《微醺蔷薇[先婚后爱]》
1. 01.乖,帮姐姐个忙
月光的轻抚下,夜色中的沙梨花有着别样的静谧和柔美,而“hird”吧里,闪烁璀璨的灯光与震耳嘈杂的音量交织。
但,俞织薇是来这里“抓奸”的。
她一身全白Armani当季套装,搭配尖头细高跟,还不等她拿会员黑金卡,就被邀到二楼vip卡座。
“来两杯DryMartini,谢谢~”
那张明净的鹅蛋脸上,五官尽是中式尖细灵巧的收角,柳叶眼眼波流转不经意的魅意,清冷的像留白的水墨画细细品味。
明明是朵白山茶,偏点了最烈的干天马尼。
淡淡的杜松子味像杯没重量的酒,迷惑性超强,但40度左右醉人于无形。
二楼清净且视野开阔,俞织薇看着舞池里最中央那一对正贴面热舞。
“王八配绿豆,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个是她订婚半年,却只见过两回面的未婚夫孟晔,一个是高中霸凌过她的“死对头”晏窈,没想到这俩“同道中人”看对眼了。
镭射灯变幻莫测,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轮“撕纸”游戏传递完后,酒意上头的两人当众激吻,更暧昧大胆地上下其手,引得众人欢呼。
晏窈最喜欢抢她的东西,知道她今晚一定来了,所以360度耀武扬威。
俞织薇端起酒杯轻呡了一口,嘴角浅笑的弧度却相当完美,漠不关心又优雅从容。
想起跟稍早晚餐时和父亲那顿极不愉快的争吵,她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次,终于不用她做“恶人”了~
光怪陆离的酒吧里,俞织薇静悄悄干掉三杯干天马尼。
酒桌上练出来的好酒量,但架不住一直喝。
她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享受着酒精慢慢在发酵微醺,有点后悔今晚跑来“凑热闹”。
与此同时,隔壁卡座异常热闹。
刚归国的蔺珩冬,趁着生日当晚,好不容易被一群好哥们从医院抓出来接风洗尘,为了防狗仔和偷拍,二楼这片直接清场,楼梯口更安排了人把守。
一行人寒暄吵嚷,中途碰了不少杯助兴。
“才不稀罕国外那三瓜两枣,咱们Eric到哪儿都是顶流!”
“嘻嘻,内娱也是美女如云的……”
“谁说国内没舞台?哥几个众筹给你建百八十个~”
但舞台的事,还真不用他们操心,蔺家旗下小小一家梦天娱乐,已是艺人经纪公司的天花板,更何况他家母上大人是王牌经纪人,跺跺脚就能动摇娱乐圈半壁江山。
蔺珩冬颧骨颌骨优秀明朗,侧脸轮廓比例更是一绝,被赞誉“惊艳大陆”的精致五官,内娱也是无代餐独一份。
透过中间的绿植缝隙,那双桀骜又克制的眸,却一直留意隔壁那熟悉的倩影。
他神色有些意外。
“everybody嗨起来!”
突然射灯汇聚到一处,DJ节奏越发激昂,大家手里的红纸霎时一并撒到空中,纷纷扬扬,俞织薇的视线,恰巧对上楼下调情的两人。
几秒之内,他们都石化了。
生活就是一出巨drama的狗血剧,尤其是孟晔猝不及防,他躲闪两眼,下意识是想再狡辩两句。
毕竟两家联姻兹事体大,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但身边人一双玉臂缠得他紧紧地,有点寸步难行。
其实晏窈钓孟晔钓了很久,今晚鱼儿上钩后洋洋得意,挑衅地睨了她一眼。
俞织薇被逗得忍俊不禁:“怎么还跟上学时一样幼稚?”
她站起来,高挑修长的身材和优雅冷静的气质,俨然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轻蔑地回敬了一杯。
一饮而尽。
那姿态,像看哗众取宠的小丑,又仿佛在感谢对方,帮忙回收她早就不要的“垃圾”~
“真够无聊的,还不如回去多看两个本子。”
她放下酒杯,脚步虚浮地往楼梯下走,却没发现背后紧跟着某道身影,像是虔诚守护着公主的骑士。
“Eric你干嘛去?”身后好兄弟的招呼,某人充耳不闻。
俞织薇只感觉大脑被酒精麻痹,硬生生将两级台阶看错,脚步却来不及收,眼瞧着要滚落下去热吻大地时,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及时抓住了她。
“砰——”的一声。
毫无征兆地,手里那杯干天马尼撒了男人一胸膛,既狼狈又难堪。
他衬衫前襟被浸透,抬眸却见她捂着额角,跟儿时相比,她变了不少。
额发散落勾勒明净的侧脸,眉眼温婉却清冷,柳叶眼始终像染着一层水雾,举手投足散发的女人味,如水中虚幻的月,镜中虚妄的花。
她懊恼又愧疚,不知道先说“谢谢”,还是“抱歉”。
“对不起,我不会赖债的。”
俞织薇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想让他联系她助理商讨赔偿事宜。
不料,对方更喜出望外:“织薇姐!真的是你?!”
他一句“好久不见”,让俞织薇沉默半瞬。
但她蓦地一转身,真的没认出他是谁,只觉得他胸膛坚实宽阔像城墙,撞得她头昏眼花。
“嘶~”她吃痛。
蔺珩冬担心地问:“织薇姐,你是喝醉了吗?你的司机和助理呢,要不要我联系俞家找人来接你?”
她一听到“俞家”,本能地抵抗拒绝:“不要!”。
因两人身高差距,俞织薇只觉得那道好听又清越的声线,是从上面飘下来的,但喋喋不休问她问题,有那么点烦人。
抬眼,却对上一双极好看的眸,宛如秋池溢满星光。
俞织薇从他的瞳仁底看清了此刻的自己,狼狈、娇憨、蕴红的眼尾还泛着几分媚意。
“这是打哪儿来的帅弟弟呀?”
蔺珩冬晦暗的星眸闪过几丝落寞,俞织薇没认出他,或者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那要不然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开了车可以送你。”庆幸今晚他滴酒未沾。
“家?我从来就没有家……”
她全然靠着他才能站立,头昏脑涨,但理智格外清醒,初春隔着轻薄的一层布料,她感受到对方那灼热的身躯。
从楼下看过来,转廊楼梯这或明或暗,两人像极了耳鬓厮磨。
没几个男人能忍受,亲眼见自己的未婚妻劈腿,还大庭广众给他戴绿帽?!
孟晔一瞬像吃了10斤苍蝇,骂骂咧咧冲了过去,却硬生生被人拦下了,因为蔺家小少爷还没发话呢。
“有什么指教?”她瞥了眼楼下咬牙切齿的那两人,碍眼又讨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大家彼此彼此喽。”
“俞织薇,你,你不要脸!”
“到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只会学你那婊.子妈水性杨花勾引人……”
这套说辞她从小到大都听厌了,想起她这些年遭受的白眼、诋毁和欺凌,她忽然想名副其实了。
“绿帽”就得互相戴,才公平。
秉承着“与其让自己难受,不如找别人不痛快”的宗旨,她仰头:“乖,帮姐姐个忙好不好?”
“——”
他的回答,却被她堵在喉咙间。
因下一秒,俞织薇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稚嫩的舌尖生涩地想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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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唇瓣,热情大胆,又舔又咬,全然没发现蔺珩冬从耳廓直接红到脖颈。
他滞愣三秒,不知所措,双手却自然而然地拥住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她这把火点得有点大。
蔺珩冬很煎熬,小臂抵着那方绵软的饱满,她身上那玫瑰尾调后,多了几分没药的涩感与沉闷。
她的唇很软,比他吃过草莓蛋糕上的奶油更甜,心头像爬过千万只蚂蚁,蠢蠢欲动。
俞织薇嗅到一丝LOEWE的第七乐章那温润轻盈的苹果木香,那反客为主的回吻,更让她愕然。
索吻力度悄然在加重,描摹着她的唇线。
没人敢去打扰这位太子爷的好事,千年的铁树开花了,毕竟他对女生,一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
她有些受不住脊柱发麻。
直到隔壁卡座传来看热闹的口哨声,她脑海中瞬间闪回过某些画面,是童年时看到的那几幕腌臜,喉头似隐隐作呕。
甜蜜,戛然而止。
刚酒精支配了她的手脚,待眼底那丝清明回归,俞织薇不耐地撇过头,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
蔺珩冬呼吸微促,还不自觉沉溺其中。
“谢了,”俞织薇姿态很潇洒,但玩够了,她先提上裤子不认人:“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她父亲是,未婚夫也是,却连累这个萍水相逢,被她轻薄的弟弟跟着挨骂~
这时,有人却在她耳边说:“姐姐,我不是。”
黑沉沉的夜,云翳像浓墨覆盖住整片天际。
她醉醺醺回到老宅时,管家和佣人手脚放得很轻,不停地进进出出。
而俞父竟然还在等她,神色是满脸的凝重和嫌弃,像是沉寂已久的死火山。
“明天上午九点,你准时到世博新区的民政局,和蔺家那位小少爷把证领了吧。”俞父的口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通知。
“领证?和蔺家?!”
俞织薇怀疑自己听错了,动作一顿,努力从酒精的麻痹中挣脱。
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而且她作为制片人,在圈里也听过这位小少爷的大名,据说是韩娱顶流,刚解约回国。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吗?蔺老这两天情况不太好,那边递了话说一来算‘冲喜’,二来老人家闭眼前,也想看到最疼爱的孙辈成家立业,幸好两家当初只说是‘娃娃亲’,并没有指定人选。”
他板着脸,尽量把面子话说得好听:“那可是蔺家,钟鸣鼎食,你嫁过去不委屈,只会有过不完的好日子……”
“您这话处处为我着想,”俞织薇嗤笑一声,平静地戳穿:“但父亲,我在你眼里就只是颗有利可图的棋子吗?”
要不然她回国才一年半载,就已经换了三个未婚夫,却一个比一个势大权丰。
俞父听不得旁人忤逆他,尤其是俞织薇,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瓷杯扔了过来:“不然你还有什么用?”
滚烫的茶水砸落一地,浸湿的华丽地毯上还冒着热气。
身为俞家的女儿,自然要帮俞氏置换更大的利益。
“那我和孟晔怎么提?”她明知故问。
毕竟解除上两桩婚约,她已经绞尽脑汁劝退,比如“她没生育,怕他们家绝后”、再比如“她有精神病,还遗传”~
他嘴角绷直,冷哼一声:“只要别影响俞氏声誉,随你。”
俞父气得站了起来,压迫感十足的背影不容置喙,意思很清楚她不能反对,还要自己处理善后,全然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悔婚,会得罪多少人脉,遭多少白眼。
她不重要,只要别影响俞家。
2. 02.领证,是件大事
时针,渐渐划过9点大关。
阳光透过窗帘,争先恐后地探进房间,俞织薇睫毛轻颤,如同蝴蝶振翅欲飞,宿醉后总免不了头痛欲裂。
看看空空如也的手腕间,她常戴的那只RichardMille的红金腕表,是用国外赚得第一桶金买的,却她被随手送出去抵债了。
谁让她昨晚发酒疯,恣意调戏了位良家帅弟弟?
喝酒实在误事,俞织薇深呼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火速地洗涮化妆。
造型师早就为她搭配好一周穿搭,她随手抓了一套Burberry套装,上身是卡其色小西装,下身搭同色流苏裙。
俞织薇很少回大宅,因为回一次吵一次。
她从枕头下掏出静音一整晚的手机,果然有数不清的未接来电。
父母的、助理的、顶头上司的……外加五星级酒店和免税店两只爱马仕Birkin的刷卡短信,她转头就把孟晔和他俏秘书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怕身体里的酒精没代谢掉,俞织薇是打车来的,周三明明是工作日,民政局前的停车场却门可罗雀。
毕竟哪有新人,是清明节前一天来领证的。
阴历二月廿五,宜“破屋、求医、治病”,忌“结婚、开光”。
俞父身边的蒋特助来给她送户口本,顺道把母亲秦绫煲给她的虫草花乌鸡汤带给她,说是最健脾养胃。
俞织薇不反抗联姻,并非无能为力。
毕竟娱乐圈拜高踩低,社会地位很重要,继续靠着俞家这面大旗,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母亲再为她同父亲争执不休,忧心劳神。
俞织薇见多了婚姻的一地鸡毛,所以“未婚夫”姓孟,还是姓蔺?对她来说并无差别。
因为她听说,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大家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男人,有时候还不如“小玩具”好用。
只是她没想到蔺家这位小少爷更任性,比她来得更晚……
民政局离婚的可比结婚的多,不仅吵吵嚷嚷,有人还大打出手,吃瓜群众热心call来帽子叔叔。
俞织薇不知道的是,结婚这一排窗口专门清过场,今天只为他们这对值班。
毕竟蔺珩冬的行踪,现在是娱乐圈最大的“秘密”之一。
就算在圈里见多了美男帅哥,当车窗徐徐落下,他墨镜一摘,露出那张干净俊朗的脸庞时,她仍难免一滞。
长腿从那辆酷炫的银灰色帕加尼上迈下来,蔺珩冬小跑过来,途径路旁开得正好的那一排玉兰,花瓣簌簌地拂过他的肩头。
那笑既清风霁月,又翩翩温柔。
“织薇姐你好,我是蔺珩冬。”他很自然地打招呼,但声线重点又落在他名字上。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俞织薇疑惑,他们之前见过吗?
“你好,我是俞织薇。”她提醒道,免得他不知道俞家中途换了人。
因为身高差,蔺珩冬低头看她,晦暗不明的眼眸满是希冀:“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也才刚到。”
“那个喝酒伤身……”蔺珩冬看似气定神闲,但喉管已绷到最紧。
昨晚目送她上了网约车,车主亦是女性,他才放下心来。
其实他早就来了,只因迟迟没接到好兄弟的通风报信,紧握方向盘的掌心洇出薄汗,直到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视线里。
俞织薇小头窄脸骨节纤长,加上肤白如雪,像极了把轻盈纤弱感拉满的玉兰花,神情却写满清冷淡漠。
他不敢问她还记不记得他,对昨晚发生的一切,也只字不提像断了片。
她身上还能闻到酒气吗?俞织薇略现尴尬。
“抓紧进去吧。”她没有领会他的关心,因为还要赶回公司见导演。
蔺珩冬眼眸里些许逡巡试探:“不急,时间还早。”
她只好把提前领好的《结婚登记声明书》递给对方一张,原本以为领证不过是签个字,但蔺家过分周到妥帖了。
管家甚至带了一整个造型团队,个个黑西装配白手套,一字排开很有规矩。
他则穿了件白衬衫,搭笔直黑西装裤,在韩时的金发也已染黑,举手投足间满是矜贵雍容,但俞织薇穿得商务十足,仿佛下一秒就上谈判桌。
“织薇姐,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随行的房车很大,各式旗袍裙装一应俱全,裁缝也可以依据她的尺寸现改。
“不用了,我赶时间。”她无情拒绝。
现如今小情侣领证前,都是去网红写真馆拍合照,眼下他们都没准备,只能仓促现拍,摄影师提醒两人靠近一点。
除了和家里人之外,俞织薇第一次和成年男性靠得这么近。
她手脚有些别扭,尤其他身上总有股超好闻的奶香果木香,若有似无往她鼻息里钻。
“等等。”
蔺珩冬不好意思地叫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阿盖尔产地的粉钻戒指,火彩浓郁璀璨得像樱花盛开。
“织薇姐,因为今天拍的照片爷爷会看……”
他很为难,是小心翼翼地请求。
落地窗折射后的阳光温煦,他的眼神澄澈而深邃,银质袖扣在微微闪烁。
蔺家不仅自带摄影师全程跟拍,甚至连头纱和喜糖都准备好,捧花也有各个色系备选。
红玫瑰和橙色芭比,喜结连理,真爱一生。
海洋之歌和绿铃草,此生辽阔,只爱一人。
白蔷薇搭白茉莉,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一大早空运来的鲜切花,每一束都暗含美满祝愿。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恳求她配合演好这出戏,成全他的一番孝心。
不愧是韩娱顶流,那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像开了柔光的滤镜,勾得人呼吸都微微加促。
俞织薇不忍拒绝,她稀奇却羡慕豪门之中也有天伦之乐。
“谢谢织薇姐。”
她鬼使神差她戴上了戒指,还重新整理了妆发,那束蔷薇茉莉终于增添了些新婚的甜蜜温情。
只是,她天生不是个好演员。
“近一点,再近一点,对,头往中间靠一靠。”摄影师弓着身子指导他们。
蔺珩冬靠过来时,肩膀相撞,她突然像过电般僵住了半边身体,那清越如泉水的声音还在一旁提醒她。
“织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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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要笑一笑。”
明明是早春,她却嗅到秋天早晨被晒得暖暖的苹果树枝叶的味道。
那一声声“织薇姐”叫得既甜又热络,仿佛他们真是熟识,俞薇知怀疑是药物副作用,致使她最近记忆力减退。
毕竟俞蔺两家世交,生意和人情上来往频繁,而她从来过目不忘。
转瞬间,闪光灯几次亮起。
摄影师信心十足来给他们看成片:“俊男美女,拍出来就是般配~”
灿笑在蔺珩冬脸上定格:“辛苦您了,吃糖吃糖。”
他那架势倒真像是新郎,不仅全无少爷架子,而且专注恣肆的星眸下,笑容满满都是蛊惑人心的温柔。
俞织薇也惊奇她今天格外“好说话”。
不仅头疼减轻了,而且只要他一撒娇卖惨,一颗心就跟着软了。
见镜子里戴头纱的自己,仿佛不认识自己般。
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首先领证就是件极琐碎的事。
要填写《结婚登记审查处理表》,还要签字按手印,工作人员竟然还问他们:“有做过婚检吗?”
两家联姻男女方的个人背调,都发给了彼此,大到资产清单,小到体检指标,连嗜好禁忌也标注详细清楚。
忽然想起蒋特助早先发到邮箱里,被她误以为是重要文件的婚检报告,详细到传染病和生.殖系统检查活力度等。
不过俞家临时“以次充好”,是玩了个心眼。
俞织薇神色有一丝不自然:“嗯。”
领到红本本那一刻,她有片刻的恍惚,而且不小心瞥了眼蔺珩冬的出生日期,——“2002年4月3日”……
他比她小三岁,而且才刚过法定年龄一天!
“你们先回山庄,记得无论家里问什么,都别让他们担心。”这一句忠告隐含威慑力,他一贯不喜欢下面人多嘴,尤其还事关她。
蔺家的人得了嘱咐,一眨眼撤得干干净净。
蔺珩冬转身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收了结婚证就要离开,背影单薄却透着清冷孤傲,让他想起那年的暴风雪。
即便是开在末季,蔷薇依旧“雨晴香拂醉人头,闲倚狂风夜不收”。
“那我先走了。”俞织薇抿了抿唇,却被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叫住了,“小两口着急回去过二人世界呢。”
“有事吗?”她一迟疑。
两人不经意一个眼神撞上,只见对面递来两个小盒子,那包装诡异的粉红色……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民政局竟然会发condom,还体贴地美其名曰“优生优育”~
就算再淡定,脸颊也瞬间烧成嫣红。
像是爱神格外垂怜,在不经意间给她搽上了一层胭脂。
“给我吧。”蔺珩冬走过来解围,替她接了过来,却听见工作人员不经意间吐槽:“这批避.孕套好是好,就是很厚,体验感并不怎么好。”
“谢谢,我们知道了。”他还致谢。
俞织薇第一次穿职业装,脸蛋却红得这样彻底,尤其那耳垂,像坠了两颗饱满欲滴的相思子。
幸好下一秒,他攥紧她的手腕跑出来了。
3. 03.心机小狗,诡计多端
天空如洗过的蓝,悄然绽放的二乔玉兰如粉玉缀满枝头,宛若天际飘落的云朵。
两人跑得有些气喘吁吁,蔺珩冬提出想送她一程,俞织薇迟疑地看了一眼他那辆酷炫的帕加尼……
今天,未免太高调了。
还不等她开口,蔺珩冬往身后一指,他的座驾已经换成一辆奥迪R8。
蔺家山庄专门建造了两层地下车库,停满了数不清的超跑,这是其中最低调稳健的一辆。
俞织薇恰巧也想和他谈谈,就点头同意了,他脚底生风,急忙绕过去帮她开车门,顺手把那两盒condom塞进中控扶手箱里。
灿阳透过车窗温柔地洒进来,为副驾座上的她,披上一层金色的纱幔,饱满的樱唇蕴红透亮,唇珠绵软。
蔺珩冬的心潮悄无声息地翻涌着,因为昨晚他尝过。
黑夜推倒理智的桎梏,连欲望也被轻车熟路地勾弄。
躁郁让他昨晚从梦乡中一次次挣脱,冷水浇透他那件香槟色窄边的丝质睡衣,身为idol长期锻炼出的好身材令人艳羡。
而这些,她一无所知。
俞织薇知道一切瞒不住,索性先开口替俞家致歉。
蔺珩冬和她对看着,含笑:“没关系,织薇姐更好。”
车门关上,封闭的环境里连空气都停滞,清新剂的味道,更掩不住那几丝悠然的果香和绿意,蚕食侵扰她的鼻腔喉管。
“这次因着爷爷生病,所以准备实在太仓促。”他反而觉得委屈了她。
结婚证似在口袋里隐隐发烫,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
其实蔺家既重脸面,更懂规矩,即便仓促,方方面面也都替女方着想好。
戒指也是颗十克拉全美方钻,熠熠生辉排面十足。
偏偏无巧不成书,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俞家临阵换人,却误打误撞,换成他最想要的那一个!
他的新娘,婚戒自然要他亲自准备。
那枚15.81克拉的爱心粉钻有价无市,成交于四年前的港岛苏富比春拍,被重新取名为“PricklyRose”,他是那位神秘的幕后藏家。
“客气了。”俞织薇态度淡淡。
她第一次与异性处在密闭空间内,下意识警惕地瞥他一眼。
蔺珩冬迎着光,视线最先扫到的是他的喉结,那修长的脖颈线条,像平原突然凸起险峻的峰峦,说话间上下滚动。
那种张扬惑人的性引力,源自少年长成男人时,稚气焕发成英气。
俞织薇眼尖,他的衬衣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了一颗,皮肤皙白,颈窝泛粉,而那半遮半掩的精致锁骨上,竟还淤着暧昧的齿痕和草莓印。
小小一团,像花瓣晕染。
她了然于心,原来又是个拈花惹草的主,看来小少爷回国这段时间也很风流惬意。
“蔺……珩冬。”
“织薇姐,你可以叫我Eric。”
蔺珩冬提醒她叫自己名字时,隐藏期待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俞织薇却不喜拖泥带水,打开天窗说亮话:“Eric,我希望我们可以补签一份婚前财产协议,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俞家和蔺家私下的财产协议和她无关,补签这份,是为了让彼此安心。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得很明白。
她用词礼貌又客套,而且自认作为妻子,她已经够懂事大度了,允许丈夫“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小少爷应该也很满意。
如果哪天他收了心,有了真爱,她还能爽快地退位让贤。
“好。”蔺珩冬有点灰心,却还是答应了。
身边人背脊清瘦却挺拔,一头大波浪又干练地盘在难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织薇姐,你是迫不得已,我也是为了完成老爷子的心愿,”他话说得惨兮兮,努力把两人拉到统一战线。
那低垂的眼睫撩起,早就计上心来:“索性我们签一份‘契约协议’假结婚?”
签两份协议听起来区别不大,对他却是天壤之别,她对他处处戒备,而蔺家个个人精最擅谋心,他需要这纸契约当“敲门砖”,敲开她的城池营垒。
小奶狗就算再乖,也是诡计多端。
“期限多久?”她竟不反对。
因为俞织薇思考过联姻带来的影响,把“丈夫”变成“队友”,既好说话,面对意外状况也好打配合,她只赚不亏。
“为期一年,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握手,一拍即合。
蔺珩冬那双眸,极会蛊惑人心:“很抱歉我职业特殊,虽然千防万防,但百密总有一疏,不过请你放心,蔺家和我会好好保护织薇姐的!”
这句话有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其实也算是“预防针”~
他之前在韩出道,组合历经周折即将登顶,但今年初蔺珩冬却不明所以突然回国,随即一纸诉状递上法院,“解约”风波一时沸反盈天。
生活在镜头包围下,他有恶劣的毒唯,也有激进的黑粉,狗仔和偷拍更是无孔不入。
敢和他结婚,不止要有胆量,但俞织薇却云淡风轻。
“早就习惯了。”她轻飘飘地说。
虽然不明白蔺珩冬和她说话时,总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但她乐于接受旁人的善意,而且她就在圈内,哪怕是幕后,也见多了牛鬼神蛇。
“那我回去就让律师起草,”他撇头瞧了眼天色,临近正午,树影婆娑,“想来你也不愿跟长辈们搅合,不如我请织薇姐吃顿中饭?”
原来中午,两家人约在皇城根下的四合院会面,很正式地商量联姻事宜。
蒋特助早就把行程私发给她,但俞织薇不打算露面,包里的结婚证足够交差了。
话都聊开了,他们间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尤其是她起晚了,五脏庙至今空空如也,美食恐怕是她当下唯一能提起兴趣的事。
他自说自话,兴致勃勃:“织薇姐喜欢吃什么?我刚回国,宜安日新月异,恐怕要请你推荐一家喜欢的餐厅了。”
请她吃饭,最重要当然是她喜欢。
这时,她肚子应景地“咕噜”一声,俞织薇眉眼弯了起来:“我平时都是工作餐,偶尔……也会在家里做。”
厨房灯火通明的烟火气,会让她觉得安心。
“那织薇姐手艺肯定很好~”
他声线是慵懒地,带着惬意的笑:“我也喜欢下厨,但只会做家常菜,像糖醋里脊、芙蓉炒蟹、荷叶酥鱼……”
蔺珩冬每报一样菜名,就多瞧她一眼,恰巧这些都是她最喜欢的菜肴。
听说Idol的眼睛最骗人,因为看狗都深情。
他笑眼光影绰绰,直白又毫不掩饰,看得她心跳纷杂加速,就在他成竹在胸准备与佳人共进午餐时,俞织薇却侧过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就不麻烦蔺少了。”
她嘴角扯起轻笑,潇洒转身。
俞织薇向来都有分寸,而且和“花花公子”虚以为蛇,纯属浪费时间,她最珍惜生命了。
她上了她助理的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后,沃尔沃suv扬长而去。
蔺珩冬藏起眼底的黯然,但他不会放弃。契约协议虽然是假的,但这张结婚证却是真的。
-
这处修缮好的四合院五进五出,布局疏朗有致,建筑小巧多姿。
既有凉亭水榭,又有假山连廊,点缀珍奇怪石古木,清池曲折,却也是活水连着护城河。
早年间就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蔺家多用来招待重要客人。
中午两家人见面,就算当事人不在,却不耽误约定了婚期。
生意场上的一举一动,往往律师团先行,更何况是大家族之间,婚前的财产权益早就抽丝剥茧划分清楚,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几张纸上的聘礼和嫁妆,条条框框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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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明了。
“商业联姻,是一对能代表两个家族的男女,以婚姻的形式进行的资金和技术的整合,人脉和资源的互通。这是强与强的联合。”①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俞织薇回寰创传媒,跟名导吴雍商量即将开机的《风雪夜归人》。
制片人最懂“花钱的艺术”,可怜吴导六十许人,两鬓花白,为了多争取预算,跟她吵得面红耳赤。
“俞总,您这么精打细算,是好莱坞做会计出身吗?”
“吴导,在其位谋其职,就算您夸我一声‘葛朗台’,大家也是在替公司省钱,更何况有您在,您的大名可是票房的‘活招牌’。”
她神色不见倦怠,思维始终清晰,即便回国不久,这场面话也说得圆融漂亮。
助理姚策给面前那两杯乌龙续了又续,上司徐董更几番使眼色,劝她“熬老头”也要手下留情。
吴导圈内浸淫已久,最会慧眼识珠:“小徐,你从哪挖来这尊大佛,还真没找错人。”
电影制作的重头工作就是前期筹备,筹备越充分、越周全,拍摄就越顺利,质量就越有保障。
徐董陪着附和,俞织薇姿态却放得很低:“您谬赞了~”
蒸腾起的茶香水雾中,她笃定睿智的目光,到底是枝带刺的烈焰红蔷,任他风急雨骤,我自岿然怒放。
风从窗隙侵入,不着痕迹撩动她散落的额发。
俞织薇这才发现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碍事的粉钻婚戒,她至今忘了归还。
不过今晚,她和蔺珩冬还是要见面的,今天行程排得满着呢,因为蔺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迫不及待想见见刚过门的孙媳妇。
为了方便老人家休养,蔺家在翠屏山开山挖渠,专门辟了块地修疗养院,还配备了一整个专业医疗团队全天候待命。
山路蜿蜒,蔺家派来的司机开车却稳。
蔺珩冬穿着烟灰色半长风衣,身姿修长挺拔,专门在门口等她。
“别紧张,”他牵着她的手上前,幸好蔺家其他长辈不在。
俞织薇尽管不适应这十指相扣,却没躲闪,反而很乖地跟着喊了声:“爷爷好。”
病床上刚转危为安的老人精神矍铄,炯目华发,仍能窥见当年号令三军的英姿。
绵软干净的声线,像羽毛蜻蜓点水地划过心尖,猫抓似的隔靴搔痒,酥酥麻麻。
蔺爷爷身上带着心电监护:“好好好,乖~”
这个孙媳妇,他是越看越欢喜,刚见面就让人递来了大红包,深红信封很厚实一沓,这不仅是习俗和规矩,也代表老人家的认可。
她神色片刻凝滞,无所适从。
蔺珩冬上前解围,嗓音低沉和缓:“爷爷的心意,你先收好。”
无意识的靠近,让彼此距离愈近在咫尺,“第七乐章”那抹惊艳的前调,闻着暖融融、奶呼呼的。
晚霞瑰丽的暮色里,他们相对而立,仿佛天生一对璧人。
初次见面一顿寒暄下来,她不仅没把粉钻婚戒还回去,还又得了一对极品天空蓝的翡翠手镯当见面礼。
带点紫的半山水,好似“云过天晴云破处”般清沁润泽,一般就是悉心收藏的传家宝。
期间蔺爷爷还关心起两人的“婚房”,原来蔺家煞有其事准备了N套别墅备选,他选了间棠桥北的一处房产,地段和景致都是上佳。
“不过别墅,还是要好好装修一番的。”他轻描淡写说。
她忙声附和:“爷爷,Eric说得对,我们不急。”
原以为“装修”只是他应付老人家的借口,没想到他明澈的眸,似穿过千山万水,落在她纤柔单薄的肩头。
“反正我接下来的工作都在宜安,还是搬到织薇姐那儿去住更方便~”
蔺爷爷很欣慰:“好,你们小两口想得真周到。”
他还笑意慵懒,反问她:“织薇姐,不会介意吧?”
4. 04.他,登堂入室了
宜安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高楼大厦的幕墙闪过一道道绚丽光轨。
俞织薇从蔺家离开后,又从匆忙奔赴投资方的酒局,酒尽人散时已近凌晨,只好麻烦陈叔来接她。
她疲惫地依靠着后排椅背上,舌下含了片盐酸纳洛酮假寐。
车内光线昏暗,陈叔不放心地从后视镜瞧了一眼,才慢慢地发动起车子,一路上开得轻手轻脚。
睡意有些袭人,风衣也包不住她那窈窕却单薄的身影,偶尔有车交错而过,光照亮她本就冷白的脸,清艳却憔悴,像个了无生机的漂亮娃娃。
她像陷入梦魇中,嘴里喃喃自语:“别走、别走!”
“十月会乖、会最听话……”
到达目的地后,陈叔叹了口气才轻声唤醒她,俞织薇今天状态差极了,婉拒了陈叔送她上楼的好意,不料对方却递过来一个保温盒,用精致的礼品袋装着。
“你婶下午刚包好的青团,还热着呢。”
“谢谢陈叔。”她接过。
清明节吃青团是南方才有的习俗,小的时候外婆会带她去采艾草,用粘米粉和糯米粉混合做面团,豆沙馅和腊肉春笋馅是经典口味。
笋一定是当季春笋,锅里放油,依次放入腊肉丁、春笋丝、辣椒干和蒜苗葱花,一口咬下去艾草的清香和各种馅料,软软糯糯,沁人心脾,仿佛春天融化进味蕾里。
自从来宜安,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个味道,早前她也做过一些分享。
母亲笑着说她吃不惯,妹妹说她在断糖减肥中,至于父亲一脸嫌弃,隔天她便在看家藏獒的大铁盆里,看到那几个冷透还摔烂了的青团。
入夜后静悄悄的,那一树垂丝海棠却开得极盛。
俞织薇刚回国时,就从俞家大宅搬出独居。
君庭这边的顶层复式平层,不仅临近市中心寸土寸金,安保极其严格,更能远眺宁江两岸风光,故有不少豪门富商和一线明星置产于此。
她不喜欢酒店式的公寓,而“家”对她,不只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电梯从地下车库直达26楼,随着“叮”一声响,她睁开眼抬步出去时,才发现蔺珩冬竟出现在她家门口!
他穿着白衬衫外搭青色金属扣开衫,乖乖地坐在那超大行李箱上,身上挂着把马丁D200的吉他,右手还捧着上午那束白蔷薇茉莉。
“织薇姐,你怎么才回来?”他话里还带着一丝委屈。
蔺珩冬单手往地上一撑,一霎就站在她面前,嘴边噙着笑,黑发永远干净清爽,像极了那些青春电影里,等待心上人归来的少年郎。
不愧是韩娱第一“想谈系”,简直就是校草本草。
俞织薇却如临大敌,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你这是?”
“来投奔你。”
她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听见他说:“我们的婚房还要装修一段时间,既然织薇姐忙,明天我又要进组,索性今晚收拾了下东西,搬来和你一起住。”
俞织薇:“?!”
俞织薇:“……”
她像在听天方夜谭,蔺珩冬顺理成章地把花束递到她手里:“外面冷,我待会帮你煮苹果蜂蜜水解酒好不好?”
他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明净的额头上满是虚汗,额发一缕缕紧贴着。
“你可以去住酒店。”她话音很冷。
蔺家家大业大,名下数不清的地皮和房产,印象中君庭似乎也是其开发的,包括入股宜安过半数的五星级酒店。
“织薇姐好狠心,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姐姐这是翻脸不认人?”他靠近,声线温柔而蛊惑人。
她油盐不进,很冷淡:“逢场作戏,协议婚姻而已。”
他高大身影覆盖住她:“爷爷面前,织薇姐明明同意了。”
俞织薇最看重私人空间,又有“领地意识”,就连亲哥上门都要再三拜托,更何况蔺珩冬对她,不过是个领了结婚证的“陌生人”。
她睁大了眼睛,声线颤动:“那是老人家面前演戏……”
“可爷爷当真了,我真的是被赶出家门的,爷爷说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成家立业,就不能再继续‘啃老了,而且我当初去韩国,是跟家里立了‘军令状’的!”
蔺珩冬大着胆子,拽着她衣角轻晃:“出道赚得钱,都付解约金了,我现在不仅身无分文不说,身份证还过期了。”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他掏出手机切换支付宝和微信界面,余额“0.00”真的兜比脸干净。
他恐怕是宜安有史以来,最穷的太子爷了!
蔺珩冬眨巴着眼睛盯着她,眼底希冀和可怜有亮光在闪烁,像唯恐被主人丢弃的小奶狗。
俞织薇却被逗笑了:“没关系,钱我可以借你,不收利息。”
“织薇姐,求求了~”
“我很乖的,绝对不会打扰你,而且我自理能力很强的,既会做家务也会做饭,你觉得心烦,我还可以唱歌给你听。”
说着他就抱起吉他,用“4536251”万能和弦来了段即兴,他不愧是队内主唱,嗓音似泉潺潺,如风过耳。
“姐姐呀,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
“你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融化,”
“每次见到你,心情就飞上天。”
……
“我会努力成长,不让你为我担忧”
“想和你一起逛街,一起数星星,一起分享美食的快乐,”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姐姐的幸福呀,是我最大的心愿和守候。”
这个词又甜又哄人,为了能留下来,他使出浑身解数,唇角的笑不同于舞台营业的程式化,真挚而又恳切,而拨弦的手,冷白的肤凸起的青筋,慵懒而又涩欲。
俞薇知到底是心软的,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蔺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只能住一晚,而且蔺珩冬,我没有闲情逸致陪你玩‘家家酒’。”
话,要提前说明白。
她当然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是万人迷,仅凭一面之缘,就让游戏人间的小少爷收心,更不希望别人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有所企图。
爱情不过是荷尔蒙一时上头的见色起意,她永远只相信利益。
“谢谢织薇姐。”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心愿得偿后的雀跃。
俞织薇按指纹锁开门后,全屋智能捕捉到人后一霎灯光全亮。
市中心500平的双层复式视野极佳,两面折角90度的整墙玻璃,揽尽宁江两岸的无限夜景。
夜色寂寥,灯火却璀璨。
“家里每天都有阿姨来打扫,客卧床品都是干净刚换的,委屈你了。”
金逸影业的老总是个酒蒙子,酒桌上明着不敢对她“潜.规则”,却非要她干掉那盅茅台才肯放人。
酒精麻痹人的神经,她挂外套挂了两遍才成功,脚下险些一踉跄——
还是他亦步亦趋跟过来,及时扶住了她,“织薇姐,小心!”
她比那天晚上喝得还多,随手扯了扯领口,露出宛如白瓷的天鹅颈,眼底氤氲着微微桃花色。
而蔺珩冬喉结一滚,眼神根本不敢往下瞧。
俞织薇里面纯白内搭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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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领,露出里面纯白的蕾丝边缘,轻薄的,蛊惑的,她不自知的。
他却星火燎原的。
他们站得很近,蔺珩冬的呼吸几乎都扑在她脸颊上,视线也一并停留,那澄澈的眼底像一汪生机勃勃的活泉,翻涌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客卧在左手边,我先上楼了。”
她的卧室在楼上,很随意地踢掉高跟鞋,摆了摆手让他自便,仍不忘把陈叔送的青团放进冰箱。
连轴转的一天,俞织薇懒得再说一句话。
那道倩影单薄得让人心态,空气中盈着一缕很淡却勾人的玫瑰尾调,让他遐想昨晚她那柔软似花蕾的唇瓣。
蔺珩冬发誓他是正人君子,但她撩人在先,还不负责任。
而他们白天领证时用的那束白蔷薇茉莉,被她随手扔在墙壁矮柜上,原本稚嫩的花瓣,边缘却已干枯变黄。
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他提着那巨大且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去了客卧,客卧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洗手间干湿分离,布置得像酒店,床品也是最简单的灰色四件套。
如今,他也算登堂入室了。
“Lovewas……it’slikethewind,likechotolate,likeadreamlikeanoceanloveswater,likeasicknessandit’scuretogether……”
蔺珩冬没多言,但就像无数爱情电影的台词,爱像风,像巧克力,像美梦,像大海深爱着水,像病痛和药一样难分难舍。
其实他在门口至少等了三个小时,漫长却幸福。
前半夜蔺珩冬辗转反侧,都没合眼,皎洁月影倾泻在冷白如玉的俊容上,少年满腹心事快要溢出来,却不敢诉之于口。
半夜他起来过一次,四周静得悄悄然如荒野。
借着房间四周朦胧的灯带,在外雷厉风行,利落干练的她,装修风格却是黄中带粉的法式暖色调,主灯都是飘逸轻盈的羽毛,玲娜贝儿和HelloKitty的玩偶散落在各处。
奶油系开放式的厨房花费心思最多,也堆得最满。
奶白色墙面和经典原木地板温馨而有格调,烹饪做菜所需的锅具、规整智能的流洗台,堪比甜品店的专业烘焙烤箱,冰箱里新鲜时蔬也是满满当当。
他找出苹果和橙子洗净切块,然后冷水下锅,水煮沸又搁了几块冰糖,放凉之后只加了些许蜂蜜,才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
蔺珩冬不敢吵她,只悄悄放在她卧室门口的小熊茶几上,老蔺同志应酬完回家时,妈妈总会煮一碗端给他。
他知道这有些冒昧,但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清晨,一夜未关的窗户外是扑面而来的潮气,天空中氤氲着浓云阴霾。
俞织薇一打开卧室门,就发现了那杯苹果蜂蜜水,她从来都不随意接受馈赠,但玻璃杯里微微金黄色的液体轻轻摇晃,像极了未曦第一缕温暖的阳光。
她鬼使神差地端起,喝了一口,微凉但丝丝缕缕的甘甜划过舌尖,恰到好处地挑逗着味蕾。
下一秒俞织薇却放下了。
因为她怕习惯了别人给的好,说不定某个时候,又会无情地收回去。
等她下楼时,才发现家里悄然有了点变化,沙发旁的白色茶几上莫名多了个菱纹水晶花瓶,得到水养护的那把白蔷薇和茉莉,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混搭的花束洁白如玉,香气也清新而不腻。
她嘴角一勾,看起来小少爷“中央空调”真体贴,把她当小姑娘来哄了~
5. 05.第一次见证他的舞台
清明降至,细雨愁眠。
作为制片人的俞织薇,很少亲自下剧组,但电影《闪耀》开机第一天,导演就和编剧吵得不可开交。
《闪耀》改编自同名小说,讲述一群热血选秀人渴望舞台,逐梦演艺圈的故事,制作班底强大,主角也签定风头正盛的俊男美女。
俞织薇当初看中这个项目,既因它揭露明星光鲜背后的艰辛与残酷,又符合当下拼搏奋斗的主旋律正能量。
“这本子,谁爱拍谁怕!”
片场气氛很是糟糕,演员们无所事事,统筹、场记和摄影灯光不知所措,围观的工作人员看见她却自动让出一条路。
孙导这才噤声,编剧饶盼抱着剧本过来找她主持公道。
片场有分歧争执是常事,原来孙导嫌剧本某部分描写太浮夸,不真实,而身为原著作者的饶盼很年轻很元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据理力争。
“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俞织薇瞥了眼画着重号的剧本,早已了然于胸。
“导演先带着大家拍后面的,至于这部分……不急。”
都开机了主创演员还没定下,任谁都人心浮动。
她声音轻灵,如冰玉相击,却自带威慑力,大家对视两眼后,迅速四散开井然有序地投入忙碌中。
制片人解决了投资问题,在片场就是老大。
孙导也不便再多说一句,拿起对讲机重回监视器后。
“还没到吗?”她低头问了下演员统筹。
对方迟疑地点了点头,说:“人还在换装,您不妨去待机室稍等。”
俞织薇抬了抬下巴,示意饶盼:“走吧,看看形象符不符合你期待的‘完美男配’~”
红底高跟鞋“哒哒”,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见那道窈窕身影渐远,副导演才感慨道:“有颜有钱的‘太子党’,回国仅一年半就佳作频出,《风啸》、《雨声》、《云之遥》三部曲,让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云之遥》?!就是上个月金鹿奖横扫八项提名的大黑马?”
众人不由得高看一眼,有时候不仅美丽让人驻足称赞,实力也是。
电影根据内娱做了适当改编,为了尽可能还原,置景在室内搭建了一个大型选秀舞台,俞织薇今天穿了套Celine咖啡色花呢套装,复古又摩登。
扶着一旁的的架子,她清盈的黛眉间一蹙,早晨匆匆果腹的那两个青团不消化,此刻绞得胃疼发作。
她之所以今天坚持来,是不想硬塞进来的那位“资源咖”,毁掉她的整部作品。
《闪耀》的男主何瀚宇是成长系,热血却横冲直撞,那男二林衡则是“完成时”,他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五官精致完美,堪称“女娲毕设”,脾气秉性却温润谦卑。
他不仅是前辈和师兄,更是主角逐梦路上的“伯乐”。
刚导演和编剧争执,也是因为饶盼原著中的描写。
“他站在那里,金发下刀刻斧琢的清俊侧脸,雪花落在他细碎的发梢和纤长的睫毛上,明明是冬日,却像淡墨在宣纸上晕开的春水梨花。”
俞织薇初初读到也觉得夸张,如今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那么一个身影。
但也只是一霎之念。
人设这么丰满完美的角色,自然是各经纪公司争抢的热门,他们已收到近百份简历,甚至有人愿自降咖位,给后辈作配,但挑哪个都不尽人意。
直到开拍前,俞织薇和导演都还在权衡人选,但徐董前天却单方面通知她:林衡一角已经由资方钦定了。
俞织薇寸土不让,徐董表示他很为难,僵持不下的妥协是……
“我可以给机会,但如果开机第一天他演技不过关,就得立刻从剧组滚蛋!”
作品是她的心血,俞织薇向来精益求精。
她本来就不爽资方干预制作,没想到“资源咖”今天竟敢公然迟到,耍大牌!
饶盼是弃艺从文,也赴韩当过练习生,听说是《云之遥》的制片人要筹拍《闪耀》,她才肯签影视约,小姑娘是自来熟,更藏不住秘密。
“俞制片,你不知道其实林衡现生是有原型……”
她话还没说完,待机室的门自外向内推开,那干净清透的声音,略带微哑的倦意:“真是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
饶盼不可思议惊呼出声,意识到她说的是韩语,才转换过来重新打招呼:“Eric哥!”
蔺珩冬点头算回应,那双星眸却只看见她:“织薇姐,好巧啊~”
有多巧?
巧到两人昨天才领证,今早晨还从同一个家里出发。
她比他走得早,蔺珩冬打开房间门时,天刚蒙蒙亮,她就外出忙碌了,他还见到她归还的婚戒和翡翠手镯。
俞织薇再淡然,也骤然愣住了,最瞩目的是他一夜间又重新变回金发。
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阳光,每一缕都是上帝宠爱他的馈赠,浅金色发丝迎风飞扬,舞台妆衬得他浓颜系五官更立体而深邃。
他皮肤冷白,鼻骨高挺,双眼皮是极内敛的平行开扇,眼尾却上扬潋滟着魅意。
“重新漂头发费了些时间,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他跟制作团队鞠了一躬,但刚才那些话,实际上是专门解释给她听的。
原来资方那边钦点的男二,竟然是蔺珩冬!难怪梦天娱乐非要参与这个项目,还极其豪横地增资2个亿~
饶盼激动地雀跃欢呼:“竟然是Eric哥出演我的作品!”
他穿着运动牛仔风的打歌服,原著中的“林衡”,一下子跃然眼前了。
蔺珩冬敛眸,小心翼翼地期待她的反应,他是知道她放的狠话,也最瞧不上空降的“资源咖”。
那泠泠如霜雪的神色里,终于窥见一丝融化:“通知孙导,准备开拍吧。”
-
俞织薇当然没那么好说话。
她静静站在角落里,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沉着地审视着片场的每个环节,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要拍摄的是选秀的初舞台戏份,林衡作为发起人和导师,节目开场要站绝对c位领舞,后边紧跟着男主和其他特约。
蔺珩冬是顶流idol,扒舞速度令人瞠目结舌,跟着跳了一遍又确认一遍走位细节,翻跳水准已经和一旁的编舞老师旗鼓相当。
顶级舞者间的合作,是极其默契和愉快的。
场记过来打板:“《闪耀》舞台场一镜二次,action!”
蔺珩冬刚开始只NG一次,还是因为idol和演员抓镜头要求不同,后面在舞台上简直实力全开。
“我们怀揣着梦想,汗水洒落铸就辉煌,”
“不畏艰难勇敢前往,每一刻都在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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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心中的热爱,我们要拼尽全力歌唱……”
同名歌曲《闪耀》每一句歌词都热血澎湃,而舞台上的蔺珩冬,与她昨日所见几乎判若两人。
他仿佛是天生的巨星,为舞台而闪耀,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起跳,每一个眼神,都精准地捕获着观众的心。
更不愧是组合的大主唱,咬字是掷地有声的清晰,且声音穿透力极强,唱跳再激烈,气息却稳得很。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闪耀》有蔺珩冬参演,毕竟自他解约归国后,公开场合就在没被拍到过。
被热烈气氛感染,工作人员中不少人掏出手机抓拍,但因为签了保密协议,都不敢对外泄露。
饶盼更疯了,完全是迷妹见偶像:“俞制片,你不知道Eric哥在首尔时,简直是我们这些练习生的救星,不仅自掏腰包给我们改善伙食,还帮我们反抗霸凌!”
她一蹦三尺高地喋喋不休:“他解约后,大家都可伤心了,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看见他的舞台,还是金发!”
“梦幻主唱蔺珩冬!”
“天才巅峰蔺珩冬!”
“全能ace蔺珩冬!”
“Eric哥就是《闪耀》林衡的原型,俞制片,俞姐姐,谢谢你能请来Eric哥出演我的作品,此生无憾了~”
饶盼感激地送给她一个大熊抱,俞织薇不理解追星人,但她看出孙导很满意,一曲结束后甚至想再来一条备剪。
难怪片场外围请了私人保镖团队,进出严查手机和摄像头,因为他现在的行程是绝密。
蔺珩冬转型演员的消息是王炸,但顶流第一部作品却给人作配?
俞织薇已经能脑补《闪耀》公布主创阵容时,粉丝撕番和声讨浪潮多沸反盈天,但流量从来是把双刃剑。
她在监视器后站了很久,孙导询问她的意见:“俞总还满意吗?”
专门盯现场的化妆师马不停蹄地给演员补妆,男女主演和蔺珩冬互相打了招呼,也抓紧凑过来看镜头效果。
俞织薇黑曜石般的瞳仁中,满是沉静和冷傲,这次却难得说:“嗯,还不错。”
她向来严苛,且惜字如金,这已经是顶破天的认可了。
刚从舞台上下来的蔺珩冬呼吸还有急促,他很在乎她的看法,得到她的肯定,就像金毛得到主人的夸奖,笑意明朗难抑。
微微敞开的领口洇着薄汗,眉眼笑意炫目如霁月。
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的阿多尼斯,万物在他面前为之失色,美神阿芙洛狄忒都倾心不已。
这时,化妆师突然抬头:“蔺老师,您脖子后面的红疹是?”
“没关系,我对染发剂过敏,过几天就好了。”
俞织薇再一知半解,也听过要染这种鎏金色,至少要漂三到四次,耗时久又极伤发质。
饶盼抱着剧本很是心疼:“难怪Eric哥后几次回归,都不在染金发了,粉丝还觉得可惜。”
难得今上午拍摄顺利,俞织薇跟现场制片打了声招呼,就放心地离开了。
“导演,我可以了。”
蔺珩冬回到舞台准备再来一条,清澈的眸秒变幽垠似墨。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角落,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膝盖,织薇姐第一次见证他的舞台,幸好她只看到他最完美的那一面。
“姐姐,这次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6. 06.姐姐,撩而不自知
“你当姐姐的,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妹妹?”
俞织薇今天跑了一个组,又在棚里盯一下午后期制作,晚上还是被以“吃团圆饭”为由,诓回俞家大宅听训。
难得俞伟成今天心情好,加上妈妈和哥哥在,他没再说难听的话,只叮嘱她在蔺家要贤惠孝顺,谨言慎行懂规矩。
原来蔺家爷爷转危为安,那边高兴,又在联姻的基础上增加聘礼和合作,连影视城项目都提上日程。
“你不务正业赚那三瓜两枣,还不如好好拢住丈夫的心,要尽早生儿育女,你才能在蔺家站稳脚跟。”
俞伟成惯性爹味说教,在饭桌上煞风景,大哥俞经慕脸色一变,索性撂了筷子:“爸!”
“是茉茉不懂事,织薇已经够委屈了~”
俞母秦绫嫌弃丈夫的无情市侩,拉着她的手直接上了楼,爷爷过世后,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
“这都是事实,我是为了她好……”
她转身一回顾,回呛道:“那您可真虚伪~”
俞织薇全程只夹了一筷子鲈鱼肉,咸甜口的酱汁包裹着,松鼠鲈鱼外脆里嫩,此刻她却如鲠在喉。
手机里是妹妹俞织茉发来的消息轰炸,一口一个“姐姐好姐姐”,撒娇哄得人心花怒放。
本来和蔺家“指腹为婚”的是茉茉,越大的家族越因循守旧。
俞家临时换人替嫁,是因为小公主离家出走逃婚了,她还说找到了“此生真爱”,决定反对亲爹俞伟成的“专制霸权”,逃到天涯海角撒欢去了。
收到三亚五星级酒店续住和商场消费的刷卡短信,俞织薇这才彻底放下心。
至少,俞家还有个女儿是自由幸福的。
俞家夫妇俩分房睡久矣,秦绫在自己房间,拿出上周扫荡伦敦时装周,精心为女儿准备的饰品服装和礼物。
华服和珠饰金灿灿地铺满一床,其中顶奢红宝石套链和金绿猫眼古董胸针,原来是秦绫自己的嫁妆,如今一分为二给女儿添妆。
瞧着女儿那憔悴的脸色,满是心疼道:“乖乖,别让自己太累了……”
“母亲,我没事的。”
她任由一头瀑丝洒落,衬得侧脸明净温腻:“这些还是留给茉茉,她那边哥和我都安排了人盯着呢。”
“那个小冤家,总不让人省心,她的份我也准备了。”
秦绫拉着她的手:“你刚嫁进蔺家,少不得这些行头。”
俞织薇还是摇摇头,怕母亲担心她又说了番话宽慰才离开,今天也来不及去复诊了。
从小到大父亲贬低的话,她已经听到麻木,有时香烟未熄的星火烧到指尖,都到察觉不出痛感。
华灯初上的宜安,笼罩在清明的细雨蒙蒙中,车流寥寥,略显冷清。
俞织薇开回君庭时,已临近十点,空空如也的肠胃,绞得她脸色苍白,眼角晕着乌色的颓靡。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而门口依旧有那道意外等待的身影。
他这是赖上她了?
蔺珩冬一身浅灰色夹克,矜贵沉稳又不失青春洋溢,手上捧着一束精致小巧的粉荔枝花束,浓郁的粉色像极了油画里贵妇的裙摆。
蔺珩冬看见她的一瞬,黯淡的眸色瞬间灼热熠亮,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仿佛山涧清泉润物细无声,能安抚人心的躁郁。
身为偶像他最清楚自己五官和身材的优势,心机小狗不着痕迹打扮得超帅。
他为悦己者容,其实更想讨姐姐的欢心。
“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是刚回来。”其实片场一散工,他就马不停蹄赶回来。
俞织薇指纹锁开门,但这次却没轻而易举放他进门。
她转身冷凝着眸:“蔺珩冬,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人说谎了……”
君庭安保极其严格,一梯一户不会误闯,而且楼房价随着楼层涨,同一栋低层住户想进入高层,至少还有两道门禁。
今天一早她致电过物业,他们表示值班时绝不会未经请示,放“闲杂人等”上楼。
“我竟然信了蔺家小少爷会无家可归,你到底使了什么神通呀?”
她的审视,是一尘不染的清冷。
蔺珩冬剑眉蹙紧,知道露馅有点慌了:“织薇姐你别生气,家里是给我安排了新住处,就在你楼下,最后这一层是我偷爬安全通道上来的。”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乖乖地掏出门禁卡。
“那你走吧。”她笑意不达眼底,毫不留情地想关门。
蔺珩冬急忙伸出一只脚阻挡,星眸一垂,鼻子一吸,装出很委屈很可怜的模样:“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
“但爷爷赶我出家门是真的,其实下面的公寓都没装修,我一次都没进去过,恐怕只有玻璃和承重墙,但是没事的,我马上收拾东西……”
他一边小声呢喃,一边用余光观察她的反应。
光线映衬下他变琥珀色的瞳仁温柔而无辜,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又小心翼翼地试探,让人不忍心苛责。
以退为进,很绿茶也很小人。
她向来嘴硬心软,外面还下着小雨,她进去,却反手却打开了门,让步道:“今天太晚了,你先进来吧。”
“织薇姐最好了!”
“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俞织薇转身去挂手包,却没发现身后他眸光的转变,他的眼神都在表达“我要你”,充斥着好强的占有欲,却都被他隐藏得极好。
从第一次试探,他就发现俞织薇容易心软,然后果断调整进攻策略,撒娇卖惨装可怜。
心机小狗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留在姐姐身边。
-
两岸林立的高楼散发的璀璨霓虹,倒映在水波荡漾的宁江之上。
俞织薇像昨晚径直回了楼上,徒留他一人形单影只,可惜手里的花束,从来都没有送出去过。
二楼俨然是他的“禁地”,是他短时间无法逾越的横沟。
偌大的客厅里,蔺珩冬垂下来眸底翻涌着沉郁,他给昨天的白蔷薇茉莉换了水,又把那几枝粉荔枝插.进花瓶里。
白粉色系,最适合春天。
不料过了没多久,俞织薇竟然又从上面下来了,她匆匆忙忙冲了个澡,睡裙是一件真丝吊带,垂坠感极好。
似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她在外面又加了个披肩,但轻薄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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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遮挡不住那性感撩人的曲线和雪白凝脂的玉肌。
俞织薇信奉什么年纪,什么场合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吊带于她肤感上最舒适,而且这是她的私人空间。
有些人,就是会美而不自知。
因为公司里,下属视她为洪水猛兽,俞织薇不觉得她有女人味,更不认为她在“玩咖”小少爷面前有“性引力”。
修长的天鹅颈下,锁骨却单薄玲珑,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俯视间不经意的那抹春色,让见惯了舞台大场面的他,第一次手足有些无措。
“织、织薇姐。”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人却径直走向厨房。
擦肩而过时,爱马仕那款“没药玫瑰”的中后调,越发显得妖艳与肉.欲,这里的品牌官译其实是岩蔷薇,也就是野玫瑰,夹杂着粗犷的原始气息。
“这么晚了,你要做夜宵吗?”
“我还没吃晚餐,胃酸绞得有点烧心反胃。”她轻描淡写地口吻。
虽然烹饪和烘焙是她宣泄情绪的方式,但连轴转的奔波消耗,让她此刻的体力,也就是能支撑她热两个青团充饥而已。
不然低血糖,会晕倒。
蔺珩冬眉骨稍抬,自告奋勇:“我帮你打下手吧”。
她没拒绝,因为她发现小少爷很有分寸,昨晚煮蜂蜜苹果水用过的锅碗瓢盆,被他刷到发光发亮。
两人在厨房一顿忙活,他由打下手变成主厨,青团热气腾腾出锅时,两碗鲜虾菌菇汤面也端上餐桌。
热气蒸腾,香味扑鼻,勾动人的味蕾。
俞织薇一时对他侧目,灯光下,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修长,清晰漂亮的肌肉线条遒劲,而手指更如茂竹,骨节分明。
“看来你所言非虚,是我小瞧人了。”她拢了拢肩上的披肩。
因为夸奖,他冷削的下颌线轻扬:“不都说‘送出一个好留子,回来一个好厨子’生存技能罢了。”
两人在餐桌上面对面而坐,这两天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有点颠覆之前对彼此的刻板印象。
酒精,对别人是助兴,但对俞织薇来说是“安眠”。
公寓里有通体一面墙的酒柜,暖黄灯光氤氲下的酒瓶,都是她的珍藏,麦卡伦、格兰帝,艾伦的newmake……应有尽有。
侧面柜子则是专门放酒杯,晶莹剔透,高高低低,喝不同的酒对应造型不同的玻璃杯。
汤面应该配清酒,广口杯能将香气发挥到极致,但那只她平时不常用,就束之高阁放在最上面。
俞织薇踮着脚尖去拿,披肩散落,裙摆提起,一双纤秾合度的美腿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蔺珩冬急忙回避开视线,却热心地凑过来帮忙:“我来吧。”
“不用了,谢谢。”
那股温润的苹果木香气从身后袭来,她一躲,他一托,两副身躯恰好交叠着贴近,温热的指尖划过清酒杯口的镂空白蔷薇。
“砰——”
下一秒,清酒杯掉地上摔得粉碎。
玻璃碴的棱角锋利,在她指缝划过一道极细的伤痕,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蔺珩冬幽黑瞳仁一缩,急忙抓过她的手。
7. 07.做姐姐的“护花使者”
“不要紧。”
俞织薇抽回手,却被他阻拦:“家里有医药箱吗?”
“有,就在矮柜下的第二个抽屉里。”见蔺珩冬脸上写着关怀,她一愣,因为从小到大她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紧张放在心上。
“你别动,我去拿。”他还不放心嘱咐一句。
落地窗外宁江两岸灯火迷离,俞织薇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点小伤,不用麻烦了。”
他一本正经地坚持,她拗不过。
蔺珩冬拿棉签沾了碘伏,打算给伤口消毒:“我尽量轻一点,姐姐你忍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却把她逗笑了:“我又不是小娃娃~”
棉球温柔地一下下擦拭过伤口,微凉的,刺痛的,却酥酥麻麻的,原来蔺珩冬怕她疼,呼气轻轻地吹着。
他像如临大敌修复着易碎的文物,唯恐力道重了一丝,就听见她的吃痛声,那只会更加剧他内心的愧疚。
明明是想千方百计好好保护她的。
不过是一道极细的伤口,消了毒还贴了创可贴,他却拿着一卷纱布欲欲跃试:“要不要缠一下?”
“再绑个蝴蝶结?”她清冷的眉眼都舒展开。
两人一并坐在沙发上,距离隔得很近,他能数清她如鸦羽般的睫毛,而羽毛灯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有些斑驳的朦胧。
他匆忙垂下的眸光,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金发衬得他侧脸和脖颈线条愈发清晰,锁骨上的齿痕被遮瑕掩盖,而耳根却像他过敏起的疹子一样红。
黑夜静谧无声,心跳却急促而蓬勃。
他抿唇的样子,像极了误闯密林,却稚气未脱的小鹿,看了就莫名其妙想让人欺负。
俞织薇向来最讲究边界感和秩序感,她的“领地”固如金汤,蔺珩冬跟她道歉,埋怨自己帮倒忙时,她却不忍心苛责。
她散漫勾着嘴角,提醒他说:“医药箱里有西替利嗪。”
“好,谢谢织薇姐。”
他片场忙了一天,都来不及看医生,疹子痒得他不住去挠后颈,一道道像猫抓痕。
但身上的痒,却缓不了喉间的躁。
俞织薇来不及说每天会有家政阿姨上门,他眼疾手快就把碎掉的玻璃渣清理了,因着那股若有似无的苹果木香,她忽然觉得空荡的家里多了份“人气”。
热闹喧嚣的烟火气,是她最向往的,像漂泊已久的船舶,终于寻觅到停靠的港湾。
幸好伤得是左手,她坐回餐桌,叉子挑起一颗透红诱人的虾仁:“面要坨了,快过来吃吧。”
当初装修时选的餐桌,是很大一块岩板,大到俞织薇能在上面同时放10个8寸的烘焙蛋糕。
但这是第一次,在这餐桌上有人陪她一起面对面吃宵夜。
她觉得更神奇的是,认识蔺珩冬不过才两天,她就意外解锁许多“第一次”。
还和他,很新鲜。
汤面味道着实不赖,她能尝到海鲜的甜,香菇和青菜的鲜美,面的劲道以及汤汁的醇厚,自从她回国开始吃药,味觉敏锐度越发麻木迟钝。
无论布朗尼还是红丝绒蛋糕,往往要多加一倍糖,她舌尖才能尝到一点甜。
柳叶眼天生像一层氤氲的水雾,她难得狡黠一笑:“难怪人人都想谈恋爱,原来手受伤了,不仅有人照顾还有热面吃。”
私下里的她,淡漠疏离是真,沉静温柔也是真。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太暧昧了。
虽然她还不至于对小三岁的弟弟起“歹念”,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两张红本本的加持,怎么遐想都太含糊旖旎?!
“姐姐如果想吃,我还可以给你做。”
蔺珩冬也不是束手束脚的人,骨子里的他明朗痛快,敢闯敢拼,面对她的“有所保留”,是他反复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任何一环节都出不得错。
就像看似死寂的活火山,底下的岩浆早已沸腾,成倾天之势。
无论是印象中,还是调查资料里的俞织薇都很果决,对自己对别人都异常狠得下心,在没有一击即中的信心时,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前功尽弃。
因为,她不会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择其上者取其中,择其中者取其下,披着羊皮的狼只能蚕食鲸吞,徐徐图之。
装乖,不是一件容易事。
俞织薇享用着美味,蔺珩冬则返回卧室,拿出今早上被她退回的戒指和翡翠手镯,一大一小两绒盒在餐桌上被推来推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如削葱根的手指,又轻轻推了过来。
她知道这几件都是上拍卖会的品质,没个□□位数美刀拿不下来的,极品天空蓝和粉钻历来有价无市。
他眼窝深邃,下颚骨线条流畅,不笑时带有一丝丝疏离感,笑起来眼皮掀起浅浅弧度,是清风霁月的温柔明朗。
“织薇姐,爷爷那边心电监护已经撤了,而且他嘱咐我说‘能娶到你,是蔺家的福气’,更是……我的福气。”
这是他的真心话,暂时却只能借爷爷口吻说给她听。
蔺珩冬话里话外意思很清楚,这是她应得的,这场联姻本就是“冲喜”。
她眉间划过一丝讶然,从小到大,有人叫过她“祸害”,叫“累赘”、“灾星”,甚至其他更侮辱性的词汇代指和形容她。
蔺家爷爷这么说,是前所未有过的。
灯光映进蔺珩冬澄澈的眼眸中,那腼腆中却是清亮的真诚与坚定。
他的声音清越磁性,带着蛊惑:“姐姐,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嗯?”
“虽然我们是‘协议婚姻’,但演戏要认真。”
“家里会查岗,我现在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底下的公寓装修最起码还要几个月,我把出演《闪耀》的片酬,抵给你当房租好不好?”
她尾音拖着,语调温吞:“我这儿庙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他很认真在毛遂自荐:“姐姐,我很乖的,既会做饭打扫,也会咖啡和调酒,而且女生一个人住不安全,我可以做姐姐的‘护花使者’。”
任谁恐怕都拒绝不了这么一张脸。
精美绝伦的侧脸弧度,似披上层薄如蝉翼的鲛霄轻纱,剑眉朗目,英鼻薄唇,浓颜得像烈酒,蛊惑人则像危险的曼陀罗。
蔺珩冬嘴里的“查岗”所言非虚,他手机里蔺爷爷再三逼问,他才装模作样零星地汇报他们这两天“同居”生活。
那张照片算不得偷拍,只两碗鲜虾菌菇汤面。
蹭亮的汤匙却反射出一旁她的身影,单薄的,纤细的,小小的骨架,薄薄的肩背,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配合演戏的频次有些高,俞织薇突然有点后悔签那份协议。
“蔺家对你这么狠心?”
“这次回国,我跟家里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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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要闯出个名堂来……”
俞织薇知道不少豪门丢玩咖小开出来创业,美其名曰忆苦思甜,但大多半途而废,她也从不觉得成功的定义就是从商,要名利双收,功成名就。
一个人如果在他领域做到top,那就是“成功”。
据她所知蔺珩冬归国前所在的组合“FreeHelix”,无论人气音源,还是话题度榜单,曾多次断层第一,“五团一”几乎实至名归。
她没问蔺珩冬为何回国转战影视圈,决定从零开始,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但他决定破釜沉舟,家人给予他的是百分百的支持和信任,那是他的底气,他的退路,她最羡慕于此。
俞织薇白天在车上,悄悄看过现场制片发来的原始帧镜头,满满全是他的舞台高光,Eric本色出演就是巨星。
他演技没得说,导演组和身边人都是夸奖。
“片酬当房租啊,我考虑一下吧。”那双柳叶眼看起来婉约睿智,但她话里却自带傲娇,其实是松了口。
俞织薇无往而不利,协议是一回事,给小少爷面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俩早出晚归,楼上楼下其实互不干扰。
制片人攒局,最重要的就是拉投资,而“蔺家少奶奶”这面大旗,足够招摇拉风了,而且她最近太无聊了,既没有惊艳的本子,手机里几十上百的工作群也要协调统筹。
一潭死水的生活,需要点新乐子解闷。比如面前这位蔺家太子爷,赖在她这儿,到底意欲何为?
时间,往往让真相不攻自破。
他可以住到《闪耀》杀青,俞织薇则立了两项规矩,不能去楼上打扰她,更不能擅自带人回来,男女都不行。
“谢谢织薇姐!”
他比吃了最爱的苹果慕斯还开心,主动收拾两人的碗筷。
她嘴角明显翘起点弧度,指点他:“厨房有洗碗机。”
江面上,有游船穿梭不息,层层涟漪汇成一幅流动的夜景图。
眨眼间,指针渐渐划过12点。
“姐姐,我能不能借借家里的影音室?孙导发给我几部电影。”
“可以,但是孙导还对你有指教?”她挑了挑眉,用腕间的黑皮筋将散落的长发扎起。
孙导算是她最常合作的导演之一,最讲究镜头艺术,分镜头脚本堪比漫画,他对演员演技反而更讲求感觉。
“是《狮子王》和非洲动物世界的记录片,他希望……我找找狮子身上桀骜不驯的王者感觉。”
俞织薇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摇曳着醉人的琥珀色,她正准备上楼,却忽然听见他问:“织薇姐也觉得我太‘乖’了吗?”
没发觉,其实他跟了过来。
说着他用他手里那杯温热牛奶,换了她的威士忌。
“乖?没觉得……”那眼眸中似盛满盈盈澈光,晦笑一声:“心眼子倒是不少。”
“姐姐,牛奶才最安眠。”
果然这一天听了太多次“姐姐”,含糖量明显超标啦。
次卧房间门彻底关严后,那双澄澈的眸变得漆黑,那希冀和占有欲像暗夜中幽蓝的火焰,他只觉得一颗心被她无声牵扯着,往下坠。
往深渊里。
他从不是稚鹿,而是装乖的猛兽。
只是暂时收敛起嗜血的獠牙,而指尖,还残余沾染那抹岩蔷薇气息的温热。
是她的诱惑。
8. 08.她,只属于林间
宜安整座城市都沉入梦乡时,唯有他窗前还亮着灯。
蔺珩冬感觉一颗心被炽热的思念填满,滚烫得如同燃烧的炭火,一想到她,脑海中总是若有似无萦绕着一些旋律。
她笑起来时,上扬的眼尾,微挑的眉梢,俏皮像跳跃的高音,眸中的烟雨,疏离的浅笑,温煦像柔美的和声。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吉他弦,那微微的颤意,像雨滴坠落,水面泛起碧波涟漪,每写完一段,他便哼唱出声,稍有不满意,便皱起眉头修改。
没多久一串串灵动的音符,就汇聚成一首歌。
“重逢,在玉兰花开的春天,礼貌寒暄,心跳却失了眠,从此目光,偷偷为你痴缠。”
“听你谈天,琐碎都像诗篇,你的发香,萦绕在我指尖,欲言又止,爱意藏了千遍。”
“看你皱眉,我心就下起雪,想牵你手,又怕你会察觉,这秘密啊,不知何是能圆?”
……
“姐姐,你是我心尖的甜。”
“待明日,阳光再照窗前,继续爱你,用我最温柔的视线。”
“守护你,奔赴爱的晴天。”
一词一句,皆为心声。
哪怕是凌晨两点,微博上仍有许多“夜猫子”坚守,恰巧某粉丝过百万的助眠博主,转发了他悄然上传的新歌视频。
其实他视频拍得很潦草隐晦,出镜也只有一双手和一把吉他,但那熟悉的音色和右手虎口处的伤疤,FreeHelix的死忠粉实在太熟悉了。
【这声线音色超像,是不是Eric?!】
【消失97天……他果然还是舍不得我们!】
【哇,写新歌啦~但这歌词,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一石激起千层浪,霎那间,手机前疯狂的粉丝在网络世界翻涌,如惊涛骇浪般涌进那个新注册账号里,用户名还是“用户7970384915”。
明明五分钟内评论+转发才过千,十分钟后只评论就冲到两万……
因为Eric自从去年解约归国后,社交媒体几乎销声匿迹了,他之前内外网所有账号,归属权都在前公司。
粉丝只知道他出身非富即贵,毕竟在韩练习期间,就独居首尔龙山区大别野,有人传他解约是回国继承家业,但没想到他家里把他藏得这样好。
蔺珩冬没承认身份,却在评论区回复这首歌叫《姐姐》。
Eric在韩综里透露过他只有哥哥,而且这歌词不像写给表姐堂姐,更像是为情所困的少年,借着词曲向心上人表白……
曲清新,词浪漫,一段主歌写回忆,另一段主歌写重逢,副歌在畅想未来,情感层层递进,纯粹而热烈。
这是一首让人听一遍,就忍不住单曲循环一整天的小甜歌。
对粉丝来说,他再出现发新歌已经够难以置信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Eric可能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到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为她写了首歌。
FreeHelix在韩娱堪称五团一,Eric人气又是绝对的断层第一,即便在内网,流量也不容小觑。
不出所料,粉丝中反应最激烈的是毒唯:【脱粉了!还必须得回踩!Idol可以谈恋爱吗?那老子这些年的喜欢算什么!】
【这是准备复出?来内娱捞金了?】
【长那样一张脸,还纯情玩暗恋,他人设不是豪门贵公子,也要来娱乐圈当牛马?】
广场和评论区人云亦云,超话也第一时间炸了锅,黑粉和死忠在分庭抗礼,幸好视频里的人没露脸。
热搜上升还没撤得快,词条和原视频下一秒也搜索不到了。
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还是有“知情人士”没忍住,悄悄爆料:【见识到了吧,这背后……岂止非富即贵?】
这边,皎月偷偷从云翳中探出一个角来,如水泻轻柔地照耀人间。
“我的小祖宗,让人省省心吧,哪有追姑娘一上来就亮底牌的。”
“谢谢妈妈,晚安。”
蔺珩冬眉峰微挑,挂断同母亲的越洋电话,宜安只手遮天的蔺家长房幼子,自然千宠万爱,个性疏阔张扬。
正如歌词中所写,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同她说“早安”了。
-
四月的晨风拂过,带着露水的清新。
除非前一晚熬夜,俞织薇生物钟是标准的六点,先晨练时,边收听早间新闻,后早餐时,再听助理姚策汇报一天的行程安排,她习惯一心二用。
早餐大多数是家政阿姨提前一天预备好的,她只需从冷冻层拿出来,再简单加热,自从味觉减退,现在食物对她的意义只变成充饥。
但今天一早她下楼时,偌大的餐桌上早就摆放好了。
花样不算繁多,看上去却精致,又色香味俱全,牛油果吐司卷、照烧饭团、滑蛋可颂三明治……
饮品也两三种可选,红豆燕麦奶、核桃露和紫薯豆浆。
他沐着晨光,系着围裙正在料理台前忙碌着,看见她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愉悦轻快,放着这世界再没有任何事值得烦恼。
“织薇姐,早。”
她点点头,回了句:“早。”
“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就多做了些,快来尝尝~”他招呼道,那熟稔的口吻仿佛是他们是久别重逢的爱人。
蔺珩冬实在太高,她光脚已近一七零,他至少比她高大半个头。
俞织薇看着一桌子美味,确实都很符合她的口味,看起来两家婚前交换的背调材料很详实。
她走过去轻轻坐下,他帮忙拿了餐具,明明才住进来两天,厨房陈设用品却比她还熟悉。
俞织薇尝了口牛油果吐司卷,外皮绵软内馅绵密,微甜却不腻。
“味道还好吗?”他躬身靠近,似乎很在乎她的评价。
“嗯。”是很轻淡的口吻,但行动却代替了言语,吐司卷不自觉吃了整整两个,燕麦奶也喝了半杯。
虽然相较于其他人食量偏小,却已经是她近期吃进去最多的食物了,人肠胃满足后,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
她抬眼望着他,那点漆般的瞳仁像漩涡,似有引人深陷的魔力。
“麻烦了,谢谢你。”
“不,我很开心。”蔺珩冬压下心底的涩然,很欣慰自己能为她多做些什么。
两人隔着餐桌肩并肩站立,他高大的身影彻底拢住她,不压迫,反而周遭气息都被他身上那苹果木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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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占。
“要走了吗?”
“对,有一部片子马上要上了。”本来是绝密的事,她就自然而然同他宣之于口。
蔺珩冬好像就有这样的魅力和亲和力,她对他的信任,仿佛与生俱来般,既提不起戒备,又狠不下心拒绝。
他们好似老夫老妻,嘴里那声“再见”迟迟没宣之于口,气氛莫名变得尴尬,又有那么一丝玄妙。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俞织薇偏开视线,却发现昨晚被他俩打碎的那只清酒杯,又好好地放在侧面的金属柜顶。
但细看之下,花纹还是有差别的。
“可惜只找到了同款,没找到一模一样的……”他语气中除了抱歉,还听出一丝丝遗憾。
尽管如此,但俞织薇仍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只清酒杯早就绝版,之所以独一无二,是因为杯口的蔷薇花是她在日时亲手绘的。
她从杯底的蚀刻,就明白现在这只清酒杯,确实原产于北海道的琉璃手工作坊。
但,这就是“钞能力”吗?
也许和奶狗弟弟“同居”,接下来会是不赖的体验。
“没关系。”俞织薇已经感受到诚意了,高跟鞋塔塔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身对他说:“Eric,你过来。”
他没多问,反而很听话地跟了过去。
她猝不及防地抓起他的手,在指纹锁上按了几下后,拿起他的食指录入其中,“好了,这样就不用再可怜兮兮装委屈小狗了~”
原来,她早就识破他的伎俩。
刚刚那一瞬,手背紧贴着她的手心,是短暂的,温热的,一如儿时那场暴风雪里,她紧紧牵着他。
俞织薇随意一笑,如同蝴蝶翅膀轻颤,在他心里却掀翻一场山呼海啸。
她松开了,他却想抓紧。
指纹,是不是就代表她的认可?
蔺珩冬乘胜追击,掏出了手机试探问了问:“能不能直接加个v?这样……方便我们联系。”
他喜欢说“我们”,两人的目光再度交汇在一起。
“时间来不及了……”
听到她这样说,蔺珩冬神色一黯,但下一秒手心却被她塞进一张名片,只有名字没有头衔,这是她的私人号码。
“都是同号你加吧,看到会通过的。”
俞织薇赶去公司,而蔺珩冬前往片场,虽然是男配,但镜头并不多。
孙导为了追求画面效果,会一贯不厌其烦地调试,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候场。
临近中午时,她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蔺珩冬打招呼的方式正式又含蓄,但她没来得及回复。
他却迫不及待打开了她的朋友圈,动态很少,除了一些业内相关信息,就是每年的初雪留念。
一年,两年……
她真的喜欢很喜欢冬天,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下雪天,他记得当时他众星捧月,人人都凑过来献殷勤,只有她臭着一张脸,唯恐避之不及。
穿着合身却不舒服的礼服,那坚韧的眼神,倔强的背影,跟现在一模一样。
俞织薇一瞥眼,看着欧式建筑里的灯火璀璨,就明白格格不入的她,不属于这里。
她,只属于林间。
9. 09.茉莉茶香奶油草莓蛋糕
俞织薇开着那辆橘红色的Pamela行驶在高架上,映着傍晚天际线有最绚丽的云霞。
后期,其实是制片人工作中最轻松的一关,却也是预算所剩无几,最捉襟见肘的阶段,她在棚里泡了一整天,也丝毫不敢懈怠。
《料事如神》是她第一次涉猎商业喜剧片,为了赶公映日期,必须保证后期在预算内如期完成。①
难得今天正常下班,晚高峰让她成功见识到宜安的忙碌喧嚣。
等红绿灯时,车载平板上的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来自某个她陌生的头像:【片场收工后会和好兄弟言徽有约,晚归勿等。】
还配了个可爱猫猫头的表情包卖萌。
俞织薇一点开才发现id是“Eric”,第一反应是蔺珩冬为什么要给她报备行程?
他们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又不是有隶属关系的上下级。
和好兄弟言徽……大名鼎鼎的津北言家,祖上靠贩运橡胶石油发迹,如今临川以北的内河航运是他们家说一不二。
果然能和太子爷当兄弟的,不是富甲一方,也是权倾一时。
她耳熟言徽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和她《云之遥》女主初霁的绯闻,上映时曾闹得满城风雨,发行方营销时也借了不少力。
“晚归,勿等~”她轻轻呢喃这微信最后那几个字,冰冷的文字也似乎有了温度。
这种略带关心的留言或嘱咐,对别人是稀松平常的,对她却是惊讶稀奇的。
风带着余晖的温热,拂过她的脸颊,晚霞在她清冷眼波里跳跃,破碎,发丝也沾染那橘粉的色彩,心中莫名地浮动一丝陌生的情愫。
这种似尘埃落定的踏实叫“归属感”,多源自家庭和亲人之间。
俞织薇不知道,是因为她从未体会过。
邃蓝渐渐为夜晚拉开帷幕,弥留着最后一丝晚霞的余韵,抚慰着天穹之下,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灵魂。
蔺珩冬在《闪耀》中几乎是本色出演,无论舞台表现,还是演技台词镜头里都游刃有余,编剧和导演甚至现场要给他加戏。
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在韩练习时如此,回国演戏亦如此。
这次进组前,他专门请了表演老师一对一授课,帮他一句句剖析台词和角色心理活动。
在内娱只拍戏要惬意得多,除了合同里规定的夜戏,平时都是准时准点出工,毕竟他在韩打歌活动时,一天连轴转最多睡三小时。
之前别的在韩顶流归国,也是相继签约国内其他经济公司,不过换了个东家。
但蔺珩冬的母上大人一出手,就亲自为他组了个专属经济团队,商务对接都是梦天娱乐的副总级别,各类顶奢蓝血任挑任选。
参演《闪耀》,是蔺珩冬第一次用特权,尽管家里早就准备把梦天娱乐交给他练练手。
-
宜安某新开业的温泉度假会馆,流光溢彩宛如中世纪古堡的建筑前,是盛大梦幻的音乐喷泉。
这里,是他好兄弟的地盘。
蔺珩冬把R8的钥匙扔给门童,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迎他到言徽的专属套房。
匆匆而去的佳人,一室狼藉的主卧,管家还来不及收拾……
言徽慵懒地泡在汤池里,小麦色紧实的皮肤上遍布暧昧的痕迹。
“蔺家太子爷亲自约我,难得难得~”
言徽看热闹不嫌事大,顺势递过来一根烟,蔺珩冬罕见只抽了一口,解解瘾就掐了,手指在烟灰缸里反复地捻。
四散缭绕的烟雾中,窥见他那双凌厉又漂亮的眉眼:“忘了我最近走‘奶狗’人设了?”
“老幺,你认真的?”
家里都是世交,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他们哥几个年纪相仿,从小称兄道弟,交情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言徽排老三,蔺珩冬年纪最小,鬼主意却最多。
“当然,这不是来请教你了。”他不耻下问。
言徽是名副其实的“情圣”,从高中起有名有姓的女友能有一打,再高冷的美艳校花或清纯学霸,往往不出三月,他手到擒来。
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是因为遇到“真爱”了。
“你不是已经‘持证上岗’了吗?同住一个屋檐下,想名副其实还不容易?”
蔺珩冬嘴角浮现一点浅淡的笑意,却是自嘲:“唉,一言难尽。”
他一筹莫展,就是觉得他和俞织薇之间不温不火,这才请教好兄弟怎么追求人,怎么谈恋爱。
言徽低啧了声,轻抿了一口酒:“原来你是要走纯情挂的,这追人无非就是砸钱三件套‘吃饭、送花、看电影’,鉴于俞制片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会这么肤浅,肯定更看重情绪价值和精神内涵。”
“光装奶狗没有,你得提供陪伴,得产生共鸣,保护她,肯定她,给予她充足的安全感。”
总之,这里面学问大着呢。
蔺珩冬给自己调了杯内格罗尼,艳丽多姿的金黄色和苦味的口感背道而驰,幸好还有一丝药草味平衡。
他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眼窝虽然深,但双眼皮褶皱分寸刚刚好,笑起来时光风霁月,不笑时似寒潭般冷峻。
“哥,理论没用,有没有点具体措施?”
言徽过来挨着他坐:“俞制片人如其名,就是朵带刺的玫瑰,我记得她比你年长~”
“不过才三岁。”
他很不屑,可偏偏就是因比她晚生三年,如今才让他事事处于下风,无计可施。
“你现在都怎么称呼她?”
他微微侧头,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织薇姐或者姐姐。”
上扬的眼尾藏着不羁,领口微敞,喉结滚动,那种乖张却迷人的气场,与他身上凛冽嚣张的痞性相得益彰。
“这就是关键所在呀。”言徽和他碰杯,玻璃清脆悦耳的响声让人心头一颤:“你们是要做夫妻,这称谓就必须得相互平等。”
“啧啧,叫弟弟,这是在俯视你,根据我的经验这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个个慕强批,你得让她仰视才对。”
“年下不喊姐,这心思才够野,情到浓时身体力行,有些话不用说得很明白~”言徽拍了拍他的肩。
蔺珩冬沉思片刻,略一垂眸:“可爱情不该是两情相悦,还用得着算计人吗?”
他有时候太理想,是自小成长环境使然。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要月亮还会再为他附赠上星星,他就是中心,整个蔺家都是在围绕他转动,哪里需要他去算计考量。
言徽指点迷津,以过来人的身份点破:“感情里太君子,那是假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贺桉那张演唱会门票,是你故意送的。”
“你千方百计让俞家把新娘换了人,不就是笃定只要一个她吗?”
温泉蒸腾起的水蒸气,朦胧了他俊美深邃的侧脸轮廓。
蔺珩冬端起那杯内格罗尼一饮而尽,他之所以没反驳,是因为言徽的话,正狙击中他的心房。
“我明白了。”
-
过了十点的都市街道,仿佛卸了妆的舞台,没了白日的喧嚣。
那辆奥迪R8只是看起来低调,他猛踩油门,车身紧贴着路面,雄浑的车身尾部如运动健将强悍的肌肉,在8250rpm爆发出620马力。②
但是副驾驶上,却放着一束精致纯白的玫瑰,品种叫“骄傲”,是山庄花房送过来的。
暗恋,似乎只适合送温柔风的浅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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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而这束“骄傲”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顶层的灯还没熄灭。
R8驶入地下车库,她提前让了个车位给他,电梯缓缓地上升,而走廊里的壁灯一盏盏地亮起。
当俞织薇把最后一个草莓放好在蛋糕上时,磨砂玄关那儿传来了开门声。
她先看到的是花,再是人。
蔺珩冬穿了件蝴蝶纹样的藏蓝色衬衫,下搭浅黑色简约牛仔裤,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眼眶和鼻头微微泛红,像极了惹人疼惜的破碎小狗。
这次他没把花收拾好插瓶,而是双手捧着走到她面前。
“还没睡吗?”他起话题寒暄。
“热搜上看到一款茉莉茶香奶油草莓蛋糕,说是春日限定,味道超绝,今天回来得早,家里材料又齐,索性做来试试。”因为在娱乐圈从业,她晚间会瞧一眼当天热点。
她系着围裙的样子,一头长发被金属抓夹绾起,不像是作羹汤的主妇,倒像是惊才绝艳的画家,要完成她最盛大最完美的作品。
“抱歉,我回来晚了……”几缕金发遮住光洁的额头,他将花递了过来,揣度已久的话宣之于口:“最美的花,当然要送给最美的织薇。”
只有“织薇”,没有“姐”,甜言蜜语配合这么张帅脸,只会醉人不会油腻。
她正好觉得蛋糕上只有草莓有点单调,顺手就接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再抬眸看他时,他笑起来的眼眸早就弯成月牙:“我以后不能再叫你“姐姐”了。”
“为什么?”
“因为感觉要把你叫老了,‘织薇’、‘织织’还是‘薇薇’都好听多了,而且我也没想当你弟弟。”
“姐姐”只适合调情用,不适合追人用。
“随你。”俞织薇并不放在心上,她端起蛋糕慢慢欣赏:“反正现在的也是后起的。”
从搅拌、打发到出炉、抹面装饰,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烘焙对她来说是极其解压的过程。
“叮”一声烤箱门开启时,烦恼和压力也随之一扫而空,空气中馥郁的甜香如同灵动的精灵,迫不及待往你鼻息间钻。
勾动着味蕾,撩拨着食欲。
“这花,我能用来装饰蛋糕吗?”
“那你告诉我你之前的名字,好不好?算我们交换。”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好啊。”
俞织薇妥协了,她把花枝剪到只剩花头,取了五朵分别插在草莓旁边,让人垂涎欲滴的红色搭配白玫瑰的丝绒质感,色调一下子和谐了。
“要吃吗?”她记得idol身材管理极其严格,基本过午不食的。
这次蛋糕坯和奶油的糖,她只放了正常分量,本来还觉得有点可惜,不料耳边却传来他清越的声线:“当然啦,织薇……你的手艺不容辜负!”
那声“姐”,被他咽了回去。
“不担心被孙导骂吗?”
他瞳仁黑亮,眸底满是毫无杂质的欢喜:“那有什么关系,明天早起多跑两个小时就消耗了。”
粉丝都知道蔺珩冬最喜欢甜食,欲罢不能,他找来刀去切蛋糕,尽量不破坏剩下的花朵和造型,他把第一块给了俞织薇,自己切了更小的一块。
奶油在唇齿间融化开,她依旧尝不到任何甜味,药物的副作用始终存在。
蔺珩冬则相反,舌尖满满都是茉莉和草莓的香味,淡奶油打发的程度刚好丝滑,奶香味恰到好处不甜腻。
这时,她的清泠的声音,如冰川上融化的雪水:“十月。”
“什么?”他抬起头,注意力转移回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她还有一些怅惘的羞怯:“十月,那是我原来的名字。”
10. 10.雨季
那个秋季,最后一枝蔷薇花开时。
她出生了,所以“十月”曾是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名字。
恰巧,她十岁那年回到俞家,庭前那一墙刺蘼花期正盛,俞伟成随手一指:“以后你就叫‘织薇’了。”
蔷薇品种繁多,美不胜收,却难登大雅之堂。
-
蔺珩冬太心急了,他们才重逢……不,算刚认识。
时间的一小步,是习惯的一大步,其实改变,早就悄然开始了。
两人看似楼上楼下,互不打扰,但家里多了个人,俞织薇最大感受就是热闹了不少。
那些暖色系的窗帘,多了些白粉色的芬芳花束作配,客卧里时不时会传来悦耳动听的旋律,角落里偶尔也会冒出一些男性衣帽饰品,更多则是剧本和文件。
她忙起来顾不上的公寓,忽然就有了人气,阳台上也多了些生机勃勃的花草。
蔺珩冬是很认真且自律的人,不着急出工时,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六点起床,有氧跑步,无氧健身,然后变着花样地做早餐。
他动作很轻,但俞织薇清晨饥肠辘辘,总会被饭香扰醒。
“要不要一起?”他举着盘子外头一笑,给人错觉像是春天到临了。
生活方式上的磨合,从不适应,到心照不宣的默契,堪堪只用了十天。
因为他的好手艺,她喝到了像奶茶的豆浆,吃到精心准备的清汤面、鸡蛋饼、小馄饨、海苔饭团、米粒花卷……
她一直得不到照顾的肠胃恢复了不少,胃口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觉得自己贪吃。
“我并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而在享受生活的乐趣,反倒要谢谢你爱吃,让我很有成就感。”
他这样说,是不想她有心理负担,他从小在名利场和富贵窝里打滚,但物欲凉薄,安时处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能惊扰他的心绪,一曰地球爆炸,世界末日,二曰亲人安危,和她。
俞织薇舀了一勺山药红枣粥,眼睛亮亮的:“我发现你很会夸奖和肯定人。”
“没有人不喜欢听赞美~”
她点头表示认同,但从前她想获得父亲嘴里一句认可,都得拼尽全力,但如今哪怕只是乖乖吃完这碗粥,晚间按时上楼睡觉,都能听见他真诚的表扬,语气像哄小孩。
金发衬得他五官更精致,慵懒一笑便勾扯人心。
他精力充沛,总是充满热情和活力,但也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而且是绝佳的“同居室友”,体贴得有点过分。
有时她随口提一句,下一顿就能在餐桌上看到想吃的美味。
她只是在社交媒体偶尔刷到,他却都放在心上,并且把“随口一说”,践行成现实,比如面前那碟被她吃干抹净的牛肉生煎。
皮薄馅大,唇齿留香,一口咬下去超满足。
美食让人勤奋,今天她早起一步,坐在桌前等待投喂。
流洗台前有条不紊忙碌的帅哥,如果时间像镜头能定格,肯定是一幅赏心悦目的世界名画。
蔺珩冬下午才赶到片场,他站在门口目送她到电梯,她嘴角那一抹浅笑,心里突然莫名地涌起一股使命感。
俞织薇,制片圈里有名的“烈焰蔷薇”,气质妩媚清冷,作风雷厉风行,但她只是外冷内热。
她的心像家里的装修一样,充斥着细腻柔软的暖色调。
爱情,不只是一种生理上的吸引力,除了迷恋,更会心疼。
蔺珩冬心细如发,甚至能通过俞家粉饰后给的资料,脑补她回国这一年半有多辛苦,佳作频出,口碑票房双赢,恐怕只是表象。
早就发现她眼下的乌青,长按的太阳穴,以及时常靠药物和酒精,才能勉强维持的睡眠。
他只想照顾好她,不遗余力,义无反顾。
而对俞织薇来说,她知道那盏灯是为她亮的,有人等……这种感觉着实不赖。
-
今年的雨季来得格外早,不到五月就开始淅淅沥沥。
下午,俞织薇随公司其他高层一起赴Afd,出席平台下半年度的招商会。
她现在手里只有《料事如神》、《闪耀》和《风雪夜归人》三个项目,徐董徐正礼希望她能把眼光下沉和拓展到电视剧领域,老板果然只会嫌蛋糕不够大。
高定晚礼服出入太不方便,所以甚少有人看见她盛装出席,而今天ElieSaab这袭香槟金抹胸,露出她本就精致修长的天鹅颈,雪肌玉肤像刚烧出来的白瓷,透着盈泽的亮。
精致的妆造衬得眉眼如画,烈焰红唇为她本身的清冷,添上一笔媚色。
招商晚会正式开始时,台上主持人简短介绍主办方和各位来宾后,就喋喋不休推介平台下半年度的综艺和片单。
俞织薇出现时,还是引起一阵不小的侧目。
一则是因为她制作的电影三部曲,让寰创传媒在圈内“影视寒冬”里仍赚得盆满钵满,二是Afd的少东家,是她前未婚夫孟晔。
孟晔号称“百花丛中过”,风流多情人尽皆知,不少新人小花想出头,都另辟蹊径从他这找门路。
本来孟俞两家联姻是强强联合,人人皆道浪子要收心,结果前些时日坊间出了奇闻,说俞家半道认回来的长公主竟然包男模,酒吧公认给孟少戴绿帽?
确认过招商会出席名单后,今天有不少人是来看热闹的。
正好,孟少新换的女友也在,正亲昵地挽着胳膊招摇而过,晏家实业虽然前两年破产重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靠女儿攀上高枝,说不定会东山再起。
听说“新旧”两位老板娘是高中校友,还曾结下不小的梁子,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娱乐圈,从来就是出大写的狗血剧。
俞织薇听过比这更离谱的流言蜚语,却都当耳旁风。
比如不知道徐正礼是她小表叔,却传出徐董包养了她,才舍得放手给钱给资源。
没有人知道她签下“对赌协议”时的决绝,压上国外留学四年勤工俭学所得和外婆留给她的遗产,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幸好上帝眷顾,她赌赢了。
俞织薇举杯,巧笑倩兮:“孟总,窈窈恭喜啊~”
她不屑搞“雌竞”,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扯头发摔酒杯这些伎俩都太小儿科了,就算是死对头擦身而过,也都保持应有的体面。
晏窈满脸涨红,她那涂满斩男色的嘴唇,反而像是魔鬼的血盆大口,跟当年霸凌她时一样的面目可憎。
这次来招商会,她是想趁机要接触港城那边的制作班底,结果不少影视公司高层凑过来,一波波为她引荐新人。
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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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会把她当装点的花瓶,而是能生财的聚宝盆,虽然同样是物化人,一个看重皮相,一个看重能力。
只有天知道,为了扭转这样的目光,她付出了多少倍的努力。
孟晔遥遥注视着那朵他不曾拥有过的蔷薇花,过分美丽却带刺,可望而不可即,忽然觉得身边和过去品尝过的珍馐,味道都有些寡淡了。
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满足,哪怕你摘下了月亮,日子久了也会嫌弃它冷清。
“咱们,走着瞧~”
这是晏窈给她撂下的狠话。
-
招商会结束时已近7点,云集的豪车四散而去,雨势渐大,在马路上蒸腾起一层缥缈的薄雾。
俞织薇那辆Pamela被送去保养了,助理姚策家中有事请假,她原本想叫网约车,就婉拒了旁人捎一段的好意,到头来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Afd总部大楼很恢弘,密集的雨泡泡破碎,在楼梯下渐渐形成小溪。
她不知所措,发丝也被水雾打湿几缕,焦急又无奈地仰望灰暗天空时,那辆灰色的R8停在不远处的绿藤墙边。
蔺珩冬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将手里那把大黑伞稳稳地撑在两人头顶。
他穿得很低调,可能是怕人认出来就戴了帽子口罩,但却遮不住那挺拔的身型,宽肩窄腰大长腿,简直将马路当成秀场T台。
她有点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这里今天满是圈内人,自然埋伏着不少狗仔和代拍,她比他还要小心。
“嗯……顺路。”怕她不信,他又解释道:“今天孙导开恩,片场早收工了。”
他眉间藏着笑意,似乎很享受这一刻两人并肩而立的静谧,顺势就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风大,会着凉。”
但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她需要,他就会出现。
俞织薇抬头看天,认命道:“我们跑过去吧?”
蔺珩冬却低头,看了眼她脚上那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本来曳地的礼服裙摆也被她紧拽着,上面满是重工的刺绣和钉珠。
鱼尾窄裙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材,却也极大限制住她的手脚行动力。
“要不听我的?”
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成功引起她的好奇心:“你有什么高招?”
下一秒。
蔺珩冬将伞递到她的手里,他挽起袖子,走到她身后,一手环到她单薄的肩膀下,一手揽过她的膝弯,轻而易举把人打横抱起。
“喂!”她仓皇地攀上他的脖颈。
被雨打湿的金发,和薄汗浸湿的后背,耳廓后青筋像蜿蜒的藤蔓,像是从领口长了出来,微微凸起的血管积蓄着迸发的力量。
霎时,两人的气息不分你我地交织在一起。
雨下得很密集,耳边还呼呼刮起风。他唯恐摔到她,所以手臂很用力,当年被她救出来的孩童,早就成长为男子汉,胸膛宽阔又结实,俞织薇努力把伞高举过他的头顶。
“你淋湿了……”
蔺珩冬却说:“别管我,先顾你。”
那一刻,他抱着她冲进雨幕中,过往车辆飞溅起一串串水花,像浪漫的组诗,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两人,能听见彼此纷扰的心跳。
他笑声朗朗:“搂紧了,可别掉下去~”
11. 11.姐姐咬人可疼可疼了
如丝的春雨,淅淅沥沥地飘落一整天。
幸好下午的拍摄顺利,看着渐暗的天色,蔺珩冬按亮手机屏幕,数小时前发出去的微信,并没有得到回复。
【要不要去接你?】
自从加上好友后,他每发一条消息都精打细算,随手一拍分享当下的风景或美食,片场的奇闻轶事,偶尔的暖心问候……
不频繁,但存在感十足。
俞织薇回复并不及时,多数是忙完工作后寥寥数字,但她脸上,开始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笑意。
早晨听到姚助理请假的通话,蔺珩冬明知可能等不到,但他还是来了,路上一直关注着实时天气,外套也是特意拿的。
傍晚,墨云仿若被风驱赶着层层聚集,雨丝逐渐凝结成雨滴,滂沱而下。
果然上天不负有心人,她站在afd总部的东门玻璃檐下,手里还提着鱼尾裙摆,亭亭玉立宛如一朵盛开在雨中的香槟玫瑰。
那裙摆上的细碎钻饰恰似星辰,映衬着她倔强闪烁的眼眸。
那一头长发松松绾就,长睫扑闪,雨幕模糊了她婀娜的倩影和脸上嗔怪的神情,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此刻却也为这惊鸿一瞥的美丽悄然停驻。
-
“顺路。”
他找的借口很拙劣,她一眼识破,但这样才能看到拙劣背后的企图心。
进攻要按部就班,但质变阶段性会积累成量变。
她不习惯其他人的触碰,但对他却不抵触。
那段路程明明很短,俞织薇却觉得有些煎熬,因为那股粉糯糯的苹果香,将她包围了个彻底,还带着几丝悠然的果香和绿意。
心跳咚咚,如雨点缭乱。
蔺珩冬先把她抱上车,关上副驾驶的门后,才赶忙绕过R8车身,跑回驾驶位。
他跑得气息有点急促,却像是带了百宝袋的蓝胖子,突然从天而降,还贴心地带了外套,在车里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干净的毛巾来。
“擦一擦,别着凉。”
“谢谢。”她接过,才发现身上很是干爽。
反观他,身上大片的水渍,肩膀和衣襟全湿了,头发也淌着水,只见一滴水珠沿着他凸起的喉结,慢慢地滑入衣领中……
刚刚,伞就遮在她一人身上。
蔺珩冬抬手擦着头发,水滴甩到方向盘上,她见状拿了毛巾去擦,但一倾身,手肘一个不慎好像抵在他的身前,坚实的,硬硬的像城墙。
是他的胸膛。
耳边传来闷哼一声,她撤回手:“我就是想帮帮忙……你先擦吧,你湿得更多。”她急忙把另一块毛巾递了过来。
“冷吗?”蔺珩冬一边问,一边打开空调。
远距离奔袭来的东南水汽,让气温骤降五六度,车窗外雨水成帘,连近处的景致都变得看不清。
俞织薇有些手忙脚乱,装忙拢了拢肩上的外套:“还好。”
脑海中挥之不去,是刚刚余光瞥见的一幕,他湿透的丝白绣绿叶的衬衫,几乎变得透明,坚实蓬勃的肩胸肌肉和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
虽然奥迪R8是舒适型跑车,但超跑一贯被诟病的是车内空间狭小,两人即便隔着中控,但肩膀几乎都挨在一起。
她再迟钝,也后知后觉。
俞织薇温腻的耳垂,鲜艳欲滴像坠上两朵俏色刺玫,她听到自己仿若病发时失绪的心跳,深呼吸却无济于事。
“有事吗?”她低头,发现他俯身过来,正为她系上安全带。
“咔哒”一声——密闭空间内,任何异响都被无限放大,让人心悸一颤。
“没事,但我们要回家了。”
他那散漫漠然的眸光,只有望向她时才变得明朗温柔。
俞织薇坐的是他的车,披着是他的外套,空气里满满都是“第七乐章”那温润轻盈的苹果木香,尾调还能嗅到混合着雪松和香根草。
她莫名觉得口干,不只是脸在烧。
外套堪堪遮不住的雪肌玉肤,悄然变成淡粉色,幸好有夜色隐匿。
靠近他,就像是靠近灼热滚烫的太阳,她身体会变得失控,比如热,比如躁,像春天万物复苏,蠢蠢欲动。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和反应,她有点惊慌和陌生。
裙摆溅上些许雨水,紧贴在小腿上微微发凉。
她不忍心因一场活动,就报废一条七位数的高定,伸手想再拿过毛巾擦擦,指尖却恰巧碰上的手臂。
视线垂落,她借着朦胧光影看清他手腕上佩戴了块女士腕表,RichardMille那熟悉且绚丽的玫瑰金雪花钻。
他戴着不女气,修长遒劲的手臂线条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性感,辉映那头耀眼金发。
表盘“满钻红唇”的侧边,刻着专属于她的英文和常春藤的纹样。
“Ivy”是她赴美留学时才起的英文名,对外国人简洁、优雅且便于记忆,而且“常春藤”的坚韧像极了她。
“这只红金腕表……”她试探性地问,但内心早就泛起滔天巨浪。
难道在“hird”吧里,她趁酒醉轻薄的不是殷勤的男模,而是蔺家刚归国的太子爷?
如今更阴差阳错,成了她持证上岗的合法丈夫?!
蔺珩冬微敛起眸,抬起手臂打量了一番,语气倒是稀松平常:“这是那晚……姐姐赏我的呀。”
“姐姐的记性可真差,”他用手扯开衣领,压低的笑声很是恣意,也撩人到极致:“不过那晚,姐姐咬人可疼可疼了~”
明明是他自己说不想再喊“姐姐”,可这几声似笑似揶揄,意味深长,听得她心慌意乱。
唇微微咬着,迫出一点深红来。
他侧迎着光,鸦羽长睫耷着几分慵懒,那冷□□致的锁骨上,齿痕早就看不见了。
四目相对,却灼得她眼底发涩。
“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顾左右而言他,只觉得他的目光过分专注,好像会吃人。
蔺珩冬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挪动,下一秒雨刮器其中,富有节奏的左右摆动,和窗外雨声协奏起一曲春日交响曲。
他轻笑一声,尾音上扬:“就是觉得十月你,今晚上真的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盛装打扮,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是冷艳清丽。
蔺珩冬从不肤浅,惑于皮囊,混迹上流社会和娱乐圈,见识过各种风情万种的美丽,乏味可陈。
他会动心,只因为她是俞织薇,所以他的赞美,也充斥着真诚。
俞织薇觉得他声音清醇如酒,这个曾让她又爱又恨的名字,他唤起来,如歌雀跃,温柔至极浸到她心里去。
-
电梯到达顶层时,俞织薇先一步走出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而他却紧随其后。
“去泡个热水澡吧。”他熟稔地接过她递来的外套,杏色面料上晕染着没药淡淡的清凉之感。
她进门时脱了高跟鞋,光脚上了楼梯。
摇曳裙摆像璀璨的星河,遮住了纤细的双腿,但那光洁的脊背弧线柔美,既像春风拂过的柳,又如箜篌纤巧的弦。
若隐若现的肩胛骨,更似蝴蝶轻盈的翼。
他却想抓住她。
俞织薇推门前,往楼下一瞥,不期而遇的眼神交汇,她不记得那晚他的眉眼,但唇齿却记得他回吻时的索取和吃痛。
“乖,帮姐姐个忙~”
门,关得有点仓皇。
泡沫逐渐升高,全身疲惫尽消,她才有种再世为人的真实。
她有点后悔十余天前一时心软,收留蔺家这位小少爷进门,因为感觉给自己埋了个麻烦,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双眼被雾气熏得水漾漾,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一接起是助理姚策,口吻有些着急让她抓紧看热搜。
“《日暮苍山远》官宣”的词条,正挂在热搜一位上。
点开才知道,她刚签过合同的女主角廖静,竟然提前进了别人的组,关键是电影《风雪夜归人》三天后就开机,竟临时被放了鸽子!
相似的武侠题材,差不多的故事梗概,《日暮苍山远》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要和她打擂台,点开出品方Afd旗下刚成立的“恒通影业”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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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晏窈嘴里的“走着瞧”,就是挖她墙角。
事出突然,吴导和徐董的电话一遍遍催得她心烦,微信也是数不清的消息,俞织薇先联系了律师。
影视合约要么直接标个天价,要么n倍赔偿,违约金9位数的比比皆是,她不认为恒通那边会帮廖静大包大揽。
但打官司,从开庭到判决,一拖就是一年。
剧组几百号人怠工一天,制作费就滚一番……对方来者不善,很明显就是想拖黄她整个项目,滚出竞争力最强劲的贺岁档。
她必须在短短三天再确定一个女主角,名气至少和廖静旗鼓相当,且实力不俗,因为武侠电影,戏份最多的就是骑马和打戏。
三天,
四天,但当红女星的档期,一般一两年前就预定出去了。
幸好他们不知道,廖静从一开始,就只是她和吴导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嘟嘟嘟……”电话还是暂时无人接听。
可惜俞织薇心中最佳的人选,她一直都联系不上。
来不及吹干头发,她套上保守的条纹睡衣,准备去楼下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遇事不顺或工作瓶颈时,酒精的麻痹效果远大于药物。
厨房传来浓浓的姜味,水汽缭绕间看见他挺拔的背影。
蔺珩冬也还没睡,漆黑的瞳仁变成琥珀色,沾着未褪的笑意,而马克杯里的姜汁可乐呈现暗红色调,他刚想给她端上去。
“甜的,驱寒。”
宜安两岸的繁华江景,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所朦胧。
蔺珩冬小心地将煮好的姜汁可乐端过来,初闻,是可乐带着焦糖气息的甜香,紧接着姜的辛辣才若有似无地渗透出来。
“淋了雨,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这么贤惠?”俞织薇难得打趣人一句,接过温热的玻璃杯。
蔺珩冬淡笑着:“从小算耳濡目染。”
他父母就是这样彼此扶持,互相照顾的,他只不过有样学样,见她眸里有些许不相信的质疑,他眉梢都扬起来:“难道在你心里,我既娇生惯养,又不学无术?”
俞织薇很诚实:“见多了他们那样的,没见过你这样的。”
“富不过三代”,上流豪门有人中龙凤的青年才俊,也有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玩女人亦不在少数,更何况他出身显贵,又是备受追捧的大明星。
他不免好笑:“家里管得严,人吃五谷杂粮,就得自力更生。”
俞织薇窝在沙发角落,看着宁江上的游轮,满心的烦躁如杂乱的丝线,理不清,剪不断。
她轻抿一口暗红色的液体,气泡在舌尖欢快地破裂,热辣却不灼人的姜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咽下去后,喉间残留的馥郁和胸膛中的暖意仍久久不散。
“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她一抬眼,撞进蔺珩冬满是关怀的星眸。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倾诉欲这么旺盛,但很显然蔺珩冬会是个绝佳的倾听者,俞织薇避重就轻地概括她当下面临的困境。
“三天……我只有三天。”
俞织薇心中最理想的女主角,是曾出演《云之遥》的初霁,不仅形象和气质上佳,演技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炉火纯青,她毕业于舞蹈学院,身手也轻盈灵活,打戏上只需再训练强化,《风雪夜归人》简直像为她量身打造。
但自从初霁摘得金鹿奖影后,又经历雪藏违约、绯闻网暴等一系列风波后,现在处于半退圈状态。
姚策甚至连跟拍的站姐、偷拍的狗仔都接触了,她被藏得太好了,任谁都联系不到。
蔺珩冬听到那两个熟悉的名字,瞳仁忽然一亮:“也许,我能帮点小忙~”
他迅速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找到某个电话号码后,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三哥,睡这么早?”
听筒里传来慵懒的男低音,很是餍足:“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我可不是找你,是找三嫂,她在你身边吗?是我家……夫人有事相求。”
他说这话时,语气明显一停顿,探究的目光却交汇在一起。
12. 12.彼此彼此
“我家夫人……”
此话一出,电话两边皆静。
三十秒后就听见对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对话,女人微哑懒倦的尾音中,除了能听出起床气,还有一丝讶然:“Eric竟然结婚了,和谁?”
“寰创传媒的俞制片,家族联姻……乖,再让老公亲……”
“是俞制片?!”
那女人音量明显高了一度,然后传来一段争抢的嘈杂音,伴着“咚”一声,那边好像分出了胜负:“言徽,你给老娘滚下去!我要和织薇姐聊……”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转眼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俞织薇怀疑,蔺珩冬是她的“吉祥物”!
“织薇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接过他的手机,轻而易举地就跟初霁取得联系,她表明来意,对方不仅很有意向地欣然同意,还约定时间详谈。
“好,那我带上剧本,我们见面再聊。”
落地窗前,远眺外面的灯火阑珊。
光线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他投过来的深邃目光中徜徉着温柔,如同寒夜里的月光。
她惊诧,是因为“夫人”二字他轻而易举就脱口而出,虽然他表述是事实,但也太自然而然了点。
俞织薇把手机递过来,偶尔瞥见他微信分屏,“IvyYu”她的头像却被单独置顶了。
屋内的静谧温馨,都化作无声的情绪流淌。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满室清寂,俞织薇清凌凌的眼专注地盯着他,像是要发现些许与众不同,他们对视着
探究、隐晦、勘破、撩拨。
他的唇薄厚适中,颜色莹润是很淡的樱花粉。
“我的判断,第一次失误。”
因为按照俞织薇的思维惯性,她会把日常接触到的人,综合评估性格、能力和为人处世,再划分到不同“亲密等级”中。
分门别类好后,绝不越雷池一步。
很显然她既低估了蔺珩冬的能力,又错估了他对她产生的影响,身体脱离头脑的控制,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生理性喜欢”?
“我这也算成功帮忙牵线搭桥,不知道可不可以兑换奖励呀?”他不动声色地提议,实则要求每次都更“过分”一点。
俞织薇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清冷,像是江南三月的晨雾。
她一颦一笑都很有韵味:“说说看~”
蔺珩冬从卧室把药膏拿出来,翻下他衬衫的衣领,脖颈下面的红疹已经蔓延成团,仿佛恶魔在肌肤上留下的指痕。
电影拍摄都有周期,他作为《闪耀》的男二,戏份就算再集中,拍摄进度也赶不上头发的生长速度。
发茬一见黑,就必须要再次漂染,他也处于反反复复的过敏中。
“帮我涂药好不好?后边一直涂不到……”他凑近,是为了让她看得真切,但语气像诱哄般。
欠人情,总是要还的。
俞织薇只能接过,微微艰涩地侧开脸:“好。”
-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沙发上,蔺珩冬骨节分明的手一颗颗去解开纽扣。
衣襟褪到肩膀处,双肩宽阔而坚实,肩胛骨微微向脊柱收拢,中间那道深邃沟壑,引人探寻。
过敏比她想象得更严重。
他抓挠过,黄豆大小的丘疹连片肿胀起,颜色也转为深红。
“难受吗?”她轻轻拈起棉签涂满药膏,闻起来是很清凉的薄荷味。
蔺珩冬低下头,耳根早已悄然红透:“还好,之前都习惯了。”
他第一个千万直拍,就是顶着一头金发的出道初舞台,精致绝伦的华丽五官,被盛赞“大陆神颜”。
俞织身姿微倾着凑近,手指如玉竹,轻拨开他后颈的乱发。
分不清是棉签还是她的指尖,一圈圈缓缓打转,似是描摹某种神秘的符文,心不受控地随着身体细微颤栗。
她按了一下他的肩,嘱咐:“别动。”
“痒~”
蔺珩冬喉结轻滚,那种痒不是过敏,更像是蜻蜓点水,燕过留痕引起的涟漪,余韵细微却悠长。
他的肌肉练得不夸张,是穿衣显瘦,脱衣有型的薄肌,如同精雕细琢的铠甲,血管则是山川的脉络,随着呼吸一张一弛,都散发着蓬勃的力量感。
“是粉钻的戒指,尺寸不合适吗?”他犹豫一整晚,还是不经意间试探。
下午俞织薇出席招商会时,右手无名指上确实戴着枚戒指,却不是他们的婚戒。
鉴于拍卖会曾方言“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这样梦幻的粉色”,要么她不喜欢,要么情报有误,指围出了错。
“不,是太贵重了。”粉钻美则美,也太招摇了。
她戴婚戒,不过是借“已婚身份”便宜行事,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她就从网上买了小众设计师的锆石戒指充当婚戒。
“知道了。”他暗暗思索。
“我们结婚事出突然,又没有对外官宣,要不然孟晔……孟家也不会想不开为难你。”他话语里的倨傲太稀松平常,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因为他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蔺家,有着与生俱来的特权。
俞家相比只是“富”,自古军政商不分家,即便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但在宜安还没人傻到敢在这个“蔺”字前耍横。
她刚才只说《风雪夜归人》被挖墙角,并没有提到孟晔和孟家……
但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短短半小时内,他却已知道的比她还详细。
在地下停车场,她一面之缘见过他的助理闫临,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不苟言笑。
其实那是他兄长蔺循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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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特助,年薪至少七位数起。
见俞织薇忙着擦药,很久都没说话,他终是没按捺住转头解释:“领证的事没有大张旗鼓,所以只有家里人和我几个要好的兄弟知道,告诉他们你会生气吗?”
“没关系,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我们是‘假结婚’,”她云淡风轻:“倒是你说话小心翼翼的,这么害怕我不高兴?”
俞织薇脸颊早就染上薄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她故意当玩笑讲,他却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那个……也不知道初霁的经纪约,现在在哪个公司?言徽这么霸道,一直拦着不让她演戏吗?”
她亲眼见证史上最年轻金鹿奖影后的崛起,当然不愿看到她被豢养成金丝雀而陨落。
蔺珩冬接下来的话,既消除她的后顾之忧,却听得她心里颤了又颤。
“都是自家人,初霁姐的经济约,后来签在梦天娱乐,但言徽哥其实是在保护她,初霁姐因原生家庭轻生过……”
他的教养不允许背后议论他人,所以措辞斟酌得很小心,且点到即止。
“涂好了。”她把药膏收起,却才发现昏黄灯光在墙角,投映出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暧昧身影。
难得有时间谈天说地,俞织薇弯着眼睛缓缓道:“看来,以后多得是合作的机会。”
梦天娱乐独占内娱半壁江山,能兵强将比比皆是,她要挑演员左右都绕不开。
她已经看明白蔺珩冬自回国,就逐步接手梦天娱乐的事务,也许拍戏只是他想试试水,进一步熟悉圈内影视制作流程和模式。
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变身资本,做娱乐圈的“执棋人”。
光影交错,他侧脸更显硬朗和魅惑:“过去,家里曾全力支持我追逐梦想,现在,也是要回来帮他们分担一些。”
他一句话轻飘飘,却代表蔺家的权柄会逐渐向下一代过渡。
“烦请俞总,多多指教了。”
“那你的粉丝,岂不是会很伤心?”
“不会啊,”他随即将一张卡片塞进她手里,是一张无限额的黑卡,“因为以后内娱,会有更多的舞台。”
就算他无法再唱跳,也想圆别人一个梦,
“这是?”蔺家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至于动不动拿钱砸人。
蔺珩冬见她不肯收下一直摩挲,索性拿过来塞进她睡衣的兜里:“妈妈的心意和我提前预付的房租,她说男子汉大丈夫‘吃软饭’会被瞧不起,但我觉得咱们家里的饭还挺可口的。”
“我第一次见有人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她眼尾勾起一抹温煦的笑。
“不,是甘之如饴。”蔺珩冬出言纠正,目光却似无形的丝线,眉梢是藏不住的愉悦。
“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收黑卡,收得这么不情不愿!”
“见笑见笑。”
“彼此彼此~”
13. 13.今晚月色很好
深色玻璃幕墙上流转着霓虹灯带,将会所门前的泊车区域照得通亮,整齐划一的N排超跑反射着冷炫又夺目的光。
这里是蔺珩冬推荐的,似乎也是他好兄弟名下的产业,进出按会员制,筛选条件尤为严苛。
蔺珩冬的专属停车位却在后面,毕竟他和初霁是公众人物,身份比较敏感,俞织薇更算半个娱乐圈人,思来想去还是在自家地盘上见面更稳妥。
她也算见惯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一进门就觉得浮光掠影,闪烁流动,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顶上竟是一正面透明的玻璃水池。
十几尾锦鲤来回穿梭,摆尾嬉戏,青荇翠萍点缀其中,更倒映着月光云影。
驱车来的路上,俞织薇被科普了一番他们兄弟的关系,名字大多听过耳熟。
叶家那对双胞胎分列一二,言徽是老三,老四是城东谈家的二少,蔺珩冬排最后。
他提到的每个人,都是各自领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厉害角色,他却还特意强调:“这个排序是按照年纪,不是按照能力。”
俞织薇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好,你最聪明最有能力行了吧。”
蔺珩冬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像是被主人夸奖后的小奶狗,抿嘴含笑的模样,就差翻肚皮和摇尾巴了。
“城东谈家?是宇泽集团吗?”她莫名问了一嘴。
他侧头看过来:“你认识谈二?”
谈贺桉因为只比他大三个月,蔺珩冬不服气,所以那声“四哥”叫得不情不愿。
俞织薇自顾自拿着装剧本的奶昔白Kelly下了车,语气却稀松平常:“不认识,但是之前和他表哥订过婚。”
谈家比不上其他几家涉猎领域广,但占据却是房产和土地行业,实力也不容小觑。
俞伟成之前为了某块度假村的地皮,拿联姻当过幌子,可惜后来谈崩了。
下行的电梯到达打开,俞织薇脚步不紧不慢,蔺珩冬望着面前那道纤细背影,双眼微微低垂,周身似被一层无形的哀伤所笼罩。
不曾参与过她的过去,是遗憾,五味杂陈中还多了一丝醋意。
他们到的时候,包厢早已有人等候,尤其是初霁,俏丽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愉悦,言徽总有种情敌来跟她抢老婆的危机感。
“宝宝,这戏你非拍不可吗?”那一双大手,耍赖地环在那纤腰上。
初霁忍不住,三番两次往外瞧:“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还是不相信我?”
言徽很委屈地狡辩:“我没有,只是外面坏人多~”
初霁是金鹿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后,一部《云之遥》横空出世,风头一时无两,但名利是枷锁,养人也害人。
嗜赌的爹,吸血的妈,一档认亲节目将她送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初霁左手腕那道增生的伤疤,就是去年那场铺天盖地的网暴烙印。
“织薇姐也算是我的‘伯乐’,她现在有难,我不能不帮,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演戏,你不说最欣赏镜头前发着光的初霁吗?”她依偎在爱人怀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言徽至今都不敢回忆其去年七夕,她湿漉漉躺在浴缸里,满身是血的样子。要不是他不放心,连夜飞回宜安找她,恐怕……
言徽只是越想越怄:“刚指点了那小子两招追人,转头还又把自己老婆赔进去了。”
俞织薇推门而入时,察觉到包厢里两人正鹣鲽相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紧随其后,一只长臂忽然伸过来,温热的掌心蒙住了她的眼眸,指甲修剪得圆润而整齐。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他打趣道。
她抓住他的衣袖,下一刻眼前就恢复了光明,那手指又随意垂下,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地优雅。
“打扰了。”
初霁热情地跑过来,跟她打招呼:“织薇姐,好久不见。”
“快一年不见了,你还好吗?”俞织薇将人上下打量个仔细。
她慧眼识珠,更惜才护犊子,当初初出茅庐的新人,能主演《云之遥》,是她力排众议,并且初霁能同前经济公司解约,也少不了她背后出力。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俞总放心,头发丝都没少一根。”言徽拍了拍蔺珩冬的肩膀,含笑示意大家落座:“Eric,不介绍介绍吗?”
“这是三哥言徽,三嫂初霁恐怕你比我还熟,他们正在交往,至于另外三位好哥哥和他们的家属,以后总会见面认识。”
“我作证,大哥听说老幺名草有主,恨不得从洛杉矶打飞的赶回来。”
换人介绍时,蔺珩冬很松弛,语气明显多了股亲昵:“哥,你为老不尊,这是我家夫人俞织薇。”
电话里听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这低沉气泡音温柔得像风,夹得人听了心旌摇曳。
“是俞制片,久仰大名。”
俞织薇听出对面人的揶揄,不甘示弱:“言总也是如雷贯耳。”
出发前的夜幕里,风终于有了丝暑夏的燥热,他在星空下笑得灿烂清隽。
两人约定契约结婚的事,除了律师,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美其名曰怕家里担心,其实更怕她因流言蜚语而困扰。”
也就是出了公寓那道门,他们就要假扮好夫妻。
蔺珩冬借口说他的那些兄弟,个个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他眉骨下拉,目光灼灼,温柔地恳求偏要命又勾人:“拜托了,待会儿兄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俞织薇眼睫轻扇,心跳却像晚风中震颤的袅袅紫藤。
“意思是我们要装‘恩爱’夫妻,可会像吗?”她没来由的有点紧张,严重怀疑自己的演技。
“包在我身上,你只要配合好。”
蔺珩冬功课做得很足,关键是他又趁机送了新的戒指,特意挑了三克拉的帕帕拉恰不算贵重,但那独特的橙粉色,像极了落日余晖与晨曦微光交织而成的梦幻结晶。
算变相的宣示主权~
-
“Eric叫我哥,我家阿霁却喊俞制片姐姐,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言徽敛眸,失笑。
初霁挽着她的臂弯,轻嗔了句:“哼,谁是你家的?咱们各论各的~”
包厢里很幽静,两个许久未见又志同道合的故友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剧本来,懂事的男人则在一旁添茶倒水。
《风雪夜归人》是一部群像新武侠,讲述一夜惨遭惨遭灭门的侠女凌瑶,意外结识妙手大盗柳云飞,二人结伴灵鹫宫探宝、暗影阁寻仇,又意外卷入简阳王造反大案,却始终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一段江湖传奇。
“织薇姐,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凌瑶人设也很出彩,嫉恶如仇,英姿飒爽。”
“剧本是改编自良平的原著,但现在是你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适应开机后高强度的打戏?”俞织薇说出她的顾虑。
女生这边讨论地热火朝天,言徽和蔺珩冬也碰了碰杯,偶然寒暄两句,但注意力却都被她们吸引。
言徽慧眼如炬,看着自己兄弟的眼眸深情得像快掐出水来,这岂止是喜欢,简直恨得不要以身相许。
初霁能在娱乐圈出道,颜值自然无出其右,但俞织薇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自家老婆更多的是俏丽妩媚,而俞制片气质超然更胜容色,清然如江南的薄雾笼蒙,细雨纷纷,幽婉如临花照水,垂柳依依。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惦记了许多年的佳人?”
“嘘——”蔺珩冬让他噤声,“今天才发现,三哥你话真多。”
“臭小子,我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幸好我们家宝宝答应了求婚,啧啧,我看俞制片对你八字还没一撇呢,羡慕我吧?”
他不甘示弱,一招制敌:“哥,可我那张结婚证是真的。”
绝杀~
蔺珩冬懒得打嘴仗,起身去那边摆满酒瓶和器具的吧台后,他洗净双手,擦干,随后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调酒壶。
一杯Mojito只需要把薄荷叶拍醒,加入青柠角、单糖浆和柠檬汁,捣棒轻轻挤压出汁,在混合白朗姆和碎冰,苏打水倒入八分满,再充分搅拌均匀。
他手法娴熟,动作流畅自然,最后补满碎冰,又摘了一片薄荷叶轻置于杯口,作为点睛之笔。
“莫吉托”酒精一般只有15度,暗语更是暧昧,代表着浪漫的爱情,亦或是比较珍贵的初恋。
斑斓变化的暗影里,那一袭纯白,仿佛璀璨星光,降临她身旁。
“尝一尝。”
俞织薇才反应过来:“谢谢。”
她们谈得太投入了,才发现蔺珩冬给每个人都调了杯酒,她是Mojito,初霁是海岛度假风的椰林飘香,而正给言徽调的是“明天见”,伏特加、龙舌兰、白兰地和朗姆威士忌这些一杯下肚,不放倒他还放倒谁?
蔺珩冬观人仔细,毫发入微。
“老幺调酒可是最专业的,今天还是托弟妹的福……”言徽笑声朗朗,语调悠闲。
他站在射灯下,袖口随意地挽起,手臂肌肉线条在微微发力见若隐若现,细碎的金色额发下,那双深邃含星的眼眸,燃烧着星火点点,似能点燃着寂寥夜色。
言徽偷偷打量一眼:“弟妹看过他在舞台表演吗?”
这一声“弟妹”,俞织薇初觉怪异,但听得多了,好像也渐渐免疫了。
她轻抿一口透明到青绿色渐变的莫吉托,口感清新且层次丰富,白朗姆带来一丝酒香,但整体口味偏甘带酸意。
俞织薇知道这杯莫吉托,是特意给她解馋的,除了昨晚那杯姜汁可乐,她临睡前已经连续喝了十来天的纽奶乐。
“看过,前些天在片场。”
言徽一拍大腿,语气很是可惜:“那还真是遗憾,这小子刚出道时才18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小脸比豆腐都嫩,迷妹死忠铺天盖地,要不是后来车祸……”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蔺珩冬塞了一嘴的开心果,给强行闭麦了。
“你别听他胡说。”
俞织薇能感觉到他们兄弟间的轻松无拘,嬉笑打闹,无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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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她朋友很少,所以很羡慕这样惬意的氛围。
聊完正事,初霁去点歌台加歌,言徽是他老婆的跟屁虫,寸步不离,蔺珩冬则换了个位置,悄然坐在她身边。
“你很早就出国了?”她问。
“嗯,不过飞机才两三个小时,算没吃到什么苦。”
俞织薇恬静安沉:“知道,我留学时飞纽约,中转首尔时需要经停8小时零10分。”
天色尚早,言徽吵着不醉不归,四个人就玩起小游戏,输了的人罚酒,初霁算大病初愈,她的酒言徽代喝。
俞织薇很少在包厢,通常都是在酒桌上碰杯。
她率性,并且酒力深不见底,可惜蔺珩冬无用武之地,因为无论十三点,还是10JQKA的玩法,她都会算牌。
不愧能被NUY的数学系录取,还拿全额奖学金,只不过后来她离经叛道去疙瘩学了“电影视觉艺术”。
众人喝得微醺,蔺珩冬事事体贴,俞织薇舒懒靠着丝绒沙发的椅背,她的手甚至不经意放到他的膝盖上,拇指腹捏在他的虎口处,慢慢地磨。
裙角稍稍上移,露出原本温腻白皙的肌肤,和两指便能圈过来的纤细脚踝。
“要不要回家?”
他附耳过来呢喃一句,声调磁性温柔,像无形的引力,牵引着你不知不觉像他靠近。
俞织薇听到言徽说待会还有朋友来,她不想蔺珩冬扫兴,就摇了摇头,但因为接连喝了杯鸡尾酒和杯西柚汁,小腹有点儿撑。
她凑过来问:“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吗?”
蔺珩冬说:“我陪你去。”
一整晚,两人难得表现出窃窃私语的亲密,她却按住他的手:“没关系,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
“直走,左转,走廊尽头的大石榴盆栽旁就是洗手间。”
“知道啦。”她起身。
可俞织薇这一去,就去了许久。
随风摇动的树影婆娑,将月色切割成破碎斑驳的光影,微风让迷糊混乱的头脑稍稍清醒。
言徽这会所面积很大,她确实仔细记下了方向,但走廊左拐右拐,在听到接连几个包厢传来鬼哭狼嚎后,她才确认自己迷了路。
她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微信,也不知道蔺珩冬几时能看见,她索性当散步透透气。
“喂,你现在在哪里?”
“我……分不清东南西北,透过窗户能看到主干道和一整排银杏树,今晚月色很好。”她不疾不徐,还挺有闲情逸致。
“你站在原地不动,我马上来接你。”
言徽看他急匆匆,就差夺门而出:“Eric,你去哪儿?”
“去接我老婆。”
蔺珩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听清楚他后面那句:“可是老四他们马上过来了,你们要不要避一避?”
距离最近的包厢响起熟悉的旋律,“当手中握住繁华,心情却变得恍惚……”她心平气和地数着星星,嘴里却跟着轻哼:“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
她最恐惧,也最厌倦等待。
这时,身后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身他挺拔傲岸的身影,就占据她全部的视野。
“来得这么快?”
“怕有些人见不到我心急,只是没想到十月你这么大个人,竟然会是路痴~”他眼尾稍扬,其实在偷笑。
俞织薇嘴角抿直,装生气:“你有意见?”
他款款而近,走廊里的光耀眼明亮,似墨浸染的星眸潋滟着烟花色。
“不敢,只是反差萌。”
“嗯?”她听不懂,看起来“隔三岁一代沟”不无道理。
蔺珩冬努力压着笑:“就是说你很可爱~”
可爱?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她,俞织薇嘴硬:“会认路算不得了不起的本事,明天我就在身上装个GPS。”
“走不走了?”
“稍等。”他一点都不心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意有所指道:“一会不知道是哪个哥哥来,演戏要善始善终。”
在俞织薇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慵懒地伸出右手,发出诚挚的邀请:“夫人,出门在外劳驾赏个面子~”
意思是牵手?还得十指紧扣?
俞织薇唇红微抿,柳叶眼的瞳仁澄透,像白山茶上沁出的露珠,她越想越觉得做了赔本买卖。
“蔺珩冬,为什么一直是我配合你?”
“因为,姐姐怕我拿不出手,又见不得人吧。”十几天的朝夕相对,两人熟络早就跨过简单的“早安”和“谢谢”了。
他们掌心相对,触觉仿佛在无形间放大,温热、骨骼,包括中指的薄茧,感知到一清二楚。
蔺珩冬像是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时间最易碎的珍宝,肌肤熨帖在一起时,似有微弱电流划过。
等他们再返回时,包厢里热闹了不少,本来还有说有笑,直到角落里的女生看清了她,惊呼出声:“姐姐?”
俞织薇也觉得不可思议:“茉茉,你怎么在这里?!”
14. 14.姐控
俞织茉是俞家最受宠的小公主,更是个十足十的“姐控”。
记得六岁那年,她忽然一夜之间多了个姐姐,她长得漂亮,五官比怀里的芭比娃娃还精致,那双眼睛像两汪澄澈的泉眼,除了一丝怯意,满是她当时看不懂的漠然和坚韧。
这个姐姐性子冷,话更少,但后来俞织茉发现,只要你去牵牵她的小手,她就会对你笑,而且她还会把拥有的一切,都会送给你。
从那之后,俞织茉就变成“跟屁虫”,姐姐长姐姐短,连俞经慕这个哥哥都失了宠。
此刻,安静如细密的针脚,将包厢内的每一寸喧嚣缝织,连点歌台都被紧急按下暂停键。
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俞织茉一头雾水,自己就是逃婚,海岛上度假溜了一圈,她最最亲爱的姐姐,为什么要和别人十指相扣,还有能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是婚戒吗?
跟她姐姐牵手的这个金发男人,模样又为什么这么熟悉?
众人僵在原地,还是言徽站出来招呼大家落座:“看来,这辈分关系还得再缕缕~”
岂止需要再缕缕,简直乱成蜘蛛网,让人摸不着头绪。
蔺珩冬不知道俞家姐妹俩的关系亲善,在对方惊愕诧异中,他习惯性把俞织薇护在身后,坐下时也紧挨在她身边。
“要不要喝点水?”他倒了杯果汁,常温的。
暖黄的灯光倾洒,俞织薇慵懒地靠在沙发一角,眼尾因酒意微微泛绯色,眼波轻抬间,潋滟着几分醉人的冷媚。
她顺手接过:“不用,就是头有点痛。”
以上这一幕嘘寒问暖,随意却体贴,但因为是俊男美女,所以格外养眼,尤其一个是她亲姐,另一个是她粉kpop很多年,曾因退团哭了一整夜的偶像。
俞织茉双眼睁得溜圆,眼前所见突破次元壁,仿佛只有她不着边际的梦里才有。
她超百天没露面的担,不仅重新染了金发,还跟她姐亲亲热热,耳鬓厮磨?!
“珩冬,还不抓紧给你小姨子也倒一杯,初次见面,可别失礼。”
言徽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初霁赏了他一粉拳,提醒他别招人恨。
“珩冬?你是蔺珩冬?!和我有婚姻的蔺家小少爷……”
俞织茉嘴唇微张,像瞬间被抽走了声音,转头质问谈贺桉:“他俩是你的朋友,你难道不是流浪画家吗?”
“画家,还流浪?老四你是会给自己立人设的~”言徽给每个人倒了杯威士忌,准备搂着自家宝贝看热闹。
谈贺桉急忙抱着人,“道歉认错哄人”这一套组合拳很是熟练:“宝宝,你听我解释……”
俞织茉扭过头:“我竟然会相信谈家少东家会吃不饱饭,流浪街头?你觉得我很傻很好骗,是不是?”
“没有,不是!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见心上人泫然而泣,涌出来的泪滴颗颗如珍珠,谈贺桉一下子慌了神,双手局促滴悬在半空。
俞织薇不着急不心疼,是因为她知晓自家妹妹的本事,演技一流,从小到大就凭这招拿捏人心。
她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发丝偶有松散垂落,她抬手随意一勾,那不经意的动作,满是耐人寻味的韵调。
“你们不愧是兄弟,诓小姑娘都是一个剧本一套说辞。”
蔺珩冬嘴角轻扬,弧度宛如新月初升:“姐姐,我的演技可比他好多了。”
沙发这边又闹又哄,那边却耳语切切。
俞织茉来不及跟男朋友算账,让她最震惊,也最无法接受的是她一时任性逃了婚,却没想到爸爸竟真的让姐姐,代她和蔺家联了姻!
21世纪了,竟然还有“娃娃亲”和“冲喜”这荒谬的事情!
何不食肉糜?
俞织茉从小被千宠万爱着长大,自然不知道越大的家族越因循守旧,爬得越高,越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回过家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我回宜安。”
她抹了抹眼泪,马上冲过来:“姐,你是不是被逼的?我就知道爸爸……”
俞织薇长长的睫毛,随着目光的投注微微颤动:“没关系,只是我们茉茉是开心幸福的,我怎么样都好。”
“都怪我任性逃婚,不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嘴唇紧抿,嘴角却止不住往下耷。
俞织茉高中曾看过她拍的一部微记录片,是记录自然、人文和动植物,她爬过海拔数千米以上的山巅,记录过雪域高原的猛禽,俯瞰过东非大裂谷的伤痕,深潜过碧蓝神秘的海底。
在她心里,姐姐就该是自由的风,不被世俗所禁锢,不被名利所裹挟。
俞织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满是懊悔与自责:“离婚!”
“明天,你们就去离婚!”
“谈贺桉,我们也……分手。”
小公主神奇又跳脱的脑回路,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尤其是蔺珩冬,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敌意,像是寒夜中的冷霜。
没有人能再将他们分开,就算是她亲妹妹也不行。
这间专属包间里,画风急转直下。
威士忌里起初晶莹的冰块,如今已化作一汪清水,融化在那琥珀色的酒液里。
她抽抽泣泣,哭得人心疼,最后还是俞织薇出马安抚住。
俞织薇轻柔地将发丝别到妹妹耳后,指尖动作舒缓而充满爱意,那眼神温柔得仿佛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其中。
“茉茉,别任性~”
“我愿意的,从来都没有人逼迫,而且蔺家每个人都对我很好。”她不知道是安慰妹妹,还是安慰自己。
虽然她和蔺珩冬是协议婚姻,但除了他们两个正主,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只见过一面的蔺爷爷很疼她,与蔺珩冬素昧谋面的双亲亦是,他们从未对她这个“儿媳妇”提出过要求,担当过责任。
反而是他从蔺珩冬的言谈举止中,窥伺还有一点羡慕,他的原生家庭该有多幸福,长辈慈祥,父母恩爱,兄友弟恭。
“你们是认真的?你会对我姐姐好?”
俞织茉这一刻,是想信任她粉了好几年的偶像,但她不信任的是男人的本性,就算是和谈贺桉,当下肯定是爱到不行,但也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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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伟成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她从小见多了妈妈在背后默默擦泪。
言徽咳了一声,指点道:“老幺,还不表表态?”
在众人的注视下,蔺珩冬竟牵起俞织薇的手,再一次十指紧扣,举到半空像起誓:“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蔺珩冬凝视着她,似是将千钧重的承诺凝于眉间,棱角分明的侧脸愈发坚毅。
他掌心洇出汗了,又湿又热,俞织薇惊诧于他的郑重其事,太掷地有声,反而让自己心底莫名的惶恐。
戏,有必要演得这么认真吗?
灯光下他熠熠生辉,仿佛是天生的演员。
“好了,不哭了。”
俞织薇继续哄,一贯伶牙俐齿的谈贺桉也是紧张带着点结巴:“宝宝,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生活的起伏和精彩,远超过知名编剧笔下的狗血。
恢复好情绪的俞织茉,终于能和大家好好打个招呼,一圈介绍下来,原来每个人之间拐着弯都有交集和联系。
“原来宜安这么小。”初霁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言徽:“不都说认识六个人,就可以认识全世界吗?茉茉是织薇的妹妹,老幺你却要喊贺桉四哥,这真阴差阳错了,缘分妙不可言。”
谈贺桉:“没事,我和Eric各论各的。”
俞织茉还赌气:“谁跟你各论各的,我和你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宝宝~”
-
过了廿十,高悬天际的月亮只剩半轮玉盘。
包厢里的六个人推杯换盏,也算喝得尽兴,酒停人散准备各归各家。
“你今晚住酒店,还是要回大宅?别忘了给母亲回个电话,别让她担心。”俞织薇嘱咐道。
“我才不要见爸爸!他太自私了,冷血又无情……”
俞织茉喃喃自语,她就一杯倒的酒量,还非要逞强去尝那杯迷惑人的“波兰海风”。
“俞总……”谈贺桉搂着心上人,察觉称呼不对,急忙改口:“织薇姐,茉茉交给我你放心。”
她和大哥俞经慕都调查过他,天赋异禀的怪才画家,出身不俗,皮相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品还算靠得住,不然也不会让茉茉和他一起成功“私奔”。
“织薇姐,姐什么姐,这是我姐姐!而且谁要跟你回去了!”
俞织茉有点吃醋,她观察了一整晚,蔺珩冬和姐姐的手就没撒开过。
车灯汇聚成流动的光河,俞织茉跑过来,拽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姐、姐姐、好姐姐……我今晚就不能跟你回去住吗?”
就算是她,君庭那复式大平层也就住过两三晚,俞织薇很介意私人空间被闯入。
俞织薇皮肤白,橘色调的路灯下,她整个人像被笼罩在一层薄纱里,轻瞥一眼泄露她偶尔的不安。
“今晚……恐怕不太方便。”
这时,一旁接完电话的蔺珩冬走过来,哪怕戴着帽子遮挡,仍掩不住那一身清朗矜贵的气场。
“十月,走了。”他轻轻唤了她一声:“我们该回家了。”
15. 15.冠妻姓
华灯璀璨,夜半时分的主干道像一条流动的灯带。
来时开的那辆奥迪R8,回程却换成辆双门四座的法拉利Roma,因为要多带回一个人。
俞织茉就坐在后排最中间,眼角余光警惕地逡巡在两人身上,耳朵也悄然竖起,不放过每一丝可疑动静。
她宛如一盏功率最大的电灯泡,存在感十足,此时此刻“男朋友哪有姐姐香”,谈贺桉彻底失宠了!
音响里放着柔和的轻音乐,在前排的蔺珩冬和俞织薇大多时候是沉默的,但她要什么东西或有什么诉求时,他总能第一时间觉察。
“怎么了?”他侧目问。
俞织薇斜靠在副驾驶上,偶有车辆交错照亮她的眉眼,残余的眼影晕开一抹如烟的妩媚。
她微蹙黛眉:“腰,有点疼。”
恐怕是白天接连几个会议久坐,腰椎有点吃不消了。
“那回去帮你上热敷,一个姿势久了,肌肉也容易酸胀。”
“好。”
这话就是正常意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俞织茉刚从海岛带回一脑子“黄色废料”,他们进展已经这么神速了?
她明明才走了两个星期,他们熟稔默契到像老夫老妻……
新车车牌号已提前录入,蔺珩冬一脚油门开到地下车库,发动机熄火后,一行三人上了电梯。
最让俞织茉破防的是,不仅君庭的物业认识他,热情打招呼“俞先生好”,而且到达顶层后,是蔺珩冬轻车熟路开的门。
俞先生……
她每次来姐姐家,都得撒泼打滚好一顿求,他竟然直接录了指纹!
“姐,我们要不要解释一下彼此的……境况?”
“解释什么?大哥手下和我的人每天都有反馈,还是你想回味一下……你们在私人沙滩上有多甜蜜?”俞织薇实则是故意逗人玩,藕臂随意搭在沙发上。
但她信以为真,脑海中瞬间闪回过某些限制级画面,猛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的超绝绿色丝绒四件套呢?我的玲娜贝儿和HelloKitty呢?”俞织茉很委屈地问。
“都在楼上,你今晚上和我睡吧。”
“真的吗?”能抱着姐姐睡,是她小时候生病才有的福利。
站在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外,月亮似乎触手可及,而脚下奔涌的江水,宛如一条黑色丝绸,隔绝了城市的喧嚣。
“叮——”,是微波炉的提示音。
蔺珩冬先去厨房,热牛奶的两分钟,正好是他回次卧换衣服的时间,他穿着铁灰色的家居服,身材挺拔,姿态闲适,但举手投足间带着慵意的矜贵。
“小心,有点烫手。”他声音清润,只有再跟俞织薇说话时,才带着那种专属的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
“谢谢。”她双手接过马克杯,捧在掌心。
“你也来一杯吗?”蔺珩冬一撇头问俞织茉。
对待她的家人和朋友,他也拿出爱屋及乌的态度。
她摆了摆手,被逗笑:“这年头哪有成年人睡前喝牛奶的,又不是小朋友~”毕竟她姐姐千杯不醉,干一整瓶深蓝SYKK像蒸馏水。
俞织茉觉得自己飘了,如果100天前有人跟她预言,她不仅能见到粉了四年,却遗憾退团的偶像idol,他还又重新染了金发,她肯定开心到起飞。
但如果继续跟你说,你们能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能喝到他亲手为你热好的牛奶,这绝对就是“诈骗”了。
她觉得姐姐天下第一最最好,哪怕是她最喜欢的偶像,也不足以相配。
“靠着会舒服一点,”蔺珩冬过来,只是往俞织薇背后多垫了个抱枕,目光如水:“牛奶安眠,她最近睡不好。”
俞织茉一下子哽住了。
姐姐腰不好,睡眠也不佳,领证结婚她居然也不知道,迫切追问:“是最近累着了吗?”
俞织薇摇了摇头,朱唇轻勾:“没事,老毛病了。”
她眸底似藏着璀璨星光,却读不懂蔺珩冬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心疼,但只要在他在,就予她以安全感。
他们或含笑或眨眼的互动,落在俞织茉眼里,就变成你来我往的眉目传情。
太旁若无人了。
但娘家人的身份,还是给了俞织茉强词夺理的底气:“你们才认识了多久?哪有刚领证……不,是恋爱还没谈,就同居住一起的。”
俞织薇措了措辞,解释:“所以才分楼上楼下,住两个房间。”
“可……”她不理解,当然也还有疑问。
蔺珩冬虽然穿着家居服,但身姿挺拔如松,他向前迈出一步,仿佛脚下生根,言语间透着无比的认真和坚定,但目光只紧紧锁住她的双眸。
“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会负责,我发誓是以结婚为目的,很认真很严肃在追求你姐姐。”
“我喜欢她,和家族联姻无关。”
他掷地有声,目光灼灼,仿佛重于泰山的逼迫感,让人不容置喙。
俞织茉被惊得磕磕巴巴,负隅顽抗道:“那你最喜欢她什么?”
“好了,天太晚了该睡觉了。”戏再演下去就超纲了,她急忙帮着解围。
“姐,你见色忘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这是帮你在考验他,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俞织茉很委屈,姐姐结婚就她被蒙在鼓里。
蔺珩冬喉结微动,嘴角淌着一抹温煦的笑。
“所有。”
她的灵魂、身体、模样、言语、眼神,甚至是气息,都在引诱他沉沦。
他只喜欢她这个人,不过恰巧她又回了俞家,起了“俞织薇”这个名字,他把信任全然交付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俞织薇呼吸滞住,好像被掌心的热牛奶一烫。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那双淡然如江南烟雨的柳叶眸,忽然一闪而过了慌张。
星星都躲了起来,徒留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
俞织茉被塞了好大一口狗粮,终于死了心乖乖溜回楼上,努力消化着这全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牛奶被她一饮而尽,舌尖似乎还弥留丝滑的味觉,蔺珩冬接过她手里的马克杯,放进了洗碗机。
俞织薇如往常上楼梯,他抬眸,薄唇掀动:“晚安。”
最寻常不过的一句问候,如今听来多了丝撩拨人的味道。
“……”她眼睫轻颤,片刻慌神:“你也是,晚安。”
-
主卧里,根本不可能晚安。
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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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茉更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满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只觉得满房间都是姐姐身上馥郁的玫瑰花香。
见姐姐洗漱完回来,她才坐起身,语气无比哀怨,句句意有所指:“‘什么以结婚为目的在追求你’,分明就是趁人之危!”
俞织薇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更忽略掉协议婚约的部分,她不希望把茉茉牵扯进来。
“他不会久留,婚房那边很快就装修好。”
“我看他在这儿,根本就乐不思蜀了,姐,你什么时候说话都向着外人了,你不会也‘重色轻妹’变恋爱脑了吧?”
俞织薇坐回床上,亲都亲了,还是她主动的。
她捏了捏酸疼的脊背,缓缓地躺下来:“你乖,我眼睛干得发涩,能关灯吗?”
炸毛的俞织茉被一个“乖”安抚住,瞬间稍息立正,安分地端正躺好,不过她发现俞织薇身上这件家居服太眼熟。
不一样的月白色,却一样的暗格纹,和蔺珩冬。
“你们……不会连睡衣,都是情侣装吧?”有那么爱吗?
俞织薇被问的一脸茫然,她衣服都归专门的造型师打理,按日期和场合分门别类,之所以不再穿吊带,是因为她再迟钝,对异性也秉承着一丝距离感和羞耻心。
“不知道。”她回答得很无辜,却忽然想起前天,造型师确实又上门送衣服,见她家里多了位“男主人”,衣着饰品也随之调整搭配。
今晚两人身上的家居服,却是情侣装,但这过分周到了。
“没想到我担,从我娃娃亲的‘未婚夫’,摇身一变成了我姐夫~”平静下来的俞织茉,终于接受了现实,但她还是觉得玄幻。
“茉茉,你会介意吗?”
俞织茉侧身躺过来:“当然不会!‘娃娃亲’在我这就是封建迷信,我又和他不认识,更何况我现在喜欢的是他兄弟。”
她有一点比姐姐灵活,虽然同样不相信誓言和天长地久,但俞织茉至少享受爱情。
“我震惊的是,你竟然会结婚,哪怕蔺珩冬还算个不错的人选,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金发的Eric都惊呆了!”
俞织薇在闭目养神,他今晚说的话却不断在脑海中循环:“他,就是你以前一直很喜欢的偶像吗?”
“岂止是我,是我们一整个宿舍都超爱。”
俞织茉不愿回忆得知偶像退团时的哽咽遗憾,悄然咽下喉咙里的滞涩,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FreeHelix从确定人选成团,我们就开始追了,每个成员的喜恶,每一句歌词,每一个舞步动作,我们都倒背如流。”
“……”
“Eric不仅是主唱,他跳舞、乐器、曲词创作都是天才,所以他是最名副其实的全能ace,尤其是他初舞台时顶着那头金发,五官精致像希腊神话中的福波斯。”
“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唇、气场,都是无懈可击的极品!”
俞织薇对韩娱知之甚少,想象不出他如日中天时的盛况,只是疑惑:“那他为什么要解约回国?”
黑暗中,茉茉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很闷沉:“因为他出了车祸,很严重的车祸……”
“然后,他为了救组合的队友,受了很严重的伤。”
16. 16.我愿意
凌晨三四点的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银纱,连云翳,都像被细腻的笔触勾勒出。
身旁的茉茉还在睡,俞织薇意外地早醒,便再难以入眠。
楼上的主卧很大,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散着一头如瀑的青丝,穿着月白色的家居服,在俯瞰城市的微光时,染上淡淡的光晕。
俞织薇突发奇想找出平板和耳机,蔺珩冬的初舞台并不难找。
他所在的组合“FreeHelix”,是个七人配置的顶流男团,成员来自中日韩泰各个国家,出道不过才四年,几乎问鼎五团一。
“Eric”沿用他原本的英文名,团内定位是主唱,但凭借他无与争锋的唱跳和天赋异禀的创作能力,实在挑不出短板,堪称六边形战士。
尤其是那精致绝伦的五官,一出道起,便是毫无疑问的visual担当,外网社交媒体粉丝早已破1亿。
她也耳闻韩娱工厂的造星神话,却对打歌和回归这些一无所知,但点开饶盼和俞织茉都心心念念的初舞台,才知所言非虚。
舞台之上,聚光灯如爆。
蔺珩冬站绝对C位,傲然而立,一头耀眼夺目的金发肆意飞扬,仿若被太阳神亲吻过。
18岁的Eric侧脸棱角还不分明,甚至有点青涩,但每一个舞步都精准有力,伴随台下粉丝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
“梦幻主唱Eric!”
“快乐精灵Max!”
“人间天使lucas!”
……
尽管韩语听不懂,节奏却仿佛带动她的心脏,与之同频。
韩娱男团造型的他,眉眼更魅惑,唇色如樱棠,刻意弱化他五官线条,但宽肩窄腰,飘带款的薄衬衫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藏着蓬勃的力量感。
他站在光影交错间,俨然是冉冉升起的巨星。
俞织薇睫羽如扇,随着眼眸眨动,在白皙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终于懂了饶盼的激动雀跃,茉茉的扼腕叹息,粉丝的惊愕遗憾,因为从那天起,全世界就开始为他疯狂了。
“因为他出了车祸,很严重的车祸……”
“然后,他为了救组合的队友,受了很严重的伤。”
……
俞织薇轻咬下唇,唇峰因此添了几分艳泽,互联网为当初严重的事故留下记忆烙印,微博关键词一搜就跃然眼前。
前往机场的高架上被私生跟踪,多车追尾、侧翻……几个关键词看得人心惊胆战。
事情就发生在去年十月,飞来横祸,全身肋骨、肩胛骨、髌骨多处骨折,合并脑挫伤和颅内出血,重症监护室待了半个月。
那次是侥幸捡回这条命,难怪他总是无畏而豁达。
当下里天际微熹,他该有多疼?
俞织薇胸膛里,浮现出最直接的悲戚和疼惜,她目光凝滞,嘴角微微下撇,但更让她讶然,是她对蔺珩冬的关注和好奇,明显超过了限度。
这,有点不正常了。
-
四月底的气温,已经飙升到二十度以上。
难得是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清晨,俞织薇难得极早下了楼,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云翳也染成绮丽的霓虹。
蔺珩冬正在厨房里忙碌,系在腰际的黑色围裙未减损他半分英俊。
修长手指熟练地摆弄着食材,神情专注地像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空气中,弥散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蔺家太子爷洗手作羹汤,小米南瓜粥、蔓越莓厚松饼、炖煮了数小时的牛肉汤……以及他正在卷的牛油果三文鱼寿司。
俞织薇觉得她不仅味觉回来了,嗅觉甚至更敏锐。
蔺珩冬听见脚步声,抬眼望她正式换上一身夏装,简约修身的白色连衣裙,衬得她像一株清冷又亭亭而立的百合。
她脚步轻盈,裙摆摇曳,小腿脚踝像隐匿在云雾的玉竹,纤细得堪堪欲折。
“早安。”
听到她先打招呼,蔺珩冬有些受宠若惊:“要早走吗?我这边马上就好。”他还在担心是他起晚了。
“没,今天要陪茉茉,”俞织薇失笑,语速有些慢:“只是很久没喝咖啡,嘴馋下来泡一杯。”
俞织薇没开口关心他车祸受伤的事,无论何种原因阔别舞台,对他而言,揭开肯定是鲜血淋漓的伤疤。
她为人处世只是清冷疏离,还不至于残忍。
正所谓“差生文具多”,她做咖啡的水平一般,机器倒是买了一堆,美式、意式和胶囊应有尽有。
“想喝什么?拿铁、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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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还是卡布奇诺?”
她眼神微亮,惊奇于他各种天赋技能点满:“我不挑,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叫技多不压身~”
蔺珩冬熟练地研磨着咖啡豆,随着机器的嗡嗡声,粉末细腻让香气弥漫开来,量杯、滤纸,每一个步骤都严谨细致。
他微微俯身,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更添几分随性。
“片场的拍摄顺利吗?”
“孙导经验丰富,和大家相处也很愉快,我受益良多。”他很认真地回答。
“《闪耀》马上就会官宣阵容,到时候番位问题,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发行方会把你的出演作为营销卖点,你介意吗?”
又听见她思忖几秒,继续说:“这段时间太感谢你了,有意无意间帮我了这么多。”
尤其是帮忙牵线初霁,解了她燃眉之急。
蔺珩冬好似全然没听见她言语间的见外,手腕轻摇,牛奶在高速运转下化成绵密泡沫,一画一点一勾,咖啡上就勾勒出精致图案。
是一条会吐泡泡的鲸鱼,可爱,顽皮,无忧无虑。
他眼底泛着涟漪:“我愿意的。”
“我所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你不必为此心怀谢意,而且梦天娱乐也是《闪耀》的投资方,票房大卖于我们是双赢。”
他的坦然,倒让俞织薇不好意思:“我只是怕……”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再对我客气,再对我说‘谢谢’。”
他不想被她留有余地划分到边界之外,声声感谢,事事计较。
这具曾插满管线,浸渍药物中的身体,大脑昏沉,半梦半醒间,她和家人是唯一支撑他挺过来的力量。
一如七岁那年,她怎么都不肯松开他的手。
满目都是她的照片,成人礼,毕业时,机场归国后……她的笑靥,在拯救他于危在旦夕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他生命中最大的意义。
他,只归属于俞织薇。
且无条件,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
“放心,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蔺珩冬忽然变晦暗的眸,意外落在她的颈窝,白的像玉,温润如瓷,想要留下专属于他的痕迹。
“姐姐,说不定用不了一年……我就爱上你了呢~”
17. 17.赌约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我之间……不可能的。”
“山海皆可平,万事皆可期,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
俞织茉清醒下楼的时候,脚步一顿,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看花了眼,牛肉汤和寿司卷甚至还在烤箱里保温。
“睡一觉美梦,醒来又能吃到姐姐做的早餐,我可真幸福~”
俞织薇纠正道:“这些,是蔺珩冬准备的。”
“居家早餐都像满汉全席,不亏是豪横太子爷,但就这么点小伎俩,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喜提小姨子身份的她,很傲娇。
“你误会了,这些都是他做的。”
俞织茉环顾左右:“那他人呢?”
“赶去片场了,估计要拍大夜戏。”她朱唇轻启,舀起一勺小米南瓜粥,暖胃也很醇厚清甜。
她一贯惜字如金。
“Eric真的要进内娱?但他今天要赶行程,还起了个大早给你做早餐?”
“平时都是这样的呀。”她笑容,似春日里微风拂过湖面。
俞织薇细嚼慢咽,未施粉黛的面庞在晨曦映照下,美得静谧而诗意,饮食规律和睡眠充足,确实让她这段时间收益匪浅。
昨天接二连三的王炸,俞织茉本以为只有像地球末日或太阳陨灭,她才会再抬抬眼,但眼前这一幕的习以为常,还是让她片刻错愕。
“姐,你知道会有多少颗芳心破碎,碎成渣渣吗?”
俞织薇素手轻抬,帮她舀了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快过来吃饭,要凉了。”
“遵命。”
末春初夏之交,九点之后的太阳已足够热烈。
云朵悠悠飘荡在蔚蓝天空,像柔软蓬松的棉花糖,被日光镶上了金边。
昨晚上茉茉软磨硬泡,终于求得俞织薇休息一天陪她逛街吃饭,女人的购物欲一旦燃起,恨不得整座商场都给搬回家。
小公主轻飘飘道一句:“搬就搬喽,家里又不是放不下。”
明明是各大奢侈品品牌的最高vip,能在专属房间喝着茶,惬意地看模特展示服装,却非说“亲自扫街血拼,才够劲过瘾”~
俞织茉挽着她的手臂走在前面,一蹦一跳,手舞足蹈,雀跃得像丰收季节的林鸟。
而跟在她们身后,是商场的导购和俞家的管家,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很是壮观。
因为没闭店清场,所以一路上收获许多注目礼。
她有些不适应,茉茉却习以为常。
等逛到珠宝,俞织茉啧啧两声:“姐,你可别轻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相信我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
俞织茉从小金绿猫眼和祖母绿当玻璃球玩,生日礼物一抓一大把,对贵重宝石如数家珍,一眼就看出她右手无名指戴的,只是颗帕帕拉恰。
颜色橘粉参半,是很美的莲花色,但克拉价不过小中万。
“蔺家居然这么小气……”她是追星上头有粉丝滤镜,但眼下“天大地大,姐姐最大”。
帕帕拉恰的火彩,衬得她指若削葱,更显纤长白皙。
俞织薇明白她的意有所指,语气平静解释道:“不会啊,相比奢华的粉钻,帕帕拉恰戴起来很方便,也很漂亮。”
十岁回到俞家后,不再为缺衣少食发愁,她也就安于舒适圈,对珠宝包包和名表华服兴致寥寥。
衣帽间有造型师打理,母亲也会定时派人送衣饰给她,都是当季新款和永不过时的经典款,俞织薇觉得一周七天衣着不重样,已经很尊重社交礼貌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我担。”
俞织茉给自己买了矢车菊蓝宝的耳环和项链,又挑了件欧泊和珍珠的胸针送她。
火欧泊那独特的变彩效应,光线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像夏日雨后的彩虹,而天鹅身姿优雅而舒展,仿佛在引吭高歌。
“这是我毕业设计稿,赚回来的第一桶金哦!”
俞织薇嘴角不自觉上扬,当初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一路跌跌撞撞,如今已然蜕变。
她欣然收下:“我们茉茉,真的长大了。”
俞织茉滔滔不绝讲述她的比赛成就,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俞织薇眼睑稍抬,看向旁边的江诗丹顿腕表区,忽然想起被她抵出去那只RichardMille。
她被吸引走过去,淡淡道:“你好,麻烦帮我这只男表包起来。”
“您眼光真好,纵横四海系列的设计,既优雅都市,又坚固实用……需要我再帮您推荐一下其他款式吗?”店员很专业地介绍。
“不用。”她只相信第一眼的直觉。
“请问您是刷卡,还是?”
“刷卡。”
她不懂表,只觉得那只金色表带搭配蓝白映衬的表盘,像极了蔺珩冬给人的感觉,光风霁月又浩瀚无际的星空,浪漫柔和又兼容。
俞织薇去翻包包,随手抽出最上面的银行卡递了过去,等要签字时,才发现刷的是前几天她意外收到的那张。
“姐,怎么了?”茉茉跟了过来。
她扶额,有点哭笑不得:“刷错卡了。”
这只VacheronConstantin售价96万,是她准备要送蔺珩冬的礼物,算聊表谢意。
“是万事达黑金卡哎,谁的?”
“蔺珩冬送的,之前从来没用过。”因为她记得抵房租是玩笑话,这也算是蔺妈妈送给儿媳妇的“小心意”。
俞知茉被逗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喽,蔺家家大业大,不至于这么小气。”
这点钱还不会放在心上,她只是怕人情欠太多,某人恃宠生骄……趁机来讨债而已。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蔺珩冬看到礼品袋的时候,两眼发光:“这是姐姐,送给我的礼物?”
明明是他不愿再叫“姐姐”,但现在仍时常听到,不过他语调是慵懒且上扬的,或惊喜,或宠溺,有一种让人面红耳赤的魔力。
“对。”她故作镇定喝了口水。
茉茉就在君庭住了一晚,当天下午就被大哥逮回大宅,面临三堂会审,还打来电话卖惨。
关于谈家在宁江畔那两块紧俏地皮,父亲是日思夜想,现如今老天又悄然助了他一臂之力。
“十月的眼光真好,品味更好,我很喜欢。”
他朝餐桌这边走了过来,高大身影如山巍峨倾覆,挡住大半光影。
俞织薇刚想解释白天刷错卡的事,没想到他扔了绒盒,直接把腕表戴在了手上:“不欣赏一下吗?”
但到底是欣赏表,还是欣赏人?
过了凌晨两点,他才回来,客厅里的羽毛灯感应一亮,才发现她没上楼,反而蜷缩在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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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
他急忙关了灯,灯带温煦的暖黄色,让她睡颜泛着温润光泽,乌发如墨缎铺陈在椅背侧,呼吸轻柔而均匀。
蔺珩冬取了一旁的薄羊绒毯,轻手轻脚地帮她盖上,自己转身去了浴室冲凉,一头发胶熏得他眼眶通红。
等他再出来时,俞织薇却醒了。
发丝还淌着水,这双温柔清澈的星眸却悄无声息勾着人,用最无辜的语气,提着最歧义的问题。
从未有人将LOEWE的第七乐章和Hermes的没药玫瑰融合,两种香味交叠在一起,像是馥郁野性的玫瑰,缠上夏日茂密绿意的苹果木。
“挺适合你,嗯……也很好看。”
俞织薇轻咬着唇,端着喝水的菱纹水杯,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刻,蔺珩冬竟然想卸下温润隽雅的伪装,嘴角是在笑,但眸底翻涌的情绪侵略感十足。
“口渴了,能帮我倒一杯吗?”
“好。”
高层落地窗通透而明亮,人仿佛站在云端。
俞织薇又拿出另一只全新的菱纹玻璃杯,晶莹剔透,她喜欢收集各种类型的杯子,完全是需要酒精助眠。
没想到他住进来也亦步亦趋,更不知道他使了什么神通,她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式样,竟都被他找到同款。
酒柜侧面的金属架,还要专门为他腾空一半,后来俞织薇再看到喜欢的,索性直接买两只。
蔺珩冬正拿毛巾擦着头发,随手接过喝了几口,锋锐的喉结滚动,蜿蜒的血管和青筋,满是荷尔蒙的性张力。
“你可真厉害,不冷不热,入口刚好。”
像这样再平淡不过的一件小事,都能换来他的花式夸夸,听得人心花怒放。
“那我之前给你的那只……”那只RichardMille红金腕表,是用第一桶金换来的战利品,对她特殊意义。
所以她想,以一换一。
蔺珩冬一眼识破她的意图,故意把手背到身后,这几天除了在片场开机时,他一直佩戴:“这可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
“我这个人也不是不讲理,既然被人占了便宜,就得讨回来才行,这样才算公平啊。”他一步步埋坑,像耐心十足的猎人。
俞织薇可不会轻易上当!
那只红金腕表,是那晚她耍酒疯抵出去,按他的意思如果要讨回来,那岂不是得让他亲回来?
不行,那绝对不行!
蔺珩冬用那杯温热的牛奶,换了她手里的水杯,“既然姐姐不肯,那一切免谈。”
“很晚了,帮你换换口味。”他提醒她注意时间。
俞织薇接过来,喝了一口才发现竟是草莓味的,却不齁甜。
是他拿鲜草莓打成果汁,又和纯牛奶混合在一起,两种味道在舌尖绽放,像是春日踏入清新的果园。
后半夜,一觉睡到晓光初破。
俞织薇下楼时,他正要赶去片场,简单一件浅色短袖T恤让他穿得矜贵雅痞,手臂线条特别流畅。
只是他左手戴着RichardMille,右手也带着VacheronConstantin,哪有人戴两只腕表出门的,除非是暴发户。
察觉到她的目光,蔺珩冬怡然自得道:“只恨我没长第三只手,不然以后姐姐再送腕表了,可怎么办呢?”
18. 18.等我回来
五一的宜安沙尘暂歇,末春的风夹带着夏日炙烤的燥意。
《闪耀》转场去临川取景拍摄,蔺珩冬离开已近一周,重新回归到独居生活,俞织薇不仅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明明家里什么都没有变,推门而入时,却没有那个人对你说“早安晚安”。
客卧里摆着他的吉他,因为拍摄紧张并没随身带着,角落里的行李箱虽然打开了,但衣物按颜色整整齐齐分好类,洗手台上则是剃须刀和电动牙刷。
东西少得可怜,但存在感强得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耳边少了时不时响起的悦耳和弦,但微信上,他却活跃的AI小程序,时时在线,事事分享,略显黏人,但却很有分寸。
【吃早餐了吗?】
【还没,不过马上。】
俞织薇刚进公司,某人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她一边回复,一边点头回应下属和同事的问候,爆款频出的制品人,现在是寰创传媒的“活招牌”。
“早,今天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助理姚策抱着平板,一项项汇报一整天的行程安排,《料事如神》要敲定数首插曲、《风雪夜归人》开拍前需要吴导再开会,以及十来本大热IP任她挑选,毕竟拥有好故事和好剧本,是制片人手中的王牌。
“俞总,您看热搜了吗?”
“还没来得及,是有什么惊天大瓜吗?”
手机又震动,果不其然是蔺珩冬缠着她要打卡照,茶里茶气地卖惨装可怜,像极了撒娇求关注的小奶狗,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他美其名曰作为补偿,给俞织薇定了言徽会所的外送,一日三餐,风雨无阻,雅致的青花四方食盒正摆在她办公桌上。
言徽号称吃喝玩乐,无所不精,本来是给初霁换换口味,被他重金从南边挖回来的名厨,本帮菜好吃到享誉临川。
但初霁无辣不欢,现在大厨,却成了她一人的专属。
“《日暮苍山远》那边撤资了,导演正带着剧组在微博上讨薪呢!”姚策汇报时,语气难掩幸灾乐祸:“需不需要公关部找水军,推波助澜一下?”
据说,是得罪了行业内惹不起的资本和大佬。
俞织薇却很淡然:“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她从不落井下石,但也没好心到雪中送炭,更何况是死对头。
姚策离开时,很贴心地把门带上,俞织薇家里是温馨浪漫的法式田园,办公室则内敛黑白灰的现代简约,办公桌上堆满了项目策划。
微信上,蔺珩冬见她久久没回复,发了个委屈猫猫头的表情包,她只好把食盒打开,拿手机拍了照片交差。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主食也是藜麦饭和糙米饭双拼,比她平时将就的工作餐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喝一口山药雪梨排骨汤,暖心暖胃。
俞织薇从前喜欢享受美食,其实是为枯燥的生活找事做,活着得有活着的意义,但回国后常忙到脚不沾地,便匆忙将就了,被亏待的胃时常闹脾气。
他回复她时,一贯积极而活跃。
恰到好处的自我调侃,时不时的冷笑话,临川江南的别样景致,她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也弯成月牙,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白山茶。
蔺珩冬的微信id是他的英文名,俞织薇则是Oct,“十月”英文缩写。
Eric:【跟我的手艺一比,米其林大厨肯定也差很多。】
Oct:【有点得意忘形了。】
蔺珩冬还有点得寸进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尝姐姐的手艺?】
Oct:【等你回来吧。】
Eric:【说话算数,拉钩不许变哦~】
俞织薇性格使然,还是惜字如金,但如今被他磨的,也算事事回应。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
这天,她如约去复诊。
门诊室被布置得温馨明亮,角落里还放着盆旺盛的绿萝,茉莉的清香随水蒸气袅袅升起。
走进熟悉的诊室,屋内里循声抬眸看过去,等看清来人那单薄清瘦的身姿后,徐惠真推了推眼镜:“俞总,今天挺准时。”
“偶尔有漏服。”她很诚实。
“那三餐规律吗?恶心呕吐的情况还反复吗?”
她一时竟想不起来:“还是老样子,吃的算多了些,上次呕吐……已经是两三周以前了。”
听到她的回答,徐惠真言语间有一丝波动:“那就是有二十多天没出现过反流恶心了,睡眠正常吗?”
“还好。”她神色淡淡。
这两个字对而言,已经算不错的起色,徐惠真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越记录越惊喜,甚至她刚刚拒绝了给她开助眠药物的提议。
“那您最近还有没有抽烟,酗酒亦或是……自残?”
“没有。”
综合评估完后,徐惠真喜不自胜,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揉碎着温隽的光芒,清冷素净的脸颊更柔和细腻。
徐惠真刚想继续问,忽然见她低头瞥了眼震动的手机,那清透的眸一霎泛起浅浅涟漪,转瞬即逝,几乎微不可察。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或者遇见了不一样的人?,闺蜜朋友,有相同爱好的伙伴都算在其中。”
“算有。”她平静地抿了一口热茶,“我结婚了,对方比我小三岁,还没睡,但亲过了。”
徐惠真猝不及防轻咳了两声,惊异于她的坦诚,小心翼翼问:“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很聒噪,又很黏人会撒娇,也算有点小聪明。”
她回答时,视线盯着窗外窗外蓊郁的梧桐树,明明窗外下起小雨,云层低沉,但她想起某人的剑眉朗目,像有簌簌星辰幽光坠落,带着无限缱绻温柔。
回程路上,俞织薇口袋里只有几颗剂量更少的小药片,算安慰剂。
手机又振了一下,是他的微信消息。
吐槽对手演员NG,连累他晚上饿肚子,滑稽又可怜兮兮。
-
夜幕如墨,将整座城市捂得密不透风,路灯像被浓稠的黑暗肆意吞噬。
《日暮苍山远》半路夭折,这背后蔺珩冬功不可没,他只在俞织薇面前装乖,但做事风格和手腕,难掩蔺家人骨子里的狠辣果决。
不过经此一事,梦天娱乐知晓详情的高层,便再也不敢小觑这位空降的小少爷了。
蔺珩冬不置可否,“我尊重她,也知道她遇事喜欢自己解决,但……”
保护好她,是他绝不能被挑衅的原则和底线。
他只会悄悄把事情处理干净,漂亮得手上不沾一滴血,这事关她,也掺杂男人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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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五一小长假,但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这天,俞织薇又接到家里的电话,十几年如一日的“团圆饭”借口,把人当傻子哄去,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夹杂着利益和审视的考量。
她本想拒绝,但母亲秦绫却说许久未见到她,晚上会特意下厨,做她最喜欢的桂花酒酿圆子。
“茉茉也在,这小冤家天天吵得我耳根疼,只有你管得了她~”
母女两人其乐融融话家常时,俞伟成在一旁扫兴搭腔:“不妨,晚上带珩冬一起回家?你们也结婚这么久了。”
俞织薇霎时敛了笑容,冷言冷语:“他不在宜安。”
“上午我打过电话了,他说会赶回来的。”
“父亲,你又!”她紧咬下唇,唇珠都快失去血色。
又是这样令人窒息的自作主张……
俞伟成不容许自己被儿女挑衅,周遭温度好似骤降,他每个字都透着让人胆寒的冷意:“没大没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吗?”
“织薇她有什么错?俞伟成,我这辈子真是瞎了眼和你结为夫妻……”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爆发起激烈的争吵,自从她回到俞家后便时常能听见。
母亲秦绫通常会避开儿女,但奈何声嘶力竭的崩溃,尖锐得仿佛能穿透墙壁,大哥会躲回学校,她会抱着茉茉唱童谣。
“麻雀头,一路滚,滚到婆家吃水粉,水粉不得油,那铜勺敲婆婆头~”
俞织薇仰头,猛灌自己一整杯的玫瑰红茶,水流急促地冲进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像是无言地宣泄着她心底的怒火。
蔺珩冬的电话打来时,她胸膛仍剧烈起伏,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十月,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他那边传来机场的广播音:“前往宜安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2167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抱歉,我不知道父亲叨扰——”她想解释,但如鲠在喉。
“临川的拍摄结束了,我晚上才能赶到家里,”临川湿气更重,虽然已过十点,但雾气仍淡淡的漂浮着。
“刚刚,我接到俞……伯父的电话,是我失礼和考虑不周,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却没有先上门拜访。”
听到他这样说,俞织薇的焦躁和失控似乎被安抚不少,宛如夏日清晨最舒爽的清风。
“戏,没必要演这么真。”她声音很轻,不想将他搅进这趟浑水里。
他话语清越低沉,像珍藏数载的陈年好酒:“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倒是姐姐,不会是嫌弃我给你丢面子吧?”
蔺珩冬何其敏锐,寥寥几句就听出她那边的蹊跷,柔声问:“鼻音有点重,是不舒服吗?”
俞织薇平复了一下情绪否认,“你几点到?”
“差不多要六点后。”
“那我先回去看看母亲和茉茉,你随后再来大宅吃饭吧,你爱吃什么口味?我拜托蔡姨给你加餐。”
“什么都好,我很好养活的。”这句像揶揄,他俊雅的五官上溢出一抹笑容:“等我回来。”
“好。”
那一刻,她的一颗心仿佛像奔涌的溪流,忽然汇集到汪洋大海里,她心所牵,他之所在,。
他说等我回来……
19. 19.反抗和嗤笑
“分手就分手!不嫁,我死都不嫁!”
俞家大宅方正对称,雄踞大半座鹤鸣山,北方建筑更雄浑大气,青瓦覆顶,整齐排列,而庭院中那几棵百年银杏参天而立,树干粗壮需数人合抱。
俞织薇想推门而入时,管家和阿姨都面露难色地摇摇头,里面的氛围剑拔弩张,她甚至听见母亲的啜泣声。
“大哥,知道吗?”她低声问。
陈叔面露难色:“嗯,但台风天航班延误晚点……”意思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话还没说完,猝不及防听见“砰”的一声,像是茶杯或者花瓶被摔得巨响。
她听见茉茉伴着哭腔嘶吼,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爸爸,你背叛了妈妈,伤害了姐姐,现在又想来操控我……”
“我就是死,都会让你得逞的!”
“看来,真是我把你宠坏了——”
俞伟成咬牙切齿,急火攻心之下一巴掌就甩了出去,但茉茉毫发无伤,关键时候俞织薇冲了进去,把妹妹护在了怀里。
“织薇……”
“姐!”
母女俩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那一耳光是使了十足十的力气,她身体猛地一晃,像是柔弱的柳枝经历了狂风的肆虐。
那白皙的脸颊侧,瞬间浮现出半个通红的掌印,她像盛开着皑皑白雪中的红梅,即便狼狈,背脊仍努力保持挺直,凄美而坚韧。
几缕额发凌乱地散落,她回过神,先自上而下帮俞织茉检查了一番,才转头睨了眼俞伟成。
柳叶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有不可置信,也有不屑嫌恶……
“父亲,您是疯了吗?”她的质问,语气平静的可怕。
对于丈夫,秦绫心里除了后怕,便是无言的惊愕和彻底的失望,她急忙过来照看两个女儿:“乖乖,疼不疼?”
“母亲,我没事的。”她眼眶好似有盈盈欲滴的泪光,却先反过来安慰旁人。
俞织茉紧咬着下唇:“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任性逃婚,已经害得姐姐代嫁,现在又替她挨了一巴掌,早就悔不当初了,泪水迅速聚集,梨花带雨哭得人心疼。
这片愁云惨淡中,俞织薇最先冷静下来,她不自觉站在最前面,像无惧风雪的雄鹰张开双臂,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
中间的黑檀桌椅,好似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俞织薇在门外听了个大概,父亲觊觎谈家的地皮,提议两家联姻再便宜行事,但茉茉看起来被娇养,骨子里却最拗,岂肯轻易被摆布。
她用指腹帮茉茉擦了擦眼泪,柔声问:“是想和谈贺桉分手吗?”
俞织茉似是而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是喜欢谈贺桉,喜欢到被蛊惑而私奔,但她大学还没毕业,才刚21岁,还有大把的冒险没去探索,精彩的未知没去揭秘……她不想像妈妈囿于婚姻里,困死一辈子。
也许会谈一辈子恋爱,但……
“爸爸,因为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她微微抬起头,语气似是在宣告。
俞织薇额头抵着她,声调平淡:“好,就按你所思所想,去所行所做,姐姐永远都支持你。”
听到她这样说,俞伟成怒火并未平息,脸色仍绷着:“你不劝着你妹妹,还添油加醋,翅膀硬了就敢无法无天!”
“对,又怎么样?”她轻嗤一声,目光毫不退缩地跟父辈对峙。
这么些年的压迫和窒息,她这一霎好似都忍够了。
现实里,这是她第二次还嘴,上一次是十岁那年刚回俞家时,俞伟成自作主张丢了她带来的猫咪。
那是只很大的狸花猫,眼睛溜圆像宝石,冬天还会帮她暖脚,养了三年陪她相依为命。
“脏死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至今,还记得俞伟成那嗤之以鼻的口吻。
她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当然能分清这句是奚落猫,还是嫌弃人,当下里人小不知道天高地厚,嘴比脑子快怼了句:“呵,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这一句话让她推迟两周,才爬起来去新学校报道。
那是她在俞家挨过唯一的一顿打,却也是有史以来最轻的一次,因为她在城中村时,又饿又冷再被打得皮开肉绽,常常是司空见惯。
佣人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杯盘碗盏乒乒乓乓。
俞伟成沉默一息,笑她自不量力:“不过才刚领了证,没举行正式婚礼前,又有谁知道你是蔺家的儿媳?”
意思是血缘从来分割不断,哪怕她找了再大的靠山,父亲拿捏女儿,从来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俞织薇却面无表情地抬眼:“婚礼?什么婚礼?!”
-
傍晚的银杏树倾盖如故,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像是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十三号交响乐,讽刺至极。
原来两家会面时,就已经约定好了婚期,婚礼就定在国庆节前,可自始至终却没人记得通知她一声。
她这颗“棋子”的意见,无足轻重。
“你和蔺珩冬的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盛大,到时候出席的人,可不只是宜安的……”
就算不知道详情,俞织薇也猜到了,她细长的眉梢轻轻挑起,瞳仁中更像被一层薄霜所覆盖。
“您放心,不会有婚礼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恰似寒夜里高悬的冷月。
“蔺家和我都异常重视,你岂敢儿戏?”俞伟成成竹在胸,自觉对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很了解,但他却错了。
她的笑,不带一丝温柔:“新娘都不在,算什么婚礼呢?顶多算笑话吧。”
“父亲,我点头答应过的‘联姻’只是那张证,至于别的……我人微言轻当然比不得您……但我比谁都豁得出去,大不了一条贱命而已,”她话说得越轻飘飘,却越觉得振聋发聩。
在她眼中,已经不是消极厌世,而是周遭喧嚣和纷扰,不过是一场无趣的闹剧,像俯瞰蝼蚁般的众生。
茉茉的挣扎,母亲的泣声言犹在耳,都化作一把锋刃扎进她的心口。
“你自诩成功,但又比谁都失败,你是我见过最恶心滥情的丈夫,最自私虚伪的父亲,连路边的乞丐都比你高洁崇尚,母亲委曲求全跟了你,才是真的瞎了眼!”
俞织薇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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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字字锥心在“弑父”,她像屹立于雪山之巅的寒梅,满是不屑和轻蔑地看着俞伟成。
他曾高高在上,十五年的风霜雪雨眨眼一瞬,两鬓已然斑白,眼眸也浑浊充血,好像一张愤怒的网,从牙缝里挤出低沉而颤抖的怒吼。
“你!你……”
第一次敢这样有人忤逆俞伟成,是对权威的绝对挑衅。
“我,我怎么了?您是后悔自己少生了个私生女,不然还得靠着我算计蔺家~”她一句句戳穿他为人父的伪善,真相赤.裸得残忍。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
“要不是你,我只会比现在活得更自由更开心,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修改了我的高考志愿!”
96个平行志愿全部滑档,期待的录取通知书也变成废纸一张,不过是俞伟成看中她那点不值一提的数学天赋。
此刻的俞伟成,像极了功败垂成的狮王,双手虽然紧紧握拳,但手臂微微颤抖,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极力克制即将爆发的猛烈情绪,满脸却涨得通红。
俞织薇却嗤之以鼻,翻旧账她比谁都擅长:“当初没让我死在俞家大门外,怪只怪你不够狠心。”
“疯了,跟你生母一般无二是个疯子!”
言语的刺激,让他挥舞起拳头,预料之中的又一耳光却迟迟没落下,那一瞬她抬眸,迎着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俞叔叔,您想干什么?”
蔺珩冬身手敏锐地将人护在怀里,他微敛的眸色一亮:“抱歉,我迟到了。”
“没事,好戏才刚刚开场。”
因为是正式上门拜访,蔺珩冬飞机上洗了澡,又换了身正式的西装,神色匆匆紧赶慢赶,但他是天生的衣架子,愈发显得宽肩窄腰身形挺拔。
他身后跟了十几个人,皆是西装革履,正襟危色,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上门礼。
蔺珩冬很是矜贵雍容,但清眸在看清她狼狈泛红的巴掌印时,似氤氲着浓云阴霾,有种山雨欲来的逼仄感。
俞伟成把手背到身后,一贯避重就轻,粉饰太平:“织薇她有点任性不想举行婚礼,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我打算和你父母再好好商量商量。”
“叔叔,十月她不想就不想,我都听她的。”蔺珩冬却先抢过话。
虽然是对俞伟成说的,但视线却只望向她,眉峰一挑,那抹熟悉慵懒的漫笑,像早春的冰面忽然开始融化。
前因后果他并没有了解多少,但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由分说地支持着她的决定,她的一切。
听到蔺珩冬这么说,俞伟成像一下子被卸了力,指关节攥得发白。
“这些事还是我们长辈们出面斟酌,你们还小定不下性子……”
“俞叔叔您放心,不仅是我的婚事,而且蔺家的其他,我也能做主。”
俞家大宅是百年祖产,俞织薇从小感觉阴森可怖,她忽然觉得有点可笑,今天这顿折腾白做无用功,但说真话足够酣畅痛快。
俞织薇柳叶眸里泛起浮云迷雾般的色泽,像霜打后的海棠花,她径直把自己埋进他怀里,那暖融融的苹果木香让她心安。
“Eric,我们回家吧。
20. 20.公主抱
“姐姐,不留下来吃饭吗?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芙蓉炒蟹和糖醋里脊……”俞织茉话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合时宜。
欣喜的是,以后再也不用来吃这顿“团圆饭”了,煎熬又窒息。
蔺珩冬和她十指相扣,将特意准备的见面礼递上,除了一些滋补的阿胶燕窝,还有一对成色上佳的冰种飘花手镯。
他谦逊有礼,言语间透着尊重和亲切:“阿姨,这次来得匆忙,以后多得是机会品尝您的手艺~”
“好,你们先回去吧。”秦绫面庞圆润,细纹在眼角舒展:“多照顾着织薇。”
蔺珩冬点头答应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得体的举止和沉稳的作派,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不愧是金字塔顶端的世家豪门。
俞织薇凑过来拉母亲的手,告别:“您难得下一次厨,我自然是要统统带走的。”
“姐,我要跟你一块走!”茉茉擦干了眼泪,打定了主意做跟屁虫。
“你不留下来陪母亲吗?”
秦绫那双杏眸仍明亮有神,她恰似一湾宁静的港湾,默默地为儿女挡风遮雨,更给予她无尽的爱与包容。
“去吧,我也要静静,好好地思考一下出路和未来。”她意有所指,轻叹了一口气。
母女三人互相安慰,温馨有爱,俞伟成却孤家寡人,盛怒暂歇后,那只冲动甩出去的右手,如今无力地垂在身旁。
“那母亲,我们先走了。”
“妈妈再见,我永远都坚定地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俞织茉还冲旁边冷哼了一声。
他们一前一后迈出红松木门槛,才发现天已黑透了,银杏叶摇曳的剪影,映衬着夜幕之上的璀璨星河。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母亲那轻柔温和的声音,依旧像春日里的微风,像缓缓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伟成,我们离婚吧。”那口吻满是从容与淡定。
俞织薇和俞织茉姐妹俩都听清了,纤细的背影明显一滞,但都默契地没有回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一天,整整迟到了十五年。
蔺珩冬眸深晦暗,牵手间又稍稍用了几分力,予她那一刻的心安。
他专注望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月光为其增色添彩上一抹清亮的柔调,眼眸中是迷恋、信任以及无限温存。
“姐,你还好吗?”俞织茉试探地问。
俞织薇音色像浸透了秋雨般潮湿:“没事,你放心我也只会支持母亲。”
她是私生女,但生母没上位。
俞织薇十岁那年,被生母亲手从破面包车推下来,抛弃在俞家门口时,出人意料的是秦绫第一个承认了她的身份。
秦绫和俞伟成早年时,亦是联姻。
那是俞织薇头一回感受到别人真心实意的“欢迎”,不是演戏,不是假装。
她说如果自己愿意,既可以喊她阿姨,也可以喊她妈妈,还说“真好,茉茉以后多了个姐姐,我也多了个女儿。”
那双杏眸中,是水一样的柔、清和秀。
让俞织薇知道那才是身为人母者望向孩子的眼神,满满都是疼爱。
明明自己是破坏她家庭美满的“孽种”,秦绫却用一声声嘘寒问暖,一个个温暖拥抱,融化掉她所有的心防和芥蒂。
走出俞家大宅时,姐妹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往后望了一眼,这里遍地是她们成长的足迹,留下过足够多的笑容和泪水。
但这一刻,内心更多是解脱。
“哥哥,会怪我们任性吗?”俞织茉仍心有余悸,俞经慕是兄长,但在两人心目中份量和威严却远超俞伟成。
俞织薇眉如远黛,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下抿:“他只会恭喜母亲挣脱枷锁,重获自由吧。”
大哥慧眼如炬,看得比谁都通透,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不然他的产业不会和俞家割裂得那般彻底。
但俞家,到头来不都是他的吗?
可能是十八岁的那场意外,俞伟成棒打鸳鸯,幸好上天垂怜,大哥和他心上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彼此,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会怨吗?会恨吗?
也许吧,又不值得,但那将是永远都释怀不了的结和遗憾……
俞织茉本来想跟着回君庭,但蔺珩冬是“有备而来”,谈贺桉就站在一树洁白的木绣球旁,一身清爽,出类拔萃。
他不方便进俞家,在外面却越等越心焦,俞织茉单方面断联这两天,他辗转反侧。
谈贺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先是一愣,在看到女朋友满眼泪痕时,一把把人捞进怀里,唯有这紧密到极致的相拥,隔绝了世间所有的喧嚣。
“我说我玩厌了要分手,你耳朵聋了吗?”
“俞织茉,你别想甩了我!”
……
旁人是情意绵绵,他们却是演戏上瘾,俞织薇瞅了眼被握紧的左手,她迟疑愈挣脱,他却坚定不放手。
他们两对彼此打过招呼,又再拥抱话别。
最后,俞家朱红厚重的大门外,只剩下两人相对而立。
“见笑了,也破费了。”俞织薇笑得释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骨子里好似没把他当过外人。
她再没见识,也清楚刚刚拎进门的那堆礼盒价格不菲。
蔺珩冬笑容如月华般温柔:“别跟我见外~”
俞家这些事情,跟其他豪门的各种丑闻一比,太小儿科了,离婚死亡私生子,哪家不是这狗血三件套。
“我见多识广,我父母就更不会在意这些,而且我们家有很优良的传统,最擅长的事就是从一而终。”
“油嘴滑舌……嘶——”
回过神来的俞织薇,才发觉脚腕火辣辣地疼,步步如针扎,刚刚高跟鞋踩过青石板时,不小心歪了一下。
树影婆娑,随风摇动,将月色切割成破碎斑驳的光影。
“我没事,我们快走吧。”她逞强,从来不肯服输,但拖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单薄纤弱的背影却格外令人心疼。
夜幕之中,蔺珩冬不放心亦步亦趋紧跟着,身影挺拔颀长,犹如守候公主的骑士。
“十月,我们先去医院吧。”
“不好,已经很麻烦你了……”
“姐姐,先上车好不好?”
“没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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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她一步步往那辆白色阿斯顿马丁旁边挪,蔺珩冬想去扶,却被她趔趄一闪躲开了,但他更眼疾手快:“求求你,别折磨我了。”
俞织薇才不再坚持,一回生两回熟,他轻巧地将她抱起,垂眸看他眼梢的巴掌印,转身的拥抱,倏尔挡住了身后唯一的月光。
手臂继而依赖地圈上他的脖颈,雪纺袖滑落堆在臂弯,露出一截莹白。
“搂紧些,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柳叶眸尾晕开一抹薄红,带着醉意的岩蔷薇香。
蔺珩冬将人抱到车里,倾身查看她脚踝伤势,黑色高跟鞋包裹着如莲瓣的玉足,脚腕却已发红肿胀。
他顿时忧色重重:“怕伤到骨头,必须要去医院了。”
“我没事,别大惊小怪。”她最怕麻烦别人,只是看起来清冷恬静,但骨子里的拗劲不输茉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蔺珩冬也是个傲娇的,他微倾身,LOEWE第七乐章这温润木香,和末春盛夏最是相得益彰。
“不好意思,方向盘在我手里。”
“嗯?”
“所以你只能听我的。”他大手一撤,安全带牢牢地扣在她身上。
在高架桥上俞织薇才反应过来,他们前后各被两辆迈巴赫夹在中间,车辆整齐划一保持匀速,车灯光束也连成一片。
蔺珩冬轻笑了一声,答疑道:“我这一双手,可拎不动那么多东西,家里就派了人来帮帮忙。”
礼品除了他自己准备的,妈妈也操心不少,面面俱到。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她最重要。
“回去帮我谢谢阿姨。”
开回市中心要许久,俞织薇紧靠着椅背,眼皮沉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蔺珩冬默默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车子没驶到蔺家投资的济仁医院,而是选择公立的省立,他知道她不想搞特殊。
虽然急诊也安排了人准备,但看她睡得正香,更不想惊扰她难得的好梦,蔺珩冬贪恋地欣赏她的睡颜,安静温润。
温柔的指尖拂过她的眉眼鼻梁,樱唇下是柔韧优美的玉颈锁骨,胸前丰盈随呼吸轻轻起伏。
这一秒,他恨得不长到天荒地老,实则只过了十来分钟。
“这是哪里?”她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俞织薇只觉得头疼,脚疼,全身都疼,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再环顾四周,急诊前的广场边种了两排的南洋紫薇,零落了满地的粉白花瓣。
救护车闪着灯进进出出,医患家属更是行色匆匆。
“其实,我也有家庭医生……”她目光满是迟疑地打量。
蔺珩冬直接绕到副驾驶外,开了门,弯腰俯身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起。
“来都来了,检查一下更放心。”光影点亮他漆黑的瞳仁,沉降成幽深无垠的海。
“可是,太社死了~”她嘴上虽这样说,但双手已不自觉环上他的脖颈。“还不如去济仁呢,放我下来,他们都在看我。”
她却忘了一对俊男美女,到哪都会被围观。
“那你只看我好了。”他抱着人颠了颠,嘴角的笑甚是蛊人。
21. 21.懂得都懂
虽然同样在急诊,但他们这间明显是医生值班室,角落里还有床。
俞织薇脸颊红得如同熟透了的苹果,透着羞赧与鲜艳,直至将整个面庞都晕染开。
刚刚,蔺珩冬抱着她跑上跑下做检查,身后闫临推着的轮椅成了摆设,这看似浪漫又滑稽的一幕,收获了无数人的注目礼。
“先休息一下,片子一会就出来。”
今晚值班的三线,正是省立骨外的科主任,被院长一个电话紧急催来的,他看过后并不大碍,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急诊这儿毕竟条件有限,国际特需部其实安排了VIP病房,但蔺珩冬婉拒了,他知道俞织薇不想兴师动众,所以他个人医疗团队也只在待命中。
值班室的门一开一合,头发花白的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让人反胃不适,但她掩饰得极好。
检查时人多又仓促,她还能埋着头装鸵鸟,现在他关切的目光太炙热又压迫,她像沐浴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还疼吗?”
俞织薇不知道他问的是脸,还是脚,轻咳了声强装镇定:“医生都说没事了,真的太麻烦你了。”
蔺珩冬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还有些气喘吁吁,刀刻斧琢的俊脸沉在阴影中,纤长睫毛微垂着,掌心抚上她柔软发亮的发丝。
他声线抑着一丝后怕的哑:“就是愿意被你麻烦~”
俞织薇:“……”
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半截掌印,淤散开变成浅粉色:“为什么要冲在前面?知道要保护别人,却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
虽然他迟到了片刻,但事情都瞒不过他,哪怕发生在俞家。
“因为我是姐姐,茉茉是妹妹啊,”她理由很简单,当时来不及思考,身体是最本能的反应,她释然地苦笑一声:“这一巴掌,就当还了俞伟成那点血脉之恩。”
她一顿:“蔺珩冬,我是俞家的私生女。”言下之意是俞家有所隐瞒,偷梁换柱,她配不上他。
蔺珩冬很淡然:“那又怎么了?”
“呵,我就知道想在宜安这地界瞒住蔺家,他异想天开~”
她笑俞伟成的自不量力,态度很坦率:“既然蔺爷爷已转危为安,我不介意提前结束我们间的协议。”
房间里的氛围格外奇怪,他像被突然一噎。
“我……”蔺珩冬眉间瞬间拧成“川”字,猛地抓住她的手,喉结也因情绪起伏微微翕动:“俞织薇,你说话不算话!”
这声控诉,还带着十成十的委屈。
明明她答应得好好的,“别见外别见外”,别把他排斥在心防之外,眨眼间就朝令夕改。
蔺珩冬背过身去,愤懑像被强行摁下的火苗,剧烈地蹿动几下后,只能无奈地隐没在眼底。
窗户玻璃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似乎紧咬着后槽牙。
俞织茉不明所以,满是茫然,像笼罩了一层薄雾。
她处处为他着想,却搞不懂他何故突然生气起来?她从来没在揣度人心上,花费这么多心神和精力。
仅仅过去两三分钟,却感觉在他眸光中徜徉了很久。
他突然说:“我出去透口气,你乖一点。”
蔺珩冬的嘱咐很莫名其妙,那口气像是操心的家长,叮嘱顽皮的孩子要乖,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俞织薇想不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揉捏着衣角,目送他关上了房间门。
连轴转的拍摄,加赶飞机的奔波,让他眼眶微微泛红,她突然受伤,让蔺珩冬那根警惕的神经差点绷断了。
蔺珩冬并未走远,右手边就是走廊,直通地下负一层的楼梯,因为位置偏僻,鲜少有人。
他把消防通道的门带上,从裤袋生涩地摸出了烟,这本来是给岳父和大舅哥准备的,男人间的寒暄交情,无非就在烟酒之间。
手边打火机百无聊赖响了一下,瞳仁幽深无波,烟雾缭绕之间,神情不自觉有些烦躁易爆。
蔺珩冬轻咳两声,平时极少碰烟草的他,有些受不了尼古丁的后劲,但越呛越能压住他喉间的痒。
眉宇间分不清是自嘲,还是懊悔,自嘲他早就捧出一颗真心,她却无动于衷,更懊悔她受了那么多苦,他却没陪着她身边……
俞织薇的话像一根根尖锐的刺,直直扎进他的胸膛里。
“小没良心的。”
他早先只以为她心防深,现在才发觉她是根本没开窍,任他心旌摇荡,海誓山盟,她却没生出一丝旖旎心思。
那根烟只抽了一口就掐了,手指却不怕烫反复地捻。
离婚?
做梦去吧,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婚。
邃蓝的夜幕,恰似一湾静谧的海洋。
蔺珩冬过一小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Chanel的礼品袋,里面是一双黑白格纹的平底鞋,是闫临刚刚送来的,这个点还开门的品牌屈指可数。
“太仓促了,来不及挑款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半跪着弯下了腰。
“不用……”她还想挣扎,他却单手锢住她两只纤细的脚踝:“俞织薇,你听我的。”
一本正经地唤她的名字,语气里复杂的情绪,是妥协、认输、心疼,还有无可奈何的委屈。
俞织薇无辜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像养护易碎的工艺品般,温柔地帮她换完了鞋。
“婚礼的事,你知道吗?”那清冷的眸,唇线绷直,语气生硬了些。
他站起身:“知道。”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仰视对上他的眸,半是探究半确认,苹果木的温融中,她敏锐地嗅到一丝烟味,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怕你会不开心。”
蔺珩冬眉头皱了皱,却递到她手里一把老式的千纸鹤糖,炫彩的半透明糖衣只包裹着一种口味。
这种糖俞织薇小时候常吃,生母林丽湄周旋于各个男人之间时,总会抓一把来敷衍饿肚子的她。
掌心里是一颗颗色泽诱人的绿色,她不解地撇头问:“为什么都是苹果味的?”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蔺珩冬嗔怪,清润磁性的音质,像是早春破冰的涧溪淙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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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医院的不适和抵触掩饰得再好,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心情不好,就吃点甜的。”
俞织薇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是熟悉却劣质的苹果味,甜度瞬间冲击着味蕾,一整天的疲惫和烦恼,都被这颗小小的糖果驱散得无影无踪。
“你要吃吗?”她递过来两颗。
蔺珩冬笑着摇了摇头,明知道她不记得,却总是奢求她想起点什么,哪怕只字片语,他身上总常带着几颗。
因为这味道,最初是她赠予的。
这时,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医生得了回应,才推门进来。
“小姑娘没伤到骨头,只是韧带和肌肉挫伤导致的水肿。”
“谢谢大夫。”
俞织薇肩膀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宽宽大大显得人更纤弱单薄,得到医生认证的她理直气壮地嘀咕:“就说了我没事呢。”
她倔强,又怕麻烦别人,“欠人情”是件麻烦事,毕竟她能偿还的不多。
蔺珩冬却很严肃:“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
“嗯?”
“更何况受伤的还是你。”
医生戴着老花镜,低头完善着病历,医嘱下得很详细:“患肢这半月注意制动,要多卧床休息,不要再穿高跟鞋,也不要剧烈活动。”
他也随着附和:“听到了吗?不要任性,也不要大意……”
主任德高望重惯了,忽然抬头不知道是揶揄,还是感慨了句:“小两口感情真好~”
啊?小两口……
“我们不是……”俞织薇急忙摆手想否认。
“就算不是夫妻,也肯定是小情侣,时间早晚而已。”他知道能惊动蔺家的,绝非等闲之辈,这姑娘五官一眼惊艳,气质更是出尘,恭维几句总错不了。
她的慌乱被医生误解成羞赧,主任抬了抬眼镜:“年轻就是让人羡慕,都喜欢穿情侣装。”
两人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她难得穿了件蝴蝶结的雪纺,颜色如澄澈天空般清新,娃娃领上有白色蕾丝蜿蜒。
而蔺珩冬下身搭妥帖的黑色西裤,衬衣则是相同色系,衣角包边也是白色,面料细腻,泛着围观,将他宽肩窄腰的身型勾勒得恰到好处,
乍一看,真以为是精心搭配的情侣装,契合度不言而喻。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对上他慵懒恣肆的眸,像深邃海洋中闪耀的灯塔,明亮而锐利。
“大夫,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他追问道。
主任端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点到即止的嘱咐却换了人:“最近小姑娘行动不便,你要牺牲小我,多照顾人家。”
懂得都懂~
俞织薇闻言哪里是害羞,眼睛瞪得溜圆,脑袋快埋到胸膛了,如果她是初春三月的雨,此刻已被蔺珩冬这六月的阳炙烤干。
得知可以离院了,她以为蔺珩冬会解释,哪怕仗势压人提点几句。
但下一秒,人又被他打横抱起,她细白的手臂猝不及防,只好如藤蔓牢牢圈着他的脖颈
他嘴角邪魅一勾,只谢了一句:“您费心了。”
22. 22.占为己有
凌晨过后的街道冷清静谧,路灯那渺小的光晕,仿佛也要被浓稠夜色所吞没。
君庭最近统一更换静音电梯,所以蔺珩冬抱着她回顶层时,并没有惊动大堂执勤的物业。
走廊里寻常的灯光,今日却分外朦胧暧昧。
蔺珩冬单手稳稳地抱着她,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强健又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抱得她那样紧,恨不得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俞织薇安静乖顺躲在他怀里,要强的她头一回像弱不经风的花,怯生生的小脸狼狈又凄美。
对于公主抱,他早已驾轻就熟,另一只手随意提着俞织薇的高跟鞋,CL那艳丽的红鞋底轻轻晃动着,仿佛是一件珍贵的战利品。
“累吗?”她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一直提着气。
他眸色深深,唇角勾笑很蛊惑人:“一点也不,你脸还这么小,反倒是我投喂不够努力~”
随便哪个女生被人潜移默化这么夸,都会暗自窃喜,她也不例外。
俞织薇五官是极致的淡颜系,小巧精致且入目惊艳,肌肤更是不染纤尘的白,很容易让人窥见她情绪起伏,比如现在,眼下晕着醉人的樱粉色。
“我才不要再长胖!”她抗议道。
同居一月余,她已经长了三四斤,但BMI指数依旧“偏轻”,献血都会被婉拒。
蔺珩冬抱着心上人,背脊却仍然□□,像是苍翠竹柏上秀逸冷冽,长身玉立,逆光而行中步履稳健,像是怀抱着稀世珍宝,唯恐被人觊觎。
这一幕俊男美女交叠的身影,让人浮想联翩。
俞织薇从楼下到进电梯,甚至是开门,全程她脚不离地。
“姐姐,快开门。”
这句半撒娇半催促,听起来既是气泡音,又有颗粒感。
疏浅的光线勾勒他的侧脸,金发熠熠生辉,更有种不真实的清俊。
蔺珩冬不止抱着人,俞织薇怀里还抱着东西,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某人却气定神闲。
他一直遵守着承诺,并没有让助理或者其他人进过公寓,闫临或者蔺家送东西都送到楼下,物业再打电话告知。
刚刚在地下停车场,闫临拎着大包小包,除了明天的菜品时蔬,似乎他还从临川带回了特产和礼物。
“麻烦了”俞织薇接过致谢。
闫临双手递上,颔首应了一声:“您客气了,夫人。”
俞织薇闻言本来并没在意,间隔三五秒,才忽然觉察到称呼的变化,之前闫临一直都随同行唤她“俞总”。
“夫人”这两个字就很玄妙~
她怀里东西有些多,蔺珩冬倾身的时候噼里啪啦掉了好几件,她着急想去捡,却差点连累他一起后仰摔跤。
“哎呀,我没有大碍……”
“别动!”他心急,却先第一时间抱稳了她。
帝王蟹和龙虾可怜兮兮躺在地上,车厘子更滚到墙根去,野火泛滥成原,蔺珩冬连想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因为刚慌乱间,她留长的指甲在他脊背上划了两下。
两道很细长的伤口,洇出零星的小血珠,扑面而来的,除了那恼人的岩蔷薇香,还有心上人灼热的呼吸,灵气惊慌的双眸水光含怯。
“东西掉了!”她提醒道。
他双臂像是铸铅的铁索,把人牢牢钳制在他身前。
蔺珩冬悄然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浓浓的哑:“我知道。”
折腾好半天才开了门,直到稳稳将她放在单人沙发上,他才恋恋不舍松手,转头又去门口收拾东西,还不放心地嘱咐了句:“我来,你别动!”
这么多次回家,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进来。
蔺珩冬将一切归纳好后,仍马不停蹄地寻来毛巾和热水,依样不少递给她,只柔声问了句:“脚腕还疼吗?”
转头看见俞织薇半倚在米白色椅背上,如一幅写意水墨画,领口微颤,带着不经意的诱惑,而交叠双腿中的一只随意地垂落,泛着柔和的光泽。
清冷的柳叶眸中透着一丝迷离,像是沉溺在江南秀山丽水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脚步一滞,眼前是他这22年岁月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的人,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更成为他的妻子。
谁让他一眼万年地跌进去了?
她摇了摇头,蔺珩冬暗暗长舒一口气。
要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徐徐图之,他赌事在人为,总有守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俞织薇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刚刚悄然对镜瞧了一眼。
俞伟成那一巴掌,从鬓角往里乌青都淤散开,肿起来的额头像外星人的犄角,狼狈又滑稽,而他转身就去了厨房。
《料事如神》终于赶上五一档,目前正在公映中,她手机里电话和消息堆积成山,都亟待着去处理。
俞织薇回复几封紧要邮件,纤纤手指划过与他的微信界面时,才发现聊天记录多到划不完。
温润疏朗只是他的表象,行事做派则有着超越他年龄的内敛稳重。
他几乎处处以她为先,事事妥帖,时时报备,蔺珩冬极早就觉察到她的敏感倔强,反而更包容更呵护,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却也不忍狠心拒绝,反而被他肯定人的俏皮话,哄到心花怒放。
桌上还盛开着应季的风铃花,花瓣形状像极了一群穿嫩粉色裙子的小精灵。
另一碗冒着热气的川贝炖雪梨,则是他让人提前准备好的,只因前一天晚上的电话里,听到她偶尔的咳嗽声。
“半夜了为什么要煮鸡蛋?”
得益于开放式厨房视野通透,俞织薇望向他每一处都似精雕细琢的侧脸,下颌线条愈发分明,额前碎发因水蒸气微微打湿,却无损他的清隽朗秀。
“鸡蛋剥了壳滚一滚,可以消淤青。”
“取消婚礼……蔺爷爷和伯父伯母会责怪你吗?”俞织薇坐直注视着他。
“不会啊,他们什么都听我的。”他站在灶台前。
她忍不住道:“其实,你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随便用什么理由都好,不用担心我……会不开心。”
蔺珩冬拿着烫手的鸡蛋,重新坐回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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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磁性,回答更认真。
“不,你开心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其他一切,都必须为此让步。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像部激情澎湃的史诗,余韵悠长,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蔺珩冬的眼眸像黑曜石般又亮又沉,极其漂亮,似乎能窥破人的伪装,看清心底真实的所思所想。
他的所作所为,似乎真将自己当成他的女朋友或未婚妻?!
这样一切就都解释通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一瞬闪过她的心头,俞织薇眼睫轻扇,是开玩笑的语气:“蔺珩冬,你是不是喜欢我?”
下一秒,剥了一半的水煮蛋就掉在地上。
那一刻他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慌的茫然,一滞后眉骨稍抬,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意味不明地念叨这几句。
可哪里不对?
时机不对,气氛也不对,蔺珩冬环顾这一周未归的顶层公寓,既没有烟花,也没有礼物,就连刚换上的那一束风铃花,都像有卷边枯萎的迹象。
俞织薇却悄然松了一口气:“那你不喜欢我?”
人就是这样矛盾,可望而不可即时憧憬,可真正得到时,又会怀疑自己配不配,她半垂着眼睑,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
她从不是一支中规中矩的玫瑰花,岩蔷薇只生长在深山老林里,冷清清、静悄悄,夹杂着原始的野性和粗犷,却也会异想天开。
“不,我……喜欢你。”
他急忙承认,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只是我想象中的表白,并不是这样的!”
蔺珩冬清了清嗓,眼神却暗了几分,她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他手里应该是一捧鲜艳的粉蔷薇亦或是郁金香,再不济也该有浪漫烛火……
幸好衬衣西装没来得及更换,衣着还算正式。
“你要不要,先把那颗鸡蛋捡回来?”
“嗯?……好。”
他去拾再起身时,才发现两人坐的距离极近,像倾压过来遮挡住她半边身影,俞织薇眸光闪烁,视线努力往下拉,才能避开那炙热要融化人的眸光。
然后。
聚焦在他下颌以下,肩颈以上。
看惯了他运动和休闲风,猛地换成矜贵商务的衬衫西装,忽然有种少年一夕长成男人的错觉,哪怕依旧是熠熠金发,但气场却一下子沉稳下来。
他刚刚进厨房,衬衣纽扣和袖扣都解开两颗,浅蓝色衣领外翻着敞开,衬得皮肤泛着冷瓷般的质感。
喉结、锁骨、肌肉和疤痕……这些都一览无余。
尤其是锋锐凸起的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下。
难怪粉丝念念不忘他的金发,像天使般居高圣洁,又像神明极致而强烈的禁欲感,却最吸引魔鬼的觊觎。
俞织薇看着,内心涌动起要把他据为己有的冲动,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比知晓蔺珩冬喜欢她更有震撼力。
“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有些扛不住,就撇过头将一颗苹果硬糖,塞进他的嘴里。
23. 22.洗澡,是个“大工程”^^……
“我们之前见过吗?”
“姐姐是问……酒吧那晚,还是更早的以前?”
-
五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闪耀》官博官宣,并艾特演员阵容,蔺珩冬在第三位。
早前,他发布弹唱视频的账号,已经完成身份认证“蔺珩冬Eric”,与新注册的工作室账号一起转发定妆海报。
俞织薇有先见之明,蔺珩冬以演员身份在内娱二次出道,绝对是《闪耀》营销的第一个爆点。
无论粉丝还是吃瓜群众,懵了几秒后就炸开,Eric时隔半年重新出现社交媒体上,微博粉丝一小时就破千万,不仅破了某项世界纪录,而且关注还在以指数级增长中。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被转发到外网,除了anti们的破防,绝大多数粉丝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金发……是金发的Eirc!三年了,我都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要转行做演员了吗?】
【Eirc!无论你唱跳,还是演戏,我永远都支持你!】
【不是号称“非富即贵”,工作室干什么吃的?!】
【所以恋爱,是真的吗?】
……
蔺珩冬微博评论区都是支持和表白,中日韩英多国语言数不胜数,但工作室底下沸反盈天,各种吐槽、质疑和谩骂……吵得不可开交。
他是顶流,是宠儿,是唱跳创作俱佳的天之骄子,可归国后的大银幕首秀,是泼天的富贵,却沦落到给新人作配?
任谁都会质疑工作室和团队的业务能力,毕竟咖位关乎实绩,再佛系的粉丝都心系偶像的事业运。
“闪耀”、“金发Eirc”、“蔺珩冬演员”的词条都被顶上热搜,但高位top却是“小雪花”们对工作室的声讨和骂战。
“小雪花”是蔺珩冬内娱粉丝的爱称,她们之前圈地自萌,埋头做数据、买专辑和周边,低调到鲜为人知。
但一天之内异军突起,众人惊呼战斗力不容小觑。
蔺珩冬却很平静,瞳仁黑得纯粹,不见波澜,雪崩式的网暴他都司空见惯,更何况现在生死都已看淡。
他评论区留下了句“好久不见”,就雁过无痕地卸载了微博。
俞织薇常年无休,这次因为腿伤不易,加上《料事如神》票房大卖,小表叔徐董心情好,临时开恩放了她五天病假。
她当然不可能停止脚步,除了看新项目剧本,就是刷电影评论,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蔺珩冬,但作为报答,又捡起烘焙的手艺。
苹果司康、苹果曲奇、苹果烤燕麦、苹果布兰迪……
蔺珩冬嗜甜,尤其还是她亲手做的,团队小伙伴讨一块他都吝啬,转头却发了大红包犒劳大家。
“各位辛苦了~眉眼间是完美的轮廓,那笑容犹如春日暖阳,柔和而不失力量。
“谢谢蔺总。”
打工人心花怒放,谁不喜欢大方又痛苦的老板呢?更何况集英俊帅气于一身,男□□惑无人可挡。
君庭这套复试大平层,白天会有固定的家政阿姨清洁打扫,但从来碰不上面。而她受伤刚开始也请了专业护工,但俞织薇最不习惯生人触碰,只服务了一天就不了了之。
蔺珩冬还是早起去片场,下午收工却一天比一天早。
他的戏份几乎是一条过,效率高得吓人,不放心她独自在家是真,晚上有“大工程”,要帮俞织薇洗澡也是真。
这是他第四次来楼上,相较于前三次的手忙脚乱,他终于有机会熟悉顶层的房间布局。
主卧、书房、健身房和衣帽间,布置更精致温馨,墙上夸张有设计感的装饰画,角落里的藤编吊椅秋千,能远眺宜安最璀璨的天际线。
这才是她最常待的空间,也是她专属的秘密基地。
蔺珩冬的“帮忙”,也只是把所有物品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把人抱进浴缸里,他则会很乖守在门外,等待她下一次的召唤。
泡沫逐渐升高,全身都热起来。
潮红色的肌肤闪动着晶莹的光泽,她双眼被雾气熏得水漾漾的。
磨砂玻璃根本隔绝不了涌动的水声,像被无限地放大拉长,一声声都刺在他的神经上。
门外的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蔺珩冬的眸,被灯光染成醉人的琥珀色,像有一团簇烈火熊熊燃烧,他甚至分不清俞织薇是过于信任他,还是在故意考验他。
眼神时不时盯回那道紧闭的门,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因为他知道,那扇门后藏着他魂牵梦绕的人。
忽然,蔺珩冬听到“咚”的一声,顿时警铃大作。
“姐姐?十月……你还好吗?”
他试探性敲了敲门,结果等了十来秒没有回应,一颗心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俞织薇!需要帮忙吗?”他又敲,急促的节奏宛如此刻紊乱的心跳,“是摔倒了,还是受伤了?需不需要我……”
“等等——”
就在蔺珩冬决定破门而入时,终于传来她慌乱甚至还有点难为情的求助:“你可能……需要进来一下。”
-
暮色像一块轻柔的丝绸,缓缓落下,将整座城市裹入怀中。
俞织薇被她抱到主卧的床上时,人还有些恍惚,她怕他久等,头发还在淌水就逞强想先给自己穿上浴袍。
结果,迈出浴缸时脚下一滑……
早就扭伤的脚腕并无大碍,反而是双膝热吻大地蹭破了皮,他闯进来时,空间弥漫着腾腾的热气。
她虚弱地靠在浴缸边,秀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助和赧然。
膝盖洇出淋淋血色,像是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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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花般绮艳靡丽。
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么样了?”
幸好浴袍堪堪包裹住身体,她微咬着唇:“没事,先扶我起来吧。”
蔺珩冬将人安顿好后,转身去拿医药箱,俞织薇则脸颊绯红,恰似天际被夕阳点燃的火烧云,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难得也会显得娇憨可爱。
她明白此刻的羞怯,不是因为受伤的疼痛,而是暧昧的氛围。
他很快回来,先用棉签蘸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消毒,又细致耐心贴了创可贴。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两个人在灯光里对着坐,他语气似笑非笑又无可奈何:“其实,你可以喊我帮忙的。”
蔺珩冬眉宇间浮着浓浓一层郁色,褪去锋锐又侵略性的冷淡,满满都是心疼。
“有点难为情……”她鬓角一丝长发垂下来,柳叶眸里略显清冷的温柔,像落入海平面的月光,“反而是我笨手笨脚。”
他指尖,区别于棉签的触感,带着温热体温的细腻,轻轻地擦过。
“你操作这么专业,是特意学过吗?”她故意岔开话题。
“我以前受过伤,每次换药又不想麻烦旁人,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蔺珩冬唯恐又弄疼她,轻轻还吹着风,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骨像优越到三百六十度也无死角。
这是他第一次跟旁人提及那次车祸,却轻描淡写。
俞织薇的眸光瞥向他的肩膀,刚刚她的头发撩过,水滴浸湿了他来不及换的衬衫,布料顿时变得薄如蝉翼。
他看到他锁骨旁的手术疤痕,很长一道像是横趴一条粉色蜈蚣。
她只是扭伤了脚,就肿得三天走不了路,而全身肋骨、肩胛骨、髌骨多处骨折,他那时候该有多疼。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意识到她看的出神,他急忙用手去遮:“疤痕增生了,还没来得及做修复。”
蔺珩冬尾音是委屈的,但微微上扬的眼尾,就像是画了眼线,蛊人得要命。
他的五官眉眼哪哪都好看,像是上帝为她私人订制般,每一处都精准狙中她的审美。
四目相对,浅浅对视几秒。
俞织薇感受到他原本规律,但渐渐缭乱的呼吸,右手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脸颊,纤巧的指尖像是笔锋,一点点描摹过他的眼眸、鼻翼,最后落于唇峰。
这不只是一张偶像脸,极致的骨相其实更适合大荧幕。
蔺珩冬单手便能攥住她的皓腕,却囿于她的温柔并未阻止,反而单膝跪地,闭上眼睛,像是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她开窍得太早,她有些猝不及防。
“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嗯?”他开口时嗓音哑得低沉,尾音是上扬轻柔的撩人,“不知道,也许是十几年前那冬天……”
24. 23.姐姐,会喜欢我吗
“你看看我,还记得我吗?”
“我是Eric……”蔺珩冬反客为主地握住她的手指,捧着他的半张脸,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一双星眸泛漪含光,惊心动魄。
LOEWE第七乐章细闻之下,不只是温润木香,尾调烟熏伴着点点微弱的橘皮味,满目萧条的冷冽感,不仅有垂死的花,还有垂死的树,像在大雪过后的荒芜山林里迷了路。①
俞织薇脑海中闪过某张稚嫩小脸,不肯罢休硬拽着她的衣角,略带哭腔喊她:“姐姐,别丢下我~”
当年碍手碍脚的小屁孩,已长成眼前清冽干净的少年了。
-
俞织薇在君庭这套复式顶层,格局这几天有了点儿小变动。
她主动将楼下的衣帽间空出一半,留给了蔺珩冬,玄关左手边那间客卧空间有限,她实在不忍心见闫临每周运来两个大行李箱。
蔺珩冬任何风格都能轻松驾驭,加之他时尚审美不俗,衣饰鞋帽比她多多了,故每天清晨出门前,都仿佛在看一场男模秀。
作为近三年商业价值最无可撼动的顶流idol,Eric的身材管理堪称严苛,但展示的机会却屈指可数,露手臂和肩膀已是破天荒,更何况是胸肌和腰腹,真可谓是“守身如玉”。
唯一一次NBS的年末舞台,蔺珩冬大方解了两颗扣子,便已火箭速度跻身当年女性票选最想吻的男性top。
冷白的脖颈、滚动的喉结、精致的锁骨……
俞织薇端着杯他亲手泡的生椰拿铁,咖啡的焦香和椰香相得益彰,这是自从蔺珩冬住进来后,她第一次推开客卧的房门。
他难得打来电话,请她帮忙把新歌demo转交给闫临,她一眼就发现桌角旁的U盘,但视线忍不住环顾四周。
客卧里整洁得一尘不染,井然有序,充斥着轻盈干爽的木香、温暖舒适的青苹果香,最多的则是各种乐器,贝斯、吉他、小提琴……应有尽有。
因这里空间有限,床边甚至放着61键的手卷钢琴。
俞织薇被逗笑了,看来为赖在这里,他装乖卖惨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受委屈了。
闫临还等在楼下,她拿了U盘刚想出去,余光忽然瞥到三色藤编的脏衣篓里,扔着两件质感上乘的衬衫西裤。
是昨晚被她弄湿的……
当她的指腹划过那锋锐的喉结时,他覆下的浓睫微颤,近在咫尺之际他倏尔睁开眼,视线却落在她宛若新春柳叶的薄唇。
“姐姐,会喜欢我吗?”
那声音压得又低又磁,诱惑之意不言而喻。
欠下的人情足够多了,就算他不计较,俞织薇也过意不去。
晚间等到蔺珩冬回去时,楼下最不常用的那会议室,已经被布置成乐器房,不仅隔出一个拥有杜比全景声电影院质感的终混棚,更要搭建5.1环绕声混音的扩声系统。②
蔺珩冬一扫在片场的疲态,素来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更显昂扬。
他兴奋地攥紧双拳:“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
看着笑容恣肆灿烂的他,俞织薇嘴角噙笑:“还没有听过你正式的作品呢?”
但那一次的即兴,已经展现出他天才般的创作能力。
“你可以命题作文,不过我好久都没出新歌了。”
“可真替你的粉丝遗憾,”她声音像天籁,止不住往他耳朵里钻:“那现在呢?”
蔺珩冬吞咽了下喉咙,还有丝得意洋洋:“脑海里满满都是灵感~”
因为,他找到她的缪斯女神!
闫临从大蔺总的特助,变成小蔺总的助理,却是明贬实升,鲜为人知蔺珩冬才是蔺家长房嫡系,他的工作能力换了哪个boss都能成心腹。
蔺珩冬虽然退团归国,却没掉什么商务和title,他血厚,粉丝粘性度又高,不用振臂就一呼百应,没有哪家品牌舍得放弃这泼天富贵。
自从他出演《闪耀》消息公布,各类顶奢代言邀约不断,大制作的电影和电视剧项目,多到能打扑克牌。
身为王牌经纪人的母上大人,为他圈定几个备选,闫临正准备在影坛大展拳脚时,蔺珩冬像蓄谋已久,终于得逞的猛禽,眼神桀骜慵懒,透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下半年,我想出张个人专辑。”
只因为,她想听他唱歌了。
“需要我联系圈内最顶级的创作人吗?词和曲至少也要十来首……”
“闫临哥,你太小瞧我了。”他轻抿一口威士忌,神情倨傲又透着甜蜜,隐约沉凉强势的掠夺意。
“抱歉,蔺总。我刚接触娱乐圈,相关事宜还不太了解。”
他最近心情好到起飞:“没关系。”
蔺珩冬恐怕现在下笔如有神助,百八十首都是小case,kpop、R&B、流行、民谣和中国风不在话下,手到擒来。
“那题材是?”闫临惴惴不安地问,准备回去恶补FreeHelix的专辑。
他一声微弱的勾笑喟叹,思绪闪回:“暗恋相思,一见钟情,久别重逢……”
总之,每一首歌都是在表白。
跟她。
难怪老舍说“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在大富之家”,闫临已经默默开始为他的粉丝默哀~
-
五月的天空,像被一层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
今天一早,俞织薇还是抽空回了趟公司寰创传媒,娱乐圈的打工人只有热点,从来没有假期。
不过《料事如神》的票房大卖,《风雪夜归人》的开机官宣吸睛,以及《闪耀》的未映先爆,为公司注入一剂强心剂,一贯敬畏她的下属也是喜气洋洋。
马上有新电影立项,她约来《云之遥》的合作导演陈益洽谈,影片的风格定位,通常与导演的资历和审美息息相关。
公司有严格的财务制度,对制作经费控制十分严格,她甚至会滚动提供每周花销报告,幸好这次相谈甚欢。
手机里,助理姚策发来数款钢琴供她挑选,俞织薇于此并无造诣,只嘱咐挑最贵最好的买,哪怕是施坦威的三角琴,家里也能放得下。
她没听过蔺珩冬演奏,但笃定他是专业级。
会议到半程,俞织薇中途去了趟洗手间,众所周知这里一直是八卦云集之地。
娱乐传媒公司本就不墨守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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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少人是追星族,内地、韩泰和欧美娱乐圈无所不涉猎,茶余饭后的八卦狗血历来如数家珍。
但她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会听到蔺珩冬的绯闻……
“GaleForce明天会来宜安开签售会,我好不容易抢到票!”
“朴星罗Aria也会来吗?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女五一……”
“肯定啊,你忘了她是Eric的绯闻女友,上年被D社拍到公布,双方经济公司都没发文否认,更何况Eric解约归国,两人好不容易才能见面唉~”
“虽然idol不能谈恋爱,但这对金童玉女,大家都乐见其成,毕竟Aria也是出身首尔江南的小公主!”
“那岂不是门当户对加久别重逢?太小说了吧。”
“还是怎么俞制片神通广大,《闪耀》竟然能请来Eric,好遗憾去不了片场……”
……
那双柳叶眸泛起浮云迷雾般的色泽,六神不得安地从洗手间走出来,迎面差点就撞到了人。
“俞总你没事吧?脸色这么不好。”
“抱歉,可能有点低血糖……”她摆摆手表现没事,却对刚才那个名字记忆深刻。
接下来的一两天,俞织薇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但敏锐的神经总是跳线,哪怕风中飘来的一缕游丝,瞬间就会被拉扯和触动。
直到隔天傍晚,他微信上突然发来消息说会晚归,悦江府还提前送来晚餐,三荤三素还有她最爱的糖水。
俞织薇嘴角翘起,眉眼弯弯,是很温柔的弧度。
不过是压抑的苦笑:“‘帮兄弟接风洗尘’,呵,我真是个傻瓜~”
落地窗前就开了一盏小灯,玻璃里倒映出她此刻的失落和无力,俞织薇才发现她像极了彼时的母亲。
自从她回到俞家后,俞伟成莺莺燕燕仍是不断,每次搪塞和掩饰,又会被无情地被戳穿。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比福尔摩斯还准。
她曾经问母亲为何总能第一时间觉察到?俞织薇至今都记得她的神情,眼神空洞而迷离,温柔的眼眸中弥漫着化不开的哀怨,总痴痴地望着大宅外的那盏灯。
“因为,太在乎了。”
事关爱人的一切,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任何蛛丝马迹根本就逃不过,瞒不住。
当时,她们姐妹俩就站在母亲身后,感悟不同,境遇自然更不同,却不约而同成了不婚主义。
茉茉信奉人生得意须尽欢,千江有水千江月,她则是人走茶凉,莫管他人瓦上霜。
她去搜索朴星罗Aria的舞台,天生的idol脸,韩式甜心芭比,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活力满满,可爱十足。
限韩令的大背景下,五代团的签售会被顶上热搜,除了人气,还有就是现场有人莫名送了999朵爱莎玫瑰。
谁都知道Eric的应援色,是粉白渐变。
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蔺珩冬,慌乱、迷惑、悸动,还有些无所适从,那些她自以为是的瞬间,自以为是的温柔,都只是小少爷谈情说爱惯常会用的把戏吗?
俞织薇不知道,但俞伟成是前车之鉴,她竟还幼稚地相信男人……
25. 24.女之耽兮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从未亲眼见过日出,又如何能描绘出灿阳?再说,她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呢?
-
俞织薇幼时长于市井,长大后又见识过上流社会的腌臜,知道但凡男人稍微有点身家,就会迫不及待地寻找第二春。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无论是生母追在摩托车后的咒骂,还是母亲秦绫偷偷躲起来在以泪洗面,都言犹在耳,女人的苦难,似乎都源自于男人。
她自以为铜墙铁壁,油盐不进,但仍没逃脱荷尔蒙和多巴胺的诱捕。
蔺珩冬说那些话时,眼中的笃定和温柔,也哄得她片刻恍惚,信以为真,幻想着玫瑰能在温室里娇艳地成长。
但她不是玫瑰,而是深山里的野蔷薇。
吴导说蔺珩冬是天赋型演员,且演技精湛,他在钟鸣鼎食的蔺家,从小到大任何一样东西都唾手可得,故而物欲淡薄。
所以,她是他新的challenge吗?
但她却没兴致,陪他继续玩这场“纯爱”游戏……
俞织薇就是这样,一旦某人对她产生深刻的影响,内心防线便会警铃大作,单方面隔离再戒断。
别人给的好,说不定某个时候,又会无情地收回去,从小到大的经验教训,让她以漠视的眼光审视和质疑人性,只敢相信自己。
茉茉常说“她活得太累,要先治愈自己”,心理医生也说“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道理她都懂,但实践又谈何容易呢?
深夜他归来时,城市早已沉睡。
客厅里是漆黑一片,只有两岸江景映进来隐晦的光影,餐桌上的盘碟摆放地整整齐齐,而她很喜欢的阿胶玫瑰银耳羹却早已凉透,很显然一勺未动。
周遭静谧的,只能听见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蔺珩冬拖着疲惫的身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但只要一想到她,眼眸里就涌起能融化人的柔情。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借着昏暗的光,主卧的门紧闭着,他想见她一面,又怕惊扰她的美梦。
“爱是哪种?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首,在指尖徘徊却不敢停留……”①
正当蔺珩冬犹豫时,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刚想按掉,房门却虚掩着从里面打开了。
几缕发丝调皮地散落在脸颊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蔺珩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颗心也瞬间被填满,锐利如鹰隼的眸,一下就发现她眼睑下的乌青,神色也无精打采。
温热的掌心不由分说就抚上她的额头,声线浸润着一丝担忧:“不舒服吗?”
“不是。”她后退一步躲开,低垂着眼眸,眼尾却通红,像嵌着半片枯萎的虞美人:“睡不着,下楼去找酒喝。”
俞织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是平铺直叙的敷衍。
“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吗?《料事如神》票房一马当先……”他试图为她排忧解难,喉结跟着微微滚动,说不出的禁欲性感。
她却绕过他,自顾自地下楼:“这与你无关吧。”
蔺珩冬捏紧了手指,她疏离的语气让大脑一霎有些懵逼,他搞不清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昨天还有说有笑。
他紧随其后,抓住她的手腕:“牛奶喝了吗?还是我去帮你煮一点夜宵,玉米鸡蛋甜汤,还是鲜虾阳春面?”
她却打落他的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蔺珩冬,没必要的。”
“你和我只是协议婚姻,连合租室友都算不上,你现在的所做作为越线了!”这句话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脚腕肿胀渐消,但走路还是隐隐作疼,她也知道自己下楼的背影很狼狈,但就是不肯服输。
俞织薇踱步到酒柜前,抬眸望向高出那只剔透的水晶酒杯,微微踮起脚尖,修长的脖颈优雅地伸展,恰似天鹅仰颈。
指尖碰到酒杯的瞬间,她轻巧地一勾,就稳稳落于掌心,威士忌泛着醉人的的琥珀色,丝滑又顺畅地倒入杯中。
她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从前当水喝的烈酒,眼下却不耐地呛喉,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俞织薇半倚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另一只则把玩着空酒杯,神情若有所思道:“《闪耀》快杀青了吧?”
蔺珩冬当然记得他当时的承诺,只是没想到杀青这天来得这样快……
“吴导和编剧说要加戏,我同意了。”他指节隐忍地叩紧,面上却言笑晏晏。
她眼一眨:“你辛苦了,但以后不需要再为我做这些了。”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灯带昏黄,为她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微微眯起的柳叶眸,疏离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蔺珩冬神色僵住,才明白她言简意赅,并非玩笑:“姐姐,怎么残忍呀?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会改好不好?”
“没事,我们来日方长。”
蔺珩冬故意停顿自我安慰,情绪却稳定得可怕,深眸里折射着柔和的光,他进攻时锋芒毕露,却也懂得张弛有度地后撤,给她留余地。
俞织薇不想在这些无谓的话题上浪费时间,她刷着实时票房转移注意力,《料事如神》作为五一档的唯一的喜剧片,上映7天票房已破6亿。
首次涉足商业片,她不止在乎票房成绩,更关心口碑,但公司财报和发行营销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
压下心底的涩然,摇曳的威士忌更衬得她眼神疏离又清艳。
俞织薇想知道观众对电影最真实的反馈,而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想她所想,急她所急。
追妻,从来不宜操之过急。
恰好她走路不便,他公主抱上了瘾,一时兴起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喂,蔺珩冬你干什么?!”
“你放我下来!”
蔺珩冬计上心来,散漫一笑:“总待在家里太无聊了,要不要出去探探险?”
-
他就是这样,因为不知道死亡,或者惊喜哪一个先到来,特别在乎及时行乐,想去的地方要立刻到达,想实现的要马上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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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家因为愧疚小时候那场意外,所以对他格外纵容。
但首尔的那场车祸,几乎葬送了蔺珩冬的生命和未来星途,加上爷爷突然重病,他害怕了,不得不终止原来的计划。
他本该站在最高峰载誉归国,却不得不临时做了退团的“逃兵”。
要想知道观众对电影最真实的反馈,最直接了当的办法就是随机走进电影院,上座率可以造假,票房可以偷换,但没有谁可以操纵“上帝”的表情和言论。
花了钱,买了票的观众,就是她的上帝。
“蔺珩冬,你是疯了吗?”
俞织薇被他塞进R8的副驾驶时,还有片刻恍惚,她是爱岗敬业,但却不想明天出现在微博的热搜头条上。
“归国顶流Eric深夜密会**,电影院上演十八.禁诱惑!”
按照营销号的尿性,绝对能写出这样惊悚却吸引眼球的标题……
蔺珩冬却潇洒地替她把安全带扣好,一脚油门扬长而去,那线条流畅的车身,犹如暗夜中的猎豹,与城市的迷人夜色融为一天。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薄唇轻抿上扬:“放心,我的技术能甩开任何狗仔和私生。”
俞织薇不知道的是,那场车祸之后他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重新学会走路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着牙再学开车。
但此刻,他不想秀什么卓越的漂移技术,因为他的爱人就在身边。
导航去最近的电影院,市中心的商贸广场,即便已过零点,也是人头攒动。
“零点夜场,等电影开始后我们再进去,黑漆漆一片不会被发现的。”
电影开始五分钟后,俞织薇才慢慢被他扶进去,她落座后,他却又起身出去了,刻意压低帽檐附耳过来:“稍等我一会儿。”
偌大的IMAX影厅他们是最后一排,前面是数不清的人头,尤其是五六七排最佳观影位置,几乎都坐满了,都是忙里偷闲的年轻人和小情侣。
蔺珩冬再进来时,只屏幕的一点亮光,他手上却满满当当,可乐和爆米花是标配,竟然还有其他小零食。
“买这些干什么?”
他理直气壮:“看电影就要有看电影的氛围~”
昏暗的周遭,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只有朦胧轮廓,但刚才那声笑,暗含着宠溺和纵容,像猫抓一样挠过她的心口。
俞织薇深呼吸一口气清心静神,《料事如神》的正片,她看过不下百余次。
她更关注现场观众的反应和专注度,电影叙事节奏和画面表现是否符合预期,甚至在掌心悄悄记录下大家捧腹大笑的频次。
也许是第一次和爱的人看电影,蔺珩冬难掩兴奋,嘴里敷衍地塞了两颗爆米花后,随意递给她一杯可乐。
俞织薇下意识地接过,恰好是他加冰的那杯。
他胸膛下沉重有力的心跳,经过流淌的炙热血液,一并传递到手上。
四目相对时,可乐是冰的,但掌心是热的,仿若冰火两重天,尤其还因为前面那对小情侣,发出某些暧昧不明的动静。
“嗯,好软……”
26. 26.心乱
“哇……”
俞织薇没想到蔺珩冬会凑过去,瞧少儿不宜的“热闹”,急忙拽着他的衣领将人往后拉了一下,他又想出声时,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别去煞风景~”她噤若寒蝉,紧张的呢语中夹着一丝嗔怪。
蔺珩冬眨了眨眼睛,表示心领神会,可……她刚刚猝不及防,力气使得猛了点,现在他的半边身体几乎压在她的座位上。
那温润苹果木的香气,宛如山间缥缈的晨雾,丝丝缕缕萦绕在她身旁,最要命的是她掌心正抵着他温绵的薄唇,俞织薇觉得心房像揣着一只活泼的野兔。
抬眼,入目最先看到是他锋利流畅的下颌线、嶙峋凸起的喉结,既禁欲,又透着致命的性引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着越来越面红耳赤的吮.吸声,她忍不住推了推他。
“?!”
可一不小心惊动了前排的小情侣,男生不耐往这撇了一眼,和蔺珩冬心领神会一对视,男人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女生更是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下一秒竟牵着男朋友又往前挪了一排座位,给大家充分留出了施展的空间。
被误会是“同道众人”,这恐怕是俞织薇前半生最社死的时刻了。
“这里应该都有监控吧?”俞织薇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舒了一口气:“小情侣就是胆大,趁着意气风发玩刺激……”
蔺珩冬发出很轻的嗤笑,他有些心不在焉,一会打着圈圈玩她的发梢,一会凑过来抢她这边的爆米花,蜷在空中的掌心,又缩了回去。
想靠近,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嗓音低哑,半诱哄半蛊惑的语气:“你,想不想也玩一把刺激?”
“什么?”俞织薇莫名地喉咙发紧。
“没什么,”他甚是惋惜的口气,气氛霎时变得缱绻暧昧,低头凑近她耳侧,神色很认真道:“就是想起你那晚占了我的便宜,我还没讨过债呢?”
“咱们择日不如撞日……”
蔺珩冬凝视着那两瓣如粉樱般微微张阖的唇,很软很可口,胜过世间所有的珍馐美味,他执着地想把它弄艳秾丽。
他语调是懒懒地揶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玩笑。
俞织薇却僵住,说话也磕磕巴巴,隔了好一会才挤出几个字:“你,想都别想!”
蔺珩冬别开眼,忍不住笑,幸好电影放映到高.潮迭起时,他的笑声朗朗并无突兀,反而觉得他晦暗的双眸里,滋长着迷醉的欲。
“十月,你可真可爱~”
虽然这名字他平时也常叫,过往却只有她最亲密的人知晓,更何况此刻光线昏暗,气息紊乱,荒谬地点燃两人间的情热。
电影院的午夜档,本就是约会的绝佳场所。
额头即将相抵,他如玉的手,轻巧地撩动她的发丝至耳后,似在邀请,又像是在掌控,俞织薇的心理防线正一点点崩塌,被他堕落的引诱逐步吞噬。
他如同悄然降临的堕天使,对她张开了翅膀。
哪怕理智被蒸发,但最关键的时刻,俞织薇还是紧抿着唇线,撇过了脸颊。
她想起看过的某些报道,虽然男色着实惑人,心动也名副其实,却有点厌恶他游刃有余的调情姿态,像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太子爷多得是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的底气,而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并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她,又算他玩弄人心的第几个试验品呢?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蔺珩冬你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她的决绝最是无情。
蔺珩冬急了,渴求与讨好地攥住她的手:“姐姐,求你让我死得明白点~”
大脑像高精度运算的计算机,复盘了这几天的言行举止,查缺补漏无一疏忽,仍丝毫摸不着头绪。
难怪歌词里唱“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但他就是不甘心!
“我哪里不对,你指出来,我改好不好?”他循循善诱。
手被他牵着,抚上他的心口,那里蓬勃有力的心跳,让她指尖一颤,终于还是狠不下心。
“你从前,也是这样谈恋爱的吗?”追女孩子的架势,显得经验丰富,手到擒来。
蔺珩冬直呼冤枉:“我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可能?”俞织薇半信半疑,眼睫动了动,别扭地提了一嘴:“就没有青梅竹马的师妹、提携青睐的后辈、亦或是许久未见的绯闻前任?”
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俞织薇眼弧微耷,表面不动声色像云端的风,但刷到微博热搜下的视频时,内心的幽怨和委屈让她都自我怀疑。
信息爆炸的时代,娱乐圈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制地转发和扩大。
韩娱D社今年刚曝光的开年情侣,就是这对金童玉女的男五一和女五一,蔺珩冬车祸重伤,狗仔第一时间就拍到朴星罗Aria手捧花束,赶去医院探望。
鉴于双方经济公司并未否认,一部分毒唯哭天抢地地脱粉,自然就会吸引另一部分cp粉,两人在微博甚至有专属cp超话“冬雪星愿”。
有剪刀手定期产粮,社交平台的互关,综艺上的互动……最夺人眼球还是去岁年末舞台的合作。
随着节奏加快,舞蹈动作也愈发紧密。
男生有力的手臂环绕过女生的纤细腰肢,再轻轻一带,便如灵动的蝴蝶旋转进他的怀抱里。
Endingpose时,蔺珩冬突然单膝跪地,仰头凝视,而朴星罗微微俯身,单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表演戛然而止,舞台像两扇突然失控关闭的电梯门,留给粉丝们无限遐想空间。
那一瞬,头顶有烟火灿烂绽放,尖叫声和呐喊声震耳欲聋,将气氛推向最顶点。
……
蔺珩冬清了清嗓,眼眶中满是狂喜:“你误会了什么……是不是看了今天的热搜?”
俞织薇藏住眼底的黯淡,但沉默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囿于原生家庭的不幸,她倔强坚韧,却敏感内耗。
如果一个人对她好,她总是忍不住去反反复复地试探和确认,而且她要这份“好”是独有的,如果被发现是均分或共享,就会毫不留情地丢弃。
俞织薇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但她就是介意。
“姐姐,我喜欢你已经超过十年了。”
蔺珩冬漆黑眼眸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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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望着他,正色之下满是严肃与郑重:“花不是我送的,舞台和节目都是公司正常安排的通告,至于未及时发澄清声明,是因为我当时正躺在icu。”
“那时,家里已经在提解约了,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就不值一提,我马上让人把热搜撤掉!”
蔺珩冬每天片场和公司两头抓,加上他本来就是圈里人,习惯被讨论和造谣,手下人对某些无足轻重的舆论管控,自然比不上大蔺总那般严苛。
一时疏忽,险些为他埋下大隐患。
“可是我们……”
俞织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柔声阻止:“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请不必为此感到困扰。”
“而且……之前是被你识破的,那晚和现在根本就算不上表白,所以暂时还不给你拒绝我的机会!”
“姐姐你不知道,家里管的我可严了,从来没有机会拈花惹草。”他故意玩笑。
“嘘~先好好把电影看完。”
从小到大俞织薇不是没有其他追求者,大部分畏于她的气场,或介意她的冷淡,很快敬而远之,但第一次碰上蔺珩冬这样的“无赖”。
他骂惨撒娇装绿茶,情话信手拈来,既能从容不迫接手梦天娱乐,亦能一本正经插科打诨,颠倒是非黑白。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蔺珩冬得意洋洋,突击培训的烹饪大师课总算物尽其用。
昏暗的电影院里,大屏幕上的光影闪烁跳跃。
俞织薇稍稍安下心来,但紧张又期待,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走进电影院,一切都充满稀奇。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们并肩而坐。
她伸手去拿爆米花,手指在桶里摸索着,想要挑一颗饱满的,与此同时他也伸出了手。
手臂相抵时,那温热的触感,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短暂到仅仅数秒。
他撇头但笑不语,爆米花在齿间爆开,声音清脆悦耳,黄油裹着内部蓬松的米花温柔散开,细腻绵密,像冬季初雪轻盈地飘落在舌尖。
“好吃吗?”
她点了点头,他却侧身过来就着纤纤玉指,吃掉她手里拿着的那一颗。
眼瞅着午夜档散场,俞织薇怕被发现,就催促他先走一步,他十指相扣紧牵着她的手,嘱咐织薇注意脚下。
到了外面刻意压低了帽檐,直接就是公主抱了。
她的脸莹白如玉,细眉柳叶眸,鼻骨玲珑:“要不放我下来吧。”
“抱着……闪人更快,一溜烟他们就看不见了~”
蔺珩冬抱着人款步走远,虽然面庞被口罩帽子包裹得严实,但身材挺拔,丰神俊朗,想人艳羡又浮想联翩。
午夜档,果然是情爱滋长的温床。
副驾驶座的她明眸皓齿,笑容却落寞寂寥:“蔺珩冬,别白做无用功了。”
她不再强硬,反而软了性子劝他放手。
蔺珩冬发动起车子,第一次嫌弃奥迪r8的宽敞,性感锋锐的薄唇一勾:“继不继续,你说了不算。”
夜幕沉降,风夹带着夏日滚滚的躁意,吹得云朵摇摇晃晃,吹得枝桠沙沙作响。
俞织薇只知道,她的心乱了。
27. 27.有本钱就多练练
“俞总再不出发,时间可能来不及了……”助理姚策在一旁出声提醒。
俞织薇掏出手机按了按,屏幕一片漆黑,低头瞥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再拖延怕真要误机了。
晨曦微露,淡淡的光透过淡薄的云层。
姚策和司机帮忙搬下去数个大行李箱,她一夕简约的白色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身影。
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室内,桌上那瓶明媚鲜妍的弗洛伊德玫瑰,浓郁得像打翻画家的调色盘。
是蔺珩冬昨晚更换上,花瓣上还闪烁着晶莹的露珠。
虽然理智告诫她别多此一举,但空气中那弥留的那丝苹果木香,召唤起她的眷恋,她还是写了一张便笺,贴在冰箱上。
字迹洒脱而娟秀,亦如她气质凄冷而婉约,她不善言辞,就连留下便笺亦是。
“赴法出差,归期未定,安好勿念~”
随着“咔哒”一声缓缓关上了门,俞织薇咬了咬嘴唇,眉若远山笼着江南的水雾轻烟。
戛纳电影节每年五月举行,为期12天左右,是电影人的盛会,也是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最顶尖的国际电影节之一。①
这次出差,其实是俞织薇主动请缨,因为蔺珩冬像空气,渗透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想换个新环境趁机静一静。
她畏惧这种失控的感觉,恍若心悸。
迈巴赫车队行驶在前往机场的快速路上,强迫自己去看车窗外的朝霞,墨发雪肤像只灵动的白蝶。
姚策这个助理尽职尽责:“俞总,车上能给手机无限快充。”
俞织薇没动作,却闭目小憩:“算了,难得清净~”
车中间的挡板缓缓升起,随即一路上除了轮胎行驶过减速带,众人甚至不自觉把呼吸都放轻,唯恐惊扰了“睡美人”的好梦。
她在座位上,睡姿像婴儿蜷缩在母体般,紧紧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们这群人从俞织薇回国,就跟着她东奔西走地闯荡,佩服她说一不二,魄力十足,更知道她太累了,难得歇一歇。
从头等舱休息室到上飞机,她身边那几位英俊帅气的助理和秘书,便是一道引人侧目的风景线。
当然,一个女人被簇拥着,尤其是她拥有的权力和成就,远超过她不俗的美貌,带着墨镜步伐沉稳,才最最吸睛。
轻盈纤长的骨架子,瘦而不柴,尖细灵巧的五官,多一分就艳丽,少一分就幼态,气韵更没的说。
时不时简短的低语或回应,声线轻灵而思路清晰,仿佛行走的一树琉璃琼花。
“Weeaboard。”
“It''s1Aand2A,right?”
空客A380的头等舱在二层,身着民族风制服的空乘提前了解过vvip客人的喜好,倒了杯Krug给她,骨瓷杯里盛着香浓咖啡,餐食是丰盛可选的广式早茶。
“谢谢。”
她说话时,如果仔细听尾音像随水波漾开的涟漪,缓缓的,却一圈圈深入人心,有着江南女子的糯软。
宜安飞抵尼斯克特阿祖尔机场,还需在迪拜跨天中转,飞机起飞至爬升阶段,很快到达平流层。
柳叶眸底深沉,像藏了一片海洋,俞织薇闭上眼睛剖析与蔺珩冬这些过往,短短四五十天,不到1440个小时……为什么偏偏他是例外?
蔺珩冬的魅力不言而喻,光风霁月,清贵端方,那张脸更让人惊艳是造物主的恩赐,但娱乐圈内俊男帅哥如过江之卿,她也算司空见惯。
他虽然比她小三岁,却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稳重,极会利用自身优势,处理他们彼此的关系。
他感性却也理智,自信却不骄矜,且目标明确,学习能力连她都自愧不如。
他很擅长倾听和理解,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似乎对人生有格外深刻的见解,甚是时不时能为她答疑解惑。
他幽默又风趣,冷笑话信手拈来,非常擅长分享和表达,能让她感觉到被尊重和支持。
……
总之“同居”这一段时日,反而是她更受益匪浅,俞织薇不点而红的薄唇,莫名扬着弧度。
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棉花糖,慢悠悠地飘荡。
《闪耀》转场集中拍摄大夜戏,蔺珩冬离家至少要2天,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变成份份色香味俱全的餐盒。
他在厨房忙碌时,俞织薇难得从笔记本前抬头,脱口而出的那句不知不觉竟成了打趣:“外面不都说‘预制菜’不健康吗?”
蔺珩冬转过身来,却把围裙穿出定制西装才有的矜贵气场,他戏谑一笑:“我这是家庭自制版,当然要另当别论。”
她接着问:“哪儿不一样?”
他拖腔带调,不要脸地答:“因为每一份,都倾注了我的爱意。”
-
蔺珩冬在片场的拍摄很顺利,他似乎具有天然的亲和力,和谁都打成一片,唯一一次冷脸还是代拍和小群演抢位置,差点把人挤嗑破头。
一整夜的拍摄,令他眼眶有些发红,但候场时仍记得设好闹钟。
07:30。
Eric:【冰箱里有你想吃的桂花酒酿圆子,记得热了再吃,不然胃会不舒服~】
09:30。
Eric:【今天要拍颁奖典礼的戏份,可惜有大量代拍出没,微博上很多张高清路透,粉丝都说审美滤镜秒了导演,气得孙导要NG重拍,誓要跟代拍一较高下!】
12:10。
Eric:【又去公司了吗?】
13:45。
Eric:【姐姐,不要再因为误会生气了,好不好?】
15:00。
Eric:【拍摄提前结束了,晚上就能回君庭。】
【你可以罚我,但求求别不理我,回家会有惊喜哦!】
16:50。
Eric:【姐姐,姐姐(撒娇语音版)~】
刻意拖长的尾音,带着一点被水汽滋润过的微哑,像情人在耳边私语般,听得闫临耳朵都一激灵。
娱乐圈自有一套专属的“规则”,闫临最近在恶补,尤其是自家boss的舞台,终于懂得为什么是他赢得万千粉丝的芳心。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是巨星。
重新染回黑发的蔺珩冬,眉眼间褪去些偶像的生涩精致,这段时间接手梦天娱乐的事务,让他周身气场多了些矜贵强势的掌控感。
他气质斐然,饱满的额头和英挺的眉宇此刻却微蹙,只是发了许多条微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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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都毫无回复。
指间不厌其烦地旋转着手机,脸上沉郁着一丝躁意,理智在克制和不安中左右摇摆,泰山崩于前他可以面不改色,但事关她,就不行。
在片场这一整天,手机不断按亮解锁,却空空如也。
锁屏,再按亮。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令她惊喜,却又再回归失落。
循环往复,其实一颗心早就飞回了君庭。
“恭喜林衡杀青!”
“Eric杀青快乐!”
终于孙导开恩,他一瞬间被彩带和鲜花所淹没,前来合照的人络绎不绝,而前来探班的好兄弟也揶揄道:“老幺恭喜啊,蔺家太子爷还辛苦赚这三瓜两枣~”
虽然都是“太子党”,但蔺家老爷子当年扛过枪,跨过江,到父辈这一代嫡系旁系,军政商更涉足方方面面,密不可分。
他们只是因为虚长几岁,才有幸担那一声“哥”,实则大事上,都得以蔺珩冬马首是瞻。
自家老婆被拐走拍戏,言徽独守空房本就心情欠佳,见蔺珩冬魂不守舍,反而惺惺相惜起来。
“怎么,俞制片还不理人?该不会被哪个长得比你俊的小狼狗拐走了吧?”
“三哥,你别胡说~”
蔺珩冬又按了一下手机,“是你公司要破产,所以才这么闲吗?”他阴阳人的本事,同样不容小觑,只是在俞织薇面前装乖。
言徽:“喂!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没人性,你老婆就打了声招呼,我疼都来不及的心肝宝贝,如今正在某个山沟沟里受苦呢,你还来挖苦老子?!”
蔺珩冬也笑不出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言徽坐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都同处一室这么久了,你还没抱得美人归呢?”
“我们和你俩不一样……”
“这万变不离其宗,你就算是圣人再克己复礼,也得先亲亲搂搂和抱抱,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人爱不爱,睡了才知道。”言徽是过来人,这话糙理不糙。
蔺珩冬过分炫目的五官透出几分迟疑,若有所思。
“姑娘家都面子薄,你得主动出击……”言徽继续添油加醋,忽然话题一转,将蔺珩冬从上到下打量个彻底:“看着人高马大的,不会吧?”
“?”
“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却相敬如宾,要么你在俞制片眼里没有性魅力,要么老幺你就是当代柳下惠转世,身家背景样貌连拳头样样都硬,就是这下面……唔唔……”
言徽目光忍不住往下瞥,最后一句虎狼之词还没说出口,就被蔺珩冬强制锁喉。
“这是在片场!”他咬着牙提醒。
他又用了些力,言徽差点背过气去:“放、放开!要……嗯,憋死我了~”
“三哥,你穿得人模狗样,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难怪初霁姐踹了你两遍!”
“哎,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跟你分享革命胜利的经验,还被你倒打一耙!”
……
跟兄弟的嬉笑扯皮暂时告一段落,言徽临走恶向胆边生,还不忘嘴贱一句:“有本钱就多练练,这年代虽然男德可贵,但你不会伺候人,上了床肯定会被俞制片嫌弃的。”
蔺珩冬一个抱枕砸了过去:“快滚不送!”
28. 28.一夜出师,突飞猛进
“怎么能在拥有爱情的同时,能拒绝受伤呢?”
“别忘了,丘比特射出的是箭,而不是玫瑰。”①
-
奥迪r8装着满车的花,好不容易开回君庭,他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杀青的喜悦,这是他拍摄完成的第一部大荧幕作品。
但往常最熟悉的公寓里,推门而入时,却不见佳人的身影。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她像一夕凭空消失般,衣帽间里确实少了些服装,冰箱里少了些食物,而三番两次拨打的电话,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澄澈清润的眸底闪过一丝忧色。
家政阿姨将公寓里到扫得一尘不染,而俞织薇留下的那张字条,也被当垃圾清走了。
而这处细节,蔺珩冬并不知晓。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时最帅,而失魂落魄时也同样有魅力。
站在临江的顶层,他的身影被城市灯光勾勒得格外清晰,望向远方的眼神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惆怅。
到头来,蔺珩冬才发现他只有她的微信和手机,她助理、朋友和同事的联系方式,他一无所知。
夜幕下的江水宛如一条黑色的绸缎,来往船上灯火闪烁,如同繁星坠落江面。
可这热闹,却与蔺珩冬无关,他就像被世界遗忘的旁观者,亦如被她隔绝在心房之外。
桌上的弗洛伊德玫瑰依旧鲜艳,那绮丽浓烈的色泽,像天边被点燃的晚霞。
那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与夜色的交织下,显得更加冷峻,江峰呼啸着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定格的落寞。
“嗡,嗡嗡……”
沙发缝里的手机在振动,但来电号码却不是她。
“三哥,还有什么指教?”他撩了撩额发,过往的船和车流不断地从他视野中闪过。
言徽有点幸灾乐祸:“呦,听这语气很是幽怨,莫不是俞制片留你独守空闺,分外惆怅~”
蔺珩冬头疼:“要没什么正事,我就先挂了。”
“哎,等等——”言徽忽然压低了声线,故意卖关子道:“今日你不听老人言,将来一定抱头痛哭,悔不当初……”
“哥你磨磨唧唧拽文采,是想穿越回去考状元吗?”蔺珩冬感觉她的好脾气快被磨没了。
“哥哥我呀,给你找了最经典的‘爱情动作大片’,有欧美,还有日韩,包你一夜出师,突飞猛进……”
诚不欺我,言徽被初霁嫌弃没涵养,最近确实正在恶补汉语言文学,只不过书一时看得有些多,看杂了~
言徽那番虎狼之词还没说完,蔺珩冬就把通话掐断了。
他哭笑不得看着邮箱里静静收到的10G资源,三哥还给分门别类整理好,可见是献出了全部“珍藏”。
弗洛伊德的馥郁香气萦绕,带着一丝神秘诱惑,恰似恋人间的喃喃低语。
她的突然离开,是有要事,还是临时出差?他一无所知,当然他却知道俞织薇不止这一处房产。
有时候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的那颗心是捂不热的石头,但他却拿出百分百的毅力和信心,笃定顽石会化成绕指柔。
虽然一直付出,从未得到回应,他也会气馁,也会挫败……
可他偏就非她不可,无药可救。
“我早就爱不了其他人了。”
人在无计可施时,总会让旁门左道钻了空子,睿智沉稳如蔺珩冬也不例外。
公寓里的家庭影院除了高保真音响、高清晰度投影仪、幕布等设备,还安装了灯光、网络设备等集成系统,能确保获得最佳的试听效果。②
灯光被调至最暗,仅留屏幕散发的幽微蓝光在空气中跳跃。
蔺珩冬鬼使神差地点开某一部,右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指骨修长肃白如玉,偶尔轻轻地敲击。
“I''vetried,Jake.Ireallyhave.Buteverytimewetalkaboutit,weenduparguing.”
“So,thisisit?”
……
开篇就是一段很恶俗的分手桥段,然后男主角猛地把女主压到门板上,壁咚再强吻,可能因为是精挑细选过偏女性向,暧昧的氛围,摇曳的烛光,前.戏冗长却极限拉扯。
他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屏幕,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专注而锐利。
蔺珩冬洁身自好,是自小严苛的家教使然,但他并非不谙世事,青葱年少时,兄弟或同学间也会流传,但大多粗制滥造,不堪入目。
他始终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理智能凌驾本能之上,而生理需求不过是激素和基因的驱使,单纯的□□宣泄与野兽无异。
各种冥想和健身,都是不错的处理方式,通常在拳击场上,陪练都要换两三个,而他向来勤奋,亦子繁冗的课业运动中消耗殆尽。
但自从见证过她的十八岁生日宴之后,却突然有了“意外”。
那晚,滞涩的岩蔷薇香浸润进他的骨血里,指尖的触觉细腻微栗,温香软玉如梦魇般挥之不去,他被搅扰得更盛的躁意拧抑。
时间一点一滴从指缝中溜走,而琥珀色的威士忌里,晶莹的冰块也融化殆尽。
他嘴唇微微抿起,细碎的光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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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肆意游走。
-
会所顶上的游鱼正来往嬉戏,还是言徽的那间专属包厢。
初霁在西北戈壁拍戏,他孤家寡人,夜半时分拉来好兄弟一块喝酒打发时间,没料到半场酒意正酣时,老幺也赶来过来。
言徽眉毛一挑,看破不说破,只顾着给人倒酒。
宜安这偌大的地界,蔺家太子爷想找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姐姐玩失踪,可妹妹就在眼前,挽着谈贺桉的臂弯,正甜甜蜜蜜唱《小酒窝》呢。
虽说俞织茉现在对他彻底失了粉丝滤镜,但蔺珩冬似是有天生的亲和力,世家骨子里的儒雅绅士,让人自然而然对他不设防。
俞织茉微醺上头,拉着谈贺桉大跳韩团舞,动作一板一眼煞有其事,而他也是有备而来。
只是可怜了闫临,凌晨两点在蔺家山庄和君庭之间奔波,就是送蔺母半夜翻箱倒柜,找出来的FreeHelix全员签名的专辑和周边。
“诱饵”,当然要慢慢地抛。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姐姐”,话题再兜兜转转都离不开正主。
“Eric,你知道吗?我以前特别特别支持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但现在你得退位让贤了,因为我要保护好我姐姐,决不能让你欺负她!”
蔺珩冬说话很客气:“欢迎你时刻监督~”
“你什么都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姐姐保护我的,但其实她过得可苦了,她那个吸血的妈上位不成,还虐待她,回了俞家,爸爸又总是横眉冷对……”
趁着酒劲,俞织茉难免多说了两句,就差拽着蔺珩冬的衣领嘱咐:“你必须好好照顾她,让她离我爸和俞家远远的!”
她嘱咐什么他就应允什么,见铺垫地差不多了,他突然话题一转:“她最近太忙了,做了她最喜欢的桂花酒酿圆子,都没来得及吃。”
“戛纳电影节在即,她辗转论坛和沙龙,肯定忙到脚不沾地。”
“难怪消息好久没回,她今年也有电影入围吗?”蔺珩冬皱了皱眉。
“不是,她说什么‘制片人要感受最前沿的电影艺术,了解未来电影的发展方向’反正就是趁机拓展人脉,提升创作技能之类的。”③
“戛纳嘛,当然不只有电影,迷人的地中海风情,优雅的法式生活,精致的美食和美酒,还有情话动人的金发帅哥,姐姐也好久没度假了~”
俞织茉没注意,她说倒数第二句的时候,蔺珩冬的脸就沉了下来,他觉得俞织薇可能对金发无感,刚刚才把头发染黑……
谈贺桉急忙另倒了杯新酒,过来碰杯:“老幺老幺,你多见谅~”
29. 28.我很想你
俞织薇是私生女,但对外却说是收养,这在俞家是三缄其口的秘密,众人都心照不宣。
为了掩盖她生母的身份,她甚至去孤儿院住过三天,俞伟成销毁一切能证明那女人身份的资料,以至于后来俞织薇想起她时,只剩脑海中模糊斑驳的回忆。
她尊称秦绫为“母亲”,而“妈妈”对她来说,变成极其陌生的称谓。
一朝麻雀变凤凰,能锦衣玉食地娇养着,俞伟成觉得带她回俞家是恩赐。
但对俞织薇来说却是寄人篱下,尤其是母亲和兄长妹妹对她越好,她便越自责懊恼,那种无言以对的羞愧感几乎生生把她撕裂。
十八岁,是个不大不小的尴尬年纪。
但母亲秦绫却兴高采烈提前数月筹办,甚至邀请她高中所有同学。
一大早自澳洲空运来的“长相思”玫瑰,是纯净的玫红色,明艳却不失高贵温柔,以及其他品种鲜切花,几十个花艺师熙熙攘攘,神色忙碌布置着,上上下下的管家仆人也是进进出出。
而当晚闪亮登场的“主角”,正在卧室与俞织茉挑选珠宝,颗颗硕大饱满,工艺精湛的珍珠欧泊祖母绿,流光璀璨,委实令人挑花了眼。
晏窈的一通电话,却让她自此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不来,你会后悔的!”
偏偏俞织薇最不怕激将法,她单刀赴会,却没想到对方身边还站着她消失近十年的生母林丽湄,记忆中那个永远烫着大波浪,走路摇曳生姿的风情女人,此刻竟双目无神,形同枯槁,还生了白发,像被抽干了人气的女巫。
“十月……是妈妈。”
她甚至都不敢认,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
晏窈:“俞织薇,有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当妈,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不可一世的伪善与高傲,不过也是败絮其中。”
“你想干什么?”她咬牙切齿。
“我不想干嘛……能毁了你,我就开心喽~”晏窈笑得趾高气扬,有些人就是天性本恶。
她有个崇高却自私的父亲,更有个赌钱站街的母亲,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肮脏地跌入泥潭。
当时只记得她双手攥拳,被刻意修长的指尖在掌心抠出血印,光线朦胧,眼神死寂。
没人知道她鼓足多少勇气,才重新回到俞家大宅,姗姗来迟时,一切都快散场了。
华丽的厅堂里,繁复华丽的水晶灯散发出刺目的眩光。
让诸多宾客久等,让母亲心意被辜负,这一幕在俞伟成眼里,更是无法被原谅的笑柄,俞织茉记得当时爸爸打了姐姐一巴掌,震得周遭都寂寥无声。
18岁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眸光却冷冽又犀利。
“对不起,母亲……”
秦绫心急之下把她护在怀里,细声安抚着“没关系没关系”,指尖更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嘴上一句都不多问,心里却跟明镜般,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
“十月……是妈妈。”
这句话成了俞织薇听过最惊悚的魔咒,常常午夜梦回时,心有余悸一身冷汗,是秦绫每晚都陪在她身边。
“麻雀头,一路滚,滚到婆家吃水粉,水粉不得油,那铜勺敲婆婆头~”
母爱,这人与生俱来就享受到,且最稀松平常的一种情感,她却是从别人母亲身上体会到的。
但俞伟成,却把俞织薇从美梦中打醒了,她从来都不是公主,她能认祖归宗,是为了帮俞家置换更大的利益。
多年后再重逢,她变化颇多。
但眼神里的倔强坚毅,从始至终却无更改。
俞织茉很心疼说:“姐姐为俞家牺牲够多了……”滴水之恩,她恨不得都涌泉相报,所以她很畏惧旁人无缘无故的“好”。
高考被改志愿,出国留学又被强制去学数学和商科。
幸亏她坚持梦想,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去哥大改学电影,但回国仍难逃俞父摆布,牺牲了婚姻。
手中的酒杯还在微微摇晃,俞织茉眼神迷离,想起什么就嘱咐什么,俨然成了俞织薇的大型故事会。
她嘴里含糊不清:“姐姐其实她很没安全感,你有没有见过君庭的保险箱?”
蔺珩冬点了点头,她还当着他的面打开过,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都是金条,俞织薇经济独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房。
房子对她的意义,不止是“家”,还是再也不用担心风餐露宿和被扫地出门。
所以她很用心地装修,到处都是温暖的驼色、栗色和橘红,布置也多选自然柔软的布艺和毛绒。
那一刻,蔺珩冬眼底肆虐着百分百的疼惜。
再详尽的文字和再斑斓的照片,都不如从她最亲的人嘴里听到她的过往,她是妹妹心中最勇敢的姐姐,是母亲心中最贴心的女儿,在朋友眼里最仗义,在下属眼里最值得信赖。
她有千面,但每一面都让他心动不已。
“我知道她名下还有个小基金会,一直都在帮助贫困山区的女孩去改变命运……”
“爸爸给的所谓‘嫁妆’,不过是废纸几张!”俞织茉越说越气愤,一口喝掉剩下的小半杯威士忌。
“她的理想,她的抱负都在‘风雨云’三部曲的电影里,你看过吗?”
“嗯。”他语调中带着微颤音。
蔺珩冬卧病在床时,正是《云之遥》上映,电影中的台词他几乎倒背如流。
“努力如深山里的清泉,虽默默流淌,却能汇聚成改变命运的江河。”
“以汗水为笔,描绘出属于自己的灿烂未来,以勤奋为履,丈量出通往广阔天地的征途。”①
……
俞织薇现在名下所有资产,秦绫和爷爷赠予的,都交给家族信托打理,剩下的皆是她自己赚来的。
其中的七成都投进基金会,资助名单是她亲身实地去确认过,甚至每年定期她也会带几个孩子来宜安。
她说:“我成为不了太阳,却想带更多女孩去见见光,有一个算一个。”
至少鼓励她们踮踮脚,别轻而易举放弃希望……
“那些钱,对俞蔺两家不过杯水车薪,却是她这五年全部的付出。”
今晚,俞织茉借着酒劲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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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卖惨让蔺珩冬去可怜谁,反而是向他证明:姐姐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孩,她值得所有人喜欢,值得所有人去爱。
蔺珩冬一整晚除了附和,很少再说话。
他薄唇微微泛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那眼神里,像藏着熠熠星光。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的爱,”蔺珩冬也举起杯,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给自己注入力量:“太浅薄了。”
往后余生,非她不可。
闫临送来的厚厚一叠关于她的资料,都被蔺珩冬锁在山庄的抽屉里,有她送的苹果糖、她大学毕业的学士服照、以及他们的结婚证。
蔺珩冬不要再从旁人嘴里道听途说她的过去,而选择相信终有一天,她会亲口告诉他一切,幸福也好,苦难也罢。
可现在怎么办?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飞抵她的身旁,然后轻轻地抱住她,不是救赎,不是恩赐,而是请求她。
“拜托你,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
在迪拜中转至少要停留近21小时,虽然航空公司提供免费食宿,但她想着养精蓄锐,还是去了旁边新开的万豪侯爵。
房间是很浓郁的中东风情,窗外是一片河景,依稀能眺望到远处的哈利法塔。
电压虽然是220kv,但仍需要转换插头。
俞织薇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脚踝,自始至终都没去打开行李,一双柳叶眸恰似一泓秋水,盈盈动人,她不是怕手机开机,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机场最好的头等舱休息室在A区,是金碧辉煌的一整层楼,而她窝在能睡觉的休息室里,让姚策他们自由活动。
飞往尼斯,还需要7小时航程,而此刻天光正熹微,可能身处沙漠,日出像一颗即将挣脱黑暗束缚的明珠,光芒也是层次丰富而震撼。
【冰箱里有你想吃的桂花酒酿圆子,记得热了再吃~】
【今天要拍颁奖典礼的戏份,帅不帅?】
……
俞织薇已然看到一天前他发的微信,一条两条三条……她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而纤长,每次眨动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灵动。
她紧咬着唇,实在不知该怎么回复他,手指像蝴蝶在屏幕上点击跳跃,踯躅再三又点了删除键。
“糖水我吃了些,你的手艺依旧好……哎呀,不对!参加法国戛纳电影节了,回去给你带巧克力……也不对。”
贝齿陷入娇嫩的唇瓣,留下浅浅的痕迹,隔了好一会她才编辑好:“我很好,你在片场怎么样了?”
手指刚要点击“发送”,忽而传来了敲门声,是姚策。
她抬眸:“有事吗?”
姚策:“俞总,是蔺先生来电~”
俞织薇接过手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她眼神游离不定,又落回自己的脚尖时,忽然听见手机里传来他磁性清润的声音,像大提琴上缓缓流淌出的抒情曲。
他顿了一下,才道:“十月,我很想你。”
30. 29.姐姐万岁
“十月,我很想你。”
听到蔺珩冬的声音,她心中一暖,下意识地回应道:“可……我们才刚分开没多久。”
话一出口,俞织薇黛眉一滞也才反应过来,她不像往常会刻意反驳,反而却在变相哄人。
蔺珩冬能查到姚策的号码,她一点都不意外,在宜安地界上蔺家神通广大,财能通神,权可御世。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出差为什么没告诉我?”
语气里没有质问,而是满满的委屈,甚至故意拖长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被主人冷落很久的小狗,可怜巴巴。
“只是怕打扰你安心拍戏,”她远眺着,太阳从沙海尽头缓缓探出,为连绵沙丘披上一层淡金色的薄纱,莞尔一笑解释道:“我在冰箱上留下了字条,你没看到吗?”
他又往厨房那探了探头,有些懊恼地回答:“没有。”
一时间,电话两段陷入了静谧,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胸腔共鸣溢出细碎笑声,带着似是而非的温柔:“我杀青了。”
蔺珩冬还是迫不及待,想同她分享凤凰涅槃,重新启航的喜悦,《闪耀》既是他告别过去,也是他在内娱大展拳脚的开端。
“congratulations~”
迪拜比宜安慢着4小时,她那边天光破晓,他这边已是艳阳高照。
“谢谢,”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矜贵的侧脸,语调也格外慵懒地撩拨人:“还记得那张黑卡吗?其实那是我预付一年的租金,还希望俞小姐遵守契约精神。”
“嗯?”她轻嗓问。
“协议没到期前,我是绝不会搬出去的!”
俞织薇被逗笑,喉间些许痒:“蔺珩冬,你今年几岁啦?”还这么会装可爱……
“我只知道……姐姐万岁。”
这时候,姚策煞风景地敲了敲门,提醒她注意时间,她声音很轻要挂断这通国际电话:“我,要登机了。”
“那我等你回来,”他低沉懒倦的嗓音像钩子,勾得人不舍得收线:“或者我……”
“什么?”俞织薇没听清,刚刚门外一阵喧哗,好像是谁同哪个印度人发生争执,咖喱味的英语吵得人头疼。
“Cannes不只有电影,棕榈树成荫的海滨大道,五颜六色的房屋和能俯瞰全城的古老教堂,我很怀念LaSousta布尔里德的滋味,你欢迎吗?”
蔺珩冬再温润明朗,骨子里仍有蔺家人的算计揣度,他像是耐心十足的猎人,明明眼底翻涌着渴求和诱哄,对南法更如数家珍,但薄唇微扬,问的却很无辜。
布尔里德(Bourride),是南法普罗旺斯和朗格多克的特色美食,海鲜和蔬菜为原料,佐以蒜泥蛋黄酱和橄榄油。①
你欢迎吗?欢迎我的叨扰吗?
俞织薇没正面回答,她把手机归还给姚策,道了声谢谢,刚刚两人的通话尴尬又亲密,忽然发觉脸颊一烫,玻璃上都透出脸颊可爱的绯色。
微信里她删除编辑好的文字,却发过去一张风景随拍,是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沙丘明暗交替,沙浪细碎金黄,如梦如幻。
但此刻,寂寥沙漠不再是单调的荒芜,而被赋予破土而出的生机。
东一区的上午11点,距离降落还剩不到2个小时,她视频电话会议连开两场,还听完接下来某项目的简报。
姚策与公司随行的发行宣传配合默契,详略得当的描述,准确详实的数据,一目了然的图表,众人习以为常的配合,堪称行云流水。
飞机餐着实难以兼顾口味和营养,姚策都味同嚼蜡,更何况被蔺珩冬用美食娇养后,变挑剔的她了。
俞织薇五官是极致的淡颜,但那抹口红增光添色,淡极始知花更艳,她本就是旷野之际怒放的野蔷薇,靡丽却扎手。
哪怕姚策给她担任一年半的助理,一时也移不开眼,这种倾慕无关性别,而是对强者智慧和能力的仰望。
“俞总,您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
“真的吗?”俞织薇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姚策点了点头:“很难想象您竟然会结婚?恭喜恭喜。”
毕竟他们这些下属觉得她眼里只有工作,连轴转拼起来,工作强度大到男人都扛不住,每一个人都自愧不如。
“谢谢,我自己也没想到。”她摸了摸脸。
呼吸不由得稍稍加快,乌发雪肤生命力旺盛的模样,尤其是眼中飞扬的神采,那并不是化妆品的功劳,而是由内而外的变化。
“婚礼是什么时候?大家也好去喝杯喜酒。”姚策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笑着问出口。
俞织薇轻轻动了动眉梢:“至少,要忙过这段时间吧。”
今天连上空的云朵,似乎都是温柔的颜色。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甚至觉得不赖,也看得明白这看似花好月圆的圆满背后,隐藏着云波诡谲的危机,她不笃定,便想方设法试探人的真心。
在未知和困难面前,俞织薇她踯躅,她犹豫,瞻前顾后不肯轻易落子,因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顾忌颇多,却只能随心。
在举棋未定的当下,做好眼前事才是脚踏实地。
-
金字塔的顶端,至今仍是男权世界的博弈,俞织薇能得人高看一眼,除却她背后的俞家,还有她卓越斐然的个人能力。
尽管某些红毯门票被兜售,时常见某些牛鬼神蛇出没,却并不能拉低戛纳电影节的含金量。
全球首映的主竞赛单元仍是一票难求,更何况她是名副其实的座上宾,《风雪夜归人》野心勃勃,意图填补寰创传媒逐梦金棕榈的遗憾。
清冷雅致的东方美人,到哪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欣赏她的气韵,倾倒她的美丽,身姿像汝窑净瓶般亭亭玉立,含蓄的天青色冷而不冽。
“她是谁?是不是中国的当红明星?”
“她长得可真美……”
“穿着真低调,都不是高定。”一旁的法国人窃窃私语,对一线奢侈品牌如数家珍,但他们一行人对法语都颇为精通。
俞织薇通身干练,极其戴耳饰和项链,莹莹若雪的皓腕上只戴了蔺家宋的那对极品天空蓝手镯,清沁润泽恰似雨后天边初绽的天色。
她的着装和珠宝一贯是专人负责打理,也许是造型师不想让明玉蒙尘,今天这身上雪白下卡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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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阔袖套装和翡翠搭配相得益彰。
上半年斩获其他国际A类电影节,同时是主竞赛评审团一员的邢柯,抽空过来寒暄:“早就听闻江南钟灵毓秀,今日一见俞制片风姿绰然~”
“‘风雨云’三部曲里,我最喜欢《云之遥》,是国内近些年最有深度和影响力的文艺作品了。”
“客气了,您可是前辈。”她举着香槟回敬。
“Eric刚刚才撂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看顾你。”前一句如果是影坛前辈对后起之秀的欣赏和恭维,那后边就是长辈对自家小辈的调侃和观众。
邢柯与吴导齐名“影坛双璧”,俞织薇仔细端详仍疑惑:“Eric……您是他的?”
“那臭小子叫我姨夫~”
世界很大,大到认识一个人的概率是八十亿分之一,世界又很小,小到能在直线7900公里之外的南法碰见蔺珩冬的姨夫。
蔺家人际关系比俞家复杂得多,但邢柯是继蔺家爷爷之后,她才见到的第三个人,联姻并未搅乱她原本的生活,相反他将她保护得很好。
俞织薇不需要履行什么责任,更不必承担何种义务,某些时刻却能享受蔺家人才有的庇护和特权。
聘礼是白纸黑字给的,父亲想达成的合作也正紧锣密鼓地推进,但她这个“儿媳妇”却名不副实,俞织薇知道一定是他在私底下帮她承担了些东西。
邢柯:“我们夫妻俩早些年就侨居法国,在这里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
俞织薇受宠若惊:“那谢谢您……谢谢姨夫了。”改口有些猝不及防,但举止笑容很是落落大方。
“好,有空来家里吃饭。”
而戛纳电影节不仅是艺术的巅峰盛会,更是梦想与激情碰撞的舞台。
俞织薇几天体验下来,感觉她像海绵在疯狂吸水,受益匪浅,主题论坛解析未来电影发展的方向,专家沙龙则沉浸式聆听一线专业大咖的分享,在策划圆桌会能与电影学者深度交流,提升的不止是美学修养和艺术认知。②
十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她最喜欢夜晚的露天电影,海风会吹拂起她松散的发丝,闲适又惬意。
今晚播放的法语经典爱情电影《天使爱美丽》,声光幻影正与朗月繁星交织。
“如果没有你,如此良辰美景,让我去向何人诉说。”
当这句经典台词闪过时,她眼睫像蝶翼般微微颤动,那双眸里泛起了涟漪,让她想起了某人。
蔺珩冬似乎觉察到她的想法,这十天给了她充分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偶尔弹出消息,也只是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她发现照片比文字更委婉,传递意思也更意味深长,当下也没有算时差,一时冲动拍下眼前看到的月光和沙滩就发给了他。
回复比想象中更快,他也是一张随手拍。
神奇地是,角度跟十天前她在迪拜头等舱休息室那张一模一样,抬头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这沙丘太熟悉了……
悸动的心脏好似跳到喉咙间,与那天的旭日初升不同,天空中好似阴云密布,沙漠城市竟然下起了暴雨。
她迫不及待回复了一条消息,问:【你现在在哪里?】
31. 30.kiss
十天,七百二十万秒。
每一秒都考验着他的耐心和决心,在等待中煎熬,又在煎熬中期待。
梦天娱乐,巨大的落地窗揽尽城市的繁华夜景,可办公桌后的他却经常无瑕欣赏。
上午,时针渐渐指向数字“9”正中,时间分秒不差,高管们依次汇报各部门的工作进展,蔺珩冬不动声色盯着屏幕上的报表和数据,眼神锐利如鹰。
一旦发现问题,他就会责令暂停汇报,并立刻提出质疑,对细节的把控毫发入微,增删调序,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生怕在这位小蔺总面前出半点差错。
工作状态下的蔺珩冬,和舞台上简直判若两人,气场也变得沉稳内敛,处事风格严谨却不凌厉。
天生的星眸深邃,高鼻薄唇,衬衫和西装一丝不苟,银色袖扣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纽扣必须严谨地系到最上方,却遮不住矜贵斐然。
能从公司已经相当成熟的管理体系中找出问题,且针对性地提出修改方案,这实力,任谁都不敢有丝毫小觑。
那位大蔺总已是叱咤风云,眼下这位更不愧为人中龙凤。
夜幕降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每一次手机振动,蔺珩冬都条件反射地迅速拿起,他殷切,但骨子里绅士风度的教养,让他充分尊重俞织薇的选择和自由。
他不想惹人生厌,尤其是她正冷静思考中,最终决定权始终都掌握在她手中。
蔺珩冬没有丝毫催促,却耐心地等待着,但他很欣喜俞织薇会分享生活中的点滴,无论是开心的趣事,亦或小小的烦恼。
他都认真回应,妙语连珠总能换得她会心一笑。
这场仓促的联姻,于蔺珩冬而言,却是梦想成真的开始。
他不敢停滞忙碌的脚步,她可以在娱乐圈的喧嚣和繁华中,绽放出独属于俞织薇的绚烂光彩,他却不想只倚仗家族。
蔺珩冬只有繁茂成参天的大树,才敢奢望成为她累了,暂时歇歇脚的依靠。
爱人如养花,更需要长达一生耐心去浇灌,细心去呵护。
私人航线需要提前24小时申请,蔺珩冬不想兴师动众,亦是一时兴起,他买了相同航司的中转机票,只是想看她看过她的风景,能呼吸在同一片天空。
旁人眼里这些冗杂的仪式感,却来自家里的言传身教,如果能体验到爱和幸福,那过程再波折坎坷都值得付出,他从没见到比父母更恩爱的夫妻了。
在飞机上时,蔺珩冬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过去事。
如果没有小时候那场阴错阳差的绑架,如果她没多管闲事,拼尽全力拉住了他的手,如果那年冬天宜安的雪不曾纷纷扬扬,他们的人生就根本不会有交集!
不会有吗?他心里画上一个问号。
但很快就得出了答案——他会,蔺俞两家生意上有那么多交集,彼此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他早晚会回国进内娱,梦天娱乐又和合作密切……
蔺珩冬早晚都会遇见俞织薇,他仍会被吸引,无论是模样气质,还是脾气秉性和为人处世,最终他都会千方百计地靠近她,继而不可救药地爱上她。
俞织茉说过最对的话,就是“没有人不会爱俞织薇”!
他庆幸不知不觉中,他早就占得先机,她和别人相处交往处处得体,分寸感拿捏得疏离恰当,偏偏面对他时会说笑,会紧张,会羞怯。
不再像了无生机,只会执行程序的工具人,反而鲜活有生命力。
蔺珩冬当然不至于自负,将自己标榜成圣人,恰恰相反是她“救了”他两次,一次是从绑匪手里拯救出他的命,一次是从瘫痪的泥淖中,救赎了他绝望的灵魂。
近九个小时的航程,他一直辗转反侧,在半梦半醒间闪回。
他为什么独独青睐LOEWE第七乐章?是因为第一次闻,就让他感觉到满目萧条的冷冽感,像他们在大雪过后的荒芜山林里迷了路,不仅有垂死的花,还有垂死的树。
但嘴里那甜腻的苹果糖,却让绝望和孤独瞬间消弭,一如耳边她温糯却坚定的那句:“别怕。”
“别怕,姐姐在呢。”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手牢牢地牵着他。
七岁的他还是个不经事的糯米团子,抽抽噎噎打了个嗝:“……Eric。”
“Eric,我们一定能得救的!”
被空乘唤醒时,蔺珩冬眼尾还盈着泪痕,他急忙坐直了身子,回了句:“Thanksalot。”
他知道俞织薇最晚周五就会返程,但他还是自作主张,因为思念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绷紧的神经已濒临极限。
因为想立刻见她,一秒都度日如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于他是浪漫至上的说走就走,于金碧辉煌的迪拜,却有点流年不利。
这里年降雨量寥寥无几,故而排水系统堪忧。
蔺珩冬碰巧遇见迪拜75年来最大的暴雨,洪水泡到车顶,机场人山人海,他等在头等舱休息室的A区,忽然想起阿甘那句:“ifewaslikeaboxofchocolates,youneverknowwhatyou’regoingtoget.”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
壁灯像倾泻下裹了一层鲛霄纱的柔光,为他的俊脸渡上清冷调的滤镜。
航班延误、取消、改签、无法值机……经历一整天的折腾,就在蔺珩冬一筹莫展时,她那张月光沙滩的随手拍,无异于是一张“邀请函”。
他知道,这次赌对了。
【你现在在哪里?】
而定位显示他就在迪拜,乌云压顶的天色很阴沉,暴雨如注,耳边全是不同语言的抱怨和嘀咕声。
Eric:【想和你看一样的日出,却只能拍下此刻的雨幕。】
不多久又发来一条,语气很自艾自怜。
Eric:【姐姐,连东海龙王都可怜我到哭泣~】
这几天俞织薇出席太多活动和晚宴,名利场上的逢迎,她早就驾轻就熟,轻松应对,此刻置身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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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他乡的热闹里,竟生出些许孤独感。
各种事宜处理完毕,也被引荐结识到诸多人脉,姚策他们空闲下来涌进名品店,她给母亲和茉茉捎带的礼物单,更一下子拉不到底。
俞织薇在沙滩上缓缓踱步,纤细窈窕的背影,像潇雨玉兰般遗世独立。
海风惬意又缠绵,如水温柔的月光,让她升起某些柔软的心思,Oct:【龙王应该接不到海外订单~】
她现在竟然还能用冷笑话,和他有来有往。
Eric:【忙完了吗?】
Oct:【嗯,后天就可以回了,你去迪拜是……出差吗?】
她问的很小心翼翼,现实最鞭挞她的教训,就是别轻易自作多情~
蔺珩冬眼底笑意如璀璨星辰,很诚实:【不,是来接你回家。】
【欢迎吗?】
海风带着咸咸的潮湿,竟连累她鼻头一酸,她睫毛微微颤动,眼眶殷红似有点点泪光闪烁。
俞织薇主动回拨过他的电话,他的声线沉越温柔,萦绕在耳畔:“嗨~”
夜色浓稠愈深,她赌上积攒起的所有勇气:“Eric,我会等你。”
-
海滨大道上的Carlton酒店,窗户极具南法特色,霓虹灯、椰子树和绚烂灿阳,下楼步行三分钟就是各种奢饰品店。
俞织薇明明在和法国合作方共进午餐,但根本压不住某些心思。
蔺珩冬抵达时,已过正午。
可能身处国外,这里有太多的巨星,他太微不足道了,所以比在宜安和首尔更慵懒放松。
一身最简单白T黑裤却静然伫立,像棵笔直挺拔的松柏卓尔不群,静静等在门外乳白罗马柱旁,结果过往每一位服务人员,都热情主动地上前服务。
纤细的脚踝从敞篷的奔驰老爷车迈下来,她被一行人簇拥着,那一瞬间丘比特射出的命运之箭,让两人四目相对。
八公分的ManoloBlahnik高跟鞋,踩在大地色系小方块拼就的图腾上,却见他下一秒摘了墨镜,朝着她张开了手臂。
那一刻微张的樱唇,笑容如夏日里最眼里的蔷薇。
她脚腕处的扭伤好得并不彻底,出差期间一直坚持穿高跟,到最后这天又肿胀起来,朝他走近那两步颠颠撞撞。
“你别动,我过来!”
蔺珩冬眼底燃起炙热的火焰,急切地步伐,恍若清风卷苍云般飞快地朝他奔去。
只专属蔺珩冬的苹果木香,当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时,俞织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像漂泊已久的船终于归了港。
下午三点过后渲染出漫天彩霞,他阖上双眸,喉结微动,唇温润地贴在她发间,却一触即离。
她两扇睫羽振翅轻颤,回抱住他一双玉臂欺霜赛雪,唯有脸颊两侧暇着一丝娇怯。
暧昧微轻,却如点点春水,爱情悄然萌芽在这全世界最浪漫的国度。
他眼眸是纯粹醉人的琥珀酒色,唇角一勾:“Givemeadivinekiss?”
32. 31.宝宝,确定是yes?^^……
“Givemeadivinekiss?”
刚刚这句他本是玩笑,耳边却听见她的回答是:“yes~”
蔺珩冬侧脸染上余晖的暖橙色,托着她将人竖抱起,俞织薇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他嘴角上扬,雀跃地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瀑发在海风中肆意飞舞,笑声却如银铃般清脆,洒落在这片温柔的暮色里。
俞织薇气喘吁吁:“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察觉到她双手的回抱,他把人稳稳放下来,浅睨着的眼神热烈又蛊人:“因为想你啊。”
酒店门外,椰子树下,这对容貌出色的情侣,吸引了众人瞩目的视线。
男人清风疏阔,女人眉眼一笑像邃蓝穹顶之上的蛾眉月,有人会意一笑,有人感慨万千……
“没有行李吗?”俞织薇才发现他周遭空空如也,只背了个单肩包装证件和护照。
被她的回应冲昏了头脑,蔺珩冬只注视着她:“来的比较匆忙!”
“那你住在哪儿?”
“嗯……”他也犯了难,但眼皮不轻不慢地往上撩,视线撩过那雪白纤细的颈,轻薄一缕的岩蔷薇香,就钻心入骨地勾人。
只要能看着她,哪怕再舟车劳顿,就算今晚露宿街头,他都甘之如饴。
恰逢南法旅游旺季,又撞上戛纳电影节人满为患,此时就算你再有“钞能力”,各大酒店里也是一房难求。
她眼眸转了转,不经意道:“不然,你跟我回房间吧。”
“好。”他答应的比谁都痛快。
宽大的手掌拥住她的肩膀上,他心跳失序像不受控制,澄澈的瞳仁漾着说不清的温柔。
蔺珩冬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掐着腰把人打横抱起,他只是怕她的脚伤再加重,但纤腰楚楚一如想象中的温软。
“喂,他们都看着呢……”俞织薇发现一旁的姚策和合作方忍俊不禁在偷笑,霎时红了耳根。
他这样不分场合,很影响她在下属心目中的威严。
蔺珩冬绷紧坚毅的下颌线,凑过来咬耳朵:“蔺夫人,这是在法国。”
意思是该习惯的,是他们才对。
俞织薇放弃挣扎由着他胡闹,他们没直接进电梯,而是走了中间雕花的旋转楼梯,像是凯旋的将军抱着他心爱的美人,脚下的台阶似乎也永无止境。
到了楼层,来到她所居住的套房门前,刷卡的手微微发颤。
两人好不容易都进来了,他顺势用脚一踹门“砰”的一声,惊得她心一悸,手里的卡片不慎掉落在地。
随即噼里啪啦一阵响,他把背包墨镜这些都扔在地上,随即身影巍峨如山倾压过来,右手却始终护在她颈后。
俞织薇当然知道她的应允代表了什么,可能是这些天看了太多爱情电影,可能是受周围热情氛围的感染,可能将自己拘禁在条条框框里太久,她受够了!
异国他乡,陌生意味着放纵。
掌心覆盖住他的手背,眉眼发烫,娇容轻笑,难掩骨子蠢蠢欲动的兴奋和贪婪,邀请他进入她的领地。
“yes……确定是yes?”
房间门被反锁,唯有窗扉半启,透着海风和椰香的咸湿。
室内装修明媚古典,椅脚被简化的卷曲弧线及精美的纹饰是优雅的法式田园风,羽毛吊灯折射的光温煦细碎,与天际的火烧云遥相辉映。
她细白的手臂代替了回答,如藤蔓牢牢圈着他的脖颈,蚕食鲸吞绞得愈紧,但呼吸早就乱了。
“Eric……”
灼热的吻,像决了堤的洪峰,又似休眠已久的火山,铺天盖地倾覆而下。
毫无经验的两人牙齿打架,铁锈味很快弥漫在口腔间。
他的吻上来就变汹涌,肆无忌惮,手却只敢局限在她腰际间,不敢轻举妄动,指尖隔着那细腻轻薄的布料慢慢摩挲。
俞织薇看似怯不经风,但个性与她的气质很有反差感,坚毅又坦荡,反而有一种破土而出的孤勇之气。
减淡了些许前调的香甜气息,没药玫瑰的野性和脏感开始躁重,他尽情沉溺其中。
“嗯,慢点……”
那嘤哼的声音,甜得像是沐着馥郁花香的乳酪蛋糕。
这架势好像又回到酒吧那晚,蔺珩冬一改平常的温柔耐心,像只雍容华贵,却被惹急了的波斯猫。
蔺珩冬迫不及待地把人抱高,她喘不过气来,只能细心地引导他。
那些掩埋的,隐忍的,无法示人的疯狂杂念,亟待被奖励和兑现,喉结似在微颤,耳后青筋浮现。
而衣襟上的蝴蝶结,她好像是他未开封的礼物。
哪怕再心心念念,仍记挂着她的脚伤,手掌轻抚过她的额发,稍克制拉开彼此距离。
“你的脚腕还是先让医生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良久之后,俞织薇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被扔到九霄云外的理智重新回归,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到了沙发上。
她微咬着唇:“没什么大碍,只是高跟鞋穿多了脚酸。”
俞织薇的脸颊绯色,甚至超过海边的晚霞,她坐直了身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平复心绪。
无论是一夜419,还是长期P友,纯粹不过玩玩,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而且这里是法国,艳遇或者亲吻是再稀松平常的事情。
她并不是玩不起,甚至刚刚她觉得再发生些更激烈的都没什么,她点头邀请他进来时,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但蔺珩冬却放过了她。
旁人眼里他们还是刚领证的新婚夫妻,两具年轻优越的身体互相吸引,干柴烈火才是常情。
“宝宝,浴室在哪儿?我得先去洗个澡……”
绚烂云彩笼罩着远处的群山,微风吹拂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时间像玻璃沙漏,一点点悄然流逝掉。
他虽然舍不得她的拥抱,但风尘仆仆的转机加上南法五月的灿阳,他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汗涔涔的。
谁都想在爱人面前,维持最完美的形象!
俞织薇用手给他指了指方向,自己却坐在沙发上半晌。
动情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微微粉色,眼尾染着鸢尾似的红,如同被风雪催着盛放,十足勾人。
蔺珩冬走到床边打了个电话,纯正的法语温润低沉,让人耳道都跟着发痒。
他去拿了备用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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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笑着朝她走过来,情不自禁地弯腰又亲吻在她眉间,低语呢喃了句“monange~”。
俞织薇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手脚还有些酥麻无力,她惊异于自己难以置信的主动,也羞赧他刚刚亲昵的称呼。
蔺珩冬自作主张将他们的关系升了级,“宝宝”、“monange”、“Chérie”,无论哪个都肉麻得让人面红耳赤。
她先调低空调的温度,又起身打开全部窗户,夕阳像是一位即将谢幕的画师,倾尽最后的力量,将天幕描绘得绚丽多彩。
趁他洗澡的时候,房间外有人敲门,酒店管家送进来两个行李箱,都是他的衣服和用品。
熨烫好的新衣全是私人订制款,就这么堂而皇之挂进衣橱,成功占据她那“半壁江山”。
蔺家的太子爷当然可以说走就走,身后会有数不清的人为他打点好一切事宜。
她重新换了身宽松ZIM的花朵吊带裙,俏丽的明红像是晚霞颜色渲染到裙摆上,是她这次出差唯一带出来的“度假风”连衣裙,眼下觉得很应景。
俞织薇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工作上的邮件,不紧急但很重要。
等他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还淌着水,但看到她的打扮时,笑意先一步漫上眼眸:“真漂亮,像是……”
松饼酸奶上的草莓,雪顶摩卡上的糖霜,总之他最渴求她的滋味。
“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但是这里的beachclub好像需要提前预约,或者你有其他更好的推荐?”俞织薇看起来有些苦恼。
她这几天一直马不停蹄,吃的也多是工作简餐,并没有多余闲暇享受美景美食。
“这里龙虾和三明治不错,seabassfillet也值得推荐,其他有些平平无奇。”他擦着头发,谈论起美食如数家珍。
俞织薇瞳仁还浸着一层水雾:“你对这儿好像很熟悉?”
“不是已经见过姨夫了吗?他们很早就定居于此,我小时候偶尔会过来住一阵子,相较于繁琐又冗长的法餐,我还是更喜欢咱们中华美食,八大菜系应有尽有。”
提起他的家人,俞织薇难得一丝拘谨:“我有些失礼,是‘姨夫’主动过来跟我打的招呼……”
蔺珩冬坐在她身边,浴袍领口微敞,光影雕琢出他深邃的五官。
“没关系,”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低哑的嗓音浸透了慵懒:“宝宝相信我,他们只会和我一样喜欢你。”
其实只要他坐在她身边,俞织薇的一颗心就乱了,更何况他染回了黑发,正在她耳边说着旖旎情话。
蔺珩冬为什么是那个“例外”?因为只有他会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你很好、你很棒、你很漂亮”、“你一点错都没有”、“幸好有你在”、“十月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喜欢是什么滋味呢?
她忽然记起《第七天》里的原文:“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
“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后门铃响了。”
33. 32.婚纱照
随着时间的推移,晚霞色彩从橙红渐渐过渡到绛紫,为这片海景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浪漫。
南法的特色美食丰富多样,当然他们只是吃个新鲜。
俞织薇很喜欢口感清爽的尼斯沙拉,以及鲜嫩多汁的巴斯克式烤贻贝,蔺珩冬的主菜则是鳕鱼和烩什锦,不过他们都对当地的葡萄酒赞不绝口,口感丰富且果香浓郁。
“今晚月色真美,我一直想到你的房间去看月亮”~
但到了晚间真正要共处一室时,他手脚像新长出来的般,却不知在忙什么,而俞织薇恍惚地捂着胸口,怎么都安抚不下砰砰乱跳的心脏。
他们虽然“同居”了一段时间,但一贯楼上楼下泾渭分明,清清白白,一晚五位数的海景套房景色绝佳,主卧却只有一张床。
为了不打扰她安眠,蔺珩冬主动去睡了沙发。
直到真正临睡前,他敲了敲半开的房门,见她白皙纤细的脖颈更见清丽,眉眼颦颦,像笼着江南秀色烟雨。
“有事吗?”她抬起头问。
蔺珩冬走了进来,却暗自提醒自己适可而止,只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只是想跟你说句‘晚安’。”
俞织薇刚洗完热水澡,扑面而来的潮热,馥郁的玫瑰花香随水汽蒸腾着上升,她身上穿着久违的那件米白吊带,让他浅笑间喉结微滚。
他悄无声息地撇开视线,被刻意压制的贪欲似乎再多看一眼,就会沸反盈天,冷水澡可能还要再洗一遍……
奔波了一整天,她偷懒不想再吹头发,就装模作样地拿了毛巾擦,却被他一眼就识破。
“过来,我帮你吹。”
俞织薇有点局促不安:“”不用,都已经擦干了。
蔺珩冬坚持:“不吹干又吹海风,这里早晚温差大,很容易着凉的。”
“哪这么弱不禁风了~”她咬着唇,嫣红的唇珠上还有水光。
他眼神微黯,声线仍清越磁性,却悄然染上一抹侵略感,想在那温腻如玉,莹白似瓷的天鹅颈上,留下个牙印算宣誓主权。
大晚上的,蔺珩冬就笑痴心妄想做起了“白日梦”。
时间在此刻是静止的,只能听见吹风机和撩动头发的摩擦音。
连星河月上,都悄悄隐匿在群山和云暮中,他喉间溢出一声浅笑问:“明早想吃什么?”
“都听你的。”毕竟他是绝佳的美食推荐官。
“好”。
前半夜的酣眠,却在凌晨两三点时出了点“小意外”,透过阳台的拱型窗,外面仍是夜幕寥寥,海岸和游艇的灯光与星星点点相映成趣。
俞织薇口渴起来喝水,只见沙发庞开了盏落地灯,光线幽微柔和,却不刺眼。
月光洒落在蔺珩冬的面庞上,线条利落又流畅,而高挺笔直的鼻梁宛如山峰,分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他高大的身体就曲腿蜷缩在沙发上,看的人有些于心不忍。
温水浸润干涸的喉咙,她端着水杯转身时,却差点撞到他身上。
“你也要喝水吗?”俞织薇把水杯举到他嘴边。
蔺珩冬摇了摇头,那双澄澈明朗的眸,在深夜却仿佛幽垠的海面,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底下却暗流涌动,让她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明天……”
他启唇,刚想提醒她是明早9点的航班,记得好好休息,俞织薇却抿了一下唇:“Eric,我们可能要多留一天。”
“是有其他安排吗?”
“明天再告诉你。”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不前,窗台玻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仿佛天生一对璧人,他何其幸运能够与她重逢,视线不由得目不转睛。
他似乎一夜未眠。
“俞织薇……”
她的名字再寻常不过,却像不经意往干草堆里丢下一颗火种,被压抑已久的狂悖和清朝,像是借着黑暗逃出理智的囚笼。
那柔若无骨的纤手,摊开她的掌心,慢慢过来牵着他的:“一起回房间睡吧。”
幸好卧室这张1.8m的床足够宽敞,但俞织薇从小独立惯了,身边忽然多躺了一个人还是有些不适应。
后半夜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大片的黑如泼墨肆意蔓延天空。
两人一起躺下一左一右,但只有一床被子,每个人都盖着个边边,中间像塌下去的鸿沟,自动区分开楚河汉界。
他关了灯,背对背僵持了很久,直到不约而同地转过身,黑暗中四目相对,暧昧在悄无声息中肆意疯长。
幽深无垠的眼眸中,此刻竟潋滟着几分缱绻之意。
爱情二字,玄之又玄,千人心中千般模样。
但在蔺珩冬心中,爱情是记忆深处和煦的风,是她十八岁时的惊鸿一瞥,少女微微扬起的嘴角……是重逢后热烈旖旎的吻,带着干天马尼的烈。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过什么是“鲜活热烈的爱情”,令人憧憬,跃跃欲试。
如今,她竟然也感同身受。
蔺珩冬的侧脸流畅而清隽,修长的手臂搭在枕边,相对无言,却发现她眉峰里藏了颗小朱砂痣,黑中带红,不凑近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一秒,两秒,心跳声像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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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人奋进的鼓点。
她支撑着身体靠近,距离缩减,勉强在他脸颊上落下雁过无痕的一吻。
他讶然,那一瞬眼眸如星河尽散,耀熠璀璨,耳垂却因她这一吻不自然地红透了。
很勾人~
四处静悄悄的,但某种莫名的情绪却在俞织薇心中蔓延,如同黄昏涨潮的海水,潜移默化却暗自汹涌。
鬼使神差,她温软的唇再贴上他睫毛那一瞬,蔺珩冬忽然闭上了眼睛……
近在咫尺,两两相望~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睫毛颤颤巍巍,如蝴蝶翅膀般轻轻划过她眼角的触觉!
实在是妙不可言。
“你……”
“不喜欢吗?”
蔺珩冬却不敢再冒进,帮她掖了掖被角,道:“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得浑浑噩噩,但身后有一双手臂紧拥着她,像恰到好处的蚌壳将她密密实实包裹住,彼此的体温沿着肌肤源源不断传递着。
是很熟悉的苹果木香~
似有温柔的吻落于她唇瓣,俞织薇觉得有些痒,但眼皮沉重,只昏昏沉沉睡熟。
她湿热的气息在他身边轻轻浮动,仿佛是搅乱了一江春水。
俞织薇睡得并不安稳,时常呢喃低语,偶有梦话却含糊不清,他只能牢牢握住她的手,不去惊扰耐心守候。
清晨带着海风的湿咸,蔺珩冬的眸清明而深沉,温柔得让人心悸。
五月阳光,像透过椰子树的缝隙,明媚却不刺眼。
光线穿过玻璃落在他身上,若清风霁月般冷冽的眉眼,却渐渐变得柔和,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饿了吗?”
酒店餐厅riviera是米其林入选,almond可颂味道也好极了,他不知道俞织薇在戛纳停留一天的安排,只管陪着她好好配合。
但刚过九点,就听到套房外有人敲门。
“他们来了~”
蔺珩冬有多本护照,他以为他的行踪是保密的,但姜还是老的辣,蔺爷爷偷偷把电话打给俞织薇,说他们小两口别光顾着度蜜月,也该忙里偷闲把“正事”给办了。
有人对你的喜欢,放在阳光下就像是水晶般澄澈会发光,她怎么会不心动,眼前这一切的美好,像上帝恩赐给他们的一场梦。
备婚,其实是一项很繁琐冗杂的事情。
他们已经领证快两个月了,但给家里却只有一张红底婚照敷衍,老人家难免心急,想给他们这对小夫妻“提提进度”了。
第一步,就是先把婚纱照拍了~
34. 33.过了河就拆桥
南法的阳光洒在蔚蓝的地中海上,波光粼粼。
这一片是邢柯夫妇的私人海滩,棕榈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影婆娑,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的清新气息。
蔺珩冬站在沙滩上,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
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眼神却在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正在整理婚纱的俞织薇。
她选择轻鱼尾的一袭洁白的婚纱,裙上有蕾丝花朵和珍珠点缀,增添一丝精致的柔美,而细腻的腰线隐约可见窈窕的身型,裙摆随着她轻盈的步伐灵动舒展开。
一头长发被小雏菊抓夹松散绾起,皮肤白皙如瓷,柳叶眸清澈如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仿佛一幅唯美的画卷,王子和公主拥有了最完美的结局。
蔺家远在千里之外,婚纱照团队却打包送人上门,摄影师含金量更重,斩获过上年金鹿奖最佳摄影。
摄影师指挥着他们摆出各种姿势,镜头下的他们看起来般配至极,笑容虽然灿烂,却带着一丝尴尬。
蔺珩冬喜不自胜,沉溺其中,俞织薇则努力让自己适应,全然忘却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利益的结合。
“靠近一点,再近一点!”摄影师大声喊道。
两人的肩膀轻轻碰在一起,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一丝熟稔的触感。
俞织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耳根微微泛红。
蔺珩冬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出道以来他拍过不计其数的画报和写真,手脚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往哪里放。
“好,现在可以亲一下了!”摄影师不断在抓拍。
两人同时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都闪过一丝羞赧。
明明昨晚,相贴的肌肤热度已烫到沸腾,彼此的吻凶得如疾风劲雨,但要在大庭广众之下kiss,两人都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姐姐,害羞了?”
“才没有~”俞织薇的手指微微收紧,婚纱的蕾丝边被她捏得有些皱。
蔺珩冬抿了抿唇,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海风依旧在吹,棕榈树依旧在摇曳,但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纤细浓黑的睫毛轻轻一颤,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她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蔺珩冬的衣袖。
锋抿的薄唇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
这个吻短暂而克制,却让两人的心都为之一悸。
分开时,俞织薇的脸已经红得像晚霞,他则别过头,假装整理袖口,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绯色,摄影师满意地将这一幕的幸福定格,
耗费近一整天的时间,拍摄才堪堪结束,俞织薇独自走到海边,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任由海水漫过脚踝,嘴角扬起那抹轻笑,比照蔷薇花色娇姒。
“今天的拍摄……还不错。”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蔺珩冬侧过头:“是啊,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映衬着远处澄澈如镜的海面,蔺珩冬享受在此刻这难以置信的甜蜜中。
“笑了一天,脸都笑僵了。”俞织薇自我打趣。
不是有人说“西装越工整的男人,越引人遐想”,他现在就是。
笔挺妥帖的西装,衬得他棱角愠然,香槟色的温莎结打得极其严谨,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际间。
像是海风晚霞的馈赠,俞织薇脸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影,她笑意漫不经心,惯是上位者的姿态,眼下自己却仿佛成了故事的主角,拥有无与伦比的光环。
他慵懒低哑地开口:“夫人今天真的很美,为夫自愧不如。”
“彼此彼此~”她谦逊着含笑恭维。
蔺珩冬失笑,不断变幻的霞影中,磁性清越的嗓音是难以名状的性感,缠上她耳廓:“好想直接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你想怎么样?”
蔷薇香在海浪里浮荡,蠢蠢欲动的躁意像沾染了酒精的摇曳微醺。
收工后空无一人,他们之间的相处才找回一点往日的自在。
某人喉结里滚过意味不明的笑,他怂恿:“听说戛纳夜色迷人,想不想当回‘在逃公主’?”
“好啊。”她心头忽然被激起的叛逆,回忆起大学弃数学学电影的莽撞与勇气。
“跑——”
他的手温热有力,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逃离这片沙滩时像是雀跃的小鸟,三步并作两步。
云翳和余晖越过他肩头倾泻过来,为他的俊脸镀上层暖融融的滤镜。
咸湿徐徐的夜风中,空气寂静无声,周遭仿佛有暧昧如丝,缕缕浮动。
蔺珩冬跑得气喘吁吁,不约而同抬眸时,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她肌肤温腻胜雪,只觉得无风也起燥。
俞织薇手上还抱着自己的高跟跟,“蔺珩冬,我们幼稚不幼稚?!”
-
“我记得有一次我站在海边,看着海天浑为一色,到处都是蔚蓝色的广漠的一片。头上是蓝色的虚空,面前是浩荡的大海,到处看不见一个人。”一《爱你就像爱生命》
“难怪他们说法国的浪漫,南法占了一半。”俞织薇把手伸出车窗外,去感受海风。
他们比预想中,逃得更远一点。
尼斯,这个位于蔚蓝地中海海岸的明珠,有太多的疯狂亟待去解锁,天使湾的果冻海,彩色的古城,海边的餐厅……每一个都让人流连忘返。
当天空最后一抹余晖一起沉入朦胧的蓝色,橘调与邃蓝交织的天际线,伴着远处街道泛着的点点暖光,像一幅笔触率性,色彩优雅的油画。
他们去追逐余晖,感受晚风,打卡城堡山俯瞰整个老城,漫步在马塞纳广场,偶有街头艺人吹奏一曲爵士乐,雕塑和喷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他比她更了解这座城市,甚至在打烊前,赶去那家号称经营快六十年的冰淇淋店Fenocchio,口味繁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而最特色薰衣草和无花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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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了她的舌尖。
蔺珩冬对当地特色美食如数家珍,带她去尝试各种新奇古怪的食物,她抛却烦恼,甚至不需要考虑肠胃反应和进食负担。
Prost掉一杯啤酒,酣畅淋漓,想吃就吃,想笑就笑。
被压抑久了,俞织薇只在那刻,感觉她有血有肉在活着,能呼吸,心在跳,舌尖品尝出的味道,也不再只是作呕难咽的苦涩。
他甚至还鬼使神差弄来一辆07年墨绿色的桑旅,源自八十年代方方正正的线条和极具复古的设计,成功融入满街的老爷车当中,有那么点浪迹天涯的味道了。
“以前寒暑假没事时,就喜欢满世界的跑~”驾驶座的他清冷悦耳地笑了,身上似也有诉不尽的故事。
路灯投下一地细碎斑驳的光影,她明净温润的侧脸,眉骨凸出,很是清消,梦幻易碎到仿佛触手及散。
眼前的俞织薇,和两个月前判若两人。
虽然也清冷,但再也抵触不住他的亲近,两人接吻时也默契了不少,不是他不将她抱高,她就踮起脚尖迎合。
晚风吹拂起她的长发,精致的肩颈线像是优雅的天鹅轻扬着头。
“十月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拐跑了吗?”他侧身问。
“Eric,谈谈吧。”
俞织薇没谈过恋爱,从前只对“恋爱脑”嗤之以鼻,但这次轮到己身,才知道多巴胺和血清胺,能让人处在近乎疯狂的状态,让你无法意识到对方的缺点,会模糊你的视线,希望得到更紧密的结合。
爱人之间的亲近,那种天旋地转、心跳紊乱到整个人飘飘欲仙的轻盈感,让人屡试不爽。
“嗯?”蔺珩冬缓缓地把车停在路旁,心里却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组婚纱照,算小小地偿还之前欠你的人情,蔺爷爷那儿暂时也能交差了,但我们,只能局限在尼斯这片秀山丽水之间。”
回了宜安,她又会变回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俞织薇。
他却很坦然:“我明白的,幸运女神已经足够眷顾当下的我了。”
蔺珩冬手掌忽然向上一翻,拢住她的手,指若削葱根又软又细,捏一捏像没有骨头。
她一甩手,“你不明白!”
“Eric,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事急从权或者一时意乱情迷的亲亲抱抱,都很稀松平常,我已经换过两个未婚夫了……”潜台词意思是多他一个不多。
“所以呢?”他神色辨不清喜怒,黑曜石般的英眸,与车窗外溜进来的月色捻为一线。
她抿了抿唇,努力说服自己把南法发生的一切,当成是上帝恩赐给他们的一场梦。
俞织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只知道茉茉是不婚主义,其实我也是,我们姐妹俩从小就不相信这些地久天长的情情爱爱,我们就算领了证,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所以拜托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在恳求。
听了这话,蔺珩冬也不恼,嘴角很微妙地笑了一下:“但现在仍在尼斯,姐姐还不能‘过了河就拆桥’?”
35. 34.六一儿童节
其实,蔺珩冬昨晚就回来了。
他一人开着车,迈巴赫漆黑的车身融于夜幕中,停在君庭外的梧桐树下,像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没从车里找到烟,却翻到老蔺同志私藏的雪茄,聊胜于无,他没有烟瘾,只是想借尼古丁和烟草的辛辣麻痹心底的烦躁。
可惜就抽了一口,就呛得喉咙连同胸腔发疼。
他手指夹着雪茄伸出车窗外,那一点零星的火光,映出他的眼眸深邃而空洞。
抬眼望去,顶楼那明亮的灯光,却不是为了等候他的回归,轮廓分明的侧脸更添几分迷离和寂寞。
烟灰悄然落下,笔挺的衬衫也略显褶皱,蔺珩冬却悄然不觉。
蔺珩冬远没有白天的意气风发,她可以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只留他在南法过往的甜蜜泥淖中反复沉沦。
驱逐和伤害似乎是俞织薇的“拿手好戏”,明明直白又残忍,但他还是甘之如饴。
因为他想她,想得要疯了。
彼此的俞织薇,处理完邮箱里的工作邮件后,下楼给自己倒了杯酒。
自从他搬过来后,家里不知不觉多了许多蔺珩冬的“痕迹”,比如酒柜里莫名多出这只漾着醉人色泽的桃红马提尼。
一头如瀑青丝用抓夹绾在耳后,眉若远山,笼着江南水雾氤氲轻烟袅袅。
一杯接着一杯。
她面色淡漠,但眼底却像落了细碎的星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努力,才能换得外界眼里光鲜亮丽,勉强活得像个人。
“六亲缘浅本是福,修的就是两不欠。”
即便那一双人是她父母,但为人父母者该有的温情和慈爱,她从未在他们身上体会过片刻。
如果母亲秦绫是上帝打了个盹的恩赐,那蔺珩冬的存在,分明就是月老喝醉了酒,系错了红线的昙花一现。
她不敢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过往那劣迹斑斑的经验教训,像暮鼓晨钟,一下下敲打在她的理智上。
马提尼度数不高,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窝在沙发角,忽然听见半透玄关后指纹锁解锁的动静。
房门被从外推开,全屋智能敏锐地捕捉到人后,灯光一霎全亮。
两人视角一高一低,却四目相对,他仿佛是意外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她穿着熟悉且清凉的吊带睡衣,玉肌连月色都黯然,放松的姿态是散漫不羁,神色却像霜打后敛瓣的木芙蓉。
蔺珩冬换完鞋,转头就闻到酒气,他不着痕迹问:“这么晚了还喝酒,是工作不顺心吗?”
“没,酒精助助眠,一会上楼睡了。”她答。
但起身时,脚踝一软,人差点摔回沙发上,幸好他眼疾手快,冲过来一扶。
再次的肢体接触,让两人神情都不自然。
他匆忙收回手:“你还好吗?”
“嗯。”她鼻音有点重。
“好。”他忽然意兴阑珊,紧抿的薄唇透出几分倔强与无奈,倦色悄悄攀上他发青的眼睑,“忙了一天了,我先回房间洗澡了,宝……晚安。”
在戛纳叫惯了的“宝宝”,此时却变得不合时宜。
两人交错而过时,俞织薇嗅到他身上的烟味、轿跑里专用的清新剂味,以及女人的香水味。
尾调很清新淡雅,绿叶与鸢尾搭配紫罗兰和茉莉,来自Burberry的那款“山楂花”,干净、温柔又文艺的仙女香,闻起来是非常经典的“高知感”。
这一缕袅袅的余香,像有魔力般往人心里钻,萦绕不散。
习惯了他的胡搅蛮缠,对方真的冷却下来时,俞织薇却无所适从了,顶灯模糊了她望向他背影的视线,眼神是复杂而矛盾的。
这几天他见了谁,又发生了哪些趣事?
俞织薇微微张开双唇,她有千万个问题,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只剩无力的苍白来回应他那句“晚安”。
她没有身份,更谈不上什么立场,来干涉他的交际和事业。
酒桌饭场上各种虚以为蛇,逢场作戏,他的背景资本,亦或品貌身型,无论哪一项注定是被追捧和恭维的,无论男人还是美女。
正如他没有理由,一定要来讨她的欢心,她亦不能做惹人烦的partner,反正这段协议婚姻存续期不超一年。
她,从不做惹人厌烦的事。
俞织薇从来没想现在这般浮想联翩,跳线的神经总忍不住去脑补,让她忍俊不禁。
她喝酒,他不再唠叨,她失眠,连惯有的那杯牛奶都缺席掉,“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代名词。
牛奶今天没了,以后也不会有了吧。
寂静的客厅里,她被矛盾与无奈紧紧裹挟住,落地窗前那孤零零的身影,像一朵盛开着悬崖边的玫瑰。
在夜色中绽放得再美,都无人欣赏。
俞织薇听着那道房门后传来的吉他和弦,忽然觉得搬进家里那台施坦威钢琴有点碍眼。
她折身上了楼梯,窗外是奔腾不息的江水,被沿岸林立的高楼投射出的灯光肆意切割,墨色天幕之上闪烁的繁星,更遥远而清冷。
这个夜晚倒是心有灵犀,有的人夜不能寐,有些人更形单影只,心凉衾寒。
-
一进了六月,宜安便处处是盛夏。
今天虽然是儿童节,但铅云在低空翻涌,晨光被揉成青灰的褶皱,空气像浸饱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俞织薇在公司门口,看见蜻蜓擦过塘面时,涟漪碎成碗大的暗纹,神色一时恍惚。
五天前,她和蔺珩冬在戛纳卡尔顿分道扬镳,她回宜安,他则从尼斯克特阿祖尔机场飞韩国首尔。
她一觉醒来时,枕边早已空空如也,桌上咖啡杯里的天鹅拉花也消弭殆尽。
明明酒店早餐味道尚可,杏仁可颂只咬了个边角,却味同嚼蜡,她的胃口可真是让某人给惯坏了~
俞织薇想过会不适应,但不料“戒断反应”这么难熬,是她自己放狠话劝人家“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眼下竟一时想不起遇见蔺珩冬前,她是怎么作息生活的?
无论手机还是电脑平板,点开任何社交媒体的娱乐版块,蔺珩冬的动态铺天盖地,始终占据高位。
即便他不在眼前,大数据依旧会“体贴”地推送,与他息息相关的新闻。
如果说蔺珩冬上一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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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解约,遗憾归国,这次有幸陪领导人随团访韩便是一雪前耻,还要参加本年度两国青年领袖论坛。
昔日,死忠站姐在机场咫尺之遥就能拍到的金发偶像,如今长枪大炮装备400mm镜头,隔着人海茫茫和两排安保,才能拍到他西装的一角。
粉丝他们从组合出道,就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一夕之间穿上西装,打起领带,变成望之生畏的“座上宾”。
是该唏嘘物是人非,还是欣慰他的成长?
俞织薇也算见惯了他西装革履,但粉丝却是第一次见,主席台旁发言候场时,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某个瞬间的他,又像是站在升降舞台上的少年。
但上次漂发时留下的灼伤早已恢复,舞台荧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江诗丹顿表盘流转的冷光,鸦羽般的黑发,在眉骨投下暗夜般深沉的影子。
“大家好,我是蔺珩冬。”
自我介绍是中文的字正腔圆,作为开场白。
终于不再是一口流利的韩语“1、2——大家好,我们是FreeHelix~”,90度的标准鞠躬,配合组合专属的打招呼手势,“我是FreeHelix的力量主唱Eric……”
意大利手工皮鞋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节奏,他瞳仁里浮起是资本构筑的虹膜,面不改色地调整蓝宝石领带夹的角度。
“在全球化浪潮汹涌的当下,文化交流与合作成为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我们将秉持开放、平等和互利的原则上,充分发觉双方文化的共通点和差异点……”
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威慑力与矜贵优雅相得益彰的黄金比例。
“让国内有更多的舞台~”
从来都不是蔺珩冬的一句空话,他这次代表的是梦天娱乐,内地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来跟原来的老东家谈合作。
俞织薇知道他从不是家养的雏鸟,而是即将展翅翱翔的雄鹰。
六一本该是孩子们的欢庆,但闷雷碾过天际线,作祟的东南风更裹着咸涩的潮气逡巡,难免为节日徒增一抹扫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安静,她临出门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却又迅速移开。
“早。”
“早……”蔺珩冬看着她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欲言又止。
俞织薇也望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期待他能打破僵局:“有事吗?”
“没、没有。”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抢先她一步出门,随着那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家里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会笑着互道早安,厨房里更有他做好的美味佳肴,可此刻,家里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蔺珩冬冷寂萧瑟抬望,视线氤氲恍惚,最先落下的雨滴摔碎在青石板上。
其实他想说晚上是爷爷的生日,她有没有空陪他一起回家?爷爷很喜欢她,爸爸妈妈和哥哥嫂嫂也都想见见她,只是吃一顿便饭……
但这个提议太唐突了,他不想冒昧搅乱她今天本来的行程安排,更不想她会不开心。
她都不要他了。
但天黑了,他还是回来了。
36. 35.拼得工夫深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月光揉碎成千万片的银屑。
俞织薇一身月白色丝绸小礼裙,在流转的光影里泛着珍珠光泽,她站在窗台前,修长手指托着郁金香杯,腕间那一对极品天空蓝翡翠,在觥筹交错中洇开一汪晴色。
作为寰创传媒的制片人,今晚她理所应当参加《料事如神》的庆功宴。
《料事如神》是她第一次参与制作商业喜剧片,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公映,票房突破十亿大关,成为五一档的最大黑马。
“俞总,这杯敬你。”
“俞制片,《料事如神》能大获成功,多亏了有您在,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前半程,无论资方代表,还是导演和团队,以及男女主演等一众人,前赴后继跑来跟她敬酒,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回应着周围人的问候,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她肌肤胜雪,眉眼间透着清冷与优雅,宛如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让人只可仰望。
不输圈内任何流量花的颜值,让人经常误判俞织薇的身份。
然而,就在她准备另换一杯香槟时,一个熟悉的“不速之客”闯入了她的视线——孟晔。
今晚的庆功宴本来只有内部人出席,afd虽然是圈内领先的影视媒体平台,但和寰创传媒的合作却寥寥。
孟晔是她时间最长的一个未婚夫,甚至到了谈婚论娶的地步,她追寻她的事业,也不介意他包名模养小花,姐姐妹妹一箩筐,毕竟孟少在圈内是名副其实的风流多情又大方。
两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但自打他和晏窈“狼狈为奸”,她又在hird吧里大庭广众给他戴了绿帽后,怕是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如今再狭路相逢,俞织薇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织薇,好久不见。”
孟晔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几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声线像裹着威士忌的醇厚,却分明是矫揉造作的气泡音,西装领口还刻意松了两颗扣子,脖子上的细链子分明挂着去年她送的订婚戒,在灯下泛着冷光。
其实,那戒指是她忙着出差,姚策这倒霉助理临时挑的。
俞织薇微微侧身,肩头蝴蝶骨在薄纱下振翅欲飞:“孟总,挡路了。”
他带着几分急切:“织薇,我已经和晏窈结束了,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冷冷地望过去,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孟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之间从未有什么瓜葛,也谈不上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说完,她将香槟杯换到另一只手,侧身想绕过他离开。
孟晔却不依不饶,突然扣住她手腕,冰凉的翡翠抵在他脉搏处:“听说,蔺家今晚在翠屏山庄给蔺老爷子庆生?这么大的事却没通知你吗”
月光顺着天鹅颈滑落,在她锁骨窝积成一片银湖。
见她一愣神,孟晔更得寸进尺,指腹摩挲她腕内侧淡青血管,“蔺家太子爷竟贵人事忙,没带你去见家长吗?”
高脚杯突然变得烫手,俞织薇望着杯中金色气泡升腾。
原来这就是早上他难以启齿,却又想跟她说的话吗?蔺家家大业大,他的事本来就和她无关。
但付出过真心了,此刻,孟晔半轻蔑半奚落的话,像掷入她心湖的那颗石子,泛起的涟漪虽轻,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抽回手,翡翠手镯撞在杯壁发出清越声响:“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宴会还在继续,欢声笑语不断。
露台的风卷着雪松香袭来,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蔺珩冬的对话框安静得像深海。
风轻轻吹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清冷优雅的模样。
只是眼中的落寞,一时之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与此同时的翠屏山庄,今晚是蔺家爷爷的八十大寿。
老爷子不愿兴师动众地惊扰旁人,只蔺家直系旁系欢聚一堂,一家老小齐上阵,古今中外大杂烩,上演一出二十四孝的戏彩娱亲。
头顶的烟火已炸开两回,当又一朵金盏菊展开时,山庄整座园林的歇山顶都沐浴在流金星雨中。
九曲回廊悬挂的苏绣灯笼像熟透的柿子,庭院东隅的昆曲戏台正在上演《麻姑献寿》,西侧露台传来勃拉姆斯钢琴三重奏。
侍者端着描金漆盘穿行,盘中既有掐丝珐琅盖碗盛的松茸鸡汤,也有勃艮第水晶杯装的香槟。
因为没成功带回孙媳妇,蔺珩冬一整晚没得老人家一个好脸色。
腕表的时针渐渐划过“8”,香槟的气泡也早已散尽,酒精却压不下胸膛里翻涌的酸涩。
银灰西装裹着紧绷的肩线,他不习惯地调整了下喉结下方的领结,像条脱水的鱼歪歪扭扭。
就在这时,手机悄无声息地震了一下。
他不耐地掏出,随意地点开,映出眼帘的那组照片里,俞织薇正和孟晔有说有笑,孟晔是娱乐热搜头条的常客。
守的狗仔拍不到猛料时,就会爆点他的风流韵事回回本。
而蔺珩冬就算再爱,哪怕内心占有欲爆棚,骨子里仍是光风霁月的绅士,君子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肃白而用力,有人在谈笑风生,有的人却在望眼欲穿。
“喵——”
为她特别设置的微信提示音刺破耳鸣,消息弹窗跳出粉色的头像,那一瞬蔺珩冬差点撞翻寿宴上的香槟塔。
“臭小子,毛手毛脚的。”爷爷拐杖敲地,嗔怪他了句。
但手机屏幕上“Oct”的id没发来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分享。
蔺珩冬当下却欣喜若狂,连琥珀色酒液浸污了裤脚都不在意,甚至挨老爷子100下家法都能喜笑颜开。
他明白俞织薇的意思……去接她!
现在!立刻!马上!
“爷爷!么……”蔺珩冬激动地抱着老爷子亲了一大口,深邃的眼眸重新泛起熠熠光彩,像藏了万千星辰:“拼得工夫深,铁杵磨成针,我要去接您孙媳妇喽~”
蔺爷爷话都没听清,那辆银灰色Koenigsegg,像极了蛰伏出击的猎豹夺门而出。
一时之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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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停了,剩下的大家都如临大敌,忽然变得忙忙碌碌,后厨也被通知刚吃了一半的席面要再上一遍。
夜幕邃蓝,月仅一弦。
俞织薇站在酒店外,回望灯火璀璨的宴会厅,脚步却像被钉住一般。
在发送出那条微信前,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内心在天人交战,既打不破一直以来为自己筑起的防线,可转身又割舍不下这份眷恋。
蔺爷爷的寿宴,却只有她这个“孙媳妇”缺席,老人家该有多失落,或者说又会引起多少议论纷纷?
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修长。
俞织薇看着皓腕间这对天空蓝的手镯,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蔺爷爷的慈祥和蔼,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阿婆,小时候跟着外婆那几年,是她前半生最幸福安定的时光了。
就当是帮蔺珩冬一个忙~
蔺珩冬握着方向反的右手内侧,小小的抓痕早就结痂。
指尖还恋恋不舍的温腻触觉,是戛纳时那草草收场的旖旎欢情,她像只漂亮慵懒的波斯猫,任他摆布。
难耐急了嘤咛时,留长的指甲一不下心就挠了他。
眸光融入浓稠如墨的夜色中,仅仅想起她便已眉眼俱笑,更何况她就站在不远处会开花的楸树下,肤似银霜,眼藏月光,清冷像寒夜里静静流淌的冰川融水,为这聒噪夏夜带来一丝轻柔的冷冽。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牵动他毕生的欢愉,他又怎会甘心放手呢?
蔺珩冬最不习惯冷战,更不允许结束。
“等很久了吗?”他下去帮她开车门。
“还好。”
俞织薇坐进超跑的副驾驶,熟练地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她的坦荡利落倒显得他有点扭扭捏捏。
“爷爷生日,你该提前告诉我的。”她眨了眨眼。
蔺珩冬嗓音低而哑沉,眸色却炽热缱绻:“抱歉,我以为会打扰你……”
她唇角轻提:“你忘了吗?协议存续期间,我们彼此有互相配合的义务,再说爷爷送给我个大红包,我可不会忘恩负义。”
“只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恐怕得换身新衣服,见长辈才算正式。”
他眉眼间的笑意舒展开,见她一双柔荑细白,眸似灿星:“已经很好了。”
“见家长”虽事出突然,但他趁人之危,又怕她恼:“为了我就委屈一会会,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想把她介绍给他最亲爱的家人,想把他们的爱情昭告世界。
俞织薇被他的小心翼翼逗笑了,弯翘的长睫扑簌了下:“我没不答应,你紧张什么~”
她忽然想起他曾郑重其事说过的那句话,“你开心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事”,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衣服和首饰的事你放心,家里有大嫂在呢。”
蔺循夏的妻子苏芷昕,似乎是圈内知名造型师,而且金字塔尖的蔺家更架不住pr们各显神通,只要动动手指高定和高珠多如牛毛,众多顶级蓝血品牌甚至有其个人专属的珠宝系列。
他大着胆子牵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珠宝首饰再美,都比不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