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枝》
1. 走火入魔
青云门的敛月峰今日寂静无声,傍晚的残阳如血,映照在被树林环绕的镜湖上,也映照在少女沉静的眼中,她面容恬淡如工笔画,此时正端坐在镜湖中央的法阵上,一片红金在她眼底缓缓流动,显得那双无波的眼眸有些妖异。
“箐灵!”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身着弟子服的男子飞掠过树林,双手结印抚上她的眉心,徐箐灵的眼眸突然清明。
袖口带来的风卷起她身后的月白发带,徐箐灵蓦地转醒,看向来人,是她的大师兄齐岚。
“师兄,”她死死抓住袖子,有些语无伦次“多谢师兄及时唤醒我,刚刚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我实在是......”
眼前人沉声打断她,“好了箐灵,不必言谢。我一开始就在外面为你护法,却没有及时察觉你的异常,是我的疏漏。”齐岚关切地望着她,二指搭在她右手的筋脉上送入一丝灵气,确认她无事后才放开手。
“还好,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若我再来慢些,你就气血逆行伤及经脉了。”齐岚的声音缓缓流入耳中,沉稳可靠。
徐箐灵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灵台,头脑虽还有些昏厥,也没有大问题,顿时舒了一口气。
随即又忍不住皱眉。也不知为何,这段日子越发心神不宁,明明金丹修为早已满溢,境界却迟迟不见突破,今日强行引灵还险些走火入魔。
齐岚见她蹙起的眉头,耐心劝导她:“师妹不用着急突破,修炼一事最讲究机缘,你从小修炼速度极快,这是好事,却也有弊端,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不允许你进阶,或许是你之前进阶太快导致境界不稳,你先不急着突破,还是要多巩固你的境界,不必急于求成罢。”
徐箐灵只默默应下,齐岚知道自己这个师妹有些固执,面冷话少,就不欲再多劝。
“师兄,可还有什么事。”徐箐灵见他迟迟不走,就知道他今日还有其他事要转告她。
“对了,是关于几日后的宗门大选试炼。”
“试炼?”她有些不解。
青云门已经许多年没有举办过大选。作为五大宗门之一,自然有不少人心向往之,只身前来求学。不过宗门择选弟子的要求极高,能通过择选的弟子都是凤毛麟角,这些年多是大家族的卓越子弟自行来青云门求学。
而她是掌门师珩从徐家收养的,没有经历过严苛的择选。
前不久她也听说了一点风头,这是青云门百年来头一次组织大选,徐箐灵猜想应是这两年魔界势力越发嚣张,或许不久后就有一战,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仙门弟子。
受灵气枯竭的影响,仙门早已青黄不接,即使近几年出了像徐箐灵这样的天才,也还是不够,需要更多新生力量。
不过徐箐灵即便知道大选也没有什么心绪起伏,也不知师兄突然向她说起这件事是什么原因。
齐岚继续说:“对。大选的第一关在一旬前便已经结束了,本来这第二关秘境试炼是二长老负责,可不知为何她的内伤突然复发,没办法管照试炼,其他长老也分身不暇,只能让莲云师姐代为负责,大长老吩咐我们与沈师弟一同辅佐莲云师姐。”
原来如此。
莲云是二长老祝湘君的亲传弟子,有她代为负责管理试炼是最合适的,不过她是是一名丹修,去年才堪堪结丹。而她和齐岚虽比莲云入门晚,修为却高于莲云。齐岚口中的沈师弟是三长老的亲传弟子沈霖,人皇的幼子,自小拜入青云门,资质也相当惊人,如今已有元婴修为。
徐箐灵只知道这第二关试炼是在后山的一处秘境进行,让弟子们斩杀一些弱小的魔物来进行排名,这个试炼没有多大的危险,按理说只需要祝湘君一个人帮试炼的弟子除除魔气,斩杀一些稍微棘手的魔物就够了。
现下祝湘君内伤突然复发,徐箐灵无法推脱大长老的安排,这是她作为掌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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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弟子的义务,自进入青云门起就享受着最佳的修炼资源,她一点也不想亏欠宗门。
为何二长老内伤突然复发?不过这话她没有问出口。
“好,师兄。试炼是在多久?”
“三日后,我会通知你。”
看着眼前这个稳重的小师妹,齐岚神色欣慰,嘱咐她好好休息,随后便起身离了。
衣襟擦过树枝发出微弱的声响,几息过后,镜湖又彻底静下来。
徐箐灵眼眸低垂,有些落寞,低声呢喃道:“还是......不行吗?为何......”
她的境界停留在金丹期已经许久,虽然师兄劝她不要急于求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身的情况。
自己的境界一直提升得很快,但她的灵海与灵脉较他人更宽阔,每次提升一个小境界灵脉都会拓宽一些,这件事只有她的师父师珩知道。她平日也从未缺少过历练,无论是宗门任务还是考核试炼,自己都是所有弟子中完成得最出色的那一个,每次提升境界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只是不知这次出了什么差错,早在一年前她就感知到能突破,可如今修为都满溢了,却迟迟引不来天雷,难道自己真的没有机缘,这辈子都只能止步于金丹了吗?
徐箐灵摇头,不可能,她不信命,从十年前那场屠杀中逃出生天起,她就再也不会屈于命运,修炼遇到一点难题罢了,还没有什么能越过她复仇的意志。
她站起身,收了脚下的引灵法阵,抚平衣袍上的褶皱,飞身从镜湖面上掠过,只留下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纤瘦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
罢了,过几日还要去后山秘境,还是先让自己恢复到全盛状态,毕竟是百年一次的试炼,宗门也很重视。
徐箐灵默默想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竹林洞府。
暮色苍茫,一片寂静中,镜湖水流潺潺,后面的树林再次响起蛙鸣。
2. 宗门大选
三日后辰时,徐箐灵已经挥完一万次剑,站在敛月峰的大门口等待齐岚。
敛月峰是青云门的主峰之一,安置着宗门内最重要的剑阁,靠近后山,是灵气最佳之地,也是掌门及其亲传弟子的居所,平日就不甚热闹,现下掌门闭关,只有齐岚和徐箐灵师兄妹两人,更为清静。
不过徐箐灵极为喜欢这种修炼环境,不用去应付宗门的人情世故,有更多时间修炼。
“师妹。”齐岚从远处御剑而来,看向背对他的徐箐灵,她身影在朝阳的笼罩下染上金色的光,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服,可这霜色长袍格外符合她沉静的气质,衬得她越□□缈,恍若天上的真仙。
徐箐灵转过头,向他微微点头,“师兄,走吧。”说完就召来灵鹤,向后山飞去。齐岚不禁失笑,果真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于是也御剑跟上她。
说来也是奇怪,徐箐灵分明是一名卓越的剑修,但这么多年还没有寻到自己的本命剑。
青云门的规矩是,每名剑修筑基之后都要到剑阁择一把自己的本命剑。
剑阁不知从何而来,早在青云门创立之初就在敛月峰,阁内有许多上中品宝剑,甚至还有天品宝剑。徐箐灵筑基时也进入过剑阁。
齐岚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剑阁的场景,那年她九岁,虽然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可小孩子毕竟藏不住情绪,齐岚清楚的记得她将要进剑阁前的兴奋,那是齐岚第一次发觉小师妹堪称高兴的情绪。
他和师父也对她抱有期待,于是在剑阁外等了一整日,等来的是心如死灰的徐箐灵——没有一柄剑认可她。
连师珩都有些诧异,他刚把徐箐灵带回来时就知道她在剑道上极具天赋,为何却没有剑认可她?师珩也只能压下心底疑惑,劝慰她机缘未到,或许她的本命剑不在剑阁内,以后再去寻本命剑,让她不要伤心。
话虽这样说,可齐岚知道小师妹没有听进去。
齐岚想起她那日的表情,就与初到宗门时一样低落,他原以为她会就此放弃剑道转修其他道,但徐箐灵太固执,这么多年就用一柄凡剑,将青云门的剑谱修得炉火纯青,对每一式剑招都了如指掌。而徐箐灵也不是没有再寻过本命剑,她常常下山历练,都是为了寻剑,不过次次没有结果罢了。
——
后山。这里聚集了一百多个通过初试的弟子,初试也就是测试天赋,能进入青云门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杰,而第二次试炼,能留下的只有三十人。
后山脚下吵吵嚷嚷,其中不乏有世家贵族子弟,也有穿着朴素的平民子弟。各路人马都在互相奉承,打探消息。
在队伍靠后,一个身着鹅黄色高级法衣的少女正与旁边的少年斗嘴,二人容貌有些相似,女子容貌昳丽,扎这两个花苞头,一双杏眼圆睁,死死瞪着少年大声训斥:“赵寒声!都怪你起来晚了,现在好了,都不能挤到前面去,等会儿都不能近距离瞻仰徐师姐了,早知道就不等你了,死乌龟!”
名叫赵寒声的少年也十分清俊,衣着华贵,看上去有些委屈巴巴:“还不是因为你昨晚非要去参观悬日峰,害得我们两个都迷路,让我累死,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儿嘛。还有,在外面叫我哥哥。”少女还要继续跟他吵,被后面人突兀的声音打断。
“道友”,这声音如山涧清泉,泠泠投入二人耳中,两人一齐回头,看见了一位身着水蓝圆领袍的少年,少年面色如玉,一双丹凤眼好像含着钟山之巅的霜雪,而他一笑,就如春风过境一般,冰雪消融。
他伫立在人群里相当扎眼,就像一棵蓬勃的青松,浑身都环绕着清风,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上浮着盈盈笑意。前面的少女缓过神来,也向他露出一个笑。
“这位道友,怎么了?”赵寒声紧忙出声应答,他真是害怕妹妹继续同他争吵。
圆领袍少年开口:“在下刚刚无意听到二位争吵,想必二位一定是熟悉青云门的,我第一次来玉京,对青云门了解不多,想与二位结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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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还向赵寒声羞愧笑笑。
赵寒声上下打量着他,心想这又是哪个外乡来的傻子吧,连青云门都不了解,就来参加大选了。倒是那少女见今日第一次有人与他们搭话,于是积极应声:“道友你问得好啊,我是京城人士,姓赵,名惜采”,她戳了戳旁边的少年,说“这是我哥哥,他叫赵寒声。”
少年恍然的样子,嵇下一礼,“在下苏州晏氏别尘,早就听闻玉京赵将军的威名,未想到今日此地竟能遇到他的子女。”
原来是晏氏的书呆子,赵寒声这样想。
赵惜采却感到惊喜,“你是晏氏的人,那你肯定博学多识吧!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少年笑笑:“晏氏也并非人人都是大儒,我也不过也只是略通诗书罢了。至于二位的身份,赵将军曾经与家父在苏州共事过一段时日,常听他提起一对子女。”
赵寒声说:“原来是这样,”听到晏别尘表明身份后,热情地介绍起来,“青云门贵为五大宗门之一,是中州求仙者的首选,且青云门庇护玉京,也受皇室供奉,是最有钱的宗门。可你是苏州人,为何不去衔月楼拜师,反而跑来千里迢迢之外的青云门?”衔月楼也是五大宗门之一,就在离苏州不远的徽州。
晏别尘低头,用手指绕着腰带上垂着的丝绦,笑意更深,“为了,找一个人。”
这下兄妹二人更加诧异,“找谁啊,男的女的?”“心爱之人吗?”“你们如何认识的?”
晏别尘缓缓道:“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知她是青云门人,却不知她的名姓,亦不知她的年岁。她,大概根本不记得我了吧。”说完脸色有些黯然。
”
两人还要追问,却被一声剑鸣打断,地上的众人都一齐望天,只见有四人正在他们头顶飞过,前面领头的正是齐岚,后面跟着同样御剑的沈霖,然后就是两名乘着灵鹤的女子,分别是莲云和徐箐灵。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都抬头望着一行四人向前方的平台飞去。
3. 秘境风波(一)
人群前方的高台缓慢升起,齐岚率先站到高台最前方,其余三人紧随其后,徐箐灵站在了最后面,挡住了自己的身形。
底下众人又沸腾起来,赵惜采兴奋地戳了戳哥哥的肩膀,“喂,你看见了吗,那就是青云门的大师兄齐岚齐真君吧!就这浑身的气势,真不愧是首席弟子呢!”
赵寒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努力抬头去看,他也有些振奋:“原来这就是齐真君啊,也不过哪位是徐师姐,我从来没见过。”
齐岚突然出声打断了下面的讨论:“各位,肃静。”他严厉的样子瞬间就震慑住了下面喋喋不休的弟子。
一旁的莲云走向前来,脸上是一贯柔和的笑,温声开口:“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我正是紫阳峰的莲云,你们都通过了之前的天赋测试,多余的话我也不必再赘述,今日的试炼规则便是进入后山秘境斩杀魔物,大家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秘境中都是低阶魔物,未开灵智,若是觉得魔气入体难以承受,或是遇上棘手的困难,便可敲碎玉牌,”说完每个人手边都出现了一块泛着光的玉牌,“我们便会出现在你们身边,来助你们拔除魔气。”
她说完便移开身体,露出身后的沈霖与徐箐灵,“这是敛月峰的沈师兄与徐师姐,他们与我都会在秘境中游走,不过,每个人只有一次求助的机会,我们不会助你除魔,只能保你平安。”
两人的身形一露出来,下方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沈霖双手环胸,发丝高束,俊逸潇洒的面容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他稍微露出一个微笑,算是向下方众人打了个招呼。
而一旁的女子还是不动如山,冰霜似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下面的人都议论纷纷。
“啊啊啊那就是沈师兄!也太英俊了!”
“徐师姐也好美!”
“你们青云门招人还看脸吗?”
一片嘈杂中,只有最末尾的晏别尘一言不发,仿佛被震住了,定定看向徐箐灵,少女纤瘦高挑的身影落入他眼中,那张脸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多一笔艳俗,少一笔寡淡,五官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让她冰霜般的脸色融入一丝潋滟。
或许是晏别尘的眼光太过炽热,引得那双眼睛移了过来。
徐箐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她不得不将眼神聚焦,然后,就看到了一身春风的少年。
晏别尘怔住了一下,马上露出一个极尽真诚的笑容,不过一瞬徐箐灵就移开了目光,似乎对他不感兴趣。
晏别尘默然垂下头,原来,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前面的赵惜采转过头来,问他:“刚刚徐师姐是在看你吗?”晏别尘收起了眼中落寞回答她:“我也不知,或许,只是凑巧一眼吧。”
赵寒声接话:“徐师姐怎么可能关注我们,你不知道吧,徐师姐可是青云门最有资质的弟子,一年筑基,如今也是金丹期圆满了,不日便要结婴,便是最年轻的元婴真君了。
我没想到民间传闻都是真的,徐师姐性格冷淡,还是个大美人,她实在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美的人。”
晏别尘笑了,没想到他的救命恩人竟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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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优秀,原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青云门弟子,没想到竟然是中州闻名的徐仙子。他的心里不知为何也升起一分喜悦。
前方高台上,齐岚拿起掌门手印,向里面注入灵力,一座大门从身后缓缓升起,大门上还有繁复的阵法,这就是秘境入口。他肃声说:“进入秘境后,只准除魔,不得伤害他人,斩杀魔物的数量会显示在玉牌上,玉牌有你们每个人的信息,秘境开启三日,我会在秘境入口镇守三日。”
“现在,可以进入秘境了。”
话毕,很多人迫不及待就推开秘境大门进入。赵家兄妹和晏别尘在队伍末,赵惜采赵寒声都匆匆路过徐箐灵身边,只有晏别尘进入前又看了一眼背对他的徐箐灵。
她青丝如瀑,挽了一个椎髻,下面的发丝用一根长长的月白色缎带扎起,发带划过他手背,他动了动手指,又移开,不慌不忙地跨入秘境大门。
山脚安静下来,莲云带着其余两人向齐岚告别后也进入秘境。
齐岚在原地盘坐下来,以大阵覆盖了山脚。他突然有些心慌,也不知为何,大约是因为这次大选来得突然,他也是第一次镇守秘境。
后山是一个荒芜之地,也是神秘之地,据说除了有关押犯错的弟子外,还有一处谁也进不去的禁地,自青云门开宗就有了禁制,谁也没有进去过。
齐岚收回思绪,望向秘境大门,也不知这次会不会有出色的弟子,现在的人间灵气稀缺,人魔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人间需要更强的力量,才能保全安宁。
心口越来越紧,齐岚干脆凝神打坐,缓缓入定了。
4. 秘境风波(二)
众人进入秘境之后就被分开了,秘境比外面要阴寒得多,时下虽然是初春,却感觉像是隆冬。
多数试炼的修士一下子被这阴寒之气冻得不知所措,虽说很多人已经炼气后期甚至筑基了,可都不愿意使用太多灵力御寒,毕竟每个人都想留着力气对付魔物。
赵家兄妹却完全没有这种烦恼。
赵惜采此时也和赵寒声分开了,她运气极好,刚进入一片樟树林就斩杀了两只低阶魔物。
她身上的鹅黄色留仙裙是一件高级法衣,能够阻隔浊气,而这秘境中的阴寒之气正是魔物活动留下的浊气。赵惜采收起法器,看着玉牌上多了两道黑色纹路,那是被她斩杀的魔物留下的气息,她颇有些自得,恐怕没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了,也不知道她那个笨蛋哥哥进展如何了。
秘境另一边的赵寒声也在大杀四方,他找到一处水泽,这里潜伏了十余只魔物,他应付起来也不困难,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掉了所有魔物。
兄妹二人都在找对方,毕竟是双生子,约摸也是有一些心灵感应的,两人越来越靠近,中间也遇到了其他修士,不过都只点头示好,毕竟在进入秘境前齐岚就说了,不得伤害他人。有些人看见他们满身的法器蠢蠢欲动,不过到底还是不敢直接对上。
徐箐灵和莲云、沈霖进入秘境后隐匿了身形气息,莲云自发去了东边的大泽,三人就此分开游走。
徐箐灵直直去往西边沼地中央的一棵巨大槐树上坐着,她正在调息,前些日子因强行引天雷险些走火入魔,本来已经没有大碍,可一进入秘境就感觉到自己的灵台有些波动。
这不对劲。秘境中再多魔物也只是未开智的低阶魔物,不可能会诱发她身上的魔气。她突然感觉无以言说的烦闷。
调息了约一个时辰,灵台终于不再荡漾。她正准备起身去其他地方,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回望过去才发现一个穿着水蓝色袍子的少年。
徐箐灵眼神微敛,又是他,秘境外那个一直盯着她的少年。她的手指有些紧张的抓住脚下的枝干,原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可那少年一直未出声。
原来他没发现她。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人识破了她的隐匿法术。
其实晏别尘只是感觉这棵树上有熟悉的气息,他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笑着摇了摇头,他一路走过来也有些累了,于是走到树下盘腿休息。进入秘境快要两个时辰,他一只魔物也没有捉到,只认为是自己运气太差。
晏别尘坐下之后掏出了一只长笛,将身体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开始吹奏,这曲调应该是江南那边的风格,清扬婉转,徐箐灵以前从未听过,不过听起来倒是很舒心。
一曲毕,树上和树下的人都感觉心神宁静了些许。晏别尘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尘,将笛子别在腰间,离开了大槐树。徐箐灵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她注意到了他干净的玉牌,不解地拧眉,竟一只魔物都没消灭吗?真是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在树上继续耽误,因为有人敲碎玉牌了。于是她沿着玉牌的灵气寻去。
是一名穿着麻衣的男修,干瘦的脸颊上有几道血痕,那双眼睛充满了恐惧,看到徐箐灵那一瞬间连滚带爬的到她面前,想要用手抓住她的衣角,“徐师姐!徐师姐救命!刚刚有一只可怕的魔,差点杀了我!那只魔太可怕了啊!”
徐箐灵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拂开他的手,冷声询问:“什么样的魔,去哪里了?”她看出眼前的修士只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或许是遇到了稍微厉害些的魔物,对付不了罢了。
修士战战巍巍地回答:“一只有人身的魔物,浑身血红,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往西边去了。若不是我有一道保命的符咒,差点就被它的魔气吞噬了。”
修成人身的魔?那还真是不简单。低阶的魔物没有人身,只是一团混沌的气体,这修士口中的魔很可能是能媲美金丹修士的魔将,秘境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大魔。
徐箐灵心中那不对劲的念头越来越重。她看了一眼修士脚边那道保命符篆,上面还有些金色的符文流动着,是可以抵挡元婴期修士致命一击的高阶符篆。
徐箐灵安抚他:“那魔物被你的符篆攻击,应该受了伤,我会去西边追杀,你可以选择出秘境,或是继续留下,我给你一道保命符,不过后面的安危我就无法保证了。”
那修士怔怔,还是说:“多谢师姐,我还是想留下,毕竟得之不易的试炼机会,我是不会退缩的。”
徐箐灵眉眼弯弯露出浅笑,指尖攥着一张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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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他,“那好,这道护身符给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可以与其他修士相互照应,我就先去西边了。”说完就转身离开向西行。
留在原地的修士收起了符篆,看着徐箐灵远去的背影露出感激的笑,不过才转身走了两步就感觉身后有灵力袭来,他急忙反身回挡,却还是被那一阵灵力冲飞,枯瘦的身体如破袋一般落在地上。
“徐师姐......为什么......”男修士口吐鲜血,努力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脸色痛苦地质问徐箐灵。
铁剑的剑锋挑起他的脸,徐箐灵冷笑:“装得倒是挺像,你说刚刚那魔物差点杀了你,符篆帮你挡了一击,可依你所说的,那魔物修出了人身,必定是魔将级别的大魔了,你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甚至挡不住魔物的掌风,为何那魔物不继续对你下手,反而逃窜了,还留你向我求救。况且,你穿着麻衣,却能拿出价值百金的高阶符篆,明明是一名剑修,可我看你的剑进入秘境后都没有出过鞘,你的每句谎言都拙劣不堪。”
男修士用袖子擦去嘴边血迹,眼中的惶恐与怯懦都消失不见,呵呵冷笑:“徐师姐当真是聪慧呀,不过那又怎样!”
他暴怒而起,用魔气冲开徐箐灵的剑,又一股魔气向她脸上攻去,徐箐灵调动灵气为自己挡下这一击,同时抬手念诀,那修士身上突然燃起一片炽烈的火焰。
火焰没有烧到他的衣服与皮肤,而是烧着魂魄,他惨叫不已:“徐箐灵!是你的符篆!你,你这个卑鄙的人族!啊!”他扭动着身体,边嚎叫边向她砸去魔气,徐箐灵只需避开这些魔气,轻而易举就擒住了他的魂魄。
原来是一只魔化的虎妖,徐箐灵提起它,看着它眉心的纹路,轻笑出声:“论卑鄙,谁能比得过你们魔族呢。让我去西边,是引开我想做什么坏事吧”说完就不顾还在嚎叫的魔,将它收进了一张拘魂符中。
她收起眼中的笑,心中发冷,若不是刚才她将计就计,塞给了虎妖一张噬魂符,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擒住它。
正想拿出手令联系秘境外的齐岚,却发现灵力完全被封锁在了秘境内,无法与外面传信。
看来情况比她想象中更糟。于是又拿出传声玉牌联系沈霖:“师兄,我遇见了一只大魔,秘境有问题。”
5. 秘境风波(三)
“高阶魔物?”沈霖有些惊讶。
“对。是一只魔化的虎妖。我猜测它是夺舍了那名修士,就用离火噬魂符烧了它的魂魄,果真让我猜对了。并且,我无法给大师兄传信了。”徐箐灵神情严肃。
沈霖也蹙起眉头,“这件事很严重,秘境中不可能有这样强的魔物,那魔物是如何混进来的?为何又无法与大师兄传信了?”
徐箐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她不敢确定,就告知沈霖说:“师兄你先来找我吧,往西面沼地走,我们一起去找莲云师姐。顺便把这件事转告给沿途遇见的弟子,让他们不要留在秘境中了。”
“好。”
秘境东边,赵家兄妹已经遇上了,赵寒声向妹妹炫耀自己斩杀了多少魔物,赵惜采有些愤愤不平,“你怎么遇上这么多魔物,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十来只。”
“唉,还是得靠我啊。”赵寒声得意忘形,“其实呢,水泽边上的魔物才多,你这样一直在林子里打转,是没用的。”
赵惜采摩挲着下巴,灵光一现,掐了一个引水诀,感受到西边方向的水汽最重开,她拉起赵寒声就往西走,“再往西一些就有大泽,咱们快去找魔物吧,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说完还给自己贴上了一张神行符,赵寒声无奈,只能加紧去追。
二人赶到大泽时,那阴冷气息更重了,就算穿着法衣也打了个寒颤。
“看来这儿应该有不少魔物吧。”赵惜采一边搓着胳膊一边猜测。
赵寒声一眼就看到中间的湖泊有许多黑影,指着那团黑影道:“哎!那里那里,肯定汇聚了不少魔物,这下能杀个够啦哈哈哈。”
“不过它们在湖中间,我们怎么过去呢?”
两人都沉默了,赵寒声斟酌着开口:“魔物最喜血气了,要不我们放点血把他们引上来,怎么样?”赵惜采没有其他办法,也点头同意。于是赵寒声划开自己手指,鲜血溢出。
闻到血气的黑影果然开始涌动,两人分别手执法器站在湖畔边上,赵寒声在岸边结了一个剑阵,一旦有魔物上岸就会被剑阵绞杀。
几息后,湖中的魔影动荡得更激烈,一缕黑色的魔气从湖面浮起,然后更多的魔气混在一起,一团庞大的黑气向岸边涌来,赵家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果然,那黑气一上岸就被剑阵察觉绞杀,二人神色振奋,正要去绞杀溢出的残余魔气,突然间,刚刚被剑阵绞杀的黑气从地底升起,渐渐汇拢。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寒声有些惊讶。
赵惜采也蹙起眉摇头,心知恐怕不妙,“不知,这恐怕不是普通魔物。”她立马拉起哥哥往后退。
黑气很快聚成人形,那身形比正常人还要高一半,面孔狰狞,一双眼睛赤红,头上还有一对角,他的嘴角勾起,对面色惊恐的二人说:“哈哈,好弱小的修士,你们真是让我久等。”
久等是什么意思?不过赵惜采已经没时间思考了,因为那魔头已经挥出一道魔气,汹涌的魔气直直向他们冲去,赵惜采急忙引水化冰结起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几乎用完了她所有灵力,可还是没挡住魔头的攻击,两人被魔气冲倒,赵寒声翻身挡在她面前,被魔气击中后背,差点昏厥。
“哥哥!”赵惜采气急,眼中冒出泪光。
魔头笑呵呵朝他们靠近,“自从那场大战后,我已好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能死在我手中,也算是你们的荣幸,不过,要是你们再强一点就好了。”又一道魔气向他们袭来。
兄妹二人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了,心中绝望。下一瞬,那魔气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纤直亭亭的背影,月白发带垂落。这人手执铁剑,迸发出强大的灵力,两道气息碰在一起,激起她的发带飘扬。
赵惜采扶起哥哥,眼睛微眯看向来人,前面的人转过头来对她说:“你们退到百丈外的地方。”赵惜采慌忙点点头,立马拿出一颗补元丹吞下,扶起哥哥退开。
看着两人离去,大魔也不阻拦。
“魔刹,斩荒。”徐箐灵望向对面的魔头,低低开口。
斩荒是魔域的大魔将,比徐箐灵刚刚遇见的那只魔更难对付。况且刚刚那只魔是夺舍,能力也会被削减大半,而斩荒此时是本体。
“哈哈哈,竟然认识我。虽然你比刚刚那两个强一些,不过也只是金丹期修士,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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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能对付得了我吗?”斩荒慢悠悠收起攻势,不屑地笑一笑。
徐箐灵将铁剑放下,冷漠地开口:“我知道我对付不了你,不过既然我是将死之人,我有些事情倒想搞清楚。”
听见这话,斩荒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修士,你就这么坦然,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如何混进秘境的?有什么目的?”
斩荒似乎心情愉悦:“第一个问题,我可不会告诉你,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来杀人罢了。”
“受何人所托?”徐箐灵加重了语气。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小修士,你一个快死的人,为何这么啰嗦?莫非,是在为我身后那修士拖延时间?”斩荒笑意更深。
糟了。
沈霖不知自己是何时暴露的,徐箐灵见无法再拖延,于是左手捏诀,沈霖会意,也快速结完阵。
一个金光大阵出现在斩荒脚下,密密麻麻的符咒交相辉映。斩荒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还轻蔑一笑:“这种低级的拘魔阵,对付对付小魔物就算了,对我来说,不过费点小力气就能挣开。”
可没有斩荒想得那么容易,“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敕令,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相由心生,生生不息。”徐箐灵快速念诀,磅礴的灵力从各处汇入阵中,拘魔阵立马变得牢不可破。
斩荒的脸色一变,脸上神色邪肆阴郁,“呵呵,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不错,徐箐灵不仅修剑道,还是个强大的法修,不过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拘魔阵的金光更盛,沈霖微微松了口气,走到徐箐灵身边,“这拘魔阵不能困住他太久,秘境中也不知有没有其他大魔,还是想办法通知大师兄开启秘境出口,让其他修士先出去。”
徐箐灵颔首。可二人无论怎样催动手令还是无法与齐岚取得联系。
两人神色渐渐沉重,徐箐灵率先开口:“秘境内一定是被人下了禁制,灵力无法沟通外面。”沈霖也有些焦灼了。
他们注意到一边的斩荒正用力攻击阵眼,秘境内能用来固阵的灵力不多,阵法就快要被斩荒破开一个缺口了。
6. 秘境风波(四)
“只怕秘境中不止一只大魔,师妹,你先去通知秘境里的修士往出口去,我在这里挡一阵。”沈霖沉吟片刻说道。
徐箐灵有些犹豫,她不想留沈霖一人在这里,可惜也没有其他办法,若修士都往出口去,大师兄就能感应到出口的灵力波动,开启出口。遂准备动身,对沈霖说:“师兄你自己当心,量力而为。”
“嗯。你快去。”沈霖颔首。
徐箐灵感知附近的气息,率先遇到的是还未逃远的赵家兄妹二人,赵寒声已转醒,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二人见到追来的徐箐灵,急忙开口:“徐师姐。”
“你们二人往出口去吧,遇到其他修士就转告他们,秘境中有大魔出现,秘境被下了禁制,灵力无法沟通外面,让大家都在出口去破开禁制,齐师兄若感受到灵力波动就会开启出口的。”
赵惜采还是犹豫:“刚刚那只大魔呢?”
“他被我和沈师兄困在拘魔阵中,我们还能坚持一会儿,你们快去通知其他修士。”徐箐灵催促他们。
二人向她道谢后立马起身离开。
脚下忽然动荡起来,看来是斩荒暴起准备强行破阵了。徐箐灵放心不下决定返回。
斩荒破开了阵法的一道阵眼,用尽全力攻击那一处缺漏,沈霖源源不断地注入自身灵力补全阵法,不过是杯水车薪。
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沈霖,斩荒忍不住讥讽:“人间的修士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哈哈哈,待我破开这阵,就是你的死期。”
森森红光从阵中延伸到沈霖脚下,缠住他周身。徐箐灵返回原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沈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拿剑撑在地上,那张俊逸的脸上只剩苍白之色。
同一时,斩荒破阵而出,沈霖被反噬,灵力尽失,昏迷了过去。徐箐灵飞身接住沈霖,没想到拘魔阵只困住斩荒这么一会儿,她心下更冷然。
实则斩荒为了破阵也费了大力气,此时也是强撑着嘲讽:“你们为了困住我这么一会儿,就耗费了全身灵力,一个元婴期与一个金丹期,真是不堪一击。”
徐箐灵放下沈霖,迎着斩荒举起她的铁剑,声音如冰霜般冷冽:“我看你这一身魔气也耗损了大半,今日,我就要以此身金丹修为将你斩杀在此。”
斩荒看着她手中的铁剑,不屑地嘲讽:“你就是徐箐灵?凡人口中的天才剑修,却用一把凡剑,连本命剑都没有的家伙,算什么剑修。我这半身魔气,也够斩杀你这个天才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件事。”徐箐灵声音更冷,右手执着铁剑,飞身攻向斩荒,气势逼人。
她以灵力汇在剑尖,冰蓝色的灵力如有实质,缠绕住斩荒,不过斩荒双手化作黑气,迅速吞噬了她的灵气。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东西,我的幽冥之力可以吞噬水系灵力,你还是棋差一招。”斩荒站在原地,红色的双眸弯起,一道魔气冲向徐箐灵,红色的魔气打在她四肢,她双手脱力,铁剑“哐当”一声飞出去。
“现如今你连凡剑都没有了,该如何斩杀我?哈哈哈哈。”斩荒慢慢逼近她。
徐箐灵面色凝固,她不得不使用那一招,虽还有后顾之忧,也只能先行解决斩荒,只祈祷大师兄快些察觉秘境的异样。
她用力挣开手脚上的魔气,一边躲闪着斩荒的攻势,一边悄悄分出自己的一缕魂魄沟通天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雷德,万法震荡,九天神雷,以吾号令,诛邪。”
斩荒不知她在念什么,只觉得她十分难缠,于是放出更多魔气缠上她的身体,可下一瞬,秘境中涌入许多磅礴的灵力,天空被乌云笼罩,一阵狂风吹得树叶漱漱作响,狂风掀起徐箐灵的头发,她凛然站在原地,一手放出灵气缠绕斩荒。斩荒意识到不对劲,惊怒道:“你做了什么?”
话毕,一道紫雷离开乌云,骤然劈在他身上,紫雷带着千钧之力,将斩荒的一只角都劈落。
“啊!天雷?你怎么敢?你如何能沟通天雷?”斩荒不得不收回魔气用来抵御天雷,不断有雷劈下来。一切的邪魔都害怕有诛灭之力的天雷,斩荒快要恨死徐箐灵了,他没想到这个剑修还有召天雷的本事。
秘境外,齐岚突然注意到了那一片雷云,他神色一凛,马上开启秘境飞去中央。途中遇到许多无措的修士,于是停下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出秘境。
另一边,赵家兄妹通知完附近的修士后又回到了那片水泽,他们觉得这大魔是他们引来的,内心不安,不想直接逃走,就跑回去想要帮忙,中途还遇上晏别尘,他固执地跟来,只能带上他一道。
三人到时,见徐箐灵站在一片天雷之下,神色冷肃,正扶起地上的沈霖,喂他吃下一粒补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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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召雷本就是逆天而行,徐箐灵此时受到天地之罚,灵识被封,五感俱失。只能勉强找到沈霖的位置。
晏别尘三人上前,不过赵惜采与赵寒声都被灵气漩涡排挤在外,只有晏别尘走近,他俯下身扶着徐箐灵唤她:“徐师姐。”
徐箐灵感受到有人来了,她本以为是邪魔,想要使用灵力出手,但实在力不从心,晏别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叫了声:“师姐。”果然还是没有反应,他心下了然。
于是他扶上徐箐灵的手腕为她传入灵力,感受到来人没有恶意,徐箐于是放下了戒备。
灵识恢复了些许,徐箐灵看见眼前模糊的水蓝色衣袍,周身气息也缓了一点。晏别尘传音给她:“师姐,我是参加试炼的修士。现在秘境震荡,齐师兄应已察觉。魔头分身不暇,我带你出去。”
泠泠的声音传入灵台,徐箐灵回他:“先将沈师兄送走,他灵力尽失,坚持不了多久了,去找齐师兄为他疗伤。”
晏别尘迟疑:“那你呢?”
“魔头还有同伙,马上会来助他,我走了就没人拖住他们,其他修士会有危险。”徐箐灵已站起身来。
赵家兄妹见他二人走出灵力漩涡,连忙迎上去。徐箐灵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不确定这两个人是谁,就询问晏别尘。晏别尘同她传音解释这也是试炼的修士,是一对兄妹。
那便是她刚刚遇见的那两人了。
于是她开口问那道黄色身影:“你是法修?”赵惜采突然被点名,连忙答应,晏别尘告诉她徐箐灵现在五感尽失,听不见她说话,于是赵惜采传音给她。
“我现在无法动用灵力,你助我引灵,我要恢复灵识,我教你如何做。”徐箐灵向她展示了一遍手诀和口诀。
赵惜采没想到徐师姐还会这样高阶的法术,马上照样施法。不过到底是修为薄弱,赵惜采引来的灵力并不多,只够徐箐灵恢复一点灵识,不过已经可以用灵力,这就够了。
斩荒还在对抗天雷,一身魔气十不存一,徐箐灵捡起铁剑,寻着他模糊的身影刺去。
旁边的三人担忧地望向她。
“师妹,我来助你。”莲云柔柔的声音传来,徐箐灵虽听不见,却感受到了属于莲云的气息。
一旁三人都放心下来,莲云师姐来了,这下就可以歼灭斩荒了。
7. 秘境风波(五)
徐箐灵却更加警觉,她以更快的身法冲向斩荒。
莲云看见了眼神一变,顾不上一边的三人,追上徐箐灵,挥出的不是灵力而是魔气。
紫雷滚滚,遮挡住她们的身影,只有晏别尘察觉了不对,他马上传音给徐箐灵:“师姐,小心身后!”
徐箐灵似乎早有准备,立马转身结起灵力屏障,堪堪挡下一击。
这次赵惜采与赵寒声看清了,局势转变,两人诧异:“怎么会?”他们看向莲云,那原本温柔的面孔已充满了杀意,而徐箐灵好像早已预料到。
看着眼前模糊晃动的身影,她淡漠出声:“你不是莲云。”
假莲云眉头一挑,手轻轻一挥,浑身溢出魔气,变回她本来的模样,是长相邪魅的女子,眉心有繁复的魔印。
徐箐灵继续开口:“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千面魅魔,旎香。”
她早有猜测,从一开始,就很不对劲。
进入秘境后受魔气影响,她的灵台动荡,才该想到的,只有大魔的魔气才会诱发体内魔气。
而且给秘境下禁制必须持有长老手印,二长老内伤突然复发,门内的其他长老也被绊住手脚,只有莲云,持有长老手印。能化身莲云,连气息都模仿得别无二致,骗过齐岚,只有魔域的大将千面魅魔旎香。
“哈哈哈哈,还真叫你猜对了呢。”旎香单手抚脸,低垂着眼笑出了声,她原来的声音娇媚婉转,看了一眼旁边奄奄一息的斩荒,不由得嗤笑,“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个金丹期的修士都对付不了。”不过面对那滚滚的紫雷,她心中也在发怵,对付徐箐灵更加谨慎。
不过徐箐灵的五感实在微弱,只能动用视觉,听不见她说话,面上自若,实则心中焦急万分,一直在拖延时间,她万万没想到旎香来得如此快,旁边还有三个弱小的筑基期修士要护着,害怕旎香发现自己灵识被封。
此时的紫雷已经差不多停下来了,斩荒早已昏死过去。旎香一心只想着对付眼前的徐箐灵,并没有分出精力对付旁边的人,她太过自大,认为解决掉眼前人就好了,几个筑基期修士不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师姐,她的命门是右手手腕内侧的罪印与眉心的魔印。”突兀的声音在徐箐灵脑中响起,是晏别尘在为她传音。徐箐灵正发愁如何对付旎香,脑中的声音如融融清风化解了她的紧张情绪。
“她在你正面三尺右手三寸的位置。”
徐箐灵毫不犹豫地听从他的话向前刺去,旎香没料到她突然出手,未能完全躲闪开,被刺中了左臂,她眼神一慌,连忙捂住伤口,差一点就被刺中了手腕,她不由恼怒,双手化爪,准备攻击徐箐灵。
“后退一步,刺巽五位。”
徐箐灵将身体内一半灵气注入铁剑,身法飞快刺去,只听见“噗呲”一声,旎香的手掌果然被刺破,目眦欲裂,“可恶的修士,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晏别尘看穿旎香的攻势,一直为徐箐灵传音,二人打得有来有回。
边上的赵寒声急忙结起引灵阵,配合赵惜采的引灵术,天地间纯净的灵气涌入徐箐灵的灵海中。
徐箐灵感觉到眼前更清明,身法变幻,手上捏诀。旎香只觉徐箐灵突然远离了她,正要追上去。
徐箐灵将全部灵力汇入铁剑,突然收起手诀,在离旎香十尺之外的地方挥出一剑,这不过是青云门剑谱中最普通的招式而已,但那剑光如虹,裹挟着冰蓝的灵气,直直向着旎香而去。
剑光只一瞬就出现在旎香眼前,旎香躲闪不及,被刺中眉心,又痛苦地嚎叫出声。
“啊!你,你真是卑鄙无耻。”旎香神色痛苦地捂住眉心,彻底愤怒,她没想到一个剑修竟能以法修的招数结出一方空间,让她误以为她们中间隔着十丈,其实在徐箐灵收起手诀那一瞬间,她们之间的空间已经消失,只一剑就刺中她的命门。
铁剑泛着灵光,带着血色的剑锋划过地面,卷起一阵尘土。徐箐灵脸上神色淡淡,身上的灵力几乎殆尽,边上的引灵阵缓慢地为她补充灵力,面对旎香猛烈的魔气攻击,只能以身法躲闪开,待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灵气,又将灵气注入铁剑,迎面刺向旎香。
可这铁剑到底是凡剑,还未近旎香的身,因为承受不住磅礴的灵力,最终断裂了。这下徐箐灵怔住了,心下一凉,在原地不知所措。
旎香赶忙趁机扼住徐箐灵的脖子。
“师姐!”赵寒声已经撑不住引灵阵,赵惜采也同样没有了余力,两人感到一阵绝望。
这时一道身影向旎香背后攻去,晏别尘以长笛化剑,直指她的命门,旎香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竟真让他击中了。她只能愤然松开了徐箐灵,回身对付晏别尘。
二人现下实力相差不大,晏别尘勘破她的攻势,步步躲闪,倒是牵制了她许久。
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毕竟只有筑基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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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声铮然剑鸣传来,旎香心下一紧,恼怒不已,也管不得倒在地上的斩荒,奋力挣开晏别尘的牵制,化为一阵魔气跑掉了。
秘境中还有其他大魔,齐岚为了剿灭魔物费了不少时间,来时这里已经恢复平静,只看见倒在地上的斩荒,昏迷的沈霖,神色怔然的徐箐灵以及其他三名试炼的修士。
“齐师兄!”赵惜采刚刚耗费太多力气施展引灵术,面色苍白,旁边的赵寒声更是不遑多让,她声音虚弱,向齐岚解释了刚刚的事情。
齐岚于是顾不上去追旎香,用拘神符收起斩荒后,立马为沈霖疗伤,徐箐灵回过神来,感受到旎香的气息渐远,便知是齐岚来了。
她眼前还是模糊得很,默默在地上找寻铁剑残片,晏别尘刚刚与旎香对峙完,身上衣袍破烂,全身隐隐作痛,不知如何是好,也帮她找起散落的残片。
将残片交给徐箐灵手中,他一言未发。
“多谢。”徐箐灵的声音如常,不细听无法察觉那一丝颤抖。
晏别尘的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待齐岚将沈霖的伤势稳住后看向徐箐灵,“师妹,可有大碍?”
徐箐灵听不见,没有抬头,她一手将所有的铁剑残片收进芥子囊中。齐岚皱眉,旁边的晏别尘连忙解释她灵识被封的事情。
齐岚面露了然之色,他扶着沈霖,看向其余三人:“这次你们除魔有功,我会向宗门上报的。无论如何你们都能进入青云门。身上可有受伤?”
赵家兄妹只不过耗费了些灵气,并无大碍,遂摇头,晏别尘同旎香打斗时只受了些轻伤,也摇头。
“师兄,那千面魅魔跑了,她假扮成莲云师姐,也不知她将莲云师姐如何了。”徐箐灵想起这件事,看向齐岚模糊的身影开口。
齐岚沉吟片刻,向她传音:“进入秘境之前,莲云师姐的命牌都没有问题,说明魔头没有伤害她。或许只是将她囚禁起来了,我们还是赶快去通知长老,将此次试炼的修士安顿好。”
徐箐灵颔首,正要回答,突然间失去意识,就要倒在地上。
“箐灵!”齐岚扶着沈霖,空不出手去。
而晏别尘眼疾手快,一下托住了徐箐灵。“齐师兄,我来吧。”齐岚颔首,他注意到这个温润俊朗的少年一身气度不凡,且刚刚遇事沉着冷静,是个细致的人。
因为秘境中无法御剑,一行人只能慢慢向出口走去。
8. 追魂魔印
徐箐灵在晏别尘背上毫无意识,直到出了秘境后,她灵台内突然有一阵猛烈的震荡,她无法动用灵识,只能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了缠枝纹的水蓝色衣料,还想要动作时,又支撑不住沉沉昏睡过去。
天色渐晚,后山脚下,参加试炼的修士都已经聚集在一块了,齐岚进入秘境前已经联络了门内的弟子,此时有数十名弟子都到了山脚,正在统计试炼修士的人数,除了那名被夺舍的弟子和与齐岚一道的三人外,其余修士都在。
众人揣揣不安,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被急匆匆赶出秘境的,有人被大魔所伤,正在让门内的医修疗伤。
直到齐岚的身影出现,混乱的场面才稍稍平静下来。
“诸位,”齐岚将沈霖交给另一位弟子,深沉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耳中,“秘境中突然出现大魔斩荒和旎香,我们捉住了斩荒,却让旎香侥幸逃走了,为了诸位的安危,本次试炼不得已结束。”
此话一出,底下又一片沸腾。
有先前不知情的弟子惊讶道:“秘境内如何混入大魔的?这可是大魔将斩荒啊!”
齐岚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开口安抚:“魔头混入目的暂不清楚,不过本门必会给出解释。害各位受惊,烦请诸位今日回到青云门内,让门内的医修为各位疗伤,门内一定会补偿各位。另外,恐有魔物在青云门外突袭,请诸位这几日先暂住青云门,本门会保护好大家的。”
听着齐岚几句话就安排好了他们,众人纷纷赞同。
所有人都在安排下回到了宗门内,后山的秘境也随之关闭,乱糟糟的场面终于被收拾好,整个后山又陷入静谧。
参加试炼的弟子都暂住在外门的百川庭,赵家兄妹因为受魔气侵袭严重,被送到了悬日峰的医馆内。
晏别尘在出秘境后就将徐箐灵交给了齐岚,他体内没有魔气,临走之前,齐岚将他叫到一边,仔细询问了徐箐灵与旎香打斗时的细节。
听晏别尘讲完后,他沉默片刻,叮嘱晏别尘:“徐师妹召天雷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召天雷需得是实力强劲的法修,且这也是逆天之行,长老们知道了一定会盘问徐箐灵。
眼前少年眉目温润,认真答应他:“齐师兄放心,我知这是为了徐师姐好,我必将守口如瓶。毕竟,我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平安。”
齐岚狐疑地盯住他看,将晏别尘盯得脸热。
晏别尘知道他一定是误会自己对徐箐灵的心意了,不过也不欲解释,向他稽首欲离开,齐岚也就放他走了。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晏别尘一路踱步回到百川庭,路边草丛里的蝈蝈此起彼伏地高声吟唱,却没有打扰到他的思绪。
十一年了,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医馆内,大长老收到齐岚的传音,放下所有事务赶来了。
在秘境内与旎香打斗虽没有受什么骇人的皮外伤,可徐箐灵体内灵力干涸,接住旎香几击后胆肝都险些破裂,若不是她的肉身强于其他修士,此时早已成为一缕亡魂。
“大长老。”齐岚像术玄行礼。
平日严苛不近人情的术玄道君都心疼起徐箐灵来,毕竟她是掌门师兄最喜爱的弟子,也是整个青云门最出色的弟子。
“齐岚,你师妹为何伤得如此重?”术玄检查了一边徐箐灵身体,脸色并不好看,来之前他也了解到了这一日发生了什么。没想到一个后山试炼竟然能出这么大的乱子。
齐岚将秘境中的事情一一告知,除了徐箐灵召天雷的事情。越听,术玄的脸色越沉重。
“你是说,那女魔头冒充了莲云,秘境中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可她是多久开始冒充莲云的?”术玄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弟子猜测是在秘境开前一日,千面魅魔的气息可以瞒过我们这些修为低的弟子,但不可能瞒过最熟悉莲云师姐的祝长老。”
“另外,此次试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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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玉京赵将军的子女,我怀疑魔头的目的在于他二人,他二人是除了师妹外受伤最严重的。”齐岚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术玄。
术玄摸着自己的胡子,眯起眼看向远处。他当然知道赵家的兄妹俩,“哦?带我去看看他们。”
赵家兄妹就躺在医馆内,他们才喝下汤药,就见齐岚跟在一灰袍修士的身后,这修士其貌不扬,看起来垂垂老矣,浑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气场,两人正准备站起来,那修士就讲手一挥,两人被灵力禁锢在床上。
大长老还是如此的简单粗暴。齐岚不禁扶额,走向前为二人介绍:“这位就是青云门的大长老术玄道君。”
术玄微微向他们点头。
两人面色惊喜,术玄道君可是青云门除掌门外最强的修士,也是整个修界最强的几位之一。
此时强者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尺的地方。赵寒声与赵惜采齐声道:“见过术玄道君。”
术玄低垂下眼看他们,倒是不错的苗子,“嗯。我听说了秘境里的事,特来看看你们。”刚说完,他面色突变,伸手一挥,两道复杂的印记从二人身体里冲出。
赵寒声疼得龇牙咧嘴,脑子懵然,看向这印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魔族的追魂印。”术玄沉声解释,“这种印记通常只有大魔能下,并且境界越低的人越容易被种下,被种下追魂印的人,就会将行踪暴露在下印之人那里。”
“他们果然是冲着你们来的。”
二人听后大惊失色,也有些不解:“为何偏偏是我们。”
边上的齐岚心中明白,因为赵家在玉京有这举足轻重的地位,魔头想扰乱秘境除掉赵家兄妹,以此使青云门损失名望。若是这次真的让他们得逞了,无论怎么解释,青云门都会陷入不复之地。
不过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魔族都是莽撞的家伙,这般行事不似他们的作风,也不见得对他们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9. 因祸得福
术玄开口询问二人:“试炼前,你们可见过那魔头假扮的莲云?或是有其他异样?”
这......他二人思索半晌,赵惜采突然灵光一现:“倒是没有见过她,不过在进入秘境前夕,我和哥哥曾在宗门内迷路了,当时没发觉什么,不过如今想起来,倒像是被困在一个阵法中,大约一个多时辰我们才找到出路。”
说到这件事,赵寒声也连忙附和:“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平日里我们从不迷路的,那日也不知怎么,连引路的法器都失效了,我们原本是以为青云门的灵力紊乱,可现在看来,应该是魔头在阵内下了某种禁制。”
术玄心下了然,吩咐齐岚道:“魔头通过阵法种魔印必定会耗费自身魂力,你速速带人去悬日峰和百川庭,找到阵法残留,彻底摧毁阵法。”
用这样复杂的阵法必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摧毁残余阵法,设阵之人也会遭到反噬。
“弟子遵命。”齐岚立马退下去部署人手。
“你二人本次除魔有功,待掌门出关后,我会同他商议,让你们二人进入青云门修行,现下你们就安心养伤,不要乱跑,免得又沾染了魔气。”术玄淡淡开口对床上的二人说。
两人皆面露喜色,本以为试炼提前结束他们也没有机会进入宗门,没想到大长老直接给他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不过两人又对视一眼,赵寒声斟酌着开口:“大长老,其实本次剿灭魔头,不止有我们的功劳,还有一名叫晏别尘的修士,是他及时救下徐师姐,拖延住魔头旎香,不知大长老对他如何处置。”说完就怯怯看向术玄。
倒是有这样一个人,术玄摸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你们兄妹俩倒是有情有义之人,放心好了,那个小修士,宗门自然允许他入门修炼,一切等掌门出关后再议。”
赵家兄妹立即道谢,术玄转身,缩地成寸,三两步就不见了人影。
兄妹二人顿时松懈下来,靠在床头对视一眼。
“没想到这次因祸得福,竟然能直接进入宗门修炼。”赵寒声颇有些亢奋。
赵惜采嗤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就算试炼正常进行,我也有自信能够取得好名次。”
赵寒声讪笑两声,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可没有这样的自信。自己不比妹妹有天赋,妹妹轻松修炼,他却要努力追赶。他一直知道,妹妹是害怕他难过,才会一直停下脚步等到他。
医馆的另一头,徐箐灵一个人卧在床上,没人知道她此时已经转醒。
全身像是被打断骨头般动弹不得,体内灵力冲荡,灵台也不安稳。
徐箐灵紧紧蹙起眉头,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渗出,划过她苍白的面庞,落入衣襟中。从秘境出来后,她感觉到后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得她灵台动荡,像是要撕裂她的身体。
是日清晨,曦光穿过雕花窗棂的空隙投在徐箐灵面上,她疼了一夜,现在疼痛消减了一些,灵台也没有再动荡,她坐起来,掐了一个清洁术,全身清爽多了。
在她刚刚准备下地时,门扉被推开,是齐岚,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
“师妹,你醒了。”齐岚的语气带上一丝笑意,“他们两人说你在秘境中救了他们,想要来向你道谢呢。”
徐箐灵看向他身后两人,她记得这两人,那天对付旎香时,是他们为她结阵引灵。看样子应该是两兄妹。
“徐师姐好,我叫赵惜采。”梳着花苞头的少女杏眼弯弯,率先开口。
“徐师姐,我是她哥哥,我叫赵寒声。”玄衣少年紧随其后开口。
徐箐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
徐师姐笑得真吓人。
师妹还是别笑了吧。
站在床边的三人在心中如是想。
徐箐灵没在意三人情绪的异样,她开口,声音还有些微哑:“不必向我道谢,护你们周全本就是我的责任,更何况这件事也是青云门的疏漏,让大魔混入宗门,险些威胁了你们的性命。”
赵惜采急忙开口:“再怎么说徐师姐也为了我们身受重伤,若是师姐不接受我们的道谢,我们恐怕要惭愧一辈子了。”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徐箐灵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赵惜采走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谢礼送到徐箐灵手中,“这是一条发带,是天山雪蚕丝所制,算是一件上品灵器了,佩戴后可以帮助修士去除体内浊气。还望师姐能够接受我们兄妹的谢意。”
望着少女充满希冀的眼神,徐箐灵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齐岚看出她的为难,出来打圆场:“师妹,你就收下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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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赵小姐他们的一番诚挚心意。”
好吧。徐箐灵收起礼盒,“多谢。”
兄妹俩顿时眉开眼笑,道过谢了,赵惜采不好意思再打扰,于是拉起赵寒声的手,向她道别:“师姐好好养伤,我们就不叨扰了,师姐再见!”
徐箐灵点头,两人转身离去。
屋内只剩她与齐岚。
一声叹息声从齐岚口中传出,“师妹,你可知刚才那两人是谁家的孩子。”
徐箐灵摇头,她并不知道。
“是玉京赵家赵将军的一对儿女。”
玉京赵家,徐箐灵想起来了,是仅次于沈氏皇族的大家族。
“师兄提起这个是何意?”徐箐灵有些疑惑。
“试炼前夕,魔头给他们下了追魂印。”
“追魂印?”她讶异。
“没错,魔头是通过阵法来种下追魂印的。我已摧毁阵法的残余气息,想必魔头也受到了反噬。”齐岚向她解释,“魔头给他们下追魂印,说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赵家兄妹,或者说......”
“是为了引起青云门的动荡。”徐箐灵沉声接话。
“师妹还是如此聪慧。”齐岚苦笑。
赵家是玉京权势最大的世族,若赵家兄妹丧命于秘境中,青云门就会与赵家甚至玉京世族结下梁子。
徐箐灵须臾就想明白了其中利害,“这不是魔族的行事风格,是有其他门派想要暗害青云门。”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一切要等师父出关后再议。还有......你施法召天雷的事情,我没有对大长老提起。在场的另外三人,我也叮嘱过了,他们不会说出去。”
徐箐灵愣住,认真向齐岚道谢:“多谢师兄。”
齐岚理解她的想法,在外人眼中,她只是天资出众的剑修,可没人想得到她还修法术,并且修得如此成功。这件事越少有人知道越好,毕竟这样的天才,必定会承受更大的压力,也会成为心怀不轨之人的眼中钉。
齐岚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之前他还认为,自己的资质只比师妹差了一分而已,现在却明白,他不过是占了年龄的优势,多比师妹修炼了几十年而已。师妹这样的人,定非池中之物。
齐岚又查看了她的伤势后就离开了,房中又只留下她一人。
10. 树下埋剑
徐箐灵打开赵惜采给她的锦盒,一条月白发带静静躺在盒里,流光溢彩,她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有精巧的云纹,真是一件用心的礼物。
手指静静抚摩这发带上的纹理,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屋内静谧无声,一点点曦光打在她沉静的眼中,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眼中的神色比平时温柔许多。
五日后,徐箐灵伤势已经大好了。从医馆出来后,她没有马上回敛月峰,而是去到了百川庭的一处无人之地,这里是杂役弟子的住所,房舍外有一棵大榕树。
此时才天明,四周无人,树冠上潮湿的露水砸在徐箐灵脚边,她蹲下身,手上拿着一把铁锹,正快速挖出一个坑。
大概五寸深,半尺径长的圆坑很快挖好了,徐箐灵从储物囊中取出那日破裂的铁剑碎片,轻轻放入坑中,手指有些颤抖,慢慢埋上坑。
这毕竟是陪了她十年的剑,是她刚刚进入青云门时,自己在山下做杂工赚了钱后,在百川庭的兵器铺买下的。虽然,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凡剑。
徐箐灵填好土坑后起身,或许是她先前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徐师姐。”少年泠泠的清音传来,如同一泓甘泉。
徐箐灵收起脸上的落寞神色,转过身,一阵春风过境,吹落一大片榕树叶,也吹起徐箐灵的长发带。
他低头行礼。
徐箐灵记得他,秘境中那个吹笛子的少年,后来还帮她挡下了旎香。之所以记得清楚,还是因为他一身水蓝色袍子,和那过分好听的声音。
“我记得你,你叫什么名字。”她站在原地,目光平和地望着他。
晏别尘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叫晏别尘。”
徐箐灵颔首:“那日在秘境中我险些遭旎香毒手,多亏了你帮我拖住她。”
“不,师姐,是你救了我们。以我微薄的修为,是不可能牵制旎香那么久的。我只恨自己太弱,还害得师姐受伤,也不知师姐的伤势如何了?”最后一句话似乎说得小心翼翼。
“好多了,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任何伤势都好得很快。”
“那我就放心了。”他舒了一口气,停顿一瞬,又接着说:“师姐,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第二次?徐箐灵捏起衣袖,仔细端详这眼前少年,她从前下山历练救过许多凡人,不过这样容色出众又气质非凡的,她脑中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说我救过你?可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你?恐怕是你认错了人。”
“我没有诓师姐,那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天,在儋州时,师姐曾救过我。”
徐箐灵神色莫名,她从未去过儋州。“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去过儋州。”
晏别尘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师姐以后会记起来的。”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过他相信徐箐灵总有一日会记起来。
听着他笃定的话语,徐箐灵更茫然。
一时之间,榕树下的二人气氛有些莫名,直到徐箐灵的手令亮起。
她拿起一看是掌门弟子手令,说明她师父出关了。
顾不上追问,徐箐灵匆匆告别:“告辞。”
二人的对话没头没尾。
一阵晨风卷过,徐箐灵身法极快地与他擦肩而过,那条发带拂过他的手心。
晏别尘还站在榕树下,他心中有点失落,坐在徐箐灵刚刚埋剑的旁边,头靠在树干上,抚摸着那片平整的泥土,不知在想什么。
敛月峰的掌门洞府内,淞凌道君两根手指搭在徐箐灵的手腕上,仔细检查她的经脉,直到确信她已经没有大碍后,才松开了手。
师徒二人已经将秘境内发生的事情又复盘了一遍。
“没想到这次试炼竟然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是有人想加害青云门啊。”淞凌摩挲这扳指,喃喃自语。
“师父,师兄呢?”徐箐灵看向淞凌凝重的脸色,开口询问。
淞凌将手边的一封信推到她面前,徐箐灵拿起信,一目十行。
是齐岚写给淞凌的,他说找到了莲云的痕迹,在西边的一处魔窟,他已经带人去寻了,不日就可以回来。
徐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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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了然。
“箐灵,这次试炼中你表现得很好,护住了其他修士,不过,下次还是要护全自身,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她微微敛下眼帘。
淞凌满意地笑了。
不一会儿,洞府内几位长老齐聚。
二长老内伤未愈,也拖着病体来了。
“掌门师兄,是我没有及时察觉莲云的异样,此次是我失职了。”祝湘君满脸内疚,刚进入洞府内就作势要道歉。
淞凌用灵力扶起她,宽慰道:“不怪你,魔族诡计多端,更何况莲云是在试炼前夕失踪的,之前都并无异样,你没有察觉到也正常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齐岚带着人去寻莲云了,不日就会带回她的。”
“是,师兄。”祝湘君神色恹恹。
术玄开口问他:“那掌门师兄认为魔族此次潜入秘境的目的是什么?此事十分蹊跷啊。”
“此事过后再议,或许慢慢就会有答案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前来试炼的弟子。”
几位长老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处理试炼,最后还是大长老敲定,择选斩杀魔物数量前三十名的修士进入外门,另外赵家兄妹和晏别尘三人可直接进入内门。
“听术玄师弟这样说,他们三人倒也是勇气可嘉,心中有大义,适合入我青云门。”
徐箐灵迟疑一瞬,还是开口道:“师父说得没错,那日便是他们三人助我,我才能在旎香手下捡回一条命。”
“倒是很少听箐灵为别人说话,既然你都这样说,那为师也不质疑你的意见了。”淞凌依旧笑吟吟地开口。
就这样敲定下去,被选入的那三十名修士喜不自胜,落选的人心灰意冷,不过青云门都给了他们补偿,是上品的灵丹,可以助他们突破境界时所用。
一时间,几十名修士都离开了百川庭。
晏别尘十分惊讶自己能留下来,还成为了内门弟子。
赵家兄妹听说过后就到他的住处来找他,在秘境中的事情让他们对晏别尘刮目相看,将他看作是一起闯过生死关的朋友。
11. 得偿所愿
所有试炼弟子都还暂住在百川庭,赵家兄妹很快就打听到了晏别尘的居所。
当赵寒声跨进晏别尘的屋子是,闻到一股清新的木屑香,往窗边望去,晏别尘手里正拿着一块木头在雕什么。
注意到有人来了,晏别尘放下手中的刻刀,看见门口的赵寒声,露出一个浅笑。
“赵兄。”晏别尘声音如春风和煦。
赵寒声快步走到他身边,手一把拍到了他肩头,“晏兄弟,我们都进入内门啦!”
“赵寒声你可别嘚瑟了。”一道女声也传来,正是赵惜采不紧不慢地迈入屋子,“晏道友,我哥哥一直这样粗鲁,你别跟他计较。”
“怎会,赵兄弟性情中人,豪迈直爽,与这样的侠士结交,是我之幸。不知两位的伤势如何了?”晏别尘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
“好得差不多啦。”赵寒声嘿嘿嬉笑一声,赵惜采斜睨他一眼。
“也恭喜二位得偿所愿,今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说起这个,赵寒声更加兴奋,“一下就成为内门弟子了耶!没想到帮助徐师姐诛魔竟是这样大的功劳。”
其实并非如此,本次试炼中的修士大多还未筑基,像他们这种已经筑基的年轻修士已经算得上凤毛麟角,就算不出岔子,他们进入宗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了晏道友,明日就是入门大会了,听说长老们都要到场呢。”赵惜采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也不知长老们是不是要收亲传弟子呢,我听说四长老和五长老都没有弟子呢。”
“我不知,不过能进入青云门就好了。”
“对了,你这几日在门中,可找到你的救命恩人了吗?”
晏别尘顿了一下,神思恍惚,“我,找到她了。不过她已不记得我。”
赵寒声看起来还要追问,被妹妹按着头打断:“没事的晏道友,反正日后还多的是时间报恩嘛,只要在青云门内,你们就有很多相逢的机会。”
晏别尘低头轻笑,“多谢赵小姐,我一定会找时间向她报恩的。”
“嗯嗯,天色也有些晚了,你用过膳了吗,要不要一起去百川庭的膳堂。”
百川庭大多是灵力浅薄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因此一直设有膳堂,聚集天下的美食。
晏别尘略一思索,点点头。
于是三人沐着夕阳一起去了膳堂。一到膳堂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预定的内门弟子。
各种眼光落在他们身上,有艳羡的,也有嫉恨的,赵寒声忍不住悄悄开口道:“他们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撕了我们似的。”
赵惜采满不在乎:“被人盯两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就是他们自己没机缘罢了。”
赵寒声转头问晏别尘:“晏兄如何看?”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有着天囊之别,可外人只知道内门弟子可以享受更丰富的修炼资源,却没有想到在其位司其职,越是权高位重的人,身上肩负的责任越重。其实若按我心中所想,还是做一个清闲的外门弟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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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肆意。我并不是一个爱担责的人。上位者,时时害怕行差就错,活在别人眼中,那样的人生有何意思呢?”
听完晏别尘一番理论,两人都陷入沉思。
赵惜采对他的话表示认同:“唉,晏道友说得太对了。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寄予厚望,他们说我是赵家的天骄,必须样样做到最好,不然就不配当赵家的嫡小姐。”
赵寒声也沉默了。
“正是如此,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只要行错一分,便会受千夫所指。其实越完美的人,内心越孤寂,就譬如......徐师姐。”晏别尘止住了话头。
赵寒声说:“那若我以后成为了强大的修士,我要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让大家口口相传我的名号!”
“切。”赵惜采嗤笑一声,对他的异想天开不置可否。
晏别尘浅浅笑着鼓励他:“赵兄弟,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的。”
他们在膳堂的一角坐下。
膳堂的菜品很丰富,今日还有晏别尘的家乡菜,三人笑语晏晏。
晏别尘自离家以后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他不远千里来到青云门,虽然经历了一些小波折,不过结识了两位朋友,还能留在青云门,找到机会报恩。
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深。
“哎,这红烧肉比玉京酒楼里的还要好吃!”赵寒声一边惊叹,还一边为晏别尘也夹了一块。
晏别尘笑意更深。
12. 亲传弟子
第二日,弟子大会在悬日峰的广场上举行。
这一次顺利进入宗门的三十人都神色奕奕,早已来到了广场上,晏别尘三人依旧在最末尾。
不乏有人频频望向他们,更有甚者神色鄙夷地开口与旁人说:“一进门就成了内门弟子,也不知道家里给花了多少钱呢,毕竟是玉京的大户人家,哪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比拟的。”
说话的人是个瘦高男子,跟竹竿似的,神情刻薄。
不料赵惜采毫不留情地开口反呛:“谁今天一大早就吃了醋啊,酸得我鼻子疼。唉,人常道,投胎也是门学问,我一出生就是玉京赵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不知贫贱为何物,今日总算见识到啦。圣人言贫贱不能移,我看某些人倒像是穷怕了。”
赵寒声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晏别尘也是一脸无奈。
瘦高男子被她一噎,气得面色通红,狠狠一甩袖子转过身去,前面的人也不敢再盯着他们了。
辰时末,一道青光闪过,青云门的掌门长老们都出现在广场前方,众人只觉一片威压袭来,弹指间又消失了。
淞凌道君站在最前方,一袭青衣衬得他仙风道骨,五位长老在他左右排开,徐箐灵和沈霖居其右。
这天下最强之人就在面前,下方的弟子激动不已。
“诸君安。青云门百年没有来过这么多新弟子了,本君看见大家都很开心啊,哈哈哈。”
淞凌脸上笑容舒展,一眼望去下方的弟子,倒真有几个好苗子。
下方的人纷纷恭维,淞凌挥挥手接着说:“本君就不啰嗦了,即日起诸君就是青云门的弟子了,当以天下为己任,此乃我青云门立命之本。”
说完又一挥衣袖,每个人身边都出选了一块灵玉,大长老向他们解释:“这是每个青云门弟子的命牌,命牌在则魂魄在,若有弟子遭遇不测,命牌也会熄灭。只需要注入你们的一丝血就好了。”
众人纷纷照做,果然一块块灵玉都亮了起来。
而后所有的命牌都消失了。
“青云门弟子的命牌都在悬日峰的清日殿中,宗门可以随时关注弟子的安危。”
众人了然。
接下来就是大长老掷地有声地说了不少宗门事宜,最后宣布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此次入门的弟子中有许多已经筑基,宗门决定三月后开剑阁,供筑基的剑修弟子泽剑。”
下方顿时沸腾,多少人都是为了天下闻名的剑阁而来,有些弟子虽不是剑修,也想一睹剑阁的风采。
“不是剑修的筑基期弟子,也可以去百川庭武库择选本命法器,或今后自己去天下各处寻本命法器。”
赵惜采听得兴致缺缺,她已经有了本命法器,是赵家的一件传家法器,日曜浮光扇。这把扇子是上品中的上品,修界也难以找出几把与之比拟的,从她筑基那日起,这扇子就自行与她结了契。
赵寒声倒还没有本命法器,不过家中长老说他不适合练剑,因此一直使用刀作为法器。
这时大长老命弟子各自散去,只留下了晏别尘三人。
三人跟随长老们来到殿中,听着掌门问各位长老:“不知诸位可有收弟子的意向?”
大长老回答:“他们根骨倒是不错,不过我不打算收弟子。”
下方三人心中忐忑,一言不发。
三长老清垣道君笑眯眯地看着赵惜采说:“他们兄妹二人一个主修法一个主修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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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适合跟着我。”
二人心中一跳,听说这位三长老最为宽和风趣,若能成为他的弟子也很不错。
“虽说亦回看中他二人,还是要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方亦回,是三长老的俗名。
淞凌温和地询问他们:“你们可愿意跟着清垣道君,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赵惜采毫不犹豫向清垣行礼,脆生生喊了一声“师父”。赵寒声也紧随其后。
清垣道君嘿嘿笑了两声,他现在也是有了三个弟子。
淞凌看着堂中站立如松的晏别尘,示意其他长老,二长老是丹修,不可能收他,四长老一如往日沉默不语,他最是与世无争,根本不打算收徒。
五长老赵铖,是青云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看起来刚过而立之年的模样,算起来他还是赵家的先辈,他虽认为晏别尘资质不错,却也不值得自己收他,便默不作声。
淞凌见状就对晏别尘说:“晏别尘,这是你入门的第一日,不过你已经占了内门弟子的身份,若想成为亲传弟子,还需你更加勤勉修炼,日后还有更多机会。”说完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赵惜采与赵寒声忍不住看向他,他还是一副温和脸色,不见恼怒,回答淞凌:“回掌门,弟子知晓自身愚钝,感谢各位长老的抬爱,才让我占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名头,弟子定会勤加修炼,不负内门弟子之名。”
淞凌看着他,心中赞叹。
“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心性至佳,将来会有作为的。”
“好了,你们都先回百川庭收拾收拾行头吧。内门弟子应该在悬日峰居住,你们姐弟两个,就跟着你们师父去正极峰吧。”
“是。”三人行礼退下。
13. 折一枝剑
晏别尘三人出去时,正遇到守在门口的徐箐灵和沈霖,晏别尘率先开口打招呼:“徐师姐,沈师兄。”
徐箐灵朝他轻轻颔首,赵惜采与赵寒声兴奋地告诉徐箐灵自己成了亲传弟子。徐箐灵看了看晏别尘,她有点意外,她本以为会有长老收了晏别尘,不过也没有多问,向他们表示祝贺。
沈霖挑眉,俊秀的狐狸眼露出一点笑意:“哦?这么说我又多了一个亲师弟和亲师妹。”赵寒声兴奋地抱住他的手臂,谄媚至极。
“那我陪你们一道去百川庭吧,顺便带你们一起去正极峰。”沈霖于是带着他们走了。
只余徐箐灵和晏别尘在原地,徐箐灵刚想开口安慰他两句,就被他轻声打断。
“师姐,我会努力修炼的。”晏别尘目光坚定。
......奇怪,她还什么都没说。
徐箐灵只能淡淡应答,进入殿中。
“箐灵,”淞凌笑着招呼徐箐灵到他面前,“那三个孩子我看了,的确是可塑之才。”
“是,师父。”
“明日有为新入门的弟子安排的剑术课,你师兄不在,你就代为师去授课吧。”
徐箐灵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
“若是为难,为师就让沈霖去吧,不过他如今也有师弟师妹了,也不知是否有空闲。”
“不必了师父。这是我应该做的,不会为难。”
淞凌难得严肃地看着她,“箐灵,为人在世,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为师知道你一直都想为徐家报仇,想要报答青云门,可是你讲自己逼得太紧了。有时候自私一点并非坏事。”
徐箐灵垂眸,淞凌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他的徒儿一直是个固执的人,她有心结,药石无医。
弟子大会结束,青云门迎来了新的生机。
第二日,当萦绕着敛月峰的晨雾还未散去之时,徐箐灵早已起身打坐了。
从敛月峰到悬日峰的弟子堂并不远,她到时,堂内只有寥寥三五人,几人见到她立即行礼。
“徐师姐好。”
徐箐灵淡淡颔首。
他们早听说了今日的剑术课是徐师姐代,早早起床整理了衣冠,毕竟没有人不仰慕她。
出乎意料的,修剑术的二十三人都提前到了弟子堂。
晏别尘到的时候看见徐箐灵正被几个弟子包围着,她脸上略有局促。
待所有人到齐之后,徐箐灵就开始授课。
今日讲的是青云门的剑谱第一篇。
她站在讲堂最前方,旁边的窗棂半开,微凉的晨风钻入衣襟,那清冷的声音徐徐传入每个弟子耳朵里,下面的弟子都听得再认真不过。
讲完第一遍后,有热络的弟子请求徐箐灵演示一遍。
听到这话的晏别尘蹙起眉看向那名弟子,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徐箐灵的佩剑在秘境中碎裂了,她还将碎片埋在了一棵榕树下。
徐箐灵也明显怔愣了一瞬。
神思恍惚间,她嗅到一股暗香,轻轻侧过头发现,敞着的窗棂外,一根桃花树枝斜斜探入堂内。
她微微一笑,伸手折过桃花枝。
初春的桃花还未绽放,枝头上有几颗白里透红的小小花苞,携着清幽的暗香。
众人见她手捻小半尺长的花枝,有点摸不清头脑。
只见徐箐灵就着花枝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起势,而后行云流水地演示了一遍剑法。
衣诀翻飞间,众人感受到凌厉招式中的剑意,一截花枝,似乎比世间所有的剑更加锋利,所向睥睨。
一套剑招过后,众人还未缓过来,徐箐灵已经将花枝收入袖中。
“师姐......真是太厉害了。”一名弟子喃喃低语。
许多人这才意识到,为何徐箐灵被称作青阳门天赋最佳的剑修。
她只是随意折了一枝剑,却能将他们的自视甚高的姿态折断。
在场的哪个不是凡间的天骄,可是在徐师姐面前,简直称得上是相形见绌。
晏别尘看着霜色身影,回想着她的一招一式,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天,她也是这样拿起她的剑,使出剑招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堂课结束后,众人恋恋不舍的散去。
晏别尘站在弟子堂外没有离开,他等待这徐箐灵出来。
“徐师姐。”他唤住脚步匆匆的徐箐灵。
徐箐灵注意到他,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
“不知师姐此时是否得空,我对刚刚的剑招有些一知半解,还望师姐能够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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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箐灵颔首,“将剑招演示一遍给我看。”
“是。”
晏别尘以笛化剑,向徐箐灵演示了一遍剑招。
他今日也换上了霜色的弟子服,与他平时所穿的颜色相似。一招一式步步到位,剑法比之徐箐灵多了一丝柔和,少了一点凛然。
徐箐灵细细观摩他的动作,眼中逐渐透露出欣赏之色。
这个少年的招式利落潇洒,像是对剑法已经熟记于心。
等他收式的时候,徐箐灵饶有兴趣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晏别尘苦笑,看来在百川庭那时师姐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师姐,我叫晏别尘。”
“你的剑招干净利落,剑势很稳,你说自己对剑招只是一知半解,也太过谦了。”
晏别尘摸摸头腼腆笑笑说:“可我觉得师姐的剑意气势逼人,我使不出剑意来。”
“青云门的剑谱无名,你知道为何吗?”
晏别尘摇摇头。
“因为青云门的剑谱并没有独特的高妙之处,每个人的剑意都是不一样的,你不必刻意模仿我,你自己就很好,将杀意隐入温和的剑势中,绵里藏针,不容小觑。”
晏别尘恍然大悟,面色欣喜。
“多谢师姐指导,我明白师姐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不过我见你使剑时灵力有一丝外泄,似乎是修炼的心法有问题。”
“不瞒师姐,我家中并无修行的长辈,所以我从小就自己搜寻引气入体的方法,跌跌撞撞许久才摸索到了引灵的门槛。”
徐箐灵若有所思:“心法会影响你以后的修行之路。这样吧,我为你找一本合适的心法,三日后的剑术课散课后,我就在这里等你,助你重修心法。”
晏别尘突然有些扭捏。
看出了他的为难,徐箐灵开口劝道:”你是难得的可塑之才,若是因为修炼不当折损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怎么说我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我是不会让青云门白白折损好苗子的。”她还是第一次有耐心劝导人。
晏别尘无奈答应下来。
徐箐灵对他点点头,快步离开。
剩下晏别尘呆愣愣站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恩人夸了。他,也算有天赋吗?眼尾浮起一抹笑,沐着春风,慢悠悠回到弟子居去了。
14. 师姐的剑
这几日的悬日峰格外热闹。许多弟子将徐箐灵在剑术课上的风姿传扬开来,将她传得如天女下凡剑尊再世一般,沈霖听说了这些事情哭笑不得。
他转头看向正在跟着他练功的两个小少年问:“你们觉得,是敛月峰的徐师姐剑术更佳,还是师兄我的剑术更上一筹?”
“呃......”二人有些为难。
沈霖哈哈一笑,“你们不必为难,我自己也知道,徐师妹的天赋,是谁也赶不上的。当初我还是孩童时,自认自己天赋无双,可后来见到她入门,才知什么是天赋异禀。我也不会妄自菲薄,虽赶不上徐师妹,但我也算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天下太平,我便能去游历四方。”
说到这里,他有些落寞:“如今人界与魔界的形势焦灼,也不知道太平之日在何时。”
赵寒声有些好奇地问:“可是师兄,这几年魔族也很少出来作乱了,人界似乎已经很太平了呀。”
“又焉知他们是不是有更大的预谋呢?”
身后人不说话了。
沈霖摸摸他的头,嘱咐他们:“好了,魔族再如何谋划,也是将来的事。你们兄妹既然进入青云门,还成了亲传弟子,就应该努力修炼,成为独当一面的强大存在,守护人间安宁。”
赵寒声和赵惜采重重点头。
悬日峰弟子堂,今日徐箐灵又照例讲了剑谱,不过没有再演示,而是抽中了两个弟子检查他们的剑法。
被抽中的两人剑法滞涩生疏,全然比不上晏别尘。
徐箐灵看完之后默默蹙眉,两个弟子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剑招滞涩,还是练少了。”她淡声评价。
两人面色羞愧,低着头退下了。
散课后,待所有弟子都走完了,她才出弟子堂。弟子堂外的桃树下,少年正在等她。
“师姐。”眼前少年开口唤她。
徐箐灵见到他后脸色稍霁,她对听话的师弟总是会有一些好脸色的。她从芥子囊中取出一本册子。
“我上次观你气海,发现你契合这本心法。”
晏别尘接过她手中的册子,只有两寸厚。
“据说这是当年的剑尊所撰,不过应该也只是个传说罢了,这本心法没有署名,练的人也很少,师父说这是一本极佳的心法,只是太晦奥高深,许多弟子都放弃修炼它。
我在敛月峰的小书阁中找到,曾经也想修炼,师父说我不适合修炼,今日也算是找到了适合它的主人。”
手中的册子看起来很古朴,书封没有字,只有一个小法阵。晏别尘心中微微荡漾,修长的手指拂过书封上的法阵,抬起头望着徐箐灵,粲然一笑。
“多谢师姐,师姐又帮了我一次。”
徐箐灵心中欣慰,“好好修炼,以你的资质,将来的成就不会低于我大师兄。”
“好,我听师姐的。”
回到敛月峰后,徐箐灵收到齐岚的手书,他告诉自己西洲魔窟的形势复杂,他失去了莲云的线索,不过命牌还亮着,莲云的性命没有大碍,只是还要多费些时间,让徐箐灵多费些心处理好宗门的事。
齐岚此时正在西洲的驼城,他循着魔阵中莲云的气息找到了这里,奇怪的事莲云的气息突然消失,他剿灭了一个魔窟之后抓了个头目来问话,小头目告诉他有一只神秘的魔掳走了莲云。
齐岚心中惊异,心中担忧。不过他略一思索又觉得莲云的性命无忧,若是那魔头想要莲云的性命,就不会把她带走了。随即他立马带人去西洲的其他地方找人。
春风过境,桃之夭夭。一月之期眨眼间就过了。
这日剑术课散课后,徐箐灵正打算离去,突然被晏别尘叫住。
“师姐留步。”
徐箐灵转身看着背着手的少年,温声询问:“怎么了?可是修炼遇到了不通之处?”
见他摇摇头,徐箐灵更疑惑。
“师姐,这个给你。”晏别尘双手从背后探出,手中躺着一把木剑。
“这是?”
“上次秘境中,师姐的剑断裂,我见师姐还一直没有其他佩剑,就自己雕了一把木剑想送与师姐。”
徐箐灵迟疑地拿起木剑,木剑有些体量,纹理清晰,剑身上雕着青竹叶,线条流畅。看得出来是极佳的木料。
“这是用上品的梧桐灵木雕刻的,听说是上古凤凰所栖的灵木树种。师姐不用害怕它承受不住灵力,这是段雷击木,凡界的灵力对它没有影响。”
弟子堂内幽静无比,晏别尘都能听见徐箐灵细细摩挲剑柄的声音。
师姐一直很难掩饰自己的喜恶。晏别尘不由得眉眼弯弯。
“可是......这东西太贵重,梧桐灵木本就少见,雷击木更是稀世之宝,为何要赠与我?”
“师姐救过我性命,我无以为报,只能尽力为师姐做点事,若是师姐不收下,我内心不安。”
这梧桐雷击木是晏家在他临行前塞给他的,对他来说并无甚作用。
徐箐灵听了他的话,像是找到了一个劝服自己的理由,顺着他的话收下了。
“那就多谢你了,晏别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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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住抚摩这木剑,这把剑意外很合她心意。
“对了,若日后你修炼有什么不通之处,就来敛月峰的竹林找我。”徐箐灵不忘抬头叮嘱他。毕竟人家都送她这么珍贵的木剑了,还是个练剑的好苗子,自己亲自指导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这倒是出乎晏别尘的意料了,他语气越发温和:“若师姐不嫌弃我叨扰,我一定常常请教。”
“这有什么叨扰的。”徐箐灵难得露出笑容,她微微歪着头看晏别尘,双瞳剪水,霎时间,如冰雪消融,初现暖阳。晏别尘神色僵住,心跳也漏掉一拍。
徐箐灵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收起木剑对他说:“我先回敛月峰了,你记得好好修炼,不懂的时候就来竹林找我。”
晏别尘颔首,看着她离去,她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弟子堂外的桃花纷纷而下,落在她发间,沉沉浮浮。
就像他一样。
徐箐灵飞速回到敛月峰,拿出袖中木剑,细致地查看木剑,日光照着剑身,渗出隐隐金光。
衣诀翻飞,剑气纵横,竹林中传出飒飒的破空声,一片片竹叶被剑气斩落,飞旋着飘落而下。徐箐灵使起这把剑十分顺手。
好像什么剑在她手中都能成为神兵利器。
晏别尘回到弟子居后,看到了两个熟人,是赵惜采与赵寒声。
“晏别尘!”远远就见他们向他的方向挥手。
晏别尘快步走过去,笑问他们:“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正极峰?”
“今日师父师兄都有事,就让我们休息一日啦,我们就来找你了。许久未见你,我和哥哥都有点想你呢。”赵惜采还是梳着两个花苞头。
“你的修为似乎见长了。”赵寒声注意到晏别尘的修为进益。
上次他们见面还都是刚筑基,如今晏别尘隐隐升阶了。赵惜采也感受到了,惊奇不已。
“意外得到一本不错的心法,修炼起来更得心应手。其实我已筑基多年,多年不得进益,如今找对了方法,自然也就快突破了。”
他并没有告诉他们徐箐灵送给他心法的时候,他害怕给她带去麻烦。不过这心法确实极好,仿佛就是为他而作的一般。
“噢,原来如此。那我们也不能落在你之下,要更加勤奋修炼才行啊。”
晏别尘笑笑,鼓励他们。
“我们去百川庭的膳堂吧!自从去了正极峰,都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我真是太想吃饭了!”赵寒声大声哀嚎。
看着赵寒声凄惨的模样,晏别尘无奈答应下来,一行人去到百川庭。
15. 居上位者
三人来到膳堂,刚坐下,就听到旁边的人热火朝天谈论着什么。
“诶,你们听说了吗?就之前被大魔抓走的那个莲云师姐,她回来啦。”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都是一顿。
“莲云师姐?就是二长老祝真君的弟子啊?是齐岚师兄讲她救回来的吧。”
“当然不是。听说祝师姐是自己回宗门的,守山门的弟子亲眼看见的。”
“啊?那她是自己逃回来的吗?岂不是九死一生。”
“听守门的弟子说她一点伤也没有,人好好儿的,一言不发就回澄明峰了。对了,你可别跟旁人说,守门的弟子是我好兄弟,叮嘱过的不能外传。”
晏别尘三人对视一眼,心下疑惑。
赵寒声低声说:“莲云师姐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宗门怎么没发布消息?”
晏别尘摇摇头表示不知,赵惜采也若有所思。
莲云被掳走月余,回来时却毫发无损,怎样都觉得异常。
澄明峰中,祝湘君正在莲云检查身体,察觉到她是真的毫发无伤后才放下心来。
莲云自回来后就沉默不语,祝湘君心疼她,不忍多问,为她诊脉后就离开了。
拉上门的屋子没有点灯,漆黑一片。莲云躺在床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一月前被魔头掳到西洲去,她本以为自己的死期已至,没想到自己被他救了,可她宁愿死在魔窟,也不想知道真相。
她默默抽泣着,心如刀绞。
“莲云师姐回来了?”听淞凌说起这件事的徐箐灵惊讶。
淞凌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自回到宗门后就一言不发,也不知遭遇了何事。”
“可师姐没事,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箐灵,你还是低估了人性之恶。此时太过蹊跷,大家都会将莲云当作饭后谈资。”
徐箐灵默然,她怎会不知。
果然不出淞凌所料,莲云毫发无伤回到宗门的消息还是走漏出去了。
宗门内的弟子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觉得莲云勾结了魔族,不然她怎么可能从魔窟全身而退?
并且莲云回到宗门后也再未露面,众人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齐岚接到传令后从西洲赶回来了,本想询问是哪只魔从魔窟中掳走她,可莲云并不见他。
齐岚归来后,徐箐灵就不用去剑堂授课了。
一清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直到晏别尘踏入敛月峰。他一路寻找竹林,途中还遇到了齐岚。
见到愁眉苦脸的齐岚,他俯首行礼。
“齐师兄。”
齐岚看向他问道:“你怎么来敛月峰了?”
晏别尘解释了自己与徐箐灵的约定,齐岚目光奇异地看他一眼,给他指了路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感受到有人踏入竹林,本来在打坐的徐箐灵猛然睁开眼,飞身掠过竹林,落在来人面前。
晏别尘正在打量着这一片竹林,被骤然间出现的徐箐灵吓了一跳。
“是你啊。”看见是他,徐箐灵的姿态松下来。
“师姐。”他笑意盈盈。
“是来找我练剑的吧,跟我来。”
竹林中有许多阵法,徐箐灵引着他来到一片空地,旁边是一座小楼。
两人在空地上的小桌子边坐下。
徐箐灵见他似乎已经突破筑基二阶,十分惊讶,上次见他似乎还只是筑基初阶,还未突破一阶,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二阶?
“看来那本心法对你来说十分适用。”徐箐灵对他说。
“还要多谢师姐了,若没有师姐,我不可能突破如此快。”
“不过修炼不能急于求成,若是进阶太快没能巩固境界,今后的修炼也会受到影响。”
“我记住了师姐。”
徐箐灵欣慰点头,“你今日来,是修炼遇到困难了吗?”
晏别尘点点头,“我修炼剑法的第三篇是,总是感觉有些地方滞涩,遂来请教师姐。”
“那你给我演示一遍看看。”
晏别尘起身,手执一把小木剑,演示着剑招。
徐箐灵看着他灵巧的身影,剑招连贯没有丝毫差错,只是末尾的动作有些别扭。
看完后,徐箐灵问他:“你从前可习过其他剑谱?”
“从前家中有教武学的夫子,我从小就练剑。”
怪不得。
“人间的剑法练久了,有些习惯难以改变,这样吧,以后你常来敛月峰,与我对练,慢慢改变自己的剑招习惯。”
晏别尘自然同意。他看徐箐灵眉间隐隐有愁绪,便委婉询问:“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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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的路上遇见了齐师兄,他愁眉不展的,我见师姐似乎也心情不佳,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徐箐灵怔愣一瞬。
“是......关于莲云师姐。”
晏别尘心下了然,他近日在宗门内也听说了许多风言风语。
又联想到听外门弟子对徐箐灵的评价,说她心性冷漠,不理世事。可他觉得,师姐分明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虽面上不表现出来,可心里是温暖的。
“师姐原是为莲云师姐担心。师姐可是与莲云师姐相熟?”
徐箐灵摇头,“我虽然与她不十分相熟,但在我印象中,她是个很好的师姐。从前历练归来时,受了很重的伤,每次都是她帮我疗伤,永远对人宽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编排师姐,明明以前都受过师姐恩惠,我替师姐感到不值。”
“都是人性使然。那些弟子之所以无端猜测,是因为他们愚钝,若是他们明智,就不会说出这些话语。上位者之所以居上位,是因为上位者明。而世上愚昧无知的人很多,居于上位者的人就要教化他们,包容他们的无知。正如师姐你,你要守护的都是平庸的人们,他们或许自私,或许贪婪,这就是师姐守护的人们。”
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出,徐箐灵听他讲了一大番话,有些理解了。
“与师姐说这些,是希望师姐不要太过忧心了,能解开莲云师姐心防的人只有她自己。”
晏别尘静静看着垂头思索的徐箐灵,决定不再打扰她,起身向她道别。
徐箐灵解开阵法的禁制,让他离开了。
她一个人还坐在庭中,思索着晏别尘的那番话,她记起来小时候在徐家时,她的祖父也说过这样的话。
“其为君者而欲杀其民以自活也,其谁以我为君者乎?自古的仁善之君,皆爱民,这个世上的人弱小愚钝,而君主就是为了守护这些平庸的人。灵儿你记住,居其位司其职,越强大的人,背负的责任越大。”
那时她懵懵懂懂,不知祖父的话是何意,今日骤然回忆起祖父,竟然有了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她还是第一次自然地与他人吐露心事,那个叫晏别尘的师弟,不仅修炼资质上佳,心中想法也通透,这样的人未来的造诣一定不会低。
在无人的竹林中,她轻叹一声,谁也不知道。
16. 万剑齐鸣
自从齐岚回到宗门后,徐箐灵就一直在敛月峰内修炼,偶尔晏别尘会到敛月峰请教她。
一晃三月已过,正是剑阁开启的日子。
徐箐灵早已起身,准备与齐岚一道去往剑阁。
“师妹,你......也要去吗?”齐岚有些诧异,他记得徐箐灵从不踏足剑阁。
“今年有这么多弟子择剑,我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突然想到这些日常来敛月峰的那个晏师弟,齐岚不作声了,带着她一起去往剑阁。
齐岚也的确没猜错,徐箐灵正是想去看看晏别尘,这位天资聪颖
暮春下起绵绵小雨,桃花被风雨摧残,碾落成泥。一群新入门的弟子踏着碎花行至剑阁。
这些弟子都是头一次来敛月峰,对这里感到好奇,左顾右盼。晏别尘还是在人群最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敛月峰了。
剑阁在敛月峰的中心,还真是一座小楼,看起来与普通的楼阁无异,朴实无华。
大家见后都有些失望,还以为剑阁会是与众不同的琼楼玉宇。
只有掌门手令能开剑阁,遂今日除了齐岚与徐箐灵,淞凌也在场。
“诸位今日择剑,是人生大事,剑阁每次只能进入一人,若进入的人太多,剑阁灵气混乱,剑也不能与人产生共鸣。因此,大家先理一理进入的顺序吧。”
这批弟子内筑基的剑修只有十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禁张想要多做准备,有些害怕去晚了择不到好剑。
“掌门,让我第一个进去吧!”说话的是一名长相狂狷的男修士,叫张鹏。
听他发话后,众人也纷纷跟腔。
“那我第二个。”“我我我,我第三个。”
很快就商议好了顺序。
晏别尘最后一个,他无意争锋。
“好,那诸位进入以后,释放出自己的灵识与剑沟通,若能与多柄剑产生共鸣,那就自己择一把最喜爱的。”
淞凌说完后,袖口一挥,剑阁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片黑暗。
那名叫张鹏的修士咽下口水,快步迈向剑阁大门。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好奇之色。
张鹏进入剑阁后才发现,阁内其实另藏玄机,这里是一方小空间。
他站在一片山腰上,周边荒芜寂静,不远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剑冢,剑冢的最中间立着一柄光华萦绕的剑。
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品神剑了吧。
张鹏大喜过望,忙不迭向剑冢走过去。
在剑阁外的众人也能通过水镜看见这一幕。
“那就是天品宝剑吗?”有人喃喃出声。
“没错。”淞凌答他,“剑冢里并非只有一把天品宝剑,只不过,多年来极少有人能与天品宝剑结契。”
众人看到张鹏已经走到了剑冢外围,他想要走近点看看那柄天品宝剑,可无论他怎么走,宝剑离他的距离始终很远。
百思不得其解中,他只好放出自己的灵识,剑冢周边有一把不甚起眼的剑飞到他面前。
看样子只是一把中品宝剑,张鹏大失所望,连上品都不是。
不过他也不敢挑剔,当即与剑结契。
一道光闪过,他就被传出了剑阁。
直到双脚落地,他还魂不守舍。
“张鹏,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本命剑。”齐岚出声提醒他。
张鹏回过神来,低头称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
“诸位谨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剑最是难得,莫要贪心,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接着几位弟子依次进入,不过大多都只择到了中品宝剑。
到了第七位弟子,那名叫余渡的男修被两把上品宝剑同时选择,他迟疑片刻,选了一把看起来不张扬的。
等他出来后,众人都神色奇异地看着他。淞凌和齐岚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连徐箐灵也多看了他一眼。
第九位出来后,这样轮到了晏别尘。
他看起来从容不迫,其实晏别尘对于自己择剑并无其他想法,只要是一把像样的剑都很好。
在他进入后,所有人都屏息看向水镜。
淞凌也早就听说了他频频前往竹林,徐箐灵景也愿意指导他,这小子才筑基三层。
晏别尘进入剑阁后突然感受到灵台强烈的震动,他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每个人进来后都是这样。
待灵台平稳后,他走向剑冢。
刚迈出一步,突然,目光所至的剑全部震动起来,齐声嗡鸣。
嘈杂的剑鸣声穿透剑阁,传入外面人的耳中,淞凌神色一凛,立马结起一道灵力屏障,将剑鸣阻隔在外。
敛月峰附近的几大主峰也隐约能听见剑鸣。
众人的耳朵被刚刚的嗡鸣声袭击,有人耳朵渗出了鲜血。
徐箐灵也被剑鸣震得头疼。她抬起头惊异地看向水镜。
光华笼罩着他,晏别尘好像并没有被剑鸣影响到一样。数把上品以及天品剑飞到他身旁,围绕着他打转。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剑好似十分急切,甚至用剑柄戳他的手,希望他选自己。
他神色复杂。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极好的宝剑,而这些宝剑现下都围绕着他,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看着越来越多的宝剑向他涌来,他只想快些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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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环视一圈,突然发现他脚边不远处有一把中品宝剑,受到天品宝剑的威压,无法飞起来。
于是他迈步过去捡起那把剑,围绕在他身边的宝剑似乎有些不高兴,不住地拿剑柄戳着他。
晏别尘叹一口气,划破自己的手指与宝剑结了契,同一时刻,他也被传出了剑阁。
剑阁的躁动终于平静下去。
剑阁外,其余长老已闻讯而来,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才出来的晏别尘,他感到一阵头大。
而围观的弟子没想到他放着天品宝剑不选,竟选了一把算得上平平无奇的中品宝剑。
“掌门,就是他使万剑齐鸣的?”
连平日里不理世事的四长老都被引来了。
淞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徐箐灵,后者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晏别尘是吧,本君还记得你。秘境中直接晋升内门的三人之一,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你的资质。”淞凌和善开口。
“弟子......弟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说明你与剑十分有缘呐,以后你在剑道一途会有不小的成就。”
岂止是不小的成就,能让剑阁万剑齐鸣的人,迄今为止都只有他一人,这天资,可以说是千古一人了。
淞凌挥挥手,对其余目瞪口呆的弟子说:“你们都择完了剑,也就散了吧,快走快走。”
众人知道这是长老们有话要说,识趣地退下了,那个叫余渡的弟子,还有些失魂落魄。
淞凌带着自己的弟子长老还有晏别尘一道回了洞府。
晏别尘有些拘谨,淞凌笑呵呵给他赐座。
“晏小友,为何刚刚不选一把更好的剑呢?”
晏别尘摸摸与自己结契的剑,这把剑的剑身雪白,剑柄是铜铸的,有些斑驳了,看起来也就平平无奇的样子。
“弟子认为,这把剑与我更匹配。”
众长老蹙起眉头,十分不解。
“哦?”淞凌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
“别尘只是普通修士,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什么剑在我手中都是一样的,与其将神剑浪费在我手中,倒不如留给更适合它们的主人。”
几位长老听后脸色稍霁,那位最年轻的五长老赵铖站出来说:“掌门,我想收他为徒。”
晏别尘看着眼前英朗的青年,感到十分意外。
淞凌说:“问我有何用,你问问人家愿意吗?”
赵铖看向他,目光如炬。
这......拜入长老门下是他最好的选择,可,以后就不能常常到敛月峰找徐师姐了。
晏别尘难得拧眉思索。
17. 最强剑修
淞凌看出他的犹豫,适当开口:“别尘,成了赵长老的亲传弟子好处可是很多的,亲传弟子代表着宗门的最高荣誉,这以后你不仅能在紫阳峰修行,还可以常来我的敛月峰啊。”
其余长老都以为淞凌是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教导晏别尘,于是也纷纷开口。
“是呀,晏小友。掌门都愿意亲自指导你。”
“若是愿意,也可以多来正极峰与我作伴呀。”
只有晏别尘知道掌门是在告诉他,即使做了紫阳峰的亲传弟子,也可以自由出入敛月峰见师姐。
他心下感激,再不推脱,顺理成章地拜了赵铖为师。
赵铖脸色欣慰,他痴心剑道,当初就想讨要徐箐灵做弟子,但是没拗过掌门。现在又有了个练剑的好苗子,他终于如愿以偿收了弟子了。
“好了好了,这次开剑阁竟也有意外之喜,不过剑也择了,师也拜过了,就都散了吧。”
众人知道淞凌喜静,也并不多说,纷纷离开。
徐箐灵跟在一众长老身后,齐岚跟在她身后。
晏别尘还被赵铖拉着说话,不过他并没有听进去,视线越过齐岚的肩膀,望着徐箐灵有些寂寥的背影。
从他出剑阁后,师姐就沉默不已,他也没法跟她说上话。
这边赵铖要与他一道回悬日峰的弟子堂收拾行李,让他立马搬去紫阳峰。
只好明日再去找师姐了。晏别尘想。
一直等到回到竹林后,徐箐灵平淡的脸色才有了一丝裂痕。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复杂的心情,有不甘,有嫉妒,还有些其他的不明心绪。
拿出那把梧桐木剑,她更心烦了,干脆地将其扔出去,木剑就孤零零躺在了竹屋外的一处凤尾草丛里。
敛月峰内,术玄长老还没着急走,他与淞凌在一处说话。
“师兄,晏别尘这孩子资质太过傲然,甚至远超箐灵啊。”
术玄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在一众长老面前不卑不亢,浑身气度如青松,内敛却凛然,不过那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他能使万剑齐鸣。
淞凌摸摸自己的胡子,并没有立即附和术玄的话。
“这孩子与剑颇有缘分,不过要说资质远超箐灵,我看这定论下得为时过早了。”
“可我上次见他,他才刚突破筑基期,如今都筑基三层了,这种资质与箐灵也是一般无二了。”
“非也,非也。箐灵那孩子,一直有心结,若是她心平修炼,进益会更快。不过若是没有那件事,她恐怕也不会踏入青云门了。”
术玄沉默下来,他是知道徐箐灵进入青云门的内情的。
十年前徐家惨遭灭门之祸,是徐夫人以魂魄相护,徐箐灵才得以活下来。这么多年来,徐箐灵一心复仇,边修炼边寻找杀害徐家满门的凶手,不过当年那伙人实在诡谲,这么多年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不过箐灵迟迟没有寻到自己的本命剑,如今境界也无法提升,属实有些奇怪了。”
“修炼的问题我也插手不了太多,还是要让箐灵自己去解决。”
一声极低的叹息消弭在风中。
晏别尘初来紫阳峰有些许不适应,紫阳峰往日只有赵铖一人,不过还好紫阳峰与正极峰邻近,当赵惜采与赵寒声听说他成了赵铖的亲传弟子后,两人感到惊诧又欢喜,第二日便早早去了紫阳峰拜访。
“他今日一早就去敛月峰了,连早功都没练。”赵铖回复两兄妹。
二人面面相觑,拜师后的第一日就逃掉了早功,这胆子也真大。
赵铖看着自家后辈,难得多了一丝耐心。
“说是有急事,我便允了他,你们若想找他,就去敛月峰碰碰运气吧。”
赵惜采与赵寒声听后了然告退。
敛月峰竹林中,徐箐灵正在化清聚灵。
突然感受到竹林内的灵力波动,她幽幽睁开眼睛,并不动弹。
过了一会儿,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徐箐灵轻叹一口气,无奈起身收起阵法,她本意并非伤人。
阵法骤然被收起,晏别尘循着小径找到了闭眼盘坐着的徐箐灵。
徐箐灵不知为何,有点不想理他,又觉得自己孩童心性,纠结不已。
晏别尘看出她的别扭,一下就想明白了,微微失笑,却被徐箐灵睁开的双眼捕捉到了,一时之间更气。
晏别尘立马收敛笑意,温声开口:“师姐,我今日还是想来请教一些修炼上的难题。”
“你都已经拜入五长老门下了,哪儿有天天往敛月峰跑的道理?”
师姐虽看起来冷若冰霜,可内里还是有些孩子气,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
晏别尘不恼,反而是直接问她:“师姐可是因为我择剑的事情生气?”他也知道徐箐灵至今没有本命剑。
他这样直接的话语,倒是让人一窒。
徐箐灵也不知为何自己这样别扭,也许是觉得晏别尘有这样高的天赋,往日她却一点不知,还尽心尽力教导他,倒显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也有一点择剑的原因吧,那座剑阁,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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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去过,却没有一把剑认可她。而晏别尘呢,放着顶好的剑不选,偏偏挑了一把算不算上乘的,他越这般淡然,显得她越狼狈不堪。
“师姐,”见徐箐灵还是默不作声,晏别尘慢慢走近,半蹲在她面前,“师姐若是因我昨日择剑之事气恼,我想告诉师姐......”
眼前人停顿住了,徐箐灵漠然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熠熠生辉,看着她时格外认真。
“师姐以后,会有一把很厉害的剑,比天下所有的剑都要厉害。”晏别尘语气郑重。
望着那双温柔坚定的眼眸,徐箐灵的长睫狠狠一颤,眼中漾起一丝波浪。
晏别尘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笑意染上眉间,显得那双眼睛越发光彩。
徐箐灵忽然别开了眼睛。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一大早就来敛月峰找我,你的亲师父是否会生气。”
晏别尘低低笑出了声,师姐真是一点也不会撒谎。
“师姐不必担心,昨夜我便同师父讲过,他也同意了我才来敛月峰的。”
“哦,那便好。你今日,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没有了,师姐。我只是害怕师姐一直生我的气,以后不肯见我怎么办。与我而言,师姐对我不但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师姐是我的挚友,我不想失去挚友。”
挚友?他们不过认识三月,他就将自己当成了挚友,不过徐箐灵也没有否认。
“你若无事,便快回紫阳峰吧。”
晏别尘起身,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凤尾草丛中,躺着一把木剑。
随着他视线望过去,顿时羞愧难当,她将别人送的礼乱扔在一旁,却说自己没有生气,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那厢,晏别尘已捡回了木剑,将木剑放入了徐箐灵手中,他看起来并不生气,还笑吟吟的。
“师姐,东西收好了,别再丢掉了。”
“嗯。你快回紫阳峰吧,五长老该生气了。”
“师父不会生气。”
“那你也快走吧,我想休息了。”
看着枝头初升的太阳,晏别尘沉默了,忽然又笑了。
“师姐,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请教师姐。”刚走出去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说,“师姐,你会成为最厉害的剑修。”这声音沉稳有力量。
徐箐灵郁闷的脸色突然缓和了一点,也没有应他。
竹林终于再次归于静谧。
徐箐灵抚着手上木剑,心里最后一丝郁气也消失殆尽。
18. 第 18 章
青云门悬日峰的主殿内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山石,但根据青云门的门训所述,这块石头乃是联结人界与仙界灵气的仙器,名叫“天音石”。
据说天音石是女娲娘娘补天所剩的彩石所化,因神仙不能随意破界门入人界,为了让三界直接保持联通,于是彩石便落在了人间灵气
这块天音石一直静静伫立在殿中央,并无异样。直到今日,石头忽然裂开了一条缝。
负责洒扫的弟子发现了它的异样,大惊失色,立马通知了掌门。
淞凌带着齐岚与徐箐灵从敛月峰匆匆赶来,其余的长老也紧随其后沈霖也在其中。
众人见平日里毫无反应的天音石此时正溢出丝丝灵气,都感到万分意外。
术玄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看石头上的裂缝,转头问淞凌:“师兄,这天音石几百年没有动静,为何今日突然溢出灵气?”
“我亦是不知。”淞凌摸着胡子摇摇头。
一旁的徐箐灵微微拧紧了眉头,她感觉到这石头溢出的灵气十分精纯,与她上次在后山感受到的气息有些相近。
于是她斟酌着开口:“师父,可否让弟子上前查看一番。”
周围的长老都看向她,淞凌也有些微微诧异,不过他觉着徐箐灵也不是爱闯祸的性子,便同意了。
淞凌扭头看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且徐箐灵一直理智自持,遂同意了她的请求。
徐箐灵食指在裂缝处轻轻一点,顿时感觉到一缕灵力缠上她指尖,于是她分出自己的灵力注入裂缝中,天音石上的裂缝慢慢合上。
众人紧盯着天音石,待裂缝完全合上后,石头上突然迸发出金色的亮光。
徐箐灵后撤身子,众人看见金色的汇拢成了一个光幕,光幕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一阵吸气声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紧接着淞凌上前查看光幕上的内容,其余人都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越读,他的表情越凝重。过了有半刻钟,光幕消失,淞凌紧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掌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术玄按捺不住,急忙开口询问。
环视四下后,淞凌抬手给大殿落下一道阻音结界。
“天音石上说,人界灵气越来越匮乏,百年内,浩劫将至。”淞凌沉声回答。
“啊,这,这是真的假的?”三长老一脸的不可置信,其他长老眉眼间也流露出怀疑之色。
只有术玄开口说到:“天音石传达的是上界天谕,上界怎么可能这种事诓骗我们。”
“术玄说得不错,天谕上还说了,若想恢复人界灵气,还有一方法可一览狂澜。”
“什么方法?”众人都急切不已。
淞凌幽幽转述:“传说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战神昱渊牺牲后,他的本命法器——破天剑断裂成碎片,散落在人间。若是能寻回破天剑,就有办法使人界灵气恢复,免于浩劫。”
“这——失落的神器碎片?可我们并不知道破天剑是如何铸成的,上哪儿去寻找神器碎片?”三长老疑惑发问。
“天谕上说,破天剑的剑柄、剑身、剑鞘、剑穗都是神器,一出现就会引起天地异象。若是巡着异象去找,或许能有神器的线索呢。”
“掌门师兄说得对,既然上界给了我们指示,那就说明人界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不济,人界也还有百余年的时间。”
淞凌忽然看向徐箐灵,问她:“箐灵,你可愿意去寻找神器碎片。”
徐箐灵本来还在失神地望着地面,听见淞凌的话后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弟子乐意之至。”
“那沈霖你呢?”
沈霖突然被点到,只是怔愣一瞬,也连忙应下。
自己的师弟师妹都被点到了,齐岚肃然的脸上闪过焦色。
“师父,弟子也愿意为宗门分担。”
“我又没说让他们现在就走,你急个什么?”淞凌看着急吼吼的大弟子,颇有些无语凝噎。
“前阵子才出了秘境那档子事,青云门险些被奸人陷害,如今门内正值用人之际,你身为我的大弟子,青云门的大师兄,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宗门?”
说的也是,门内掌门长老们都很少收亲传弟子,资质好点的也只有他们三人,若是他们全都离开宗门,恐怕会出乱子。
齐岚默不作声。
看着呆头鹅一般的弟子,淞凌忍不住叹气。
“天谕一事,绝不能让宗门外的人知道。一来,是怕引起人间动乱。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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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怕外面有不怀好意的人,以此事做文章搅局。如今的青云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忧外患。”
众人明白了淞凌的话外音。术玄长老说:“原是为了稳住人心才留下齐岚,可若是箐灵与沈霖常日里不在宗门,又该如何向外人解释呢?”
“今年的弟子大选倒是个好由头。青云门多年前的门规上写得清清楚楚,在门内修行满一年的弟子,都须下山历练,那就让他们师兄妹两个混在下山历练的弟子中,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徐箐灵一直在旁边默默听他们讲话,对于师父的安排,她一向没有异议。
“切记,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淞凌再次郑重地嘱咐。
回到敛月峰后,徐箐灵心中更加沉重。如今人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追查杀害徐家满门的杀手,可是直至今日,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人界也面临一场未知的浩劫,她要肩负起更大的责任。
徐箐灵在竹林中慢慢走动着,想到十年前的灭门之祸。徐家原本也是玉京的大世家,可即使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家族,竟在一夕之间覆灭。
漫天的火焰笼罩了整个府邸,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潜入后院,将睡梦中的人都抹了脖子,那时候她被母亲塞进一口红木箱中,母亲自己毅然决然地去引开了那群人,小小的她躲在箱子里,全身僵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晨曦初现,火光消失,所有的黑衣人也退去,她被赶来的淞凌道君所发现,整个人神情呆滞,泪眼朦胧。后来她就进入了青云门,展示出了她在剑道上惊人的天赋。
没人知道她就是徐家遗孤,大家只认为她是因为出色的天赋才被掌门看中,带回青云门。
而这些年她一直忘不了那晚的熊熊烈火,女人们凄惨的叫声,孩子们的哭喊声,每一夜,都会在她梦中重现。
徐箐灵曾经一直认为凶手是魔族的人,可如今看来,人间恐怕也不干净。
天谕指示他们寻找神器碎片,或许一些古籍上会有记载。于是徐箐灵动身去了悬日峰的藏经阁。
她前脚刚离开敛月峰,晏别尘也刚好来找她了,于是两人擦肩而过。
没有寻到徐箐灵,晏别尘就坐在竹林外等待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
19. 神器典籍
当徐箐灵还未靠近竹林时,就感受到了晏别尘的气息。
她眯了眯眼,快步向林外的霜色身影走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晏别尘背对着她,一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
看着少年身上已经沾了更深的水汽,徐箐灵微微蹙眉。
“师姐,今日修炼遇上难题,特来请教。”晏别尘丝毫没有久等的倦怠,还是那副温和笑容,风度翩翩。
“你等了多久了?身上都沾上水汽了。”
晏别尘正要答她,忽然被她的灵力笼住手腕,引着他往前走。
“先进去说吧。”徐箐灵开了禁制,率先走在前面。
晏别尘微微愣住看了看自己手腕,无奈一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暮春时节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山头,远处隐隐有桃花香气传来。凉风穿过竹林,引起竹叶的”“沙沙”响动声,也卷起徐箐灵身后的发丝,露出一段莹光的玉颈。树影参差,暗香浮动,眼前人仿佛神女。
晏别尘攸然别开眼。
两人仍旧坐在竹楼外的石桌边上,晏别尘开口同她解释道:“师姐,我近日修行遇上难题,师父不在峰内,也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今日我来找你时你不在,我本想询问齐岚师兄,哪知他也不在,又害怕离开敛月峰会与你擦肩而过,便一直等在这里了。”
徐箐灵了然,白日里在悬日峰听过天谕后,五长老就去了玉京赵家,寻找一本记载神器的古籍,他走得匆忙,自然也顾不上这个小弟子。至于齐岚,大概也与她一样,是去打探神器的消息了。
“五长老是个剑痴,听说近日里山下有一本绝世剑谱的消息,便急匆匆下山去了,大概忘了告知你。大师兄最近也忙于宗门事务,平日都见不到他的身影。”徐箐灵当然不可能将天谕的事情告诉他,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他。
“至于我今日,去了一趟藏书阁。”
晏别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师父痴迷剑道,这倒是让他认识深刻。
“原是这样,师父一贯洒脱。”说是洒脱,不如说是随心所欲,自他拜入赵铖门下之后,除了偶尔被指点之外,再无其它交际。
“近日里我修炼时总是心神不稳,修炼起来也不向从前那样顺畅了,每次引灵时,都仿佛有一层屏障。”晏别尘继续向她说明来意。
徐箐灵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修为较之上次见面又有精进,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要突破筑基四层了。修炼速度太快,也有些诡异了。
徐箐灵眉头蹙起,沉声开口道:“你自入门以来没有任何历练,可进阶速度快得惊人,这是不合常理的,若是境界薄弱,对以后的修行都会不利。”
徐箐灵同样也遇到了迟迟不能突破的难题,可她虽没有进阶,但也一直在积攒修为,如今她金丹圆满的境界完全可以媲美元婴中期的修士。
晏别尘听后苦笑:“我从来不知怎样的修炼速度才算正常,从前我在家中,没有人教我修行之法,我只能到处搜集古籍寻找修炼的方法,跌跌撞撞十余年才勉强筑基。进入宗门后得益于师姐给我的心法,我才进阶飞快。说起来,一路都是指着师姐的教导。”
“原是如此,或许是因为你从前修行太无章法,骤然间无法适应,不过也没事,进入宗门满一年的弟子都会下山历练,多历练就能好好巩固境界,现今你也不必急功近利,你的修行速度已经太快了,半年内都没人能赶上你。”
晏别尘温声向她道谢:“多谢师姐提点。我入门以来仰仗师姐颇多,这恩情,越来越还不完了。”
几次三番听他口中所讲恩情,徐箐灵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别扭,便对他说:“你我同门之间,不必讲究这么多。”
已经临近子时了,晏别尘不敢多耽误她的时间,于是请教完两式剑招便离开了。
待他走后,徐箐灵不禁感慨此人的天赋之高,从前那些年里,只有别人艳羡她的份儿,却不想如今这个小师弟,比当年的她还要厉害吗?初初见识到他的卓绝天赋时,自己心中或许有过不忿,但这个说话做事都让人感到妥帖舒服,如沐春风一般,再多的怨怼都消失了。
她今日一整日都在藏书阁内寻找记载神器的典籍,不过大多数有记载神器都是前人所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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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的,真真假假,让徐箐灵十分头疼。
只希望五长老那边能找到有用的消息。
赵铖到赵家过后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有家主亲自接待了他,如今的赵家家主正是大将军赵锦明。赵铖虽不是主家一支的,但他在修界地位高,辈分也高于赵锦明,因此赵锦明对他礼待有加。
赵锦明面上威严,态度却十分和缓一边为赵铖斟了一盏茶,一边询问他:“族叔您此次悄然回本家,不知是为何事?”
赵铖按下茶盏,沉声道:“宗门有些事情,具体的我就不透露了。此次来本家,是想进藏书阁内找些古籍,特来知会你一声。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了。”
赵锦明连连点头,然后又慎慎然地向他打听起一对子女,“族叔恐怕也见到了我的一双儿女,他们二人顽劣不堪,不知给宗门添麻烦没有?”
赵铖默然一瞬,似在回忆那兄妹二人的面容,然后回答他:“他们二人性子跳脱,不过并没有闯下什么祸事,清垣师兄也说他们每日里勤加修炼,进益有佳。”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赵锦明最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一对儿女,自幼时一位高人路过赵家,救了体弱濒死的兄妹二人,并指点他们迈入了修行之路。赵家旁支多年前出了一个赵铖这样的天才,本家又有了两个可塑之才,全族上下无一不振奋,可赵锦明看着幼时失恃的孩子,承受着延续家族荣耀的重担,心里只剩心疼。
虽然赵惜采进入宗门也偶有来信,信上只是告诉他好消息,可他也听说了三月前宗门秘境中出现大魔的事情,害怕女儿只是报喜不报忧,如今听赵铖说了二人在宗门内无恙,他才真正放心了。
“谢过族叔对他们二人的关照,他们能进入内门,成为亲传弟子,也是天大的福气。”
赵铖不欲再与他闲聊寒暄,一阵风过,人影就消失在了赵锦明的面前,只剩赵锦明一人在堂内愣住。
赵家到底是传承数百年的大世家,藏书阁有三层高,各种典籍应有尽有。
赵铖一目十行,在阁内带了整整三日,终于,在第三日晨曦初现时,他注意到阁顶的角落里,一本落了灰的无字书篇。
20. 无字书篇
日光从阁顶的琉璃瓦间透进来,罩住一个书架,书架旁边的香炉正冒着青烟,日光缠住青烟,缓缓升到穹顶,却在接触到书架顶端时戛然消散。
赵铖注意到书架顶上的异样,他长袖一挥,厚厚的灰散开,露出一本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书。他拿起书,发现书封上一片空白,打开看后,书页中仍然是一个字都没有。
他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用灵力覆上书封,果然,一个复杂的小法阵在书封上显现。赵铖眉毛微挑,将书放进储物囊中,反身离开了藏书阁。
赵锦明刚刚睡醒,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赵铖,他赶忙系好衣带,将赵铖迎入房中。
“族叔,怎么起得这般早。”赵锦明干巴巴地招呼了一句,又觉得自己太蠢,修仙之人,自然不需要多少睡眠。
赵铖也不在意他的蠢话,他直接拿出那本无字书篇询问他:“这本书是我在藏书阁里找到的,你可有什么印象?”
书卷看起来皱巴巴的,一个字也没有,赵锦明端详片刻,皱起眉头。
“嘶......这种无字书,我一点印象也无。而且赵家藏书阁内的典籍需要记载入阁,每本书都有作用,按理说,这样一个字也没有的书篇,不改出现在赵家藏书阁中。”
赵铖听他说后也并不失望,他也并没有指望赵锦明能说出这本书的来历。
“这本书我要带回青云门,以后会还回来的。”
“是是是,族叔你尽管拿去就是,赵家也没有多少人爱看书的,更何况还是这种无字天书。”
天书?赵铖突然有点了然,他点点头,又是一阵飞过,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赵铖回到青云门后直奔敛月峰去找淞凌。
淞凌听他说完后接过无字书篇,默默端详一阵后,手中灵力流转,书封的阵法线条流动,书页哗哗翻动,一行行金色的文字浮现在书页上。
“这?”赵铖诧异,没有想到淞凌轻轻松松就解开了书封的阵法。
淞凌看着书上的字,脸色凝重,低声吩咐道:“将他们都叫来。”
不一会儿洞府内就聚齐了各位长老和三名弟子。
“师兄,突然将我们都叫来怎么了?”术玄开口询问。
淞凌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向徐箐灵挥挥手,“箐灵,你来。”
徐箐灵心中疑惑,还是乖乖走向前了。
“你看,这本书上写了什么?”
徐箐灵疑惑地接过书,低头扫过一行行文字,其余人也在观望着。
她随意翻看了一页,书页上的镌刻犀利,银画铁钩,给人金戈铁马之意。越看,她神情越凝重。
“吾今日借冥祖青莲业火一用,发觉仍欠缺一丝纯阳之力。”
“紫薇天火不受吾控制,灼伤吾之双目,幸得紫薇天帝相助,止于浅殇。”
“剑池将合,铸剑耗费吾颇多神力,大战在即,吾越发心神不宁。”
......
“神界危。”
冥祖,紫薇天帝,这都是传说中的神族。那么这本书的主人是谁?
徐箐灵还未深想,她忽然发现这些字迹看起来十分眼熟。
她蓦地看向自己师父,淞凌则一脸莫测。
“你也发现了,这字迹......”淞凌缓缓开口。
徐箐灵默然。
术玄不知道他们师徒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焦急地询问:“这书上写了什么?这字迹又怎么了?”
淞凌叹了一口气,问术玄:“向松,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藏书阁曾经有一本无字心法,我发现它后,花了三年光景才解开封面的法阵,因着那心法太过晦涩独特,便一直搁置在藏书阁了。有传闻说那心法是昱渊神尊亲手所著。”
除了徐箐灵,其余众人皆面露惊色,术玄更是不可置信地询问:“难道说这两本书的字迹相同?是昱渊神尊所撰?”
“是了,那本心法独特,无人能修炼,而赵铖带回来这本无字书,字迹与那本心法上的一模一样。”淞凌叹了一口气。
徐箐灵翻开后面的书页,这些字迹似乎有残缺,只能拼凑出只言片语。
“瑶姬......青光刃......”
“钟山烛龙......”
书页上的字迹本就不多,只能读到一点点有用的信息,大概便是当年神魔大战前,书的主人锻剑,征战之事。
关于神魔大战与锻剑之事,这本书的主人最有可能便是战神昱渊。
这样看来,这是昱渊所撰的小传没错了,书中所记载的剑,便是他们要寻找的破天剑。
“只是,为何这般巧?恰好让五长老在赵家找到了这本书,又恰好有神器的消息?”沈霖忍不住发问,其余人也在思索。
“或许这本书在赵家很久了,我找到时,书上覆了很厚的灰,许久都没人看过。若非天谕降临,我们要寻找神器的下落,可能这书会一直沉寂在赵家藏书阁。”
其他长老点点头,有些认可赵铖的话。
“无论怎样,天谕指示我们寻找破天剑碎片,这是不会有错的,这本书上的神力不能伪造,也对应了昱渊神君,按着书中的线索去寻找,也没有坏处。”淞凌安抚众人,又接着问徐箐灵,“箐灵,我之前将那本心法给了你,不过你没有修炼那本心法,不知那本心法如今还在你那处吗?”
说起这个,徐箐灵有些无措,“那本心法......之前我看适合晏别尘,就给他了,他也正与那本心法相合,他进益极快。”
听到自己小弟子的名字,赵铖抬起头来,有点恍惚。他的弟子才入门不久,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修炼的什么心法,原以为是他自己找到的独特心法,却没想到是传说中战神所撰的心法。
其他人也有些意外,淞凌摸摸胡子,也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嘱咐徐箐灵:“给了他就给了他吧,那本心法我看过,没有什么异处,能找到适合它的主人,也很不错,你就不要去讨要了,也别告诉他。”
徐箐灵点点头。她想起来,昱渊神君也被称作剑尊,是最会用剑的神君,晏别尘也与剑投缘,说不定二人的功法正好契合。
淞凌一目十行将书上的寥寥字迹看完,只找到了大概几条有用的讯息。
“书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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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剑的剑身是瑶姬赠与神君的青光刃,剑穗大概是一种叫千魂引的神物。至于剑鞘与剑柄,都没有多余的记载。”
虽说没有更多的提示了,但起码知道了两件神物的名字,通常来说,一柄剑的各个部分都有无形的联系,若是找到了其中一部分,那么也能通过神器间的共鸣,找到其余部分。
无字书留在了淞凌那里,徐箐灵从掌门洞府出来后,不知为何,跟着赵铖一道去了紫阳峰,她想要再问问晏别尘修炼的事情。
紫阳峰,此时晏别尘的洞府内不止他一人,赵惜采与赵寒声也在。
三人正在山顶庭院里煮茶闲聊,忽然门扉被推开,一道缥缈的身影出现在柴门外。
晏别尘望着那道霜色身影迈入院子,有些呆愣。直到徐箐灵走到他们面前,旁边的两人大呼小叫。
“徐师姐!你怎么来啦!”赵惜采花苞头摇摇晃晃,鹅黄的发带在徐箐灵眼前跳跃。
“师姐你来找晏别尘吗?先坐先坐。”徐箐灵向他们颔首,招架不住热情的赵家兄妹,被拉着坐下。
“师姐,你......怎么来了紫阳峰?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吗?”晏别尘回过神来,向对面坐着的徐箐灵微微一笑。
徐箐灵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还是第一次来晏别尘的洞府。他的洞府是一个小院落,宁静雅致。
“无事,你这几日没去敛月峰找我,我今日得闲就来问问,你修炼可还有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旁边的赵惜采与赵寒声都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原来晏别尘与徐师姐关系这么好?徐师姐还关心他的修炼!为什么晏别尘从来没跟他们说过。
要知道之前徐箐灵在他们两人心中的形象就如天上月一般,清冷不可亵渎。
充满好奇的视线在徐箐灵与晏别尘之间流转。
晏别尘耳根一红,掩袖轻咳。
“多谢师姐关心,不过经过师姐上次的教导后,我这些日都在修炼剑法,慢慢积累修为,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
“噢,那就好。”徐箐灵突然找不到话说。
一旁的赵惜采耐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道:“师姐,你们......是如何相熟的呀?”
“是在内门的剑术课上,当时他还没有拜入五长老门下,我看他天赋异禀,就想着指导他一二。”徐箐灵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们原委。
“喔~原来是这样啊。晏别尘你小子也真是,这种事都不告诉我们。”赵寒声愤愤地锤了他一拳。
“呃......这......”晏别尘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无奈一笑。
徐箐灵看出他的尴尬,便适时开口解围:“若是你们修炼有什么不解之处,也可以来问我,虽然我是个剑修,其他道法,也略通一二。”
岂止是略通一二。赵惜采心中呢喃,上次秘境中徐箐灵临时教她的引灵阵,就是高深的法术。
赵寒声挠着头,他一个阵修,也没什么可请教徐箐灵的。
倒是赵惜采一震,头上发带飘荡,她兴奋地看着徐箐灵,语气雀跃:“师姐,能教我上次秘境中那个引灵阵吗?”
21. 历练之期
看着雀跃可人的少女,徐箐灵微微一笑,回答她:“当然可以,当初你在秘境中也帮过我。”
赵惜采见美人一笑,心胸荡漾,眼中的春水都快溢出来了,兴奋得不能自已。
她连忙取来一只杯子,为徐箐灵斟茶,“师姐,你今日来得正好呢,这是我从玉京带来的茶,请师姐品鉴。”她双眼笑眯眯,一旁的赵寒声也在献殷勤。
徐箐灵也不落他们面子,举起茶杯,茶水色泽鲜亮,如同翡翠般剔透。浅尝了一口清茶,果真是佳茗,茶后甘甜,如同山泉般清冽,口齿留香。
晏别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渐渐知道,师姐表面看上去清冷疏离,高不可攀,实际上的她内心柔软,与人为乐。
他面上笑意不禁更深。
而后的几月里,敛月峰竹林越来越热闹,不仅有晏别尘与徐箐灵一起修炼剑术,赵惜采也常常去询问徐箐灵法术的问题。
赵寒声无事也跟着妹妹一块儿去敛月峰,起初他还怕扰了徐箐灵,不过后来他发现徐箐灵其实对他也包容得很,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高不可攀。
几人都默契地没有将徐箐灵是法修的事情说出去。
当百川庭大榕树的最后一片枯叶落下,枝干覆上寒霜,凌冽的的风将破旧的窗棂吹得将落,凛冬已至。
这几月徐箐灵一直忙着寻找神器的线索,时常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有赵家兄妹和晏别尘插科打诨,倒也不觉得劳累。
她的境界也还是迟迟未能突破,她也就不像以往那般在意了。沈霖最近打听到东海的蓬莱岛上似乎有异动,他们告知了淞凌,眼看有一批弟子也要下山历练,淞凌便让他们二人准备好与那些弟子同一时间下山。
“听说无极殿三年内不断有弟子失踪,起先是外门弟子或是杂役弟子,没有人在意,如今连续有五名内门弟子失踪,并且东海常常有异象发生,要么就是巨大的海啸,要么就是连续几天的滚滚天雷,或许是神器出世的迹象。”
沈霖与徐箐灵在敛月峰的小径上并肩而行,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给徐箐灵。东海受蓬莱岛的无极殿所庇护,而今无极殿的多名弟子失踪,无极殿没有办法,只能秘密传讯求助青云门。
徐箐灵听后也认为这或许是神器出世的征兆,还有不到一旬就是弟子历练之期,他们也该着手准备下山了。
刚回到竹林,恰好赵惜采与赵寒声也找来了。
“师姐!”听到欢快的声音,徐箐灵不回头便知道来者何人。
她转身,眼中流露出笑意,“赵师弟,赵师妹。”
几人在庭内桌边坐下,赵惜采声音闷闷地开口:“师姐,还有几天我们就要下山了,要去历练了,有一年的时间都见不到你了。”
徐箐灵垂下眼帘,她也要下山了。
“历练是必须的,人界有很多奇闻异事,经历的多了,对悟道也有益。”
“我当然知道,只是一想到一年都见不到师姐,有些郁闷罢了。”对于这个天赋异禀又平易近人的美丽师姐,赵惜采颇为仰慕,更何况她曾经还救过自己。
赵寒声也在一旁点点头,有些可怜巴巴,“对了师姐,你曾经历练遇到过什么奇闻异事吗?”
如今提起往事,徐箐灵心绪不再激荡,她回答:“我第一次下山历练时才八岁,还是跟着大师兄一起的,那时候正巧遇到簪花大会,就随师兄去领略了修界风采。”
簪花大会是修界举办的每十年一届的大比,每个门派都有弟子参加,最终选出魁首。徐箐灵去的那一届大会,齐岚是魁首。
“到我十三四岁起,就自己下山历练,遇到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事,也有一些机遇,总而言之,是有益的。”
边上二人点点头,没有听到那些轰轰烈烈的事迹微微有点失望。
“师姐,我下山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传信给你吗?”赵惜采歪着头问她。
徐箐灵本想同意,然后蓦然止住,“宗门事务良多,况且历练是自己的事情,不能找我。”毕竟她也是要出宗门的,赵惜采传信她也收不到。
看着严肃的师姐,赵惜采只能妥协。
大半年来,他们常常往敛月峰跑,如今临别,对这片竹林颇有些不舍。
“对了,你们下山历练,会和晏别尘一道吗?”徐箐灵突然开口问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流露出狡黠兴奋的目光,徐师姐对晏别尘的关心超过了吧。
不过面对徐箐灵时,二人又收起好奇的神色,目光澄澈,回答她:“对呀师姐,我们早就约好了要一块儿的,毕竟他如今都筑基四层了,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厉害,我们肯定要抱住他的大腿呀。”
徐箐灵颔首,对于晏别尘,她总是有些惜才之心的。
“师姐,后面的几日太忙碌了,或许师父不会让我们来敛月峰,今日就是来向你告别的。”
徐箐灵心中欣慰,嘱咐他们下山后也要好好修炼,送走了两人。
在回正极峰的路上,兄妹两窃窃私语。
“徐师姐为何如此关心晏别尘啊?都没有这样关心过我呢。”
“师姐跟晏别尘早就相熟了,比我们早多了。”
“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晏别尘说过他有个救命恩人在宗门里,不会就是徐师姐吧?”
“这......不可能吧。”
“哎呀,以后问问不就知道了,我看他也不像遮遮掩掩的人。”
被他们议论的晏别尘正在紫阳峰内,赵铖正细细嘱咐着他下山后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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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晏别尘在修炼剑尊所撰的心法后,他对这个小弟子更是刮目相看,也知道他与徐箐灵走得近,一直没有反对。
“历练是可以锻炼道心的,从前你只是晏家普通的小公子,如今你是青云门下长老亲传弟子,出门在外,随时记得自己的身份,除恶扬善,不缀青云门的威名。”
晏别尘深深稽首,“弟子谨记。”
赵铖还是第一次与他说这么长一段话,眼前的少年姿态谦卑,却有一股子浩然之气,更何况他天赋异禀,非池中之物。
临下山的清晨,晏别尘终于有时间到敛月峰,他本想跟徐箐灵道别,却没想到徐箐灵不在敛月峰。
他握紧袖口,有些失落地走出敛月峰。
山门处,一群弟子神情兴奋,正在热烈谈论着什么。
晏别尘三人出现时,场面静默一瞬,然后又恢复热闹。
当初他们三人进入内门时,有好多弟子感到愤愤不平的,觉得他们是钻了空子才进入内门,可后来,三长老和五长老又收了他们当亲传弟子,而三人也确实实力强劲,特别是晏别尘,如今都有筑基四层的修为了。
不过众人与他们都不相熟,于是三人独自站在一边。
情景好像又回到了试炼那一天,也是他们三个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赵寒声颇为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啊,进入宗门都一年了,当初我还觉得晏别尘是个书呆子,没想到你进阶还最快。”说完他还拍拍晏别尘的肩膀。
晏别尘轻笑,他从前也一直不知道自己这般天赋异禀。
百川庭的一位长老姗姗来迟,她是负责为这些弟子开山门的。
长老名叫迹淑,看起来已是花甲之年,不过精神倒很好,声音如苍钟一般洪亮。
“小修士们,今日是你们下山历练之期,愿诸君在历练途中修得道心,保重!”
大手一挥,山门的空气泛起涟漪,结界被打开了。
众人欢呼雀跃,无不期待着去人间历练,或御剑或乘仙鹤,都往山下而去了。
晏别尘回头看向敛月峰的方向,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赵惜采与赵寒声在一旁等待着他。
迹淑注意到他们迟迟不走,和蔼地催促:“你们这几个小修士,怎的还舍不得宗门?”
晏别尘回过头来,向着她歉意一笑。
三人踏上灵器,破空而行。
“蓬山此去无多路,诸君珍重啊。”迹淑望着三人背影低声呢喃。
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徐箐灵与沈霖已经到达了玉京,此去蓬莱山高路远,两人觉得节省时间,直接从玉京的传送阵法到蓬莱。
“我也好久没有到这里来过了。”沈霖看着眼前的皇宫,双眼微眯。
22. 第 22 章
传送阵修建在皇宫的正阳门前方,这是天下最复杂的阵法,由八十一个阵盘共用构建,复杂的阵法流动着金色的微光,与朱红的宫墙相衬,威严又内敛。
徐箐灵站在沈霖身侧,默然不语。
她幼时在徐家就听说过天家神童子的名号,她这位师兄三岁就离宫到青云门修行,曾经也是人人口中相传的天才,只不过徐箐灵上山后一度掩盖了他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沈霖一次也没有回过皇宫,徐箐灵还以为他是在感怀,随即开口道:“师兄,去蓬莱不差这一日光景,不若你回皇宫看看吧。”
听完她的话,沈霖回头一笑。
“有什么可看的,我三岁就到青云门了,我的家是青云门。”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宫墙,轻微勾唇,似有一分嘲弄的弧度。
他这样说,徐箐灵也不好再劝了。
两人走到法阵结界前,一名垂垂老矣的修士正低着头打瞌睡,注意到眼前的脚步,立马甩甩头精神起来。
“来者何人?”老者缓缓开口问他们。
沈霖笑吟吟地将手令递给他看了一眼,“青云门办事。”
老者眯着眼仔细端详着手令,然后抬起沉甸甸的眼皮,声音拖长说道:“原来是青云门的仙长,老朽失敬了。”
沈霖朗然一笑,与徐箐灵一道掠过结界,到了法阵中。
待两人离开后,老者的眼皮又耷拉下来,他支使来一个小侍卫,吩咐他。
“去告诉宫里面,今日小殿下来过。哦,对了,还有那位徐家遗孤一道的。”
“是。”小侍卫低眉顺眼地退下,快步进入正阳门。
此时,刚下山的三人也刚刚进入玉京外城,才随意找了一个茶馆坐下。
茶馆外日头正盛,街道上人群熙攘,叫卖声不断,让俗世有了实感。
“哎哟,一年没回过玉京了,小爷我现在看什么都新鲜。”赵寒声刚坐下就感慨出声,一脸的倦怠惬意。
连赵惜采也难得没有反驳他,“是啊,不过一年的光景,我竟觉得恍如隔世。”
晏别尘默默为二人斟茶,碧螺春的清香萦绕在口鼻中,望着杯中打旋儿的茶叶,他淡淡一笑,如这茶香一般蕴藉平和。
“俗世中常有人说,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从前只认为夸大了太多,直至我们自己体悟后才知人们没说错。这一年算得上是天翻地覆的生活。”
两人纷纷点头,可是转头又为难起来。赵惜采看向对面人问:“下山前太得意忘形,都没有商量我们该去哪里历练,总不能一直待在玉京吧?”
说起此时,三人都是愣住。他们竟默契地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这......”赵寒声挠挠头,颇为纠结,“要不然我们先在玉京多待一阵子?我还挺想我爹的。”
“不行!”赵惜采第一个开口反驳,“我们下山是为了历练,可不是为了探亲,若是现在回家了,你定舍不得离开。”
赵寒声讪讪低头,心虚地问晏别尘:“晏兄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晏别尘茫然摇头,他幼时也算得上是随祖父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了,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中洲这些地方都大差不差的,南疆又全是毒和蛊太危险了,西域雪山倒是不错,可是那边全是大和尚,我才不想去看秃驴。”赵惜采缓缓掰着指头冥思苦想,突然灵光一现,“要不我们去东海吧!东海的蓬莱岛!听说那里的宗门里还有妖族呢。”
东海?晏别尘的回忆被勾起,他眼中空泛,思绪翻涌。
“喂,晏别尘,你想什么呢?”直到赵寒声轻轻推搡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他歉然一笑,接着说,“东海是个好地方,不过蓬莱岛一向神秘,不知道能否接纳我们这些小修士。”
赵寒声不以为然,“切~小小蓬莱岛,虽说有五大宗门之一的无极殿坐镇,不过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肯定会欢迎同为正道的我们。”
“又不进入他们宗门,不过是去蓬莱岛附近游历一番,也用不着顾虑那么多,对吧,晏别尘。”
“没错,”晏别尘浅笑,“那就去东海吧,我往日也去过东海边上的儋州,那里的百姓都很善良。”
说起他的过往,兄妹两个突然面面相觑,然后赵寒声压低了声音开口问他:“对了晏别尘,我还记得你刚上山时可是说了,宗门内有你的救命恩人,这么久了,也没听你再提起过第二次,你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啊?”
晏别尘看着他们二人恻侧的眼神无奈摇头,“不用套问我了,我的救命恩人,正是徐师姐。”
对面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怪不得你同徐师姐这般亲近,我早该想到的......”
“抱歉,之前未告诉你们是我的错,我也是害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会让徐师姐困恼。”
赵惜采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原委,坦然一笑。
“没什么的,人嘛,都会有些顾虑。况且我们也只是好奇而已,犯不上为一点小事生气。”
赵寒声也在一旁附和:“嗯嗯。我早该猜到的,虽说刚开始认识徐师姐时我也觉得她高不可攀,可这大半年她对我们悉心指导,我觉得她也称得上平易近人,若说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觉得很正常。”
晏别尘止住话头,“徐师姐自然是极好的人,这件事以后我再同你们慢慢解释。不知我们何时动身去东海?”
“喝完这盏茶,我们就出发吧!”
——
东海蓬莱岛。
蓬莱岛与人间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没有凡人,只有几个修真门派,呈众星拱月型的地势,其中五大门派之一的无极殿就在岛内最中央的玉倾山上。
徐箐灵与沈霖刚到无极殿的山脚下,玉倾山方圆百里都属于无极殿的范围。山下是是修士开的坊市,看起来与人间并无不同,只不过坊市所出售的货物都与众不同。
“新鲜的鲸血香,上品,三百灵石一两。”
“来来来,各位同道,看看我这上品法器鞭子,只此一家。”
“上品补灵丹!上品!”
沈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街市,慢吞吞踱步,徐箐灵见状也不催促他。
“师妹,这无极殿素来神秘,我还是头一次能在他们的街市逛逛呢。”
“师兄感兴趣就多逛逛。”
可惜不待他们再慢吞吞踱步,一道金红色身影从山上俯冲而下,落在他们面前。
街市众人骤然看向他们,那身影落地,是一位穿着黑色织金长袍的俊郎少年。
“无极殿温衡,见过二位同道。”少年拱手为礼,先行报上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温衡,无极殿掌门的得意弟子,也是天资出众的少年天才。
“青云门沈霖。”
“青云门徐箐灵。”
三人互相见过礼后,周遭的人群沸腾起来。
“二位,此地并非谈话的好地方,还请二位随我来。”温衡向他们歉然一笑。
二人颔首,跟上了温衡的步伐。
三人转瞬间就到了无极殿山门外,无极殿的山门内交错层叠,肃穆庄严。温衡一边迎着他们向主殿去,一边同他们寒暄。
“早听说了二位也是中洲豪杰,我还是第一次得以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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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真容。此次宗门突生异事,不得已劳驾二位远道而来,为鄙门耗费心神。”
沈霖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听温衡说完,回答他:“不敢当不敢当,贵派与青云门同为五大门派,同道间,自当同仇敌忾,互相援助。”
徐箐灵淡淡颔首。
温衡俊郎的面容浮上感激笑意,“不愧是青云门的师兄师姐,心怀仁爱。”
“先给我们仔细说说无极殿弟子失踪的事情吧。”
听见沈霖切入正题的询问,温衡默默叹了一口气说:“此时或许很早之前就发生了,只是宗门一直没有注意。
无极殿的弟子每逢休沐都可以外出宗门,与岛外的凡人交易,因此有弟子不在宗门也没人当回事。
一年前,有外门的弟子来禀报说,有两个外门弟子多月未归了,我们只当是那两个弟子贪恋玩乐,迟迟不归宗门。后来听说有几名杂役弟子也不见了,长老们也只当人自己跑了,都没有追究。
直到近几个月,有内门的师兄弟也不见踪影,可他们的命牌都还亮着,却怎样都联系不上,长老也派人出去找过,第一次派出去五人,回来的只有三人,另外两人也跟之前失踪的弟子一样,下落不明。无奈之下只能向贵派求助。”
沈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徐箐灵也眉头紧蹙。
“命牌还亮着,人却不见踪影了,还联系不上?莫不是被魔族绑走去了魔域?”
“并非,能感受到他们命牌中的气息还在东海,应该是被困在了东海,可是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谈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无极殿的主殿内。
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修士原本正坐在大殿主位,见到温衡身后的徐箐灵二人,立马起身相迎。
温衡向他行礼:“师父,沈师兄与徐师姐到了。”
没想到无极殿的掌门,实力出众的崇明道君,竟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沈霖与徐箐灵率先拱手行礼。
“见过崇明道君。”
一阵无形灵力将二人手臂托起。
“二位小友快快请起。二位远道而来协助鄙派,鄙派不胜感激,来者是客,无需多礼。”
殿内烛光照着崇明的面容,只隐隐可见眼角有几条细纹。
徐箐灵不禁在心底感叹无极殿驻颜有术。
沈霖谦和有礼道:“晚辈第一次与崇明道君相见,没想到道君不仅风度翩翩,还如此谦逊,对待我们这种小辈也如此和蔼,让晚辈感到敬爱可亲。”徐箐灵也低垂眼帘,一副乖巧的模样。
一番恭维让崇明的心里舒畅不已,不过一瞬他又低低叹息。
“实不相瞒二位小友,此次鄙门突生异变,我知道温衡在路上也应该向二位解释了,实在是门内的众长老分身不暇,老夫与贵派掌门淞凌道君算得上至交,只能求助于青云门。”
沈霖与徐箐灵颔首,心中了然,哪个宗门内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想让其他宗门知道,至于为何长老们分身不暇,他们也不会冒犯地过问。
“二位小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老夫今日就不耽误二位休息。”崇明转头看向温衡,吩咐他,“带二位贵客下去休息。”
“是。”温衡拱手行礼。身后二人也默默行礼,跟着温衡退下。
崇明望着两个少年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走出主殿向后殿去的路上,徐箐灵发觉无极殿内的弟子极少,一路上只见到寥寥几人,不过她没有开口询问。
倒是温衡看出了她的疑虑,开口解释:“无极殿内有不少妖族弟子,素来性子跳脱,怕他们惊扰了贵客,师父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要在宗门内乱跑。”
23. 魂魄残缺
沈霖感到意外,急忙应答:“不必为了我们拘束门内同道,性子跳脱些好啊。”
徐箐灵则开口问:“早听说蓬莱岛内有妖族弟子,不知道无极殿内妖族的弟子多吗?”
“无极殿内一半的弟子都是妖族呢,不过都是些法力不高的小妖怪。”
话音刚落,远处树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黑色小身影。
“温师兄!温师兄!”小小的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
听见那清脆活泼的声音,温衡忍不住抹额。
那道身影猛地抱着温衡的腰身,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温衡。
“师兄,小旼好想你呀!”
原来是个半大小童子。
温衡将他扯开,小童缩到他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陌生人,问道:“师兄,他们是谁呀?小旼没见过这两个人,不过他们长得好好看呀!”
温衡按着他的头,向徐箐灵二人尴尬一笑。
“冒犯二位了,这是我师弟,温旼。”
说完又拉着温旼向二人打招呼:“小旼,这是青云门的沈霖师兄,这是徐箐灵师姐。”
温旼怯怯向他们打招呼,“沈师兄好,徐师姐好。”
沈霖眉眼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徐箐灵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妖气。
“是妖族?”她开口询问。
温旼双眼发亮。
“师姐你看出来了我是妖族!我是很厉害的鸱鸮哦!”
温衡不耐烦地捂住他的嘴巴,驱赶他:“不要在师兄师姐面前惹人烦了,快回弟子堂去,去去去。”
温旼只好一脸失落地走开了。
徐箐灵不禁对温旼产生了一点好奇。
“鸱鸮,莫非是金乌的后代?”
温衡面色僵住,不过没等两人注意,就换上那副笑脸。
“没错,小旼身上有难得的金乌血脉。”
徐箐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沈霖忍不住看她一眼。
“师兄师姐快跟我来吧,客舍就在后面。”温衡出口打断两人的思绪。
徐箐灵与沈霖被安排在后殿的一个院子中,客舍宽敞华贵,足以看出无极殿对他们的重视。
“沈师兄,徐师姐,辛苦你们了,今日还请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来请二位一同到主殿叙事。”
温衡走后,徐箐灵仔细打量院中置景。廊下的门柱雕刻着繁复的图案,好像是一幅画。
她走近仔细观摩,像是雕刻着什么鸟类与火焰,又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
“师妹,可有什么不妥?”沈霖开口问她。
徐箐灵摇摇头,正待说什么,突然回身弹出一道灵力,打在院子的门框上。
“哎呀!别打我别打我!”
一个黑衣小人跳了出来,吱哇大叫。
两人神情一松,原来是刚刚的温旼。
沈霖看见他可怜的神情,不禁轻笑出声。
“哟,温旼师弟,你师兄不是让你回弟子堂?你怎么偷摸到这儿来了?”
温旼小嘴一撇,“我看师兄走远了才敢出来,你们可别告诉他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外来人呢。”
“第一次?你从小就在无极殿?”徐箐灵问他。
“对呀,从我还是个蛋的时候,我就在无极殿啦!是掌门告诉我的。”
“这样呀,不过你们无极殿也真够奇怪的,这么多妖族。”
“妖族怎么啦,妖族也有很多好妖,我们无极殿可没有坏妖。”
沈霖一把将他拉过来,使劲揉着他的头发,“知道了知道了,现在你看我们也看够了,该走了吧,不然我就去告诉你师兄了。”
“诶,别别别,我走了我走了,再会。”一溜烟就不见了温旼的身影。
沈霖失笑。
休息了一整晚,二人感觉精神多了,恰好温衡一大早也来找他们了。
“沈师兄,徐师姐。叨扰了,师父让我请二位去主殿。”
“无事,那就快走吧。”沈霖朝他颔首。
主殿内,除了昨天的掌门崇明,今日还多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位是......”沈霖看向温衡询问。
那老者与崇明一道,豪迈起身向他们走来。
“沈师侄,徐师侄,这位是鄙派的鸿悯长老。”崇明向他们介绍。
听崇明说起,两人皆是惊讶,鸿悯长老,据说是无极殿的老前辈了,比崇明辈分还长。
“晚辈见过鸿悯长老。”两人一齐行礼。
鸿悯笑呵呵地答应他们:“原来是青云门的后生,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徐箐灵抬起头看了一眼鸿悯,老者面上和蔼,眼神锐利。
“这位沈小友,老夫记得你是人皇的小儿子,没错吧。”
沈霖闻言回答:“长老记得不错。”他谦逊有礼,言行端正,让鸿悯心生欣赏。
鸿悯又看向一旁的徐箐灵,“这位徐小友......”,鸿悯顿住。
“晚辈为师父所收养。”徐箐灵默默补上鸿悯未完的话语。
鸿悯但笑不语,随即打量二人,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咦,徐小友,你的魂火为何有些不对?”
魂火?徐箐灵猛然抬头追问:“敢问长老,晚辈的魂火有什么问题?”
周围的人皆是怔然。
鸿悯双眼闪过一丝金光,他直直盯着徐箐灵的双目。
徐箐灵突然感到魂魄一阵刺痛,不过也只有瞬息。
“你的魂魄,有一丝残缺啊。”
徐箐灵感到奇怪,她根本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受了魂伤的。
崇明见状向二人解释:“鸿悯长老最擅长治愈魂伤,他是不会瞧错的。”
“徐小友,你现在的修为是金丹,是否始终无法突破,并且尝试强行突破还会走火入魔?”鸿悯盯着徐箐灵脸上问她。
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她从去年起就感到能突破境界了,在去年的弟子大选前还试着强行突破,险些走火入魔。
“是,长老说得都不错。”
“这便是了,你的幽精一魂有残缺,普通修士瞧不出。突破元婴境界的雷劫有一道叫作问心雷,你连魂魄都不全,又如何能渡雷劫?”
沈霖和温衡听后惊讶,沈霖惊讶的是徐箐灵幽精残缺,温衡惊讶的是徐箐灵竟然就快突破结婴了。一时间场面静默。
徐箐灵沉吟片刻,开口答谢:“多谢鸿悯长老,若不是您今日在场,恐怕我一直都不知道其中关窍。”
鸿悯始终笑呵呵的,“你这魂伤在幽精上,倒有些棘手。不过也有法子可治。冥界有种灵草,叫作还魂草,可以治愈你的魂伤。”
“多谢长老,不过当务之急是贵派的弟子失踪之事,晚辈的魂伤日后再治也来得及。”
鸿悯颇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骄不躁,是个好丫头。”
崇明终于能说得上话。
“两位师侄,门派内失踪的弟子气息都还在东海域内,门内长老不得擅自出山门,只能让温衡与你们一道去寻人,老夫甚为惭愧,还望两位师侄顾全自身,崇明就在此谢过二位了。”
沈霖和徐箐灵哪敢受崇明的道谢,纷纷拱手而礼。
寒暄一阵后,三人乘着灵器离开无极殿。
空旷的主殿内,只有崇明与鸿悯二人。
“长老从前不是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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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插手人族之事了吗?为何今日出手帮了徐家那丫头?”
鸿悯依旧笑意吟吟。
“受人之托。”
说完就离开了大殿,徒留崇明一头雾水。
一边的晏别尘三人此时已经到了江南地界,三人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整。
客栈大堂内,赵惜采拿起一只瓷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晏别尘:“前面就是你的苏州老家了,你不回家看看吗?”
晏别尘微笑着摇头。
“就如你们所说,我们下山是为了历练的,不是为了回家探亲,还是不要耽误了时间。”
“那好吧。还有三两日我们就能到东海地界了,还是抓紧赶路吧。”
他们赶路速度极快,一路上偶尔遇到不平事,就出手相助,引得路人感恩涕零,赵寒声从最初的疲倦到如今神采奕奕,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大侠,连赶路都不抱怨了。
晏别尘坐在窗边上,看着窗外小桥流水,思绪却飘向远方。也不知师姐此时在干嘛,当日没能与她告别,不知她会不会与自己一样,心中空落落的。随即又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师姐那样的人,每日忙碌的事情太多了,怎么会想起他。
此时的徐箐灵确实正在忙碌。
他们在濒海的城镇暗中调查,去了那些失踪弟子的家中,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无极殿有个失踪的弟子,名叫元济,原本是东海边上一户渔民的儿子,十岁就进入了无极殿外门,本来也在三个月前就失踪了。
没想到一月前他给家中父母去信,告知父母他要娶妻了。
沈霖握着手中的信纸,眉心紧蹙着。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只告诉元父元母他遇见一个渔女,他们要成亲了,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写,不过他的父母确定这就是元济的字迹。
“温仙长,你,你说我们家阿济失踪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和他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们不能没有阿济呀。”元母头发花白,语气万分焦急,眼泪都快落下了。
一旁的元父也是一脸愁容,当初元济被无极殿的仙长选中,他们以为儿子能有个好前程,没成想现在儿子竟然失踪了。
温衡只能劝慰道:“元伯,大娘,二位心急我也知道,不过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弟子,他们的命牌还亮着,就说明人还没事,我们一定会找回元济的,好吗?”
元母连连点头,泪水已经布满脸颊。
离开元家后,温衡叹了口气,对徐箐灵二人说:“这位元师弟是在三月前失踪的,不过也是现今唯一有一丝消息的人,但就凭这一张无头无脑的信纸,恐怕也难找到他们人在何处。”
徐箐灵从他手中抽过那张信纸,指尖抚摩上面的字迹,抬起头对二人说:“我有一法术,名叫溯源术,可以找到与这张信纸关联的东西,或许能够突破其中关节。”
温衡眼前一亮,说:“徐师姐还会这种法术?”
沈霖也诧异看向她,不过劝阻了一句:“这种法术恐怕极费心神灵力。量力而行。”
温衡听后眼中的光也暗淡一分,是了,这样根据一件小物品溯源的法术一定是极费心神的。
“无事,如今想要找到失踪的弟子,只有这一个方法可行,我们不能耽误了,多拖延一分,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沈霖只好妥协,两人为她护法。
徐箐灵将信纸放在掌中,另一只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一串串汗珠从她额间渗出,她双目禁闭,眉头轻蹙。
一刻钟后,徐箐灵睁开双目,眼中神色欣慰。
“溯源术有用,找到了一个方向。”她一顿,“不过......”
24. 七星之行(一)
话未毕,徐箐灵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旁边的沈霖急忙扶住她的手臂。
“师妹,怎么了?”他声音关切地问道。
“徐师姐,你还好吗?”温衡也颇为急切。
徐箐灵闭眼顿住,半晌,才默默移开沈霖的手。
“动用溯源术耗费了我的魂力,加之我本身魂魄残缺,刚刚是我的魂魄震荡。”徐箐灵脸上神情莫测。
这下让温衡顿感愧疚,“早知溯源术会让师姐魂魄震荡,就不该用这法子了。”
“无事,失踪的弟子还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徐箐灵言简意赅打断了温衡的纠结,然后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南边,溯源指向南边的。不过那边似乎有什么阻挡了溯源引。”
看着金色日轮将落,沈霖丝毫不耽误。
“那就快走吧,早一分找到那些失踪的弟子。”也能早一点去冥界寻找还魂草,他暗?。
沿着溯源术的指引,三人一直往南赶,途经了几个小镇,直到一片空旷的沙地上。
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滩,温衡心底疑惑,随即看向徐箐灵。
只见她也眉头紧锁,不知道哪个关节出了错。
“溯源引在这附近就断了,不,不能说是断了。”她闭眼,继续动用魂力寻找溯源引,沈霖与温衡两人就看着她周身萦绕着的金色光点。
半晌,她缓缓睁眼。
“有结界挡住了溯源引。”
“结界?”沈霖闻言眉心一蹙,拔剑出鞘,结出一个庞大的剑阵,剑识覆盖了附近方圆五里。
果然,剑识被隐隐阻隔了。沈霖一寸一寸地感受着阻隔之气,感受到那结界并不十分强悍。
于是剑光一闪,强行振开了几处阻隔。
空中泛起水波一般的涟漪,三人感受到结界波动,旋即飞身而去,三人同时出剑,强劲的剑气突破了结界的薄弱处,撕开了一道裂缝。
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进入裂缝中。
结界内光景大变,与他们沿途经过的其他地方一样,也是个渔村,只不过更大些。
他们进来的地方在渔村的外围,一片密林中,徐箐灵回身发现,刚刚破开的结界裂隙也合上了,没有一丝痕迹。
向渔村中心走去,沿途有一些做买卖的小商铺,以及劳作而归的渔民,看起来一派安宁。
徐箐灵三人的衣着讲究,街边不住有凡人偷偷打量着他们。
沈霖忽然走向一个小摊边上。
这个摊上摆放着簇新的渔网,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这位大娘,”沈霖笑意盈盈对老妪开口,“大娘是村里人?”
徐箐灵与温衡见状也赶忙跟上沈霖。
老妪本来正在悄悄打量他们,哪知三人突然都来她摊上了。
老妪浑浊的双目陡然睁大。
“这,这位公子,我正是七星村里的本地人,请问公子,你们几位是哪里的人士?”老妪声音颤抖,眼前几个人看着就是贵人,她不敢得罪。
原来这地方叫七星村。沈霖眼眸微转,随即露出一个更和善的笑容。
“大娘不必惊慌,在下乃中洲江湖人士,此次带着弟弟妹妹游历东海,恰好途经此地,便想着观瞻此地风物。”
一番说辞将老妪唬住,她浑浊的眼睛露出了然神色,随即也带上了一点笑意。
“原来是几位游侠,几位少侠能够来到七星村,真是我们七星村的服气。”
听她说这话时,三人都在观察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慌乱紧张,还很是热情。
看来这大娘并不知道村子被结界封锁的事情。
恰好此时来了要买渔网的客人,老妪朝他们歉然笑笑,招待起客人。
待客人走后,老妪也准备收起摊子,她对三人说:“今日日头也不早了,几位少侠不若去我家中歇歇吧,我们这村里可没有客栈呐。”
沈霖闻言一笑:“那正好,我们几人正愁没地方休息呢,留宿的报酬我们也会付给大娘的。”
老妪边收摊边摆摆手对他说:“哎,说什么报酬的,不过我家中正好有空厢房罢了。”
徐箐灵和温衡见状不语,只是帮着那老妪收起东西,沈霖也一手接过最重的板面。
“大娘,让我们帮你拿。”
老妪推脱不得,只好应了他们。
回她家的路上,几人趁机打探消息。
老妪率先开口:“老婆子我姓何,几位少侠叫我何老太就好。”
“何大娘,在下姓沈,叫我小沈就好。”
徐箐灵与温衡也照样报上了自己的姓氏。
何老太见他们都不愿意透露全名,也没有追问,只默默领着他们往家中走。
“何大娘,你们村位置还挺偏的,来村子的人多吗?”沈霖与何老太并肩走着,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们这村子地方是偏了点,平时也只跟邻近的村子打交道,总归嘛,少有贵客。”
三人暗中对视。
温衡走上前问:“大娘,你们平日里进村子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就挨着村口不远。再者,老婆子我也极少出村子,就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倒是住在海边的那些孩子们,离村口远点就得坐牛车嘞。”
沈霖弯了弯眼睫,“是吗?不过你们七星村确实比其他村子大一些。”
徐箐灵盯着老太太佝偻的身躯,目光中带着审视,不过再怎么看这也只是个凡人,也没有说谎。
最后一点夕阳融入黧黑的夜幕,徐箐灵三人跟着何老太到了她家的院子。
何老太颤颤巍巍地推开院门,门口处晒着两簸箕鱼干,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钻入鼻腔。院内晾挂这大大小小的渔网,显得本就不大的院落更加逼仄。
三人将手上的东西放进院子,何老太不好意色地将挂渔网的杆子推开,对他们说:“几位少侠,老婆子这小院子太简陋了,害怕招待不周几位客人。”
“大娘别这样说,我们几个游荡江湖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有个地儿睡觉就好。”
“那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多谢大娘。”三人坐在院中的小凳上。
何老太进入堂屋烧水去了,三人交换眼色。
徐箐灵声音低沉地说:“何大娘确实只是个普通凡人,看来她对结界的事毫不知情。”
温衡拧紧了眉头,“可是之前宗门的长老都来过此地,也没有寻到这个七星村啊。”
“或许,”徐箐灵低垂眼眸,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个结界不会拦住凡人进出,修为越高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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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越难以发现这个结界。这就可以说明为何溯源术指向此地,而这些村民都能进出村子,我们也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温衡听后醍醐灌顶:“是有这种结界,元济师弟是外门弟子,听说只有筑基修为,或许他就是误入此地了。”
“你见过元济吗?”沈霖问他。
“这,倒是没有。”
温衡作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从来没有注意过一个叫元济的外门师弟。
这下三人都蹙起眉。温衡不知道元济长什么样子,那就难办了,不知要何时能找到他。
这时候何老太端着一壶开水出来,打断三人的思绪。
“几位少侠,喝水吧。”
徐箐灵腾出一个位置来,何老太顺势坐在了他们中间。
“何大娘,你家中只有你一人吗?”徐箐灵看着她浑浊的双目,开口询问。
说起这个,她浑浊的双目露出一点暖意来:“我还有个儿子,是个老来子,跟你们年岁差不多呢。”
“他人在哪儿呢?这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吗?”
“他今日去海娘娘庙里上香啦,估摸着马上就回来了。”
话毕,院门处传来嘎吱一声,一个身着褐色布衫的少年跨入院中。
院中几人齐齐看向他。
何老太见到儿子回家了,立马起身上去迎他。
“二牛,回来啦。”
这个叫二牛的少年肤色黧黑,块头结实,看着院中多出来的三个陌生人微微凝神。
何老太领着他进来,对他介绍道:“这三位是中洲来的游侠,经过我们村子,我就领着他们留宿嘞。”
二牛目光无波,向着三人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就进了堂屋。
何老太有些尴尬,向三人解释:“我这儿子,自从他爹去了之后就寡言少语的,有次跟着村里大船去打鱼,遇上了海啸,差点丢了命,救回来过后就更不爱说话了。”
徐箐灵望了望堂屋一眼,了然点头。
“三位少侠想必还没吃晚饭,老婆子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给几位炖点鱼汤喝吧。”
其实他们修道之人多日不吃不喝也没事,不过为了防止何老太察觉他们的身份,还是点头应下了。
一盅热乎乎的鱼汤端了上来,何老太亲手为徐箐灵舀了一大碗。
“徐姑娘,我看你也太瘦了,你们这些游侠平日里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这样的女娃正是该好好吃饭的年纪,别把自己饿成皮包骨了。”
沈霖闻言看了一眼徐箐灵,师妹的确有些清瘦。
徐箐灵接过热乎的鱼汤,心中微暖,也弯了弯眼睫。
“多谢大娘。”
三人装模作样喝了点鱼汤,徐箐灵忽然开口询问:“何大娘,二牛他,不吃饭吗?”
何老太笑笑:“二牛每次去海娘娘庙里上完香都不吃饭,想必是虔诚一些。”
听见这话,徐箐灵若有所思。
一般来说,靠海吃海的渔村都有自己信奉的海神,为了祈求出海平安,拜一拜也是很平常的事,可她心中总觉得不太对。
七星村有一个神秘的结界,还有失踪弟子的线索,实在是太诡异了。
徐箐灵向沈霖使眼色,他马上就领会到其中意思。
“何大娘,村里的海娘娘庙可有什么来头?”
25. 七星之行(二)
“海娘娘庙自我记事起就在了,我们村儿的人都信奉海娘娘,灵得很哩。”
“那这海娘娘的原身是谁?”沈霖接着问。
“海娘娘就是海娘娘,什么叫原身。”
沈霖便止住了话头,何老太只是一个普通村妇,她哪里懂得信仰之神还有什么原身。
“大娘,海娘娘庙在村中何处,我们明日也想去庙中瞻仰。”
“在村西口,位置有点偏呢,老婆子我好久没去过了。”
“那我们明日就去庙中上两炷香。”
三人在心底默默揣测。
何老太家中刚好还有两间空着的屋子,沈霖与温衡住一间,徐箐灵住一间。
一直到午夜,徐箐灵也没睡着。她迈出房门,站在院中。
今夜满月,浅浅的光辉洒落在院中,照亮了院子里隐秘的角落。一丝黑云悄悄靠近圆月,遮挡住月光,云气与月辉交缠着,斑驳一片。
徐箐灵心头不安,总觉得这村子太过诡谲。她一个人悄然来到进入村子的结界处,用尽力气攻向结界,可这次,结界处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果然,进来容易,出去难。
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忽然又一阵眩晕。
如今动用灵力都会使魂魄动荡。
她只好返回何老太家中,等待明日的晨曦。
此时晏别尘三人也到达了东海边的一个渔村中。
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海面,赵惜采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海呢!”
“离蓬莱岛越来越近了呢。”晏别尘缓声说。
一旁的赵寒声直打哈欠。
“我说,你们两个不累吗?我们都连着赶了几天路了耶。”
赵惜采睨他一眼,哼哼声不说话。
“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晏别尘出声。
几人找到一户还未熄灯的人家,晏别尘扣动门环,笃笃敲动了两声。
不一会儿,门扉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探出头来,见到为首的晏别尘,男人警惕开口:“你们是谁?”
“这位大哥,我们是出门历练的修士,经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
对面的少年声音清朗,看起来也是端方持正,后面好像是一对兄妹,看起来也是正道之人,于是男人敞开了门。
“哦,几位快进来吧。”
“多谢兄台。”
这时候一位妇人也走了出来,见到三人,微微皱眉。
“这......”
赵惜采见状连忙自报家门:“这位姐姐,我们是中洲青云门的弟子,这次是下山历练,只是想借宿一晚。”说着掏出来了宗门的弟子手令给她看。
“对对对,我们是青云门的。”赵寒声也拿出手令来。
面前的男女顿时松了口气,还有些惊喜。
“我就说这身气度,原来是青云门的仙长,失敬失敬。我姓许,这是我娘子。”男人向他们拱手道。
“几位小仙长,失敬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中洲来的仙长呢。”
晏别尘急忙回敬:“是我们深夜前来,唐突了许大哥许大嫂。”
“对呀对呀,许大哥许大嫂,打扰你们了。”
突然,一间房内传出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哎呀!”许大嫂一拍大腿,急忙折返回房中。
许大哥尴尬地解释道:“是我家小女儿,前几日在海边上被一个浪头打翻,呛了水,发了高热,今夜突然严重了。”
晏别尘凝神,问了一句:“可否让我们进去瞧瞧?”
许大哥喜出望外,急忙让开一条道:“几位仙长请。”
屋内,矮矮的木榻上,躺着个面色潮红的小女娃,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大,两只手如同枯骨,在空中乱抓着,啼哭不已。
许大嫂在旁边绞着帕子,为她擦去面上汗珠,心疼得直流泪。
晏别尘快步上前,两根手指搭在小女娃的经脉上,凝神检查着。
“她中了热毒。”
“热毒?!”赵惜采与赵寒声同时拧眉。
许家夫妇一头雾水,不过听说是毒,心中更急。
“小仙长,什么叫热毒,我家宝儿怎么会中毒呢?”许大嫂急得语无伦次。
赵惜采在储物囊中摸索到了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给晏别尘。
“这是清热丹,对这种热毒有用的。”
晏别尘颔首,接过清热丹,捏住许宝儿的下巴将药喂了下去。
半晌,许宝儿不再哭闹了,脸上的潮红渐渐褪下,只额头上还有些烫。
许家夫妇见状就要给他们下跪,被晏别尘拦住了。
许大嫂泪眼朦胧,不住道谢:“多谢小仙长救了我家宝儿,若是没有仙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大哥也在一旁诉说着谢意。
“许大哥,许大嫂,我们先出去,让宝儿好好睡一觉。”
几人到了堂屋,晏别尘问他们:“宝儿近日可是得罪什么人了,为何会被下热毒?”
“是呀,这种热毒,凡人可没有,也是宝儿运气好,恰好遇上我们,这上品清热丹可不多得。”
许大哥低垂眼帘,眉头紧锁,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女儿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倒是一旁的许大嫂,恍然间想起几日前的事:“前几日,我带宝儿去了南边的七星村海娘娘庙,为了给我家老许求个平安。
当时宝儿跟庙里的其他孩子争吵起来,我一时没顾上她,恐怕冲撞了海娘娘。当时我还骂了她几句。哪知刚回来就被浪头冲了,后来就发起了高热。”
旁边的许大哥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宝儿被浪头打了呛了水,才发的高热。”
“这么说来,是你家宝儿得罪了海娘娘?可一个受供奉的庙仙,怎么会给人下毒呢?”赵寒声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
“你们说的那个海娘娘,是什么正仙吗?”赵惜采问。
“我们也不知海娘娘的来历,只是海娘娘一向灵验,能保出海的人平安,大家都乐意供奉。”许大嫂同他们解释。
“这样啊。”三人对视一眼。
许家夫妇收拾出来两间空房,三人歇下。
第二日清晨,查看了许宝儿的热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众人都放下心来。
“几位小仙长,不妨先留下来休整休整吧,这次还要多谢几位出手救了我们家宝儿,那么贵重的丹药,我们无以为报。”许大哥诚恳至极。
看着无精打采的赵寒声,晏别尘只好应下,再在许家休整一日。
七星村中,徐箐灵三人循着方向一路到了海娘娘庙。
与其他地方的海神庙无异,七星村这座庙宇朴实老旧。
刚一踏进庙里,徐箐灵心中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对上庙宇中央的女人石像,心中不适感更甚。
“师兄。”徐箐灵突然扯住沈霖的袖子,让他止住了脚步,“你有没有觉得,这庙里有些怪异。”
沈霖无奈笑笑:“整个七星村最怪的就是这个海娘娘庙了。”
徐箐灵皱紧了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温衡出口道:“此处似乎有魔息。”
话毕,三人都警惕地看向四周。
有风吹过,破旧不堪的庙门摇摇欲坠,三人紧盯着庙门处。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跨进门,睨了他们一眼,不为所动地走到石像下的蒲团前,麻利地跪下,双手合十,颇为虔诚地拜着那海娘娘。
徐箐灵看向石像,平平无奇的女人石像,面目慈悲,一双眼睛是闭着的,可她却感觉,那双眼睛散发着蔑然的神采。
那老头跪完后,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仿佛他们就像空气般。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个老头跟何大娘的儿子一样,对我们视而不见的。”温衡问道。
“是有点,而且我发现越靠近庙宇的人家,越是这样,对陌生人都毫无波澜。”在来的路上,沈霖就发现了。
他们一行三人经过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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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渔民似乎都看不见他们一般,只自顾自干活。而他们昨日经过村子外围时,那些村民对他们都充满好奇来着。
“这个海娘娘庙,真是诡异。”温衡嘟囔一句。
徐箐灵一直在观察着石像,刚刚沈霖与温衡谈论时,那石像面上似乎闪过一丝讽意。
“师兄,我们出去说。”谈话被徐箐灵打断,沈霖只是稍微一愣神,就颔首答应下来。
“好。”
走到离庙宇外后,徐箐灵心中的怪异感才终于消散。
“我总感觉,那石像在看着我们。”徐箐灵对二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怎么会?”温衡诧异。
“师妹,你,会不会太多想了。我刚刚用灵识探过,那只是普通的石像,附着在石像上的也是纯净的念力。或许有东西藏在庙中,但那石像是没问题的。”
被供奉起来的一方海神会接收到信徒的念力,只有良善的海神才会有纯净的念力,若是不干净的海神,拥有的念力也会变得驳杂。
这也正是令徐箐灵不解的一点,那石像上纯净的念力不得作伪,可她确实感觉石像不对劲。
“这石像,原身是谁?”
“不认识,或许是哪位飞升的前辈,或是仙界的吧。”
“我们还是进去再看看吧,或许有什么脏东西藏身其中。”沈霖率先踏入,徐箐灵无法,只能跟上他。
庙宇不大,不到半亩。除了供奉海娘娘的大殿,就是一个前院,种着一颗巨大的槐树。
三人用灵识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疑的踪迹。
“这就奇怪了。”
徐箐灵盯着石像,目光冰冷。
她手指轻抚过石像表面,石像衣裙上冰冷的刺划破了她手指。徐箐灵勾唇冷笑。
走出庙门,徐箐灵对沈霖与温衡说:“这庙实在诡异,不若先用结界封了,不要让凡人进去。”
沈霖知道她一向有主意就点头答应了。温衡也看出来了青云门这位师姐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没有反对。
徐箐灵设下一个普通的结界,这结界只能挡住凡人,且与她神识相通。
几人回到何老太家中,看见何二牛正在院中闷头砍柴,对几人还是视若无睹。
“几位少侠,回来啦。”
何老太刚炖好一大锅鱼汤,招呼他们坐下来吃饭。
“几位少侠脚程这么快呢。”何老太惊奇地说。
“是呀大娘,闯荡江湖的,自然得走得快。”沈霖面不改色地打哈哈。
“哈哈哈,年轻真好啊。”
饭桌上几人的谈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何二牛,他只是闷头喝汤。
两碗鱼汤下肚,何二牛搁下筷子,对着何老太说:“娘,我吃完了,我去劈柴。”
“好好好,你去吧。”何老太收起他的碗。
看着面前温和的三人,她叹了一口气道:“唉,我家二牛,以前也是个爱说话的孩子,自从他爹走了,他就一直这样儿了,村里人都说,他是脑子坏了。”
徐箐灵心说恐怕不止脑子坏了这么简单。
何老太又夹了一条鱼放入她碗中。
“徐姑娘,你该多吃点。”
“多谢大娘。”徐箐灵露出一抹淡笑。
夜晚,三人正分头在村里其他地方寻找失踪弟子的踪迹。
徐箐灵在临海的村口巡查着,忽然一道魔气袭向她后脑。
感受到风中的魔气,她立马调转身体,不过还是被魔气袭中了后脑,好在这道魔气并不厉害,只是发带被斩断,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徐箐灵凛然拿出木剑,释放出灵识。察觉到魔息渐远,她飞身追上去。
半晌,她追到了白日来过的村西口,那道魔息却不见了。
徐箐灵寻找半天,最后只能放弃。
海风吹拂发丝,徐箐灵忽然想起赵家兄妹赠与她的发带,还好当时随手放在了储物囊中,于是她拿出来,利落地束起发丝。发带上的阵符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