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次元学弟追更了》
3. 第 3 章
在剧本不对的困惑中,一声支付宝到账的提示音响起。
令曦听着这声响,意识到令季真的把钱转给维克了,还是支付宝转账。
太奇怪了。令曦默默吐槽,同时她看向令季和维克的眼神也变为一言难尽。
此刻她感觉这俩人还挺般配,是一个敢给一个敢收,只留下他们这群围观的家伙像是路边的狗被突然踢了一脚。
仿佛是能听到周围人的心声,令季在钱转过去以后,收起手机,清清喉咙,无比严肃和郑重地宣布:“下次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们轻慢维克。”
“不然我会不客气。”
撂下狠话,令季暗示维克跟着他走。
维克接到视线,默契地在令季转身时跟上他的脚步,在一众少男少女的注视下,与他一同走出会客厅。
守在门口的保姆眼看令季和维克出来,为防止节外生枝,赶紧关好会客厅的门。
轻微的关门声像是片场里导演喊的那一声卡,提醒令曦等人这一场戏结束了。
令曦最先回过神,她低下头,复盘当前的发展。
几秒后,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可惜不等她抬起头再次开始表演,一道激动的声音冒出来。
“令季哥他超爱的!”
令曦哽了一下,把打嘴边的话咽下去,转头去看是谁抢了她的台词,赫然发现那是先前被维克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的男孩。
回忆男孩的身份,令曦想起他是自己小姑姑的孩子,之前他一直和小姑姑在国外生活,最近几个月才回来。
结合小姑姑最近的动向,她推测可能是对方和儿子说过什么,才让这个男孩一直试图和她搭话。
几分钟前他主动做出头鸟,大概也是想因为他妈妈交代过,要和她拉近距离。
可惜和维克的交涉明显失败了。
令曦想到这里暗中笑了笑,随后她咬牙切齿的接话,“一定是那个叫维克的家伙给令季哥灌了迷魂汤!这种人我见多了!”
“说不定他是谁派过来勾引令季哥,让二伯不满。”令曦在不满上加重音。
几个聪明人立即领会到了令曦的意思。
令曦口中的二伯是指令季的父亲,是他打下了整个令家的家业。
如今这位老令先生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到选接班人的时候。
而所有人都知道,目前接班人的人选有两个,作为老令先生与前妻生的长子令季,以及他和现任妻子生的小儿子。
假如按照一般情况发展,其实令季没有可能成为接班人,毕竟他的母亲早在十五年前就和老令先生离婚了。
然而意外就出在老令先生现任的妻子家道败落,作为长子的令季又表现得太过优秀,时时压过小儿子一头。
当两位对手的条件处在同一水平线,比赛的结果就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今日这场家宴,令家血缘和关系上较近的亲属悉数赶来,欢聚一堂,不为别的,全都是想看看老令先生究竟会选谁作为集团的接班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为接班人人选之一的令季突然带回来男朋友……好像确实是超爱的。
不知不觉中,这些年轻人的思路逐渐达成一致,认为令季要不然疯了,要不然就是恋爱脑发作。
否则他没有理由因为一个男大学生,放弃亿万家财。
另一边,被打上恋爱脑标签的令季让保姆不用再跟着。
“我想和维克单独聊聊。”令季直白地说道。
保姆犹豫片刻后快速撤开。
待到保姆走远,令季长舒一口气。
随即他一边拉上维克穿过挂着各色刺绣制品的走廊,走向餐厅,一边低声说起不久前的谈话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他们不同意。”
“能感觉出来。”维克能体会到令季的亲戚很不欢迎自己。
这让他好奇令季究竟要做什么。
也是这一刻,维克发觉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令季。
“维克,你感到为难吗?”
在维克为新的发现思考之际,令季的询问突然冒出来。
维克下意识扭头,恰好与令季的眼睛对上。
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他读到了一丝没有来得及隐藏好的紧张。
一瞬间维克明白令季承受的压力很大,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游刃有余。
也许这也是他突然担心他是否为难的原因。
他不想把压力传导给他。维克分析着现状,知道他该如何回答了。
“没有,这很有意思。”维克认真地说。
这番话让令季明显放下心。
维克却还觉得不够,继续解释道:“刚刚我发现我不了解你。”
“什么?”
令季猛地停下。
与他同行的维克见状也跟着停住,并进一步补充,“我想更加了解你。”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令季却沉默了。
可几秒后,他就又笑了笑,并对维克问道:“所以你走神就是在想这些?”
维克嗯了一声。
面对维克这副坦诚的样子,令季的笑容加深,接着他重新迈开脚步。
这次令季的步伐比以往轻快了很多。
维克又跟上去,此时他能明显感受到令季的心情在变好,这使他也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之余,维克感觉自己更了解了令季一点了。
他想把这一想法告知令季,听听他的看法,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令季用轻快的语气说,“维克,我们到了。”
维克的思路被打断,本能的循声看去,透过铜艺拉丝的玄关,一间连通中西餐厅和饮茶区,装修典雅的客厅出现在他的眼前。
客厅非常大,随着与令季绕过玄关走进里面,维克好好看了看,推测这里的面积大概有接近一百五十平。
整片空间里占地最大的区域是用来待客的主客厅,西餐和中餐区以及厨房皆是分布在主客厅的东边,饮茶区则是被安排在了西边。
维克记下布局,视线在客厅内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打扮似乎尽力往成熟靠拢的青年身上。
对方站在中餐厅内,对着另外几名服务生打扮的人交代着什么。
一旁的令季跟着看去,随后贴心提示,“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们不太像。”维克客观评价。
令季眨了眨眼,打趣道:“是吗?我经常听其他人说我和他挺像的。”
此话一出,维克又朝令季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了几眼。
等收回视线,他一本正经地对令季说:“你看起来比他年轻。”
令季这下又要笑了。
可是在他笑出来时,正巧弟弟朝他和维克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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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于弟弟的注视,令季强压下唇角又翻滚起来的笑意,拉了拉维克衣服,与他旁若无人地走向东边的餐厅。
“哥,你回来了。”弟弟客套地打招呼。
令季作为回应,也摆出笑容,回复道:“是的,父亲这段时间怎么样?我和他谈话的时候听见他咳嗽了几声。”
“前几天爸爸感冒了。”弟弟说话间带着几分无奈,“妈妈叫他好好吃药歇着,他没有听,现在感冒又加重,肠胃也不好,药都不能吃。”
“原来是这样,没去医院看看吗?”令季顺势问下去。
弟弟摇摇头,“没有,找了一名中医,开了个方子,说是先调理调理。”讲到最后,他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忽略弟弟话中的情绪,令季用一如既往客气的语气回复:“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随即他不再关心父亲的感冒,转而问起晚宴安排得如何。
“没什么大问题,等到七点就可以开始。”弟弟尽量冷静地告知。
令季点点头,又问道:“维克的位置在哪?”
听见维克这个名字,弟弟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向令季身边转了转。
可他调整了很快,仅扫了维克一眼,他便伸手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平淡地说在中餐厅。
“好,等大家都来了,我们就入席。”令季不动声色地回复。
“嗯,还有半个小时。”说话间,弟弟去看手里的腕表,“哥,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这是一个暗示,他想和令季单独谈谈。
可惜令季装作没听出来,直接表示他们什么都不喝。
“我不渴。”维克惜字如金的帮腔。
弟弟眼看单独谈话彻底没戏,只能咬咬牙,让他们先去客厅休息。
接受了这份好意,令季悠闲地在客厅挑了张靠近玄关的沙发,和维克一同坐下。
然后两人开始聊起学业,这个对他们来说是个非常安全的话题。
在聊天中,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这间客餐厅。
除了令曦外,其他人看到维克皆显露出诸如惊奇,震撼,不能理解等表情。
就像维克不是人类,而是外星人一样。
好在作为被围观的对象,维克泰然自若,根本不受外界打扰。
这让很多观察他的人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从维克身上转移,令季的父亲,这场宴会的主角老令先生来了,与他一起来了还有他的两个兄弟和最小的妹妹。
随着老令先生的出场,包括令季和维克在内的宾客皆按照早就排好的位置入席。
中餐厅是大圆桌,令季和维克好巧不巧,就坐在老令先生对面的位置。
这多少有点像审讯。
维克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主位,气色不太好的老令先生。
下一秒,不用他说些什么,就听老令先生笑着开口,“你就是维克把?哎,真是的,令季怎么今天才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你。”
老令先生充满关怀的语气让维克和令季愣住。
而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机,老令先生继续说道:“如果我去年知道你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家宴上,想必我和你母亲也不会在生意场上有摩擦。”
说到这里,他咳嗽两声,用一种老父亲关心孩子的语气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可能时日无多了,你们早点结婚,我还能有机会参加你们的婚礼。”
4.第 4 章
参加你们的婚礼。
这句话成功地令在场所有的人变了脸色,他们都一致认定老令先生很满意这一桩婚事。
而能让他这种控制欲强的封建大家长接受自己的儿子和同性在一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名男性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结合老令先生刚刚的话,他和维克的母亲曾在生意场上较量过……
不知不觉中,餐桌上所有人看向维克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维克迎着一道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完全弄不清楚情况。
令季同样如此,他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实际上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攥紧拳头。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老狐狸摆了一道的小狐狸,挂在老狐狸嘴角善解人意的笑容,像是对他这只小狐狸的嘲弄。
即便是这样,令季还不能生气,在故意惊讶过后,他摆出一个无奈笑容,对老令先生说道:“结婚还是太早了。”
“嗯,我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维克接话。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剧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子,但他知道必须配合令季。
这很有效,听到维克提到自己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老令先生笑了一下。
“是有点早,既然如此,你们先订婚吧。”老令先生笑眯眯宣布,“维克,我有空和你父母见个面,聊一聊,这可是终身大事。”在终身大事上,他加了重音。
维克扫了眼令季,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想了想回复,“可以,我回去会告诉我父母。”说话时,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抗拒,这让他有一点意外。
不过他没有时间细想。
在维克说完后,令先生做出满意的样子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抛下一句话,“哈哈,那再好不过了。”
随后他示意可以开席上菜,并好心地让维克也不用喝酒了。
老令先生一说话,在场的人哪敢反对。
菜品陆陆续续上来,一桌人假情假意的聊着今年的生意,在古怪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饭。
因为一肚子疑问,令季在饭局上没有多说话。
他不多说,维克自然不会主动开腔。
可他们不说话,其他人却在若有若无地观察,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找出某些答案。
只可惜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算长,接近九点,老令先生累了,席也散了,那些人也找不到机会再打量令季和维克,纷纷起身去和老令先生进行最后的寒暄。
趁着一群人殷勤地把老令先生送走的功夫,令季抓住机会,扭头对维克低低问道:“维克,你家究竟是做什么生意?”
“金融和实体都有涉及。”维克尽量简单地解释。
令季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道带着嘲弄和恶意的话语就闯进他耳朵里,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呵,你还真是好手段。”
听见声音,令季和维克齐齐向说话的人看去。
只见头发涂了发胶,身体干瘦的中年男人正阴狠狠地在旁边瞪着他们。
在中年男人身后,还有几个人。
那些人明显都是中年男人的拥趸,他们看向令季和维克的眼神里除了厌恶就是愤怒。
令季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然后他真的笑了。
他的笑像是火星,引燃了火药味十足的空气
站在中年男人背后的家伙脸阴的能滴水,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八成会冲上来,狠狠的揍令季一顿。
虽然他们没有办法动手,但那股想要揍人的想法却全部摆在明面上。
维克不动声色地向前了一点,想要挡住令季。
结果令季却摇摇头,他收敛起笑容,慢悠悠走向中年男人,如胜利者一般笑着问:“小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还真和你老子一样,天天揣着明白装糊涂。”中年男人说着看了眼维克,“你不懂,我也不懂你是怎么把杜克利特的少爷迷住。”
随后他阴阳怪气地问维克:“你还真以为他喜欢你?”
“为什么不?”维克直白地反问。
“那你真蠢啊。”中年男人嘲讽,“你不如打听打听他两年前做过什么。”
提到两年前,中年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夸张的发出啧啧声,转头又对令季问:“当初你也是这样勾着对文家那小子?哄着说喜欢他?要不然他怎么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几年过去了还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此话一出,令季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种连锁反应是他想不到的。
令季忽然感觉自己在所谓家人心中的形象要发生变化了。
万幸的是他不在乎,他只想现在该如何糊弄过去。
而不等令季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应对中年男人,维克就先站到他面前,把他挡住。
维克居高临下,对中年男人冷冷发问,“你说完了吗?”
中年男人被比他高足足一个头的维克盯着,本能地后退半步。
也正是这个小动作直接让中年男人的气场弱下来。
令季隔着维克悄悄观察,发现中年男人在害怕,他思索片刻后伸出手,扯了扯维克的衣服。
“别理他,走吧。”令季轻声哄道。
那边维克也明白差不多了,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跟随令季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向地下车库。
在前往地下车库的路上,两人没有说话。
到了车库,因为令季在晚宴上喝了一点酒,回去换成了维克开车。
“维克,你是杜克利特集团的继承人?”令季待车开出车库,立刻问道。
维克也意识到他的隐瞒好像导致令季的计划出问题。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点了点头。
这让令季叹了口气。
听到身边传来的叹息,维克当即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
“没关系,也有我的错,是我忘了提前打听了。”令季说着揉了揉太阳穴,喝的那点酒让他略微有些头疼。
而在头疼之余他也明白为什么维克会说他没带正装。
依照他的身份,他是有不少的场合需要用到正装。
但还有哪里不对。令季皱了皱眉头,几秒后,他找到不对之处,维克的姓氏。
“维克,你的姓氏是什么?”令季不记得维克提过自己的全名。
杜克利特集团是一家涉及金融和实体的跨国贸易公司,其创始人很容易查到。
假如维克说过他的姓氏,他一定会想起来,并且和杜克利特集团联系到一起。
但令季检索了一遍与维克认识以来的全部记忆,都没找到与他姓氏有关的内容。从他们认识以来,维克只说过自己叫维克,从来没提过他具体姓什么。
令季不怀疑维克是故意瞒着自己,只觉和之前一样,他也是忘记提这件事。
毕竟维克一名喜欢二次元的强度党男大学生能有什么坏心思?这么想着,令季听到维克说出一个抽象,让他不知如何评价的答案。
“我没有姓氏。”维克回想着说,“我父母希望我长大以后自己选姓氏。”
令季略有些迷茫。
自己选姓氏?重复维克的话,令季觉得这是好小众的选择,他活了二十四年,在遇见维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要长大以后选姓氏。
并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能想出让孩子自己选姓氏的父母也不是一般人。
令季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在与维克的聊天中,他心中的阴霾不知何时一扫而空。
恰在这时,维克再次说对不起。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令季不在意地安慰维克。
对于维克的性格令季还是很清楚,知道他是不问就不说的那种人。
这也是他选择维克来参加家宴的主要原因,这家伙口风比保险柜都严。
结果谁知维克背景这么大。令季想到最后,止不住默默在心底感慨,觉得他们扯平了,正如维克没有那么了解他一样,他其实也没那么了解维克。
令季为此又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因为注意力都在行车导航仪上,维克没有捕捉到令季的这声轻叹。
“有人跟踪我们。”维克看了一会,忽然开口。
令季得知有人跟着他们的车,脑子里那根本来松下的弦立刻又变得紧绷,赶紧也看向车载记录仪。
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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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维克是如何发现,对方便主动解释。
“我发现后偏离导航给出的最快路径,绕了两段路,那辆车都跟上来。”维克说着用眼神向令季指出是哪一辆车。
令季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辆不显眼的黑色商务车。
要不是维克指出,令季自觉他想不出来这是在跟踪他们。
又观察了两眼,令季果断得出结论:“是我某一位亲戚的人,不是我小叔,就是我父亲。”
“要甩掉他们吗?”维克淡淡地问。
令季想了想,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起维克今晚能不能不回宿舍。
得到可以的答复后,令季才给出上个问题的答案。
“不用甩掉,让他们跟着,他们无非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想和我结婚,帮助我争取接班人的位置。”令季提到接班人,又有点头疼。
维克察觉出令季为难,索性没再去问,安安稳稳地开车,装作没被发现。
坐在副驾驶的令季在这段安静的时间中复盘整场晚宴的发展。
毫无疑问,他被他父亲最开始反对他和维克‘交往’的态度蒙骗了。
令季推测在他的父亲查到维克是杜克利特集团的继承人以后,他脱离令家的计划差不多就被猜出来一半。
之所以他那位父亲不在书房说出维克的身份,反而表示愤怒,一是试探他知不知道维克的继承人身份,二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让他起疑心,临时更改计划。
至于在宴席上又改口公开祝福他们,是他父亲早就想好,要借着维克的身份激化他和支持他弟弟做接班人的小叔等人的矛盾。
那些人是最不愿意看到对手找到助力。
这让令季又想骂一声老狐狸,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表面上支持他做接班人的父亲看到他带着一名男朋友回来,要么大发雷霆要他们分开,要么捏着鼻子接受。
不论是哪一种,都能升级他父亲和支持弟弟接班的那部分人的矛盾。
令季很清楚支持他弟弟的那些人绝对受不了他带个男人回家,他的父亲仍不剥夺他成为接班人的资格。
接受儿子找个男人对他的父亲而言已经是明晃晃的偏心,甚至更进一步,那代表作为大儿子的他做任何事都不能动摇在父亲心中的位置。
这样一来,小叔等人必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接班人早已被选定为他,他们做了那么多,是被当成工具人,给大儿子练手。
而如果退一步,他父亲因为他喜欢男人,将他放弃,那既随了令季脱离令家的愿望,也顺了那些支持他弟弟的人的心意。
但是令季相信他那位封建大家长父亲不会那么好心。
那老狐狸可是表面看上去支持大儿子,实际上早就定好让小儿子继承家业。
对大儿子的支持,只不过是让大儿子磨炼小儿子,顺便借着大儿子的手,把支持小儿子的那帮不稳定的亲戚亲信斗掉。
所以他不可能放弃大儿子这块好用的磨刀石。
偏偏作为磨刀石的大儿子,令季不想陪着名义上的父亲兄弟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戏码。
六年前他回到令家,纯粹是为了母亲的安全。
现在他那位父亲衰弱,那他肯定要把这么多年的利用算算账。
可惜他还是算太少,少问维克一句,导致反过来又被利用。
令季在无奈中把失误记下,随即他看了眼外面闪耀着灯光的商厦,挑了挑眉,冒出一个新想法。
确认新想法可行后,他对维克问:“你带身份证了吗?”
“在手机壳里。”维克如实回答。
“好,我们就不回我家了。”令季拿出手机,“我在附近找一家酒店。”
维克不疑有他,在令季找好酒店,便跟着导航开了过去。
顺利停好车,来到酒店大堂,维克一直留心是否有人跟过来,因此待入住登记办完,接收到令季提醒,他才收回神思,与令季一同上楼。
电梯停在二十八层。
令季找到房间,刷开了房门。
当屋子里的灯打开,一张柔软的大床出现在眼前,维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今天晚上好像要和令季一起睡了。
5.第 5 章
在短暂的不解过后,维克怀疑是酒店分错房间,于是他转头,去看看令季是什么反应。
结果出乎维克的预想,令季没有任何惊讶,他自顾自地脱下外套,放进衣柜里。
接着他对维克伸出手。
看着随意朝着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指节分明的手,维克才察觉到房间里暖气打得很足,穿着外套待在里面会热。
而这片刻的愣神,使得维克还没做出回应,就听见令季略带疑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维克?”
维克这下立刻回过神,把外面的风衣脱了,交到令季手里。
趁着令季帮自己挂衣服的功夫,维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大床房?”他想要弄清楚原因。
令季的动作顿了顿。
下一秒,他无奈叹气。
“我在前台说话的时候,你果然没在听。”令季叹了口气,过后转过身对维克近乎严肃的提醒,“我们现在是被跟踪的状态,他们跟踪我们的目的就是看看我们是不是真情侣。”
维克闻言立刻想起来他发现有人跟踪以后,他和令季之间的交流。
那时令季明确提到过这些跟踪他们的人是来自他的某位亲戚。而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对他们之间情侣关系的怀疑。
虽然客观来说,怀疑是对的,他们确实不是情侣。
维克的眼前浮现出令季发给他的消息。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发现自己当前的状态和那次收到消息一样,过度纠结他和令季之间的事情,多少有点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他似乎在期待什么,但他却说不清。
这种抓不住重点的感觉使维克心中萌发出一种类似于打不过游戏关卡的茫然无力感。
然后他再去看站在房门口,等待他说点什么的令季。
几秒后,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复的维克决定说实话,“我下车后一直在观察有没有人跟着我们进来,没有听到你和前台的对话。”
令季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正当维克以为这样就结束时,他听见令季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介意吗?”
维克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介意?”
这话让令季眨了眨眼,接着他想到什么,又问道:“所以你问我是大床房,是以为酒店分配错房间了吗?”
“对。”维克果断承认。
令季笑了。
在笑过后,他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对维克说出那个他们早就知晓的答案:“不是,是我特意定的,这次不让跟踪我们的人对我们的关系有定论,接下来他还会跟踪你和我。”
“假如有其他人发现我们被跟踪,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令季说完,坐到沙发上。
维克跟着走过去,坐到令季对面圆桌前的椅子上,直白说出自己的看法:“你的家人很执着。”
“是啊,只要涉及接班人的事情,他们比谁都在意。”又提到接班人,令季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对是否能成为接班人,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奈何这话说出来可能只有维克相信,毕竟他要是不想争夺家产,他为什么又要回来?令季这么想着,眼前不由浮现出他第一次出现在家宴上,各方人马的反应。
那一次他带来的震撼不比今天少。
为此令季有点想笑,可惜他今天的那点酒让他有点累了,明明笑意到嘴边,他却笑不出来,只想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不过房间里不只有他,在收拾了一下内心的疲惫后,令季抬头,对留给他独自思考时间的维克轻声问道:“维克,你准备几点睡。”
“十点半,我明天早晨有课。”维克平淡地给出一个不像是当代大学生作息的时间。
令季心生愧疚,明年就要硕士毕业的他完全忘了本科生还要上早八。
回想以前上早课时痛苦的起床经历,他看向维克的眼神不知不觉变为同情。
“明天早晨你开车回学校,我醒了回去换身衣服,再打车去学校找你。”令季主动提议,这样维克就能更方便地回学校上早八。
“好。”维克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作为回报,他在说完以后,对令季问道:“你饿吗?”
原本令季不饿,维克这么一问,他突然饿了。
于是他又主动发问:“你想吃什么?”
维克想了想,报出某家喻户晓快餐店。
“你点个双人餐吧,我的可乐不要加冰。”令季随意地补充。
随即他又想起了一点什么。
“对了,维克,你点外卖的话,只写酒店,不要写楼层和房间号。”
“嗯?”
拿起手机,开始点餐的维克抬起头。
没有卖关子,当维克刚看过来,令季就认真讲解起外卖地址上不留楼层的原因,“那样就杜绝了酒店员工送上来的可能,需要你下去拿。”
“跟踪的人应该没有尾随我们到大堂,不然早就被你发现了。”说到这里,令季有些底气不足。
正如维克说不了解他一样,经过今晚的意外,他也没那么了解维克。
更进一步,令季认为他和维克中间可能存在某些误会。
但他没有对维克讲出,因为他觉得当前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
他仅是耐心等待维克有关跟踪问题的回答。
“他们没有跟着我们下车。”
这次维克反应很快。
令季得到肯定的答复,笑了笑,继续讲下去,“酒店是随机选择,那些家伙又没跟着进大堂,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们这会一定在想办法查我们究竟住在哪一间房。”
“你要让他们尽快找到我们。”维克淡淡地接话。
“对,我必须让他们查出来。”令季说罢,又加了一句调侃,“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就白挤着一张床睡了。”
维克听他这么说,思索片刻后回复:“我不介意。”
令季愣住。
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这是不久前问过维克的问题。
这让他感觉有点好笑,索性便打趣道:“是吗?可万一是我介意怎么办?”
维克陷入沉默,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见他不说话,已变更的令季抬了抬嘴角。
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令季总觉维克要是头上有耳朵,此刻已经垂下来。
这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啊。令季理所当然地推测,接着他告知维克,他是开玩笑的。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令季说完莫名感觉哪里不对,这使他想要进一步解释,但维克那失落一扫而空的眼神让他又生出来可能没哪里有问题的念头。
也就在令季纠结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之际,维克告诉他,外卖点好了,并询问套餐里的联动产品能不能给他。
“联动?”令季的思绪被牵走。
“嗯,我还差的这一只。”说话间,维克将手机翻转过来,让令季看他们的套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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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黄色的鸭子出现在令季的视野内。
盯着那只鸭子看了几秒,令季挪开视线,告知维克拿走就行。
“不过我们也可能抽不到这一只。”打了个补丁,令季不希望维克因为没有抽到失望。
可是维克却摇摇头。
“会抽到的。”
他对令季的运气有自信,当初那随手一抽的十连四金让他记到现在。
令季见状维克对自己的运气深信不疑,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手机,默默等待外卖到来。
没过太久,维克接到了外卖员的电话下楼取餐。
当他走出电梯口,状似无意地向装修精致的大堂扫了一眼,发现有几个人正坐在休息区。
那几人看维克出来,脸色微微变了变。
维克装作没有发现的错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拿到外卖走回电梯。
在电梯口,已经有住客等待。
维克马上认出这名住客就是坐在休息区的人之一。
这下他可以认定在休息区的那群人正是跟踪他和令季的家伙。
但是维克没有声张,他如常走进电梯,刷卡过后,二十八楼的按键灯亮起。
另一名跟踪者也拿出房卡。
二十九楼的亮起。
维克记下跟踪者所在的楼层,随后等电梯到了二十八楼,他头也不回地走出。
等他走远,电梯门完全关闭的声音响起,维克提着外卖折回电梯口。
电梯没有继续上行,反而是向下回到一楼。
盯着下降的电梯,维克对令季当前的处境有了更加全新的认知。
与此同时他更加明白令季来找自己是出于完全的信任。
这让他有点微妙的高兴。
可他知道自己不该为此开心,所以在短暂地感受了一会后,他就将那份因信任带来的高兴藏起来,提着装外卖的袋子返回房间。
“咔嚓——”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那间大床房的门再度打开。
维克第一眼就看见令季所坐的那张正对着房门,带脚蹬的沙发。
在他去取外卖离开期间,令季不知何时换好了拖鞋,悠闲地把腿搭在脚蹬上。
舒展的姿态让令季的腿交叠在一起,沙发上的射灯正巧开着,像聚光灯似的打在被休闲西装裤裹住的腿上。
维克不由多瞧了两眼。
他的腿很细。
一句话冷不丁地出现在维克的脑海里。
可惜还不等维克弄明白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就见令季的腿动了动,裤腿在运动中向上扯去,露出来白皙的脚踝。
“抽到了吗?”令季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维克的神思猛地收拢,赶紧提着袋子走向房间内的小桌。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令季也走过去。
将两杯饮料放在了一旁,维克空出手快速拉开外卖袋的封条,令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灯光下。
一件黄色的物品映入维克和令季的眼帘。
没有任何犹豫,维克伸手将那件黄色的物品取出——
“是皮卡丘?”令季惊喜的念出那件联动产品的名字。
维克失落地点头,把那只皮卡丘递给令季。
接过还未见过的联动玩具,令季欣喜得拆开外包装把玩。
再次没有抽到想要联动产品的维克望着令季,忽然他想,假如下次他抱着令季蹭一蹭,能不能沾染一点好运气?
他是真的很想要可达鸭。
6.第 6 章
早上五点五十七分,在六点的手机铃声响起前的三分钟,维克缓缓睁开眼。
冬天太阳升起来的晚,再加上酒店的窗帘遮光,屋内漆黑一片。
要不是能感受出身下的床铺远比宿舍里柔软,刚刚醒来的维克自觉他会在潜意识仍认为自已在学校,而不是和他的朋友躺在一间陌生的酒店。
并且他们还是躺在一张床上。
维克适应着眼前的黑暗,回顾昨天发生的事情。
各种在他看来错综复杂的家庭人际关系重新浮现出脑海。想了一分钟,维克发觉令季说得没错,他的家庭情况是很复杂。
这让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小心起身打开床头的灯,之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赶在五点五十九分时关闭闹钟。
做完这一切,维克忽然发现手机的电量只剩下三分之一。
考虑到回学校要花一个小时,他想要给手机充充电。
然后维克想起他没有带充电器。
好在他记得令季在下车前从车里顺手拿走了一根数据线。
维克回想着,朝着身边看过去。
顺着床头柔和的灯光,第一眼看到的是双眼紧闭,睡得正香的令季。
这是维克第一次见令季睡着的样子,他不由多看了两眼,也正是无意的观察,使得他在令季的身上发现了曾经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在令季的耳垂上有一处耳洞。
维克看见耳洞,以为他看错了,便俯下身,凑近瞧了瞧。
结果是他没有看错,那确实是耳洞。
但是维克从来没见过令季戴耳钉或者其他耳饰,他的耳朵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
维克突然感觉要不是出现意外让他和令季住在一起,也许他还要过好久才能发现令季有耳洞。
而这仿佛是在佐证维克昨晚说过的话,他没有那么了解令季。
一瞬间维克心情有点微妙,他突然庆幸因为各种原因,他没有说出来找令季的真正原因,不然也许他不仅不会有收获,还会让他们之间变得尴尬。
虽然好像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有点尴尬了。
维克这么想着,好像又看到老令先生问他和令季什么时候结婚时的表情。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促使维克一瞬间回过神,也是这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凑得太近了,呼出的气几乎砸在令季的耳边,扰的几根翘起来的发丝微微颤动。
维克赶紧起身。
在起身途中,那根白色的数据线映入眼帘。
它被令季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此时正勤勤恳恳的给一部手机充电。
维克一眼认出那是令季的手机,这次他没有再多看,立刻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掀开被子下床。
确定令季的手机已经充满电,维克径直将数据线拔下,让其为自己的手机充电。
趁着充电的功夫,他走向浴室将身上作为睡衣的酒店浴袍换下来,顺便简单地洗漱一下。这样等他回到学校就只用回宿舍换一套平常的衣服,不用再占用时间洗脸刷牙。
无声地规划着,维克打开浴室的灯。
不过半分钟,不明显的水声从浴室内传来。
这个声音就像是信号。
本应该睡着的令季猛地睁开眼,随后他抬起手,使劲搓了搓发红的耳朵尖。
其实在维克看过来时,他就醒过来了。
本来令季想问问维克怎么了,是不是要充电,谁知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维克便凑到他的耳边。
当温热的吐息落下的那一刻,令季知道他最好不要醒。
只是装睡简单,一些无法克制的变化是藏不住的。
比如红起来的耳朵,还有逐渐凌乱的心跳声。
令季无比庆幸维克撤开得比较及时,不然那些不受控制的生理变化一定会被维克看到和听到,那时候情况就真的要失控了。
不过在心跳平复,耳朵和面上的红色褪去,令季彻底冷静下来以后,他很快通过维克下床后的动作和发出的声响,分析出对方凑过来是为了做什么。
是为了找那根数据线。
维克推测那根数据线被放在了枕头边上,所以他俯身过来看一看。等他看到数据线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他就立刻去充电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别的心思。
毕竟维克只想要那只黄色鸭子。令季默默总结,吐出一口气,他本该为此高兴,可当分析完,他的心底却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因为在潜意识里,他以为维克可能会亲他。
令季为这突兀的想法抿了抿嘴唇,与此同时他听到浴室那被特意压低的水声停下。
仿佛心虚一样,他立刻闭上眼。
走出浴室的维克安全没有察觉到令季已经醒来,他来到床头柜前拿起属于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即缓步走向客房的门口,取走了放在柜子里的衣服穿好。
那伴随着维克动作产生的细微响动丝毫不落地传进令季的耳朵里,让他生出紧张感。
直到客房门开启又关好,维克的气息从房间内消失,令季才重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环视只有自己的客房,令季发出一声长叹,觉得他接下来不可能睡着了。
-
地下停车库,维克刚来到那辆银色的车前便感受到一道视线从左边的车里落到他的身上。
是跟踪者。
维克边快速做出判断边神色如常地上车。
几秒后,那辆本属于令季的银色车辆在维克的驾驶下驶入车库。
留意着身后,维克没注意到车跟上来。
这是个好的信号,意味着那些人不再怀疑他和令季的情侣关系。
维克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令季,但考虑他还在睡觉,最终没有行动,仅是跟随地图导航,把车开到了学校附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靠近学校的停车位一直比较紧张。
比起绕了几圈找不到停车位,维克更愿意把车停在商场,自己走一段路去学校。
正好他在路上还能买好早餐带回去宿舍。
维克清楚地记得他打游戏很菜的室友想吃薯饼,奈何上午没课的时候,对方会打游戏到后半夜,早晨根本起不来床。早上有课,他又来不及跑到外面吃或者叫个外卖。
所以虽然嚷嚷了很久想吃薯饼,他那位室友却一直没吃到。
索性当前停车的商场就有M开头的快餐店,维克自觉他不如顺道帮室友买了。
选定好买什么早餐,维克停好车,出了停车场,便毫不犹豫地走进那家供应薯饼的店。
等维克出来,手上已提着四份早餐。
拎着早餐,维克朝学校走去。
这会天边已发亮,太阳从薄薄的云彩中探出头,整个学校沐浴在光中,无比朝气蓬勃。
维克正是踩着阳光回到宿舍。
“维克!”
一推开门,维克就听到李子的惊呼。
“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李子大为不解。
维克把早饭放到最近的桌上,淡淡地回答:“我回来上早课。”
“啊?”李子再度震撼,他想从维克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惜没有任何收获。
这意味着维克真的是回来上课的。
李子感觉世界有点魔幻了。
可他还来不及再向维克多问几句,那些被放到桌上的袋子闯入他的眼睛里。
“给你们带的早饭。”维克注意到李子在看什么,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抽空告诉他。
得知维克还不忘给他们带饭,李子感动了。
只见他完全忘记自己还要问什么,快步跑到袋子前查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当薯饼呈现在李子眼前,他发自内心的赞美:“维克,你能追到令季学长是应该。”
“嗯?”
已经换好衣服的维克疑惑地转过头。
李子拿着薯饼,在上面挤上番茄酱吃了一口,并小声解释:“我昨天去找法学院的朋友问过了,令季学长是那种,嗯,很有距离感的人。”
这样一来维克能追上,甚至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心血。
脑补那浪漫的爱情,维克付出的精力,李子鼻子一酸,自己把自己想哭了。
维克看他这副沉溺脑补不可自拔的样子,没有打扰,自顾自地拿着一份早餐到自己的桌子。
喝了口加了三包糖的咖啡,他看着空空荡的宿舍对李子问道:“其他人上课去了吗?”
李子摇摇头,“没有,昨天晚上停水,只有二楼公共水房有水,老杜和大师兄去那边刷牙洗脸去了。”说着他喝了口豆浆,“我看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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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来准备拿便携式的牙缸和一次性毛巾去教学楼蹭个水。”
“我本来叫他们一起去,结果大师兄说来都来了,老杜也说带着牙缸去上课麻烦。”
维克听完点点头,老杜是经常嘲讽李子打游戏菜的室友,大名叫杜责,他是不喜欢麻烦。
想什么来什么,维克刚想到另外的室友,宿舍的门再度被推开。
只见拿着牙刷的杜责走进宿舍。
“你竟然回来了?”杜责见到维克同样惊讶。
这一回不用维克开口,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李子就帮他说了。
“维克回来上课。”说话间,他指了指杜责的桌子,“他还给咱们带了吃的。”
杜责不可置信地扫了眼桌子。
下一秒杜责笑了,“这还真是出乎预料,我们都以为你上午不回来了。”
“是啊,你可真是热爱学习啊,维克。”李子跟着感慨。
维克觉得很奇怪,旷课和夜不归宿有必然联系吗?
但预感让他没有把疑惑对室友讲出,他继续保持沉默吃早饭。
那边杜责在剩下的一杯豆浆和一杯咖啡里,选了咖啡。
“说起来,维克,能和我们讲讲你怎么看待令季学长吗?当室友这么长时间,你总是提他,可从来没对我们说过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杜责喝着没放糖没放奶的热咖啡,仿若随意地向维克抛出问题。
李子也看过来,他的目光里充满好奇。
这让维克发觉他一夜未归造成的影响比他想的要大。
不过他不是特别在意。
因为他从来都不介意对别人讲一讲他怎么看令季。
“他在电子游戏抽卡方面运气很好。”
维克说得很客观,李子和杜责却沉默了。
几秒后,李子幽幽问道:“他很欧吗?”
“很欧。”维克严肃地回复。
李子顿时想问问维克,下次抽转盘奖励能不能请令季帮忙。
只是杜责没给他那个机会。
“除了运气好以外还有别的看法吗?例如对他本身,你是怎么看。”杜责自认为给了一个更详细的描述范围。
但是维克不太明白他本身具体指什么。
这导致他在权衡过后,不确定地给出一个新的答案:“他的腿很细?”
杜责和李子脸色都变了。
其中李子反应最快,他怕维克再多说,大声喊道:“这种事就不用分享,维克,我们只是舍友,说话要有,要有……距离感!”
“对,其实你说说对他的性格啊,为人的看法就行,不用这么浮于外表,虽然那确实是对令季学长本身的描述。”杜责揉着太阳穴,越说越感觉是他没对维克讲清楚。
维克听两位舍友说完也明白他的答案不太好。
因此在第二次回答时,他尽量从令季的内在出发。
“他做事很认真,心思很细。”维克说出这两句时眼前莫名出现老令先生那不阴不阳的笑容,于是他不免说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他很孤独。”
这是他与令季相处时最大的感受。
令季很孤独。
可他从来不表露,也不会强调,他只会去适应。
这总是让维克想到动物在自然环境中的演化。
通常来说演化并非动物的自发行为,是它们为适应环境而不得不做出改变,令季就像去适应环境的动物。
维克说不清令季是哪种动物,而在室友复杂的注视下,他也来不及去思考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只能回望过去。
在与杜责视线撞上的刹那,维克听见他这位室友突然问。
“维克,你喜欢令季学长吗?”
维克闻言,下意识回想之前给出的错误答案。
这令他多问了一句,“你指哪方面?”
“任何方面。”
“喜欢。”维克果断回复,他喜欢令季的书,这也是当初他加令季为好友的理由,他想要催更。
可这些事室友不知道。
维克如此果断的回复让杜责和李子愣住。
紧接着李子头脑一热,问出一个邪门的问题。
“令季学长喜欢你吗?”
维克的回复同样果断。
“不喜欢。”
7.第 7 章
不喜欢。
这个词像是榔头砸在李子头上,令他头脑一阵阵发蒙,不久前那些与浪漫有关的幻想和他的心一起破碎成一片片的。
李子望着维克,他不知道愿意为他们买早餐的好室友怎么想,他只知道自己心痛到薯饼都吃不下了。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食不下咽。
而一旁的杜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阴晴不定地望着维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维克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面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只是虽然维克表现如常,可看着他一口口的喝完加了很多糖和双份咖啡伴侣的咖啡,李子和杜责却感觉他像是用这种甜腻腻的饮料来熄灭心头的苦火。
太苦了。
李子低下头,手中吃了一半的薯饼上还带着一抹红色的番茄酱,如同维克那带血的爱情。
莫名地,他又想哭了。
可对着一块薯饼哭泣实在是莫名其妙,李子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要随着鼻涕和眼泪一同流下的难过,并对维克小心问道:“维克,那你怎么看。”
维克放下空了的咖啡杯,认真地想了想。
在李子和杜责求知的目光中,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无所谓。”
经过昨天晚上,他已经明白令季非常信任他,这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至于令季喜不喜欢自己,他其实没有那么在意……大概。
维克微微皱起眉头,忽然他发觉自己不是很笃定。
坐在周围的杜责和李子没有放过维克脸上的变化,他们对视一眼,在双方眼里都读到同一句话,他超爱的。
甚至已经不能说是超爱了,这都可以说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杜责和李子齐齐发出一声轻叹。
现在他们没什么可问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而维克当前沉浸在他是否希望令季喜欢他的问题中,更是不可能出声。
一时间,沉默成为宿舍的主题。
不过沉默总会被打破,几十秒后,宿舍的门第三次被打开,去排队洗脸刷牙的大师兄满脸暴躁大步跨进宿舍。
“李子,额就该听你的,去教学楼刷牙洗脸。”大师兄说着把牙缸和毛巾扔进宿舍内的洗漱间,愤怒到飙出方言的他完全没察觉到宿舍内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那小崽子给额抢水龙头,额好好洗着脸,被那崽子一推,直接倒在旁边那兄弟身上,弄了人家一身水。”
大师兄止住握拳,“太没素质了,要不是那小崽子溜得快,我肯定揍他一顿。”说完这句话,他顺了顺气,转头准备听听室友的看法。
结果刚一扭头就发现一个不该出现在宿舍里的人。
“维克,你咋回来呀?”大师兄惊奇道,转头就把公共水房里经历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维克回过神,语气平淡地回复:“我回来上课。”
“嗯,好好学习是好事,不能像那个小崽子,我祝他今年全挂科。”大师兄咬牙切齿地说。
接着他去看李子和杜责,纳闷道:“你们又怎么了?咋一直不说话?”
“我们,我们——”
李子下意识要解释,可那句他们对维克表示同情的维克的话明明到了嘴边却死活说不出来。
在内心深处,他认为维克是不希望别人同情自己,他都那么爱了,他都不在意,他们这群外人的关心又算什么?算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颓废的李子脸上发红,觉得自己还不如哭出来。
万幸的是杜责见他话卡嗓子实在是发不出声,赶忙开口,“我们在吃饭,维克带了早餐。”
“早饭?在哪?”大师兄的注意力被转移。
杜责侧身,让放在桌上的最后一份早餐显露。
见到真有早饭,大师兄心情好了不少。
紧接着他在谢过维克后,快速吃完早餐,招呼众人赶紧去阶梯教室占座。
杜责和李子这下也重新想起他们还要去上早课。
于是在大师兄的催促声中,他们和维克一同起身,拿上早就准备好的书前往教学楼。
因为这节是大课,维克等人赶到阶梯教室时,里面已坐了很多人。
大师兄下一如既往地想要去占前排的位置。
一路上没说话的李子看出大师兄又要拉着他们坐前几排,他赶紧十分做作的打了个哈欠。
这吸引了大师兄的目光。
李子顶住投射在身上的死亡注视,硬着头皮说道:“啊,我看后面还有位,我去后面坐吧,这节课纯水课,上次坐第二排,我差点听睡着了,还让老师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他又打了个哈欠。
大师兄面对李子困到不行的模样,啧了一声。
“行吧,我坐前边,你去后面坐。”他做出妥协。
“我也去后面,他真睡着,下课了我还能提醒他。”杜责顺势接话。
维克这时也说:“嗯,我会坐前边。”
“你还真是回来上课的啊。”李子忍不住吐槽。
他话音未落,大师兄暴躁的声音冒出来。
“就你话多,赶紧去后面坐,一会没位了。”
李子闻言立刻向后看,发现随着来上课的学生越来越多,后面确实没几个位置。
这下他不敢再耽误时间,拉着杜责就去找地方。
在倒数第三排,他们幸运地找到空位。
“还好有大师兄提醒,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到位置了。”李子做好以后小声对杜责感慨。
杜责听到他的话,本能望向前排。
大学向来是个比较开放包容的地方,在同学们各种颇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头发颜色里,维克那头金发也不是那么显眼了。
但也只是不显眼而已。
当维克坐到前排,不少原本坐在靠后位置的学生悄悄拿起书,挪到前面距离他比较近的座位上。
“这就是帅哥的吸引力啊。”同样发现前方变化的李子嘟囔着说出杜责的心声。
杜责摇了摇头,低声回复:“帅哥也有烦恼。”
“是啊,可怜的维克。”李子终于有机会讲出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
杜责对此不置可否,他又盯着维克的背影看了一会,随后转了转手中的笔,同时用空着的手拿出手机。
在点开绿色的聊天软件前,杜责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身边的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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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做什么。
然后他赫然看到李子打开了某个红色软件。
杜责很惊讶,脱口而出:“你还用小红书?”
“我一直用啊,之前咱们出去玩,我就通过它找的攻略,而且这里面好人很多,发的全是实用信息,比如厕所在哪,某家餐厅的Wi-Fi密码,都有人发。”李子头也不抬地说。
“这么好用?”杜责震惊了。
李子耸了耸肩,“搜索引擎top,可比姓李的做的软件好用多了。”
此话一出,杜责很难不怀疑李子接了小红书的地推兼职,不然他也姓李,不该这么说。
但怀疑归怀疑,在探究欲的驱使下,杜责还是放下手中的笔,下了个小红书。
刚一注册好账号,进入推荐页面,杜责就见识到大数据的威力。
在附近消息的推荐界面里,维克的照片十分亮眼。
看着屏幕上身着正装的维克,再看每张照片多则几千,少则几百的点赞,杜责抬起头,再一次望向那些凑近到维克身边的男男女女,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让杜责心情很复杂,索性他不再去看附近的推荐界面,切换到名为发现界面,那里面的都是随机推荐的消息。
当他刷新界面,他又被大数据打了一拳头。
【帅哥室友陷入无望的爱情,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杜责盯着位于首页推荐的帖子,默默转头去看李子。
只见李子已抬起头,正襟危坐的听课。
这让杜责确信那帖子就是李子发的。
于是他马上点开那一条虽是刚发,却有好几个人留言的帖子。
一颗大李子
帅哥室友陷入无望的爱情,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室友很帅,帅到走路上都有人偷拍的那种,打游戏也很好,总是带着我们宿舍一起赢。
本来我以为我们一直快乐的打游戏到毕业,谁知不久前,他突然说要参加一场家宴,那时候我才从另一个打游戏很菜的室友D口中得知他一直在追人。
这次他要参加的家宴,正是他追的人邀请他过去。
所以我们都认为帅哥室友是和喜欢的人修成正果,两人是去见家长了。
然后没有让我们失望,他一夜未归。
我们都想好怎么帮他在早课上签到,结果他今天一早回来了。
我和打游戏很菜的室友很好奇,问他怎么回来了,他说回来上课。
这鬼信啊!
我们赶紧问他有关他喜欢的人的情况。
他告诉我们,他喜欢的人根本不喜欢他!
我们又问他怎么看,他说无所谓!
我和打游戏很菜的室友都震惊了。
他在我们眼里可是像冰原上的熊一样的男人,结果这样的人竟然为情所困。
我作为室友想帮帮他,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杜责以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姿态读完帖子。
在无语中,杜责又开始好奇网友们会怎么看,这令他下滑界面,来到留言区。
然而第一条留言就让他失去了继续浏览留言区的欲望。
柠檬momo
室友D打游戏究竟是有多菜啊?
8.第 8 章
盯着那个柠檬momo的发言,杜责在心里大喊自己打游戏不菜,随后他瞪了眼李子。
“怎么了?”李子察觉到杜责在看自己,转过头小声发问。
“没什么。”克制住和李子聊一聊那个帖子的冲动,杜责收回视线闷闷地回了一句,并欲盖弥彰地问道,“宿舍里除了你,还有别人用那个软件吗?”
“你说小红书?好像维克有下,不过他是什么社交软件都有,平时发发游戏攻略,其他的时候好像不怎么刷。”李子说着又看向坐在前排,被众人挡住的维克。
杜责一听维克不爱刷社交软件,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当事人发现,还挺尴尬的。
但他转念一想,尴尬的是李子关他什么事?
杜责为此露出一抹笑,转而期待起维克看见帖子找李子对质的场景。
在愉快的幻想中,他退出帖子,来到聊天软件的界面,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与此同时,维克也看了眼手机。
令季还没有给他发消息,他们的聊天记录仍然停留在昨天。
这让维克有点失望,他低头望着手机,思考要不要过一会主动给令季发一条信息。
巧合的是他还没想出结果,新消息跳出来。
令季:我醒了,早晨回学校有人跟踪吗?
面对开门见山的提问,维克快速回复没有。
令季:那以后也不用担心了。
令季:好好上课,我们晚上见。
维克:好。
说罢他没再等令季的回复便关上手机,再次抬起头。
这时他发现大师兄在看他。
维克察觉出大师兄的眼神中带有几分古怪,于是他直白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上课玩手机。”大师兄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感慨道,“看来你们感情蛮好的嘛,我本来还担心他不是真心的,毕竟他大你几岁。”
听到大师兄的担忧,维克再度意识到这件事的影响比他预想中的要大。
不过由于他完全没有在意,所以在大师兄说完以后,他只是点点头,没有点评,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
维克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坐在他旁边的大师兄却感到别扭。
一般来说,话讲到这地步,平常人一定也会提两句自己和恋人的相处,给恋人说两句好话,可维克的反应怎么如此的冷淡?这像是热恋中的人吗?
作为舍友,大师兄自认还是对维克比较了解,知道他的话是不多,但绝对不是冷漠的家伙。
所以肯定是有猫腻!
大师兄咬了咬牙,他不好直接问维克,只能在对方开始认真听课,没有注意自己的间隙悄悄摸出手机,给比较靠谱的杜责发送消息,询问维克早晨回到宿舍有没有说过什么。
几分钟后他接收到杜责转发的帖子。
看清帖子的标题,大师兄瞬间瞳孔地震。
-
酒店内,令季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向他的一位高中同学发送消息。
令季:对了,去年你提到你弟弟考上大学不知如何报志愿,想要找我咨询,他加上我了吗?
同学没有像维克一样秒回消息。
好在令季也不着急,他把手机放到搭在脚蹬的腿上,仰头闭眼回忆他和维克认识的细节。
那是一年多以前,他的高中同学请求他能不能帮自己远房表弟参谋志愿。
令季还记得高中同学的说法,他的远房表弟高考成绩虽然很不错,但对报志愿很纠结,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帮忙,就托到他这个名校毕业的表哥的头上。
由于那时已然工作,同学怕给出错误的建议,便去找仍在上学的老朋友帮忙。
要是令季没记错,他是被同学帮忙的人之一。
除了他,同学还找了其他人。
但从认识到现在,维克从来没有提过他联系过别的人。甚至更进一步,令季想起维克从来没提过‘远方表哥’的名字。
这本是破绽,但因为都是小事,所以令季没有注意过。
如今细想,他越发感觉维克不是同学的远房表弟。
那么维克是谁?为什么又会和他联系上?
怀揣着这个疑问,令季又拿起手机,下载最初与维克联系的聊天软件。
当有着企鹅标志的聊天软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令季立刻登录他早就不用的账号。
可惜他中途换过手机,导致账号里没有最初与维克交流的聊天记录。
令季面对空白的聊天界面皱了皱眉头。
几秒后,他又放下手机,转而继续回忆。
很快令季回想起他当初为什么会用这个账号加上维克,是那位同学是问他用不用这个聊天软件。
为了不让同学失望,他撒了个小谎说自己还在用。
同学放下心,向他要了账号,告诉他,一定会让远房表弟尽快加上他。
然后令季记得自己在和同学客气一番之后,便和今天一样,重新把聊天软件下了回来,刚一登录账号,他就看到加他好友的消息提示。
令季想到他那时还暗中感叹过同学的远房表弟是个行动派,前脚说加他,后脚提示就弹出来。
此时再看,似乎‘远房表弟’加他的速度太快了。
摸索着手机,令季再扫了几眼与维克的空白聊天界面。
随即他退出聊天界面,去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提示。
结果并没有。
这意味着,在维克以后,没有人再加他的账户。
令季记住这条信息,打算再等等,假如拜托他帮忙参谋大学志愿的同学到了下午还不回他,他就打个电话过去。
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维克为什么加他。
沉下心,令季明明很想知道答案,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几分抗拒。
他能听到一个声音,不去探究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和维克已经是朋友。
这不就足够了吗?必须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你就这么多疑吗?
一句质问毫无预兆地从令季的脑海中浮现,刹那间,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令季比谁都清楚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是很难信任他人。
在过去,他把这当作优点,能令他轻松地摆脱和摆平了很多麻烦。
今天他却罕见地不这么想了。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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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维克不是麻烦。
遇见他就像是遇见了一场奇遇。令季理所当然地反驳过去的自己,他从来不后悔认识维克。
并且他认为维克反正即便抱有隐藏的心思,也不会是什么坏心思。
令季在反驳的同时不自觉地为维克开脱,在他眼中,维克只是个想要套餐里赠送的黄色鸭子的二次元而已。
那只黄色的鸭子又浮现出眼前,令季觉得他可以中午再吃一顿快餐。
那样他就可以到店里问问店员是否可以指定那只让他印象深刻的黄色鸭子。
如此一来他晚上睡觉时,至少不会和早晨一样满脑子都是黄色鸭子,最终导致睡意全无。
令季为此发出轻叹,忽然他发现自己被黄色鸭子污染了。
这使得他笑了一下
不等令季笑完,手机发出震动。
以为是来自高中同学的回复,令季马上收拢发散的思维和脸上的笑容,打开手机去看消息。
手机上出现的那不是高中同学发来的信息,是一组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昨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令季面对明晃晃的质问,摩挲着手机考虑如何回复。
然而号码的主人明显很心急,下一条短信几乎是立刻接上来。
【他骗了你?还是你也不知道?】
令季这下只能先暂停思索,转而回复是后者,昨天完全意外,他不知道维克的继承人身份。
【你不知道?这可不像你,我以为你全都安排好,结果这么重要的事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吗?他们说你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身体都能出卖。】
令季读到身体都能出卖揉了揉额头,感觉以后再说他不想接手集团是没任何人信了。
可这还不是更糟糕的。
【他们似乎联系了什么人,可能会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一定要注意。】
令季的无语彻底变为沉默。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斟酌着回了一句谢谢。
【比起谢谢我,更该给我说说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吧,他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一出,令季微妙地愣住。
他的耳边好像又出现了那温热的吐息。
但也只是如此了,靠近他的人什么都没做。
他们仅仅是朋友而已。
而他也是这么回复的。
【不,我们还是朋友。】
令季打出这句话,总觉就像和他和维克的关系加上一把锁。
如果他的年龄更小一些,遇见维克的时机更好一些,或许他会期待更多。
或者他年龄更大,经历的事情更多,他会更理想,考虑得更全名。
偏偏他卡在一个中间的年龄,他认为遇见一个拥有着让他喜爱特质的人是一场奇遇,他却不知道下一步是如何走,是向前还是向后。
更头疼的是也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那么多。
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令季疲惫地摇摇头,觉得做朋友就挺好的。
但来自那组号码的下一条消息又让他不自觉的动摇了。
【你喜欢他吗?】
9.第 9 章
当然喜欢。
答案几乎是瞬间出现,令季本能地想他如果不喜欢维克,为什么还会和维克相处?这又不是和出身以及父母一样,是没得选的事情。
但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意识到这句喜欢不是单纯指他和维克之间的相处,是指爱情。
这也是令季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动摇的开始。
因为他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无法说出不喜欢维克。
但承认这句指向爱情的喜欢,那他们两个还算朋友吗?
令季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手指动了动,他清楚那绝对不算朋友,可他又想不出比不喜欢更能证明他和维克之间‘友情’的答案,于是在深思熟虑过后,他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一个问号紧随其后发来。
【?】
令季看着问号不免心虚,本能地打字,试图去解释。
结果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他根本不知道能解释什么,总不能真的说他是很喜欢维克,但他们没谈恋爱,他们只是想当对方一辈子的好朋友……这太奇怪了吧,谁家朋友这个样子?
令季再度无声地设问,可能他经历的事情更多,他会不在意,可以他当前的阅历,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
好在正当他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新的消息出现。
【不要被男大学生扰乱心思,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不要意气用事,搞砸了。】
后面半句话好耳熟。令季读着后半句话,总觉在哪听过。
细细想了一会,他终于想起那句话是自己在找到维克帮忙那天,打电话对他这位合作对象说的。
这是记到现在啊。令季在无语中放松下来,保证他一定会注意分寸。
令季发完消息,以为交流到此结束,谁知下一秒,又一条新消息跳到他眼前。
【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身体最重要。】
令季眨了眨眼,短短的一句话令愣住,过了足足几十秒,他才后知后觉明白安全措施是指什么,一时间,窘迫和尴尬包围了他。
在不好意思的情绪中,他决定再次强调他和维克只是朋友。
所以不要用身体上交流来玷污他们纯洁的情谊。
但是维克的身材确实不错……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
令季抿了抿嘴唇,边打散那莫名冒出来的想法,边郑重地打出那一句话。
【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
【呵呵,过几天可能就不是,别狡辩,情侣成为情侣之前都是这样使劲掩饰,并且还会天真地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我们没掩饰!
令季暗中反驳,他隐藏过他和维克关系很好这件事吗?他从来不忌讳别人知道。
不过在他打出来这句话前,理性告诉他,说得越多越错,不如主动结束交流。
仿佛对面发消息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在令季努力克制住回复的念头时,新的消息没再出现。
待手机屏幕自然暗下去,令季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好消息是他现在一点都不困了,坏消息是他的心乱了。
令季认为也许他真的要注意和维克的相处模式,不然他们的友情就要遭到质疑。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对有人质疑他和维克的友情毫无抵触,甚至还有点欣喜,好像这是他们之间关系很好的证明一样。
而对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令季没有感受到一点心虚,反正维克又不会有意见。
甚至说维克根本就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依照令季对维克的了解,对方认为哪里不太好,他一定会尽快表达出来,告诉他。
那么既然维克没说,那就是没哪里不对。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的友情——
别想友情了!
令季从沙发上坐起身,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考,他感觉再想下去,他就要陷入名为友情的思维误区,再也走不出来,而对当前的他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
先把集团接班人的事情解决了。令季在平静下来后告诫自己,他需要分轻重缓急,他和维克之间又没出间隙,那他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思考那么多。
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附近的店里有没有那只黄色鸭子。
令季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黄色鸭子上。
有了对比,这次他感觉脑子被黄色鸭子占据是如此轻松。
琢磨着要如何对店员开口,等想得差不多,令季没再多待,起身去床头拿起那根数据线,在将其收好后,他最后观察整间房间。
那句做好安全措施忽然冒出来。
令季犹豫了一下,他看向房间里垃圾桶。
两个垃圾桶一个空荡荡的,另一个则是被昨天吃的汉堡盒子和可乐杯子填满。
盯着空的垃圾桶,令季若有所思。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没有走,反而朝空的垃圾桶走去。
令季将空的垃圾桶拿到床边,接着他从床头的纸巾盒子里依次抽出十几张纸巾,把它们各自使劲团了几下,看起来像是用过的一样。
弄得差不多,令季把纸团扔进空的桶里。
因为丢得不太准,不少纸巾落在垃圾桶的周围。
然而令季没去捡起来,他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不存在漏洞,便放心出门。
当令季乘坐的电梯到达一楼,一名戴着鸭舌帽,打扮得像维修工人的男人自应急楼梯间内走出。
他来到令季和维克居住的房间门口取出一张房卡。
伴随着房卡解锁房门的细微声响,戴鸭舌帽的男人推开门。
入目的是略有些混乱的房间。
被子没做整理,摊在凌乱的大床上,装纸巾盒子潦草地摆的床头,地上的卫生纸丢得到处都是。
男人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到垃圾桶上。
不过他没有立刻过去,在关好门后,他取出一副手套。
戴好手套,男人来到垃圾桶前翻了几下。
除了纸巾他什么都没翻到。
不过他没感意外,而是自顾自地念出他另一种可能性。
“这是没戴?”
-
“你的意思是,那个学长可能只是把维克当成挡箭牌?”
位于大学外的某家K开头的连锁快餐厅二楼,大师兄严肃地对李子确认道,“他根本不喜欢维克?”
“对。”李子艰难地回复,“我和老杜知道以后也很震撼,我们都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谁知道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所以我早晨回来那会,你们才不说话。”大师兄将每个细节都对上。
李子沉痛地点头。
“哎,这都什么事。”弄明白情况的大师兄长吁短叹。
在为维克的遭遇悲痛之余,他又想起那个帖子,这让他止不住去看李子。
完全不知自己早已因大数据推送掉马的李子不小心与大师兄的视线撞上。
“大师兄,你还有事要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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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天真地问。
大师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摇摇头回答:“没什么要问的,我刚刚是在想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发展。”虽然李子的帖子里讲得很详细,可他明白还有很多重要问题的答案没有找到。
比如令季带着维克参加家宴的目的,维克是不是知道全部内情,他是主动帮忙伪装成令季的男朋友。
沿着当前的思路,大师兄沉下心思考。
然后他发觉弄清楚这些问题也没多大的用处,重点是维克亲口承认了他喜欢令季,但是令季不喜欢他。
那么就算是维克知晓令季要做什么,主动帮忙,也不影响他陷入无望的爱情中。
大师兄得出结论,他绝望了。
更让他绝望是端着餐盘回来的维克和杜责。
在餐盘上依旧没有可达鸭。
“怎么又没有。”李子说出众人的心声。
“我问了,没可达鸭的备货了。”杜责幽幽说道,并给出靠谱的提议,“我们干脆去二手市场收几个吧。”
维克拒绝了这个建议。
然后他在后悔中放下餐盘。
看到餐盘里各色玩具,连对收集玩具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大师兄都有些郁闷。
“没事,这个错过了就错过了。”大师兄出言安慰。
“嗯,我明白。”维克坦然回答,他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而他这份不甘心没有隐藏,全都摆在脸上。
这很难不让大师兄等人联想到他那份无望的爱情,顿时他们觉得错过了就错过了,不像是在说可达鸭,是在说令季。
一时间,三人的心情变得沉重。
其中杜责感触最深,他伸出手拍了拍维克的肩膀,“他们那种富家公子都这样,你放宽心,享受一次是一次。”换言之能今朝拥有就够了,别想天长地久。
可惜维克没理解杜责的好意,他好奇地问:“这和令季有什么关系?”
“令季学长是富家公子?”李子再度震惊。
大师兄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看着他们这样,杜责这才想起来另外两位舍友对令季不熟悉。
这使得他懊恼自己说漏嘴。
为不被看出异常,他径直反问:“你们不知道?”
听到这话,李子和大师兄本能地怀疑起自己,恰在这时,维克的声音响起。
“他表现得很低调。”维克反过来安慰大师兄和李子,“我是昨天才知道他家的情况。”
“嗯,我是偶然听朋友提起过。”杜责顺着维克的话说,“他们那种家庭出来的人,思考方式和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多少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李子闻言再想维克的处境,更加心酸。
学长是好,但人生是自己的啊。李子想要告诉维克,在网上有无数的热心网友支持他追求新生活!
回忆帖子里的各种留言,受不了这窝囊气的李子猛地扭头,要把那些热心网友的好意转告维克。
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维克的手机突然亮起,来自令季的消息跳出来。
维克立刻拿起手机,在室友的注视下点开令季发来的消息。
一只可达鸭映入众人眼帘。
这一刻维克笑了,看到可达鸭的另外三人却心梗了。
绝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李子与神情复杂的杜责以及大师兄互相看去。
他们在对方眼里读到同一种情绪。
完了,维克已经被学长钓成翘嘴了。
10.第 10 章
下午四点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出刺耳的响声。
令季睡眼蒙眬地伸直胳膊摸到手机,将闹钟关闭,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又躺回被窝继续睡。
十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起。
听着永不停歇的闹铃,令季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
令季起床后关闭闹钟对着空气发了一会呆,等到感觉自己彻底清醒,他才再次拿起手机去看他休息期间有没有收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比如他的高中同学发来了回信。
没有让令季失望。
三点半左右,那位曾经请求他帮忙为远房表弟参考志愿的同学发来了一段长长的回复。
令季看了几段后,不得不承认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按同学的说法,他的远房表弟得知父母暗中托人帮自己参考志愿后非常难堪,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远房表哥都参与进来,更是立刻拒绝了交流。
表弟的家人很不理解,为此他们一家大吵了一架。
等他们吵完,加上令季的事算是彻底耽搁了。
而作为牵线搭桥的人,同学也觉得把令季鸽了很不好意思,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解释,出于逃避心理,他决定等着令季来问。
结果令季往后再也没有提起那件事,同学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索性也没再主动说过。
直到今天令季问起。
看到同学最后留言询问是不是遇见什么意外,比如有人假冒他的远房表弟骗人之类,令季隔着文字感受到对方的紧张和歉意。
这促使他决定先不告诉同学真相,而是回了句他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太忙把这件事也给忘了,便赶紧来问问,防止耽误孩子升学。
同学这一次倒是回复的速度很快。
彭怡:没事,忘了正好,那小子早就上学去了,你不用担心。
彭怡:说起来你那边怎么样?我前几天听说你爸身体不好?
令季:那你消息可算迟了,他今年过完年就开始住院。
彭怡:这么严重?我记得高中时候见他,身体挺硬朗的,才几年,就不行了。
令季:谁说不是。
是啊,谁说不是。
令季在心里重复发出的消息,略带嘲弄地笑了一声,随后他又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与高中同学的交流。
当再度关闭手机,令季意识到连他的高中同学都听到风声,知道了他父亲身体不好,想必这件事已经传得非常广,几乎到了尽人皆知的地步。
如此一来,过去被他父亲震慑住的‘元老’们八成都开始把野心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令季推测这大概也是他父亲不愿意放过他,甚至把他往更深的水里推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接班人,他名义上的弟弟太过年轻,没有任何威望,让他当接班人必然会引起内斗。
讽刺的是恰恰因为弟弟能力不足,包括小叔在内的‘元老’才支持他做接班人。那群人想要通过一个软弱的接班人,把令家当前的产业吃干抹净。
这恰恰是他们那位父亲不想看到。
想到这里,令季忽然感觉自己同父异母兄弟还挺可怜,明明家里没有皇位继承,偏偏在他们共同的父亲的运作下,参与进一场‘夺嫡’的大戏。
就不能现代一点吗?令季无声腹诽,随即他掀开被子去换身衣服。
比起同情兄弟,他认为去找维克更重要。
别忘了带那只黄色鸭子。令季一边脱掉宽松的居家服,一边提醒自己。
除了把黄色鸭子交给维克,他还打算和对方聊一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令季推测小叔应当基本相信了他和维克是真的关系不一般。
这对支持他弟弟的小叔等人是很不妙的信号。
作为亲人,令季知道小叔和自己一样,早就深刻认识到令老先生虽然迂腐,为人做事却完全是利益导向。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他可以抛弃三观,甚至道德底线。
所以大儿子出卖身体找了个大靠山,老令先生不仅能够接受,说不定还会欣赏。
令季再度想起昨天在聚餐上老令先生对他和维克的祝福。
一时他好奇在看出自己和维克是伪装情侣的前提下,他的父亲又有何种想法?
顺着这个疑问想了一会,令季认为老令小时应该是惋惜。因为他和维克是真情侣,那么不论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对他父亲来说都是好事。
杜克利特集团掌握着大量面向国外的渠道,而他的父亲,老令先生则是常年来深耕国内市场。
所以虽然当前老令先生的集团在相关领域内做到了国内首屈一指,可在海外事业却发展得不怎么样。
不过这也是国内大部分企业共同面对的一道坎,外国的市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包容,缺少对应的渠道,说是寸步难移都不为过。
令季脑海中闪过一桩桩案例,不少经营者带着乐观的想法出海经营,最终别说站着把钱挣了,不把海外业务全部赔进去就能称得上成功。
在这个前提下,杜克利特集团的出现无疑是给老令先生指出另一条出路。
利用得当,他那位父亲或许在有生之年,便能够借助杜克利特集团成功在海外站稳脚跟。
这对一只利益动物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
可惜假情侣的真相让他的期望落空了。
令季套上一件新的外套,此刻他不知道该为让他父亲失望开心,还是沮丧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好在他不是个爱纠结的人,不论如何,他都已经卷入这场‘夺嫡’的旋涡,必须想办法面对。
只是在内心深处,令季发现他不是很想维克和他一起经历这些。
奈何他已无法改变现状了。
在他邀请到维克,计划彻底失败的那一刻,维克就和他彻底绑定在了一起。
令季忽然希望这不影响他和维克的情谊。
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再看到那只放在桌上的黄色鸭子,他的心猛然平静。
一场企业接班人竞争而已,在维克眼里可能就像是参与超真实游戏,扮演一名角色那样简单。
既然维克昨晚没有表现出排斥这场游戏的意思,那么他也不会排斥拉着他玩这个游戏的人。
所以不用担心。
令季默默地想,随即把黄色鸭子放进一只纸袋里。
提着袋子,他走出这间位于寸土寸金地段的房子,乘坐电梯下楼。
叫车前,令季向维克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出门了。
维克立刻将停车地址发了过来,好让令季不用到了学校再走一段路去商场。
约定好在哪里见面,令季没再耽误时间,叫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距离下班高峰期还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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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怎么堵车。
令季先一步赶到那家餐厅位于紧挨商场的商业街上,装修富有异域风情的餐厅。
回忆着维克提到的菜肴,令季走进餐厅,挑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为他倒上水并礼貌地询问有几个人吃饭。
“两位。”令季把袋子放在桌上回答。
服务生点点头,再次询问要不要把桌上另外两套餐具撤掉。
令季想都没想同意了。
反正就两个人吃饭,多两套餐具还占地方。
等服务生将餐具撤走,令季立刻用手机扫了桌边的点餐码,寻找维克说过的菜式。
当他浏览到红菜汤的时候,餐厅的门再次打开。
预感告诉令季是维克来了。
他当即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除了维克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走进餐厅。
在令季看见他们时,三人也注意到了他。维克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把身边的杜责和李子甩到身后,大步朝令季所在餐桌走去。
奉命做电灯泡的杜责和李子赶忙跟上维克。
令季眼看是三个人朝自己这边过来,顿时后悔让服务生把另外两套餐具撤掉。
然而正当他准备叫服务生再把餐具添回来时,杜责和李子径直掠过他,坐到了他侧后方的位置上。
突然的变故使得令季愣了愣。
这时维克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告诉李子和杜责跟过来的理由,“他们也是来吃饭的。”
听到维克这么说,令季立刻确认道:“他们是你的同学?”
维克点了点头,告诉令季,一起来的人是他的室友,他们也是来品尝这里新上的菜肴。
这个答案让令季本能地感受到几分古怪。
不过考虑到杜责和李子是很像单纯来吃饭的样子,令季在权衡过后没有多问,转而直入正题,将手边的袋子推给维克。
“这是你想要的联动产品。”令季笑着说。
维克一听是令季把中午发给他看的那只可达鸭拿过来了,马上接过袋子。
取出那只可达鸭,维克嘴角抬了抬。
见维克开心,令季不禁跟着高兴。
正是在温馨气氛的遮掩下,他们都没察觉到坐在他们侧后方的李子做出心痛的表情。
可这只是个开始,更让他心痛的还在后面。
维克很快收起可达鸭,接着他想到什么,忽然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反手举起来给令季看并问道:“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
令季定睛一瞧,赫然发现那是一套女仆装,顷刻间他的微笑僵住。
恰在此时他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
不用细想,令季就知道那时维克的室友看了过来,也是这一刻,他彻底弄明白了为什么他为杜责和李子的出现感到古怪。
那不就是怕朋友相亲吃亏,凑过来监督的亲友团吗?
这时再看举着黑白色女仆装,问他觉得好不好的维克,令季猛然意识到自己回答要是不对,就要被当成变态了。
为了自身的形象,他心一横厚着脸皮,微微抬高音量反问:“维克,你想让我穿吗?”
维克没料到令季会这么问,他有些困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也恰是在短暂的迷茫中,维克发觉他对令季的提议心动了。
11.第 11 章
但出于礼貌,维克在说出心里话之前向令季特意多问了一句:“你不介意吗?”
令季沉默了几秒,要不是维克问,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根本没去想介意不介意的事情。甚至比起自己穿不穿女仆装这件事,他更在意维克为何会突然给他看女仆装。
并且他知道在场不只是自己想得到答案。
于是在权衡过后,令季先是告知维克,他不介意。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从侧后方传来的倒吸气声音。
这让令季莫名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在说完不介意以后,他又尽量认真对维克继续问道:“你要去参加漫展吗?”之前他路过漫展,见到外面有不少人出与自身性别不同的角色的cos。
维克却摇摇头,“不算是,是一个游戏的only展。”接着他不用令季多问,他就解释only展与漫展的区别。
“only展里只能出现特定作品里的角色和二次创作内容,漫展对出现的作品和角色没有限制。”讲解中,维克又让令季看了另外几套女仆装。
一边消化only展的意思,令季一边浏览款式不同的黑白女仆服饰,看了几套后,他感觉自己真是开眼了。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女仆装的样式已经发展得如此多姿多彩。
不过有的裙子也太短了吧?令季在看到一套短款女仆装的时候皱起眉头,果断在心里把那一套淘汰。
好消息维克也觉得那条太短了。
“这是我暂定的几套,还没选好。”维克把几条长款女仆装单独挑出来,其中就有最开始给令季看的那一套,同时解释他为何要穿女仆装,“今天下午有一名coser请假,女仆餐厅缺人,主办问我愿不愿意去。”
“你答应了?”令季下意识的确认道。
“嗯。”维克平淡的承认。
看他这副不在意的样子,令季赶忙又问道:“那你的cos怎么办,我记得你还要和其他人cos一对cp?”明明过去在数学书上见过无数次cos,如今读出来,他却感到如此生疏。
维克也能听出令季一知半解,他想了想回答,“不影响。”说完他展示出几张图片,那是他要cos的角色,一名身穿带有明显宗教色彩服饰的男性。
对于这名角色,令季早已认识,可如今他望着图片上的角色,眼中却不可控的浮现出疑惑。
图片上的角色与原作中的角色完全形象不同。
在原作中,维克要cos的角色是身着白色的战袍,手持武器与怪物战斗的神职人员,图片上角色却完全不是平时神秘威严的装束,而是穿着女仆装。
“在游戏外,他被叫作白女仆。”维克一本正经地讲出那和严肃没有关系的称呼。
令季品味着白女仆这个词,再回想维克给他提过的角色,不禁脱口而出,“可是我记得这个角色的身份是类似神父吧?”神职人员怎么能和女仆扯上关系,他不太能理解。
“是的,但他和他的同伴被形容为像带孩子一样教导新成员,以及都很会收拾家务。”维克似乎早就预料到令季会这么问,他快速讲出原因,“在游戏文本里,他们也会调侃自己不战斗时做的事和女仆有些像。”
“原来是这样。”令季喃喃,下一秒他悟了。
就是因为游戏里有很多被玩家调侃为‘女仆’的角色,only展的主办方才会弄出来一个女仆餐厅。
其中的女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仆,是没有摘掉假发,卸去妆容,仅仅换上女仆装的coser。
而这类变装对前来参加only的玩家们来说算是一个小彩蛋,是游戏内容和游戏外社区的交互。
至于coser则是秉承自愿原则,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更换女仆装与玩家互动……那么维克之前怎么没有当‘女仆’?
令季想到这里,看向维克。
下一秒他将疑问径直讲出:“维克,你是不想穿吗?还是他们之前没有找你cos女仆?”到这一步,他对维克穿女仆装看法,已经完全变为对自己不熟悉领域的学术探索。
而维克作为解答者十分敬业。
他简单明了的回复:“是他们没有告诉我。”
“怪不得,不然你一定不会拒绝。”令季笑道。
维克再次点头,他觉得那种游戏内和游戏外的互动很有意思,所以假如主办来问他愿意不愿意当‘女仆’,他一定会和今天一样答应。
可惜没人来问过他。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他不会同意。
这让维克有些无奈,但他没有对此生出埋怨,反倒是告诉令季想要参与,需要和主办商量,看看哪些角色合适,并且能在这几天内买到合适的cos服。
令季闻言变得警觉,立即发问:“你找到和你一起组cp的人了?”
“没有,由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coser,主办把那个角色去掉了。”维克坦诚的回答。
此话一出,令季想起他请维克假扮男友那天,这使他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维克稍作思考,给出一个具体的事件。
巧合的是,那正是令季开口向他提出扮演情侣请求的前一天。
一瞬间,令季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他还没忘记维克那天说得考虑一下,原来那不是在想要不要答应做他男朋友,是他的预测出错误,维克已经不需要找一起cosplay的搭子。
令季又笑了笑。
等笑完他慢悠悠地告诉维克,不用和主办联系了。
“既然不能和你一起组cp那我就不cos了,我陪着你一起去only展,我还挺好奇的。”顿了顿,令季想到维克的两位室友还坐在侧后方监督,他沉思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也算是约会。”
维克一听约会,他忽然明白杜责和李子要和他一起吃饭的真正原因。
与此同时,他终于意识到早晨在宿舍的那番对话造成的影响,比他认为的还要大多。
在他室友眼里,他和令季的关系可能不是那么融洽了。
维克自觉这样不好。
为扭转室友的错误认知,他对令季摇摇头,非常认真地纠正道:“如果那样算约会,那我们每一天都在约会。”
此话一出,李子和杜责怎么想,令季不知道,他只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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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心跳狠狠漏了半拍。
但很快他望着维克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又恢复了正常
令季清楚他现在的心情,可能和清晨维克凑过来找数据线,但他却以为对方要吻他一样是想太多了。
维克一向直白而坦诚,如今这么说只是再次展现这种品质罢了。
而他也确实很喜欢。
令季又抬了抬嘴角。
在偷偷笑过后,他轻声回复维克:“对,你说得没错。”说罢,他点了点桌上的点餐码,“礼尚往来,今天该你请我吃饭了。”
“好。”维克没有拒绝,快速扫码开始点餐。
趁着他点餐的功夫,令季用余光扫了眼侧后方。
只见李子和杜责也不吃饭了,他们正在对着手机打字,好像是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广而告之。
令季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们一会,最终决定先不行动,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对维克的室友讲清楚。
当前他们认定他和维克处于热恋期是好事。
依照令季对自己那位小叔的了解,对方说不定会派人来学校套话调查,届时维克的同学室友都说他们确实在一起且关系很好,必然能进一步打消对方的疑虑。
只是不知道他小叔下一步要做什么。
令季默默地想着,再看专注点菜的维克,提示自己等到他们能独处的时候,必须让维克小心,说不定他小叔会使用某些下三滥的手段。
而这也让令季感谢维克突然让他帮忙选衣服,不然他可能察觉不到那两位室友是来监督亲友相亲的。
到时他提起有关他小叔和他家庭的事,或许会暴露他和维克根本没有在谈恋爱。
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令季重新复盘一遍当前的情况,最后把落点又放到女仆装上。
“我感觉第一套就不错。”令季把话题又绕回来,冷不丁地对维克说,“它很适合你。”
得到答案的维克立刻定好,就那一套了。
眼看这件事告一段落,令季放下心。
可等维克点完餐,他发觉自己放心太早。
“我会记下那套女仆装的款式。”维克淡淡地说。
“为什么?”令季本能反问,说完他就后悔。
奈何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令季只能眼睁睁看着维克开口。
“你不介意穿不是吗?”维克的语气很无辜。
令季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感觉耳朵在一瞬间的红了,温度根本下不去,先前说的话像是回旋镖一样打在他的身上,使他窘迫。
而维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镇定,他在问完以后,他便微微挪开视线,不再去看令季,以防止被看穿其实是他想看。
是的,他想看。
维克坚定这一念头,他不知这出于何种心理,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朋友对朋友该有的心思,就像没有人会在看见朋友打了耳洞,就在闲下来时去想要不要送给他耳钉。
因为他觉得对方会很合适某些款式的耳钉。
尤其是自己亲手为他戴上。
那一定很漂亮。
12.第 12 章
将车泊入拥挤的露天停车位,令季小心地开门,防止剐擦停在隔壁车位的车。
虽然令季看不见旁边那辆车的车标,但仅凭外表他就能感觉出那辆车一定不便宜。
二次元也很有钱啊。令季在心底感慨着,将身体从狭窄的门缝中挪出来。
等他出了车门,一辆贴着人物角色的车出现在他的眼前。
令季本是随意扫了眼贴满车上的二次元角色,谁知他竟发觉那个角色很眼熟,这使得他不由得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对那辆车多看了一会。
盯着那辆车足足半分钟,令季才终于想起来贴在车上的角色在哪里见过。
那不就是维克要cos角色的cp吗?
令季这下更加感兴趣,他当即拿出手机,对着车子拍了两张照片发给维克。
和以往不同,这次维克没有立即回信。
而令季也没有多等待,在将照片发送过去后,他便收起手机,前往only展。
参加展会的人比令季预想中的要多太多。
令季放慢脚步,观察人群,只见无数挎着或背着能够展示徽章挂坠书包的游客在检票口排队,除了衣着相对普通的游客,排队的人还有一些戴假发换上不同的服饰的coser。
从那些coser还要排队来推测,令季认为他们应该也是普通的游客,而不是被主办方邀请来活跃气氛的coser。
按照维克的说法,这个only展主要以同人制品交流为主,女仆餐厅和coser的存在仅仅是来与游客互动,不是展会的主角。
而且主办方很用心,被邀请来的coser本身就是游戏的玩家,这样一来很多游戏内的梗都懂,和游客交流起来会更有共鸣……
望着那些coser,令季断断续续回忆维克帮他做过的功课,同时站到队伍的末端。
排了大概十分钟,当令季成功地进入会场,面对更多的游客,再看两手空空的混在其中自己,他突然觉得他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来都来了,很快令季就调整好心态,没有急着找维克,先在面积不小的展厅逛了起来。
最先看到的区域是一张张小桌子。
令季好奇地朝最近的那张小桌子走去。
随着他靠近,一条措辞堪称露骨的横幅展现在他的眼前。
【哦,他睡了,在我旁边。】
那横幅大大方方地挂在两张连着的小桌子下方。
令季读着这充满暗示性的话,越发好奇桌上会有什么东西。
在好奇中,他来到小桌前,低头看向摆在桌上的卡片,徽章,还有亚克力夹子。
所有的制品无一例外都是两个角色。
维克coser的角色和他的cp。
这让令季不禁多瞧了几眼。
也是在这时,一道带点紧张的声音冒出来。
“额,你是便衣吗?”
“嗯?”令季疑惑地转移视线。
说话的是一名染着深紫色头发的女孩,她的脸上有着微妙的尴尬。
令季和她四目相对。
下一秒,令季主动问道:“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便衣?”难道他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官僚主义的气息吗?他希望不是。
然而女孩没有回答,她反而露出我不会猜对了吧的表情。
接着她更紧张了。
令季见状只好解释,“我没玩过游戏,我是来找人的,他被主办方邀请来做活跃气氛的coser,我很好奇,便过来看看。”
“哦哦,原来是这样。”女孩长舒一口气,不用令季再说什么,她又用发现真相般的口吻补充,“所以你是要给你朋友一个惊喜。”
“算是吧。”令季没有反驳他是提前告知过‘朋友’,而是顺着女孩的话说下去,“他出的角色就是这个。”说罢他指了指身着白袍的角色。
女孩点头看去。
“是白女仆啊,那你去coser合影区或者女仆餐厅吧,他应该在那边。”女孩十分好心地指路。
记下女孩的提醒,令季在道谢之余又问:“谢谢,请问你桌上摆的东西是出售的吗?”
“不是,是无料。”女孩说着拿起一张纸片和两枚徽章还有一个亚克力夹子塞给令季,“想要直接拿就行,不用客气。”
她表现得非常大方,令季见她不像是骗自己,便顺带收下。
然后他见女孩突然一拍脑门,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忘了说了,徽章上的俩角色是一对,你要是介意,额,可以放回来,我没有意见。”
“我不介意,我知道他们是cp。”令季笑着回复。
“真的假的?”女孩愣住,她此时满心都是自家cp已经美帝成这个样子了吗?不玩游戏的路人都知道。
如肯定他的想法,令季嗯了一声,“我朋友告诉我的,他说有很多人喜欢。”
女孩闻言会心一笑,赞扬道:“你朋友有品。”此刻她好像已经和令季那素未谋面的朋友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他品味是很不错。”令季同样夸赞道,随后他问起女孩有关下方横幅是怎么回事。
“是官方台词,大家都会弄点与自家cp有关的横幅啊,对联啊贴出来,那样很有意思。”女孩好心地解答,“算是这几年新兴起的传统?”
令季这下明白了,恰巧这时又有游客靠近。
于是令季没再打扰女孩发放无料,再次向她再次表达过谢意,便去了别的摊位。
为了显得合群一点,他特意把那只印着角色的亚克力夹子别在胸前。
这很有用,没有人再怀疑他是便衣了。
在有一百多张小桌子的会场里好好逛了一圈,令季本来空着的手里多出了不少东西。
除去最开始拿到的纸片和徽章还有亚克力夹子,他还收到了不少诸如扇子便签本,以及更多大小不一的徽章还有各种亚克力制品。
那些东西都不算大,也称不上贵重。
令季却觉得那些被称为摊主的人都非常热情大方。
而且绝大部分摊主都是女孩子,她们确实制造了各种横幅春联贴在摊位上,并且只要提起自己的CP或者喜欢的角色,快乐全部溢于言表。
可见她们对角色和cp的喜爱都非常真情实感。
或许也是被这份热爱感染了,令季在收到无料之余还买了不少东西。
其中一位摊主见他拿的多,在结账之余很贴心地送他了一只印着我煮一胎八宝字样的纸袋。
袋子来得很及时,也很有用,奈何令季总觉上面的字使得他凭空生出羞耻感。
短暂地纠结了几秒,他将没有印字的那一面对着外面。
这个小细节又让令季又感觉他和其他的游客不在同一个世界。
而再度涌出的格格不入感在coser合影区却在见到维克的时候消弭殆尽。
令季是一进coser合影区就捕捉到维克的身影。
此时的他穿着那套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cos服饰,金色的头发只做了造型,没有戴假发。
他的胸前挂着金色的十字架,手中捧着一本黑色的道具书,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强大,不可接近的气质。
令季远远望着维克,不得不承认主办方请维克出cos确实是在情理之中,他实在是太贴合角色了。
甚至令季都开始觉得要不是自己早认识维克,是今天才见到他,说不定真会把他当成一名能力强悍,不苟言笑,拥有无数秘密,最好不要随意靠近的强者。
这个联想让令季忍不住又笑了。
若不是深入了解,谁也不知道一个人的表面和内在有多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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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克从来不难接近,是太多人把他放在难以接近的位置。
然后先入为主认定他不好说话。
实际上,他很友好,也很喜欢交朋友。
没有人会不喜欢维克。令季默默得出结论,可很快他就推翻的这句话,因为目前来说,和他竞争集团接班人位置的弟弟以及支持弟弟的小叔等人不会喜欢维克。
回想自己当前人生的主线,突然间,令季发觉和维克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为何遇见,全部不重要,就像这场展会一样,大家能遇见已足够了。
烦恼总是无穷无尽,最重要的是享受当下。
令季品尝着刚熬出来的心灵鸡汤,重新迈开脚步,朝着维克走去,也许他也可以和不是平常打扮的维克合影留念,就像是所有游客一样。
仿佛是心有灵犀。
被无数游客簇拥的维克在令季走过来时,转头向同人作品交流的展区看去。
他的个子很高,一眼就越过人群,锁定朝coser合影区走来的令季。
“我先离开一会。”维克当机立断对身边与他一同营业的coser说道。
那名coser是主办方的朋友,与维克不太熟悉,他只知维克本是游戏攻略区大佬,原本主办方是请他做嘉宾,谁知在见面以后,发现他居然如何贴合‘白女仆’这个角色。
用主办方的说法,她是鼓起最大的勇气去请求Vik大佬出cos。
如今大佬突然要走,coser自然多关注一些,朝着维克刚刚看的方向也瞥了一眼。
他也看见了走向coser合影区的令季。
虽说令季已经在口袋上加了好几个夹子,手里也提上了我煮一胎八宝的袋子,可他浑身上下的气质还是与他人不同。
coser几乎不用多想,就小声对维克问道:“是去见你朋友吗?”
维克不解地回看身边的人,他记得自己没说要去做什么。
“我猜的。”coser压低声继续问下去,“那个穿黑衣服,正在朝这边过来的人是不是你朋友啊?”
这次维克沉默了。
微妙的不悦感从他的心底萌发,他忽然后悔令季来only展,哪怕对方是来找他的。
从很早前,维克就注意到令季虽有意减少自身的存在感,但只要与他待久了,众人的关注点难免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与维克经常被熟识的人形容第一次见面时,他从外表到行事风格和气势像寒风一样冷冽,让人不可忽视不同,令季就像是深林中的幽潭,他即便有意无意地藏在草丛和树影中,却还是会引来无数的视线。
那些人像动物一样,先是发现他,来到他身边,最终低下头,透过水面看到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们会想对着潭水跳下去。
就像是这个coser一样,维克几乎都能猜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他想要令季的联系方式。
“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coser说完后知后觉的感到这样问实在是太突兀,有点羞涩,便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我下次准备出白女仆,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出别的角色,那样我们能合作,他太适合那个角色了。”
“我知道。”同样猜对了的维克闷闷地回答,随即他想告知coser令季根本不玩这游戏,他邀请过一起出cos,被拒绝了。
但话到嘴边维克转念一想,这么说万一身边的人转口说自己可以试试拉令季入坑,那他不想把令季联系方式给出去的心思不就暴露了吗?
维克认为那样不好。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借口。
他的脑子转得很快,他马上想起还有个身份可以用。
想到那个身份,维克没有任何犹豫,直白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
13.第 13 章
他是我男朋友。
本想要令季联系方式的coser怔住,顷刻间,他的脸从头红到脖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占据了他的内心,令他非常后悔多说那几句话。
什么叫一次主动换来了终身的内向,这名coser是完全体会到了。
好在维克没有多关注他的反应,在又重复一遍要暂时离开后,便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向外面走去。
一些还想拉维克合影集邮的游客注意到了他的行动,但他们没有太放在心上,很快就继续拉着其他coser拍照。
而维克刚走出coser合影区就被令季捕捉到。
令季赶忙加快迎上维克。
“你怎么出来了?”说话间,令季去看coser合影区,其他的coser分明还都在。
“我来找你。”维克直白地回复,随后他示意令季和他去休息间聊,这里人太多了。
令季一听要去别的地方聊,再看四周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当即明白了维克为什么来找他。
真等他到了coser合影区再和维克说话,想必会更加引人注目,说不定还会有人打听他是不是维克是什么关系,届时问出他不玩游戏,是特意来找维克,万一被误解,就麻烦了。
说到底维克只是和他扮演情侣而已,又不是他们真在一起。
这个游戏only展会是公众场合,不像是大学宿舍,在场有很多维克的同好,但凡解释不清楚他们的关系,维克就等于在整个圈子里公开出柜。
令季觉得这确实有点不好。
但即便明白,他的心情还是略微变得有些低落。
不知为何,明明他和维克没关系,却感觉他们在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里……虽然从当前的发展来看,他们假扮情侣这件事目前是不能告诉别人。
令季为此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等到他收回跑远的神思,发觉越来越多人在打量他们。
正是那些视线让令季终于意识到自己想的时间太长了,并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依照维克的性格是不会考虑别人怎么看自己。
换个地方聊,对维克来说仅是展会内想和他合影的人太多,在大庭广众之下聊天不方便罢了。
什么解释不清楚就麻烦了这类想法,纯粹是他强加在维克身上。
令季有点不好意思。
自从那天莫名其妙产生了维克会想吻他的念头,以及确认了他不可能不喜欢维克以后,他好像就容易浮想联翩。
对,就是浮想联翩。
令季谴责着自己,同时快速对维克说道:“好,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有点走神,我们赶紧去休息吧。”
“好。”维克没多在意。
在他看来令季能过来找他已经很好了。
也许未来令季有空闲,他们可以一起玩游戏。
维克规划着,带领令季来到主办方为coser和志愿者准备休息室。
里面没有人,只是桌子满满当当地放着各色提包,补妆用的粉底眼影口红以及几面大镜子。除此之外,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各种瓶装饮料和水和用来休息的椅子和躺椅等物品。
这些物品填满了几乎整个空间,令季和维克走进去竟然有些拥挤。
此时调整好心态,在心底好好告诫过自己不要多想的令季环视房间,凭借里面放着的东西,他都能想象出coser和维持展会秩序的志愿者刚到这里时有多么兵荒马乱。
“幸好主办方在附近定了旅店给你们住,不然这间休息室都不够你们用的。”令季打趣道。
维克拧开一瓶水递给令季,并告诉他,他们是早晨早起在宾馆换好衣服,做好妆造再坐包的车直达会场。除了coser,还有一部分住在同一旅店的摊主也是坐包车一起来到展会。
主办方除了帮不方便行动的coser在附近定了旅店,还为摊主提供诸如拼房和协助订房的帮助。
“所以这里才有那么多同人制品。”令季听到协助摊主订房和拼房忍不住感慨,他认为主办方的能力很强,放在企业里绝对中流砥柱级别的人才。
毕竟对大部分来说,组织一场十五个人的旅行都费劲,更不用办一场人流量巨大的展会。
而正因主办方的安排很妥帖,很多摊主才会不远万里赶过来参加活动。
这称得上是双向奔赴了。
令季这么想着,忽然很想认识主办方。
这个想法刚一产生,令季转念又觉得在人家为爱好燃烧热情,办同好聚会的时候,他凑过去想聊聊行政管理,统筹规划这类话题实在是扫兴。
于是他没有对维克讲出自己想和主办方见一面,反倒是问起维克感觉怎么样。
假如令季没有记错,这还是维克第一次出cos。
“很新奇。”维克客观的评价,“以后我还会试一试。”
“是啊,你那套衣服还没用上。”令季打趣。
那套误以为维克被他包养了的衣服,他可还记得。
维克也没忘记,他点点头,向令季保证他会物尽其用。
一本正经的保证让令季露出一抹笑。
随后他联想到那套女仆装。
奈何不等令季问问维克什么时候换好女仆装,他好提前赶去女仆餐厅静候他的服务,门从外面毫无预兆地打开。
令季和维克齐齐向门口望去。
第一批换班来休息的coser和志愿者站在门口。
一群人的目光对上,气氛莫名变得尴尬。
更不巧的是先前想要令季联系方式的coser也在休息的人群里,他见到令季和维克,脸一阵红一阵白,脚指头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疯狂活动。
在想挖个地缝钻进去的心情中,这名coser不小心说出一句话,“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巧合的是,这句话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他们的眼睛又不瞎,能看出房间里的两人聊得多开心。
这让众人纷纷有种自己成了不合时宜出现的路人的错觉。
令季一眼读出他们的心思,他思索片刻,非常镇定地开口:“抱歉,占用你们的休息室了,维克的造型在外面实在是过于显眼,我们不得已才换了个地方聊。”
“没事没事。”
一群人纷纷摆手摇头。
“那我先和维克出去了,合影活动还在继续对吧?”令季忽略了众人慌乱,在说完要出去后,不忘再问个问题,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
这很有效,大家不再关心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转而说起合影的事情。
其中一名志愿者更是想起什么,对一言不发的维克喊道:“对了,vik大佬,狒狒姐在找你对下午的交流活动问题,有些问题,她想改一改。”
“我知道了,我中午会去找她核对。”维克淡淡地回复,接着他又说,“我已经休息过了,上午我会一直在coser合影区,她如果着急,可以去那边找我。”
“好,不过这事你给她发消息说比较好。”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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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挠头,她不想做传话筒。
维克自然也不会要求她必须帮忙带话,他点点头,径直从一个双肩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向主办方狒狒发消息,告诉她自己的时间安排。
发完消息他没有将手机放下,而是交给令季,反正他中午还会去找他。
令季也没多想,无比顺手地接过手机。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
可作为当事人,令季和维克却表现得很正常,这让众人虽感觉他们的关系很不错,却没有更多的想法。
直到两人走远,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边走进休息室,边疑惑互相问身边的朋友,和维克聊得很好的黑衣服帅哥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休息室。
“他是Vik大佬的男朋友。”不久前想要令季联系方式的coser听着耳边的讨论,止不住把他得到的消息讲出,“大佬亲口和我说的。”
“什么?Vik大佬有男朋友?”
“假的吧?大佬的视频我一个不落地全看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有男朋友?不对,他都没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
七嘴八舌的声音中,有个声音尤为尖锐刺耳。
“我还想要那个人联系方式,还好没开口。”
真正开口向维克要令季联系方式的coser脚趾又动了动。
但是他没有将这段丢人的经历讲出来,他默默拿出手机,切出小号向分享自身社死时刻的树洞账号投稿。
【非常热情地向刚认识的朋友要他‘朋友’的联系方式,谁知他‘朋友’竟然是他的男朋友。】
发完这条私信,coser退出与树洞账号的聊天界面,转而去刷小红书。
一条非常熟悉的帖子出现在他的首页。
【帅哥室友已经被学长钓成翘嘴了,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coser望着这句话,鬼使神差又点进这条帖子。
然后他发现这竟然是之前帅哥室友深陷无望爱情的后续。
一颗大李子
帅哥室友已经被学长钓成翘嘴了,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前情请看【帅哥室友陷入无望的爱情,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不是写文,不是钓鱼,我是真心来求方法。
之前评论区推荐的文我都看过来,好虐啊,我和打游戏很菜的室友D看完已经开始害怕帅哥室友会做出极端的事情了,因为学长实在是太有手段了。
我们的帅哥室友本来只是一头如生活在冰原上的熊一样肆意的快乐男大学生,谁知学长是钓熊高手。
明明对联动的玩具不感兴趣,却会特意去买套餐,把我们都抽不到的玩具送给帅哥室友。
明明对漫展不感兴趣,却会特意陪着帅哥室友去漫展。
明明看起来不像是穿女装的人,却会特意对帅哥室友说,他不介意穿。
不喜欢就不要这样啊?!
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好不好!
帅哥室友被钓的甚至都不打游戏了,我只能和打游戏很菜的室友D组队,输得好惨啊。
coser看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惨了。
好歹他是一开始就确定了没有结果,而有的帅哥被钓系学长耍得团团转。
果然人就要对比。
coser安慰着自己,随意地发出一条留言。
俺想谈恋爱
我看打游戏菜的人是帖主吧,而且你不是真的为室友着想,你只是想拉着室友打游戏带你赢吧。
14.第 14 章
确实。令季停在那条吐槽一颗大李子只想拉着室友打游戏的评论上,在心底发出附和的声音,比起关心室友过得好不好,大李子只想打游戏。
这让令季一时间不知该说是好是坏。
毕竟往好处想,维克的这名叫大李子的室友一心热爱打游戏,心思单纯,完全没看出来他和维克是假情侣。坏消息是,他太信了。
令季抬起头,看向女仆餐厅区对面的coser合影区,此时被他‘钓’的死死地维克又被一群人围住拍合照。
望着维克,令季忽然很想问问他到底和大学室友说了什么,才让他们在小红书上把他描述成苦情男大学生,并脑补出他们之间存在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而且从点赞量来看,大李子的帖子传播得非常广。
甚至都推送到当事人的眼前了。
令季又感到一阵无语。
随后他重新拿起手机又好好读了一遍大李子发的帖子,要不是看到送套餐里的玩具和女装以及漫展,他其实也猜不出钓熊高手竟是他自己。
这让令季在无语之余又觉得好笑。
同时他也更好奇为什么大李子和打游戏很菜的室友D会认定自己不喜欢维克。
所以维克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
令季默默地想着,点进大李子主页,去查第一个与帅哥室友有关的帖子的发布时间。
看到是维克一夜未归,第二天准点赶回去上早课的那天,令季隐约有了答案。
极有可能是大李子等人向维克八卦,结果被过于直接的答案误导。
比如问维克为什么和他去吃饭,维克回了句,是为了给他家里人看。
这话没问题,但听到别人耳朵里多少会变味。
好像他根本不喜欢维克,带他回家吃饭只是被当成挡箭牌。
……而这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是实话。
令季为此沉默了几秒,发现也不怪维克的室友误会,要不是他是当事人,清楚前因后果,怕不是也会产生痴情男大学生被虚伪学长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想法。
这个联想让令季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下。
恰在这时,手机上跳出餐品已做好的提示,同时一声请0223号顾客前来取餐的机械音响起。
令季听着声音微微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赶出去,同时起身去餐台取餐。
这间女仆餐厅说是餐厅,实际上是主办方将展会展厅内的餐饮区用游戏内的草丛树木打印出来的隔板围出来,形成了一块单独的游客休息区域。
虽然是临时隔出来的区域,但内部和外部的布置却一点都不简陋。
令季所在的位置很靠后,在他穿过众多的餐桌,向餐台走的途中能看到摆放在各处的角色立牌,有不少游客正在和那些角色的立牌合影。
挂在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游戏内的播片动画,还有一些游戏内记忆深刻的CG图片被特意制作出来,挂在了餐厅内用于布展的墙上。
可以说整个餐厅内都充满了游戏内的元素。
取餐台也不例外,换上女仆装,胸前别着名为蓝女仆工牌的女性coser冷着脸把餐品递给令季。
“这是您要的比被猪撞还苦的冰美式咖啡。”蓝女仆冷漠地念出冗长的饮料名字。
令季拿过那杯咖啡,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就要走。
眼看令季要走,蓝女仆的coser眨了眨眼,目送令季没和自己合影就端着咖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回到座位,令季再看coser合影区,维克已经不在了。
对维克的消失,他没太放在心上,因为在休息室里他听见维克说过中午会和狒狒姐见面,谈谈与交流活动有关的事情。
再次想起下午要举行的活动,令季去购票界面又扫了眼活动日程表,发现与嘉宾的采访交流节目在一点半开始。
现在是十二点。
令季盯着手机上的事件,他思索片刻,端起咖啡又折返回同人交流区。
之前他仅是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如今时间充足,他要仔细看看。
或许他还可以再买点周边送给维克。令季暗中打趣,反正他在维克室友眼中都成钓熊高手了,再不多送点东西,岂不是对不起这个名头。
这么想着,令季笑出声。
也正是注意力被分散,使得他忽略了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等他回过神,那道视线早已消失。
令季对自己被人暗中关注毫无察觉,他慢悠悠地走过各个或挂着春联,或拉着横幅的摊位,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和还没有去吃饭的摊主聊一聊,买一点周边。
有些摊主上午见过他,再次遇见还不忘和他主动打招呼。
在轻松愉快的交流中,收获颇丰的令季提着更多的周边,赶到特意被布置会展最里面的舞台前。
此时这边已不少人等待。
令季没有特意抢前排的位置,他停在了偏后的地方,把更靠前的区域留给真正玩过并喜欢这个游戏的人。
没有让游客吊太久胃口,下午一点半,主持人和作为嘉宾的维克准时登场。
台下的游客看到上午和自己合影的coser正是千万播放量视频的创造者,被看过的人惊呼游戏竟然能这样玩的知名UP主,不少人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听大家的反应,都很惊讶啊,哈哈,不瞒大家说,我早晨得知我们coser中有Vik大佬时也很惊讶。”主持人落座后十分专业地念出台词,“我想这也是主办方为大家准备的小彩蛋吧。”
“在台下我和大家聊的时候,听说有不少人都是看过Vik大佬的视频入坑的,还在视频的评论区里留言过,Vik大佬知道这件事吗?”
维克适时地接主体人话头,“不清楚,我不怎么看评论区。”
“还真是符合大佬的风格,人狠话不多。”主持人调侃,随即他问了维克有关游戏上的问题。
台下的令季对游戏的了解仅限于表面,这些更加深入的技术型问题听得他云里雾里。
过了会,当交流活动进入随机提问环节,更是让令季庆幸他没有挤到前排去。
不然真点到他,他短时间内真想不出问什么。
令季莫名又感觉他和维克之间存在距离。
但很快游客们的提问让令季明白哪怕玩过游戏,大家也都是普通人,玩游戏纯粹是为了开心,问不出什么太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第一个被点到的幸运游客兴奋地站起身,激动地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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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风,大声问道:“大佬,你朋友知道你打游戏吗?他们对此怎么看?”
维克想了想回答:“他们知道,并且喜欢拉着我一起打。”
“那他们肯定一直赢。”游客羡慕的说道。
“没有,也有输的时候。”维克冷静地纠正,没有能一直赢下去的游戏。
游客一来欣慰点点头,“听大佬都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此话一出,全场游客会心一笑。
令季也跟着笑了笑,哪怕是不玩游戏,他也听出来那名游客是在委婉地说自己打游戏菜。
这不免让令季想起维克被称为打游戏很菜的室友D,他突然想知道是哪一位了。
于是他决定等采访结束去找维克问问。
记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令季又将注意力放回提问和舞台上。
新的幸运游客被主持人选中。
这次的问题依旧很接地气。
“大佬,你这身板是怎么练的?”游客问得很诚恳,“哎呀妈呀,玩游戏还能玩出这一身腱子肉吗?”
“我每天都会早起锻炼。”维克直白地告知。
“早起锻炼好啊,自律人生。”游客笑呵呵地回复,“像我就起不来。”
这本是一句随意的答复,可是维克却令人意外地接了句:“我身边也有人起不来。”
游客以为维克是在安慰她,开怀大笑道:“哈哈,看来世上还是懒鬼多。”
在场的其他游客同样没去多想维克为什么会接话,他们同样跟着笑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唯独令季笑不出来。
预感告诉他,维克说的那个起不来的人是指他。
这让他有种微妙的不爽和隐秘的羞耻感。
令季顿时不愿意在舞台前多待,想要转移阵地。
就在他转身要走之际,新的提问传入耳中。
“大佬,你现在有在谈恋爱吗?”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起哄的哦哦声,气氛被带动,一群人仿佛是被一键返祖,变为猴子。
就连主持人都看向维克。
在她的眼中满是好奇,毕竟八卦这种事谁都爱听。
令季的脚步更是硬生生顿住,他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脑子里就有了答案。
不等他默念出预想中回答,舞台上,维克干净利落的答复便先一步传向四面八方。
“有。”
更大的欢呼声从人群中传出。
令季摇了摇头,他看向维克,暗叹果然会是这个答案。
只要他还和维克假扮情侣,那么当有人问类似的问题,维克一定会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份配合使得令季不禁更加认定一切尘埃落定,他要好好感谢维克。
而正当令季在对维克的感激上加了一笔,并以为那个游客对维克的提问结束时,新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
“那他在现场吗?”
“他在。”
维克用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回复,只是说话间,他的眼睛动了动,投向令季所在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令季愣住了。
如果不是明白维克没有其他的心思,他几乎都要以为那句简单的他在,是在告白。
15.第 15 章
令季回味着告白那两个字,他回过神笑了笑。
接着他指了指旁边的女仆餐厅,隔着人群告诉维克,自己会在那边等他。
做完这一切,令季迈开脚步。
维克在他走远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由于台上台下隔得比较远,再加上八卦过于兴奋的游客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刚刚发生了偏转,至于主持人则忙着维持现场秩序,未能注意到身边的嘉宾。
因此等主持人把起哄的游客安抚完毕,提问再次开始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维克有约了。
维克自然也不会透露,他的神情未变,和之前一样镇定地回答了所有的提问。
而主持人也在接下来的提问中有了经验,尽力阻止游客去问维克的隐私,尽力把问题都引到与游戏有关的内容上。
察觉出主持人的良苦用心,维克也尽力配合,遇到隐私有关的问题,他都尽量不讲。
好在这样做并没有打击游客们的热情。
又陆陆续续点了七八名游客提问后,交流活动接近尾声。
在众人的掌声中,维克下台,几名手持乐器,上台表演游戏中配乐的乐手与他擦肩而过。
“辛苦了。”
刚一下台,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维克循声看去,只见被称为狒狒姐的主办就站在后台。
“我来看看随机提问的效果。”狒狒姐走过来说道,“临时更改的计划,万一出问题了,我要负责任的。”
“我感觉很顺利。”维克客观评价。
狒狒姐点点头,“是的,大家的热情也被激发出来了,随机提问比传统的采访模式更能拉动气氛。”说着她长呼一口气,“谢谢你能配合,Vik。”
“没关系。”维克不在意的回复,中午他听到交流活动改成随机提问,第一反应是这样挺不错的,能够更有参与感。
索性他便没有拒绝临时修改活动方案。
目前来看,这个效果是挺好。
然而即便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很顺利,他却还是有几分失落。
维克感受着那股还没完全消散的少见心情,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令季在临走前露出的微笑。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表情。
可维克又不知道他想看到什么,他只知自己有些失望。
好在他并没有这种情绪困扰,在短暂的迷茫过后,维克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对不知何时起又拿出手机,安排后续工作的狒狒姐说道:“我能提前去做女仆吗?”
“啊?”狒狒姐茫然地抬起头。
维克以为是乐声太大,她没听见,便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可以啊,下一个去女仆餐厅轮班的coser和我说他有点低血糖,要歇息一个小时,4点再过来。”狒狒姐说话间又笑了,“还真是巧了。”
“coser合影区不缺人吗?”得偿所愿之余,维克不忘关心场地安排,按照原本的规划,他在歇到3点后,会去coser合影区待到4点,最后再去女仆餐厅。
现在他一走,意味着coser合影区少了一个人。
所以他想要确认那边的情况。
狒狒姐一眼看出维克的好意,她笑着摇摇头回复,“没事,下午大家全在看活动,coser合影区的游客少了很多,那边少一两个coser互动没关系。”
有了她的保证,维克放下心,大步去更衣间换衣服。
因为大部分coser和志愿者都是在面积更大,且有躺椅的休息室休息,更衣室里没什么人。
几套被好好清洗熨烫过的女仆装挂在角落的衣架上。
那是主板方特意租来的。
维克翻了一下,找到了标签上写有他名字的那一套。
相比于cos服,女仆装换起来更简单,维克摸索了几家,就在不损害造型的前提下把女仆装穿上。
拉好腰侧的拉链,搭配上配套的白色围裙和发饰,维克又照了照镜子。
确认过没有脱妆以后,他又看了眼主办方特意摆在更衣室桌子上的表。
现在是两点四十三,根据排表,他必须三点前赶到女仆餐厅换班。
维克计算完时间,没有再耽误,立刻向外面走去。
更衣室和休息室紧挨着,所以维克刚出门,就与几名结束休息的志愿者撞了个正着。
比起维克的泰然自若,那几位志愿者皆控制不住的呆在原地,直到维克出于礼貌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才把被震撼到九天之外的灵魂找回来,手忙脚乱的回复。
等到终结这慌乱的交际,志愿者们望着维克离开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同时浮现出一句话。
过一会,一定赶去女仆餐厅。
不止他们这么想,其他看到维克的人同样不约而同地停下去看他。
本来展厅里的人几乎都集中在舞台前,包括女仆餐厅在内的区域,游客都比较稀少。
但随着维克的出现,本来没多少人的女仆餐厅逐渐被坐满了。
维克对这番变化全无察觉,赶到女仆餐厅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去前台交接班,并暗中寻找令季所在的位置。
当发现他正坐在角落和一名和自己不认识的家伙聊天,维克不禁多看了两眼。
女仆餐厅不比舞台,与维克做交接工作的蓝女仆coser立刻发觉他在走神。
蓝女仆的coser眯起眼,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而她也没有对维克隐瞒,压低声音就问道:“那是你对象吧?”
维克思索片刻后嗯了一声。
随即不等蓝女仆的coser再开口,他就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仆餐厅驻场的coser,我见过他。”蓝女仆的coser看向令季,“整个上午,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多看我几眼的人。”
来only展的游客肯定是接触过游戏,那样一来,见到熟悉的角色难免会多看看。
而蓝女仆的coser清楚地记得令季拿了咖啡就走,根本没朝着她多看一眼,就像她是一名普通的前台服务员一样。
这意味着他对游戏根本不熟悉。蓝女仆的coser无声地总结着,要不是她鼻梁上没有眼镜,她此刻真想抬一抬眼镜,并在眼镜的翻滚中说一句真相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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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缺少道具也不碍事,蓝女仆的coser转过头,对维克认真地讲出她的推理:“他没玩过游戏,那么他肯定是为了某个人才过来,而且他衣服上的夹子有好几个是白女仆。”
“这代表着,他只熟悉白女仆这个角色。”
巧合的是维克cos的角色就是白女仆,并且他一直看那个位置。
如果是这样,还只能证明维克和那个人认识,偏偏在交流活动上,维克承认他的恋爱对象在展会内。
那么答案昭然若揭了,他们不是朋友。
蓝女仆握了握拳头,“大佬,你可要小心了,我也在观察那一桌,和你男朋友说话的人,他可能心思不纯。”
听到她这么说,维克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我没看到他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是直觉告诉我的。”蓝女仆怕维克问原因,赶忙补充,她其实也没证据,仅是猜测。
维克倒是不在意她有没有证据。
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没有资格去管令季和谁聊天,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不和谁交往说完,甚至表达不满都显得无理取闹,因为本质是他和令季仅是假扮情侣,他们不是真的情侣。
虽然他在可以借着男朋友这层身份拒绝给出其他人令季的联系方式,却也仅限于此。
现实的情况使得维克陷入了沉默。
在短暂的沉默中,他回忆起令季当初的保证,只要答应帮忙,他就能答应他提出的任何一个请求。
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把假扮情侣中的假扮去掉?
这样的话,他就能有资格走过去,打扰令季和那个心思不单纯的人谈话。
同样的,维克发觉也可以对令季说出那句,他想看他穿女仆装。
甚至更进一步,不只是女仆装,他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
他也不用私下去想要用何种借口送给令季,他认为很适合他的耳钉。
他可以正大光明地送给他,如想象中的那样亲手为他戴上。
而不是为他产生那种不像是朋友该对朋友有的想法,重新审视他的内心,进而发觉他的思路不知何时陷入怪圈,他试图突破,又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破。
毕竟生活不是游戏,没有任务指引。
维克能做的唯有去慢慢摸索。
现在他摸索出来的结论就是他想要在和令季的相处中更进一步。
这是一份冲动。
维克感受着当前他的所思所想,明白当他决定把假扮情侣中的假扮两个字去掉时,他的人生就在朝着未知,不知是何种的未来迈出脚步,急速狂奔。
巧的是探索未知恰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所以他不会感到任何恐惧,反倒是头脑和内心更加清醒和明确。
他要在令季身边得到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维克最后一次坚定他的任务目标,他尚且还无法看透,是何种情感驱动着他制定出这个目标,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已经认定了的东西,那么他就一定要得到。
那个位置是属于他的,令季也该是属于他的。
他们是天生一对。
16.第 16 章
听着心中如旁白一般的声音念出他们是天生一对,维克感觉自己好像真正看到的任务指引,这让他莫名生出一股安心感,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更加清晰的规划。
也是在这时,他看向略有些尴尬,却又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所以没有离开的蓝女仆。
稍作思考,维克冷静地对蓝女仆的coser询问道:“他们点单了吗?”他记得令季有个习惯,到了一个地方坐下,必然会点东西。
这提醒了蓝女仆的coser,她眼前一亮,急忙回答;“点了,因为这边人少,负责做饮料的志愿者都去看表演了,他们点的饮料应该还没做。”
“现在能做吗?”维克继续问道。
这次他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维克当即想要去把令季那一桌点好的饮料做出来。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是等蓝女仆的coser取来令季所在那一桌订单。然后他们一起看见订单上只有一杯饮料。
“哦,他没给那个家伙点。”蓝女仆的coser盯着订单意味深长地说道。
维克点点头,想说他要把饮料送到那一桌。
可是不用他说出来,蓝女仆的coser心领神会的转身走向点餐台,她先是一通操作,又点了一杯饮料。接着她干净利落地做好两杯饮料,摆在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餐盘里。
“我从初中开始,每年暑假都去我舅妈开的奶茶店打工。”蓝女仆的coser随口解释,同时把放有饮料的餐盘推给维克,“加油,速战速决。”
“谢谢。”礼貌地道谢,维克在蓝女仆coser期待的目光中端起餐盘,大步朝令季所在那一桌走去。
-
半个小时前,女仆餐厅内。
“你嗑ALL向的CP?”
二十出头的青年突然问道,他看到被令季印有我煮一胎八宝的袋子。
令季眨了眨眼,思路被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打断。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令季马上发现他不明白什么叫作ALL向的CP。虽然他理解ALL的意思,也理解CP是指什么,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和英文版的医学书籍一样佶屈聱牙。
不过他没有为此慌张,进而犯下谈判中最大的错误,跟着对方的话题走。在短暂的茫然过后,令季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让正在和他谈话的青年不要扯有的没的。
“我只是来这个展会逛逛。”令季说着觉得还不够,便补充道,“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很意外,没想到你也是二次元。”
在二次元这个词上,令季故意加上重音,当初他在隔壁学校内的博物馆里认识文琼时,对方可是对自己学博物馆里的收藏品和各种展会如数家珍,完全一派未来新兴艺术家的样子,从没表现出他对二次元感兴趣。
而文琼经过提醒也想起自己在接近令季时是装出一副所谓上流社会做派,没提过他喜欢虚拟人物纸片人。
这让他忽感尴尬,不由得抿了抿嘴唇,为自己辩解道:“一般来说,二次元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二次元。”甚至进一步来说,被说太二次元会被当人骂人。
不过文琼没有点透,他只想知道一桩事,那就是令季为什么会出现游戏的展会上。
中午在同人创作区发现令季的时候,文琼观察过,令季对这个游戏很熟悉,甚至一部分摊主貌似还认识他。
这不像是他认知中的令季。
在文琼眼里,作为随随便便牵线搭桥,就能帮助他的姐姐和妈妈从他出轨的人渣父亲手里拿走全部家产的令家大少爷,令季是典型的富家闲人做派。
他喜欢文学和影视作品,对古董,文物,各类艺术品感兴趣,可以说是集齐了外界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文琼很难想象这种人会喜欢游戏,并且来逛游戏only展会。
所以他一定是为了某个人来的。
文琼笃定地想,而他没隐藏自己的心思,将其全部摆在明面上,让令季能够一眼看出。
可惜令季无动于衷。
面……对文琼咄咄逼人的态度,他只觉莫名其妙。
在令季看来,文琼的表现就像是他刚刚问他嗑ALL向的cp一样,他完全不能理解探究这类问题,对他们当前的谈话有何种意义。
更进一步,他更想不明白文琼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和他坐到他对面,而且话里话外都在试图搞清楚他出现在展会上的原因。
令季自觉早在三年前帮文琼和他的母亲以及姐姐拿到企业,他们之间的‘友谊’就彻底结束了。
毕竟当初文琼接近他,不就是想借着他的力量帮助他的母亲和姐姐。
再结合得偿所愿之后文琼不再联系自己的表现,令季觉得他的推测没有错。文琼的目的很明确,在事成以后,果断抽身离去也很体面。
这没什么可指摘的。
假如半个小时前,文琼坐到他面前,和以前一样打招呼,坐下与他叙叙旧,打趣他怎么来游戏的展会,令季不会感到奇怪,说不定他还会和文琼好好聊两句。
偏偏文琼没有这样做,他像个急于得到答案的孩子,情绪和想法不做任何遮掩,浑身上下都是透露出一句话,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要是放在平时,令季不介意告知文琼,是因为他的朋友在这里做嘉宾,他感觉有趣便过来看看。
这就像他以前总是去隔壁学校的博物馆乱逛一样,他想找个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又很有趣能逛着打发时间的地方散步。
然而问题就出在他所谓的朋友是指向维克。
令季还没忘他和维克在假扮情侣。
交谈活动上,哪怕被问到是否在恋爱这类提问,维克都能按照约定,向众人公开宣布自己在恋爱。
作为整个计划的制定者,令季认为他不能拖后腿。
而他又不能说自己玩过游戏才来展会,因为他对游戏的理解仅限于白女仆和另一个角色组成的CP有很多人喜欢,展会上有许多和他们俩有关的同人摊位。
届时文琼追问游戏相关的内容,他就露馅了。
分析到此处,令季发觉事情从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他哪个借口都不能用……不对,他还有另一种回答。
“好吧,我男朋友是二次元。”令季在找到新的回答方案后,立即摆出无奈的样子说道。
“什么?”
文琼愣住。
没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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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他的反应,令季继续讲下去:“他是展会上的嘉宾,我是来找他的。”说话间,他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换上女仆装维克正走向这边。
不知是不是令季的错觉,此时维克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个女仆,更像是执行某些严峻任务的战士。
这很符合白女仆的人物设定。
令季笑了笑。
坐在他旁边的文琼没有错过这一抹笑容。
他这下明白令季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仿佛是印证文琼的猜想,令季下一秒便从向这边走来的维克身上收回目光,轻笑着说:“正好,他来了。”
此话一出,文琼闻言猛地回过神。
“你们点的饮品。”
一道十分冷淡的男音从旁边传来。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被放在桌上的两杯饮料。
“我没点——”文琼下意识地反驳,可话说到一半,他看清了饮料杯子上的标签,我只会心疼我煮绿茶。
剩下的一半话顿时像鱼刺般卡在文琼喉咙里,不上不下,万分难受。
难受之余,一个清晰的认知浮现出文琼的脑海,他被当成想要插足他人感情的家伙了。
可是他刚刚才知道令季有男朋友!
一瞬间,文琼开始怀疑令季是不是为了报复自己曾经蓄意接近他,才故意拖那么久不说话。
不过他立刻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因为令季根本不在意他。
文琼为早就知道的答案沉默了几秒,随后他微微仰头,对维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不是我点的饮料。”
“你送错了。”
换言之,他不是绿茶。
“是吗?”维克淡淡地反问。
感知出气氛不对劲,令季在斟酌后决定为文琼辩解几句:“是,他没有点饮料。”他不能让维克把戏演过了,女仆餐厅里那么多人在看着。
令季的想法很简单,奈何那些话传到维克的耳朵,多少变了点味道。
这一刻维克第一次意识到他不喜欢令季为他人说话,他想要令季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可这话,哪怕他作为男朋友,他都不能把这个要求讲出来。
因为那太无理取闹了。
维克这么想着,也陷入沉默,他需要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说什么。
或许他该亮明男朋友的身份。
新的攻略方法一经出现,维克立刻有了思路。
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自己是令季男朋友这件事讲出口,就见令季微笑着开口。
“维克,他就是我刚刚给你提过的,我男朋友。”令季说话时特意压低了音量,在维克走过来之后,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不知何时坐满游客的女仆餐厅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所在的这一桌。
不用细看,令季都能从那些游客的眼中看出八卦两个字。
而他不能让维克所在的圈子知道他的恋爱对象是男的。
那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令季理所当然地想。
但维克显然和他有不同的看法,他用正常的音量,直截了当地承认,“对,我是他男朋友。”
17.第 17 章
话音刚落,低低的粗口感叹词和倒吸冷气的声音从维克周围响起。
令季嘴角的笑容僵住,虽然他被维克挡了个严实,看不见距离他们比较近的那几桌客人是什么表情,但他能猜出那些人现在一定很震惊。
这让令季心中有些复杂,他竟然忘记了维克很真诚且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当他对外人承认维克是自己的男朋友,为了保证他们的计划能正常进行,维克必然会跟着附和。
但这对维克还是不怎么好。
令季自觉维克怎么也是圈子里的知名人物,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多少会对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然而木已成舟,随着越来越多人看过来,令季只能暂时放弃去想刚刚的对话会对维克造成影响,转而看向紧紧盯着他的文琼。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问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引得维克借着送饮料过来看看情况,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子。
令季感到不爽,但他没摆在脸上,而是平静地对文琼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被问道的文琼握紧拳头没有回答。
见他说不出话,令季也不多言,他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交流,“我该走了,再见。”说罢他起身,把维克先前交给他的手机递给他。
维克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
此刻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而看他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令季勉强松了口气,他对维克又笑了笑,随即镇定地转身走出女仆餐厅。
当令季转过身,无数的视线落到他的背上。
这一刻令季万分感谢半个小时前的自己选个靠近餐厅后方出入口的位置,不然他就要迎着众人的注目走出去。
想到那个场景,令季对文琼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而文琼似乎察觉到了令季的不满,他明智的没有追上去,仅是好维克以及众人一同目送令季的身影融入外面的人群中。
当令季的身影消失,文琼转头望向维克,讽刺地说道:“他似乎不喜欢你公开。”令季是低声说出男朋友,这意味着他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但是维克却是大声承认,弄得这么多人听见。
令季的僵硬和不悦虽隐藏得很好,可过近的距离和细致的观察还是使文琼捕捉到蛛丝马迹。
这也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可维克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本来变好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他现在和我在一起。”维克面无表情地提醒,其实他早已想出令季不想公开的原因。
本质上,这段‘恋爱’关系是根本不存在的,知晓的人越多,对他们现实的生活影响越大,未来解释起来也更麻烦。
令季是个考虑很周到的人,他在制定计划时,必然会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所以他才不会赞同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
可假如换个角度,这份‘恋爱’关系是真实的,那所谓的,对不知内情者解释来龙去脉很麻烦,对当前的生活造成影响不就不存在了吗?
甚至还更进一步,能让众人更快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是这样的话,维克不认为那时候令季还会有意见。
所以当前的问题是他们还不是真正的情侣。
恰好维克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因此面对文琼的嘲弄,他只觉对方是拿着错误的公式和数据算出了正确的结果。
这没什么好在意。
反正他的目标是让令季不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他和令季的关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维克没有隐瞒这些想法,只听他直白地对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的文琼讲了出来。
“他会属于我。”
只要令季属于他,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维克理所当然地认为,也正是因此,他说话的语气和往常说话没有什么区别,非常平淡。
奈何用这种平常的口吻说出让别人属于自己的话,才是最容易让人生气。哪怕维克从未想过做些让令季不高兴的事情,仅是希望能成为他身边最特殊的存在,可听众们不会相信。
比如文琼,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气愤地站起身骂了一句,然后呵斥道,“别说得他像什么东西一样。”
维克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文琼怎么会理解成这样。
但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文琼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桌上的我只会心疼我煮绿茶,瞬间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等着。”下定决心的文琼狠狠地抛下这句话,随后不再多停留,快步走出女仆餐厅。
文琼离开了,维克也失去了在此处多待的必要,他无视了一双双落在他身上的眼睛,缓步回到前台。
看呆了的蓝女仆coser见维克回来,一下子回过神。
接着她对维克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大佬,你真是大佬,一出现就让他破防了!”虽然隔得远,根本听不见维克说什么,可文琼反应还是分毫不差地落在她眼中。
蓝女仆的coser能明显看出文琼的愤怒。
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回想文琼那要实体化的怒气,蓝女仆的coser啧啧了几声,然后她对胜利者维克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你对象怎么看?”
被问到的维克思索片刻,结果发现他根本不知令季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于是他坦诚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蓝女仆的cosre一听维克竟然不知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你们的感情不好吗?”蓝女仆的coser忧心忡忡地问。
维克再次摇头。
接着他说道:“他不喜欢我。”
“啊?”蓝女仆的coser大惊失色。
顷刻间,她看向维克的眼睛变成了痛苦,随即她悲情地安慰道:“没关系,加油,向前看!”
这番突如其来的同情使维克疑惑。
可惜沉浸在臆想中的悲伤恋情中的蓝女仆coser忽略了维克眼里闪过的疑惑,自顾自地又说道,“大佬你去找你对象吧,我帮你顶班。”
“不用。”维克果断拒绝。
蓝女仆的coser听出他态度坚决,在犹豫了片刻后,她抿了抿嘴唇提议,“那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
这话给了维克提示,他拿到手机了。
没有任何犹豫,维克采纳了蓝女仆coser的建议,拿出手机。
如心有灵犀一般,他刚拿出手机,令季的消息就跳出来。
“他在化妆间等我。”维克看到消息,转头告知蓝女仆的coser。
得知令季在特意等维克,蓝女仆的coser瞬间变得没那么难过了。
看出她态度上的微妙转变,维克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一件事,他的话是不是造成了某种误会。
对他而言,说出令季不喜欢自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他和令季是假扮情侣,那么按照逻辑,令季自然不会喜欢他。
毕竟令季喜欢他的话,他们就不是假扮的情侣了。
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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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眼前再度浮现他的目标,他要把假扮二字去掉。
这让他再度审视自己说过的话,又觉得没有哪里出错。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维克放弃了思考,在和蓝女仆的coser又聊了几句后,对方结束cos,转而由他担任驻场‘女仆’。
维克很认真地对待这个新身份,尽职尽责地与其拿来取餐的游客合照。
奈何他一开始折腾掉了不少时间,所以没当太久驻场‘女仆’,接班的coser就过来了。
那名coser不知半个小时发生在女仆餐厅的小插曲,他一来就感谢维克愿意与他换时间段,并满口保证他会好好接手剩下的时间。
他太过诚恳,再加上想去化妆间找令季,最终维克放弃提出自己可以再在女仆餐厅多待一会,在做完交接工作以后,他如期退场。
维克出了女仆餐厅直奔化妆间。
此刻台上正在进行抽奖活动,大部分游客都全神贯注地望着舞台,期待主持人能摇到在入场时,自己丢进票箱里的另一半票根。
所以这次没有太多人关注一身女仆装的维克,让他得以顺利赶到化妆间。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隔着化妆间的门,维克清晰地听到令季的声音。
这让他皱了皱眉头。
下一秒,他推开化妆间的门。
令季和作为主办方成员的狒狒姐正坐在一面化妆镜前谈笑风生。
他们听见身后的响动,同时朝着门口看去。
“Vik你来了,你朋友等你好久了。”狒狒姐大方地喊道。
“也没太久。”令季没否认朋友这个身份,他露出笑容,调侃道,“不过我的预感还挺准,刚提到维克快过来了,门就被他打开。”
狒狒姐闻言也笑了一下,跟着打趣,“这就是心有灵犀啊,正好维克来了,我也可以直接和他说。”
正因令季没去更正他们不是普通朋友,略感失落的维克闻言注意力被转移,好奇地看向狒狒姐。
“我忘了在群里说了,活动结束,嘉宾随时可以走。”顿了顿,狒狒姐又递过来两张票和伴手礼,“这有赠票,明天你们愿意来,可以用它,不用就当作留念。”
展会虽然是电子购票,可为了抽奖以及留念,主办方还是设计了特殊的票根。
可是因为嘉宾们和coser以及志愿者都是提前入场,所以主办方忘了给他们准备。
狒狒姐下午想起来,赶紧亡羊补牢般送过来,并告知结束日程活动的嘉宾和coser可以提前离场去休息。
也正是来送东西的时候,她和令季遇见。
得知令季和维克认识,想在这里等维克过来,一起离场,她便请他到无人的化妆间休息,顺带聊了几句。
由于聊得还算不错,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狒狒姐觉得要是明天令季还来,或许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在几分钟前的交流中,令季提到过几句对展会安排的看法直切要点,让她想要深入了解。
但不等她发出邀请,拿到伴手礼和赠票的维克突然对令季问道,“我能去你家吗?最近宿舍停水了,我想过去洗个澡。”
此话一出,狒狒姐到嘴边的客套话猛地被咽下去,她眯起眼,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分明记得维克昨天提到过,虽然他们宿舍的卫生间停水,但公共水房里的供水很充足,不影响洗漱。
在这个前提下,维克完全没有必要去‘朋友’家蹭水洗澡……除非他是故意的。
18.第 18 章
放在别人身上,狒狒姐或许不会觉得是有意为之。
但对维克,在他是故意提出去令季家借水洗澡的猜想诞生后,狒狒姐的潜意识中就有个声音大喊,绝对是那样没错。
在这两天的短暂相处中,狒狒姐注意到维克不喜欢麻烦别人。
昨天他会提起宿舍虽然停水但不影响日常用水,正是为了拒绝某位主办方成员在闲聊中得知他们学校停水,建议活动结束后,在附近帮他开一间钟点房,好让他能够在出完coser后进行洗漱。
狒狒姐回忆他们昨晚的聊天,再看一口答应了维克借浴室请求的令季,眼神和表情一起变了。
她意识到面前两人的关系不像朋友那么简单。
但出于尊重隐私,狒狒姐没多问,在又客套的两句,邀请令季和维克明天也来玩以后,她便主动离开了化妆间,将空间留给这对关系斐然的‘朋友’。
可惜令季和维克忽略了她的这份好意。
等狒狒姐一走,令季便对维克说道:“明天我不来了。”
“嗯,我也是,我明天有课。”维克附和,他没有撒谎,明天是周日不假,奈何他们课表上就是排了一节下午的课。
虽说那节课不是很重要,但维克还是不想逃课缺席。
令季也看出维克是真的要去上课,不是因为他说不来,才跟着一起说,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这让他笑了笑,联想到他们在酒店的那一天。
当时维克也说他去上课。
令季顺着相似的事件回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维克在那天早晨贴近他时,他脑中莫名浮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好在他反应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强行终止了思考,并再度告诫自己,维克哪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他只是个喜欢二次元的大学生。
重复着这个提醒,令季通过镜子看了眼正在沉思的维克。
可能是气质的缘故,那身女仆装穿在他的身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令季望着镜中的维克,忽庆幸有coser请假,不然他怕是看不到维克的这一面。
待又好好看了几眼,令季询问维克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维克收回神思给出答复。
令季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即说道:“你先去换衣服,我在展会出口等你。”
“好。”立刻同意,接着维克对从化妆镜前椅子上起身的令季问道,“你那里有多余的毛巾吗?”
“当然有。”令季收起手机笃定地回答。
来之前他才在浴室柜子里无意中翻出来一条新毛巾,那会他还回想这是从哪里买的,买了多长时间。
当时他一点都没猜到这是预兆,预示着有人要来洗澡。令季暗中打趣,并且他越想越觉得有趣,索性把这个出门前发生的小插曲对维克讲了出来。
维克同样没预料到还有这样的前置剧情,听罢微微愣住了。
借浴室洗澡这件事完全是临时起意,是他故意借着蹭浴室去令季当前居住的地方看一看,熟悉周围的环境。
然而令季明显当成了偶然。
这种对比使得维克体会到名为心虚的情绪。
万幸的是令季没有发觉这份的心虚,他又调侃了两句,便率先走出化妆间。
眼看令季走远,维克也赶紧放弃品味平时少见的情绪,快步出门,去了隔壁更衣室,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女仆装,换上带来的常服。
同在更衣室换衣服的陌生coser看维克要走,好心地送给他一瓶卸妆水小样,让他用用试试。
维克本想拒绝,可那名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陌生coser实在是热情,且他确实没有卸妆水这类物品,在权衡过后,他接受了。
“谢谢。”维克简单地擦掉了脸上的妆,很是礼貌地对那名coser道谢。
“不用谢,以后有空一起打游戏。”陌生的coser把假发放好,大方地摆摆手。
下一秒,他想到一件事,笑着又补了一句,“还有你对象,他应该也很喜欢游戏吧。而且还可以再叫上你室友,这样我们组队一起玩,就不用组野队了。”
维克闻言摇摇头,“他不玩游戏。”
“啊?你男朋友不玩游戏吗?那看来他很喜欢你,不玩游戏还跑来only展。”陌生的coser羡慕地说。
这次维克点了点头。
陌生coser见状忍不住赞叹他们关系好。
维克没反驳,他和陌生的coser又聊了两句,便主动问他的圈名。
得到具体的名字,维克拿出手机,在主办方组织的临时群聊里找到这名陌生的coser并加上了他,然后他提出告别。
“好,以后一起玩啊。”陌生的coser再次说道,“说起来,其实你可以安利你男朋友,和熟人玩怎么都比组野队强,我上次组野队,队友菜得要命,气得我肺都快炸了。”
“我也是这么想。”维克认真地回复。
他确实想拉着令季打游戏。
可他们以前只能称得上普通朋友,所以他没有权力去占据令季的时间。
现在不一样了。
维克想着,提上包推开更衣室的门,去找令季会合。
后台通往出口的通道空无一人。
沉默地在通道中前行,维克后知后觉发现即便他很清楚令季过来纯粹是因为好奇,和‘喜欢’他没有多少关系,可当听到有人认为令季和他关系好,才会不玩游戏还来only展,他还是隐隐感受到几分隐秘的高兴。
至少在所有人眼中,他和令季已经绑定了。
这是令季想要,同样也是他想要的。
维克心中又出现那个如旁白一般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住。
理性此刻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姗姗来迟的指责他越界了,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想要获得令季全部的关注,想要‘控制’他的视线,完全不考虑对方是怎么想。
可如旁白一般的声音紧随其后,对他循循善诱,说那样不好吗?
他不正是希望令季能一直看着他,陪在他的身边吗?
不然他怎么不催更?
哦,还有催更。
维克终于又想起‘主线’任务,并且他不得不承认,在与令季的相处中,他逐渐把‘主线’任务忘得差不多了,偶尔才会想起。
但也仅仅是想起,他总是找不到机会对令季讲出,这导致每次他即便记起来,也都很快就把催更的事抛之脑后。
维克自觉这样不太好。
可也正如被理性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时,他的真正的感受一样,他是会产生诸如怀疑和心虚之类的情绪,但他定好的目标没有丝毫动摇。
毕竟一直以来,他做事都是有优先级的。
如今假扮情侣里的假扮两个字去掉的优先级最高,对比之下,其他的事情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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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理所当然地想着,他不再纠结,重新迈开脚步,走向通往停车场的出口。
一出来,他就看到倚在车门口等他的令季。
这让他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那边令季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缓缓扭头。
“这边竟然也能出来?”令季惊讶道。
维克提着包边走边解释那算是员工通道。
随着他的接近,令季发现他好像把不算厚的妆容全卸了。
虽说卸妆不卸妆对维克来说好像没太多区别,可这一处小细节还是促使令季多了几眼维克,好进行比较。
他是很像冰原上的熊。
一句古怪的话毫无预兆地跳进令季的脑海。
与此同时,注意到思路开始偏移的令季赶忙悬崖勒马,他挪开眼睛,敲了敲车,对解释完毕的维克招呼道:“走吧。”
维克嗯了一声,和平常一样坐到车内,系好安全带。
几秒后,车平稳启动,开出停车场,驶向令季当前居住的小区。
那边距离展会很远,但距离他们所在的学校却非常近。
“这里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成年礼物,说是对我的弥补。”令季将车开进小区地下车库时忽然开口,“不过我不太喜欢这里。”
维克听他这么说,思索片刻后问道:“所以你才没提过?”
“是啊。”坦率地承认,同时令季暗自感慨维克的记忆力真好,连这都记得。
殊不知维克是在核对他没带自己回家的答案。
这里就不是令季所认为的家。维克无声地得出结论。
车辆恰好停稳,维克记住新得出来的结论,便跟随令季乘电梯上楼。
开门时,令季随口叮嘱道:“对了,浴室的地板很滑,你要小心。”说话间,房门打开,如样板间的客厅映入眼帘。
令季随手把手机等东西放到鞋柜上,接着他打开柜子,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交给维克。
看着那双刚拆封的拖鞋,维克推测这边应当很少来客人。
这让他的心情微妙地变好。
随后维克没再多想,向令季问起哪边是浴室。
令季看维克急着洗澡,也不再多言,当即把他带过去。
几分钟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隐约穿透浴室门。
独自折返回客厅的令季拿起手机开始选外卖。
在双人餐还是三人餐之间,令季纠结犹豫了一会,最终选了三人餐。
等餐期间,由于无事可做,令季在不知不觉中将注意力放到了浴室。
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就发现不太对劲,怎么浴室里没水声了?
令季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确认水声真的停了,他担心的来到浴室前。
“维克?”令季试探着问道,“你洗完了?”
“洗完了。”
闷闷的声音和细细的水声跟着门板传出,令季更加奇怪。
经过短暂的犹豫,令季咬咬牙,隔着门又问:“维克,我能进来吗? ”
“可以。”
浴室内的维克立刻回答。
令季得到答复,当即打开浴室门大步迈进去查看情况。
就这样赤着上身,站在洗手池前的维克出现在令季的眼前。
失去了衣服的遮挡,维克的好身材以一种最为原始的姿态冲击着令季的思路,犹如电流,让他的大脑瞬间宕机,身体僵住,不能动作。
19.第 19 章
可惜作为罪魁祸首,维克显然不明白自己的姿态具有何等破坏力,他随意地侧身,朝硬生生停在浴室门口,不知进退的令季看去。
明亮的灯光扫过维克的显露在外的身体,勾勒出他肌理分明的身躯,绷紧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在光中分割出柔软的阴影。
令季深棕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呆滞地望着这过去从未注意过的微妙光影变化。
不由得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去在博物馆散步时欣赏过的雕塑。
这时他再看维克,不禁想他现在确实和那些雕像一样坦荡,慷慨又大方,毫不吝啬地让世人欣赏人体之美。
只是作为唯一的观众,令季觉得这有点超标了,他感到尴尬,本能地想要对维克说一声打扰了,然后退出浴室。
可就在他先行一步,要向后退时,他的耳边陡然浮现出不久前对维克说过的提醒,浴室的地面比较滑。
令季的心一沉,他立刻制止住身体的动作,停下后撤的步伐。
“怎么了?”
维克的声音传过来,他的神色如常。
这让令季更加尴尬。
好在他藏得比较好,而且反应得也很快,在维克察觉到异样前,他便佯装镇定地回答,并提出了新的问题:“我听见浴室里没水声,就过来看看。”
“对了,你为什么在浴室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我在洗衣服。”维克淡淡地说。
令季眨了眨眼,随即他的目光下移,看向维克手中拧成麻花的布料。
那个颜色是和维克今天穿的衣服一样。
“卸妆水洒在上面了。”维克发觉令季在看衣服,进一步解释他把cos妆卸掉以后,没有把那瓶卸妆水小样还回去,而是随手装进了卫衣的口袋里。
在他洗澡前又忘记把卸妆水小样取出来,等他发现卸妆水洒了,衣服已经被浸透,不能穿了。
为让令季更加相信,维克又将是湿成一团的衣服举起来,对令季扬了扬,同时补充道:“我洗澡完澡以后,在淋浴间里洗了洗它,刚拧干。”
所以没有声响,仅仅是他在浴室拧干这件卫衣。
那样会有水落下,但比起洗澡时的水声,拧衣服发出的声音可就太小了,隔着门听不见很正常。
维克自觉他说得很清楚,令季肯定能理解。
事实也确实如此,听完维克详细的过程描述,令季没有什么疑问了。
只是弄清前因后果没有让令季如他设想中的那样坦然说打扰了,然后离开。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去看维克刚刚在湿衣服的遮挡中没有展露的人鱼线和腹肌上。
当视线再度描摹起肌肉线条投落的阴影时,理性疯狂提醒令季赶紧走,可他感性又将支配行动的运动神经切断,将他钉在原地。
强烈的矛盾和纠结中,令季思想升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好好运动了。
回想自己缺少运动的生活状态,在对比维克自律的生活,一瞬间,令季有些羞愧。
因祸得福,突如其来的情绪使他成功挪开眼睛,接着令季深吸一口气,边下定决心要去健身房办卡,边尽量镇定地对维克说道:“原来是这样,需要用洗衣机洗一洗吗?”
“可以甩一甩。”维克点头回复。
“交给我吧。”令季说着维克伸出手,洗衣机和烘干机被安装在阳台,那边比起浴室要冷不少,不适合上身没套衣服的维克过去。
看出令季的好心,维克没有客气,当即把拧到半干的衣服交给令季。
可当拿到衣服,令季莫名想到某些细节。
这促使他忽然问道,“为什么你要自己洗?”明明有洗衣机,维克可以直接把衣服交给他,让他丢进洗衣机。
他怎么选择自己洗?
令季很好奇。
而被提醒才想到还有其他选项的维克沉默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闷闷地回答:“我忘了,在宿舍我一般都手洗衣服。”宿舍楼里虽然有公共洗衣机,但是他不怎么爱用,所以只要不是太厚的衣服,他都是手洗。
以至于当卸妆水把衣服浸透以后,他根本没想过可以用洗衣机来洗。
维克为自己的疏忽心生窘迫,默默挪开眼睛,没再去看令季。
这个小动作被令季捕捉到,他本来的纠结的心情陡然变好不少。
趁着维克看不见,令季偷偷笑了笑。
随后他告诉维克没事。
“我先把它洗了。”令季轻快地说着,小心地转身。
地面是很湿滑,可在谨慎之下,他成功地没有滑倒。
令季暗中松了口气,觉得生活中也不都是巧合,说什么就来什么,就像是埋伏笔做铺垫一样。
这样想着,令季快步出了浴室,来到阳台将衣服扔进洗衣机甩干。
那没花太长时间,令季守在洗衣机前等了一会,当衣服被甩干,他没问维克,径直又将其投入烘干机内。
烘干花费的时间比较长,再加上担心外卖送来没人开门,令季这次没再等,转身从阳台回到客厅。
谁知刚一出阳台,赫然看到披着一条浴巾的维克打开大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套餐。
令季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浴巾。
后知后觉的,令季意识到维克其实挺有主意的,假如不是他突然要进浴室,可能过一会,维克就会披好浴巾从浴室出来,借用他的烘干机。
顺着这个思路再回想几分钟前自己的反应,彻底冷静下来的令季可以肯定,在内心深处,他对维克的看法出现了不小的偏差。
并且偏差早有预兆,是他不愿意去直面罢了。
令季无声的总结,止不住又想叹气。
偏偏拿到外卖的维克在这时关好门看向了他。
不愿意被发现的想法伴随维克投来的视线一同冒出,令季感觉自己不小心咬了舌尖一下,在细微的疼痛中,他把到嘴边的叹息咽了下去。
接着他对维克如常说,“你把外卖拆开吧,我去给你找一件能穿的衣服。”
“好,谢谢。”维克客气的道谢。
这本是正常的交流,令季却对维克的客套莫名感到不舒服。
万幸是他向来很会隐藏情绪,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刚诞生便被扑灭。
令季趁着回复不用客气把那声轻叹一并呼出,随即他大步走向与自己卧室连通的衣帽间。
进到衣帽间内,令季来到放置常服的柜子前,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试图找出以前买大了又懒得退的T恤或者衬衣。
这并不容易,虽然令季不记得他有叫过定期打扫卫生的家政把不穿的衣服扔掉,但谁能保证过去家政阿姨看衣物间太满,问他是否清理,他没多想,随意同意了。
那样的话,维克在烘干机结束工作前就只能一直披着浴巾。
令季突然想要不要出去帮维克去附近商场里买一件衣服算了。
仿佛是上天想为他省钱,当打开衣柜下方的抽屉,几件还挂着吊牌的T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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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令季眼前。
扫过T恤吊牌上的尺码,令季眼前一亮。
那正是他过去买大的衣服。
令季把那些衣服取出去,一件件比划。
不合适的衣服被他随手放到一边。
有几件衣服在令季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悄悄滑落在地。
对自己埋下的隐患,令季毫无察觉,他专心地从一堆新衣里挑出最宽松的那件便要向外面走去。
陷阱在令季迈开脚步的那一刻生效了。
落选的衣服恰好缠住了他的脚,令他失去平衡。
下一秒要摔倒的恐慌感笼罩住令季,迫使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周围的什么东西支撑身体重新站稳。
这引起连锁反应,整个衣帽间内乱作一团,衣服到处飞舞。
混乱立刻引来了维克。
他冲进衣帽间,只见最终还是摔倒的令季正捂着腰踢走绊住脚的衣服,慢慢站起来。
维克看清令季紧皱的眉头,快步向前扶起他,同时询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令季拒绝的速度像在大洋彼岸,没有买医疗保险的留学生。
说完他把手里紧紧攥的衣服塞给维克。
“快穿上。”
令季忍着疼催促。
低头扫过手中还没拆吊牌的T恤,维克的手微微收紧。
接着他扯掉吊牌好身上的浴巾,三两下把T恤套上。
对令季而言大了一个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有显得有些小。
看着勒紧手臂的袖口,令季总觉胳膊拧不过大腿是不对的,比如维克和他比,前者的胳膊说不定真的能拧过他的大腿。
堪称直白的差距让令季心情复杂。
然而疼痛让他没办法深入思考。
“维克,你先去吃,我先去床上躺一会。”令季贴心地说,他感觉腰部撞到抽屉的那一块地方八成要出现瘀青了。
维克也看出令季疼得厉害,这使他没心情独自去吃饭。
他想要做点什么。
抱着必须有所行动的想法,维克的沉默了几秒,对令季提议:“我可以帮你看看。”
令季稍作思考后便同意了。
能帮上忙的维克没有那么难受,他主动搀扶令季,将他送到床边坐下。
不用维克动作,令季便掀起贴身那一层黑色薄毛衣。
维克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的注视让令季感受到压力。
可考虑到不到半个小时前维克的富有且慷慨,令季暗暗忽略了压力,背过身,把被撞到的那一块腰朝向维克。
“你需要进行冷敷。”
维克好好观察过后,冷静地说道,“或者上一些药。”
“这里没有药。”令季无奈的回复,接着他拉下毛衣,“不过冰箱里有冰可乐。”
“好,我去拿。”维克说罢起身就走,都没细听令季苦中作乐的打趣。
此刻维克明白他不能再多留。
明明令季是为给他拿衣服才会绊倒,可看到他被撞到的腰背,自己却第一反应想该如何处理,反倒是在想他的腰很细,好像两只手合拢就能握住。
这是非常不合时宜的反应,可它就是没有任何预警的诞生了。
在它诞生时,维克清晰地意识到,他对令季不只有情,还有欲,而他想‘控制’的也不单单是令季的目光和一个独一无二的身份。
他想要的很多,多到他不知令季愿不愿意给他。
20.第 20 章
“……所以你什么都没做,第二天做完早饭就回来了?他甚至都没起床送你?”
宿舍内,李子皱着眉头对维克确认道。
然后他得到了一声嗯。
刹那间李子和一言不发眉头紧皱的大师兄不说话了。
此刻他们不知要不要后悔在十几分钟前,向回到宿舍的维克询问他在展会上玩得怎么样。
没有这个开端,他们也不会听到一个被他们认为万分曲折的故事。
和李子与大师兄预想中的不同,维克昨晚不是在主办方安排的旅馆里休息,而是住在了令季家里。
并且维克亲自表示他能去令季现在住的地方是他用宿舍的供水出了问题,想借浴室洗澡。
这对李子和大师兄而言,是一听就知是谎言的借口。
众所周知,维克不会撒谎。
所以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只为和令季回家。
这也顺带引出了另一个事实,令季根本没带维克回过家。
残酷的真相让李子和大师兄很难不发散思维,推测令季完全不重视这段恋情,根本没有想过长久,不然他怎么连家都吝啬带维克回去?
还必须是维克撒谎,找借口,才能去他家一趟。
而维克到了令季家里又做了什么?他照顾了撞到腰的令季一晚上,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还是做好了早饭才回宿舍。
李子换位思考,都要为这段无望的苦恋哭出来。
此时他再看维克,那些网友们的金玉良言,各种劝分的话犹在耳畔。
这次李子成功地讲了出来。
“维克,你们分手吧。”
“为什么?”维克微微蹙眉,不解地反问。
李子悲伤的摇头,明明网友们给出的,能直戳心窝子劝分小说法那么多,真轮到自己来说,他只会干巴巴的挤出来一句,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他都不在意你。”
说出不在意时,李子都要捂住胸口。好在身为男大学生的坚强让他克制住了泪水,仅是哀伤地望向维克。
可惜维克完全不知道李子究竟是在难受什么,他只觉对方误会了。
于是他解释道:“他在意我,是我觉得还不够。”
“你觉得还不够是什么意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师兄抓住重点,立刻发问。
维克想了想回答:“他只是将我看作普通的朋友。”
“啊?谁家普通朋友会上床啊?”李子从板凳上跳起来,此刻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兔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我虽然很弱但我也要反抗自然法则的气势。
“他根本就是钓着你!”
李子不等维克回答上一个设问,便接着喊道:“维克,你清醒一点,你看你,心神不宁的都不打游戏了。”
“重点是打游戏吗?!”大师兄呵斥。
这话如一根针戳破泡泡,在不存在的啪的一声中,李子的气势弱下去。
忽然间李子觉得他确实和某些网友说得一样,只是想着打游戏,根本不在乎室友。
他为此生出心虚和愧疚,觉得对不起维克。
正当李子要向维克道歉时,维克先一步开口。
“没关系,我最近是没时间玩游戏。”维克平淡地说。
大师兄闻言心中的那团火也熄灭了,他发出轻叹,如同把心中的余烟都吐出去。
接着他对维克说道:“算了,你别理他了,游戏什么时候都能打。”
这既是对维克的安慰也是给李子台阶下。
李子能感受到大师兄的好意,他赶忙接话:“是啊,既然你不想分手,那就想想下一步要做什么,总不能等令季学长提出结束再行动吧。”怕刺激到维克,他没有再说分手。
偏偏提出结束比分手更能概括维克和令季假扮情侣的关系。
因此听罢李子的话,维克就发现其实留给他的时间很少。
说不定令季马上就会摆平他的家里人,那时他一定会立即结束这段虚假的关系。
到那一步,确实和李子说的那样,再行动就晚了。
可是虽早已下定决心,维克却还没有想好他要怎么做,他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追求过人,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完全是空白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有行动方向。
维克权衡过后,想要可以听听室友的意见,索性将他订好的目标和方向讲出,“我想让我们的关系脱离虚假。”
他要将假扮情侣中的假扮去掉,他想获得一个独一无二,且能够光明正大留在令季身边的身份。
那样他就能够理所当然的与令季同行,能讲出他希望对方能够永远注视着自己,以及对靠近令季的人名正言顺的表达不满,理直气壮的告诉那些家伙,离远一点。
维克重新回想他的目标,对陷入沉思的室友补充:“我还没想好计划。”
“这还用细想吗?迷住他啊。”李子听到维克的补充,忍不住喊道,“你的腹肌,你的胸肌,还有你的肱二头肌,人都是视觉动物,维克,你要相信自己的外貌和身材。”
这番直白到令人无语的话使得大师兄和维克陷入深深的沉默。
但区别于大师兄被震撼到,维克的沉默是因为回忆。
一些昨天没注意到的细节随着维克的回想一一如被放大镜选中般出现在脑海中。
维克回放那时令季因担心他突然来到浴室,正好看到他没穿上衣的样子。
虽然令季掩饰得很好,可他的肢体语言还是透露出窘迫的意味。
再加上令季后来有意躲避着他的小动作,维克认为李子说得有道理。
至少令季对他的身体是欣赏的。
维克耳边闪过如旁白一般的声调。
那个声音如嘴替,平缓地念出他的心声,进一步加深了他采纳李子的建议的想法。
但凭空展现身材太奇怪。
维克很快意识到想用上李子的方法,就需要先找到合适的场合。
仿佛是听到他的心声,大师兄说话了。
“你的方法太明晃晃了,谁没事干天天光着膀子。”大师兄说到此处抬了抬眼镜,“除非做什么事,是必须脱衣服。”
“这,这太直接了吧。”
李子喃喃,他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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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大师兄也挺开放的。
一旁的维克这时也看向大师兄,那眼神好像是刚刚认识他。
迎上维克坦率的目光,被说直接的大师兄气的倒吸一口气,且不说李子理解错了,在场谁都能说他直接,唯独李子不行,用身体迷住学长的方案可是那家伙提出的。
大师兄握紧拳头。
几秒后,他一边默念着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一边辩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维克接着去令季学长家洗澡。”
“哦哦,那是不能穿衣服。”李子恍然大悟。
维克闻言也挪开视线。
看到他们不再探究,大师兄松了口气,继续讲下去:“这事也不算假的,我打听了,宿舍里的水一时半会来不了,假如令季学长真问起来,完全可以用在公共水房洗澡不方便这种借口。”
“对啊,像令季学长这种有钱人,一定会理解不想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洗澡的想法。”点点头,李子忽感这水坏的真是时候,不然还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维克也有类似的想法。
在确认计划具有很强的可实施性后,在李子和大师兄的催促下,维克拿出手机。
看了眼时间,见到快到十点了,维克不再犹豫,向令季发送消息,问以后还能不能借他家浴室洗澡。
令季秒回。
令季:当然可以。
令季:你下次别忘了带着换洗的衣服,拖鞋不用买,上次那双归你了。
令季:洗发水和沐浴露你习惯用什么牌子?
维克:我不挑品牌。
发出这句话,维克抬头对满脸期待的李子和大师兄通知:“他同意了。”
“太好了!”李子欢呼。
大师兄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笑完之后,他伸手拍了拍维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知:“你再问问他,能不能把你在宿舍里放不下的东西带过来,存在他那里。”
“咱们宿舍很大啊,还用去别的地方放东西吗?”李子下意识接话。
“是要他习惯我的存在。”维克适时讲解。
大师兄满意地夸赞,“对,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哪天你不在他的房子里,他看到你存放在那边的东西,说不定会睹物思人,到那一步,这事就有戏了。”
“啊,原来是这样,大师兄你真是情感高手啊。”说话间,李子的眼里闪烁出崇拜的光芒。
“什么情感高手,这种方案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大师兄恨铁不成钢地说。
李子顿感委屈,可当他转念想到维克一听就明白,又感觉大师兄没说错。
而在李子为自己是个笨蛋痛苦之际,维克已经向令季发送新消息,问他能不能把一些在宿舍里放不下的物品暂时放在他家里。
获得令季同意后,维克为使自己看上去真的像没地方放东西,面无表情地打开闲鱼二手交易平台,当场下单了两个巨大的手办。
做完这一切,他又切回和令季的聊天界面。
维克盯着聊天内容,奇妙的念头陡然出现,又是带去衣服,又是在对方家里放东西,这不就是同居吗?
21.第 21 章
装修典雅温馨的房间内,令季趴在床上,他和在宿舍的维克一样,盯着聊天界面。
令季没有再聊下去,他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回味维克留下的早饭。
那是一顿很普通的早饭,热牛奶,剥好的煮鸡蛋还削皮切好的水果。
然而虽说用的都是常见的食材,做起来也不需要什么手艺,但令季不知是他太饿了,还是精神上感到满足,他吃完到现在,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作为朋友,维克无可挑剔。
令季默默地得出结论,这是个好的评价,却使他又开始纠结等一切结束后,他要如何与维克相处。
这时他又可惜自己没有更大一些或者更小一些,不然此时也不像昨日在浴室中那样,不上不下,举棋不定。
令季莫名感觉自己开了个坏头,也许他不该去找维克来伪装情侣。
这使他暗中叹了口气。
随后令季又放任自己在柔软的被褥里待了一会。
觉得内心平复得差不多,他摸出被丢在旁边的手机,从联系人界面里找到那组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告知对方,他不去今晚的酒会了。
确认消息发送完毕,令季切换到外卖软件,准备买点药。
冷敷很奏效,虽说被撞到的地方仍然很疼,但至少日常行动不受影响。
但想要完全恢复,还是要花费一点时间。
然而令季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误,因为他那位小叔这两天肯定有动作。
前两天在董事会上,他可没给作为长辈的‘叔叔’一点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了小叔支持的集团运营方案与集团当前的品牌与产业链定位有很大的偏差。
好巧不巧,那个方案是小叔未来制定运营计划的核心,为让方案顺利通过,对方花费了不少力气,在集团内外拉拢了很多人。
令季很清楚现在他把这件事搅黄,等于公开打了小叔等人一记耳光。
更火上浇油的是老令先生以需要与杜克利特集团接触过后再商议为理由否决了另一项小叔支持的对外投资策略。
这种借口,再加上之前的董事会,种种事件结合,此时在小叔眼中,他的二哥老令先生如今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在大儿子一边。
他们马上就要在这场接班人竞赛中输了。
令季无声地得出结论,他还记得上次遇见时,小叔看他阴狠眼神。
要是那会小叔手里有一把刀,令季感觉他一定会捅过来。
这不是偏见,一直以来令季都知道在他那位父亲,老令先生的事业起步之初,作为弟弟的小叔是担当着白手套的功能,遇见所有老令先生不好出面的情况,都是小叔去干。
并且小叔的性格也很适合做那些不光彩的脏活。
他就喜欢看对手绝望,喜欢作为猎人玩弄猎物,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强大。
在过去,这样的弟弟对老令先生很好用。
但当老令先生身体不行,事业要交到下一代接班人的手里,好用的兄弟就成了绊脚石。
令季重复早已知晓的结论,同时他手指轻点屏幕,把选好的药下单。
扣款成功,药店接单。
看着屏幕上购买成功的提示,令季很难不觉得自己对老令先生而言也是一味药。
这个设想让令季的心情有点不好。他不介意面对一个复杂的环境,甚至说在越是复杂的情况中,他越是如鱼得水,可他不喜欢有人强行给他加戏,把他推进一场阴谋中。
重新想起当前的出金,更加无奈的令季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突然间他有点想念维克了。
虽然不知道维克为什么会加他,他们之间的相处却是真实存在。
令季回想他和维克相处的种种细节,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给维克再发两条消息,聊聊天转换心情之际,手机发出提示音。
这让令季期待从枕头里抬起头。
然后他看见是那组没有备注号码发来回信。
【你不来就会,不会是你起不来床了吧?】
直白的问题使得令季皱起眉头,他昨天才撞到,今天对方怎么知道?莫非他的小叔还没放下心,仍然在派人暗中跟踪他?
令季的心因新出现的猜想沉了下去。
只见他立刻放下与维克继续聊天的念头,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刚刚在书房里看到了照片,昨天那个男大学生去了你家,一晚上没走,今早你就说你不去酒会,啧,很难不让人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吧。】
理直气壮的回复让令季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他无语地笑了。
顿时令季又想解释他和维克是清白的。
奈何与他交流的人打字更快。
令季的消息编辑到一半,新的回复又跳出来。
【不用解释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还有人跟着你们,不过从拍摄的照片上看,他们跟得不算紧。】
看到新回复,令季稍作权衡,删掉了打出来的解释,转而回复不用太在意,他知道了。
【你还真是气定神闲,是认为涉及杜克利特集团,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吗?】
这句带有微妙调侃和嘲弄的问句使得令季笑了笑。
下一秒,他就大方地承认了。
这引起了另一边的不满。
【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你要怎么办?】
令季年对狗急跳墙一词,他思考片刻,没有正面回应,转头问起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好在与他交流的合作对象不太爱刨根问底,顺势告知没有。
正如刚刚交谈的那样,维克的身份如在房间里沉睡的猛兽,只要还在房间里,不论动用何种手段,都必须去考虑会不会把那头猛兽弄醒。
所以纵使小叔等人有了大致的方法,实行起来也是处处掣肘。
令季整理这几次聊天里所有得到的信息和线索,突然他眯起眼。
下一秒,他询问道。
【你还在和你舅舅联系吗?】
【联系,自从我妈妈去世后,他总是偷偷找我,看我有没有受委屈。】
得到肯定的答复,令季点点头,提出要求。
【帮我联系他。】
【你要做什么?】
令季读着这条带有明显警惕意味的消息,他想了想,认真地打出一句话。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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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请他帮个小忙。】
消息发出,如石沉大海。
令季满不在意,他耐心地等待。
正好在这期间他拿到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坐起身,令季艰难地喷着被撞到的部位,同时他看到新的消息发送过来。
【好,我会帮你联系。】
【你也要注意身体,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这个词差点让令季手一抖,差点拿不稳手里的喷雾瓶。
这次他必须要说说了。
于是他再次发出那句,自己和维克是朋友,今早起不来床是昨天晚上腰被撞到,还没好利索。
令季自以为说得很清楚。
可另一边的安静让他意识到好像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得不一样。
万幸的是很快令季的注意力就被一条新消息转移。
维克:明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六点这段时间,你在家吗?
见到是维克发来的消息,令季马上明白他是打算在那个时间段借浴室洗澡。
回忆日常安排,几秒后,令季做出一个决定。
令季:门锁密码是549832。
令季:你想来,随时可以来,不用特意来问我。
令季:如果你要放的东西体积太大,就先放在客厅。
一条条的安排着,令季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没有告诉维克,他的小叔还在找人监视他们。他打算找个时间,两人单独见面之时再说这件事。
令季这么想着,又对维克发送消息。
令季:你有多余的睡衣吗?可以拿过来一套,以后留宿的话,比较方便。
维克:好。
简短的回复让令季嘴角抬了抬。
他的想法很简单,万一遇见天气不好,或者又出现什么衣服被卸妆水浸透,暂时不能穿的情况,维克还能有一套衣服替换,不用再穿那不合身的T恤……不对,应该是太合身了。
令季眼前又出现一些慷慨且大方的画面。
他抿了抿嘴唇,愈发下定决心,等撞伤好了,他就去锻炼。
当在令季发誓要好好锻炼身体,并思考要不要请维克做指导之际,在宿舍的维克正听着李子炸了锅的喊声。
“以后留宿比较方便,这是我们该看的吗?”
李子边喊,边和大师兄一起退后,他们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气息。
他们一群愚蠢的男大学生策划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明天还能不能过去,学长看完漫不经心地一甩王炸,直接给出房门密码,提示随时可以来,记得带上睡衣,那样方便常住。
这是什么?这是调情啊!李子听着心中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维克鼓励道:“加油。”
维克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句加油来的正是时候。
在高兴之外他又听见那句如旁白一般的心声。
登堂入室还不够,他要更进一步。
不过具体要怎么才能算是更进一步,维克给不出答案,他能想到的唯有令季睡着的样子。
一瞬间他忽然后悔那天在酒店里没有趁着令季睡着,亲他一下。
毕竟不知要过多久他才能有下一个机会。
22.第 22 章
坐在车上,令季的手敲了敲方向盘,临近晚上下班,路上比较堵,明明距离当前居住的小区仅有两个路口,偏偏就是拐不过去。
凝固在无法动弹的车队里,百无聊赖之中,令季扫了眼手机。
好巧不巧,一条来自维克的消息跃上屏幕。
看清是维克又来洗澡,令季突然考虑要不要买好晚饭带回去。
而没让他想太久,长长的队伍动了动。
令季注意到前方车辆的动静,他立刻轻踩油门跟上。
拥堵的路段缓缓蠕动,当融入其中的令季驾车来到下个路口,他微微侧目,透过车窗望见到的是还没离去的交警以及停在路边的两辆车。
车上的痕迹和正在激烈争执的车主人的反应提醒着所有经过的车主,他们就是造成堵车的罪魁祸首。
令季看着疑似追尾的两辆车,暗叹了一声怪不得。
放在平时,哪怕是上下班高峰期,附近的路段也不至于堵上半个多小时。
这平日里少见的一场不知为何使得令季有种奇怪的预感。
驾驶着车,令季尽力回想最近有没有异常。
结果还真没有哪里不对,甚至他那位小叔和弟弟都很安静,日常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一点都没有要针对他的意思。
令季的指尖又敲了敲键盘,虽说没异常是好事,但依照他的情况,太平常才奇怪。
尤其是小叔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令季无声感慨,这时他正好经过一家他经常叫外卖的饭店。
视线落在店铺的招牌上,令季脑海中浮现出一行字,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于是他不再多想,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到路边的公共停车区,拿上手机,一边给维克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买了晚饭,洗完澡别急着离开,等吃完饭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下车朝饭店走去。
正是下车途中漫不经心的一瞥,一辆非常眼熟的车出现在令季的视野内。
令季当即抬起头,向那辆车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是不久前在only展外停车场遇见的,贴满了二次元角色贴纸的车。
这让令季不由多看了两眼。
为防止认错车,他顺手翻了翻与维克的聊天记录,找到了那天对着车拍摄的图片。
确认就是同一辆,令季顿觉先前自己认为会出事的预感是错觉。
一辆有着二次元元素的车辆出现,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出现迪士尼角色一样,比起恐怖不恐怖,观众更多担心是电影的发行方会不会被迪士尼版权部门索赔。
令季笑了笑,随即继续走向饭店。
不一会,他提着几道打包好的饭菜重新上车驶向居住的小区。
这一次没有再遭遇意外。
正当令季已经将在路上产生的不祥预感抛诸脑后之际,电梯的门打开,熟悉的人影进入视野。
看清楚等在电梯口的人是谁,令季愣住。
而那人不给令季反应过来的时间,他立刻凑上去,抱怨道:“你终于回来了,你平时都回来这么晚吗?”
令季听到问题,他回过神。
随后他发问:“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令季警惕地盯着文琼快速回忆与他过去相处时无意透露出的各种信息。
很快他就想起在得知文琼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后,他随口问过文琼有没有哪里能买画,那会他刚刚搬到附近的小区,总觉得新房子还缺一张画。
令季清楚回想起文琼是顺着问了一句他住在哪个小区。
那会他没当回事,便如实回答。
但是虽说了小区的名字,令季却可以肯定自己没说过他住在小区里的哪一栋楼,以及哪一层。
所以文琼是怎么找过来的?
令季在心中设问,看向文琼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非常明显的审视。
察觉到令季的戒备,文琼立刻搬出早就想要的说辞。
“我是通过你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找过来。”
“照片?”令季重复着,半信半疑地单手取出手机,去翻自己的朋友圈。
“你去年过年拍的。”文琼提示。
令季停住,跨年时,他是回到家随手拍了张照片。
本来他不想发,但看朋友圈里维克发了一张,他顺手就发了。
没想到那张照片成了文琼找上门的线索。
令季是知道可以通过照片里的建筑物,太阳的方向方位,甚至星星的分布锁定一个人的位置,然而亲身体会还是第一次,他瞬间后悔发那张照片。
好在令季清楚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再度去看文琼,直白地问道:“你为什么过来?”
握了握拳头,文琼低声说:“我被赶出来了。”他的话语里带着委屈。
令季能轻易听出来那份委屈,不过他装作听不到,自顾自地给出解决方案,“你可以找个旅店住,如果你没钱我可以借给你。”他把文琼的后路全部堵死。
奈何文琼预判了他的预判。
“我被我妈和我姐赶出来的时候,我没带身份证。”
“电子身份证也可以。”令季严谨的提醒。
文琼故意摇摇头,“我没办电子身份证。”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令季,“你可以查。”
手机上恰好有来电提醒。
“你姐给你打电话了。”令季再次提醒。
文琼也看到了,他犹豫了几秒,当着令季的面接通了电话。
吵架声从没开免提的手机里爆发而出。
听着那带有乡音的争吵声,文琼颇为委屈地望向令季。
这次令季无法忽略文琼的委屈,只好半是好奇半是关心地问:“她们为什么吵?”
“因为我喜欢二次元。”文琼冷静的回复。
“你一直瞒着你家人?”令季惊讶。
“对,她们不喜欢我玩那些东西,尤其是在看到我画的图。”讲到此处,他不自然顿了顿,“她们就吵起来,还把我从我的房子里赶出去。”
“我没有地方去了。”
文琼在说出这句话时,表情像被踢了一脚的小狗。
得知来龙去脉的令季态度没有最初那么强硬。
发觉这点的文琼赶忙趁热打铁,对令季悲伤的请求道:“我的朋友大多是网友,现实里仅有的朋友又没有房子借我住,我没有办法,才找到你,你要是也不让我住,我只能流浪街头。”
在他的设想中,话说到这份上,借宿虽然还是不可能,令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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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应该会松口叫他进房间里歇一会。
可惜今天这番话起到了反效果。
令季一听借宿,耳边马上敲响警钟。
“我马上联系朋友给你安排地方住。”令季斩钉截铁地告知。
“为什么?”文琼皱起眉头,“这不像你。”
令季闻言不解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看来,自己属于仁至义尽了,结果文琼说这不像他。
这不禁使令季怀疑自己在文琼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只是文琼不给令季发问寻找答案的机会,便自顾自讲下去,“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进房间里,再去帮我联系住处。”
令季被说中,哑口无言。
放在平时他确实会按照文琼说的步骤进行,先把人请进去,再安排后续。
问题是现在情况特殊,维克还在浴室。
令季不怕文琼误会,毕竟在only展上他早已承认维克是他男朋友。他真正担心的是文琼看出他和维克是假装情侣。
这套房子里除了两套大手办外,再没有属于维克的东西。
而在家宴结束时,令季明确记得他那位小叔提到了文家小少爷一直在找他。
文家小少爷就是指文琼。
虽说令季觉得小叔会认为文琼一直在找他纯粹,大概率是因为对方在关注与他有关的消息。
这再正常不过,令季了解文琼的为人,作为牵线搭桥,帮助了他的母亲和姐姐渡过难关的人,他哪怕不再联系,也一定会多留意,抓住合适的机会还了这个人情。
正因如此,在only展上遇见文琼,他的表现才让令季不能理解。
虽然现在文琼找过来,令季也不太能理解。
不过考虑到是有些家长是不喜欢孩子有不符合自身期待的爱好,并且二次元们确实通常是在网络上交流,所以令季不理解但尊重。
只是尊重也有极限。
令季暗暗想着,嘴上辩解:“现在是例外,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屋子。”
这话使文琼抿了抿嘴唇,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下一秒,一扇房门打开。
身着浴衣,金色的头发上还带有水汽的维克站在门口,淡淡向同样转头看过来的令季和文琼投以视线。
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令季感到尴尬。
更让他无语的是来自文琼的质问。
“是因为他对吧?!”文琼心痛地喊道。
令季思索片刻后承认,“对。”这还不够,他又补充:“维克不是别人。”
讲完这句话,令季不再理会文琼,径直向在门内等他的维克走去。
见令季要进门,维克侧身让路。
期间他瞥了眼文琼,然后他有了个新发现,文琼似乎不是那么‘喜欢’令季。
他追过来,是有其他的原因。
维克不禁去思考所谓的其他原因指向什么。
可当令季进来,门关上,维克还想不出以后,于是他放弃了思考,去看令季,想听听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维克,你今晚能留下吗?”令季小声问。
“可以。”维克快速回复。
令季松了口气,“那你快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到我的卧室,我们今晚必须一起睡。”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偷偷亲吻
今晚必须一起睡。
品味着这句话, 维克在意外又萌发出几分惊喜,强烈的情绪冲击使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令季见维克不说话,便追问道:“你今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没有。”维克这次反应得很快, 然后他补充,“我刚刚是在意外。”
此话一出, 令季不禁附和:“是挺意外的。”他万万没想到文琼竟然能通过一张照片就找到他是在这座小区的那一栋楼那一层, 甚至哪一户。
果然在当代社会, 泄露隐私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令季无声感慨,随后他又对维克交代。
“维克,等把带来的衣服放到衣帽间,你再顺手把放在主卧书柜上的袋子拿过来。”令季回忆着袋子的样子,由于他实在是念不出我煮一胎八宝这句话,他只是提醒维克, 袋子是他在only展上拿的那只。
维克嗯了一声,随即走向客房。
见到他开始行动,令季也不再耽误时间,快步来到厨房,将手里打包好的晚饭先放好。
接着他又返回客厅, 来到两个打开的大纸箱子前。
在箱子里装的正是维克新买的手办。
令季小心翼翼地从箱中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手办和配套的展示盒。
在以最快的速度将展示盒拼好,将其安置在线条简洁的电视机柜上以后,令季把做工精良的手办取出, 放进展示盒中。
另一个手办如法炮制地被摆上电视机柜。
等到两只手办全部放好, 令季折起装手办的纸箱子, 把它送到位于阳台的杂物间。
按照维克的规划, 他是要在放寒假的前几天把手办寄回家。那样一来,他就可以回家,亲自去取手办, 不用麻烦其他人。
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令季不希望自己随意把纸箱子收起来,导致维克把手办寄走时无箱可用。
而一想到两个手办会离开客厅,正在将纸箱放好的令季莫名想他该买点艺术品。
等维克将手办邮走,他便将提前购置好的艺术品摆在电视柜上,防止当那片区域突然少了点什么时,看顺眼手办的他会在心理上产生不适应。
令季这么想着,关上杂物间的门,再次折返回客厅。
这时维克正提着印有我煮一胎八宝的袋子从卧室中走出。
看到换下浴衣,套上来时穿的便服,头发仍带有水汽的维克,令季有些愧疚。
要不是他和文琼在电梯厅走廊里僵持,维克也不用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就套上浴衣出门查看情况。
在这份愧疚感的驱使下,令季迎上维克。
“谢谢。”真诚地道谢,随后令季关切地问,“还要再吹吹头发吗?”
“不用,快干了。”维克淡淡地说。
令季闻言笑了笑,接着他调侃:“太可惜了,我还想帮你吹头发。”
此话一出,维克忽然很想回档,重新回答。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他只能遗憾地回了句谢谢。
这声道谢让令季又笑了。
紧张的心情在与维克的交谈中得到缓解,令季趁机调整了一番心态后便接过袋子,取出only展上拿到和买到的无料与周边。
令季选出几样合适的,将它们分散到房间各处。
做完这一切,他环视客厅,感觉布置得差不多了。
维克也跟着看了两眼。
随即他谨慎地问:“其他房间还要不要再放几样周边?”
“不用,那样显得太刻意了。”令季思考着说,“只要客厅里有像是属于你的东西出现就好。”
“嗯,我以后会带东西过来。”维克顺势接话。
令季想都没想地同意。
这让维克忽然想感谢文琼,于是他问向令季:“要不要让他进来?”
“嗯?你说文琼?”令季下意识反问。
维克又嗯了一声。
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令季的目光又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再度确定刚刚那番布置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他才同意。
虽然对文琼找过来很不满意,但令季却也必须承认,文琼的出现给他提了一个醒,使得意识到他和维克的伪装还不够。
维克不知令季新增的想法,见他要放文琼进来,主动要求换个场景,“我去热菜。”
“好,提来的菜都在厨房里,你记得把菜先放到碗里,再放到微波炉里转。”令季叮嘱注意事项,他不太喜欢带着外卖盒子热菜。
维克记下令季的嘱咐和小习惯,转身前往厨房。
当他的身影消失,令季也迈开脚步,来到门前。
他没有马上开门叫‘无家可归’的文琼进来,而是先换好拖鞋,脱下外套,用手机查看过监控,确认文琼还在门外走廊里,他才缓缓打开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
倚靠在墙边看手机的文琼听见动静,在令季开门的瞬间便惊喜地看过去。
“进来吧,吃完饭我会给你找地方休息。”令季故意蹙眉说道。
文琼一听能够进房间,脸上的欣喜更盛。
“谢谢,令季哥,你真是好人。”文琼软下声道谢。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还被叫哥的令季差点伪装不下去。
虽说以前文琼在向他套近乎的时候也这样叫过他,但那是有明确目的,他可以接受。
如今弄不懂文琼找过来是做什么,令季再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只觉尴尬。
好在他还记得主线任务。
令季暗暗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把尴尬表达出来,面无表情地让文琼进来。
“拖鞋在鞋柜里。”
轻飘飘的提醒,令季仅是指着鞋柜,完全没有帮文琼拿的意思。
文琼对此没说什么,俯身打开令季指向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拆开换上。
对于令季冷淡的态度,文琼很理解,毕竟从他根据一张照片找过来的行为来看,令季不去报警说他跟踪自己,让他今晚在警察局过夜,属于很好心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该道歉。
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果断开口,“对不起,令季哥,我不该冲动来找你。”
“你知道就好。”令季冷淡地回应。
文琼抿了抿嘴唇。
若是令季能够读心,此刻会听到文琼暗自嘀咕他说话的语气和维克太像了。
而这恰恰是令季想要达成的结果,他刚刚正是模仿维克的口吻在对文琼说话。
“来,先去吃饭。”令季又说,说完他未理会文琼,自顾自转身前往餐厅。
被冷落的文琼真有点委屈了。
奈何他本就理亏,此时也不好抱怨,只能沉默地跟在令季身后,与他一起前往餐厅。
要到餐厅必须穿过客厅。
文琼在经过客厅时一眼望见那两个巨大的手办,他脚步微顿,心里闪过一串家乡粗口,同时脑海中蹦出一行大字,竟然是初音未来。
而且还是两个!
刹那间,文琼感到恍惚。
除此以外,他还敏锐的发现不知在房间各处的周边。
不管怎么看,周边和那两组手办都和令季不搭边。
既然不是令季购置,那么手办和周边只会是属于这座房子的另一位主人。
如配合文琼的猜想一般,下一秒,维克端着热好的饭菜从厨房走出。
文琼麻木地看向维克。
再次亲眼见到维克,和令季交谈汇中体会到的相似感更加强烈。
这让文琼内心猛地生出一种使命感。
虽然他没有系统,但他不能让人令季和维克相处,所以这个恶毒男配他当定了!
文琼以前所未有的勇气下定决心,颓然褪去,留给他的唯有斗志。
一股气撑着他来到餐桌前。
“令季哥,你还是那么好心。”文琼望着桌上的饭菜,故意说道,“都是我爱吃的。”
令季哽住。
忽然间他不在乎文琼的目的了,他只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或者心理出了问题。
不过这样问太像是他对美术生有刻板印象。
在权衡过后,令季最终没有问出,而是状似随意地接了句:“嗯,这也是维克爱吃的。”
文琼神色一滞。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被点到名字的维克先一步点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们吃饭吧。”令季面上笑着回复。
有他的话在,文琼和维克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
看他们开始动筷,令季也没再等候,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这几道菜既不是维克喜欢吃的,也不是文琼喜欢吃的,全是他喜欢吃的。
维克根本没吃过这家店的菜,至于文琼,令季自觉他又不是提前知道他来。
既然要带晚饭回去,在顾忌其他人口味的前提下,必定优先买自己吃过的和爱吃的。
这样很保险,起码带回来的菜他以前都尝过,可以确定味道还不错。
令季总结着平时吃饭点菜的经验,再看神情复杂的文琼和面色如常的维克,有种奇怪的,大家都在表演的既视感。
灵光一现,令季发觉以正常角度来看,文琼这两次见面时的表现都很怪,可假设他是在表演,他的行为反而就变得正常了。
沿着大家都在表演的思路,令季反推出文琼心目中的‘剧本’。
在那个狗血小说一样的‘剧本’中,文琼设定是自己喜欢他,但他喜欢维克。
后者是假的,至于前者,令季认为文琼不是爱情意义上地对他有好感,最多是对他比较崇拜罢了。
所以是崇拜促使文琼找过来吗?
令季分析着,打算以后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令季吃完饭。
当他放下筷子,维克和文琼也紧随其后结束了晚饭。
“我来洗碗。”文琼一马当先,“这种事情不能让令季哥做。”
我没说我要洗碗!
令季在心底大声反驳,自从在推测文琼大概是在表演的推测,他再看对方的各种举动,就好像有了根源,不再无法理解。
但表演太过了也不好啊。令季腹诽,准备告诉文琼不用这么积极。
只是令季没预料到在场积极‘表演’的人不只有文琼。
“有洗碗机。”维克毫无预兆的说,“不用手洗。”
“你懂什么,手工洗碗才有意义。”文琼嘴一撇,“那才叫有男德。”
维克和令季这下都不说话了。
几秒后,令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你洗吧。”
得到任务的文琼挑衅地瞪了维克一眼,便在令季的注视下娴熟的收拾好桌子,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将一堆用过的碗碟抱进厨房。
见到文琼打开水龙头。
令季不得不承认,文琼是真的要洗碗。
不由得他反思自己也许不该质疑文琼对他有误解,因为他同样不是那么了解文琼。
比如他从来不知道文琼会洗碗。
甚至从文琼的动作来看,他的洗碗技术相当高超啊。
令季暗暗感慨,这时维克看向他。
“我也会。”维克从厨房收回视线,坚定地对令季说道。
“你说洗碗?”令季本能地质疑。
维克严肃地点头,“对,我爷爷每到暑假都会带我们到山里生活。”
因此他不止会洗碗,还会野外生存,假如缺少工具,他还可以利用树枝藤条等简易的材料做出各种实用器材和武器。
维克平淡地描述他是如何制造工具。
听着他的描述,令季只觉维克是没有碗洗也要创造碗洗。
这年头洗个碗也太卷了吧。
令季又要反思自己太懒惰了,他都是直接倒掉剩菜,冲一冲碗碟表面的油渍后就扔进洗碗机,从未真正洗过它们。
那样的确没有灵魂。
不知不觉中,令季认同了文琼的说法。
好在他对洗碗的看法虽发生了变化,思路却没有完全跟着洗碗走。
待维克讲完他和爷爷还有其他的被带进山中过暑假的兄弟姐妹是如何靠着简易的陷阱捕猎,令季果断示意他们去客厅,他有话要说。
接收到令季的信号,维克默契与他一同从餐桌前起身。
两人来到沙发坐下。
为让他们的交流看上去自然一点,令季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上播放着关大洋彼岸移民问题的新闻报道,好巧不巧,第一个画面就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令季当机立断切换频道,换到了新闻联播。
还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面对刷盘子躲无可躲的令季放弃了,他在新闻的掩饰中,压低声音告知维克:“他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信息碎片,导致他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
误解这个词唤醒了维克的某些记忆。
稍作思索,他赞同道:“我室友也是。”
“原来你知道。”令季打趣,“你室友是误解很深。”
维克坦然承认。
见他不在意,令季也不多讨论这一点,直入主题,“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如何误解。”他怀疑是不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依照文琼的能力,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收集到那么多与他和维克有关的资料。
令季认为是有人借着文琼推波助澜,挑唆他和维克的关系。
然而维克有另一些不同寻常的看法。
“他可能看的小说太多了。”
“啊?”
令季眼中浮现出茫然。
由于坐得近,维克稍稍转头,便能看清令季面上的困惑。
这是少见的画面。
且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差不多要贴上去,因此维克没有急着回答,他多看了会令季,才向他简单讲了讲李子最近在看的小说。
令季听着诸如追爱火葬场,强制爱这类从未听过的词汇,他耳畔出现文琼当初在only展上问他是不是嗑aLL向cp,顿时他明白了一切。
既然文琼是美院毕业,那么他在only里的身份,八成不是普通的游客,是同人创作者。
也就是说,他是一名会制作游戏周边的摊主。
这也应和了文琼今天说他的姐姐和母亲不喜欢二次元,才会因为看见了他电脑里画的图而吵架。
想必那些图正是与二次元有关系。
所以本质上文琼和维克一样,对二次元所代表的亚文化是相当了解的,这就造成了他的误解与别人不一样。
令季总结到此处,顺势拿出维克的室友李子做对比。
从李子发出的帖子来看,他的误解还停留在喜不喜欢这一层面。
但对文琼,丰富的纸上谈兵经验使他联想到豪门恩怨,强制爱,追火葬场这类元素。
令季以此出发,推断文琼说不定已经引申到他根本不爱维克,他和维克是纯粹的金钱交易,是他假意讨好维克,而维克也只是玩玩,想获得他的身体这类虚拟作品里喜闻乐见的情节。
不得不说,这些幻想还是很有意思。
然后令季发觉,假如维克真的这样对待自己,他居然不抵触。
这个前所未有的新发现让令季一下子清醒。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不那么健康的幻想中拉出来,转而对维克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是谁让他产生这类误解。”
维克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说道,“是我的原因,我说过你属于我。”
你属于这句话让令季的心跳微妙地加速,不健康的联想不合时宜的再度冒出头。
鬼使神差的,他问想维克:“你为什么要说我属于你?”
“在only展上,他问我。”维克稍作回想,把only展上与文琼的对话简略地转告令季。
听完维克的描述,令季猛然发觉自己那会的反应貌似也会影响文琼的判断。
可仅仅是这样,他自觉还不够。
预感提示令季,在文琼这件事上还有他和维克没弄清楚的环节。
且那些环节就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令季琢磨着,恰好此时水声停止。
用纸巾擦着手的文琼从厨房中缓步挪出来,循着新闻联播的声音将目光投向客厅。
长长的沙发上,令季和维克贴得很近,似乎在非常惬意地聊天。
这一幕使他迷茫,怀疑自己的出现有意义吗?
文琼一时间给不出答案。
同样的,令季没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沙发上的令季见文琼出来,他对维克低声提示:“你一会拉住我。”
“好。”维克立刻应下。
令季放下心,整理了表情,故意装作不那么情愿地从维克身边起身要走。
抓准机会,维克伸手抓住令季的手腕。
“松手。”令季垂眸,低声对维克‘警告’。
然后维克真的松了松手,不抓那么紧了。
手腕上松懈的力道让令季差点装不下去,他克制住涌上来的笑意,用略有些疲惫的语调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维克思考着自己的台词,最终他选择了不说话,给令季发挥的空间。
看出维克的用意,令季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随即他来到看呆了的文琼面前,告知他过一会带他去住酒店。
“我联系了朋友,他有一间长期包房可以借给你。”令季轻描淡写地说。
“不,我不走。”文琼回过神,难过道。
这个回复在令季的预料之中。
“不行。”令季皱起眉头,“你不能留在这里。”
文琼咬咬牙,提高音量喊道:“是他对吧,是他威胁你。”先前的动摇尽数消失,现在的他愤愤不平,觉得果然是这样,令季就是被迫的,他和那个杜什么集团的继承人虚与委蛇。
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同样很富裕的文琼咒骂着。
骂完他对令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了什么与你无关。”令季蹙眉。
文琼握了握拳头,这话说着伤人,但也确实没错,他只会画画,对经商不能说是一窍不通,至少也是丝毫不懂。
再说权力和金钱,他也完全比不过作为杜克利特集团的继承人维克。
他根本帮不到令季。
他冲过来根本没有意义,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像是个小丑。
文琼痛苦地总结,做绿茶他都不合格,除了洗碗,他什么都做不到。
强大的挫败感使他不想再留下去。
偏偏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留下吧。”
维克用平淡的语调说。
一旁的令季听到维克冷不丁地要文琼留下,他稍作权衡,决定听他的。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对欲言又止的文琼说:“你去客房住。”
文琼想要说不用,但当他望见维克盯着令季的背影,他的耳边猛然响起名叫勇气的歌曲。
他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他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大不了他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把维克挂到网上,他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吃这个大瓜。
到时候请网友,辨忠奸!
他要让维克身败名裂!
文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如比格犬一样倔强地应下:“行,我就住客房。”
话音未落,他就大步朝客房走去。
只是走两步,他文琼毫无预兆地拐向大门。
“我去车里拿平板和手机充电器,今晚我还有一张图要收尾。”文琼说着冲出门。
从他跑走的速度来看,今天确实是到了交稿死线。
令季不知说什么好,他看着大门被文琼砰的一声甩上,只觉自己真的有点累了。
“我会给他开门。”察觉到令季的无语,维克主动请缨。
“那你等他吧,我去把床铺好,顺便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漱。”令季揉了揉太阳穴,“你的牙刷和牙膏我也会放到主卧的卫生间,等文琼回来,他愿意和你说话,你就和他聊聊。”
说不定他会说漏嘴。令季在心里补了句。
为了文琼所剩不多的形象,他没有明确讲出口。
维克也没追问,令季走后,他拿出手机向室友发消息,通知他们自己今晚又不回宿舍了。
在群里发完消息,他没再看手机,拿起遥控器,选了一部经典电影。
当电影开场的热闹婚礼落下帷幕,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维克暂停了电影,不紧不慢地去开门。
电影的画面上的角色台词恰巧停在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是你?”抱着平板文琼没预料到给他开门的会是维克,厌恶表达得很明显。
维克一点不在意,侧身示意文琼进来。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文琼咬牙切齿地进到房间内。
“客房在那边。”维克熟练地指向他之前住过一晚的房间。
文琼仅大略扫了一眼,目光就越过维克,去看电视屏幕。
那句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的台词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文琼难过的问。
维克想了想,给出和上一次一样的回复:“因为他属于我。”
“他想属于你吗?”文琼抓住重点,讽刺道,“真当这是小说?要不要我画一张插图?不用稿位,不用排队,我加急给你们画。”
话里嘲讽的意味非常浓厚,文琼不信维克听不出来。
他以为维克至少会生气。
可维克不仅感到气恼,反倒是一听他愿意加急画一张图,颇为心动地问:“真的吗?”
文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了足足两分钟,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当然,是真的。”
“谢谢。”维克礼貌地道谢。
这让文琼又差点气的背过去。
他觉得自己被维克讽刺了。
奈何维克这副样子又像是认真的,他是真想约稿。
文琼为捉摸不透维克感到郁闷。
然而死线将至使得他无法郁闷太久,对维克说完如何整理约稿需求,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客房画画。
成功约稿的维克未立刻回客房,他又坐回沙发,观看到作为大哥的角色死亡时,他结束了观影,放轻脚步走向主卧。
进入主卧,里面的灯关了,仅有床头的一处小夜灯亮着。
大床的一半空出来,铺着套上崭新的被子和枕头。
令季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在维克看电影之际,他早已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这时维克才想起他一直没看手机。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除了室友发来的消息轰炸,再无其他的信息。
令季既没到客厅叫他休息,也没给他发消息。
这让维克想起在家里的时光,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他和他的父母也不会打扰彼此。
如果那样的互不打扰是家人之间长久相处所养成的默契。
现在令季和他又算是什么?
维克看着令季的睡颜好好想了一会,虽然他不出真正的答案,却清晰察觉到名为占有欲的情绪在思考期间长久的盘桓在他的心头。
这种情绪不是第一次占据他的心,主导他的想法了。
在上次来这间卧室时,在第一次看到令季睡着的样子时,维克可以确信自己都产生过占有欲。
那时他想做什么?
维克很快回忆起与两次占有欲出现一起浮现的想法,与此同时,那如旁白的声音念出他当前的心声。
这是个机会。
而他向来是个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维克没有犹豫,他俯下身,偷偷亲吻了一下令季的额头。
在吻落下的那一刻,他莫名希望令季能正巧睁开眼,醒过来。
第24章 第 24 章 亲密举动
令季没有醒, 他做了模糊的梦。
在梦里,一只小白熊在茫茫雪原上与他对视。
不知道互相看了多久,小白熊走到他的身边开始扒他的裤腿。
梦中的令季望着小熊可爱的模样, 忍不住俯下身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然而他刚一弯腰,就听小熊正在说话。
【你能帮我抽卡吗?】
小熊用维克的声音正常地说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 令季猛地睁开眼。
漆黑一片的房间映入眼帘。
令季眯起眼适应黑暗, 与此同时他浑身的知觉也恢复, 属于另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均匀地回荡。
大脑还没与身体连接起来的令季下意识的警惕,直到过了几秒,他才想起昨天他因为文琼的意外到来,请求维克留宿。
现在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令季无声默念, 同时他轻轻起身,伸手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灯后,又拿起手机去看时间。
六点零二分。
好早啊。令季盯着手机在心中感慨,昨天与文琼的交流让他感到疲惫,以至于不到十点就睡了, 连维克几点过来的他都不知道。
令季再次想到是同样留宿,睡在客房内的文琼,他思索片刻, 放缓动作下床。
在关上床头的小灯前, 令季看了看仍在熟睡的维克。
梦中小熊的身影与维克重叠, 头上蓬松的发丝在暖色的灯光下, 不再杂乱无章,反倒是如同一双毛茸茸的巨大熊耳朵。
令季产生了摸一把的冲动,就像在梦中蹲下身去摸那只小熊一样。
可考虑到维克随时会醒, 届时再解释只会平添尴尬,所以令季克制住那份从梦境中衍生出来的想法,关上灯,根据留在记忆中的路线,步入连通主卧的卫生间。
简单的洗漱一番,换好衣服,令季来到客厅。
在离开卧室前,他看了眼床的方向,维克还在沉睡。
令季又感受到名为摸一把的冲动了。
咬了咬牙,他强迫自己挪开眼睛,转身关门。
在门外站了一会。令季过了一晚再看点缀上各类周边的客厅,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这套房子好像不再是临时的居所,有几分家的样子了。
令季为这个古怪的想法笑了笑。
随后他来到厨房,把仅剩的一盒牛奶倒进锅里加热。
等待牛奶热好之际,令季又把冰箱内过期和不能吃的食物扔掉。
看着那几瓶被扔到垃圾桶里的酸奶,黄掉的西兰花,令季感到有些心虚,觉得以后还是能自己动手做饭就自己动手做,那样健康还不浪费。
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买的这些菜?
令季回忆着,只记起酸奶是上次和令曦见面,对方塞给他的。
由于平时几乎没有打开过冰箱,所以现在过期三个月了才被他想起来。
但西蓝花是谁带过来,他实在是想不出。
难道是钟点工拿过来忘记带走的?
令季猜测着,蹲下身把垃圾袋收好,随后他去敲客房的门。
“谁?”
困倦的询问声隔着房门模模糊糊地传出,令季无动于衷,直接念出自己的名字。
房间内没声响了。
正当令季以为文琼又睡过去时,房门打开,双眼呆滞,困倦极点的文琼强打着精神问:“令季哥,你叫我?”
“对,你收拾一下,吃早饭。”令季冷静地说,“吃完回去。”
“不,我不走。”文琼马上清醒了。
他是要留在这里收集维克的罪证,要是走了,那不是前功尽弃?文琼仿佛又听到维克说的那些无比霸道的话,要不是知道无凭无据,他都想要帮令季报警。
而这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心,一句他听过无数遍,现在却想不出出处的台词从嘴边溜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
令季没预料到文琼会这样回复自己,他愣了一下。
下一秒,维克略带疑惑的声音出现。
“满脑子只想着自己?”
文琼也愣住。
几秒后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唰地涨红。
那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是动漫里的台词,假如现场只有他一个二次元还好,他不会被戳穿,奈何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二次元。
而作为另一个二次元的维克不为所动,他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令季解释那两句话出自哪一部作品。
令季听得越认真,文琼越窘迫。
不知维克,他总觉自己成为某种play的一部分。
可他又不能做什么,等维克说完,他才找到机会,大声问道:“令季哥,早饭做好了吗?”
令季这才想起牛奶还在炉子上煮着。
为防止厨房炸了,他不再和维克闲聊,赶紧折回去。
待令季一走,文琼就恶狠狠地对维克发问:“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指台词?”维克反问。
不提台词还好,一提台词文琼的脚指头又开始工作了。
维克看出文琼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安慰道:“我也会说。”
“什么?”这次轮到文琼不明白。
“台词,我也说过。”维克耐心解释,他不认为说两句动漫台词很奇怪,刚刚他也说了。
他是好意,落到文琼耳中却变了味。
望着维克不在意的样子,文琼的脑海中浮现出角色扮演play。
在他眼中的令季是那种正紧的,扣子永远都是扣到最顶上一颗的大少爷,肯定不是自愿玩角色扮演play,他只能是被维克强迫,说着那些令人羞耻的台词,说不定还会被要求换上乱七八糟的服饰。
文琼不由自主想起很多哪怕打码都在诸如微博等平台上发不出来的东西,甚至有些剧情他还亲手画过!
一时间,文琼觉得自己也是个从犯。
在强大的愧疚感中,他抬起头,对维克威胁:“你不要太过分。”
维克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明白文琼在想什么。
这让他略微不高兴。
于是他淡淡地提示:“你不应该想。”他不认为令季会喜欢文琼脑补出的剧情……大概,不喜欢吧。
维克突然有点不太确定。
因为令季说过他不介意穿女仆装,这意味着他接受度还挺高的。
顺着这个思路,维克越发意识到令季的接受度比他设想中的更高,这代表他即便不喜欢,也大概率会接受那些堪称过分的‘剧情’。
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出现,维克沉默了。
哪怕明白文琼并非喜欢令季,他仅仅是脑补,维克还是萌生出名为介意的情绪。
这也使他进一步发觉所谓的令季不会喜欢文琼的脑补,不过是个借口,真正不喜欢的人是他。
认清这一点,维克抬眸,更加严肃地对文琼说道:“我不希望你那么想。”
文琼迎上维克的目光,他抖了抖。
太可怕了。
要不是明白现在是法治社会,维克不能动手,文琼真觉得自己要完蛋。
这也让他脑海中浮出疑问,令季平时都是这么可怕的家伙相处吗?
文琼的恐惧在那个早有答案的问题的催化下变为悲愤。
强烈的正义感使他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此话一出,维克再度沉默。
因为他确实没有资格。
万幸的是文琼不知内情,面对不说话的维克,他只觉自己是被无视了。
维克的无言是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他问再多也没用,因为就像维克所言,令季是属于他的。
这不禁让文琼感到无力,他打心底里认定好人不该面对这样的困境。
但他当前又确实做不到解救令季。
我什么都做不到。文琼痛苦地想,与此同时,他看向客厅,令季正将煮好倒进壶里的牛奶端出来。
察觉到文琼视线上的变化,维克立刻微微侧目,跟着望了过去。
这时他才注意到今天令季选了一件颇为宽松的高领薄毛衣,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具有居家感。
维克还没见过这样的令季,他顿时不想让文琼再多看。
于是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文琼的目光。
接着他对文琼说:“去吃饭。”
说罢他没再看文琼,在巧妙地挡住令季之余,向餐厅走去。
而在维克先一步前往餐厅之际,看不见令季的文琼叹了口气。
虽然令季表现的很正常,但说不定在那件高领毛衣的领子下,全是说出来会变成屏蔽词的痕迹。
文琼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描述。
以前吃过的饭有多香,他现在就有多痛苦。
不过文琼很快振作起来,毕竟比起他这个看客,作为受害者的令季都很坚强,他怎么能自怨自艾。
文琼说服了自己,也朝不知何时没人的餐厅走了过去。
此时文琼全然不知,被他认为是受害人的令季正一脸无语地听维克复述在客房门口的谈话。
“他脑补的太多了。”维克讲完之后简短地做出总结。
“维克,你得罪过他吗?”令季皱起眉头,他感到哪里不太对,文琼的恶意很明显,全都是在针对维克,这不合理。
令季自觉的,假如文琼是在only第一次见到维克,哪怕维克的话让他误解,他也不应当如此认定维克就是施暴者,是强迫他人的可恶家伙。
除了这不合理以外,令季认为还有一个细节能佐证文琼是先入为主,早就对维克有恶意。
令季记得很清楚,在only展,文琼来女仆餐厅找他的时候,非常在意他为何会出现在展会上。
这么想着,令季对正在回忆的维克认真道:“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你。”顿了顿,他想到一些细节,便又补充,“你们都去了展会,所以你们在同一个圈子里。”
维克点点头,“我会问问展会上的其他人,他们也许认识他。”
“文琼会画画,而且画得很好,还是男性,在摊主那边会比较好打听。”令季给出建议,only展的大部分摊主是女性,男性摊主很少。
假设文琼和他昨晚猜想的一样是摊主的一员,维克稍微一问,可能就知道他是谁了。
令季筛选着条件,又问维克昨天晚上和文琼聊过什么吗。
“我向他约稿了。”维克直白地告知。
完全出乎预想的交谈内容让令季眨了眨眼,接着他抬了抬嘴角,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令季由衷地祝福道,“希望他能给你好好画。”
维克嗯了一声,“他对我很不满。”
“他挺有正义感的,而且他比一般人更敏锐。”令季客观地评价文琼。
虽说文琼冲动,脑回路也十分的奇特,但不可否认,他很擅长观察,心思很细腻,稍有不慎,他就会感知到异常。
在弄清楚文琼是被谁利用,是怎么被利用之前,令季不想他察觉到不对劲,进而识破假扮情侣这件事。
想要隐瞒,就必须有实质性的行动。
令季暗想着,对维克问道:“维克,你介意我们接下来有一些亲密的举动吗?”在行动前,他必须获得维克的同意。
而维克下一秒便身体力行的回答,自己不介意。
向外瞥了一眼,维克在令季反应过来前,忽然向前一步。
令季本能地后退。
但他仅退了半步就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因为在他的身后是水池。
此时的他被夹在维克和水池之间。
这还不够,维克按住令季在退后时,因空间不足,导致身体不稳,本能扶住水池边缘以稳定身体的手,紧接着他俯身向前,在令季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还有比亲吻更亲密的举动吗?
维克当前觉得没有。
感受着怀中的令季为这个吻变得僵硬的身躯,维克明白够了。
果断松开挟制住令季的手,维克看着令季从耳边蔓延过的红色,稍稍侧身。
在与文琼对话中所生出的不满被这一抹颜色抚平,维克的心情猛然变得很好。
他突然又对文琼没有意见。
可惜文琼对他的意见依旧很大。
文琼呆滞的站在正对厨房的餐厅里,亲眼看见维克强行吻了令季的他握紧拳头,像一只比格犬一样叫道:“你在做什么!”
此刻他感觉自己来到了犯罪现场。
第25章 第 25 章 你的东西
是啊, 你在做什么啊。
还未弄清楚的令季听着文琼的呼喊声,同样在心里发问。
维克的行动太过突然,哪怕那个吻早就结束, 令季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似乎几秒钟落在唇边的温度只是幻觉, 是一场梦境, 是他还没睡清醒。
不然维克怎么会亲过来?
皱了皱眉头, 令季脑中断开的,名为思考的弦忽然续上,他一下子找到维克那么做的原因。
是他先问了维克能不能接受更加亲密的举动。
维克领悟他的意思,明白所谓的亲密举动是为糊弄文琼,好能继续去套话。
恰好这时文琼走过来吃饭,所以维克便直接用行动答复。
而一个吻, 确实足够亲密了。
令季总结着,耳尖的温度虽没退下来,但他的内心却迅速冷静。
接着他轻轻挣脱维克的怀抱,仿佛没事人一样对痛心疾首的文琼说道:“吃饭。”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文琼咬着牙问。
令季瞟了他一眼,故作奇怪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吃?”
此话一出, 文琼神色悲切,愤愤地说:“我是吃不下。”随即他想问令季为什么不反抗,可话到嘴边, 他猛然想起维克还在旁边。
这让文琼不敢问出。
而令季见他说不想吃, 便不再说话, 独自走向餐厅。
维克见状跟上去。
看着他们来到餐厅, 依次将热好的牛奶和胶囊咖啡倒进杯子中。
咖啡与热牛奶撞到一起,略带苦涩的香味浮出,飘在文琼的鼻尖。
明明是很温馨, 带着一丝暖洋洋的味道,文琼却只觉压抑。
他侧目看向令季,几秒后,他低声说:“我愿意走。”
令季和维克同时停下喝咖啡的动作,目光微转,看向对方。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
下一秒,令季放下咖啡杯,点点头客套道:“那就好,我想你姐姐和你妈妈应该不吵架了。”
文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让令季立刻意识到文琼不是真的想走,大概率是要借着离开这个借口,脱离维克,和他单独谈一谈。
而这恰好也是令季所想要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目的,令季在心中感谢起维克,要不是那个吻,现在说不定还要和文琼周旋。
令季决定不能辜负维克的付出,他决心要一鼓作气,问清究竟是谁在利用文琼。
还有文琼对维克的看法,是什么事情导致他对维克的印象那么差。
无声地列举着问题,令季加快了喝咖啡的速度。
与他一样,坐在一旁的维克也正在思索。
只是他所想的不是与文琼要走有关的事情,而是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留下。
唯有文琼留下来,占据了客房,令季才会一直让他住在主卧。
同样的,他也有了借口留宿。
维克认为令季在计划结束前是不会告知文琼真相。
更进一步,令季为防止出现意外,一定会让文琼一直保持着对他们关系的误解,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提过要对李子等人解释一样。
那样的话他们就需要更多的亲密接触。
他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展现自己身体上的长处。
维克回想李子和大师兄为他出的主意,越发地感谢文琼,因为他的出现,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来到令季居住的主卧卫生间洗澡,不用再在外面的浴室,那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
这么想着,维克更加认定,他必须把文琼留下。
好消息是文琼也是这么想。
他随手拿过一只杯子,从放在餐桌的盒子里拿出一枚胶囊咖啡撕开,倒进冷水中。
没加糖加奶的咖啡在嘴里酝酿出苦味,就像是他的心情,有苦不能言。
并且他相信令季也是这样。
文琼脑补着,喝完了苦咖啡。
当他喝完,令季和维克像是接到行动信号一样,开始做出行动。
“走吧,你车停哪里,我送你过去。”令季主动抵触话头。
“我也去。”维克立刻接话。
令季想要劝阻,可他转念一想,维克要说不跟着去才不对劲,索性换成问句,“维克,我能和他单独聊聊吗?”这是给维克一个台阶下。
意识到令季不想自己跟过去,维克稍作权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可以。”
虽然维克的语气和说话方式一如既往,文琼却从中听到了压迫力。
这让他感到压力。
也是在幻想中的压力中,文琼起身,熟练地收起自己以及令季和维克的咖啡杯。
文琼一边拿杯子,一边不忘补充:“我洗完就走。”说罢,他拿着三个杯子回到厨房。
看着文琼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刷杯子,令季和维克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同一个共识,他是真喜欢洗碗啊。
从不知道世界上竟还有人将洗碗当成爱好的两人沉默了。
好在等待文琼把杯子洗完晾好从厨房走出,维克和令季已经接受了他喜欢洗碗的事实。
“走吧。”令季理了理衣服起身。
文琼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随令季向外走去。
仍坐在餐桌前的维克目送他们出门。
他兑现了承诺,没有一同去送文琼。
待门关上,彻底脱离维克目光的文琼长长松了口气。
接着他想起来自己的平板还在客房里。
好巧不巧,电梯门打开。
令季颔首说道:“走吧,去个安静的地方聊。”
“嗯?”文琼错愕地转头。
“你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吧。”说话间,令季摆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我能感觉出来。”
接着他刻意压低声音,找补道:“当然,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我的判断不是一直准确。”
“不是的,我——”
文琼下意识的辩驳,可话说到一半,他的眼前浮现出维克那张不露喜怒的脸,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想要说的话也顺带卡住。
抿了抿嘴唇,文琼三步并作两步跳进开着门的电梯,低声请求,“我们先下楼再说。”
确认接下来必定会成功的令季点了点头,配合地走进电梯。
电梯顺利下到一楼。
文琼在出电梯前警惕地向外面看了两眼。
确信没人跟上来,他才对令季说道:“到我车里说吧。”
“可以,你车停哪了?”令季说着要按下负二楼,前往小区地下停车场。
文琼连忙阻止了他,“停在路边。”
听到车在路边,令季灵光一现,脱口又问道:“那辆贴着游戏角色的车是你的?”
“对,你知道?”文琼很诧异。
“我去展会的时候,我的车就停在你的车旁边。”回忆那个画面,令季笑了笑,“印象深刻。”
毫无预兆出现的笑容使令季更像是文琼所认为的,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令家大少爷。
也正是这熟悉的感觉让文琼没那么怕了。
他觉得自己该相信令季。
抱着这一想法,文琼长舒一口气,与令季踩着清晨的光走出小区,来到停在街边的车前。
令季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坐进贴着游戏角色的贴纸的车里。
然后他在副驾驶座好后,直白地问向文琼,“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担心你。”文琼实话实说,没在用姐姐和妈妈因为他喜欢二次元吵架作为借口。
虽然那也是事实,但那与今天交流的内容无关。
文琼定了定神,不用令季多问,便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在一场画展上听说,那个什么大集团的少爷要和你结婚了,我就打听了一下。”文琼拧起眉头,“结果发现他是我朋友很讨厌的up主。”
“这么巧?”令季发自内心的感慨。
文琼又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他仰起头说:“是啊,我朋友以前吐槽过他。”
“你朋友怎么吐槽的?”令季适时追问。
“说他很糟糕,打游戏的时候一点都不尊重人,特别专制,大少爷脾气,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反正人品很不好。”文琼撇了撇嘴,“我以前还觉得是我朋友夸张了,现在见到他,我只能说我朋友没错。”
“他就是个控制狂。”
说到控制狂的时候,文琼骂了一句。
令季当即感到不舒服,他不喜欢有人骂维克,更不喜欢用谣言攻讦他。
想到维克不惜以亲吻来帮助自己,不满愈发强烈,令季一时没控制住,冷声告诫:“下次不要再说了。”话音未落,他在心里就补充,不然他就不客气。
但由于没亲口说出后半句,文琼误会了令季的意思。
他激动坐起身,“你怕他对付你吗?”
令季这下想起文琼的脑补,本来整理好的思路顷刻间被打乱。
而在他语塞之际,文琼更加激动地喊道,“为什么你不反抗?令季哥,你不是那种会受到别人威胁的人啊!”在他的心目中,强制爱这个词不能与令季画上等号。
无论是被人强制爱,还是强制爱别人,对令季来说都是不存在。
对于前者,文琼相信令季绝对有方法反杀回去,至于后者,令季是正常人,他知道如何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他,不会采用极端手段。
所以他搞不懂为什么令季会让维克为所欲为。
也正因不明白,他思来想去,最终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维克开出了一个令季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也符合那位朋友所描述的控制狂人设。
维克控制住了令季。
一步步,一点点,把他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像那些小说一样。
无数虐心的段落和图画再度浮现出文琼的脑海。
正是此时,令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我习惯了。”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的令季随意给出一个答复,随后他不给文琼戴上痛苦面具的时间,话锋一转,突然发问,“你是听谁说的,我和维克要结婚?”
“我忘了,就记得是个中年女人。”文琼下意识地回复。
这个形容太宽过泛,无法指向特定的人,令季有些失望。
如听见他的心声,文琼一拍大腿,“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手腕上有蝴蝶纹身,很漂亮。”-
电梯停在一楼,维克从电梯走出。
虽说他答应令季不跟上去,可那不代表他不能出去锻炼。
维克默默想着,向小区外跑去。
谁知刚跑了没两步,有人拦住他。
“杜克利特家的少爷,有空吗?有空我们聊聊。”打扮干练,留着一头夹杂着白发的长发的中年女人把烟头暗灭在垃圾桶上,似笑非笑地对维克发出邀请。
维克仅扫了中年女人一眼,便径直越过她。
这个拒绝的态度让女人大笑。
笑声成功吸引了维克的注意力,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你还真是喜欢他。”女人停下笑,故意说道,“可惜他冷心冷情,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维克面色不变地问,“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女人摇了摇头,“当然有关系,我是来谈合作的。”
说着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一只蝴蝶纹身随着动作展现在维克眼前,“我们谈谈吧,只要交易能够完成,他会成为你的东西。”
“在你身边永远逃不掉。”
第26章 第 26 章 被秀恩爱
永远逃不掉。
维克在心中重复, 不可否认,女人的话语令他心动了一秒。
不过也仅是一秒罢了,他随即感到荒诞, 立刻想要拒绝女人这莫名其妙的提议,继续锻炼。
可话到嘴边, 维克想起令季三番两次的嘱咐。
“你是令季小叔的下属?”维克语气平淡地确认道。
“是, 他是不是对你提醒过要小心我们?”女人微笑着反问, 好像她亲眼看到了令季是如何向维克交代。
维克看了看她,然后承认了。
“他的担忧很正常,目前而言,你是他最大的靠山。”说话间,女人做出请的姿态,并对维克柔声说道, “你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这里不是交流的好地方。”
女人的话中有着伪装的善意,维克察觉出,他权衡了片刻, 在拒绝与顺势而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预感告诉维克,令季会希望他这么选。
而除去认为令季是在等小叔手下的人找过来的机会, 维克还有一点私心, 他是听听与令季有关的事情, 哪怕讲述者是他们的当前要对付的人。
维克认清楚自身的想法, 沉默地点了点头。
获得同意的女人又笑了两声,随即她不再多言,带着维克从小区的后门出去, 来到一家刚刚开门的咖啡馆内。
“我朋友的店,本来九点才开门,我向她借了一早晨。”边盘起长发,女人边走向餐台对维克问道,“要喝点什么吗?我记得她前两天才进了一批新的豆子。”
“我吃过饭了。”维克直白地拒绝女人的好意。
女人颇为遗憾地挑了挑眉,随后她叫维克找个地方坐,转身去启动咖啡机,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见她不说话,维克只好坐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沙发上耐心等待。
用余光观察的女人确认他坐下,发出一声轻叹,突然开口:“他不应该回来。”
女人说完收回余光,低头看着深褐色的咖啡滴落到壶中,缓声讲起她知道的。与令季有关的过往,“老令先生早在十几年前就和他妈妈离婚了,从一开始他就没在继承人的选项里。”
“现在他要争,全是老令先生身体不好,担心令钰小少爷管不住手下的元老,才把他叫过来,好让局势变得更乱。”
讲到此处,咖啡机恰好停下。
女人取出盛有咖啡的壶,从冰柜中拿出朋友特意为她留的冰块,用夹子一颗颗地放进杯子中,加上水,最后将咖啡倒进去。
望着染上颜色的水,维克想了想,主动问女人:“这与你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是一摊浑水。”女人喝了口咖啡,十分好心地解释,“他势单力薄又想取胜,所以才找上你,想要借助你的力量,一步登天。”
“他只是在利用你。”
女人的语气无比笃定。
若不是与令季共犯,早就从对方口中得到全部的计划,知晓真相,维克觉得此时女人说出的话落在自己的耳中,确实如那杯没有加糖加奶的咖啡一样发苦。
偏偏他什么都知道。
而考虑到他当前的人设,他似乎不能表达出他对内情一清二楚。
维克想了几秒,冷静地反驳:“他没有利用我。”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会在那间咖啡厅偶遇?”女人意有所指地发问。
没想到对方会调查到这一层,维克又一次沉默了。
实际上,是他得得知自己和令季在同一所学校后,提出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而他见面是想要催更,只是被背后议论他的同学打断,最后没有催更成功。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催更了。
维克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到心虚。
这份情绪没有隐藏,全数落在女人眼中,被她误以为是维克开始对他对令季的感情产生动摇。
抓住机会,女人再接再厉地问下去。
“你认为他真的喜欢,那些你喜欢的东西吗?他不过是在讨好你罢了,换个人他一样会那么做。”女人讲得十分直白而残忍,在她看来,维克只是好利用,好接近,令季才去找他罢了。
就像是文家那个小少爷一样,令季以他为跳板,在文家夫妻抢夺公司的节骨眼上果断出手,引导第三方趁火打劫,撕下一块肉。
女人回忆令季每一次出手都是快准狠又点到为止,和他的父亲老令先生几乎一模一样。
也难怪老令先生越来越赏识他,没有一个自诩优秀的人,不喜欢后代像自己。
尤其是令季更聪明,更懂得审时度势,做事也更大胆更随机应变,甚至面子工程也做得很好,很多被他利用过人都对他念念不忘,好像他做了善事一样。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令季确实做到了多方都满意。
这也是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证明。
女人发出嗤笑,接着他对沉思中的维克又轻声说道:“老令先生当初正是那样起家。”
此话一出,维克向她看过去。
意识到他还不清楚这件事,女人大方地讲述了一个男人利用来自妻子的势力和资助起家,在对妻子一家敲骨吸髓,利用完毕,果断离婚,又娶了第二任妻子,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故事。
维克听着这个很典型的白眼狼故事,很快明白了女人话里隐藏的意思。
过去的老令先生为了创下家业,无所不用其极,作为行事风格与他相似的令季,一定会重走‘父辈’的那一条路。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论是女人还是令季的小叔,都那么相信令季是在利用他,原来是有现成的例子。
维克在心中无声总结,这时女人正好讲完。
观察着维克的反应,女人等待他发表看法。
谁知过了一分钟,维克什么都没说。
女人久违地感到一丝尴尬。
为防止冷场,她只能主动开口发问:“你仍然相信他,对吗?”
“我无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维克平淡地说,“你说的都是你的看法。”
“嗯,确实,但是如果他真的信任你,怎么会不带你回家?”女人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维克没有任何反应,他面色如常地再度反问,“你跟踪我?”
耸了耸肩,女人承认,“不是跟踪你,是跟踪你们。”随后她话锋一转,“我想他同意你住下,也是发现了我们,故意表演给我们来看。”
此话一出维克也有点被说服。
假如他不是主动问令季能不能来他家借浴室洗澡,他会觉得女人说得挺有道理。
也是这一刻维克发觉女人调查的方向没有问题,奈何他们查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全部是错的。并且因为他们自认对令季很了解,导致他们无比相信自身的判断。
这使得维克想到一件事。
他没有隐藏,径直对女人问道:“你们是以己度人吗?”
“嗯?”
女人先是怔住,等她反应过来维克在说什么,脸顷刻间阴沉下来。
看到他神情上的变化,维克知道他猜对了。
他不再和女人交流,礼貌地道别以后,缓步离开咖啡店。
女人冷着脸目送维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待维克走远,她面上的不满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几声轻笑。
笑过以后,她取出一直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对沉默的另一端低声报告:“和得到的情报一样,他在态度足够松动前,我们无法说服他。”
电话另一端在她说完后,传出一声冷哼,随即通信结束。
与此同时,一辆车身贴满角色贴纸的车内,令季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听文琼讲述他是如何打听到维克。
“是我拜托另一个在画展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的。”文琼回忆着说,“他回来告诉我,你未婚夫的身份,不过我都没记住多少,我听他讲完,就拿出手机,问他是不是这个人。”
为让自己说的话更可信,文琼连忙又拿出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一张图给令季看。
那是从某个视频里的截图,令季通过背景,和维克胸口的徽章认出它是在漫展上拍摄。
这圈子也太小了。令季腹诽,他推断自己小叔大概也没预料到文琼认识维克。
“然后你做了什么?”令季抓住关键进一步向文琼提问。
文琼顿时变得羞愧。
这下令季明白他是什么都没做了。
而这也引申出第二个问题。
“你是在展会上亲眼见过维克,认为他和你朋友描述的一样,你才找过来?”令季重新确认了一遍。
文琼点了点头,“他说你是他的,我听不下去,决定来找你。”说到此处,他愤怒地转过头,向令季告状,“他今天早晨还强迫你!”
那是我先提议的。令季在心底反驳,在他眼中,维克亲他,仅是配合。
这怎么能怪维克?
令季在心中默念,同时决定向文琼做出一点解释,这家伙对维克的误解太深了。
“他没有强迫我。”令季斟酌着用词,“我同意他那么做了。”
“大部分受强迫的人到了后期都会说出这类台词。”文琼痛心疾首,他“要是真喜欢你,会不尊重吗?我知道强制很刺激,但在现实里就很可恶啊!”
“大家就不能谈一场健康的恋爱吗?非要伴随着对一方的贬低和羞辱,甚至还犯法!对,他在犯法他知道吗!不经过同意亲人嘴子是耍流氓!”
文琼越说越激动,声音跟着逐渐变大。
听着他的喊声,令季不由担心警察真的会被他叫过来。
好在文琼终究是人类,不是比格犬,发泄过痛苦的他很快又变得安静,期待地望着令季,好像是希望他能多爱惜一下自己。
令季一眼读懂文琼的心思,不免又感到无语。
他和维克是清白的,就算是他想不爱惜自己都没有门路。
不然他是在犯法。
令季复述文琼说过的话,莫名有些想笑。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遮掩着叹了口气,他回到正题:“在你找我前,有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文琼斩钉截铁地回复。
下一秒,他突然补充,“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一件事,这几天我倒是接到过几个电话。”
“然后?”令季接话。
文琼不在意地回答,“然后我一个都没接,谁知道是不是诈骗电话。”他的人际关系特别简单,在现实里除了姐姐和母亲,仅和几个朋友保持联系。
而且和母亲姐姐以及朋友,他也只在网上和他们聊天,根本不打电话。
因此看到在没点外卖没有快递的时候有,陌生的号码出现在他的手机上,他毫不犹豫地挂了。
文琼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甚至他还会对自己的机敏感到自豪。
可他看了眼不说话的令季,忽然怀疑起来。
“我,被人安排了?”文琼警觉地问。
令季稍作纠结后,点了点头。
刚刚他真的感觉小叔找错人了,找谁不好,找文琼这个二次元。
可能那几个电话正是小叔打过去刺激他,同时顺手交代维克的信息,结果文琼根本不接电话。
而小叔等人虽然手段很多,却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实时监控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无法判断文琼是不是有其他的门路来查维克。
这样一来,为何还会有人在他居住的小区监视,也就有了答案。令季推测那些人本质不是跟踪他和维克,是来看文琼会不会找来大闹一场。
思考到此处,令季再看文琼,缓声问道:“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文琼木愣愣地回复,“我被人利用了,有人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是我?”
文琼满脸茫然。
“因为他们认为你喜欢我。”令季贴心地回复。
这下文琼茅塞顿开,他握紧拳头,当着令季的面狠狠骂了一句。
“我被人卖了。”文琼愤恨道,“那个画展是我大学的朋友叫我去的,也是他帮我打听的,我大学的时候,是在喝醉后对他……对他说过,我很喜欢你。”
“但那不是那种喜欢,额,反正就是没有世俗的欲望,是羡慕嫉妒恨。”讲到最后,文琼愈发磕巴,这种情感多少显得扭曲,听起来是很容易被误解成怀有爱意。
尤其是他在大学那会还经常偷看令季的朋友圈,会揣摩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些事情恰好被他那个朋友发现了,对方出于好奇问他喜不喜欢令季,他趁着酒劲就说了。
所有线索叠加在一起,文琼愈发感觉他被当做喜欢令季是自找的。
万幸的是令季早就看出来,他不在意地安慰道:“没关系。”旋即他问,“你是怎么发觉你被那个朋友卖了?”
“他前不久提过想去留学但没有钱,昨天临睡前,我用小号刷到他微博,看到他都在巴黎了。”顿了顿,文琼不爽地补充,“都这样,我再傻也该看出不对劲。”
“你那个朋友,是对维克意见很大的朋友吗?”令季想了想又问。
文琼摇头:“不是。”
得到答案的令季可以确信文琼对维克印象不好是纯粹的巧合。
并且在弄清楚一切后,他忽然想先把计划放在一边,对文琼解释清楚,让他消除对维克的坏印象。
理性提醒令季最好不要这么做,当前文琼知道自身被利用,但保持与维克不对付的状态是最好的选择,那样他可以借助他继续为小叔等人放出烟幕弹。
感性却大声重复一句话,他不喜欢文琼对维克的坏印象。
最终后者所在的天平一端落下。
“你朋友说维克是控制狂,是对他的诋毁。”令季郑重地告知文琼,“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说他。”
“可是他——”
文琼没有被说服,还要再对令季劝点什么,可话到嘴边,他脑海中闪过几句话。
占有欲是情侣之间的情趣。
本人都没意见关你什么事?
文琼嘴唇动了动,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被秀恩爱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只想爱他
顷刻间文琼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讪讪地低下头,回了句我明白了。
令季见他确实记住,便不再多言, 转而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出几秒,他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告诉过其他人, 你与我之间的事情?”令季对着颓废的文琼又一次发问。
文琼摇摇头, “只有我那个朋友……好吧, 我和那家伙现在也不算朋友了。”他止不住嘟囔了一句,接着他回归正题,“除去那次喝醉不小心对他说了,我没再和任何人提起过。”
说罢,他突然对令季请求,“令季哥, 你能不能也不对外说认识我,我妈要是知道是我去找你,你才帮我们,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以。”令季十分好说话地答应。
文琼松了口气,颇为感激地回复:“谢谢, 我妈妈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她一直不想我和我姐姐为公司的事烦恼,当初我姐参与进来她已经很难受。”
这话让令季稍稍沉默。
过了会, 他笑了笑, 发出感慨, “能够理解。”
接着他换上打趣的语气问向文琼, “你是为了不让你的母亲发现是你在背地里活动,才在事成以后不和我联系?”他以为文琼是目的达到才消失,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事实证明, 令季的推测没有错。
文琼羞愧地承认。
这让令季又笑了一下,然后他告知文琼,“放心,我只是牵线搭桥,真正帮阿姨渡过难关的不是我,所以你不讲,阿姨永远不会知道是你在幕后运作。”
“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文琼严肃保证。
令季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结束谈话,下次回去和维克分享新得到的情报。
看出他要走,文琼赶紧叫住他。
“令季哥,你还能收留我吗?”文琼诚恳地说道,“我想过两天,等我妈心情好了再回去。”
喜欢二次元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令季下意识在心中反问,可再看文琼这副回去会完蛋的样子,他又觉得对方不像是找借口留下。
在矛盾感中,令季有了新的猜想。
“你究竟做了什么?”微微眯起眼,令季推测文琼不仅是因为喜欢二次元才让他的母亲生气,其中还有隐情。
而文琼发觉瞒不过,脚趾动了动,说出被他隐藏的真相。
“其实我是画的,带颜色的图被我妈看到了。”文琼闭上眼睛,“主角是贴在我车身上的角色,ALL向,我画了一系列的图,全被我妈和我姐从电脑里翻出来。”
令季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奈何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在无语过后他只能强装镇定地回答:“我和维克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说罢他让文琼把车开进小区。
没有敢发表任何意见,文琼立即答应,启动汽车,按照令季要求的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将这辆鲜艳的车停到他名下空置的停车位上。
停好车,令季带文琼上楼。
等电梯期间,他问向文琼究竟是查到了他当前居住的房子的位置,还是真的通过朋友圈的照片锁定目标。
“是通过照片,我哪有那个本事找人查你。”文琼心虚地说道。
你已经很有本事了。令季暗中反驳,在他看来,通过照片找到他可比找人调查的厉害多了。
这也给令季上了一课,决心以后还是少发会透露出地理位置的图片。
默默记下这点,令季与文琼走进电梯。
在一楼,电梯停下打开门。
令季和文琼惊讶地看到门外竟然是维克。
“我去锻炼。”维克边走进电梯边解释他为何出去。
听到锻炼,令季想起维克还是学生,赶忙询问:“你上午有课吗?”
维克果断摇头:“没有,下午和晚上有。”
“那吃完中午饭我再送你回学校吧。”令季随口接话,同时他按下关门键。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封闭的空间使维克感觉有些拥挤,他看了看令季,又扫了眼在角落中拼命缩减存在感的文琼。
在权衡过后,没有询问文琼怎么还在,而是无视了他,转而对令季说道:“我想走北门。”
“你不回宿舍了?”令季好奇地问。
维克嗯了一声。
正好电梯到达他们居住的楼层。
待电梯停下,门重新打开,令季和维克率先走出。
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文琼紧随其后,跟紧了令季,生怕他和维克再聊起来忘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万幸,令季没有忽略他。
回到那间摆着周边和手办的房子里,文琼再次看到那摆在电视柜上的初音未来手办,赫然发现他的心态与上次完全不同,减少了许多愤恨,增加了不少难为情。
他不禁反思自己,为什么如此认定是维克强迫令季。
他们就不能是自由恋爱吗……等会!
文琼忽然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看向脱下外套,换好拖鞋的令季和维克,睁大眼睛问出刚刚想到的问题。
“你们是在演我吗?”
正要拉着维克去书房谈的令季身形僵了几秒,他不明白文琼怎么突然说出真相。
一瞬间,令季感觉他的计划要进行调整。
但不等他想要怎么改变计划,维克冷不丁的反问声冒出。
“演什么?”维克的语气平时别无二致。
文琼挠了挠头,“就是和唱双簧那样,你们早就看出来我想什么,为了让我坚持留下,好试探我,所以按我想的那样演给我看。”
“其实你们很恩爱对吧。”
文琼说到最后,无比认真地总结。
一听文琼仅是看穿表面,不是看透他们在假扮情侣,令季放下心。
接着他同样认真地对文琼说,“对,我们关系很好。”他没有说出喜欢。
这让维克有点失望。
猛然间,他又想起女人拦住他时描述的未来,那的确很吸引人。
然后维克止不住再次去思考女人的话,按照她所描述的,设想令季真正属于他。
然而还没想出结果,他的思路就被令季的话打断。
“是的,我们昨天就猜出来你被利用。”令季转过身,换上无奈的口吻肯定了文琼的猜想,“所以我们决定演一演,试一试。”
“试一试……”文琼喃喃,很快回想起他昨晚的各种表现,脸蹭一下红了。莫名地,他总觉现在去哥谭,说不定小丑会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太丢人了。文琼暗想,他的脚趾抓地,恨不得在钢筋水泥浇筑成的楼板上挠出一条缝。
“对不起。”
尴尬过后,文琼开始道歉,“我,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会立刻回家。”此刻他感觉画带颜色的小漫画被家人抓包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文琼绝望地看向维克和令季,希望获得他们的原谅,重新回归路人的身份,不再当什么恶毒男配。
可惜维克却告知他不能走。
“你走了,利用你的人会察觉到异常。”回过神的维克提醒,“按照人设,你不应该放弃。”
“这倒是。”文琼本能地赞同。
令季深深看了文琼和维克一眼,暗叹他们的思路竟然对上了。
“你必须留下。”维克陈述,“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你的出现让我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你说得没错,大部分剧情都是这样的。”阅文无数的文琼再度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必须留在这里。”得到满意回复的维克又一次说出那句话。
文琼彻底动摇了,要不是得知令季和维克在有意演他,依照他原本的规划,他是想着多留一段时间。
如今虽感觉不好意思,可作为当事人的维克这么一分析,他又觉得留下挺好。
两种互相矛盾的念头在文琼大脑中打架,牵动他的内心左右摇摆。
听完两人全程交流的令季察觉出文琼一时间拿不出主意,决定帮他拍板。
“你留下吧,这里需要你的配合。”令季巧妙地把文琼的矛盾转化为自身的需求。
这话很有用,文琼马上点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随后不用令季多言,他便主动提出回客房,“那我先回客房补觉了,我上次这么早起床,还是在过年。”
说到睡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令季这下也分不清文琼是真困还是找个借口,但他确实想和维克单独聊聊。
于是他笑着回复,“好,你睡吧,我可以把午饭打包给你带回来。”
这份贴心让文琼差点落泪。
他感动向令季又说了几句谢谢便快步回了客房。
伴随着轻微的关门声,令季将目光投向维克。
“他们刚刚来找过我。”迎着令季的视线,维克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令季的脸色当即变了。
经过片刻的思考,他用眼神示意维克去书房,他们要好好聊聊。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令季来到书房立刻向维克问道。
维克没有隐瞒,将手腕上有蝴蝶纹身的女人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只不过虽然那讲出了与中年女人的全部交流,可他没有告知令季,他在听到女人的建议后有一丝心动,甚至不久前还在假想。
好在令季也没有深究维克对女人说的话有何想法,他将重点放在维克的回复上。
“你没有同意与他们合作?”令季听完后谨慎地向维克确认。
维克摇头,“没有。”
“他们还会来找你第二次。”用上笃定的语气,令季坐到书房的沙发上,向维克分析起现状,“他们在等文琼这一步棋生效。”
“早晨来找你是来探明你的态度,他们没有想过能够一次成功。”说起态度,令季忽感奇怪。
为何小叔他们认为维克想要让他属于自己?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令季默念,同时在心中筛选起小叔的消息渠道。
首先他排除了文琼。
根据文琼的说法,他是接到过陌生的号码,但因为过强的防诈骗意识,他没有接通。这代表小叔手下的人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得到他因对维克的偏见,脑补出的‘强制’小剧本。
至于身边的人,令季也没想到谁认定维克会‘强制’他和自己在一起。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他们目前已经是绑定的状态,是获得家长认同的正牌情侣,根本没必要一方‘强制’另一方……除非向小叔等人传递消息的人,发自内心的认定他不是真正的情侣。
令季的眼前飘过一则帖子。
【帅哥室友陷入无望的爱情,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令季扭头对坐在对面小沙发上的维克问道:“你和你室友说过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
维克感知到令季话语中的凝重,他没有耽误时间,当即详细地回忆他对室友有意无意提起的,与令季有关的事情。
“很多。”维克言简意赅的回复。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你又说过多少?”令季缩小范围追问。
这次维克给出不一样的答案,“他们问的话,我会说一些。”
令季原本没有头绪的线索拼上一些,他隐隐有了猜想。
为核实猜想,令季又问:“在我叫你去家宴前,你的室友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
“他们没有说过看法。”维克说到此处也感知到哪里不对。
下一秒,他默契地讲出令季的猜想,“那些人是从我室友那边得到的消息。”
“对,我也有类似的猜想,你的室友认为我不喜欢你,是在利用你,而你喜欢我。”令季复述出室友们编写的剧本,发觉这和文琼的脑补完全相反。
在文琼的认知中,是他不喜欢维克,是维克‘强制’他和自己在一起。
令季对比两者的差异,忽然想笑。
考虑到如今正在谈正事,他忍住笑意,继续对维克说下去。
“我们必须有一方不喜欢另一方,才能说服你配合他们,进而‘毁掉’我。”令季用一种类似于旁观者的口吻描述着对他而言应当是很可怕的事情。
作为会被‘毁掉’的人,令季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
维克却不然,他下意识地解释:“我不会那样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维克明白他为什么会认定女人说的话太过荒诞。
明明是喜欢着那个人,却为了能够得到对方爱意,便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对方。即便是冠以爱的名义,也实在是太过卑劣。
可是虽然卑劣,却又不可否认,那太过诱人。
没有人不想让自身在意的人,永远属于自己。
他也不是例外。
维克难得地感到迷茫,他突然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在令季的下一句话点醒了他。
“你当然不会这么做,维克,你有底线。”令季看着维克,坚定地强调,“他们没有,而人想象不出自身认知以外的东西。”
“他们在以己度人。”维克念出他问向女人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女人的认知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全是利益,人和人之间的交际是为更好地算计对方,令季也不例外。
至于他的感情,包括女人在内,他们根本看不起。
在他们眼中,那份感情也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他们信心十足地找上门。
维克思索着,又去审视女人说出每句话时的反应,后知后觉地从中感知到怜悯与轻蔑。
一瞬间,他的心中燃起名为愤怒的情绪。
愤怒情绪在维克的人生中比茫然更少出现,即使面对他人背后的污蔑,维克也未曾生气,但当发觉女人在蔑视那份感情,他清晰感知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维克在平静的愤怒中,主动问向令季。
令季听出他在生气,这让他的心变得柔软,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也让他更加放心地把自己的未来交给维克,只听他颇为轻松地说:“对你的室友表达你对我的不满,让我小叔等人认为文琼这步棋起效果了。”
“我会把他们引入陷阱中。”说到此处,令季挑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他喜欢暗中操纵着一场复杂的大戏的感觉。
令季自觉比起说维克是控制狂,说他是才更合适。
不过他有底线,他从来不想控制一切,因为假使一个人试图控制一切,那么最终那个人什么都控制不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想控制局面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争取在多方的博弈中找到平衡的基点,尽量促成大家都不失望的局面。
可这次不属于大多数情况。
令季能明确感受到他想要取胜。
这促使他看向维克。
“我会帮你。”维克默契地说。
虽然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令季的不满,但是他可以说在底线之下的欲求。
他想要令季从内到外,身体与心灵,他的感情与实现都完全属于他。
维克又听到旁白一般的声音用带着催促之感的语调念出他无法宣泄于口的心声。
然后他看见令季又笑了。
他没有道谢。
这个细节让维克微妙的萌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就像他亲眼看到,他和令季在一条船上。
他们是共犯。
维克理性地评价他和令季的关系,随后他恍然大悟,看清了自己的所求。
自始至终,他从不想控制令季,他只想爱他。
第28章 第 28 章 又想吻他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李子凑在被拉过来的维克身边,小声询问,“你今天晚上又不回宿舍了?”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但与往日不同,今天的李子眼神飘忽, 似乎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不过在与维克聊别的事情前, 他必须先确认维克还要不要去令季家里。
牵挂着任务, 李子神思飘远,感到紧张。
维克没看出李子异常的情绪,他嗯了一声作为答复。
李子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回过神,对维克讲出上课前排演过的台词。
“你们最近遇见什么事情了吗?我好久没听你提起过令季学长了。”
念完这句话,李子如释重负。
由于这份轻松表露得太过显眼, 不用多观察,维克便发现。
这让他明白李子是来套话。
维克对此不意外,因为他最近是很少提到令季,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维克认真地说道,这是实话, 他是计划好了要从哪个方向对李子等室友抱怨令季,但他却始终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再加上最近不回宿舍休息,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维克总结着, 忽然发觉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于是他没再犹豫, 主动接了句, “他家里不只有我。”
“啊!”
李子睁大眼, 发出控制不住的惊呼。
万幸的是当前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内的人不算多,这声叫喊只引得几名早到的学生向后扫了一眼, 看看后排发生什么情况,便收回视线。
而李子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得太过,差点引起周围人的关注,他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发生。
就这样糊弄过去,李子长舒一口气,急切又担忧地问维克,“什么叫他房子里不只有你?是还有别人吗?”
“是。”维克面无表情地承认。
李子倒吸冷气。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又问:“是喜欢令季学长的人吗?”
只听维克又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下李子的理性维持不住,他狠狠给了桌子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又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但李子这次无暇顾及,他甩着拍疼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学长太过分了!”不光是玩弄维克的感情,还让他一拍桌子差点把手拍断。
一切都是学长的阴谋!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李子觉得自己要仇富了。
不只是李子,坐在前一排偷听的大师兄和杜责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他们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如心有灵犀一样,大师兄和杜责刚想到有内情,李子便问出相关的问题。
“维克,那家伙是怎么住进来的?”李子希望不是令季把人邀请过来住,那样他的肺会被气炸。
维克想了想,如实说道:“他是擅自找过来的。”
得知不是令季把人带回来,李子的肺保住了。
然后他继续问:“令季学长是什么态度?”
“他很不满意。”维克再次实话实说。
李子悬着心顿时放下一半,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
“所以令季学长不想让他住进来,是他强行留下?”缓过来的李子合理地推测。
“不是。”维克微微摇头,“是令季叫他留下。”
这话没错,文琼在社死以后不愿意再留下,是令季拍板,他才做出决定。
同时留下的建议是维克提出。
但是维克没有说,因此不知情的李子等人放下一半的心彻底死了。
其中李子更是神情悲愤。
痛苦过后,李子急切地想知道维克对此事的看法,他压抑着情绪,难过的问道:“维克,你怎么看?你不会就这么接受了吧?”
维克抓住了机会,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希望他能完全属于我。”
“我想他的眼中永远有我,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以及,喜欢我。”
维克一鼓作气地说完,不免有些别扭,产生想法是一回事,亲口讲出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所说的话又确实是想做的事情。维克审视内心,他又想到那两个吻,思绪一下子飘远,忽然很想加一句,他希望能够不出于任何目的去亲吻令季。
比起在厨房里那个看起来很亲密的吻,在前一天晚上,落在令季额头的吻更使维克怀念。
而在维克思索亲吻之间的差别时,李子已被震撼到说不出话。
几秒后,他开始感到羞愧。
当了一年多室友,他竟然一点都不了解维克,不知道他在冷静的外表下竟有着一颗比太阳表面还要狂热,足以融化整个冰原的心。
李子想到此处吸了吸鼻子,眼角变得湿润,他为维克的发言感动到流下眼泪。
世界上还是有真爱的。
握紧拳头,李子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维克,你一定要打败那个绿茶!”李子气势汹汹,“我们会帮忙!告诉他,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和令季学长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他没有希望。”
维克闻言收回神思。
面对打了鸡血一般的李子,他权衡过后点了点头。
这下李子更有动力,马上又说:“你知道那个绿茶的身份吗?”
“他姓文。”维克斟酌着信息回复。
“除此以外还有吗?”李子皱起眉头,这信息也太少了吧。
维克想了想,决定大略讲一讲来龙去脉,“令季以前帮过他,他们之前断联过一段时间,最近他知道了我,便找了过来。”
“嚯,这是原本偷偷暗恋,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有戏,不要脸地追上来了。”李子犀利点评。
这番话和文琼脑补的剧本差不多,维克索性替他认下。
“他差不多是这么想的。”维克平淡地说。
李子啧啧两声,“还真是死皮赖脸,没事维克,你现在才是令季学长公开的男朋友,不管他是不是利用你,这都是你的优势。”
“说起来,我们之前给你出的主意你用上了吗?”
李子的话音刚落,维克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前排的杜责警觉地扭头,去问坐在他身边的大师兄。
谁知大师兄支支吾吾。
还是维克说他尝试过展示身体上的长处,但没有什么效果,大师兄才使劲点头。
杜责眯起眼,他想到某些细节。
“所以维克住到令季学长家里是他先提出来的?”他问得很直接。
“是这样。”大师兄无奈地承认。
“那维克和他的竞争对手,起跑线不差不多吗?”杜责抓住盲点,他们俩不都是‘强行’住进令季的家里。
大师兄被问住,他试图为维克辩解,可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杜责说得没错,维克爱的太卑微了。
为这段卑微的爱情,大师兄发出长叹。
听见他的叹气声,杜责心中有了答案,没再问下去,侧头接着听维克与李子的交流。
“维克,你要加把劲啊。”李子严肃地说道,“时时想着更进一步,我们不能干耗着!”
维克思索片刻,发觉他好像一直在想时时更进一步。
并且论起来,他和令季的关系确实进步了不少。他们当前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或明或暗的也亲过两次。
“你不对现在这样感到满足了吧?”李子诘问忽然传来,他看出维克在纠结。
维克陷入沉默,他是不满足。
而他也那么说了。
“我是想更接近他。”维克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落在他人耳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对啊,你们都站在一起了,多点身体和心灵上交流,哪怕他的心是石头,磨一磨也有痕迹。”李子熟练运用着比喻给维克打气。
这是提醒了维克,他和令季心灵上的交流不少,身体上的交流却很匮乏。
只有那两次亲吻。
维克统计着,逐渐明白他该怎么做。
记下新出现的想法,维克还想再和李子交流,好获得更多启发,可惜老师出现,到上课的时间了。
“过两天,你探明那个绿茶以后再说。”李子看到老师主动结束聊天。
维克见状也不再开口。
顺利上完这节课,在李子比教学楼的更明亮的灯光中,维克向殷殷期盼好消息的室友告别,踏着月色前往令季当前居住的小区。
那所小区距离学校不远,抄小路走半小时就能到方便行人通过的侧门。
扫脸开门进入小区,随着距离目的地愈来愈近,维克不禁思索该见到令季该如何与他在身体上拉近距离。
然后他发现这比他想得要简单。
令季对他没有防备,只要做得不太过分,就不会被排斥。
意识到这点,维克心情突然低落。
虽然令季已经很亲近他,却也仅仅是亲近罢了,他从没表现过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维克对此很理解,毕竟令季面对着独属于他的困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事吸引,无暇顾及其他。
可是他却希望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在他想要贴近令季的时候,令季也是这么看待他。
很遗憾,令季在计划之余从未流露出要亲密的意思。
一瞬间维克觉得自己索求得太多。
这让他又有一丝的纠结,明明前方没有障碍,他却忽然迈不出向前的一步。
在不知进退的困扰中,维克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
熟练地输入密码,伴随着电子锁打开的轻微声响,一道缝隙出现。
温暖的气息从房间里涌出。
维克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客厅里无人,这很正常,维克没有在意,他将背着的包取下放好,打开鞋柜寻找自己的拖鞋。
在找拖鞋时他留心鞋柜内的布置,意外见到属于令季的那双拖鞋不见了。
维克立刻明白令季不是没回来,是已经回来。
那么他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
下一秒,预感告诉维克,令季在卧室的概可能性更大。
今晚令季参加了一场学院里的学长举办的酒会,他提过,为方便在校的学生过来,那名学长特意选择了在学校附近的酒店。
这意味着酒店或许距离令季居住的小区不远。
维克无声分析着,随即他换好拖鞋,放轻脚步走向主卧。
当他推开门,柔和的灯光从漆黑的房间里倾泻而出。
不知何时回来的令季已然躺在床上睡过去。
维克站在门口看着在床头小灯下,令季清晰的睡颜,他不自觉笑了一下。
随后他没有走到床前做些什么,而是拐去手边的卫生间洗漱,换好睡衣。
远远望着睡着的令季,维克的纠结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名为满足的情绪。
可能他并不需要做什么。
维克默想着,躺到床上。
躺好后的他却没立刻关灯休息,反倒是侧身,细细打量起紧闭双眼,与他面对面的令季。
看了一会,维克伸出手,抚平了令季在光中翘起的发丝。
划过手心的发丝如一枚吊钩,轻而易举的钩起他沉下的冲动。
下一秒,那只原本让头发变平整的手扣住令季的后脑勺,固定住他的位置。
维克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坦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又想吻他。
所以他这么做了。
但在睡梦中的令季不知道维克的所作所为,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又碰见那只白色的小熊。
这次小熊没有再说请他帮忙抽卡,而是伸出手,索要拥抱。
令季哪能拒绝。
他抱起小熊。
不同于平时的维克,小熊热情地轻吻他,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好痒。
在梦里的令季在被毛茸茸的小熊亲得喘不上气之余,还感受到不知从哪来的痒意。
这让他想要睁开眼一探究竟。
可就在他要醒来时,小熊温暖的前爪轻轻覆盖在他的眼前。
被蒙住眼的令季先是茫然,接着他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痒不见了。
睡意袭来,同时令季却发觉怀里一轻,小熊也不见了。
令季如本能般感到惊慌。
慌乱战胜困意,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知觉回复,他的身边没有小熊,只有从浴室内传出的,连绵不绝的水声。
原来是梦。
令季重新闭上眼暗叹,他身边没有小熊,只有维克。
但这并没有让他失望而是感到满足。
比起小熊,他还是更喜欢维克。
第29章 第 29 章 是熊吗?
可惜在接下来的睡梦中, 令季没再梦见小熊,他一夜安眠,当再次醒来, 连身边的维克都不见了。
令季眯起眼拿起手机,看见是当前的接近七点, 立刻明白维克是去例行晨练去了。
放下手机, 令季闭了闭眼, 在继续睡还是起床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而当他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身,昨晚喝的那点酒的后劲仿佛被刻意放大。
这让他不得不又缓了一会,才顺利下床,走向连通主卧的卫生间。
一边走,令季一边回忆今天的行程安排,几秒后, 他意识到他差点把要告诉维克的正事忘了。
“喝酒误事啊。”令季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嘟囔。
随即他加快脚步,来到卫生间先泼了脸上一捧水,好让自己更清醒。
收拾过一番,确认没再忘记什么事, 令季才放心地走出卧室。
意外的,他在客厅里竟然见到了哈欠连天,正在倒水的文琼。
“你是没睡, 还是刚醒?”令季礼貌询问。
“刚醒, 我这两天没有稿子, 也没打游戏, 睡得早。”文琼回答时又打了个哈欠。
令季点点头,随后他询问文琼,“你最近有收到光辉夜开业的消息吗?”
“光辉夜?是酒吧吗?”文琼疑惑的反问。
“是酒吧。”令季给出肯定的答复, 同时他放心了。
连文琼这样现实里朋友很少的画师都听说过那家酒吧,意味着他和维克撞在那边撞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文琼不知道令季更深层的计划,单凭借表面上的几个问题,他理解为令季想要去酒吧玩一玩。
这令他担忧地问:“令季哥,他不会有意见吗?”
“谁有意见?”令季不解。
“维克啊。”文琼说着小心地观察主卧,生怕他说的话被维克听见。
见他如此紧张,令季只好解释:“维克去锻炼了。”
文琼一听维克不在,马上放松,同时他也不困了,舒展身体,忧心忡忡地念叨:“令季哥,你不觉得维克他太霸道了吗?前几天晚上你还没回家,我见他站在阳台,就凑过去问他做什么,结果发现他是在盯着看你有没有回来啊。”
“那他视力挺好。”令季毫不在意的点评。
他当然知晓这件事,那天晚上他在附近约了一个人见面,提前告知维克,让他观察楼下,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小叔的手下监视。
结果是并没有,小叔等人在确认文琼常住在这里以后便松动了监视,把人手陆陆续续全部撤走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令季不会透露给不知道核心计划的文琼。
所以造成了误会。令季腹诽,再看因他那不着边际的话急到抓耳挠腮的文琼,决定还是再解释几句,防止文琼对维克的印象又出现偏差。
“我早就知道,你不用放心上,维克没有恶意。”令季临时组织着用词,“他每天晨练结束,都会带早餐。”
“早饭都是他带过来的?”文琼大惊失色。
令季顺势承认,“是啊。”随即他又说,“你不要还对维克抱有误解。”
那还能叫误解吗?文琼握紧拳头,他可是亲眼看到维克站在阳台,紧盯正慢悠悠回来的令季。
那淡漠的,势在必得的眼神,他至今不能忘记。
文琼不禁怀疑令季对维克的滤镜太厚了。
思来想去,他低声又说道:“令季哥,这不是误解,他看你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啊!你既然和他在一起,最好还是不要惹怒他。”
不然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走向,会很惨啊……当然对读者来说很香。
文琼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些喜闻乐见的剧情。
而看他这副思绪飘远的样子,令季明白他又开始脑补了。
这让令季笑了一声,故意问道:“是熊吗?”
“熊?”文琼回过神不解地重复。
“那只野兽。”令季笑着补充。
文琼沉默了,他发现令季找到的动物拟还挺准确。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令季哥,你要小心啊,他的占有欲——”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维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文琼立即闭上嘴。
这个反应又让令季感到好笑。
但出于给文琼面子,他仅是抬了抬嘴角,装作对维克打招呼的样子转头,“你回来了。”
“嗯。”维克说着把锻炼时顺路买的早饭递给令季。
文琼的眼睛睁大,心中万分惊讶,维克竟然真的买了早餐。
也就是说他早晨吃的三明治,包子,薯饼,各式各样从来不连续重样的早饭确实是维克晨练结束后带回来的。
这让文琼有些愧疚,觉得维克人怪好的,他不该妄自揣测对方。
正当文琼开始动摇时,他看到维克略过他,旁若无人地来到正在餐桌旁分配早餐的令季身边。
“令季。”
维克轻声念道。
听见自己的名字,令季侧头聆听。
然后他感觉脸颊一凉。
是维克又将一个吻落在他的脸庞上。
令季没预料到突如其来的亲吻,他呆滞在原地,定定望着面色如常,结束亲吻去洗手吃饭的维克。
几秒后,令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故意亲给文琼看!
虽然当前文琼因为他在车里为维克正名,发觉出他们感情不好是表演,但还不知道他们是在假扮情侣,这样一来,自然要做点什么迷惑他。
令季回忆着,又想起所谓在相处时表现得更亲密是由自己提出。
这促使他不禁暗叹维克确实十分可靠,作为提议者,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细节,维克居然一直记住。
而为了不辜负维克,令季也知道怎么说了。
“吃饭吧。”令季做出习以为常的态度对文琼招呼道。
文琼猛然回神。
看着风轻云淡的令季,他期期艾艾地问:“他天天都是这样吗?”
“也不是每天。”令季如实回复。
平时文琼不出现,他和维克的相处都很有界限感。
但文琼不知他是对照组里的控制变量,令季的回答让他径直认定维克天天就是如此霸道,时时刻刻彰显自己的控制权,非常可恶。
文琼握紧拳头,在可恶之余又忽然产生了灵感。
这让他暗骂来一句,觉得自己完蛋了。
内心的矛盾使文琼有些没胃口。
令季察觉出文琼心情不太好,但他没戳穿,和平时一样与维克一同吃完了早饭。
“我来刷碗。”
眼看令季和维克吃完,文琼如本能般揽过刷碗的活。
令季没有推辞,礼貌地向文琼道谢。
“你刷碗很好。”维克想了想,也跟着夸了一句。
听到夸奖,文琼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刷碗也更有动力。
目送文琼离开餐桌,快乐地抱着一堆碗去刷,令季转头对维克说道:“你要去学校吗?我上午也去学校,可以顺路和你一起过去。”
“好。”维克没拒绝。
于是不等文琼把碗洗完,他们两人便收拾收拾出门。
在厨房洗碗的文琼察觉到维克走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时他又想到令季提到的酒吧,他赶紧把碗洗干净,擦干手,拿出手机想要再劝劝令季,让他不要去酒吧。
厨房的窗户和阳台都在南面。
文琼苦心琢磨如何劝令季不要触发惩罚向剧情之际,他的余光向楼下一瞥,赫然见到本该走了的令季和维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放下手机,偷偷摸摸跑到阳台观察站在楼下的两人。
相比于先前的那些监视者,文琼的潜伏技术显然不太好,他刚刚向下看去,维克就有所察觉。
只见维克突然结束交流,不动声色地拉住令季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从高处投来的视线追着他们走。
“他在阳台。”维克果断告知令季。
令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倒不意外。”
听他这么说,维克提议:“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令季摇头拒绝,“让他看看也没事。”甚至还有一点好处,他想要纠正文琼对维克的偏见。
从文琼的表现来看,窥破他们在演他是令他对维克不再那么敌视了,但戒备和坏印象没有改变多少。
在他的眼中,维克还是和霸道总裁差不多,无时无刻不在挥洒强制的爱。
令季默默地关心着维克的形象,继续说正事。
“我朋友的朋友开了一家新酒吧,邀请客人捧场。”令季言简意赅地交代,“我会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和你室友一同过去。”
“什么时候?”维克问道。
“后天,很快了。”令季给出具体的时间。
维克当即思考该怎么自然地带着室友去酒吧。
他们都还没有去过。
在维克思考之际,令季再度开口,“我会制造一些意外,和文琼走,如果你没看见,届时会有人给你看照片,如果你看见了,会有人叫你去包房里聊我们的事情。”
“届时你要表现出动摇的态度,但不要立刻答应。”令季梳理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小叔他们是很谨慎的人,你立刻答应,他们会怀疑我在做局。”
“要是没意外,我那天晚上我会很晚回去,到那时候我会告诉文琼真相,请他配合,传递出一个消息,我们回去后大吵了一架。”
“这时候有人再找你合作,你直接答应。”
令季如站在上帝视角,对维克讲出未来的走向。
“他们不相信怎么办?”维克谨慎地问。
“我会创造一个,他们不得不借助你帮忙的局面,到那时他们即便不相信,也会说服自己相信。”令季认真地向维克补充,他的小叔凶狠鲁莽却不愚蠢。
想击败他,单单是表面功夫,讲讲感情还不够,还需要利益。
而糖衣毒丸,令季早就准备好了。
当前他要做的就是哄着小叔等人吃下去且相信进到肚子里的是灵丹妙药。
令季冷静地想着,随后他没有任何隐瞒,把想法尽数告知维克。
听完令季的话,维克发觉这很冒险,却也很有趣。
“我会去那家酒吧。”维克给出保证,他已经好奇会在酒吧他要经历什么样的剧情。
这就像在玩游戏。
维克又产生了那种感觉,随即他想问问令季还有没有其他的注意事项。
话还未能说出口,令季倾身贴近他。
顷刻间,维克的动作和声音都停住,心跳骤然加速。
这是很少有的体验。
维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能看着令季向前拥抱住他。
然后他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期待中,听到令季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文琼对你的误解很大,我想要消除他的误解。”
“计划需要?”维克在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问了出来。
“不是。”
令季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维克耳中。
突然间维克忽然没有那么失望。
正在这时,他又听令季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你怎么一副失望的样子?”
维克没有多想,淡淡地回道:“我以为你会吻我。”
此话一出,轮到令季心跳加速。
第30章 第 30 章 没有时间
他第一反应是维克在开玩笑, 但他随即意识到,维克从来不开玩笑。
既然不是玩笑,那就代表维克真是那么想。
令季不禁推测维克是不是在说他表演得不够专业。
然而内心有个声音明确且冷静地否认, 并提醒他清楚维克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他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罢了。
这让令季陷入沉默。
一个问题在唇边呼之欲出。
令季能感觉出那个问题是如此的清晰, 可他却不知该怎么讲出口, 因为他不能确定, 他是不是会得到设想中的回答。
顷刻间,令季又体会到不知进退的局促感。
并且他没有刻意隐藏,完全摆在了脸上,让维克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走吧。”
维克面对令季的窘迫,反而不再失望,也未去索求答案, 他想了想,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我需要九点半之前回到学校。”
这是一番好意,令季却更感到不知所措。
最终在心底一声长叹过后,他接过维克的话题, 略带勉强地回复:“我去开车吧,我要早一点。”他本来打算走着去学校,那样还能在路上和维克说说话, 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思。
令季能感觉出仍未减速的心是乱的。
在几分钟前, 他轻易从维克那里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可他却不知如何应对。
这份奇怪, 足以被称为逃避的心理让他茫然。
就在这样的茫然与恍惚中,令季与维克来到地下停车场。
他们恰好经过文琼那辆贴着五彩缤纷贴纸的鲜艳痛车,在那场展会上, 更多与维克有关的细节涌上令季心头。
在意识到维克不单纯的是以朋友来看待自己以后,很多他做的事,和他说的话都变了味道。
令季忽然有种维克蓄谋已久的错觉。
但他没有为此纠结,比起这些,令季发现他竟然把维克喜欢他这个事实在心中摆出来。
这使他再度感受到茫然……同时还有欣喜。
令季咬了咬牙,尽量保持着沉默和严肃的表情找到属于自己的车。
很快车辆载着令季和维克驶出地下停车场。
现在是早高峰时间,路上比较堵,拉长了他们去学校的时间。
不过在此期间,维克没说什么话。
令季为此松了一口气,尽力调整好心态,把那份迷茫和窃喜压在心底,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
而在纠结之际,令季不由去想维克的感受。
可惜他尚且还在茫然之中,根本无法去揣摩维克的真实看法。
令季莫名有点沮丧。
好在负面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车辆便行驶到距离学校仅有一个路口的距离,令季习惯性的看了眼顺手打开的手机导航地图。
“维克,你要从哪个门走?”令季像过去那样主动问道。
“东门。”维克同样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答。
他们的表现就好像双方的好关系不会因为情感因素变坏。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令季却微妙地产生出一点不满,他觉得维克不如逼他一下,那样的话他说不定就能快速做出选择,不用像如今这般不上不下。
可那样就不是维克了。
令季想到最后忍不住加了一句,恰好绿灯亮起,他启动汽车,顺利将维克送到指定的地点。
“我今天不回去了。”维克在下车时突然说。
“为什么?”令季下意识反问,他的心沉下去。
好在维克很快解释:“我们该从现在埋下矛盾。”作为参与者,他自认有义务为令季的计划加一重保险。
维克不希望令季冒险,哪怕是他做的这场局。
而他也如实告知了令季。
听完维克的想法,令季心情由低沉变为复杂,他被说服了。
“好,后天晚上,我们再见。”令季认真地回复。
维克点了点头,随即向令季道别。
听见从维克口中说出的再见,令季握了握方向盘,克制住叫住他的冲动。
走在前方的维克也不像明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游刃有余,在确认令季的车开走以后,他才停顿脚步,向身后望了一眼。
隔着人群,他看不见那辆车,更看不见令季的身影。
维克又体会到熟悉的失望以及陌生的后悔。
突然间维克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应该直白对令季说出口,他希望他属于自己也不是为了计划,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想要获得他的一切,从单纯的注视到更深的情感。
同样的,他也为自己没资格来当着外人的面表达这份情感上的不满。
我爱他。
维克面无表情地念出,在学校里其他人发觉他的异常前,他迈出脚步,朝宿舍楼走去。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爱情是疯狂的,缺少理性的。
但他们不同。
本质上,他们都很孤独。
维克听着那如旁白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旁白残酷地点出他意图攫取令季的视线,不过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同样孤独的影子。
孤独吸引着他,让他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不断朝着令季靠近。
说到底,他们都是表面看上去完整,实际上缺少了一块的拼图。
巧合的是在他们彼此手中,有着对方所缺的那一块。
我应该直接抢过来。
维克又产生了这类念头,但他很快打散,他相信令季会给他期待中的回答。
忽然他总觉自己又有些幸运。
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使得维克皱了皱眉头,就像他过去想不出对令季的感情是指向何处一样,此时的他也被幸运这个词困住了。
维克试图去寻找这份感想从何而来。
谁知他想了一会,又是全无收获,于是他放弃了思考,和平日一样,大步走进宿舍。
因为上午是九点半以后才有课,当维克回来时,宿舍里的三人都在。
“维克,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大师兄惊讶道。
自从维克成功登堂入室,住进令季的家里,除了上课,他就没怎么在学校出现过。
至于宿舍,属于维克的床位都快成杂物间了。
大师兄心虚地瞥向放在维克桌上的书以及挂在他购置的人体工程学椅上书包。
趁着维克还没走进来,他尽量自然地把书包拿走,放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我回来上课。”维克不去看大师兄的小动作,他关上宿舍门,用和以往差不多的语气讲出返回宿舍的原因。
“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时吧?”杜责说着拿起手机。
确认现在才八点半不到,他想到什么,对维克问道:“你和令季学长吵架了?”
“啊?”
这话一出,维克和大师兄立刻看向杜责。
与此同时在上方爆发出喊声,“什么吵架?”
睡眼惺忪的李子揉着眼睛焦急地从床铺上探出头,向下方看去,“是那个绿茶吗?”
“不是。”维克率先开口。
李子闻言,完全清醒。
宿舍里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多久,大师兄才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和学长真吵起来了?”
维克摇摇头,又给出否认的答复。
得知令季和维克没有不愉快,宿舍里空气才有了一丝流动。
但没有吵架,不代表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我喜欢他。”
维克平静地抛出一枚炸弹。
这句话在落进李子等人耳中时,连带着海量的信息一同嘭的炸开。
宿舍里的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最终杜责先忍受不了古怪的气氛,捏着手机,皱起眉头打破沉寂,向维克发问,“他什么反应?”
维克想了想,如实回复:“他没反应。”
“什么叫他没反应?”李子像一条鱼似的弹了起来大喊,“所以他根本没想过你会说出来吗?他觉得自己能一直利用你,你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太过分了吧!”
李子说到最后都想骂人了。
奈何过高的素质让他说不出口。
但他还不知道这不是最可气的事情。
“不,是我的原因。”维克纠正李子,让他不要说令季。
这可以说是维克的本能反应,就像令季想要为他正名一样。可他不知道关心不分情况的表达,有时候只会起到反效果。
维克说罢,不光是李子,大师兄和杜责脸色也不好看了。
“额的天啊。”大师兄发出一句带着乡音的感叹,他气得想在维克的头上撒两把土,好吸吸里面的水。
“维克,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看不透?”比起大师兄的隐忍,杜责直白很多,他严肃地对维克问,“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吧?”
“为什么不?”维克反问。
其实从令季表现,维克能看出他是喜欢他的。
不然对方早就体面地拒绝了他,不会没有反应,只顾着自己纠结。
一瞬间,维克好像知道为何他在路上会认为自己很幸运。
假如他更早或者更晚一定再遇见令季,他都很难再去获得如此明显的反馈。
令季向来很会吸收经验和教训,现在的他还会犯一些错误,再让他成长一段时间,可就不一定了,他足以会成为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人。
也许那时令季还会喜欢他,爱上他,但只要他不主动,令季永远不会迈出那一步。
那时的令季会耐心的等,且不会为此产生怨言。
维克总结着,再度觉得自己很幸运,遇见了现在的令季。
忽然他想快点到后天晚上。
这也让维克后知后觉地想起计划,他需要带着室友去令季指定的酒吧。
正当维克思索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时,杜责叹了口气。
“算了。”杜责无奈地摇头,紧接着问道,“你们要去酒吧吗?”
“额,安慰维克吗?”李子难过地接话。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很遗憾,我说的去酒吧,是去兼职,一小时至少三百块。”杜责一口气讲完。
李子得知一小时至少三百,眼前一亮,他急忙问:“犯法吗?等会,不会是去酒吧坐台吧?那点维克只要三百一小时太少了,他开个直播打游戏,一小时赚的都比这多……”
“你说什么哪?怎么又拐到游戏上去了?”杜责越听越离谱,赶忙打断李子,补充道,“是一家酒吧刚开业,人手不够,招兼职服务生,要求样貌段庄不错,至少能够流利使用一门外语。”
“这要求还挺高。”大师兄点评。
李子却摇摇头,“但这对我们是量身定制的啊。”不说外貌,他们的外语确实不错,像维克甚至还会很多门语言。
这么一想,李子也要认同杜责刚刚说的话,维克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人。
天才也难过情关。
李子唏嘘,为了不让维克再难过,他仅是暗想,没去说出口。再加上如今杜责好不容易用去酒吧兼职把话题带过去,他不能再带回去。
几分钟前凝重的空气让李子像是被捞出浴缸的鱼。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而他自觉维克也是这样想。
这让他暗中摇了摇头,尽量积极地参与进兼职的话题中。
“7点到12点,300块钱一小时,12点到凌晨5点,500块钱一小时。”杜责拿出手机核对,“我们上午有课,最好选择7点到12点的。”
“要是没课,我就去一晚上了,一天赚四千块,这兼职难得一见啊。”李子心动地说,四千块,比他两个月生活费还多一点。
再添一点钱,他都能换新的显卡。
李子幻想着还没到手的钱,认定这工作他非干不可了。
看出他的想法,杜责泼了他一盆冷水。
“别想太好,有面试。”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维克,“正好你在,我们晚上没课,要不要一起过去试一试?”
“酒吧什么时候开业?”维克顺势问道。
杜责有看了看手机,给出确切的时间以及酒店的名字,“后天,酒吧叫光辉夜。”
“可以。”维克想都没想同意。
他正好在找借口,这借口就送上门了。
不过这真是巧合吗?
维克品味出一丝不对,随后他拿出手机,要把这一消息告知令季。
结果第一条消息发出去,发现他令季在五分钟前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令季:抱歉,维克,我现在没有时间谈恋爱。魔/蝎/小/说/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男狐狸精
“叮咚——”
电梯的门打开, 喧嚷声扑面而来。
跟在令季身边的文琼左顾右盼,颇为好奇地打量这家名为光辉夜的酒吧的装潢。
要不是来时的路上,令季特意交代过他, 让他表现得更艺术家一点,不要展露出二次元的气质, 他已经想拿出手机, 好好在装修豪华高端的酒吧里拍照留影, 当作以后的画图参考。
文琼盯着酒吧的二层,脑海中闪现过清晰的画面构图,想拍照的心蠢蠢欲动。
“记住你的人设。”看透文琼心中所想的令季冷不丁的提醒。
“我记得。”文琼略有些心虚地辩解。
好在令季一向很给他面子,见他回过神,便没多说什么,带领他走向比较接近边缘的卡座。
文琼紧跟在他身边, 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并且尽量把视线从酒吧内部的装修上挪开。
随着他们走近,一位戴眼镜的青年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啧啧道,“令季, 没想到你竟然真来了,咱们包总的面子够大的啊,能把你叫过来。”
“最近遇见点事, 想出来喝喝酒, 散散心。”令季佯装疲惫地回复。
青年闻言, 眼观鼻鼻观心, 和其他坐在他周围的其他几名年轻男女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他哈哈一笑,“那不赶巧了, 包总这店开得真是时候。”
说完客气话,青年话锋一转,放到一副不耐烦,摆出厌世脸的文琼身上。
“文琼。”令季贴心的介绍。
文琼冷漠地对这名与他来说很陌生的青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然而他不认识青年,不代表青年不认识他。
面对文琼不怎么上心的态度,青年没有被怠慢的不悦,反倒是露出诧异的神色,过了几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令季几眼,随即才笑呵呵地对文琼进行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林如风。”
文琼随性地又点了点头,表示记住。
而令季眼看两人的寒暄结束,不再多言,坐到卡座的空位上。
与他同行的文琼十分谨慎地绕了一下,避开林如风,刻意来到他身边坐下。
林如风抓住了这个小细节,他的眼神又变了变。
毫无疑问,他对令季和文琼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知,某些风言风语,可能是真的。
按捺住蓬勃的八卦之心,林如风也坐下,主动挑了个话头对着令季和文琼聊起来,“光说包总有面子了,令季你也是很厉害,认识大艺术家。”
“你认识我?”文琼克制住被称呼为大艺术家的尴尬,装出不开心的样子问。
林如风诚实地否认,并解释:“谈不上认识,是听说过,之前我们两家谈合作,在庆功宴上,你姐姐和阿姨聊过提起过你,她们一直以你为傲。”
这下文琼反应过来,他的态度放软了一点,轻声对林如风道谢:“很感谢你能帮忙。”
“做生意罢了,真要谢还是要谢谢令季,没他帮忙,合作也没办法进行得那么顺利。”林如风说到最后很是巧妙地把功劳都推到令季身上。
令季想要谦虚几句,谁知文琼抢先开口。
“我知道,令季哥,他帮了我很多。”说这句时,文琼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情实感。
这也再一次提醒了他,今天必须好好表现。
文琼这么想着,充满感情地望向令季。
面对文琼可以被称为深情款款的目光,令季非常想喊卡,告诉文琼演过了,重来。
奈何现实没有回档,也不能喊卡,感到肉麻的令季与文琼错开眼睛,模仿着维克的语气,平淡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哈哈,也就你能说这话。”林如风调侃。
“令季哥一向谦虚。”文琼有意接话。
此话一出,林如风不相信最近的风声都不行了,他干笑了两声,想找个借口和令季单独谈谈。
可他还来不及想好用什么理由来和令季独处,一杯酒就重重地放到他们桌上。
林如风立刻不满地转头,想要教训这不懂事服务生。
结果一抬头,他愣住了。
“你们点的酒。”身着服务生制服的维克冷漠地说道。
这酒是先到的林如风点的,维克就是要说话,也该是对林如风说。偏偏他没这么做,他的视线反常望向沉默的令季以及面色不好的文琼。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林如风将呵斥的话全咽进肚子,转而和作陪的一桌人全心全意地看起来八卦,此刻他们只恨没提前点一盘瓜子。
不过这份遗憾没能持续太久便被新出现的情况打消。
“维克,你怎么在这里?”令季皱着眉头,打破喧闹中的安静。
维克紧盯着他回答:“兼职。”
“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令季故意追问,其实维克早就告诉他了,在他表达自己没时间谈恋爱的五分钟后。
想起那条后悔发送的信息,令季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难过。
而令季明显的情绪变化没有被林如风等一群人精放过,他们的表情整齐一致的变为原来如此。
这是多角恋。
刺激啊。
同样的感慨在不同人的脑海中浮现,他们纷纷觉得今天来值了。
令季敏锐地察觉出众人神情上的变化,这让他意识到刚刚自己的真情流露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群人的思路已被他的表现带着走。
如此一来,维克的压力就小很多,他不论说什么,都不用担心计划进行不下去。
令季瞬间放松,认定一切尽在掌握。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维克的反问:“你在意我的想法吗?”
这句话还真把令季问住。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发出一声长叹,认真地告知维克,“我在意。”
说罢,令季斟酌着用词补充,“你不该来这里。”
说着他起身,去拉维克,“我送你走。”
维克没说什么,他淡淡地扫了眼文琼,便任由令季拉着他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维持着人设,文琼没有阻止,冷冷目送令季将维克拉走。
眼看他们真要走了,想起自己还要和令季好好谈谈的林如风赶紧冲上去。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和文琼聊,想点什么随便点,我买单。”临走前,林如风还不忘暗示看八卦看入迷的那群人注意点文琼,不要让他再跟上去。
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能再加一把豆子。
林如风啧啧称奇,加快脚步,直奔电梯,追上令季和维克。
然而他不知道两人没有上电梯,在维克的指引下,令季来到了一条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的走廊。
走廊是维克在参加培训时意外发现,相比于酒吧内华丽的装修,这块不会被客人看到的区域还保留着建成时朴实的模样。
令季站在一扇开了一条缝的窗前,呼吸了一口寒冷却清新的空气,随即直奔正题,“维克,一会就会有人来找你。”
“他们已经来找过。”维克冷静地说。
“什么时候?是谁?”令季警惕起来。
维克回忆着说:“来送酒之前,你的妹妹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一听是令曦找过来,令季不那么在意,直白的推理,“看来我小叔他们确实不会亲自出面。也是,今天来的多是年轻人,小叔就算喜欢这种地方,也知道现在不是来的时候。”
而相比于小叔和手腕上有蝴蝶纹身的女人,以令曦为首的那些后辈要好对付得多。
看来今天能轻松了。令季开心地想,准备等演得差不多了,就带文琼撤退。
虽然文琼在表演型人格的加持下,今晚表现得还不错,但令季能感觉出对方是个社恐。
那就比较麻烦,谁知道在酒吧里待得是时间长了,文琼会不会在紧张的影响下,演出一段疯狂的戏码。
令季还不想他们如此出名。
这么想着,他对维克说道:“我可能会早点走,然后和文琼在外面待一会,你兼职结束,记得回我现在住的地方。”
接着令季等待维克说点什么。
可是维克没有说话,他仅是点头表示记下。
明明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反应却让令季感到不安,太奇怪了,就像是他们几天前互相坦言喜欢不存在一样。
令季咬了咬牙,边想着正事要紧,边向维克道别:“回去见。”
“嗯,回去见。”维克重复。
话音未落,他便先走一步,离开了走廊。
令季盯着维克的背影,内心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似曾相识的纠结再度浮现,令季的思维分散,去考虑维克和他的关系。
在他思考之际,维克则平静很多,他步履稳健地在走廊内转了半圈,来到连通酒吧的安全通道。
顺利通过安全通道返回了酒吧,刚一进来,维克就见李子神色慌张地在盯着不远处的吧台。
发觉维克突然从侧门出现,李子睁大眼睛,立刻打手势,叫他来这边。
“维克,怎么办,我看到调酒师在给令季学长那一桌点的酒里下了药。”李子便焦急地告知他新发现的情况。
“你没看错?”维克核对。
“绝对没有。”李子坚定地回答。
维克不再怀疑,转而问酒有没有送过去。
“应该没送过去,那不是整瓶的酒,需要调。”说话间,李子瞅了眼吧台,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名可疑的中年调酒师正在隐蔽的角落里调酒。
顺着李子的视线,维克看到了一杯调好的酒。
思索片刻,维克有了方法。
“你去端。”维克果断道。
“端过去吗?”李子顺势问。
维克摇头,“不,偷偷倒掉。”
“可这里没地方倒啊,我总不能装作撒别人身上或者随便撒了吧,那样下药的人肯定还会再调第二次,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啊。”拼命调动大脑,李子把所有的情况都列举出来。
这几点维克同样想到。
他对李子低声交代了几句。
听完维克的交代,李子有些犹豫,直到当看到中年调酒师把第二杯酒调完,他一跺脚,同意了。
“不过还是我去吧,你怕是对付不了他。”李子下定决心,“正好我也看他不爽很久。”
维克沉思片刻同意了,“好,酒我来解决。”
“加油。”李子说完鼓励的话,快步走向吧台,像一名兢兢业业兼职的普通临时工一样,把那两杯调好的酒放到托盘上,无比小心的穿过狂欢中的人群,来到目前只有文琼留下的那一桌。
毫不知晓风暴将至的文琼正拿着手机敲的噼里啪啦作响。
他还是和来时一样摆着张厌世脸,如同那些自诩怀才不遇,全世界人欣赏不了自身艺术性,嫉世愤俗想要发财的年轻艺术家。
这毫无疑问是对学习美术的人的刻板印象。
文琼却利用得心安理得,模仿的也惟妙惟肖。
只不过模仿终究是假的,就像他拿出手机不是觉得那些试图和他聊印象派抽象派的人附庸风雅,所以懒得说话,是他单纯地在问令季什么时候回来。
为缓解紧绷的情绪,文琼甚至每向令季发一句话就会在后面加上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在他几乎要向所有活着的时候就画出名,名利双收的画家们祈祷之际,如场景重现,端酒的实习生出现。
“先生,你的酒。”李子咬牙切齿地说。
文琼吓了一跳,他如偷玩手机的学生一样抬头,想说自己没点酒。
可看到李子那愤恨的表情,他硬生生忍住礼貌,降低素质,维持着你们都欠我钱的样子,用倨傲的语气问:“不是我点的,还有你是谁?敢这么看着我?”
这话一出,李子的火气也蹭地上来,他冷笑道:“我管谁点的,反正就送你们这桌。”
“喂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一名穿着打扮靓丽的男孩不用文琼行动,便跳起来对李子指责道。
李子顿时感觉全世界与我为敌。
赚钱不赚钱不重要了,他今天就要战斗,把憋了几天的气全部释放出来。
“我怎么说话了,他当小三都不要脸,我说话难听点怎么了!”李子盘子一放,火力全开。
男孩嘴唇动了几下,发觉他竟然没办法反驳。
不久前令季拉着那名帅气的金发服务生离开酒吧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再看李子的打扮同样是服务生,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和金发服务生是朋友,现在他气得不行,要不顾一切替朋友出头。
这是何等有义气。
男孩想到最后要理解李子转而站在他这一边了。
巧合的是文琼同样是这么想,听出李子是替维克出头,他看对方顺眼多了,也不觉得他语气冲有什么问题。
再说他当前恰好需要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李子冲上来,文琼反倒是没先前那么紧张,这又让他想要谢谢李子。
但感激归感激,架还是要吵。
文琼冷笑,“谁是小三还不一定,要不是我当初不在令季哥身边,你朋友哪来的机会。”
“哈,再说令季哥对谁都可能不喜欢,但小三,他肯定喜欢,不然他不可能同意。你说我当小三我还得谢谢你。”文琼昂头,“说到底,我能轻易地把令季哥撬走,你朋友就没一点责任吗?”
“把墙角看好,锄头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本就生气的李子被这番理论气到七窍生烟,他反击,“你也不过是死皮赖脸凑上去,假如他喜欢你,刚才还和我朋友走?你就是个过去式,还真当自己有未来。”
“没未来怎么了,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在令季哥身边就够了,得不到他的心,我就得到他的人!小朋友,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情情爱爱。”文琼冷静的嘲讽。
李子嘴唇哆嗦,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认为文琼说得还挺对。
得不到心就得到人,目前来看文琼也确实成功了,陪在令季身边的人是他,不是维克!
这一刻李子猛地意识到当一个人只要脸皮够厚,下限够低,做人够贱,不是有作者强行安排他失败,他肯定能成功。
而文琼正是典型且现成的例子。
李子不禁对这个充满贱人的世界感到悲伤。
同时他恨自己的素质不能更低一点,不然他可以破口大骂文琼,不用绞尽脑汁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驳倒他。
然而文琼也没给李子机会。
在被吸引来的道道目光的注视下,文琼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骂了一句粗口,将低素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骂了还不够,骂完他又开始反讽,“大学生就是好,相信真爱,连人家不过是玩玩都看不出来,对自己笑一笑就觉得能托付终身。”
“呵,没点别人是旅馆,自己才是家的觉悟怎么能当正宫!”
文琼说着跷起腿,无比傲慢地宣布,“令季哥只要属于我,那么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无所谓,你朋友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不用了。”
端着托盘的维克平静地走过来。
这时不少人为看热闹,把卡座围拢个水泄不通。
但在维克出现时,围观的人群还是不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文琼也终于意识到他好像演过头了,一下子清醒。
他小心地看了看维克,祈求他不要被激怒。
万幸的是维克没有多去计较,他仅是走过来,放下盘子,对李子说道:“你不要管了。”
逐渐上头的李子也如梦方醒。
他狠狠瞪了一眼高傲的文琼,随后按照最初的规划,愤恨地将维克托盘上的两杯柠檬水放到桌子上。
维克用余光确认李子没拿错杯子以后便神色如常地端起放有被下了药的两杯酒的托盘,沉默的与气到不行的李子远离文琼所在的卡座。
因为有人群围观,站得稍微远一点的人根本看不清这里的情况。
而近处的人全都在关注李子和文琼,根本无人发现换酒的事。
甚至热闹散去,卡座里的其他人都未发觉桌上放的不是李子一开始端来的酒,是两杯柠檬水,此时他们都平复着内心激动的情绪和庞大的信息量。
至于文琼则在忐忑自己演过了,一会不好对令季交代。另一些坐在他身边,围观全程的人则是在想,有钱人玩的真花啊。
那令家大少爷看上去是个体面人,谁知在脚踏两只船方面却是那么熟练,并且那两条船貌似还都不是很有意见。
能让人喜欢到如此地步,真是罪大恶极啊。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令季的印象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变化。
正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令季和追出去的林如风回来了。
“咦?你们怎么那么安静?”林如风不解地问。
包括文琼在内,所有听到林如风说话的人都齐刷刷抬头看向他和令季。
众人复杂的眼神让令季和林如风摸不着头脑。
再度感到心虚的文琼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对令季解释他仅是出去一趟,就彻底变成男狐狸精了。
第32章 第 32 章 鼓起勇气【含加更】……
想象令季知晓沉默真相的场景, 文琼的心跳加速,本能地在脑中编织借口,为自己开脱。
这让他下意识地想喝点什么。
正巧桌上就放着不知谁点的酒, 文琼没有多想,径直端起来喝了一口。
嗯?
文琼咽下口中形容不出是何种味道的水, 疑惑地将杯子端到眼前去看它里面究竟盛着什么,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了一片沉底的黄色水果切片。
柠檬黄。
美术生出身的文琼准确地定位颜色。
下一秒, 他睁大眼睛,慌张地把盛有柠檬水的杯子扔到桌上。
坐在文琼对面的林如风注意到文琼的异常,他当即停止旁敲侧击的打探在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转而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令季也发觉不对,微微侧目看向文琼。
“我,我对柑橘类水果过敏。”文琼惊恐地说, 要不是考虑到面子,他现在就想扣嗓子眼。
此时他再看那杯柠檬水,仿佛在上面看到一行字,有人要害朕!
文琼绝望了,心理作用使得他开始感觉无法呼吸。
而卡座里的其他人闻言也望向了杯子。
看清那片薄薄的柠檬, 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情杀。
“我去问问有没有治疗过敏的药。”林如风最快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就要去找服务生。
另一边令季也站起身, “我送你去医院。”
“谢谢你们。”来自他人的关心让文琼心里暖暖的。
“不用谢。”林如风摇摇头, 接着他对令季说, “这里有过敏药, 你就在楼下等我一会,没有,你们直接去医院吧。要是很严重, 就叫救护车。”
说罢他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服务生。
令季也没耽误时间,争分夺秒与文琼快步冲向电梯。
在三人分开忙碌之际,酒吧二层,将头发染成深绿色的令曦饶有兴致打量着楼下。
注意到要下楼的令季和文琼,令曦挑挑眉,转头对身后喊道:“令钰哥,他们走了。”
坐在沙发上的令钰愣了愣,随即他赶忙前来查看情况。
一眼见到走进电梯的令季和文琼,令钰皱起眉头。
待电梯门关闭,令季和文琼的身影彻底消失,面露不解的令钰转过身,拿出手机发出几条信息。
“和那个情报贩子联系?”令曦说话间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令钰的手机。
然而令钰先一步把手机按灭,让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些失望的令曦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自己的堂哥,她回到沙发前,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垫子里,耐心等待。
不出几分钟,她便从令钰口中得到令季和文琼突然离开的来龙去脉。
“文先生柠檬过敏。”令钰简洁地解释,随后他有点奇怪,抬头对令曦问了个问题,“既然过敏,怎么还会点柠檬水?是喝错了?”
“不,是被调包了,调包的人不知道姓文的柠檬过敏这件事。”说到此处,令曦笑了一声,“真是巧了,要不是药是我让人下的,我都怀疑那几个数院生要帮朋友除掉情敌。”
“你为什么要下药?”令钰用不赞同的语气发问。
令曦轻蔑地耸了耸肩,用嘲弄的口吻反问,“令钰哥,你不会以为维克先生能轻易死心?”
此话一出,令钰的气势弱了几分。
这话没有错,维克的态度很坚定,文琼的出现目前没有让他有太多动摇。
而不能早点策反维克,令钰自觉他很快就会从接班人的竞争中败下阵来……虽然这没什么不好,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然而令钰即便被内心的自私说服,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些药有什么用?”
“你可以理解为春药,我特意从国外买的。”令曦模棱两可地回复。
“会影响健康吗?”令钰继续问道。
令曦抬了抬画着漂亮妆容的眼皮,古怪地瞟了令钰一眼。
接着她又反问:“这重要吗?”
“令钰哥,你不会心软了吧?”
面对令曦的质问,令钰沉默了。
几秒后他找了个借口,“我是不想让我的线人被查出来。”
“哈,没想到你对那个情报贩子还挺上心,我以为你们之间只是交易。”令曦嘲弄地说。
令钰无视了她话里的嘲讽,淡淡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和你没关系。”
这话使令曦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结束谈话:“好好,我不配问。”
“我也不清楚那药怎么样,我只想让那个数院生亲眼见到他们滚到一起。”令曦啧了一声,“那样绝对能刺激他。”
“你怎么知道,他们之前是清白的?”令钰下意识问道。
令曦又呵呵笑了。
等她笑够,她才慢悠悠回答:“直觉。”
“你倒不如说哥哥比较谨慎。”令钰不相信令曦的话。
“你们还真是兄弟,互相了解。”被戳穿的令曦承认,“是那样没错,我是认为以令季哥的谨慎,是不会轻易与两人保持关系。”
“文琼本来就是挖墙脚,名不正言不顺,而令季哥需要数院生的支持,他把文琼留下最多是权宜之策,防止节外生枝,绝对不会更进一步。”令曦的嘴角又挑起嘲弄地笑,“什么小三才是喜欢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令钰听到后半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没理会欲言又止的令钰,令曦想了想又说:“是那个数院生趁乱把酒换掉,我一直看他,他没有离开现场,那两杯酒也是空着送回去,所以他应该是找个地方把酒偷偷喝了。”
“喝了?”令钰大惊失色。
令曦点点头,“对,我不会看错,他一直在酒吧里。”
得知维克还在酒吧内,令钰又向下层瞧去。
果不其然,维克正站在角落里。
看着站在阴影中的维克,令钰总觉他的脸色不太好。
“必须告诉他。”令钰说着就要下楼。
“不用过去,我加了他联系方式。”令曦阻止道。
令钰犹豫片刻,停住脚步,凑过去亲自监督令曦告知维克实情。
甚至他还不放心,在令曦发完消息以后也拿出手机,发送短信。
这番举动被令曦看在眼里,她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沉默地与令钰一同返回栏杆旁,观察维克。
不出几分钟,令曦看见一名同样身穿服务生制服的人来到维克身边,焦急地对他说着什么。
令曦认真观察那人的长相,几秒后她恍然大悟。
正在和维克说话的人正是他的室友杜责。
“维克,我听李子说,你把那两杯加了药的酒处理了?”拧着眉头的杜把维克拉到角落,亲自向他确认道。
维克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这下杜责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原地踱步走了两圈,最后他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走,我们去医院洗胃。”
“不用。”维克拒绝了杜责的好意。
那两杯酒被他偷偷倒在围裙上,扔进垃圾桶。
维克在培训时观察到由于酒吧的兼职人员太多,采买的诸如围裙领带这类消耗物品不够用,有不少服务再从训练时就没有围上围裙,所以他认为把围裙丢掉不会特别显眼。
事实确实如维克判断的那样,李子也好,杜责也罢,都没注意到他身上的围裙丢失。
而维克也不准备告诉他们。
按照令季的提醒,有人联系到了他的室友或者认识他室友的人,在偷偷打听与他有关的消息。
假设他今天说出去,说不定很快下药没有成功的事情就会传出去……等会。
“李子不会对外说。”维克突然对面露悔色的杜责说道。
谎言被穿戳的杜责怔住。
“我和李子说好,不会把发现下药的事告诉任何人。”维克冷静地讲述。
“你从哪里知道的?”
杜责又咬了咬牙。
面对维克的质问,他感受到明确的后悔与心虚,以及害怕。
但很快杜责心中就出现一个坚定的声音。
他不能说出消息来源,他不能出卖那家伙。
“我是拿与你有关的消息换报酬,你想揍我就揍我,我不会还手。”杜责梗着脖子,做好了挨一拳的准备。
早知道会扯到下药,他绝对不会答应交易。
是他低估了那群豪门子弟。
杜责暗中自嘲,感觉自己真是活该。
然而拳头未能如他想的那样落下,维克没揍他,也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与杜责擦肩而过,前往员工更衣间。
意识到维克不打自己,杜责更是内疚。
“维克!”他转身叫道:“我们去医院吧。”他还没忘记那两杯下了药的酒。
“不用。”维克又一次回绝杜责,“我会处理。”
他根本没有喝药,没有必要去医院。
维克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但是先入为主,不知还有另一种处理方法的杜责不清楚,他只觉维克是不再信任他,才拒绝与他一同去医院。
这让他攥紧拳头。
待维克走远,悔恨交加的杜责闭了闭眼,拿出手机向备注为二少爷的人发了条消息。
随即他毫不犹豫删除了好友。
作为这一切,他直冲更衣间。
此时此刻,维克凭借手环打开属于他的柜子,从背包里取出了手机。
来自令曦的消息跃然眼前。
维克扫了两眼,快速换回平时的衣服,将那身服务生制服整齐的叠好放到柜子里,随即他礼貌地向管理兼职人员的经理道歉,告知她由于身体不舒服,他要提前下班。
发完消息,维克没等经理回复,提起双肩包,通过员工专用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从缝隙里,维克隐约看到了杜责的影子。
这让他意识到杜责是来找自己。
维克不着痕迹地发出一声轻叹。
对于杜责出卖他,维克没有感到厌烦,他只好奇对方为何要这样做。
思考了一会杜责动机,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来到地下停车场,没想出什么的维克放弃了思考。
他按照令曦的指引,寻找令季的停车位。
从令曦发来的监控来看,令季和文琼正在等人。
维克推测是有人找酒吧的服务生要过敏药去了。
而据维克所知,为防止意外发生,酒吧里特意备着不少常用药和急救设备。
并且他们这群临时工都要学习如何使用急救设备,以及区分药物的种类和用量。
维克回忆训练时的内容。
又绕了一段路,他找到了站在车边的令季。
仿佛是心有灵犀,令季在维克看过来时也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令季想要说些什么,维克却抬眼看向他的右边。
这是个提示。
默契让令季马上领悟,他按捺住与维克打招呼的心,安静地等待维克走近。
可维克并没有来和他面对面对峙,他计算着附近监控能照到的范围,停在距离令季三步远的位置。
那里没有监控能拍到他的正脸。
维克明白他没有喝下了药的酒,假如监控拍到他的正脸,说不定令曦等人能看出真相。
他必须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这么想着,维克对令季问道:“你要去哪里?”
“送文琼去医院。”令季如实回复,“他对柠檬和橙子过敏。”
这条消息让维克陷入沉默。
那两杯柠檬水是他随手倒的。
早知道文琼对柑橘类水果过敏,他就换一个饮料了。
“维克,那两杯水是你送的吗?”令季忽然发问。
维克思索片刻,承认了。
“是我。”
“你知道他过敏,你还给他送柠檬水。”令季装出气愤的样子,“维克,我知道你不喜欢文琼,但是他现在无家可归,我只是收留他几天。”
维克配合地说:“我没想伤害他。”
“不,令季哥,他就是故意的!”文琼虚弱地从打开的车门里探出头,颤抖着手指向维克,“我,我马上就走了,不会打扰你,你不用这样做。”
说话间,他的眼中甚至滑出一滴泪水,可谓是从各方各面突出自身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强大的演技让令季与维克羞愧。
令季突然想假如哪天文琼要进军娱乐圈,他会投资他出演的作品。
这家伙其实是天生的演员啊。
无声地赞叹,令季感觉只要文琼入戏,没有他演不了角色。
比如现在文琼比谁都入戏,他默默地流着泪,把一个绿茶演得我见犹怜,活灵活现。
要不是自己整个剧本的制定者,令季都要真以为文琼是真委屈。
在心底夸奖了一番文琼的演技,这时令季再看原生态演员维克。
在维克的身后是小跑过来的林如风。
当着林如风的面,令季冷着脸对维克说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聊。”说罢他从发懵的林如风手中拿过过敏药,用车内的矿泉水喂文琼喝下。
接着在向林如风道谢后,令季载着文琼驶出停车场。
“他过敏这么严重吗?”林如风对着令季开走的车挠挠头,他刚刚离得还算近,也没见文琼身上起红疹。
难道是内部反应?林如风猜测着,转头又去看维克。
帅气的容貌和亮眼的金发马上让他对号入座,想起维克是文琼的‘情敌’。
再加上他跑过来时隐隐有听到令季说算账。
‘真相’呼之欲出。
林如风摇了摇头,走向维克,以年长者的口吻说道:“不要那么极端,感情而已,看开一点。”
“我知道。”维克平淡地回复。
不等林如风再说什么,他背着包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图,向停车场外走去。
林如风没拦着,他目送维克走远。
正当看不见维克的身影,他也要回去时,从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
“先生,你遇见一个金发大个子吗?男的,像头熊。”杜责边跑过来边问。
“我见了,他走了。”林如风无奈回答。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杜责不知林如风负责的心情,得知维克走了,他赶紧又问:“他说自己去哪了吗?”
“没有。”林如风又一次摇头。
这下杜责更加绝望。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沮丧中,杜责拿出手机尝试向维克发消息。
万幸的是维克没有拉黑他。
消息成功发出。
杜责忐忑地等着,不出一分钟,他就收到回信。
维克:我没事。
维克:对了,我今晚不回去。
两条回信让杜责松了口气,他由衷地希望维克是自己去医院洗胃。
可维克并没有去医院,他出了停车场便戴上围巾,打了辆车,返回令季的家中。
待走出电梯,输入房门密码进入那间在令季名下的房间,维克才摘下围巾,面色如常的将它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随后他换好拖鞋,又去主卧内换上居家服。
来了暖气的房间温暖如春,维克稍作歇息便去厨房煮了一包面。
今天晚上一直在忙,他还没吃饭。
维克复盘今晚的行动,虽然有瑕疵和意外,但应该合格了。
尤其文琼和李子的争吵,令曦等人一定是看在眼里。
争吵那么激烈,再加上下药的酒和令季的‘误会’,他们肯定会相信他会动摇。
维克认为过不了多久令曦就会给他发消息。
这个念头刚一诞生,手机屏幕上便跳出一条短信。
令曦:要合作吗?数院生。
维克停下筷子,他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在权衡过后,他决定等令季回来,他们商量完再回复。
超出计划的事情太多,也许令季会调整行动。
这么想着,维克没再管令曦发来的消息,转而选了个视频,一边吃饭,一边看起来,如同今日这是一个寻常的晚上。
平静的气氛持续到十一点半。
当维克看完一部电影,悉数完毕准备上床清理完游戏日常就休息时,有熟悉的脚步声隔着开了半扇的卧室门,从电梯间寂静的走廊传来。
维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大门打开。
身上裹着寒气的令季推门而入,他最先看到的是从漆黑的客厅和从主卧内透出的半扇光。
那光并不明亮,可它却如午后的太阳,让令季感到温暖。
悬浮的,沉浸在计谋里的心陡然落下。
令季关上门,在落锁的那一刻,他感受到疲惫。
同时他又有些难过和后悔。
再一次,令季觉得他不该干净利落的拒绝维克的喜欢。
维克在他的身边,至少还会有人为他留半盏灯。
这是很自私的想法,可令季能认识到,他从来不是那么理性。
并且这样的感性与年龄无关,即便他年龄再大一些,或者再小一些,他也会做出某些冲动的事情。
人总是会被一瞬间的想法和须臾间的感受冲动。
那些无形之物左右着每个人的选择。
令季自觉他也不能避免。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后悔了。
正是这时,维克出现在主卧的门口。
从门口蔓延出的影子挡住了光。
令季抬起头,随即他没说话,迈步来到同样一言不发的维克面前。
这次他没有说计划,也没说文琼的情况,反倒是如不要再后悔一样,伸手按住维克的肩膀,主动献上一个吻。
没预料到这个发展的维克难得的不知所措。
而不给他回吻过去的机会,那个带着冰冷意味的吻结束了。
令季脱下寒意未消的黑色大衣,露出了里面没有扣紧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深色衬衣,从卧室里投射出的光为他白皙的脖颈独镀上一层暖色。
只有那层光还不够,从维克的角度,居高临下看去,能看见一条细细的金色链子挂在令季的脖子上。
细细的金链微妙地折射出光,像是勾着人的眼睛向衣领的更深处看。
维克盯着那点光,身体变得不对劲,就像他真喝了那两杯掺了药的酒一样。
“维克,你喝了那两杯酒?”
想什么来什么,令季毫无预兆的问。
维克猛然回神,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嗯。”
他撒谎了。
维克的脸部因谎言开始升温,他没有说过谎,人生的第一次谎言使他产生名为羞愧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他不后悔。
并且他这番变化有个副作用,令季认定他把那两杯酒喝了。
“难受吗?”令季就像先前吻向维克一样,没有任何预警的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
微凉的手与炙热的脸颊接触,答案呼之欲出。
维克确实难受。
但不是因为加了药的酒,是为他撒了谎。
好在令季看不出来,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他问向维克一个不会有第二个答案的问题。
“维克,你会留下吗?”
令季的话语里略带紧张。
即便他相信维克不会拒绝他,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因为他很可能无法再第二次鼓起勇气,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好消息这本就是单选项。
“我会。”维克直白地说,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会一直在。”
令季满意了,他认真地对维克说句那句富有暗示性的话,“我很早就发现,你好像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然而维克却摇了摇头。
“我不想控制你。”他近乎严肃的告诉令季,“我只想爱你。”
他不希望令季以为他会留下是出于身体上的吸引,所以他想要告诉令季,他更想要在精神上的接近。
维克很清楚,他想要拥有令季,不只是身体,而是一切。
他需要令季把所有都交给他。
一直在他的身边。
维克能够认识到这份占有欲并不好,可他从不后悔会产生这类想法。
巧合的是,维克也不用愧疚,这份占有欲恰是令季想要的。
在维克的注视下,他又笑了几声。
不知是不是维克的错觉,维克总觉令季的眼睛比平时更亮。
而不给维克细看为什么眼睛会发亮的机会,令季向前凑了凑轻声问,“用我帮你吗?”
“嗯?”维克眨了眨眼。
“那些酒里加了药,你不会很难受吗?”令季耐心地又问道。
维克彻底明白。
十几年过去,他第一次见识到撒谎的好处。
这更让维克不好意思,毕竟撒谎就算了,还觉得撒谎好。
但他又不想放弃谎言带来的好处,于是维克用身体上的行动代替了语言的回答。
他一把拉住令季,将他扯进门内。
下一秒,卧室门关上,客厅内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
第33章 第 33 章 精心谋划
晨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 昏暗的房间内仅在床头的一侧亮着一盏灯。
赤着上身的维克坐在床头,拿出手机浏览消息。
而虽然在看消息,维克的注意力却远没平时那么集中, 他的眼睛时不时朝身旁鼓鼓囊囊的被子里看一眼,同时每看一次, 他心里会产生掀开羽绒被的冲动。
原因无他, 此时令季就睡在他的身边。
维克总想看看他有没有醒。
然而冲动归冲动, 维克的理性还是告诉他,令季当然没有醒。
昨天他们折腾了一晚上,而令季的体力显然一般。
维克又看了眼裹着被子还未睡醒的令季,明明自他们‘同居’以来,这个场景他早已看过很多次,今日眼前却飘过往日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那些画面连带着让维克回忆起昨晚他撒的谎。
一瞬间, 他又产生了些许窘迫,再也看不下去手机。
正当维克因为撒谎带来的别扭放下手机,思考要不要做些早餐转移注意力时,身边的被子动了动。
维克立刻察觉到,他不由得再度转过头。
然后他伸手戳了戳被子。
由于室内有暖气, 十分温暖,盖在令季身上的羽绒被很薄,所以哪怕维克只是轻轻戳了一下, 被子下的人还是清晰地感受到。
令季在略带不爽地从薄被中伸出手腕上带有着一小圈发红痕迹的手拍了下维克。
看出令季还没睡饱, 维克没再戳被子, 收回手, 告诉他几点了。
“现在是九点十二分。”维克说着又打开手机扫了一眼。
令季一听竟然都九点,当即睡意全消。
“我还没给文琼回消息。”令季缩在被子里懊恼地说。
“我给他说了。”维克淡淡地接话。
令季闻言,目光微转, 向上去看维克,慷慨又大方的画面让他内心涌动。
几秒后,他默念着正事要紧,挪开视线,边起身伸手去拿手机,边问道:“他联系你了?”
“嗯,他问你还好吗。”维克如实回答,“我说你还在睡。”
令季听到这话,止不住笑了一声。
他不用细想,就能想出文琼看到维克回复时的表情。
放在以前,令季还会无奈,但当他们昨天晚上,把除了最后一步外,其他超出友谊范畴内的事情全做了以后,今天再听维克这么说,他只想笑。
而维克没再多问,也没打扰令季,他安静地等待。
只不过在等待之余,维克其他感官也没闲着,他的眼睛在令季的脖颈处,未被睡衣遮掩住皮肤上巡睃,那上面有着他留下的,透出微妙的情感颜色的痕迹。
也是在真正地接触到,才知道令季的皮肤很薄,像是裹在糖块上的那层糯米纸。
这时维克的舌尖好像出现了甜味。
与此同时,属于那熟悉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结合起来的清新气息也萦绕在鼻间。
明明他们使用的是同一款产品,有着一致的味道,维克却还是能从令季身上的气味中分辨出几分不一样。
而在昨晚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对味道如此敏锐。
维克不禁为新的发现陷入沉思。
可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令季的声音突然响起。
“维克,你冷吗?”
令季说话间,借着关心将视线放到维克被灯光切割出柔和亮面和阴影的身体上。
虽仍会感到不好意思,可比起以前,令季自觉他的行为足够称得上正大光明。
在等候维克回答的间隙,他的目光便划过维克如山峦起伏的线条的三角肌以及似大理石浮雕般清晰的胸肌轮廓。
更妙的是,令季发觉伴随着维克呼吸的起伏,灯光与阴影会在他的锁骨与肋弓间会微微游离,让整个画面都生动起来。
令季快速过了眼瘾,随后抬起头,从维克宛若古希腊雕塑家精心雕琢出的身体上收回注视,转而关切地望着他。
偷偷欣赏的时间很短,维克完全没有察觉,他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弯腰从床边捡起那件散开的浴衣披上。
其实他想说,他有点热。
而眼看慷慨又大方的维克消失了,令季作为罪魁祸首莫名生出几分失望。
但他隐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转而对维克又问道:“令曦联系你了吗?”
“她给我发了消息。”维克说罢又补充,“昨天晚上她问要不要合作,我没有回复。”他在等令季做决定。
令季看得出来,他想了想,告知维克让他出了小区以后立刻答应令曦。
“他们肯定会派人跟踪,观察你的行动。”令季摸索过手机,看见文琼给他发了七八条留言。
略过文琼没什么用的消息,令季向林如风和酒吧老板包总等询问他和文琼情况的商业伙伴和同学回信。
那些人虽极力避免在文字中展现出自身的情绪和态度,但凡走过必留痕,令季看了几眼,还是那些打着关心名义的消息中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文琼和你的朋友吵架了?”令季好奇地向维克核实。
维克点了点头,将来龙去脉转告给令季。
这本该是他昨晚讲出来的,奈何昨天耽误了,他只能今天讲。
好在晚一个晚上没什么,令季听到外号李子的室友帮维克打掩护,去和文琼吵架,结果没吵过,他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接着他向维克说道:“以后有机会我向李子亲自道谢。”不论如何,李子都是出于好心,在发现有人往酒里下药后,豁出去了与文琼吵架,好给维克制造换酒的机会。
只是这份真相,不知情的人是不可能知道。
这也不怪他们‘误会’什么。
令季这么想着,认为他这边也该加快速度。
于是他又对耐心等他继续说话的维克叮嘱,“下次他们再找你,不论要你做什么,你都现场答应。”
“好。”维克应下。
令季放下心,然后他意识到正事聊完了。
那么在他如今和维克开诚布公,坦诚相见以后,他想问问另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维克,你为什么来找我?”令季把那个他不去刻意追求答案的疑问讲出口。
在说出口时,他也感觉有点出乎预料,他竟然没有任何犹豫。
这个小细节使得令季意识到,哪怕维克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回答,他也不会惊讶。
然而设想和现实终究有出入。
“我是来问你后续。”维克在迟疑过后,没有选择撒谎隐瞒,而是实话实说。
即便知晓或许不论他说什么令季都会相信,但是维克不想随意利用那份信任,所以他选择了讲出事情。
也正是这份坦诚让令季的表情变为迷惑。
维克察觉到令季神情上的变化,他主动提醒,“是一本悬疑小说。”
悬疑小说。令季重复着,他当然知道,那是他刚上大学时写的,当时经过同学介绍,他发在了一个当时还比较小众的阅读网站上。
后来随着网站越做越大,那本小说是有不少人看,甚至还卖出了版权……
“你是从哪里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令季把一切都联系起来,艰难问向维克,他现在必须弄清楚了。
“群里的人告诉我。”维克说着把群展示给令季看。
看到足足一千多人,名字无比抽象的群聊,令季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一些事,那段时间阅读网站里的读者之间很流行建立群聊,好方便一起沟通。
阅读网站的编辑注意到这一现象,便建议作者到群里拉近自身与读者之间的距离。
令季随大众地加了一个群,顺带还加上了几名群管理。
直到后来因为阅读网站出台政策不允许作者任意加读者群,出于对网站规则的尊重,他退群了。
但是群管理他没有删除,依旧加着。
分析到此处,令季得出了结论,维克应该是从当初他加上的那几名群管理中的某一人那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赶巧的是当时他恰好答应了要帮朋友的远房亲戚做高考志愿咨询,登录上了很早不用的软件。
令季清楚记得,彼时的自己早就没什么精力去做闲事,自然也不会联想到维克是为他少不更事时创作的作品而来。
至于那部作品,他给出了阶段性结局。
按照他最初的规划,本来他是要写完最后一部的,谁知老令先生身体突然变差,集团内各个派系失去压制,斗争愈演愈烈,最终导致真正的结局被搁置。
本来那个缺了结尾的故事什么时候能写完,令季推测大概会和他的人生一样,在他摆脱囹圄前会是未知数,没想到那份不圆满竟然阴差阳错的送来了一场奇遇,将他在无形中引向了圆满的结局。
令季不由想到一个词,宿命。
原来他是不相信如此玄妙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可它就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直到他做出足以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他才意识到命运早已在时间中埋好伏笔。
一瞬间令季心情无比复杂。
这也使得他问出新产生的问题。
“维克,你为什么不早点催更?”
“你没问。”维克坦然道。
令季沉默了,他确实没问过。
当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之际,他又见维克开口。
“我也不想催更。”维克说话间感到愧疚,在群里不少人知道他和令季是校友,潜心等着他追更成功。
结果现状是他追求成功,追更遥遥无期。
维克理清局面,觉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他该和大家说一声。
也就在维克思考要怎么说,轻叹声传来,引得他下意识地向令季看去。
“等结束了再说。”令季像看透维克的想法一样打断了他的思路。
维克顺势不再去想,掀开被子下床去更衣间换身衣服。
至于令季没有动,他打算等维克换好再过去。
趁此期间,令季向文琼发消息,告知他自己没事,并问他怎么样,有没有过敏表现。
文琼描绘告知令季,他没事,经过亲身体验,那片柠檬不会引发过敏,未来他准备尝试,看看极限在哪。
看着文琼最后发过来的那句柠檬水真好喝,令季不知该如何评价。
在无语中,他不再回复文琼,去看更衣室里。
维克换衣服的速度非常快,令季抬眼的时候,他已从更衣室走出。
“维克,你是喜欢穿得比较清凉吗?”令季随口一问,先前没来暖气的那段时间,维克就经常洗完澡不穿上衣就走出来。
刚刚一觉醒来,维克同样赤着上半身。
种种情况,使令季莫名怀疑不穿上衣其实是维克的习惯。
假如真是那样,他以后就不提醒维克再套上衣服了。
反正这里,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令季默默地想,认为维克怎么舒服怎么来最重要。
就在令季下定决心,要告诉维克,清凉点挺不错之时,他听见对方在短暂沉默之后给出的答复。
“不,是他们建议我展示长处。”维克又一次没有选择隐瞒真相。
这下令季也沉默了。
与此同时,维克的某些举动在令季脑海中浮现,原本他全部都当作无心之举,今日再看,竟然全是精心设计。
而不给令季多说什么的机会,维克来到令季身边,直白地对他说道:“我希望你属于我。”
令季闻言抬起头。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一把拉住维克。
顺着令季的力道,维克又跌回铺有柔软被子的床上,随后他身上一沉。
不知何时翻过身的令季跨坐在他的身上。
昏暗的室内,令季白皙的双腿落在他的手边。
“你认为现在我属于你吗?”令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问道。
维克本以为令季生气了,可两人的眼睛对上时,他看见里面没有愤怒,仅有笑意。
被笑意勾着,热意又萌发。
遵从内心的真实声音,维克抬手又握住他昨晚已触碰很多次的腰。
“还不够。”
维克认真地回答。
点了点头,令季俯下身,坚定地告诉他:“那就让我属于你。”这是他对维克展示长处和精心谋划的回礼。
可这样还不够,露出一抹笑,令季故意询问:“维克,你不介意回去前再洗个澡,顺便帮我清理干净的对吧?”
接着令季感觉到握住他的腰的手一紧。
他知道维克的答案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很像偷情
背着包的维克刚下楼便感受到几道视线朝他看过来。
维克没有回看过去, 他镇定自若地向小区外走去,随后拿出手机,按照令季交代的, 向令曦回信,告知她, 接下来他愿意和他们合作。
消息发送完毕, 维克未等令曦回消息, 便收起手机快步向小区外走去,待出了小区,他才又拿出手机。
令曦:好,晚上我们见面好好聊聊。
在这一条消息后面是一处地址。
扫了两眼,维克记住地址便退出聊天界面,叫了一辆车。
稍稍等待几分钟, 白色的车子停在他面前。
维克面色如常上车,直奔学校。
虽然表面一如既往的冷静,可等上车后,维克没放松警惕,反而不动声色地通过车辆的后视镜向后观察。
和令季所推测的一样, 维克捕捉到有一辆车跟上他所乘的车后方。
好在开车的司机全无察觉,只顾着闲聊和抱怨孩子的学业。
维克是一名很好的听众,在确定仍有人跟踪自己以后, 他便从后方跟踪的车辆上收回注意力, 认真地听司机说话, 时不时开口回答一些问题。
虽说维克的话不多, 善谈的司机却依旧和他聊得很开心。
一路聊着,司机将车辆停在学校的南门。
在司机高兴的话语中,心情同样不错的维克下了车, 他没有返回学校,反倒是走向了附近的便利店。
他准备买点吃的垫一垫,现在是一点多,而他下午两点就要上课。
维克确认着课表,走进便利店内。
这一次又有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只不过其中不再有寒冷的窥探,全都是不经意的停留和探究的打量。
感受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维克知道没人再跟踪自己,于是他拿出手机向令季发消息,将详细情况告知对方。
发完消息,他又克制住想要和令季聊天的想法,将手机放好,去选购食物和饮料。
趁着排队结账的功夫,维克查看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令季没有回复。
这让维克略微有点失望。
不过旋即他又想令季没回消息可能是去休息了,他们从早晨醒来一直折腾到中午,本来令季的体力就不好,洗完澡,躺回换好的床褥里的时候他明显累了。
而这也让维克后悔他听从令季的安排,收拾完就走了,而不是请假留下照顾他。
维克感受到动摇。
这时恰好排到了他结账。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吃食和水,维克犹豫了几秒,最终他放弃先不结账再去多选几样,带着它们打车折返回令季当前居住的房子,仅是默默将那几件物品放到收银台上。
很快维克提着袋子,大步走出便利店,直直奔向学校。
由于时间来不及,维克没回宿舍,直接前往教室。在路上他向大师兄发完消息,请对方帮忙把平板和需要的书一并带过来,并告知自己会帮忙占前排的位置。
大师兄十分靠谱,马上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这使维克再次放下心,而他回宿舍一趟时间不够,但这个点来教室,还是有些早了。
当维克推开教室门,里面空无一人,座位任他选择。
选了视野相对来说最好的一排,趁教室里无人,维克快速解决了刚买的午饭。
吃完饭,维克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向令季留言,叮嘱他休息完别忘了吃东西。
正当维克发完提醒令季吃饭的信息,思考要怎么发消息才能显得自己不像是特意聊天之际,他听见教室门再度被人推开。
维克当即抬头警惕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气喘吁吁的杜责站在门口。
“维克,我们能出去谈谈吗?”杜责顺着气走了几步,停在过道里,迎着维克的视线请求。
此时他心力交瘁,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维克观察着杜责的表情,在权衡过后,他同意了。
既然昨晚杜责已承认是自己是泄密者,那么作为‘受害人’,维克自觉他必须和杜责好好谈谈,问清楚对方为何要出卖他。
好消息是杜责也认为自己必须解释。
等维克占好位置,杜责沉默地与他一同来到教学楼外的花园。
冬天的花园一片萧瑟,只有还未全败的月季耷拉着衰败的花蕾。
杜责背对着维克点燃了一支烟,他深深吸了一口,接着他吐出来,转过身,再度承认,“是我出卖了你。”
“我知道。”维克平淡地说。
实际上在杜责提到酒吧兼职的那天,他和令季就怀疑是杜责将与他们相关的消息泄露。
说实话这挺让维克意外,他本以为是李子。
相比于李子的大嘴巴,杜责更加沉稳靠谱,不是乱传八卦消息的人。
但在冷静下来后,维克也觉得万事皆有意外。谁知道是不是杜责打游戏的时候聊起来,隔着网络把室友感情故事对蓄意接近他的家伙随口讲了一下。
所以在杜责亲口说出自己是卧底前,维克一直没真正怀疑他。
这也使维克更想要弄清楚杜责的动机。
于是他打破沉默,直白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一笔交易,我太贪心,没忍住诱惑答应了。”杜责说话间又长吐出一口烟气,他的语气中带有明显的嘲弄。
想起过去天真的自己,杜责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他把烟熄了,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维克的视线随那根烟头微转,此时他又听到杜责的话。
“我没想过会出现下药这种事。”杜责喃喃,他很清楚这样说像是辩解,可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在内心深处,他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家庭纠纷,维克作为外人不可能牵扯太深。
事实证明,是他高估了人在金钱与权力面前的诱惑。
杜责如今再好好想想,自觉这就是人无法想象自身没见过的东西。
他从未真正获得过接触过庞大的权力和数以亿计的海量金钱,因此那些东西对他而言非常抽象,听上去不会有一点实感。
但那些已经在家庭的安排下逐渐接触产业的人不同,他们是能直观感受到和触摸到金钱与权力。
如此一来,他们的心态自然也与旁人不一样。
杜责无比清醒的分析着现状,想明白后,他对维克说:“对不起。”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道歉,但每次说出,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苍白无力。
更让他无力的是维克摇了摇头。
“我需要你说清楚。”维克强调,同时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考虑不到不早点回去,占好的位置可能保不住,维克补充:“尽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疑。
杜责把维克的补充当成了判决,他握住拳头又松开,挣扎着开口:“我妈妈以前在令季学长他们家做保姆,我以前去过那边几次,认识了一些人。”
“从大一你追求令季学长开始就有人打听与你有关的事,我贪心,忍不住就说了。”
讲完实情,杜责有种释然感,他依旧觉得自己对不起维克,但他不再那么难受。
维克看着杜责放轻松,没有什么意见,点点头回复:“我明白了。”
“对不起。”杜责又说。
“没事。”维克用在杜责听来云淡风轻的口吻回复,“去上课。”
杜责又握了握拳头,看着维克真要返回上课,他连忙追上去问:“你不生气吗?”他宁愿被揍一顿,也不想被如此轻易地原谅。
说到底,他的良心在折磨他。
但维克确实不想揍杜责,要说感觉,他只想说太巧了。
而他也这样对杜责说了。
听见维克说巧,杜责惨淡地赞同。
“是啊,真巧。”杜责说罢发出长叹,他意识到维克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并且理性回笼,他发觉这也正常。
那正是维克的性格,从不在意太多的东西,更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那些足以压垮大部分人的无形之物,对他来说全都轻如空气。
这也是大部分人认为他难接近的根源。
人们总是更愿意接近自身能够理解的人。
而想去理解维克,杜责自觉很难,哪怕作为室友相处一年多,很多时候他也看不透维克。
可相反的,他总觉维克能轻易看穿他,只是对方不爱说罢了。
现在看,维克的寡言简直是美德,给他人留足了余地。
杜责作为受益人,很想对维克道谢。
但感谢的话到嘴边,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纠结了不知多久,杜责望着维克的背影,决定问问他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维克,你昨天去哪里了?”
“令季家。”维克如实回复,末了他又想起杜责昨天要和他去医院,便又加了句,“我没去医院。”
杜责脚步顿住。
过了足足十几秒,维克都要走远了,杜责才回过神,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维克身边,急切地问道:“你和令季学长和好了?”
“没有。”维克依旧实话实说。
杜责咬了咬牙,他想安慰维克,却听维克斟酌着又加了一句话。
“我最近不去他那边了。”
这也是真话,维克这段时间是不能去见令季,要营造出他们关系降到冰点的状态。
实际上,他们正处于最火热的时期。
维克又想向令季发消息。
但考虑到人多眼杂,他只能尽量压制这个念头,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转而想着与学习有关的事情,维克和往常一样返回教室。
比起他和杜责离开前,当前的教室内坐满了学生。
维克和恹恹的李子与满脸担忧的大师兄打了个招呼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相比于维克的好状态,杜责的情绪就不太好,他和李子一样,都像霜打的茄子。
发觉杜责也陷入抑郁的状态,大师兄更加担心。
而为防止刺激到杜责和李子,大师兄只能问向维克,“他们怎么了?”昨晚他是在后厨帮忙,根本不清楚酒吧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维克一夜未归,杜责和李子回宿舍后一晚上没说话。
与他们相比,维克的状态似乎要好很多。
维克也发现这一点,他看了看郁闷的李子和杜责,思索片刻后他回答:“我最近不去找令季。”
答非所问的话让大师兄茫然。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子和杜责这样子是因为他们知道维克失恋了!
这时再看沉默的维克,大师兄的心一瞬间提起。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变坏,假如维克又变态又变坏,那就彻底完蛋。
极端一点,他们宿舍说不定就要保研了。
然而大师兄宁愿不要这个保研机会。
在绝望之中,大师兄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不太好。
而作为罪魁祸首,维克心态良好,根本没有任何要向着法制频道进攻的意思,他仅是在期待下次要怎么和令季见面。
正是在期待中,突然间维克发觉他和令季当前的相处很像偷情。
第35章 第 35 章 爱既控制
略带微妙的联想让维克感受到从心底蔓延出的痒, 就像是有只小动物在用他的心磨爪子。
维克有点走神了。
而他这番魂不守舍全然被落在身边的三名室友眼中。
以为维克被打击到恍惚的三人皆皱起眉头,互相交换眼神,准备去安慰维克。
可惜还不等距离维克最近的大师兄行动起来, 授课的老教授走上台。
维克一下子回过神。
这番快速的变化让大师兄不知所措。
而眼看维克似乎好起来了,李子赶紧拉了拉大师兄的袖子, 让他先别说话, 万一再刺激到人就麻烦了。
大师兄被话噎住, 深吸一口,强行分散注意力,尽力不再去关注维克,将视线放到老教授身上。
然而他不关注,李子和杜责却很上心。
他们完全没心思听满头白发的教授讲课,偷偷拿出手机组了个小群。
对室友背着自己组小群毫不知情的维克聚精会神地汲取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老教授如收刀一般干脆利落地关闭PPT,宣布下课,安静的教室内立刻沸腾起来。
“我出去一趟。”维克看了眼手机,对身边的大师兄抛下一句话。
然后他提起包,头也不回地向教室外走去。
出了教室门又走了几步, 待到无人的地方,维克取出手机向令曦回消息,告知对方现在下课了, 他会马上过去。
令曦秒回一张不可置信的表情包, 她对维克去上课这件事很惊讶。
但维克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他没有回复, 叫了辆车便大步走向校外。
十几分钟后,维克推开一家曾来过的咖啡馆大门。
挂在门口的铃声随门的推动发出悦耳的响声,身穿围裙, 做店员打扮的中年女人闻声抬头,对维克礼貌且客套地喊道:“欢迎光临。”
维克一眼看到气质温婉,头发染成栗色的中年女人胸前挂着的店长铭牌。
这让他立刻对她的身份有了判断,同时他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二楼有人吗?”维克径直问道。
“二楼?你是阿蝶的朋友?”店长望着维克,颇为吃惊地反问。
维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我只知道她手腕上有蝴蝶纹身。”
“那就是阿蝶了,她和小曦在楼上。”店长目光微光,看了看被放在楼梯前,写有暂时无法使用的立牌,随后她微笑问维克,“你想喝什么?我一会给你送上去。”
“我不喝了,谢谢。”维克拒绝了店长的好意,他通常不会在下午喝咖啡。
店长却理解成了维克不想自己来打扰接下来的谈话,她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掩饰得很快,在维克再说什么前,她便重新调整好表情,温柔地说道:“好,那你先上去吧,有人过来找你们,我会和你们说。”
维克点头道谢,接着在店长的目送下,绕开二楼暂停无法使用楼梯的立牌,前往二楼。
踏着一级级木制台阶向上,布置典雅,放置各色鲜花的二楼逐渐出现在维克眼前。
可惜维克无心欣赏二楼漂亮的装修和那些美丽的花,他的眼睛直直盯着位于窗边且正对楼梯的那张桌子。
在桌子两侧,阳光落下的地方,令曦和手腕上有蝴蝶纹身的阿蝶正在等待他。
“嗨,数院生。”令曦挥着手,漫不经心地打招呼。
维克没反应,他忽视了令曦,面无表情地来到桌子另一边坐下。
光正巧落在他左侧的脸上,在光中,他左边琥珀色的瞳孔看上去仿若透明的玻璃珠。
这种无机制的怪异感使得令曦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好在阿蝶没受影响,她游刃有余地打趣道:“没想到你下午回学校是去上课了。”
“为什么不去?”维克不解,不是为了上课,他没有必要回学校。
在内心深处,维克还是想在令季身边多留一会。
可是而阿蝶和令曦不知内情,听到维克反问为什么,她们只觉可怕。
“普通人遇见这类事,很难冷静,更何况是上课。”令曦冷声一声,“不知道该说你心理素质好,还是说你疯了。”她更倾向于后者,并且她没有将自身的想法隐藏。
维克察觉到令曦在想什么,他斟酌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需要分散注意力。”
“为什么?”阿蝶撩着耳边掺有白发的头发,饶有兴致地追问。
“我会忍不住想他。”维克如实回答。
此话一出,令曦大笑。
“哈哈,你真是在意令季哥,可惜他不在意你。”令曦笑过以后开始伤口撒盐。
奈何维克的心根本从未受过伤,他无动于衷。
这没让阿蝶怀疑,反倒是更加认定维克疯了。
而这对他那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
阿蝶想到什么,发出一声轻叹,随即她用眼神制止令曦,不让她再刺激维克,同时她从放在桌上的提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我需要你从他家拍摄与这个收购案有关的全部文件。”阿蝶将装订好的文件推给维克,“我们想要知道他的收购计划进展到哪一步。”
听着阿蝶的要求,维克没回复,沉默地拿过文件翻阅。
看了几页,他赫然发现这竟然与文琼还有点关系。
令季要收购的正是文琼父亲在离婚后抛售出的,他过去通过投资获得的其他公司股权。
再看那些股权对应的公司,觉得多数都有正在经营的海外业务。
“老令先生当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打通海外市场。”阿蝶适时提示,帮助维克理解令季收购那些股份的意义。
令曦跟着凉凉的补充,“你别看令季哥对那个姓文的多好,以前利用他的时候也不手软,直接把他的家都拆散了,家业也大受打击,哎,造孽啊。”
“嗯,我们本以为他在幕后一步步加速文琼的父母离婚是对那份产业感兴趣,直到文琼的父亲在离婚后开始抛售手中投资企业的股份,我们才意识到他真正的目标。”阿蝶语气凝重。
这算是个突发情况。
令季做的投资不算少,所以在最初,阿蝶是认为那算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谁知令季远比他们想得更加长远。
与掌控一家行业龙头集团相比,借着内部分裂获得一家中型公司的股份就像是蝇头小利。
即便是对手,阿蝶也佩服令季的远见。
如果她是站在令季那边,她会倾尽全力协助对方收购文琼父亲抛出的股权。
但现在她不是,她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我们不能让他得到那些股份。”阿蝶的语气斩钉截铁。
维克正巧浏览完文件,他放下那一沓纸问:“你们要赶在令季之前获得那些股权?”
这话引得令曦又笑了,她刚想说还有别的可能性吗,就听阿蝶拒绝。
“不,我们想交给杜克利特集团处理。”
令曦闻言睁大眼睛,扭过头代替维克问:“蝶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收购吗?”
“当作见面礼吧,我记得杜克利特也在谋求国内的市场,我们两家有一部分产业是重叠,既然我们用得上,你们应该也用得上。”阿蝶笑了一声,故意问维克,“反正我们的合作还会继续不是吗?”
“是。”维克毫不犹豫地承认。
令曦蹙眉,几秒后,她冷冷问向阿蝶,“我爸爸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来时请示过他。”早有准备的阿蝶冷静地回答,接着她真诚地告知维克,“比起一时的利益,我们希望与杜克利特集团保持良好的合作。”
“不,你们只是与我合作。”维克打断了阿蝶的畅想。
阿蝶和令曦的脸色皆是一变。
她们望着维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此时的光已从维克的面上移开,在阴影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暗沉,所有的光落进去似乎都会消失。
令曦不知不觉中又感到害怕了。
而维克没给她任何逃避恐惧的时间和机会,他用平缓的语气解释:“我不代表杜克利特,如果令季找到另外的方法拿到股份,我无法阻止。”
稍作停顿,维克想了想又说:“这不符合我的利益。”他边揣测阿蝶的认知习惯,边继续讲下去,“我所需的是他离不开我。”
“你想要他求你。”阿蝶立即反应过来。
维克坦然承认。
这下换做阿蝶笑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拿到股权,因为我们是全世界最不会与他做交易的人。”阿蝶总结。
令曦也跟着点头,“这笔交易失败,因利益聚集在令季哥身边的人肯定会散去不少,他到时候,他就不得不与你做交易了,哈,你还想做他的救世主啊。”
听出令曦的话语中潜藏的嘲讽,维克对此不放在心上。
看维克不说话,令曦自觉讨个没趣,哼了一声就转头去看阿蝶。
她们之中,阿蝶才是做决策的那个。
“可以,这对我们是有不少的好处,不过我们无法保证,他一定会去求你。”阿蝶把风险说在前面。
虽然她重视利益,但她也通晓人心,一次失败不能代表什么,该赏识令季的人依旧会赏识,愿意与他一同跟注。
这意味着他不一定会孤立无援……除非维克也在打小算盘。
阿蝶眯起眼,看向维克的眼神变了。
这家伙或许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偏执,现在不让维克和令季的关系没有回转的余地,等到令季真的将其牢牢抓住,一切就都结束。
想到这里,阿蝶不知该说令季走运,还是倒霉。
在说不清道明的纠结中,她如感慨般告知维克,“也许令季少爷也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我一直都认为他其实是个很喜欢被控制住的人,而你正好有控制他的能力。”
从阿蝶口中听到控制,维克萌生不悦,
正是这份不舒服促使他澄清,“我不想控制他,我只想爱他。”
阿蝶却摇摇头,“不,爱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控制。”
第36章 第 36 章 并不抗拒
停好那辆惹眼的银色车辆, 令季取出手机向文琼发送消息。
令季:我下午四点以后有空。
文琼:好,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
面对来自文琼的吃饭邀请,在思索片刻后, 令季同意了。
自从那天晚上医院一别,他是有段时间没见过文琼, 正好现在借着这次对方来拿东西开车, 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虽然文琼的戏份结束, 但令季自觉还要再交代他一些事情。
思考着晚上要对文琼说的话,令季通过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升入那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令季趁电梯上升的间隙回忆他今天的日程安排,确认自己没有漏记事情,他才放心走出电梯厅,前往林如风为他准备的办公室。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令季碰见了几名同样早早到来的高管。
那些人看到他皆是熟练的,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寒暄, 好像他是天天在公司里出现一样。
令季无心戳穿高管们的客套,他同样回以笑容,甚至还驻足和其中见过几面的高管聊了聊公司近况。
听着这些高管某些透露出的,夹带自身立场的信息,令季感受到公司内部的暗流涌动。
这使他不禁暗中感叹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不过令季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耐心和最后一名高管交流完毕,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采光良好的办公室。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令季俯瞰沐浴在晨光中的城市猛然涌起一阵不适。
这让令季再次认识到他并不喜扮演某些需要站在光下, 行事高调, 叱咤风云的角色, 他更喜欢在暗处观察或者左右事情的发展。
比如此刻, 他就在等一次‘偶遇’。
令季笑了笑。
笑过之后,他再次取出手机查看维克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如心有灵犀一般,令季刚打开手机, 恰巧维克的短信弹出。
维克:我到了。
读着维克的消息,令季快速回复,要他在门口稍微等一会,会有人来接他。
维克:不是你吗?
令季:不是我,但你认识她。
回复完毕,令季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坐到那张宽敞的办公桌前查看文件。
拿起纸张装订整齐,边缘仍带着新打印的锋利感的文件,令季低头低头逐页核查。
在令季聚精会神检查手中的文件时,维克站在楼下大厅里,观察人来人往的人群。
没让他看多长时间,一名手持咖啡,面容颇为眼熟的女性出现在视野内。
维克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过去only展的主办方之一,狒狒姐。
一瞬间,维克意识到令季所说的来接他的人是谁了。
弄清楚这一点的维克当即朝狒狒姐走去,‘正巧’在电梯前与她撞见。
狒狒姐注意到维克很惊讶,念出他的网名,“Vik?”
这个态度让维克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人了,狒狒姐不是令季口中来接他的人。
但他都出现了,最好还是对狒狒姐解释来意。
维克权衡着,主动对狒狒姐说道:“我来找令季。”
此话一出,狒狒姐脸上的吃惊尽数被里原来如此取代,她好奇地道:“你来之前,提前和令先生打招呼了吗?他同意你过来吗?”
“嗯,我和他说了,他同意了。”维克直言。
“所以你现在是不知道怎么进公司?”狒狒姐点点头继续问,丝毫不觉得维克向令季打招呼却进不来公司有哪里不对。
令季作为这家新兴创投公司的合伙人之一,他有很多事情要忙,没及时看到维克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狒狒姐恰好听到维克嗯了一声。
“我带你进去吧。”狒狒姐顺口说道。
这正中维克下怀,他立即道谢。
“不用谢,不过话在前头,你和令先生没吵架吧。”狒狒姐用打趣的语气问道。
维克摇了摇头,果断回复:“没有。”
“嗯,那就好。”狒狒姐轻松地说道,她早就看出维克是不会撒谎的人,所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心中仅剩的担忧一扫而空。
而维克也的确没说谎,所以他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地跟随狒狒姐登上电梯。
上下班高峰期的电梯都是满负荷运载,而身着羽绒服牛仔裤的维克与其他穿着大衣厚外套的上班族在气质上有很大差别,这令他显得在人群中很是格格不入。
好在上班已经磨平了大部分打工人的棱角,电梯里的多数人仅仅是扫了维克两下,便兴趣缺缺挪开眼,紧盯着电梯内的楼层显示屏。
等电梯停在自己挣窝囊费的楼层时,人们提着包缓步走出。
“你在令季的公司上班?”维克等电梯内的人少了一些时,他对狒狒姐询问道。
“令先生没和你说吗?”狒狒姐颇为意外地反问。
维克如实回复,“他没提过。”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看出维克真的不知道,狒狒姐感慨:“那我们这次遇见真是巧了。”然后她告知维克,是令季通过朋友圈得知她刚辞职,便推荐她来这边上班。
“我觉得前景不错,就来了。”狒狒姐总结。
“他是提到过展会办得很好。”维克客观回复。
狒狒姐闻言调侃:“那看来是我主保佑了,only展成展品会了,我那会可很怕自己找不到工作。”
这话在别人听来可能会怀疑她是不是加入邪教,但维克清楚,狒狒姐所说的我主是那部游戏里的角色之一,于是他抬了抬嘴角。
电梯内的气氛因与游戏有关的话题变得诙谐。
在这份轻松中,电梯再度停下,他们该出去了。
电梯开门的提示音中,狒狒姐想起什么,忽然对维克问道:“你是要去直接找令先生,还是在待客厅先等一会?”
“直接去找他。”维克想都没想地回答。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很简单,查清股份收购案的进度。
前几天,他告知令曦,在令季当前居住的地方没翻出文件,想要弄清楚进度,他必须去令季担任合伙人的公司一趟。
单单靠令季一个人肯定无法处理涉及多家公司的股权收购项目,必然要有人协助。
令曦查得很快,第二天就通知他去哪家公司,同时也告诉他,怎么混进去需要他想办法。
这正合维克的心意,他又不动声色地去看狒狒姐,认为或许她正是协助令季收购那些股权的员工之一。
维克看了眼挂在狒狒姐脖颈上工牌,沉默地跟随在她的身后,前往令季的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令季提前安排好,狒狒姐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
“我等会他吧。”维克淡淡地说。
狒狒姐犹豫了。
按理说,令季和维克关系特殊,她无需担忧太多。可不知是不是她的擅作主张将维克带来,结果却没找到令季带来的尴尬,让她总觉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陪着维克一起等时,手机突然响了。
“霏霏姐,你到了吗?陈总监突然说林总要开会。”
电话里传来略带急切的声音。
狒狒姐拧起眉头,她前几天是听说要召开高管参与的会议,但因为林总有事,具体时间一直没定下来。
赶巧不巧,今天早晨要开了。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令季明明同意维克来公司找他,却不在办公室,也没安排维克如何进来。
他大概率是被工作绊住,根本抽不出时间理会维克。狒狒姐这么想着,再听耳边同事的交待,对维克露出饱含歉意的表情。
“你去忙吧。”维克适时开口。
“谢谢。”狒狒姐礼节性地道谢,随即她不再多停留,打着电话小跑向她的办公室。
维克被留下。
目送狒狒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维克径直伸手打开了面前的办公室大门。
整洁的办公室和明媚的光一同从打开的门内透出。
维克放轻脚步走入这间办公室。
在办公桌上,几份装订好的文件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走过去翻了翻拿几份文件,维克意识到它们是令季故意留下。
没辜负令季的好意,他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对准文件拍摄。
这还不够,过一会,维克坐到办公桌前那张舒适的椅子上,打开电脑肆意地浏览里面的内容。
电脑里同样保留了大量的资料。
维克毫不客气,将目录拍好发送给令曦。
接到图片的令曦没隔两分钟便回了消息。
令曦:我们需要你把电脑里的几份文件打印出来。
维克:好。
发完消息,维克接到令曦圈出的要打印的文件。
拿到列表的维克没有耽误时间,冷静地操纵电脑利用办公室内的打印机将那些文件以此打印。
打印完毕后,维克将少了的打印纸补齐,要向令季发消息。
就在这时,他在门口听到声音。
维克没时间分辨声音的来源,敏捷地闪身躲到办公室那组富有艺术感的沙发后方。
“……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希望这次也能成功。”
令季略带无奈的话语与开门声一同传入维克耳中,促使他分出更多精力关注。
“我想没问题,收购方式确定了,那么剩下的就是谈判了,我有把握能谈下来。”林如风自信道,“而且你在酒吧里带来的消息也很有用,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更小。”
“希望吧,我也是从文琼那边得到的消息。”令季略有些疲惫地说。
林如风笑了,“难怪你会同意他留在家,原来是还有父子成仇人的戏码。”
“如果他那个弟弟出生,那些家产,他可能一点都得不到了。”提到弟弟,令季的语气变得沉重。
“兄弟姐妹就是这样,我老妈老头也那样,所以我就出来单干喽。”林如风安慰似的对令季讲道,说罢他又提醒,“倒是你,要处理好文琼和那个大学生的关系啊。”
令季很清楚林如风口中的大学生是指谁,他闭了闭眼,无奈承诺:“我会的,我不会让他们打扰交易。”
“嗯,你一向清楚,那我先回去,那些文件你可以再看看。”
“好,再见。”
笑着道别,令季将林如风送走。
当他在回到办公室内,一道身影袭击了他。
“维克。”
不用多去分辨,令季便能感受出从后面抱住他的人是谁,他轻轻挣脱了维克的怀抱,转过身好笑地问道:“还没拍完吗?要不要我再出去,留给你点时间?”
“不用。”维克拒绝了令季的好意。
随后他问:“都是你安排的?”
“你是说狒狒姐和开会吗?那些确实是。”令季坦然道,他发现狒狒姐辞职正在寻找工作便萌生出让她作为‘协助’维克的那个人。
首先她和维克认识,其次她的能力很强,公司内不会有人怀疑她是故意被安插进来。
甚至更进一步,狒狒姐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协助’维克。
令季自觉狒狒姐既接触过他,也接触过维克,知晓他们的关系有多好,所以在她眼中,维克找过来不是什么突兀的事情。
那样的话,只要确定维克和他通过气,她把他带进公司是顺手的事情。
目前来看事情发展的走向和预想中的没错。令季暗想着,用眼神向维克求证。
“是她将我带进来。”维克默契地给出肯定的答复。
令季笑了笑,紧接着他又问维克与令曦的交流。
毫无隐瞒,维克全数将自己和令曦发送的消息转告令季,包括那些要打印的资料。
认真听着维克讲述,令季无声地调整计划的节奏和细节。
正当想得入神时,又一个拥抱打断了令季。
猛地回过神,感受着愈来愈近的拥抱,令季伸出手回抱过去,想要告诉维克,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他开口前,他忽然听见维克说了句似乎富有暗示性的话。
“办公室里的监控关闭了。”
令季愣了愣,他想到一些仅有成年人可以浏览的内容,脸顿时有些发红。
也是在蔓延上的羞耻感中,令季发觉自己好像并不抗拒把那些内容变为现实。
第37章 第 37 章 拥抱住他
“一会要打开吗?”
令季的联想被维克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 下意识反问:“什么?”
“你办公室里的监控关了,需要打开吗?”维克想了想又详细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这下令季明白了。
瞬间他的脸更加红,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
而维克不知内情, 他看着令季不可抑制变红的脸,迟疑过后问道:“令季, 你很热吗?”
本就不好意思的令季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为了不让维克担心, 令季还是忍住窘迫, 尽量冷静地回答:“我现在是有点热。”只是这份热不是源于外界,是源于内在。
维克微微蹙眉,他开始怀疑令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毕竟他能感受出来这间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没那么高,不至于热到脸上泛红……除非令季脸红和温度没关系。
抓住这个灵感,维克想了一会,结果一无所获。
正是因实在是想不出令季脸上发热的原因, 他索性直接问了。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这番带着关心的询问让令季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垂眸望向自己的脚尖。
他不是身体不健康,而是思想不健康。
令季默默地想,莫名有些愧疚。
比起维克,他还是太像大人了一点。
在对自身无声的谴责中, 令季决定说出真相。
“不,我是以为你想在这间办公室里做些什么。”令季压低声音,他希望维克能听懂话里的潜台词。
维克愣了愣, 经过短暂的困惑, 他隐约察觉出藏在话里的委婉。
但他并未变得不好意思, 也没有产生冲动, 反倒是想到在咖啡馆里,阿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爱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控制。
维克的情绪顿时有些低落。
突然变化的气氛立即被令季发觉,他立即不再躲避维克的视线, 再次抬头颇为严肃地问:“我的想法让你感到不舒服吗?”
即便是情侣,相处时也要有分寸,假如维克反感,他会注意自己的行为和想法。
然而维克摇摇头,告知令季他不觉得不舒服。
“我想起她对我说过的话。”维克平静地说,“我不想控制你。”
“我知道,不过这和控制没关系吧?而且她是谁?”令季真的开始疑惑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维克似乎给自身设立了不少规则。
面对来自令季的疑问,维克直白地告知所谓的她是指阿蝶,而她说的话是爱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控制。
听完维克的解释,令季哭笑不得。
“所以你不想爱我?”在微妙的无语中,令季故意问。
维克马上给出否定的答案。
这让令季点点头,随后他分析一般地又问,“你是不想影响我,但是维克,你认为我在影响你吗?”
此话一出,维克陷入沉默。
令季不急着他给出答案,他只是继续说:“在人与人的相处中,不可避免会互相影响。”顿了顿,他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她的那些话对于你。”
“维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令季做出总结,他能感受到维克的好意,但他不认为维克基于其他人的三言两语,便去框定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而维克经过分析也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他无法不放在心上。
令季一眼看出维克的为难,他想了想再次问道:“她除了那句话还说过什么?”
“她认为你在期待。”维克斟酌着回答,只是他隐藏了阿蝶的后半句。
因为内心如旁白的那个声音清晰地念着,他真正的困扰恰是来自那句他有能力控制令季。
维克不认同。
偏偏令季认同。
“她说得没错。”令季说罢笑了一声,追加发自内心的感慨,“敌人比朋友更了解一个人。”
接着在维克罕见的,充满诧异的目光中,令季认真地告知:“维克,我产生过你如果逼我一把就好的念头。”而且这类念头不止一次出现。
在纠结的时刻,令季很清楚期待着维克能够强硬一些,去逼着他做出选择。
可惜维克不清楚,他想了一会后,放弃了思考,转而问向令季:“为什么有那种念头?”
“人性的弱点,当无法抉择的时候,人会寻找理由,来安慰自己那不是我想做出选择,是迫于外界的压力,必须做出选择。”令季再次分析起来。
直面各种事情会让人压力很大,使人在潜意识里人会想要逃避。
但在现实中很多事情没办法逃避,这就导致很多人都会不受控制希望能有另一个人为自己做决定,可以有个借口去甩掉本应背负的责任。
不过逃避责任只是一方面,更深层次一点,将自身交出去,受他人控制,会有被需要,被‘爱’的感觉。
令季耳边又浮现那句爱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控制,内心更加认同。
于是他克制住羞耻感,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对维克讲出他的联想,“所以我才会以为你想体验一点不一样的,比如把我按在办公桌上。”
“我对此没有意见,但平时我很难主动说出,可是假如你提出要求或者直接行动,我可以顺势同意,不用再去纠结。”
令季说到最后,声音变小。
说到底,他并不是那种坦然讲出自身癖好的人。像今天这样,令季自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希望维克能明白,同时不要再多问下去。
而维克确实没再多问,突如其来的具体描述使他的眼前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令季诉说的画面。
在那张富有设计感的漂亮且巨大的办公桌上,令季躺在上面,薄薄的皮肤脱离衣服的覆盖,那条挂着黄金平安扣的金色链子触手可及。
作为掌控者,他可以居高临下地随意触碰,勾起那条链子,手指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在比常人更加脆弱的皮肤上留下色彩。
维克清晰地意识到,体格和力量的差距会使令季根本无法反抗。
他可以捉住比自身细了一圈的手腕,或者仅用一只手就能按住令季的肩膀,把他强行留在桌面上。
然后他就能想对令季做任何事,就像令季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样。
维克的耳边闪过令季那晚对他说过的话,后知后觉明白那不是别样的‘告白’,是令季在陈述事实。
当令季说出那句话时,就给了他控制自己的权力,是他没领悟罢了。
刹时间维克有些沮丧,感觉自己好像破坏了很好的气氛。
但没关系,令季不在意,袒露心声使他无暇关注其他。
长久的安静在办公室内徘徊。
令季的心情从窘迫逐渐转变为紧张,他止不住去思考要不要打破过分沉寂。
谁知维克抢先一步。
“我想送你耳钉。”维克毫无铺垫地抛出一句话。
令季眨了眨眼,虽然不知维克为何会这么说,不过情侣之间互相送东西很正常,于是他没多想便同意了。
这还不够,在同意之余令季装作镇定地又告诉维克,“你想送我东西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不提送东西还好,一提到维克的内心便萌发几分内疚,在信息量的冲击下。他理解了为何人们总想在喜欢的人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每个人都渴望用具体切实际的事物,证明喜欢的人与自身的亲密关系。
因此人们会交换戒指,会互相送礼物,还会在对方或者自身的身体上制造痕迹。
就在几分钟前,维克很想知道如果令季没有打耳洞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在拥有他之时,来帮他打上耳洞。
这还不够,不能帮令季打上耳洞的遗憾和将他按在办公室桌面的不存在画面交叠,暗示着他为何不换个地方,例如胸前,挂上漂亮的饰品,那绝对会像那条金色的链子一样吸引眼睛。
那样确实是引人注目,但这类事,维克认为实在是过分。
也正因认定太过分,他不会对令季讲出。
但不讲出,不代表不想宣示所有权,最终那句送耳钉出现了。
维克的内疚变为微妙的羞愧,由于平时很少有这类情绪,十分缺少应对的经验,因此他多少无法妥善处理。
站在他对面,与他距离很近的令季几乎是一眼发觉维克的不同寻常。
这让令季莫名感到有趣,于是他故意火上浇油问向维克:“你在想什么?”
维克的情绪毫无预兆地被点燃,他一时间又想到撒谎。
可他没那么做,犹豫片刻,维克说出实情,“我想为你打耳钉。”他的心跳的比他们确认关系那会都快,耳朵和脸颊更是和第一次撒谎一样隐隐透出红色。
再次少见的,维克明白了那些做错事的人的心情,这一刻他有了影子,鲜明地触摸到真实的世界。
维克品味着很奇怪的感受,又听见令季的笑声。
随后对方又同意了。
“可以,那你想要留下吗?”令季又继续故意问道,他根本没去细想维克话里是不是藏着其他的感情,只觉可爱,他还以为是有了某些少见的想法,结果是打耳洞。
虽然奇怪,令季却能理解,因为他其实只有一只耳朵上有耳洞,维克既然要送给他耳钉,那思考再帮他把另一只耳朵打上耳洞,是很正常的事。
令季不知不觉中将维克的要求合理化。
还沉浸在新感受中的维克发觉了这一点,他回过神,理性逐渐回笼,权衡过后,他拒绝了留下的提议。
虽说他所想到的画面使他心动,可他不想在这里。
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再加上办公室算是公共场合,真出事,会引起无穷无尽的麻烦。
维克不想令季陷入麻烦中。
不过令季倒不是不在意,他调侃:“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我像是潜规则实习大学生的糟糕上司。”说着他看了看维克与这栋大楼都显得格格不入的着装。
注意到令季在看自己的衣服,维克也有类似的看法。
所以为让自己是被潜规则的学生这一设定更完善,他取出一张房卡。
令季没预料到维克居然带了房卡,眼中闪现过惊讶。
没有发觉令季的吃惊,维克淡淡地说:“你可以定格时间,让我在房间里等你。”
这话让令季笑了,他很想说这是谁潜规则谁啊。
但为不破坏气氛,令季忍住笑意接过那张房卡,并问维克怎么带着房卡出门。
“这段时间我没回宿舍。”维克略带无奈地解释。
“不回去是为了方便和令曦联系?”令季追问。
维克嗯了一声,想了想他又接了句,“而且我的室友太关注我。”
得到肯定答复的令季点点头,随即他收下房卡,“我会随时联系你。”
“我会提前准备好。”维克严谨地保证。
令季顿时又想说作为被潜规则的大学生,说提前准备好是不是太积极了。
但因为最初有关潜规则的话仅仅是一句调侃,他仅是故作满意地点头。
正当令季以为到这一步就要结束,他忽然听维克问了奇怪的问题。
“令季,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做什么?令季暗中重复,稍想片刻,他大概领悟了维克的意思。
在他们的交流中,全部是维克对他做什么,他从未讲过自己要怎么样。这就显得他只是对自身被强硬对待有看法,对维克本身没想法一样。
想到这里,令季又想笑。
如果和他讨论这件事的人不是维克,他根本不会理会,毕竟作为一个很多疑的人,信任不是谁都能会给。
尤其是在感情和身体接触方面这样非常亲密的地方谨慎到无可附加。令季能够很清醒的认识到,他愿意甚至期待维克对他的‘控制’,全因对方根本不会‘控制’他。
这很矛盾,却又是他同意维克对他做任何事的根源。
至于他是不是想要控制维克……
令季沉思几秒,然后他转身将门锁关上。
确认不会有人闯入,令季轻柔又紧密地拥抱住他。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个单纯的拥抱。
第38章 第 38 章 两个学弟
热闹的商业街上, 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背包的维克拉开一辆平平无奇的白色车辆后门,坐到了后座上。
等在后座, 头发仍是深绿色的令曦向下压了压墨镜,瞥了眼维克头上的帽子。
“你还做了伪装?”令曦讥讽道。
维克没理会她, 关好车门, 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
那时一名面容颇为严肃的男人, 年龄超过四十岁,左眼边缘有一道不明显的疤。
将视线停在那道伤疤上,维克很快将男人和当初在酒吧里向酒里下药的酒保对应。
司机注意到维克在看左眼旁边的疤痕,他皱起眉头。
不给他为什么的机会,维克直白地问向令曦:“那天是你们下的药?”
“对,怎么了?那个情报贩子没和你说?”令曦凉凉道, 一副根本不把下药这种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维克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他不清楚这件事。”在这方面他是相信杜责不会说谎,因为长久的相处中,他能感受出对方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可惜令曦不这么看,她嘲弄地笑了一下。
“我听到的风声可是他从一年前就开始出卖你。”令曦说着摘下墨镜, 饶有兴致地望向维克,“被人这样利用,你不生气?”
维克没回答。
一般来说, 他是该生气, 问题是杜责泄露与他和令季有关的消息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反倒是帮了不少忙。
所以维克此时谈不上恼怒, 也不想责怪杜责。
但他很清楚这话不能对令曦说出口。
而不提这些,维克也不知说什么,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终于令曦先撑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向维克索要资料。
“没人发现?”令曦接过资料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不过我在打印资料的时候有听到他和同伴谈话。”维克如实回复,除了这些,他还与时隔多日不见的令季好好聊了聊。
想到令季,维克又有点想见他,哪怕他们昨天刚见过没见面。
而这些情绪维克未做任何隐藏,全部都摆在明面上。
令曦注意到维克情绪上的变化,她的表情变得古怪,一堆话堆在她的嘴边。
但最后她仅是嘴唇动了动,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疑问都问下去,再次冷哼一声对维克问道:“他们谈了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没太多关系,他们主要在聊文琼和他的父亲。”维克说话间回过神,对令曦说,“所有人都认为令季是在利用文琼。”
“不然哪?他是出于好心才帮助文琼吗?”令曦嗤笑,“你还抱有期望吗?觉得令季哥对你是真心的?”
“你想后悔?”
令曦的质问逐渐锐利,她紧紧盯着维克,好像他但凡说要后悔,她就会打开车门,将他从正在行驶的车辆上推下去。
然而维克对这份恶意置若罔闻,他摇了摇头。
“我不会后悔。”维克认真地说。
他从来未参与这场计划。
当然是哪场计划,他不会对令曦解释。
好在令曦也不在意,她满意地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就好,不然我就要给你看看那些图片了。”
“什么图片?”维克警觉。
令曦嘴角抬起,一字一顿念道:“文琼和令季哥约会的照片。”
听见是文琼和令季约会的照片,维克放心了。
上次和令季见面时,他明确说过晚上没空,要等文琼来拿东西,顺便还会和他吃顿饭,并对他道谢。
考虑到文琼在意识到他被利用后,连夜帮忙画完了自己约的图,还死活不收稿费,维克也请令季代替自己对他再说一声谢谢。
令季答应了。
这么想着,维克问道:“他们在哪里吃的饭?”
“啊?”冷曦愣住。
几秒后,她佯装镇定,拿出手机将那几张偷拍的照片调出,屏幕转向维克。
透过照片上入镜的装饰物,维克一眼认出那是令季家附近的餐厅。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令曦等人还是遣人蹲守在令季当前居住的小区附近。
记住这一点,维克再度发问:“他们聊了什么?”
“我们的人没凑那么近,听不清他们聊天的具体内容,只知道他们有说有笑,看来令季哥虽然利用他,却还是挺喜欢他的,不像某些人,纯粹的利用罢了。”令曦故意用上能刺激维克的形容词。
不用多分辨,维克就听出她话里挑拨。
思索片刻,他回复:“以后不会了。”
“哈,你还真是自信。”令曦又嘲弄了一句。
恰在此时车停下,令曦看了眼外面,她收好文件,做出赶客的姿态对维克说道:“好了,你该下车了。”
维克没有多想,拿起背包打开车门就走。
谁知刚站好,不可置信的声音冒出来。
“维克?”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维克循声看去,只见在马路旁边,文琼正拿着手机站在路边。
维克与文琼对视,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来不及分析文琼出现是令曦等人仍在怀疑他的立场,还是窥破他是站在令季那一边的事实,维克微微蹙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高兴,防止被留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人看出异常。
“下次见,数院生。”
令曦道别声恰好出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向外探身,让文琼正好能看见自己。
只听文琼好奇地问:“她是谁?”
在他的喊声里,令曦猛地拉上车门,司机一踩油门,白色的车开走。
工作日上班时间鲜少有人逛公园,因此这条外侧道路上只剩下文琼和维克对峙。
文琼眼中闪现过疑惑,他好像还弄不清情况。
没有办法,维克只能提醒,“她是令季小叔的女儿。”
一听令季小叔,文琼的眼神变得犀利。
“你为什么会与她见面?你不知道她爸爸针对令季哥?”文琼压低声音,愤然质问。
维克这下可以确认令季和文琼那天吃饭时聊了什么。
大概率令季是把比较详细的情况告诉了文琼,让他明白究竟是谁利用了他。
所以现在文琼又开始入戏了。维克如此分析着,保持沉默不多做回复,给足文琼发挥的空间。
这是个非常明智的做法,文琼冲了上去,领着维克的领子,戏剧性地喊道:“说话啊!你这个混蛋!”
维克低头看着矮了自己半个头的文琼,想了想,把他抓住自己领子的手轻而易举地捏开,随后平静地问:“你要告诉他?”
“我当然会告诉他!你个混球!我现在想揍你一顿!令季哥那么喜欢你——”
“那就来吧。”
维克打断文琼的豪言壮语,他感受到有视线投射到他们的这边,这使得他认为文琼应该和他爆发更激烈的冲突,那样才符合他们的人物设定。
但文琼不这么想,他愣住。
电光石火间,一句话在他心里浮现。
我打维克?真的假的?
作为一名画师,文琼只会画格斗,让他真的和人打架他不会。
可看维克那架势,似乎他是认真的。
文琼头皮发麻,后悔呈口舌之快。
万幸的是在他犹豫要不要真的和维克过几招之际,事态陡然变化,几名穿着蓝色制服的民警出现在路口拐弯处,快步朝着文琼和维克这边跑来。
注意到民警,文琼像是看到救星,只是他没有顺着台阶下结束争执,反倒是恶狠狠,毫无章法地挥着拳头就要冲向维克。
“你们俩!停手!停手!”
年轻的民警一个箭步冲上前,隔开要打起来的维克和文琼并呵斥道:“年纪轻轻的,有话好好说,打什么架!”
“警察叔叔!这话没办法好好说!”文琼红着眼,一副要和整个世界为敌的样子。
被叫作叔叔的年轻民警对文琼无语了。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再看看面无表情的维克。
为防止俩人真打起来,民警做出决定:“拐个弯就是派出所,你们哥俩去那边聊。”说完他用无线电对讲机向所里汇报情况。
维克和文琼偷偷听着民警说的话,得知是公园里遛弯的老太太注意到情况不对,顺道报了警,现在她还在派出所等结果。
虽然被报警抓去派出所是意外,维克和文琼却也算是好事,因为那里能够令他们摆脱跟踪和监视。
尤其是文琼,他悄悄松了口气,向遛弯的热心老太太在心里道谢。
要不然他真的要和维克切磋几下,最后以他被狼狈制服结束。
那样太丢人了。文琼暗想着,毫无怨言地跟随警察去了距离公园不到二百米,拐个弯就能到的派出所。
鉴于维克和文琼仅是发生口角,并未打架,年轻的民警没将两人关起来,也没收走手机,仅是将他们带到前厅,让他们反省。
“联系你们的家人朋友,在亲友来之前,你们不准走。”年轻的民警严肃告诫。
“好好,我这就联系人。”文琼头点得像捣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愤怒和戾气。
文琼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令年轻的民警有些疑惑,但他各种场面也都算见过,又警告一遍两人后,他就去忙别的事情。
目送民警离开,文琼长呼一口气,坐到派出所前厅的铁椅子上,对维克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
“我也是。”维克拿出手机发消息,找人来接他。
文琼见状也没多言取出手机,小心地问他姐姐有没有空,能不能来派出所接他。
在等待姐姐回复期间,文琼又把自己的经历发给维克。
读过文琼发的消息,维克弄清楚他之所以会那么巧的出现,全因那个靠着出卖他去巴黎留学的同学,突然约他在这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文琼为显得自己还没窥破真相,只好放弃宅在温暖的家里,赶着寒风过来。
维克:他们希望你告诉令季。
文琼:这是要你们彻底没有复合的希望啊,令季哥知道你背叛他,一定不会原谅你。
文琼:不过他们不怕你反水吗?
维克:他们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维克:而且资料我已经给他们了。
那句资料已经给他们使文琼不受控制发出几声啧啧。
这简直就像是一时冲动,被人利用毁了心爱的人。
按照剧情发展,维克接下来就该追悔莫及,开启火葬场,要把令季追回来的剧情。
文琼脑子里闪过无数看过的小说的名字,笑出了声。
奈何他的笑容没能持续太久,扛着直播设备的摄影师和记者走进派出所。
注意到专业的摄像机,文琼的笑容消失了,他赶忙去看维克,却见对方也有点茫然。
好在维克反应还算快,他快速从背包里取出两只没拆封的一次性口罩。
文琼不等维克递过来就主动伸出手。
赶在记者注意到他们前,两人将口罩戴好。
口罩遮住半张脸,文琼有了点安全感。
这时记者也发现了他们,谨慎地迎了上来。
“我们不接受采访。”维克果断拒绝。
“对,我们不接受。”文琼帮腔。
记者倒很有素养,被拒绝后,她没强行采访,说了声抱歉,便迎上把维克和文琼抓进派出所反省的年轻民警。
这让文琼和维克松了口气。
可不出一分钟,变故又发生了。
一名打扮时尚干练,年龄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慌张地冲进派出所前厅。
文琼脸色一变,来人正是他的姐姐。
在文琼认出姐姐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还没放弃学长吧?你过敏那天晚上,他把你送到医院没留多久就走了,你忘了吗?”姐姐全然没发觉记者就在不远处,恨铁不成钢地对起身迎接自己的文琼质问。
近乎崩溃的心情让姐姐没办法控制音量,她的喊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文琼没预料到姐姐反应这么大,他愣在原地。
由于口罩遮住脸,姐姐看不清文琼的面容,只觉他还在倔。
这让她更加崩溃,难过地说道:“小琼,我和妈妈能接受你喜欢男的,但唯独学长不可以,他太聪明了,要是他真喜欢你,我和妈妈也不说什么,但他又不喜欢你。”
“你不能这么巴巴贴上去啊!”
姐姐说着捂住嘴,掉下两滴泪来,恨恨道:“我有时候真想给你一巴掌,把你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这位家长,不要冲动。”年轻的民警见事情不妙,赶紧冲上来劝导,“有话好好说,不能打孩子。”
“我知道,警察同志,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是不知道。”姐姐抹着眼角,气得不行。
文琼回过神,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哪里开口,因为他确实表现得像是很在意令季。
一瞬间文琼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在背地里偷摸关注人了。
在文琼感觉他是遭报应的时候,民警已向姐姐解释清楚他是如何进派出所。
“不算什么大事,你弟弟是和别人在公园附近吵架,被公园里遛弯的大娘发现,大娘怕他们打架,就来报警,我们过去看看,顺带把他们领回来冷静。”民警尽量简洁地讲述。
听到吵架,姐姐又擦了擦眼泪,注意到默不作声的维克。
强烈的预感告诉她,戴着和文琼一样同款一次性口罩的维克正是和自家弟弟吵起来的人。
再加上这段时间得到的小道消息,姐姐颤抖了几下。
随即她问向维克:“你是现在和学长住在一起的人吗?你们是因为那个学长吵起来的吗?”
此话一出,警察大厅彻底安静了。
不论是记者还是摄影师,抑或是民警都屏住呼吸,他们从业这么多年,各种奇葩事都见过,但两个学弟争学长,还差点打起来这种事确实是第一次遇见。
而维克也不负众望,他扫了眼不知何时对准备他们的摄像头,在权衡过后回答:“是。”
第39章 第 39 章 ‘潜规则’
“我们差点打起来。”维克补充。
前厅内因维克的回答寂静得像是在墓地一样。
呆滞的年轻民警和记者以及各摄影师左看看维克, 右看看维克,哪怕什么怪事基本上都见识过,他们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进入下一个话题。
万幸的是不用记者和民警发愁太久, 文琼的姐姐再次崩溃了。
“你还为了学长和人打架!”姐姐捂住脸喃喃。
“我,我没有。”文琼小声辩解, 希望姐姐能缓过来。
说实话他没想过为什么姐姐的反应会那么大, 之前不都好好的吗?
文琼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正当他想要问问姐姐又接到什么消息的时候,姐姐先一步悲伤地开口。
“我和妈妈已经忍很久了,觉得你只要不闹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什么,反正你那个学长也不可能看上你,再说只要是谈恋爱, 谁没失败过。”
“但是我们不能忍受你进派出所!”姐姐深吸一口,“小琼,这是原则性问题,我想你学长也不愿意看到你们因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被抓走关起来。”
此话一出,文琼全明白了。
因为平时他就不太靠谱,所以家人能容忍他胡闹, 对比较出格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他去堵令季, 在酒吧里和人吵架。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他都进派出所了。
而且还是因为‘学长’。
文琼换位思考,发现假如是自己的某位兄弟姐妹恋爱脑严重到进派出所,甚至还要他去接人, 他也会崩溃……不过为什么姐姐会如此认定他是为了‘学长’才进派出所?
思考到最后,新的疑问冒出。
一瞬间,刚刚经历过一场意外,不得不来派出所躲避的文琼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说不定有猫腻。
那么他就不能把话说开,只能将错就错。
不然岂不是顺了背后利用他的人的意?
文琼的倔劲上来了,他宁愿被当做成恶毒男配恋爱脑晚期,也不愿意让幕后黑手得逞。
于是他心一横,如比格犬一样大声叫嚷道:“姐,我没有和他打!他这个控制狂根本不配我动手!”
姐姐闻言,看了看文琼的小身板,又看看维克在厚衣服的遮挡下,仍显得壮硕的身躯,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文琼忽略了姐姐的眼神,他指责维克:“我已经知道学长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了,他根本不喜欢你。”
“我不在意。”维克反驳,“我知道我喜欢他就够了。”这是他最初的想法,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琢磨如何改变他和令季的关系。
对于自身的心态和感情,维克有明确的认知。
奈何其他人不清楚。
“恋爱还是要两情相悦,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终于找回语言能力的民警抓住机会调节。
说完维克还不够,民警又开导起文琼,“你也是,热脸贴冷屁股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是学长是在意我的。”文琼委屈道,“我对柠檬橙子过敏,误喝了他送过来的柠檬水,学长第一时间就把我送医院了。这不是在意,这还是什么?”
“可能只是他好心。”民警为难地说。
“嗯,所以他才留下你。”维克理性地评价。
这话一点没错,文琼同样感觉令季收留他是出于好心,这让他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去看维克。
然而这被姐姐当成他被说到痛处,仍念着令季的好。
权衡过后,她心一横,对文琼说出她认为的真相:“小傻子,你真以为他在意你?他那几天把你留下,只是为了套话。”
文琼愣住,他有非常清晰的自我认知,明白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二次元画师,平时除了赶稿,只会画点同人图。
总不能令季是他对家吧?
很快文琼否了令季是他对家的可能性,他依稀记得令季在only展上拿的是我煮一胎八宝的袋子,这意味着他们嗑的是一样的,都是all的cp。
文琼把一个个选项全部剔除,赫然发现自己找不到一点令季能向他套话的地方。
实在是想不出来,他索性对姐姐问道:“他要套什么话?”
“你竟然没看出来。”姐姐再度破防,比文琼被套话更悲伤的是他都没察觉出令季在套话,他们段位差距太明显了。
可这还没结束,维克突然说出令季的‘套话’内容。
“你父亲正在抛售几家公司的股权,他留下你,是为得到与股权有关的消息。”维克回忆昨天去找令季时,林如风和他的对话。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令季有意为之,不过从林如风和文琼姐姐的表现来看,大部分人应该都倾向于令季是为股权才特意留下文琼。
维克自觉他最好将这个新增加的剧情设定告知文琼。
而文琼领悟得很快,他马上接到暗示。
“你从哪里知道的?”文琼装作恶狠狠的样子逼问维克。
“你觉得还能是从哪里?你那几天在酒吧闹一场,只要去过酒吧的人都在打听这事!”姐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文琼这下有些心虚。
但他转念一想,大家都误会,那意味着他演技还可以啊。
不知为何文琼又有点骄傲,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转头去看维克,执迷不悟一般说:“不可能,他不是——”
“既然大家都觉得他利用我,为什么他不会利用你?”维克适时打断文琼的话。
文琼接住戏,猛地闭上嘴低下头。
望着变得失魂落魄的文琼,维克思索片刻,又说了那句话:“只要他能属于我,我不介意被他利用。”
“你又说得他像你的东西一样。”文琼抬起头,直白地问道:“他如今不属于你,你就要强迫他属于你吗?”
接着不给维克回答的机会,他就发出嗤笑,讽刺道:“呵呵,难怪他不爱你,你是偏执控制狂,他也是,控制狂最讨厌和自己一样的人。”
“我会让他爱我。”维克面无表情的说道。
气氛不知为何变得剑拔弩张。
一直插不上话的民警生怕维克和文琼再打起来,向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你们这感情很复杂啊。”民警干巴巴地说,“这种事不能强求,更不能走极端,实在是放不下,你们可以良性竞争。”
“我会买早饭。”维克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民警怔住。
而不等民警夸维克两句,文琼气鼓鼓地开口。
“我会洗碗。”文琼虽生气,话语里却充满自豪。
维克没想到文琼会开始比拼,不得不跟上,“我还会洗衣服。”
“那都是洗衣机洗的,没有灵魂!”文琼呵斥。
听着似曾相识的话,维克沉思半秒,“我有扫地,叠衣服。”
“这些我也会,而且那几天都是我在干那些活。”文琼不满地提示,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那段时间,分明是他出于不好意思把打扫卫生的活包揽,不是维克在干活。
维克也想起来,同时他自觉那样说有揽功的嫌疑,便又想了一会,换了一样在做家务以外的特长。
“他很喜欢我的身体。”维克记得,每次当他洗完澡,有意赤着上半身出来,令季的视线都会飘到他身上。
可那只是单纯地看两眼而已。
维克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其他人不一样。
现场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直到民警慌乱地扭头,对不作声的记者问道:“这能播吗?这算播出事故吗?”他很不解,话题是怎么从谁做家务更多拐到高速上。
文琼的姐姐同样不解,她盯着自己的弟弟,嘴唇动了动。
观察文琼呆愣的样子,姐姐能够确认他和令季可能是清白的,他只是被学长钓得团团转罢了。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文琼姐姐只知当前最好结束这场荒诞的对话。
“够了!”姐姐大喝一声,随即她冷着脸对文琼下命令,“别丢人了,走,我带你办手续,把你领走。”
觉得自己被维克秀恩爱的文琼也不想再聊下去,当即借坡下驴,不再说话。
民警的反应同样迅速,他立刻要带文琼去办手续。
就在事情要尘埃落定之际,一名穿着西装,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踩着一双黑皮红底的细高跟鞋走进派出所前厅,她的身后随行的是几名打扮得如刻板印象中的精英的男男女女。
中年女人环视一圈前厅,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维克身上。
又扫了眼摄像头,中年女人哭笑不得对维克抱怨:“小少爷,你可把你爸爸妈妈急坏了,我正开会呢,你妈妈火急火燎给我打了七个电话,要我去警局。”
“我是和人吵架,被带进来。”维克无奈解释。
“看得出来,应该没打起来,不严重。”中年女人点点头,随后她走向民警,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是他的律师,受他父母的委托处理这件事。”
表明身份,中年女人又去看记者。
不用她多说什么,与她同行的律师就去找记者与摄影师沟通,询问这段录像能不能不作为素材播出。
然后他们得到一个悲伤的消息,这是网络直播。
得知这一消息的中年女人揉了揉额角,好在她没多做纠结,请记者和摄影师不要再拍摄以后,她便去办手续。
文琼的姐姐看着中年女人,犹豫了几秒,她没说话,跟着民警一同去办手续。
不出十分钟,手续办完,文琼姐姐先一步带着文琼离开派出所。
至于维克则稍多等了一会,才与中年女人在一众律师的簇拥下走出派出所。
几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
“走吧,我送你回学校。”中年女人一边回消息,一边对维克说。
维克的预感告诉他,中年女人是在给他的父母回信。
权衡了几秒,他决定按中年女人说的先回学校。
就在他们要出发时,特殊的提示音从维克手机里飘出。
中年女人很敏锐,听声音分辨出那不是手机的默认设置铃声后,她转过头。
眼看被发现,维克也没了顾忌,当着中年女人的面取出手机,查看令季发来的消息。
好笑地看着维克,中年女人耐心等他读完消息再问道:“还去学校吗?”
维克摇头。
“行,不过作为长辈,我必须提醒你,令季是我师兄的学生,你和他相处时务必小心。”中年女人抛下这句话,没再管维克,上车返回律所。
目送那几辆黑色的车渐行渐远,维克低下头,默默地叫了一辆车。
天空这时飘起细雪。
仿佛是为映衬萧瑟的景色,这次接单的司机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将维克送到他近几日居住的酒店。
维克回到酒店后摘下鸭舌帽收好,乘坐电梯上楼。
他住的楼层比较高。
电梯上行期间,维克趁机去想见到令季时该如何和他讲述在今天发生的事情。
维克细细地想着,很快电梯门打开,他大步前往自己定的房间。
门卡贴上把手。
在轻微的开锁声,维克推门而入。
伴随着酒店的房门打开,颇为眼熟的画面呈现在维克的眼前。
令季坐在放置在床边的沙发上,将脚搭在矮凳上。
随意放松的动作使他细瘦的脚踝暴露在灯光下。
只是区别于上次,今天躺在沙发上的令季穿着正装的三件套,虽然外面的大衣已脱下,但剪裁良好的西装仍然勾勒出他的身形。
这让维克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放在哪里。
恰在此时,令季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向维克。
目光相接的刹那维克突然觉得在说正事前,他必须做另一件事。
作为一个行动派,维克没有任何迟疑,他关好门,快步走向令季,俯身与他接吻。
待一吻结束,认为要开始聊正事的维克微微撤开身体。
“继续。”
令季下命令,他笑道,“你还想转正对吧。”
这话使维克眨了眨眼,仅用几秒,他便得出结论,令季没看派出所直播,他是特意过来‘潜规则’他的。
这让维克犹豫,可很快他就做出决定,径直伸手扯开了令季脖颈上那条漂亮的银蓝色领带。
第40章 第 40 章 魅魔学长
暖色的, 仅在大床侧方开着一盏射灯的客房内,被压制住的气声连带着暗昧的情感于温暖的空气中回荡。
在灯光下,一条银蓝交错的领带将一双手臂交叠捆住, 横在未被衣物覆盖的后背上,针织物的艳丽色彩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阴影中的维克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幅过去没见过的画面, 那些童年时被长辈教授的处理猎物技巧, 被他用在了从未想过的地方。
这让维克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伸出手,摩挲银蓝色的领带和透过它显露出的皮肤。
两者都呈现出细滑的丝绸质感。
莫名的,维克有体会到第一次狩猎成功的欣喜感。
不由得他加重了动作和力道。
突如其来的变化,引来了反抗,被困住手臂动了几下,接着是在几声带着不满和痛苦的喊声。
放在平时, 维克听到类似的抗议,一定会放轻动作,这次他却没有,在又动了几下后,他才停下。
只是这暂时的停顿不是出于做得太过的心虚或者仁慈。
维克沉默地伸出手, 扳过令季因趴伏的动作,埋在枕头之间脸庞。
随着他的动作,令季那双因他不听从命令, 欢愉中掺上细微不满意的眼睛显露。
灯光下, 泛着水光的眼睛波光潋滟, 不知是爽还是不爽在瞪着他。
这下维克真有点心虚了。
但是他没有退让, 转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已经经过消毒的一次性穿孔枪,那是他在拿到资料后下单的, 今天上午正好送过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维克有点紧张,想要询问令季的意见,问问今天到底要不要打耳钉。
但话到嘴边,内心有种预感告诉他,最好不要说那么煞风景的话,在他拆包消毒的时候,令季都没反对,就意味着他默许了。
所以他该直接上手。
维克听着那如旁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提出建议,而他思索了几秒后,采纳了这个意见,伸手固定住令季的侧脸,防止对方乱动受伤。
而明白自己即将迎来什么,令季本就跳得很快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止不住通过按在脸上的那只手的指间缝隙,观察在灯光之外的维克。
突然间,令季感觉维克像是一道阴影,笼罩着他。
这使他本能地感到害怕,试图摆脱现状。
可惜此刻的他像是被残忍钉死在盒子里的蜻蜓,根本动弹不得。
越发加深的恐惧中,尖锐的针抵打那只完好无损的耳垂。
令季的手指蜷缩,他的身体紧绷,心理和生理上的紧张在攀升。
“咔嗒——”
轻微的开合声响起,在情绪下被放大的疼痛瞬间传遍令季的全身,使得竟感觉自己的心理和生理都被击溃,他被彻底掌握,落得无法反抗的境地。
强烈的自尊和落魄的幻想的交织,令季身体和心灵都来到最高处。
在不曾体会过的欢愉中,那只固定住令季脸庞和耳朵的手撤开,同时伴随着耳洞打成功,那只一次性打孔器也被咚的一声,准确无误扔进垃圾桶。
紧接着,维克将那条蓝色的领带解开,将令季轻缓地翻到旁边的被褥上。
“很疼吗?”维克静静地看着令季,关心地问道。
说话间,他摸着微微发热发红,镶嵌耳钉的耳垂。
离开灯光,也来到阴影中的令季下意识的摇头,逐渐回笼的理性告诉他,其实打耳洞不是多疼,就像他小时候被妈妈带去朋友开的美容店,是被母亲朋友以练手的名义哄着打了第一个耳洞,根本没什么感觉。
浮现起有关儿时的记忆,令季突然发现虽然打耳洞不疼,可他那会也哭得很惨,只有妈妈和朋友觉得他那样子可爱,止不住笑。
不过她们后来为安慰他,特意给他买了冰淇淋吃。
也是在回忆起冰淇淋的甜味时,他终于意识到维克之所以会问疼不疼是因为他哭了,这让令季觉得丢人。
但维克没有这么想,他抬手抹掉从眼眶里滑落的泪水,认定是自己太过分,当即又加速动作,结束了这一次身体上的交流,并顺手将用过的纸巾等物品扔进垃圾桶。
全部清理干净,维克钻进不知何时被令季扯来的被子里。
感受着贴到身边的温度,令季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没有再问还来不来,他实在是累了。
维克看着在阴影中半闭上眼,快要睡过去的令季,突然想起他还没说今天发生的事,想了想开口,“我下午遇见了文琼。”
一听维克遇见文琼,令季抬起沉重的眼帘,“什么时候遇见的?”
“送资料的时候。”维克如实回答。
随后不用令季多问,他主动讲起白天的经历。
令季在听到维克和文琼进了派出所,困意消失,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事。”维克安慰道,并告诉令季,文琼的姐姐过来接走了文琼,而他的父母也找来了律师朋友,把他从派出所里接走。
得知文琼的姐姐来了,令季发出一声轻叹,轻声说道:“我在医院是遇见过文琼姐姐。”
“她和她妈妈一同来的,她们一直在关心文琼。”说话间,令季的视线上移,大起大落的兴许凝聚出更强大的睡意,但他却不愿意闭上眼,他口中和心里有溢满的话想对维克说。
“我能感受出她们很爱他。”
令季又叹了口气,“那一刻,很想见到你。”
所以他才会在回来以后,推翻了自己不久前所谓没时间的借口。
他不想错过,哪怕他知道维克会等他。
令季自嘲地笑了笑,人类自诩理性,可感情就像冲垮山石的洪流中的一滴水,没人知道一滴滴水什么时间,以何种姿态落下,人们所能见的唯有洪水滔天。
这么想着,令季收敛起笑容,对维克认真地说:“也是那时,我知道了,我没办法回避对你的感情。”
维克闻言在开心之余又不禁有些羞愧,因为他快速回忆自己的心路历程,发觉那基本上在派出所直播中都讲了出来。比起令季意识到的爱,他更多的是危机感和强烈的不满足。
那多少有些自私,维克不知道如何说出,只能用行动代替,摸了摸亲手穿孔挂上耳钉的耳垂亲吻他。
而令季同样不在意这份感情从何而起,他享受着来自维克的吻,重新闭上眼睛-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透过门板传到拉着窗帘,一片昏暗的室内。
折腾了一夜,难得放弃早起运动的维克略带不情愿地醒来,安抚了两句令季,便起身下床,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浴衣,冷着脸去开门。
昨天他换完床单,洗完澡,再把困得不行的令季从沙发上抱过来,已经凌晨一两点了。
本来维克准备和令季一起,一觉睡到中午,结果现在他还没睡饱就被吵醒。
维克理了理头发,打了个哈欠后,打开了房门。
走廊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在门口,维克看见了满脸纠结和担心的李子和大师兄。
两位室友见到维克先是惊喜,后是惊吓。
“维克,你的脖子——”李子颤抖着伸出手指着维克的脖颈,实在是说不出那个他在小说里,角色做了很多爱做的事以后,第二天会出现的词汇。
大师兄同样如此,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现在脚底抹油跑回宿舍。
好在维克马上意识到李子和大师兄看见了什么,他拢了拢浴衣,勉强遮住那些痕迹。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做完遮掩的维克压低声音问。
“是杜责找人问到你住的酒店,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李子喃喃,同时他看向室内。
虽说宽敞的客房里昏黑一片,可借着走廊里的光,他还是能隐约看清在被子下的起伏。
这意味着客房里不只有维克一个人。
李子嘴唇动了下,他有一堆问题想对维克问。
还不等他开口,大师兄就急切且小声问道:“你是和令季学长在一起的吗?”
“是,他昨天过来了。”维克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既然室友已找过来,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挑明了。
这很有效,李子和大师兄瞬间不说了。
维克趁此机会问起杜责在哪。
“他在楼下被人叫住,没一起上来。”李子轻声回复,生怕打扰了还在房间里睡觉的令季。
得知杜责还在楼下,维克放下心,随后他请李子和大师兄不要对外提起这件事。
“好好。”
李子和大师兄满口答应,保证守口如瓶。
“杜责也不可以。”维克补充。
此话一出,李子和大师兄迟疑了。
但考虑到维克的反常和杜责最近心不在焉的表现,两人最终点了点头。
接着大师兄主动提议,“我们在一楼大堂等你吧。”既然维克不想见杜责,更不让对方知晓令季找过来的‘秘密’,那他们最好早点下楼,看着杜责,防止他再上楼找过来。
维克察觉出大师兄的好心,他同意并道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大师兄说吧,扯着面露苦涩的李子走向电梯。
看到他们走远,维克关上门,没再耽误时间,轻手轻脚换了身衣服,拿好手机,给令季留了张纸条便下楼与大师兄等人会合。
等到维克按约定来到大堂,恰好见到杜责皱着眉头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李子和大师兄。
杜责同样一眼发现维克,他的脚步顿住。
发觉杜责的僵硬,维克挪开视线,快步来到李子和大师兄身边。
另一边的杜责也抿着唇过来。
四人汇合,李子如没见过维克一样问道:“维克,你还好吗?”
“我还好。”维克一如既往平淡的回复。
随即他问:“你们为什么找过来?”
“你不知道吗?你出名了啊维克!”李子喊道。
这大大出乎维克的预料,他是推测出李子等人是看到了派出所直播,出于担心他才找过来。
结果不只是担心,竟然是因为他出名了?
维克顿觉好奇,他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想看看他是怎么出名。
谁知刚打开,一条热搜就怼到面前。
#魅魔 学长#魔/蝎/小/说/m/o/x/i/e/x/s/.c/o/m
第 45 章 正文完结
第45章 第 45 章正文完结 “恭喜……
“……集团创始人令胜程近日因……”
“……正式立案调查。”
“董事会发布声明称, 已成立专项工作小组配合……”
“……强调公司日常经营未受影响,核心业务正常推进。”
早间新闻断断续续传进令季的耳朵里,他站在厨房里, 一边盯着热水壶,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年轻的男主持人公式化地念着通稿。
等着这壶水开了, 新闻正好播完。
令季将热水倒进放了茶叶的白色瓷杯中, 悠闲地端起杯子走出厨房。
也是这时, 大门开启,锻炼结束的维克提着早餐走进来。
“今天吃什么?”令季放下杯子好奇地问,这是他逐渐养成的新习惯,问问带早饭回来的维克买了什么。
维克提了提袋子,让令季看见上面的标志。
接着他说:“薯饼。”
“我高中的时候还挺喜欢吃的。”令季笑着接话,“早晨上学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绕路买一个,在路上偷偷吃。”
“为什么要偷吃?”维克不解。
“因为我妈妈不让,觉得太油腻了。”说话间,令季关了电视,去接维克手里的袋子, 好让他空出手换鞋。
然后趁着维克去洗漱,令季从袋子里取出那些被包装纸裹住的早餐。
除了薯饼,他看到维克还买了其他的早点。
这让令季好奇这些连锁快餐厅是不是又和游戏动漫联动了, 上次他还看见某个奶茶品牌和摆在房间里的初音未来联动。
因为联动的周边很可爱, 他还买了两套。
一套送给了文琼, 另一套就在客厅里摆着。
令季想到文琼收到那份礼物的惊骇, 好像他被替换了一样,就不由觉得好笑。
“有好消息?”
属于维克的声音突然响起。
令季转头看向换了身清爽干净衣服的维克,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一早,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就没下来了。
看出令季的心情很好,维克想了想,没再多问,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早饭。
而维克不问,令季也没再多讲,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对面,和聊起一些日常的事情。
正如那天他对维克说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发生的事情,无非是石头投入海中泛起的涟漪,全部与他们这样站在岸上的人无关。
令季为此更加感到舒心。
等到早餐吃得差不多,令季突然对维克确认道:“维克,你今天上午九点以后有课?”
“对。”维克点了点头。
“我也要出去。”令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前对我调查虽告一段落,但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我还要去一趟警局,正好顺路经过学校,所以我送你过去吧。”
维克点点头,他还是很想和令季多相处一会。
自从那晚令季和老令先生摊牌,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他与令季相处的时间减少,甚至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面。
虽然他们会用手机联系,却依旧让维克不能减少想要见到令季的想法。
比如今天,他们可能白天又见不到面。
维克有些遗憾。
“对了,中午我去学校找你,我们一起吃饭吧。”令季忽然提议。
这句话立刻将维克心中的那点遗憾冲淡,他再次点头应下。
令季一眼就发觉维克心情上的变化,这让他似乎看到对方头上长出圆圆的耳朵正在一动一动……就像一只熊。
一瞬间,令季想摸一把维克柔软的金发。
但突然做出摸头发这种事太过奇怪,喝了口茶,令季压制内心的冲动,冷静叫维克收拾一下,带上书,他们早点走,防止路上堵车迟到。
维克不知令季的想法,他吃完第二份薯饼就回到书房拿走自己的书包。
那里面装着他的笔记本和平板。
提着略显沉重的包,维克忽然发觉临近期末,他用书房的时间比以往更长。而令季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阻止过他,就像他出现在这间房子里,占据书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让维克后知后觉意识到,在令季心里,他早已是家中的一员了。
新的发现让维克又想起当初大师兄和李子对他出的主意,要蚂蚁搬家,用自己的东西充盈房间,让令季居住的房间里处处都有属于他的痕迹。
如今他好像做到了。
维克思考着,从书房里走出,他觉得应当告知室友。
巧合的是不止维克有和他的室友好好聊一聊的打算,令季同样是这样想。
“维克,你回去后和你室友透露一些与我们有关的情况,不要再让他们担心。”令季出门时交代,对他的调查结束,也是时候将真相告知维克的室友,好让他们放心。
正好有类似想法的维克果断应下:“我明白。”
令季见维克想得清楚,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走进电梯,对维克说起另一条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你去书房那一会,令曦发消息告诉我,老令的状态很差,仍然无法接受调查。”令季的话语里尽是好奇与无奈,“这想知道我们离开以后,令钰和他说了什么,让他直接中风了。”
本来老令先生的身体就不好,中风的出现直接是对应弱点打击,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他可能比自家出车祸的弟弟更早一命呜呼。
令季每次一想都不免觉得这很黑色幽默。
虽然老令先生和小叔不是同时出生,但他们确实差点同时死。
这何尝不是一种兄弟情。
令季暗自感慨,要不是他和令钰的关系不好,他都想找对方问问,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他们那位父亲连晚节不保,可能被送进监狱都扛住的身体直接崩溃。
不会这是老令先生故意为之吧?
新的设想从令季的脑海中浮现,不过考虑到就算是故意为之,老令先生也是实打实地进急救室,并且现在还在病床上无法动弹,好像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同时令季自觉老令先生能为了逃避调查,做到那一步,他真的会佩服。
令季为此忍不住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他和他的父亲确实很像,他们都同样的善于躲在幕后操纵,控制人心,以及喜爱混乱。
然而令季并不讨厌这一面,他早知自己与老令先生不同的地方,那让他们在行为处事的风格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让令季又体会到几分讽刺的意味。
细细想来,老令先生落到这个局面,不就是他太过冷酷无情,真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操纵他人的人生。
结果反倒是被情感,被他认为永远逃不出手掌心的人击败。
当一个人试图控制一切,那将什么都控制不了。
令季重复这句话,与正在拿着手机发消息的维克上了那辆张扬的银色车辆。
注意到令季要开那辆惹眼的车,维克不禁投以询问的目光。
“另一辆车出了点问题,送去维修了。”令季故作轻松地说。
维克沉默片刻,敏锐地对令季问道:“和你小叔有关系?”
被看穿的令季又感到无奈,下意识要找个藉口遮掩过去。
然而维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又让令季打消撒谎的念头,他轻轻嗯了一声。
“对,小叔是去世了,但是他手下的人不甘心。”令季微微皱眉,“我去警局也是为这件事。”
“要我陪你吗?”维克严肃地问。
令季摇头,“不用,昨天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警方很重视,你跟过去也是在外面等着。”
这话说得没错,维克犹豫几秒,同意不跟着。
不过不一起过去,不意味着他会放弃。
“我会给你发消息。”维克认真地说。
“只要看到,我会第一时间回。”令季笑着保证。
维克这下满意了,他不再纠结,坐进那辆引人注目的车内。
几分钟后,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街上连绵不绝的车流。
果然如令季所预料的,路上堵了一会。
万幸的是他们出来得早,所以成功赶在上课前将维克送到学校。
在下车前,维克本想与令季交换一个吻,但学校路边正在拍照和采访的媒体使他警觉,果断放弃这一举动。
“中午见。”维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令季望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维克还是好学的,不愿意迟到,放在之前,他好不容易见面。
那么在又一次分别前,维克一定会拉着他亲几下。
放在别人身上,令季会认为即便是情侣,动不动就亲吻的相处太过缺少距离感。
可对维克,他自认很正常。
毕竟维克四分之三血统所在的国家,过去的某任领导人在国际上是以嘴对嘴亲吻作为打招呼的方式,甚至有过在打招呼时,把人嘴皮子嗑破的事件。
因此令季从不觉得自己双标。
奈何其他人不这么看。
“维克,你有没有觉得令季学长对你和对别人是两套标准?”
课堂上,李子在上课前凑到维克身边,非常有求知欲地与他讨论,“你看,新闻上其他对他不好的人,死的死,被他送进去的送进去,这手段太毒辣了。”
“再看看你,哪怕你出卖了他,他都原谅了你,甚至还送你上学。”讲到此处,李子啧啧两声,“这不是双重标准,那还能是什么?”
“我没出卖他。”维克想了想纠正。
李子一愣。
电光石火间,他的灵感爆发。
“你们是合谋?!”领悟真相的李子控制不住音量的惊呼。
不少人被李子的呼声引来,朝他和维克所在的位置打量。
感受到看过来的目光,李子赶忙压低头,对镇定自若的维克说道:“你早就知道令季学长的计划,你在配合他?之前你的卑微,黑化,都是演的?”
维克点点头。
确认自己没想错的李子双眼顿时放空,那么奇怪的地方全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维克会显得很‘卑微’,为什么他要故意躲着他们,原来全部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时李子发觉,如此狗血邪门的事情,他这样双眼清澈的大学生信了还好,怎么那些久战商场,心狠手毒的大人物也会相信?
不会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吧?
不会吧,不会吧。
李子深吸一口气,觉得与其内耗,不如直接对维克问,反正对方都承认是演的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维克,令季学长他爸和他叔真的相信你们吗?”李子的语气很真诚。
“不,他们没有完全相信。”维克如实回复,随即他把其中的内情大致对李子讲了讲。
李子听到在维克‘背叛’令季,拿到文件后,小叔等人还在试探他时,他哽住。
突然间,他意识到那一则在派出所直播可能不经意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太荒诞了。李子低下头默念,越发感觉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并且虽然真相大白,不知为何李子还是有些不对劲。
比如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听维克的描述,所有的行动都是精心计划,但在执行中仍不可避免地出现变动和披露,比如文琼对柠檬过敏,下药等等。
李子总觉还有一个藏在他身边的人在推波助澜。
只是不等他向维克询问,除了文琼外,是不是还有协助者,杜责和大师兄走进教室。
注意到另外两位室友到来,李子眼前一亮,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准备向他们分享从维克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
结果让李子失望的是大师兄和杜责听完后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杜责补了一刀。
大师兄发出长叹,“之前看到新闻报道,我和杜责就觉得不对劲,在宿舍讨论过,那会你不在。”不是他们不和李子说,是他恰好错过。
炫耀没成功还发现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李子当即颓废,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他不说,杜责和大师兄却还想聊。
趁着教授未来,还未正式上课,大师兄心情复杂地对维克感叹:“没想到,你会为了追学长,付出那么大的努力,维克,你真是……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我没有。”维克不得不再次纠正,“我没有追令季。”
此话一出,李子和杜责还有大师兄控制不住地疑惑了。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杜责率先回过神,提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维克嗯了一声,表示他和令季是情侣关系。
“难道你们是假戏真做?”李子追问。
这一次维克承认,“嗯,可以这么说。”他是想把假扮情侣里的假扮去掉。
“怪不得你说,学长不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维克,你小子心眼还挺多。”大师兄止不住吐槽,维克这番话简直是完全颠覆了他受害者的形象。
杜责和李子看向维克的眼神也变了。
原来以为是学长把他钓成翘嘴,谁知现实情况是反过来,他步步为营,把假的变成真的。
一时间,大师兄等人在庆幸之余又体会到无语。
气氛逐渐变得古怪。
直到杜责笑了一声,拍了拍维克的肩膀,对他说道:“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间,他大致明白为何维克不怪他。
杜责心中的愧疚和憋闷感在谈笑声中灰飞烟灭,因此他直白地说道:“加油。”
“谢谢。”维克顺势把那声早就想说的道谢讲出。
不知其中曲折的李子和大师兄听见那声无厘头的道谢,没忍住也笑了。
“不管怎么说,结果对咱们都是好的,维克脱单了。”李子打趣。
“作为庆祝,中午出去吃吧。”大师兄提议。
杜责没发表异议,他看向维克。
“我中午要去找令季。”维克思考过后拒绝并道歉,“对不起。”
“没事,你平时也经常去找学长吃饭,我们都习惯了。”李子宽宏大量地拍了拍维克另一边的肩膀,开玩笑道,“等你有空再去吃,不过你要请客。”
维克想都没想地同意,“可以。”
看他如此果断,杜责和大师兄很配合地点菜,商量去哪吃。
听着室友们商讨的声音,维克有种回到日常的奇妙感觉,他不由拿出手机,想要看看令季有没有发消息。
如心有灵犀一般,令季正巧发来一家店的地址。
那是他们过去经常在一起吃饭的餐馆。
维克抬了抬嘴角,如往常一般回复了一个好。
另一边,警局内,做完笔录的令季第一时间查看维克发来的消息。
见到他同意,令季也笑了笑。
“令季哥,你让我感到陌生。”
观察着令季的笑容,令曦夸张地摇头问道,“没人说过你们太腻乎了吗?”
“有,很多人。”令季不在意地回复。
令曦没预料到令季会这样说,当即语塞。
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讨厌谈恋爱的人。
可这还没有结束,令季收起手机故意对她说:“要是没有昨天的意外,我本来想去约会,你知道的,期末了,维克时间比较多,我们……”
“停!我不想听这些细节!”令曦捂住耳朵,完全没听出令季是有意对她这么讲。
令季也没多作解释,他又笑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说:“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谁会打扰你们。”令曦没听出潜台词,反驳道。
可她说完,就想起他们是在警局,马上闭嘴。
“我明白了,我会和大伯还有姑姑说,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令曦换了个语调,给出保证。
令季赞同,换上感激的口吻说:“嗯,最近麻烦大伯和姑姑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幸好有他们在,集团才能照常运转没有停摆。”
抿了抿嘴唇,令曦最终选择顺着令季的话聊下去,“嗯,是麻烦他们了。”
她不认为令季用去感谢一直隐身,从未出现的大伯和姑姑,因为他们是这场权力纷争的最终受益人。
如今老令先生在医院,支持令钰的人因小叔的去世基本鸟作群散,只有寥寥几人不满意,想要垂死挣扎。
若是令季愿意,集团会落在他的手里,偏偏他对集团不感兴趣。
这样一来,大权旁落,归于从海外回来的小姑和在集团工作许久,能力平庸,却兢兢业业不言不语的大伯手中。
若是从头论起,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令曦扫了眼看似与世无争的令季,最终没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有些话不该问,有些事该装糊涂,问太清,想太多,大家都不好看。
反正所有人的目的都达成了。
令曦闭了闭眼,放弃再和令季聊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转而问他,“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最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餐馆,拍照好看,饭也好吃。”
“不了,我和维克中午约好了。”令季直言拒绝。
眯起眼,令曦好像嗅到自家柯基吃的狗粮的味道。
这让她失去了吃饭的胃口,故意问道:“你刚刚就是和那个数院生聊去哪吃饭?”
“对。”令季坦诚道。
“吃饭就算约会,你们以前不就经常出去约会。”撇了撇嘴,令曦无情地点破令季和维克早就在约会的事实。
令季回忆片刻,否认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令曦好奇了。
“心境。”令季十分严谨地回答。
令曦无言以对。
好在令季没多在意她的沉默,他看了看时间,便向令曦告别,大步走出警局。
这次令曦明知的不再挽留他,目送令季走远,同时觉得自己有点撑。
而走远的令季大致能猜出令曦此时的想法,因为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希望身边的人能明白他会以维克优先。
从令曦的反应来看,还是有几分效果。
令季在心中无声总结,来到警局内的停车场,开走那辆过于高调的车,直奔学校。
校外的停车场并不好找位置,七扭八拐,令季才在餐馆附近找到一个停车位。
还未到饭点,餐馆里的人不算多。
令季找了个能看到外面的位置,悠闲地等维克,顺便点好了菜。
或许是在和令曦聊天时提到了约会,令季看了一圈菜单,最后选了从未点过的惊喜情侣套餐。出于对店家的信任,他未向服务员询问惊喜是指什么。
怀揣着对一份对未知的好奇,令季望向窗外。
毕业季,不少学生都在拍照留念。
令季不免想起当初他本科毕业,心中不免唏嘘,当初他没好好感受过大学生毕业的氛围,如今凑着来找维克,倒算是勉强体验一把。
顺便他发觉待到维克毕业,他好像能好好感受,弥补过去的遗憾。
设想着未来,令季萌生出期待。
这对他而言很少见,过去的他从来没考虑过未来要如何度过,他重视的只有眼前的事,以及那件事在时间中的发展状态。
他客观地审视着,不带有多少感情因素。
如今他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这使得令季不得不承认,今天这顿饭可能真是一场约会。
也恰是在这个念头诞生时,约会对象坐到他的对面。
令季猛地收回神思。
“你来了。”令季快速整理情绪,如常向维克打招呼,“今天下课的事件,好像比平常要晚啊。”
“老师多留了一会。”维克淡淡道,接着他问令季点菜了吗。
令季立刻想到那份情侣惊喜套餐,他不好念出那份名字,便佯装平常地回复,“点了。”
话音未落,服务生端着餐盘朝这桌走来。
见到开始上菜,令季和维克不再多聊。
服务生看了看令季,又看了看维克,她迷茫了几秒,转头对令季说:“请小心异物。”
令季不明所以,他和维克之前过来吃饭没听过这样提示的。
再看餐盘里摆的东西,是一份冰淇淋。
不好的预感从令季的心中涌出,他好像猜想那个惊喜是什么。
可惜维克根本不给令季转头向服务员核对的机会,他拿起放在餐盘两边的勺子,径直将那份冰淇淋从中间破开。
停留在原地的服务生和令季都被维克的快准狠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直愣愣地看着淋着巧克力的冰淇淋球中间躺着一枚造型简单的银色指环。
维克面对指环也微微怔住,他以为是有谁在冰淇淋里下了毒。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一枚指环。
“我愿意。”
维克想都没想的同意。
听见维克说愿意,服务生猛地一个激灵,对不远处的老板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老板清清喉咙,提着音响,在婚礼进行曲中大步跨过来。
“这位同学,你愿意不论,富贵,大富,暴富,都愿意与这位同学在一起吗!”
老板仿佛专业婚礼司仪一般问向维克,在音响的加持下,他成功地使令季和维克这一桌成为全场的焦点。
令季迎着其他食客的视线,觉得这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
他当即产生了饭不吃了,拉着维克赶紧走的冲动。
奈何维克不想走。
“我愿意。”维克严肃地说。
老板赞赏地为他鼓掌,周围的服务生也有样学样,开始鼓掌。
有这个开头,或开始吃饭,或正在等菜的客人纷纷被带动,也鼓起了掌。
来自全餐厅的祝福让令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假如他知道惊喜情侣套餐里的惊喜是指这个,他绝对不会点。
可是木已成舟,令季顶着羞耻,在老板又问他是否能不论富贵还是更富贵,都愿意与维克在一起时,给出和维克同样的回答。
“我愿意。” 令季说出这句话时表现得很冷静,实际上已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在令季说完,满心以为能到此结束,只见餐馆老板大手一挥。
“好了,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他说得十分顺畅,就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令季悬起来的心死了,脸开始红。
虽说他和维克私下里亲吻过很多次,他们却从未公开表达亲密,甚至有外人在,令季自觉他们还挺有距离感。
但拒绝,令季又无法说出口。
“不用。”
在令季纠结的时候,维克出乎预料地率先拒绝。
突然起来的转折令老板和服务生以及围观的食客们都呆滞住。
“太多人了。”维克进一步解释。
老板领悟得很快,他马上改口,“真是体贴,那就让新郎为新郎戴戒指吧!”说罢他给令季递了个眼神。
失望又庆幸的令季接到老板的提醒,心领神会地要拿起指环。
结果维克再一次比令季快了一步。
维克拿起那枚可调节的银指环擦干净,对令季伸出手。
握了握拳头,令季的心情由尴尬变为激动,将左手递了过去。
在宾客们的见证下,那枚银色的指环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犹豫令季手指比较细,维克在戴的时候稍微调整了一下,让指环变得更紧。
令季感受着那一瞬间的紧缩,忽感这枚指环不是套在他的手指上,还是在他的灵魂上。
是他无法解开的枷锁和烙印。
这一刻,他认为自己也该送维克一枚戒指。
正在此时,乐于扮演婚礼司仪的老板大声宣布,“恭喜这对新人。”-
END魔/蝎/小/说/m/o/x/i/e/x/s/.c/o/m
第 45 章 正文完结
第45章 第 45 章正文完结 “恭喜……
“……集团创始人令胜程近日因……”
“……正式立案调查。”
“董事会发布声明称, 已成立专项工作小组配合……”
“……强调公司日常经营未受影响,核心业务正常推进。”
早间新闻断断续续传进令季的耳朵里,他站在厨房里, 一边盯着热水壶,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年轻的男主持人公式化地念着通稿。
等着这壶水开了, 新闻正好播完。
令季将热水倒进放了茶叶的白色瓷杯中, 悠闲地端起杯子走出厨房。
也是这时, 大门开启,锻炼结束的维克提着早餐走进来。
“今天吃什么?”令季放下杯子好奇地问,这是他逐渐养成的新习惯,问问带早饭回来的维克买了什么。
维克提了提袋子,让令季看见上面的标志。
接着他说:“薯饼。”
“我高中的时候还挺喜欢吃的。”令季笑着接话,“早晨上学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绕路买一个,在路上偷偷吃。”
“为什么要偷吃?”维克不解。
“因为我妈妈不让,觉得太油腻了。”说话间,令季关了电视,去接维克手里的袋子, 好让他空出手换鞋。
然后趁着维克去洗漱,令季从袋子里取出那些被包装纸裹住的早餐。
除了薯饼,他看到维克还买了其他的早点。
这让令季好奇这些连锁快餐厅是不是又和游戏动漫联动了, 上次他还看见某个奶茶品牌和摆在房间里的初音未来联动。
因为联动的周边很可爱, 他还买了两套。
一套送给了文琼, 另一套就在客厅里摆着。
令季想到文琼收到那份礼物的惊骇, 好像他被替换了一样,就不由觉得好笑。
“有好消息?”
属于维克的声音突然响起。
令季转头看向换了身清爽干净衣服的维克,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一早,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就没下来了。
看出令季的心情很好,维克想了想,没再多问,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早饭。
而维克不问,令季也没再多讲,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对面,和聊起一些日常的事情。
正如那天他对维克说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发生的事情,无非是石头投入海中泛起的涟漪,全部与他们这样站在岸上的人无关。
令季为此更加感到舒心。
等到早餐吃得差不多,令季突然对维克确认道:“维克,你今天上午九点以后有课?”
“对。”维克点了点头。
“我也要出去。”令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当前对我调查虽告一段落,但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我还要去一趟警局,正好顺路经过学校,所以我送你过去吧。”
维克点点头,他还是很想和令季多相处一会。
自从那晚令季和老令先生摊牌,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他与令季相处的时间减少,甚至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面。
虽然他们会用手机联系,却依旧让维克不能减少想要见到令季的想法。
比如今天,他们可能白天又见不到面。
维克有些遗憾。
“对了,中午我去学校找你,我们一起吃饭吧。”令季忽然提议。
这句话立刻将维克心中的那点遗憾冲淡,他再次点头应下。
令季一眼就发觉维克心情上的变化,这让他似乎看到对方头上长出圆圆的耳朵正在一动一动……就像一只熊。
一瞬间,令季想摸一把维克柔软的金发。
但突然做出摸头发这种事太过奇怪,喝了口茶,令季压制内心的冲动,冷静叫维克收拾一下,带上书,他们早点走,防止路上堵车迟到。
维克不知令季的想法,他吃完第二份薯饼就回到书房拿走自己的书包。
那里面装着他的笔记本和平板。
提着略显沉重的包,维克忽然发觉临近期末,他用书房的时间比以往更长。而令季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阻止过他,就像他出现在这间房子里,占据书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这让维克后知后觉意识到,在令季心里,他早已是家中的一员了。
新的发现让维克又想起当初大师兄和李子对他出的主意,要蚂蚁搬家,用自己的东西充盈房间,让令季居住的房间里处处都有属于他的痕迹。
如今他好像做到了。
维克思考着,从书房里走出,他觉得应当告知室友。
巧合的是不止维克有和他的室友好好聊一聊的打算,令季同样是这样想。
“维克,你回去后和你室友透露一些与我们有关的情况,不要再让他们担心。”令季出门时交代,对他的调查结束,也是时候将真相告知维克的室友,好让他们放心。
正好有类似想法的维克果断应下:“我明白。”
令季见维克想得清楚,索性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走进电梯,对维克说起另一条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你去书房那一会,令曦发消息告诉我,老令的状态很差,仍然无法接受调查。”令季的话语里尽是好奇与无奈,“这想知道我们离开以后,令钰和他说了什么,让他直接中风了。”
本来老令先生的身体就不好,中风的出现直接是对应弱点打击,要不是送医院及时,他可能比自家出车祸的弟弟更早一命呜呼。
令季每次一想都不免觉得这很黑色幽默。
虽然老令先生和小叔不是同时出生,但他们确实差点同时死。
这何尝不是一种兄弟情。
令季暗自感慨,要不是他和令钰的关系不好,他都想找对方问问,究竟说了什么,才能让他们那位父亲连晚节不保,可能被送进监狱都扛住的身体直接崩溃。
不会这是老令先生故意为之吧?
新的设想从令季的脑海中浮现,不过考虑到就算是故意为之,老令先生也是实打实地进急救室,并且现在还在病床上无法动弹,好像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同时令季自觉老令先生能为了逃避调查,做到那一步,他真的会佩服。
令季为此忍不住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他和他的父亲确实很像,他们都同样的善于躲在幕后操纵,控制人心,以及喜爱混乱。
然而令季并不讨厌这一面,他早知自己与老令先生不同的地方,那让他们在行为处事的风格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让令季又体会到几分讽刺的意味。
细细想来,老令先生落到这个局面,不就是他太过冷酷无情,真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操纵他人的人生。
结果反倒是被情感,被他认为永远逃不出手掌心的人击败。
当一个人试图控制一切,那将什么都控制不了。
令季重复这句话,与正在拿着手机发消息的维克上了那辆张扬的银色车辆。
注意到令季要开那辆惹眼的车,维克不禁投以询问的目光。
“另一辆车出了点问题,送去维修了。”令季故作轻松地说。
维克沉默片刻,敏锐地对令季问道:“和你小叔有关系?”
被看穿的令季又感到无奈,下意识要找个藉口遮掩过去。
然而维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又让令季打消撒谎的念头,他轻轻嗯了一声。
“对,小叔是去世了,但是他手下的人不甘心。”令季微微皱眉,“我去警局也是为这件事。”
“要我陪你吗?”维克严肃地问。
令季摇头,“不用,昨天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警方很重视,你跟过去也是在外面等着。”
这话说得没错,维克犹豫几秒,同意不跟着。
不过不一起过去,不意味着他会放弃。
“我会给你发消息。”维克认真地说。
“只要看到,我会第一时间回。”令季笑着保证。
维克这下满意了,他不再纠结,坐进那辆引人注目的车内。
几分钟后,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街上连绵不绝的车流。
果然如令季所预料的,路上堵了一会。
万幸的是他们出来得早,所以成功赶在上课前将维克送到学校。
在下车前,维克本想与令季交换一个吻,但学校路边正在拍照和采访的媒体使他警觉,果断放弃这一举动。
“中午见。”维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令季望着他的背影,不禁觉得维克还是好学的,不愿意迟到,放在之前,他好不容易见面。
那么在又一次分别前,维克一定会拉着他亲几下。
放在别人身上,令季会认为即便是情侣,动不动就亲吻的相处太过缺少距离感。
可对维克,他自认很正常。
毕竟维克四分之三血统所在的国家,过去的某任领导人在国际上是以嘴对嘴亲吻作为打招呼的方式,甚至有过在打招呼时,把人嘴皮子嗑破的事件。
因此令季从不觉得自己双标。
奈何其他人不这么看。
“维克,你有没有觉得令季学长对你和对别人是两套标准?”
课堂上,李子在上课前凑到维克身边,非常有求知欲地与他讨论,“你看,新闻上其他对他不好的人,死的死,被他送进去的送进去,这手段太毒辣了。”
“再看看你,哪怕你出卖了他,他都原谅了你,甚至还送你上学。”讲到此处,李子啧啧两声,“这不是双重标准,那还能是什么?”
“我没出卖他。”维克想了想纠正。
李子一愣。
电光石火间,他的灵感爆发。
“你们是合谋?!”领悟真相的李子控制不住音量的惊呼。
不少人被李子的呼声引来,朝他和维克所在的位置打量。
感受到看过来的目光,李子赶忙压低头,对镇定自若的维克说道:“你早就知道令季学长的计划,你在配合他?之前你的卑微,黑化,都是演的?”
维克点点头。
确认自己没想错的李子双眼顿时放空,那么奇怪的地方全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维克会显得很‘卑微’,为什么他要故意躲着他们,原来全部是计划的一部分。
这时李子发觉,如此狗血邪门的事情,他这样双眼清澈的大学生信了还好,怎么那些久战商场,心狠手毒的大人物也会相信?
不会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吧?
不会吧,不会吧。
李子深吸一口气,觉得与其内耗,不如直接对维克问,反正对方都承认是演的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维克,令季学长他爸和他叔真的相信你们吗?”李子的语气很真诚。
“不,他们没有完全相信。”维克如实回复,随即他把其中的内情大致对李子讲了讲。
李子听到在维克‘背叛’令季,拿到文件后,小叔等人还在试探他时,他哽住。
突然间,他意识到那一则在派出所直播可能不经意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太荒诞了。李子低下头默念,越发感觉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并且虽然真相大白,不知为何李子还是有些不对劲。
比如一切是不是太巧了,听维克的描述,所有的行动都是精心计划,但在执行中仍不可避免地出现变动和披露,比如文琼对柠檬过敏,下药等等。
李子总觉还有一个藏在他身边的人在推波助澜。
只是不等他向维克询问,除了文琼外,是不是还有协助者,杜责和大师兄走进教室。
注意到另外两位室友到来,李子眼前一亮,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准备向他们分享从维克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
结果让李子失望的是大师兄和杜责听完后无动于衷。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杜责补了一刀。
大师兄发出长叹,“之前看到新闻报道,我和杜责就觉得不对劲,在宿舍讨论过,那会你不在。”不是他们不和李子说,是他恰好错过。
炫耀没成功还发现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李子当即颓废,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他不说,杜责和大师兄却还想聊。
趁着教授未来,还未正式上课,大师兄心情复杂地对维克感叹:“没想到,你会为了追学长,付出那么大的努力,维克,你真是……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我没有。”维克不得不再次纠正,“我没有追令季。”
此话一出,李子和杜责还有大师兄控制不住地疑惑了。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杜责率先回过神,提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维克嗯了一声,表示他和令季是情侣关系。
“难道你们是假戏真做?”李子追问。
这一次维克承认,“嗯,可以这么说。”他是想把假扮情侣里的假扮去掉。
“怪不得你说,学长不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维克,你小子心眼还挺多。”大师兄止不住吐槽,维克这番话简直是完全颠覆了他受害者的形象。
杜责和李子看向维克的眼神也变了。
原来以为是学长把他钓成翘嘴,谁知现实情况是反过来,他步步为营,把假的变成真的。
一时间,大师兄等人在庆幸之余又体会到无语。
气氛逐渐变得古怪。
直到杜责笑了一声,拍了拍维克的肩膀,对他说道:“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间,他大致明白为何维克不怪他。
杜责心中的愧疚和憋闷感在谈笑声中灰飞烟灭,因此他直白地说道:“加油。”
“谢谢。”维克顺势把那声早就想说的道谢讲出。
不知其中曲折的李子和大师兄听见那声无厘头的道谢,没忍住也笑了。
“不管怎么说,结果对咱们都是好的,维克脱单了。”李子打趣。
“作为庆祝,中午出去吃吧。”大师兄提议。
杜责没发表异议,他看向维克。
“我中午要去找令季。”维克思考过后拒绝并道歉,“对不起。”
“没事,你平时也经常去找学长吃饭,我们都习惯了。”李子宽宏大量地拍了拍维克另一边的肩膀,开玩笑道,“等你有空再去吃,不过你要请客。”
维克想都没想地同意,“可以。”
看他如此果断,杜责和大师兄很配合地点菜,商量去哪吃。
听着室友们商讨的声音,维克有种回到日常的奇妙感觉,他不由拿出手机,想要看看令季有没有发消息。
如心有灵犀一般,令季正巧发来一家店的地址。
那是他们过去经常在一起吃饭的餐馆。
维克抬了抬嘴角,如往常一般回复了一个好。
另一边,警局内,做完笔录的令季第一时间查看维克发来的消息。
见到他同意,令季也笑了笑。
“令季哥,你让我感到陌生。”
观察着令季的笑容,令曦夸张地摇头问道,“没人说过你们太腻乎了吗?”
“有,很多人。”令季不在意地回复。
令曦没预料到令季会这样说,当即语塞。
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讨厌谈恋爱的人。
可这还没有结束,令季收起手机故意对她说:“要是没有昨天的意外,我本来想去约会,你知道的,期末了,维克时间比较多,我们……”
“停!我不想听这些细节!”令曦捂住耳朵,完全没听出令季是有意对她这么讲。
令季也没多作解释,他又笑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说:“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谁会打扰你们。”令曦没听出潜台词,反驳道。
可她说完,就想起他们是在警局,马上闭嘴。
“我明白了,我会和大伯还有姑姑说,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令曦换了个语调,给出保证。
令季赞同,换上感激的口吻说:“嗯,最近麻烦大伯和姑姑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幸好有他们在,集团才能照常运转没有停摆。”
抿了抿嘴唇,令曦最终选择顺着令季的话聊下去,“嗯,是麻烦他们了。”
她不认为令季用去感谢一直隐身,从未出现的大伯和姑姑,因为他们是这场权力纷争的最终受益人。
如今老令先生在医院,支持令钰的人因小叔的去世基本鸟作群散,只有寥寥几人不满意,想要垂死挣扎。
若是令季愿意,集团会落在他的手里,偏偏他对集团不感兴趣。
这样一来,大权旁落,归于从海外回来的小姑和在集团工作许久,能力平庸,却兢兢业业不言不语的大伯手中。
若是从头论起,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令曦扫了眼看似与世无争的令季,最终没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有些话不该问,有些事该装糊涂,问太清,想太多,大家都不好看。
反正所有人的目的都达成了。
令曦闭了闭眼,放弃再和令季聊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转而问他,“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最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餐馆,拍照好看,饭也好吃。”
“不了,我和维克中午约好了。”令季直言拒绝。
眯起眼,令曦好像嗅到自家柯基吃的狗粮的味道。
这让她失去了吃饭的胃口,故意问道:“你刚刚就是和那个数院生聊去哪吃饭?”
“对。”令季坦诚道。
“吃饭就算约会,你们以前不就经常出去约会。”撇了撇嘴,令曦无情地点破令季和维克早就在约会的事实。
令季回忆片刻,否认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令曦好奇了。
“心境。”令季十分严谨地回答。
令曦无言以对。
好在令季没多在意她的沉默,他看了看时间,便向令曦告别,大步走出警局。
这次令曦明知的不再挽留他,目送令季走远,同时觉得自己有点撑。
而走远的令季大致能猜出令曦此时的想法,因为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希望身边的人能明白他会以维克优先。
从令曦的反应来看,还是有几分效果。
令季在心中无声总结,来到警局内的停车场,开走那辆过于高调的车,直奔学校。
校外的停车场并不好找位置,七扭八拐,令季才在餐馆附近找到一个停车位。
还未到饭点,餐馆里的人不算多。
令季找了个能看到外面的位置,悠闲地等维克,顺便点好了菜。
或许是在和令曦聊天时提到了约会,令季看了一圈菜单,最后选了从未点过的惊喜情侣套餐。出于对店家的信任,他未向服务员询问惊喜是指什么。
怀揣着对一份对未知的好奇,令季望向窗外。
毕业季,不少学生都在拍照留念。
令季不免想起当初他本科毕业,心中不免唏嘘,当初他没好好感受过大学生毕业的氛围,如今凑着来找维克,倒算是勉强体验一把。
顺便他发觉待到维克毕业,他好像能好好感受,弥补过去的遗憾。
设想着未来,令季萌生出期待。
这对他而言很少见,过去的他从来没考虑过未来要如何度过,他重视的只有眼前的事,以及那件事在时间中的发展状态。
他客观地审视着,不带有多少感情因素。
如今他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这使得令季不得不承认,今天这顿饭可能真是一场约会。
也恰是在这个念头诞生时,约会对象坐到他的对面。
令季猛地收回神思。
“你来了。”令季快速整理情绪,如常向维克打招呼,“今天下课的事件,好像比平常要晚啊。”
“老师多留了一会。”维克淡淡道,接着他问令季点菜了吗。
令季立刻想到那份情侣惊喜套餐,他不好念出那份名字,便佯装平常地回复,“点了。”
话音未落,服务生端着餐盘朝这桌走来。
见到开始上菜,令季和维克不再多聊。
服务生看了看令季,又看了看维克,她迷茫了几秒,转头对令季说:“请小心异物。”
令季不明所以,他和维克之前过来吃饭没听过这样提示的。
再看餐盘里摆的东西,是一份冰淇淋。
不好的预感从令季的心中涌出,他好像猜想那个惊喜是什么。
可惜维克根本不给令季转头向服务员核对的机会,他拿起放在餐盘两边的勺子,径直将那份冰淇淋从中间破开。
停留在原地的服务生和令季都被维克的快准狠弄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直愣愣地看着淋着巧克力的冰淇淋球中间躺着一枚造型简单的银色指环。
维克面对指环也微微怔住,他以为是有谁在冰淇淋里下了毒。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一枚指环。
“我愿意。”
维克想都没想的同意。
听见维克说愿意,服务生猛地一个激灵,对不远处的老板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老板清清喉咙,提着音响,在婚礼进行曲中大步跨过来。
“这位同学,你愿意不论,富贵,大富,暴富,都愿意与这位同学在一起吗!”
老板仿佛专业婚礼司仪一般问向维克,在音响的加持下,他成功地使令季和维克这一桌成为全场的焦点。
令季迎着其他食客的视线,觉得这辈子都没那么尴尬过。
他当即产生了饭不吃了,拉着维克赶紧走的冲动。
奈何维克不想走。
“我愿意。”维克严肃地说。
老板赞赏地为他鼓掌,周围的服务生也有样学样,开始鼓掌。
有这个开头,或开始吃饭,或正在等菜的客人纷纷被带动,也鼓起了掌。
来自全餐厅的祝福让令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假如他知道惊喜情侣套餐里的惊喜是指这个,他绝对不会点。
可是木已成舟,令季顶着羞耻,在老板又问他是否能不论富贵还是更富贵,都愿意与维克在一起时,给出和维克同样的回答。
“我愿意。” 令季说出这句话时表现得很冷静,实际上已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在令季说完,满心以为能到此结束,只见餐馆老板大手一挥。
“好了,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他说得十分顺畅,就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令季悬起来的心死了,脸开始红。
虽说他和维克私下里亲吻过很多次,他们却从未公开表达亲密,甚至有外人在,令季自觉他们还挺有距离感。
但拒绝,令季又无法说出口。
“不用。”
在令季纠结的时候,维克出乎预料地率先拒绝。
突然起来的转折令老板和服务生以及围观的食客们都呆滞住。
“太多人了。”维克进一步解释。
老板领悟得很快,他马上改口,“真是体贴,那就让新郎为新郎戴戒指吧!”说罢他给令季递了个眼神。
失望又庆幸的令季接到老板的提醒,心领神会地要拿起指环。
结果维克再一次比令季快了一步。
维克拿起那枚可调节的银指环擦干净,对令季伸出手。
握了握拳头,令季的心情由尴尬变为激动,将左手递了过去。
在宾客们的见证下,那枚银色的指环套上了他的无名指。
犹豫令季手指比较细,维克在戴的时候稍微调整了一下,让指环变得更紧。
令季感受着那一瞬间的紧缩,忽感这枚指环不是套在他的手指上,还是在他的灵魂上。
是他无法解开的枷锁和烙印。
这一刻,他认为自己也该送维克一枚戒指。
正在此时,乐于扮演婚礼司仪的老板大声宣布,“恭喜这对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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