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 1. 大灵书回廊的管理员 深秋将至。 纲弥代凉真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神色疲倦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打开队舍房间的窗户。一阵萧瑟的秋风迎面吹来,总算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熟练地用红色发绳将及腰的墨色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指尖随意地梳一梳发尾,再将黑色的死霸装穿好,仔细地抚平衣料上的褶皱。 六番队队舍内有专门供队士们用餐的地方,凉真会直接在队内吃完早饭后再前往大灵书回廊。 六番队队规森严,队士们的作息起居都十分规律,天才蒙蒙亮,膳堂内就已经有不少人了。 凉真出身于四大贵族之首的纲弥代家,而且是分家家主之子,身份贵重,即便他已经风雨无阻地在六番队膳堂吃了一个月早饭,每次出现在膳堂内时还是会吸引不少队士的目光。 凉真去端了一碟烤青花鱼和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话。 “凉真大人……!”一位女队士红着耳朵小心翼翼地问他,“请问我可以坐在您对面吗?” 唉…… 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也能像白哉那小子一样住在自家宅邸里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凉真在心里叹着气,唇边却扬起和善温柔的笑意:“不用这么客气,请坐。” “谢、谢谢您!” 身边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凉真不仔细听也知道他们多半又是在谈论他了。 自他上任这一个月以,来瀞灵廷内的死神们似乎都把他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之所以会如此,都是因为从不设置专人管理的大灵书回廊忽然就上任了他这么一个管理员。 不过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好像很受关注很风光的样子,但在纲弥代一族看来,他这算是被发配来打杂了。 其实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大灵书回廊在工作日对外开放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但实际上只要凉真来了就可以直接开门,钥匙保管在他的手中。 最近新到的资料和书册很多,凉真一般会早到半小时左右,先安排下属把新书分类入库一部分。 很无聊的工作,但是胜在自由,他可以在上班时间快乐地窝在办公室里看从现世买来的杂书。最近现世开始流行一种叫做“漫画”的书籍,比只有文字的小说要有趣得多。 凉真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看的漫画的后续,人刚在大灵书回廊门口站定,负责守卫的年轻死神武田就一个瞬步骤然闪现在他身侧。 “凉真大人!”武田恭敬地弯身,“五番队队长申请进入大灵书回廊,请您示下。” 视线落向前方,入口处果然已经立着一道身着队长羽织的身影,然而凉真只觉得那人羽织背后印着的“五”格外刺目。 “门都还没开,来得倒是挺早。”凉真嗤了一声,而后只淡淡撂下一句“申请驳回,你去送客”,便转身进入回廊侧面的管理员执务室。 “……是。”武田在凉真身后应了一声,语气有些为难。 他回到蓝染惣右介身边,正要开口,对方却已经猜到结果,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那我明天再来拜访。” “啊、好的。那您慢走。” 武田目送着蓝染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和一同守门的同事木下感叹道:“不愧是蓝染队长,脾气也太好了,被拒绝这么多次也完全不生气,比咱们这位上司温柔多了!” 木下瞥他一眼:“你又想挨骂了?” 话音刚落,执务室里就传来一声掺杂着威慑性灵压的斥责:“工作时间不要交头接耳!” 武田扒了扒被灵压吹乱的额发,小声咕哝道:“上班躲在执务室里看怪书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木下:“咳!” “啊……又来人了。”武田兴奋地朝来人招了招手,“早啊桧佐木三席!来送书吗?” “嗯——我来送这个月的《瀞灵廷通信》。”侧脸刺着六九数字的青年一边朝回廊走来,一边还不住地回头往后看,“蓝染队长怎么一大清早就来这边啊?” “好像是要查什么资料。”武田挠了挠脸,“但是来一次就被凉真大人赶一次,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仇。” “原来你不知道啊。”木下有点嫌弃地说,“亏你侍奉凉真大人这么久。” 桧佐木从木下的话语里嗅到一点八卦的味道,立马凑过来很期待地低声问:“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木下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用手挡在嘴边,营造出一种要讲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氛围。 “其实呢,我们家凉真大人和蓝染队长,之前在交……” “你们两个——都说了工作时间不要交头接耳了!” 木下正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八卦的当事人之一却已经如同鬼魅一般闪现在他身后,毫不留情地敲下一个爆栗,疼得木下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抱着脑袋一阵哀嚎。 “冷静冷静!”桧佐木连忙安抚住黑了脸的凉真,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凉真先生、关于下个月的《瀞灵廷通信》我有点事想跟您商量!” 凉真很给面子地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属的多嘴,神色恢复如常,点点头道:“到执务室里来说吧。” 虽然跟桧佐木因为小说连载的事已经比较熟稔了,但来者皆是客,凉真还是打算泡杯茶招待他。然而放在执务室里的绿茶已经喝完了,无论怎么找储物柜里都只有某个讨人厌的家伙之前送给他的西洋红茶。 “怎、怎么了凉真先生?”跪坐在木几前的桧佐木明显感觉到凉真周身的气压又变低了。 “没什么。”凉真转过身来,唇边挂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修兵君,我这里没有茶叶了,只能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我没关系的!”桧佐木当然不会介意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储物柜里分明就有一罐茶啊!!他都看见了好不好! “那个、但是储物柜里不是有……”桧佐木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凉真笑意盈盈地说:“那是垃圾。” 桧佐木:“……” 眼前这位清丽美人的笑容明明那么温柔,却看得他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是要找我商谈什么事呢?现在离截稿日还早吧。”凉真轻轻将茶盘置于木几之上,在桧佐木的对面落座。 桧佐木把他优雅轻缓的动作收入眼底,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不愧是贵族出身的人,一举一动都是这么赏心悦目。 如果每次来催他稿的时候不用尽手段耍无赖的话,就更完美了,嗯嗯…… “不是关于连载小说的事。”桧佐木捧着茶杯,“鉴于您最近在瀞灵廷内的关注度和讨论度都很高,所以和东仙队长商议之后,我们打算为您出一期专访,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啊。”凉真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这些年一直都受着九番队诸位的关照,无论你们有什么想法我都会支持的。” 桧佐木是他的责任编辑,九番队队长东仙要则是《瀞灵廷通信》的编辑长,他的小说能在杂志上刊载,确实是多亏了这两人。 “太好了!那我们这边也会尽快做准备的。”桧佐木道,“等采访准备好了,再来和您协调时间。” 两人打了好几年的交道,每次见面也不会只聊工作。 桧佐木讲起这两天在队内听到的传闻:“听说最近尸魂界周边的灵子流有点奇怪呢!” “奇怪?” “据技术开发局的人所说,好像是时空间发生了异变。”桧佐木兴致勃勃地说,“会不会跟平行世界有关啊!” 凉真戳穿他:“修兵君,你最近不会在偷偷看现世的科幻小说吧?” “哈哈、暴露了啊……”桧佐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觉得挺好的,现世的书确实很有趣,我没灵感的时候就会找他们的书来看。”凉真说着,从木几下方摸出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杂志塞进桧佐木怀里,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这个、是一种叫做‘漫画’的东西,你看完之后来跟我交流感想。” “啊……好的。”桧佐木低头一看,杂志封面上写着大大的一行字——周刊少年J○MP。 凉真用力按住青年的肩膀,表情十分严肃:“修兵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在尸魂界创办漫画杂志的第一人!” “等等?!我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啊凉真先生?!” “你有!”凉真用一双漂亮的金眸真挚地望进桧佐木的眼底,“现在的尸魂界实在是太无聊了,只有源源不断地注入新血液才能让它变得有趣。修兵君,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携手并进,做一番了不起的大事业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桧佐木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这般声情俱下的忽悠,嘴里挤出一声颤抖的“好”,一把攥住凉真的手,泪眼朦胧地发誓:“我明白了凉真先生,我一定会成为你所期望的那种男人!” “很好很好——”凉真像摸小动物似的揉了揉桧佐木的发顶,“这就对了,修兵君。” 执务室门口,武田和木下正鬼鬼祟祟地听墙角。 “喂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在讲什么啊?”武田着急地扯了扯木下死霸装的衣袖。 木下神色严肃:“听到了一点,好像在说什么……做一番大事业、成为你的男人什么的……” “哈???”武田惊掉了下巴,“骗、骗人的吧?!” “怎么连桧佐木三席都被这家伙给骗了啊啊啊啊啊!” 2. 捡到一对兄弟 “喂、你听说了吗?好像九番队的桧佐木三席也对纲弥代家的那位……” “五番队的蓝染队长最近似乎经常去大灵书回廊呢!” “听说他和朽木家的新家主关系也很好,好像是发小来着?不会也……” “别瞎说!朽木队长已经有妻室了!” “抱歉抱歉……” “哇!刚才走过去那个是不是他本人?!” “皮肤好白……果然是位美人啊……” “走路姿势好优雅,不愧是贵族……” “话说、我们刚才说的是不是都被他听见了?” 凉真只当自己是聋子,面不改色地从来来往往的死神们中间穿过。 他和惣右介、白哉之间已经被传了很久的流言,以至于现在他听到什么版本都不觉得奇怪了。不过为什么桧佐木的名字也开始出现在流言里了? 说起来惣右介那家伙还真是让人火大,偏偏挑他上任之后不停地往大灵书回廊跑,明显就是故意的吧!明明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可不喜欢分手之后还跟前男友藕断丝连。 真是狡诈得像只狐狸一样,不知道心里又在盘算他什么。 凉真想起三个月前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夏夜里与蓝染之间的对话,心里又浮起一阵恶寒。 他相信自己一瞬之间的直觉。和蓝染分开,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凉真轻轻吐了口气,加快步伐前往下班后的目的地——开在流魂街西三区的新团子店。 今天新店开业有活动,前五百人买一赠一,凉真好久没有吃甜食补充能量了,打算今天一口气吃个痛快。 然而不幸的是抵达团子店的时候,店门口的队伍已经排了几十米长。 凉真一边在心里抱怨着怎么都这么喜欢排队啊,一边乖乖走到队尾排好。 看这个长度,起码要排一个多小时,早知道就带两册书出来看了。 排在他前面的是两个手牵着手的小孩,一个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一头很柔顺的黑色短发,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黑发刺刺的。 凉真忍不住在心里大呼倒霉,毕竟小孩子就没有不吵闹的,之前他在另一家店门口排队的时候还被周围打闹的熊孩子踢脏了袴摆。 要小心一点才是…… 凉真警惕地盯着身前的两个小孩。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疯赶打闹,只偶尔互相说几句话,安静得吓人。 “哥哥——”更小的那个孩子偏过头去奶声奶气地问,“还要排多久啊?” 另一个孩子沉稳地回答:“每个人大约两分钟,我们前面还有三十个人,所以还要等一个小时。” “可是我已经有点饿了……” “坚持住,佐助。”哥哥轻轻按住弟弟的肩膀,“你不是那么脆弱的孩子,对么?” “唔……”名为佐助的小孩只好点了点头。 哇…… 凉真低头看着他们,心想:小孩儿成精了?! 尤其是这个哥哥,说话的风格根本就是成年人啊! 又排了一会儿,佐助再次转向哥哥,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哥哥,团子都是甜甜的对吧?” “对。” “可是我不喜欢吃甜的……” “现在不是能挑食的时候,佐助。”哥哥安抚地摸了摸佐助的头,“我们手里的钱只够买一份食物,所以挑买一送一的店才能吃饱,你也不想饿着肚子吧?” “……嗯。” 简单的几句话就又把弟弟哄好了。 凉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早熟的小孩儿,觉得挺有意思。 看他们好像没什么钱的样子,待会儿请他们吃点东西好了。 好不容易快要排到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队尾的方向忽然走来一名壮硕的大汉,这人扫了一眼队伍之后就盯上了凉真前面的这对兄弟,大概是觉得小孩子好欺负,直接插.到了他们前面。 “抱歉抱歉,我赶时间。”那大汉强硬地把两个小孩挤到了身后去。 佐助太小了,一下子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圈立刻就红了,但只是咬着嘴唇,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佐助!”一直很冷静的哥哥语气忽然变急了,赶忙将弟弟从地上扶起来,很心疼地问,“痛吗?” 佐助吸了下鼻子,用力摇了摇头,鼻尖都红了,看上去好可怜。 凉真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又要多管闲事了…… “喂,前面的胖子。”凉真扬声道,“到后面排队去,连小孩子都比你懂礼貌。” “哪个不要命的!”那大汉不快地转过身来,看到凉真身上的死霸装,先是一愣,而后又不屑地嗤笑一声,“别以为当上死神就了不起了!死娘娘腔,老子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打飞!” 凉真身材纤瘦,身体被包裹在宽大的死霸装里更显得瘦弱,所以才被这大汉瞧不起。 “那你就用一根手指试试吧。”凉真抬起眉,朝大汉勾了勾食指,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妈的!”对方果然上了当,立刻就朝他冲了过来,握紧五指奋力砸出一拳。 可惜他的动作在受过多年训练的死神面前实在是太过笨拙缓慢。凉真微微一侧身,发尾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轻轻擦过年少的宇智波鼬的面颊。 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只是避开攻击,就让收不住力的大汉因为惯性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摔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呜哇……好快的动作!”佐助的黑眸睁得圆溜溜的,仰起脸来望着凉真,“像忍者一样!” 凉真只是笑了笑:“到你们了,快去吧。” 鼬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凉真的身上,稍微打量了几眼,然后很礼貌地朝他鞠了一躬:“多谢。”然后就牵着弟弟买团子去了。 凉真在团子店里大吃了一顿,还另外买了二十串新品外带,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刚才那对黑发兄弟还坐在店外的长椅上,买的团子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竹签还攥在手里。 “你们不回家吗?”凉真一手掀开门帘,站在门口问他们。 鼬说:“我们没有家可以回去。” 没有钱、没有家,小小年纪还这么成熟懂事…… 一定是家里遭遇了什么惊天的变故才被迫一夜长大吧!!! 凉真瞬间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悲惨剧情给打动了。 “你们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可去的话……要不先跟我回去?” - 结果……莫名其妙地就捡了两个小孩回来,甚至连他们的全名都不知道。 同情心泛滥的毛病真得改改啊…… 凉真一手牵着一个,走在回六番队队舍的路上,引得路过的队士们频频回头。 “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呢。”凉真轻轻捏了捏左侧小孩儿肉乎乎的掌心,“你叫佐助对吧,姓呢?” 佐助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求助似的看了看走在凉真右侧的兄长。 凉真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在心里嘀嘀咕咕的。 连姓都不敢直接说出来,难不成真有什么隐秘的身世之类的?这俩小孩看起来都很有礼貌,大概是在不错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莫非他捡到了什么大人物的孩子? 不过……说到尸魂界有头有脸赫赫有名的家族,不也就只有他们纲弥代和其他几家贵族吗? 凉真自从从分家搬出来之后,别说另外几家了,跟纲弥代自家人都不太来往,顶多也就是和从小玩到大的白哉依旧保持联系而已。要是他们真是贵族家里的小孩,他不认识也挺正常的。 想到朽木白哉,凉真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他这发小自从继承了朽木家家主的位置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随时都会爆发的活火山变成了死火山,整天顶着一张吓死人的面瘫脸,说要严肃队规。他没打招呼直接带两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儿回六番队队舍,白哉这小子该不会生气吧?! “宇智波。”鼬的声音将凉真混乱的思绪打断了,“我叫宇智波鼬,这孩子叫宇智波佐助,是我的弟弟。” “宇智波?”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凉真想了想:“感觉是个很少见的姓呢。” “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现在只剩下我和佐助两个人了。”鼬黑眸低垂。 原来真的是孤儿…… 怪不得他从鼬的小手上摸到一层薄薄的茧,是因为没有父母照顾只能自己干活才弄出来的吧,好可怜…… 凉真看着鼬低落的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 佐助却很吃惊地眨了眨眼:“哥哥被摸头了……” 凉真还以为他也想被摸,心想对小孩子确实是得“雨露均沾”,刚要抬起左手,就听佐助接着道:“好像小孩子一样哦!” ……? 凉真疑惑地又看了看鼬的头顶,还用手掌比了比鼬的身高,确实只到他腰部这里啊? “不就是小孩子。”凉真直言,“矮矮的。” 佐助却哼了一声:“哥哥才不是小孩子!” 凉真不太明白佐助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说鼬不是小孩子。难道是因为觉得哥哥太成熟了? “佐助,别在街上这么大声说话。”一旁的鼬发话了,轻声训斥完弟弟之后,又仰起脸来用一双沉静的黑眸望着凉真,“抱歉,佐助还是小孩子,比较不懂事,请你谅解。” 凉真:“……” 他快要听不懂“小孩子”这个词了。 “没关系……”凉真选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起来,你们应该没吃饱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佐助立刻举起手来:“有!” 最后凉真提了一袋木鱼饭团和一袋小番茄回了队舍。 “鼬,你就没有想吃的吗?这些都是佐助爱吃的吧。”凉真问。 鼬从容道:“我吃团子就好。” “……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早熟,却喜欢吃甜食呢。”凉真吐槽完,又弯眸一笑,“不过喜欢吃甜食确实是个很有品味的爱好!”因为他自己也喜欢。 六番队队舍总共只有三层,全都是四四方方的和室。第一层和第一层住的是普通队士,顶层则是队长、副队长和席官们的居所。 凉真虽然不是席官,但好歹是贵族出身,又身兼大灵书回廊的职务,身份和普通队士还是有区别的。正好眼下六番队的三席位置空置,凉真就被安排在了三席的房间,和队长朽木白哉的房间正好是对门。 不过朽木白哉的妻子绯真体弱,自从婚后他就不怎么住在队舍里了,大多数时间都还是住在朽木家的宅邸照顾绯真。 白哉那小子,上次出现在队舍还是一个月前帮他搬家的时候,应该不会这么巧今天忽然冒出来吧…… 来到队舍三层的时候,凉真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回廊,忽然心虚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每次他想做点什么事的时候,朽木大少爷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周围,好像背后灵一样。 “凉真哥哥?”佐助扯了扯凉真的手,奇怪地问,“怎么忽然不走了啊?” “……没什么,走吧。” 凉真带着兄弟俩走向位于走廊尽头处的房间,刚要抬起手去拉门,就听见身后忽然传来“唰”的一声响动。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凉真那倒霉发小冷淡的声音:“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3. 如何逗弄面瘫发小 朽木白哉话音刚落,就看见凉真一个飞快地转身闪现在他面前,似乎想把什么东西挡在自己身后。 “我只是去流魂街买了点吃的而已!哈哈……”凉真把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欲盖弥彰的笑,“话说白哉,你怎么忽然来队舍了啊?” 年幼的佐助不明所以地从凉真的身后弹出小半个脑袋来,没想到一下子对上了白哉古井无波的眼神,吓得立刻又缩回了脑袋,害怕地抓紧了哥哥的衣袖。 鼬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略作安抚。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白哉眉心微蹙,“纲弥代凉真,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乱捡流浪猫回家的习惯。” “……这次又不是猫。”凉真哼了他一声,小声咕哝道,“犯不着喊全名吧,吓唬谁呢!” 白哉望着他:“六番队队舍不是外人可以随意进来的地方。” “谁说他们是外人了!”凉真许久没跟白哉拌嘴了,这下又来了劲,“我捡到了他们,他们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鼬在他身后冷静地吐槽:“我和佐助不是东西。” 凉真不满地回头瞪了鼬一眼:“你是哪边的啊?” 然后飞快地转回去据理力争:“反正他们要住也是住在我的房间,不会占用朽木队长您的地方的!” 他故意把“朽木队长”几个字咬得很重,阴阳怪气的。 “首先——”白哉缓声道,“你现在住的房间是我特别批给你的,否则就连你自己都没有住的地方。” 凉真:“……”好像确实是这样。 白哉接着道:“其次,我现在是你的队长,你这是和队长说话的态度吗?” 凉真:“……”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吗? 不过白哉其实没说错。他跟父亲决裂,从分家跑出来,本来无处可去,是白哉让他挂名在了六番队,还给了他地方住,他确实欠了白哉很大的人情。 但是如果在这里让步的话,这俩小孩儿可就要流落街头了啊!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吵了。”凉真想到一个好方法,眼眸狡黠地一转。 他转向身后的宇智波兄弟,弯身凑在佐助的耳边,压着声音嘱咐他:“佐助,你先这样……然后这样……明白了吗?” 佐助用力点了一下头:“明白了。” 白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从小到大他没少被凉真坑,深知自己的发小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多么奸诈狡猾的心。一看凉真又在谋划什么,立刻就绷紧神经警惕起来。 “哼哼、白哉——”凉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就差把“我有阴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你小子,整天顶着一张死人脸,实际上对可爱的小孩子毫无抵抗力吧?” “什……” 白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凉真一声令下:“佐助,上!”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一直躲在凉真身后的软乎乎的小孩子朝着他一个飞扑,用短短的胳膊和柔软的手掌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白哉:“……”竟然利用小孩子,何其阴险! “白哉哥哥——”佐助仰起小脸,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住无助的六番队队长,操.着一口小奶音弱弱地企求道,“我和哥哥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啊,拜托了——等找到去处之后我们就会离开的!” “孩子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凉真来劲了,很夸张地演了起来,作出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用死霸装的衣袖轻轻擦着眼角,“我们身为贵族,怎么能看着这么可怜的孩子流落街头呢!” 说罢,他又握住了鼬的肩膀,把人推到了白哉的眼前,声泪俱下地说:“你看啊白哉,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即便就要被你赶走也不吵不闹的。是冰冷残酷的现实让他们被迫成长的啊!白哉!你怎么忍心!” 鼬很配合地补充了一句:“拜托您了,队长先生。我和佐助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朽木白哉被三面夹击,毫无还嘴之力。 “……好吧。”他终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就允许你们先住在这里。但有了去处之后,必须立刻离开,毕竟护廷十三队不是收养小孩的地方。” “早这样不就好了。”凉真旗开得胜,得意洋洋地朝着白哉抬了抬下颚,满脸都写着“看吧我就知道你”。 白哉沉着脸斥了他一句:“真是胡闹。” 凉真用手肘轻轻怼了白哉一下,厚着脸皮笑道:“我不一直都是这样么,你还没习惯啊?” 白哉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先把他们安置好,然后过来找我。”接着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拉上门。 “没事了没事了。”凉真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进去吧,先吃饭。” - 凉真才搬来六番队队舍不久,房间里东西不多,显得有些空荡。进门后先是榻榻米铺就的起居室,只简单地摆着一张木几和两个蒲团,用来会客用,寝室则被拉门隔断在了里侧。 在陌生的新环境里两个孩子都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佐助,面对自己最喜欢的木鱼饭团,也吃得很是矜持,像进食的猫儿似的小口小口地咬着。 鼬倒是并不急着吃东西,用小小的双手捧着凉真递给他的热茶,道:“刚才那位‘朽木队长’,穿着上和其他死神不太一样呢。” “哦、他身上那件白色的羽织是只有各番队的队长才有的,类似于一种身份的证明吧。”凉真解释道,“如果是副队长的话,则会在死霸装的衣袖上佩戴袖标,也很好辨认。” 鼬问:“你呢?” “我什么也不是,就是个普通的队士啦。”凉真在两人身边盘腿坐下,很实诚地说,“只是因为跟白哉比较熟,所以才厚颜无耻地占他便宜而已。” “看起来也是。”鼬淡定地啜了一口热茶,又道,“但是,刚才我听你跟朽木队长说,你们都是贵族。” 凉真有些讶异,没想到他刚才逗弄白哉的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居然被鼬记住了。 “是啊。”他只当小孩子不太懂这些事,耐心地说,“你们现在所处的六番队就是由贵族统领的队,我和白哉都出身于四大贵族,他是朽木家的现任家主,所以才担任了六番队的队长,而我是纲弥代一族分家的人,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替家族管理大灵书回廊,在六番队这边只是挂个名借个宿而已,平常一般不需要参与队内的任务。” 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张了张唇,仿佛还想问什么,但最终并未再开口。 凉真站起身来,理了理袴上的褶皱,道:“你们先吃,我去对面找一下白哉,很快就回来。” 这对兄弟看起来也不是很需要人操心的样子,所以他很放心地出去了。 “白哉——”凉真随手叩了叩队长居室的门,还没等到对方应声,就直接拉开门进去了。 白哉正坐在窗边品茶,微微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你真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凉真。” “平常在家里要循规蹈矩的已经够累了,在外面当然要自由一点咯。况且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呢。”凉真朝着白哉走过去,很不客气地直接拿起白哉搁在手边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随意地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他与白哉之间有将近百年的交情了,白哉深知他的本性,他便也懒得在白哉的面前装出那副风雅端庄的模样。 “有你这样的青梅竹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白哉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默许了凉真不讲礼数的行为。 “好无情啊白哉亲——”凉真故意用撒娇似的口吻膈应他,“你这么说人家可是会伤心的啦!” 白哉对发小的这种恶劣行径已经快要免疫了,兀自把话题转了回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啊、对哦!”凉真眨了眨眼,“为什么?” “你父亲今天来找过我了。”白哉道。 凉真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金眸深处的情绪晦暗不明:“他来找你做什么?” 白哉如实相告:“立臣阁下希望我将你从六番队除名。” 这倒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凉真嗤笑一声:“他倒是管得宽。” “我拒绝了。”白哉用余光观察着凉真的神色,“你来六番队这一个月,虽然毫无建树,但也没有做出过违反队规之事,所以我不会因为立臣阁下的一句话就将你除名。” “……喂!”凉真抱怨道,“什么叫毫无建树啊!是你不让我参与队内事务的好不好!” 白哉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立臣阁下没能在我这里达成目的,想必会另寻方法逼你回家吧,你要小心一些才是。” 凉真听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真挚得让白哉心里都有些发毛。 “……为什么露出这种眼神?”白哉忍无可忍地问了。 “我好感动哦白哉!”凉真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好久没有这么关心过我了!” 白哉脸一黑,起身拂袖:“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4. 始末 “佐助,别吃太多了,对胃不好。” 鼬提醒完弟弟,便起身走向窗户,轻手轻脚地将其推开。 佐助转过头去,好奇地问:“哥哥,你要做什么?” “我去外面看一下。”鼬温声向他道,“马上回来,放心。” 说罢,鼬扫了一眼窗外,确认过附近并没有人在,便抬起左脚踩上窗棂,如同猫儿一般轻快地一跃,便上了队舍房顶。 瀞灵廷内的建筑普遍都不高,队舍三层楼的高度已经足够让鼬将四周的环境看得一清二楚。长而曲折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和凉真一样身着黑色死霸装的死神,见不到普通魂魄的身影。 再稍微远望一下,才能看到刚刚回来时路过的流魂街西一区,他们原本所在的西三区鲤伏山则在更远的地方。 站在屋顶上太显眼,鼬不想被人发现,因此很快便从窗户回到了房间,重新将窗户关好。 “这附近应该是安全的。”鼬道,“死神大概就是在这个世界负责维持秩序的存在,他们看起来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佐助问:“就像我们的警务部队一样吗?” 鼬短暂地一怔,然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警务部队……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过这个词汇了。 自他灭族那夜后,木叶的警务部队就随着宇智波一族的覆灭而解散了,三年前他因三代目火影过世而回到木叶村时,并未见到过警务部队的身影,想来是解散之后并未再重新组建。 而眼前的佐助…… 鼬望着还在啃小番茄的弟弟,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 四天前,他因为误触了大蛇丸实验室里的一台不明装置而进入了时空乱流之中,最终以灵体的状态被传送到了流魂街的尽头,而且身体还莫名其妙地缩小了,回到了十岁时的状态。更令他震惊的是,醒来时,自己身边竟然躺着五岁的佐助。 最开始,鼬原本以为佐助是和他一样身体缩小了,但他将佐助喊醒之后,对方却迷迷蒙蒙地揉着眼睛,撒娇似的扑在他怀里叫了一声哥哥。可见,这个和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佐助并不是那个还在憎恨他的十五岁的佐助。 鼬想起之前和大蛇丸的交谈,那个科学怪人很兴奋地和他讲起了所谓的“平行世界”—— “鼬,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之外还存在着无数个和这里相同的世界,存在着无数个我们,只是我们所做出的选择会稍有不同而已。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探索未知世界的感觉充满了魅力!” 那时是他大意了,以为大蛇丸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已经把传送装置做出来了。 现在想来,大蛇丸多半是故意利用佐助的安危将他引入蛇窟,好让他成为测试新装置的材料。 只是为什么,和他一起被传送过来的却是五岁的佐助呢? 到现在为止,鼬还无法确认身边的佐助到底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佐助,还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佐助。 而且原本,他为了让年幼的佐助安心,是打算不告诉作者真相、就装作自己十岁的,然而来到尸魂界的第二天,他就莫名地恢复了二十岁的身体,尽管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个小时,但还是被佐助看到了。 于是他又费了不少口舌去跟佐助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佐助大概明白了,他是个套着小孩子皮的成年人,是来自未来的哥哥。 鼬从来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发现这里是个与他原来世界不同的新世界后,便一边带着佐助一起熟悉尸魂界的环境,一边四处探听,想找到回到原世界的办法。 小孩子的身体虽然限制了他的行动,但在某些情况下也有便利之处,比如找路人打探消息的时候就更容易得到耐心的回复,也不太会引起对方的戒备。 昨天他就打听到,位于尸魂界深处的瀞灵廷内,有一个名叫技术开发局的地方。鼬想,这种带有科研性质的组织,说不定会有方法将他和佐助送回原来的世界,大蛇丸的目的尚未可知,总不能指望这人主动将他们送回去。 鼬得知,能够在瀞灵廷出入的只有负责守卫尸魂界的死神们,像他们这样生活在流魂街的普通魂魄一般是不被允许进入的。所以想要去到技术开发局,就得想办法接近死神。 正巧,今天他们就被一名死神救下了。 小孩身体的便利之处再次显示出来。毕竟一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同情心。所以鼬决定赌一把,赌这个死神会同情他们,将无家可归的他们带进自己的居所。 这就是他们买完团子之后依然留在店外等待凉真的原因。 果不其然,凉真将他们带了回去。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凉真的行动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半途冒出一个看起来很强势的六番队队长。 鼬看得出来,这个人的警惕性要比凉真高多了。虽然靠着佐助的撒娇,这位朽木队长允许他们在六番队队舍里住下,但恐怕不能长久。 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留在瀞灵廷里才行。 “哥哥……”佐助的声音将鼬的思绪打断。 鼬问:“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就这么不告而别,露琪亚姐姐会不会难过啊?”佐助用双手撑着软乎乎的小脸,皱了皱鼻子,神色看上去有些担忧。 “别想太多了。”鼬安抚地揉了揉佐助的发顶,“露琪亚自己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我们走了对她而言是好事。” 佐助趴在木几上,轻轻地“唔”了一下。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唰”的一声。 “我回来啦。”凉真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里坐下,“露琪亚是谁,你们的朋友吗?” 刚才兄弟俩的对话,他听到了。 “是帮过我和佐助的人。”鼬答道,“我们不想拖累她,所以主动离开了。” 佐助在一旁咕咕哝哝地说:“我还是觉得至少应该和她道别一下……” “小事!”凉真拍了拍他的后背,“明天我带你们回流魂街找她不就行了。” 5. 管理员在写小说 凉真从壁橱里拿出一套新被褥来,在寝室里铺好。 “鼬——佐助——!”他朝兄弟俩招招手,“快来试试看能不能睡下!” “来了!”佐助立刻应声而来,光着脚踩着榻榻米一路跑进寝室里,一个飞扑就扑到了被褥上。凉真铺了两层被子,软乎乎的,佐助很喜欢,从被褥上滚了一个来回。 这时鼬才悠悠地过来,提醒他道:“佐助,肚子都露出来了。” “呜哇!”佐助这才意识到他打滚打得衣角都卷起来了,立刻把身上的衣服扯了扯,盖住露出一小片的肚子。 凉真拉住鼬的手腕:“你也来试试。” 鼬听话地躺下,和弟弟一起试新被窝。两个小孩都瘦瘦的,睡在一张床铺上刚刚好。 佐助很喜欢哥哥,一在鼬的身边躺下就忍不住往鼬的怀里钻。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意来,把年幼的弟弟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结果这一拍就把人拍困了,佐助困唧唧地哼了几声,很快便窝在兄长的怀中睡去。 这下另外两个还醒着的人就都不敢出声了。 凉真用气声嘱咐鼬可以先睡,然后便出了寝室,在外间写稿。 《瀞灵廷通信》每个月的截稿时间都在当月下旬,凉真现在用笔名在上面连载着一篇小说,在截稿日之前他必须交上去至少一万字的稿件,否则就又要被九番队的人“追杀”了。 凉真回想起之前在自家宅院里被催稿的桧佐木修兵提着刀追得满地乱跑的旧事,发誓这个月自己一定要重新做人,严守死线,绝不再给编辑部和印厂的各位添麻烦! 下定了决心之后凉真就开始挑灯夜战,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直到凌晨,然后实在熬不住了,脑袋沉沉地向下一磕,便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连稿纸和钢笔掉落在地了都没有发现。 凉真出身于规矩森严的贵族之家,从小就严格按照父亲安排的作息时间表生活,生物钟几乎已经刻进了骨血里。 所以第二天一早,一到平常的起床时间,他就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有个人醒得比他更早。 凉真从桌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孔还未能聚焦,只看到有个小小的人影正蹲在他身边,似乎在捡什么东西。 “……鼬?”凉真勉强从柔顺的头发轮廓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你在做什么……?” ‘“你的东西掉了。”鼬把地上的稿纸整理好,站起身来,冷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困惑,“……这是什么?” “这是……”凉真的脑子还木木的,没有完全清醒,都组织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但鼬已经把内容念了出来—— “‘浮竹,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们再一起去流魂街看花火大会、一起喝茶吧。’京乐春水惯来懒散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感伤,他深深地望着眼前满头白发的挚友,像是要把这人的身影一辈子映入眸中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凉真这下被吓得完全清醒了,一把从鼬的手中夺过小说稿件,惊慌失措地说,“这不是给小孩子看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是吗?”鼬只看了一点点内容,还没意识到这篇稿子哪里不对,“这不就是普通的小说吗?” “一点也不普通!”凉真飞快地把稿件收进了抽屉里,试图教育鼬道,“总之,这些都是你这个年纪不能看的东西,以后不准再看了,更别说直接念出来,明白了吗?” 虽然不是很明白哪里不能看了,但鼬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在写小说,很厉害啊。”鼬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在原来的世界里,他所接触过的唯一一个在写作的人就是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所以他就留下了小说家都很厉害的印象。 “也没什么,随便写写而已,你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啦鼬君——”凉真嘴上虽然故作谦逊,但唇边得意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刚才他嚎的那一嗓子把还在睡觉的佐助给弄醒了,小孩儿揉着眼睛从寝室里出来,奶声奶气地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凉真道,“木鱼饭团和小番茄还有剩,我去拿出来,这就是今天的早饭了。” 说完,他就又想起一件麻烦事。 “话说待会儿我就要去大灵书回廊上班了,你们两个怎么办啊,就待在队舍里可以吗?”凉真喃喃道,“不过我不在六番队,你们的午饭要怎么办,要不我再去拜托一下白哉让他来照看你们……” “你可以带我们去你工作的地方吗?”鼬仰起脸来看着他,“我可以帮忙做事,作为你收留我和佐助的回礼。” 凉真有些犹疑:“可你们都还是小孩子……”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鼬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想似的,直言道:“没关系的,拿报酬的才算‘工’,我只是去帮忙而已。” ‘“也是!”凉真想了想,觉得还是两个小孩放在自己身边照顾比较省心,便还是答应了,而且正好今天下班后他还要带鼬和佐助去找那个名为“露琪亚”的少女。 于是吃过早饭后,凉真便带着兄弟二人一起去往大灵书回廊。 和往常一样,凉真才刚在大灵书回廊门口站定,负责守门的武田就立刻瞬步来到了他面前。 “凉真大人……蓝染队长又来了,已在回廊门口等候。”武田有些迟疑地问,“今天您……意下如何?” 凉真朝回廊门口一看,他那讨人厌的前任果然已经立在了那里。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么执着地要进大灵书回廊,究竟是为了什么? 蓝染一日不落地每天都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前几次拒绝他进入的时候,凉真只是单纯的因为心里不爽,但后来蓝染屡遭拒绝却依然不肯放弃,反倒让凉真心中起疑了。 蓝染惣右介这个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这是雨夜那天,凉真明白过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蓝染越是执着,他便越是要警惕。 6. 蓝染的邀请 “话说凉真大人……”武田的视线落在了自家上司带来的两个小孩儿身上,眉头越皱越紧,“这两个小屁孩儿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您的私生……” “武田。”凉真额角青筋一跳,阴恻恻地咬牙道,“你这家伙,最近胆量见长啊?” 武田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背后寒毛直竖,立马认怂:“……万分抱歉。” “他们两个只是我在路上捡来的孩子而已,放在队舍里不太放心,所以先一起带过来了。”凉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随口吩咐道,“今天我这里还是不欢迎蓝染队长,你去请他离开吧。” 武田蔫儿吧唧地应了一声,正要转过身去送客,却见蓝染已经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道身影映入凉真的瞳孔中,随着距离的短缩不断放大。他不由地蹙起眉心,烦躁地咂了一下嘴。 但是下属都在身边,他也不好直接甩脸色给蓝染看,便只是将双手揣进了死霸装宽大的衣袖里,沉默不语地杵在原地。 身侧的鼬不知为何忽然伸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见到陌生人太紧张了吗? 没想到这个总是板着脸、说话老成得像小大人一样的孩子也会怕生啊! 凉真垂眸一看,发现鼬那双乌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向他们接近的蓝染,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害怕,似乎更像是……警惕。 凉真心下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得身前传来蓝染温和的嗓音:“凉真。” “这两个孩子是什么人?” 凉真一怔。 他还以为蓝染是要质问为什么他要故意阻拦他进入大灵书回廊,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要问鼬和佐助的事。难不成是和傻不拉几的武田一样觉得这俩孩子是他的私生子吗? 不会吧?? 凉真没有隐瞒,闷声道:“从流魂街捡来的孤儿,大的叫宇智波鼬,小的叫宇智波佐助。” “原来如此。” 蓝染微微垂首,沉静的目光扫过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很镇定的鼬,和紧紧贴在凉真身侧似乎有些无措的佐助,最终在佐助面前蹲下了身来,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按住了佐助的肩膀。 “鼬君和佐助君,都是很有潜力的孩子呢。”蓝染朝着佐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有考虑过将来成为死神吗?” 佐助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气息,匆忙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鼬定定地盯着蓝染放在弟弟肩上的手,开口道:“抱歉,我和佐助年纪都还小,暂时没有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情。”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蓝染推推了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来,“真希望今后能在真央灵术学院见到你们。” 看来这人口中的“真央灵术学院”,就是这个世界专门培养死神的地方。 鼬默默地将新获取的情报记在心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个人身上也穿着凉真所说的队长羽织,大约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和昨天那位六番队队长截然不同。 鼬隐约能够察觉到,这位蓝染队长的身上似乎有着和自己同质的某些东西。对他而言,这不算是一个好的信号。 凉真不知道蓝染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不悦于这人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于是出言讥讽道:“怎么,你现在改到灵术学院招生办上班了吗?” “只是看到好苗子,不忍心让他们错过机会而已。”面对凉真的出言不逊,蓝染也并不生气,“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凉真。他们都是很有资质的孩子,并不比银和日番谷君差,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成为队长级别的人物呢。” “我当然看得出来,但是那又如何?”凉真故意跟蓝染对着干,“也没人规定有资质的人就必须要成为死神吧,一切都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不是吗?”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成为死神的话,我会负责教导他们的,就不劳蓝染队长操心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咄咄逼人的,凉真。”蓝染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我没有别的意思。” 凉真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是吗?” 还在守门的木下见凉真一副嘴上不饶人的样子,连忙过来打圆场:“……凉真大人!您不是说今天要把剩余的资料全部入库吗?我们赶紧开始工作吧!还有一会儿回廊就得开门了!” 若不是今天蓝染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过来和他搭话,他其实也没打算和蓝染吵。因此木下一过来劝,凉真就顺着他铺好的台阶下去了。 “说的也是。”凉真淡淡道,“恕我失礼,就不送您了,蓝染队长。” 说罢,便牵着宇智波兄弟进了执务室。 鼬在执务室里找了张凳子坐下,看到自己短短的腿居然够不着地面,还是有点不习惯。 “刚才那个人是谁?”鼬问凉真,“他似乎很希望我和佐助成为死神。” “蓝染惣右介,五番队的队长,是个心思深沉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挺温和挺好说话的,但是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凉真坐在办公桌前,支着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他之前就很喜欢到真央灵术学院去找有资质的苗子,现任的三番队队长市丸银以前就是被他招进五番队的。” “原来是这样。” 鼬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想:果然很可疑。 简直就像是在有意地在护廷十三队里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样。 鼬经历过木叶村高层与宇智波一族之间的权力斗争,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格外敏感。 但他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总有一天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完成他该做的事,所以这边的事他并不打算做太多的干涉。 凉真继续道:“不过他确实眼光不错,看上的都是很难得的天才。既然他对你们兄弟两个有了兴趣,说明你们真的很有潜力吧。” “刚才那番话只是你敷衍蓝染的说辞而已吧,鼬。”凉真看向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的黑发孩子,“实际上你是怎么想的?” 7. 回廊一日 去真央灵术学院就读,毕业后成为一名死神,进入技术开发局,当然也是可行的方法,但是对他而言太慢了。 鼬不想在这个世界浪费太多的时间。 且不说他原世界的佐助现在情况如何,他的身体都还留在大蛇丸的蛇窟里。大蛇丸本就觊觎宇智波一族的身体,毫无疑问会趁着这次机会对他下手。 鼬并不怕死,也不怕写轮眼被人夺走,但是他的眼睛只能给佐助,也只允许自己死在佐助的手上。 鼬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翻看着漫画书的弟弟,不由地轻声叹息。 这个只有五岁的佐助,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知道,但是也没办法放着弟弟不管。 “我其实对死神没什么想法,倒是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鼬仗着小孩子“童言无忌”的优势,直言道,“听说瀞灵廷内有个叫做技术开发局的地方,对吧?” 他本来是想问凉真,技术开发局是不是只有死神才能进,没想到后半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凉真的表情就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或者说,表情应该是变得扭曲了? 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有点浪费精致漂亮的五官。 “你从谁那里听说技术开发局的啊?那可不是小孩子该感兴趣的地方!”凉真一把抓住鼬的肩膀,很严肃地告诉他,“他们的局长可是个面目可憎的大变态!是科学怪人实验疯子!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他捉走变成他的实验材料哦!” 鼬:“……”想必大蛇丸会和这位局长很有共同语言吧。 “我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之前去各个番队参观的时候就在涅那家伙那里吃过亏来着。”凉真回忆起几十年前的旧事,神情越发忧郁起来,“那时候涅才刚当上局长,没人管着他,他就各种肆意妄为。说什么,很想知道贵族的血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看到我来了就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 “我年少不懂事,不知道这家伙的恐怖,踏进技术开发局的门槛没多久就被药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涅手里拿着一罐子血……”凉真痛苦地捂住脸,“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随便进十二番队了,好恐怖!” 鼬:“确实呢……”疯狂科学家果然有些共通之处。 “总之,技术开发局的局长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他可是个把周围所有人都看做实验动物的家伙!”凉真握住鼬的肩膀一阵狂摇,“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鼬君!!!” 鼬小小一只,被猛地这么一摇,感觉有点头晕:“凉真……” “啊……!”凉真意识到自己力气太大了,连忙把人松开,小心翼翼地给鼬拍拍背,“你还好吧?” 鼬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还好。” 鼬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身体好像也没有这么虚弱。 那个时候写轮眼对他身体的影响还没有那么严重,中忍时期任务不少,他就算黑白连轴转两三天也不会觉得特别累。 可自从来到尸魂界之后,虽然身体回到了十岁,但他却感觉到体力依旧不是很好,带着佐助从流魂街的尽头来到西三区,就已经令他快要耗尽精力。 难道…… 鼬忽然想到一种不太妙的可能性。 他抬起手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查克拉需要依附在人体上,以现在的灵体状态是无法使用任何忍术的,自然也无法使用写轮眼,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了……血继病。 难道说,血继病甚至影响到了他灵体的状态吗? “怎么了?”凉真看到鼬神色沉重,担忧地问,“你眼睛痛吗?” 鼬摇摇头:“没事。”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凉真也不过是一个好心的过客,他终究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所以并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 如果产生了感情的话,分开的时候总会受伤的,他不希望这样。 然而对鼬的过去一无所知的凉真却显然不这么想。 鼬刚要低下头,就忽然被一只纤白的手扣住了下巴。凉真如同经过雕琢般的精致五官骤然在他视野里放大,实实在在地把鼬给吓了一跳。 “真受不了你们这种喜欢装成熟大人的小孩子,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拜托,把你们两个捡回来的人可是我诶,万一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我岂不是得对你们负责?”面前的青年一边在嘴上咕咕哝哝地抱怨着,一边凑近鼬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嗯,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外伤的样子。” “神经痛吗?”凉真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下巴。 “不是的……”鼬不太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吧。”凉真这才松开了他的下巴,叮嘱道,“总之,如果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 鼬乖乖点头。 坐在一旁看漫画看得入神的佐助,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咯咯笑了起来。 凉真听到他的笑声却一下子警觉起来,连忙凑过去:“你没在看什么吧不该看的东西吧?!” 昨天下班之前,凉真压根没想到他会带宇智波兄弟来大灵书回廊,所以执务室里完全没有收拾,除了少年漫之外还放了一些少儿不宜的BL漫画。早上蓝染突然来了那么一出,他一下子没想起来执务室里还有这些东西。 “这只蓝色的像猫一样的动物,居然能从口袋里拿出这么多有趣的道具呢,好好玩——” 大约是看到了兴头上,佐助白皙的脸颊泛起微红,显得格外可爱。 还好…… 凉真稍微松了口气。 要是像鼬一样看到BL相关的东西就不好了,孩子还小呢!而且看起来明显不如鼬成熟,恐怕会很容易被影响。 - 昨晚鼬说可以在大灵书回廊帮忙,凉真也就没跟他客气,给人找了个轻松的活。 鼬帮着木下打下手,在中央控制台处检查有没有资料书册归还时放错了地方。 大灵书回廊非常宽广,天顶极高,几乎快要看不到尽头,各种书册在墙面的书架里码得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余的位置,可见其藏书之多。 鼬抬头望了望最顶端的书架,问:“书放在那么高的地方要怎么取下来呢?” “纸质的书籍都装有灵压动力装置,在掌心释放出灵压后书就会自己下来的。”木下说着,还给鼬演示了一下。 鼬看到他掌心处泛起一层浅浅的蓝光,接着最顶端的书架里便有一本书自动抽了出来,从半空中往下坠,精准地落在了木下的手里。 “不过其实现在大多数资料都可以通过中央控制台查阅了,不太会有人来看纸本的。”木下随手翻了翻手中的书册,又用灵压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纸本只是备份而已,怕中央控制台出问题,以防万一。” 鼬点了点头,又说:“这里基本上没有别的人进来啊。” “因为这里有一些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木下解释道,“以前进入这里需要死神的决策机构中央四十六室的许可,但因为前不久才出现过回廊书册被盗的事情,所以才安排了我们来这里看守。现在想要进出这里,还需要得到我们的上司——就是凉真大人的许可才可以。” “大灵书回廊世世代代都由四大贵族之首的纲弥代家管理,我们凉真大人可是被委以重任呢!”木下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对凉真的仰慕与尊敬。 鼬看出他眸中情绪,犹疑道:“你和武田先生是……” 木下笑了笑,说:“我们都是纲弥代一族的家臣。我的话,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侍奉凉真大人了,武田要稍微晚一些。” 贵族与家臣,这样的体制似乎与铁之国有些相似。 鼬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看木下身上的死霸装与腰间别着的形似武士刀的长刀。 ……连服装和武器都和武士很相似。 鼬虽然是忍者,但执行晓派发的任务的时候,也去过几次铁之国,和武士组织打过一些交道。 武士和忍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忠”字,他们只会忠于自己的主人,视主人的命令为绝对,视背叛为巨大的耻辱。 回想了一下从凉真那里听来的护廷十三队的组织形式,鼬觉得和武士组织有不少的相像之处。 说不定……死神们也有着一位必须效忠的君主呢。 而身为贵族的纲弥代凉真,还有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朽木队长,或许也与那位君主有所关联。 鼬稍稍偏过脸去,看向站在回廊另一端的凉真,对方正在和武田一起入库新书。 凉真袖着手,连控制台的屏幕都懒得看,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七三六五四一的位置是空着的。”他头也不抬地说,“放那里吧。” 于是武田就乖乖地把书册放到对应的位置。 “厉害吧我们凉真大人!”木下凑过来,很是骄傲地说,“他可是对这里的几百万册书都了如指掌哦。” “这样啊……”鼬似乎想到了什么,黑黢黢的眸子一转。 “木下先生。”他忽然问,“你知不知道,早上来这里的那位队长,和凉真是什么关系?” 8. 噩梦 “哈哈哈哈……”木下尴尬地笑了,“这可不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啊鼬君!” 欲盖弥彰。鼬心想。 从凉真和五番队队长说话时反常的态度看来,这两人之间多半有什么恩怨情仇。 他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说不定是朋友反目。 “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鼬继续问,“那位队长经常来这里吗?” “嗯……算是吧。”木下摸了摸下巴,“说是来查资料的,不过实际上是为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唉,说多了。”他摆了摆手,又继续自己的工作,“我瞎猜的,你别放在心上。” 鼬便没有再问。 大灵书回廊位置隐蔽,又位于中央四十六室之下,不太有人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执务室周围附着着特殊的结界,只有感知到凉真或者另外两位看守的灵压才能打开入口。 佐助个头还太小了,帮不上什么忙,凉真给他收拾出了一沓小孩子也能看的漫画,让他乖乖地待在执务室里自己看。 佐助精力有限,看了几个小时的书就累了,哥哥还没有回来,他便抱着凉真塞给他的小被子,歪在木几上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鼻尖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为什么地下会有蝴蝶……?”佐助抬起手来,蝴蝶便乖乖地展翅,落在他的指弯处。 执务室的窗户半开着,蝴蝶多半是从那里飞进来的。 蝴蝶在佐助的手上停了一会儿,又从窗户处飞了出去,在大灵书回廊紧闭的大门前来来回回地盘旋了几个来回之后,又飞回来,落在佐助的肩膀上。 “……你是来找人的吗?”佐助揉了揉眼睛,撑着身体站起来。 他记得昨晚被凉真带回六番队队舍的时候,也曾有一只这样的蝴蝶停在凉真的肩膀上。 所以佐助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只蝴蝶是属于凉真的。 “你是不是要找凉真哥哥呀?”佐助侧过头来望着它。 蝴蝶振了振翅膀,似乎是在表达肯定。 “那我去帮你敲门。”佐助说完,便从里面把执务室的门锁打开,带着蝴蝶出去了。 佐助小跑着来到大灵书回廊的门前,刚要抬起手来敲门,眼前便骤然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似乎有一个比他高大太多的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糟了! 佐助感觉到一股极度不祥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 要求助才行! 他张开微微颤抖的嘴唇,一声“哥哥”还没能叫出口,便骤然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 “哥哥!”佐助猛地从榻榻米上坐起来,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一双乌黑的瞳孔惊恐地放大。 “……咦?”身上盖着的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佐助急急忙忙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扔在执务室里,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我怎么还在这里?”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各处,全都完好无损,连处皮都没有破。 ……到底怎么回事? 佐助有些茫然。 “怎么了小子,做噩梦了?” 佐助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刻回过头去,看到凉真正百无聊赖地歪在办公桌前的靠椅上看漫画。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佐助用小手攥紧搭在膝盖上的被子,连忙问,“哥哥呢?” “鼬还在里面帮忙。” 凉真堂堂一个成年人,把小孩子扔在大灵书回廊里干活,自己跑回执务室里摸鱼看漫画,但一点也没觉得心虚,甚至说得很理直气壮。 “怎么,你想他了啊?”凉真用手支着脸,摇摇头道,“唉,果然还是小孩子,这才分开多久啊。” 佐助立刻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不是的!我才没有那么以来哥哥,我只是……” 说到这里,佐助忽然顿住了。 只是什么? 他连刚才的事情是现实还是梦都分不清楚,要怎么开口跟凉真说呢? “……对了!”佐助急忙问凉真,“下午有一只黑色的蝴蝶来找你,你有看到吗?” “黑色的蝴蝶?你说地狱蝶吗?”凉真奇怪地说,“没有地狱蝶来找过我啊,我自己的也一直在我身边。” 他说着,将死霸装宽大的衣袖一抖,便有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口中里飞出来,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佐助眨了眨眼。 那或许,真的只是他做了一个噩梦吧? 如果确实有人将他掳走了的话,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对他做就把他放回来吧。 凉真看了看佐助:“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会忽然问起地狱蝶啊?” “没有……”佐助摇了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来,“只是做了个噩梦!” 又问:“等你下班了我们就可以去见露琪亚姐姐了对吧?” 凉真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了,反正也没人来,直接开溜吧。” 佐助:“……”好不靠谱的成年人啊。 凉真去回廊里招呼了一声,让武田和木下也直接一起下班。 “武田、木下——”凉真问,“我上午专门拿出来准备扔掉的红茶呢?刚回执务室好像没看到了。” 武田和木下对视一眼。 “你扔了?” “没啊。” 武田挠了挠脸,稍作回忆:“我上午收走了一波垃圾,如果执务室里没有的话,可能是那个时候一起拿走扔了吧。” “总之扔了就行。”凉真皱了皱眉,“一直放在执务室里我看着心烦。” 小小的插曲而已,凉真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带着宇智波兄弟去流魂街一家拉面店里解决了晚饭,然后就在店门口等着那个名叫露琪亚的少女来。 “露琪亚平时是五点放学。”鼬把木筷横放在只剩汤汁的拉面碗上,规规矩矩地双手合十,做了个“多谢款待”的手势,“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果然,他话音落下还没多久,门帘外便出现一个纤瘦的少女的身影。 露琪亚身材娇小,很好认。佐助立刻就冲着那边喊道:“露琪亚姐姐!” 对方也立刻就听出了佐助的声音,一把掀开了门帘,满脸欣喜:“是佐助和鼬吗?!” 凉真抬起头来,看见露琪亚的脸,怔住了。 这个女孩儿的脸,简直和他发小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巧合吗? 鼬注意到凉真的异常,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嗯……”凉真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 看来有必要去找一趟白哉了。 不知道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不在队里。 “你们突然不见了,让我好担心啊!”露琪亚进了店里,“还好你们没事。” 而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坐在鼬身边的凉真:“说起来、这位是……” 她看到凉真身上的死霸装,有些疑惑。 为什么鼬和佐助会认识死神? “这是收留了我和佐助的好心人。”鼬简单介绍道,“名叫纲弥代凉真。” “纲、纲弥代……”露琪亚眨了眨眼,有些惊诧,“是四大贵族的那个纲弥代吗?!” “是的。”凉真面对外人的时候全然是另一副面孔,做足了贵族该有的优雅做派,唇边挂着柔和友善的笑,“你好啊,露琪亚。” 凉真看到露琪亚身上的装束,问:“你现在在真央灵术学院上学是吗?” “是、是的!”知道了眼前的青年是真正的贵族,露琪亚的用词都不禁变得恭敬谨慎了起来,“多谢您愿意收留这两个孩子。”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凉真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吧,鼬和佐助还有话想跟你说。” 露琪亚乖乖地坐下了,和宇智波兄弟聊了起来。 从他们的对话中凉真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孩子刚来到西三区的时候身无分文,多亏遇到了露琪亚才勉强吃饱了饭。原本露琪亚打算让他们就住在自己的住处,但鼬和佐助知道她自己的生活也算不上好,不想拖累她,所以才不告而别。 “那个……凉真先生。”露琪亚小心翼翼又有点期待地问凉真,“请问您是哪个番队的呢?我就快要毕业了,还没有决定将来的去处,所以想要参考一下。” 凉真也是真央灵术学院出身,自然很愿意为后辈答疑解惑。 “我在六番队,但平常有别的工作,不太跟队里其他人一起行动。”凉真说,“不过我那个时候毕业年级是有轮转制的,可以去自己志愿的番队待一段时间再决定要考哪一队。” “那会儿我在五番队和十三番队都待过一阵,如果你对这两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和你讲讲。” “那真是太好了!”露琪亚有些激动,“我正好对十三番队很感兴趣!” 她的答案也算在凉真的意料之中了。 对于真央灵术学院的学生们而言,十三番队是护廷十三队之中最吃香的,因为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常驻在现世。 现世这么有趣的地方,对人的吸引力可是很大的。 凉真自己也不能免俗。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萌生了想到现世吃喝玩乐的想法,不顾父亲的反对跑到十三番队去实习了两个月,最后从现世带了好几车书回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被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之间的深厚的“友情”所打动,这才有了执笔写作的念头。 9. 深秋之夜 地狱蝶轻轻地落在蓝染的指尖,洁白的鳞粉从纯黑的蝶翅上洒落。 蓝染沉默地注视了它片刻,忽地将五指一攥。顷刻间,黑色的蝴蝶便化作灵子碎屑,从他手掌中渐渐消逝。 “哎呀,这可是凉真送给你的东西呢,就这样毁掉了吗,蓝染队长?”身后传来市丸银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好可怜的蝴蝶啊——” “银。”蓝染放下手,并不回身,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冷意,“你又做多余的事了。” “好过分啊蓝染队长——那可不是多余的事情哦。”市丸银袖着手,状似悠闲地说,“我只是帮凉真把他讨厌的东西扔掉了而已。” 蓝染微微侧过脸来瞟了他一眼:“这就是多余的事。” “这三个月来,你似乎经常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呢,银。” “这也是当然的啊。”市丸银摊了摊手,“看到蓝染队长竟然对自己的恋人也使用镜花水月,心里总有点替他不平呢。” 蓝染没有说话,兀自查看着屏幕上刚刚分析出来的数据。幽蓝的光芒映在他的侧脸上,显出几分阴郁来。 “嗯?生气了吗?”市丸银明知故问地凑上去看了看蓝染的神情,从袖中掏出一罐红茶来,放在桌面,“骗你的啦,我没扔掉。” 此时东仙要才从外面进来,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立刻斥责市丸银道:“你又故意惹蓝染大人生气了吗?” “没有没有!”市丸银摆摆手,弯着一双狡黠的狐狸眼,操.着一口欠揍的京都腔,“蓝染队长可是在护廷十三队里出了名的心胸宽广,怎么会跟我生气呢?” 东仙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还是把嘴闭上吧。” “不要,那多无聊啊。” “喂……” 市丸银完全没有闭嘴的打算,甚至开启了一个新话题:“你不是说下个月的《瀞灵廷通信》想专访凉真吗,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东仙道,“说起来,凉真先生似乎有在瀞灵廷办新刊物的打算,我也是听桧佐木说的。” “是个不错的想法呢。”市丸银撑起下巴,“不过凉真的父亲应该不会允许他做这样的事吧?” 东仙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数据解析完成了。”蓝染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悠闲的对话,“那个名叫宇智波佐助的孩子,灵体的构成果然和普通的魂魄不一样。” “他既不是逝者,也不是出生在尸魂界的孩子……”他盯着面前的屏幕,道,“而是活人。” “活人?灵魂出窍的人类吗?”市丸银摸了摸下巴,“好奇怪啊,如果没有死神的接引,活人的灵魂怎么可能来到尸魂界呢?” 东仙道:“会不会是和最近尸魂界周边的灵子流异常有关?” 蓝染点了点头:“可能性很大。” “或许他们并非此世之人。”他接着道,“我也检测了宇智波佐助的灵压,其中似乎还蕴藏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这么看来,确实有点麻烦呢。”市丸银嘴上这么说,唇角却依旧挂着很轻松的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会不会给蓝染队长的计划带来什么变数啊。” “无妨。”蓝染看上去并不担心,“如果宇智波兄弟是变数,那我去做掌控变数的人就行了。” “不愧是蓝染队长——” - “白哉——”凉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站在对门房间的门口敲门,“白哉——在吗?” 路过的六番队四席提醒他:“队长的话,他家里忽然有点急事,今天提前回去了。” “急事?”凉真愣了愣,然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朽木白哉自从接手六番队以来一直都是个很尽职尽责的好队长,不会随随便便就迟到早退。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会让他提前回去的事,那大概就是…… “绯真……”凉真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白哉妻子的病,似乎是一天重过一天了。明明今年开春的时候,人看着还算有些精神,入了秋之后,天寒了,也下不来床了。 凉真拉开门,对里面的两个孩子道:“我出门一趟,你们乖乖待着哦。” “好——” “嗯。” 得到兄弟俩的答复后,凉真便动身赶往朽木宅。 朽木宅离六番队不是很远,凉真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朽木白哉家门口。 他从年少时就经常来这里玩,朽木家门口的守卫早就认识他了,甚至还很熟。 “凉真大人,好久不见,您是来找白哉大人的吗?”守卫和凉真打了一声招呼。 “是,他在家吧?” “在的,白哉大人正在照顾绯真夫人。” “我知道了。”凉真摆摆手,“我直接去找他,顺便拜访一下银岭大人。” 一般来说,外人进入朽木宅都是需要守卫向主人通报的,但是凉真从来不走这个流程,都是直接进。 深秋时节,朽木宅里的樱花树都光秃秃地杵在庭院里,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看着很是凄凉。 凉真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白哉和绯真的住处。才过转角,便看到发小正站在枯萎的樱花树下看月亮。 他会站在这里,说明绯真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了。 “你来了。”白哉似乎早已觉察凉真的灵压。 凉真在回廊边沿坐下,遥遥地望着白哉的背影,问:“绯真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凉真明白了,不再问。其实从今年入秋开始他就已经知道,朽木绯真多半已经时日无多了。 深秋的夜晚风凉,吹得凉真有些冷。他将手塞进衣袖里,道:“我特意过来一趟,是有事要跟你说。” 白哉回过身来:“什么?” “今天我在流魂街见到一个小姑娘,吓了我一跳。”凉真道,“她的容貌至少和绯真有九成相似,我觉得这应该不会是偶然吧?” “真的吗?”白哉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快步来到凉真身前,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难得急切地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自从白哉成为朽木家的家主后,脸上就很少会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了。 凉真有点被吓到,很丢脸地结巴了一下:“她、她叫露琪亚,好像没有姓,住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现在在真央灵术学院上学。” 听到确切的信息之后,白哉才终于安下心来,轻轻吐了口气,松开了抓着凉真肩膀的手,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多谢。” 凉真调笑白哉:“堂堂朽木家家主,就这样跟我一样坐在回廊上吗?” “你在我面前不也不做任何伪装吗?”白哉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凉真望着他的侧脸,一瞬间有些恍惚,有种仿佛回到八十年前的错觉。 以前凉真还常常骂白哉天天顶着一张面瘫脸,还是年少的时候比较可爱,如今也渐渐地不说了。 百年的时光沉淀,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明白了人生就是不能事事都如意的,人也很难活成真正的自己。 只不过这个道理他比白哉稍微晚一点领悟而已。 “所以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人?”凉真问。 “应该是绯真的妹妹。”白哉道,“前些天她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跟我提过,说她过去曾经因为生活太过艰难遗弃了她的亲生妹妹,希望我能帮忙寻找。” “既然你都说长相有九成相似了,那多半错不了。明天我就派人去真央灵术学院找露琪亚,将她带到绯真面前。” “妹妹……”凉真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还好我跟你说了。” 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凉真又随意和白哉聊了几句,便起身去拜访朽木银岭。 虽然跟白哉之间很熟悉了不必讲礼数,但对长辈还是要尽礼数的。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银岭还没有休息,正在书房里提着毛笔写字。 凉真停在门口,遥遥地向他弯腰行了一礼。 “凉真吗?”银岭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进来吧。” “是。”凉真应了一声,解下斩魄刀安放在门口,才迈步进去。 “这些天来得朽木家多番照顾,我心中非常感激。”凉真垂下眸道,“……不知道要怎么谢您和白哉才好。” “不用这么客气。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白哉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银岭年纪大了,隐退之后性格也比从前温和了许多,“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凉真。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他还等着你回去继承分家家主之位。” 凉真只是摇头:“可我没有那样的气量。” “怎么会,你是很合适的人选,至少比时滩之流要像话多了。”说到这里,银岭叹了一声,“是我说多了,纲弥代家的事,我本也不该多过问。想来你也有自己的考量,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是。”凉真低低应声。 他知道银岭劝他回去是出于好意,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是银岭不知道的。 之所以从纲弥代家离开,并不只是因为与父亲产生了矛盾。 凉真想起奄奄一息的母亲,和染满他双手的鲜血,背后的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10. 母亲 一个多月前,九月十六日。 凉真下午去了一趟九番队,在编辑室里和东仙要说好了要将旧手稿整理出版的事。 谈完工作之后照旧是闲聊。 东仙问:“你还在和蓝染队长闹别扭吗?” “什么叫闹别扭啊……”凉真顿时垮起个脸,“我是决定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但你们在同一个番队,他还是你的队长。”东仙道,“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凉真抱起胳膊:“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转到其他队的事。” 和蓝染惣右介分手已经两个月了,到现在居然还一同住在五番队的队舍里,每天从队舍出门的时候撞到,上班也一起,下班回来又撞到,这人还总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就让他来气。 “有打算了吗?” “没有。” “我倒是想收留你,只是九番队现在的席官位置都已经满了,要转过来的话只能做普通队士,总感觉有些委屈你。”东仙捧着茶盏,热茶冒出的白雾袅袅上升,“不如去问问看银呢?” “我才不要——那小子,自从长大之后就越来越可怕了,看着他的笑容我都觉得后背发凉。”凉真支着脑袋,把脸一别,“之后我再去问问看白哉好了,虽然那家伙这些年也越来越不好说话……” “好可怜啊,凉真先生。” “……怎么连东仙队长都开始挖苦我了啊!!” “不说了。”凉真轻轻呼出一口气,“总之我先回家一趟把手稿都收拾出来给你。” 说罢,便向东仙告了辞,起身离开九番队,回到了纲弥代分家的宅邸。 凉真自从进入五番队之后就从家中搬到了五番队队舍居住,他喜欢看书,即便周末空闲的时候也不太回家,而是会利用自己身为纲弥代族人的便利,跑到大灵书回廊里窝着看书。如果要回家的话,也会提前告知自己的父母,这是他从小就需要遵守的规矩。 但今天是临时决定要回去,而且只是拿一下东西而已,凉真也懒得报备了,直接从自家侧门抄近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路才走到一半,他便听见有奇怪的动静从父母的居处传来。 那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女子的尖叫。 凉真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禁低低骂了一句:“门口的守卫都在做什么……?!” 他的母亲纲弥代悦子出身于没落的贵族,因为身体虚弱,从小就被捧在手心上养着,不是死神,也没有任何自保的手段,若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恐怕要九死一生了。 凉真没有犹豫,立刻用瞬步赶去母亲的居所。 刚在门口站定的瞬间,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衣着华贵的女人从房间里摔了出来,后脑着地,端丽清秀的面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身体落地的刹那,她便马上畏惧地将身体蜷缩起来,象征着贵族身份的黑色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回廊的木制地板上。 “母亲……”凉真低喃着,眼睁睁地看着施暴者一脚踩在母亲的身上,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凉真。”纲弥代立臣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为什么擅自回来了?” 凉真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父亲,金色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 “请您把脚拿下来……”凉真的尾音微微颤抖着,“母亲做错了什么事,您居然要这样对待她?” 眼前的男人从来都是家中唯一的权威,是不容反抗的存在。凉真从小在他的威压之下长大,几乎已经习惯了顺从。 可即便父亲如此严厉,对母亲也一直很好,在凉真的印象之中,以前母亲生病卧床的时候,父亲还会守在她身边照顾。所以纲弥代一族的人几乎都知道,分家的家主纲弥代立臣是个很爱妻子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之内,是他从未预想过的情况。 “这与你无关,凉真。”立臣沉声道,“你只需要把今天看到的都忘记。” 凉真看着母亲浑身是伤的模样,胸口处闷痛不已,他蹲下了身,小心翼翼地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心疼地抱进自己的怀中,咬着牙道:“怎么可能忘记……” 立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光冷似寒冰:“也就是说,你要违逆我是吗?” 凉真死死地咬住下唇,犬齿几乎快要咬破嘴唇。 “凉真……”悦子伏在他怀中,用瘦削的右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声音轻得像气声,“不要……跟你父亲做对。别管我……” 凉真拉住她的手腕,将繁复的衣袖向上捋,入目的全是未愈的伤痕。 “母亲……他一直这样对你吗?”凉真眼角通红,自责的泪水积在眼眶里,将落未落,“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别问了凉真……”悦子的眼泪顺着满是伤痕的脸颊落下,砸在地板上,“不要再问了……” 望着流泪的母亲,凉真忽然回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母亲明明一直用着昂贵的药材,身体却总是好一阵坏一阵;比如纲弥代立臣特意请到家中的回道高手;比如回家前必须提前告知父母的严苛规矩…… 原来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是他太蠢,一直被蒙在鼓里,才让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如果每次他回家的时候,能从母亲的笑容里察觉异样的话…… “够了吗?”立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凉真,现在立刻回到五番队去,至于你的母亲,我会让人治好她。” 凉真沉默着,将母亲扶到一边安置好,起身望着他,沉沉道:“你就是这样折磨她的吗?” “不停地伤害她,又将她治好,还要在我、在外人的面前假装很爱她的样子。”凉真冷声质问他,“母亲在你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委身嫁给你,帮你坐上了分家家主之位,你却在她母家没落之后做出这样的事。” “亏你还在审判时滩之时装作义正严词地指责他,我看你与时滩也没什么分别。” “逆子!” 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压抑的怒吼而来的是巨大的灵压威慑,那厚重的、含着怒火的灵压几乎压得凉真无法站稳。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这么多年的规矩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股灵压似乎是想强迫他跪下,但是凉真没有放弃抵抗,也释放出灵压与立臣对峙。 “你这样的人渣,又把贵族的礼数学到了几分呢?”说罢,便将右手放在了腰间斩魄刀的刀柄之上。 “你在做什么。”立臣面色森然地盯着他,“你竟要与你的父亲刀剑相向吗?” 凉真将刀柄握紧,冷声道“是。” “好啊,好得很!”立臣忽地嗤笑一声,从衣袖中抽出一条赤色的长鞭,“看来是我这百年来太惯着你了,才让你长了这一身的反骨!” 凉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条鞭子。 这是刺灵鞭,是纲弥代立臣用来管教分家族人的家法。与普通的鞭子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造成的伤痕是永久性的,即便用回道也无法消除,一旦被抽中了,身上就只能一辈子留着这道丑陋扭曲的伤疤。 刺灵鞭留下的伤痕,带着一种惩戒的性质,是为了让挨家法的人此生都记得这个教训。 所幸凉真从前和白哉一起玩的时候,也连带着受了不少四枫院夜一的“照顾”,瞬步练得还算不错,应该可以躲开刺灵鞭的攻击。 眼看着立臣握着鞭子的手抬起来,凉真浑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 可没想到的是,立臣的目标却并不是他! 赤色的长鞭骤然朝着凉真的右后方袭去,直直落向靠在门口的纲弥代悦子,速度快到来不及抵挡。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凉真立刻一个瞬步冲过去,用自己的后背做盾,替母亲挡下了这一击。 这毫不留情的一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就连死霸装背部的衣料都开裂了。 凉真痛得闷哼一声,脚下步伐不稳,整个人的身体都栽倒在母亲的身上。 悦子心疼地抬手揽住他:“凉真……” 凉真忍着痛道:“没事。” “知道厉害了吗?”立臣从身后冷眼睨着他,“不想再受苦就老老实实认错。” “我不……!” 凉真用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身前的母亲却忽然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叫:“等等!” 本就身受重伤的悦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拉住了凉真的胳膊猛地一拽,将人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又是一鞭落下,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抽在了悦子的身上。 悦子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嗓中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接着,她的身体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地向前倾倒。 没有留下一句遗言,甚至没有给凉真任何反应的时间,悦子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死在了儿子的怀中。 凉真跪坐在地上,用颤抖地双手抱住母亲的遗体,瞳孔骤然失焦。 11. 劝告 半夜里,窗外忽然细雨连绵。背后的伤痕受了潮气,又开始疼痛。 凉真蜷缩在被窝里,把被子拉过头顶,将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母亲的丧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他还是会时常在梦里看见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凉真侧卧着,紧紧地闭上双眼,想强迫自己入睡,可后背上传来的痛感却令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明。无奈之下,只好掀开了被子。 他去四番队找卯之花烈看过背上的伤口,对方只是摇摇头,表示对此毫无办法,最后只给他开了一些能缓解疼痛的外用药。 身侧的另一张床铺上,宇智波兄弟额头贴着额头,还在熟睡之中。 凉真不想吵醒他们,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壁橱里取出一只药箱来。药箱里面的东西并不算多,只有平常经常会用到的跌打损伤药和纱布,剩下的就是卯之花给他的外敷用止痛药。 卯之花叮嘱过他,止痛药不能经常用,万一产生了抗药性,之后就有的受了。所以不到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凉真就不会随便用药。 凉真抱着药箱去到外间,在窗边盘腿坐下,准备借着黯淡朦胧的月光给自己上药。 他将右手从里衣里抽出来,把空荡荡的衣袖向下拉,让背上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 太冷了…… 凉真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将药膏抹在指腹上,反手去摸索背后的伤处。 这伤的位置着实有点不是地方,凉真背过手去也有点够不着,看也看不见,自己一个人涂药的时候总得折腾好久。 好不容易把药膏糊上去一半,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拉门的动静。 他偏过头去,发现是鼬从里间出来了。 凉真急忙将里衣拉好,挡住身上的伤疤,干巴巴地问:“怎么这么晚还起来,你要用洗手间吗……?” 但是显然已经晚了,鼬多半已经看到。 “我来帮你。”鼬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榻榻米上,朝他走过来,“一个人很难弄吧。” “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凉真也不是很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会。”鼬摇了摇头,从凉真手里接过药膏,跪坐在他身后。 小孩子的体温似乎本来就比成年人高上一些,鼬的手指暖暖的,又很柔软,擦过皮肤的时候有种凉真从未体验过的奇妙触感。 更令他意外的是,鼬上药的手法很是娴熟,很快就把药膏铺满了疼痛处,而且没有弄痛他。 “好了。”鼬站起身来,将药物归原处。 凉真支着脸,用余光去看对方掩映在月光下的侧脸,心想:好大的眼睛啊。 他没有立刻拉好衣服,因为背上的药膏还没有完全干,怕蹭到里衣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凉真微微启唇,轻声问,“看起来不像是流魂街的普通小孩。” “抱歉,我也说不清。”鼬摇了摇头。他相信如果以凉真的性格,知道他的难处之后多半会帮忙,但是首先,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就很难让对方相信吧。所以现在,他的确没有什么能说的。 他话音刚落,凉真就灵光乍现似的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十番队那个银发小矮子一样,是因为灵压太强才长不高的类型?看着小小的其实已经快要一百岁了之类的?” “倒也不是……”鼬愣了愣。 原来还有人将近一百岁了外表还是小孩儿?看来死神的寿命要比他想象中还要长啊。 鼬忍不住看了看面前的凉真,只看脸的话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不知道真实年龄是多少岁。 “你看我干什么?”凉真注意到了鼬的眼神,摸了摸下巴,揶揄地问,“你是不是在想如此英俊貌美的我实际上是多少岁?” 鼬:“……”为什么这个人会读心? “我很年轻的啦——”凉真故作羞赧地摆了摆手,“也才一百三十多岁而已!” 鼬:“……” 鼬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宇智波一族的始祖应该都比他小了四十多岁。 真是个恐怖的世界。 这么看来,凉真叫他小孩子也没有错。 药差不多干了,凉真把衣服拉好,准备回里间继续睡觉,毕竟明天还得上班。 他刚准备去拉鼬的手,就看见对方清秀的眉一皱,忽然打了个喷嚏。 鼬:“……”灵体的健康状况真的堪忧啊。 于是凉真的手变了变方向,落在鼬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看来天还是太冷了,还是得点个火把房间里暖暖。” 鼬还以为凉真说的“点个火”是真的要点火,没想到对方却将手掌翻了过来,念了一句:“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掌心里便立刻燃起一团赤色的火焰。 整个外间瞬间就被火光填满了,鼬离火源很近,能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 这种招式鼬也是头一次见,感觉有些像忍术,但又不太一样,很新奇。 忍者发动忍术要靠结印,而凉真刚才似乎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把招式的名称念了一遍而已。 类似于言灵吗……? 凉真见鼬似乎对他掌心的火焰很感兴趣,便解释道:“这是鬼道,只有死神才能使用的一种咒术,我这是放弃咏唱的版本,用完整的我怕不小心把队舍给点了。” 鼬点了点头,凝神去看凉真的手,隐隐能看到他的手掌上覆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 是灵压。 他已经看过两次死神是如何驱使自身灵压的,心里略有些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凉真站在大灵书回廊门口,发现最近一个月日日早上跑来碍他眼的五番队队长今天居然没来。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凉真咕咕哝哝地骂了一句,袖起手往执务室走。 “等等凉真大人!我话还没说完!”木下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什么?”凉真一边开门一边回过头去问,结果门一拉开就一头撞进某位“不速之客”的怀里。 “也才一个多月没见,没想到凉真酱这么热情啊——” 凉真额角青筋一跳:“……你小子,你准你进我的执务室了?!” 来人一口极具特色的京都腔,一听就知道是市丸银。 “不怪我啊,是木下君带我进来的。”市丸银笑眯眯地将锅甩给了木下,绝口不提自己刚才非要进执务室等人的事。 “哦呀~这两个小孩子是……”市丸银的目光越过凉真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鼬与佐助的身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莫非是凉真酱和蓝染队长的私生……好痛好痛!别真的打啊——” 凉真收回捶在市丸银腹部的拳头,黑着脸道:“我是男人,生不出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啦。”市丸银拉平死霸装上的褶皱,提醒凉真道,“但是带着两个孩子来上班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哦,凉真。昨天晚上我已经听到一些奇怪的传言了呢。” 凉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鼬、佐助,你们先进执务室里待着,随便干点什么都行。”凉真嘱咐完宇智波兄弟,看到他们都乖乖进去了之后,才一把抓住市丸银的胳膊,很粗鲁地把人从执务室里拉了出来。 市丸银故作柔弱:“我会痛啦凉真酱!” “什么奇怪的传言啊,你给我说清楚!”凉真放开他,垮起个批脸。 市丸银想了想:“大概就是……说你带在身边的两个小孩是你和不知道什么野男人的私生子,你其实是女扮男装,孩子的事瞒不住家里了才会搬到六番队队舍去住……之类的。” 凉真:? “我哪里像女扮男装了?!”凉真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平胸啊?!” 市丸银抬手撩起他垂落在肩后的发尾把玩着:“可能是因为头发?” 男性死神里留长发的也不少,比如十三番队的浮竹队长,又如凉真的发小朽木白哉,还有在八十多年前不知所踪前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但与他们不同的是凉真本就生得清秀,有两三分女气,再加上这一头束起之后也长及腰间的黑发,看起来便更是雌雄莫辨。 “说起来、好像这几十年间你的头发一直这么长呢,就没想过要剪短吗?”市丸银问。 “因为我母亲说我留长发好看。”凉真陡然回忆起母亲的面容,心里有几分沉重,将发尾从市丸银手中抽了出来,“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市丸银转去三番队做队长之前,两人同在五番队就职,都是蓝染的部下,彼时还算有些交情。不过这几年因为所处番队不同,联系得渐渐少了,顶多也就是在瀞灵廷内碰到会停下来多聊几句的关系。 “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市丸银抽回手去,后背倚着执务室的墙壁,“你本来就已经流言缠身了,这次又传出了这么离谱的传言,立臣大人想必会很不满吧。” “到时候万一牵连到了两个孩子,可就不好了哦?” 12. 银 凉真眉毛一拧:“你在暗示我?” “这次可不是暗示,是明示哦。”市丸银揣着袖子,笑眯眯地说,“毕竟凉真酱比较天真嘛。” “……喂。”凉真瞪他一眼,“你来讨打的是不是?” “不是~”市丸银懒洋洋地拖着尾音,“你还是认清自己比较好哦?在这种方面你不是一直都挺迟钝的嘛,很多事情还是要多长个心眼。” “结果是来说教我的啊。”凉真不耐烦地咂了下嘴,“知道了,但心眼又不是我想长就能长的。” “乖啦乖啦,不要生气。”银发的死神仗着身高优势轻轻拍了拍凉真的头顶,像在安抚炸毛的小动物似的,“说起来SUZU老师,您的新刊物筹备得怎么样了?” SUZU是凉真在《瀞灵廷通信》上连载小说时使用的笔名,因为他名字中的“凉”字,意为凉爽【涼しい(suzushii)】,所以他就取了这个词罗马音的前两个音作为自己的笔名(注1)。不过他的读者们更喜欢叫他“铃老师”【鈴(suzu)】。 本来他的马甲是只有自己和九番队的东仙、桧佐木两位知道的,但是后来在五番队工作期间不小心被市丸银这个浑身长满了心眼的小子给发现了。当时凉真怕银说出去害他掉马社会性死亡,还给银弄来好几箱柿饼意图收买。 “你从东仙队长那里听说了?”凉真哼了一声,“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办新刊物前期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了,我得多拉几个人入伙才行。” “看来你干劲十足呢。”市丸银笑着摆摆手,“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先回队里工作了哦。” 说罢便一个瞬步跑没影了。 “真是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凉真嘀咕着。 他转身回了执务室,心里却还在回想市丸银的话。 虽然市丸银是在明示他小心宇智波兄弟被他的父亲盯上,但不知为何,凉真总觉得银仿佛话里有话似的。 难道是银这小子看上去太精明了,所以才会给他这样的错觉吗? 印象中,一年多前他们之间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 一年半前。 “干杯——!” 春夜微凉,明月高悬。皎洁月色之下,五番队的席官和队士们正围坐在厅堂之内,为市丸银送行。 昨天中央四十六室已经下发了正式的公文,宣布要将五番队副队长市丸银调任到三番队,任队长一职。三番队队长殉职已有一个月的时间,队内积压了许多工作没有做,市丸银需要尽快到岗和三番队的副队长进行工作交接,因此这场送别宴也办得十分匆忙,不过还算热闹。 因为蓝染说私下里的场合不必太拘泥于职位的高低,所以大家坐得乱七八糟的,都选择和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互相说笑吹水。 蓝染的左手边坐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市丸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右手边的凉真端坐着,小口小口地喝酒,小口小口地吃肉,心里郁闷地想着为什么在这种大家都很热闹的场合他还得一板一眼地保持贵族的端庄呢? 这两年才新入队的九席雏森桃和其他几名女队士坐在一起,几人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八卦,有说有笑的。只是雏森桃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就会悄悄投向长桌对面蓝染的方向。 凉真注意到她的视线,更觉郁闷。 真好啊——某位温润如春风的队长可真是受女人的欢迎! 不过也是,照顾自己亲自提拔到队内的队员也是队长应该做的嘛! 但哪怕心中的抱怨再多,凉真也是不会对蓝染说出口的,总想等着蓝染先领悟他的心思,主动来哄他。 凉真也知道自己这样很矫情,但又觉得既然当初是蓝染先对他示好的,那他矫情矫情也没什么不可以。 凉真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身边的蓝染和市丸银说话,但听着听着就开始左耳进右耳出,只大略知道蓝染是在给市丸银做队长的经验。 今晚的清酒是蓝染的私藏,后劲很有些大,酒过三巡,桌边便醉倒了一片,连没怎么喝酒的女子组也都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了。凉真也醉了,晕乎乎地用手支着脸,虽然人还没倒下,脑袋里却已经是一团浆糊。 “……凉真。”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蓝染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炽热的吐息轻轻扫过耳后本就已经发着烫的皮肤,带着淡淡的酒气。 “生气了?” 凉真别开脸去,闷声道:“没有。” 话音才刚刚落下,对方便从桌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在外面总有诸多不便,有什么话等回去之后我再听你说吧。” 凉真忍不住扭回头去瞪他一眼:“……谁说我有话要跟你说了。” “没有吗?”映入眼底的是男人温雅的笑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真遗憾。” “我还挺想听一听你的心声的。不过,看不透你的心,是我不好。” 凉真:“……”搞得他都不好意思继续闹别扭了。 一天到晚的,花招这么多。 “好吧,我有。”凉真很不情愿地承认了。 被晾在一旁的市丸银撑着脸看着两人:“太过分了,怎么能在我的送别宴上打情骂俏呢?” “这不是打情骂俏,银。” “那是什么?” “呕——!” “凉真酱?!” 等凉真吐好了,宴会也差不多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市丸银难得脸上没有挂着笑,一边给凉真拍背一边抱怨道:“唉——明明宴会的主人公是我,结果却沦落到来照顾醉鬼。” “抱歉抱歉……”凉真尴尬地笑了笑,又朝四周看了看,除了他和银以外空无一人,“惣右介呢?” “蓝染队长去处理屋里那群醉鬼了。”市丸银打量了他一下,问,“该回队舍了,你还能走吗?” 凉真硬着头皮说:“刚才吐得我腿有点软……” 言外之意是不太能走了。但要比他小的人照顾他,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真拿你没办法啊……”市丸银叹了一声,转过身去,微微下蹲,“来吧,我背你回去。” 凉真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那多不好意思……” “就当做是之前那几箱柿饼的回礼吧。”市丸银道,“上来吧,抱紧我的脖子。” 凉真只好乖乖趴到他背上,依言搂紧他的脖子,下巴轻轻地抵着肩膀。 “总感觉……你比之前长大了不少呢,银。”凉真忽然有些感慨。 几十年前,第一次在五番队见面的时候,市丸银还是个瘦小的少年,比他矮了快两个脑袋。怎么不知不觉间,就长成这么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了呢?背起他也很轻松的样子。 感觉还是以前小小的比较可爱…… 市丸银不知道凉真心里在想些什么,咕哝着:“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从很久以前就这么高了。” “给我变小。” “做不到呢。” “好讨厌啊……”凉真趴在市丸银的后背上嘟嘟囔囔的,“不管是你,还是白哉,都长大了……” “凉真酱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呢,还和几十年前一样是个笨蛋。”市丸银弯起眸。 凉真不满地挑起眉,用力箍住他的脖子:“你说谁是笨蛋呢?!” “咳、咳咳!我是笨蛋行了吗?请凉真大人高抬贵手!” 凉真这才放开手,埋首在银颈后偷笑。 “真是的。”市丸银抱怨道,“怎么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不行吗?” “我没这么说。” “哼。” 这一场小吵架暂时告一段落。 过了一会儿,市丸银忽然又开口道:“……凉真酱。”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市丸银因为凉真的一头长发和过于精致秀气的面容将凉真误认成女孩子,后来就干脆将错就错,总是调侃地叫他“涼真ちゃん”。凉真一开始还会纠正他,后来就直接放弃了。 凉真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市丸银问:“和蓝染队长在一起,你开心吗?” 凉真缩了缩脖子,似乎是害羞了。 “……勉勉强强吧。” “看来是挺开心的呢。” “别随便解读我的话啊!” 市丸银自顾自地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他吗?” “……你这是什么话!”凉真从脖子到脸都红透了,“喜欢啊,不喜欢的话我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交往?!” 在蓝染惣右介本人面前总是难以启齿的“喜欢”,在市丸银面前却很坦率地说出来了。 对当时的凉真而言,市丸银就是跟他要好到这种程度的朋友。 市丸银又问:“那你是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做的类型?还是自我满足就好的类型?” “搞什么啊,你在弄什么恋爱调查问卷吗?”凉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是需要男朋友全心全意伺候我的类型。” 市丸银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就好。” “你小子,今天果然很奇怪啊!”凉真皱了皱鼻子,“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没有啊,我只是关心一下上司和同事的感情生活而已哦。”市丸银道,“毕竟从明天起,我就不在五番队了呢。” 虽然只是番队之间的调动,但气氛却莫名地变得有些伤感。 “还有一句话,就当做我给你的临别赠言吧,凉真酱。”市丸银低低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为了自己而活。” 不知为何,今晚回队舍的路变得格外长,好像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 凉真一直趴着,有点困了,脑袋一歪,长长的马尾便从肩后滑到了市丸银的肩前,发丝轻轻蹭过男人的侧脸。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再次睁开眼是第二日的上午,对门那间属于副队长的房间,已经空了。 13. 暂住(一) 清晨市丸银说的那番话,凉真还是听进去了的。 这小子,虽然脸上总是挂着很瘆人的笑容,说话也挺欠扁,但是说实话,其实对他还是挺好的。 银说的没错,他现在确实得顾虑着纲弥代立臣,那是个很危险的男人。 母亲被活活打死了,立臣对外宣称是病逝,并无人质疑。因为在举行丧仪之前,立臣让人将母亲身上的伤痕全部治好了。这个被折磨了一生的可怜女人,躺在灵堂上时,皮肤上是没有一丝痕迹的,甚至面带微笑。 纲弥代立臣将她这辈子受过的伤全都抹去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当时凉真就站在棺椁的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吊丧的族人们和惺惺作态的父亲,不发一言。 他虽然身为分家家主之子,但是之前一直对于继承之事不怎么上心,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子。因而百年来也未曾在家族中有过什么经营,更别提有自己的势力了。 所以凉真知道,自己的话轻如鸿毛,无人会信。纲弥代立臣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将自己塑造成一位爱妻的好丈夫、一位仁厚的分家家主,分家的族人们都爱戴立臣,怎么可能轻易听信他的说辞。 真相说不出口,又没有弑父的胆量,什么都做不了。 失去母亲的伤痛和对懦弱的自己的憎恨,几乎快要把凉真压垮。他很想从这个家中逃离出去。 正巧那几天大灵书回廊发生了失窃案,纲弥代家打算挑选一位族中人专门去管理回廊,其他人都嫌那工作枯燥无聊又麻烦,凉真就主动去了。 回家之后,果然挨了父亲的一顿骂。在这个男人看来,管理大灵书回廊的工作毫无意义,与其去那里浪费生命,不如在纲弥代族中和护廷十三队中多做经营,早日做了队长,将来继承分家、甚至于成为本家的继承人,才会更有优势。 凉真本就处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为此和立臣大吵一架,从家里跑了出去,找到了发小家里。朽木家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真相,白哉也只当他是父亲闹别扭了才离家出走,允许他住在六番队的队舍里。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去,立臣不会甘心让权力落到旁支手里,所以肯定还会想办法逼他回家。立臣已经找过了白哉,之后不知道还会做什么。 确实,有可能会将无辜的宇智波兄弟牵连进来。 凉真趴在办公桌前写稿,写着写着就有点写不下去了,开始在心里琢磨有哪些人有可能收留这两个孩子。 他早年在十三番队干过一段时间,知道浮竹队长是喜欢小孩子的,人也温柔亲和,是一位很可靠的长辈。但是十三番队负责现世的净化,平常就工作繁忙,浮竹队长又身体不好,他不是很好意思去麻烦人家。 况且,他还在《瀞灵廷通信》上连载浮竹的那种……小说。 这么一想就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同理,京乐队长也是。 九番队的两位熟人自不必说,又要忙队内工作又要忙编辑部的事,天天都在连轴转,没什么空闲。尤其是东仙队长,最近忙得神出鬼没的,大概还有别的要事缠身。 三番队……银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带小孩的料,带坏小孩倒是很有可能。 白哉的话,他还有病重的妻子要照顾,也不太好再给他添麻烦了。 雏森?可是他才从五番队转走没多久,感觉好尴尬啊……而且五番队还有蓝染在,那家伙仿佛对鼬和佐助有所企图似的…… 不过,说起雏森,就不得不想到—— 凉真灵光一闪,猛地坐起了身体,把坐在蒲团上看漫画的佐助吓了一跳。 “……凉真哥哥?”佐助蒙圈地问,“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凉真撑起脸,笑意盈盈地问:“佐助,待会儿下班了我带你和鼬去找一个美女姐姐玩怎么样?” “诶?”佐助一听“美女”两个字小脸都红透了。 下午,凉真带着两个小孩儿直奔十番队队首室,正好赶在下班时间前截住了松本乱菊。 “凉真!”留着一头橘黄色卷发的女人很惊喜地捧住了脸,“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啊、难道是有什么关于新作的想法想跟我讨论吗?” 乱菊是个兼职画手,之前两人有过合作,她帮凉真的连载小说画过几次插图,向凉真询问小说具体设定的时候熟络起来的。因为萌点比较一致,凉真有时候会跟乱菊讲关于新作的想法。 “新作?”正坐在桌前替替偷懒的队长和不靠谱的副队长整理文书的银发少年抬起眼来。 “没什么没什么!”凉真尴尬地笑着,赶紧给乱菊使眼色,生怕自己掉马,“是别的事啦!” 日番谷冬狮郎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将目光投向凉真的身后,“话说、凉真先生,为什么你还带着两个小鬼?” “小、小鬼?!”佐助傻眼,“为什么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高的家伙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小鬼啊……!” “……佐助。”鼬扯了扯弟弟的胳膊,“别说这么失礼的话。” 冬狮郎额角青筋一跳:“我不是矮子……!” 乱菊在一旁窃笑:“那个小朋友也没说你是矮子啊,冬狮郎——” 冬狮郎垮起个脸:“他的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鼬拍了拍佐助的后背:“佐助,快道歉。” 佐助哼了一声,然而把脸一别,很不诚恳地说:“抱歉,刺伤了你的自尊心。” 冬狮郎:“……喂!” “算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冬狮郎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好,走到兄弟俩面前想对佐助进行一番说教,“你听好,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已经一百岁……咦?” 冬狮郎来到了鼬的面前,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是与对方平齐的。 他看了看鼬,鼬看了看他。 咦……? 视线平齐,是不是就意味着…… 旁边的凉真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日番谷君,你居然和鼬一样高诶!” 一语道破。 冬狮郎:“……” 鼬很诚恳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冬狮郎抓狂:“别道歉啊!”显得他更可怜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凉真和乱菊夸张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你们两个……”冬狮郎终于忍无可忍,撂下一句“我下班了”,就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冬狮郎——”乱菊在身后喊他,“我的文书帮我批了吗?” “你自己批!” “欸——?” 鼬无辜地问:“是我的错吗?” “不是啦不是啦,童言无忌!”凉真揪了揪鼬垂在脑后的小辫子,用手指抹去刚刚笑出来的泪花,“说起来乱菊,你们志波队长呢?” 乱菊摊了摊手:“多半又躲在附近哪棵树上睡觉睡忘了吧。”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呜哇、太幸福了吧?!”凉真一惊,满脸都写着羡慕。 “你现在的工作不也挺幸福的吗?可以躲在执务室里看漫画嘛!”乱菊笑问,“所以来找我有何贵干?跟这两个孩子有关吗?” 凉真一看她这笑,就知道她肯定也听说外面那些离谱的流言了。 “对。”凉真点点头,开门见山,“我那边有点不方便,可以先让这两个孩子在你这里借住几天吗?乱菊。” 佐助有点惊讶,轻轻地“诶”了一声。 鼬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平静地牵着弟弟的手。 “可以啊,毕竟这两个孩子这么可爱,感觉以后都能出落成大帅哥呢~”乱菊笑眯眯的,用手指卷了卷落在肩头的发尾,“但是让我收留他们是有条件的哦?” ……这个贪婪的女人! 凉真早已料到乱菊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艰难地开口道:“你说吧……” “写一篇同人文给我,CP我指定,年末前交。” “……好。” “最少一万字,上不封顶!” “……没问题。” “要带颜色的那种哦?必须让我CP做个七天七夜,大干特干!每一天每一夜都要详写,姿势我就不指定了,你自由发挥吧。” “……哈?!”凉真终于忍不住了,“七天七夜全都详写也太过分了吧?!而且世界上也没有真能七天七夜的男人!” “有啊——”乱菊眨眨眼,“我CP。” 凉真:“……” “不可以再通融一下吗?”凉真依然在垂死挣扎,“五天五夜也可以啊……” 乱菊残忍地说:“不行。” “松本乱菊!你还是不是和我一起嗑cp的好战友了?!” “纲弥代凉真!是你有求于我在先!” 凉真身侧,佐助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小声地问:“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没关系,我也听不懂。”鼬摸了摸佐助的脑袋,安抚道。 佐助很诧异地睁大了乌黑的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他哥哥不懂的东西。 鼬不禁叹道:“我还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啊。” 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越发这样觉得了。 14. 暂住(二) 虽然乱菊狮子大开口逼凉真自割腿肉,让他心痛不已,但到底是他求乱菊帮忙,因此就打算晚上招待乱菊去贵族街新开的“现世风”酒店大吃一顿。 “‘现世风’?感觉是是个没怎么听说过的新颖词汇呢……” 乱菊和凉真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走在前往贵族街的道路上。 “其实就是西洋风啦。”凉真笑了笑,“就是铺大理石地砖、天顶很高,就餐用刀叉的那种。” “我知道了……!”乱菊恍然,“不过西洋风不是很早就在现世的日本流行起来了吗?我还以为贵族街早就有这样的店了。” 毕竟贵族街是尸魂界内最上流的街区。 “怎么说呢,其实贵族们在这方面都挺死板的,早些年就有人想在贵族街内投资新式的酒店了,但是一直遭到几个家族的阻挠,说是会破坏这里的传统。”凉真解释道,“前两年四枫院家和朽木家先点头了,那几个家族才收了手。” “原来还有这种内情啊……” “是这样的。”凉真缓缓道,“贵族们推崇古制,注重规矩,自诩为死神的门面,对新事物的容纳度是很低的。” 乱菊却说:“你倒是和那些人不太一样呢。” 凉真干巴巴地一笑:“可能是因为我天生内心就比较叛逆吧。” 尽管在外人们的眼中,他已经是很有贵族风范的人,但其实他从小就做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比如和朽木家的继承人来往过密这件事,就经常受人指摘。 纲弥代家和朽木家,一个位列四大贵族之首,一个管理着六番队和贵族街,这些年来颇有分庭抗礼之势,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不过凉真不太在乎这些,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分家之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影响不了什么大局。纲弥代家家规森严,族人们都十分傲慢,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朽木家和蔼可亲的银岭爷爷和一逗就生气的白哉少爷。 转眼间,贵族街就到了。 这里不像流魂街一样人来人往,道路上行人很少,显得十分冷清。街道两边是低调的和式建筑,白墙黑瓦,门口挂着红色的纸灯笼,乍一看与普通的街道无异,实则暗藏乾坤,进了店内,才能看见那个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世界。 这里有价格不菲的高级料亭,也有开了上千年的老和服店,店门口停着的精致奢华的轿子彰显着来到此处的客人们的身份。 大约是受到周遭氛围的影响,佐助一进来就不敢说话了,亦步亦趋地走在乱菊的身边。向来很爱聊天的乱菊本人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被凉真带进了酒店里颇显热闹的甜品自助餐区,几人才终于松弛下来。 “好恐怖啊——”乱菊抱怨道,“怎么街上都没有人说话啊,安静得吓人!你居然能在这栋地方长大啊,凉真。” 凉真苦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爱回家了吧?在我家别说像这样边吃边聊了,咀嚼食物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挨骂的。” 贵族们唯一能忍受吃东西发出声音的时刻,就是嗦面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不行的。 “佐助好像不爱吃甜食来着?给你点别的吧。”凉真把菜单递给桌对面的佐助,“字都认识吗?” 佐助脑子聪明,能认的汉字比同龄人要多得多。他很骄傲地点点头:“当然啦。” 凉真又去问鼬:“你吃甜品就好吗?还是再点些别的?” 鼬笃定地说:“甜品就好。” “你还真是喜欢甜食啊。”凉真感叹道,“但是居然长不胖。” 乱菊托着脸:“好羡慕鼬君的体质啊——” 鼬十岁时就当上了中忍,虽然本身就是天才,但平时的努力也远超常人,每天的训练量都非常大,糖分摄入得再多也全都消耗掉了,当然不会长胖。 他道:“多锻炼就好。” “说的也是。”乱菊咕咕哝哝地说,“要是我在十三番队就好了,不仅可以天天享受美妙的现世生活,而且可以整天追着虚跑,完全不用担心运动量不够呢。感觉这些年在十番队待着也没什么事做,人都要闲废了~” “你闲是因为把文书工作都扔给日番谷君了吧?”凉真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闲也是好事,说明现在是和平年代嘛。” “也是,和平比什么都重要啊——” 晚上吃完,凉真便把宇智波兄弟交给了乱菊。 离开前,他小声同乱菊说:“他俩的花销都记我账上,不用你花自己的钱。” 乱菊出身于流魂街,副队长的薪水算不上很高,凉真是知道的。 “知道啦。”乱菊看了看依偎在一起喝热牛奶的两个孩子,低声问凉真,“他们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不会一直麻烦你的,放心。”凉真说,“我打算找一个无子的家庭收养他们,等找到了就把他们送走。” “其实就留在你那里不也挺好的?一个人住多寂寞啊。” “我不是不想,只是……怕纲弥代家内部的事情牵扯到他们。” “……我明白了。”乱菊道,“不过呢,我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们说不定不乐意待在我这里呢。” “不会吧。”凉真想了想,“鼬很懂事,说话做事都像成年人一样,佐助虽然比较孩子气,但是什么都听他哥的。都还挺好带的,应该不需要什么经验。” “好有趣的兄弟啊~” 另一边的宇智波兄弟也在轻声地交谈着。 “哥哥,凉真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佐助的眼眶红红的,“为什么要让我们住在乱菊姐姐这里呢?” “大概是的。”鼬叹了一声,然后眼看着佐助把嘴一瘪,眼眶里积着的眼泪越来越多。 “佐助……?!”鼬连忙放下杯子给佐助擦眼泪,慌慌张张地把人搂进怀里,“没事,哥哥会想办法的。” 佐助带着哭腔“唔”了一声,用力点了下头。 五岁的宇智波佐助,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别说生离死别了,就连跟一个一起生活了几天的人分别,都能让他落泪。 灭族之后鼬和佐助分离了七年,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越来越硬,没想到却还是会被年幼的弟弟的眼泪轻易地击垮。 - 凉真从乱菊的住处离开,慢悠悠地走在回六番队的路上。 虽然暂时把宇智波兄弟安置在了乱菊那里,但他心里的那口气却依然没有松下来。纲弥代家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水非常深,他原本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可立臣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好想逃啊……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志气的人,只想活得轻松一点而已。 踩着月光,凉真回到了六番队,看到一个笔挺的身影正立在队舍的门口,似乎是在等人,银白风花纱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 “呆子。”凉真停下脚步,开口就骂他,“都不知道冷的吗?” “吹吹冷风比较舒服。”白哉道,“进去说吧。” 两人一同进了白哉的房间。 “那两个孩子你送走了吗?”白哉问,“感觉不到他们的灵压了。” 凉真含糊其辞地“唔”了一声,也没说把人送到了哪里。 “今天怎么又大驾光临了啊,朽木队长。”他撑着脸问,“有何贵干?” 白哉道:“来送谢礼。” “谢礼……?”凉真先是困惑,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是露琪亚的事吗?” “是。”白哉颔首,“今天我在真央灵术学院找到了露琪亚,把她带到了绯真的面前,绯真很开心。” “那很好啊。”凉真弯起眸,“姐妹相认,可是大好事。” “所以我特地来感谢你。若不是你发现了露琪亚,真不知道何时才能让她们姐妹团聚。”白哉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精巧的木盒,递给凉真,“这个送给你。” 凉真打开木盒,看到里面躺着一根纯白色的编织发绳,编织的工艺十分精巧,末端镶着碧色的玉蝴蝶,垂着流苏。 凉真盯着那雕工细腻的玉蝴蝶看了看,喃喃道:“感觉有点眼熟啊……” “你还记不记得……”白哉缓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二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在贵族街玩,你在一家店里看上了一根玉蝴蝶发绳,花光了悦子阿姨给你的零用钱买了回去,却被立臣阁下发现,受了一顿责骂。” “记得。”凉真想起来了,点点头,“那根发绳也被他扔掉了。” 纲弥代家自然不缺那点钱,纲弥代立臣之所以责骂他,是因为他违反了立臣定下的家规——不允许随意挥霍家财。 凉真抬起脸来望向白哉:“但我记得那家饰品店不是每个款式只做一个吗?你怎么会买到……” 白哉微微别开脸,避过他的眼神:“前段时间那家店回馈顾客,重新做了一些百年前的老款,我正好看到,就买下了。” “前段时间?结果这个不是为了露琪亚的事才专门买给我的啊?”凉真皱了皱鼻子,指责发小道,“你既然买了发绳,干嘛不早点送给我?然后这次再买别的送我,这样我就能收两份礼物了!” 白哉忆起百年前的旧事,心里正动容着,结果被这厚脸皮的家伙一说,脸立刻就冷了:“还不是你这人太过讨厌,让我根本找不到由头送给你。” 15. 发小生气了(一) “讨厌”的发小慢吞吞地将原本束发用的红色头绳拆下来,换成白哉送他的玉蝴蝶发绳,系好之后还很嘚瑟地对着白哉摆了几个pose。 “怎么样,今天本少爷是不是也美颜盛世?”凉真厚颜无耻地问。 白哉:“……哼。” “你是不是只会说‘哼’?”凉真不满地撇了撇嘴角,“一点也不可爱。” “我也并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可爱’二字。”白哉瞥了一眼垂在凉真脑后的玉蝴蝶和白流苏,勉为其难地评价了一句,“尚可。” 毕竟是他自己出钱买的东西。 “过两天我去探望一下绯真吧,顺便看看露琪亚。”凉真好像很喜欢玉蝴蝶随着他的动作在脑后摇摆的感觉,突然变得很多动,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你这么不会哄人,露琪亚肯定吓到了。” 白哉冷冷道:“随便你。” 隔日,凉真还真去了。 找到妹妹之后,绯真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苍白的面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只是仍旧不能下床,还是整日地躺着,需要人形影不离地照顾。 凉真去的时候看到露琪亚就跪坐在绯真的床铺边,身上不再是真央灵术学院的统一服制,而是换上了贵族女子的装束,头发也仔细地打理过了,用精致的金饰别在脑后,看起来和前些天凉真见到的灵动少女判若两人。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微微垂着头,看上去有些紧张。 绯真刚刚服过药,已经睡下了。凉真不便打扰,就站在门外,用气声轻轻地喊:“露琪亚——” “凉……?!”露琪亚看到门边站着的黑发青年,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又怕吵到绯真,赶紧把声音压了下去。 凉真勾起唇,朝她招招手。 露琪亚会意,点了点头,起身,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去了,将门拉上。 比起才住进这座宅邸的露琪亚,凉真这个外姓人才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带着露琪亚轻车熟路地去了空无一人的会客室,木几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茶。 露琪亚朝周围望了望,发现四下没有一个朽木家的人。 “白……”露琪亚刚要开口,就想起昨日白哉对她的嘱咐,连忙改口道,“兄长大人呢?” 凉真抿了一口热茶,很淡定地说:“被我赶出去了。” 露琪亚:?! “他在这里会让你害怕吧?”凉真道,“所以让他暂时回避了,太碍事。” 这个人,居然能让那位威严的白哉大人回避?! 而且这口气听起来好嚣张啊……好像和那天在面馆里见到的温和有礼的凉真大人不太一样。 “抱、抱歉……”露琪亚有点懵,“请问您和兄长大人到底是……?” 凉真直言道:“他是我的冤种发小。” 他瞟了瞟会客室门边露出来的一小片白色的衣角,故意大声道:“我知道他好多小时候的糗事——!” 那片衣角就立刻消失了。 真是的,偷听还这么不谨慎,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发小啊! 凉真在心里摇了摇头。 还好以露琪亚现在的水平,还发现不了门外刻意隐藏着气息的白哉。 “不过凉真大人,您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朽木家呢?”露琪亚问。 “因为你的事就是我告诉白哉的。”凉真并不隐瞒,“你和绯真太像了,所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大概和绯真有什么关系。” 露琪亚垂下眸:“原来是这样啊……” “我记得那天听你说,你是孤儿对吧。”凉真注意到露琪亚低落的情绪,“但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你却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露琪亚闻言,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搁在膝头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怎么说呢……我觉得很没有实感。” “我是在流魂街和我的伙伴们一起长大的,我们都没有亲人,只能依靠彼此勉强活下去,虽然日子过得有些艰苦,但我已经习惯了。” “可现在,却忽然来了一群陌生人,将我带到这座宽阔气派的宅邸里来,对于我而言高不可攀的贵族的当家告诉我说,我其实是他妻子的亲妹妹,从今天起我就是朽木家的女儿。比起惊喜,我更多的感觉是……荒谬和不安。” “这里的一切对于我而言都太陌生了,我没住过这样的宽敞的房子,没穿过这么昂贵精美的衣服,更不懂所谓的贵族礼仪,可却忽然被冠以‘朽木’的姓氏,我怕给白哉大人和绯真大人丢脸,只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啊。”露琪亚黯然道,“而且我都和我的伙伴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不离不弃,现在却抛下他们一个人过上了这么好的生活,总觉得很抱歉。” 凉真一听,就知道白哉这小子多半一点心理工作都没给露琪亚做。笨嘴拙舌的,又是个喜欢冷脸待人的死傲娇,露琪亚没压力才怪了。 “别担心,露琪亚。”凉真试着宽慰她道,“你姐姐也是从流魂街来到朽木家的,现在也适应得很好了,你也一定没问题的。白哉那家伙呢,虽然总是顶着一张冷脸,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凉真飞快地朝门外瞄了一眼,凑到露琪亚的耳旁小声地补了一句:“你别看他这样,其实特别护短,你可是他喜欢的女人的妹妹啊,有什么好怕的,今后他绝对护着你!” 露琪亚:“……”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凉真大人说白哉大人是他的“冤种发小”了,上来就揭发小的短,白哉大人确实很冤种。 不过凉真的这番话,确实让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 露琪亚想了想,问:“您也是贵族出身,会觉得这些礼仪规矩严格又繁复吗?” “会啊,而且我可是出生在四大贵族之首的纲弥代家哦。”凉真提起这个,却不是为了炫耀,“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四大贵族是死神的脸面,而纲弥代家则是贵族的脸面。为了维持这个脸面,纲弥代家制定了十分严格的家规,比朽木家要夸张多了。” “像我的话,可是从小挨骂到大的,还吃过家法呢。” 露琪亚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真的吗?!” “别紧张别紧张,我话还没说完呢。”凉真笑了笑,“其实只要不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犯错,也没什么关系。平常因为一点小事挨骂了听听就好,别太放在心上,否则会活得很累的。或者你机灵一点,干坏事的时候别被人发现就……” “咳!” 站在门外听两人对话的白哉终于忍无可忍了,赶紧出声打断了凉真的话,生怕凉真真把露琪亚给带坏了。 白哉跨进门槛,蹙起眉看向凉真:“别把你的恶习教给露琪亚。” “什么恶习,我这是经验之谈!”凉真狡辩道。 “哼,所以我才说你挨骂也是活该。”白哉冷声道。 凉真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干的违反规矩的事也不少好不好,白哉少爷!” “我已经发誓不做了,你却还是死性不改。” “我那不叫死性不改,我那叫向往自由!” “你的说辞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我看你这臭脾气才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兄长大人、凉真大人……” 眼看着面前两人争执不下,露琪亚慌张极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视线很无助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凉真体谅露琪亚,跟白哉简单吵了几句就偃旗息鼓。 “停,再吵下去又要开始翻小时候的旧账了。”凉真果断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扭过头来朝紧张的露琪亚道,“你看,朽木白哉也只是个会跟人闹别扭斗嘴的普通人而已。” “……纲弥代凉真。” “嗯?” “算了。”白哉叹了一声,“待会儿再一起跟你算账。” 露琪亚看着凉真装无辜的表情和白哉无奈的模样,心里那块石头忽然就落地了。 原来贵族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她抬起衣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露琪亚。”白哉有点困惑,“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兄长大人。”露琪亚摇摇头,但唇角的笑意还是藏都藏不住。 凉真朝着白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用眼神告诉他“我就说有用吧”。 除了探望绯真之外,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开解紧绷的露琪亚。 如今大功告成,他自然要仗着自己的“战果”在朽木家蹭吃蹭喝一番。 今天是休假,凉真吃饱喝足了,就打算回六番队队舍去继续赶稿。要是不趁着还有时间的时候多写点,又要被责编桧佐木先生追得遍地乱跑了。 那小子自从进九番队跟了东仙之后性格就比以前阴沉了不少,还蛮吓人的。 “今天多谢款待,我就先回去了。”凉真起身,正要去拿刚刚解下来放在一边的斩魄刀,右手腕就骤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凉真疑惑地回过头:“白哉?” “先等一下。”白哉望着他,“我说过了,要一起算账。” 凉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扯着手腕带了出去,一直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 周围的拉门瞬间唰地关紧,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只是跟你吵了几句又蹭了一顿饭而已,不用搞出这个阵仗吧?” 白哉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很大,甚至有点痛。凉真有点怂了,立刻识趣地卖乖道:“我错了白哉,我保证再也不故意招惹你了……” 他吸了吸鼻子,甚至成功挤出了两滴可怜巴巴的眼泪来。 “……你的保证有兑现过吗?”白哉眉心紧缩,定定地盯着凉真,用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16. 发小生气了(二) 凉真没想到会从人品端正的朽木白哉口中听到这样的虎狼之词,连忙睁开他的手自己抱紧自己:“你、你要干嘛?!” 白哉抽回手,眉头越皱越深:“你和露琪亚谈话的时候,说你受过家法,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糟了…… 凉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要安慰露琪亚了,自然而然地就把事情说出了口,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原本是瞒着白哉的。 这下好了,被白哉给听到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伤而已……”凉真心虚地嘀咕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家法是什么吗?”白哉不打算让他敷衍过去,又冷声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凉真知道今天要是他不把事情交代清楚,白哉多半不会轻易放他走了,只好背过身去,慢吞吞地将衣袖扯下来,露出半边后背来。 刺灵鞭留下的狰狞伤口之上,覆着一层极为不祥的灵压。 白哉眸底一暗,抬起手来,用指尖轻轻触了下那道鞭痕。他确定他没有用一点力气,但凉真还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白哉不敢再碰,暗暗咬了咬齿列,收回手,“去四番队看过了吗?” “看过了,卯之花队长只给了我一些外敷止痛药。”凉真重新把衣服穿好,“至少回道是拿它没什么办法。” “你父亲为什么对你用家法?”白哉问,“你这人,虽然总是做些不像话的事,怎么也不至于到严重触犯纲弥代家规的地步吧。” “你别每句话都损我一下啊……”凉真没有回过身,依旧背对着白哉,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神色的异样,“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和父亲起了一些争执,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白哉挑起眉,反问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么幼稚的谎言吗?” “拜托你相信一次吧……”凉真失笑,“总是被你毫不留情地戳穿,我很丢脸诶。” 白哉盯着他的背影:“说实话。” “实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凉真垂下眸,“我知道你觉得你比我想得深远,所以总想管着我,但这次的事你确实管不了我,朽木白哉。” 白哉的右手骤然攥紧了。 他们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的交情了,凉真当着他的面用这么重的语气喊他全名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五十多年前他咄咄逼人地说教凉真,不小心把人弄哭的时候。 “你管好你的朽木家就行了,别来管我。”凉真撂下这么句话,便拉开门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白哉从身后喊住他,“你都挂在六番队名下住在队舍了,还想去哪里。” “……”凉真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还是继续赌气道,“大不了我舔着脸回五番队就是了,蓝染不会拒绝我的。”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提起蓝染惣右介,白哉不由地又有点来气。眼前这家伙之前竟然瞒着他和自己的上司交往了,等他终于从繁忙的队务中抽身的时候,凉真已经变得不太对劲了。 虽说在一段感情中为喜欢的人付出也很正常,但那段时间里,凉真似乎陷得太深了。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凉真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一个人、近乎痴迷的模样。他甚至觉得,那个时候无论蓝染要凉真做什么,凉真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这样的状态让白哉觉得不安,所以他把凉真叫到六番队的训练场,像年少时那样打了一次,好在总算是把人打清醒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后来凉真是因为什么选择了和蓝染分手,但白哉觉得是好事。 第二天清晨,凉真刚收拾好准备出去,一拉开门却被门口立着的人吓了一跳。 “您也不必这么吃惊吧,昨天不是还在朽木宅见过吗?” 来人是个小姑娘,比凉真矮了一个头,身上穿着的白色和服绣着红色山茶花的纹样,长发盘起,用木制发簪簪在脑后,面容稚嫩,一双深黑的眼眸很是灵动。 她用双手提着一只足有五层的食盒,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春菜……”凉真有点懵,“一大清早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春菜是朽木家的侍女,也是二十年前被凉真从流魂街捡回去的“流浪猫”。最后之所以留在了朽木家侍奉,是因为凉真觉得纲弥代家对待下人太过严苛。 春菜笑嘻嘻地说:“白哉大人让我来送些点心给您,顺便要我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凉真哼了一声,“他终于知道昨天惹到我了是吗?” “白哉大人说——”春菜板起一张娇嫩的脸蛋,学着自家家主的模样和语气,粗声粗气地说,“‘纲弥代凉真,你要是敢回五番队,我必不轻饶你。’” 凉真:“……” “好啦——我不回去还不行吗?”凉真嘀咕道,“本来就只是说说而已,也没真打算走。” 昨天白哉咄咄逼人地问他,他也确实有点激动了,话说得太重,实在不应该。毕竟对他而言,朽木白哉是值得一生交往的朋友。 春菜望着他,眨巴眨巴眼:“您原谅白哉大人啦?” “我本来也不是生气……”凉真从春菜手中接过食盒,想了想,道,“你要帮我跟白哉带句话吧,就说我过几天有空了再去他家看望绯真和露琪亚。” “好嘞!”春菜应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凉真把食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摆放的都是手艺精巧的和果子。 随便挑了一个咬下一口,齁甜。不过他正好就喜欢这种甜不拉几的味道。 凉真又吃了几个当早餐,有点遗憾地想,可惜鼬现在不在这里。 今天是鼬和佐助被送到乱菊那里去的第四天,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吃饱喝足,凉真把食盒收起来盖好,此时地狱蝶却忽然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停在他的肩头。 把宇智波兄弟交给乱菊的时候,凉真顺便把这只地狱蝶留给了她,让她有什么事就直接联系他。 凉真的地狱蝶是经过技术开发局改造过的,原本一共有两只。除了最基本的接收技术开发局的短讯这一功能以外,还可以在死神之间传递消息,是几十年前被涅茧利抽血之后对方送给他的慰问礼物。 两只地狱蝶都认了主,身上附着有凉真的灵压。不过凉真平常也用不到两只,所以只留用了一只,另一只则在前些年贡献给了五番队,主要是蓝染在使用,后来在五番队的一次救援任务中不见了踪迹,或许是被大虚给吃掉了。 地狱蝶带来的消息里说,鼬想见他。 凉真瞬间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毕竟鼬是个很沉稳的孩子,相比起他的弟弟佐助,基本上没什么情绪的外露。 这样的一个孩子,居然会说想见他,可见是有多么想他啊! 凉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忽然把两个小孩送走,伤到他们的心了。 他叹了一声,让地狱蝶带上他的回复去找乱菊。 下午下班后,凉真先去了一趟九番队,交了一部分这个月的连载稿件。 队首室里有些空档,只有才升任副队长的桧佐木修兵在整理文件。 “凉真先生,这个月这么早吗?”桧佐木没想到凉真居然会主动来送稿,还提前了这么久,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不拖到最后一刻不交稿的SUZU老师。 “只是一半啦,后半部分会在截稿日前给你的。”凉真随口问道,“东仙队长不在吗?” 桧佐木摇摇头:“队长今天不在,他最近挺忙的,在队里的时间不多。” “您找队长有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事没事。”凉真摆摆手,笑着说,“只是好久没见他了,本来还想顺便和他聊两句的。” 上次他和东仙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来九番队交旧手稿的时候。 凉真还要去十番队看鼬和佐助,没有多留,和桧佐木随便唠了几句就离开了。 没想到到了十番队队首室后,凉真却看到了地狱般的一幕—— 身为副队长的乱菊正在用逗猫棒逗一只野猫玩,佐助在一旁围观,而另一边,小小一只的冬狮郎正抱着胳膊站在办公桌边,看着同样小小一只的鼬……写文书?! 队长志波一心,自然还是不知所踪。 你们十番队真的没问题吗?! “为、为什么是鼬在写文书……?”凉真大惊失色,“让小孩子写队内文件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让他写的是不涉及任何机密的普通公文,而且贴出之前我会仔细检查的。”冬狮郎维持着抱臂的姿势抬起头来,说,“我看这家伙不太像普通的小孩子啊。脑子灵光,字写得漂亮,措辞也非常得体,我觉得非常好用。” 凉真:? “好用”这个形容词是可以用来形容人的吗? “虽然我也明白让小孩子工作不太好,但是十番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凉真先生。”冬狮郎皱着眉,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指了指还在写文书的鼬,“可以把这家伙留在十番队给我帮忙吗?” “作为回报,如果他之后去真央灵术学院就读,毕业之后可以不需要入队测试直接进入十番队。” 17. 真央灵术学院篇(一) 越说越完蛋了。 凉真道:“你们十番队就这么缺人吗?!” “不是缺人……”冬狮郎揣着手,老神在在地说,“是缺靠谱的人。” 那头正逗着猫的乱菊骤然回过头来,气鼓鼓地说:“你说谁不靠谱呢?” 冬狮郎道:“谁生气了就是谁。” “凉真先生好像不是很想让你留下来工作。”冬狮郎看了看鼬,“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的话,只要能留在瀞灵廷就可以。”鼬轻轻放下笔,“我和佐助无依无靠,也没有钱,不想再回到流魂街去了。” 他想留在瀞灵廷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去技术开发局,不过这种目的性太强的理由容易让人起疑,所以鼬便另外找了个借口。 “没关系的,我会给你们找个领养家庭。”凉真宽慰鼬道,“我既然把你们捡回来,就不会让你们再挨饿的,所以你们不需要从小就开始工作啦。” “……你果然是这样想的啊。”鼬垂下眸,“所以才会突然把我们送到乱菊小姐身边。” 平常总是成熟稳重的孩子忽然低下了头去,深黑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眼角和鼻尖都微微泛着红。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有点难为情地别过了头去。 意识到哥哥不对劲的佐助:?! 难道前些天哥哥说的“想办法”,是这个意思?哥哥居然要亲自上阵装可怜博取凉真哥哥的同情吗! 佐助莫名地兴奋起来,连猫都忘了逗了,仰起脸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站在桌前的哥哥。对他来说,仿佛无所不能的哥哥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可是十分难得的。虽然都是装的。 在场的三个大人看到鼬的模样,果然全都乱了阵脚,尤其是凉真。 凉真急急忙忙地去了鼬的身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哄,手足无措地围着鼬团团转。 然后佐助就眼睁睁地看着鼬瞅准了时机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凉真的腰,埋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说:“凉真,我不要去别人家……”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 凉真都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佐助忍不住在心里得意起来:不愧是哥哥!轻易就把人给拿捏了! “……鼬?”凉真轻轻抚摸着鼬柔软的黑发,完全没发现怀中这个孩子正在演他。 他试着温声地哄着鼬:“别哭了,脸会痛的。” 鼬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当然不会受用,立刻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死死地抱着凉真的腰不肯撒手。 乱菊托着脸看他们,很心疼地说:“凉真,你要不就还是把他们带回去吧,鼬君多可怜啊~” 冬狮郎在一旁抱着胳膊无奈地叹了一声。 佐助也开始帮忙,小跑过去扯住凉真的衣袖摇了摇:“凉真哥哥,拜托了——” 凉真看了看两个孩子,心里有点动摇了:“那、那我……” 离成功就差一小步了。 鼬攥紧了手里的衣料,又给凉真下了一剂猛药。 “只要你不送走我们,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我可以帮你上药,帮你收拾房间,帮你整理回廊里的书,我、我还会做饭……” 为了让自己演出来的可怜样更真实一些,鼬甚至故意在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只、只要你让我们在你身边就好了……” 凉真:“……” 这谁受得了啊?! 凉真选择了投降。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我不把你们送走了。” 鼬这才抬起脸来,用一双黑亮的眼睛很真挚地望着凉真,眼眶红彤彤的。 “真的吗?” “真的。” 凉真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小心翼翼地帮鼬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捧住他柔软的面颊:“好啦,我们回去。” 冬狮郎和乱菊并排站在队首室门口,目送着凉真牵着两个孩子踏上回六番队队舍的路,心情各有各的复杂。 乱菊:“所以我cp的一万字颜色文还算数吗?” 冬狮郎;“谁来帮我做文书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冬狮郎先开口问道:“你说的颜色文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乱菊笑哈哈地敷衍过去,按住冬狮郎的肩膀把人往屋里推,“来来来,今天本小姐大发慈悲来帮你分担一点工作!” “什么叫你大发慈悲来帮我?!”冬狮郎怒道,“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做的工作!” “消消气啦,这都是给十番队未来队长的试炼!”乱菊拍拍他,“之前你不是大言不惭地说下任队长是你吗?” 冬狮郎不想和她继续吵下去,只是低低哼了一声。 但有一件事,他实在是很在意。 “松本副队长……”冬狮郎开口,又顿了顿。 乱菊眨眨眼:“嗯?” “队长有多久没在队里露过面了?” “一、二、三……有三天了。”乱菊掰着手指数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队长他之前,有偷懒过这么久吗?” “三天前他离开的时候特意警告过我,不准偷吃他的馒头,等他回来就吃,可是你看。” 冬狮郎拉开墙边的储物柜,志波一心放在里面的馒头已经发霉了。 - 凉真去打了盆热水,仔细地给鼬擦了一遍脸。 鼬任由他擦拭着,有点走神。 他已经许多年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了,凉真的温柔,让他想起曾经的宇智波美琴、他的母亲。在他真的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练手里剑不小心摔出了眼泪,美琴也会像这样用浸过热水的柔软的毛巾仔仔细细地给他擦拭眼睛和脸颊。 年幼时的日子,如今已然恍若隔世了。 “贵族……也会照顾人吗?”鼬忽然冒出一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凉真弯起眸子,“我小时候母亲也会这样照顾我,我虽然没伺候过人,照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啊、但是你可千万别再哭成这样了,我是真的很不会哄小孩儿!”凉真很认真地望着鼬,语气像在抱怨似的。 鼬笑了一下,说;“好。” 给鼬擦完了脸,凉真随手将毛巾扔回盆里,放下捋起的衣袖,问:“你们真的很想留在瀞灵廷吗?” “嗯。”鼬道,“除了刚才说的那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技术开发局?”凉真想了想,“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对技术开发局很感兴趣。” 鼬点了点头:“感觉很有意思。” “虽然我也明白小孩子喜欢探索未知很正常……”凉真忧郁地叹气,“但是他们的局长真的是个科学怪人哦?” 鼬道:“我不怕。” 凉真支着脸瞅他:“你还真是个怪小孩。” “不过技术开发局一直都是不欢迎外人进入的,更何况你们还是本来不该待在这里的人。”凉真道,“如果你真的很想进技术开发局的话,可以先进真央灵术学院,等毕业了去考十二番队。” 如果从头开始读的话,想必要花费很多时间。 不过他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毕竟以现在的灵体状态无法使用忍术,只凭体术和这具小小的身躯,想必难以抵抗训练有素的死神们,万一被抓住认定为敌人,恐怕就更难以得到技术开发局的帮助。 事到如今,也只有成为死神们的同伴了。 而且最坏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永远都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考虑到这一点,他也应该试着去获取新的力量,不然就无法保护佐助。 “……也是。”鼬暗自下定了决心,转而看向凉真,“我有一个问题。” “嗯?” “真央灵术学院可以跳级吗?” “跳级?!”凉真有点震惊,“你这小子,这么有自信吗?” 鼬其实从小就对于自己是天才这件事有清楚的认知,只是不会挂在嘴上自夸而已。之所以会询问跳级的事,只是因为他想尽量缩短花在学业上的时间,尽快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旁的佐助插嘴道:“哥哥很有天分哦!他已经可以用灵压点燃小火苗了呢!” “……小火苗?”凉真愣了一下。 鼬点了点头,说:“就是你之前取暖时用过的鬼道招式。” 凉真:?! 自学鬼道??比朽木白哉还天才的鬼才吗?! 为了证明这并不是吹嘘,鼬便主动展示给他看。 黑发的孩童摊开小小的手掌,低声咏唱道:“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他的掌心里便立刻燃起一簇火苗来,虽然很微弱,但对于完全没接受过系统教育的自学者而言已经非常厉害了。 光是驱使自身灵压这件事,就不是一般的整能够做到的。 凉真怔怔地望着那簇小火苗,喃喃道:“还真有可能跳级啊……”说不定只用一年就能毕业。 当年银和日番谷君是花了多久毕业的来着? “凉真哥哥,我也想去上学!”佐助巴巴地望着凉真。 凉真回过神来,说:“你不行,你还太小了,至少也要等能握稳刀了之后才能去。” 佐助不开心地鼓起脸。 鼬明白佐助大概只是想和自己一起上学,便哄他道:“佐助,你想学的话,我每天从学校回来教你怎么样?” 这招很有效,佐助立刻就被哄好了,开心地扑进哥哥怀里撒娇。 “不过想进真央灵术学院,还需要通过入学考试才行,虽然你是天才,但还是得有针对性地准备一下才行,因为有笔试。”凉真算了算时间,“新学期开学是在明年三月,入学考试则是在每年的年末,也就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举行。刚好还剩两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帮你准备一下。” 18. 真央灵术学院篇(二) 真央灵术学院入学考试的报名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中旬,不过报名必须要应试者本人到场,所以凉真只好趁着有空带鼬去了一趟报名处。 穿过瀞灵壁时,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堵高耸的墙壁足有几十米,使仰视者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是这面墙,将整、也就是不具有灵力的普通魂魄,与死神们隔绝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瀞灵壁内的街区是整整齐齐的街道,而瀞灵壁外的街区却是杂乱无章的小巷。 据凉真所说,整只是尸魂界的过客,他们在这里住上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投胎成人,而死神们是不会投胎的,他们更像是这个地方的原住民,并且一直源源不断地从整中挑选着拥有强大灵力的新同伴。而真央灵术学院,就是死神们用以筛选新同伴的机构。 过于分明的阶级划分,加剧了鼬心中的压抑感。 两人穿过西边的白道门后又走了将近一百米,便来到了真央灵术学院的报名处。想要通过就读灵术学院成为死神改善生活的人不少,报名者正排着长队等待灵压测试。 “这么多人。”鼬有点吃惊。 “是啊,不过不是报了名就能参加入学考试的。”凉真告诉鼬,“这里是第一次筛选,填写报名表之前还会有一道灵压测试,如果不合格的话就直接走人,后面的考试也都参加不了。” 鼬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报名处的人会用仪器给你测的,分值是百分制,达到六十分的人才能获得报名的资格。”凉真解释道,“相对于其他数值而言,灵压是比较固定的,每个人的灵压的上限从他成为魂魄的那一刻起就基本确定下来了,只是根据这个人自身的天赋和后天的训练,能释放出来的灵压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鼬明白了:“也就是说就算本身持有巨大的灵压,但是没有经过挖掘或者自己不会使用的话,也无济于事是吗?” “聪明。”凉真一笑,轻轻揉了下鼬的脑袋,“这就是灵压测试之后还要安排笔试的原因,笔试就是用来考查应试者的悟性的。” 增加笔试是最近几十年才有的新规定,似乎是因为出现了一些毕业生虽然顺利毕业,但却无法通过护廷十三队的入队测试的情况。 前来报名的都是流魂街的居民,因此身着死霸装还牵着个孩子的凉真夹在队伍中间就变得格外显眼。有不少人都往凉真的方向瞟,彼此之间窃窃私语。 “怎么会有个死神来排队啊?” “帮熟人占位置的?” “应该是他牵着的那个小孩要报名吧?” “怎么可能,那么小的孩子……” “你们没听说吗?好几十年前也有个小孩儿来报名了,而且灵压测试拿了九十分呢!” “真的假的?那他现在肯定成了很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听说已经在哪个队里当了席官了!” 鼬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扯了扯凉真的衣袖:“他们说的是日番谷三席吗?” “是吧。”凉真笑得挺乐呵,“毕竟矮得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应该也只有他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灵压测试终于轮到了鼬。 报名处负责测试的人是真央灵术学院的老师,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死神,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对方是有什么公务才来的,忙道:“请问您是……?” 凉真并未报上姓名,只是摆了摆手,解释说:“不是我有事,我只是带他来报名的。”然后指了指身侧小小的鼬。 鼬乖乖地道:“您好,我是宇智波鼬。” “啊、好。”老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宇智波君,请把手放在测试仪器上吧。” 鼬和凉真身后长长的队伍里不断地有人往前张望,想看看这个由死神亲自带来报名的小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鼬的表现,也完全没有辜负这群人的瞩目。 比成年人小了太多的手掌轻轻贴上测试仪器的瞬间,屏幕上的数值便开始一路疯长,把老师都给看呆了。 “这、这……”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该不会……” 该不会让他招到一个堪比三番队队长的天才吧?! 那他今年的指标就能超额完成了! “嘀。”仪器响了一声,提示在场的所有人,灵压测试已经完成。 屏幕上的数值最终停留在了90。 老师不禁咽了咽口水,克制住内心的狂喜,用颤抖的右手将报名表递到鼬的面前,甚至不自觉地对一个小孩子用了敬语:“请、请填一下表。” 其他报名者们也震惊不已,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鼬本人倒是很淡定,接过表很快地填好了,递还回去。 老师收下表,递给他一张盖了灵术学院印章的准考证,提醒道:“入学考试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请务必来参加。” “好的,辛苦您了。”鼬很客气地问候了一声,重新握住凉真的手。 两人正准备走的时候,有个围观群众忍不住问了一声:“小朋友,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灵压?” 鼬这时便开始发挥小孩子的优势,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什么都不知道。” 凉真望着他这副模样,若有所思。 那天在十番队队首室的时候……这家伙该不会是演的吧?!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正要抵达白道门的时候,鼬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凉真问。 鼬笃定地说:“有人跟着我们。” 相比过了许多年和平生活的凉真,经历过战争和叛逃的鼬在这方面更为敏感。 “谁?” 凉真刚要回头去看,鼬已经弯下了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右手一甩,飞快地将它击了出去。 天才忍者扎实的基本功丝毫未见退步,小石子直直飞进熙攘的人群里,精准地打到了某个人的身上。 “好痛……!” 尾随之人发出一声痛呼,凉真判断了一下声音来源的方向,一个瞬步冲进去把人捉了出来。 19. 真央灵术学院篇(三) 被捉住的是个留着张扬红发的青年,额头上纹着黑色的刺青,身着真央灵术学院的校服,腰间别着一把木刀,是个大个头,比凉真高了大半个头。 一个还在灵术学院就读的学生仔比他高这么多,让凉真很不爽。他揪住青年的脸,没好气地问:“快说,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 凉真使的劲不轻,揪得对方呜哇乱叫:“疼疼疼!” “你、你先松开!松了我就说!” 凉真这才高抬贵手。 青年吃痛地揉着自己被揪红的左脸,闷声道:“我叫阿散井恋次……是露琪亚的朋友。” 凉真抬了抬眉,看向鼬:“你在露琪亚身边见过他吗?” “没有。”鼬摇了摇头,“不过听过露琪亚提起他的名字。” “我们都是毕业年级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分批去各个番队轮转见学。”恋次郁闷地抱起胳膊,“我去十一番队待了一段时间,本来还想着结束之后要和朋友们一起去吃顿好的,结果一回来他们就告诉我露琪亚被一群人带走了。” “我们没人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但是听他们说露琪亚是在一周前跟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漂亮高马尾死神吃过饭之后的第二天不见的。” 凉真额角青筋一跳,一肘子怼在恋次小腹上:“我是男的!” 恋次闷哼了一声捂住肚子:“……我现在听出来了!而且不知道是男是女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在复述他们的话而已!” “所以你跟着我是想找到露琪亚是吧?”凉真无视了恋次对他暴力行径的抗议,转了转手腕,“既然你是露琪亚的朋友,那告诉你也无妨。” “真的吗?!”恋次的一双棕眸立刻就亮了起来。 凉真轻轻一点头。 “带走露琪亚的是朽木家的人,因为她是朽木家家主夫人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凉真拍了拍恋次的肩膀,“现在她已经是朽木家的人了。你放心,她过得很好。” “朽、朽木家……?”凉真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让恋次有点发懵,半天才反应过来,“朽木家……是那个四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吗?!” “是,从今往后她就是贵族了。你们……”凉真顿了顿,似乎也觉得实话实说太残忍,“我不是要故意打击你,只是想让你早些认清事实。” “你们和露琪亚,今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恋次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怔楞地站在原地。凉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了些许安慰的意味,然后便重新牵起等在一旁的鼬,一同穿过了白道门。 等稍微走远了些,鼬才仰起脸道:“我还以为你会带阿散井去见她。” 毕竟这些天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到凉真其实是个很好心的人,几天前还专门跑了一趟朽木家去为露琪亚纾解心结。 “我不带他去见露琪亚,是不想让他留下念想,好早点死心。”凉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那小子一看就喜欢露琪亚。” 鼬眨了眨眼。 “你是小孩子,不懂也正常。”凉真忍不住揉了揉鼬软乎乎的脸蛋,“刚才我一说要告诉他露琪亚的下落,他都两眼放光了,开心得像条傻狗似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鼬确实不懂。他活到现在,一直都在和“亲情”与“大义”四个字纠缠不休。亲情来自于紧紧相连的血缘关系,来自于长年相伴的习惯,是细水长流的感情,而凉真所说的那种无法抑制的喜悦,他似乎还没有体会过。 鬼鲛曾经告诉过他,人是被情绪驱动着往前走的,一生中总会有许许多多大喜大悲的时刻。那时他说:“我只经历过大悲。” 然后鬼鲛笑了,说:“那你可要长命百岁啊,鼬先生。” 现在想来这段对话也并不是很遥远,就发生在他掉入流魂街尽头的一个月前。那个时候他因为血继病的影响,已经开始咳血。他想瞒,当然也瞒不住,因为鬼鲛一直在他的身边。 鼬知道鬼鲛说这句话的意思。人只要活得长,自然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拥有不同的情绪和感情,或许他终有一天也会遇到一个能让他欣喜不已的人。 只可惜,他注定命短。 “你好像很理解的样子。”鼬黢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凉真,“你也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有故意的冒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但是凉真一想起蓝染就浑身不痛快。 凉真唇角的笑意一僵:“怎么说呢……有过是有过,但是那个时候我比较像是中邪了……” 蓝染惣右介,确实是个很邪门的男人。 凉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但是被白哉叫到六番队去暴打了一顿之后突然顿悟了,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后来再去回想这些年的种种,才终于回过味儿来。 蓝染主动邀请他进五番队,是看中他姓氏和身份,主动向他示好,和他保持亲密的关系,也不过是想借此控制他,从而得到他背后的力量——因为纲弥代立臣只有他一个孩子,就算他自己没有意愿要继承分家,将来也极大可能成为分家的家主。 和蓝染悄悄交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对方即便表现得再爱他,也从没说过一句“喜欢”。 这个男人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是—— “凉真,我需要你。” 但即便凉真已经明白了蓝染对他有所图谋,也不知道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么想要纲弥代的支持,难道是想将来取代老爷子成为总队长? “凉真?” 鼬困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凉真骤然回过神来,低低道:“没事。” 他直起身来,继续刚才的话:“贵族最注重门第,白哉娶了流魂街出身的绯真,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他是朽木家的家主,必须维护贵族的秩序和脸面,所以必然不可能再让已经成为朽木家一员的露琪亚和一个流魂街的小子在一起。” “所以你其实是在为朽木队长着想吗?”鼬问。 凉真愣了一下,才笑着说:“算是吧。” “话说、刚才你扔石子扔得好准啊。”凉真半开玩笑似的问道,“练过吗?” 鼬道:“练过飞镖。” 这话倒也不假,但凉真哪知道他说的是杀人武器,还以为在说玩具飞镖。 不过,这孩子对周围的警惕性也格外的高啊,而且感觉很敏锐。白道门外人来人往的,他居然还能从重重人群之中发现尾随着他们的恋次。 只能说不愧是灵压分数90的天才吗? 凉真若有所思。 - 回到瀞灵廷,走在回六番队的路上时,附近的死神都神色沉沉,还有些人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气氛实在有些奇怪。 他正要找个人询问,便有一只地狱蝶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又在五秒钟后化为灰烬。 这是来自技术开发局的全体通知。 “志波队长……殉职?” 凉真停下脚步,不自觉地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低低地念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吗?十番队又不是需要去现世与虚作战的队伍,怎么可能会殉职呢? 不过说起来,最近他去十番队的两次,都没有在队内见到过志波一心的身影,他知道这人和他一样喜欢摸鱼,不在也很正常,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待在十番队给日番谷三席帮忙的那几天,他们的队长一次都没有露过面。”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或许从他最开始不在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过去看看吧。”凉真低头问他,“走了这么久,你该累了吧?” 鼬的一句“不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被凉真抱了起来。对方连着几个瞬步,抱着他飞快地移动到了十番队外的仓库街尽头。 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哭声。一个熟悉的橘发身影正在慢慢地往外走,但却仿佛不会拐弯似的,差点就要直直撞在门口处的大树上。 “乱菊!”凉真生怕她真一头撞上去,赶紧叫住了她。 松本乱菊这才猛然醒过神来,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凉真……你怎么来了?” 看她现在这副苍白的模样,凉真什么也问不出口,只好说:“我过来看看你们。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乱菊很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就是想到处走走。” “要小心一点啊,脸撞伤了的话可就不漂亮了哦?”凉真把抱在怀里的鼬放下来,放在她面前,“你不是很喜欢鼬吗?你看,我带他来看你了。” 鼬:“……” 鼬站在乱菊面前,有点无措。他知道这个时候凉真肯定是希望他发挥小孩子的优势安慰一下悲伤的乱菊,可是对方毕竟是女性,他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实在不敢随便去碰她。 20. 真央灵术学院篇(四) “那我可不能哭出来啊,要是让鼬君看见了可就太丢脸了。”乱菊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鼬的发顶。 “乱菊小姐……”鼬轻轻唤了她一声,宽慰她道,“不要难过。” “嗯!”乱菊用力点了点头,“队长不在了,我得更加振作起来才行!” 三人一同去到队首室时,冬狮郎还像往常一样站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书。他本就是队长的候选人,平常就承担了大量的队内工作,在十番队失去主心骨的时候,更是不能松懈。 看到凉真来了,他也并不意外。 “看来技术开发局已经把消息通知下去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凉真微微皱起眉。 冬狮郎摇摇头,说:“我们也不清楚。队长从11月2日那天起就没在队内出现过了,我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就在三天前去了一趟技术开发局,拜托他们寻找队长的踪迹。” “技术开发局发现队长曾经通过穿界门离开了尸魂界去了现世,转而在现世搜寻,但是依旧没有找到他,只在一个名叫空座町的地方,发现了些许队长灵压的残留,和与虚战斗过的痕迹。” “所以技术开发局并没有找到志波队长的遗体,只是因为灵压反应消失才判断他已经死亡了?”凉真垂眸细思,忽然心念一动,“我觉得……在找到遗体之前,还不能轻易下殉职的论断。” “什么意思……?!” 刚才看起来还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冬狮郎,在得知志波一心有可能没死之后,碧色的眼眸中一下子燃起希望的光火。 乱菊听到凉真这么说,也稍微振作了一点,连忙问:“你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对吧?” 凉真点了点头,回身去将队首室的门紧紧关上。 “从前我曾在大灵书回廊读到过……浦原喜助的研究。”他沉声道。 “浦原……?”彼时尚未进入护廷十三队的冬狮郎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是前任十二番队队长,也是技术开发局的创始人。大约八十多年前,瀞灵廷曾经发生过一件大事——有若干名队长和副队长从尸魂界叛逃,最后不知所踪。这个你们应该多多少少有过耳闻吧?”凉真道,“浦原队长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很有能的研究者,能力甚至在涅队长之上。而他离开尸魂界之前的研究,全都被记载在了大灵术回廊里。” 瀞灵廷的许多人都把大灵术回廊当成一个巨型的图书馆,其实并非如此,它是一个记载尸魂界历史的地方,只要是曾经在尸魂界生活过的人、发生过的事,都会被自动记载进大灵书回廊的资料库,无论当事者自己的意志如何。 所以只要是真实在这里发生过的事,全都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因为资料库的数据太过庞大,除非中央四十六室要求调出资料,否则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来查看。 但这也只是“一般”情况下,别人不会看,但是凉真会看。过去的一百年时间里,凉真经常会借着身份之便进入大灵书回廊找书看,恰巧就读到过浦原喜助的研究,而他读过的东西,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 凉真记忆文字的速度非常之快,远超常人,虽然不一定能消化成自己的知识,但是能够把内容都记忆下来。瀞灵廷内的传言说他通晓尸魂界历史,其实不然,他看不完大灵书回廊所有的书,不过至少能够通晓他读过的东西。 冬狮郎皱了皱眉:“你是说,队长灵压的消失或许和浦原喜助的研究有关吗?” “嗯。”凉真点了点头,“浦原队长曾经发明过一种名为‘义骸’的东西,死神如果穿上了义骸,就可以阻断自身的灵压,像人类一样在现世生活。” “……?!” 冬狮郎和乱菊听了,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可能,只是我乐观的猜想罢了。”凉真轻轻叹了一声,“如果志波队长真的穿上了义骸隐匿在现世,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留下的事情,所以肯定也不能贸然把这种可能性告诉技术开发局让他们寻找。” 况且,这种事是有违死神规矩的,就算人真还活着,被找到之后也只会被四十六室下令抓回去弄成死的。 “谢谢你肯告诉我们这些。”冬狮郎脸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知道队长还有活着的可能,已经足够了。” 乱菊却有些担忧:“冬狮郎,你可千万别偷偷跑去现世找队长啊!” “我知道……!”冬狮郎别扭地别过头去,“我有分寸。” “你们记得保密就好。”凉真也是为了让他们振作起来才把义骸的事说了出来,看到冬狮郎和乱菊没事,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我先回去啦。”他牵起鼬的手,正准备离开队首室,却又被冬狮郎喊住了。 “凉真先生……!”冬狮郎叫了凉真一声,有点支支吾吾的,“之后的测试,我们公平竞争就好。” “嗯?”凉真没明白过来,刚打算问个清楚,就被银发少年从身后一把推了出去。 “没什么!” 队首室的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凉真挠了挠脸:“这小子,怎么莫名其妙的……” 鼬问:“刚才那些让我听见没关系吗?” “当然啦,你是自己人嘛。”凉真笑着揪了一下他的脸,“而且还这么懂事。” 说实话,凉真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鼬。 “回去了回去了,佐助该等急了!” 刚才绕路去十番队花了一点时间,等回到六番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大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凉真的身影,便连忙冲上去:“凉真大人,您可回来了!队长已经召集了所有席官准备开会,就差您了!您快点去吧!” 凉真有点懵:“我又不是席官,我去干嘛?”他只是挂名在六番队名下,平常白哉都不会让他参与队内事务的,当然也包括队内会议。 而且今天是休息日,又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开会? 守卫快急死了:“您就别问了,总之这次您得去!孩子交给我吧我帮您送回您房间去!” “啊……好吧。”虽然还不是很清楚状况,但守卫都说到这份上了,凉真便把鼬交给了他,径自朝着六番队的议事间去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平常只有白天才有人的议事间敞着门,里面灯火通明,人也不少。 凉真朝里面看了一眼,白哉坐在上首的位置,副队长和席官们则按照职务的高低坐在下首的两侧,左侧离门最近的位置还空着,看来是专门留给他的。 “凉真,进来吧。”白哉看到他张望的身影,喊了他一声,倒是没有责备他最晚到。 等凉真进去坐下后,白哉才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向各位传达一下今天队长会议上的内容。” “十番队队长志波一心殉职了,现在队长的位置空悬,需要尽快有人补上。”白哉略略扫视了一圈跪坐在两侧的席官们,“总队长要各队的队长推荐若干合适的替补人选,你们如果有想要这个机会的,可以现在说出来,等我明日整理好资料一起上报。” 席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出声的。 “那个、白……队长。”凉真率先开口了,差点习惯性地喊了白哉的名字,“十番队有日番谷三席在,他已经习得了卍解,而且本身就是被当做队长候选培养的,不该直接让他接任吗?” “志波队长殉职一事太过突然,而日番谷三席在实力上虽然已经达到队长级的标准,但是年纪尚轻,仍需锻炼,所以要选出几名候选人来,与他一同竞争。”白哉道,“这是总队长的意思。” 话虽如此,但十三队绝大对数的席官甚至副队长的实力都无法与冬狮郎这个天才相比,更何况冬狮郎本就出身十番队,肯定会比外队的人更得十番队的人心,所以根本没人想跟他争。这也是席官们都缄口不言的原因。 又是一阵沉默过去,白哉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打算,便道:“没有的话,那就散了吧。” 席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凉真还是没太搞懂自己被叫过来的意义,也打算回去,却被白哉叫住了。 “凉真,你留下。” “怎么了……?” “我特意召集席官询问他们的意愿,是想看看他们的觉悟和勇气,可惜,他们都不敢和日番谷三席争。”白哉站起身,缓步朝着凉真的方向走去,“其实,在下午的队长会议上,我已经口头向总队长推荐了一位候补人选。” “啊?”凉真不以为意,只随口吐槽道,“你怎么还瞎给别人报名?万一人家真的不想当队长呢?” 白哉垂下眸,目光淡淡地望着散会后便坐没坐相的凉真:“你想当吗?” “我不想啊,我要想我刚才不就说了!”凉真说完,却发现此刻发小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无比认真。 他忽然回想起冬狮郎把他关在门外之前说的那句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你向老爷子推荐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21. 真央灵术学院篇(五) “什么‘老爷子’,不要对总队长用这么失礼的称呼。”白哉微微皱起眉。 “这不是重点吧?!”凉真撑起身体,猛地站起来,“重点是!你干嘛要推荐我啊?!” 这家伙!先斩后奏也要有个限度吧! “日番谷君不就是最合适的队长人选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凉真也意识到刚才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太大了,稍微收了收,“……本来我跟他关系还算可以的,这下弄得我像是故意要跟他抢一样,以后还怎么跟他说话啊。” “这种问题你自己想。”白哉道,“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向总队长推荐了我认为合适的人选而已。” 他今天的脾气格外的好,即便凉真刚才语气激动,也没有发火。 “……我哪里合适了!”凉真把脸一别,“我觉得我就当个管理员挺好的。” 白哉望着他的侧脸,道:“先不说你实际上性格多么恶劣,但对外至少礼貌客气,有个贵族的样子,也会处事,在五番队当了几十年的席官,对队内事务很熟悉。论实力,斩走白鬼你哪样都不差,卍解你也会,不是吗?” “……都说了不要每句话都损我一下,谁性格恶劣啊?”凉真郁闷地揣起袖子,“我只是想继续过清闲日子而已。” “你都清闲了多少年了。”白哉垂下眼,似乎是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不想参与家族内部的斗争,所以总想远离权力。但是凉真,你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你是逃不掉的。” 白哉抬起右手,紧紧地握住凉真的肩膀:“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将来总有一天会被觊觎权力的人害死,你明白吗?” 凉真黯然道:“我明白。” “既然明白,后天的队首测试就老老实实地去,日番谷三席肯定也希望与你公平地较量。”白哉松开手,正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又被凉真从身后拉住了。 “白哉……”凉真拽着他身上羽织的布料,语气听起来有些沮丧,“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特别懦弱的人啊?” “是。”白哉背对着凉真,闭了闭眼,才接着说道,“你这人,从小就只会窝里横,揍我揍得起劲,真遇到什么事了,却一个劲地往我身后躲,长大成人了也没什么长进。” 凉真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果然啊……” “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变得多么坚强。能推着你走的时候我会推着你走,如果你真的支撑不下去的话……” “我也会把你护在身后的。” “白哉……”凉真微微睁大了双眼。 “不要说你那矫情的感言,我不想听。”白哉回归头来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回报我,那就不要在队首测试上丢了我的脸面。”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凉真心中豁然晴朗起来,小跑了几步在他身后喊道:“记得替我问候一下绯真——!” 回到队舍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围坐在木几边上玩填字游戏——这是《瀞灵廷通信》上每周的固定栏目。凉真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发现其实主要是佐助在玩,鼬几乎都是在给提示。 “之前我还觉得,佐助才五岁就能无障碍地阅读漫画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你的识字量更大啊。”凉真咕哝道。 鼬道:“恰好比较擅长。” 凉真叹道:“不愧是天才!”天才得非常全面啊,能文能武。 “你好像很开心?”鼬注意到凉真回来的时候唇角挂着笑。 “听到了发小的真心话,当然开心。”凉真支着脸,又笑了,眼眸弯弯。 现在他开始有点觉得,搞不好他会变成逃避型人格都是被白哉这小子惯的。 “对了,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凉真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买回来的晚饭提到桌面上来,推到两个孩子面前。 “后天我要去参加一场队首测试。如果我赢了的话,咱们就要从这里搬走了。” 鼬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然明了。还什么都不知情的佐助眨巴眨巴眼,问:“搬到哪里去啊?” “十番队。”凉真搓了搓佐助肉肉的脸,“去和你乱菊姐姐还有冬狮郎哥哥一起住。” “太好了!”佐助很兴奋的样子,“那你一定要赢啊!我和哥哥都会给你加油的!” “哼哼……”凉真学着鼬平常的样子用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会赢的,我很强哦。” 深夜,待鼬和佐助都睡下后,凉真一个人坐在外间的窗边,将腰间别着的斩魄刀取下,置于身前,缓缓阖上眼。 他已经许久,未曾与自己的斩魄刀对话过了。 四周寂静无声,凉真的心神渐渐地沉下来,意识坠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凉真——”悦耳却轻佻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我好想你。” 凉真猛然睁开眼,眼前豁然开朗。 行逆有力的双臂从背后紧紧地圈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微热的吐息暧昧地搔过颈后的皮肤。 “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你怎么敢这么久不来见我?” 十年没见了,还是这么欠揍! 凉真额角青筋一跳,忍住怒意:“就是因为你总是用这种方式出场,所以我才不想见你……!” 行逆低低地哼了一声。接着,腰间的力道就消失了,男人的身形出现在凉真的正前方。 凉真的斩魄刀行逆在他的识海中是个俊朗的青年,冷白色的皮肤,身着一身墨蓝色的和服,略长的黑发微卷,随意地用发绳低低地扎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的圆框眼镜,右眼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看起来像是昭和时代的作家。 “所以你这么不情不愿地来找我,是为了后天的队首测试吗?”行逆捋起一律碎发撩到耳后,说,“我都听到了。” “你的对手可是冰雪系的最强斩魄刀。”凉真挑起眉,“怎么样,有信心吗?” 行逆不甚在意地说:“最强又怎么样?遵从自然规则的冰雪遇到我,最终也只会被规则玩.弄而已。” “看你还是这么有自信我就放心了。”凉真笑了笑,“那我走了。” “走什么走!这才几分钟?”行逆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你都多少年没用过卍解了,不得和我多交流一下感情吗?” “你自己待着去吧!” 凉真毫不留情,说走就走,下一秒就已经将意识抽离出来。 - 第二天,队长候选人的名单出来了,果然没有别人想跟冬狮郎争,所以最终的名额就要在他们两人之间决出。 队首测试的内容是公开的,文试武试都有,成绩的占比分别是百分之三十和百分之七十。 后天上午先是文试,负责面试的是护廷十三队之中资历相对较深的几位队长,采用现场出题进行答辩的形式。下午则是武试,简单粗暴,就是让他和冬狮郎在完全封闭的结界里打上一场,全程由技术开发局录像转播给其他队长,保证公正公平。当然,不需要分出生死,点到即止即可。 文试凉真倒不是很担心,他一个写小说的,最擅长的就是胡编乱造,很能瞎扯,况且他在大灵书回廊看了那么多年的书,积累还是很够的,完全不虚。 至于武试,论成长速度和天赋他确实比不过冬狮郎,不过在灵术学院的老师们和夜一手下打出的基础也算十分扎实了,只要能利用行逆的能力压制住冬狮郎制造出来的冰,应该就不成问题。 总体来说,凉真还是挺有信心的。 然后转眼间,队首测试当天到了,却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凉真意料之外的情况。 原定负责面试的队长之一、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因为忽然出现在现世的大虚群而带队前往支援,改为由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代替他进行面试。 22. 真央灵术学院篇(六) 队首测试当天,一番队会议室门口。 雀部长次郎手中攥着两根木签,朝等在面前的凉真和冬狮郎道:“负责测试的队长已经等在会议室中,请二位先行抽签,抽到长签的先进行测试,抽到短签的则需要在门外稍候。” “日番谷君,你先抽吧。” 冬狮郎年纪小一些,因此凉真主动让着他。 “好。”冬狮郎点了点头,抽走了雀部左手里握着的木签,是短签。 “那就请纲弥代君先进会议室了。”雀部做了个“请”的手势。 凉真应了一声,刚要推门进去,会议室紧闭的门就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浮竹十四郎步履匆匆地走出来,对雀部低声道:“麻烦您安排人去五番队请蓝染队长过来。” 雀部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立刻就去吩咐队士了。 凉真看浮竹面露焦急的神色,连忙问:“您不是要担任考官吗,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收到从现世传来的消息,某一处守卫薄弱的地点忽然出现了大虚群,我身为十三番队的队长,必须要带队去支援。” “大虚群?!” “怎么会这样?!” 凉真和冬狮郎都很惊讶。 “原因还不清楚,先解决问题吧。”浮竹摇了摇头,抬起手按在两人的肩头,“不会影响你们的测试的,放心,稍后替代我的队长就会抵达,你们先在外面等等。” “凉真、冬狮郎,加油啊。” 事出紧急,浮竹不能久留,只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地从一番队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又重新关上了,雀部也不在这里了,等待期间,凉真和冬狮郎便在门口聊了起来。 “你觉不觉得最近奇怪的事特别多?”凉真问。 “确实。”冬狮郎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先是大灵书回廊失窃,再是尸魂界周边发生的灵子异常波动,然后队长消失了,今天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大虚群……”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凉真也很担心,“仿佛要发生什么似的。” “凉真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冬狮郎忽然道。 凉真眨眨眼:“什么?” 冬狮郎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凑近,凉真便乖乖地凑了过去。 少年低声道:“不管今天这场测试之后,我们谁当了队长,我都想找到志波队长的下落,哪怕他不能回到尸魂界。” “你……有办法吗?” 凉真知道,冬狮郎问的这个“办法”,指的是偷偷去现世的办法。 这种事如果被发现了,必然逃不了四十六室那群糟老头子们的一顿严惩,所以只能找个正当的理由去现世。 凉真眼眸一转,心里立刻就有了办法。 他点点头,说:“放心,我有。” 冬狮郎感激地说:“多谢。” “考前窃窃私语可不是好习惯啊,二位。” 温和平静的男声忽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凉真立刻就听出了来者是谁,骤然睁大了双眼。 队首测试至少需要四名队长担任考官,除了总队长、四番队的卯之花队长、八番队的京乐队长和十三番队的浮竹队长以外,其他队长中资历最深的就是蓝染惣右介了。 “蓝染队长。”冬狮郎先转过身去,和男人打了声招呼,“您是来替代浮竹队长的吗?” “是的。”蓝染主动提起了雏森桃的情况,“雏森君最近过得很好,副队长的工作也适应得不错。” 冬狮郎点点头:“那就好。” 蓝染走近了些,来到站在原地不动的凉真身后,低低喊了一声:“凉真。” 凉真没有理他。 蓝染无奈道:“你跟我一起进去吧。”然后便抬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凉真和他隔开了一米多的距离,跟着进去了。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队首测试正式开始了。 凉真在瀞灵廷生活了百年,既身为贵族之子,又在灵术学院时期与担任过讲师的队长们有过一些交情,可以说现任护廷十三队的队长们几乎都是他的熟人,其中又数朽木白哉、市丸银和东仙要和他最熟。 好吧,还有一个他不是很愿意提起的蓝染惣右介。 本来为了避嫌,是不该让上面这些人来参与凉真的队首测试的,但是浮竹十四郎又要务在身不得不走,也就只有让蓝染替代他前来了。 这一段小插曲让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凉真郁闷了起来。 他来参加队首测试,结果他的前上司兼前任来做他的考官……开什么玩笑啊?! 根本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人多说好不好! 一番队会议室内,气氛肃穆。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站在上首处,卯之花烈和京乐春水站在他的左手边,右手边则是刚刚站定的蓝染惣右介。 凉真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微微垂着头,静待总队长发话。 “纲弥代凉真,为纲弥代分家家主纲弥代立臣之子,生于尸魂历3389年,现131岁。3480年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进入五番队,任四席,3490年升为三席,又于3520年转入六番队,同时任大灵书回廊管理员一职。” “经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推荐,现由吾等四人展开对纲弥代凉真的队首资格测试。”山本用手里的拐杖敲了一下地面,“纲弥代凉真,你为何想要成为十番队队长?” “在护廷十三队人手不足时站出来,是我身为护廷队士的责任,同时也是身为贵族的责任。”总队长问得官方,凉真答得也很官方,“我在五番队担任席官多年,在职期间率领队士完成大小任务上千次,日常协助蓝染队长处理队内文书报告,对队内事务还算了解,并且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松懈地进行着修行,已经习得了卍解。我想我已经初步具备了竞争十番队队长之一职的资格。” 为了表达对总队长的尊敬,凉真回话的时候都是微微低着头的,然而却总是感觉到右侧仿佛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他,心里一阵不自在。 “说的不错。”蓝染在此时开腔了,“多年来凉真都是我的部下,我想在对他的评价上,我是最有发言权的了。他的确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席官,对我而言也是非常可靠的助手。这些年看着他渐渐成长,我心中也非常欣慰。” 蓝染夸赞着凉真,语气和缓而温柔,真像一位体恤下属的好队长似的。 但凉真总觉得,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蓝染刚夸完他,转折就跟着来了。 “那下面就由我来提问吧,看看你的觉悟如何。”蓝染道,“凉真,对于前任十番队队长志波一心未经允许擅自前往现世最终导致灵压反应消失一事,你怎么看?” 果然…… 凉真听完他的提问,心中警钟大作。 蓝染惣右介,好阴险的男人。 志波一心于公,是位于他上位的死神,于私,是他的长辈,而且即便志波家已经呈现没落之势,到底也还是曾经的五大贵族之一,以他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评价志波一心的。 可现在是队首测试,他不答这个问题的话,有可能会影响到文试的评分。可是如果答了的话,不管他对这件事的评价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有坏处。中央四十六室和总队长都是注重规矩的,志波一心私自前往现世无疑是坏了规矩,如果他维护一心,在总队长和四十六室这里就讨不到好,可如果他批判一心,就算赢下队长竞争,他说的话一旦传出去,也会影响他在十番队的人心。 所以无论他怎么说,都是错。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故意为难他吧! 难道他当上队长会碍到蓝染什么事吗?! 23. 真央灵术学院篇(七) 最通人情世故的京乐春水听了这个问题,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问题并不适合凉真回答。几十年前他被真央灵术学院邀请去任教的时候,曾经做过凉真的老师,对这个和寻常贵族不太相同的学生很是喜爱。他看了眼站在上首处的山本老爷子,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主动开口帮凉真打圆场。 “惣右介君真是坏心眼哪,不要因为凉真君曾是你的下属就对他过分严苛哦?”京乐扶了扶蓑笠的边沿,还是平常那副轻浮的语气,“志波队长按辈分算可是凉真君的叔叔,让他回答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太令他为难了呢?” 他看向站在对面的蓝染:“不如换一个问题如何?” 蓝染从容地回视他,说道:“我并不是在为难他,京乐队长。能成为队长的人除了实力需要过硬,觉悟和责任感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你我最清楚了,不是吗?” 看着态度,显然是不打算让步了。 凉真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还在思索到底该如何应对比较好。 比起队长的身份,他还是更需要他的朋友们,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乱菊和冬狮郎他们对他寒心。 文试的分数低一些就低一些吧,在分数占比更高的武试上赢回来就行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陷入蓝染的节奏里去了。 所以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整理好了思绪,凉真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和站在右前方的蓝染惣右介对上。 不论何时,这个男人的双眼总是平静无波,仿佛他对世间的一切事和人都毫无畏惧似的。这种平静并不是谦和,而是傲慢。 被白哉打醒后,凉真渐渐地明白过来了这一点。 “那我反过来想问您一个问题,蓝染队长。”凉真紧紧地盯着蓝染,“如果您身处于我现在的位置,会回答这个问题吗?” 意料之外的答案,终于让蓝染的眼神有了波动。不过,也只是极为微小的一丝波动而已。 “想必您也不会回答吧。”凉真收回目光,“因为这实在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如果向来雅名在外受人爱戴的五番队队长在背后对同事指指点点的事情传了出去,想必队士们对您都会感到非常失望吧。希望您能将心比心,在提问的时候稍微顾及一下可能对我的名声产生的影响。” “还是说,您只是因为我转去六番队的事情心生怨怼,才故意这样针对我呢?” 最后一句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质问了。 凉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也是为了让在场的其他队长明白,他和蓝染的关系早已不像外界以为的那样好,这人就是在故意针对他,和什么觉悟不觉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不是。”蓝染笑了笑,说,“凉真,你真是成长了不少。” 凉真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夸奖。” 京乐又站出来做和事佬:“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时间拖得太长的话日番谷君在外面也会着急的。” 卯之花也点点头,说:“我们继续吧。” 之后的提问主要是以卯之花和京乐主导,问的无非是些队务相关的问题,比如对现在的十番队有何看法,如果做了队长将来对十番队有何规划等等。凉真提前准备过,都对答如流。 这场问答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结束,凉真从会议室里出来,换了冬狮郎进去,但是自己并没有走,这也是为了表示对竞争对手的尊重。 凉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书看了一会儿,又过了二十分钟,冬狮郎也出来了。 “还行吗?”凉真问道。 “嗯。”冬狮郎点了点头,“看来下午的武试才是重头戏。” 凉真提议道:“要不要去商业街吃点好的?我请客。” 此时队长们也从会议室里出来了。京乐玩笑道:“凉真君,怎么不叫上我们,多见外啊。” 凉真笑着说:“各位队长有空的话,我也一起请了吧。” 反正他稿费拿到手软,赚的钱自己花不完。 “你们年轻人平常里多聚聚也是好事。”山本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去了。” “您辛苦。”京乐招呼了一声。 卯之花队内也有事要处理,直接回了四番队。 剩下的几人便一同出了一番队,朝商业街走去。京乐和蓝染走在前面,冬狮郎和凉真跟在后面。 凉真望着蓝染的背影,心里嘀嘀咕咕的。 怎么这家伙还有脸来蹭他请的饭啊! 因为一番队的露天训练场平时还有人要使用,空不出来,所以武试放在傍晚进行。凉真请另外三人吃完饭,打算先回六番队睡一觉休整休整。 京乐和冬狮郎离开了,凉真正准备走,就被蓝染从身后按住了肩膀。 “凉真,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请您不要总是骚扰可以吗?蓝染队长。”凉真抱起胳膊,回过身去,“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蓝染摇摇头,说:“是关于队首测试的事。” 凉真哼了一声:“如果是道歉的话我姑且可以一听。” “凉真。”蓝染低低念着他的名字,“我希望你能退出队长的竞争。” “哈?!”凉真有点难以置信,“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退出啊?” “这不是命令,只是作为你的前队长对你的忠告。”蓝染轻轻叹了一声,“凉真,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爱听我对你的说教,可我还是要说。” 此时他们身处在一家高级寿司屋的雅间里,四下无人。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做队长。”蓝染道。 “可笑。”凉真别开脸,“白哉都觉得我适合了,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 “因为朽木队长心里是偏爱你的,他推荐你,不过是希望你能往前走。”蓝染抬起手来,扣住凉真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明明力道不大,却令凉真挣脱不开。 “可是我知道,其实你想逃,不是吗?” 凉真被迫与蓝染对视,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无法挪开眼。 “凉真,我们一起共事了将近八十年的时间,我很了解你。”蓝染继续说道,“当你遇到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永远是逃避,只有逃避才能让你获得些许的喘息。” 凉真望着他,瞳孔微微颤动着。 蓝染说的没有错,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何必要勉强自己呢,凉真。”蓝染松开手,转而用掌心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语气缓慢而轻柔,“回到五番队来吧,凉真。三席的位置还一直替你空着,回到我的身边,我会替你承担你不愿面对的一切。” 24. 真央灵术学院篇(八) 蓝染惣右介是一位很可靠的队长——这一点,几乎是五番队所有队士的共识。 即便是如今看蓝染十分不顺眼的凉真,也承认,做蓝染的下属是一件很舒心的事。蓝染是五番队的主心骨,其他人只需要协助他就好,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的队长都能很快地拿定主意,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案。 而且他对下属们也很好,就任队长这些年在队内推行了不少改.革,所以现在五番队的队规是护廷十三队中最合理也最合适的,上到副队长和席官们,下到普通队士,待遇都有提升。 也正因为如此,最近几十年,五番队在灵术学院的毕业生中间是最吃香的,年年都有许多人来报考。尤其是在灵术学院听过蓝染讲课的学生们,毕业后毫无疑问都会选择五番队。 在五番队队士和瀞灵廷其他人的心中,蓝染惣右介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温柔、可靠、值得信赖、值得依赖。 凉真在他身边干了几十年,对这些都深有体会,也知道他所言不虚。 只要回到五番队,忘掉此前与蓝染之间的过节,自己就可以过上像之前那样轻松而安定的生活了。 蓝染会解决一切,而自己只需要乖乖地跟随着他就好。 但,如果这样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又要被白哉揍了啊。 他真的,不想再让白哉对他失望了。 而且冬狮郎都说了想与他公平竞争,如果此时他选择退出的话,想必冬狮郎也会对他非常失望吧。 凉真轻轻吐了口气,稍微定了定心神,抬起手来,将蓝染的手拍开。 “我不会回五番队的。”凉真向后退了两步,和蓝染拉开了距离,“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听你的话,好利用我身后的纲弥代家吗?” 蓝染露出略显伤感的表情:“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的话,确实有些让人伤心了。” “如果我真想利用纲弥代家做些什么,何不去寻求你父亲的帮助呢?他手握实权,也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你是知道的。” 凉真不欲与他多言,径直离去了。 - 傍晚,队首测试的武试部分准时在一番队的露天训练场展开。为了防止过程中破坏队舍的建筑,山本总队长喊了鬼道众的副鬼道长有昭田钵玄来铺设了结界。结界内置入了技术开发局发明的飞行监视器,来实时转播和记录结界内的情况。 凉真和冬狮郎分别从黑色结界的两侧入场,遥遥相对。 凉真的斩魄刀行逆是鬼道系,有一些特殊的使用规则,主动攻击的手段不多,所以战斗时他往往会等到敌人先动手,再始解反制。 而冬狮郎的冰轮丸正好与他相反,这把冰雪系最强斩魄刀拥有不少的攻击手段,能把空气中的水全部作为武器。 冬狮郎还年轻,能力的开发多半也并不成熟,但凉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那里,也不敢太过自信地觉得行逆的卍解一定能够压制住冰轮丸,如果能在冬狮郎卍解之前就压制住他取得胜利,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这次凉真选择先动手。 冬狮郎已经拔出斩魄刀摆出防御的姿态,接着,在总队长通过飞行监视器宣布开始的一瞬间,刚才还遥在对面的身影便已闪现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刀利落地劈了过来。 冬狮郎连忙抬刀挡开斩击,但还是被凉真这力道极重的一击削掉了一缕银发。 然而凉真这一下下手虽重,力道却收放自如,完全没有影响他的下一步动作,很快人便出现在了冬狮郎的身后,又是一刀劈下。冬狮郎来不及反手格挡,选择用瞬步躲避,但马上又被凉真从身后追上。 好快的速度……! 冬狮郎额间渗出一层薄汗,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几乎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愧是和朽木队长一起受过瞬神夜一调.教的人,对瞬步的掌握要比普通死神纯熟太多了! 而且他的斩击仿佛还经过了特殊的力道处理,哪怕用刀挡开了,那股力道也会顺着刀身传递到紧握刀把的双手,直震得他虎口发麻。 看来这斩击还是尽量不接为妙,否则会有斩魄刀脱手的危险。 冬狮郎在心里暗自盘算中,开始尽量使用瞬步闪避。然而频繁的躲避又给了凉真可趁之机,闪身出去时,他便听到凉真的声音传来:“破道之十二,伏火。” 转瞬之间,冬狮郎前进的方向便展开了一张巨大的鬼道网。如果他继续前进就会被鬼道网捕捉,后退的话就得迎接凉真的斩击。 银发少年咬了咬牙,选择始解。 “端坐于霜天吧,冰轮丸!” 随着咏唱结束,冬狮郎的四周顿时升起四面坚硬的冰壁,将凉真和鬼道网都挡在了外面。他趁机发动攻击,想将凉真从身前逼退,夺回这场对战的主动权。 “群鸟冰柱!” 空气中的水汽在一瞬之间凝结成一道道尖锐的冰柱,快速地朝着凉真的方向袭去。 凉真果然被冰柱逼退,退回了结界边缘抬刀抵挡。 “加速吧,行逆。” 凉真念出始解语,原本握在掌心的斩魄刀便化作一柄轻巧的胁差,他换了持刀的手势,将行逆横于胸前。 冬狮郎曾见过凉真的始解,知道行逆始解后可以增强凉真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刀身变得轻巧也是为了更方便近身格斗,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能力了。 但凉真的卍解,他却是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凉真会在什么时机用,更需要警惕。 但一多想,就容易分心。原本速度就很快的凉真经过了行逆的强化,动作快到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凉真瞬间又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看准了冬狮郎头顶没有冰墙防御的地方,直接从上将刀捅下。 冬狮郎正欲躲避,却被自己制造出的冰墙挡住了去路,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在头顶处制造出冰块缓冲凉真的力道,放弃了自己建起来的冰之垒墙,趁机移动。 同一时刻,一番队会议室内。 除了有任务在身的浮竹十四郎、狛村左阵,和懒得来的更木剑八外,其余七位队长悉数到场,观看这场队长之争。 “这家伙,虽然一直懒懒散散的,瞬步倒是没有退步嘛。”碎蜂望着浮在半空中的转播屏幕,勾起唇。 京乐春水抬了抬蓑笠:“没想到公认的天才居然被压抑住了啊。” “毕竟是蓝染队长培养出来的部下嘛——”市丸银笑吟吟地说。 蓝染袖着手,笑了笑:“凉真只是不爱动手,其实是很厉害的。” 此时,一直静默不言地盯着屏幕、不曾挪开视线的朽木白哉突然开腔了:“现在是我的部下。” 蓝染勾起的唇角一僵。 市丸银笑得更开心了。 25. 真央灵术学院篇(九) “说起来,和凉真共事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卍解呢。”市丸银转向朽木白哉,“朽木队长,你和凉真这么要好,他应该给你看过吧?” “没有。”白哉重点反驳的是前一句,“也并不要好。” 银唇边笑意渐深:“看来今天我们都有机会大开眼界了啊。” 转播屏幕上,对战中的两人已经第三次完成了攻守势的互转。凉真的速度强化虽然令冬狮郎目不暇接,冬狮郎的冰也同样坚不可破,两人已经渐渐成了平手。 碎蜂似乎很中意凉真的攻击速度,抱着胳膊说:“当初应该把他招到二番队来的。” 京乐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凉真君刚毕业的时候特别吃香啊,好几个队都想要他。” 至于吃香的原因,一是因为凉真的实力确实不错,二则是因为他背后的纲弥代家很有钱,毕竟哪个队不想要用不完的队内经费呢? “不过我记得他似乎没什么犹豫,直接就选择了五番队。”京乐摸了摸冒着胡茬的下巴,看向蓝染,“是吧?惣右介君。” “是的。”蓝染解释道,“因为在他毕业之前,我们之间就已经有了约定。” “好了,闲聊就到底为止吧,各位。”卯之花提醒道,“两位好像都要卍解了呢。” - 结界内。 始解状态的攻击迟迟无法击中凉真,冬狮郎心里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样下去,只会一味地空耗空气中的水分,不如试一试靠卍解速战速决。 虽然他的卍解才刚刚习得没多久,还是很稚嫩的未完成式。 冬狮郎窝紧刀柄,再度拉远距离。 “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寒冰结成的龙翼骤然在银发少年的身后展开,眼看着凉真又要冲上前来,他立刻出招应对。 “六衣冰洁阵!” 远超始解状态的坚硬寒冰从凉真脚下的六个结冰点骤然升起,将整个人都密不透风地困在阵中。 这场比试只用点到为止,并不需要下死手,只需要使对方处于无法继续战斗的状态即可。所以只要六衣冰洁阵能成功地困住凉真使其无法出来,就是他的胜利了。 冬狮郎展开身后的龙翼,盘旋在上空,紧紧地盯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寒冰牢笼。 不,还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又在心中警告起了自己:凉真先生,还没有使用卍解。 他的冰轮丸是自然系的斩魄刀,无论是始解状态还是卍解状态,能驱使的无非就是冰元素,所有的招式也都是靠制造各种形态的寒冰发动攻击,这些都是很好预料的。 而相比之下,鬼道系的斩魄刀拥有各种奇异的能力,只有持有者才知道它们的使用规则,而且经常会有始解和卍解的能力完全不同的情况,可以说是很难预测的。 凉真先生的斩魄刀,始解的能力是强化自身,卍解就不太可能也是相同能力的升级版了。 冬狮郎一边在周身制造出更多的冰柱,提防着凉真从六衣冰洁阵里出来,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 根据始解语来猜测,有没有可能是跟速度有关的能力呢? “……卍解。” 凉真略显沉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冰层传了出来,冬狮郎一惊,立刻警惕起来。 “行逆灭生——” 只见冰层里那个纤瘦的身影抬起手中依然保持着胁差形态的斩魄刀轻轻一劈,将他牢牢困住的寒冰便在霎时之间融化成水,泼洒在了地面上,溅湿了死霸装的裤脚。 “……发生什么了?!” 冬狮郎惊诧地睁大了双眼,似乎很难相信卍解状态下制造出来的坚冰就这样原因不明地融化了。 这样的事情不是只有火系斩魄刀能做到吗?! “别走神。”凉真抬手抹去溅到脸上的水,再次提刀攻去。 冬狮郎立刻醒过身来,让浮在身后的冰柱悉数朝着凉真而去。 凉真用极快的速度将冰柱一一格挡,然而这一次,被行逆刀刃劈中的冰柱却并非弹开或是从中断开,而是全部融化了。 “……不可能。”冬狮郎难以置信地低喃着。 难道凉真先生的刀刃上附着着火焰吗? 可是就算真的有火焰,也不可能让他的冰以这么快的速度融化啊! 等等、速度……? 冬狮郎再次想起刚才自己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凉真的斩魄刀加速了冰的融化速度? 只要加快这些冰自身的时间的话——加快百倍、千倍甚至万倍,它们就有可能在瞬间融化成水! 可恶!完全被克制了!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似的,冬狮郎振动冰翼飞快地朝着地面上的凉真俯冲而去。 “龙霰架!” 他挺剑朝凉真刺去,试图直接用坚冰将凉真冻住。 凉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抬刀挡住冰轮丸的刀尖。 两刀相撞的瞬间,冰轮丸的寒气将凉真紧紧包裹,从刀尖处蔓延开来的寒冰,才刚刚将行逆的刀刃冻住,就立刻融化了。 冬狮郎在这一刻知道,他已经输了。 下一秒,沾着水珠的斩魄刀架在了他的颈侧。 飞行监视器里传来山本郑重的声音:“此战,纲弥代凉真胜!” 冬狮郎仰起脸来,望着面前的男人。原本用来束发的红色发绳已在战斗的中途被他的冰柱削断了,长至腰间的墨色长发披散下来,又被融化的雪水沾湿,有几缕碎发紧紧地粘在白皙的侧脸上,一双金眸目光沉沉,闪着不同于平常的锐利光芒。 凉真先生……平常话很多,脸上总是挂着很温和的笑。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个人的这副模样。 包围着他们的黑色结界解除了,凉真将行逆从卍解状态接触,插回刀鞘里,轻轻吐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你也辛苦了,日番谷君。”凉真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好脾气地揉了揉少年的银发,眼眸弯弯。 “还好……也不是很辛苦。”冬狮郎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微别开脸。 “你的卍解,是才学会没多久的吧?”凉真望着他,目光十分诚挚,“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只要今后好好开发的话,假以时日绝对会变得超级强的!” 打输了还被对手这么一顿夸,冬狮郎更不好意思了:“嗯,我肯定会变强的……” “你……”凉真似乎还想说什么,湿漉漉的脑袋却忽然被一块不知道什么布给盖住了。 “擦擦。” 白哉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凉真把头上的布扒拉下来,扭头看去,只穿着一身黑色死霸装的男人已经径自离去。 他又转回去看手里的这块白布,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是……队长羽织?! 不远处的回廊里传来总队长大人暴怒的吼声:“白哉你这小子,把高贵的队长羽织当成什么东西了?!” 26.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 佐助正坐在桌边一个人玩填字游戏,听到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便放下杂志兴奋地跑到门口将门拉开。 “唰——”的一声过后,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浑身湿透,长长的黑发还在不停往下滴水,面色苍白无比的……水鬼?! “呜哇——!!!” 佐助惊叫一声,引得正在里间叠衣服的鼬慌慌忙忙出来查看情况。 “佐助!发生什么了?” “你这孩子……嗓门怎么这么大?”怀抱着队长羽织站在门口的凉真鼻子一样,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刚好赶过来的鼬:“……” “怎么湿成这样?”鼬踮起脚,从他怀里接过被团成一团的羽织,“这个要洗吗?” “嗯……拜托了。”凉真用力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拍了拍脸,“没事,只是和日番谷君交手的时候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冬狮郎的寒冰融化成雪水之后温度也是极低的,全浇在他身上的时候冻得他直打寒战。虽然白哉把队长羽织扔给了他让他擦擦身上的水,但他也不好意思真的就这么用,结果就这样湿漉漉地回来了。 凉真用冰凉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心想:这下要发烧了啊…… “鼬,可以帮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吗?我想去温泉那边跑一会儿。”凉真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我有点……晕。” 佐助担心地望着他:“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快要昏倒了哦?” 凉真接过鼬递来的衣服,信誓旦旦地说:“没事,别看我这样,身体还挺强壮的!” 半个小时,在温泉里昏倒过去的凉真被好心的六番队四席送了回来,身上只穿着薄薄一层里衣,整个人红得像只虾米。 佐助跪坐在床铺边,协助哥哥一起给这个不靠谱的大人喂药,嘴里嘀嘀咕咕的:“我就说快要昏倒了嘛!笨蛋。” 鼬提醒他:“小心被凉真听到了哦。” 佐助:“哼。” 喂完药之后,鼬小心翼翼地把凉真重新放平,看他冻得浑身发抖,又跑到壁橱边上去垫着脚取了一床新棉被给凉真盖上。 凉真烧得面颊发红,似乎人也迷糊了,苍白的嘴唇小幅度地开开合合着,正说着什么。 佐助好奇地凑过去听,只大概听出了“母亲”、“对不起”几个字。他趁着凉真动弹不得,用柔软的手指轻轻戳了几下凉真的脸,笑着说:“真是个笨蛋,都这么大了还想妈妈。” 鼬盯着凉真的脸,心中却在想:好像从未听他说起过关于父母的事。 而且这些天,也没见他与纲弥代一族的人来往过,倒是总爱往朽木家跑。 佐助“欺负”完了凉真,也有点惆怅起来,抓住鼬的衣袖说:“哥哥,我也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鼬望着弟弟,有些说不出话,半天才憋出一句:“总能回去的。” 却不敢告诉年幼的佐助,或许就算回去了他可能也见不到富岳和美琴。 “佐助。”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掉进流魂街之前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佐助摇摇头:“不记得了。” 这个问题鼬之前也曾问过一遍,佐助也是这样回答的。但鼬却觉得很奇怪,比如他自己就记得他掉进流魂街之前人在蛇窟,正和大蛇丸对话,而佐助却只知道自己是五岁的宇智波佐助,并不记得时空间异变发生之前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这种情况,似乎更像是失忆了。 可惜,灵体状态下的他无法使用写轮眼,否则他至少可以通过读取弟弟的记忆来确认眼前的佐助到底来自于哪个世界。 等等…… 鼬猛然想起上次去十番队时凉真与乱菊、冬狮郎之间的对话。 那种名叫“义骸”的东西,可以令灵体状态的死神如同人类一般生活,也就是说,义骸相当于人类的□□。那如果他穿上了义骸,是不是就能够重新使用查克拉呢? - 第二天凉真一睁眼,四十六室的调令就和十番队队长羽织一起被送来了,而负责跑腿送东西的人正是冬狮郎。 凉真脑门上还贴着退热贴,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烧傻了吗?”银发少年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凉真的怀里,抱起胳膊偏过脸,“我可是特意接下了这个活儿,为了告诉别人我并没有因为输给了你而介怀,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谢谢。”凉真连忙把路让出来,“请进请进。” 冬狮郎一进去就很不客气地在鼬和佐助对面坐下了,盯着桌上摆着的饭团,问:“我能吃这个吗?” “……请吃请吃。”凉真干笑。 原来是来蹭饭的。 “那我先进去换衣服咯。” 凉真刚说完,鼬也跟着站起了身,说:“我去帮忙。”然后小跑着跟着凉真一起进了里间。 冬狮郎挑了一只饭团,看着鼬跟上去的背影,对佐助道:“你哥好像很殷勤的样子啊。” 佐助还在嚼饭团,左边脸鼓鼓囊囊的,有点含糊地说:“因为凉真是个会昏倒在温泉里的笨蛋,不能没有人照顾的。” 因为昨天凉真非常逊的表现,佐助决定以后都对他直呼其名。 鼬把里间的门关上,刚一转过身,就看见凉真从置物柜里摸出一把大剪刀,咔擦两刀把队长羽织的袖子给剪了。 “……这是可以的吗?”鼬忍不住问。 “可以啊,我看白哉和银他们都这么干,不过多半要被老爷子骂两句就是了。”凉真捏着羽织抖了抖,又稍微修剪了一下刀口的边缘,才将羽织套在了死霸装的外面,“袖子叠太多层穿着不舒服也不方便,还是剪了好。” 确实。 鼬想起昨晚洗衣服的时候。他原本以为那件六番队队长羽织原本就是无袖的款式,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后来裁剪成那样的。 凉真这间羽织的里面是温柔的浅金色,很衬他眼眸的颜色,修剪成无袖的款式之后更显出他纤瘦的身材。 看见凉真撩起衣摆坐下去打算扎头发,鼬便过去帮忙把他的长发从衣服里面捞出来,说:“我帮你梳吧,算是庆祝你就任队长。” “小鼬。”凉真故意这样叫他,“你好温柔啊。” 鼬弯起眸笑了一下,执起木梳梳过长而柔顺的黑发。凉真的头发很多,他小小的手掌刚好满满一握。 凉真拿起木盒里的玉蝴蝶发绳递给他:“用这个吧。” 鼬点点头接过,在梳好的马尾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凉真把脑门上的退热贴撕下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非常满意。 “背后的伤,还好吗?”鼬问,“之前不是到了阴雨天就会痛吗,昨天被浇了一身的水,会不会恶化?” “不会不会。”凉真转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那道伤不会再恶化了,但是也治不好,只会一直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昨天被冰水一浇,确实痛得厉害,但后来发烧昏迷,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了好了,今天还得收拾东西搬到十番队去呢。”凉真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拉开里间的门朝外面喊了一声,“日番谷君,待会儿帮我搬家——” 冬狮郎遥遥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一) 与上一次他离家出走偷偷找白哉帮忙搬到六番队队舍时不同,这次整个瀞灵廷都知道凉真升任了十番队队长,一时之间六番队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凉真拉开门看到一群人站在外面等着,还以为自己被通缉了。 “……请问各位有何贵干?”凉真嘴角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老实人桧佐木:“东仙队长要我来帮您搬家,顺便跟您商量一下十一月号的专访。” 不太老实的市丸银:“虽然我调任那天凉真酱醉得昏天黑地没有帮上任何忙,但是我决定以德报怨呢。” 心怀鬼胎的前男友:“之前我说的事,希望你能再考虑,凉真。” 嘀嘀咕咕的乱菊:“冬狮郎!你果然在这里!我都说了我要来送羽织了,你怎么还抢人家的活儿呢?啊、银也在!” 笑容满面的春菜:“我听说凉真大人升任队长了,特地求了白哉大人允许我过来帮忙~” 满脸兴奋的露琪亚:“我也是,还想顺便参观一下十番队的队舍,为毕业之后的去向做个参考!” 已经尽量在忍住怒火的白哉:“……六番队不是观光地。” 屋里的几人:“……” 冬狮郎捧着茶杯,目移:“不愧是新任的队长大人,人缘真是好呢。” “……你们这群人一起进来我屋里都站不下。”凉真嘴角一抽,“你们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白哉也淡淡道:“闲杂人等麻烦不要在这里逗留。” 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是闲杂人等。 桧佐木:“我有正事要找凉真先生商量。” 春菜:“凉真先生可是我的恩人,我是来报恩的~” 露琪亚:“我也是!要知恩图报,姐姐的谆谆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 银:“我是凉真酱的前同事。” 乱菊:“嘁——我和冬狮郎还是凉真的现同事呢!你太高了,好碍事,先出去!” 银:“欸——?别说这么无情的话嘛乱菊——” 蓝染:“银,三番队最近队务应该不少吧,我想这里的人手已经够了,不如你先回队里如何呢?” 银:“蓝染队长才是——五番队的工作很多吧?” 蓝染:“我是凉真的前上司,理应给予他更多的帮助。你调去三番队的时候我不也是如此吗,银。” 白哉:“……请你们适可而止。” 屋里的喝茶看戏三人组—— 佐助:“为什么凉真明明是个笨蛋却这么受欢迎?” 鼬:“不要说这么失礼的话,佐助。” 冬狮郎:“还好我来得早。” 失去笑容的凉真:“好了好了你们都进来吧,我真服了!” 其实凉真屋里的东西不多,两三个人就能搬完,但最后却因为这群人的“热情”搬出了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一群队长副队长一起帮着一个人搬家,在瀞灵廷也算是非常壮观的画面了,一路上引了不少普通队士围观。 于是关于凉真的传言变得更加离谱了。 “他竟然和这么多队长副队长有染!” “他竟然男女通吃!” “他竟然对小孩儿下手!”指冬狮郎。 以至于凉真专门在《瀞灵廷通信》十一月刊的专访中针对这些传言一一辟谣表示跟这群人一点不健康关系都没有,这则是后话了。 折腾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把家搬完了,也把这群乐于助人的“好心人”们请走了,羽织也还给了白哉,凉真才终于能喘口气休息一下。 中午稍微休整一下,下午还得去跟十番队的队士们正式见个面,做个自我介绍,顺便讲一下今后的规划。虽然他来竞争十番队队长纯属是被朽木白哉赶鸭子上架,但关于队伍未来发展的想法他并不是完全没有。 此前和桧佐木提过的同人志计划并非玩笑,他是真的准备干出一番事业来,现在资金也有了(他积攒多年的稿费和身为贵族的丰厚积蓄),人手也有了(十番队队士们),计划也可以正式开始运行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说服队士们跟他一起干才行。 凉真让乱菊去通知了下午开会的时间,而后就躺倒在床铺上小睡了一会儿。佐助吃完午饭后也困了,歪在他身边一起睡了。 队长级的住处比之前的三席房间更好一些,是个结构相对完整的小庭院,周围环境很好,院子里还有个小湖泊。 鼬坐在回廊的边沿,看从十番队图书室里借出来的书,名叫《五大贵族列传》,以传记的形式记录了尸魂界五大贵族历代家主和分家家主的事迹。这本是是十年前出版的,只记录到凉真和白哉的前一辈。 看了一眼目录之后,鼬直接把书翻到纲弥代部分的最后一篇,这篇传记里记录了凉真的父亲纲弥代立臣的过往生平。当然,鼬也明白能够出版并放在十番队图书室里供人阅读的书籍,里面记载的东西未必就是绝对真实的历史,但姑且还是可以作为参考。 鼬抱着书看了一会儿,总结下来大约知道了:纲弥代立臣原来是纲弥代分家最不起眼的末子,后来迎娶了同为贵族的乱泽家的大小姐乱泽悦子为妻,并在乱泽家的帮助下成功坐上了分家家主之位,而后便以失德为由将几个哥哥全部软禁在纲弥代旧宅。当上分家家主后,纲弥代立臣就与妻子生下了凉真,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乱泽家渐渐没落,远不如昔日了。 鼬的视线停留在书页下方的几行字上。这篇传记中将凉真称为“少主”,并写到:少主年幼时,曾大病一场,九死一生,悦子夫人的哭声之凄烈,隔着纲弥代家宅厚重的墙壁都能听见。 看到此处时,回廊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逐渐由远及近。这脚步声听着不像乱菊也不像冬狮郎,尽管知道瀞灵廷中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鼬还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小子,你是谁?” 那脚步声在他身侧一米处的地方停止了,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为何会在我儿子身边?” 纲弥代立臣高大的身形遮挡住了秋日柔和的光线,压下一片灰色的阴影。 鼬“啪”的一下合上书,朝着男人露出一个很无害的笑容来:“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受了凉真大人的恩惠才跟在他身边而已。” 立臣低低地哼了一声,只道:“碍事,躲远些。”而后便直接拉开门进去了。 没过多久,佐助赤着脚从屋里跑出来,神色慌张地抓住鼬的胳膊,问:“哥哥,那是谁?” “是凉真的父亲。”鼬低声问,“怎么了?” “凉真还在睡觉,他忽然就进去把凉真拽起来了,还让我滚出去,好凶……”佐助又紧张又担忧,“凉真不会有事吧?” 他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把佐助吓了一跳。 鼬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后背聊作安抚,略作思索后交代佐助道:“日番谷三席应该还在队首室里,你去喊他过来看着,我出去一趟。” 即便鼬没有说自己要出去做什么,佐助也无条件地相信他,立刻朝着队首室跑去了。鼬则跳下回廊,从围墙边的参天大树借力跃上了房顶,抄近路直奔六番队的方向。 - 屋内。 “……松手!”凉真用力挣开抓在他手腕上的手,退开几步,将微敞的衣襟拢好,冷淡地说,“不知道有什么事,还劳烦家主大人亲自来一趟。” “你这是什么态度!”立臣厉声提醒他道,“我是你父亲!” 凉真只是嗤了一声。 “竞选队长这么大的事,若不是四十六室知会了我,我还不知。”立臣盯着凉真,眼神阴冷,“听说还是朽木白哉举荐了你。怎么,你要跟他朽木家姓吗?” “你不是嫌我在大灵书回廊待着无所事事么,怎么我当了队长你还要来挑我的事?”凉真反问道。 “你与朽木白哉走得太近了,这些年家族里一直有议论你的声音。”立臣道,“现在被人知道你这队长是他举荐的,他们更是不满。” “你做事之前难道就不能跟我说一声?我早说过,无论你做什么事都要让我知晓,这是规矩。” 凉真听了,却猛然回过头来盯着他:“队内会议的内容只有队长们知道,你、还有那些人,都是从哪里听说是白哉举荐我的?”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二) 答案呼之欲出。 队长里心思不纯又总是针对他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蓝染惣右介。 上次在寿司店里听蓝染说话的口吻,仿佛和他父亲很不熟似的,现在看来也是谎言。 这人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 “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凉真冷声反问道,“觉得我脱离了你的掌控,让你很不爽吗?” “我以为让你一个人待一段时间,能让你稍微冷静一些,看来是我想错了。”纲弥代立臣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傲慢的姿态,“凉真,你的确是个不服管教也不长记性的孩子。” “或许当初就该让你死在五岁的时候。” 凉真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他的记忆一直有所缺失,只记得五岁以后发生的事。他曾经询问过母亲悦子,得到的答案是他在五岁时大病了一场,差点烧坏了脑袋,所以才失忆了。 因为只是孩童时期的记忆,大约也没什么要紧的,也不会影响生活,所以凉真并未放在心上。 “哼。”立臣却并未回答,只道,“你只需知道,你现在之所以能活着,是多亏了我。” “你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信你。”凉真紧紧盯着他,“而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也无法改变你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的事实。” “悦子的死,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立臣冷笑一声,“我已经说过,只要你忘了那天的事,我就为她治疗,是你执意要反抗我,才让悦子为了救你而死。” 凉真的瞳孔骤然放大。 立臣的话还在继续:“你躲得这么远,不愿意回家,不就是因为你心中觉得后悔吗?” “……不是。”凉真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他下意识地向腰左侧一抓,想要握住自己的刀,却抓了个空。刚才休息的时候,他在行逆解下来放在里间的刀架上了。 “你不敢对我拔刀的,凉真。”立臣厚重的声音压得凉真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弑父是重罪,你敢吗?” “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配为贵族。” 贵族的身份,意味着优越和尊贵,也意味着挣脱不开的束缚和枷锁。 在这个充满了规矩的庞大架构之中,有着分明的等级划分。父高于子,长高于幼,上高于下。 弑父是重罪,犯下此等罪行的人,只会被押上处刑台。 更何况,光是想要违逆上位者,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服从”二字早就凭借着多年的驯化刻进了他们这些人的骨血之中。 “跪下。”立臣命令道。 凉真没有动。 不知为何,他开始有些耳鸣,眼前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从头皮深处传来的抽痛感让他感到气闷。 他隐隐听见母亲伏在他身边哭泣的声音,那么凄烈,那么悲怆。 是五岁时的事吗? 左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是立臣不满于他的呆滞,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很用力。 “跪下!”男人用不悦的声音再次命令道。 紧接着,厚重的灵压便沉沉地压了下来,凉真膝盖一软,没能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双膝重重地砸在榻榻米上,膝头处钝痛不已。手掌擦在地面上,似乎破了皮。 - 冬狮郎抱着佐助一路从队首室瞬步赶过来,人刚在回廊上落地,便有巨大的灵压从头顶压下。 佐助没经过训练,难以抵抗如此庞大的灵压,难受得在冬狮郎怀里缩成了一团。冬狮郎只好后退了几步,将佐助安放在稍远的位置,才重新上前叩了叩门。 “队长。”冬狮郎问,“里面发生什么了吗?” 令人不悦的灵压迅速收缩了回去。 “一些家务事而已。”里头传来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很快就结束。” 冬狮郎听佐助说了里面这位不速之客是谁。对方是手握权力的贵族,他不敢贸然进去,但也不打算离开。 志波一心如今下落不明,他可不希望十番队的新队长又出什么问题。 “稍后十番队要召开队内会议,我就在门外候着队长。”冬狮郎找了个理由,继续待在门口观察情况。 但他区区一名席官,并不被立臣放在眼里,对方依然没有要放过凉真的意思,房门依旧紧闭着。 灵压消失后,佐助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冬狮郎的身边,轻声说:“凉真没事吧?” “放心。”冬狮郎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他总不可能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对凉真先生做什么。” 纲弥代立臣声名在外,总是要脸的。冬狮郎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执着地留在门口。 “说起来、你哥呢?”冬狮郎看了看佐助。 “哥哥出去了。”佐助用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去了。” “六番队吗……很正确的判断。”冬狮郎低喃着,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他怎么过去的?!” 跳墙吗?还是跳树??? 几分钟后,冬狮郎就知道了答案。 房顶上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接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十岁小孩便从房檐跃了下来,直接落在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整个人稳稳当当,连个颤都没打。 冬狮郎:“……” 凉真先生还真是捡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回来啊。 鼬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裤腿,淡定地说:“人喊来了。” 很快,朽木家当家可靠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回廊转角处,大步朝着三人的方向走来。 “你就一定要走正门吗?朽木队长。”冬狮郎忍不住槽了一句,“现在情况还算有点紧急哦?” 朽木白哉一脸“你在说什么蠢话”的表情,绕开冬狮郎,直接抬手拉开了门:“失礼了。” 映入他眼帘的,先是双手撑在地面上喘息不已的凉真,然后才是神色阴沉地站在前方的纲弥代立臣。 “朽木队长。”立臣望着他,“你来找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有什么事吗?” “纲弥代凉真是从我的六番队调任的,在他还不熟悉工作的时候关照他,也是我的责任。”白哉冷淡地答道。 立臣语气不满地说:“说到底,凉真也不是你朽木家的人,朽木队长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白哉的余光瞟到凉真侧脸上的红痕,心中越发不快起来。 “即便他不是朽木家的人,现在也总归是护廷十三队的人。”他道,“您这样对待十番队的队长,无异于在打护廷十三队的脸,想来总队长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您觉得呢,立臣阁下。” 男人沉默片刻,才冷哼一声,道:“你就尽管回护他吧,想来外面那些难听的流言,你的妻子听了也不会好受。” 而后便拂袖而去。 立臣走后,冬狮郎便赶紧进了房间,把凉真从地上扶起来。 凉真左脸上印着一道鲜红的巴掌印,一双金眸还未能聚焦,表情看起来懵懵的。 白哉揣起手垂眸看他:“被打傻了?” “……白哉。”凉真这才愣愣地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几岁认识的?” 白哉道:“十一岁。” 凉真又问:“五岁之前呢?我们见过面吗?” 那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记不清了。”白哉道,“那时我也才刚开始记事没多久而已。怎么了?” “我其实失忆了来着,五岁以前的事我完全记不起来了。”凉真稍微缓过来了些,眨了眨眼,“只听我母亲说我五岁的时候差点死掉了。” “这件事我似乎有所耳闻。”白哉说,“不过那时的事,我爷爷应该更清楚一些,你可以去问他试试。” 凉真点了点头。 不过,他觉得这事朽木银岭也未必清楚。刚才他问的时候纲弥代立臣不愿意说,说明他差点死掉这件事可能涉及到什么秘密。 “话说……”冬狮郎盯着凉真脸上的巴掌印,“待会儿还要开会呢,你总不能顶着这个去吧?” 凉真的皮肤白皙,又容易留痕,这一巴掌打得重,弄得他左脸都肿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只能把会议往后延延了。”凉真郁闷地叹了一声,“这才就任第一天,真是晦气。” 鼬在一旁道:“用冰敷一下会好得快些。”在这方面他比较有经验。 佐助扒在哥哥身后瞅凉真的脸,嘀咕道:“不过要到哪里去弄冰啊?” “……我来。”冬狮郎说着,拔出了腰间的斩魄刀。 这段意外终于告一段落,房间里又只剩下凉真和宇智波兄弟。 鼬坐在凉真怀里,手举着冬狮郎刚刚做出的冰袋给凉真敷脸,问:“你很在意五岁之前的事吗?” “母亲说,我五岁时只是烧糊涂了才失忆的。但是那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却是,他救了我。”凉真所有所思地说,“如果我真的只是生病,那救我的人怎么也该是医生而不是他吧。” 鼬听了,也说:“确实有点奇怪。” 他放下冰袋,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凉真的脸:“好像好一些了。” “谢谢你啦,小鼬——”凉真笑起来,抱紧怀里小小的身体用另一边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白哉也是你叫来的吧?帮大忙了!” 自从止水去世后,他就没跟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鼬有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没有拒绝凉真的贴近。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三) 等脸恢复到差不多可以见人了,凉真便拉上乱菊和桧佐木,在商业街的咖啡馆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开始谋划“大业”。 虽然他们还只有三个人,但人员配置还算齐全,写手、画手、编辑,该有的都有了,哪怕成立个小社团都没有问题。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商议着。 “我目前的想法是,咱们可以就先成立个小社团,慢慢地拉其他人入伙,毕竟只靠我们想填满一本杂志太难了,会累死人的。”凉真说,“等人够多了,就可以借着大手子们的号召力,来宣传新刊物了。” 乱菊担忧地问:“资金够吗?” “管够。”凉真自信满满地说,“你是不是太小看本畅销书作家的财力了?” 凉真的责编桧佐木在一旁小声道:“我跟你说哦乱菊姐,凉真先生的第一部原创小说首刷就卖了三十万册,后来的几部成绩也不错,现在他就算完全不动笔坐吃等死每个月也能赚这个数……” 桧佐木朝乱菊比了个数字的手势。 “真的假的?!”乱菊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转过头去看凉真,“那你现在为啥忽然写起同人了?” 凉真清了清嗓子:“为爱发电。” 桧佐木很钦佩地说:“不差钱的人是这样的,我也想发电,但是太穷了发不动。” 乱菊问:“你们编辑部开的工资很低吗?” “我们这些责编拿的都是死工资,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普通队士的工资吧。”桧佐木道,“《瀞灵廷通信》每个月的利润额除去给编辑部的人发工资和给作家们的稿费以外,基本都充作九番队的队内经费了。” “我觉得你们这个死工资就很不可取。”凉真开始给桧佐木画饼,“等咱们的新刊物办起来的,责编的工资就按底薪加提成发,跟手下写手画手的成绩挂钩,他们卖得多你就赚得多。” 桧佐木立马道:“那我还要当凉真先生的责编!” 凉真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人要敢于挑战,到时候社团的新人们就交给你指导了,修兵君。” “是!” “那我们看看还能拉谁进来?”乱菊掏出备好的纸笔,“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发过蓝浮小短篇的作者,故事是很细腻的感情流,画功也很好,笔名叫MOMO,不过她只发过这么一次。” “蓝浮?!”凉真大惊,“乱菊,你什么时候背叛了革.命?” “而且这是什么邪门CP,听都没听说过!” “拉郎帅哥还需要理由吗?”乱菊用手指卷了卷发尾,嘟着嘴说,“我从来没说过我只磕京浮啊,浮右我都能吃几口。” “算了,我跟你这种杂食党没什么好说的!”凉真摇了摇头,又问,“这个MOMO你认识吗?” “认识啊。”乱菊道,“是小桃。” “……嘶。”凉真倒吸一口凉气,“也是,我早该想到。” 曾经他和蓝染交往的时候还吃过雏森桃的醋,没想到雏森桃看蓝染的眼神居然是那个意思。 “她是铁血蓝左,看到蓝右就会死的那种。”乱菊说,“而且只对蓝染队长相关的CP感兴趣,别的都不画。” “同人女专一也是好事。”凉真点了点头,“那说服雏森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旁听的桧佐木很是感慨:“没想到连雏森副队长也……” 凉真道:“画手,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画手。” “虎彻姐妹!”乱菊广泛的社交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之前女性死神协会搞活动的时候我看过她们画画,画功都还不错,很有潜力,不过还需要再培养一下。” 凉真抱起胳膊:“交给你了。” 乱菊问:“都交给我了那你干嘛?” 凉真淡定地说:“出钱。” 乱菊和桧佐木:“……” 但这确实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运营的部分我也会出力的。”凉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跟另外两人道,“过段时间我会找机会去现世考察一下人类的运营模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用在我们自己的刊物上。” 桧佐木好奇道:“那您要怎么去现世啊?” “保密。”凉真很神秘地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之前答应过冬狮郎要想办法带他去现世,凉真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过现在距离志波一心失踪还没过去多久,他想走正规手续获批前往现世也不可能很容易,所以还得先缓几个月。 正好,这段时间他还可以好好辅导一下鼬的入学考试。 第二天的队内会议上,凉真开始给队士们画大饼。 “二番队有隐秘机动,九番队有瀞灵廷通信编辑部,十二番队有技术开发局,我们十番队今后也要发展出自身的特色,才能不落于人后。”凉真站在会议室上首处,款款说道,“我知道,普通护廷队士每个月的收入并不算很高,虽然我可以个人给你们补贴,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从长远出发,做出我们十番队自己的产业就变得尤为重要。”凉真问,“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办一本新刊物吗?” 下方有队士问:“还能办什么新刊物啊?我们不是已经有《瀞灵廷通信》了吗?” “《瀞灵廷通信》是以新闻时事为主的杂志,读者买它是为了获取情报。”凉真勾起唇,“而我们将来要办的,是一本能给读者带来快乐、并且具有商业价值的杂志。” “小说、漫画、周边商品,现世流行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我们赚钱的武器。大家不需要拥有写作、绘画之类的才能,只要参与刊物的运营就能拿到第二份工资,非常简单。”为了说服队士们,凉真甚至付出了脱马的代价,“或许你们曾经看过笔名为SUZU的作家的小说。” “我就是SUZU。” 队士们顿时议论纷纷。第一部作品就首刷三十万售罄的畅销书作者,他们当中不少人都知道,并且买过书。这些年SUZU一直没有暴露过真名,也没有参与过签售会,其真面目非常之神秘。 “这些年我在《瀞灵廷通信》上连载小说,也已经发过不少单行本,对这套流程还算清楚。如果各位愿意信任我的话就太感谢了。” 凉真朝着队士们露出一个温和又得体的微笑。 - 隔日,桧佐木带着两名九番队队士找上门来给凉真做专访,一开口就带着点抱怨。 “凉真先生!SUZU老师脱马这种大新闻您怎么也不跟我们先通个气呢!” “反正瀞灵廷的官媒只有你们一家啊,那些不入流的小报都没有迈进十番队门槛的机会。”凉真笑道,“就当帮你们的专访提前炒个热度了。” “也是。”桧佐木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一下子充满了自信,“看来下个月的销量可以期待一下了!” 这次专访,由桧佐木做主持人,他带来的两名队士一人负责拍摄,一人负责记录。 访谈的问题据说是由东仙要准备的,前面几个都很常见,无非是问他的兴趣爱好、生活中的趣事之类的。 等到第三个问题结束后,终于图穷匕见。 “凉真先生,我们都知道,您是从一个多月前才调到六番队的,此前已经在五番队工作了八十年左右的时间。”桧佐木看了看稿纸,问,“请问在这段时间里对您来说影响最大的人是谁呢?你和这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呢?” 凉真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东仙这家伙……根本就是想让他回答“蓝染”才提的这个问题吧!何其可恶! 他并不会因为在访谈中回忆起了过去与蓝染之间的“美好回忆”就对这个人转变印象的! 凉真不想遂东仙的意,于是答道:“对我影响最大的人是当时的市丸副队长呢。” 桧佐木愣了一下,因为这个走向和队长说的不一样。 “不是蓝染队长吗?”他问。 凉真微笑:“不是呢。” “银和我年纪比较近,我们会比较玩得来哦。”意思是蓝染年纪太大了跟他有代沟。 “因为都是蓝染队长的副手,我们经常会一起工作,银虽然平常总爱嬉皮笑脸的,但正经工作的时候却很干练呢,话也不多,是很可靠的搭档。”这句是在内涵蓝染废话太多了。 “要说印象最深的回忆,应该就是银调到三番队前夜的送行宴吧,我喝醉了吐得一塌糊涂,最后是他背着我回队舍的。当时蓝染队长好像在照看其他队士呢,真是辛苦啊——”这句是在骂蓝染当时其实根本没把他这个恋人放在心上,还不如市丸银对他上心。 一口气说完之后,凉真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虽然不清楚内情的人大概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是蓝染本人看到专访的内容之后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一想到这一点,凉真又感觉畅快了不少。 桧佐木擦了下额角的冷汗,继续道:“……我们还征集了一下读者提问,希望您能回答。”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四) 本期专访嘉宾纲弥代凉真答读者提问。 Q:(来自读者“芋头饼滚出尸魂界”)凉真酱之前送的柿饼是用什么品种的柿子做的?那个还蛮好吃的哦~ A:……一年半前你直接拉开房间门就能问我。 Q:(来自读者“不愿再做眼镜男”)不准随意丢弃红茶,请向红茶道歉。 A:这不是提问环节吗?! Q:(来自读者“裙带菜大使”)不成器的家伙,今后多保重。 A:下次换个不容易被认出来的名字再来骂我! Q:(来自读者“嗑蓝右的人会下地狱”)凉真先生真的不会再回五番队了吗? A:不会,因为有讨厌的人在。 Q:(来自读者“想过退休生活”)凉真君,我读了你的新作,很有意思哦。但是感觉最近的连载内容有点慢热呢,什么时候才能有大进展呢? A:老师,您太心急了!PS:不如去和挚友喝杯茶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Q:(来自读者“尸魂界第一绘画高手”)最近姐姐要过生日了,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凉真先生有什么推荐吗? A:我相信只要是你送的你姐姐都会喜欢啦!PS:如果办生日宴的话记得叫我我要去蹭饭XD ——节选自《瀞灵廷通信》十一月号人物专访栏目。 - 凉真调职之后,大灵书回廊则交给了他的两位家臣继续管理,处理出入申请的权限则被他交托给了性格更沉稳的木下。 而凉真则在冬狮郎的辅佐之下,开始着手处理十番队的队务工作。 乱菊被凉真委以重任,跟雏森桃和虎彻姐妹社交去了,并不在队内,队首室比平常清净了不少。鼬怀里抱着弟弟,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书都是凉真找给他的,据说是入学考试可能会考到的内容。正好灵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冬狮郎就在身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提出来问,非常方便。 凉真处理文书的速度非常快。 不得不说在五番队工作的几十年时间确实使他受益良多,人称“文书工作之龙”的蓝染惣右介对他影响颇深,跟着蓝染这么久,不会的也都看会了。 冬狮郎在一旁帮忙整理他批过的文书,非常欣慰地感慨道:“我总算可以轻松一点了。” 凉真搁下笔,抱起胳膊得意地说:“我就说吧,十番队有我是你的福气!” 连着三天放弃了午休疯狂加班,两人总算处理完了志波一心不在这些天堆积完的文件,冬狮郎累瘫了回屋睡觉,凉真则留了下来开始帮鼬备考。 一大一小站在院子里,佐助则坐在木制回廊上来回摆动着双腿旁听。 “死神的基本功有四样,分别是斩拳走鬼。”凉真背着手,在庭院的大树下来回踱步,倒真有几分老师的模样,“斩即斩术,也就是用刀的技巧。拳是白打,顾名思义就是赤手空拳的搏斗术。走则是死神特有的瞬移技能,名为瞬步,之前我带着你用过几次了,你应该有印象。鬼就是鬼道,高级咒术,又分为破道、缚道和回道,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攻击术、禁锢术和治愈术。” “虽说是基本功,但每个死神各自的天赋不同,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并不是非要每样都很出色才能做死神。比如负责医疗工作的四番队就大多是精通回道的人,长于战斗的十一番队队士不少人不屑于鬼道,更擅长白打和斩术。”凉真道,“不过最开始还是要都接触一下,之后才能找到自己的擅长。” 鼬问:“你最擅长什么?” 凉真摸了摸下巴:“说不好,除了回道不太会,别的都还可以。” 佐助插了一嘴,问:“回道很难吗?” “也不是说难,只是在学校里大家一般都只能接触到皮毛。等毕业年级分班的时候,志愿报考四番队的人会单独分到回道专修班去,学更深的东西。”凉真解释道,“像我的话,一开始就没打算干医疗,所以也没怎么学回道。” “不过现在想想有点后悔,因为战斗中如果能用回道给自己疗伤的话真的非常方便。只要不是一击毙命的致命伤,就总还有回旋的余地。” 佐助“哇”了一声:“那要是我学会回道的话,是不是就能保护哥哥了?” 鼬微微一愣,回过头去看了弟弟一眼:“佐助……” 佐助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 “是个不错的想法啊佐助酱!”凉真赞扬道,“而且说实话,和平年代四番队工作也不忙,平常摸鱼的机会还挺多的,是个不错的去处。” 宇智波兄弟:“……” “题归正转,鼬你既然已经学会一点鬼道了,不如就从鬼道开始吧。”凉真按住鼬的肩膀,“我来教你如何调动身体里的灵力。” 鼬在战斗方面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在凉真教他的过程中,他发现灵力的驱使技巧其实和驱使查克拉是相近的,只不过查克拉存在不同的性质,忍者能使用的忍术受限于自身查卡拉的属性,而灵力没有属性,在使用上更为灵活,人人通用。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战斗中有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变数。 凉真教了鼬几个番数较低的初级鬼道,鼬很快就学会了。 凉真惊叹于他的学习速度,还槽了一句:“说不定你不用去灵术学院就能毕业了。” “不过这些基本功我虽然都能教你,但是斩魄刀我却无法给你。”凉真继续道,“每个灵术学院的学生在入校时都会获得一把浅打,在之后的学习和修炼中与其对话,赋予它独有的名字。” “然后,它就会成为你的斩魄刀。”凉真解下别在腰间的行逆,“需要注意的时,斩魄刀并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有灵魂的个体,斩魄刀能力和个性的形成,都与它的主人有莫大的关联。” “比如我的斩魄刀行逆,就和我一样喜欢摸鱼犯懒。” 凉真的话音刚落,行逆的刀身就在他手中疯狂地震动起来,像在抗议似的。 “看吧。”他用手敲了敲刀鞘,“这家伙,有脾气的。” 鼬适时地提问:“要怎么和刀对话呢?” “凝神静心就好,然后就会进入到一个类似于你的潜意识构成的世界,在那里就能见到斩魄刀的实体了。”凉真说,“但是如果刀不想对话的话就没用。” “好神奇哦。”佐助轻轻跳下来,好奇地仰着脸看凉真手里的行逆,“不过,大家的斩魄刀都是一样的吗?你的刀好像和冬狮郎乱菊姐的刀长得差不多。”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行逆,看起来对刀非常好奇。 凉真道:“始解的时候才会有形态变化,不过也有不怎么变化的。” 佐助问:“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凉真点点头,“不过要小心一点哦,很锋利的。” 他将行逆交到佐助的手上,然后就看见黑发孩子伸手握住了刀柄,以一种极为熟练的姿势,轻松地将刀拔了出来。 鼬望着佐助,目光微微一凛。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五) “佐助……!”凉真眨了眨眼,有点惊讶地望着他,“你居然会用刀吗?” 佐助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这样握。” 凉真嘀咕道:“难道你也是个天才。” 一旁默不作声的鼬表情却变得凝重起来。 五岁的佐助,应该还是不会用刀的,开始把刀剑作为常用武器,是在离开木叶来到蛇窟之后。 所以这个佐助,果然是…… 若真是如此,那如果将来有一天,佐助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在尸魂界的这段时光对他而言,恐怕会变成莫大的讽刺吧。 不过,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做恶人,也不怕给弟弟留下更坏的印象了。 - 乱菊不负众望,成功拉了雏森桃和虎彻姐妹入伙,但同时也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抱歉凉真,我在劝清音和勇音的时候被七绪听到了!”乱菊双手合十,唇边挂着苦笑,“她说办新刊物的话要先向女性死神协会申请。” “为什么!”凉真的表情也痛苦起来,“新刊物跟女性死神协会有什么关系啊!” 乱菊挠了挠脸:“可能是因为……约定俗成?” 女性死神协会自从成立之后就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势力范围也不断地扩大,最开始还是只管女性死神的事,到后来就渐渐地开始统辖在瀞灵廷成立的各种社团和协会,就连本来该与其地位相当的男性死神协会也只能听凭她们摆布。 可谓是站在瀞灵廷食物链顶端的组织。 说实话,凉真不是很敢招惹她们。 “好吧……申请就申请吧!”凉真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们的预算都是自己出,也不需要女性死神协会来批准,应该很好过吧。” “那申请表就交给你来填咯,填好了我去拿给七绪——”乱菊掏出一张A4纸来交给凉真,“说起来,她好像也对我们的新刊物很感兴趣的样子!” “欸?”凉真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她只会对传统文学感兴趣呢。” 毕竟伊势七绪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又十分干练的模样。 “好像是因为八番队的上任副队长也喜欢这些哦?”乱菊想了想,“七绪似乎和那位副队长关系很好。” “啊、是矢眮丸莉莎?”凉真道。 乱菊一拍大腿:“是叫这个名字!” “你知道她啊?” 凉真满脸严肃地说:“乱菊,你作为同人女实在是太失格了!” 乱菊:? “矢眮丸副队长可是尸魂界的同人女鼻祖啊!”凉真神色凛然,“八十年前,在枯燥又无趣的瀞灵廷,第一个开始写同人小说的人,就是她。” “她就是工口姬?!”乱菊这下才终于把笔名和真名对上了号,“我看过她的文!简直是开车的神!” 同人女鼻祖工口姬,活在传说中的瀞灵廷车神,距离她最后一次在限制级小报上发文已经过去了八十年。 “不过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写了啊?”乱菊很遗憾地说,“不会真的封笔了吧……” 凉真摇了摇头,说:“不是,矢眮丸副队长已经不在尸魂界了。” “她也是八十年前叛逃的人之一。” 过去的事情,只是想想都觉得唏嘘。 凉真之所以把八十年前的那场叛逃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平子真子。 从灵术学院毕业之前,他曾在五番队实习了三个月,那个时候的队长还是平子真子,市丸银还没入队,蓝染则还是副队长。 平子队长看上去虽然懒懒散散的,但内心非常细腻,会很温柔地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当然也包括凉真的。当时他给凉真留下的印象,就那种乍一看很不靠谱、实际上只要你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的可靠大哥哥。 待在五番队实习的三个月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队长胡闹副队长吐槽,偶尔还会有个扎双马尾的金发女孩找上门来给队长一顿暴揍,仅仅是看着他们凉真就觉得很开心了。 在回灵术学院参加毕业考之前,凉真答应蓝染,毕业后会直接来五番队,但是等他办完毕业手续和入队手续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他不是很能理解四十六室的决断,为什么受了害的人还要被处理呢?所以他很庆幸平子队长他们被浦原队长和夜一姐救走了。或许这些队长们正藏身在现世的某一处,过着安稳的生活。 “凉真……”乱菊忽然轻声问,“对于八十年前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那一年,真的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啊。” 凉真道:“有什么让你很在意吗?” “我也是前段时间在女性死神协会的活动上跟碎蜂队长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原来在护廷十三队根本不存在退队一说,除了死亡或失踪,就是被判定为危险人物而被隐秘机动关押。”乱菊慢慢说着,眼神变得很不安定,“你说那个时候,被银替代的原五番队三席,去哪里了啊……” 乱菊用的不是肯定的语气,但凉真想,她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我总觉得,他似乎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乱菊垂下眸,“最近又总是看不到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凉真想安慰乱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心中其实也有类似的担心,可是却无法说出口。他总觉得蓝染似乎在偷偷谋划着什么,不过也只是他的感觉而已,并没有证据。 要说蓝染最怪的一点,就是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劝他回到他身边。为什么呢?明明连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喜欢都是假的。 难道他回去对蓝染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对了!还有大灵书回廊! 蓝染一直想进大灵书回廊,好像是想查什么资料。这段时间他没有再看管回廊,不知道木下和武田有没有把蓝染放进去过。 如果蓝染进去过的话,只要查一下这人都看了些什么资料,或许就能知道他的目的了。 凉真飞快地把申请表填好交给了乱菊,独自朝着大灵书回廊的方向去了。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六) 当冬狮郎搬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进了队首室时,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桌前的新任十番队队长已经不见了踪影。今天好不容易来队里露一次面的乱菊也没看到人。 喂喂……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家伙吗? 冬狮郎在队首室内转了一圈,然后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了站在屋子后面的鼬。 对方正在复习巩固这些天凉真教给他的鬼道,但似乎又不敢练得太过火,刻意地压制着周身灵力的流动。舍弃咏唱的赤火炮,鼬已经练得非常熟练,甚至可以自在地控制那团火焰的大小和强度。 冬狮郎盯着火光映照下的那道小小的身影,眉峰微皱。 此前他已经从凉真那里听说,鼬的灵压测试拿了90分,和他当年是同样的分数,但从目前鼬的练习进展来看,其才能已经远超那时的自己。 不会控制自身力量的人,就算再强也无济于事,只会成为伤害他人的怪物。 这是在差点冻死自己的祖母之后,冬狮郎所领悟到的最大的道理。所以他进入了灵术学院修行,不断地探索着控制力量的方法,这个过程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而鼬,现在还未入学,凉真教他的东西也并非系统的理论,但是他竟然已经完全吸收了,并且开始有意识地练习起力量控制。从这点来看,宇智波鼬无论从天赋、头脑还是战斗意识上来说,都是超群的。 凉真先生……还真是捡了个很不得了的家伙回来啊。 “哥哥!我也想试试!”佐助稚嫩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骤然打断了冬狮郎的思绪。 他看到更加矮小的一道身影步伐轻快地小跑到鼬的身边,语气兴奋地说:“凉真教你的时候我也有在好好听哦,感觉有点学会了呢!” 冬狮郎嘴角一抽,在内心吐槽道:喂喂你们兄弟俩,自学能力强也要有个限度吧! 窗外,鼬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笑着说:“是吗?那你也来试试看,不过要小心不能烧到树了哦。” “嗯嗯!”佐助乖巧地应着,然后找了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吟唱完赤火炮长长的一段咏唱语。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孩童奶里奶气却气势十足的声音响起,接着,窗外又是火光一闪。 佐助在鬼道上的才能还是个未知数,冬狮郎仔细地盯着外面的情况,以防出什么岔子。 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从佐助掌心处冒出的小火团势头凶猛地向前方冲去,却在飞到一半的时候没了动力,骤然下坠——点燃了地上的干枯树叶。 ……树叶烧着了。 “你们两个先躲开一下!!” 冬狮郎生怕火势蔓延把队首室给点了,待两个孩子分别向左右两边退去后,便连忙踩上窗沿借力跳了出去,飞快地拔出了腰间的斩魄刀。 “端坐于霜天吧,冰轮丸!!” 寒冰以极快的速度势如破竹地向前蔓延而去,还未彻底燃烧起来的火焰已经就被死死地压灭。 “还好……”冬狮郎放下刀,抬手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要是佐助真把队首室给点了,修理的费用也不可能真要一个身无分文的五岁小孩子出,必然会算在此时在场的他身上。 开什么玩笑,他可没钱付啊!! 三席的工资不仅要养他自己,还得养他住在流魂街里的祖母呢!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冬狮郎看了看手里的冰轮丸,默默地在心里给它道了个歉。 ——抱歉啊,冰轮丸,最近总是拿你做一些奇怪的事。 上次是拿来冻冰块给凉真的脸消肿,这次是拿来灭火…… 作为冰雪系最强斩魄刀,未免太落魄了一点。 差点酿成火灾的“罪魁祸首”佐助,已经低下了头道歉:“冬狮郎,对不起……” 还自责地绞着手指,道歉也像撒娇似的,可爱极了。 毕竟是不懂事的孩子,也不像鼬这样早熟,而且灾祸也并未真的发生,冬狮郎虽然受了一场惊吓,但还是没有责怪佐助。 “算了,没事,还好有惊无险。”冬狮郎看着那颗有点刺刺的脑袋,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发现手感其实是柔软的。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美好的地方吧。 冬狮郎接着说:“下次别在队首室后面练了,我带你们去十番队的练习场吧,那里有结界保护,不会被破坏。” 佐助连忙点头。 鼬也道:“多谢。” “不过那边基本都是十番队的队士在用,会有很多你们不认识的人。”冬狮郎有点担心小孩子怕生,“你们没关系吗?” “没事的。”鼬很客气地说,“我们不是十番队的人,能允许我们使用队内的训练场已经很感谢了。” 鼬说完,忽然鼻尖一红,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冬狮郎:“……”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寒冰的温度,差点忘了小孩子的身体有多么脆弱。况且现在尸魂界已经入冬了,本来气温就很低。 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左右,等到了十二月,就该下雪了。 “先进屋吧,外面太冷了。”冬狮郎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老妈带孩子的无奈,“我去把室内恒温器打开。” 感谢技术开发局的发明,虽然他自己一般用不到这个神奇的玩意儿。 - 凉真回了一趟大灵书回廊,一进去就直奔中央控制台。 木下见他行色匆忙,忙问:“凉真大人,这是怎么了?” “蓝染最近进过这里吗?”凉真一边在屏幕上点来点去飞快地操作着,一边问道。 木下答道:“昨天才进来过。” 毕竟蓝染早就拿到了中央四十六室的批文,之前只是因为凉真的刻意阻挡才没能进来,而他们跟蓝染无冤无仇,自然不会违逆四十六室的意思。 凉真心里其实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未斥责木下和武田,只是沉默地调出了昨天大灵书回廊的阅览记录。 中央控制台的操作记录中心显示,昨天蓝染来这里查阅过的资料只有一本,是五三六一八八。 凉真停下了操作的手。 木下在一旁问:“您要看蓝染队长看过的这本吗?我去帮您拿过来?” “不用费这个力气了。”凉真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说,“我看过。” 过去他在这里看过的每一本书,他都记得。 五三六一八八隶属于资料区,记载的是现任零番队成员的个人资料和升迁历史。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七) 零番队与灵王宫的存在,是灵术学院的课本里不会教授的。甚至大多数在瀞灵廷生活了多年的死神,也只知护廷十三队而不知零番队,他们所能知道的最高决策层,就是中央四十六室。 凉真还远没有到继承分家家主之位的时候,许多事情立臣不会告诉他,他之所以会知晓零番队和灵王宫,只是因为在大灵书回廊内碰巧读过相关的书籍。 但是那位传说中的灵王并不曾对他们发号施令,更像是作为一种概念或者符号存在,零番队也未曾公开在瀞灵廷露过面,二者对他们这些普通死神的生活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所以凉真对此也并不在意。 蓝染专程来查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想上灵王宫观光吗? 凉真琢磨了一下,让木下把其他零番队和灵王宫相关的资料调了出来。 他飞速地翻看起手中的古籍,终于发现一个令人在意的东西——王键。 那是通往灵王宫的钥匙。 古籍中记载,王键的创生需要十万人的生命和一灵里半的重灵地,也就是说,等同于活祭。 凉真背后骤然一凉,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吧……? 千年以来,死神一直在保护着人类的魂魄不受虚的侵害,能成为死神的人,不说是多么了不起的大善人,至少也该是拥有悲悯之心的人。 凉真合上书,物归原位。 他不可能仅仅因为蓝染查阅过这些资料,就认定蓝染打算这么做,否则就是欲加之罪。 先不说蓝染对他如何,那毕竟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至少从这几十年来这人的行为来看,应该不是个残忍到会牺牲十万人性命来达成自己目的的家伙。 而且关于零番队的那本资料里还写着,所谓的王键其实就是零番队成员们借由灵王之力重塑的身骨。也就说,其实不用非要创生王键的,如果想进入灵王宫的话,还可以通过他们。 这些蓝染肯定也看到了。 “木下,查一下这几本书的历史阅览记录,要近两百年的。”凉真吩咐下去,然后报出了刚才他看的那几本书的番号。 “是。”木下在中央控制台上操作起来,然后道,“凉真大人,近两百年来除了您以外没有人看过这几本书。” “……什么?”凉真微微一愣。 也就是说,蓝染并不知道王键创生法吗,只是单纯查了一下灵王宫和零番队?刚才那些想法是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蓝染心怀不轨,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木下跟了凉真几十年了,大概能够猜到凉真的担忧。 “说不定蓝染队长只是想要升迁到零番队去呢。”木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您别太担忧了,这些年来尸魂界不是挺太平的嘛。” 凉真扯开嘴角笑了笑:“也是。” 隐秘机动一直在暗处做着为尸魂界排除潜在风险的工作,也轮不到他来瞎操心。 - 隔日,每周例行队长会议前。 凉真带着乱菊前往一番队开会的路上,正好撞上东仙要和他的副官桧佐木。 “凉真先生……不、现在该称呼您为纲弥代队长了吧。”东仙袖着手,好脾气地笑了笑,“前些天工作忙碌,还未祝贺您升任队长。” “太客气了,东仙队长。”凉真摆了摆手,道,“其实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啦,毕竟我们之间是老交情了。” 站在他右后侧的乱菊笑盈盈地说:“是啊,我都直接叫他名字呢!” 桧佐木小声嘀咕道:“是你太失礼了……” “嗯?桧佐木,刚才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既然碰上了,四人便一同前往一番队队舍。 “说起来,专访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东仙道,“凉真先生的回答都很有趣呢,相信十一月号一定可以大卖。” “哈哈、与其说是有趣……”凉真干笑了两声,想起那些荒谬的读者提问,“是那些家伙太离谱了,让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谁。”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搞明白读者马甲的意义啊!”他忍不住吐槽道。 尤其是他发小,什么“裙带菜大使”啊,就差把“我是朽木白哉”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东仙也笑:“确实。不过对于我这边来说,内容有趣就是最重要的。” “对了,凉真先生。”他继续道,“接下来我打算在《瀞灵廷通信》上开辟一个新版块,想邀请护廷十三队的队长们定期地来做专栏,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凉真摸了摸下巴:“专栏的内容要做什么呢?” 东仙道:“这倒没有限制,专栏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向读者们展示各队队长们的个性,这样也有益于各队的纳新。” “那太好了,我正好可以做我喜欢的内容!”凉真一口答应下来。 灵术学院的毕业季在每年春天,大约三月中上旬左右,护廷十三队各队的纳新则在四月初,中间间隔的这半个月就是入队测试开展的时间。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给予了各队队长极大的管理权,队规可以由队长在队规总则的基础上自由制定,队内每年的纳新名额和入队测试的形式也由队长自行决定。 比如注重队士战斗力的十一番队,入队测试就只有武试,并且是以擂台赛的形式,守擂时间最长的十人便能加入十一番队,入队后可以自由向席官们发起挑战,由胜者继续担任席官的位置。 而以队风稳健严谨出名的六番队则需要文试和武试两项,并且由于是贵族统领队的缘故,会优先招纳贵族出身的毕业生,流魂街的人是很难进入的。 其中每年纳新人数最少,测试也最为严格的,当属由总队长带领的一番队。一番队的副队长雀部长次郎拥有队长级的实力,席官们水平和资历也远高于其他十二队的席官,连普通队士都要求至少在其他番队有至少五十年的工作经验。也就是说,一番队的入队测试是不对灵术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开放的,只面向其他十二队想要转队的队士。不过一番队做的是统辖其他队的工作,又直属于瀞灵廷人人景仰的总队长,因此每年来考的人也不少。 十番队的入队测试是沿用的上上任队长在百年前制定下的规则,入队测试主要看考生在灵术学院时期的成绩,成绩排名前5%的考生可以免试直接进入十番队,普通考生则需要武试加面试,属于一种比较平稳且不容易出错的考制。但今年,凉真却想做出一些改变。 一是太过看重灵术学院时期的成绩,很容易招到像市丸银这样性格恶劣的怪人,二是为了十番队将来的发展,需要招收一些符合凉真规划的新人。 差不多一月底到二月左右,各队就该去灵术学院做纳新宣传了,得在那之前把新的纳新方案做出来才行,因为还需要给毕业生们一点考虑和准备的时间。 凉真在心里大致琢磨了一下,打算等待会儿的队长例会结束了就回去拉着乱菊和冬狮郎好好商议一下。 今天是凉真上任十番队队长后第一次来开会,一进队舍就收获了来自各队队长和副队长们的祝贺。 总队长从来都是在会议开始前一分钟才会到场,所以在此之前一番队会议室里总是非常热闹。这一届队长中不到两百岁的年轻人不少,又彼此都是朋友,能聊的话题不少。、 平常开会,都是总队长站在上首,各队队长按照队伍番号,偶数站一列,奇数站一列。凉真刚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便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发尾。 凉真:“……” 不用回头看他都知道是谁。在场的队长中,和他比较熟又喜欢玩他头发的,就只有那么一个。 “市丸队长……”凉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请您不要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开这种玩笑可以吗?” 身后的乱菊立刻跟腔道:“是啊是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们家队长呢!” 可是凉真分明听到她刚才幸灾乐祸地偷笑了一声。 “反正总队长还没来,没关系吧?”一口京都腔的狐狸还没有放开他发尾的意思,“别叫得这么生疏啊凉真酱~好歹也是前同事呢。” 凉真额角青筋一跳,一肘子向后怼去:“既然知道已经是前同事了就摆正自己的位置啊你这家伙!” 市丸银躲得飞快,松了手之后就一个瞬步闪到了原本老神在在的蓝染身后去,很欠揍地探出一颗银色的脑袋来逗弄凉真:“只会揍前同事算什么本事,有种来揍前上司啊?” 蓝染:“……”他最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狡诈的小子似乎在测试他的忍耐力。 “别胡闹了。”蓝染无奈地出言试图管教他的两名前下属,“在这么多队长面前,像什么话。” “欸——?”市丸银做出委屈的表情,“蓝染队长这是嫌我们给五番队丢脸了吗?” 蓝染淡淡道:“我没这么说。”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八) 凉真瞅了两人一眼,抱起胳膊把头一扭:“别说,我还真挺想把你们两个都揍一顿。” 市丸银立刻对蓝染道:“看吧蓝染队长,你被凉真酱讨厌了哦~” 蓝染直接不搭理他了。 跟着市丸银一起参会的副官吉良伊鹤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了拉自家队长的衣袖:“请您适可而止。” 市丸银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站在凉真左手边的京乐春水看得挺乐呵,叹了一声:“年轻真好啊——” 蓝染作为凉真和银曾经的大家长,朝京乐道了一句:“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京乐摆了摆手,“我还挺喜欢看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的。” 接着,朽木白哉和碎蜂也带着各自的副官进了会议室,人这便到齐了。 东仙要趁着队长们都在,再次提出要在《瀞灵廷通信》上做队长专栏的事,除了对这类事全然不感兴趣的更木剑八以外,大家的回应都还不错,当场就定下按照队伍番号的倒序一个个地往前做。 市丸银坏心眼地问:“东仙队长,你不问问总队长的意思吗?” 东仙可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直接说:“请你闭嘴,市丸队长。” 这次凉真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吃瘪的市丸银:“活该!” 然后白哉嘲讽凉真:“幼稚。” 凉真:“……” “我今天没惹你吧!”他抗议道。 白哉:“哼。” 京乐笑着和老友浮竹说:“你看吧,很有意思的。” 浮竹也叹:“年轻真好啊。” 等老爷子拐杖触地的声响隐隐约约从屋外传来,会议室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时间一到,例会准时开始。 “今天二番队有事要汇报。”山本直切主题,“碎蜂,你来说。” “是。”碎蜂应了一声,“两个月前的大灵书回廊失窃事件,隐秘机动已经查出了结果。” “盗窃者是十二番队的一名普通队士,名叫坂本竹司。因为想要窃取……浦原喜助未公开的研究成果据为己用,所以趁着替技术开发局查询资料的机会偷偷拿走了相关资料。”碎蜂道,“因为其斩魄刀的能力特殊,可以隐藏身形,并且手中又持有能够阻断灵压的黑斗篷,所以寻找起来费了一番功夫。” 此时,涅茧利冷哼了一声:“不成器的家伙。” “原来如此。”浮竹道,“可是既然他能隐藏自己的身形和灵压,怎么忽然又被你们找到了呢?” 碎蜂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因为,坂本竹司已经死了。” “隐秘机动通过探访的方式在流魂街东六十五区的野树林里找到了他,人躺在一条小溪里,身上还穿着黑斗篷,已经断气了,岸上的岩石下压着一封自白书。”碎蜂道,“看情形,应当是自杀。” “哪有费尽心思偷了东西出来还没用上就自杀的。”市丸银道,“好奇怪啊——” 碎蜂点点头:“我们也这样觉得,所以还在进一步跟进调查。” - 队长会议结束了。 凉真从一番队队舍踱步而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乱菊从身后小声问他:“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吗?” 刚才碎蜂在汇报中提到浦原喜助名字的时候,她心中也是一紧,因为凉真曾说过他读过记载着浦原喜助研究的资料。 “坂本竹司人已经死了,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被偷出来的资料也已找到。”凉真喃喃道,“……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如市丸银所说,坂本竹司偷完了东西还没做什么就自绝了,这未免太奇怪了。倒像是被人利用完之后遭到了灭口。 可是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为了让大家虚惊一场? 不会吧,谁这么无聊啊。 被盗走的那本书,凉真也曾经读过,浦原喜助还在瀞灵廷的时候发明过什么东西他也基本了然于心,就是不知道坂本竹司想要盗走的研究究竟是哪一样。 凉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涅茧利还在前方没有走远,便快步追了上去。 “涅队长!” 总是身着怪异装扮的男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吗?纲弥代队长。” “坂本原来是您的手下,您应该知道他盯上的是浦原喜助的哪一样研究吧?”凉真问。 涅茧利扭回头去:“当然知道。” “果然!” “我已经向总队长私下汇报过了,他会有安排的。”涅茧利说完,刚要走,却忽然顿了顿脚步,问凉真,“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诶……?”凉真有点意外,“您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当然不是。”涅茧利瞥了他一眼,“不过、看你跟日番谷三席对战的时候那么精神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吧。” 所以为什么要问他身体怎么样啊?不明白! 涅茧利,果然是个奇怪的男人。 凉真开始为主动跟他搭话而后悔。 此时,涅茧利又问:“听说你捡了两个很厉害的小鬼回来,可以送给我做实验材料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可以啊!”凉真脱口而出。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涅茧利并不把凉真的拒绝当回事,毕竟只要那两个小鬼人还在瀞灵廷,将来就总有机会落入他的手中。 对话就停在这里,涅茧利带着涅音梦兀自走远了。 凉真和乱菊顺便去商业街买了点小吃带回去当午饭,可回到十番队队舍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的守卫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大白天的都偷懒啊?”乱菊抱怨道。 你也没资格说别人吧! 凉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队士们都在朝训练场的方向去,便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十番队的训练场是个露天的大平台,四周是鬼道众搭建起来的结界,防止队士们修行的时候不小心将周围的建筑损毁。 凉真和乱菊一去就看见结界外围站着一圈围观群众,把里面正在对战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冬狮郎因为个子小又站得太靠外,正垫着脚试图从一颗颗人头的间隙处往里望。 “……可恶,完全看不见了啊!” 银发少年刚刚低声抱怨完,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冬狮郎——” 回头看去,眼中果然映入凉真欠扁的笑容:“要我抱你起来吗?” 真央灵术学院篇(十九) 冬狮郎怒了:“不要!” 但是他的反抗无效,还是被凉真抱住腰举了起来。 乱菊在旁边笑得开心:“冬狮郎长高了呢!” “松本!”冬狮郎气得连敬称都不叫了。 他开始庆幸还好自己站在外围,否则就要被周围的人看到这副可笑的模样了。 凉真仰起头问冬狮郎:“能看到了没?里面什么情况啊?” “原来你不知道啊。”冬狮郎睨他一眼,“是佐助在里面跟队士打。” “哈?!”凉真惊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他是真急了,随手把冬狮郎塞进了乱菊的怀里,直接从人群里面挤了出去,来到最前排。 冬狮郎一头撞在乱菊的胸口,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你这家伙……!” 同样在看热闹的十番队四席注意到凉真的身影,很兴奋地说:“队长您来啦!您带过来的两个小孩子真的很厉害啊!” 凉真定睛一看,结界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各持一把竹刀,竟然打得有来有回。佐助除了个子太矮不太占优势以外,身体的灵活程度和攻击速度都比对面的普通队士要好。 这真的是只有五岁的小孩吗……他之前居然还担心过佐助拿不动刀! 凉真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说是天才,也天才过头了吧? 不过这样的人并非史无前例,现任十一番队的队长更木剑八也是这个路子,据说从小没有修习过斩术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训练,但是却能轻易地压制比他体型高大太多的成年人,现在在瀞灵廷依旧以战斗疯子著称。 凉真问身边的四席:“他们在这里打了多久了?” 四席答道:“十分钟了。” 按理说,以小孩子的体力,这样高强度地打了十分钟也该累了,但佐助跟没事人似的,反倒是对面的队士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依照现在这个形势,佐助必然会赢。但输给一个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孩,对那名队士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严重的话说不定会让他一蹶不振。 凉真想了想,扬声叫停。 “都围在这里干嘛呢?别趁着我不在就全来摸鱼啊!” 看得正起劲的队士们这才注意到人群中身着白色羽织的身影,吓得纷纷鞠躬认错。 “万分抱歉队长!” “我们马上就回去!” 很多人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人群飞快地散开。 佐助这时也注意到凉真的身影了,扔下竹刀飞快地跑出去:“凉真,你回来了啊!” 一直守在结界门口的鼬提醒他:“跑慢点,小心摔了。” 然后佐助就一脚踩到小石头上,摔了一跤,痛呼一声。 鼬:“……” 鼬认命地把弟弟扶起来,把佐助的裤腿撩上去,检查了一下膝盖,不过还好只破了一点皮。 “要我背你吗?”他问。 佐助摇摇头:“我自己能走。” 他整天和鼬待在一起,已经察觉到哥哥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很容易生病,他当然不想再给哥哥增添负担。 “这种辛苦活儿就让我来吧。”凉真朝着两个孩子走来,在佐助身前蹲下,“来来来,让你体验一下来自大哥哥的关爱!” 佐助咕哝道:“按年龄算的话你应该是我祖爷爷辈的吧……” 这次就连鼬都噗嗤一声笑了。 凉真黑脸:“喂!” “哼。”佐助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凉真的背。 鼬跟在两人的身侧,一起慢慢往回走。 凉真问:“怎么忽然跑来训练场了?” “冬狮郎怕我把队首室给点……”佐助说到一半,又想起冬狮郎的嘱咐,连忙改口道,“冬狮郎说训练场比较宽阔,好发挥!” 昨天冬狮郎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千万别把差点把队首室烧了的事说出去。 “那又怎么跟人打起来了?”凉真道,“总不会是对方舔着脸要跟个小孩子打吧?” 鼬替佐助解释道:“是我让他去找个人试试的。” “嗯?”凉真有点意外,“你不怕佐助受伤吗?” 他会这么觉得也不奇怪,因为鼬给人的印象就是很疼弟弟的。 鼬道:“我知道护廷队士出手肯定是有分寸的。” 好吧,确实。 真是个冷静理智到有点可怕的孩子啊。 凉真在心中感叹。 “我是不是还挺厉害的?”佐助趴在凉真背上,两条腿荡来荡去,有点期待地问,“现在我可以跟哥哥一起去上学了吗?” 凉真告诉他:“灵术学院的报名已经截止了哦。” 佐助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过你可以让你冬狮郎哥哥给你开小灶,等练得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去灵术学院读个一年,应该就能毕业了。”凉真道,“冬狮郎很厉害哦,是瀞灵廷公认的天才来着。” “你呢?”佐助扒着他的后衣领问,“你能做冬狮郎的队长,应该更厉害吧?” “只是比他虚长几十岁,所以多点实战经验而已。”凉真很谦虚,“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好呢。” 佐助问起劲了:“那你和那个脸很臭的朽木队长比呢?” 凉真一听“脸很臭”就笑了,说:“他比我厉害吧,斩魄刀的能力说不好,但是他鬼道和瞬步都是瀞灵廷数一数二的。” 他“有幸”也被白哉的无咏唱六杖光牢锁住过。 不过说起来,他和白哉年少的时候虽然经常交手,但是更多只是单纯的武学交流,并没有硬要分出个高下来,彼此都没有对对方用过卍解。 现在一想,他卍解的另一个能力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克制千本樱的。 凉真在之前和冬狮郎的战斗中,只用到了行逆灭生的加速能力,因为只用这一样就足够抵抗冰轮丸的攻击了。而另一样能力,则很少有用武之地,他从习得之后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有在公开场合用过,所以除了他自己以外也没有人知道。 他一直记得灵术学院时期京乐春水的教导——不要轻易在人前亮出自己的底牌。 被人看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也是,他看起来就比你厉害的样子。”佐助点了点头,“感觉朽木队长的气场和哥哥有点像。” 佐助的逻辑很简单,他觉得哥哥很厉害,所以像哥哥就等于很厉害。 凉真却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白哉的真面目,这家伙跟鼬可完全不一样。” 佐助好奇地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啊,白哉小时候跟座活火山似的,一逗就生气,可好玩了!”凉真又开始揭发小的老底,“现在喜欢板着脸纯属是被家主的责任逼的。” “啊、我懂……”佐助的声音忽然低下来。 鼬仰起头来看了一眼弟弟,知道佐助大概是想到父亲富岳了,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让他也有点手足无措了。 今天他之所以会让佐助去跟十番队的队士交手,就是想看佐助到底是不是会剑术,如果会的话,就说明佐助的确是和他一样受到了灵子乱流的影响才会身体变小,但却又因为什么意外导致记忆停止在了五岁。 或许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佐助也会想起一切,到那时,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呢?如果没有经历过这段时间,他们至少还能继续以敌人的关系走下去。 他好不容易才终于冷下心来,到底为什么要让他重新经历和佐助在一起的日子。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配拥有亲情吗? 鼬无声垂眸,右手在身侧悄悄地握紧。 凉真换了更大的住处,鼬和佐助也得以拥有单独的房间,不用再和凉真挤在一起睡了。凉真夜里起来写稿也更方便了一些,不用再担心开门的动静会吵到小孩子睡觉。 最近瀞灵廷的天气怪得很,明明都冬天了却还是连夜下雨,弄得凉真背后的伤口又开始发疼。但他确实已经渐渐习惯了,稍微咬牙坚持一下就好。 凉真找了件外衣披上,开了自己房间里的灯,伏在案前写作。写到凌晨的时候,凉真觉得有点口渴,就去到外间想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不想刚拉开门,就听到另一个房间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宇智波兄弟住的那一间还亮着灯,灯光从拉门的缝隙里透出些许。 “哥哥,你没事吧?”佐助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尾音带着点颤抖的哭腔,“要不我还是去喊凉真吧?让他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别跟他说……”鼬似乎很虚弱,声音隐隐约约的,不是很清楚,“万一……就不好了……” ……真是的! 小小年纪就开始讳病忌医! 凉真以为鼬只是不想看医生才说这种话,有点生气,直接拉开门就进去了:“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鼬正依偎在弟弟身上,脸烧得通红,紧紧闭着眼,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听到门被拉动的声音,才勉力睁开眼:“凉真……” “发烧了?”凉真蹲下.身来摸了摸鼬的额头,滚烫。 他赶忙从家里的药箱里找出体温计来,给鼬量了量,发现已经烧到了40℃。 佐助看起来都快要哭了,吸着鼻子问凉真;“怎么办,哥哥会不会烧坏啊……” “还有退烧药,先吃药吧。如果明天又烧起来,我就带鼬上四番队看看。”凉真说完,又叮嘱佐助道,“如果你哥以后再出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别听他的。” 二十 鼬吃过退烧药后,温度稍微降了些,可醒来后没过多久就又烧了起来,吃了点东西后便沉沉睡去。 凉真守在他身边,撑着脸,有点纳闷:“我看鼬有时候在树上墙上窜来窜去的,还以为他身体很好。” “那是因为……”佐助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因为鼬交代过他不可以告诉别人他们是忍者,“最近天气太冷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对于鼬身体不好这件事,佐助心里其实是有点头绪的。 他们落入流魂街尽头的第一天,鼬曾经短暂地恢复了原本的身体。他看到长大成人的哥哥,觉得非常新奇,围着鼬问东问西,想要知道未来的事情,鼬却不肯多言,只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鼬在那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发了病。 佐助看得出来,哥哥似乎并不想让他发现自身的病痛,可咳嗽却是瞒不住的。鼬咳得很厉害,几乎称得上撕心裂肺,最后死死地捂住嘴别过了脸去,不肯面对他。 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哥哥的指缝里沾上了血。 尽管很担心,可佐助还是没有多问,因为他明白这是哥哥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不过鼬重新变回小孩子的身体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咳血的情况了,看起来也很健康的样子,所以佐助就暂时放松了下来。但入冬之后,鼬的虚弱却越来越明显,昨天还直接发高烧了,让他不得不在意。 佐助望着昏睡过去的哥哥,稚嫩的脸上满是愁容。 凉真看在眼里,叹了一声:“我还是带鼬去四番队看看吧。” “佐助,你就乖乖待在队首室里和冬狮郎一起哦?” 佐助仰起脸问:“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你又没生病。”凉真学着鼬的样子戳戳他的额头,“放心啦,应该只是着凉了而已,问题不大,大概挂个水就没事了。回来路上我给你带你喜欢的小番茄。” 毕竟还是小孩子,难以抵御食物的诱惑。佐助看了看哥哥,还是点头了。 凉真找了件厚点的衣服给鼬套上,又穿上了挡风的斗篷,把人抱进怀里裹进斗篷,以免再吹到风。 鼬似乎有所知觉,趴在凉真怀里,用手抓住对方胸口的衣料,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我不去……” “真是不懂你。”凉真用手指轻轻梳着鼬散在肩头的黑发,“既然生病了就不要强撑,怎么从小就开始委屈自己啊?” 小孩子的早熟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从遇到鼬以来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凉真怀疑他是被不安好心的成年人洗脑成了奉献型人格,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默默忍受似的。 鼬大概还是不太清醒,也没听到凉真的话,还在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不去”。凉真揉了揉他:“很遗憾,住在我家里就得听我的话。” 将斗篷盖好之后,凉真便抱着鼬朝四番队的方向而去。 - 近来几十年都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事,虚较少出没的时期里,四番队便格外的清闲。比如凉真带着鼬去到四番队队舍内的时候,四番队七席山田花太郎就正在值班室内……睡觉。 凉真凑过去,用手比了个喇叭,在他耳边大喊:“山田君!” 花太郎吓得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纲弥代队长?!” “为、为什么大清早的……” “当然是来看病了。”凉真掀开身上的斗篷,露出趴在他怀里的黑发孩童,“他发烧了,退不下来。” “啊、好的!”虽然刚从梦中惊醒,但花太郎还是保持着医疗人员该有的素质,立刻就投入工作状态,“那我先带这孩子去诊疗室了。对了、请问他叫……?” “宇智波鼬。” “是没听过的姓氏呢……”花太郎从凉真手中将昏睡的鼬接过去,“那就请您在这里稍等了。” 四番队的救护斑是十分训练有素的医疗队伍,凉真对花太郎很放心:“辛苦了。” 但是他必然不可能在这里干等着,否则也太无聊了。 凉真摘下斗篷搭在臂弯处,从值班室里出去,轻车熟路地往四番队队首室去了。 卯之花烈正在队首室内悠闲地插花,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后,便抬起了头来,朝来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来:“来拿药吗?” “不是,家里小孩子生病了,我带他来看看。”凉真迈进队首室来,欣赏了一下卯之花刚刚插好的一盆雀梅,夸赞道,“您的技艺越来越精湛了。” 凉真出身贵族,对插花之类的传统技艺都是有所了解的。 “多谢。”卯之花问,“小孩子……是说你从流魂街带回来的孩子吗?” 凉真颔首。 “听说年长些的那个在灵术学院的灵压测试里拿了不低的分数呢。”卯之花笑道,“这些天瀞灵廷内都传遍了。” 毕竟真央灵术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那么多,能在灵压测试里拿到九十分高分的人却屈指可数,而这些凤毛麟角的逸才最后不是成了队长、就是成了队长预备役,可谓是前途无量,当然受人瞩目。 “就是年长的那个生病了,发烧。”凉真苦笑道,“我也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可能是照顾得不够周全吧。” “或许本来身体就不好。”卯之花道,“既然来了,不如就给那孩子做个检查吧。” “虽说灵体的体质形成之后就很难改变,但平常多注意些还是能好受不少。” 凉真自然承了她的好意。 卯之花道:“说起来,你背后的伤最近如何了?” 用回道也无法治愈的外伤,她也是头一回遇到。之所以问起,除了对凉真的关心以外,还有对这道伤本身的好奇。 凉真摇了摇头:“还是那样,没有愈合也没有恶化。” 慈悯的死神发出一声叹息:“怎么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凉真扯开嘴角,在心里无声地说:纲弥代立臣就是这种人。 “但是,这个世界的力量是相互平衡的。”卯之花又道,“既然存在能使你的伤口无法愈合的力量,那也必然存在能使其痊愈的力量,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或未发现而已。” 凉真只当她在安慰自己,低声道:“但愿吧。” 卯之花烈是女性死神协会的理事长,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自然而然就聊起了凉真之前递交的申请。 “那份申请我也看过了,很有意思呢。”她道,“其实我过去也曾执笔写过一两篇短文,不过那时这类小说还没什么受众,没想到如今已经发展到可以办新刊物的程度了,真是令人感慨。” 凉真听了,眼睛一亮:“莫非您是……”哪位古早大手子吗?! 卯之花不置可否,只是莞尔:“如果七绪和八千流那一关不好过,我会帮忙的。” 有了理事长的保障,凉真心里更有底气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凉真正要开口谢她,花太郎便匆匆忙忙地闯进队首室来,一副惊恐失措的模样:“队长、队长……!不好了!” “咦?纲弥代队长,原来你在这里啊!” “花太郎,冷静。”卯之花问,“怎么了?” 花太郎转过脸来看了看凉真,没有开口,反而紧张兮兮地先去把队首室的门给关上了。 凉真有点莫名:“……是鼬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吧?不是只是发烧吗? “怎、怎么说呢……”花太郎挠了挠脸,额角处冷汗直冒,“确实是鼬君出了点事……” 眼看着凉真的神色一下子焦急起来,他又连忙补充道:“等、等等!您别急,不是那种意思的有事!” “花太郎。”卯之花提醒他,“你先冷静一下再说。” “是……”花太郎垂下了脑袋来,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刚、刚才,我带鼬君去诊疗室,发现他发烧的原因好像不是着凉,就给他做了个身体检查,结、结果却发现他的魂魄构造有点不太一样……” 凉真定定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花太郎小声道:“鼬君他,好像是……生魂。” 二十一 “……生魂?”凉真有点没反应过来,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要是说具有灵力的人类将自己的魂魄与□□分离来到尸魂界,还有可能,可他最开始遇见鼬和佐助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分明就还不会驱使自身的灵力啊? 如果没有经过死神的引领,他们怎么可能来到尸魂界? 卯之花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但她毕竟与宇智波鼬并不相熟,反应还是比凉真更冷静一些。 “现在鼬君情况如何?”她问。 “他烧得很高,还在昏睡中。”花太郎道,“我给他挂好点滴之后就先来跟二位队长汇报了。” 卯之花接着问:“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花太郎连忙摇头,“今天检查室里没有别人,只有我看到了鼬君的身体数据。” 卯之花点了点头。 “那、那个……”花太郎看了看面前的两位上位者,小心翼翼地问,“鼬君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叫……旅祸啊?” 花太郎没什么气力的话语,却道出了凉真不愿意识到的事实。 未经死神引领而来到尸魂界的魂魄,被称为“旅祸”,在护廷十三队看来,是会带来灾厄的存在。 鼬是生魂,想来和他一起的佐助也是。若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他们难逃一劫。 尸魂界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过旅祸的出现,凉真知道他们最后的下场。 先不论宇智波兄弟出现在尸魂界的缘由,凉真肯定是不希望他们被处刑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养在身边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难。 “抱歉……山田君。”凉真抬手握住花太郎的肩膀,垂下眸,“这件事,可以请你帮忙保密吗?” “如你所见,鼬只是个无害的孩子。” 花太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根本拿不定注意。 “啊、这……”他犹疑地看了看自家队长,等卯之花向他微微颔首后,才道,“好、好吧,我会保密的。” “你先退下吧,花太郎,在鼬君的身边照看好他。”卯之花嘱咐道,“值班室的工作就先让其他人来顶替吧。” “……是,队长。”花太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去了,还不忘把队首室的门关好。 等他走后,卯之花才转向凉真道:“对于那两个孩子的来处,相信你也不是毫无头绪吧?” “嗯……”凉真低低道,“现在回想起来,我在流魂街见到他们的那段时间,尸魂界确实有怪事发生。” 大约一个月前,尸魂界周边忽然出现了灵子乱流,桧佐木修兵还曾向他提起过这件事。只不过后来在技术开发局的观测中,并未发现这次灵子乱流对尸魂界产生了什么影响,所以便也渐渐地无人在意了。 或许,鼬和佐助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尸魂界的。 鼬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和佐助不同,他成熟得有些过分,学习能力也强得惊人,而且遇事时也保持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这点从上次纲弥代立臣找上门,鼬立刻就去找朽木白哉求助的事上就能看得出来。 凉真并非完全没有对他起过疑,只是这一个月来鼬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身边,并未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凉真对他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凉真猜测过,或许两个孩子是有什么隐秘的身世,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生魂。 “灵子乱流啊……确实有可能。”卯之花听凉真说了自己的想法,疑惑地抵住下颚,“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没有义魂丸的情况下,人类的灵魂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大概率会死亡。可鼬君却还是生魂的状态呢。” “也是啊。”凉真叹了一声,苦笑道,“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技术开发局才能解开了,可是把他们送到涅队长的手里,可能还不如让他们死了算了。” 涅茧利是个冷酷残忍之人,成为他的实验材料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咦?等等…… 凉真骤然想起,鼬也几次和他提起过技术开发局的事,那时他只是单纯地以为鼬对发明创造什么的感兴趣,现在想来,可能鼬自己也在寻找让魂魄回归□□的办法。 看来等鼬醒来之后,他们得好好聊聊了。 “我倒是也可以暂时替你保密,但是纲弥代队长,你之后打算拿他们怎么办呢?”卯之花的话语令凉真骤然回过神来。 “花太郎说得没错,那两个孩子是旅祸,是本不应该出现在尸魂界之人。我虽然不信灾厄之说,但既然身为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就有守护瀞灵廷不被外来者侵害的责任。” “我明白,这也是我的责任。”凉真点点头,语气笃定地说,“我保证,宇智波兄弟不会做出危害瀞灵廷安全的事。” 卯之花沉静如水的目光望进一双金眸之中:“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做了呢?” 凉真暗自咬了咬牙,才开口道:“我会亲手斩杀他们。” “……当然,首先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笑了笑,“两个小孩子而已,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与瀞灵廷为敌呢?我会想办法寻找他们□□的下落的,等找到了就把他们送出尸魂界。” 凉真想保住宇智波兄弟,自然处处为两人说话,也愿意相信他们。但与他们素昧平生的卯之花却未必买账。 凉真望着面前的女人,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片刻沉默后,卯之花勾起唇来:“我们先去看看鼬君吧,我对这孩子也十分好奇。” 看来是愿意对此事缄口不言了。 凉真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两人一同前往诊疗室内,鼬正躺在病床上挂水,人还睡着,因为药效的缘故,脸色稍微有了些好转,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花太郎坐在病床旁边,用双手撑着脸,目不转睛地望着熟睡的鼬发呆。 凉真和卯之花没有进去,隔着诊疗室的玻璃观察着鼬的情况。 “山田君说鼬发烧不是因为受凉……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凉真微微蹙眉。 卯之花轻声道:“或许与他□□的情况有所关联。如果他的□□本身就有病痛,魂魄的状态可能就会变得虚弱。” ……病痛。 凉真悄悄攥紧了五指。 “魂魄的虚弱无法改变,除非鼬君的□□得到治愈。”卯之花道。 凉真点点头:“我明白了。” 话虽如此,连能不能找到鼬的□□都是个问题。 所幸他本来就有去现世的计划,还可以趁那时找一找。 - 鼬昏睡时,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和佐助是外来者的事被人发现,死神们将他们当做异类驱赶出去,就连凉真也对他一直以来的欺瞒感到失望。 他们不得已从十番队队舍离开,穿过高大而压抑的瀞灵壁,回到荒凉到没有人烟的流魂街郊外,手牵着手一直向前走,却总也看不到尽头。 佐助不安地问他:“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早就没有归处了,回不到木叶,回不到宇智波族地,也回不到那座有亲人等待着的房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哥哥?”佐助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醒啦!” 鼬艰难地撑开眼皮,眼前一团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瞳孔终于聚焦,弟弟稚嫩的面容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似乎……还是十番队队舍。 高烧使他的嗓子有些干燥疼痛。鼬动了动嘴唇,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凉真呢?” 鼬原以为自己是能将梦与现实区分开来的,可是刚才那个噩梦,竟令他心中有几分后怕。 他还记得被那人捂在怀里时感受到的体温。原来失而复得的温暖,这般令人难忘。 佐助见鼬用手撑着床铺,似乎想要坐起来,便伸手扶了他一把,嘴里咕哝着:“凉真被一个脸上有刺青的怪人抓走了。” 出乎意料的答案,令鼬微微愣神:“抓走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佐助稍微回想了一下,“早上凉真带着你去四番队看病,回来之后不久忽然就闯进来一个看起来很苦大仇深的死神,强行把凉真带走了。” “对了,那个死神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您再写不完我和您的死期就都要到了’之类的话,感觉浑身都冒着怨气。” 鼬:“……” 说起来,他记得凉真在连载小说来着。 “我明白了。”他说。 难得有照顾哥哥的机会,佐助表现得很积极,把鼬扶起来之后立刻小跑着去给他倒水喝。 鼬捧着温水喝了几口,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佐助:“凉真被带走多久了?” 佐助说:“已经四五个小时了。” 鼬微怔:“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佐助答道,“冰箱里还有饭团,凉真让我们自己吃点。” 竟然昏睡了这么久,看来他真的烧得很严重。 这次原因不明的高热,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之所以不肯去看病,就是担心会被人发现他是并不属于尸魂界。 不过一觉醒来之后他还在队舍内,或许四番队的人并未发现什么? 鼬有些忐忑,因为这件事不仅仅事关他的安危,还关系到佐助。 得试探一下才行。 鼬抬头看了看时间,静待着凉真回来。 二十二 凉真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像是脱了一层皮,面色发青,佝偻着背,看起来格外干瘪。 佐助吓得小脸卡白,连忙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凉真干巴巴地笑道:“……没有没有,只是进行了一些友好的文学交流而已。” 过去的这六个小时里他被桧佐木按在桌子上,写不出来也只能硬写,每每抬起头来看到对方那柄酷似收割人头的镰刀的斩魄刀,就越发焦虑,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把。 不过还好,这个月的连载稿件总算是交上去了,他可以稍微放松两天了。否则再拖下去,就算桧佐木不来追杀他,印厂的人也会来追杀他的。 凉真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优哉游哉瞬步能力却不退反进,可能是被这群人追出来的。 佐助抱起胳膊,语气怀疑:“是吗?” “是啦!” 凉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这小孩儿现在也不好骗了,跟他哥学精了。 “你哥醒了吗?”他问。 佐助点点头:“醒了,在看你给他借的书。” 看样子是还在认真准备月底的入学考试。 其实按理说,在鼬和佐助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明晰之前,是不可以进入真央灵术学院就读的,但是眼下“尸魂界又出了个新天才”这件事已经在瀞灵廷内传开了,要是此时让鼬放弃入学考试,反而会令他显得更可疑,大家的目光便会更集中在鼬的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让他平稳地入学,等事情有个结果了,再想办法把鼬送走。 凉真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透过房门的缝隙注视着房间内挑灯夜读的小小身影,后知后觉地在心中感叹起自己的胆大包天。 前段时间白哉才说,虽然他是个很不守规矩的人,但怎么也不至于做出太严重的事来,结果他这就做了…… 包庇旅祸,甚至拖了另一位队长下水。 要是被发现的话,他必然逃不了一顿重罚。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起来,你冬狮郎哥哥带了好吃的回来哦。”凉真故意告诉佐助,“他想瞒着你吃独食来着。 “啊、好过分!”佐助鼓起个包子脸,“亏我上次还分小番茄给他吃!” “是吧是吧,太过分了!”凉真继续煽动佐助的情绪,“他这会儿才刚回来呢,你现在过去找他还来得及!” “那我去啦!”佐助从屋里出来,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叮嘱凉真,“你要照顾好哥哥哦?” “放心。”凉真笑眯眯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佐助扬起个笑容来,很快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十番队队舍内很安全,而且现在又成了自家地盘,还有可靠的席官们可以帮忙照看孩子,凉真放心得很,平常也总是由着两个孩子到处跑。 把佐助支开后,凉真才拉开门进了鼬的房间,在他床铺边盘腿坐下。 “今天早上我带你去四番队,他们给你做了检查。”凉真单刀直入地切进正题,“鼬,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有话要跟我说吧。” 鼬将搁在膝头上的厚重书本合上,抬起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对上青年探寻的目光。 交叠在书上的双手有一点点僵硬,这是唯一能证明他紧张的证据,并不容易被人察觉。从年少时成为双面间谍的那一刻起,鼬就已经习惯了不轻易将情绪表露在脸上,以免让人发现自己的弱点和软肋。渐渐的,平静就成为他的面具。 以前鬼鲛曾半开玩笑似的说过,他这副永远处变不惊的模样,大多数时候让人觉得可靠,但有时也会让人觉得讨厌。 “之前你曾问过我,我们到底是什么人。”鼬缓缓地开口道,“抱歉,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对这里还不熟悉,也没办法完全相信除了佐助以外的人。” 黑发孩童的表情看上去淡定从容,实际上在等待凉真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在心中反复琢磨过要怎么向对方坦白。 现在,他依然不打算吐露出全部的真相,只准备告诉凉真一部分。 因为他无意将凉真牵扯到自己与佐助之间的纠葛中来,本来这件事就已经很复杂了。 凉真认真地听着,点点头说:“嗯,我理解。” “在说下去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鼬道,“瀞灵廷欢迎外来者吗?” 凉真已经知道他们是生魂,自然也明白鼬这么问的意思。 “未经死神的引领来到这里的魂魄,被称作旅祸。”凉真如实相告,“瀞灵廷将其视为不祥的灾厄。” “是么。”鼬的唇边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来,“看来我和佐助现在还能待在这里,果然是多亏了你。” 其实在听到凉真的答案之前,鼬的心中已经基本上猜到了。 “既然你选择相信我们,那我也选择相信你。”鼬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话可能在你听来有些荒谬,但并非虚言。” “我可是写小说的啊——”凉真单手托着脸笑道,“再荒谬还能比小说里的那些情节还荒谬吗?” 很随意的一句话,却有点鼓励到了鼬。 他轻轻吐了口气,告诉凉真:“我和佐助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唉?什么意思?”凉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们来自平行世界吗?!” 他最近还挺爱看现世流行的那些科幻小说,平行世界可是科幻小说的大风潮啊! 凉真的正向反应让鼬稍微安心了一些。他接着说道:“我想并不算是平行世界,我们的世界和这里的现世并不相同。” 还在流魂街的时候,鼬就有意无意地找那里的居民打听过现世的情况,得知在这个世界里忍者只不过是能使用忍具的普通人,而且已经随着旧时代的覆灭而几乎绝迹。 “在我们的世界,国家由许多个不同的村落组成,由忍村的忍者们来护卫普通人。”鼬道,“我和佐助就是从忍村里来的。不过并非自愿,是不慎中了圈套,被人当成了时空间传送装置的实验对象。” 鼬口中所描述的忍村,是凉真从未听闻过的另一个世界,他有点感兴趣,但同时也很惊讶:“你和佐助这么小,也是忍者吗?!”怪不得小小年纪身手就这么好! 鼬点了点头:“来到尸魂界之后,我一直想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却没什么头绪。之前说对技术开发局感兴趣,也是觉得或许他们能有办法。” “……原来如此。”凉真摸了摸下巴,“一个月前尸魂界发生过一次灵子乱流,你们大概就是被灵子乱流带进来的吧。” “确实很奇怪,之前尸魂界基本不太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或许你们要等下一次灵子乱流的时候才能被传送回去?”凉真问,“把你们送过来的是什么人啊?” 怎么能拿小孩子做这么危险的实验呢! 要不是鼬和佐助的灵体本身就具有强大的灵压,被灵子乱流吞没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鼬想了想,竟然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大蛇丸,便说:“……大概,是和你口中的那位涅局长很相似的人。” 凉真:“……”那还真是恐怖啊。 二十三 凉真想:大概不管在哪个世界,科学怪人都很恐怖吧。 几十年前被涅茧利药倒抽走一管血的惊悚经历在记忆里依旧十分鲜活,然而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拿他的血做了些什么,涅茧利也像无事发生似的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提起。 就连贵族的血是否真的和普通人的血有所不同这一点,他都存疑。 涅茧利的想法他不明白,鼬口中那个拿小孩子做平行实验的家伙他更是不明白。 这么喜欢做实验,为什么不自己亲自上?是不敢吗? 此时凉真尚未知晓未来有一天自己会在蛇窟蹭吃蹭住、靠疯狂科学家大蛇丸养着。 “距离灵子乱流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的灵体依旧脱离身体太长时间,就算有一天能够回去,可能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凉真将卯之花的担忧告诉鼬。 鼬:“很有可能身体已经死亡吗?” 凉真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鼬竟然扯开唇角笑了一下。 死亡是最狡猾但也最简单的逃避方式,在最痛苦的时候,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止水刚刚离他而去时,他偶尔也会觉得对方太自私,怎么竟然就这样抛下他。正因为有过这种感受,所以鼬最终还是决定面对一切,在弟弟能够独当一面之前,他就算是拼命拖着这具早已虚弱不堪的病体也要活下去。 但和佐助一起死去,则另当别论。年纪尚幼时,和佐助同生同死曾经是他的梦寐以求的结局。虽然佐助不一定想就是了。 鼬回想起三年前在木叶村里见到的张牙舞爪的金发少年,对方似乎对佐助抱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执念,也不知这对佐助究竟是好是坏。 “你笑什么啊!”凉真伸手轻轻掐住鼬柔软的脸蛋,“你完全不怕死是不是?” 鼬很诚实地说:“不怕。” “流魂街的那些人,不都是逝者吗?”鼬说,“看到他们在死后灵魂仍然存在,还能来到这样一个全新的世界里继续生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而且他现在就是灵体状态,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也是哦。”凉真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起来、你们的世界也有尸魂界这样收容逝者魂魄的地方吗?” “这倒是不清楚。”鼬淡定地说,“毕竟我还没有过死亡经验,自然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究竟存不存在。” “要是不存在的话就有意思了。”凉真摸了摸下巴,开始发挥自己身为小说家的丰富想象力,“然后等你在灵术学院学成了回去,就可以直接成为那个世界的第一个死神了,接着从零开始创造一个新的尸魂界,干一番大事业!” 鼬:“……”光是做活人时的和平事业就够他头痛了,从零开始创造新尸魂界的伟大事业还是让给别人来干吧。 鼬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凉真身边这一个多月悠哉而平静的生活,已经令他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鼬。”凉真揉了揉鼬的脑袋,很温柔。 鼬还以为他后面要说什么“你的信任让我大受感动”之类的话,结果凉真却没心没肺地道:“本来还打算之后去现世的时候帮你们兄弟俩找找身体,结果你俩的身体压根儿不在这个世界,这下省事了!” “省下来的宝贵时间就让我在现世尽情吃喝玩乐吧,嗯嗯!”凉真抱着胳膊,自我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不过省事的同时又让凉真有了新的烦恼——他都答应卯之花会尽快解决宇智波兄弟的事,尽快把他们送出尸魂界了。可是他们身体不在这里的话,得把人往哪送呢? 把人藏在流魂街里倒是也可以,反正流魂街人多,又不像现世一样还有人口登记制度,人多一个少一个的,应该也没人会发现。不过流魂街的环境稍微差了些就是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拜托一下志波家,印象中他们的新家主还挺好说话的。 鼬问:“去现世的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吗?” “还没有,得先交个计划书,等计划书审批,再等年初的预算会议拨款。”凉真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接着还得和相关番队的队长互相协商,再来确定具体的执行,总之还挺麻烦的,到明年夏天之前能落地就不错了。” 如果是个人要去现世的话没这么麻烦,但是有志波一心私自前往现世却灵压消失的前车之鉴在,他这个继任者想效仿就很难了,最好的办法还是以公务为由前往现世。 正好凉真有意发展发展十番队,于是就想到了一个“护廷队士实战演练计划”,大致内容就是让十番队队士分批出短差前往现世,和十三番队的队士一起在现世驻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同时让四番队队士跟队负责医疗和救援工作。这样既能缓解十三番队的驻守压力,也能让缺少与虚的实战经验的十番队队士得到提升,同时还能给清闲的四番队队士找点事做,可谓是一石三鸟。 最重要的是,他和冬狮郎可以借着这个演练计划的机会,到现世去寻找消失无踪的志波一心。 除此之外,凉真还有一点点私心。他总觉得,平子真子应该也正藏身于现世的某个地方,他想顺便找找看。 “我和佐助到时可以跟你一起去现世吗?”鼬问。 “那个时候你应该在灵术学院上课,不过……”凉真想了想,“反正你是天才,翘点课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而且他和冬狮郎都在,到时还会有十三番队的队士在,有什么知识能是他们教不明白的? 就凉真个人的经验来说,亲眼见一见虚,过上两招,在实战里实际运用一下斩拳走鬼,比在灵术学院里干学理论知识有用多了。有这么多死神看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 转眼间,瀞灵廷入冬了。 今年的第一场冬雪来势汹汹,下了整整一晚,第二天清晨时瀞灵廷内高高低低的建筑屋顶和道路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足有七八公分深。 积雪太多不方便通行,冬狮郎起了个大早,站在十番队队舍门口指挥队士们清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来。 佐助似乎没怎么见过雪,早饭还没吃就欢欣雀跃地跑到院子里去团雪球。鼬身体不好,上次发烧烧昏了过去,实在不敢轻易挑战室外的低气温,就手捧着凉真给他买的手炉坐在屋子里看弟弟玩。 凉真拿了张毛茸茸的毯子披在他肩头:“捂严实点,免得又生病了。” 自从那次发烧之后,凉真似乎对他越来越关心了,甚至有点过保护的意思。鼬从前在家里是成熟可靠的长子,是佐助全心依赖的大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来照顾别人,即便曾有止水这个好友关照他,也不会太过分。他哪里有过被人这样溺爱的体验。 虽说感觉也不赖。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脆弱。”鼬拉了拉肩头的毛毯。 凉真哼了一声:“谁信?”他一直记着卯之花的叮嘱,平常要多注意鼬的身体。 鼬不做声了,低下头继续看书。 再过几天就是真央灵术学院的入学考试了,斩拳走鬼这些基本功他一直有在练,他的体术不差,前二者对他而言没什么难的。瞬步与瞬身之术有些相同之处,他也很快掌握。只有鬼道比较陌生,灵压的操控也算有点难度,所以他最近每天都在练,现在初级鬼道里比较常用的几个他已经使用自如了,中级鬼道也逐渐熟练。除开这些,也就只剩笔试还值得好好复习一下。 与文字记忆力超群的凉真不一样,鼬是理解记忆型选手,遇到哪里不太明白的就就近问一下凉真或者冬狮郎,听明白了也自然就记住了。 最近两天他在读《尸魂界大事记》,在里面碰到一个之前没见到过的概念——灭却师。 鼬原以为死神和虚之间是互相对立的关系,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灭却师和虚才是。至于书中记述的千年之前的大战,在他看来更像是死神针对灭却师的屠杀。 和平无非是一群人夺走另一群人生命换来的残忍的幸福——鼬如今越发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但他作为一个外来者,无权对这个世界的人们的选择评头论足,尤其此时的他还是既存和平的受益者。 身后,凉真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下雪的休息日,非常难得。 “我出去参加个比赛,中午就不回来了,冰箱里的便当热一热就能吃。”凉真边理着衣襟边说。 鼬有点好奇:“什么比赛?” “堆雪人。”凉真今天特别精神,看上去兴致昂扬,“护庭十三队的约定俗成,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会办一场堆雪人大赛,奖品由各个番队提供,非常丰厚。” “我现在特别有创作欲,感觉今天一定够能拿出一举夺冠的作品。”他胸有成竹地宣布,“等着我满载而归吧!” 二十四 堆雪人大赛是每年冬天瀞灵廷的定番项目,由女性死神协会牵头,护廷十三番队主办,鬼道众协办,奖品由各队队长友情赞助。 但说是友情赞助,实际上是大家迫于女性死神协会的淫威而不得不赞助,否则下场会很凄惨。这一点是各队队长、尤其是男性队长的共识。凉真往年参加过几次堆雪人大赛,但还是头一次参与奖品赞助,想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做奖品好,最后就决定直接送钱——在大赛中获得头等的选手可以获得他接下来一年稿费收入的10%。 昨天奖品清单公布之后,当天新增的参赛者一下子翻了倍,因为没人不喜欢钱,畅销书作家一年的稿费收入可是比十三位队长的年薪加起来还要高啊!哪怕是10%也十分诱人了。 凉真出手阔绰,一下子让瀞灵廷众人对十番队有所改观了,给人留下个“十番队特别财大气粗”的印象。凉真对此非常满意,让十番队在护廷十三队中的存在感增强也是发展队伍的十分重要的一步。 比赛场地一般是由各个番队轮流提供,今年是在六番队的训练场,这里足够宽阔,很合适给参赛者们自由发挥。裁判长由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担任,裁判员则是女性死神协会的核心成员们。 凉真看中了由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提供的奖品——全年24小时免费医疗保健套餐(三人份),所以兴致勃勃地来报名参赛了。 比赛九点开始,凉真提前十分钟到场登记,六番队的队士们已经将比赛场地布置停当。裁判员们已经落座,白哉坐在最前方的位置,正悠哉地喝着热茶。他身侧是卯之花、八千流、七绪和乱菊。 乱菊倒是不用担心,她身为十番队的成员兼他的副官,肯定会无条件地向着自己,剩下几个人就不好说了。 凉真在心里感到深深的“悲哀”。白哉是他的发小,可是他居然完全不觉得白哉会向着他,而他也习惯了被发小从头嫌弃到脚的感觉。 凉真稍微清了清嗓子,朝着裁判席的方向走去,笑着打招呼:“卯之花队长——”他想先从比较熟悉一点的人下手,先拉点好感,让对方别忘了他这个熟人。 “纲弥代队长,今年你要参赛吗?”卯之花笑意盈盈。 “是啊,您提供的奖品很诱人呢!”凉真眨眨眼,“我家还有两个小孩子,三人份正正好。” 卯之花道:“其实之所以设置成三人份,就是为了方便有配偶或者孩子的参赛者。” 凉真立马夸道:“不愧是您!考虑得非常周到!” 白哉在旁边无情地戳穿他:“赛前禁止刻意讨好裁判员。” 凉真脸一垮,气愤地朝白哉做鬼脸。 对方把脸一别,没眼看。 “好了好了,纲弥代队长。”卯之花好脾气地劝说道,“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最好不要用得这么粗暴哦?很可惜的。” 凉真对上女人含着温暖笑意的双眼,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面上一红。 卯之花将他的羞赧收进眼底:“哎呀,真可爱。” 白哉无情地说:“卯之花队长,您别太惯着他了,会让他得意忘形。” 凉真皱起鼻子:“喂!” 好吧,虽然被夸长得好看他确实忍不住有点小得意。 “凉真、凉真……”乱菊小声地叫着凉真,示意他过去。 凉真奇怪地问:“怎么了?” 乱菊朝他勾勾手,让凉真凑近些。 “给你透露一点参赛者情报。”乱菊唇角一勾,扬起一个揶揄的笑来,“今天的比赛蓝染队长也会参加哦。” 凉真:“……”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凉真吐槽道,“偶像包袱这么重的家伙还会来参加这种比赛啊。” 乱菊道:“或许是想在新的一年换个新人设之类的。” “走亲民路线吗?”凉真哼了一声,“真是诡计多端。” 瀞灵廷诸位队长,在普通死神中间是有人气高低之分的,而且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发生人气的迭代。从百年前开始,女性死神协会(又是这个邪恶的组织)每隔五年都会在瀞灵廷举办一次最受欢迎男性死神和最受欢迎女性死神的评选,队长们往往都能取得不俗的名次,不过随着新人辈出,最受欢迎的头衔也换了好几波人了。 像在男性赛区这边,百年前常居于人气排名第一的还是浮竹十四郎,后来队长大换血之后,第一名的位置则被朽木白哉取代。相貌英俊品格端正出身高贵的朽木家家主炙手可热了十几年的时间,人气高到如果用投票选举的方式来选总队长的话他一定能当选的程度。 然而白哉的英年早婚却令局势再次迎来了变动。婚讯传出朽木宅的当晚,无数少女泪洒瀞灵廷,纷纷宣布脱粉,甚至有人回踩,连带着看六番队也不顺眼。 自此之后,白哉从人气第一跌到了第四,原本是万年老二的蓝染惣右介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人气第一,随着这些年来的经营,人气还有越涨越高壁了第二第三名的趋势。 顺便一提,第二和第三分别是常年出现在各类bl小说和梦女小说里的老牌人气王浮竹和后起之秀市丸银。凉真之前活得比较咸鱼,没有各位队长们这么显眼,常年在第十前后上下摇摆,等今年的新排名出了之后应当会有较大的提升。 “话说凉真,我一直挺好奇的。”乱菊托着脸问凉真,“你之前不是和蓝染队长关系挺好的吗?为什么忽然这么嫌弃他?” 乱菊和雏森桃是朋友,从雏森桃那里听说了不少五番队内部的基情小故事,甚至前几年还披马写过一篇五番队大三角——不过这件事她没敢让凉真知道。 凉真抱起胳膊:“同一个男人看几十年是会腻的。” 乱菊摸了摸下巴:“七十年之痒吗?” “差不多吧。”凉真高深莫测地说,“所以说距离产生美啊,离得太近了将来总有一天会相看两厌的。” 他之前和蓝染在交往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和蓝染之间发生的龃龉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说了也没有用,蓝染在瀞灵廷众人的心目中有点太完美了。所以乱菊问他,他也只有瞎扯一番糊弄过去。 “你说的对啊!”乱菊恍然,“感谢你凉真,我想到新本子画什么了!” 凉真:? “你最好不要拿我和蓝染做原型,小心我生气。”凉真阴恻恻地说。 乱菊别开脸假装看风景。 和朋友们闲扯了一阵后,比赛总算开始了。创作主题由裁判长当场抽签决定,今年的主题词是——回忆。 凉真嘴角一抽,因为他的“回忆”之一现在就站在他的旁边。 蓝染笑着说:“是个很有意思的题目呢。” “最近看着你,有时候我会回想起八十多年前刚在五番队见到你的场景。那时你还是个青涩单纯的少年,真是令人怀念。”蓝染转过脸看向他,“你会想起从前的事吗?凉真。” “……这是你的干扰战术吗?”凉真冷着脸说,“别想拖延我的时间。” 这场比赛是限时创作,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作品,时间非常宝贵。 蓝染道:“怎么会,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 “哼。”凉真决定不再搭理蓝染,他知道蓝染是个话很多的人,而且听多了很容易被对方带着跑。 他将死霸装宽大的衣袖扎起,动作迅速地开始堆雪人。来之前凉真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正好与“回忆”这个主题符合。 不过这个想法主要是为了“调戏”一下他的发小。 凉真飞快地堆好一高一矮两个雪人,然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道具——自制的迷你队长羽织(六番队版)和迷你银白风花纱,以及一袋子切成片的黄瓜和胡萝卜。 在他拿出这些东西的一瞬间,裁判席上的朽木白哉就已经明白这两个雪人是谁,脸瞬间黑了。 凉真把衣服和银白风花纱给高个子雪人穿好,熟练地给它安上了五官,然后用绿色的小黄瓜片点缀在雪人的脸上,当成两串眼泪。另一个矮雪人则身着迷你死霸装,脑后插着一根木棍——这是马尾,一串海苔碎构成了嘴角上翘的嘴巴,形成了看起来非常欠扁的笑容。 弄完之后,凉真稍微检查了一下细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解开扎起的衣袖,朝裁判组招了招手示意他已经完成。 等到黑着脸的朽木白哉领着裁判员们来到两个雪人前方的时候,凉真很主动地为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作品,名叫《当上队长后喜极而泣的发小白哉酱想被我夸奖》。” 七绪评价道:“这个朽木队长做得非常精致啊。” 乱菊点头表示赞同:“尤其是这个用海苔碎做成的微微下撇的嘴角,简直栩栩如生!” “银白风花纱是灵魂!如果能加上牵星箝的话就更好了!”八千流扒在乱菊的悲伤,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期待地望向白哉,“你的牵星箝可以给它戴戴看吗?” 白哉:“……当然不可以。”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象征贵族身份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给雪人做装饰! 卯之花袖着手,问凉真:“银白风花纱和衣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凉真骄傲地点点头:“我手还挺巧的哦!” “手巧可以用在别的地方。”白哉不快地皱起眉,“这哪里与主题有关了,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这样的回忆。” 首先,他就不可能在凉真的面前哭,以这个人的恶劣性格极有可能为此嘲笑他一辈子。 “运用了一点夸张的手法而已。”凉真理直气壮地说,“艺术是现实的创造性再现*,你不懂吗?” 白哉:“……”这家伙,只是故意想整他而已吧。 “正好,我的也完成了。”旁边的蓝染拍去手上的冰渣,推了推因为长时间垂头而下滑的眼镜。 凉真刚才忙着弄自己的,都没注意到蓝染在搞什么,这会儿闻声望去,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男人的面前有三只雪人,没有像凉真的雪人一样花里胡哨地穿着衣服,只用不同的表情做了区分,但却能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谁。 高个子雪人脸上是微笑着的,用棍子做成的左手牵着比他矮一头的小雪人,表情有点别扭,右手牵着更矮的雪人,眯着眼睛,笑容很深。 蓝染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给高个子雪人戴上,注入灵魂。 “我的作品名叫《永远的五番队》。”他缓声道。 乱菊很感动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不愧是蓝染队长,非常动人的作品!”感动得她又能再写十篇旧五番大三角了。 七绪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乍一看很温暖的画面,可联想起如今市丸队长和纲弥代队长都已经离开五番队迈上不同的道路,却让人不禁心生伤感之意。以乐景衬哀情,实在是非常高明的手法。” 卯之花总结了一下:“十分深刻的作品,也很切合主题。朽木队长觉得呢?” 白哉:“……尚可。”刚才的白哉雪人已经毁掉了他一天的心情,现在他只想这场本来就像胡闹似的比赛快点结束。 八千流的关注点不太一样,她好奇地感叹:“原来以前市丸酱和我差不多高啊!” 乱菊噗嗤一声笑出来,摸了摸肩头粉红色的脑袋:“还是比你要高一点的。”怎么银今天恰好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另一位当事人怎么看?”乱菊坏心眼地问凉真。 凉真:“……哼。”好吧,确实有点怀念从前了,但是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感谢各位的赏识。”蓝染温和地笑着,又转而向凉真道,“不如中午一起吃顿饭如何?算作是上次你请我的回礼。” “……不吃!”凉真把脸一扭。他真的特别佩服蓝染的心态,为什么这家伙总能像没事人似的。 “还有!我一直都想说,你那副眼镜其实是平光的吧?!” 摘下眼镜瞳孔也能聚焦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近视眼! 二十五 ——研究室内。 蓝染撇去落在肩头的雪花,从外面进来。 “如何了?”他询问坐在一排排显示器前的东仙要,不必明言,对方也明白他想知道什么。 “浦原隐蔽得很好,还是未能检测到他与四枫院夜一的灵压。”东仙摇了摇头,“十三番队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他行踪的报告。” “无妨。”这结果倒也在蓝染的意料之中,“找他本来也不是一时的事。” “不过牺牲了坂本君设法让总队长下令寻找浦原喜助的行踪真的有用吗?”市丸银靠在桌沿,用手抵着下巴,“我们找了几十年也没有线索,他们更不可能找到吧?” 此前让坂本竹司写下遗书的时候,特意让他在书信中透露出关于崩玉的信息,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二番队的上报让总队长知晓可能有人在打崩玉的主意,总队长为了排除风险,就会“帮”他们寻找浦原喜助的下落。 但透露出来的信息也仅此而已,蓝染暂时还没有暴露的打算,在找到崩玉的下落之前,时机都还不算成熟。他有的是耐心,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在灵压检测的手段起不了作用的情况下,人力寻找反而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蓝染解释道,“我们毕竟人手有限,而且不如十三番队的人出入尸魂界方便。” 二番队将坂本竹司的情况上报后,总队长便知会了浮竹,让十三番队的队士在现世驻守时多注意是否有人在可疑地点张开结界,如有情况必须上报。而蓝染在十三番队安插了可靠的卧底,一旦有了消息,他也会知道。 总队长坐镇尸魂界千年,不会轻易离开,尤其是在风险尚不明晰之前。所以只要能找到浦原喜助的下落,他就能赶在总队长之前将其夺走。 虚夜宫的建设也已经完成,破面们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自会不断地提升力量,为了十刃的位置自相残杀。而且那边有□□奇奥拉管理着,并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就差最后一步了。他暗中经营多年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近在咫尺。 “您最近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呢,蓝染队长。”市丸银盯着蓝染的脸,忽然笑眯眯地冒出一句,“眼镜换了?” “你看出来了?”蓝染道,“确实是新的。” “其实是路过六番队的时候听说训练场上有很好玩的东西,就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蓝染的眼镜竟然被戴在了雪人的脸上。 蓝染在堆雪人大赛里拿了第一名,所以作品会保留在训练场上三天供人欣赏。 银抱怨道,“您逗凉真酱玩也就算了,没有必要把我堆得那么矮吧?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报复哦?” 东仙道:“你那个时候不就是那么矮吗?都不到蓝染大人的胸口吧。” 银威胁他道:“我要生气了哦?” “你生气吧。”东仙平静地说,“没人在乎。” “好过分——” 事实上,银在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蓝染和东仙平时对他都很宽容。 东仙不再接银的腔,问蓝染:“凉真先生身边的两个孩子要怎么办呢?” 他知道蓝染对宇智波兄弟很感兴趣,可是一直以来也没发现蓝染对那两个小孩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一起带走。”蓝染露出一点笑意来,“我有预感,他们会成为不错的实验材料。” “现在先放任他们成长吧,看看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蓝染向两人交代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 研究室里只剩下东仙和银,后者袖着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近他还真是有闲心啊。” 蓝染的闲心主要体现在戏弄凉真这件事上。 这些年为了建设虚夜宫,蓝染本人时常待在虚圈,瀞灵廷这边则用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应付着,直到一年多前开始和凉真交往之后,蓝染的本体就更多地待在瀞灵廷内了——虽然一方面是为了虚白的实验,一方面也是因为□□奇奥拉可以帮忙管事。 东仙和银都是看破不说破,反正蓝染是他们的老大,想怎么任性都行,他们也管不着。 不过最近着实有点夸张了,蓝染昨天还在虚夜宫给十刃开会,今天居然特地跑回来陪凉真堆雪人——虽然凉真大概并不想看见他。 在凉真看来,肯定觉得蓝染又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其实蓝染的两位左右手都明白他其实没什么目的,纯粹就是闲得慌。毕竟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干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剩余的时间也不多了。”东仙道。 银挑了下眉:“你指的是我们离开瀞灵廷的时间,还是凉真酱的生命?” “都是。”东仙转向他,“市丸,如果你有放不下的人,最好也趁着最后一段时间多陪陪他们吧。” “我没这个打算。”银故意叹了一声,“我和蓝染队长可不一样哦,他可以做到立刻抽身而去,我可做不到呢。” 越是陪伴,就越是放不下,这才是常理。所以这些年银才渐渐地开始减少和乱菊的往来。对方对此抱怨甚多,但他也没法解释。 “也是。”东仙赞同道,“蓝染大人的这份理智与冷静,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嗯?这算优点吗?”银托着脸说,“体会不到在天平两端摇摆的纠结感,可是人生的一大缺憾哦。能够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要用心上人的性命来完成理想,总有种他脑子里好像缺点什么东西的感觉。” 银说完,又找补了一句:“啊、我可不是在说他有病,我是说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市丸,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东仙脸色一沉,“我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针对蓝染大人。” “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啦。”银笑眯眯地说着,语气里却全无歉意。 “而且也远没有到‘心上人’的地步。”东仙反驳了银的其中一句,“对蓝染大人而言,他充其量不过是只令人有几分喜爱之情的宠物罢了。” “宠物的分量,怎能与理想相比呢?” 因为是宠物,所以才随心所欲地逗弄,心情不错时,也愿意多给予一些时间陪伴和看似温柔的亲近,耐着性子包容对方的无礼和任性。 东仙算是最了解蓝染的人了,也看得最明白。 “真是残忍啊……”银喃喃道,“凉真酱听到这些,可能会哭呢。” “所以在我看来,他还不如一直做之前那个倾慕着蓝染大人的笨蛋。”东仙道,“至少在为了蓝染大人而牺牲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幸福。” “——就像坂本竹司一样。” - 回三番队的路上,银看到凉真在十番队门口陪小一点的那个宇智波玩雪。雪团砸来砸去的,弄得两个人都满身是雪。 佐助手小,搓出来的雪球也小,但准头还不错,凉真连着被砸中好几次之后,就开始用瞬步作弊。 “看你这下还能不能砸到我!”凉真很幼稚地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放狠话,逃跑的时候却忘了看路,不知道第多少次一头撞在市丸银身上。 差点把自己撞晕的凉真:“……” “你就不能看一次路吗?”银扶了他一把,抱怨道,“每次都是这个出场方式,又不是恋爱小说里的女主角。” “……你都看见我了,倒是躲啊!”凉真捂着额头,很不服气地嚷道。 银立刻笑着转移了话题:“蓝染队长的大作我去欣赏过了,还挺有意思的。” “你别提他,想到我就来气!”凉真闷声道,“以前也没见他参加过这种比赛,今年倒来找我的晦气了,也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银在心里叹了一声。蓝染看着凉真郁闷又苦恼地揣测他的心思、却始终猜不中的时候,一定觉得非常享受吧。 银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只是想逗你玩哦?” “是吗?”凉真阴阳怪气地说,“那可真是太恶劣了。” 此时佐助从身后小跑着追上凉真,用手拽住凉真的衣袖,不服地说:“你怎么能用瞬步呢,犯规啦!” “咦?”他抬起头来,看到银的脸,“你是之前来大灵书回廊找过凉真的那个队长?你们是朋友吗?” “是啊。” “前同事而已。”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银叹了一声:“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你要面子干什么。”凉真随口道,“都是老熟人了,还讲究这些。” 银又笑起来:“你说的对。” 凉真忙着带孩子,很快就冷落了他,又陪着佐助打雪仗去了。 银站在路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美丽而又单纯好欺的宠物,待在蓝染身边几十年,却被蒙骗得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他以为明白蓝染对他或许有所利用就是清醒,分手就是自救,还真是天真得可怜。事实上,从他被人所救、在本该死去的五岁那年重获新生之后,命运就已经确定了。蓝染不会放过他的,瀞灵廷早就不是他的家,而是囚.禁他的牢笼。 他会被敲骨吸髓,被利用到最后一丝价值也不剩为止。 而利用他的人,不仅仅是蓝染,还有他市丸银。 五番队的回忆,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二十六 转眼间,灵术学院入学考试的日子到了。 凉真当年自己参加入学考的时候都没紧张过,现在轮到自己养的孩子去考了,反而紧张得不行。 尽管鼬是个天才,按他的实力能够稳上。 大清早的起来,凉真就绷着一张脸。他精致漂亮的五官加上友善温和的笑容往里总是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今天的表情看上去却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点阴森又有点抑郁。 佐助赤着脚丫从房间里跑出来,骤然撞到已经端坐在桌前的凉真,被他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肚子痛啊?”其实他更想问你是不是便秘,但是很有可能会被凉真凶。 “你哥要考试,你都不会紧张的吗?”凉真反问他。 佐助一脸莫名:“为什么哥哥考试我要紧张啊?他肯定能过啊!”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哥哥了,对哥哥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 “……也是。”凉真闭了闭眼,很痛心地说,“你还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明白我这种如同为人父母一般的拳拳之心!” 换好衣服出来吃饭的鼬正好听到这一句,本来还算放松的心情顿时微妙了起来。 这种仿佛被长辈寄予厚望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有压力了啊。 鼬忽然觉得,如果今天不在入学考试里拿个第一的成绩,可能有点对不起凉真的期待。 “没事的。”鼬在桌对面坐下了,安慰凉真道,“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佐助直接替他把话说满了:“没错没错!哥哥肯定能拿第一名的!” 鼬没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下又多了弟弟的期待。 他仿佛总是在别人的期望中奔忙。 今天尸魂界的天气还算不错,天空格外的清明,从早上起就有熹微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阳光落在脸上,带着几分暖意。 凉真带着鼬前往考场,佐助则待在十番队队舍里由冬狮郎照看。队舍内有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野猫,是佐助的好朋友。 入学考试的考场就设在中央灵术学院内,今天是周末,院生们不用来上课,正好可以占用训练场和教室。考试一共有两场,上午的笔试考场设在主教学楼内,下午的武试则在最为宽阔的第一训练场。中午午休的时间很长,由灵术学院的膳堂免费向所有考生提供营养午餐和休息的场所。 入学考试的通过率不低,毕竟能够通过灵压测试就说明在这方面具备一些潜力,但每年依旧会有六分之一左右的考生因为对灵力的操控能力实在太差或者潜在风险评级太高而无法入学。而后者带来的后果比前者要更严重,能力差顶多就是不能入学而已,但潜在风险评级太高,则会使考生面临着被隐秘机动带走调查的危险。 潜在风险评级的存在并不为人所知,只有队长级的死神或者与贵族有关联的人才知晓。甚至考生自己在考试过程中也难以察觉,他们只会以为笔试的题目是在测试他们的学习能力而已。 凉真叮嘱鼬,在回答思辨类题目的时候,哪怕心里真的有非常激进新颖的想法,也要写下最稳妥安全的答案。 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提前排除潜在风险——这是统治者们为了维持治下区域稳定的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从前在木叶的时候,团藏也曾在背地里下过类似的指令,负责执行的则是直接隶属于他的组织根。鼬虽然不属于根,但在暗部执行任务的那段时间和团藏走得很近,因此知晓一二。 那时他年纪尚小,涉世未深,听信了团藏的那套“和平”理论,曾经也觉得那些“危险”人物的死是必要的牺牲。但脱离木叶之后,脑子里反而愈发清明起来。若非他是宇智波族人且对团藏而言有利用价值,恐怕也早已成为根的刀下亡魂。 凉真瞅了瞅鼬平静无波的表情,问:“你不问为什么啊?” 鼬也没法跟他说“我见过的黑暗说不定比你还多”之类的话,只好敷衍过去:“只要考试能拿高分的话就行了吧。” 他没有刨根问题,反而让凉真松了一口气。凉真摸摸他的脑袋,欣慰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鼬弯起眸朝凉真露出笑容来。 实际上,就算凉真不叮嘱他,他也会尽量让自己显得安全无害,以免给凉真带来太多麻烦。凉真收留他们兄弟二人的恩情,他是记在心里的。 凉真牵着鼬的手,继续说起入学考试的事:“虽然入学考的通过率很高,但并不是过了就可以,入学考的分数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院生们的将来。从一开始就被认定为可用之才的人往往能得到更多的栽培,毕业后跃过普通队士而直接成为席官的人也不在少数,像冬狮郎和银,都是这样的……” 说起市丸银,凉真就不由地想起了乱菊对他的担忧,不禁微微蹙眉。 尽管三番队的队务有吉良这个可靠的副队长在打理,但银最近的行踪未免太飘忽不定了,除了队长例会的时候会出席,其他时间在路上几乎都撞不到这个人。 “当然,除此之外对斩魄刀能力的开发也极为重要。”凉真继续说着,“想成为席官的话,学会始解是基本,而队长级则需要习得卍解,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你学会卍解花了多久?”鼬问。 “我没什么天分,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吧,是到了五番队之后才慢慢开始卍解修炼的。”凉真道,“冬狮郎据说是两年,已经算很快的了。” “可能是因为太悠闲了吧,修炼并不是很顺畅。如果是在危及生命的战斗中,提升大概会更快,毕竟人被逼急了的时候总能激发出无限的潜力嘛。” 这一点鼬很是赞同。 时间很充裕,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在考试开始前二十分钟抵达了灵术学院。这一届的考生大约有两百多名,此时已经到了大半,人都围在公示板的前面查看自己的考场座次。 凉真从习得卍解之后就喜封金顶,再也没有长高过,只有一米七出头,比年纪相仿的发小朽木白哉矮了小半个头,他愤懑地喝了几年牛奶想要再往上窜点儿,但也没什么效果。此时他牵着鼬站在人群外围,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大高个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凉真踮起脚瞅了半天也没瞅到公示板上的字,沉默片刻后低头看向鼬,试探着问:“……要不我把你抱起来看?” 鼬身上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感,凉真下意识地就觉得鼬应该不喜欢被人举高高。 但是现在别无他法。 鼬也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于是凉真把人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按着鼬的双腿防止他掉下来:“现在能看到了吗?” “……能。”鼬记好自己的座次编号,低头看了看凉真的发顶。 好奇怪的视角。 二十七 前来考试的考生大多数都是没有亲人的整,像鼬这样有“家长”带着的、而且“家长”还是死神的,就更是少之又少,因而走在学院里的时候就格外显眼。况且其中有一部分考生在灵压测试那天还是见过鼬的,这样一位出众的天才,让人很难记不住。 前往主教学楼的路上,周围总是有人向鼬和凉真投去目光,低声地谈论着什么。 凉真并不是很在意,他本来就是瀞灵廷的大名人,早就习惯了被人议论的感觉,看上去非常自如。鼬则是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保持冷静的性格,并不在意这些陌生人们对他的态度。 对于陌生的环境,鼬总是会很仔细地观察,这是他身为忍者的习惯。熟悉灵术学院的凉真牵着他往前走,他就扭过头打量着周围。 灵术学院建筑的外观看起来很有时代感,和瀞灵廷主要建筑的风格保持了一致,大约也是很有历史的地方,且给人一种庄重威严感。但走进主教学楼的内部,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木制回廊两边是一间间教室,从窗户往里看,可以看到里面的装潢和教学设施都是很现代的风格,和鼬早年读过的忍者学校很像。 本来鼬还觉得他都从学校毕业那么久了又来灵术学院这样的地方来上课会不会不太适应,但是这样眼熟的环境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走在走廊上的除了考生们,还有身着灵术学院制服的院生们,大约是来给监考的老师帮忙的。 其中一个留着红发的高大身影格外显眼。 “啊、阿散井?”凉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跟踪过他的小子。 “你……”阿散井恋次回过身来,愣了一下,“你是纲弥代家的那个什么什么……” 凉真额角青筋一跳,但是仔细一回想,那天他确实没有告诉过恋次自己的名字,便放弃了跟对方计较。 “凉真。”凉真挑了挑眉,问,“你来给老师帮忙?” “是,我来监考。”恋次挠了挠头。他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毕业了,本来大多数时间都应该在外实习,但是却被相熟的老师以“你个子高看得远适合监考”为理由找了回来。虽然他并不介意收获一份监考补贴。 恋次说完,低头看了看鼬:“这么小一只的小孩子还要来考灵术学院啊?” “你这是身高歧视。”凉真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骄傲,“我们家小鼬只是长得矮,实际上可厉害了。” “……鼬?”这个名字熟悉的发音让恋次回想起了这些天从朋友们那里听来的传言——今年来报考灵术学院的人里出了个灵压测试九十分的天才。 鼬适时地自我介绍道:“前辈好,我叫宇智波鼬。”脸上还挂着很友善的笑,看起来很无害的样子。 身高只到凉真腰部的鼬,在高大的恋次面前便更显得矮小。恋次弯身打量着这个似乎很乖巧的黑发小男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我可以摸摸你吗?”他问。 鼬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请。” 小孩子的身体虽然有很多便利的地方,但是偶尔也会带给鼬一些烦恼。比如个子太矮让他总是不得不抬起头来跟高个子讲话,比如总有些人想摸摸他的脑袋。但鼬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因为他也总是很想摸佐助的头。 佐助的头发虽然刺刺的,但摸起来很柔软,触感近似于撸猫。 得到了鼬的许可后,恋次就很不客气地将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发顶,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复杂。 放开了鼬后,恋次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嘁、原来天才摸起来和普通小孩儿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鼬:? 凉真直接吐槽道:“你的脑回路很清奇啊,阿散井同学。” “是吗?”恋次有点得意地叉起腰,“老师也经常这样夸我呢!” 鼬:“……” “……你快进考场吧,我也要带鼬去他的考场了。”凉真摆摆手,正要牵着鼬往楼上去,恋次却很着急地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腕。 “那、那个,纲弥代先生……!”恋次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抱歉,我可以问问您关于露琪亚的事吗?她好久不来学校了……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恋次会这么问,看来这段时间露琪亚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露琪亚是个很成熟的孩子,多半也是不想让恋次徒劳地一直等着她,所以才选择这样做。凉真想。 “你要问什么?”凉真抬了抬眉。 恋次挠了挠脸:“毕业去向之类的……” 凉真盯着他:“你该不会要追着她去她要去的番队吧?” “那倒不会……”恋次连忙道,“我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了,所以不会因为她而改变的!” 凉真有点好奇:“这么早就确定了吗?”各番队今年的纳新活动都还没有开始呢。 恋次点点头:“之前去实习的时候,恰巧碰到五番队的蓝染队长也在,他很赏识我,邀请我毕业后去五番队来着。” 凉真听到蓝染的名字,眉心一跳。多么熟悉的情节……他当年也是这样被蓝染拐进五番队的! 恋次继续说着:“我本来还在十一番队和五番队之间犹豫,但是问了一下雏森学姐,她说蓝染队长待队士特别好,还会用心培养下属,而且五番队普通队士的待遇都比其他番队高,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要去五番队。” “我在卍解的修炼上遇到一些瓶颈,如果能有队长级的人物为我指导的话就太好……嗯?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纲弥代先生??”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曾是五番队的。”凉真神色复杂地问恋次,“你要不要听听看我的意见?” 恋次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您请讲!” 凉真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别进五番队,快跑。” 恋次一脸懵逼:“为什么?” 凉真知道他说蓝染喜欢给人洗脑也不会有人信,便想了个别的理由:“蓝染队长喜欢乖巧听话的,比如你雏森学姐那种,你是吗?” 恋次当然知道自己不是。 “十一番队也挺好的,更木队长不怎么管事,特别自由。”凉真继续劝他,“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的话来我的十番队也行,我也可以给你指导卍解修炼。” “……咦?”恋次忽然注意到了凉真的用词,“你的十番队?!” 鼬好心地告诉他:“凉真现在是十番队的队长,只是今天没穿羽织而已。” 恋次震惊得当场石化。 凉真又拍了拍他,带着鼬上楼了。 等恋次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露琪亚的毕业去向还没告诉我啊!! 二十八 入学考试开始了,一考就是一整天。凉真比考生鼬本人还紧张,从灵术学院出去之后就近上商业街逛了逛,但实在是兴致不高,就又回到学院门口一边等鼬一边看书。 凉真托十三番队的老同学带回来十几本新书,基本全都是商业漫画杂志和漫画单行本,还有部分同人志。最近现世的漫画产业正在蓬勃发展中,好看的新作目不暇接,为了跟上现世创作的步伐、保持日常的输入,凉真拜托同学每次从现世回来换班的时候多带几本书给他。当然,这样的事是不好让别人知道的,都是他们私下偷偷联系。 老同学在东京的都江东区驻守,这次回来之后告诉凉真,现世的同人社团们最几年已经开始举办大型的同好集会,他趁着闲时进会场看过一次,里面有几十处摊位,卖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同人本。 “听那些摊位的摊主说,她们下一次办这种集会是在明年夏天的八月。”三天前,老同学如是道,“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别的小型集会,不过具体的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凉真顿时燃起了兴趣,打算趁着之后去现世的时候顺便去这些集会的会场转转看。 “说起来……”老同学又道,“我去的时候在会场里看见一个戴眼镜穿水手服的妹子,总感觉有点眼熟。” 凉真并不放在心上,笑着说:“你看漂亮的女人都眼熟吧。” 他当时以为老同学是在开玩笑,直到去了现世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老同学会觉得那个眼镜娘眼熟。 凉真看书的时候很投入,心渐渐地静了下来。一直等到下午四点,鼬才终于从灵术学院里出来。 考生们在学院里憋了一天,武试一结束全都拼了命地往外跑,鼬倒是很淡定,并不打算和他们挤,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出来。 出来时,凉真还捧着书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一点都不走神。鼬见他专注得头都不抬,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 他走近凉真,用手扯了扯凉真的衣袖:“回家吗?” “……鼬!”凉真这才放下书来,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感觉如何?” 鼬谦虚地说:“还可以。”事实上考题比他以为的要简单许多,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内。 鼬对自我的认知极为清晰,听他这么说,凉真就知道他已经胜券在握了,至少也能拿个前三名吧。 “那就好。”凉真把书收好起身,习惯性地牵起鼬的手,“正好明天就是新年了,回去路上我们顺便买点过年用的东西。” 新年这三天整个瀞灵廷都会放假,在流魂街有家人的护廷队士会回家过年,没有家人的则会待在队舍里和朋友同事们一起过。冬狮郎家里还有位祖母,今晚就要回去了,乱菊则打算去找自己的好闺蜜们一起过新年。 往年凉真在新年时都会回到纲弥代宅去过,今年母亲不在了,他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就打算和两个孩子一起在十番队队舍凑合过过。 今天是除夕,晚上要吃年越荞麦面,祈祷来年的福运。除此之外,还要准备正月三天的年菜。 “你们的世界会过新年吗?”去商业街的路上,凉真问鼬。 “会,而且习俗也是相近的。”鼬想了想,“可能我们的世界只是不同的平行世界。” 毕竟他们都说日语,并不存在交流上的障碍。 “真好。”凉真弯起唇笑了笑,“说不定你的世界现在也正在过年。” 鼬喃喃道:“或许吧。” 事实上,“新年”这两个字已经离他很远。这些年漂泊在外,身边就只有鬼鲛陪伴,即便是新年这样美好的日子,他也在诸国边界游荡,为了完成晓组织的任务而夺去他人的生命。 凉真低头看他:“鼬,你会想那边的朋友吗?” 鼬张了张唇,无言以对。他早就已经没有朋友了。 凉真从他的沉默中感觉到某种悲伤的情绪,没有再问。 又走了一段,鼬忽然开口道:“只要有佐助在身边就好了。”仿佛像在安慰自己似的口吻。 话头是凉真先提起的,为了哄鼬开心,他带着鼬去买了三天份的三色团子,又去买了点别的和式点心。 由于凉真不会做饭,年菜只能买做好的,回去路上他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堆东西。鼬本想主动帮他分担,但是被凉真以“体力活怎么能让小孩子干”为由拒绝。 佐助早已经等在家中,见两人回来,立刻便上前扑住鼬:“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鼬揉揉他,问:“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 佐助乖巧地回答:“在看你看过的书。不过五大贵族的历史好复杂哦,好多人名,我不太记得住。” “记不住就记不住。”凉真把买回来的年菜放在桌上,“五大贵族里你记住一个人就行了。” “谁啊?”佐助眨眨眼。 凉真厚着脸皮说:“我。” 佐助:“……” “对了,今晚会有花火大会来着。”凉真道,“差不多倒计时的时候。咱们这儿位置还不错,应该从院子的回廊就能看到。” “太好了!”佐助很兴奋,“那今晚我要守夜!” 佐助平常的作息和鼬一样规律,都是早睡早起。不过过年这样特别的日子,例外一次也无妨。 鼬笑着说:“那我陪你。” 过新年最重要的是参与感,尽管年菜是买来的成品,佐助也很积极地帮忙给料理摆盘。他身高不够,够不着流理台,便搬了只小凳子用来垫脚。凉真看他干得挺开心,便把摆盘的工作都交给了佐助做,自己去置物柜前找东西。 他刚上任十番队队长的时候,其他队的队长都各自单独上门恭贺过,送了不少礼物。京乐春水是从前凉真读灵术学院时的老师,对他自然会多些关照,带来的贺礼也格外多,其中就有一瓶京乐珍藏多年的清酒。 特殊的日子自然要喝点特别的东西。凉真把那瓶清酒和平常不太用的白瓷酒盏都取了出来摆在桌上。 佐助在凉真身后探头探脑的:“……你还喝酒啊?” “那当然了,我可是成年人。”凉真道,“只不过平常不怎么喝而已。” 佐助瘪了瘪嘴:“臭烘烘的大叔才喝酒。” 凉真伸手轻轻扯他的脸:“你骂我是大叔哦?” 佐助也不回答,只是朝凉真吐了下舌头:“略!” “臭小子……!”凉真当然不会真的责怪他,只是做了个生气的表情凶了一下佐助。当然,这招对聪明小孩儿是没用的。 佐助又“略”了几下,然后飞快地躲到哥哥的身后去。他已经发现了,凉真几乎从来不会凶鼬,所以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把哥哥当做自己的“挡箭牌”。 鼬手里还端着盛着味增汤的碗,差点被佐助撞洒了,还好他反应快立刻就把碗端稳了。 “佐助……!”鼬的语气里略带责怪,“不要在屋子里乱跑。” 佐助鼓着脸,闷闷地“哦”了一声,又回到了厨房。 “抱歉。”鼬把碗放在桌上,习惯性地为弟弟的不懂事道歉,“佐助最近变得活泼了不少,给你添麻烦了。” “小孩子嘛。”凉真当然不会跟佐助计较,他把话头一转,说起了鼬,“倒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活泼,小心在可爱这方面被你弟弟比下去哦?” 鼬失笑。 他本来也没想表现得很可爱,壳子是壳子,内里毕竟还是二十岁啊。 “我就是这样的性格。”鼬稍微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问道,“……你更喜欢佐助这样的孩子吗?” 其实鼬从小就明白,比起不爱流露情绪又寡言的自己,像佐助这种会撒娇、会依赖大人的小孩子才更讨人喜欢。他知道佐助羡慕自己经常被父母夸赞,但他心里又何尝不羡慕佐助身上的天真与纯粹。 这样的佐助,仿佛总是能得到年长者更多的关注。 鼬难得地有点紧张起来。他把手背到身后去,攥在一起。 对这具孩童的身体越来越习惯了,偶尔鼬竟然也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小孩子似的举动。 凉真看他这样,自然而然地以为鼬心里闹别扭了。这倒是很少见的,毕竟鼬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让凉真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关心他。 而凉真的“关心方式”,就是狠狠地逗弄对方。朽木白哉作为他的发小就深受其害。 “小鼬——”凉真凑近小孩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垂下脑袋问,“是不是吃醋了啊?” 鼬:“……” 好后悔,要是没问就好了。 鼬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忽然鬼迷心窍问出了那种问题……简直就像个缺爱的小孩子一样。 “……没有。”鼬微微别开脸,躲开凉真的眼神。 但是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凉真也差不多搞明白了鼬的一些肢体语言。当鼬开始躲闪他的时候,就说明被他说中了心事。 嗯嗯,好像早熟的小孩儿也没有那么难懂嘛—— 鼬不看他,他就直接重新挪到鼬的面前去。凉真厚着脸皮凑过去,像平常逗弄佐助时那样只用一点点里去扯对方柔软滑嫩的脸蛋。 “小鼬!你要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啊!”凉真一边扯着鼬的脸一边故作严肃地说教他,“先说好,我是个很笨的大人,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就会继续偏心佐助哦?” “……”鼬被扯着脸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 “笨蛋凉真!你什么时候偏心过我啊!”从厨房里跑出来的佐助不服地说,“你明明就是偏心哥哥,你都不凶他!” 二十九 最后鼬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凉真还是放过了他可怜的脸,因为院子里忽然飞进一只地狱蝶。 “除夕的还有工作消息?”凉真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只黑色的蝴蝶。 你们技术开发局真的别太离谱了! 佐助撇了撇嘴:“你该不会大晚上的还要去加班吧?” “……别咒我。”凉真正要伸手去碰地狱蝶,但这小东西却主动绕过了他的指尖。这令凉真非常费解。 地狱蝶需要落在收信者的身上才能成功传递信息,主动绕开他是在演哪出?? 地狱蝶异乎平常的行为让凉真心中忽然冒出一种预感:……技术开发局该不会又拿它们做了什么改造吧?! 希望别是什么奇怪的功能才好。毕竟这蝴蝶可以轻易在瀞灵廷、以及尸魂界与现世之间穿梭,总给人一种无孔不入的感觉。 地狱蝶绕开凉真之后,在屋子里找了个空荡些的地方,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接着黑色的身躯一闪,展开了一张……屏幕? “电视?”佐助好奇地望着那面凭空出现的悬空光幕。 他话音才刚落下,光幕就陡然闪了闪。紧接着,涅茧利诡异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咳咳、诸君——”涅茧利面无表情地清了清嗓子,“现在出现在你们眼前的是技术开发局的新产品,名为‘显像光幕’,其功能是单向传输画面,你们可以理解为飞行监视器的放大版。但与飞行监视器相比,显像光幕可以通过地狱蝶开启,更加便利。双向传输画面的功能正在开发中,后期会装载上去。” 涅茧利说话时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略略沙哑的声音配上奇怪的外表,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诡异恐怖。 鼬和佐助都是第一次看见涅茧利,后者已经有点畏惧地躲到了哥哥的身后去。 “哥哥……”佐助用手扒着鼬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一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大蛇丸吗?似乎是有些像。 鼬侧过脸问佐助:“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佐助沉默了片刻,还是摇摇头。 屏幕上,涅茧利还在继续说着:“目前搭载显像光幕的地狱蝶有限,功能也还不太稳定,所以暂时只给队长级试用。另外,传令神机也正在锐意开发中,等测试完毕后就会先发一批样机给驻扎现世的十三番队队士试用。” “那么事不宜迟,今晚就来测试一下显像光幕的直播稳定性。”涅茧利喊了一声,“音梦。” “是,茧利大人。”黑衣黑发如同机械人偶一般的女人从屏幕边缘探出头来,“朽木宅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连接。” “朽木宅……?”凉真发出疑惑的声音。 涅茧利摆摆手:“那么节后再会,诸君。” 然后光幕啪的一闪,两人便从屏幕上消失了。雪花纹闪现了大约十几秒后,新的画面接入—— 被布置成新年活动会场的朽木宅出现在了屏幕上。庭院里搭起了一个还算宽阔的舞台,舞台下方是几排观众席,最前方的坐席前方摆着一张长桌,桌山摆着各色甜点,有西洋糕点也有和式点心,还有节令水果和酒水等。这一排位置全部被女性死神协会成员和朽木家的东道主们占据。 而在她们的身后还有一排矮小的板凳,别说给成年人坐了,就连大一点的孩子坐都有些勉强——但这一排板凳上居然坐满了成年男性。 “……这也太惨了。”不用细看,凉真都知道坐在后排的这些人是男性死神协会的理事们。 毕竟只要有女性死神协会出没的地方,就必然也能看到被狠狠压迫的男性死神协会。 而排排坐的大男人们当中,有一人身穿白色的队长羽织,瘦削的背影显出几分凄凉,正是十三番队的队长浮竹十四郎。 没想到就连您也悲惨到这个地步了!凉真痛心疾首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后排还坐着队长?”佐助的眼睛盯着浮竹的背影滴溜溜地转,似乎对这个画面很不理解,“看起来好像犯人哦,好可怜……” “嗯……说来话长。”要说起瀞灵廷内各个组织与社团的兴衰史,确实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凉真略作思索后简明扼要地告诉佐助,“瀞灵廷有两个组织,分别是女性死神协会与男性死神协会,顾名思义,它们各自代表女性死神和男性死神的利益,虽然组织性质相似,地位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你看他们坐的位置应该也看得出来。” “虽然我也不知道今天是要办什么活动,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这两个协会主办的。浮竹队长虽然是队长,但也是男性死神协会的理事,在这种以协会为主导的场合里就是没什么地位……” 佐助点了点头,又感叹了一遍:“好可怜哦。” 更可怜的是白哉吧。凉真在坐席里找到了发小的背影,对方一如既往地坐姿端正,但是凉真莫名地觉得能从白哉的后脑勺看出十分不悦的情绪。 今晚的新年活动会场之所以会设在朽木家,大概并不是朽木家主动要承办的,而是被女性死神协会强制征用的。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强制征用了。 小孩子总是对新鲜的东西充满了兴趣,佐助很认真地盯着屏幕看:“会场好大哦——这是谁家啊?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大诶!” “这是朽木宅其中的一个庭院,整座宅院比这还要大得多。露琪亚现在也住在这里。”凉真揉揉他,“之后有机会的话带你俩去白哉家里找她玩。” 鼬道:“说起来,最近似乎没怎么见到露琪亚在外面露面。” 而且今天在考场遇到恋次的时候,对方也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露琪亚了。 “应该是在上礼仪课吧。”凉真似乎已经对这类事情习以为常,“贵族对这些格外注重一些,恐怕在她完全适应之前都会让她待在宅邸中。” 白哉虽然疼爱露琪亚,但在这些事情上的话语权也有限。家主是明面上的话事人,可背后还有朽木家的高层在掌事。白哉将外姓女子领入朽木家收为养妹,其实很不合规矩,据说是他以绯真的身体为由才争取来的。绯真虽说是流魂街出身,但既然已经嫁与白哉为妻,就已经是朽木家的一员,高层们不得不顾虑她。 “不过露琪亚已经是毕业年级了,过段时间各番队就要开始纳新,到时候肯定会放她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今晚露琪亚看到如此落魄的十三番队队长,会不会有种梦想破灭的感觉。凉真记得她好像说过想去十三番队来着。 闲聊几句的功夫,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 画面上,伊势七绪抱着草鹿八千流款款走上舞台,两人的胸前都簪着一朵红色的花。 “各位队长、副队长,欢迎收看由女性死神协会主办的新年庆祝活动——第一届瀞灵廷红白歌合战。鉴于在尸魂界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就由我来为各位简单介绍合战规则。” “合战的参赛选手为女神死神协会和男性死神协会的理事,前者为红队后者为白队,交替上台演唱歌曲,最后由各位观众投票决定最后胜利的队伍。顺便一提,胜利队可以占有败者下一年的全部活动经费。”七绪单手推了推眼镜,“第一届只是试办,所以参赛选手的范围比较小,如果活动效果不错的话,明年就会扩大至整个瀞灵廷。” 她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男性死神协会充满斗志和自信的欢呼声。 “肃静。”七绪用如同看垃圾一样的冷漠眼神扫了一眼他们,“会长还没有发言。” “人家来说几句!”八千流仰起红扑扑的脸颊,很上道地朝着镜头摆了摆手,“今晚能办成这场活动,离不开很多人的大力支持!首先,感谢阿白提供的场地和资金支持!” 台下的白哉:“哼。” “另外,帮忙搭建场地的十一番队的各位也辛苦了!明天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哦!但是没有小剑的份呢~” 因为更木剑八今晚没来。 “最后,感谢蓝染队长代表书道协会友情赞助的题字一幅,挂在舞台上方效果非常不错哦——” 凉真眉毛一抖,抬起眼看向挂在舞台正上方的“第一届瀞灵廷红白歌合战”几个字。 怪不得他刚才就觉得这幅字的笔锋如此的熟悉,原来真是蓝染亲笔写的。 “好啦!我就说这么多哦。下面我宣布,第一届瀞灵廷红白歌合战正式开始——!!” 凉真面色一遍,绕着显像光幕转了几圈,咕哝道:“这玩意儿该不会不能关吧?没看到开关啊……” 鼬已经在桌前坐下了,说:“就这样开着也没关系吧,热闹一点。” “不是,我不是嫌这个吵……”凉真的表情有点微妙,“参赛选手里有个音痴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第一位上台的白队选手射场铁左卫门嘹亮却音调乱飞的歌声就响彻了整个房间,震得三人久久无语。 三十 一片混乱之中,瀞灵廷迎来了新年。 随着显像光幕中传来的倒计时声的落下,一簇簇烟花骤然炸开,绚烂的花火点燃了反魂膜之下漆黑一片的天幕。无论是正在朽木宅热热闹闹过着节的参赛选手们,抑或是身在家中观看活动直播的人们,都在此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烟花的光芒落在凉真的面容上,明明灭灭。 他想起往年的除夕,想起总是温柔地为他束起长发的母亲,胸口处酸胀不已。 尸魂界是收容死后魂灵的世界,可这里的原住民死去之后,又会去到哪里呢?还是无处可去,直接化为灵子灰烬彻底消失了呢? 自从母亲过世后,心中的孤独感就在不断地膨胀。若非遇到了鼬和佐助,恐怕现在他还是孤身一人。 尽管从未说出口,但凉真其实一直在心中感谢这对兄弟出现在他的人生里。穿越时间和空间、从遥远的彼世意外落入此间的两个孩子,恰好就被他捡了回来,这很难说不是缘分。 鼬和佐助离开了熟悉的世界和亲人朋友,而他失去了至亲,他们都需要新东西来填满内心的空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人其实是互相依赖的关系。 “好好看啊——”佐助坐在哥哥的怀里,仰着脸看不停在空中炸开的烟花,一双黑眸亮晶晶的。 “是啊。”鼬很乐意让弟弟靠着,单手圈着佐助的腰。 他稍稍偏过脸来看了看站在回廊处的凉真,对方一动不动的,也不出声,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在这样的日子里凉真会想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凉真与父亲的关系很差,之前纲弥代立臣咄咄逼人地找到十番队来时,鼬就知道了这一点,而凉真的母亲,则从未露过面。鼬稍微有点在意,便问了冬狮郎,对方告诉他,凉真的母亲纲弥代悦子在几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母亲不在了,又和父亲合不来,只身在外,想必非常孤独吧。鼬是很能理解这种感觉的,离开木叶村的这几年,他时不时就会在梦中梦到美琴。 “凉、真!”佐助鼓起脸,“你干嘛一直杵在那里啊,我都看不见烟花了诶,快点坐下啦。” “啊、抱歉抱歉。”凉真回过神来,回到兄弟俩身边盘腿坐下了,问他们,“今晚开心吗?” “嗯!” “开心。” “那就好。”凉真扯开唇笑了笑,“以前除夕还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呢,也就放个烟花。” 仿照现世办红白歌会也很好,要是没人唱跑调的话就更好了。 “那你开心吗?”鼬反过来问凉真。 “开心啊。”凉真一有机会就想逗小孩儿,于是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是小鼬肯让我抱抱的话就更开心了。” 这话其实是凉真随口瞎说的,也没指望鼬真能答应,而且鼬应该也早就习惯他的口嗨了。 没想到的是,鼬竟然答应了。 “好啊。”出乎意料的回答在身侧响起。 “……啊?” 凉真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已经钻进一具小小的身体,温暖而柔软。比他矮了太多的孩子抬起细瘦的胳膊圈住他的腰,刚刚好可以搂紧。 鼬将脑袋埋在凉真的腰间,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低声道:“凉真,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鼬。”凉真有点呆住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手掌覆上怀中孩子柔软的发顶,轻轻地抚摸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鼬上次这样主动亲近他还是被他扔到乱菊那里去的时候呢! 但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凉真心里忽然有种“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总算没白养”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心吗! “太狡猾了!”忽然被哥哥抛下的佐助不甘地望着两人,“我也想抱抱哥哥……” “哈。”凉真一笑,“你平常不是经常和鼬抱来抱去的,走开啦,不要打扰我和鼬培养感情!” 佐助:“略!” - 新年的三天假转瞬即逝,节后,各番队都恢复了正常工作,乱菊和冬狮郎也归队,和凉真一起为十番队的纳新工作做准备。 至于新刊物的筹备方面,多亏有卯之花烈的协助,凉真的申请已经顺利通过。不过要把刊物做起来还为之尚早,首先要在瀞灵廷建起一个同人社团。 男性死神协会的境遇让凉真深感世道的险恶——这个毫无地位的协会在新年的红白歌合战上惨败给女性死神协会,被夺去了新一年的全部活动经费,目前正处于运行极为艰难的状态。 为了避免将来自己的社团步上男性死神协会的后尘,凉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所以防止女性死神协会迫害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她们的自己人。 节后和乱菊、桧佐木碰面的时候,凉真提议道:“社团的社长就由你来做吧,乱菊。” 乱菊惊疑不定地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 她因为性格的缘故,经常被人觉得不靠谱,所以也鲜少被委以重任。乱菊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目前我们的社团里已经有了你、雏森和虎彻姐妹,都是女性死神协会的成员,如果再由你来担任社长的话,社团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挂靠在女性死神协会下。这对我们很有利。”凉真解释道。 “确实……”乱菊若有所思,“这样我们之后做刊物也会更顺利吧。” 身为女性死神协会一员,乱菊对其庞大的势力最是深有体会。 “没错啊!”桧佐木一拍大腿,“真不愧是凉真先生!” 桧佐木则是女性死神协会的受害者。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乱菊斗志满满地握紧了拳,“放心,凉真,我会努力和理事们争取的!” 桧佐木举起手:“话说凉真先生,我们是不是该把社团的名字也定下来了。” “是哦。”凉真摸了摸下巴,“既然是乱菊来当社长,不如就用‘菊’的发音,叫做KIKU?” “而且也很符合我们社团的内核!”凉真补充了一句。 乱菊秒懂:“确实!虽然用人家的名字会有一点点羞耻啦~” 桧佐木还没反应过来:“等等、我们社团的内核是什么??” “就是要成为尸魂界第一BL社团啊!”乱菊笑眯眯地口吐虎狼之词,“修兵君你看,男人和男人之间做那种事的时候不是会用到[哔——]吗?” “哈?!”桧佐木的脸立刻红透了。 凉真抱起胳膊摇摇头:“看来这些对修兵君来说还是为时尚早……” “理所当然地在公共场合讲这些的你们才比较奇怪好不好!”桧佐木痛苦地抱住头。 他怎么就被忽悠得上了这条贼船了!他可是正经编辑啊! “好了好了,散会吧。”凉真对桧佐木的痛苦视若无睹,摆了摆手,“我要回去填表报备了。” 或许是在红白歌合战中大胜的缘故,这次女性死神协会的审批流程走得非常快,凉真的表交上去才过了三天就有了结果。于是尸魂界的第一个同人社团KIKU就此诞生了。 第二天,真央灵术学院放榜。 入学考试的成绩是公示在灵术学院大门外的公示栏上的,只写考试编号和成绩而不写考生本名,因此需要考生对照编号自行前往查看。 准考证由鼬自己收着,不知道编号凉真也没法去看,因此工作结束后还是回住处接鼬。佐助也嚷着要去,凉真便只好把他也一起捎上。 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在大路上连续瞬步对凉真而言也是很稀奇的体验。 榜是白天放的,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大多数考生早已来查过成绩,因此公示栏前方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的编号是二八七。”鼬看了一眼准考证,又抬起头来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寻找属于他的成绩。 凉真看得快些,没多久就找到了:“在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点编号二八七后面的数字:“九十九分,第一名。” “不愧是哥哥!我就知道哥哥肯定能拿第一名!”佐助表现得比考生本人还激动,跳起来抱住鼬的脖子。 鼬无奈地摸了摸佐助的脑袋,问凉真:“之后我是不是只要等着入学就好?” “对。”凉真说,“开学还早着呢,要到四月份。这期间你就跟着我在队首室打杂吧。” 鼬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其实挺想能帮上凉真的忙。 佐助问:“那我呢那我呢?” “我知道你肯定想跟着你哥。”凉真拍拍他,“那你就跟着鼬吧,乖一点就行。” 佐助立马保证道:“我肯定乖乖的!” “好了,回去吧。”凉真一手牵起一个,“今天庆祝一下鼬考出了好成绩吧,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咱们去贵族街。” “好。”鼬点点头。 他难得地回应比佐助还快,凉真猜测鼬肯定是很喜欢上次带他们去吃的甜品自助。 于是凉真就还是带他们去上次去过的酒店,这个时间甜品自助正好还开着,佐助不爱吃甜食,给他点其他咸口的定食就好。 然而这次,事情却不那么顺利。 凉真才刚带着人踏进贵族街,就看见迎面走来两个眼熟的纲弥代族人。 纲弥代是个大族,除了本家之外还有分家若干,人数不少,族人之间并不全都认识。而凉真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两人,是因为他从小就跟那两个家伙不对付。 凉真脸色微变。带着小孩子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想和人起什么冲突。本想绕着走,可对面两人已经发现了他。 “咦?这不是凉真吗?”其中一个鸦青色短发的纲弥代族人遥遥地嗤笑了一声,“对贵族不满的家伙怎么还厚着脸皮回贵族街来了!” 三十一 纲弥代内部的权力斗争一直都很严重,哪怕只是在分家之中。分家之子的身份乍一看很令人倾羡,实际上却给凉真带来了一大堆麻烦。许多人都觊觎着分家家主的位置,对他们而言凉真的存在十分碍眼。也因此,他从小就没少被人使绊子。 凉真不被族人所喜,哪怕只是从大街上捡回一只小猫小狗,也会被人嘲笑同情心太泛滥。 眼前这两个言语带刺的家伙,就是当年讥讽过凉真的孩子们。自从进入五番队搬入队舍居住之后,凉真就甚少再与其他族人往来。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久朗、雾波。”凉真停下脚步,熟练地挂上虚假的笑容,“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是这么关注我,我好感动啊——” 刚才率先出言挑衅的鸦青色短发的青年名叫纲弥代久朗,另一个黑发里挑染了一撮红色的则是纲弥代雾波,两人是一对堂兄弟,从小就爱跟凉真过不去。 雾波挑起眉:“听说你当上十番队队长了,还真是了不起。只是纲弥代家的人居然要借朽木家家主的势,未免太给我们丢脸哦?” 凉真眉头一跳。看来白哉推荐他当队长的事不仅被立臣知道了,其他族人也都知晓了,这下恐怕他在家族内部会更加不受待见。 ……蓝染惣右介! 凉真立刻就想起这个将消息走漏出去的罪魁祸首。这家伙不知为什么总爱找他的事儿,看他倒霉就这么爽吗?还是觉得他被族人欺凌之后就会灰溜溜地回到五番队去求安慰? 遭人恶意戏弄的不快感在心中蔓延开来,连带着眼前这两张脸也变得更加令人不爽。 凉真把脸一沉,正要回击雾波,却没想到身侧的孩子竟然先一步说话了。 鼬仰起脸来,故意用孩童天真无邪的语调反问雾波:“咦?难道大哥哥是在嫉妒凉真哥哥有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好朋友吗?” 佐助一听就知道哥哥是故意的,他也正替凉真不平,于是马上就接了鼬的话,摇摇头道:“你们真可怜……” 小孩子过于直白的话语有时候比大人拐弯抹角的讽刺更能踩到人的痛点。雾波立刻就黑了脸,瞪了一眼鼬和佐助,两人却都没有丝毫畏惧。 “……喂凉真!”雾波不快地质问道,“这两个穷酸小鬼是怎么回事!” 凉真努力地憋着笑:“抱歉抱歉,童言无忌嘛,你可千万别和两个小孩子计较,不然会有失贵族的风度哦?” “哼,完全不把家族放在眼中的人,也好意思来教我们什么是贵族的风度吗?”久朗抱起胳膊,阴阳怪气地讥讽道,“立臣大人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提到立臣,凉真心里便更是觉得不快。要是放在以前,凉真听到这样的嘲讽肯定就不做声了,但自从知道纲弥代立臣的真面目之后,他对家里的那些规矩也都无所谓了,说话自然也更加大胆起来。 凉真瞥了久朗一眼:“看你很惦记他的样子,要不我把纲弥代立臣让给你做爹?” 久朗没想到他敢回嘴,脸色立刻变了:“你……!” “只是这样的事情要慎重一些,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的话,要不我去帮你跟你爸妈说一声好了。”凉真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话,言外之意是“我管不了你就让你爹妈来管管你”。 眼看着久朗气得面红耳赤,雾波立刻就想反击,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道:“说话如此没有教养,也不知道悦子夫人是怎么教的你!” 这句话实实在在地踩到了凉真的雷。 雾波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反应,锐利无比的刀尖就已经刺向了他的眉心。雾波吓得连瞬步都忘了用,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还好那刀尖并未继续向前刺去,堪堪停在了他皮肤前几毫米的位置。被削掉的一缕额发随着风悠悠地落在地上。 一旁的久朗连忙握住了腰间刀柄,急忙斥道:“纲弥代凉真!你怎么敢在贵族街内动刀!” 雾波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面色苍白如纸。 “我怎么不敢?”凉真冷笑一声,“你们刚才不是说了么,朽木家家主向着我啊。” 贵族街在六番队辖内,事务皆由朽木白哉管理。久朗知道凉真和白哉之间的情谊不一般,也明白再闹下去事情恐怕会难以收场,便连忙将吓呆了的堂弟从凉真的刀尖前拉开,色厉内荏地瞪了一眼凉真,拽着雾波匆匆离开了。 佐助对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无声地“略”了一下。 凉真做了个深呼吸,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缓缓将刀归鞘。 佐助眨眨眼:“刚才那一刀好酷啊。” “是吗……”凉真的眼神已经不复刚才的锐利,看起来有点郁闷,“酷是酷,但是要挨骂了。” 鼬明白凉真的顾虑。贵族街是六番队的辖内,按照那位朽木队长的作风,要是知道凉真在这里拔刀了,最轻也得给他一顿说教。 “你打算怎么办?”鼬问。 “还是先去吃东西吧,毕竟说好了要给你庆祝嘛。”凉真咧嘴一笑,“至于白哉那边,就等他找来了再说吧!” ——十分钟后,酒店自助餐厅内。 “……万分抱歉。”凉真乖乖地在找过来的发小面前认了怂,恭恭敬敬地给他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我不该在贵族街内拔刀扰乱秩序,给你添麻烦了!” 冷面的六番队队长面无表情地瞧着他:“这次你倒老实。” 凉真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白哉:“那你原谅我吗?” 白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与你起冲突的是久朗和雾波?” 凉真答:“是。” “他们两个也不是多么安分的人。”白哉道,“罢了,左右也没出什么事,下不为例。” 凉真感动极了:“白哉!你果然是我的亲发小!正好,我请你吃饭吧,你要吃什么?” “不必,我回家去吃。”白哉看了一眼桌前的鼬,向凉真道,“瀞灵廷内都传开了,说这孩子是在灵压测试里拿了高分的天才。” “是啊。”凉真很替鼬骄傲,“而且这次入学考试也是第一名呢。” “受到太多的瞩目并不是好事。”白哉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便从酒店离开了。 鼬盯着白哉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人的提醒,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会不会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旅祸”的身份,才如此告诫凉真,怕万一出事了凉真会被他们牵连? 还是说,刚才的话其实是在告诫他? 三十二 在十番队纳新宣传开始的前一周,尸魂界第一个正式经过认定的同人社团“KIKU”成立了。凉真几十年来在瀞灵廷内积攒的人脉在此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KIKU刚一成立,就登上了《瀞灵廷通信》的最新号,还有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做推荐,立刻打响了名声。 紧接着,KIKU就推出了第一部同人作品集——以最受欢迎男性死神排名前列的男人们为主角的短篇故事集,其中包含小说十篇,漫画三篇,内容不可谓不丰富。为了打响知名度,这些作品都是全年龄向。 其中最让人震惊的是,十篇小说中有一半都出自SUZU老师之手,可算是把他的读者高兴坏了,要知道这人这么多年来产量都不是很高,在《瀞灵廷通信》上的连载也要隔几个月就休刊一次,就连一路飞涨的销量也无法让他变得勤奋。 但是现在居然一口气发表了五个短篇!而且每一篇都是极为细腻的感情流,描写精炼而独到,对CP的领悟更是深刻得令人动容,让人看了不禁泪下。 这部同人作品集公开发表之后没过几天,十番队就源源不断地收到了多封匿名读者来信,把队舍门口的信箱都给塞爆了。 冬狮郎吃完早餐之后习惯性地先去信箱那边取信拿到队首室去,结果那只木制的小盒子被人无孔不入地塞了个爆满,他刚要伸手去拿,信箱就自己……散架了。 牛皮纸信封顿时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埋住了冬狮郎的脚。 银发少年的眉心狠狠地一跳。 “那、那个、日番谷三席……”在门口值班的队士小心翼翼地问,“我来帮您收拾吧?” “……嗯,多谢。”冬狮郎沉着脸,显然心情不佳。一大清早就遇到公共财物损坏,这对他而言着实不算是个好兆头。 冬狮郎让值班队士去拿了个牛皮纸袋,两人一起将地上的信件整理好,放进纸袋里装着,这样比较方便拿。 “辛苦了,我把这些送到队首室去,麻烦你重新去仓库拿一只新信箱。”冬狮郎嘱咐道,“最近队长的信比较多,记得每隔四个小时就整理一次,把信箱清空。” 不然就又得把信箱撑散架了。 队士连连应声。 冬狮郎抱着一袋子的信去了队首室,门是半掩着的,因为拿着东西抽不出手,冬狮郎就用脚轻轻把门踢开了。 室内恒温器正在工作着,外面寒风刺骨,屋内倒是挺暖和。冬狮郎因为斩魄刀能力的缘故通体冰凉,进入到这样一个温暖的空间,反而会有点不习惯。 现在是清晨,队首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些微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让人能勉强视物。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正分头趴在凌乱办公桌的两端,即便有个大活人推开门进来了,他们也丝毫不见要醒来的苗头。 乱菊平常保养得极为柔顺的橘发变得毛毛躁躁的,大概也几天没有梳过了,似乎还打了结。凉真束发用的发绳不知道何时自己散开了落在地面上,墨色的长发披散满背,再配上身上的白色羽织,在这个环境下特别像个阴森的女鬼。 冬狮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牛皮纸袋放在沙发上,去把落在凉真脚边的红色发绳捡了起来。 两人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是这个状态了,先是为了赶同人作品集的稿拉了社团的人到队首室里疯狂地加班赶工,连着几天黑白连轴转。等好不容易把稿定下来送到印厂,又开始为了处理堆积的队务加班,整天顶着恐怖的黑眼圈,像两具僵尸似的。 昨晚处理完文书,也没回去,就直接倒头睡在了队首室里。并且这段时间由于凉真忙得没什么空回去,照顾两个小孩的事也落到了冬狮郎的身上。也是还好鼬会自己带弟弟,因此冬狮郎只需要照看他们吃饭就好,也不算很麻烦。 不过鼬很好学,虽然已经顺利地考入了灵术学院,依然没有放松自己,一直让他多教一些鬼道。佐助总是在旁边看着,也学得像模像样的。 冬狮郎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将捡起的发绳放在凉真的手边。而凉真却被这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惊动了,小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接着,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的黑发青年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呜”的一声,像软糯的小动物似的。 “队长?”冬狮郎喊了他一声,但是没得到回应,于是又喊,“凉真先生?” 凉真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哀嚎道:“我好想死……” “……?!”冬狮郎被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凉真的肩膀一通摇,“你在说什么啊凉真先生!振作起来!” 这下人不醒也难了,凉真猛地坐起来一把抱住冬狮郎的腰,痛苦地嚷道:“冬狮郎!我不想工作了!” 冬狮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真是浪费感情。 这时乱菊也被凉真的一嗓子嚎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然后展开手臂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僵硬的身躯,自然而然地朝银发少年撒娇道:“狮郎酱——人家想吃甜品——” “……别学雏森!”被自家队长抱得快要窒息的少年嫌弃地将人从腰间扒开,眉间皱起深深的沟壑,“等着,待会儿就有人送吃的过来。” 乱菊双眼一亮,正要欢呼,又被冬狮郎无情打断:“但是不是甜品,你别想了。” 乱菊垮下脸,小声地“切”了一下,咕哝道:“讨厌。” 银发少年的眉心又是一跳。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才被这两个烦人鬼纠缠上啊!!现在根本就是在照顾四个小孩儿好不好!! 被扒开的凉真顺手拿起桌上的发绳,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束好,问:“放在沙发上的那是什么,吃的吗?” “……不是,是给你的信。”冬狮郎没好气地把牛皮纸袋重新抱到桌上,“它们甚至把门口的信箱挤散架了。” 凉真睁大了眼睛:“不愧是我的读者们,这么热情!” “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办,我要去训练场监督队士训练了。”冬狮郎立刻找了个理由想要从这里逃离,走之前不忘嘱咐道,“记得回去看看你家孩子。” 凉真笑盈盈地摆手:“好的——!” 其实冬狮郎不说,他今天也要回住所,一直睡在队首室里实在是弄得他浑身不舒服。而且太久不回去的话佐助会生气的。 凉真吃完队士端来的早餐,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子,回住所去了,然而偌大的房子里却空无一人。 “跑到哪里去了……”凉真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宇智波兄弟,正要去庭院里看看,结果脚才刚迈进庭院,就听到头顶传来佐助脆生生的声音。 “凉真!” 凉真朝着声音的源头转身望去,发现两个小孩儿正坐在房顶上,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怎么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啊啊啊!” 而且这是怎么上去的!先爬树然后从树上跳过去吗!万一中间掉下来了该怎么办啊啊啊! 凉真光是想象一下鼬和佐助从半空中掉下来的画面就能吓得脸色发白。 “危险?”佐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在他们的概念里,屋顶并不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只要练好基本功想上来就能上来了。当然,如果能用查克拉的话会比现在更稳当一些。 凉真急得不行:“总之你们快点下来!啊不对、等等,我先去拿梯……” “凉真。”这时鼬才出声,他甚至比佐助还淡定,“没事的,我们可以直接下来。” 凉真:?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孩儿一前一后地从屋檐处跳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看起来比经常在十番队队舍飞檐走壁的那只野猫还熟练。 “抱歉。”鼬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本来只是上去吹吹风,没想到你会回来,吓到你了。” 凉真艰难地说:“……下次换个地方吹风。” 鼬点点头:“好的。” 凉真是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过忍者的,也知道他们能够轻易地飞檐走壁,但是实际见到还是有种震惊的感觉,况且在房顶来去自如的还是两个小家伙。 “你看上去很累。”鼬问,“今天可以休息了吗?” “……差不多吧,基本上没什么事了。”凉真疲惫地叹了一声,“我待会儿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然后下午还得去一番队开个会。” 队长例会是雷打不动的,就是没什么要事需要商议,也得去向山本老爷子汇报一下近期队内的情况,如果他精神状态太差的话,肯定会被老爷子骂的,所以凉真打算再补个眠。 凉真一觉睡到三点半,然后换了身衣服,带着乱菊出门了。路上遇到浮竹十四郎,对方向他透了个底,说之前他提交的实战演练计划多半近期就能通过。 “太好了!”凉真惊喜地眨了眨眼,“多谢您!” “我很期待与十番队的合作。”浮竹弯起唇笑了笑,“京乐偶尔会与我说起在灵术学院执教时的事,说到你的时候总是夸你呢。” “真的吗?”凉真怀疑地摸了摸下巴,“还以为老师只会跟别人讲我的糗事……” 浮竹失笑:“没有,我觉得他还挺喜欢你的。” “你是个很有灵气的年轻人啊,凉真。大家都很喜欢你。”浮竹轻拍凉真的肩膀,“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和你很投缘。” 凉真也笑:“其实我也是。” 浮竹所说的“投缘”,并不是哄小孩儿开心的漂亮话。八十多年前的那天,浮竹带着副官来到灵术学院为院生们做演讲的时候,一眼就从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里捕捉到了凉真的身影——仿若冥冥之中的指引。 三十三 队长例会上,总队长提起凉真递交的企划案,说他很有想法,难得地夸了几句人,听得凉真都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是像借着这个企划去到现世寻找黑崎一心的所在。 蓝染也夸了他几句,听着假里假气的。凉真和他客套了几句,脸上挂着虚假微笑。 坂本竹司的事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从他家人口中总也未能探听到什么,线索就这样断掉了。他到底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人教唆,都已经无从查证。对此碎蜂很是汗颜,说是自己无能。 总队长并未责怪她,因为眼下所有的证据都只能证明坂本竹司是自杀,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是否真的存在都尚未可知。 散会后,市丸银带着副官凑过来,笑眯眯地问起鼬和佐助:“说起来、那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挺好的,甚至长高了一点儿。”凉真袖着手瞥他一眼,“你问他们干什么?” “怎么说呢……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能好好养孩子。”银摸着下巴,“毕竟你有养死过十几条金鱼的黑历史。你刚从五番队搬出去的时候,我都怀疑你会不会把自己也养死呢——” “……人又没有金鱼那么脆弱!而且我都一百多岁了,怎么可能养不活自己啊。”凉真鼻尖一皱,“你来找骂的吗?” 乱菊在两人身后笑盈盈地说:“鼬君和佐助君毕竟还有我和冬狮郎看着呢,能有什么事。” “只有冬狮郎在帮忙带孩子吧!”凉真戳穿她,“你不翘班出去和朋友逛街我就谢天谢地了。” 乱菊用手指卷着发尾:“我是在用心维护社团成员彼此间的关系哦——” 银附和道:“乱菊说的对。”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说她说得对!别掺和我们十番队的家务事。”凉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对跟在银身后的金发青年道,“吉良,你快把你家队长带回去。” 吉良干笑:“好的……” 凉真快步走了一段,把三番队的两人抛在了身后。等走远了一些,乱菊才敛去唇边的笑意,眉眼间显出些忧愁来。 “怎么了?”凉真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还在怀疑银吗?” “除了怀疑……还有担心吧。”乱菊低声喃喃道,“其实从前些年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到了,银似乎是在故意回避我。平常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最近更是只有在队长会议时才能看见他。” “所以我在想,银会不会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或者让我知道了会很麻烦的事。” “肯定有吧。”凉真道,“毕竟他这个人看起来心眼子很多的样子。” 乱菊苦笑一声:“也是啊。” “或许是我想多了,我总是容易想多。”乱菊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像在安慰自己似的,“你就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啦。” 凉真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乱菊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银确实有点奇怪。这人好像总是想提醒他点什么,但又从来不肯把话说清楚,如果他追问,银就会开始装傻。 怪人,都是怪人。 - 转眼间,护廷十三队每年的例行纳新宣传开始了。 十番队今年准备的活动不少,先是队长副队长亲自到灵术学院给毕业生们宣讲,隐隐地秀了秀目前十番队的财力(其实是凉真自己的财力),也展示了队伍未来的发展前景,最后再用同人社团的名气加以引诱,最后宣讲结束时当场发下去的申请表就不少。 凉真和乱菊是分开行动的,凉真给男性毕业生宣讲,带着冬狮郎,乱菊则去了女生那边,身边跟着十番队的四席。 这次跟着凉真,冬狮郎算是彻底明白这人有多能忽悠了,怪不得原本看起来很严肃正经的桧佐木修兵也上了他的贼船,更别说本来就有点容易被骗的雏森桃了。 前段时间凉真拉着一堆社团在队首室里加班加点,冬狮郎推门进去看到心无旁骛一心画稿的雏森时,着实是吓得不轻,并且默默地在心里开始记凉真的仇。 这家伙,竟然把雏森也给带坏了!何其可恶! 当然,冬狮郎不会知道,在被拉进同人社团之前,雏森其实早就瞒着他画过BL本子了。“带坏”她的并非凉真,而是另有其人。 宣讲要进行一天,中午十番队一行人直接去灵术学院的膳堂凑合了一顿,凉真惦念大家辛苦,请所有人吃了顿好的。 下午又讲了两场,效果都还不错,毕业生们的反馈很热烈,于是入队申请表又发下去不少。当然,填了申请表是一回事,最后会不会来参加入队测试则又是另一回事,毕竟其他番队也会开展纳新活动,总会有人在最后关头改变心思的。不过,填表的人多总比人少好。 “没想到这么多人对之后的实战演练计划有兴趣啊。”冬狮郎抱着一沓厚厚的填写完毕的入队申请表,亦步亦趋地跟在凉真的身后,“这么想去现世的话为什么不去报十三番队呢?” “十三番队每年的竞争都太激烈了,录取比例很低的。”凉真解释道,“而且长期驻守现世其实是个挺苦的差事,赶上虚多的时节经常需要加班,白天也没法休息。我同学之前也是受了现世的诱惑去考了十三番队,结果这几十年加班加得痛不欲生,前段时间就申请调回瀞灵廷来训练新队士了。” “现在的小孩儿可精明了,肯定都是觉得去十三番队太辛苦,又想能去现世玩玩,所以才对实战演练计划这么感兴趣。”凉真道。 冬狮郎点点头:“有道理。” 今天的事差不多结束了,两人打算去和乱菊那边汇合,然后一起回队舍,结果却有个莽撞的小伙子找上门来。 “纲弥代队长!”阿散井恋次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了前方走廊的转角处,满脸都写着欣喜,“太好了!您还没走!” 恋次也听了凉真的宣讲,听的是下午的第一场,本来那场结束之后就有问题想问他,但是第二场的时间排得很紧,问问题的人又很多,恋次没能排上,所以只能第二场也结束了之后又找来。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恋次觉得凉真肯定不会拒绝见他。 见凉真停下了脚步,恋次便小跑着来到他面前,期待地问:“您现在有空吗?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凉真一听恋次的表述,就知道估计得和这人聊上很长时间。他仰起脸来看了看面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青年,心中一阵焦躁袭来。 这傻小子怎么长这么高啊!好焦虑! 每次见到恋次的时候凉真都会微妙地被身高焦虑包围,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身边第一次见到恋次的银发少年此时此刻还要比他焦虑百倍。 “……你小子,谁啊?”连语气里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点敌意。 “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恋次尴尬地挠了挠头,“初次见面日番谷三席,我叫做阿散井恋次,是毕业年级的院生。” 刚才听宣讲的时候,冬狮郎已经介绍过自己,所以恋次知道他的名字。 “换个地方说吧,冬狮郎还拿着东西。”凉真道,“膳堂新开的几个窗口有什么好吃的吗?你可以给我们推荐下。” 凉真已经从这里毕业八十多年了,灵术学院早就和从前大不一样。 “好的!”恋次连忙应下。 三人在膳堂坐定点好了饭菜,凉真让地狱蝶去通知乱菊她们过来一起吃,然后便问恋次:“你想问什么?” 恋次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开门见山地问:“您之前说可以帮我指导卍解修行是真的吗?” 冬狮郎:??? 简直不可理喻!! “……队长。”在外人面前,冬狮郎还是给了凉真面子,没有直呼其名,但额角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您都愿意给一个不熟的毛头小子指导卍解修行,为什么之前拒绝了我呢?” 大约半个多月前,冬狮郎继续卍解修行时遇到了个小瓶颈,想让凉真帮忙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却被凉真拒绝了。 此时的凉真即便被冬狮郎质问,也依旧非常理直气壮:“因为你已经学会了啊,也知道修行的办法。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很快就能靠自己找到办法的,我直接帮你看会阻碍你的成长。” “……哦。”冬狮郎没话说了,甚至红了耳朵。 居然当着别人的面夸他有能力,好狡猾! 恋次还在等待着凉真的答案,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不停摇尾巴的大狗:“纲弥代队长……” “当然是真的啊。”凉真托着脸笑了,“我没事骗你干嘛?” 蓝染喜欢给人画大饼,他可不喜欢。 恋次又追问:“那我春天入队的话能赶上今年的实战演练吗?” 好家伙,真贪心啊。 今年的实战演练时间比较急,让才入队的新人去会有点危险,所以原本只打算让老队士去的。不过…… “如果你的实力能让我认可,带上你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凉真问,“你有这个自信吗?” 恋次用力一点头,严肃道:“有!” “好,那你来参加入队测试吧。”凉真勾起唇,“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恋次保证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凉真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 为了让这小伙子摆脱蓝染的魔爪,他真的付出太多! 三十四 回去路上,冬狮郎眯起眼睛道:“你好像很想让阿散井来十番队的样子啊,凉真先生。” 乱菊不怀好意地用胳膊怼了怼他:“吃醋啦?” “我不是想让他来十番队,我是不想让他去五番队。”凉真把路过商业街时顺道买来的三色团子随手递到冬狮郎嘴边,“来狮郎酱,啊——” “……都叫你们别学雏森了!”冬狮郎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又开始升高。 自从前些天雏森桃来十番队赶了几天稿之后,身边这几个讨厌鬼全都开始跟着她喊那个肉麻的称呼。 凉真斜了冬狮郎一眼:“你吃不吃?” “……哼。”冬狮郎口嫌体正直地咬下一颗糯乎乎的甜味团子来。他正做着苦力,手里拿着很多东西,实在空不出来手。 然而冬狮郎嚼着团子,右边腮帮子鼓鼓的,还是不忘继续追问,吐字含含糊糊的:“为森莫尼不想让沓去呜番队?” 凉真随口乱扯道:“看蓝染不顺眼。” 冬狮郎把团子咽下去,又道:“是么?我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很复杂的样子。” “你一个几十岁的小鬼懂什么恩怨情仇。”凉真把脸一撇。 “喂!你这是年龄歧视!职权骚扰!”冬狮郎生完气,又理直气壮地接了一句,“刚才那个味道还不错,再来一个。” 凉真不给,说:“剩下的都是鼬的份,你要跟小孩子抢零食吗?” “……鼬可比你大方。”冬狮郎嘀咕道。 乱菊旁观他俩吵吵闹闹,看得挺乐呵。 - 一个月后,早樱初绽的时节里,护廷十三番队的入队测试相继开始了。凉真如愿地在前来参加测试的毕业生里看到了恋次的身影。 今年十番队入队测试的形式稍作了改变,不再参考毕业生在校时的成绩,而是把学生在实习期的表现作为第一道筛选的标准。 毕业生们从去年秋天开始就陆陆续续到各个番队参加实习去了,可以专注在一个队,也可以尝试多个队,但是在每个队实习的时间不得短于两个月的时间。实习期结束之后,每位实习生都会从带队的席官那里得到一份实习成绩和评语。灵术学院在这方面要求不高,只要实习成绩能拿到一个合格就可以毕业。 但是凉真觉得,比起在校成绩,实习成绩才更能看出学生们的真实能力,所以给负责筛选入队申请表的席官们说明了今年的筛选要求,挑出了一批实习经历比较好的毕业生来十番队参加面试。 面试总共有两轮,第一轮是群面,五人一组参加实战,对战对象为十番队第六至第三席的席官,目的是为了看一下毕业生们斩魄刀能力的开发程度。第二轮是队长面,没有固定的考核标准,甚至提问也非常随机,能不能留下全看队长和副队长的商议结果。 恋次的入队申请表凉真单独抽出来看过,实习经历那一栏写得非常漂亮——他去年只去了十一番队实习,但是期间已经在训练时击败过队内的第六席,跟队做任务的时候也表现出色。当时带他的人是十一番队的第三席斑目一角,对他的评价也非常不错,说他战斗意识很好,非常积极,也很有责任感。 十一番队的晋升规则简单粗暴,就是胜者为王。如果恋次选择毕业后也继续待在十一番队的话,是可以直接替代被他击败的原第六席的位置的。 而之前五番队的席官位置一直是满的,凉真走后第三席才空了出来,恋次此前之所以会答应蓝染,说不定是因为蓝染向他许诺了第三席的位置。 说实话,如果毕业生能一入队就成为三席,这待遇真的是好得没话说。凉真琢磨了一下,他确实给不了恋次比五番队更好的位置,因为十番队的三席可是冬狮郎。恋次再优秀,也不太可能打得败已经习得卍解的天才。 不过即便如此恋次还是来了,可见比起入队后的待遇,这小子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卍解修行,或许他是遇到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搞不定的瓶颈,所以才如此迫切地寻求一位队长级的人物来帮助自己。 其实在这一点上凉真是欣赏恋次的。这小子虽然看上去像个热血笨蛋,但并不是鲁莽型的性格,懂得寻求帮助,也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再加上能力也出色,就算不是为了阻止恋次去五番队,凉真也会想要招他入队的。 眼下,席官群面正好进行到恋次所在的第三批次,负责测试这一批毕业生的席官是冬狮郎。凉真坐在队首室里,透过屏幕观察他们的情况——前几天,凉真去技术开发局进了一批飞行监视器回来,就是为了在入队测试时使用。 “阿散井同学的始解已经修炼得非常完整了啊——”和凉真一起观察考试现场的乱菊评价道,“优秀优秀~怪不得蓝染队长主动邀请了他呢!” 的确,这场测试才过去五分钟,其余四名毕业生就都已经被冬狮郎的冰限制住了行动力,无法继续作战,但是唯独恋次还行动自如地追击着,只是攻击手法稍稍有些粗暴。 凉真盯着训练场地面被始解后的蛇尾丸砸出的好几个大坑,陷入了沉默。 “乱菊……”凉真问,“你张开了几层结界?” 乱菊答道:“一层啊。” “好像不太够。”凉真吩咐道,“等这场结束了先暂停一下吧,找几个人把地上的坑填了,不然地上坑坑洼洼的可能会影响后面的人发挥。然后再张个三四层结界吧。” “好——”乱菊应了一声,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凉真又独自在屏幕前看了一会儿。到目前为止,冬狮郎的应对都还比较从容,恋次的攻击虽然来势汹汹,但还没有到需要他卍解的程度。 比起之前和凉真对战的时候,冬狮郎又长进了不少,已经可以冷静地利用冰来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地形。而恋次还没有发现自己即将被囚于冰牢,仍执着于要拉近和冬狮郎的距离。 恋次的问题,凉真已经看出来了。他准备等十番队的纳新告一段落后,就给恋次单独指导。 三十五 为期两天的面试结束了,夜里,凉真带着几名席官一起整理新队士的档案,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要下发录用通知了。新队士们将在四月初入职,普通队士会分到各个席官下属的执行小队里去,而一入队就拿到席官位置的新人则是直接跟着队长和副队长锻炼。 现任第四席佐野宽将两位新席官的档案从众多纸质文件中抽出来,递到凉真的手边。 “队长……”佐野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凉真随手接过:“怎么了?” “阿散井君很优秀啊,只给他九席的位置合适吗?”佐野宽挠了挠脸,“感觉他很快就能超过我……” “你怕了吗?”站在凉真身边帮忙研墨的冬狮郎淡淡道,“不想被新人追上就努力修行。” 佐野宽只是苦笑了一声。他不是多么有才能的人,在十番队工作几十年了,光是保住四席的位置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凉真似乎是察觉到了佐野的情绪,搁下手里的毛笔,宽慰道:“别太担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的工作,要带这些新人还得靠你这样有经验的人。” 佐野小心翼翼地问他:“队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等凉真点头同意,佐野才缓缓开口:“您离开五番队之前,做了几十年的三席对吧?这段时间您是怎么想的呢?” “我没怎么想啊。”为了让佐野放松些,凉真露出个温和的笑来,“我这人之前都比较不求上进,有饭吃有地方住就好,对升迁之类的事无所谓的,过得自在最重要。反正进了护廷十三队,队士身份就是终身的,只要不犯大错,怎么也不至于被人赶走。” “是吗……”佐野听了他的话,神色稍微放松了些,“多谢您。” 等佐野领了别的任务出去,冬狮郎才嫌弃地说:“你干嘛教别人不求上进啊。” 凉真一脸无辜:“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护廷十三队就是这样的地方,哪怕没上进心想摆烂也能过得挺舒坦。这是凉真过去几十年亲身证实过的。 冬狮郎眯眼看他:“那你突然这么上进来竞选队长干嘛?” “……我说我是被白哉背刺了你信吗?”凉真真诚地回望过去,“他推荐我的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 冬狮郎:“……更让人火大了。” 凉真给少年顺顺毛,继续提笔写录用函。护廷十三队的官方文书都必须用毛笔书写,还需要加盖番队公章和队长的个人签名章,这是规矩。 今年十番队纳新一共招入三十五名新队士,其中包含两位新席官,凉真坐在队首室里写了一晚上的录用函,累得手都快要断了。他把笔放下,无聊地翻看起佐野宽离开前放在桌上的个人档案。 除了阿散井恋次以外,还有另一位被录用为席官的新人,名叫秋山尚之。这个人比较特别,他和恋次不一样,并不是灵术学院的应届毕业生,而是往届生。 秋山尚之毕业于两年前,毕业时本来已经被十三番队录取,但是因为跟队实习的时候被虚戳伤了左眼,对战斗的影响很大,便放弃了十三番队的工作回家专心养伤去了。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又趁着护廷十三队的纳新季出来找工作。 昨天面试完秋山尚之的时候乱菊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还存在回道无法治好的伤吗?” “可能是因为什么缘故延误了治疗,导致伤势加重无法完治。”凉真猜测道,“毕竟回道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的背上就还有一道回道治不好的伤。 这会儿凉真又把秋山的档案翻出来看。除了因伤休养两年这一点以外,这个人的履历是非常完美的——只用了两年就修完灵术学院所有课程的优等生,虽然比不上冬狮郎、市丸银之流的天才,也已经非常出色了。在校成绩和实习经历也非常优秀,当时带他实习的人是十三番队的副队长志波海燕,对他的评价也很好。 面试的时候,凉真问秋山为什么不直接回十三番队而是选择来十番队,对方回答说:“因为我是您的忠实读者。” 于是凉真虚荣地收下了他,打算作为社团的储备力量。 第二天,凉真把恋次和秋山一起约出来吃了顿饭,顺便和他们聊了聊人生理想。 恋次是个很健谈的人,几次见面之后已经和凉真熟络了起来,聊得很起劲。倒是秋山,不知道是不是养伤养太久没怎么社交过,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为了不让秋山产生被冷落的感觉,凉真主动找了个能让他参与进来的话题。 “你们进队之后要先跟着我或者乱菊熟悉一下队内的事务,你们有想跟的人吗?”凉真道,“我和乱菊一人带一个。” “我当然是想跟着您了!” “……您。”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秋山的说话声比较低,差点被恋次的大嗓门压得听不见。 凉真笑了笑:“哈哈,我这么吃香啊……” 因为卍解修炼的约定,恋次想跟着他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因此把秋山给乱菊带,可能不是很合适。乱菊的性格太开朗了,可能会让秋山很难适应。 凉真想了想,暗示恋次道:“选乱菊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约定哦?”反正白天跟着乱菊工作,晚上跟着他修炼就好。 恋次不傻,凉真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能明白凉真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好撇了撇嘴角:“好吧。” 秋山向恋次说:“多谢了。” “客气了前辈,小事情!”恋次连忙摆手。 秋山比恋次早毕业,现在职位又在恋次之上,恋次确实该喊他一声“前辈”。不过秋山本人似乎并不太介意这些,向恋次道谢也道得十分真诚。可见人虽然寡言,但并不阴暗。 能再深入一点地了解秋山的性格,这顿饭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吃完后外面的天也黑透了,凉真将恋次留下,带到了十番队室内的训练场去,开门见山地对恋次道:“来,我们打一场。” 恋次睁大眼:“诶?!那卍解修行呢??” “别心急啊年轻人,一步步来。”凉真已经将右手握上了刀柄,“我数三个数,直接开始。开始之前先告诉你,我的始解是强化型的,除了能对自身的力量和速度进行强化之外没有别的能力,你可以放心。” “您提前告诉我的话不就不公平了!”恋次道。 “只有实力相近的人在对战时才有讨论公不公平的余地。”凉真故意用傲慢的语气激他,“但是你和我之间还不需要谈及公平的问题。倒数开始了哦,三、二……” 恋次嚷道:“您这样说也太打击人了吧?!” “……一!” 凉真卡时间卡得非常准,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已经抽刀攻去,并且在移动的过程中已经完成了始解。 “加速吧,行逆!” “一上来就始解吗?!”恋次应对的速度稍慢,但还好不算太晚,抬刀堪堪挡住了凉真的第一击。 根据凉真刚才透露的情报和接下的第一击,恋次迅速地在脑内做出了判断——队长应当是近战型,以近距离的斩术攻击为主,斩魄刀始解后是胁差的长度,说明队长可能更善于快速灵巧的攻击,而在力量上稍逊一筹。 做完判断后,恋次立刻就在心里定下了应对方针。蛇尾丸始解之后是可以自由伸缩的,因此他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司近战而是远程攻击,而面对近战型的敌人,最好的方法无疑是拉开距离,让对方无法攻击到他,然后他这边再加以反击。 凉真用力很巧,刚才恋次已经感觉到了,接下那一击之后他握刀的右手有点发麻,再连续接几次的话恐怕他的右手会很吃力。拉开距离才是明智之选。 快速地完成了分析之后,恋次一个瞬步从凉真密集的攻击中逃离,趁着这个机会将蛇尾丸始解:“咆哮吧,蛇尾丸!!” 手中的斩魄刀化为蛇腹形状,刀身猛然延长袭向凉真。如此巨大而富有力量的刀身确实很有威慑力,成功将追来的凉真逼退了一截。 恋次见这方法有效,便打算继续这样拉开和凉真的距离,让凉真攻不过来。不过蛇尾丸巨大的刀身既是它的优点也是缺点,刀身伸缩的速度略显笨拙,想必以队长级的实力,很快就能够适应蛇尾丸的攻击速度。 所以必须要在凉真适应之前解决这场战斗! 恋次眉心紧蹙,已经飞快地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他要拿出最有力的攻击手段,速战速决。 去吧!蛇尾丸! 恋次在心中奋勇地呐喊着,将蓄满灵力的一刀甩向了凉真。然而还未能触及凉真分毫,便有一物以几乎难以看清的速度从蛇尾丸刀身侧边的缝隙穿过,直直钉在了恋次身后的墙壁上。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耳边有一阵风声袭过。 “队、队长……”恋次胆战心惊地瞪大眼睛,缓缓地转过头去,看了看钉在墙中的刀。 ——离他的耳廓只有不足半公分。 三十六 恋次人都吓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凉真居然会把这种长度的刀当成飞刀使,因为思维的定式他对凉真的远程攻击手段是全无防备的,要是对方准头差一点,刀可就钉在他脑袋上了。 当然,队长级的人物攻击的精准度肯定是不会差的。凉真显然瞄准的就是他耳朵旁边,怎么也不可能真把他脑袋捅穿。但是那种从鬼门关死里逃生的感觉还是让恋次觉得非常刺激。 甚至有点兴奋起来了。 握在手中的蛇尾丸亦是如此,恋次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斩魄刀正蠢蠢欲动。他不算是普遍意义上的好战分子,但骨子里也有些热血,遇到很感兴趣的对手,自然会想多过几招。 但是凉真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了,钉在墙上的行逆已经恢复了浅打的状态。 “发什么呆呢,也不知道帮我把刀拔下来。”凉真一边嫌弃地说着,一边朝着恋次走去,抬手把行逆从墙中拔了出来。这把挺有脾气的斩魄刀似乎很不满凉真粗暴的使用方式,在他手里震了震。 凉真将刀归鞘,说:“今天就先到这里。” “哦……哦!”恋次后知后觉地收起了蛇尾丸。 凉真把战斗中散落的碎发捞到耳后去,问:“说说你的感想?” “……我没有想到您会这样用刀。”恋次挠了挠头,“有点出乎意料。” 无论是课本还是学校的老师,在教授斩术的时候都不会允许他们将刀脱手,更何况像凉真那样直接把刀甩出去了。 “而这种出乎意料时常会成为战斗中制胜的关键。”凉真袖起手,给恋次讲起他的问题,倒有几分老师的模样,“你和冬狮郎的战斗我从飞行监视器里看到了,面对冬狮郎那样以远程攻击手段为主的对手,选择拉近距离当然是标准答案,但正因为是标准答案,所以人人都能有所预料,战斗经验比你更丰富的冬狮郎自然完全受不到威胁。” 恋次知道凉真这是在教他,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地附和点头。 “灵术学院教授的战斗技巧固然有用,但是如果一直按照老师教的定式来,战斗思维就会变得越来越固定,最终演变成一种‘自动思考’。这样,当你遇到强敌的时候,就很难想到新的方法去应对。” 恋次比凉真高了大半个头,因此和他说话的时候,凉真不得不抬起脸来才能和他双目对视。 “刚才在开始战斗之前,我之所以会告诉你我的始解能力,并不是为了让你,而是为了让你意识到,我是以近战攻击为主的。你也顺利地落入我设下的思维陷阱,主动采取了拉开距离的方式。”凉真解释道,“所以你才想不到,在已经拉开距离的情况下我竟然还有办法攻击你。” 恋次有点丧气地说:“……确实像您所说的那样。如果您是我的敌人,我现在已经没了。” 凉真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干嘛这副表情,我说这些又不是为了打击你,我是想让你早点从这种思维定式里走出来。你还是新人呢,未来可期!” 恋次望着凉真:“但是,我要怎样才能……您是怎样摆脱思维定式的呢?” “蒙上眼睛。”凉真说,“看不见敌人,自然也就不会形成对对方的印象,面对未知时,人总会下意识地依靠本能来战斗。” “等你的思维变得灵活了,再去和你的斩魄刀对话试试,说不定会有新的进益。” 凉真的一番话,让恋次茅塞顿开。他在卍解修行时遇到的瓶颈,似乎也与他目前的战斗思维有关。他受限于蛇尾丸的始解能力,总觉得卍解应该是在始解能力上的进一步延伸,便一味地朝着那个方向练,结果什么都没练出来。 大脑深处久违的兴奋感让恋次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他发自真心地向凉真道了谢:“队长,真的很感谢您的指点。” “不用客气。”凉真笑盈盈地摆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小孩儿。” 等他回到住所的时候,家里的小孩儿已经睡了。 会客室的天花板上挂了一颗巴掌大小的红色火球,照得屋子里特别暖和,看这强度的控制,多半是鼬的手笔。 兄弟俩睡在榻榻米中间,像两只虾米似的蜷着身体靠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睡得很深。鼬一看睡相就很好,用来束发的发绳还原模原样地扎在脑后,佐助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往下蹭,不一会儿肚子就露出来了。 凉真捏住佐助的衣角,帮他把衣服往下扯了扯,盖住半露的肚子。然后起身回房间拿了条毛绒绒的毯子给兄弟俩盖上。 桌子上摊着一本《瀞灵廷通信》,上面是才做了一半的填字游戏。佐助的字迹清秀工整,一点没有小孩儿写字那种青涩的模样。 凉真盘腿坐下,拿起笔把剩下一半也填完了,坏心眼地想明天佐助看到了肯定要生他的气,嘟嘟囔囔地怪他多此一举,说些“明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全做出来”之类可爱的话。 佐助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在这点上凉真是很理解鼬的,有个这样的弟弟,让人很难不疼爱。 凉真偏过头去看了看侧躺的鼬,睡着时的安详模样给这个成熟的小孩儿身上添了几分稚气。 明明就和佐助一样是个软乎乎的小孩子嘛。 凉真试着去戳了戳鼬柔软的小手,那只手便条件反射性地朝里握了握,虚虚地圈住了凉真的手指。简直是如同婴儿一般的可爱反应。 这几个月来,鼬的变化虽然不如佐助明显,但凉真也感觉到了,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备心。 刚把兄弟俩捡回来的时候,鼬嘴上不说,心里应该是很警惕的,晚上总是睡得很浅,一点动静就能将他惊醒。但现在,却能像这样不设防地和弟弟一起睡在房间外面了,而且睡得很熟。 鼬的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不知为何,凉真总能从他身上看出点疲惫感。所以看到他睡得香,凉真其实是很欣慰的。 - 护廷十三番队的纳新告一段落,新一周的队长例会上,由各队的副队长简单汇报了纳新情况。五番队今年也是“大丰收”,新收了不少成绩优异表现亮眼的毕业生。 蓝染担任五番队队长的这些年,在队内的建设和改革瀞灵廷众人也是有目共睹,每年冲着五番队的待遇或是蓝染本人而加入五番队的新人都不少。无论是新人的数量还是质量,五番队几乎都是年年第一。 一些其他番队的队长和席官对此有些怨言,认为蓝染太过招摇,像在故意争抢人才似的。当然,这些话也并不会当着蓝染的面说。 今年听说有个受了蓝染邀请的新人最后没有去五番队,而是进入了十番队,对于这些对蓝染有所不满的人来说自然是大快人心。 例会结束之后,向来离开得很快的碎蜂难得主动来向凉真搭话,唇边的笑意意味深长:“看来你还真是和你的前队长关系不好啊。” 凉真当然不会承认恋次是他故意抢来的,只回以一笑:“选择权都在那些学生自己手上嘛。” 不过,凉真本以为他故意抢走了恋次,蓝染会心生不悦,可看今天开会时蓝染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显然是并不在意。或许对蓝染而言,这不过是一桩小事。 这么一想,还挺让人不爽的。 说来蓝染最近也很奇怪,明明之前还总是时不时地来招惹他几下,近来却非常老实,说话时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仿佛他俩真的不熟似的。很怪异。 如果他活在一本小说里,他会怀疑蓝染被人魂穿了。 等碎蜂带着副官离开后,凉真转过头去小声问乱菊:“你觉不觉得蓝染最近挺怪的?” 乱菊露出困惑的表情:“有吗?蓝染队长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而且如果蓝染有什么特别反常的举止,她的好朋友雏森桃会先和她提起的。 “难道是我多心了?”凉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决定再观察观察。 “你先回去吧乱菊,我去和蓝染唠两句。”他说完,便接连几个瞬步,追上远远走在前方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凉真来得突然,把正与蓝染交谈的雏森桃吓了一跳:“凉真先生……?!”下意识地就叫了从前叫惯的称呼。 “抱歉,吓到你了?”凉真笑着和雏森打了声招呼。两人在五番队共事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算不上是特别好的朋友,但彼此之间也挺熟悉。 “纲弥代队长。”两人如今在职位上属于平级,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蓝染也会客气地称凉真一声队长。 “看你很匆忙的样子,不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看了您上期的专栏,有点感触,所以想和您简单聊聊。”凉真弯起眸,“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专栏?”蓝染镜片后的双眸流露出些许讶异,“没想到你现在还会读我写的东西。” “为什么不会?”凉真反问道,“您开始执笔写作的时间比我还要早上几年,是我的前辈呢,我当初之所以会开始往杂志投稿,也是受了您的鼓励哦?所以我现在还是会看您的专栏。” 旁边的雏森有些诧异:“诶?原来是这样吗?” 短暂的沉默后,蓝染抬手推了推眼镜,正要开口,另一道身影就闪现在了凉真的身后。 “凉、真、酱——” 市丸银像提溜小猫似的揪住了凉真的后衣领,在他耳边低低一笑:“你话太多了。” 三十七 “……喂!市丸银!”凉真毛了,“你以为你捉猫呢?” “不就是猫吗?”市丸银饶有兴致地开起玩笑来,“都炸毛了。” 凉真嘴角一抽。要不是现在正在大街上,他真的会转过去挠花这家伙的脸。 市丸银还抓着凉真的衣领,而且抓得很紧。他朝面前的蓝染道:“蓝染队长,这只炸毛猫我就先带走了哦,有点事要和他说,您不会介意的吧?” 蓝染看了看凉真,似乎有些犹豫。 市丸银微微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冷意。是无声的警告。 蓝染点了点头,说:“当然。” 等市丸银把人拎走了,雏森才有些不安地望向身边的男人:“蓝染队长,市丸队长他刚刚……是不是生气了啊?” 在她看来,市丸银从是明里暗里地挑衅蓝染,似乎对蓝染抱有敌意,是个很危险的男人。 “他向来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蓝染说,“我们回去吧,雏森君。” - 凉真被市丸银带到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子里,不快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市丸银这才松开他,笑眯眯地解释道:“真央灵术学院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今年开学典礼的队长致辞本来是该轮到我去了,但是我那天有要紧事要处理,去不了了,就想找别的队长替我一下。” “所以你就来找我?”凉真抱起胳膊,“这种事,找你的前上司不是更合适吗?而且他还本来就是灵术学院的特邀讲师。” “蓝染队长也忙啊。你看,五番队进了这么多新人,光指导他们就够费劲的了。”市丸银道。 凉真嘀咕着:“说的跟我不用指导新人似的。”他还得帮恋次修炼卍解呢。 市丸银抬了抬眉:“你就不想顺便去看看你家小孩儿吗?” “鼬君,他那么优秀,肯定会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吧。你就不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一时刻吗?” “我……”凉真迟疑了,他还真有点动心。鼬是入试第一名,的确是要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灵术学院那边的老师已经提前通知过了,所以鼬这两天正在准备讲稿。 “……好吧,我去就是了。”为了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凉真还是答应了。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自己真是越发像个操心命的家长。 “嗯嗯,乖孩子——”市丸银仗着自己的身高,又开始逗弄起比他年长的凉真来,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凉真的脑袋。 正要收回手时,劲瘦的手腕却忽地被凉真抓住了。 市丸银有点诧异:“……凉真酱?” 凉真想起之前和乱菊的对话,本想趁着独处的机会,问清楚银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嘴唇却张了又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五番队曾经的那位三席真的是被市丸银所杀,如果乱菊的担忧全部都是真的,那他现在问出了口,神枪会不会贯穿他的心脏? 凉真不知道,也不敢想。 如今的他无法去做太过冒险的尝试,因为还有两个孩子要依靠他。鼬和佐助是他的牵挂。 凉真抬起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市丸银刚来五番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瘦瘦巴巴、豆丁似的矮小的孩子。 凉真要年长十几岁,虽然席位不如刚入队就担任三席的银高,但总是仗着年纪自诩前辈,给银一些或许对方并不需要的照顾。 等后来银长大了,就变成银来照顾他。 他不太清楚自己在银心中是个怎样的存在,或许是个有闲情时就随手逗弄一下的消遣,又或许只是个很麻烦很不成熟的前辈,生或死都无所谓的人。 凉真不敢赌,所以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垂下头说:“没事。”便转身离去。 市丸银没有挽留,只是垂眸看向手腕上那道鲜明的红痕。 从刚才凉真抓着他时的力道,他已经能够读出凉真心里的挣扎。 看来凉真已经对他起疑。不过没什么,这正是他想要的。 市丸银将死霸装的衣袖拉好,遮住手腕上的痕迹,转身朝着与凉真相反的方向而去,悄无声息地潜入只有一人的五番队队首室。 正伏案查看文书的人,是蓝染用来掩藏行踪的替身。 这个聪明的男人早就设好了局,眼下整个瀞灵廷都在镜花水月的笼罩之中。最近蓝染在研究新的破面实验体,人在虚夜宫,在瀞灵廷替他开会和处理队务的都是这个名为高田征二的替身。 高田征二是在凉真进队之前的五番队四席,蓝染看中他为人老实听话好控制,便挑中他作为替身,为他伪造了殉职的假象,方便他能够时时和自己交换,也顺便给凉真腾出了席官的位置,等着凉真毕业后入队。 “殉职”之后,高田便一直学习着蓝染的行为举止和说话方式,为了不在书法协会的活动上穿帮,甚至还照着蓝染的字练起了书法。蓝染让高田一字不差地记下他编造好的履历,与下属、同僚之间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回忆,也告诉了高田。但唯有和凉真相关的事情,他没有说过,因此高田只知道凉真是蓝染很疼爱的下属,只是现在不知因为什么,两人之间起了些矛盾。 高田后来也听过市丸银的忠告。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告诉他,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最好不要触碰凉真,否则蓝染大人会生气。 高田其实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把市丸银的话当做好意,默默地记下。扮演蓝染的时候,他都尽量不和凉真独处,也不会说太多的话。 他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银发男人,恭敬地称其为“市丸大人”。 “高田君,看来你有点忘记我的忠告了。”市丸银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你看,今天差点就要露馅了呢。” “没想到纲弥代队长会主动来和我讲话,我也很意外。”高田惭愧地说,“看来是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让他生了疑心。” 市丸银要带走凉真时高田所表现出来的犹疑,是专门做给雏森桃看的,因为蓝染吩咐过,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和银之间的关系太好。 可市丸大人当时的眼神警告,却不像是演出来的。高田很明显地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不快,他只当是自己差点暴露才惹了蓝染大人的左右手生气,并不敢多问。 “你自己知道就好。”市丸银提醒道,“凉真可比你以为的要狡猾很多哦,他那些话都是故意诈你的。劝他给杂志投稿的人可不是蓝染大人。” 劝凉真投稿的人其实是东仙,而市丸银也早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了凉真的笔名,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后来是因为想逗凉真玩,才把事情说破,美美从凉真那里坑了几箱子柿饼。 “……原来是这样。”高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差一点就要上了这人的套,坏了蓝染大人的事了。 “说多错多,你记好了。”市丸银重新露出笑容来,“你尽量避着他就是了。要是他之后再主动来找你想套你的话,我会来替你解围的,不用担心。” 市丸银愿意帮忙,高田自然是感激不尽。 “你继续忙吧,我先回去了。”市丸银摆了摆手,从队首室离开了。 最近东仙也不在瀞灵廷,也在虚夜宫。 蓝染、东仙,再加上萨尔阿波罗,三个搞研究的整天待在那边的研究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怪东西。市丸银不是搞科研的料,不是很懂,也参与不进去,于是一个人待在瀞灵廷给高田打圆场,顺便盯着凉真和宇智波兄弟的动向,偶尔去更木剑八那里找找麻烦,日子过得也算自在。 和乱菊基本上只在队长例会时碰面,话很少说,对方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总是忧心忡忡的,想来也是对他起了疑心。 不过疑心不疑心的其实已经无所谓了,蓝染的计划正在顺利地进行中,演员们都在如他所愿地表演着,很快就要到最精彩的那一幕了。 时间就在今年,秋天,或者更早。 而他会在那时破坏掉一切。最好的结局当然是能成功杀死蓝染,再不济,也至少要毁掉蓝染通往灵王宫的条件。 至于他自己还能不能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所以他希望自己,不要在世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毕竟他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成为一些人心上的疤痕。 回到三番队队舍时,吉良伊鹤正在队首室里整理批阅完的文书。 “辛苦了——”市丸银还是那副轻佻的语气,“看来今天的工作量不小呢。” 吉良苦着脸抱怨道:“队长,您又跑到哪里去了!” 市丸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在瀞灵廷里溜达了一圈。” “您还真有闲情逸致,有个时间的话不如来帮我的忙吧。”吉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您不是还要准备灵术学院开学典礼的讲稿吗?这几天您真的有在写吗?” “当然没有。”市丸银悠然道。 “哈?!”吉良大惊失色。 “这事我扔给别人了。写讲稿这么麻烦的工作,我才不干~” “您这个笨蛋队长!!都做了些什么啊?!这可是在新生面前打响我们三番队名号的好机会啊!!” “哈哈。” 三十八 “就是这么一回事。”凉真端坐在桌前说道,“所以灵术学院的开学典礼我也会去。” “狡猾……”佐助捏紧小拳头,很不甘地鼓起脸,“结果到头来只有我不能去吗?” 鼬安慰他道:“看家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哦,佐助。” 佐助不听,把脸一别,咕哝道:“讨厌凉真。” “抱歉抱歉……”凉真其实很理解佐助想要看哥哥上台发言的心理,带着歉意笑道,“开学典礼这种场合不是很方便带你进去,不过之后灵术学院办文化祭或者体育祭的时候是会对外开放几天的,到时候我再带你进去参观吧?” 佐助抱起胳膊,勉为其难答应了:“那好吧。” 凉真不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好像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之间的家庭地位变了。佐助虽然年纪最小,但无论是鼬还是他,都时常依着佐助。 这样会不会把小孩养坏啊……凉真不由地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针。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带小孩,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稍微想了想,好像也没有熟悉的人能问育儿经验,这届护廷队长们都跟单身主义者似的,除了白哉是有配偶但无子,其他人连恋爱都不谈,甚至还有几个大几百岁的母胎solo,总队长山本老爷子更是千年母单…… 这么一想也蛮恐怖的我们护廷十三队。 午后,精力旺盛的佐助跑出去外面玩野猫了,吃饱喝足的凉真坐在回廊边沿,撑着脸对着院子发呆。 鼬坐在旁边,抱着厚厚一本《鬼道全解》看,非常安静。他不太爱说话,时常以这种方式陪伴在凉真身边。 后天就是灵术学院的开学日了,今后一年的工作日他都得在学校里上课,和佐助凉真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会变少,其实他心里是有点不舍的,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 一年的时间,或许对于寿命漫长的死神们来说不过是转瞬,可对他而言,已经很长了。 四月,院子里种的早樱已经盛放。春日尸魂界多雨多风,经微凉的春风一吹,淡粉色的花瓣便会簌簌下落。 鼬看了一会儿书,骤然拂过的一阵风就裹着几片樱花瓣而来。花瓣轻轻落在他摊开的书册里,还有微红的鼻尖上。 “鼬……”身边维持着托脸姿势一动不动很久的凉真忽然凑近了些,吓得鼬眨了眨眼睛。 “你鼻尖上有东西哦。”凉真说着,抬手将那片花瓣捻了起来。 鼬从鼻腔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唔”。 他微微抬起脸来,望着面前眼眸弯弯的青年,忽然意识到……其实凉真是不是一直有在注意他? 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这片小小的花瓣。 凉真抬手揉揉鼬的脑袋,又说:“你偶尔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呢,可爱——” 鼬有点疑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像小孩子一样一下下地摆起了腿。 因为腿太短了,坐在回廊上的时候会悬空,所以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他现在是不是有点太习惯于这副身体了? 鼬的耳根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凉真看着他骤然并紧一动不动的双腿,哈哈笑起来。 鼬尴尬地合上书,从回廊上起身:“……我进去看。” 凉真却拉住他细瘦的手腕,抱怨道:“别跑这么快嘛,一点也不亲人。” 鼬:“……”他也没有那么冷淡吧?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亲人?”他问。 “我想想哦……”凉真撑起下巴,竟然很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过了半小时,佐助玩完猫消完食,从外面回来了。一拉开门,看到的就是哥哥被凉真抱在怀里一起看书的场景。 鼬看起来非常紧张,表情也格外的认真,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睁得特别用力。佐助一看就知道哥哥此时脑内的神经一定十分紧绷。 哥哥会紧张也是正常的,印象中就连妈妈都没有这样抱着哥哥一起看书过呢!佐助在心里点点头,非常理解。 但是看着鼬现在的模样,他还是有点想笑。十岁大小的身体被凉真一个成年人抱在怀里,更显得小小一只。 “你回来了啊佐助。”凉真问,“猫呢?” 佐助努力憋笑中:“……被乱菊姐姐抱走了。” 鼬抬起头来,用眼神向弟弟求助。 佐助心里美滋滋的。终于也有哥哥要他帮忙的一天了! 他得意地扬起唇角,然后小跑着过去拉住凉真的衣袖,佯作生气地说:“不准抱哥哥!哥哥是我的!” 凉真眯起眼看他:“乱吃醋就不是好孩子了哦。” 佐助把脸一别:“我不管,你放开。” 凉真拗不过他,只好先把鼬放开了。 鼬这才轻轻吐了口气。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习惯和人有太亲密的接触,总是不由地觉得很紧张。 - 转眼间就到了真央灵术学院新学期开学的日子。新生在入学第一天是没有正式的教学安排的,上午是与担任班主任的老师见面,再由高年级的学生带领新生去学校各处参观,熟悉环境,如果是选择了住校的学生,还需要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学生宿舍里。下午则是冗长的开学典礼,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包含灵术学院主要领导的讲话和新生代表讲话,还有受邀前来的护廷十三番队的队长讲话。开学典礼结束后就没有别的统一安排了,新生们可以自由活动,正式授课则从第二天开始。 灵术学院每年新生的构成还是以流魂街的居民为主,贵族家的孩子毕竟数量不多,若不是斩魄刀只能通过灵术学院发放,或许他们都不会让自家孩子来上这种平民学校,哪怕灵术学院是官办的。 学生宿舍也主要是为流魂街出身的学生们提供的。一些学生家里住的是破破烂烂的草屋,非常贫寒,为了让这部分学生能专心自己的学业,灵术学院会为所有有意愿的学生提供免费的宿舍和三餐。 鼬没有这样的需求,所以上学期间还是和平常一样住在凉真的住所。从十番队到灵术学院正常走路也只有一刻钟的路程,用上瞬步的话会更快,每天上下学也非常方便。 学校的统一制服已经在开学前发放了下来,用的是商业家一家老字号的布料,触感细腻而柔软,做工也非常精致。 鼬将制服穿好,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衣襟,把衣服上的褶皱仔细地拉平整,然后将过肩的黑发从领口里捞出,用发绳低低地束在脑后。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有点复杂。穿成这样,仿佛像他真的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似的。 佐助在旁边望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哥哥穿这身也好看!” “是么。”鼬笑了笑,拉开房间门出去了。 凉真看见穿戴好的鼬,也夸他好看。 “特别像贵族家里的漂亮小公子,而且是一看就成绩特别好的那种。”凉真调笑道。 鼬道:“你才是吧。”他最开始对凉真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简单地吃过了早饭,凉真便打算送鼬去上学。鼬问他:“你今天不用去队里吗?”今天是周一,实打实的工作日。 “不去了,队内晨会已经交给乱菊了,她会帮我开的。”凉真随手捉起耳边的一缕碎发,用手指卷了卷。他本来没有这样的习惯,还是跟乱菊学的。 纳新结束之后,十番队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主要工作就是每天的例行巡逻,所以周一早上的晨会除了安排值班表以外也没有别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副队长和席官们去安排。 “队长其实也没有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很多事交给下属去做也没有关系的,给他们多一点信任,也能更好地聚拢人心。”凉真道。 “真的吗?”鼬有点不信。按照凉真平常的作风,鼬觉得他应该只是想借着演讲的事翘班。 凉真皱了皱鼻子:“真的啦!” 不过这套说辞其实不是他自己的,是以前听蓝染说的。蓝染也确实奉行着“用人不疑”的方针,只要把事情交给了他们这些席官去做,就不会过多加以干涉,除非事情真的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撇开后来的矛盾不提,凉真只是单纯作为蓝染下属的时候还是挺喜欢蓝染这套做法的,确实让他有种被相信的感觉。其他席官和队士们大约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蓝染才会越来越受人爱戴。 尽管不愿意承认,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蓝染的影响。 “走吧走吧,我去拿羽织。”凉真起身回房间把队长羽织穿好,将斩魄刀插.进腰间。 前几天写好的讲稿从定稿之后就一直原模原样地放在案头,没有再被翻开看过。凉真对文字的超强记忆力在这一方面也恰好能发挥作用。 今天凉真是要代表护廷十三队去灵术学院给新生做演讲的,这么正式的场合,自然不能太懈怠,因此凉真还专门早起了十几分钟上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一些。 出发之前,鼬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哦?你看出来了啊,眼挺尖。”凉真弯身拍了拍鼬的发顶,“今天化妆了。” 果然。凉真凑近的时候,鼬嗅到了一点化妆品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香,和凉真衣物上染着的洗衣液的清香不太一样。 凉真本就是有点中性的清丽长相,五官精致却不显小气,皮肤也保养得很好,上完妆更是一点瑕疵都看不到了,漂亮得像只和风娃娃。 鼬又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把脸一别。 凉真:? 三十九 今天新生入学,灵术学院正门口特别热闹,除了学生们以外还有来摆摊的小贩,卖些浅打、宣纸毛笔之类的学习用具。 凉真远远看了一眼,嫌正门人太多,于是就带着鼬从教职工专用的偏门进去了。偏门也有人看守,会检查来人是否持有教职工的工作证,这种东西凉真当然是没有的,但是看守一看到他,就直接放人进去了。 凉真穿着队长羽织,没有比这更好的通行证了。学院的老师们在地位上是和护廷队士同级的,队长级的人物则基本上相等于是灵术学院的领导了。 鼬跟着凉真一起享受了一下特权,不用在校门口排长队,直接被凉真带到了院长办公室去。 时任院长是凉真在读期间的教导主任,当时头发已经非常稀少,现在直接秃成了一种类似于河童的发型,身上带着一种中年人的沧桑。 看来管教学生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凉真很是唏嘘。 怪不得这群老师们总想“诓骗”优秀毕业生留校任教,还好他最后还是去当了护廷队士。 “纲弥代君!真是好久不见了!”院长一看到凉真,就很积极地迎他进来。凉真还是院生的时候,成绩虽然不如同届的朽木白哉,但也非常出色,而且又是贵族出身,所以院长对他很有印象。 现在还当上了队长,那自然是灵术学院的优秀校友了。 凉真简单地同院长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院长虽是中年人的外表,实际上也将近千岁了,神色里已经显出些许老态。 “这孩子就是宇智波鼬君吧?”院长笑眯眯地看向被凉真牵着的鼬,“我看了他的入学成绩,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 鼬很有礼貌地感谢了院长的夸赞。 但院长在灵术学院任教几百年了,什么样的天才没见过,鼬的成绩再漂亮也不会让他觉得多震惊,夸奖一下不过是口头客套。 他还有事要与凉真谈,便让鼬去沙发那边自己坐坐,随手拿了一本书册塞给小孩子打发时间用。 于是鼬识趣地抱着书去沙发上坐好,翻开之后,才发现这原来是一本相册,里面装着的是近两百年来毕业生们的毕业照。 鼬一张张地翻过去,看到了不少的熟悉面孔。 照片是按毕业年份先后排的,鼬才翻了没几页,就从一百八十多年前的那张毕业照里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那是个留着棕色短发、额发理成三七分的俊美少年,鼻梁上架着一副朴素过头的黑框眼镜,像是故意用来挡着脸似的。 鼬翻到照片背面去看名字,果然,这个少年就是蓝染惣右介。 照片里的少年微微笑着,镜片后的双眸里却全无笑意,乍一看没什么感觉,可看久了却让人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有点毛骨悚然?鼬想到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鼬从少年蓝染的眼底看不到一丝情感,只有一片漠然,仿佛他对周围朝夕相处的同级们毫不在意似的。 鼬稍微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蓝染时的情景。担任队长多年的蓝染显然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好自己表现出来的情绪,完全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鼬对他的警惕其实也是全凭直觉。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凉真从五番队的脱离和对蓝染的针对,还有蓝染疑似培养自己势力的行为,其实也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鼬回头看了一眼,凉真和院长还在交谈当中,两人正在聊开学典礼演讲的时。 他想了想,还是抱着相册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着插.进两人中间,把相册展开举给院长看,脸上扬起个天真的笑容来:“院长先生,请问这个人是五番队的蓝染队长吗?” “……鼬!”凉真不禁皱起眉,心里也很意外。 他和院长正在谈话中,鼬这样中途插.进来其实是很失礼的。鼬平常是个懂礼数的好孩子,突然这么反常,而且是问起蓝染,让凉真心中不得不在意。 不过好在小孩子有童言无忌的特权,院长并未责怪鼬,笑呵呵地看了一眼照片,说:“是啊,这就是蓝染君,当年他就在我带的班上。” 鼬立刻就接着问:“那他在学校的成绩也一定很好吧?毕竟能当上队长的人都很厉害!” “这个嘛……”院长摸了摸剃掉了胡茬的下巴,“其实蓝染君在校时的成绩不算太显眼呢。不过他是个头脑聪明也很有责任感的人,所以后来发展得比同届的优秀毕业生们都要好。” 成绩平平? 可是蓝染在第一次见到他和佐助的时候就能立刻判断出他们的灵压高低,这应该不是一个成绩平平的人能够做到的事。 “这样啊,谢谢院长先生——”鼬依旧保持着笑容,“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他朝两人鞠了一躬,抱着书跑回去了。 凉真望着鼬的背影,若有所思。 院长哈哈笑道:“宇智波君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孩子呢。” 凉真替鼬又道了一次歉:“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都这样。”院长宽容地摆摆手。 转过身的瞬间,鼬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坐回沙发上,心情有点沉重。 既然院长曾是蓝染的班主任,那应该是最了解蓝染情况的老师了,能让院长觉得成绩平平不起眼,可见蓝染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但是,为什么要选择隐瞒实力呢? 如果蓝染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身处高位的话最方便,成为队长可以为他带来很多便捷。而一个天才显然会比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毕业生更容易成为队长。 蓝染现在还是做了队长,说明他的确需要队长身份带来的便捷,而在这之前的韬光养晦,或许是因为……有些事,不起眼的人去做才更方便? 鼬无端地回想起凉真和冬狮郎、乱菊曾谈论过的那起数名队长副队长从尸魂界叛逃的事件。这件事在瀞灵廷中并不是秘密,只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和队士们都换过一批人,所以知晓的人才不多,有心想查还是可以查到的。 鼬在十番队图书室里找书看的时候就翻阅过一本《中央四十六室判例集》。这本书里记载着叛逃事件的前因后果:十二番队队长兼技术开发局局长浦原喜助利用职务之便,对平子真子、六车拳西等七位队长副队长,与鬼道众副鬼道长有昭田钵玄,及其他护廷队士若干实施虚化实验,导致队长级死神身体变异、数以百计的护廷队士消失。基于以上事实,四十六室决定处决主犯浦原喜助,及被虚化的实验体八人。 这则案例下方有编者的批注,说主犯已经带着实验体从尸魂界逃走不知所踪,所以判决并未执行。 平子真子是五番队的原队长,凉真提过他几次,鼬能感觉到当时作为实习生的凉真其实是挺喜欢这位队长的。按理说,浦原害了平子,凉真对浦原的态度应当是痛恨的,可是实际上凉真跟冬狮郎他们讲起浦原时,却不是痛恨的语气。 或许凉真也觉察到这件事中间还有别的内情了。 平子离开后,副队长蓝染立刻就接替了他成为五番队队长,而被他带进五番队的市丸银后来也成为三番队队长,去调查虚化实验的先遣队中唯一的幸存者东仙要则成为了九番队队长。而蓝染本人则在这几十年中声望越来越高,就连在十番队队内,鼬都听到过队士们私下里谈论五番队的待遇,说很敬佩五番队的蓝染队长。 蓝染惣右介无疑是这起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怎么想怎么可疑。 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他吗? 待会儿试着问问看凉真好了。鼬想。 鼬理了理心绪,继续把相册往后翻,一直翻到八十多年前的时候,才终于看到凉真的身影。 那时的凉真也是少年模样,头发比现在短一点,扎成高马尾才刚过肩头。他身材纤瘦,但看起来很有精神,笑容也很甜。 凉真的身边则站着个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冷脸少年,也扎着高马尾,看样貌,应当是年少时的朽木白哉。 两人站在一群学生的正中间,因为都长得不错,所以看起来格外显眼。 看来是真的很要好啊。从小就认识,一起训练,一起上学,连拍毕业照都要站在一起,家境相当,现在还都是队长。朽木白哉看上去很冷漠的一个人,对凉真却格外包容。 那天去六番队找他来救场的时候,朽木白哉也是毫不犹豫地就放下手头事务赶去了。还有那条看起来很昂贵的玉蝴蝶发绳,好像也是朽木白哉送的吧,在需要战斗的时候,凉真还会专门把那条发绳解下来换成普通的,防止弄坏。 鼬:“……”不对劲,为什么他要想这些。 发小之间互相帮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尤其凉真还是那样一种让人忍不住操心的性格。 鼬眉心微蹙,把这一页翻过去了。 四十 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鼬的教室了。 行政楼里只有教职工,人不多,走廊里走路都能听到回响,显得有些凄清。 凉真不由地压低了声音,问鼬:“你怎么突然跟院长问起蓝染?” “有点好奇。”鼬反过来问他,“之前我在书上看到过队长级叛逃事情,蓝染队长和这件事有关吗?” 鼬语出惊人,把凉真吓得不轻。他拽着小孩儿的手,连忙把人拉到无人的安全通道里去。行政楼里安装了电梯,平常教职工们上上下下用电梯比较多,楼梯这边几乎无人使用,十分僻静。 “你怎么会觉得跟他有关的?”凉真弯下.身,和鼬保持视线平齐。他早知道鼬是个头脑聪明的孩子,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敏锐到了这个程度。 鼬道:“他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吧。” “我想既然我能想到,瀞灵廷不可能没有其他人想到。”鼬问得很直白,“就没有人怀疑过他吗?还是说,他有能为自己开脱的证据?” “……他还真有。”凉真轻轻地一叹,“本来那个时候我也有点疑心他,可是事发当晚蓝染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而目击证人正是——” “曾经教导过我的老师,京乐队长。” 当时的凉真会怀疑蓝染,但是却因为京乐春水的证词打消了疑虑。京乐担任队长百年,是总队长的爱徒,也是教导过他的师长,凉真当然会选择相信他。 只是对于浦原喜助被定为主犯一事,他心中还是不信的,哪怕四十六室已经下了判决。 因为平子队长和浦原喜助在工作之外也有些私交,所以凉真作为实习生跟着平子的那段时间也和浦原有过一些来往。浦原作为队长资历尚浅,处事上仍有些不成熟的地方,因此总是被平子这个大前辈说教。而面对平子不同于往常的严肃神情,浦原也总是笑哈哈的。 这位技术开发局的创始人无疑有着极为聪明的头脑,但是眼中却仍然保留着些许孩子似的天真。只是那点天真最终也在四十六室宣布判决的那一天消失不见了。 见到浦原喜助最后一面是在夜一将人救出的那个晚上,凉真悄悄尾随在两人身后——当然,他并没有出卖他们行踪的打算,只是有点担心夜一而已。 凉真遥遥地跟着,躲在离两人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并未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只能瞧见一点浦原喜助的神色。平常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脸上已经全然不见笑意,眼底只剩一片沉沉的死气。 夜一背对着他,正与浦原交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目光扫去,凉真看见被安放在一旁的平子真子。总是很有活力的队长正处在意识不清的昏迷状态,脸上戴着一副森然的白骨面具,很像……虚。 亲眼见到的那一刻,凉真才明白四十六室判决里所说的“虚化实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死神和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立的存在,本来是不该产生这种“联系”的,可是有人却做到了,跨越了死神与虚之间的界限,使死神虚化。 凉真不知道这个可恶的幕后黑手是谁,但绝对不可能是浦原喜助。他不是会拿自己的朋友做违禁实验的人。 队长变成了这样,恐怕会很痛苦吧…… 凉真不忍地别开了视线,再度抬起眼时,却意外和远处的浦原喜助四目相对。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可是尚未从灵术学院毕业的他怎么可能瞒得过两位队长级的人物。 他看到浦原朝他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下一秒,便颈后一麻。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回了家中,母亲守在他的身边,说他不知怎的昏迷在了二番队队舍里,是碎蜂队长送他回来的。 凉真怔然地望着神色沉重的母亲,还没能反应过来:“碎蜂……队长?” 悦子解释道,昨晚浦原喜助带着虚化了的队长们逃出了尸魂界,十三队的队长席几乎空了一小半,但队内事务不能没有人主持,所以空缺的位置先由副队长和席官们顶上了。 凉真抓住母亲的手腕,急忙问:“那夜一姐人呢?” 悦子叹息一声,说:“也走了。” 四枫院夜一毕竟是四枫院家的家主,因为这个身份,四十六室没有给她贯上“叛逃”的罪名,只是将她从护廷十三队和隐秘机动除名了。 但夜一这么一走,大概也不太可能再回来了。 因为这次动乱,凉真在五番队的实习也提前结束了。等他办完毕业手续正式入队的时候,坐在队首室里的人已经成了蓝染惣右介。 凉真偶尔会想起浦原喜助离去前的那个笑容,每次想起都觉得很难过。 为什么明明发现了他,却不告诉他谁是真凶呢?是他们也不知道,还是……不想让他因为知道真相而身陷险境? 之前凉真不明白,但现在他懂了。就像现在鼬问起这件事,他也不愿说一样。 他不想让鼬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凉真收回思绪,抬手揉了揉鼬的脑袋,只是说:“别再问这些了,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说完,便直起身体,准备带着鼬离开。 鼬却不肯走,伸手扯住死霸装宽大的衣袖,仰起脸来看着凉真:“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涉险,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当中。” “你明白吗?” 凉真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看他。 目光相触的瞬间,鼬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以这个小小的身躯说这种漂亮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凉真只会觉得他天真吧。 “……抱歉,还是当我没有说吧。”鼬低声说着,看起来有点沮丧。 “那个、”凉真却忽然开口道,“我们不是说好,之后我去现世的时候要带你一起去么。” “其实我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找找浦原队长和平子队长的下落。你……愿意帮我一起找吗?鼬。” 鼬有些震惊地抬起头来。他本以为凉真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他再碰这件事了,可凉真却突然改变了想法。 “……好。”鼬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 “总有种被鼬当成了家人的感觉,我还挺开心的呢。”凉真的眼底藏着欣喜。 原来如此。 鼬明白了。原来在凉真眼里,家人就是要有难同当的。 - 根据入试的成绩,鼬被分到了一班,正式成为灵术学院的一回生。 按照学院的规定,即便入试成绩再优秀,在第一个学期也是不可以跳级的,需要按部就班地筑牢基础。等到第一学期的课程结束后,会安排一次全校范围内的定级考试,认为需要跳级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老师们会根据定级考试的考试成绩重新分配年级。 往年也有一回生在定级考试后直接跳级插.进六回生班里的情况,最终只读一年就毕业,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院生少之又少,灵术学院开办千年,只读一年就毕业的院生也不到二十人而已。 所以鼬即便想要跳级,也需要老老实实地读完第一学期的课程,把该修的基础课程修完,拿到全部学分。 六回生从第二学期中段就会陆续前往各队实习,在这之前,鼬需要找到自己的斩魄刀,才能跟上六回生们的学业进度,在时间上还是很紧张的。 两人抵达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快要到班会时间了,鼬在楼下挥别了凉真,匆匆地赶往一班的教室。 老师还没有到,学生们倒是来得都很积极,教室里已经几乎坐满了。鼬准备进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结果人才刚跨进教室,本来还叽叽喳喳交谈着的学生们就忽然集体噤声了。 有人小声跟身边的同学说:“这家伙就是宇智波鼬吧?听说是某位队长的亲戚?” 另一人咂了下嘴:“怪不得是入试第一名。” 他们对话的声音的确不大,但鼬耳力极佳,听得一清二楚。 区区流言蜚语,对他而言不值一提。鼬没什么反应,只当没听到,兀自拉开椅子坐下了。课本已经提前放在每个学生的座位上,书还不少,堆起厚厚一沓。鼬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起来。 周围又开始叽叽喳喳,还有人在议论鼬,鼬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过了一会儿,老师来了,教室里再度鸦雀无声。 “诸君,日安。”来人是个身量纤细的女子,面容清秀,一头及肩的乌发,右耳后的一缕头发用白色的筒状头饰夹起,嗓音清悦,发音吐字清晰分明,给人一种端庄雅正的感觉。 鼬看到她头上的饰品,觉得有点眼熟,似乎朽木白哉头上也戴着类似的东西。 这么说来,这人是…… “初次见面,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朽木纯,请多指教。”台上的女教师自我介绍道。 尸魂界中人无人不知朽木家,学生们立刻兴奋地交谈起来。能结识贵族就意味着今后多了一条可靠的人脉,更何况这位贵族还是他们的老师。 格外热烈的氛围之下,唯有鼬依旧镇定。 毕竟他进瀞灵廷的第一天就见过了朽木家的家主,每日和纲弥代分家的少爷生活在一起,早已不觉得贵族有多么稀奇。 四十一 简单的介绍过后,讲台上的朽木纯便开始为学生们说明灵术学院的课程安排。 “正常来说毕业需要读六年,第一到五年学院都会安排各类课程,必修课会在前三年学完,第四年和第五年各位可以自由选择选修课程学习,只要修够学分即可。毕业年级不上课,以实习为主。”朽木纯道,“平常上课采用走班制,大家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和喜好选择不同老师的课程。” 台下有学生问:“朽木老师,您是带什么课的啊?” “我主要带一二回生的鬼道和斩术。”朽木纯笑了笑,“虽然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也不一定非要选我的课,大家随意就行。” 从言辞谈吐来看,朽木纯应该是位脾气不错的老师。 之后在她的主持之下,一班的主要班委也选了出来。鼬对此不太感兴趣,而且他大概率第二学期就不在这个班上了,所以并未参与竞选。 “接下来我把这学期的选课表发给大家。”朽木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表格来,“大家在今天下午放学前填完交给班长就可以。提醒各位,第一学期的课业比较重,如果没有余力的话,最好是等后面再选选修课。” 之所以会这样提醒,也是怕学生们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选一大堆课最后把自己压垮。毕竟分到一班的学生,都是在入试时拿到了高分的。 不过鼬没有这样的顾虑,在等待开学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斩拳走鬼的基础他都已经在冬狮郎和凉真的教导下学得差不多了,一回生的课程对他而言应该不会很难。 所以鼬拿到选课表后,自然而然地就把目光投向了下方的选修课部分。 灵术学院开设的选修课十分丰富,除了弓道、西洋剑术等等拓展战斗技能的课程以外的,还开设了花道、茶道等艺术文化类课程。而且后者聘请的讲师还都来头不小。 鼬看了看授课讲师那一栏。花道课的讲师是卯之花烈,茶道课是浮竹十四郎,书道课则是……蓝染惣右介。 “我听高年级的前辈说,蓝染队长的书道课超有人气的!” “为什么?很好过吗?” “是啊,而且课本身也很有趣,蓝染队长人也很好的样子,所以每年选课的人都爆满!” “而且选这门课的女生也超多哦。” “啊,我懂了~” 鼬一边听着后座的同学们交谈,一边用铅笔把书道课后面的方框涂黑。 听其他学生们的聊天内容,选课上似乎有不少讲究,大家都想选脾气好的老师或者本来就好过的课程,这样会更容易拿学分,所以不少人还专门去找了高年级的学生打听选哪些老师的课会比较好。 鼬用不着讲究这些,必修课里的鬼道和斩术直接选了班主任,剩下的直接选名字排在第一位的老师,选修课只选了蓝染的书道课,他打算多空出一些时间来继续赶学习进度。 邻桌是个有点自来熟的栗发少女,咕咕哝哝地凑过来看鼬填的表,发现鼬也选了书道课之后很兴奋地说:“宇智波同学,原来你也喜欢蓝染队长啊!” 鼬:“……”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不是。”鼬道,“只是随便选的。” “哦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少女干笑了几声,又连忙道,“啊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秋山纱耶香,你叫我秋山就好啦——” 秋山……真巧。 鼬记得最近十番队新来了一位七席,也姓秋山。 “请问,十番队的秋山七席是你的……?” “诶?!你认识我哥哥吗?”纱耶香惊讶地眨眨眼。 “说不上认识。”鼬解释道,“我住在十番队队舍里,所以偶尔会见到他。” 原来是兄妹,没想到性格会这么天差地别。秋山尚之看起来很阴沉,平常也十分寡言,妹妹却如此开朗外向。 “哇——”纱耶香睁大眼,而后又小声问鼬,“宇智波同学,你不会真的是十番队队长的亲戚吧?也是贵族吗?” “都不是。”鼬说,“只是被纲弥代队长收留了而已。” “能被大贵族收留已经算半个贵族家的人了!”纱耶香自顾自地说着,“我听高年级的前辈说,上一届毕业生里有一位学姐也是被大贵族收留,最后还被家主认成妹妹了呢!” 是说露琪亚的事吗?鼬想,露琪亚也是好久未见了,不知道现在在朽木家过得如何。 纱耶香接着说:“说不定你也有机会入籍纲弥代家变成真正的贵族呢!” 鼬:“……” 他其实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他把凉真当做家人,当时并不想被写在凉真家的族谱上。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里就会觉得很困扰。 “或者入赘纲弥代家做贵族女婿之类的?我感觉都很有戏诶!” 一句玩笑话而已,但鼬竟然难得地较真起来了。 “不会的。”他说,“不可能。” 而且说实话,鼬目前对除凉真以外的纲弥代家人印象都不是很好。凉真的父亲就不说了,上次在贵族街遇到的那对堂兄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哦哦……”纱耶香感觉到鼬语气有点严肃,便没有再问。 鼬提前填完了选课表,便直接把表交给了班长。他是交得最快的,其他同学都还想趁参观学院的时候多问问前辈该怎么选课比较好。 第一次班会结束之后,便由高年级的学生分批带着新生到学院各处参观。鼬上次来考试的时候只到过教学楼和训练场,其他地方也是头一次来。灵术学院不愧为瀞灵廷官办的死神学校,一应建筑设施都十分完备,图书馆、艺术楼、实验楼……该有的都有,总面积不小,徒步走一圈下来会有点累。 下午是漫长的新生开学典礼,鼬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稿件是提前就写好的,全程没出什么问题,非常顺利。自己的部分结束后,鼬就回到了台下的学生坐席,等着凉真上台。 凉真没带稿子,空手上去。他本就能说会道,又有身为作家的文采,哪怕临时起意往演讲里即兴加些额外的内容,也能讲得十分流畅动人。 身边的学生们在凉真演讲时向台上投去倾羡的目光,鼬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他,觉得有些新奇。 鼬时常待在凉真身边,待成了习惯,只觉得凉真还是少年一般的心性,这会儿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在他眼中还葆有几分青涩纯真的人,原来受着这么多人的敬慕,是这么多人想要成为的模样。 偌大的礼堂响起如雷的掌声,凉真在学生们的喝彩下一步步向台下走去。 人还在阶梯上的时候,鼬看见凉真拧过头,朝他这边笑了笑,一副得意的模样,眼神里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鼬便遥遥地回以一笑。 开学典礼结束后,凉真接了鼬回家。佐助在庭院里等得着急,一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传来,便小跑着去拉开了门。 “哥哥——笨蛋凉真——!” 凉真拎猫似的拎起他,板着脸警告:“不要在我名字前面加这种失礼的前缀!” “哼哼。”佐助随便一挣就从凉真手里挣脱了,一头扎进了兄长的怀抱里,很积极地询问起鼬在灵术学院的情况。 “挺好的。”鼬揉了揉弟弟,说,“老师和同学都挺好。” 说他闲话的那些人,不值一提,鼬并不想让佐助为他担心。 “说起来……”鼬想起今天第一次见的班主任,问凉真,“我们班的班主任叫做朽木纯,她是朽木队长的什么人?” “哦、纯姐啊。原来你分到她班上了,好巧。”听凉真对她的称呼,显然是认识,“她是朽木分家的人,算是白哉的族姐吧,在灵术学院执教很久了。” 鼬忍不住问:“你和朽木老师很熟吗?” “不算熟吧,小时候一起玩过,现在也就是偶尔碰面会聊上几句的程度。”凉真一边往佐助嘴里塞顺道买回来的梅干,一边没心没肺地笑道,“不过有一次我跑到朽木宅玩,正好碰到纯姐和她父母也在,叔叔阿姨还开玩笑说要给我俩定个亲来着,哈哈。” 鼬:“……” “呸呸呸!”佐助被梅干酸得脸都皱起来了,“这什么梅干啊,酸死了!” “啊?是吗?”凉真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是挺酸的,买之前忘记先尝个味儿了。” “鼬,你爱吃酸的吗?” “鼬……??” 鼬没理他,起身默默回房间看书去了。 凉真扭过头问佐助:“你哥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佐助也很纳闷,“是你回来路上惹到他了吧?” “你进去打探下,快点!”凉真一个劲儿地蹿腾佐助。 “嘁……”佐助瘪了瘪嘴,也回房间去了。 过了五分钟,佐助又出来了。 “怎么样?”凉真很期待地看向他。 “我问了,然后我哥说——”佐助学着鼬冷淡的语气,“‘嗯,没什么。’” “你哥好难懂。”凉真长叹一声,“算了。” 四十二 一回生开头几周的课程讲的都是基础理论,到训练场去实践则要等到一个月以后。班上仍有同学时不时地聊起鼬是靠“队长亲戚”这一身份才拿到第一名的流言,不过这声音也渐渐越来越少,因为鼬总是能回答出老师提出的超纲问题,只要稍微有点眼力,也能看出鼬的水平已经远超绝大多数一回生了。 邻桌的纱耶香在理论方面不是很擅长,能进一班也是全靠武试成绩出色。据她本人所说,她只要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会忍不住打哈欠,能集中精力看半个小时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课堂上老师的提问,自然是经常答不出来。 鼬看纱耶香答问时总是支支吾吾的,出于同学之间的友爱精神,也曾悄悄告诉过她几次答案。纱耶香因此更喜欢黏着他了,午休的时候还很积极地把桌子拼过来要和鼬一起吃便当。 鼬从小就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拿这小姑娘也没什么办法,就由她去了。 午休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时间,纱耶香爱说话,总是趁着这时候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鼬一边吃便当一边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下。 “终于等到书道课了!好期待啊~”坐在对面的栗发少女揭开便当盒的塑料盖,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兴奋,“可惜了,一个月才一节……” 鼬随口道:“蓝染队长平常应该很忙吧。”不如说,都已经这么忙了,居然还愿意抽空来学校给学生们上课,才比较令人惊讶。 上周鼬已经去上过了卯之花和浮竹两位队长的选修课。这两位都是队长中有名的好脾气,讲课耐心待人也温和,课堂氛围特别好。鼬年少时一心扑在忍术的修炼上,对花道茶道了解不多,在他们的引导下也体味到了其中的妙趣。 和平时期的四番队不太忙,只负责瀞灵廷内的日常医疗和对十三番队的医疗支援,需要卯之花处理的事情不太多。浮竹常年病着,身体受不得劳累,队内大多数事务都交给副官和席官们去做,也算是队长中相对清闲的。 倒是蓝染,忙到一个月只能排一节课,还是坚持要来学校给学生上课,不知是真的热爱执教,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鼬觉得大约是后者。 “鼬君。”纱耶香撑着脸看他,咕哝道,“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呢。” “嗯?” “团子都没有吃完诶。” “最近我在控制糖分的摄入量。”鼬一边收拾着便当盒一边说道,“毕竟吃太多也不好。” 凉真太惯着他了,害他一不小心有些得意忘形。 “这样啊。”纱耶香感叹道,“实在是太自律了,鼬君!” 午后的一二节就是蓝染的书道课,据说每次都是爆满,所以得提前一点过去占座位,否则就只能挤在走廊里上课了,字当然是一个也练不了的。 在纱耶香的张罗下,两人提前半小时就到了艺术楼,此时上课的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只剩一半了,前排的位置全部被坐满。 “唉,我还想坐近点来着。”纱耶香本来想近距离观摩一下蓝染的脸,现在也无法实现了。 鼬扫了一眼,说:“第四排还有空。” “是吗!”纱耶香迅速地锁定了第四排的空位,拉着鼬的胳膊就过去了。 两人落座之后,教室里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很快座位就全坐满了,走廊里也挤了好些人,看制服的样式,还有不少毕业年级的学生。 直到课前五分钟,万众期待的主人公才抱着教案从人群自动让出的道路里走出来。 “诸君,午安。”身披白色羽织的清俊男人停在讲台前,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盛着温和的笑意,“我是你们的书道课老师,蓝染惣右介。” 在蓝染话音落下的瞬间,教室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鼬也跟着鼓掌,只是没那么激动,只轻轻拍了几下。他看到蓝染的视线扫过面前的学生,在他这个方向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如果不是他的话,或许都察觉不到这么短的间隔。 身边的纱耶香在雷动的掌声里嘀咕道:“蓝染队长果然人气很高啊,如果我毕业后要去考五番队的话,岂不是竞争很激烈?” “我哥这个笨蛋,怎么会放弃蓝染队长的邀请呢。” 鼬一愣,低声问她:“秋山七席曾被蓝染队长邀请过?” 这件事,他好像不曾听凉真提起过。这次纳新凉真抢来了恋次,都忍不住跟他和佐助嘚瑟过,如果秋山也曾受过蓝染的邀请,凉真怎么也会提一嘴的。 “啊……”纱耶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干笑道,“抱歉抱歉,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看来确有其事。 鼬本想接着追问,但掌声停下后,教室里便一片安静,不是很方便再开口说话了。 书道课排课少,上课也是争分夺秒,蓝染省去了讲客套话的时间,直接进入正题。 鼬一边听着课,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讲台上的男人。除了开讲前的那一眼,蓝染没有再刻意往他这边看过。 一堂课很顺利地上完,下课铃响后,不少学生还主动围过去找蓝染问问题。鼬没走,依然坐在原位,三四节他没有课,这间教室也没有排课,他打算就坐在这里看书到放学。 围在讲台上的学生越来越少,直到提问的声音也湮灭,教室里便只剩时钟指针走动的嘀嗒声。 “鼬君,好久不见。”讲台上忽然传来男人低沉而平稳的嗓音,“上次见到你还是在去年深秋吧。” “你最终还是来到了灵术学院。看来是已经决定要成为死神了,是么?” “嗯。”鼬放下书,平静地看过去,“我需要力量。” “力量啊……”蓝染的唇边浮现出些微笑意来,“想必以你的资质,会成长得非常迅速吧。触及死神的极限,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您的语气十分笃定啊。”鼬略略抬起眼,望进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眸,“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莫非您曾经触到过死神的极限吗?” 沉默在空旷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鼬盯着蓝染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破绽,但并无所获。 蓝染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轻笑一声:“怎么会。” “说到死神的极限,当然是总队长阁下了。”蓝染很谦逊地说,“我不过是凭借直觉和经验来判断。” “果然,鼬君和外表不同,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呢。” “我也不过是有点早熟而已。”鼬稚嫩的脸上扬起极具欺骗性的笑容来,“周围的大人们都这样说。” “这是好事。”蓝染拿起讲桌上的教案,问鼬,“看起来,你接下来没有课了吧,我正好也要回五番队,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一段呢?” 灵术学院内除了训练场以外的地方都不允许配刀,所以蓝染今天来讲课也并未带斩魄刀,腰间空空荡荡。 鼬点点头:“好。” 现在已经是三四节课上课的时间,走廊里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见一点其他老师讲课的声音。等走到了楼梯处,蓝染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询问:“你为什么想要力量?” “当然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鼬没有明说想保护的是谁,说罢又反过来问蓝染,“您又是为什么想成为死神呢?” “没有理由。” 听到这个答案,鼬不由地侧过脸去看他。 “不过是看大家都对灵术学院趋之若鹜,便也来试试。”蓝染接着道,“没想到自己在文书工作方面还算有点才能,后来竟入了队长的青眼,就顺势做了五番队的副队长。” 这话说得,仿佛他真的毫无野心似的。 鼬道:“没有理由却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说明您真的非常厉害啊。” 蓝染神色不变,也不知有没有信鼬这句“奉承”。 “您说的那位队长,是指平子队长吗?”鼬又问。 “你知道他啊。”蓝染做出略带惊讶的表情。 鼬道:“听凉真说起过。” “也难怪,他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是跟着平子队长的,想必和队长之间有些感情。”蓝染叹了一声,“可惜……” 鼬用余光观察着蓝染,对方似乎真的在为平子的事而感到惋惜,眼里甚至能看出哀恸来。 多么精明的男人,与他一番试探拉扯,依然不露一丝破绽。 已经没有再试探下去的必要了,只会白费功夫。 教学楼就在眼前,鼬停下了脚步,说:“我还要回教室去收拾一下书包,今天就此别过了,蓝染队长。” “好。”蓝染勾起唇,“和你聊天很愉快,鼬君,我们下次课再见。” 鼬站在楼梯口,目送着男人远去,然后转身上了楼。人才到教室门口,就被纱耶香拦住。 “鼬君!!”纱耶香鼓着脸,似乎有点生气,“怎么你找蓝染队长说话都不带上我啊!” 她刚刚从教室窗户那里往下看,正好看到了一前一后朝这边走的蓝染和鼬。 “我刚刚留在艺术楼的教室看了会儿书,正好和他顺路。”鼬看向她,“秋山同学,放学后你有别的安排吗?” “诶、诶?!”纱耶香的面颊骤然染上一层浅红,“……没、没有,我有空的。” 也不怪她误会,一般男生对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后面通常都是要约女生出去约会或者告白,小说里都这么写。 但鼬的下一句立刻打碎了纱耶香的幻想。 “太好了。”鼬问,“你哥哥的事,可以和我细说吗?” 四十三 面对鼬的请求,纱耶香显得有些为难。 “或者你想边吃边聊吗?”鼬看出她的犹疑,主动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我请你去商业街吃东西好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显然是糖衣炮弹,但是对年龄不大的小孩儿来说很有效。纱耶香很轻易地被收买了,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开学之后凉真每周都会给鼬生活费,而且数额可观,不过鼬基本都是从家里带手作的简易便当去学校,不太在食堂吃饭,也没什么额外的开销,生活费就都存了下来。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纱耶香挑了一家日式甜品店,这会儿店内人不多,于是两人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纱耶香有点选择困难症,看着琳琅满目的甜点,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选哪个好。鼬给她推荐了几样,她才终于做好了决定。 点完单之后,纱耶香眨巴眨巴眼,对鼬道:“你好像对这些很了解啊。” 鼬谦虚地说:“小有研究。”这家店以前凉真带他来吃过几次,特色甜点他都吃过了一遍。 午休时说的要控制糖分的摄入量是认真的,鼬只给自己点了小份的羊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等对面的纱耶香也吃完,他才回归正题。 “为什么你这么犹豫。”鼬问她,“是你哥哥不让你告诉别人这件事吗?” 纱耶香轻轻“唔”了一声,回答道:“他让我保密来着,说是因为现在的十番队队长不喜欢蓝染队长。” 似乎也能说得通。鼬若有所思。 纱耶香望着他,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鼬君,这件事你不会告诉纲弥代队长吧?我怕如果他知道了就会不喜欢我哥。” 她苦着一张脸,似乎在后悔自己今天说漏了嘴,话语中对秋山尚之也十分担忧。 “放心,不会的。”鼬安抚完纱耶香,又问,“你知道秋山七席为什么拒绝了蓝染队长吗?” “好像是因为他喜欢纲弥代队长,纲弥代队长又不喜欢蓝染队长来着。”纱耶香咕哝道,“我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啦,明明去五番队待遇会更好啊。” 明明知道纱耶香所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但鼬还是眉心一跳。 “原来如此,多谢你。”鼬又帮她点了饮品,顺便结了账,然后便从座位上起身,“我还有点事,要早些回去,你慢慢喝吧。” “……啊、鼬君?!” 纱耶香还没来得及挽留他,鼬人都已经没影了。她捏着手里的叉子惊讶地喃喃:“居然连瞬步都已经学会了啊……” 回到十番队队舍的时候,凉真正蹲在队首室外的大树底下逗猫,惹得那只橘猫非常不快,抬起锋利的爪子就往他脸上糊。凉真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了,才没有落得被抓花脸的下场。 从半开的窗户那里望去,可以看见秋山尚之正在队首室里整理文件的身影。 凉真身手灵活,比起这野猫也毫不逊色,很快就将它制服,提着它后颈处的软肉将整只猫提溜起来,很得意地说:“叫你挠我!” 橘猫在他手中挣动起来,不肯示弱地继续向凉真亮爪,可惜腿太短了,根本够不着他。 “傻猫,你以为你挠得着我吗?”凉真扯着唇角,对着橘猫耀武扬威。 如此幼稚的画面,鼬竟然耐心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凉真注意到站在右后方的他。 “今天好像比平常晚一点。”凉真提着猫转过身来,半开玩笑似的说,“是不是跟小女生约会去了啊?” “可以这么说。” “……啊?!” 意料之外的答案吓得凉真松了手,橘猫从他手里挣脱了,又一头扑在他腿上不停地扒拉他。 “你、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凉真觉得难以置信,“这才开学多久!” 虽然他已经料到鼬肯定很有女生缘,毕竟生着这么一张清秀俊美的脸。 “不是。”鼬在凉真身前蹲下,把不停扑腾的橘猫按住,“只是和邻桌稍微聊了一下而已。” “邻桌?”凉真想了想,“哦——是秋山的妹妹对吧,我记得是叫纱耶香?” “嗯。”鼬一边轻轻抚摸手底按着的橘猫,一边抬起眼来朝队首室里看,“聊了聊她哥哥的事。” 窗户开着,队首室里的秋山尚之应当能听见他与凉真的对话。 凉真随口道:“也是蛮巧,你俩一个兄控一个弟控正好坐一块儿了。” “是啊,好巧。”鼬淡淡地注视着屋里那道身影。秋山的动作倒是还很利落,不见迟疑。 “凉真。” “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凑近些。”鼬站起身来,朝凉真勾了勾手,凉真很配合地靠近他,弯了弯身。 鼬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天我去上蓝染队长的书道课了。” 凉真脸色一变:“你干嘛主动去找他啊?” 鼬眨眨眼:“因为对书道感兴趣。” 凉真很怀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但鼬只是朝他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一派天真,仿佛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似的。 “哼……小鬼。”凉真拍拍鼬的脑袋,“总之小心别被那人拐跑了就行了。” 在他看来,蓝染怎么也不至于对个小孩子做什么。不过从蓝染一见面就对宇智波兄弟很感兴趣的态度来看,倒是有可能用些迷惑人心的话术把鼬拐跑。 “嗯。”鼬点了点头,朝凉真摆摆手,“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去吧去吧。”凉真目送着鼬走远,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转身回了队首室里。 秋山尚之从入队到现在也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了,一直跟着凉真做事。他虽然性格内向,但工作起来还算利落,也很听话,凉真用他用得还挺顺手。 下午,凉真批文书批累了就跑到屋外摸鱼撸猫,让秋山帮他看一下剩下的文件,挑出需要尽快处理的部分。 这会儿秋山已经干完了自己的活,凉真一进去,对方就将已经分完类的文件递了过来。 “队长,这些是需要您优先处理的。”秋山说话声音比较低,听起来有点虚弱,是常年在家休养导致的。 “最上面这份是隐秘机动发来的文书,说他们需要查询大灵书回廊的阅览记录,希望您尽快予以权限。” “隐秘机动?”凉真听了,不禁皱眉。 隐秘机动有点类似于瀞灵廷的阴暗面,负责处理一些有可能威胁瀞灵廷的人或事,有时会需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因而其他番队都不是很想和隐秘机动扯上关系。 凉真因为四枫院夜一这层关系,和隐秘机动的头领碎蜂勉强算是点头之交,对这些人倒没那么抵触,只是他们之前为了调查坂本竹司已经查过一次大灵书回廊的阅览记录,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自从凉真调来十番队做队长后,大灵书回廊一直由他的两位下属代为管理,如果回廊内有什么情况,木下和武田应该会第一时间知会他才对。 凉真拿起放在最上方的那份文件查阅起来,看到事由那一栏写的是:机密。并且下方还盖有总队长的签名章,看来是山本老爷子的特批。 中央四十六室一直忌惮山本元柳斋,尽管千年来这位强大的老者一直对瀞灵廷忠心耿耿,四十六室还是在想方设法限制他的权力。总队长只握着对护廷十三队的管理权,而大灵书回廊虽然也处于瀞灵廷之中,但支配权却在纲弥代家的手里,凉真则是纲弥代家挑选出来的代管者,护廷十三队的人想要对大灵书回廊进行调查,是越不开凉真的,哪怕有总队长的批准也不行。 凉真没有为难隐秘机动的理由,很快就批复了这份文件,只是“机密”这两个字,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在意。 “秋山,你跑一趟二番队,把这个给碎蜂队长。”凉真把批复好的文件交到了秋山手上。 “是。”秋山领了命,身影立刻就从队首室里消失了。 - 得到凉真的批复后,碎蜂立刻带着手下动身前往大灵书回廊,查询阅览记录。 这些记录全部都保存在回廊的中央操作台里,木下启动操作台,回身询问立于身后的女人:“碎蜂队长,您要查哪些书的阅览记录?要不我直接帮您调出来吧。” 碎蜂抱着胳膊,冷淡地说:“不必,我们会把记录拷贝回去自行查看。” “全部吗?”木下有点傻眼。虽然来大灵书回廊查阅资料的人一直都不怎么多,但是操作台里保存的记录可是最近一千年的份,这个量还是相当庞大的。 “全部。”碎蜂命令道,“剩下的操作我们自己来,请二位先行回避。” 木下和身边的武田对视了一眼,一起退开了。出了回廊后,两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机密啊,搞的这么神秘。” “是啊,好像生怕被人知道他们查了什么似的。” “算了,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配合隐秘机动工作就好了吧。” 四十四 七个月前,大灵书回廊。 身披羽织的棕发青年不紧不慢地走在曲折的回廊之上,步伐甚至称得上悠闲。身后不远处,一个面色苍白的黑发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神色紧张,总是忍不住向四周张望。 “你似乎很紧张啊,坂本君。”蓝染的声音十分沉静,“很担心吗?” “那、那个……蓝染大人。”坂本竹司不安地询问道,“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进来,万一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啊?” “你是不信镜花水月,还是不信我?”蓝染的反问令本就神经紧绷的版本瞳孔骤缩。 “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会害怕被人发现也是人之常情。”蓝染不必回头也能察知身后人的情绪,“坂本君,你知道吗?大灵书回廊是尸魂界的档案馆,发生在尸魂界的所有事都被无条件地记入了回廊的资料集中,如同一双无时无刻注视着尸魂界的眼睛。” 两人踩在木制回廊上的脚步声回响在空空荡荡的空间里,而身处此间的第三人,却依旧呆愣地立在回廊的入口处,双目失焦,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是……我对此也有所耳闻。”坂本附和道。 “但是眼睛也有看不见的地方,你觉得会是哪里?”蓝染很有闲情地和坂本一问一答起来。 坂本说:“脑袋?” “没错。”蓝染在一座书架前停下脚步,从密密麻麻的资料中抽出一本来,“这里是尸魂界的中枢,也是唯一一处不被大灵书回廊监控着的地方。” “最好的证据就是,明明大灵书回廊可以自动记载所有事,但是却要凭借灵压装置才能记录下这些书的阅览记录。” “因而,阅览记录可以随我修改,我今天来过这里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坂本这才安下心来:“原来是这样。” 此时坂本竹司还未注意到,蓝染说的是“我今天来过这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而非“我们”。直到后来被隐秘机动列为窃书案的主犯,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蓝染计划中的一环。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为蓝染赴死。 蓝染花了一些时间看完自己需要看的东西,又去篡改了中央操作台中留下的阅览记录。无论今后任何人来调阅这些记录,都只能看到他想让对方看见的东西。查阅过崩玉和灵王相关资料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瀞灵廷列为可疑分子,唯独他不会。 处理完记录之后,蓝染准备离开了。他回到回廊的入口,朝双眸失神的黑发青年温声道:“辛苦你了,凉真。” 镜花水月的灵力骤然从他身上散去,但被完全催眠后的大脑并不能立刻就苏醒过来,凉真失去力气的身体向前一倒,被蓝染稳稳当当接入怀中。 “你可以回去了,坂本君。”蓝染道。 “哦、哦……是!”坂本也感觉到自己有点碍眼,急忙退下了。 在窃书案发生之前,大灵书回廊一直没有安排专人管理,进出需要四十六室的批准,但是唯独纲弥代家的家主和分家主例外。 纲弥代立臣将自己的独子视作未来的继承人,正好凉真又喜欢看书,所以在凉真还是少年时就特别予以其自由进出大灵书回廊的权限。这件事,蓝染一直都知道。 而凉真本人却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他的帮凶。 一厢情愿的分手,并没有任何意义。 - 一番队队舍,此刻。 “按照您的吩咐,我调阅了大灵书回廊保存的所有阅览记录,没有让其余任何人知道我到底要查什么。”碎蜂的身影立于桌前。 山本元柳斎端坐着,手里一如既往握着那柄拐杖:“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发现吗?” “有……”碎蜂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最近一年,有人曾查阅过灵王相关的资料,并且还曾看过浦原喜助的研究。” “是谁?” “纲弥代凉真。” 山本元柳斎这才明白了为何碎蜂会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纲弥代队长从小就喜欢在大灵书回廊看各种书,他博览群书,瀞灵廷许多人都知道,我认为这并不奇怪。”碎蜂说出了自己的主张,“总队长,我并不觉得他会和坂本竹司的事有什么关联。” 老者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来你很信任纲弥代凉真啊,碎蜂。” “我不是信任他,我是信任夜……”话到一半,碎蜂又硬生生改口,“我是信任前任四枫院家主看人的眼光。” 曾经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人,如今已成了一个难以启齿的名字。想到这些,碎蜂的心情又沉重几分。 她继续道:“更何况,阅览记录也算不上什么证据。即便纲弥代队长看过那些东西,他也没有继续虚化实验的理由,八十年前的黑手更不可能是他,那时他不过是个还未毕业的院生,哪有能力去做那样的事。” “我明白。”山本元柳斎沉声道,“我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能被我们查到的‘证据’,也完全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的诱导。我不会因为这么点痕迹就怀疑他。” 更何况,凉真还出身于五大贵族。尸魂界诞生于五大贵族祖先之手,他们的子孙亦是尸魂界秩序最忠诚的维护者,尤其是纲弥代家。 胆敢将死神与虚融合的人,必然不可能是以身为死神脸面为傲的贵族,而是个蔑视死神的人。 “这两日瀞灵廷内还有什么异动吗?”他问。 “没有了。”碎蜂摇摇头,“只有三日前那一桩。” 三日前深夜,一名二番队的席官忽然虚化,在发狂的状态下斩杀了住在对面房间的另一名席官,幸好碎蜂入睡尚浅,察觉到灵压异动后,便立刻赶来将其压制。但这名席官虚化后力量大增,难以活捉,最终碎蜂只好选择将其杀死。 一切都与八十年前的那件事太过相似,碎蜂心中深觉不妙,于是勒令几名目击者闭口不言,独自前往一番队向总队长汇报了这件事。 虚化实验的事太过敏感,容易引起死神们的恐慌,总队长也选择将事情压下,令碎蜂私下调查。 “恕我直言……总队长。”碎蜂道,“看眼下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有人拿到了虚化实验的研究资料,意图模仿。另一种则是,当初的幕后黑手本就不是浦原喜助,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直到现在仍在瀞灵廷中。” 山本抬起浑浊的双眼来:“如果是后者,你有把握能查到那人的真实身份吗?” “……很难。”碎蜂不甘地皱起眉,“他能做到对那么多队长副队长下手、成功嫁祸给浦原喜助,且继续在瀞灵廷内藏匿多年,可见其力量和头脑都不是常人可比,想来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而且他手中极有可能还握着其他筹码,否则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继续实验。” 山本沉思片刻,道:“碎蜂,你继续调查这件事。同时从隐秘机动分出一波人,到现世去协助十三番队队士。” “到现世……?”碎蜂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去寻找浦原喜助的踪迹,必要时可以让技术开发局协助。”老者面色阴沉地握紧了手中拐杖,“越快越好。” - 三日后,现世,空座町某便利店内。 身着水手服的黑发女人正站在杂志架前投入地翻看着一本成人杂志。 “莉莎。”身后有人叫她。 那人手提着满满两大袋零食和便当,金发十分显眼,还留着在男人中很少见的妹妹头,一双死鱼眼里写满了不满。 “喂、莉莎!”喊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复,平子真子不爽地嚷道,“别看你那黄.书了!要看就买回去看!” “你好吵啊真子。”矢胴丸莉莎一把合上手里的杂志,猛地转过身去,“你不想等的话自己先回去不就好了!” 两人争吵的声音立刻就引来便利店内其他人的瞩目,店员连忙来提醒他们:“两位客人,请你们稍微小声一点。” “抱歉抱歉……”平子干笑着道完歉,然后凑到莉莎身边去低声道,“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发生什么事。” “嗯?”莉莎挑了挑眉。 “你没有感觉到吗?”平子沉声道,“最近,在空座町巡逻的死神变多了。这里的虚还没有多到需要增派那么多人手的程度。” “你说,他们是来找我们的?还是喜助?” 莉莎道:“也有可能都是。” 透过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可以隐约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立在远处的电线杆上向四周探看。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本来瀞灵廷几乎已经放弃对我们的追查了。”平子收回视线,眉心微蹙,“突然又开始找人,可能是蓝染那家伙有了什么动作。” 莉莎的脸色也沉下来:“那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平子道,“回去路上,顺便去一趟浦原商店吧。” 四十五 抵达浦原商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家贩卖奇怪商品的商店门可罗雀,今天依旧没什么客人光顾。平子站在冷冷清清的店门口,刚要去拉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只身手利落的黑猫以迅雷之速扑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爪印。 “……夜一!你这家伙!”平子无故受难,愤怒又委屈,“我没惹你吧!” 黑猫稳稳落在地上,装作听不懂人话,甚至很悠闲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夜一小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莉莎蹲下来温柔地撸了黑猫几下,黑猫很配合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的掌心。 “也太区别对待了吧……真是的!”平子手里提着东西空不开,于是用脚尖将拉门拨开了,“喜助,你在吗?” “我在我在——”听到平子的声音,金发青年立刻摇着扇子从厨房里出来了,木屐踩得老旧的地板嘎吱响,“平子先生,真是稀客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个生硬的称呼改掉。”平子嫌零食提着累手,放下塑料袋兀自在桌前盘腿坐下了,“都说了叫我真子就行。” “他就这样,改不过来了。”黑猫不知何时跳进了平子手边的塑料袋里,用爪子扒拉来扒拉去,找自己喜欢吃的零食。 浦原干笑几声,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二位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是为了瀞灵廷搜查的事吧。” 在现世这些年他鼓捣出来不少发明,其中也有能够检测灵压的设备,瀞灵廷往现世增派的人手变多,他自然早已察觉。 “我们没有消息来源,不知道瀞灵廷为何又开始有动作。但我想他们突然开始这么着急地寻找我们的下落,多半是又有什么事发生。”浦原的双眼掩在帽檐的阴影之下,“也有一种可能,是蓝染借着护廷十三队之手在找我们。” “那可真是最糟糕的可能性呢。”平子向后仰了仰,双手撑在榻榻米上,“那家伙,不会是盯上你手里那个东西了吧?” 浦原手中,藏着一颗崩玉,即便仍是半成品,但已经比八十多年前要完整了不少。 尽管在事发那天发生,这颗半成品崩玉并未能阻止平子等人的虚化,但是后来,浦原却用它成功帮助他们与体内虚的力量相融合。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假面军团。 “多半是的。”浦原收起折扇,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得想个办法,让他无论如何也拿不到才行啊……” “比起这个……”黑猫用锋利的爪子扒开了一袋薯片,“你们就不担心一下那孩子的安危吗?” “纲弥代君吗?”浦原叹了一声,“确实,那孩子毕业后肯定进了五番队吧,别被利用了才好。” 平子和还是实习生的凉真相处过一阵,也算熟悉,一想起他也忍不住叹气:“凉真特别容易相信别人啊……” 浦原又默不作声地摇起了扇子。他自然是担心凉真的事,但不止是担心蓝染会利用凉真。 还有一件事,坐在的几人中只有他知道。 在虚化事件事发的半年前——也就是灵术学院组织那届毕业生到各个番队参观见学完之后没多久,他和涅茧利之间曾有过一段对话。 那段时间,涅茧利一直在研究一罐血,非常投入。他有点好奇,就去问了。 在他的百般骚扰之下,涅茧利终于告诉他,装在罐子里的血液标本是纲弥代凉真的。 “这孩子的血有些奇怪。”涅茧利说,“我从里面检测出一种近似于死神、却又不完全相同的灵子粒子。”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有点困惑:“是哪里和死神不同?” “密度。”涅茧利转了转眼珠,用长长的指甲敲了敲封存着血液的玻璃制实验器皿,“这种灵子粒子的密度相比起死神的要大得多。” “我姑且称它为特异粒子。”涅茧利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在灵子量相同的情况下,特异粒子形成的灵压会比普通死神的灵压更厚重,可以说这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力量。” “这种力量,为何会存在于一个还没毕业的院生身上呢?而且他本人似乎对此浑然不觉。”涅茧利死死盯着他的脸,问,“浦原喜助,你觉得呢?” 他从二番队的监狱里亲自挑选出来的副手,已经敏锐地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了端倪。 是的,他心里的确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种与死神相近却又不同的力量,或许来自于……灵王。 后来他从夜一处得知,凉真五岁时差一点死掉,最后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其中的细节,夜一并不清楚,而凉真本人,也失去了五岁之前的全部记忆。 这份力量似乎并未对凉真产生什么影响,或者也有可能是被封印在了凉真的体内,所以凉真自己才没有感觉。 但他还是担心凉真体内的力量会为人所利用,所以选择了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也嘱咐过涅茧利,不要把事情告诉任何人。 涅茧利虽然嘴上说着“看我心情吧”,但还是守住了这个秘密,想来也是明白其中利害。 在浦原陷入回忆的功夫里,平子和黑猫不知怎的开始抢起了薯片,碎屑弄得到处都是。 “啊啊……平子先生、夜一小姐!请住手!”唯有在这种时刻,浦原才会有种梦回八十年前的感觉。 “榻榻米要毁掉了啊!” 他扭过头去,求助于正喝着啤酒看漫画的莉莎:“矢胴丸小姐,请帮帮我!” “好说。”莉莎合上漫画,手一扬,颇有厚度的漫画书便精准地砸在了平子的脸上。 书啪的一声掉在榻榻米上。 “……好痛。”平子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脸。 “活该!”黑猫将薯片抢回,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 虚夜宫,此刻。 幽暗的空间里,蓝染沉默地注视着悬浮在掌心之上的蓝黑色圆球。 他尝试与崩玉进行交流,但却再一次失败了。 哪怕沉稳从容如他,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心中也难免生出怒火。 含着怒意的灵压弥散在宫殿四周,就连两位侍女也不敢靠近,远远地躲在殿外面面相觑。 “蓝染大人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好像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葛力姆乔那家伙又擅自行动了?” “罗莉、梅诺莉,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回头望去,发现是东仙要来了。 罗莉向来看不惯蓝染带来的另两个死神,嫉妒他们与她爱慕的蓝染大人走得更近,于是仗着东仙双眼不能视物,不屑地咂了下嘴。梅诺莉连忙将她拉走了。 听着侍女们的脚步渐渐远去,东仙只是从鼻腔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兀自推门进入蓝染的宫殿。 蓝染已将崩玉重新收了起来,撑着脸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蓝染抬起眼来看向自己可靠的副手,“你有事要汇报吗?” “秋山说,二番队以机密事项为由,调取了大灵书回廊的阅览记录。”东仙道,“另外,十三番队的人来回报说,隐秘机动已经派出一部分人前往现世,名义上是去增援驻守现世的十三番队成员,实际上是在暗中找人。” “隐秘机动重点调查的区域在哪里?” “空座町。” “果然。”蓝染稍微来了点兴致,食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毕竟志波一心的灵压也是在空座町内消失的,他们会觉得那里可疑也并不奇怪。” 瀞灵廷方面的行动都在蓝染的掌握之中,或者应该说,是在按照他的心意行动。他故技重施,拿二番队的席官作为虚化的素材,为的就是引起碎蜂的警觉。这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会意识到浦原喜助并非八十年前的黑手,并且极有可能知晓那时的真相。 窃书案和虚化实验的重演,最终都使矛头转向了浦原喜助,想必瀞灵廷会很卖力地寻找他的踪迹。 而面对瀞灵廷的严密搜查,浦原喜助和假面军团都必定会有所动作。有了动作,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有时候越是想藏,就越容易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蓝染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崩玉的开发陷入了瓶颈,他原想通过与崩玉的对话将其进一步完善,但是却屡遭失败。如果能拿到浦原喜助手中的那一颗,他现在面对的问题就全都能迎刃而解。 尽管是两颗半成品,但一旦融合为一体,也能发挥出不亚于完全体的力量。 “还有一件事。”东仙的声音将蓝染的思绪拉回,“秋山说,凉真先生身边那个早熟的小鬼,有点麻烦。” “宇智波鼬吗?” “是。”东仙继续道,“他很敏锐,似乎已经对秋山起疑,秋山担心自己会暴露。” “让秋山君安分地待着吧,最近也不用他去做额外的事。”蓝染道,“他只需要替我盯好凉真和宇智波兄弟的动向。” “是。” 现世篇(1) 鼬在灵术学院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此前市丸银那句目的不明的提醒他记在了心上,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学校里坐着一个低调的优等生,除非老师故意点他答难题,否则他绝不主动出风头,在实战课和同班同学交手的时候也总是点到为止。理论课上的随堂小测,鼬也总能精准地把自己的分数控制在优秀但不会优秀得太离谱的地步。 班上的同学看他这么低调,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议论他了,风言风语便渐渐地消失了。而且议论学霸其实是种很不明智的行为,因为有的时候他们也需要学霸的帮助。 不过鼬接连几次精准控分之后,班主任朽木纯看出来不对劲了,还专门找鼬谈了话,问鼬为什么这样做。 鼬说:“太高调了或许会给凉真带来麻烦。” 朽木纯转头就跟凉真说了,夸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很会为人着想,把凉真感动得稀里哗啦。 “不过鼬君为什么直接叫你的名字?”朽木纯有点在意这一点。贵族出身的人总会在在意规矩礼仪上的细节,按照年龄凉真是鼬的长辈,按理说是该用敬称的,至少也该喊一声哥哥。 “不是挺可爱的吗?”凉真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被幼崽的可爱冲昏了头脑,滤镜有十米那么厚,“乖巧听话的鼬君唯独对我露出叛逆的一面,说明他非常非常喜欢我啊!你明白吗纯姐?” 朽木纯:“……不太明白。” 其实只是因为鼬拉不下脸来喊哥哥,他和失去记忆变成真幼崽的佐助不一样,有点成年人的包袱。 “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凉真抱起胳膊,点点头。 朽木纯看他的眼神愈发复杂:“……你这样说话很像那种人到中年的孩子奴大叔。” 凉真:“……” 于是又把话题转回来聊鼬:“鼬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他一直都挺好的,标准的优等生。”朽木纯靠在桌沿,抬手拨了拨落在耳边的碎发,“不过我看鼬君似乎对必修课兴趣不大,去上选修课倒是挺积极的,尤其是蓝染队长的书道课。” “……哈哈,是吗?” 凉真干笑两声,心道:这小子,都叫他不要跟蓝染走得太近了! 但是鼬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就是说了也没用。 “纯姐,我记得你院生时期和蓝染队长是同班对吧?”凉真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嗯?”朽木纯瞥他一眼,“怎么,你也要来给我说亲吗?” 朽木纯两百多岁了,还未婚,贵族女子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连孩子都上学了,她家里人都很替她着急。 “……不是啦。”凉真尴尬地摆摆手,“就是单纯问问你对他的印象。” “印象啊……”朽木纯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少年时期的蓝染,“待人和善,做事低调,有时候会有点没存在感。明明是个帅哥,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戴副眼镜。” “所以真的是平光眼镜……” “是啊。”朽木纯又想起一些学生时代的旧事,“当时班上有男生看蓝染队长不顺,故意做些小动作想欺负他,就在课前弄坏了他的眼镜,想让他看不见黑板,答不出老师的提问。但是他坐在最后一排,还是答出来了,说明本来就不是近视嘛。” “不过蓝染队长脾气是真的好,即便被人这样捉弄也没有生气。他似乎一直都不太在意这种事。” 朽木纯说的这些,凉真也是头一回听说。他第一次见到蓝染的时候,对方已经是颇受队士爱戴的五番队副队长了,从来没想过蓝染从前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蓝染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在凉真心里,蓝染就是那种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精明着呢。 “弄坏他眼镜的人是谁啊?”凉真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勇。 “好像是姓木野还是木原来着……我也记不清了。感觉很久没见了啊。”朽木纯想了想,“前两年办同学会的时候似乎也没见着他。” 凉真心中冒出一种猜想来。便问:“那你还记得这人毕业后去了哪个番队吗?” 朽木纯说:“好像就是十番队。” 朽木纯今天之所以会来十番队队舍,是因为灵术学院规定班主任在每个学年至少要家访五个学生。她和凉真比较熟一点,家访起来轻松些,所以就先选了鼬。 本来两人这些年的接触渐渐少了,最近因为要聊鼬的情况,才又熟络起来。 凉真留朽木纯在十番队吃了顿饭,等她回家后,才去十番队的档案室调取了过往的队士名单,找有没有姓木野或者木原的男性队士。然后终于,他在一份八十多年前的文件里找到了这个人。 但是,这是一份牺牲名单。 ——木野旭,男,享年一百二十一岁。死因:虚化实验导致的灵体溃散。 凉真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寒。 - 转眼间,灵术学院的第一学期结束了,期末考后就是长达一个半月的暑假。鼬拿了份好成绩回家,向凉真换了一顿甜品自助。 在他上学的这几个月里,佐助也没有松懈,一直在凉真和冬狮郎的帮助下学习鬼道。之前佐助说想保护哥哥,并不是闹着玩的,他真的开始自学回道了,而且学得有模有样。凉真觉得佐助说不定在这方面挺有天分的,于是每个周末都把他扔到卯之花那里去进修。如今佐助的回道已经比凉真好多了。 与此同时,十番队的现世演练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行进中。现在队内不忙,鼬也放假了,凉真终于可以履行之前的承诺,带冬狮郎、恋次还有宇智波兄弟一起到现世去。 队内事务和社团的事都不能没人管,所以乱菊留在了瀞灵廷。秋山本来也想跟着凉真一起去现世,但是乱菊看中他的文书处理能力,硬是把他留下来帮自己弄文件了。 凉真让冬狮郎去技术开发局领了一批最新改良的传令神机,给这一批去现世的人人手一支,方便互相联络。 等一切准备停当后,一行人便启程前往现世。 出发的当天是酷暑,几人站在穿界门前,不停地往冬狮郎身边蹭。 因为斩魄刀的属性,冬狮郎常年浑身冰凉,天气再热都对他没什么影响。于是他便被这群厚脸皮的同事当成了人形空调。 眼看着恋次又要仗着身高优势把他抱进怀里降温,冬狮郎忍无可忍地往这大高个肚子上来了一肘子。恋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得抱着肚子乱跳。 但是冬狮郎光顾着揍恋次,忘了凉真还在他身后虎视眈眈,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凉真一把抓住。 “狮郎酱,给我抱抱——”凉真把人死死地箍着,哪怕冬狮郎已经开始在他怀里疯狂地暴走挣扎。 “凉凉的,真好。”凉真感慨道。 “可恶!你给我放手啊!!” 鼬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朝乱成一堆的三人道:“门开了。” 凉真这才把人放开,理了理羽织上的褶皱。 “好了好了,出发!” 领着几人跨入穿界门的瞬间,凉真左手手腕内侧忽然亮起了一小片白光。 佐助好奇地问:“凉真,你手腕上是什么啊?” “这个啊。”凉真停下脚步,把手腕转过来给佐助看,“这是用来限制灵力的。队长级的灵压比普通队士强太多,有可能会对现世的灵体产生影响,所以在穿过穿界门的时候就会被自动刻上一枚灵印,限制80%的灵力。” 他手腕内侧白皙平滑的皮肤上,印着一朵泛着白光的喇叭花。这是十番队的队章图案。 “80%?”佐助咕哝道,“那你现在是不是比恋次哥哥还弱?” 恋次连忙道:“不不不,哪怕只剩五分之一的灵力队长肯定还是比我强的!” “你看你恋次哥哥多会说话。”凉真满意地点点头,把手收回去。 恋次这才松了口气。他的卍解修行还得靠队长指点呢! 鼬站在凉真身侧,默默替他把死霸装的衣袖拉好,将灵印遮在了布料之下。 有点好看,不想给别人看。 凉真察觉到鼬的动作,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冬狮郎看在眼里,心想:越来越殷勤了…… 很快,通往现世的路就走到了尽头,隔断拉门就在眼前了。 凉真问:“技术开发局把传送点定在哪里了来着?” 冬狮郎道:“空座町的商业区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下一秒,穿界门就唰的一声自动开了。映入几人眼帘的是……光秃秃的荒山,一只半死不活的基力安,和一个站在高处手持灵弓的银发男人。 现世篇(2) 在几人的身影映入眼底的瞬间,银发男人手中的灵弓瞬间化作灵子消散了。 “你们是什么人?”伴随质问而来的还有警惕的视线。 “这人能看见我们诶!”恋次满脸震惊。 冬狮郎道:“废话,他都能打倒这只基力安了。” 通体漆黑的基力安倒在地上,脸上的面具从中间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尽管基力安只是最下级的大虚,但面具仍比普通的虚坚硬数倍,不补一刀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只基力安就能恢复行动力了。 凉真从穿界门跳下去,一刀插在基力安面具的裂缝里,羽织衣摆迎风飘摇。 基力安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化为灵子,灰飞烟灭。 银发男人盯着凉真身上的羽织看了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喂喂喂!”恋次在他身后喊道,“你不是要问我们是谁吗?” “已经知道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语气极为冷淡。 队长级……而且羽织背后的数字是,十。 黑崎的继任者。 那个家伙不久前才改掉的姓氏,每每想起都只觉得烦躁。 明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为什么现世突然出现了和黑崎相关的死神,而且偏偏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只会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喂!你又是谁啊!”恋次盯着银发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嘀嘀咕咕的,“怎么说走就走啊,怪人。” “让他走吧。”凉真收刀入鞘,“我们还是别和那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冬狮郎转脸看向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看他用的那把灵弓,应当是灭却师吧。”凉真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以前只在书里读到过,没想到居然能看到实物啊。” “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灭绝了。” “灭却师?!”两位席官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恋次挠了挠头:“灭却师是啥啊!” “……你震惊的是这个啊。”冬狮郎无语,“你历史课都白学了吗?” 恋次干笑几声:“我在学校的时候文科成绩就很烂……” 于是冬狮郎大致和他说了一下死神和灭却师之间的纠葛,又道:“总之,灭却师和我们之间是有恩怨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已灭绝的这些人里还有幸存者,但不和他们扯上关系确实是明确的选择。” 在场的死神里没有人经历过将近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死神与灭却师之间的恩怨离他们也十分遥远。而且刚才那个银发的灭却师看上去对他们并没有敌意,只是态度比较冷淡而已。 冬狮郎掏出传令神机:“要汇报一下吗?” “就算不汇报,技术开发局大概也已经监测到那人的灵压了。”凉真叹了一声。 技术开发局给最新的传令神机加上了新功能,除了最基础的联络机能以外,还可以监测到持有者附近的异常灵压,这本是为了方便死神猎杀虚所开发的功能,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也能派上用场。 果然,凉真话音才落,揣在衣袖里的传令神机就开始疯狂地震动响铃。 这批新机的来电铃声由技术开发局统一定制,是局长涅茧利的笑声。 “还怪渗人的……”凉真还没用惯这玩意儿,吓得一个激灵,从袖子里把黑色的小砖头捞出来,按下接听键,怪笑声才终于停了。 “纲弥代队长,刚才突然出现在你附近的灵体是什么?”涅茧利未雨绸缪地补了一句,“不是大虚,是另外一只,别想瞒过我。” “……我没有要瞒你!”凉真不平地咕哝着,一边按下外放键一边答道,“是灭却师,银色头发的男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你有头绪吗涅队长?” “哼……”涅茧利顿了顿,“原来如此,怪不得。” 凉真满头问号:“原来如此什么?你明白什么了??” “告诉你也无妨。”涅茧利一笑,“技术开发局在搜寻志波一心踪迹的时候,在残留着他灵压的地方还勘察到了另一种与死神不同的灵压,经过采样检测后,发现是灭却师的灵压痕迹。”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志波一心灵压消失事件,有极大可能和灭却师相关。或许是和灭却师并肩作战,也或许是……被灭却师杀害了。” 涅茧利这话一出口,冬狮郎立刻就凑了过来,眉头深深皱起,语气着急地质问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该把刚才那个灭却师留下来,哪怕是使用强硬的手段。 “这是总队长命令。”涅茧利解释道,“灭却师中还有幸存者的事本该是机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亲眼见到,那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不过,这件事还请你们对其他人保密。” “明白了。”凉真问,“不过发现灭却师痕迹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他们却依然在外活动,说明总队长并没有歼灭他们的打算是吗?” “那家人和两百年前与死神开战的灭却师并不是同一脉。”涅茧利道,“从我们这边来看,并不算是仇敌。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清楚了。” “总之,今天遇到灭却师的事就请各位当做没发生过吧,如需追踪他们,会由我们十二番队来负责。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之后有事再联络。” 然后通讯便骤然中断了。 “……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啊!”冬狮郎有点烦躁地别开脸。毕竟这对他而言事涉队长的安危。 凉真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先去和十三番队的负责人对接吧,传送位置出错了,赶路还要花上一点时间。” 原定的传送位置在空座町的中心商业区,那里还有十三番队的队士在等着他们。 过去的距离稍微有些远,就算用飞的也挺费体力,同行的还有两个孩子在,于是凉真和恋次一人捞了一个宇智波,背在背上赶路。 佐助对现世的一切都很好奇,趴在恋次的背上还不忘往下面望,恋次只好紧紧箍住小孩儿的腿,生怕佐助掉下去了。 鼬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伏在凉真的背后,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鼬人也不重,又不说话,没什么存在感,凉真几乎以为小孩儿已经在自己背上睡着了。 “好繁华的都市,和我们的故乡很不一样。”忽然,鼬稚嫩的声音在凉真的耳边响起,音量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凉真微微偏过脸去,低声问他:“你想家了吗?” 鼬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重新恢复了安静,继续趴着不做声了。他其实也和佐助一样对现世充满了好奇,但不像佐助那样话多,拽着恋次的衣服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只是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面上的景色。 冬狮郎手持传令神机,正在查看电子地图。 刚才他们降落的地方是空座町近郊,山下有一条南北流向的河流,名叫空须川,贯穿了整个空座町。沿着空须川一直往北走,就能抵达空座町市区。 冬狮郎负责给其他两人引路,走在最前面,直到电子地图上显示出了除了他们以外的新灵体,才停下脚步。 他看了看电子地图上的两个蓝色光点,抬起头来比对了一下位置,才道:“应该就在这栋百货大楼的楼顶。” 几人沿着楼梯逆风上行,稳稳当当地在楼顶天台降落。这栋百货大楼的天台已经废弃了,入口处是用锁锁着的,四周装着防止人意外摔落的铁网。 天台中央站着一高一矮两名死神,两人的脚边还躺着几具肉色的东西。 不过比起这个,负责接引他们的人才更加令人震惊。 恋次人都刚站稳,就立刻朝着那道娇小的黑发身影冲了过去,又惊又喜:“露琪亚?!竟然是你!” “恋次。”露琪亚抱着胳膊,中气十足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你都做席官了啊!” 她旁边站着的高个男人则是凉真灵术学院时期的老同学,现任十三番队八席上村守。十三番队的席官们会轮流去现世驻守,协助普通队士解决一些他们难以应付的虚。上村守之前在东京驻守过一段时间,回去休假了几个月后又调到了空座町这边来。 空座町这地方稍微有点奇怪,明明不是东京那样繁华的大都市,人口密度也不算很大,可虚却格外喜欢在这里出没,所以这边也派了上村这样的席官驻守。 “是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你,原来是被派来现世了啊。”凉真亲切地问候道,“怎么样,在十三番队待得还习惯吗?” “习惯。”露琪亚点点头,“队长副队长都非常关照我。” 毕竟现在是朽木家的孩子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凉真想也知道,就他发小那个护短的性子,肯定还在私下里和浮竹打过招呼了。 “露琪亚姐姐!”佐助从恋次的背上跳下来,凑到露琪亚跟前去。露琪亚便顺势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半年不见,你们兄弟两个好像都长高了啊。” 虽然的确有长高一点,但还是只到成年男性的腰部左右,在大家眼里仍是矮小的孩子。 鼬也慢慢从凉真背上下来,黑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近似人体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义骸,穿上它之后就可以和人类一样生活了。”上村守笑哈哈地解释道,“技术开发局发明的新品来着,还没有正式开始贩卖,暂时只提供给十三番队。这可是我们队长的特别招待哦,十番队的各位!” 现世篇(3) “看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啊少年!”上村守道,“要试试吗?” 鼬下意识地就扭过头去征求凉真的同意:“可以吗?” “可以啊,你穿。”凉真道,“不过穿上义骸之后就不可以使用灵压了哦,而且需要服用义魂丸才能让灵魂脱离肉.体。” “义魂丸我们这边也有准备哦!”露琪亚在胸前捏紧拳,幽紫的眼眸中满是兴奋,“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抢购到了高人气义魂丸呢!” 鼬困惑地歪了下脑袋,似乎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听起来像药品一样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气高低之分。 上村守笑眯眯地拍拍小孩儿的肩膀,说:“因为频繁地进入和脱出义骸对灵体也不太好,所以就不给你掩饰了,等你需要用刀义魂丸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上村守解释的功夫里,露琪亚已经从随身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了几只小药瓶。 “你们每人拿一只吧,这个分量应该够用了。”她说,“药瓶的标签上写的是义魂丸的名字。” ……甚至还有名字。 鼬扫视了一眼摆放整齐的药瓶,一时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倒是凉真选得很快,立刻伸手拿走了第一个药瓶。 鼬问:“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凉真说,“瞎选的。” “不愧是凉真先生,十分直爽啊!”露琪亚哈哈笑了两声,说,“不过随便选的话有概率会拿到女性用义魂丸哦——” “……竟然还分性别吗?”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如果拿错了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只是偶尔用用,无所谓吧。”冬狮郎也随便拿了一只。 恋次往露琪亚那边凑了凑:“给点提示呗?” 露琪亚把脸一扭:“不给。” 看她态度坚决,恋次只好随便挑了一个。剩下两只药瓶就是宇智波兄弟的了,鼬一如既往地让佐助先选。 最后鼬拿到手上的是名叫“柳”的义魂丸。光看这个名字,也判断不出男女。 “好了好了,大家都穿上义骸吧。最近这附近其实没什么事,我先带你们在商业区转转。”上村守道,“朽木还要值勤,会先走一步。” 露琪亚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明天再见了各位!” “……喂!”恋次还没来得及挽留,少女的身影就已经闪现在了对面大楼的楼顶,渐渐变成小到看不清的黑点。 上村守带着穿好义骸的几人来到空座町的商业街,时间接近黄昏,天气也不再像白天那样闷热难当,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凉真因为头发太长的缘故,穿现代装总显得违和,便换了一身布料轻薄的水色浴衣。他平时总是穿着黑色的死霸装,偶尔穿一次浅色,清俊的面容便显得更为柔和。同行的几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夏天不少日本人穿着浴衣上街,凉真走在其间也不显突兀,只是一头长发还是给他惹来了不少麻烦。比如,总有不识相的男人误以为他是女人凑上来搭讪。 “小姐姐~你是单身吗?认识一下呗——” 走着走着,一个把领带绑在头上的醉醺醺的上班族从路边一下子扑了过来。凉真后退了几步,一把抓过身边的恋次当做盾牌,把醉鬼挡住了,低声道:“你来。” 被臭男人撞个满怀的恋次:“……” “这位先生,您看错了吧。”恋次挪了挪身体,把凉真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这里哪里有什么小姐姐啊。” “嗯?人呢?”醉鬼一下子挣脱出来,迷茫地向四周张望了片刻,然后忽然开始放声大哭,“小姐姐呢!我的那么大一个小姐姐呢!” 其他人:“……” 还好这人是真的喝懵了,哭了一会儿就自己跑掉了,继续去寻找并不存在的小姐姐。 凉真扒着恋次的肩膀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看,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啊……”他上一次来现世还是八十多年前,那时候现世的街道还很古朴,和如今是截然不同的样子,街上人没这么多,也没有如此民风开放的醉鬼上班族。 “果然还是头发的原因吧,要不你就把头发剪了吧队长。”恋次扭过脸去看身后的人,“这么长的头发您不热吗?” “真是失礼啊你这家伙!!”凉真一拳捶在恋次的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此时鼬冷不丁冒出一句:“长发很好看。” “没错没错。”佐助点头如捣蒜,“哥哥留长发也好看!” “你看,小孩子都比你懂事!”凉真又用力拍了一下恋次的脑瓜子。 恋次紧紧护住自己的后脑勺抗议道:“再拍就傻了!” “你不本来就是个傻的。”凉真嘲笑道,“傻大个。” “队……”这次恋次终于意识到在现世喊人队长很奇怪,硬生生改了口,“凉真先生!您太过分了!” 冬狮郎在一旁扯着唇干笑:“他一直都是个过分的家伙。” 自己竟然曾经对这人产生过敬意。冬狮郎现在由衷地感到后悔。 走在最前面领路的上村守也爽朗地笑道:“没错没错,凉真这张脸可有欺骗性了,最开始跟他做同学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文静小少爷,结果私下里就是个暴力狂,打人可痛了,哈哈哈!” 一听就是也挨过凉真的揍,而且经验丰富。 冬狮郎道:“那你还和他做朋友?” “因为凉真有趣啊,感觉和他一起玩生活都变得快乐了。”上村守把冬狮郎薅过来,揉小孩儿似的揉揉他的一头银发,“日番谷三席难道就没有这种感觉吗?” 冬狮郎垮起脸:“我只觉得痛苦!”他来到十番队后经历过的两任队长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副队长更是令人绝望! 冬狮郎尚不知晓蓝染的真面目,偶尔还会有点羡慕青梅竹马进了个队长靠谱的队。 一行人走了一路就吵闹了一路,看得冬狮郎抱着胳膊频频摇头。 十番队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热闹氛围,也能算是一种传承了。冬狮郎想起至今仍不知所踪的志波一心,心情骤然沉重了几分。 夏日夜晚的商店街最热闹不过,不少商贩在街边支起了临时的小摊,有掷飞镖的,还有捉金鱼的,摆在展示柜上的景品琳琅满目,非常诱人。 小孩子都喜欢玩具,尤其现世的新奇玩意儿又多,佐助看着看着就走不动路了,跑上去抓住凉真的袖子:“凉真凉真,我想玩那个——” “嗯?”凉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掷飞镖的摊位,展示柜里的景品都是毛绒公仔或布偶之类的玩具,有棕熊、大白鹅、小黄鸭……品类很丰富。 一等奖的景品是一只几乎和佐助一样高的大恐龙公仔,绿色的,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反而显得憨态可掬。 “我想要大恐龙!”佐助紧紧抓着凉真的衣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期待,亮晶晶的,让人很难不动容。 佐助说完,又很懂事地补了一句:“我一次就可以射中红心,不会花很多钱的!” “真的假的?”凉真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他很快就想起鼬拿小石子砸恋次的准头,心想:掷飞镖难不成是这兄弟俩的家传绝技之类的吗? “那你去试试吧。”凉真摸摸佐助的脑袋,塞给他几枚一百日元的硬币。 佐助向他道了谢,立刻拉着哥哥往摊位去了。 上村守拉着恋次和冬狮郎去买章鱼烧,凉真一个人在这里看孩子,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 摊位老板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下巴上长着青色的胡茬,一身黑色的祭典服饰,很热情地招呼着前来挑战的客人们。 佐助小跑着过去,给了老板两枚硬币,然后去排队。站在他前面的也是个小孩子,约莫七八岁大的样子,看起来对掷飞镖胸有成竹,抓起一支飞镖眯着左眼稍微瞄准了一下就扔了出去。 但是起射的位置到靶心大约有七八米的距离,这孩子扔出的力道不够,飞镖飞到一半就没了力,开始往下落,最后只勉强钉在了靶子的边缘处。他“嘁”了一声,不甘地走开了。 佐助立刻替补上去,用小小的手掌抓了一只飞镖,并没有像其他挑战者一样眯着眼睛瞄准半天才终于扔出去。他的动作很快,确认靶心位置的过程不超过两秒,然后抬手就把飞镖甩了出去。 在周围其他老老少少的旁观者看来,只觉得这小孩儿是在瞎扔,刚才那个偏了靶的孩子还大声嘲笑道:“你会不会玩儿啊!” 下一秒,便是轻微的“咚”的一声。 飞镖稳稳当当地正中红心。 除了站在一旁等弟弟的鼬,摊位其他人全都傻眼了。摊位老板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守着这个摊子,每天都要看上百人扔飞镖,其中也不乏高手,但扔之前都要估算力道和角度,从没见过这么快出手还能射得这么准的。 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好耶!”佐助欢呼起来,朝老板道,“请您把恐龙拿给我吧。” “哦哦……”老板这才如梦初醒,去把展示柜里的大恐龙公仔拿了出来,交给佐助。 虽然佐助力气足够,但拿一个几乎和他等身的东西还是有点困难。凉真见状,上前帮忙接了一把。 “我先拿着吧,回去再给你。” 周围的人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碰巧的吧?” “一个小孩儿,还是随手扔的,怎么可能这么准?” “感觉是靠运气。” 佐助都听到了,不服地鼓起脸:“才不是运气呢,我就是能一次扔中!我哥比我更厉害,闭着眼睛也能百发百中!” 有人道:“这么牛?那让你哥来试试呗!” 佐助:“试就试!你别被我哥吓死!” 忽然被卷进来的鼬:“……”虽然他不想太张扬,但在现世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这边看板上写着如果能蒙眼射中靶心的话,就能拿走所有的景品。”鼬指了指摆在摊边的展板,向老板确认道,“是这样吗?” “啊、对……” 老板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心想:怎么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他找出一根黑色的布条来,帮鼬系好。小孩儿很有礼貌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凉真抱着大恐龙,颇感兴趣地在一旁看着鼬。 鼬作为忍者的基本功极为出众,哪怕在高手云集的五大忍村里也是拔剑的水平。他精准的手里剑术并不完全依赖于写轮眼,更多靠的是战争和修行中的千锤百炼,所以即便被蒙上了双眼,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刚才看佐助扔飞镖的时候鼬已经记住了靶心的位置。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使自己正对前方的靶心,然后抓着飞镖的手抬起—— “咚。” 围观群众的眼睛甚至跟不上飞镖的速度,在他们反应过来时,飞镖已经稳稳扎在了红心上。 四周哗然。 老板欲哭无泪。今天真是赔惨了…… 鼬抬手解下布条,很有礼貌地朝内心崩溃的老板鞠了一躬:“那就麻烦您把景品都取出来了。” 老板精神恍惚地走向展示柜,周围的人则一下子全向两个孩子围了过来,问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凉真生怕这群人把小孩儿挤丢了,随手把大恐龙塞给吃完回来的恋次,挤进人群里把两人鼬和佐助拉了出来。 “啥情况啥情况?”看到人群聚集后匆匆跑回来的另两人也是一头雾水。 “到你们做苦力的时候了。”凉真道,“跟我去老板那里拿玩具。” 冬狮郎:“哈??” “走吧走吧。”上村守推着他的肩膀跟上凉真。 展示柜里的景品不少,装了整整四大袋子。凉真看老板愁得脸都皱了,还是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一万日元的纸币来塞给他。离去之前拍拍人肩膀:“祝生意兴隆!” 老板也是第一次见赢了奖品还倒给钱了,一下子呆住了。 提着这么多东西,继续玩也不方便,于是几人打道回府,掉头往旅馆去了。 “……队长好像没什么金钱概念啊?”恋次小声向冬狮郎嘀咕道。 冬狮郎哼了一声:“毕竟是个会自己添钱给队士发奖金的笨蛋啊。” 上村守笑嘻嘻地朝两人道:“贵族家里长大的孩子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院生时代那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从来都是凉真主动请客。” 冬狮郎看着上村守的笑容,心想这人该不会是为了蹭饭吃才和这个笨蛋一起玩的吧?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落在几人的身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影子。 快到旅馆的时候,凉真手里提的袋子忽然被破了,几只小一点的玩偶从里面掉了出来。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捡就行。”凉真阻止了要来帮忙的几个人,把破掉的袋子抱在怀里,弯身一路捡回去。 最后一只浣熊布偶掉在了转角处。 凉真朝着它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浣熊便已经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凉真有点意外地眨了下眼。 那人站在墙根处的阴影里,将捡起的浣熊布偶塞到了凉真的怀里,抬手压了压帽檐。 “好久不见,纲弥代君。” 现世篇(4) “浦……” 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凉真惊讶地睁大了双眸,似乎不敢相信他正打算开始找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面前。 得来全不费工夫? “嘘——” 浦原喜助用食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人也拉到墙根处来,低声道:“抱歉,纲弥代君,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但许多事没办法在这里和你细讲,请你今夜瞒着同行的其他人来一趟浦原商店。” “队长?” 此时,冬狮郎疑惑的声音忽然传来。警觉的他已经发现凉真的身影消失了。 凉真喊了一声:“马上来——” 浦原抓紧时间报了一串地址给他。 冬狮郎循着凉真的身影找过来:“怎么捡个玩偶捡到这里来了?” “那有什么办法,它掉得太远了啊。”凉真敷衍过去,又道,“帮我拿点,我快抱不住了。” “真是的……”冬狮郎口头上抱怨着,但还是从凉真怀里拿过几只快要掉出来的。 把玩偶们都安置好后,凉真拿了块章鱼烧作为宵夜,回到房间里。现世毕竟是陌生的环境,比不得尸魂界,所以上村守在帮他们订房间的时候把凉真和宇智波兄弟安排在了一起,方便凉真照看小孩儿。 凉真推开门,看到两个孩子正扒在窗口朝屋顶望。 不错,总算是改掉一言不合就上房顶的坏习惯了。凉真在心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看什么?”凉真朝着兄弟俩走过去。 佐助眨巴眨巴眼,说:“刚才我看见窗外有只黑黢黢的猫。” 佐助很喜欢跟猫玩,会注意到外面的猫也不奇怪。 “黑猫啊。”凉真说,“黑猫一般都很凶的,尤其是野猫,你可别去招惹人家哦,小心被抓烂脸。” 佐助不爱听说教,瘪了瘪嘴道:“知道啦。” 凉真把拿上来的章鱼烧放在桌上,和两个孩子一起吃,顺便聊聊天。 “义骸穿着还习惯吗?”他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说哦。” 鼬说:“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义骸的规格虽然都是统一的,但是能够自动适应灵体的大小,所以即便是鼬和佐助这种灵体还处于幼年形态的人去穿成年体大小的义骸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穿上它之后,鼬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具义骸要比他原本那具被血继病折磨得残破不堪的身体强健多了。 这让鼬有种久违地做回了健康人的感觉。 如果义骸和人类的身体构造完全一致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调动查克拉。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小孩的精力总是来得快消耗得也快,吃饱喝足之后,佐助有点困了,趴在桌上歪着脑袋打哈欠。 于是凉真便说:“困了的话就洗个澡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们去执行巡逻任务,很累的,今天要好好休息才行。” 佐助困唧唧地点了点头。鼬倒是不困,看起来比在尸魂界的时候精神了不少。 房间是双人间,有一个独立卫浴,佐助困得不行,先进去洗了,然后换鼬进去。 鼬洗完出去之后,佐助已经在其中一张床上躺好睡去了,凉真正准备出门。 “我还有事要找冬狮郎他们,你们先睡吧。”凉真轻声说着,但是没有立刻走,等鼬也睡去了才起身。 鼬闭着眼睛,把脑袋埋在被窝里,防止被凉真看出来他在装睡。等听到房间门被轻轻打开又合上的动静后,才睁开了眼。 佐助睡得很沉,呼吸平稳,浑然不觉身边的哥哥已经坐了起来。 鼬盘腿坐在床上,将披散的黑发稍微拢了拢,撩到肩后去,而后重新合上了眼。 他在尝试从这具身体里凝练查克拉。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在嘀嗒走动。黑猫悄无声息地伏在窗外的大树树枝上,一双锐利的金色竖瞳紧紧地盯着床上的身影。 不知过去多久,鼬再度睁开眼,原本漆黑的双眸已经染上血红色,瞳孔处浮现出黑色的万花筒纹样。 “佐助。”鼬微微垂首,用手轻轻推了下佐助的肩膀。 “……哥哥?”佐助揉着眼睛醒来,才刚艰难地撑开眼皮,便对上一双血红的双眸。 佐助的瞳孔霎时失焦。 鼬进入到佐助的意识当中,探查他的记忆。 在瞳术构造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速被无限放慢,无论鼬花费多长时间,在现实里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 佐助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从鼬的眼前闪过,按照时间的顺序被分为了很多段。最开始是佐助五岁以前的记忆,中间有一长段都是黑蒙蒙一片,接着才是两人一同掉入流魂街尽头之后发生的事。 这下鼬确信了,佐助的确是失了忆,身体连同记忆都变回了五岁时的状态。但失忆的具体原因不明,只能说很大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灵子乱流的影响。 万花筒写轮眼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随心所欲地删改中瞳术者的记忆,可是佐助的记忆并非鼬删去的,任他也无能为力。 而且,他现在有点希望佐助不要想起那些事,至少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要想起。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做一对远离是非仇怨的纯粹的兄弟。 鼬轻轻叹息一声,正要从佐助的意识里退出,却忽然发现弟弟的记忆里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来到尸魂界后的记忆里,竟然也有一小段空白! 有人对佐助的记忆做过了手脚!鼬骤然意识到这一点,眉心深深蹙起。 他立刻调取了那段空白的前后查看,发现被删除的这段记忆是处于他们第一次去大灵书回廊,佐助一个人待在执务室里看漫画的时候。 鼬还记得,那天凉真和他说过,佐助看漫画看着看着就在执务室里睡了过去,然后又因为噩梦吓醒了。 看记忆里佐助自己的反应,也是觉得自己做了场噩梦,完全不知道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 看来他们刚进入瀞灵廷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谁做的? 鼬几乎只能想到蓝染惣右介,因为那天也是他们第一次与蓝染见面,蓝染从最开始就对他们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多半是看出来他的警惕性更高,所以才对无防备的佐助下了手。 不知道佐助除了被删除记忆之外还被那人做了什么没有。鼬很担心。 忽然,鼬的胸口开始发闷,巨大的疲劳感袭来。他连忙从佐助的意识里离开,瞳孔处的纹样也消失了,眼睛重新恢复成黑色。 义骸中能够凝练出的查克拉有限,万花筒写轮眼耗费巨大,他只能支持住片刻。 佐助受了瞳术的影响,意识昏沉,重新睡了过去。鼬重重地呼吸着,双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额角处不断地冒出冷汗来。 - 旅馆外,凉真来到一条无人的暗巷里,吞下义魂丸。 凉真从义骸中脱离出来,转身对占据了义骸的义魂道:“淑,你就在这附近待一会儿,然后帮我把义骸稍微擦洗擦洗,回房间睡下就好。” “尽量避开冬狮郎他们,如果实在躲不开,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回语气词。之后我会想办法圆回来的。” 名为“淑”的义魂显然是一位女性人造魂,眼神温婉,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我明白了,凉真大人。”她问,“那您何时回来呢?” “说不好。” 看着自己的脸说话,凉真总觉得别扭,更何况现在是个女人顶着他的面容,感觉更奇怪了。 他道:“你就只管睡觉吧,天亮前我总会回来的。” 凉真说完,便趁着夜色朝浦原商店的方向而去。能够监测灵压的传令神机则被关了机,留在了淑的身上。 现世篇(5) 浦原告知的那个地址并不太远,就在两条街外的一条巷子里。但和高楼林立的商店街不同,这里略显冷清,街上的店铺在这个时间基本上都已经关门了,路边样式老旧的路灯铺下一层冷色的白光。 巷子里没什么行人,只有几个喝醉后倒在人行道上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偶尔有住在附近的高中女生路过,看到地上醉倒的人也只会抓紧手里的学生书包快步跑开。 凉真沿着道路一直走,直到看见一座面积不算太大的一户建房屋。这屋子有两层楼,一楼的屋檐下挂着一块特别醒目的招牌,上书“浦原商店”四个大字。 这也太招摇了吧…… 凉真嘴角一抽,心想:这人到底有没有自己是在逃犯的自觉啊? 商店一楼灯火通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漏出来的灯光和几个人的人影。然而站在店外不远处的凉真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灵压。 他走上前,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指尖触碰到无形的屏障,荡开一圈圈幽蓝色的灵力涟漪。 商店周围张开了一层结界,而且设下结界的人灵压相当的厚重。 怪不得瀞灵廷这些年一直没有找到浦原喜助的踪迹,死神们太过依赖灵压监测带来的便利,现世又太大,一旦隐藏了灵压,寻人就变得难上加难。 而且浦原队长还发明出了灵压隔绝型的义骸…… 凉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刚才对方找来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压,身上的传令神机也没有反应。 话说这要怎么进去……?直接喊的话声音能传得进去吗? 凉真在结界外面走了两个来回,还是决定用喊的:“浦原队……” 商店门唰地一下开了。 曾经威严无比的大鬼道长身着简易白T,围着一条深色的围裙站在门口,一见凉真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纲弥代阁下!请进请进!” “握菱鬼道长。”面对许久未见的故人,凉真还是下意识地喊了以前的称呼,“您这是什么打扮……” “我在店里帮忙,平常为了防止衣服弄脏都是这么穿的。”握菱铁斋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帮凉真将结界打开了一条口子,“您先进来吧,他们都在等您呢。啊、对了,您叫我的姓就可以了。” 他们??除了浦原队长以外还有别人吗?会不会是平子队长? 不知道为什么,凉真忽然有点紧张。 迈步跨进结界内部的瞬间,屋内被隔绝掉的声音立刻就变得分明了起来。甚至有点吵闹。 “这是在干嘛?”凉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开宴会?” 握菱铁斋一本正经地说:“店长阁下他们在给您开欢迎会呢。” 真的假的啊?凉真半信半疑地跟在握菱铁斋的身后进了店内,还没看清里面都是哪些人,就先听到“砰”的一声。 彩色的礼花雪花似的纷纷扬扬降下,落了他满头满脸。 两个罪魁祸首正一人拿着一支礼花筒,嬉皮笑脸勾肩搭背地齐声大喊:“凉真酱!欢迎!凉真酱!欢迎!” 坐在桌边的日世里看不下去了,抄起拖鞋就往两人后脑勺砸,操.着一口关西腔暴怒地吼道:“吵死了!两个秃子!都给我坐下!” “对不起……”平子和浦原立刻乖乖地回到桌边坐下了。 凉真:“……”他竟然还在心里暗暗幻想了一下感人的重逢,真是大错特错!! 凉真默默地用手扒拉了两下脸,把粘在上面的彩带都薅了下来。 “凉真,过来。”平子一边揉着被拖鞋砸痛的后脑勺,一边朝凉真勾勾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凉真坐了过去,还是一言不发,就只是垂着脑袋。他的长发上还黏了不少五颜六色的礼花,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他似乎没什么心里去收拾。 平子盯着他的侧脸,问:“不开心?” “……也不是。”凉真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就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还是个幼稚的小鬼啊。”平子像从前一样揉了几把他的脑袋,差点把凉真黑发揉乱,“都是做队长的人了,可别当众哭鼻子哦?” 凉真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声音带上轻微的鼻音:“……我知道。” 他也才一百多岁的年纪,八十年真的很久了,已经占了他人生的一大半。 “怎么办呢……”平子喃喃着,忽然用力一拍大腿,“要不让你感受一下前队长的爱之抱抱吧!” 眼看着平子就要凑过来,凉真抬起手一巴掌把他拍开,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不要!” 平子并不介意,一副包容小孩儿的长辈模样:“嗯嗯,就得这样才可爱嘛!” “平子先生,您就别逗他了。真把人弄哭了就是您的责任唷。”浦原摇摇扇子,“难得铁斋先生准备了这么多可口的食物,我们就边吃边聊吧。” 日世里“嘁”了一声:“我看是你饿了吧。” 浦原干笑。 凉真收拾好情绪,问:“夜一姐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夜一小姐提前吃好了,在外面散步消食。”浦原道,“大概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夜一食量太大,有她在的宴会别人都抢不过她。 “这样……”凉真这会儿才开始打量这家面积不大的小商店,好奇地朝四周张望着,“这商店是卖什么的啊,怎么感觉没怎么看到商品?” “既然纲弥代君如此好奇,就让我来为你倾情推荐一下本店的最新商品吧!”话说到这里,浦原一下子就来劲了,从衣袖里掏出一支小喷瓶,“锵锵!该商品名为便携式灵压检测喷雾!将它喷到人体或灵体的身上,其他人在上面留下的灵压痕迹就会自动显现出来哦!目前新品都有折扣活动,一次购买两支以外最高可享受七折……呜哇!” 浦原话还没说完,一只黑猫突然从门口窜了进来,跳上桌子,优雅地扬起长长的尾巴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又飞快地跳进了凉真的怀里,把身体盘了盘,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 “你不是有正事要说吗?喜助。”黑猫开口道,“别惦记你那喷雾了!” “猫说话了?!”凉真吓得差点把黑猫扔出去。 “大惊小怪。”黑猫无奈地叹息一声,用尾巴尖搔了搔凉真的下巴,“你听不出我是谁吗,笨蛋。” 这声音确实很耳熟。凉真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夜一姐……?” “没错。”夜一并没有要变回人形的打算,又窝了回去,“你们聊,我听着。” 凉真试探地轻轻抚摸了一下猫咪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后背,黑猫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夜一姐,你为什么要变成猫啊?”凉真问她。 夜一闭着眼睛道:“做猫比较幸福。” 夜一没把话说得很分明,但凉真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咳咳……”浦原清了清嗓子,“那么我们就言归正传吧。” “纲弥代君,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男人惯来轻浮的语气难得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蓝染,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现世篇(6) 听到浦原的问题,凉真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平子看凉真表情变了,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快地咂了下嘴:“那家伙,果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你没安好心吧。” “没事的凉真,你说出来,我一起和他算账。” “唔……”凉真有点尴尬地说,“不是,只是涉及到我的私人问题,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说。” “诶……?”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为什么会涉及到私人问题?”浦原有点费解地挠了挠脸。 “嗯……就是、”凉真还是犹犹豫豫的,支支吾吾好久,才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我和他交往过,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吧,他先开口的……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原因是我觉得他好像想洗脑我……” 说到后面,凉真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头也越垂越低,一副恨不得钻进地底的样子。 平子的脸已经黑透了。 “……我现在就杀回去宰了这混账!!” “冷静冷静,平子先生!”浦原立刻把愤而起身的平子按了回去,“我们还是继续听纲弥代君说吧。” 此时日世里不解地皱起眉,问:“你为啥要和那种家伙谈恋爱啊?” 凉真轻轻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稍微缓解了点心里的尴尬感,才答道:“怎么说呢,他在瀞灵廷还挺有人气的?” “我在五番队当席官有八十多年了,他作为队长也一直挺照顾我的吧,所以就……被骗到了。” 黑猫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你小子,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啊——” “……不好意思。” “不过,那家伙确实长着一张很不错的脸,挺有欺骗性的,所以不是你的错哦。”黑猫说完,很温柔地舔了舔凉真的手背。 凉真扯着唇朝她笑了一下,继续回答浦原的问题:“和他分开后没多久,十番队的志波队长失踪,我就被调到十番队来做新队长了。队长测评的时候蓝染故意为难过我,而且他和父亲也有来往,我父亲似乎有递消息给他。” “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了,平常碰见了会吵几句嘴,不过都是些小事。”凉真道,“我之所以会怀疑他,是因为感觉到他对我抱有很强的目的性,他好像很希望我为他奉献出什么,但是没有明说过。” “最开始我以为他是不满足于队长的地位,还想站得更高,所以想获得我背后的纲弥代家的支持,但后来又觉得他似乎意不在此。” “我虽然是分家家主之子,但是手上并没什么实权,和族人来往也不密切。他想与纲弥代交好,直接找我父亲或者本家的家主会更快。” “这事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不过最近蓝染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听他说完这些,浦原的眼神微微一沉,将手中合起的折扇扇柄握得更紧。 其他人都在认真听凉真说话,并没有人察觉到浦原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切如常么……”平子声音微沉,“说不好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凉真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他斩魄刀的始解能力吧。”“不是流水系吗?” “不是。” “那家伙的镜花水月和我的逆抚一样是精神系。”平子道,“能力是完全催眠。” “完全催眠……”凉真喃喃道,“那就是说,即便他对我做过什么,或者让我去做了什么,我也什么都不会记得吗?” 平子从他的话音中嗅到一丝不太妙的味道,再去看凉真放在大腿上的手,果然已经紧紧攥住了。夜一变成猫的时候对人类情绪的觉察也会更敏锐,正用软乎乎的脸轻轻蹭着凉真的手,安慰似的。 “不要责备自己,凉真,又不是你的错。”平子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别说是你了,我们这些人、甚至是整个瀞灵廷,也全都被蓝染骗了。” “是啊!”日世里坐姿狂放,用手撑着脸不快地骂道,“蓝染那秃子可是个混账到极点的大骗子!” 凉真知道他们是想安慰自己,轻轻点了下头。 “所以,虚化实验的事,果然是蓝染做的对吗?”凉真问。 他当初就有怀疑过蓝染,只是因为京乐春水的目击证明而打消了。毕竟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副队长竟能骗过那么精明的京乐老师的眼睛。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他的直觉是对的。 浦原点了点头:“当初是我亲眼所见,他打算杀死平子先生这些失败的‘实验品’。” 实验品,多么冰冷的字眼。不需要浦原多说,凉真也能想象出蓝染当时的神情。 从容的笑,冰冷的眼神,他仿佛也曾在什么时候看见过。 凉真觉得背后发寒。 在牺牲名单里看到木野旭的名字的时候,他以为蓝染是计较院生时期木野旭的恶意捉弄,现在看来,其实木野这样的人,或许从没有被蓝染放入眼中。 毕竟蓝染是个将自己的队长都视如蝼蚁的人,不是吗? 商店内的人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烤肉的香味却在此时恰到好处地从自助烧烤盘里飘出来。其他人谈话期间一直在默默烤肉的握菱铁斋道:“各位,肉已经好了。” “哦哦哦哦!”日世里立刻激动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朝烤盘里香喷喷的肉伸出筷子。 平子顶着一双死鱼眼提醒她:“你别一个人吃完了,给客人留点啊。” “我知道!这还用你提醒吗!秃子!” “别一直秃子秃子地叫啊我不要脸的吗?!” “哈?以前在瀞灵廷的时候我不也当着这家伙的面叫过你秃子!”日世里拿筷子一指凉真,“事到如今你还在意个屁啊!你早就没脸了!” 凉真无辜地眨眨眼。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浦原只好苦哈哈地笑着凑过去劝架。 “日世里小姐,烤肉再不吃就要糊了……” 黑猫又翻了个身,眯着金瞳打了个哈欠:“真是受不了,一群吵闹的家伙。” 凉真低头问她:“他们每天都这样吗?” “也不是啦。”黑猫舔了舔爪子,“平子和日世里他们平常不在商店这边,另有住所,有事的时候才会过来。” 夜一从前就很喜欢这个漂亮孩子,也很乐意和他说话。比起当时还在叛逆期每天都跟活火山似的的白哉,凉真更听她的话,很乖,还会喊她姐姐。 “最近几个月,瀞灵廷忽然又开始派出人手找我们了,所以除了我,其他人都尽量少在外面露面了。”夜一道,“不过隐秘机动的做事风格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要想找到人可没那么容易。” 也是,毕竟隐秘机动一直是在四枫院家管辖之下的。 凉真又忍不住摸了一把有点得意的猫咪,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 “夜一姐,你就不问问白哉吗?” “那小子有什么好问的,他一看就是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非常好的类型。”夜一用长长的尾巴拍了拍凉真的手,“你才比较值得担心。” 这是在说他一看就过不好人生吗?凉真嘴角一抽。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走之前才没有把蓝染的事告诉你。”夜一低声道,“你这种笨蛋,要是知道是蓝染做的,绝对会跑去给平子他们报仇吧。” 凉真:“……” “现在都是当上队长的人了,做事可不能那么冲动哦?”夜一继续说,“而且蓝染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事。” “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你可别傻到回去戳穿他。”夜一一爪子拍在他脸上,“听到没?” “听到了。”凉真噗嗤一声笑了,“夜一姐你这样站着好好笑……” “怎么,你看不起两腿站立的猫吗?”夜一气呼呼地卧回去。 日世里吃了不少肉,还干完了好几罐啤酒,醉得睡倒在榻榻米上打呼噜,平子一边嫌弃地嘀咕着一边把人扛在了肩膀上回去了。 浦原袖着手站在商店门口,头上顶着盘成一团的猫咪,目送金发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朝一旁的凉真说:“平子先生其实一直都挺自责的。” “逃到现世之后他和我说过……”浦原道,“从蓝染进入五番队开始他就不信任蓝染,但是天真地以为,蓝染只是有点不安分,没能发现蓝染背地里做的事,所以才会让事情发展成后来那样。” “也是因为他不信任蓝染,所以才会让还是实习生的你跟着他。结果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和你道别,还欠你一顿饭。” 听着浦原的话,凉真回忆起一些实习生时代的往事。大概就是在虚化实验前几天,平子和他聊起毕业后的去向,说等他正式入职五番队后要请他吃大餐。 “……他那个样子,也没法和我道别吧。”凉真想起那张覆着骷髅假面的脸,有点难过地垂下眼。 “浦原队长……” “现在直接叫我的姓就可以了哦,纲弥代君。” “浦原先生。”凉真问,“平子队长他们真的已经和虚融合了吗?” 一起吃饭的时候平子和日世里没有提起,他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作为死神,没有人愿意自己身上发生这种事。 浦原轻轻叹了一声:“真的。” “不过现在,虚化已经是他们自己的力量了,你不用担心。”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凉真看了眼时间,已经后半夜了。 “不,请你留步。”浦原转过头看向他,“我个人还有一些话要对你说,纲弥代君。” 现世篇(7) “纲弥代君……”浦原看着面前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青年,无奈地笑道,“你好像很紧张啊。” “其实不用这么严肃哦?” 凉真放松紧绷的肩膀,尴尬地说:“因为感觉您好像要说很重要的事……” 黑猫哈哈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啊,凉真。” “夜一小姐,请先从我头上下来。” “你做梦。” 夜一完全不配合,依旧趴在浦原白绿相间的条纹渔夫帽上,尾巴垂在他脑后摇来摇去。 浦原拿她很没办法,叹了一声,抬眼重新看向凉真:“其实我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纲弥代君。” “您请。” 凉真的态度就要好多了,和霸占了他头顶的嚣张黑猫天差地别。浦原其实也不是很习惯过于严肃的场合,他忍不住又清了清嗓子,才问道:“你知道你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股力量吗?” “……嗯?!”凉真的震惊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什么力量?!” 夜一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金色的竖瞳惊讶地放大:“喜助,怎么回事?” 浦原讲了一遍涅茧利八十多年前擅自药倒凉真取血的事,又稍微解释了一下凉真体内异于死神的力量,听得客室里另外两人一愣一愣的。 “就是这么回事。我明明已经知道了却还是瞒着你,很抱歉。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时间紧急,另一方面是怕你知道之后处境会更糟。”浦原道,“我也替我曾经的副手向你道歉,纲弥代君。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他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没事没事!”凉真连忙摆摆手,“从结果而言也没造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其实我没有很在意啦……” 虽然那时候他年纪还轻,涅茧利药倒他的事,确实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有阴影。 “我体内居然还有一股力量吗?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凉真喃喃道,“怎么说呢,我平常完全没有感觉。” 凉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次队长例会。会议结束后,涅茧利忽然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当时凉真还不明白,为什么涅茧利这样冷情的人会突然关心他,现在想来,涅茧利关心的大概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体内的那股力量。 “那股力量是被人为地封印起来了,所以你才感觉不到,当然也不会对日常生活和战斗产生什么影响,除非……”浦原话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纲弥代君,你知道灵王的存在吗?” 凉真点点头说:“我知道。” 他是尸魂界中为数不多知道灵王存在的人之一。大灵书回廊中有不少书籍记录着灵王相关的资料,但这些资料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查阅的,阅读之前必须要先拿到相关权限。贵族中,纲弥代一族与灵王的关系最为紧密,凉真身为纲弥代分家家主之子,自然就没有这样的限制。 不过没想到浦原先生居然会向他提起灵王。是夜一姐说的吗? 凉真略作思考才问道:“浦原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这股力量很有可能是属于灵王的吗?” 浦原点点头说:“极有可能。” “而且我怀疑,蓝染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盯上了你。”他直言道。 凉真的眉心越皱越紧。 浦原先生说得没错,如果蓝染不是为了得到纲弥代家的帮助才接近他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冲着他本人身上的什么东西来的。他还没有天真到会以为蓝染是真的对他动了心。 那家伙是想要他身体里的力量吗? “还真是个混账中的混账啊。”夜一咂了下嘴,“那家伙,居心不良也就算了,居然还玩弄我小弟的感情。” “干嘛要用玩弄这个词啊!”凉真有点抓狂,“显得我像个笨蛋一样!” “你不就是个笨蛋。”夜一很无情地说,“如果换做是白哉小弟的话,就不会上这种当。” 凉真低低地哼了一声。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哉在这种方面上确实比他清醒很多。 “请不要捣乱啊,夜一小姐。”浦原叹出了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口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好吧好吧,那你继续。”黑猫从他的头顶跳下来,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盘着。 “尽管还不知道蓝染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从他过往所做下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已经不满足目前所拥有的力量。想要突破死神能达到的极限。虚化实验就是他野心的证明。”浦原继续说,“而尸魂界、虚圈、现世,这三界力量的来源正是身处灵王宫之中的灵王。” 话说到此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凉真不由地握紧拳,心道:果然。 蓝染果然对灵王宫感兴趣。 他半年前的直觉是对的,蓝染绝对已经看过灵王宫相关的资料。既然这人的斩魄刀的真实能力是完全催眠,那就完全有办法在不被人知的情况下进入大灵书回廊查阅资料。至于回廊中央操作台中所保留着的阅览记录,恐怕也已经被篡改过。 不过蓝染想怎么夺走他的力量呢? 死神的力量是与灵体相伴而生的,并非说夺走就能夺走的东西。还是说蓝染有别的手段? “蓝染或许是想超越灵王或者杀死灵王。”浦原说道,“不过这些充其量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管他的最终目的如何,我们都要多做准备。毕竟他是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您也够深不可测的了。 凉真不由地在心中感到叹服。 眼前的金发男人明明身处现世,却仿佛对一切都了若指掌。 “但是我的身上怎么会有灵王的力量啊……”凉真嘀嘀咕咕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事儿实在很令他感到费解。 虽然他是纲弥代家的人,但是一直和远在灵王宫的灵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他唯一能想到的,会把力量封印在他体内的人,只有他的父亲,可他的确对此事毫无印象。 是五岁之前的事吗?他一直未能找回那段时间的记忆。 可是凉真又没法直接去问纲弥代立臣,因为立臣和蓝染有来往,如果他去问的话,蓝染就会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未免太打草惊蛇。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就好了…… 如果是母亲的话,他就可以全身心地信任。 “你也不要太苦恼了,纲弥代君。”浦原安慰他道,“纠结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尽力保护好自己。” “我们还有平子他们都会帮你的。”夜一补了一句。 “……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吗?”凉真问。 “你只需要一如往常地在瀞灵廷里生活,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曾经见过我们的事。”浦原道,“蓝染的事还存在太多的未知,与其我们先动露出踪迹,不如等对方先动。” “明白了。”凉真点了点头。 浦原道:“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找你,我这边会主动联络你的。” 凉真也理解。毕竟瀞灵廷还在寻找浦原等人的行踪,来往频繁就会容易暴露。 “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来到现世的呢?”凉真好奇地问。 浦原唰的一下拉开扇子摇了摇,笑着说:“我自有我的办法嘛。” 夜一也笑:“这家伙主意多得很。”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仿佛短暂地回到了八十多年前的时光。 凉真看了看时间,说:“我真该回去了,不然我身体里的义魂要顶不住了。” 淑替他睡睡觉还行,等天一亮跟人一说话,就得露馅了。 “啊、请等等!”浦原见凉真赶着要走,连忙把趴在榻榻米上的黑猫捉了起来,塞进他怀里,“请把夜一小姐也一起带回去吧。她是猫,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夜一:“哈??” “就拜托夜一小姐当一下我的传话筒了,比电话安全多了不是么。”浦原笑道,“想必隐秘机动的前总司令一定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吧。” “去就去,少用激将法。”夜一哼了一声,“之后记得请我吃大餐。” “好的好的~辛苦夜一小姐了。”浦原往她脖子上系了一条皮制的项圈,“这是隐藏灵压用的道具,请随身携带。” “恶趣味……”夜一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红色项圈,朝凉真命令道,“出发了,凉真小弟。” “你不自己下来走吗夜一姐?” “有你抱着我为什么要自己走。快走!” “好好好……” 一人一猫的身影消失在渐渐泛白的天际。 凉真抱着黑猫进了旅馆,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间的门。两个孩子面对面侧躺在床上,还在睡觉。淑也穿着他的义骸睡了,呼吸平稳。 凉真万分小心地走到床边,用手指戳了戳淑的手,把人戳醒了。 不用他说,淑也知道他们该换回来了。 两人飞快地完成了交替,凉真重新躺回义骸里,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松了口气。 精神松弛下来后,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一在床尾来回走了走,然后轻巧地一跃,跳到了宇智波兄弟睡着的那张床上,无声地盯着脸色苍白的鼬。 现世篇(8) 佐助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之后感觉脑袋昏昏胀胀的,不是很舒服。似乎做了个梦,却又不记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尚未聚焦的瞳孔里映出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才终于看清楚。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正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打哈欠。 “哇……?!”佐助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你是昨天那只……” 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的项圈。 佐助喃喃道:“还以为是野猫,结果是家养的么……” 黑猫垂着尾巴,步伐优雅地在床上走了两步,然后跳到了床头柜上去。 佐助问:“窗户明明关着,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猫当然不会回答他。 佐助瘪了下嘴,看向床的另一侧,鼬已经不在了,凉真的床上也是空的。 “撇下我去吃早饭了吗?”佐助有点不开心地皱了皱鼻子,从床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黑猫抱起来。 “我们也去吃东西吧。”抱着怀里毛茸茸的一团,佐助步履轻快地下楼去了。 旅馆一楼有一片区域专供住客小坐和用餐。鼬和冬狮郎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早餐回来,正站在桌边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有关东煮、玉子烧、茶碗蒸……还有各种口味的饭团,和牛奶、蔬菜汁等饮品。 佐助闻着味儿就找过去了,他睡得久,现在已经饿得不行。 “佐助。”鼬听到脚步声,回头朝弟弟笑道,“饿了吧?来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佐助问:“我可以随便挑吗?” 一旁的冬狮郎说:“你挑吧,小孩子优先。” 佐助也就不客气了,放下猫凑到桌边去挑自己的早餐。 “话说、这只猫是什么情况?”冬狮郎困惑地低头盯着站在地板上的黑猫,“昨天好像在旅馆附近看到过它,不是野猫吗?” “我把她捡回来了,所以现在是家养的了。”此时凉真也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个中号塑料袋,里面全是包子。 他将满满一袋包子单独放在另一张桌子上,朝黑猫勾勾手,喊了声:“小夜。” 因为不能直呼其名,所以凉真只能另外给夜一起了个名字。 黑猫立刻就跳上了桌子,一爪子把塑料袋扒开,开始大口朵颐。 旁边几人都看楞了。 “猫吃包子,还吃这么多……?!”恋次傻眼了,“您对它也太好了吧队长!” “怎么了,猫多可爱啊!”凉真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服的话你也变成猫。” 恋次嘀咕道:“人怎么可能变成猫啊……” 此时他还不知道面前的这只黑猫就是从人形变过来的。 “怎么忽然想起来捡猫了。”冬狮郎问道。他从雏森口中听说过凉真很喜欢捡猫捡狗,没想到到了现世也捡。 “等我们回去了,它不就得继续做流浪猫了吗?” “没关系,回去之前我会找人收养她的。”凉真道,“快点吃饭吧,待会儿我们得去集合地点跟十三番队的人汇合了。” 之前上村守说了,空座町虽然只是个小城市,但是虚出没的频率却不输东京这样人口众多的大都市,想来他们这次的任务会很繁重。 不过,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机会。 冬狮郎和恋次都是凉真寄以厚望的属下,也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与其让他们待在瀞灵廷里埋头修行,还不如多经历几次实战。 鼬也是。这小子都快把中低级鬼道自学完了,也是时候该在实战里练练手了。 会在现世出没的虚,充其量也不过是基力安这样的等级。亚丘卡斯和瓦史托德本来就数量稀少,而且都忙着在虚圈里自相残杀,遇上的几率微乎其微。 尽管被灵印封印了八成灵压,也足够应付这次现世修行了。凉真想,好歹有他这个队长级看顾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夜一姐也在呢……这人是从尸魂界逃出来的,不受灵印限制,还这么能吃,可是状态全开啊。万一遇到什么危机的情况,应该也能派上用场。 凉真看了看还在胡吃海塞的黑猫,默默地在心里算起了账。 ……浦原先生该不会是故意把夜一姐塞过来好省下伙食费的吧?! 等所有人吃饱喝足,便到了出发的时候。几人服下义魂丸,把义骸留在了旅馆中。 恋次看到凉真把黑猫捉起来搁在肩膀上,问:“您还要带猫去吗?” “当然了。”凉真道,“我又不需要经常出手,只是来给你们托底的。” 恋次:“是吗???” “要修行的是你们,又不是我。我是指导人员。”凉真反问道,“要是一有虚出现我就一个人剁肉似的全剁完了,你们不就没法进步了吗?” “剁肉……”恋次嘴角一抽。可能对于队长级来说清除虚就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吧。 “冬狮郎和佐助一组,去找露琪亚。恋次和鼬一组,去和上村汇合。”凉真按照每个人的实力和性格飞快地分好了组,“我会在你们的巡逻路线附近待机,如果遇到了搞不定的家伙,记得第一时间用传令神机喊我。” “是!!” 几道人影分别向两个方向散去,消失在旅馆的上空。 凉真则带上夜一,不紧不慢地往待机点去了。 现在只剩他们两人,夜一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她憋得要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道:“昨天忘记问你了,那俩小孩儿是怎么回事?” “我从流魂街捡回来的,姑且养在身边。”凉真说,“大的那个在真央读书了,小的那个正在自学中,都是很有天赋的孩子,所以带他们一起来锻炼锻炼。” “流魂街捡回来的?具体的来历你知道吗?是土生土长的尸魂界灵体,还是被魂葬后来到尸魂界的人类灵魂?”夜一道,“我总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尤其是大的那个。” “鼬么。”凉真偏过脸看向肩头的黑猫,“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看到了啊,昨天你动身去找喜助的时候,我就在旅馆外的大树上,能看到你和宇智波兄弟的房间。” “……你偷窥?!” “喂,我说正事呢。”夜一扬起锋利的爪子威胁他,“不要转移话题。” “好的……” “你走之后,我看到大的那个从床上爬起来了,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嘛。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瞳孔就变成红色的了,里面还有个形状奇怪的图案。”夜一回忆了一下,说,“有点像是万花筒的样子……” 现世篇(10) 公园里的老人们看不见虚的身影,仍然做着各自的事情,只有长椅上的老太太惊恐地想要起身逃走,但是因为不良于行,走得踉踉跄跄。 鼬皱着眉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身影,回头朝上村守道:“上村先生,那只基力安离这里还有些距离,灌木林没有人迹,我们还是抓紧把它们截杀在那边比较好。” 总不能指望这些走路慢悠悠的老年人们自己逃命。 上村守也认同他的判断,朝半空中的恋次喊道:“阿散井君!让那家伙停下来!优先保住公园!” “知道了——”恋次回应的声音遥遥传来,而后立刻将蛇尾丸始解。 基力安是大虚中的最下级,几乎没有智力,对于已经习得始解的死神来说不算是特别棘手的对手,但在需要保护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的情况下,就另说了。 向技术开发局申请定点布施结界需要时间,在此之前,要么将这只基力安击杀,要么就拦住它前进的脚步,否则就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恋次已经挥舞着蛇尾丸击向大虚,但对方并未停下脚步,仍在向前走,庞大体格的移动让公园周遭的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但这种程度的震动在常年地震多发的日本非常常见,甚至都不值得人一躲。 有老人在聊天。 “怎么没收到地震预报啊?” “收音机信号不好吧。” “鼬君,麻烦你向技术开发局申请一下防护结界,我先上了。”上村守说完,便提刀钻进了灌木林中。 鼬知道上村守是出于保护后辈的想法才将他排除在战斗之外,对此也并无怨言。他立刻拿出传令神机联系了技术开发局,向负责接线的十二番队副队长涅音梦说明了情况。 “了解了,我们马上在空座町公园四周布施防护结……” “请稍等一下。”鼬抬头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那里忽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缝隙,仿佛有人从另一侧将天幕撕裂了。 紧接着,一只生着尖锐指甲的爪子从裂缝里探了出来。 能够撕裂天空进入现世的只有大虚,而最低级的基力安只有黑色的躯干,是没有爪子的。 没想到在学校课本上学的虚基础知识,在他来到现世的第二天就全部派上了用场,饶是鼬都不禁冷汗直冒。 “请在整个空座町上空布施结界吧,涅副队长。”鼬道,“有基力安级别以上的大虚出现了。最好的情况是亚丘卡斯,最坏……” 鼬的话没有说完,但另一头的涅音梦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坏的情况,是瓦史托德。 但瓦史托德的数量之稀少,整个虚圈里一只手数得过来,它们是虚中的最上层,手下控制着许多中级和下级大虚,几乎不会亲自到现世来狩猎。 若真是瓦史托德来到了现世,那就太过异常了。 涅茧利现在人在实验室里泡着,不许人进去打扰,技术开发局暂时被交由涅音梦指挥。 涅音梦是人造死神,不似常人会有剧烈的情绪波动,遇到这样的危急情况,反而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阿近,准备在现世布施防护结界,范围为空座町及空须川沿岸上空。凛,开启空座町全市范围内的灵压监测,重点监测上村小队周边的情况,另外,做好解除纲弥代队长限定灵印的前置准备。” “我去实验室请茧利大人。” 空座町公园上空五百米处。 “Lucky~有死神在啊——” 撕裂天空的怪物终于露出全貌,外形似直立的暴龙,但有一双细而长的利爪,身后是乌泱泱的大虚群。基力安们伸长了脖子,身体不断地蠕动着,似乎已经兴奋得蠢蠢欲动。 “还有个小孩儿,不错不错!”领头的亚丘卡斯转了转手,面具下的双眼亮着猩红的光,“听说拥有灵力的幼年灵体比成年死神还要美味数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与上村守合力将第一只出现的基力安击杀的恋次抹了抹额角上的汗,在精神的极度紧绷之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完了啊,来了个吃货。” “鼬这小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队长不得宰了我。” 眼下的境况,已经容不得恋次再去思考作战方针,听那只亚丘卡斯对鼬很感兴趣,恋次立刻就要往鼬的身边赶。 然而亚丘卡斯的速度却比瞬步还要快,恋次连它何时动身的都没看见,那具庞大的身躯就已经出现在了鼬的身后。 利爪落下,尖锐的指尖却未能如它所期般刺穿少年的肩胛,反而撞在了坚硬的刀身上,划拉出极为刺耳的一声。 “你这小鬼……!” 亚丘卡斯猩红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背对着它的少年,似乎不能理解几乎很难被预判动向的响转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儿看穿。 鼬格挡的动作极快,亚丘卡斯才刚刚在他身后站稳,他就已经抬起刀来反手一挡。甚至还是背着身的。 鼬的战斗意识极佳,无需依赖写轮眼也极为出色的洞察力令他能够抓住对手的每一个漏洞。趁着亚丘卡斯短暂地陷入惊讶和愤怒的间隙,鼬立刻就有了下一步动作。 “破道之一,冲。” 鼬的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只有食指指尖微微一抬,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便迅速地在细白的指尖凝结,精准无误地袭向亚丘卡斯的双眼。 他在鬼道的修行上并不贪心,这几个月来虽然也有在学习番数靠后的高级鬼道,但更多地在练习释放中低级鬼道的速度和对鬼道的控制力。在他看来,这些不起眼也不会引人特别防范的小招数,在战斗中往往能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果然,亚丘卡斯被击中了双眼,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用双手死死捂住眼睛。 “缚道之一,塞。” 鼬又趁机用缚道暂时封住对方的手脚,然后立刻与亚丘卡斯拉开了距离,重新回到恋次和上村守的身边。 低级缚道很难束缚住这种级别的敌人,以他们三人,恐怕也很难与中级大虚抗衡。这些鼬心里都有数。 他抬眼看向远处高耸的大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飞速向他们的方向赶来。 只要撑过这最后十几秒,就暂时安全了。 现世篇(11) 夜一一爪子踩在凉真的头上,提醒他:“小子,抬头看。” “我看到了。”凉真注意到出现在远方天空的一道巨大的裂痕,面色渐沉,“是黑腔。” “真是奇怪啊,偏偏在你们来到现世之后,就立刻发生了这样的事。”黑猫的两只耳朵朝下压了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阴谋诡计。” “那边是鼬和恋次他们所在的方向。”凉真抬了抬眉,“怎么不冲着我来?” 他话音刚落,揣在衣袖里的传令神机就开始疯狂地震动,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恐怖的笑声提示音。 “哼,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啊。”夜一饶有兴致地盯着凉真手里的黑色机器,“是不是涅的声音?” “你居然记得啊……”凉真转脸看了她一眼,“我要接了,你别说话哦。” “嘀”的一声后,传令神机那段传来涅音梦的声音。 “纲弥代队长,请您立刻前往黑腔出现地点支援。灵波测量研究科已经监测到敌人的数量,共有亚丘卡斯一只,基力安二十五只。”涅音梦几乎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传来,“您先赶过去,我们立刻为您解除限定灵印。” “明白。” 没有多余的话音,通讯立刻被挂断了。 凉真问夜一:“你去吗?” “我只是个传信的,当然是要回商店了。”夜一咧了咧猫嘴,从他肩膀上跳下来,“一只亚丘卡斯而已,你自己能搞定的吧?” “当然。” 一人一猫朝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奔去。 瞬步赶向黑腔,中途也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技术开发局的速度很快,凉真能看到半空中正有一道结界在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逐渐将整座城市包围。 他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看,刻在内侧的灵印正在一点点消失。 “加速吧,行逆。” 凉真握紧深红色的刀柄,提前将斩魄刀始解。 在他落脚的瞬间,手腕内侧的灵印彻底消失,属于队长级的强大灵压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短暂地将正在四散的基力安群震慑住了。 第一刀,劈向挡在眼前的漆黑身躯,将拦路的基力安硬生生砍成两半。 眼前的景象顿时分明。 因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微眯的金色眼瞳中映出鼬的身影和正飞速向少年袭来的暗红色光球。 虚闪。 凉真双唇微启:“卍解——” 下一秒,凉真的身影便闪现在少年与虚闪之间,将鼬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身后。 “……凉真!”鼬向来稳重的声音难得显出几分焦急来,“你别……” “行逆灭生。” 伴随着尾音的落下,青年将横在胸前的短刀微微一转。 虚闪撞在刀背上,就此停下,静止在了半空中。 “怎……”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亚丘卡斯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 它一时气急,又快速地凝结了几道虚闪,朝着凉真甩过去。 然而高速运转的虚闪只要一碰到行逆的刀背,就全都一动不动了。 连鼬也觉得这景象很不可思议,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陷入静止的红色光球。 “鼬,后退。”凉真小声提醒他。 “可恶!可恶!妈的!”亚丘卡斯嘶吼着,一个响转出现在凉真面前。 凉真连刀都没有挥,就只是带着鼬后退。接着,刚才被静止的几道虚闪忽然又动了起来。 只不过是朝着反方向动。 亚丘卡斯被自己的虚闪炸得浑身焦黑,从天空中直直坠落。 “它应该没什么威胁了。”凉真揉了揉鼬的发顶,“你去和恋次他们一起清理剩下的基力安吧,我去给这家伙补个刀。” “嗯……”鼬点点头,“谢谢。” 鼬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凉真的卍解,虽然对方没有解释自己的能力,但他还是大致猜到了。 他在近处看得分明,刚才撞到凉真刀背后一动不动的虚闪并非陷入了静止状态,它们还在运动,只是速度非常慢,慢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程度。 而后来这几道虚闪又逆向运动击向了那只亚丘卡斯,由此可以推断出,行逆卍解的能力多半与时空间有关。 减速、逆行。 用刀背触碰目标,就是触发能力的条件。 再类推一下,刀刃的能力可能就是加速和正向运动。 这种规则系的斩魄刀无法适用于所有战斗,但是可以在一些特定的场景发挥作用,打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隐藏规则就尤为重要。 怪不得凉真从不对人说自己卍解的能力。 鼬看出来,也只是藏在心里,而后就听话地转身朝着基力安群去了。 他从前的惯用武器不是刀,不过这几月里在灵术学院跟着老师练习斩术,也算小有所成。 基力安身体笨重,又没有智力,应对起来并不算吃力。 恋次是个鬼道白痴,鼬偶尔会用鬼道辅助他。上村守在另一边清理聚在一起的几只基力安,他的斩魄刀是风系,攻击范围很大,此时用起来就很方便。 三人清理着基力安的同时,凉真正追着亚丘卡斯坠落的身体朝下俯冲而去。 没想到这家伙生命力很是顽强,被狠狠炸了一通之后还能保持意识,一看凉真追来,又朝着他放出两记虚闪。 但这次的虚闪速度慢了不少,凉真从容地躲开了。 两人一同降落至公园边的灌木林中,这里地形复杂,很适合躲藏。亚丘卡斯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勉力站起,借着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不停躲避,与凉真周旋起来。 “你就别躲了。”凉真提着刀在灌木林中行走,一双锐利的金瞳快速地扫过面前的树木,“虚闪对我没用,你还有其他远程攻击的手段吗?” 他故意说话,是想引得亚丘卡斯回应,这样一来他就能通过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判断对方所处的位置。 但这家伙很警惕,一直不肯出声。 有智力的大虚难对付,正是难在这一点。它们形似怪物,可是却拥有与死神相当的战斗意识和战略思维,不会轻易上当。 许多年前从尸魂界前往虚圈远征的队伍,就是栽在这些中上级大虚们的手上。 所以凉真不敢轻敌。他继续说了不少话,想让亚丘卡斯意识到自己依旧没有胜算,躲也没用。但是收效甚微。 “那要不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凉真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告诉我,指使你来现世闹事的人是谁。只要说了,我就放过你,你老老实实地回你的虚圈去。” 这句话莫名地踩中了亚丘卡斯的雷。 它愤懑地骂道:“屁!老子可是亚丘卡斯!谁能指使得动我!” 终于出声了! 凉真根据声音迅速地锁定了亚丘卡斯的方位,将手中的行逆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灌木林深处传来痛苦的嘶吼。 凉真沿着吼声来到亚丘卡斯的面前。他的刀已经插在了对方的面具上,因为特意控制了力道,所以面具并没有完全碎裂,只是出现了一条很深的裂缝,但这已足够让亚丘卡斯痛不欲生。 他并不急于取回自己的斩魄刀,只是抬手将刀柄轻轻握住。 仅仅是这么一丁点力道,都让亚丘卡斯痛得尖叫不已。 “我也不想逼你说,要不你还是自己说了吧。”凉真的语调很平,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漠的残忍,“你说了,我就立刻杀了你。” 刚才的情况下,若他再晚来一步,鼬可能就要被这家伙的虚闪击中了。 所以无需对这只亚丘卡斯有任何的同情。 对方还是很嘴硬,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嘲讽。 “我都说了!没人指使我!虚夜宫里那群货色也他妈的想指使我??别开玩笑了!” “虚夜宫?”凉真捕捉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 “‘虚夜宫里那群货色’说的是什么人?”他追问。 亚丘卡斯一愣,然后立刻嗤了一声:“哈哈,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就是你们死神的叛徒蓝……” 那个名字还未能说出口,一道暗红色的虚闪就飞快地穿林而来,将凉真与亚丘卡斯的身体一道贯穿。 凉真的瞳孔骤然失焦,创口处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向斜前方倒去,摔在亚丘卡斯身后那棵大树上,光洁的前额擦过粗糙的树干,留下一片鲜红的擦伤。 “无聊。” 身着白衣的男人从凉真身后的密林里走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有一头张扬的蓝发,腹部中央的空洞格外显眼。 已经奄奄一息的亚丘卡斯看到那人的模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道:“葛力……姆乔……你这混……” “废物,闭嘴。”葛力姆乔一脚踩碎了它的面具。 现世篇(12) 雪豹的脚步轻盈,行动速度极快,擅长以敏捷的身手制敌,往往能在猎物尚未察觉时就扑咬住对方的脖颈。 葛力姆乔行走在枝叶掩映的灌木林中,婆娑树影落在肩头。无人觉察他的到来。 幽蓝色的眼眸无声地锁定远处的两道身影。 蓝染还未统治虚圈的时候,那只亚丘卡斯曾是他的死敌。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势均力敌,隔着一道枯木林分治着两座荒丘。 后来他们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进化了,而这家伙带着手下藏到远离虚夜宫的地下空间,游走在蓝染的统治圈之外。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中上级大虚选择了进化,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抗拒进化和不服蓝染统治的虚们能够生存的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狭小。 最终,不得不频繁地来到现世狩猎。 空座町内灵力充盈,是狩猎的最佳地点。在此处出没的虚越来越多,是蓝染对虚圈生态人为干预下造成的“自然选择”所导致的后果。 亚丘卡斯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必然中的偶然罢了。 葛力姆乔从未服过蓝染,他还在服从下达给十刃的命令,不过是因为现在以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咬断那个男人的脖子。 所以他在不断地寻找新目标,能够引起他战斗欲望、令他继续进化的新目标。 至于早已被自然淘汰的家伙,他就好心地送它一程吧。 葛力姆乔探寻的目光落在那个长发死神的背后,舔了舔干燥的上唇。 和蓝染一样的白色羽织,是死神里的强者。 他朝着那道背影,缓缓地抬起手来。 - 鼬的传令神机又开始发出阴森的笑。 恋次现在一听这声音就觉得瘆得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会又有新敌人吧,不要啊……” 鼬淡定地按下接听键,这次传来的声音是另一个人。 “你们快去灌木林里看一下纲弥代队长的情况!”壶府凛焦急不已,“他的灵压忽然变得很微弱,可能是出事了!!” “还有还有!我们忽然在他附近监测到一个本体不明但灵压极强的个体,比刚才那只亚丘卡斯还要强得多!请你们行动时务必小心!我立刻通知附近其他巡逻的队士过来支援!” 本体不明但灵压极强的个体…… 鼬骤然想到不久前老太太告诉他和上村守的那些话。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以凉真的实力,绝不可能被一只亚丘卡斯如何,所以即便他一个人进了灌木林里,鼬也是放心的。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 “请阿散井先生留在灌木林上空伺机而动,下面地形复杂,不适合你发挥。”鼬语速飞快地说完,又一把抓住了上村守的胳膊,问,“上村先生,您的回道怎么样?” 上村守惊于少年此时的冷静,回答得有点磕巴:“还、还行……做点紧急处理应该够用。” “请您跟我下去。” 上村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鼬硬拉下去了。 - 面具碎裂的亚丘卡斯化作灵子碎屑消散了。 葛力姆乔蹲下,一把抓住凉真的后衣领,拎猫似的把人拎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 然后挑起眉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也没哪里特别啊。”跟蓝染差得很远。 “你就要死了,我姑且问问你的名字吧。”葛力姆乔道,“毕竟你是我杀的第一个死神,很有纪念意义。” 凉真的胸口被开了个血洞,右肺没了小半,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连呼吸都很困难。 行逆还握在他的右手里,握得很松,将落未落。 凉真张了张没了血色的唇,却只咳出一口血沫来。 葛力姆乔皱起眉,咂了下嘴:“算了,你去死吧。”说完便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凉真的脸上,准备给他一记贴脸虚闪。 “纲……弥代。” 凉真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音来,沾血的唇角勾起几乎微不可察的弧度。 “我叫……纲弥代、凉真。” 葛力姆乔的动作停下了。 纲弥代凉真。他从不止一次从那三个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东仙要和市丸银也就罢了,能被蓝染挂在嘴边,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再看看。 于是又拎着人上看下看,最后目光重新落回清秀的脸上。 额头摔破皮了,鼻尖上沾了点灰,嘴角染着血迹,鬓角的碎发被冷汗黏在了脸侧,显得很狼狈。 ……但长得还行。 凉真疼得快要昏过去了,但还是强撑着开口,艰难地问:“……你在看什么?” 葛力姆乔沉默了几秒,而后忽然道:“你是雄的还是雌的?”声音哑了,听也听不出来。 凉真差点又呕出一口血来。 他握紧手里的刀,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 这副样子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葛力姆乔没有拦他,只是一嗤:“嘁,问一句你的性别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们死神都这么小心眼?” 凉真恨不得一口血喷在这人脸上。 而且凉真被拎得脚都离地了,身体就这样吊在半空中,非常难受。 他还在抬刀,但是力气不足以他继续动作,最终行逆只碰到了葛力姆乔的腰侧。 用刀背碰的。 没力了。刀脱了手,落在地面上,哐当响。 葛力姆乔的眉头越皱越深,不明所以地瞪着凉真的脸:“你干嘛?” 凉真没有回答,但葛力姆乔很快就知道了。 他的胸口骤然一痛,接着,那痛感便飞快地蔓延至全身。 疼痛感令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凉真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人也彻底昏死了过去。 骨骼嘎吱作响。 视野摇晃起来,越来越低。葛力姆乔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震惊地发现原本已经与人类无异的手掌,突然又变回了雪豹的爪子。 再回头一看,长长的尾巴曳地。 ……该死。 他怎么退化了! 极度的惊恐和愤怒之下,葛力姆乔瞬间明白过来这个死神说名字的时候为什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雪豹发出一声激怒的低吼,朝着昏迷的凉真压低了上半身,一副要扑上去将人脖子咬穿的架势。 “葛力姆乔,适可而止。” 极度冷静、不带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雪豹矫健的身体还未扑出去,就被人拽住了尾巴。 现世篇(13) “□□奇奥拉……”葛力姆乔双眼微迷,尖锐的犬齿外露,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显然已经快要到爆发的临界点。 “你这混账,别玩我的尾巴!” “没有玩,只是捏着而已。”肤色惨白的青年淡定自若地站在他的身后,平静无波的墨绿色眼眸转向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凉真。 “你最好祈祷他还活着,否则你回去也是死。” “……哈?!这家伙很重要吗?” 葛力姆乔困惑的目光跟随着□□奇奥拉的身影,看到对方走到那死神的身前蹲下,伸手在他鼻前探了探呼吸。 尽管呼吸微弱得快要感受不到,但还是活的。 “他是蓝染大人的‘材料’。虽然迟早要死,但不能死在现在,更不能死在你手里。” □□奇奥拉维持着半跪的姿势,给凉真胸前的伤口做了简单的紧急处理。 葛力姆乔压了压耳朵,刚才还很强硬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不懂。” “就和你不能接受自己的猎物被其他人杀死一样,葛力姆乔。”□□奇奥拉语气冷淡地解释着,“这个死神是蓝染大人的东西。” 葛力姆乔嘲讽地说:“哈,说得好像你很懂人心一样。” □□奇奥拉回过头来,碧眸森然。 “你最好改改你口无遮拦的毛病。”他道,“我会惩罚你,葛力姆乔。你该庆幸现在虚夜宫是由我来代管。” 摆什么代管者的架子!葛力姆乔烦躁地咂了下嘴,别过脑袋。 □□奇奥拉做完了处理,重新站起身,抬手在虚空中随意地一划,打开了黑腔,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回去。” 葛力姆乔低低地“哼”了一声,抬起前爪,跃进黑暗中。 □□奇奥拉跟着进去。 黑腔的入口正要缓缓闭合时,刚才他站立过的地方忽然燃起一道黑色的火焰。 □□奇奥拉回头看了一眼,将那怪异的火焰,与轻盈落地的黑发少年的身影都收入眼底。 黑腔彻底闭合。 鼬随手将浅打插在地面上,立刻来到凉真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胸口足有半只手掌大的血洞令人触目惊心。 但奇怪的是,这么严重的伤口,竟然没继续流血。 刚才那个人重伤了凉真,又给他做了紧急处理?这显然不合逻辑。 鼬眉心紧蹙。 “你也跑太快了鼬君!”上村守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落地。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凉真身边用回道疗愈骇人的伤口,一边还不忘说教后辈:“还好敌人已经不在了,万一正撞上的话怎么办?对方可是把凉真都伤成这样了!” 鼬有点敷衍地应着,双眼却依旧盯着凉真身上的伤口。 从伤口的情况来判断,攻击应当是从背后来的。凉真在战斗时肯定是对周围保持机警的状态,不太可能这么结实地挨上一击。 这说明,伤了凉真的一定是个身手极其轻盈敏捷的人。 这种特性让鼬不禁联想起了一些猫科动物。 还好以前在学校学的回道还没有忘。伤口差不多处理完毕,上村守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这才终于得空问:“说起来,那边的火是怎么回事?” 黑色火焰周边是光秃秃的,连植物都没有,就只是在地面上干烧,一直没有熄灭。 鼬将手掌轻轻贴上凉真的胸口,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才终于安下心来。 “……是我的刀。”他说,“刚才……可能是太着急了,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冽而沉稳,带着一点空旷的回响。 “宇智波鼬,没想能与你在这里再会。” “吾名捕火,是天照大神的御魂之一,如今作为刀魂降临此世。” 天照大神是太阳神,亦是天照这一瞳术的力量来源。 鼬心有所感,下意识地朝着地面上那道白色的身影挥刀,果然燃起了和天照相同的黑炎。 上村守一听,惊讶道:“你这是要找到自己的刀魂了啊!” 他当然不知鼬其实与天照大神的力量早有渊源,还在为这神速一般的成长惊叹不已。 鼬去把插在地上的浅打收好,顺便帮凉真把行逆也收好,说:“我们先回旅馆休整一下吧,上村先生。” 上村守毕竟不是专精回道的医疗人员,治疗的手法很是粗糙,还需要四番队的人再来帮凉真处理一下。 - 直到回了虚夜宫,葛力姆乔才知道刚才□□奇奥拉口中所说的“惩罚”是什么。 他很屈辱地被那只可恶的恶魔关进了特殊铁材所制的笼子里,无法反抗。 凭着这副退化后的身体当然不可能打得过第四刃。 “你就在这里待五天吧。”□□奇奥拉站在笼子前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不停用爪子抓挠铁栏杆的雪豹,“根据你的表现,我会酌情缩短或者延长对你的惩罚,葛力姆乔。”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铁笼里的葛力姆乔还在不断地发出愤怒的吼声。 “□□奇奥拉!!等我出去之后绝对要宰了你!!” “要不是我变成这副样子!我现在就要宰了你!妈的!该死的恶魔!” “喂!你要去哪里!给我滚回来!!” □□奇奥拉完全不理他,径直离开了宫殿。葛力姆乔喊累了,卧下来休息。 没过一会儿,又有个讨厌鬼来了。 粉发男人在铁笼前蹲下,饶有兴致地朝雪豹勾了勾手指:“来,葛力姆乔,给我摸摸。” 葛力姆乔瞪他一眼:“滚!老子又不是猫!” “豹子也是猫科动物的一种嘛。”萨尔阿波罗笑着,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笼子,好心地告诉对方,“这个笼子是我做的,本来是拿来关实验体的,结果先给你用上了。” “没想到□□奇奥拉还有这种爱好,哈哈——” 葛力姆乔转过头去,狰狞地露出犬齿。 “……第二个宰了你!” “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可怜的小猫咪。”萨尔阿波罗推了推眼镜,很感兴趣地问,“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葛力姆乔本来不想回答,但是想起眼前这家伙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能有什么办法,便只好不情不愿地答道:“……被个死神用刀背碰了一下,就这样了。” “……嗯。”萨尔阿波罗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或许是时间系的能力。” “不过要把一个破面回溯到进化之前的状态所要消耗的灵力肯定不小,作用时间也必然有限。”他说,“或许过两天你就自己恢复了。” “……要是没有恢复呢?” “那关我什么事。”萨尔阿波罗站起身来,很讲究地拍平裤子上的褶皱,“如果你一直恢复不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我的实验体吧,葛力姆乔。看在我们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葛力姆乔:“……” 萨尔阿波罗优雅地离开了。 该死!该死! 都是那个该死的死神的错!否则他怎么会受这种屈辱!! 葛力姆乔把笼子撞得哐当响。 - 在笼子里待到第三天的时候,葛力姆乔的身体终于恢复了。 他惊喜地用力握了握暌违三天的人类的手掌,抬手一个虚闪,轰碎了关住他的铁笼。 自由了! 他要去把嘲笑过他的家伙一个个地宰了,把□□奇奥拉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再去找那个死神算账! 葛力姆乔怀着雄心壮志出门,结果刚来到走廊就撞见归来的蓝染。 男人还是一副死神的装束,鼻梁上架着眼镜,乍一看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话时却令人不寒而栗。 “看你做的好事,葛力姆乔·贾卡杰克。” 厚重的灵压铺天盖地般压下,令葛力姆乔的双膝一下子砸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几乎抬不起头来。 “事情我已经听□□奇奥拉说了,也知道他已经给了你惩罚。但现在看来,你似乎还是不知悔改。” 蓝染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晦暗的情绪。 “既然如此,这一个月你就继续在你的宫殿里待着吧。”他道,“服从是身为十刃应有的品德,不要忘记是谁给了你进化的机会,葛力姆乔。” “你的替代者很多。” 葛力姆乔说不出话,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蓝染将人关进了宫殿里,回到自己的居所,他最疼爱的第四刃已经在这里等候着。 “你看到了什么?□□奇奥拉。” □□奇奥拉可以成为他的眼睛,这也是他将虚夜宫交与□□奇奥拉管理的原因之一。 寡言的破面抬手抠出自己的眼球,用力捏碎。 蓝染短暂地闭眼,从共享视野中读取□□奇奥拉在现世中的所见所闻。 片刻后,他开口道:“原来你是这么看的。”指的是□□奇奥拉在向葛力姆乔解释为什么纲弥代凉真不能杀时所说的那番话。 “我不该揣测您的想法。” “无妨。”蓝染微微一笑,“你的猜测很有意思。” □□奇奥拉无言。 “你做得很好,□□奇奥拉。退下吧。” “是。” 蓝染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敲着座椅的扶手。 可以凭空燃烧的黑色火焰……这是连他也未曾见过的力量。 宇智波鼬,很有意思。 现世篇(14) 凉真身受重伤,没办法挪动,于是依然被安置在现世的旅馆中,由四番队的支援班前来为他诊治。 今天已经是昏睡过去的第三天,伤是没什么大碍了,但凉真依旧未醒。 床边的虎彻勇音为他拉好了被子,又摸了摸守在凉真身边正舔着他手背的猫咪,转身出去了。 另一个房间里,冬狮郎还在和一番队的人争吵。 “都说了现在报告交不上去!”冬狮郎抱着胳膊,不快地瞪着屏幕那段的人,“我们队长人还躺着,到现在都没睁眼,其他人都没见过那只身份不明的灵体,你一直催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其他几个当事人在一边排排站,大气都不敢出。 恋次很敬佩地望着冬狮郎的侧影,心想:没想到日番谷前辈小小一只,能量却这么巨大啊…… “你们不如去问问看技术开发局的人,为什么现世出现了那么强大的家伙他们之前却完全没有监测到!” 屏幕那头的一番队席官额角直冒汗:“日番谷三席,你先等等,我去喊雀部副队长来和你……” 冬狮郎直接把屏幕按熄了。 “烦死。”他烦躁地皱起眉,“一天到晚就会催报告。” 凉真昏睡不醒,现世诸事暂时由冬狮郎来处理。纵使他向来稳重,但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心底也不是太安稳。天知道他看到恋次抱着胸口开了个窟窿的凉真回来的时候有多么愤怒和痛苦。 志波队长已经生死不知,他无法接受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而且凉真是为了让他顺理成章地来到现世找人,才大费周章地施行了联合演练的计划。要是凉真真的死在了现世,他今后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冬狮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鼬和佐助跑到哪里去了?” “我叮嘱过他们不要离开旅馆了。”上村守道,“应该都在房间里。” 凉真要静养,所以上村守另外给他订了一间单间,宇智波兄弟则还在原来的双人间里。 “我去找一下鼬。”冬狮郎刚要抬腿出门,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回了头问上村守,“增援应该到了吧?” “到了。”上村守道,“上午我让露琪亚去接了。” 冬狮郎点点头,打开房间门出去,正好撞见鼬和勇音在走廊上说话。 “明明伤已经好了大半了,怎么人还是不醒呢?” “一度陷入濒死状态的人是很难从那种状态里脱离出来的,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别担心,鼬君。” “好的,多谢您……” “鼬。”冬狮郎喊了他一声,“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鼬知道冬狮郎要问什么,点点头:“好,那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勇音朝两人微微一点头,算作打过招呼,先行离开了。 冬狮郎领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说:“上村八席说,你比他还要早一点赶到现场,当时有看到什么吗?” “看到了。”鼬说,“我看到一个皮肤惨败的男人,眼下有两道深色的泪痕,头上戴着近似虚的面具。” “在大虚群出现之前,我们在空座町公园遇到一位能看见灵体的老人,她也说最近曾在附近见过身穿白衣能够在半空中行走的人。但不知是不是同一个。” 鼬洞察力极强,也善于分析,当时确认过凉真没事后便立刻开始观察附近的环境。 “我在附近的地面上看到了类似野兽的爪印。”鼬把自己的结论告诉冬狮郎,“所以除了凉真和已经消失的亚丘卡斯之外,还有两个个体存在。” “他们本可以杀了凉真,但是并没有那么做。或许是不想被我们看见,所以着急回去,也有可能是凉真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价值。”鼬道,“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我到的时候凉真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 冬狮郎安静地听他说着,越听越是觉得惊讶。眼前的少年虽然天赋异禀,但充其量不过是灵术学院的学生,可对现场的观察和分析却比席官级别的死神还要细致全面。 而且…… “你还挺冷静的。”冬狮郎盯着鼬的脸,“凉真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保持镇定。” “……是么。”鼬低声喃喃道,“原来我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只是不习惯于流露感情,越是在重要的时刻就越是如此。 “我其实很担心。”鼬靠着墙面,轻轻地叹了一声,“这一次是侥幸活下来了,但将来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凉真的确对那些人有什么用处,那今后恐怕还有更多事情会找上门,未来多半险象环生。 而且,死还不是最可怕的。 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冬狮郎抱着胳膊,也叹了一声:“也只有尽全力保护他了。我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才选择成为死神的。” “你是很有天赋的孩子,鼬。如果你想保护凉真先生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冬狮郎问,“你和你的刀好好对话过了吗?” - 鼬从冬狮郎那里出来,走向走廊尽头的单人间。 刚才冬狮郎教了他与斩魄刀对话的方法,他打算今晚就试试。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对于自己斩魄刀的能力并没有什么构想,只以为会是区别于瞳术的能力,但没想到竟是与天照相关联的。 天照本是依附于万花筒写轮眼的瞳术,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直接攻击型瞳术,但使用起来消耗太大。如果能有一把无限制使用黑炎的斩魄刀,或许也不错。 鼬一边想着,一边握住了凉真房间的门把。还没推开,就已经感觉到里面多出了一个人的气息。 凉真出事后,瀞灵廷方面便打算派增援过来。敌人是能够重伤队长级的水平。那前来增援的人也只能是护廷十三队的队长了。 鼬推开门,看见朽木白哉正坐在凉真的床边。 总喜欢趴在凉真身边的黑猫此时却不在床上,而是远远地在窗台上缩成了一团,似乎睡着了。 “宇智波鼬,你应该知道吧。”白哉惯来冷静的声音里染着一丝怒气。 “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现世篇(15) 夜一老老实实地趴着,把脸埋在两只爪子里,一边想要装睡一边又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屋里两人说话。 这种情况下应该没人会特别注意她这只无辜的小猫咪吧? 她从缝隙里偷摸看了几眼白哉,心想:长大了,脸更臭了。 不过倒是有了几分家主的样子。 “我不知道。”鼬不忘回身把门关好,“当时我不在他身边。” 白哉轻轻哼了一声:“倒是稀奇,你不是很喜欢黏着他么。” 鼬:“……” “罢了,你没跟着也好,否则他还要分心保护你,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鼬:“……” 夜一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脾气可真够臭的……而且怎么能对小孩子说这种过分的话。 “……朽木队长,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白哉也不否认,垂眼望着还昏睡着的凉真,眉心微蹙:“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哪有遇到紧急情况队长先倒下的道理。” ……平等地攻击全世界是吧。 夜一抖了抖耳朵尖。 鼬倒是不介意白哉说他如何,只是忍不住要为床上的伤患说话:“您心情不佳我理解,但他是为了支援我们才会来到空座町公园,以至于被敌人盯上的,已经尽到了队长的职责。请您不要责怪他。” 白哉淡淡扫了少年一眼:“你倒向着他,也算他没白养你一场。” 鼬道:“我当然是向着他的。” 夜一安静地听着,忽然对这孩子很敬佩。 不愧是忍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换做是她早就忍不住要抽白哉这臭小子了。 白哉又问:“那猫是哪来的?” “他捡回来的,野猫。” “看着有些碍眼。” ……这小子! 夜一立刻装作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轻轻地“喵”了一声。 但是并没能勾起白哉的一丝同情。 他走到窗台边,把黑猫拎了起来,从房间里提了出去。 夜一在白哉手里胡乱挣扎了一通,恨不得转过去挠花他的脸,喵喵乱叫。 鼬让开路,目送着白哉拎着猫离开。 大少爷有些坏脾气也是可以理解。 鼬并不欲与他计较,轻手轻脚地在床沿落座,用手轻柔地抚平凉真微皱的眉间。 这三天鼬一直没能进来看凉真,因为虎彻副队长说凉真需要静养,最好不要进来打扰。 眼看着伤势好些了,他问过了虎彻副队长后才进来。 也不知道凉真是伤口还痛还是做了噩梦,怎么眉头皱成这样。 “凉真……”鼬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却又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是叹气。 凉真却好像听见了这一声,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微微动了下,蜷起的小拇指一抽。 鼬看见了,连忙又喊了他一声:“凉真?” “鼬……”凉真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开合着,声音哑得快要听不见,“别吵架……” 眼睛还是紧闭着,应该是在意识朦胧间听到了他与白哉的对话。 “好,不吵架。”鼬温声安抚着凉真,又起身倒了杯温水,把右手垫在人脑后,小心翼翼地从苍白的双唇间渡进去一点点水。 似是对水的温度有所感应,凉真费力地撑开了眼皮。 他的右肺被轰掉了小半,经过回道治疗后虽然已经差不多长好了,但呼吸系统还未完全恢复正常运转,吸气呼气都有点费劲,气息听着有些急促。 “稍微好些了吗?”鼬听着凉真粗重的呼吸声,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放下水杯说,“我去找虎彻副队长过来。” “……鼬。”凉真还是没什么力,虚虚地牵住了少年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掌,“我做了个噩梦……很可怕。” “我梦见……我被虚吃掉了。” “什么?”鼬愣了一下,回过身来看向凉真,但是对方已经耗尽了力气,又重新睡了过去。 鼬不由地皱起眉。 刚才的话让他联想起凉真之前所说的失忆的事。 有没有可能,凉真过去也曾有过濒死的时刻,因为什么原因将那段记忆遗忘,又因这次濒死想了起来? 人在陷入危急境况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想起已经遗忘的事。 不过眼下记忆的事还不是最紧急的。鼬稍微定了定情绪,离开房间找来了虎彻勇音。 勇音在凉真的房间里待了很久,等她出来的时候,凉真已经彻底清醒了。 其他人听说他醒来,都跑过来看望,房间里一时间挤满了人。 勇音欣慰地说:“纲弥代队长终于醒了,我刚刚看了下伤口,基本上长好了,再稍微养两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队长醒不过来了呜呜……” “有点出息吧阿散井!” “报告总算能交上去了啊……” 佐助仗着自己个头小,趴在凉真床边问他:“凉真,你还痛吗?” “不动的话就还好。”凉真笑着揉了两把小孩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扫视了一圈房间,“我的猫呢?” 那么大一只夜一姐,怎么没了! “你那么惦记那只黑猫做什么。”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白哉道,“被我扔到一楼去了。” “为什么?” “猫会踩人。” 凉真一听就明白了,白哉这是担心猫踩他身上害他伤口开裂。于是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不过还好,白哉没发现黑猫其实就是夜一姐,不然才真要出大事。以他这脾气,打起来都是轻的。 “话说,增援就只来了你一个吗?”凉真问。 “还有一个,在房顶。”白哉道,“更木剑八。” 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总队长一般会派年轻的队长来打头阵,资历深的队长们则大多留在瀞灵廷坐镇。 现任诸位队长中,除了去年才上任的凉真以外,就属朽木白哉和更木剑八等人最为年轻了。 “怪不得我莫名地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安全感!”凉真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方向,然后又问起一个人,“……银呢?” 白哉道:“市丸队长另有任务在身。” “这样啊……”凉真点点头,不再问了。 问候结束了,便到了说正事的时候,房间里只留下了白哉和冬狮郎。 按理说更木剑八也该下来开会,但是他并不在意敌人是什么样的,反正只要来了他就砍,作为同伴非常让人有安全感。 凉真和两人讲起在灌木丛中发生的事。 “我是被虚闪所伤,所以那个叫做葛力姆乔的家伙毫无疑问是虚,只不过拥有人形。”凉真道,“我想,他应该是中上级大虚的进化种。” 冬狮郎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为了自保,用行逆的刀背碰了他一下。”凉真解释道,“行逆卍解的能力是实现时空间的减速或逆行,当逆行的效果作用在生物身上的时候就会使对方恢复到前一个生长阶段。” “……也就是生物的逆生长。但这样做的消耗太大,我几乎不怎么用。本来只是想着要把葛力姆乔变回小孩儿,没想到却让他退化了。”凉真道,“他退化成了一只亚丘卡斯。” 白哉和冬狮郎对视了一眼。 凉真的话基本上坐实了进化的存在。如果这种进化并非偶然现象,而已经成为普遍的情况,那么今后尸魂界和虚圈之间的力量平衡就会被打破。 他们所要面对的可就是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了。 冬狮郎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那个葛力姆乔长什么样子?” “穿白衣,蓝色头发,面具在右脸上。” “……看来进化的确不是个例。”冬狮郎不由地重重叹了口气,“据鼬所说,他抵达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只黑发的人形虚。可能是在你昏过去之后才来的。” 两人将目前所知的情报互换了一下,得出的就是这样一个骇人的结论——大虚的进化极有可能已经普遍存在。 “你说葛力姆乔是亚丘卡斯……亚丘卡斯这样的中级大虚进化后实力就能匹敌队长级了,那如果是瓦史托德的话……”冬狮郎不甘心地握紧了拳。 “瓦史托德又如何。”白哉倒是很镇定,“别忘了,瀞灵廷还有总队长在。” “您说的对。”冬狮郎点了点头。 总队长是他们的大将,是坐镇尸魂界千年至今无人能超越的死神。有他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去把报告写完交上去,先告辞了。”冬狮郎朝两位队长略一躬身,转身离去。 房间里便只剩两人了。凉真抱怨白哉道:“你不开心就冲我来啊,怎么还跟小孩子发脾气。” 白哉便很不客气地冲他来了。 “下来一趟现世,才几天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白哉冷声道,“下次是不是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在哪里?” 凉真立刻就蔫儿了,可怜巴巴地抱住被子:“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经过回道的治疗后,身体的自愈机能提升了,头发也跟着长长了些。凉真的额发长得搭在眼皮上,散开的黑发垂在腰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着,面色依然苍白。 凉真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抓住白哉的衣袖,看上去可怜极了。 白哉眼神微动,别过脸去,不看他。 凉真在心里暗笑。 他的发小向来口是心非,嘴上百般嫌弃,心里却是很惦记他的。 “我今后肯定好好保护自己,你信我。” 现世篇(16) 夜一被白哉拎到一楼去之后,只安安分分地趴了一小会儿,便又爬到旅馆外的大树上去。 等白哉也离开了,便跳到窗台上,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把窗户扒开了。 凉真看着她跳进来:“做猫确实方便啊……” “就是走在路上总被人投喂猫粮,令人不悦。”夜一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下了,“你昏睡这段时间,我回去找过喜助了,他说想见见那俩小子。”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行了。”黑猫舔了舔爪子,“我直接带去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们未必听我的话。” 凉真道:“佐助还好说,鼬的警惕心很重。” 夜一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又道:“别忘了那小子眼睛的事。” “我记着呢。”凉真摸了摸下巴,“其实我觉得,就算我直接问他也会说的。” “毕竟是你养着的孩子嘛。”黑猫咧了咧嘴,“我看他很向着你,连白哉小弟都不怕呢。” 凉真挠了挠脸:“他就是这样的,好像谁都不怕。” “你有没有想过宇智波鼬可能不是小孩儿?”夜一道,“这几天我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总觉得不太对劲。” 兄弟二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夜一能从佐助身上感觉到孩童独有的纯真,可是鼬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凉真沉默许久,才道:“……不是没想过。” “但是我觉得像现在就很好。”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夜一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总是想着逃避。” “算了,你自己心里觉得过得去就好。”夜一站起来,“我要再回商店一趟,先走了。” “等等等等……!”凉真连忙喊住她,“我还有事要问你呢夜一姐!” 黑猫扭过脑袋看着他:“什么事?” “你们曾在现世见过志波队长吗?就是志波家的一心叔叔。” “见过。”夜一抬起前爪,准备离去,“他死了,被一只白色的虚杀死了。” - 鼬回到房间里,将腰间的斩魄刀解下,横在面前,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佐助缩在另一张床上睡觉,双人间的窗户全部是闭合着的,非常安静,因而鼬很快就得以进入另一个世界。 ——捕火的刀魂所居住的世界。 漆黑的天幕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让鼬觉得有些眼熟。他立刻回过身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座熟悉的和式庭院,装饰用的门帘上绘制着红白相间的团扇族徽。 鼬不禁皱眉:“这里是…… “这里是宇智波族地,你的家。” 女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里的大树上。她正撑着双手坐在其中一根结实的枝桠上,身上是色彩鲜艳的和服,层层叠叠,十分华贵,黑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低低的发髻。 鼬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视野变高了,再去看自己的双手,分明是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手掌。 捕火解释道:“这里是意识的世界,所以你会变回原本的模样。” “这里虽然是我居住的地方,但却是由你的潜意识所创造出来的,是你的执念之地。” “执念之地……”鼬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 的确,即便已经离村多年,宇智波族地却还是鲜明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一刻也未曾忘过。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鼬看向她。 “当然。”捕火微微颔首,“你非此世之人,本不该拥有斩魄刀,我原先也并非刀魂,而是神明落入人间的魂魄的一部分,只是暂时寄居在你的刀中,亦可为你所用。” “所以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鼬问。 “不,我属于每一个世界。”捕火道,“我能自由地在每一个世界穿梭,但我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随你来到这里是我的命数。” “神也有命数吗?” “存在于世的每一个生命都有命数,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鼬大致明白了,捕火不会对他、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的命运做出干涉。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把普通的斩魄刀使用。”捕火从枝桠上轻轻跃下,“不过我并不存在所谓的始解或是卍解形态,我只有完全形态,不需要额外的开发,也不需要解放语。” “听起来很好用,但我还是需要伪装一下。” “我会配合。” 鼬点了点头,又开始环视四周。刚才只是粗略一扫,这时他才发现,紧闭的木制拉门下缘处隐隐露出几处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来。 这里的时间似乎是停在了灭族的那一晚。 “这里会变吗?”他问。 捕火道:“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有一天你的心境改变了,这里就会变。” 鼬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周围的环境如同被擦去的油彩般渐渐消退了。 “哥哥……”佐助不知道何时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声音有点低落。 “怎么了?”鼬放下手里的刀,到床边去揉揉弟弟的头,“做噩梦了吗?” 佐助垂着脑袋小声道:“我又梦到爸爸妈妈了……” 鼬的呼吸短暂地一滞。但佐助并未察觉,还在说着:“我们离开这么久,他们会很想我们吧。” 鼬抱紧弟弟小小的身躯,没有说话。 还有许多问题并未解决,就算因为佐助的失忆得以拖延,也总有一天都要去面对。 来到尸魂界的半年多的时间里,佐助已经渐渐习惯了思念的感觉。他很快地振作起来,用胳膊回抱住鼬的腰,笑着说:“其实只要哥哥还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啦。” 佐助很喜欢凉真捡回来的那只黑猫,觉得它很有灵性,比十番队队舍里那只笨猫聪明多了,好像懂人的情绪似的。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佐助上上下下找了一圈,连房顶都找了,还差点因为爬房顶挨旅馆老板的骂,然而却到处都不见黑猫的踪迹。 他哭丧着脸回去找鼬,说:“小夜不见了!” “是不是跑到附近的街道上去了。”鼬说,“它好像对周围很熟悉。” 佐助咕哝道:“……神出鬼没的。” 经他这么一说,鼬才骤然想起,出事那天黑猫原本是和凉真在一起的,但后来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虽说野猫喜欢到处乱跑也很正常,但鼬总觉得这猫怪怪的,一双金色的竖瞳似乎总是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还总是盯着他看。那副聪颖又警觉的模样,倒令他想起猫婆婆那里的忍猫们了。 鼬站在旅馆门口向外看了看。因为大虚群突然出现和凉真受伤的事,瀞灵廷这几天布施在空座町的人手越来越多,光是旅馆附近的街道就能看见三四名死神在几个制高点之间来回巡视。鼬还是学生,并未被编进巡逻队中,只能和弟弟一起守在旅馆。 他回过身去,朝正在系刀的冬狮郎道:“日番谷三席,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说吧。” “如果你巡逻时看见那只黑猫了,请把它带回来。” “哦,队长捡的那只吗?”冬狮郎道,“又跑不见了啊。” “我看到了会带它回来的。你和佐助就好好待在这里,朽木队长身边很安全。”冬狮郎又多叮嘱了几句,才从旅馆离开。 这家旧旅馆现在成为了死神们的临时据点。这里的老板是拥有灵视能力的人,一直和十三番队的队士们有来往,虽然接触不到任务的核心,但看到这几天忽然来了这么多死神,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干脆对外闭店,不再接待现世的客人。 前来增援的两位队长分工很明确。更木剑八向来坐不住,干脆就一直在空座町内四处游走觅敌,朽木白哉则在临时据点坐镇,同时也负责人手的调配。 凉真还是伤患,暂时没有参与到任务中去,而是在配合技术开发局对敌人的解析。 让鼬比较在意的一点是,凉真只有在第一次睁眼时跟他提过噩梦的事,后来就没有再说起过,仿佛又将那个梦遗忘了。 晚上,鼬去凉真房间送饭的时候,就顺便问了一嘴:“你还记得你昏迷时做的噩梦吗?” 凉真露出茫然的神色:“什么噩梦,我不记得了诶。” 鼬把折叠桌支在床上,将餐盘端上桌面。 “你说,你梦见自己被虚吃掉了。”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凉真有点苦恼地拍了两下脑袋,“但是细节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是梦太可怕了吧。”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种梦,而且还挺真实的,尤其是醒来之后那种浑身散架一样的感觉……” “会不会不是梦?”鼬试探着问,“你不是说你不想起五岁之前的事了么,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时候切实发生过的事。” 鼬还记得自己在书里看到的记载,凉真年幼时曾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死了。他总觉得其中应该还有些别的隐情。 被敌人救活,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凉真身上或许存在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说不定就是他被敌人所救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凉真低声喃喃道,“我也试过去回想小时候的事,但是只要一努力去想就会觉得头很痛。” 鼬心念一动,问:“如果有一个方法,有可能能让你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愿意试试看吗?” 凉真眨了下眼:“……什么方法?” “如果那段记忆不是被人刻意抹去的,我就能看到。”鼬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凉真的眉心,“我可以进到你的记忆中去,前提是你愿意让我看。” “这么厉害啊……”凉真望着少年认真的面容,忽然想起夜一提过的那件事。 ……血红色的双眼。 凉真对此也很好奇,很想见识一下。 “好啊,你看吧。”他欣然答应,然后又忽然变得神色紧张起来,“等等等等……我先想想有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鼬:? 凉真绷着脸想了半天,然后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在五番队那段时间的你不许看。” 鼬有点困惑:“为什么?”是因为和蓝染有关吗? “……不许就是不许!” 凉真稍稍别过脸去,鼬看到他的耳根有点红了。 ……为什么要故意勾起他的好奇心。 鼬说:“好的,我不看。” 当然,就算他看了,凉真也不会知道。 得到鼬的保证后,凉真又回过脸来看他,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鼬被空调吹得微微冰凉的手贴上他的侧脸。 “看着我。” 现世篇(17) 和鼬对视的瞬间,凉真立刻便陷进那片血红色的深渊中去,意识一片昏沉。 这次的目标明确,鼬直接读取了凉真五岁那一年的记忆。周身混沌的黑暗被鲜明的色彩取代,明媚的日光忽地倾泻下来,令他不由地眯了眯眼。 他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处宽敞的和式庭院,房屋看起来略显老旧,应当有些年头了,但从面积和装潢风格来看,院子的主人显然身份不凡。 纸拉门上透出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来,屋中隐隐传来说话声。 鼬现在只是一缕意识,对于记忆里的人而言,他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于是便直接穿过了纸拉门,去看里面的情况。 “母亲!” 年幼的孩子怀抱着一本厚重的书,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向坐在木几前的女人。 “凉真。”衣着华贵的女人温柔地抚过孩子的发顶,“怎么了?” 鼬并未见过这张脸孔,但看得出她的眉眼和长大后的凉真有五六分相似,便知道她应当是凉真的母亲——已经过世的纲弥代悦子。 抱着书的孩子是小时候的凉真,看起来身高刚过一米,才到鼬的腰部左右。鼬低着头去看他,觉得这视角很是新奇。 现实之中,鼬是小孩子,凉真是大人,所以鼬总是仰视着他。现在双方的位置对调,仰视变成了俯视,感觉就很不一样。 五岁的凉真是个略显圆润的小孩子,一张小脸圆而白嫩,一看就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还未完全张开的眉眼间已经隐隐能窥见一点如今的清秀模样。黑发和长大后一样,束成高高的马尾垂在脑后,是刚刚过后颈的长度,随着奔跑的动作在脖子后面甩来甩去的。 “母亲,你可以念书给我听吗?”小凉真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悦子看,很是期待的样子。 “好啊,我看看……”悦子接过小凉真递过来的书本,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泛黄的书页里夹着一小截樱花花枝,花瓣已经失去了水分,被压得扁平。 悦子将那花枝拿起来看了看,说:“家里好像没有种这个品种的樱花,你从哪里折来的?” 小凉真有点心虚地用指节蹭了一下红润的鼻尖。 “……从朽木家的院子里折的。”他小声交代完,又不甘地控诉起来,“朽木家的白哉少爷可凶了,我折一朵花而已,他就凶巴巴地瞪我,还骂我是贼!” “白哉性子烈,你少去招惹他。万一人家告状告到你父亲那里去,那就有你好受的了。”悦子无奈地说,“本来下个月银岭大人过寿,还打算带你过去朽木宅走动走动,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啊……可是我想去嘛!”小凉真鼓起脸,“我要去看苍纯叔叔!” “你总惦记着苍纯大人做什么?” “我想要苍纯叔叔那样温柔的爸爸嘛……” 悦子低头看向他:“这话你是不是当着白哉的面说了?” “是啊。”小凉真点点头。 “你啊……”悦子轻轻揪了一下儿子的小脸,“怪不得白哉凶你。” “白哉母亲走得早,对苍纯大人格外依赖些,以后可不准再和他说这样的话了,知道吗?” 小凉真瘪了瘪嘴:“哦……” “也不准和你父亲说,小心又被罚站。” “好吧。”小凉真一屁股在母亲身边坐下了,撒娇似的抱住她的胳膊,“不说这个了,你念书给我听吧母亲——” 悦子这才重新露出笑意来:“好。” 鼬在木几的另一边坐下来,看着对面互相依偎着的母子俩。 意识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一样,因此他可以悠闲地陪伴着小凉真度过这一段时间。 悦子嗓音清悦,说话时轻声细语,很是温柔。小凉真听着听着便有些困了,靠在母亲身上昏昏欲睡。 “累了就睡吧。”悦子用手轻轻拍着他,等到小凉真入睡后,便把人抱回了里间的床铺上去,替人盖好被子后才离去。 这里是凉真的记忆,鼬无法离开凉真太远,干脆就在凉真的床边坐下了。 尽管他无事可做,只能看着小凉真安详的睡颜,但也不觉得无聊。 慢慢地,外头的天沉了,黄昏之后再是黑夜。凉真一直睡着,期间悦子又回来看过他几次,到底也没舍得把人叫醒吃完饭,便由着他继续睡了。 等到了后半夜,院子里的灯影也全都熄灭了之后,事情便发生了。 鼬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地皱起了眉。 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个佣人打扮的男人偷偷摸摸地进了房间来,然后直奔小凉真而来。 男人很警惕地试探了一下小凉真是否睡熟,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小药片,然后便轻手轻脚地将人抱了起来,用一块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 鼬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半透明的手完全碰不到对方。他皱起眉,跟着鬼鬼祟祟的男人一起离开了纲弥代宅。 男人对宅邸内部非常熟悉,很顺利地避开了有守卫守着的地方,从平常佣人出入用的小门里出去了。 接着,便出了瀞灵廷,直奔流魂街。最后来到了一个鼬很熟悉的地方——流魂街尽头。 此时天已经渐渐将白,过程中凉真一直没有醒来,大约是那药片起了作用。 男人把昏睡的凉真放进高高的杂草丛里,便离开了。 流魂街尽头荒无人烟,只有一望无垠的杂草丛和几间早已无人居住的破败草屋。这里是现世与尸魂界的连接处,时常有虚出没,狩猎误入此处的魂魄。 很快,远处传来虚的咆哮声,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鼬和小凉真的面前。 孩童轻盈的身体很轻易地就被骇人的怪物捏在了手里。 鼬就站在小凉真的身边,但却无法做任何事。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痛苦地闭上眼。 他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几乎扯破嗓子的尖锐的痛呼,飞溅的鲜血穿过他的身体,落在枯黄的杂草上,染红一片。 凉真说,梦见自己被虚吃掉了。鼬原以为只是凉真在潜意识里将过去痛苦的记忆放大,没想到每一个字都切实发生过。 还好,纲弥代家的人发现凉真失踪后立刻便找了过来,将人救下了。 小凉真被人抱在怀里,瞳孔完全失焦,也丝毫不能言语,仅剩极其微弱的呼吸,肢体断裂处还在不断地涌出血液。 遭遇了这种事,还能剩一丝呼吸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跟着一同找来的医疗人员用回道给小凉真做了紧急处理,但也只能止住血而已。以小凉真现在的情况,想要活下去几乎不可能。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只有摇头。 小凉真被带回了纲弥代宅,悦子看到儿子的惨状,泪流不止,死命地抓住身边面色沉重的丈夫,哭求说:“立臣……求你救救凉真,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凉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立臣!!” 纲弥代立臣握紧了拳,随后将小凉真抱起,对悦子道:“你在家里等着,眼泪擦擦,别再哭了。” 又低声嘱咐跟在身边的副手:“去把该处理的人处理一下。带走凉真的人抓到后先关在地下监狱,等我回来后亲自审问。”然后便匆匆起身离去。 鼬亦步亦趋地跟上去,看到立臣去找了纲弥代本家的家主。两人说起一个鼬从未听说过的地方——灵王宫。 本家的家主说,可以借用灵王之力重塑凉真缺失的肢体。 那接下来他们应该就是要带凉真前往灵王宫了。 鼬本想跟着,可是记忆却在此处中断了。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视野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又回到了凉真的房间。 小凉真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正躺在被窝里熟睡。等醒来之后,人却已完全忘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想来时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太过痛苦,所以大脑为了自我保护,才会选择性遗忘。 而那个带走凉真的人是谁、有没有人指使、为什么要这样做,鼬也无从得知,因为对那人的审讯必定是背着凉真进行的,他能够读取的只有凉真切实经历过的记忆而已。 可为什么凉真被带去灵王宫的那段记忆却看不到呢? 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中他并未发现有人为干涉将凉真记忆抹去的迹象,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灵王宫并非常人能够轻易抵达之处,甚至连他的意识都会被隔绝在外。 鼬看过好几本讲述尸魂界历史的书,但无一例外都是从五大贵族的兴盛开始讲起。而这个世界的力量根源在何处,死神又是怎样诞生的,世界是如何被分为三界,还是一团迷雾。 这么看来,或许灵王就是那个力量根源。 重塑身体这样的事,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凉真与灵王之间的关联,很有可能就是他被人盯上的原因了。 鼬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从五岁的记忆里退出,继续去检查凉真其他阶段的记忆。 虽说凉真不让他看五番队时期的记忆,但毕竟事关蓝染这个可疑分子,鼬还是觉得有必要看一下。 果然,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鼬站在走马灯前,看到凉真在五番队的这八十多年的记忆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了十几段不太长的空白。 看来是和佐助一样,被蓝染人为删去了。 鼬曾经问过凉真蓝染斩魄刀的能力,凉真说是流水系,现在看来也多半是谎言了。 应当是和幻术类似的精神系能力,否则蓝染不可能如此自如地对他人的记忆做手脚。 被删掉的部分鼬看不了,他只能挑空白前后的部分去看。 没记错的话,凉真应该是在悦子去世前后那段时间里离开五番队的。忽然决定离开待了八十多年的番队,肯定有什么原因。不如就从这里看起。 鼬重新进到凉真的记忆里去,意识来到了五番队队舍。 雨后初霁的清晨,湿润的微风拂面,鼬嗅到某种不知名植物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砰。 鼬听到什么东西砸在身后回廊上的声音,回过身一看,竟是一副黑框眼镜。 但更吸引鼬视线的,是站在回廊上的那两个人。 背对着他的青年黑发披散,被棕发男人紧紧揽住细瘦的腰按在怀里。 鼻尖相碰,唇齿纠缠。 现世篇(18) 鼬眨动了一下双眼,人生头一次产生了无法理解眼前状况的心情。 好像一切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凉真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如此的嫌恶和避之不及,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原来他们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答案就藏在凉真一次次的情绪之中,只是因为他和蓝染都是男人,所以鼬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眼前的凉真是鼬从未见过的模样,左襟领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半边圆润的肩头,眼角处潮红微染。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因为被堵住了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鼬抿紧唇,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底悄悄生根。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最终凉真咬了蓝染一口,趁着对方吃痛想要逃开,但又被捉住手腕扯了回来按在墙边。 “你别逼我跟你动手啊!”凉真还在试图挣脱蓝染,仰起脸来瞪着他,“放开我。” 蓝染微微垂首,眼底晦暗,显然已经有些不快。 “我的时间很宝贵,凉真。”他沉声道,“没有空陪你闹。” “谁跟你闹了,我是认真的。”凉真别过脸,避开了对方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我要离开五番队。” “理由是?” “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朽木队长和你说了什么,是吗?” “……不关他事,是我自己决定要走。” 蓝染却在此时放柔了语气,重新戴回温和的假面。 他抬手替凉真拢好快要散开的衣襟,问:“离开五番队,你能去哪里?” “我去找白哉、找银,实在不行还有东仙队长和京乐老师。”凉真拍开蓝染的手,“我朋友很多的,不要说得我好像只有你一样。” “是,他们或许都能帮你这一次,但是又能包容你多久呢?”蓝染扣住凉真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想你心里也明白的,凉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包容你的任性。”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如此需要你,凉真。” 蓝染重新把人揽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凉真的呼吸一滞,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朽木队长有他的夫人,银有他的发小,更别说东仙队长和京乐队长了,你在他们的心里或许还不如他们的副官重要。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 见凉真默不作声,蓝染继续道:“你知道的,只是不愿意面对。你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孩子,凉真,你永远不愿意面对会让自己伤心的事。” 鼬听着他们的对话,隐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拳。 凉真的眼角愈发红了。他张了张唇,半天才挤出一句:“不、我和白哉、我们是……” “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蓝染微微一笑,从容地将凉真的反驳打了回去,“确实,朽木队长确实给了你不少的关照。可自从他成婚后,你们之间的来往也少了很多,不是么。” “他要照顾病弱的妻子,要处理队务和家族事务,忙得很,不过抽空理一理你,还要做个高高在上的理中客指责你头脑不清醒,说你的诸般不是,你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要离开。” “凉真,这八十多年间陪伴你帮助你的人不是他,是我。” 凉真有些迷茫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为什么你会知道白哉和我说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蓝染道,“包括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鼬眉心一跳。 尽管蓝染是个满口谎言的虚伪之人,但这一句恐怕不是假的。他所说的这个“秘密”,指的多半就是凉真小时候的遭遇和被灵王之力重塑身体的事。 连凉真本人都不记得的事,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纲弥代家的知情者应该都已经被纲弥代立臣处理掉了,只剩本家的家主和立臣本人知道这件事,但这两人好像都没有理由把这个秘密告诉蓝染。 ……卧底? 以蓝染的心机城府,在瀞灵廷到处安插自己的卧底也不奇怪。已经死去的那个坂本竹司就很可疑。 还有十番队的七席秋山尚之,和他的妹妹。一个在凉真身边,一个在他的身边,很难让人不怀疑。 回忆中的两人还在继续着对话。 蓝染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凉真的长发:“在我的身边你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我不会强迫你必须前进,也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这八十年间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今后也可以一直如此。” 鼬看到凉真垂在腿侧的手犹犹豫豫地抬起,差一点就要回抱住男人的腰。 不得不承认,蓝染确实很会玩弄人心,懂得揪住对方心里最敏感脆弱的一点进攻。他有一张温柔无害的脸,善于哄骗人心的悦耳的声音,和一双很会表演深情的眼睛,这些条件都使他能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欺诈师。 也正因如此,才格外恶劣。 凉真很单纯,也很容易被伤害。蓝染听似深情的话语,恐怕每一句都在刺伤他的心,成为埋藏在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或许凉真曾经有机会可以成为一个更积极更坚强的人,可待在蓝染身边的这八十多年,日日夜夜都受着这人的影响,只会把内心的软弱不断放大。 蓝染是故意的,为了让凉真离不开他。 “我很需要你,凉真。”蓝染轻吻怀中人的耳廓,低声又说了句什么,但是鼬听不到。 接着,眼前的画面骤然变成一片空白。回忆中断了。 虽然听不到蓝染说了什么,但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凉真还是选择了离开,看来朽木白哉的话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蓝染在凉真面前百般地贬低朽木白哉对他的情谊,可连鼬也看得出来,白哉确实对凉真上心,只是性格摆在那里,有时说话难免刻薄难听了些。这一点凉真必然是明白的。 假意怎能比得过真情。 只是凉真虽然和蓝染分开了,创伤到底还是留下了。 鼬叹了一声,继续翻阅凉真的记忆片段,又发现了很多他不曾知道的事。 纲弥代悦子的死、与纲弥代立臣的对峙和争吵、族人们的冷嘲热讽、和朽木白哉之间的摩擦与剖白、和市丸银那场氛围微妙的对话,还有……浦原商店? 在这段记忆里,出现了很多鼬没见过的人,唯一眼熟的是趴在凉真怀里的那只黑猫。 这不就是凉真带回来的那一只吗?居然会说话。果然,他的预感没错,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 通过浦原商店里的对话,鼬也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八十多年前从尸魂界出逃的虚化实验受害者。 还有,蓝染的确是虚化实验的幕后黑手这件事。 以及前些天重创凉真的凶手——一只蓝发蓝眼的人形虚。或许已经不能称其为“虚”了。 鼬注意到此人腰间的配刀。 那个疑似为凉真疗伤的黑发男人也戴着一把刀,尺寸近似浅打。 虽然他们从头至尾都没有拔过刀,但是单就虚配刀这一点,就已经足够鼬产生新的联想。 如果蓝染能够将死神虚化,是不是也能够将虚死神化? 若真是如此,虚圈内恐怕早已改天换地了。 - 鼬在凉真的记忆世界里待了很久,但在现实中是不过短暂的一秒而已。 他没办法全部看完,因为过度使用写轮眼对他现在的身体消耗会非常大。不过目前获得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视野重新回到旅馆房间,眼前的凉真瞳孔涣散,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在他昏过去之前,鼬连忙扶了他一把。 人最终砸进了鼬的怀里,呼吸平稳地睡去。 鼬用自己细瘦的胳膊艰难地把人塞回被窝里,仔细地掖好被子,又抽了张纸替凉真擦去额头上冒出的薄汗。 写轮眼读取记忆的能力终究是瞳术,尽管鼬无意伤害他,但中瞳术总会对身体有点影响。凉真这一觉恐怕又要睡很长了。 正好,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凉真讲述那段痛苦的回忆。若不是这具小孩子的身体支撑不住,他或许会选择为凉真编织一段美好的梦境。 鼬喘着气,坐在床边稍微休息了一下。 或许还是太过勉强了,他的灵体本来就很弱,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总是小病小痛不断。 他闭上眼,不知不觉昏睡过去,脑海里黑沉沉一片,什么梦也没有做。 大脑疲劳到了极致。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鼬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凉真放大的脸。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还差几毫米就要撞到彼此的鼻尖。凉真将他揽在怀里,手掌扣着他的腰,很紧。 鼬吓得不敢动。一方面是紧张,一方面是怕把凉真吵醒。 他睡得太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到了凉真的床上,居然就这么睡了一夜。 如果凉真一直不能自然醒,他岂不是要一直这样。 鼬开始认真思考用替身术逃出凉真怀抱并不把人吵醒的可能性。照理说穿着义骸的状态下既然能用写轮眼,应该也能用其他忍术。 鼬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刚要开始结印,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鼬!”恋次闯进来,大声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鼬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恋次这一嗓子,把凉真也给嚎醒了。凉真轻轻“唔”了一声,揉着眼睛醒来,看到怀里的少年,咕咕哝哝地说:“我说什么东西抱着那么软呢,原来是鼬啊……” 继“可爱”之后,鼬又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形容词:软。 鼬在心里叹了一声,假装才睡醒,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睡了很久,但身体感觉还是很虚。 他努力忽略胸口的不适感,问恋次:“昨天是谁把我抱到床上的啊?” 恋次道:“我啊!” “我看你睡得很香,怕把你弄醒,就就近给你塞队长床上了。”恋次这粗神经当然也不可能意识到鼬心里那点小纠结,继续说道,“你俩可真能睡,这都要中午了,两顿饭没吃了,不饿吗?” “饿啊,我快饿死了。”凉真也坐起来,揉了揉肚子,“感觉穿着义骸好像比平常更容易饿了。” “饭都好了,现在下去就能吃。”恋次望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凉真,挠了挠头,“队长,你能下床了吗?要不我抱你下去?” 恋次长得高大,很有劲,每次出任务都负责当伤员搬运工,他自己都有点习惯了。 凉真耳根一红:“抱什么抱,我不要脸的吗!” 恋次嘀咕道:“……你受伤之后也是我抱你回来的啊,大家都看到了。”言下之意是这脸早就没了,现在计较也没用。 凉真拿枕头砸他。 恋次接住枕头,满脸无辜:“队长,你别生气,小心身上的伤口又裂了。” “……你下去吃你的饭。”凉真没好气地说完,撑着身子站起来,当场表演了一个下床走路。 但是要扶墙,而且走一步喘一声。 鼬看他走得艰难,忍不住道:“你还是躺回去吧。” 又朝恋次说:“阿散井先生,麻烦你再把他抱回去。” “哦哦哦!”恋次把枕头随手一放,不顾凉真的反对又把人重新抱回床上,让他靠坐着,还不忘帮忙把凉真的长发捞出来,免得被压到。 凉真很生气:“怎么我说话还不如一个小孩儿好使。” “您就别闹脾气了,队长。”恋次也很无奈,“您现在看起来比鼬这个小孩儿幼稚多了。” 凉真闭嘴了。 恋次说了一声“待会儿我把饭菜端上来,请您老老实实的,不要乱动”,就带着鼬下楼去了。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佐助把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不停地喂东西吃。 看鼬终于睡醒下来了,还把猫提溜起来给鼬看:“哥哥!冬狮郎帮我把小夜找回来啦!” 鼬无言地和这只会说话但装作不会的黑猫对视。 没记错的话,凉真叫它“夜一姐”。 夜一“喵”了一声,习惯性地从佐助怀里往鼬身上跳。她很喜欢在人身上到处蹦跶,寻找最舒适的地方卧下,这也是做猫的乐趣之一。 只是没想到这次跳出事了。 夜一一头撞在鼬的肚子上,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 然后吐出一口血来。 现世篇(19) 夜一吓得大惊失色,一下子从鼬身上弹开了,急得乱窜,差点没憋住就要说话了。 怎么办!她把凉真小弟的崽撞坏了! 话说这小子之前有这么脆弱吗?没有吧! “哥哥!”佐助脸都吓白了,第一个冲上去抓住鼬的胳膊,“你怎么了?!” 恋次和冬狮郎也都有点惊到,围过来查看鼬的情况。 “没事……”鼬慌忙捂住嘴,却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暗红色的血从手指间隙里渗出来。 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冬狮郎连忙去找勇音。 尽管鼬再三拒绝,人最终还是被恋次扛回了房间床上。 凉真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恋次送饭上来,又听见外面不停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已经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还是撑着身体起来,艰难地走到门口去查看情况。 走廊拐角处的那间房开着门,里面挤着很多人。 那是鼬和佐助的房间。 凉真抓紧门框,心不由地吊起来。刚才他就发现了,鼬的脸色不是很好。 会不会是用那双眼睛对身体的消耗太大?早知道就不要答应了。 而且他担心的不止是鼬的身体,要是鼬被人发现不属于这个世界就不好了,绝对会被当成旅祸的。恋次和冬狮郎还好说,他总能想到办法说服他们帮忙隐瞒,可是白哉…… 凉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还未完全长好的肺部又开始刺痛。他捂住胸口,下意识地缩起肩膀。 身后忽然有人托了一把他的腰。 “知道你担心,但是先躺回去。”耳畔响起白哉冷淡的声音,“如果想快点痊愈,就不要再乱动。” “白哉……”凉真更紧张了。 白哉觉察他的异样,问:“怎么,你有事瞒着我?” 凉真立马道:“没有!” 百年多的交情了,凉真有没有撒谎白哉一眼就能看出来。 审视的目光落在凉真几乎不见血色的脸上,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很轻的叹息。 “算了,以后多的是机会问你。”他将人打横抱起,重新塞回被窝。 “哦……”凉真目光躲闪。 空空如也的肚子却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是不是还没吃东西。” “没有……” “我去叫人给你送来。”白哉拉平羽织衣袖上的褶皱,警告凉真,“别再让我看到你擅自下床。” “……哼。”凉真拉了拉被子,把脸挡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去看一下宇智波鼬的情况,待会儿来告诉你。”白哉说完,便带上门出去了。 鼬正靠坐在床上,勇音在床边给他做检查。白哉站在床尾,问:“怎么回事?” 勇音道:“鼬君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这几天急着开发斩魄刀消耗太大,所以身体吃不消了,需要好好休息。” 开发斩魄刀这个原因是鼬告诉她的,勇音并没有怀疑。 白哉看了一眼鼬,对上对方平静如水的目光。少年神色如常,未见异样。 “麻烦您了,虎彻副队长。”白哉朝勇音道。 “不会不会!”勇音连忙摆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朽木队长。” “吓死我了,还好没事。”恋次摸了摸还趴在床边看哥哥的佐助的脑袋,“佐助这小子也吓坏了吧!” 佐助抱住哥哥的腰,发出很可怜的呜呜声。 鼬轻戳他的额头,安慰似的勾起唇:“佐助,我没事了。” 夜一作为把鼬撞吐血的“罪魁祸首”,不敢进房间,就一直在门口走来走去,听里面的人说话。知道鼬没什么事,悬着心总算放下来。 眼看着白哉要转身出来,夜一赶紧跑走了,从走廊开着的窗户跳出去,跑上旅馆屋顶。 她还是不敢和白哉走得太近,毕竟他们之前太熟了,万一被白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可就不好了。 今天更木剑八出去觅敌了,不在房顶。夜一从房檐借力,跳到一边的电线杆上,爬到最高处,扫视周围的情况。 空座町不大,从这里基本可以将大部分地区的情况收入眼底。 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有几道黑色的身影正在与虚战斗。云层厚重,似乎随时都会压上头顶。 中上级的大虚没有再出现过,那两只人形虚也是。仿佛他们短暂的露面,就是为了引起死神们的恐慌似的。 也多亏了他们,藏身在空座町的假面军团和浦原商店的诸人能够活动的空间被无限压缩了,最近商店一直是关门的状态,门口贴上了“店主回乡省亲,暂不营业”的通知。 只有她这只假猫还可以自由行动。 瀞灵廷派到现世支援的队长级虽然只有朽木白哉和更木剑八,但普通队士里却夹杂着不少二番队的人。其中有几个是夜一还在队时的老面孔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明显就是借着支援之名来搜查他们这群“逃犯”的。 看来蓝染是真的打算用这种方式把他们逼出来了。 不过,同样从中感觉到威胁的恐怕不止他们。仅存的那一支灭却师应该也很慌张吧。 夜一跳下电线杆,纵身跃入一条偏僻的暗巷,从死神们的巡逻盲点回到了浦原商店。 本来就鲜少有人的商店门口比平常还要更冷清几分。夜一从握菱铁斋特意留的宠物门里钻进去,径直来到地下空间,沿着长长的阶梯向下走。 “夜一小姐!”正和铁斋围坐在桌边吃烤肉的浦原喜助抬起头来,笑眯眯地朝阶梯上的女人摆摆手,感慨道,“这副模样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夜一久违地恢复了人形,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着劲瘦的身体,勾勒出绝妙的曲线。 “最近能说话的时候很少,憋死我了。”夜一金眸微眯,盯着两人身旁被五花大绑的陌生男人,“你们俩这是绑了个什么人回来?” 浦原笑了笑:“没有没有,只是出于好心救助了一只受伤的可怜小猫咪哦。” “是吧?葛力姆乔先生。” 被毛巾堵住嘴的葛力姆乔暴跳如雷:“唔唔唔唔唔唔唔!” 现世篇(20) 葛力姆乔天生反骨,这辈子就没服过谁。况且他和蓝染之间也从不存在所谓的利益一致。 他可做不了主人指哪打哪的家养猎犬。如果连自由都被剥夺,他便没有再留在虚夜宫的理由。 本来这些年听从蓝染的命令待在虚圈不准去现世就快憋疯了,靠。 葛力姆乔烦躁地咂了下嘴,毫不留情地拧断了守卫的脖子。 咔哒。 是骨骼错位的声音。 葛力姆乔随手把尸体扔开,将双手重新插进口袋里,大摇大摆地从朝着宫殿正门走去。 几名从属官看到他私自杀死守卫出来,面面相觑。 萧隆道:“葛力姆乔,你……” 葛力姆乔打断他,森冷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扫过:“你们几个,要么就跟着我走,要么就从门口滚开。” “如果你从虚夜宫离开,今后的处境只会更差。”萧隆的目光跟随着葛力姆乔的身影,劝说道,“蓝染大人容不下背叛者,死神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不是正好。”葛力姆乔扭过头来,嘴角一咧,“够刺激。” 野兽的生存方式不就是如此么,要么成为杀戮者,要么就被更强者狩猎。对他而言,只有拼尽全力厮杀后的死亡,才算是死得其所。 见他心意已决,从属官们没有再阻拦,默默地把路让开了。 葛力姆乔与他们擦肩而过,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 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若非萧隆他们主动投靠,其实他也没有收下属的打算。他们惧怕蓝染,选择留下,他也不会责怪。 不过是一切都回归原点而已。 葛力姆乔很顺利地从自己的宫殿里离开,但想要从虚夜宫逃出,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蓝染和他的左右手不在,还有另一个被赋予代管权的人守在这里。 ——□□奇奥拉。 虚夜宫虚假的蔚蓝天幕下,黑发碧眸的恶魔安静地伫立着,挡住了去路。 “你果然是个不吃教训的蠢货。” “总比做蓝染的看门狗好点。”葛力姆乔幽蓝的瞳孔之下燃起兴奋的火焰,“你说呢?□□奇奥拉。” 他盯着对方没有表情的脸,舔了舔干燥的唇。 如果能咬断这家伙的脖子,不知道该有多快乐啊。 - “就是这么一回事。”浦原喜助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肉,“然后葛力姆乔先生被曾经的同伴打个半死,逃到现世来血淋淋地躺在路边,我就很好心地把他捡回来了哦。” 葛力姆乔额角青筋一跳:“唔唔唔唔唔唔!” “哎呀哎呀,看来今天的葛力姆乔先生很有表达欲呢。”浦原摸了摸下巴,“铁斋先生,请帮他把毛巾取出来吧。” “好的。”铁斋把堵住葛力姆乔嘴的毛巾扯出来,对方立刻凶神恶煞地向前一咬,差点就要把铁斋的胳膊咬住。 铁斋擦了擦汗:“好险好险……” “谁说老子被打个半死!老子差点就要把□□奇奥拉宰了好吧?!”葛力姆乔冲着浦原一通大骂,“你这阴险卑鄙的混账!你们死神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会被你抓?!” 浦原:“哈哈哈哈……” “这家伙是不是有狂躁症?”夜一走近了葛力姆乔,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他的脸,“你是不是就是在我小弟胸口开洞的那个?” 葛力姆乔不屑地一笑:“我杀的人多了去了,谁记得你小弟是谁。” “让你退化回亚丘卡斯的那个。” 葛力姆乔:“……”想起来了。 “敢情你们是一伙的是吧?”葛力姆乔恨得牙痒痒,那天的屈辱他还记得一清二楚,“让那家伙滚出来见我!” 夜一哈哈一笑:“你想得美。” 然后转头朝浦原道:“我把他宰了吧?” “别别别夜一小姐……”浦原连忙劝她,“大局为重大局为重,葛力姆乔先生还有用。” 葛力姆乔嘲讽地笑了一声:“哼。” 浦原很真诚地补充了一句:“还是等用完了再杀吧。“ 葛力姆乔:“……”无耻的死神! “那姑且让你先活着。” 夜一来到浦原对面的位置,盘腿坐下,毫不客气地拿了几大盘肉到自己面前。 “不过这家伙这么暴躁,能愿意吐出情报吗?” “这个不必担心。”浦原说着,从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只不起眼的小药瓶,“让他吃下这个就好了。” 葛力姆乔立刻警惕地瞪向他:“这是什么玩意儿,毒药吗?!” 萨尔阿波罗也很喜欢鼓捣乱七八糟的药剂用来折磨人以达到逼供的目的,葛力姆乔看过几次,心有余悸。 “不是不是,您怎么能这样想我呢葛力姆乔先生。”浦原摇了摇手指,“这可不是毒药哦,是吐真剂。” “吃下去之后葛力姆乔先生就会完全成为我的俘虏哦。很神奇吧?” “……去死!” 浦原摇摇头:“您真是完全不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呢。” “失礼了。”铁斋重新把葛力姆乔的嘴堵上。 浦原把药瓶收回去,问夜一:“纲弥代君的情况如何了?” “才勉强能下床而已。”夜一道,“说起来,凉真身边那个名叫鼬的孩子,身体也出了点问题。虽然他说是因为开发斩魄刀能力才消耗过度,但我总觉得应该另有原因。” “还真是位充满谜团的异世客人呢……”浦原摇了摇扇子,“真是让人感兴趣。” “话说,最近巡逻的死神越来越多了,我想他们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夜一皱起眉,“你打算怎么办?” “蓝染的目的实际上并不在我们,他只是想要我手里的那个东西而已。”浦原勾起唇,“人嘛,一旦想要的东西就在触手可及之处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心急起来。我想哪怕是他也一样吧。” “这些年来蓝染一直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或许他早就自诩为神明了吧。”浦原执起陶瓷杯,抿了口凉茶解腻,而后才悠悠地说,“可事实上,他并不是啊。” “神明怎么可能会有欲.望呢?” 现世篇(21) 所幸,鼬吐血也就那么一次,吃了勇音给的药再休息了一天,情况便很平稳了。 能下床之后他便忙不迭去了凉真的房间。有一件事,他还未和对方说。 凉真正坐在床上看书,是托冬狮郎买来的漫画杂志。他因为身体还未痊愈,暂时被排除在了护廷十三队的行动计划之外,只能待在房间里看些东西消磨时间。 虽然按照原本的计划,这趟来现世凉真就是打算好好享受一番生活的,但现在意外频生他反而参与不进去,难免觉得气闷,连最喜欢的漫画也看不进去几页了。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凉真抬头望去,看到门口冒出一只某个小孩可可爱爱的顺毛脑袋。 “鼬?” “现在方便吗?”鼬的说话声很轻,像是生怕惊到他养伤似的。 凉真放下手里的书,弯眸笑道:“方便啊,我正无聊呢。” 鼬点了点头,进来了,扣好门,开门见山地说:“我来和你说记忆的事。” 凉真双眸一亮:“你看到啦?” “嗯。”鼬再次颔首。 本来该在凉真醒来之后就告诉他的,结果他当众吐血,想瞒也瞒不住,只能任由冬狮郎他们围着自己团团转。 在床上休养这一整天,鼬也想了一下该如何跟凉真讲那段记忆的事,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凉真已经被蓝染欺骗了很久,鼬不希望他们之间也全是谎言。 而且凉真无条件地信任他,连记忆这样私密的东西都允许他看了,他也该以诚实回报才是。 鼬来到床沿坐下,开始和凉真讲那段回忆之前,先告诉他:“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要记住,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的你还好好地活着,这就够了。” “被说教了啊……”凉真笑了一下。鼬的提醒已经足够让他明白,那多半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更何况他在昏迷时还做了一个那么恐怖的梦。 说不定,那并不是梦呢。 凉真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你说吧。” 鼬便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从凉真被人掳走到被灵王之力重塑身体。 本来最简单直白的方式是直接用写轮眼给凉真回放一遍记忆,但是他眼下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消耗自己,而且凉真的身体和精神恐怕也承受不住亲眼再看一遍那时的事。 他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凉真被虚撕裂身体的事,把重点放在了后面的灵王和灵王宫。 “我本想跟着那两人一起去灵王宫,但是意识却被阻隔在外了。”鼬道,“在灵王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并不清楚。” “嗯……”凉真低低应了一声,脸色不是很好,撑在床铺上的手微微蜷起,将白色的床单抓出几道褶皱。 鼬想,凉真大概是都想起来了。 那本来就是一段被凉真的大脑刻意回避的记忆,本就没有真的遗忘,否则凉真也不会做被虚吃掉的噩梦了。 鼬看了看凉真,犹疑几秒,还是将手覆上对方的手背。 冰凉。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交叠的两只手。现在他的手还太小,连把这个人冰凉的手包裹进掌心都做不到。 ……有点不甘心。 凉真默不作声,默默地消化完了儿时曾经历过的巨大痛苦,才重新开口道:“谢谢你,鼬。” “本来我还困惑为什么我身体里会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现在终于明白了。” 被纲弥代立臣带入灵王宫的时候,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并不是完全丧失的,肢体断裂的剧烈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真的很想立刻就昏过去,但是并不能做到。 鼬的话唤醒了埋藏在他内心深处不想面对的回忆。他回想起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重塑身体时宛若新生的感觉,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他体内燃烧着,非常温暖。 断裂的神经被重新连接回去,疼痛感也逐渐消散。心脏愈发有力的跳动声告诉他,他活下来了,死里逃生。 耳边响起父亲和另一个人交谈的声音。 “灵王的力量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强大了吧。身体已经重塑完毕,继续放任这股力量在他身体里蔓延,恐怕他承受不住。” “封印起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是。不过我总担心,会有有心之人对凉真身体里的这股力量加以利用。” “放心吧立臣,除了我们,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当时的两人怎么也想不到,凉真会在灵术学院组织的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见学活动中被涅茧利药倒放血,灵王的力量早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地融进他的身体里,秘密就这样暴露了。 说起来,他在被涅茧利放血后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毕业生的实习期,被蓝染邀请去了五番队见习。 会不会不是巧合? 蓝染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起就已经知道了他体内藏有灵王力量的事,所以才主动接近他?死去的十二番队队士坂本竹司,根本就是蓝染的卧底吧。 答案多半是肯定的。 毕竟那是个城府深不见底的男人,怎么会做完全无意义的事呢。他并非纲弥代家的实权者,空有个分家未来继承人的头衔罢了,要说身上哪里值得利用,也只有灵王的力量了。 这人的话里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 恢复记忆和意识到蓝染的谎言竟然持续了八十多年的真相,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凉真收紧五指,将床单越攥越紧。 “骗子……”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鼬的手背上,他心间一紧,骤然慌张起来:“凉真?” 他望向凉真的面容,看到对方通红的眼角和顺着脸颊不断滑落的泪水。 鼬下意识地抓紧凉真的手。 “……我可是真的信过你的啊。” 蓝染听不到。 - 鼬没想到凉真会哭,手忙脚乱地拿纸给他擦眼泪。嘴唇张了又合,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客观来说,凉真是被他弄哭的。 平生头一次手足无措成这样。鼬在心里叹了又叹。 还好,凉真哭了一会儿就停了,大约是意识到自己在小孩子面前哭成这样太丢脸,便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做鸵鸟了。 鼬隔着被子拍拍他,提醒道:“不洗脸的话会痛哦?” 凉真闷声道:“你别管我,你出去。” 鼬只好出去了。 打开门,黑猫正站在门口喵喵叫。 鼬看着她,心念一动,将猫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一窝在鼬的怀里,有点困惑。平常都是佐助比较亲近她,鼬顶多也就偶尔撸她两把而已。 这是吹的什么风? 佐助不在房间里,在楼下和恋次玩闹。 鼬把黑猫放下,回身将门锁好,窗子也关好。 夜一盯着少年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夜一小姐……是吗?”鼬俯视着地上的猫咪,平静地开口,“浦原先生想见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喵?!” 夜一吓得炸毛,差点把才下肚的小零食吐出来。 现世篇(22) 眼前的黑发少年语出惊人,吓得夜一忍不住往后跳了几步,一双金瞳震颤不已,目光紧紧锁定在鼬的身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这个小矮子一副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模样啊! 夜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谁的催眠术,以至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展开。 还是说凉真小弟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情况还不明晰,夜一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一双尖尖的黑色猫耳朝下压了压。 “抱歉,好像吓到您了。”少年很有礼貌地朝她道了歉,而后在黑猫面前蹲下,摸了摸猫咪圆圆的小脑袋,试图给她顺毛。 “我会知道您的名字,是因为读取了凉真的记忆。”鼬温声解释道,“所以你们在浦原商店里的对话,我也全都知道了。” “……读取记忆?!”夜一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是的,这是我的能力。”鼬说,“我们入住旅店的第一天,您不是在外面的树上看到了吗?” “我的眼睛。”鼬提醒她。 夜一恍然。原来是那双怪异的血瞳的能力。 “凉真既然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就说明你们对于他而言是很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也选择相信你们。”鼬直接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诚意,“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与任何一方都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但我会无条件地和凉真站在一起,他的同伴就是我的同伴。” “我想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如果浦原先生愿意帮助我和佐助的话,我也会帮助你们。”鼬道,“我想要单独见一下浦原先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夜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似乎正在思考。 “好吧。”她道,“我带你去找他,反正他本来就想见你。” 虚喜欢在夜晚出没,黄昏后到深夜零点这个时间,死神们的防守也最为严密,天快亮时,巡逻的人才会稍微少一些。 所以夜一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才带着鼬离开。她早把巡逻的死角摸得一清二楚,鼬的动作也很快很隐蔽,一路上非常顺利。 商店被结界包围着,鼬无法进去,夜一便让他先等在门口,自己先从宠物门里钻进去了。 鼬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胡子大汉出来了,将结界打开一角。 他身后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金瞳凌厉。 鼬立刻就认出来那是夜一。 “进来吧,小子。”夜一抱着胳膊,笑容飒爽,“带你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指的就是隐藏在浦原商店地底的训练场。这是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共同打造出来的地下空间,能够隔绝灵压,不会被技术开发局发现。这些天浦原商店里空无一人,他们全都藏身在训练场里。 当然,还有被浦原喜助抓获的倒霉鬼葛力姆乔。 鼬跟着身前两人沿长梯走下,一眼就看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蓝发男人,眼神立刻锐利起来,唇角一抿。 “他怎么会在这里?”鼬认出葛力姆乔就是让凉真身受重伤的凶手。 “是我抓回来的,留他还有用。”站在阶梯尽头的金发男人仰起头来看向来者,笑着说,“欢迎您,宇智波鼬先生。” 浦原喜助使用的称呼令鼬有点讶异。 莫非这人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小孩子了吗? “您的疑惑我们可以慢慢聊。”浦原笑容满面,用手里闭合的折扇敲了下掌心,“总之,请您先坐下吧。” 为了在地下空间舒适地生活,浦原还不忘把桌子和蒲团都搬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各种研究设备。原本只有一座座秃山的训练场现在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了。 鼬拿了只蒲团坐下,望了望不远处还在剧烈挣扎中的葛力姆乔,不禁皱眉。 “他也在旁边,没关系吗?” 铁斋答道:“放心吧鼬阁下!葛力姆乔阁下现在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结界里,我们的说话声他是听不到的。” 鼬这才点了点头。 “那你们慢聊,我去活动活动。”夜一往远处的秃山去了,顺便把铁斋也一起拉走。 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问:“夜一小姐,是不是就是四枫院家的上一任家主四枫院夜一?” “看来您知道得不少。”浦原打开折扇,“您读取了凉真记忆这件事夜一小姐告诉我了,那么我就默认我们的谈话是建立在您已知晓虚化实验真相的基础之上了。没问题吧?” 鼬道:“没有问题。” 浦原哪怕在说正事的时候也是一副不急不缓的语气。他总是表现得很从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么我就直说了。”浦原悠然地摇了摇扇子,“我已经找到了能让你和你的弟弟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鼬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发男人。 从凉真把他的身份告诉夜一到现在,也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而已,这速度也太惊人了。 “只是恰好从前在这方面有过一些研究而已。”浦原很谦逊地说,“也知道灵子乱流可能会造成灵体异常。” 鼬和佐助的身体变小,以及佐助的失忆,就是灵体异常的一种。 “您并不是小孩子吧,鼬先生。” “……不是。”鼬摇了摇头,“我是成年人。” “那真是太好了,若您真的只是个早熟的小孩,我会有点困扰呢。”浦原哈哈一笑,“我想要拜托您的事可不是小孩子能做的。” 鼬已经明白浦原话中的意思:“这是您送我们回去的条件是吗?” “没错。”浦原也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的感觉,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时空穿梭机器已经在研制中,目前为止非常顺利,大约还有一周左右就可以完成。” “我需要您的灵子样本用来追溯那个世界坐在的时空坐标,确定位置之后就可以送你们回去。但作为交换……” “您要帮我带走一样东西。” 鼬的眼神一动:“什么?” 浦原道:“您听说过崩玉吗?” 现世篇(23) 多亏了技术开发局的发明,让目前正身处现世的几位队长也可以通过线上的形式参加队长会议。 难得的是,这次更木剑八也来了。 被技术开发局列为最高危险等级的两个敌人一直没有再在现世露过面,令他心里很是烦躁。他已经厌倦了每天在外面一刀就能劈死一个的枯燥生活,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强大的对手交战。 朽木白哉天天被他缠着,不胜其扰,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变得更臭了。但本着敌人袭来之前决不能自损的原则,白哉坚持不跟剑八交手。 凉真几次试图调节两人之间的矛盾,但是没什么用。 比较值得开心的一点是,他终于把身体养到可以下床了,不必再屈辱地被恋次这家伙抱来抱去。 临时充作会议室的房间里,巨大的通讯屏幕上显示着一番队会议室的画面。守在瀞灵廷的队长除了山本元柳斎外,就只剩碎蜂、蓝染、狛村、京乐、东仙、涅和浮竹。会议室里没站满,看上去冷清不少。 再次看到这些人,凉真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已经从浦原喜助那里知道,东仙和银都是蓝染的同伴,八十多年前迫害平子真子等人的事也有这两人一份。 最开始很愤怒,继而是怅然。 东仙是他在写作事业上的伯乐,如果没有东仙的劝告他或许就不会走上这条道路,这些年来每次有了新的创作灵感他都会和东仙、桧佐木一起讨论。来现世之前他还想着,等他在现世取完材,回尸魂界之后还要再找东仙取取经,向对方学习办纸媒的经验。 银是在五番队这八十多年来和他一起工作生活的同事,也是曾肩并肩浴血奋战的战友。虽然之前他已经从银身上发现了一点异样,心生怀疑,但心里其实还是希望着,一切只是他的错觉,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两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 可他们之间的友情居然都是假的。现在想来,东仙和银之所以会接近他,也是因为蓝染的指示吧。 每当凉真意识到这一事实,就觉得胸口处闷得喘不过气。 蓝染不仅欺骗了他,甚至还插手他的人际关系。 怪不得分手之前,这人能那么肯定地说,他在东仙和银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凉真的视线落在屏幕里的棕发男人身上,下意识地就想转过脸去,但是又骤然想起浦原和平子的叮嘱。 他们手头没有能证明虚化实验就是蓝染所为的证据,而且四十六室很有可能已经被蓝染操控,所以绝对不可以贸然当众揭穿对方。蓝染心机深沉,恐怕早已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现在将矛头指向蓝染,很有可能会被这人倒打一耙。 当年他们都是小瞧了蓝染惣右介,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总队长还未到,凉真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问道:“话说,怎么不见卯之花队长和市丸队长啊?” “你不知道吗?”涅茧利涂满怪异颜色的脸骤然在屏幕上放大。 凉真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反问“你忽然凑过来干嘛”,然后就看到对方似乎只是在调试设备。 “他们去虚圈了。”涅茧利用手拍了一下信号不太好的机器,整个画面都震了一下,“总队长派出了一支探查队去调查目前虚圈内的情况。” 他的语气竟带上几分幽怨:“本来这种事是最适合我来做的,但是我竟然还得留在瀞灵廷支援你们这帮人。” ……你只是想去抓虚圈实验体而已吧! 凉真嘴角一抽。 原来白哉之前说银另有任务,就是去虚圈探查了。 可是虚圈的异变很有可能就是蓝染干的,卯之花队长和银这个二五仔一起过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凉真暗自焦心着。 - 虚圈。 瀞灵廷派出的探查队已经抵达虚圈三天。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由三番队队长市丸银和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领头,成员是各队的精英席官,人数不多,但大都战斗经验丰富。 降落的地点不太巧,是在虚圈外围,连不服从蓝染的那些中级大虚们都不愿踏足的荒芜之地。 此处空气中的灵子浓度都比虚圈的其他地方要低很多。 站在高处时,可以隐约窥见一座纯白宫殿的轮廓。建得很是气派,和虚圈这片不毛之地格格不入。 探查队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从外围来到虚夜宫外五百米处。 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拦路虚,但是最终都解决了。 大半个虚圈都在蓝染的控制之下,探查队碰到的虚都被催眠过,并不能认出市丸银的脸。 一路上非常顺利。 队伍休整时,卯之花烈抬眼望向就在不远处的宫殿,喃喃道:“不知道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呢……” 市丸银袖着手站在她右后方,似笑非笑:“总队长不是说虚圈有个王吗?应该是那个家伙吧。” 卯之花的表情看上去忧心忡忡:“我总觉得不是。” “哦?”市丸银挑了挑眉尾,“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卯之花队长。” 卯之花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前方,说:“这座宫殿的设计……看上去可不像是困守虚圈千百年的王的品味啊。” 市丸银故作恍然:“原来如此,您说得有道理啊。” 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暗自嘲笑蓝染。 谁叫这人当初改建虚夜宫的时候非要亲自设计还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个不停,这下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我们这一路上,还没有遇到一只进化后的虚。”卯之花抿了抿唇,“说不定他们早已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已经都在那座宫殿里等着了呢。或许我们要做好血战一场的准备了。” 聪明。不愧是被总队长选做护廷十三队初代队长的人啊。 市丸银依旧笑着,不动声色。 不过,破面们之所以都待在虚夜宫里没有出面,并不是打算集齐力量和死神们的探查队开战,而是为了让他们一路顺利地抵达这里。 蓝染安排的这场好戏,得有观众看才行。 现世篇(24) 尽管凉真真的不是很想注意蓝染,但是这家伙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瀞灵廷的紧急会议上,实在让人不能不感叹于他的厚颜无耻。 还是说,这会儿正在会议室开会的人并非蓝染本人,而是他用斩魄刀的催眠能力构造出的幻象?而真正的蓝染正在虚圈里计划着什么? 凉真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在动身来现世之前,他就觉得蓝染有些时候很奇怪了。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蓝染的替身呢。 凉真盯着屏幕上涅茧利的大脸,假装目不斜视,余光却好几次落在站在涅茧利身后不远处的棕发男人身上。 今天这个是真货还是假货? 对方似是有所察觉,微微转过脸来朝着摄像头的方向浅浅一笑。 凉真:…… 真货。 假蓝染不会主动和他有眼神交流的。 涅茧利注意到凉真神色的异样,奇怪地问:“你不舒服?” 凉真随口道:“胃痛。” “你伤的不是肺吗?”涅茧利调试完设备,还不忘提醒现世的几位队长,“几位要是在现世遭遇了进化种,请务必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已经提前给它们留好了位置。” ……什么位置,解剖台的位置还是停尸间的位置?? 凉真嘴角一抽。 白哉倒是很配合地说了声“没问题”。 不过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他们的作战计划全被蓝染听了去,岂不是必输无疑? 得想个办法提醒总队长才行啊…… 一旁的更木剑八百无聊赖地抱着自己的刀,看起来快要打瞌睡了。这次他的副队长没有跟来,他与人用语言交流的欲望近乎降到了零点。 很快,总队长来了,身后跟着副官雀部,两人的脚步都比平常快了不少。老者手中的木拐杖一下下地敲在地上,像急促的心跳声。 “诸君,今天临时将你们召集起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讲。”总队长在最前方站定,省去了所有的客套话,直切主题,“今天早上派往虚圈的先遣探查队送来情报,他们已经见到了敌人的头目——”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差点睡过去的更木剑八也一下子惊醒了,语气里带着久违的兴奋:“头目?” 白哉皱起眉:“躲躲藏藏这么久,这会儿却直接露面了么。” 凉真满头问号。 头目不是就在会议室里吗??? 他又朝蓝染看去,对方演戏演得很投入,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正在和身侧离得最近的队长狛村讲话。 东仙一如既往的冷静,待大家议论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才主动开口问道:“敌人的头目,也是进化种吗?” “没错。”总队长点点头,面色略显沉重,“虚圈的部分中上级大虚在进化的过程中获得了近似于死神的力量,能够化为人形,他们自称为破面,拥有一支名为‘十刃’的精锐部队,实力不逊于队长级。目前破面们的头目已向尸魂界宣战,声称他们将在近期进攻现世,夺取尸魂界。” 尸魂界、现世、虚圈,这三界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平衡的。如果虚大量地吃掉现世的灵魂,让灵魂无法自然流入尸魂界,这一平衡就会崩塌。尸魂界便也会随之覆灭。这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这会是蓝染的最终目的吗? 凉真觉得不像。从蓝染就任队长期间在队内大肆改革的作风来看,比起毁灭,这人应该更喜欢创造和革新。 难道是想用一个虚假的目的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屏幕上,老者的话还在继续。 “其头目是一只黑发碧眼的破面,名为□□奇奥拉·西法。” - 蓝染回到自己的秘密实验室里,通过视频通讯与远在虚圈的下属对话。 “找到葛力姆乔的踪迹了吗?” 黑发破面朝他微微躬身:“很抱歉,蓝染大人。还没有。” “倒是奇怪了。”蓝染若有所思,“他被你重伤,按理说应该跑不远。而空座町到处都是死神,也没人目击到他的身影。” □□奇奥拉猜测:“他会不会已经……” 蓝染摇了摇头。葛力姆乔野性难驯,这样的人最是命硬,不会轻易死去。 他更愿意相信,葛力姆乔是被人抓走了,藏在一个能够隔绝灵压探测的地方。 而这个人,自然不做他想,极大可能就是浦原喜助。 葛力姆乔是破面,并且掌握了虚夜宫的情报,对那个狡猾的男人而言非常具有利用价值。 不过,蓝染从一开始就是提防着葛力姆乔的,他早就看出这家伙是只养不熟的猫,所以并不把对方当成心腹。 若葛力姆乔真是被浦原喜助抓走的,倒是正中他下怀了。 就像这人不甘心于被困在虚夜宫一样,现在也绝对不可能任凭浦原喜助把自己关起来。葛力姆乔一定会有所行动,想尽办法从浦原喜助那里逃出来。 到那里,他就可以知道浦原喜助的所在了——包括这个男人藏身多年的秘密基地。 虽说是个叛徒,倒还有些用处。 蓝染唇角微勾。 □□奇奥拉看到蓝染的笑容,有些困惑:“蓝染大人……?” “继续找葛力姆乔,一旦检测到他的灵压,就立即告诉我。”蓝染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深邃的眼底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愉悦和兴奋,“到时……就是正式进攻现世的时候。” 破面们的进攻,会把死神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过去。那时他便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取走另一颗崩玉。 □□奇奥拉:“明白。” 蓝染又问:“探查队呢?” “只杀了一部分无关紧要的人,剩下的让他们逃走了。”□□奇奥拉道,“市丸大人熟悉路线,应该可以顺利带他们离开。” 探查队的人是故意放走的,甚至派出先遣探查队这件事就是蓝染先向总队长提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矛头转到□□奇奥拉的身上去,这样他就能继续藏在暗处操控一切。 “你做的很好,□□奇奥拉。”他道,“辛苦你了。” 现世篇(25) 凉真很想提醒总队长提防蓝染,但是他人不在尸魂界,想私下和对方取得联系比较困难,而且很有可能会暴露他和浦原等人有接触的事。 在中央四十六室已被蓝染操控的情况下,他贸然把矛头指向蓝染,或许只会让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凉真有点泄气。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当年浦原先生和夜一姐为什么选择什么也不解释就离开了。局势完全被对方控制的情况下,反抗也是无用的,失败的反抗只会进一步加深内心的无力感。 旅馆终究只是个旅馆,可用的面积有限,没有训练场,凉真想活动一下生锈的身体都没办法,便打算回房间先和行逆聊聊天。 和斩魄刀对话有利于精神力的提升,同样是很重要的修行。之前是他过得太安稳,懈怠了。 打开房门,凉真却看到黑发少年正抱着黑猫坐在床尾。夜一懒洋洋地窝在鼬的怀里让他撸,非常享受地打着哈欠。 ……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来着。 印象中撸猫一直都是佐助的爱好,鼬只是偶尔会喂夜一吃点东西。但是从几天前开始,鼬也开始撸猫了。 感觉有鬼。 凉真进门,还没来得及问鼬找过来有什么事,就听夜一懒懒道:“你刚刚是开会去了?” “……” 凉真吓得立刻反手把门扣上了,锁好。 听到黑猫开口说话的鼬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一副从容的模样。 这下凉真明白了:“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干嘛了?”这话说得跟捉奸似的,凉真自己也感觉有点不对味儿。 鼬主动交代道:“夜一小姐已经带我去见过了浦原先生。” 夜一抬了抬猫爪,很有闲情地卖了个萌:“就是这样喵~” 凉真:“……”不信。 他都跟浦原队长和夜一姐说好了等他伤好之后再带鼬过去。所以绝对是鼬上次看了他的记忆才主动要去的! 毕竟这是个明知蓝染是危险分子还主动接近对方的大胆小孩。 没法管了,这孩子没法管了! 但是现在凉真也没心情追究了,眼下局势不明,蓝染搞这么一出大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明,光是这些事就已经够他心烦了。 “什么时候去见的?”凉真问。 鼬说:“五天前。” 凉真抱怨道:“那干嘛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鼬低首喃喃道,“我不想太早告别。” 这是他在离开浦原商店之前就和浦原及夜一说好的事——凉真的伤还没好全,所以希望他和佐助要离开的事,先瞒着凉真,以免耽误凉真养伤。 所以即便夜一每天都要在凉真的房间里守着,也对此绝口不提。 “……什么意思。”凉真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你要回你原本的世界了是吗?” 他记得夜一说过,浦原队长很擅长鼓捣这些。 就算是擅长,好像也太快了些。 凉真想过鼬和佐助迟早会回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们来到这里,才一年都不到啊…… “嗯。”鼬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后天走。” “你和佐助说了吗?”凉真又问。 佐助这些天看着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尽管情势很紧张,但是大家都不太会和一个小孩提起那些不太妙的事,冬狮郎和恋次还都是和往常一样陪他玩,佐助也每天都很开心。 鼬摇了摇头。 等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宇智波佐助便又是那个被灭了族、变得孤身一人的宇智波佐助。鼬不想剥夺弟弟最后快乐,所以想直接带着佐助走。 他知道,佐助一定是会跟着他走的。 “那……”凉真还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说了一句,“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小孩子面前丢脸呢? 不对。 或许鼬真的不是小孩子吧,只是他一直自欺欺人地这样觉得。 不过,反正以后也都与他无关了。 “凉真。”鼬看出凉真的情绪不对,多解释了几句,“我和佐助……还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去解决。我不想糊弄他,也不想再继续糊弄自己了。”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幸福,但是我们必须要回去,对不起。” 凉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里是他的房间,要走也该是我走。”鼬叹了一声。 夜一坐起来,黑黢黢的小脑袋摇了摇:“凉真小弟是比较感情用事。” “他最怕离别了。” “如果不是为了喜助的计划,我会劝你留下的,鼬。”夜一仰着脑袋朝鼬道,“我年纪大了,舍不得看小孩儿哭。” 夜一好几百岁了,凉真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四枫院家的家主。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从襁褓里的婴儿慢慢变成俊秀的青年。 凉真小时候是个哭包,被父亲责骂了要哭,被白哉凶狠了也要哭,被她捉弄得狠了,就死死吊在她的大腿上缠着她哭好久,怎么也哄不好。朽木苍纯过世的时候,他哭得比白哉还凶。 后来被纲弥代立臣训了又训,就变成一只小受气包,倒是不怎么哭了,但是有什么情绪都憋着,也不肯跟人说。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们。”夜一继续说道,“你们这一走,恐怕他又要难过很久了。” 鼬只是紧紧抿着唇角。 他再一次回想起回忆里蓝染对凉真说的那些话,意识到自己刚才或许说错了话。 会不会让凉真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呢? “夜一小姐,如果我……”鼬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但又立刻自我否定似的摇了摇头。 夜一问:“什么。” 鼬说:“没什么。” ……如果我说,想带着凉真一起离开,他会答应吗? 没有问出口,是因为鼬觉得这样太自私了。凉真在这里明明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人,也有身为十番队的队长、身为死神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走。 况且,他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或许会死在佐助手里,又或许会先被病痛折磨而亡。到时候也只会白白让凉真难过罢了。 其实他也想多在凉真身边待一阵,但浦原给他的时间太短。 还有三天,他就该按照约定带着崩玉离开这个世界了。 现世篇(26) 鼬将袖子往上捋,露出系在左手腕的红绳。 这是那天浦原喜助给他的东西,和黑猫脖子上戴着的红色项圈一样,具有隐藏灵压的作用。 这红绳的编织手艺很是粗糙,看起来也不太起眼,但效果却很不错。五天了,还没有任何人察觉他身体的变化,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有一团力量正盘旋在他的胸口处,很温暖,像一团火光。 “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夜一见他盯着那红绳,便问。 鼬摇了摇头。 “那就好。”夜一又道,“不过,我看你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最好还是说出来。” “我有一种预感,蓝染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鼬眉宇间显露出忧色来,“他早就盯上我和佐助,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这很不正常。” 夜一道:“也许是还没有到他计划动手的时候。” “我自己涉险没有关系,但是我不希望佐助被卷进这些事里来。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无法应对。”鼬低头望向坐在他膝头的黑猫,“夜一小姐,有件事,您可以帮我转达给浦原先生吗?” 夜一点点头:“你说。” “等装置完成了,我希望浦原先生能够在第一时间把佐助送走。” - 凉真从房间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二楼的走廊上,心里怅然若失。 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他好像一直在经历分别。朋友、前辈、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 他没办法留下任何人。 明知道鼬和佐助迟早要离开这里,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做过心理建设,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期盼着,如果他们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他们可以成为永不分别的亲人就好了。 鼬的告别令他清醒了过来。 宇智波兄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也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这大半年的时间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他们终会各归各位。 比起无用的感伤,或许他还是快点想想三天后要怎么向其他人解释鼬和佐助的消失比较好。 恋次、冬狮郎、乱菊……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人喜欢着这两个孩子啊。 凉真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干脆上了屋顶。 之前在瀞灵廷,鼬和佐助总是跑到屋顶上,他叮嘱了好多次才改过来。现在自己过来屋顶坐坐才发现,在这种空旷无人的地方坐着吹吹风,确实很舒服。 只是胸口处还是传来阵阵闷痛。 没过多久,身后忽然传来瓦砾微动的轻响。 “我在找你。”白哉来到凉真身侧,“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凉真扯了下唇:“有点闷。” 白哉看出他笑得勉强,问:“怎么了?” 凉真没有回答,而是问对方:“白哉,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吗?” “说不好。”白哉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或许哪天会战死也尚未可知。” “你别咒你自己啊。”凉真皱了下鼻子,“也哄哄我呗……” 白哉只是道:“不确定能否做到的事情,我不会轻易许诺。” 凉真不爽地骂他:“死板。” “找我有什么事?” 白哉转头盯着青年的侧脸:“你还有事瞒着我吧。我不提,你就装不知道了?” 凉真:“……”真没法跟这人聊了! “我看你开会的时候一直在注意蓝染。”白哉问,“是不是又和他有关?” 听他这么说,凉真反而松了口气。总之,不是要问鼬的事就好。 不过,蓝染的事也是不能说的——尽管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蓝染惣右介是个道貌岸然的大反派,但他已经答应过浦原喜助了,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万一破坏了浦原先生的计划可就不好了。 所以凉真没有松口,只是故作幽怨地说:“注意前男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白哉的脸立刻便冷了下来:“别告诉我你还对他……” “嘁,才不是。”凉真打断了白哉的话,“我恨不得剁了他!”这是大实话。 本来凉真以为他已经成功把话题转移了,但白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敏锐,并没有被他带偏。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白哉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别撒谎,我看得出来。” 凉真尽量表现如常。他还是坚持说:“真的什么都没有。” 白哉蹙起眉,冷声道:“你不信我?” “不是……”凉真听出发小生气了,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你别问了。” 他知道白哉是个喜欢追根刨底的人,一旦他说出蓝染的事,必然会牵扯出浦原队长他们和假面军团。到时候事情就要一团糟了。 “纲弥代凉真。”白哉声音一沉,“若让我知道你在隐瞒什么重要之事,我不会轻饶你。” 凉真还是不说话。 白哉拂袖而去,带过一小阵凌厉的风。 感觉到朽木白哉的灵压不再在周围后,凉真终于垂下肩膀,把脸埋进膝头去。 快点结束吧。凉真忍不住在心底祈求着。 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 “浦原喜助——!!!”远处又传来葛力姆乔愤怒的咆哮声。 浦原无奈地过去了:“葛力姆乔先生,您每天这么叫,嗓子不痛吗?” 葛力姆乔瞪着他:“放开我。” “不行呢。” “那你他妈的就杀了我!”葛力姆乔愈发狂躁。 “也不行呢。” “反正你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吧,还把我捆在这里干嘛?!” 被浦原喜助喂下吐真剂审问的那几个小时已经被葛力姆乔列为人生五大屈辱之一。 “当然是因为您还有用啊。”浦原笑起来,“您对我而言是非常宝贵的实验体呢。” 怎么和萨尔阿波罗那疯子一样! “你这家伙!这样也能算是死神吗!” “我本来就是被死神逐出瀞灵廷的‘背叛者’嘛——”浦原的语气很轻快,“总之,就请您继续在地下空间待着吧,我最近有事要忙,等忙完了自然会来找您。” “到时候我就感恩戴德地收下您的身体了哦~”浦原故意道,“我还没有解剖过破面的身体,还有点期待呢。” “喂!!” “如果您不想被解剖的话,就自己想办法逃走好了。”金发男人笑眯眯地说,“不过,看您仿佛拿我的发明品束手无策的样子,看来您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些捆住葛力姆乔的绳子是浦原喜助特制的,用蛮力扯不开,想用灵压冲破也没用。 葛力姆乔死死咬紧牙。 再这样下去真要死在这家伙手里了。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人生如此屈辱地结束。 现世篇(27) 两日后。 鼬和勇音一起待在一楼,为受了轻伤的伤员做包扎。他无法参与到巡逻中去,就干脆和医疗队一起做一些后勤支援类的工作。 起初是鼬主动提出想试试帮人处理伤口,勇音答应了,然后发现鼬包扎的手法快速又熟练,便同意让他和医疗队一起照看伤员。 佐助之前被凉真丢到卯之花那里去修习回道,也算小有成果,处理一些不太重的伤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孩子终究贪玩,他工作不了多久就跑到楼上找恋次去了。 恋次昨天在和十刃从属官战斗的时候受了伤,腿折了一条,需要卧床修养,无聊得很,也很乐意陪着佐助玩。 马上要离开的事鼬已经告知了弟弟。佐助大概也是舍不得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们,这两天格外的黏人,像只撒娇小狗似的到处跟人蹭蹭贴贴。 鼬知道这是佐助的道别方式,也就由得他去了。 “鼬君——”勇音的声音从身侧不远处传来,“这边也麻烦你了!” “来了。”鼬应了一声,拿起医药箱小跑过去。 伤员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让这么年少的孩子照顾,腼腆地一笑:“麻烦你了。” “没事。”鼬熟练地帮他处理完伤口,伸手去拿纱布。 此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鼬站的方向背对着大门,只以为是巡逻队回来换班,并不在意,依旧抵着头帮人包扎。 却见眼前的伤员露出讶异的神情,低唤了一声:“东仙队长?” 鼬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东仙要,蓝染的同伙之一,九番队的队长。 这两天现世的战况并不算严峻,还没有到需要再派队长来支援的程度。东仙此时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恐怕是蓝染的安排。 勇音放下手上的工作迎上去,问:“东仙队长,您怎么来了?我们没收到增派支援的消息啊。” 东仙摇摇头:“我不是来支援的,我奉总队长之命前来抓人。” 鼬不由地拧起眉,抬起眼来和趴在窗台上的黑猫对视一眼。 黑猫从窗台上跃下,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她平常就喜欢在楼梯间窜来窜去,死神们对此见怪不怪,没人在意。 东仙因失了明,在声音上反而格外敏感,他捕捉到黑猫跳动时轻微的声音,问:“什么动静?” 勇音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地冲上了楼,同他说:“您不用在意,是猫。” 东仙点了点头。 勇音问:“您说来抓人,是要抓……” “我来抓潜入尸魂界的旅祸。”东仙道,“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 他语出惊人,吓得勇音下意识朝鼬的方向看去:“鼬君、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鼬淡定地给纱布打好结,这才转过身来。 “东仙队长,为什么您会说我是旅祸呢?” 鼬留了后手,并不惧怕。他试图与东仙对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夜一带着楼上的佐助逃离。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并不清楚。”东仙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转过脸去,面对着鼬,“如果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可以随我回瀞灵廷后向中央四十六室申辩。” 鼬问:“如果我不跟您走呢?” 东仙的手落在腰间的斩魄刀刀柄上,道:“就地格杀。” 意料中的回答。鼬本来也没有反抗的打算,说:“好的,我跟您走。” 东仙朝身边跟着的九番队队士示意,二人便上前按住鼬的肩膀,用镣铐将他的双手铐在身后。 “你弟弟在哪里?”东仙问。 “我也不知道。”鼬道,“小孩子比较贪玩,到处跑。” 东仙便直接带着人旅馆内内外外地搜。 鼬被两名队士守着等在楼下,朝满面愁容的勇音道:“虎彻副队长,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勇音连忙点头:“你说吧。” “等纲弥代队长回来了,请您帮我转告他,让他不用担心。” “……好。” 凉真早上带着冬狮郎出去了,如果没有遭遇特别棘手的敌人,再过不久就会回来。 鼬其实希望别和凉真撞个正着,不然对方冲动之下,不知道会不会和东仙刀剑相向,若是因此被瀞灵廷认定为叛徒,那就糟糕了。 过了一会儿,东仙从楼上下来,并无所获。 “宇智波佐助不在旅馆里,他逃走了?”东仙站在鼬面前,微微垂首。他虽不能视物,从上往下俯视时,也给人一种压迫感。 鼬心里松了一口气,仰起脸来平静地回答道:“我们又不知道您会来,怎么可能提前逃走呢。” “要不您再好好找找?” 东仙听鼬的语气,便知道这小子早有准备,今天多半是不可能找到宇智波佐助了。 “不必了。”东仙轻嗤一声,“等你要处刑的消息传出去,你弟弟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们先回去。”东仙说完,便带着人准备离开旅馆。 然而才到门口,便被迎面而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你说要处刑谁?”凉真直冲上前,一把拽住了东仙的衣领,死死盯着他的脸,咬牙道,“……把人放开。” 此时鼬从容的面容上显出一丝慌乱来,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人用力按住了。 “凉真……!”鼬喊他,“你别冲动,我不会有事的。” 但在东仙刚刚才说出“处刑”二字的情况下,鼬的劝告变得很没有说服力。 “我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的。”凉真的目光越过东仙,投向被按住的鼬,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要糟了! 鼬是真的心急了,可是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凉真他有办法逃脱。 凉真恐怕真的会为了救他跟东仙动手。 “你听到了吗东仙,叫你的人放开他!”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纲弥代队长。”东仙抬手,抓住凉真的手腕,“您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同伴。” 东仙故意把“同伴”一词咬得很重。 “……同伴?”凉真没忍住嘲讽地一笑,“你跟我提‘同伴’?” 他眼尾微红,几乎咬牙切齿:“东仙要,你最不配跟我说这两个字。” “看来您知道了啊,真意外。”东仙微微一笑,“可惜,知道了也没用。” 他抬高声音,再次强调道:“请您松手,纲弥代队长。难不成您打算违抗四十六室的命令吗?” 东仙带来的九番队队士们已经摆出了要拔刀的架势。 现世篇(28) 今天的东仙,一言一动都格外的气人,竟然还搬出了四十六室来压他。他可还没忘记,四十六室多半已经被蓝染所控制。 所以眼前这一出,说不定根本就是蓝染安排的。 抓了宇智波兄弟,对蓝染来说有什么好处?凉真想不明白。 “东仙,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凉真压低了声音,几乎咬牙切齿,“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就该明白他们本来就和那些事扯不上关系吧?” 东仙却并不与他搭腔,朝押着鼬的队士道:“走。” 凉真一把拽住了东仙的胳膊,眼神愈发不快:“你别装没听到,我让你说清楚。” 东仙扭过头来,被眼罩遮盖住的双眼对着凉真的脸,仿佛在注视着他一般。 “您问我们到底想做什么?”东仙沉静地反问道,“这个问题该我来问您才对。” “……什么。” “您明知宇智波兄弟来历不明,却还是把他们留在身边,甚至教授给他们死神的作战方式,替他们遮遮掩掩。这是否可以视作对瀞灵廷不忠?”东仙道,“我是看在之前与您有些交情的份上,才依然对您这般客气。” “您也该跟我们回去一趟,把事情解释清楚才是,纲弥代队长。” 即便已经知道东仙与他来往并非出自本心,但亲耳听到对方说出这样薄凉的话语,难免令人心寒。 被一个不忠之人指责不忠,更是莫大的耻辱。 “看来没得谈了。”凉真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鼬的身边。 两名队士还未及反应,便被两下利落的手刀砍在颈侧,身体一软,双双昏了过去。 周围响起惊呼声。 “纲弥代队长,你……!” “怎么能对同伴动手呢?!”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拔刀声。 做都做了,凉真自然也做好了被当做叛徒的觉悟。他正要拔刀去斩开缚住鼬的镣铐,就听少年压着声音急忙道:“别管我凉真,我有办法逃,你千万别上了他们的……” 话还没说完,一道高大阴影便压了下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破道之四,白雷。” 从极近距离放出的舍弃咏唱的白雷,根本躲避不及。凉真被那人指尖放出的电流击个正着,发出一声痛苦的□□,酥麻的身体失力地向前倒去。 “凉真……”鼬瞳孔皱缩,眼底隐隐透出一丝血红。 在凉真的身体就快要倒在鼬身上时,一只手将他稳稳地接住了。 “小鬼。”朽木白哉一手捞住凉真的腰,目光落在鼬的脸上,薄唇中冷冷吐出两字,“慎行。” 鼬眼底的猩红瞬间消失了。 “朽木队长,一点小事而已,怎么还劳动您出手了。”东仙站在白哉身后不远处,“这本是我们九番队的工作,请您把纲弥代队长交给我吧。” 白哉回过身去,淡淡扫他一眼:“你们的工作不是带回宇智波兄弟吗?现在还有一个人没找到,您该继续去找才是,东仙队长。” “至于纲弥代凉真,他是贵族,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该由六番队来处理。六番队之后,还有纲弥代家。”白哉说话很不客气,显然没打算给东仙留面子,“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管。” 整个瀞灵廷就是建立在为贵族服务的基础之上,连中央四十六室在被蓝染控制之前都是五大贵族的喉舌。贵族就是天生高人一等,可以不受护廷十三队的管束。这一点,朽木白哉没有说错。 东仙想起遭到贵族迫害的故人,心中不快,但还是强压下去。 在此处与朽木白哉撕破脸,很有可能引起对方的疑心,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放心,我不会偏心于他。”抱着凉真离去前,白哉淡淡道,“我会将人关进六番队地牢,等旅祸的事查实清楚,再行处置。” 穿界门在旅馆上空缓缓打开了。 白哉先带着凉真进去,身后跟着东仙及九番队的队士们。鼬跟着队伍走,望着前方两位队长的背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朽木白哉及时出现将凉真控制住了,否则凉真要是真的与东仙大打出手,就要坐实“叛徒”的身份了。 刚才东仙说话,语气听似平静,实则句句都踩在凉真的痛点上,仿佛是在故意激怒凉真似的。 不,应当就是故意的。凉真要是为了救他大闹一场,东仙就有理由强行将他抓捕了,到时凉真便彻底落入蓝染的手中。 人关在六番队的地牢里,反而更安全些。 一行人回到瀞灵廷中,在半路分开。凉真被白哉带回了六番队,鼬则被押往一番队队舍的地下。 经由长长的阶梯来到一条昏暗的地道,除了他们之外看不到其他人影,空旷而安静,连脚步声都带着回音。 鼬还是头一回知道,在一番队队舍之下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空间。 “请问这里是哪里?”鼬问走在前方的东仙。” “真央地下大监狱。”东仙道,“处刑之前,你就待在这里。” “看起来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鼬继续和东仙对话,被锁在身后的两只手已经开始结印。 鼬结印极快,动作又轻,就连按着他肩膀的两名队士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队伍的末尾,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并很快地沿着他们的来路逃窜而去。 东仙道:“旅祸对于尸魂界来说是灾厄,你和重刑犯也没什么两样。” “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就是尸魂界的规矩。” 鼬被带到地下监狱的第四层,这一层完全是空的,没有其他犯人在。 “进去吧。” 鼬乖乖地走进铁牢,身后传来锁被扣上的声响。 “你倒是很听话。”东仙试探他,“看来是有信心从这里逃出去?” “怎么会。如您所见,我只是个无力反抗的小孩子而已。”鼬仰起个笑容来,“只要我弟弟没事,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哼。”东仙抬手遣散队士们,冷声问道,“宇智波佐助在哪里?” 鼬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看上去很悠闲:“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你嘴再硬也没用,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你自己说出来。” 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么。 鼬故作不知,只道:“那您直接对我用就好了,何必多言呢?” “你……” “要。”蓝染平和的嗓音在石廊转角处响起,打断了东仙的话。 “你先回去吧,我来和他谈谈。” “是。” 东仙径自离开了,蓝染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鼬君,好久不见。”棕发男人的唇边挂着和善的笑,“听说你已经习得了始解,恭喜。” “果然如我所料,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 “寒暄就免了吧。”鼬道,“您费了这么大功夫把我抓进来,应该有别的目的吧。” “你很聪明,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蓝染来到铁牢前,袖手看着他,“你曾说过,你想要力量,对吗?” 鼬点了点头。 “死神的力量是有极限的,目前最接近于极限的人,就是山本总队长。他花了不止千年的时间,才达到这个境界。”蓝染道,“但是我有办法,能让你在更短的时间里达到、甚至超越这个极限。你想不想试试?” “您这是在招揽我?” “是。”蓝染道,“如果你愿意到我这边来,我可以放过你弟弟。” “如果我不愿意呢?” “无用之人,我会让他消失。” 鼬做出犹豫的神色来。 “对了,还有凉真。”蓝染轻笑,“如果我想要他死,朽木白哉便守不住他。” 鼬不由地抬头看向蓝染。 先是欺骗和利用,再是用凉真的命作为威胁。好薄情无义的人。 “你可以慢慢想,反正离处刑还有些时日。”蓝染道,“不过,若是在这期间宇智波佐助被抓到了,便由不得你再选择。” 蓝染说完,便打算离去。 “您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是您设计抓我的么?” 蓝染的脚步一顿,回首道:“你从见到我的第一次起,就在警惕我了,不是吗?想必在瀞灵廷的这些日子里,你没少调查我吧。” “你对我的警惕,想来也不是全无理由的。”蓝染眼眸深处藏着笑意,“都说人以类聚,想必你我身上有些相似之处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偷偷去见过浦原喜助的事,没有暴露。 鼬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 但凉真那边恐怕是瞒不住了。只要蓝染对凉真用了完全催眠,凉真就会说出浦原喜助的所在。 还好,崩玉已经转移。 这些天他只能待在监狱里,剩下的,就要看本体的了。 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 一番队队舍的建筑之后,隐匿着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被红绳束在脑后的黑发随着吹拂而过的夏风轻轻摆动着。 准备出任务的一番队队士们排列成两队,正朝着队舍门口小跑而去。 青年飞快地结了个印,变成一个身着死霸装的相貌平平的男人,从建筑后跑出去,混进队伍里,离开了一番队队舍。 出逃篇(1) 鼬跟在队伍的最末尾,一直随着他们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才闪身拐进了一旁的暗巷。 趁着东仙不备,他用了影分身之术,把分身留在了真央地下大监狱。为了不被察觉出异样,他把自身近半的力量都留在了影分身的身上。 分身顶多只能支撑到处刑那天为止,一旦分身被杀,他根本不在监狱里的事就会暴露,到时瀞灵廷内戒严,他再想带走凉真就难了。 鼬来到十番队队舍外的仓库街,避开其他人视线,进了其中一间仓库。刚搬到十番队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探过附近的地形,发现仓库街用来存放储备粮的屋子里有一条暗道,通往一个面积不小的地窖。 地窖阴寒,里面也储存的是食物。但尸魂界多年无战,储备粮用不上,这里自然也就没人来了。 鼬揭开地面上的木门,跳入暗道中,地下阴冷的空气迎面而来。确认过地窖中确实无人后,他才取下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将绳结解开。 里面藏着一只微型通讯器。 - “哥哥……” 佐助从一片昏沉中苏醒,艰难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未曾谋面的金发男人的笑脸。 看起来很不怀好意。 “呜哇——!!”佐助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差点一脑门撞上去。 “好险好险……”浦原灵活地避开了,摇着扇子道,“你可终于醒了,宇智波佐助君,传送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传送?”佐助愣了一下,很快地想起前两天鼬和他说的话。 哥哥说,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有个名叫浦原喜助的人愿意帮助他们。 那是一个一头金发,穿着一身绿,看上去有几分邋遢的男人。 佐助坐着,双手撑在榻榻米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面前的人一会儿:“你就是……浦原喜助?” “没错。” “这是哪里?” “我的店。”浦原提溜起身边的黑猫,“是小夜带你来的哦。” 夜一点点头:“事出紧急,所以我直接打昏你带过来了,抱歉。” “……小夜会说话!”佐助惊喜地睁大眼睛,“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猫!” “我其实是人。”夜一解释道,“否则也没法带你过来了。” 此时铁斋掀开帘子朝浦原道:“浦原阁下,传送装置已经启动完毕了。” “辛苦你了铁斋先生。”浦原扭回头来,“好了,事不宜迟,准备走吧佐助君。” “我哥哥呢?”佐助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不等我哥哥一起走吗?” 而且“事出紧急”“事不宜迟”又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来得及和凉真告别呢…… “鼬君要我先送你走。”浦原安抚地拍了拍佐助的头,“出了一点意外,所以鼬要晚一点再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他回去的。” “可是、可是……”佐助还是犹犹豫豫,他怕鼬出事。 “相信你哥哥,他很快就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浦原刚要去拉小孩儿的手,带在身上的通讯器就嘀嘀嘀地响起来。 “哎呀,刚刚好。”浦原从衣袖里把通讯器掏出来按了一下,“鼬君,你还好吗?” 通讯器里传来的鼬的声音,已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成年男性低沉醇厚的声线。 “我没事。”由于受到灵子流的干扰,鼬的声音稍微有点失真。 “哥哥!”佐助立刻朝着通讯器扑过去,要和鼬说话,“……你的身体已经变回去了吗?” “嗯。”鼬欣慰地说,“佐助……太好了,你没事。” 佐助连忙问:“哥哥,你在哪里?” “瀞灵廷。”鼬没和他说处刑和凉真被抓的事,只道,“我有点事要处理,等结束了就回去。你先走,听浦原先生的话。” 佐助轻轻吸了下鼻子:“哦……” 其实鼬不说他也能猜到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鼬和浦原不会都这么急着让他走。 “走吧。”夜一从浦原怀里跳下来,给佐助引路。 佐助跟着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声:“哥哥,我等你。” “嗯。”鼬说,“相信我。” 佐助跟着夜一来到地下训练场,那里放置着一台足有一人高的装置,屏幕上闪着幽蓝的光。 浦原已经提前计算好了传送坐标,做好了前置设置,只需要按下传送按钮,装置就可以自动运作了。 铁斋站到装置前,打开传送仓,朝佐助道:“请进去吧。” 佐助乖乖地站进去,传送仓闭合。 铁斋按下按钮,接着,仓内便被亮眼的白光所覆盖。大约过了半分钟,那白光渐渐消散了,传送仓里已经空无一人。 另一边,浦原和鼬的对话还在继续。 “佐助君的传送很顺利,请你放心。”浦原道,“纲弥代君现在如何了?” “他被朽木白哉带去了六番队地牢。” “蓝染突然发难,想必是准备行动了,凉真待在地牢恐怕也并不安全。” “我正要去找凉真。”鼬叹了一声,“本来我还有所犹豫,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把凉真一起带走了。” 鼬推测,东仙此行的目的除了抓他,应该还想把凉真控制在手里,只是没料到朽木白哉会忽然插手。 “确实也只有如此了。纲弥代君体内的灵王之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啊……”浦原道,“葛力姆乔逃出去了,蓝染很快就会找到我这里来。稍后我会把传送装置放到‘游乐场’里,你救出纲弥代君之后,就立刻带走他。” 浦原这些天除了开发传送装置以外也没闲着,他在位于尸魂界的游乐场和商店下方训练场之间打通了一条道路,通过特殊的穿界门就可以在尸魂界和现世自由穿行。 “游乐场一共有两个入口,一个在二番队队舍,一个在四枫院家本宅的后院。你戴着我给你的红绳,到了入口附近自然能够有所感应。” “我也去。”夜一的声音骤然响起。 “夜一小姐?”浦原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猫咪。 夜一道:“以白哉那小子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让人带走凉真,鼬又要救人就要和白哉交手,太吃力了。我可以去拖住他。” 鼬说:“那就劳烦你了,夜一小姐。” “好说。”夜一道,“到六番队了通知我一下。” 她说完,又折身返回了地下训练场。 浦原无奈地在她背后喊道:“请注意安全啊,夜一小姐。” “话说鼬君,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浦原又问。 “没什么问题。”鼬道,“灵体状态下也可以使用忍术了。” 浦原笑起来:“太好了,看来崩玉并不排斥你。” “那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鼬君。”浦原站起身来,“……我也差不多该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他关掉通讯器,朝等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道:“平子先生,我们也出发吧。” - 嘀的一声,通讯中断了。 鼬将通讯器收好,稍微活动了一下肢体。 维持孩童的模样太久了,骤然一下变回来,鼬反而有点不习惯自己原本的身体。 他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仿佛浑身的病痛都消失了。一切都是多亏了体内的崩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浦原喜助就将崩玉放入了他的体内,并给了他那根能够抑制灵压的红绳。 浦原说,蓝染是个很聪明的人,善于洞察人心,能够准确地预料到对手的行动。所以他要做一件违背自己惯常行动原则的事——把崩玉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蓝染怎么也想不到,躲藏了八十多年的浦原喜助,会把他最想要的一样东西,放在被他盯上的人身上。 果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崩玉其实就在鼬的体内。 短短几天时间里,崩玉在鼬的身体里潜移默化地发生着作用,令他不禁感叹,这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浦原告诉他,崩玉的力量并非世俗意义上的“绝对强大”,它更像是一个许愿机,除了能够保护宿主的□□以外,还能读取周围人的愿望,并渐渐地将其具象化。 果不其然,崩玉读出了鼬对于生的渴望,于是令他的灵体摆脱了虚弱的状态。而且还冲破了不同种力量之间的界限,让他能够在灵体状态下使用忍术。 现在行动起来方便多了。 出逃篇(2) 六番队队舍前。 身材娇小的黑发少女快步朝门口而去。 守在队舍门口的守卫们看见她,恭敬地行礼:“露琪亚大人!” 其中一人问:“不知您来六番队有什么事呢?” 露琪亚道:“听说大哥回来了,我有急事想找他。” “这……”两人面面相觑。 “可是,我们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啊。”一人道。 露琪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还没回队舍么?” 守卫们齐齐摇头。 “……那算了,我先回去。” 露琪亚转过身正待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疑惑的声音:“露琪亚?” “队长!!”守卫齐齐朝那人的方向行礼。 露琪亚低低喊了一声:“大哥……” 白哉朝着黑发少女而来,问:“你何时回瀞灵廷的?” “……才回来。”露琪亚道,“被十三番队召回的。” 白哉微微颔首:“你找我有事?” 露琪亚还未开口,守卫便抢答道:“露琪亚大人说有急事找您!” “那便进去说吧。”白哉迈过队舍门槛,“随我来。” “……是。”少女暗自咬紧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队首室内。白哉关上门,回身,手却握上了腰间刀柄,声音带着彻骨冷意:“你是何人?” “暴露了啊……”少女轻轻一叹。 接着,她周身白烟浮起,等烟雾散去时,站在那里的却是个黑发青年。 白哉盯着他面上的两道泪沟,眉心蹙起:“你是宇智波鼬?” 白哉之前就觉得凉真身边这少年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不是被押往监狱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逃出来。”鼬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哉道:“露琪亚叫我没有那么亲近。”总是很生疏地叫他兄长大人。 鼬道:“她私下里跟我们提起你的时候,倒是喊你大哥。” 所以鼬自然而然地以为露琪亚在白哉面前也这么叫,这才漏了马脚。不过,他本来只是想借着露琪亚的身份进入六番队寻找地牢的位置,把凉真带出来,并没有打算和朽木白哉有接触,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意外。 很奇怪。 朽木白哉抱着凉真和九番队分路时,的确是往六番队队舍的方向走的,而且去往六番队的路程比去一番队更短,要把凉真关入地牢,时间已经很充足了。 可按照守卫们的说法,白哉之前根本没回来过六番队。显然,这段时间里他是把凉真带到了别的地方。 如果不能趁此时说服白哉说出凉真的所在,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来找人了。 但朽木白哉忠于瀞灵廷,又是个很讲规矩很不好说话的人,要他松口,恐怕难了。 白哉听了鼬的话,眼底微动,但也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找凉真的吧。”白哉面色冷如霜雪,“你们兄弟二人已连累他至此,如今又想让他背上逃狱的罪名吗?” 鼬摇头:“不,我只是想救他。”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白哉神色不快,“他是贵族,区区包庇罪,纲弥代家自会替他解决,顶多禁闭几月便能了结。若逃了,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收拾。” “他被人盯上了!”鼬语速很急,“现在不是他受不受罚的问题,是他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朽木队长,我无意与瀞灵廷为敌,我只想让他平安而已。” “伪装成孩童潜伏在他身边这么久的人,我没有理由要相信。”白哉似乎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染上一丝嫌恶,“口口声声说着为他好却一次次伤害他的人太多了,我不会让你们再接近他。” “宇智波鼬,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回到牢中,或者……”白哉抽出斩魄刀,单手反握刀柄,将刀尖对准地面,“我送你回去。” 灰蒙蒙的天幕之下,六番队队首室在千万片樱花瓣的冲击之下彻底崩塌。 黑猫站在队舍门口的小巷里,抬头望着骤然弥漫开来的薄粉色,感到一阵头疼。 怎么就已经打起来了!! - “唔……” 昏暗无光的地下室里,凉真眼睫一颤,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 他被白哉的白雷电了个正着,到现在浑身上下的酥麻感还没有消退,身体还是软的,难受得很。 而且,手腕不知为何也好痛。 凉真用力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让瞳孔聚焦。黑暗之中,唯有他并在一起的手腕周围亮着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缚道缚住了。 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身上披着羽织。 “白……”凉真张了张唇,正要骂白哉把他绑成这样干嘛,然后才看清队长羽织上的数字。 不是六,是三。 “咦?你醒啦。”市丸银回过头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好久不见,凉真酱~” “你这混账!!”凉真看见这张脸,眼眶骤然红了,开口便骂,“你捆我干嘛!松开!” “这可不是我干的。”市丸银耸了耸肩,又用手指戳了戳捆住凉真手腕的金色光绳,“如此完美的缚道,当然是朽木队长的手笔。” “把你关在这里的人也是他哦。”市丸银伸手帮凉真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唇边笑意更深,“那个人虽然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但真的很好懂啊。我不过随便说几句吓吓他,他便把你藏到这里来了,怕你被蓝染队长找到。” 白哉带着凉真回六番队的路上,市丸银半道将人截住,把蓝染的老底抖了个精光,让白哉知道蓝染对凉真有所图谋。 市丸银早看出白哉疑心蓝染,果然,他信了,没有把凉真关进六番队的地牢,而是带到了朽木家的地下密室里藏起来。 这里是被女性死神协会弃用的密室,早已无人使用,知晓其存在的人屈指可数,又藏在朽木家本宅的地下,普通人轻易接近不得,所以白哉才认为这里更安全。 但,市丸银碰巧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从乱菊口中。 乱菊喜欢喝酒,从前两人还亲近的时候,她喝上了头说漏了嘴,他就默默记在了心里。 趁着白哉回到队内准备调查蓝染,市丸银便悄悄进来了。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拖延蓝染找到凉真的时间。他还有些话要和凉真说。 “……你有什么目的?”凉真被捆着,起不来,还维持着侧躺的姿势,“不对,我是不是应该问蓝染有什么目的。” “你想错了。”市丸银轻轻一叹,“其实我和蓝染队长不是一伙的哦。” “我和你一样讨厌他呢。”银发男人敛去笑容,眼中含着冷意,“他夺走了属于乱菊的东西。” “……什么。” 市丸银没有理会凉真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蓝染队长用夺来的东西炼制出了崩玉的半成品,妄想突破死神的极限,于是才有了虚化实验。后来他得知灵王的存在,又想去灵王宫,所以开始搜集前往灵王宫的必须条件,也就是制成王键的材料。” “你知道吗?所谓的王键创生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凉真扶了起来,让凉真背靠着床而坐,“十万条魂魄和半径一灵里的重灵地。” “……我知道。”凉真低声道,“我在大灵书回廊里查过王键的资料。难道他,真的打算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制造王键吗?” 市丸银摇摇头:“他确实考虑过,但是最终放弃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重灵地还没有诞生,而他已经等不及了。”他道,“八十多年,已经是他耐心的极限。所以,他打算启用第二套方案。” “第二套方案……?”凉真有点迷茫。在古籍上他也没见过什么第二套方案啊? “就是你啊。”市丸银的右手轻轻贴在凉真的小腹处,“这里,不是藏着灵王的力量吗?” “你一个人,就足以代替那十万条魂魄和一灵里重灵地了。”市丸银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真相,“你就是他迈向理想的基石。” “——这就是他接近你的真正原因。” 金色的瞳孔骤然缩紧,凉真的身体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他一直在疑惑蓝染盯上他的原因,真相一层层地被剥开,最后露出那个男人森然的面孔。 原以为蓝染至多不过想夺走他体内灵王的力量,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铺就道路的水泥。 原来他是材料。 每靠近真相一分,他的心就多撕裂一分,如今已经鲜血淋漓。 锥心的痛苦之下,凉真骤然回想起他愤然离开五番队前,蓝染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那句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话。 蓝染说:“如果你愿意为了我而死,我不知该多高兴。” 明明正是炎夏,凉真却遍体冰凉。 市丸银温柔地将他身体拥入怀中,贴着腹部的手掌中心涌出一股温暖的力量。 “我帮你解开封印吧,凉真。”市丸银久违地认真叫了声凉真的名字,“拥有灵王之力的你,一定能够杀了他。” “我来告诉你,镜花水月的解法。 出逃篇(3) 束缚住双腕的光索瞬间粉碎。腹部传来的灼烧感令凉真的呼吸越发粗重,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但失去枷锁的力量还是不断地从热源处涌向四肢百骸。 解开封印的人已不见踪迹,只剩凉真一个人坐在密室的床上。他很热,一只手不停地去扯衣领,弄得衣襟散乱。 如果这具身体承受不住灵王之力,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对了……鼬呢?那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他说有办法逃,可是要怎么逃? 在旅馆的时候没有看见佐助,佐助又在哪里? 逐渐攀升的体温令凉真的脑内一片混乱。他尝试用自身的灵力与体内的另一股灵力对抗,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他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能与世界本源的力量对抗? 凉真死死地咬着干涩的下唇,连嘴唇破口流血都毫无察觉。 对抗无用,他开始尝试将两股灵力融合……或许连融合都称不上,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被蚕食,直到,完全消失。 凉真疲惫地闭上眼,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被放在床尾的行逆激烈地震动起来,似在悲鸣。 不知过去多久,他再度睁开双眼,身上的汗水已经干透了。浑身被灼烧似的痛感仿佛不存在一样,手腕上被光索勒出的痕迹也不见了。 身体前所未有的通畅。 但同时,凉真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盘旋在身体的灵力已经不是他原本的力量。他似乎是成为了灵王力量的容器。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凉真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他的身体早在五岁时被虚吃掉了一半,现在的身体本就是被灵王之力重塑过的。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成为容器。 凉真能感受到,自己确实变得比之前强大了。但…… 他转头望向静静躺在床尾的斩魄刀,伸手握住刀身。彼此间的灵压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和行逆的共鸣,消失了。 他的灵压完全消失了,就等同于纲弥代凉真这个人已经死去了,所以行逆不再认可他。 凉真不甘地一拳砸在床上。 银这混账……自说自话地就解开了他的封印!他根本也不想要灵王的力量啊! 可事已至此,他若不去杀了蓝染,好像就太亏了。 在此之前,要先把鼬救出来。 回瀞灵廷的路上,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记得东仙说,要把鼬关到真央地下大监狱去。 凉真把斩魄刀别回腰间,稍微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从地下密室出去了。行逆虽然已经不能和他共鸣,但毕竟是他多年的战友,即便只当做普通的打刀使用,也是安心的。而且行逆的始解与卍解能力本来就都是辅助类,他战斗时大多还是依靠自己本身的机能,哪怕刀不能用了他也并不畏惧。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想办法重新和行逆对话。 凉真从沿着密道走出来,发现出口居然在白哉居所的院子里。他刚从洞里冒出个脑袋,就正正好和坐在回廊上的朽木绯真对上了视线。 凉真:“……”怎么会这样。 和露琪亚容貌极为相似的黑发女人捧着手里的茶杯,惊讶地眨了眨眼:“……纲弥代队长,您怎么出来的?” 看来是没碰上先离开的银。 “嗯……机缘巧合?”凉真从出口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她道,“看来绯真夫人知道我在密室里?” 绯真点了点头:“嗯,我看着白哉大人送你进去的。他和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 女人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平和。 凉真问:“您就不好奇为什么他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吗?” “白哉大人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绯真只是笑了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是吗……太好了。”凉真听了,心中觉得欣慰。 白哉作为朽木家的继承人被抚养长大,虽然苍纯和银岭都对他管束得不多,但从小到大也没少听家族高层们的斥责。越是古老的贵族,便越是容不下新的想法。白哉当家主之初处处受阻,如今能有一位愿意包容理解他的妻子,实在难得。 凉真对绯真的了解并不深,两人刚结婚时,也正是凉真和蓝染交往,渐渐淡了与白哉联系的那段时间。后来每每到朽木宅探望绯真,也总是看到她躺在病榻上休息的模样,凉真不好打扰她养病,因此没怎么说过话。 绯真像今天这样,穿着华美的和服,坐在回廊上品茶赏花的模样,他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只是脸色看着还是有些苍白。 “您的身体稍微好些了吗?”凉真问。 “或许是好些了吧。”绯真放下茶杯,白净的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最近感觉精神了不少,终于能下床了,所以便想着要趁着这个时候,多看看好风景。” “可惜……白哉大人近来一直很忙。”她说着,眉间多了些愁色。 “就快了……”凉真垂眸喃喃道。“就快结束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啦。”凉真朝她摆摆手,笑道,“之后有机会再来探望夫人。” 绯真转向他的背影,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露琪亚的事,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无以为报。” “太客气了。”凉真留下这么一句,身影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待他走后,绯真整个身体忽然向前一倾,伏在了回廊上。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得单薄的上半身都在震颤。 满手鲜血。 - 蓝染站在空空如也的六番队地牢里,目光微沉。 跟在他身侧的东仙有些讶异:“朽木白哉耍了我们?!” “不是。”蓝染摇了摇头,“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吗?显然没有。朽木白哉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说要把人关在六番队地牢,说明他当时确实是那样打算的。” “除非,有人让他临时改变了心意。” 东仙没什么头绪:“会是谁……” 蓝染眉眼间透着些许冷意,仿佛已经有了头绪。 他养在身边八十多年也养不熟的白眼狼,终于还是反咬了他一口。 “银去哪里了?”蓝染问。 东仙道:“昨天我见到市丸的时候,他说才从虚圈回来太累了,要休息几天。” 蓝染转过身,朝着地牢出口走去,淡淡道:“下次再见到他,就送他去地狱吧,要。” 东仙站在原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他?!” 他快步跟上蓝染,问:“那接下来怎么办?我去找……” “不需要。”蓝染心情不佳,没等东仙的话说完便直接打算,“回真央地下大监狱。” “只要宇智波鼬还在那里,凉真就会主动找过去。” 蓝染和东仙走得匆忙,因此未能看到朽木白哉与宇智波鼬的一战,自然也未能察觉一直待在监狱里的人,是鼬的影分身。 出逃篇(4) 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附近感知不到他的气息。搓火的时候倒是很来劲,转眼就溜得无影无踪。 凉真心里琢磨着,这家伙,原来待在五番队这么多年,都是在做二五仔。 竟然连镜花水月的破解方法都探出来了,真是好本事。 这么说来,他平常在人前处处针对蓝染,其实都是真心的咯?不知道蓝染知晓后会是什么表情。 远处传来阵阵打斗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队士们都往那边跑。 凉真不知道自己被抓的事有没有传开,谨慎起见,还是避开了人流,钻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抄小路往一番队队舍去了。 刚才感觉还不明显,现在一用瞬步,凉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速度变快了很多。只花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来到了一番队队舍附近,悄悄溜进了真央地下大监狱。 凉真是头一次来这里,完全不知道里面的路该怎么走,只好一层层地找下去。但奇怪的是,监狱这种地方,里面却一个守卫的影子都见不到。 发生了什么? 蓝染既然想抓他,就肯定想得到他会来救鼬,这里说不定早已被蓝染设下了什么陷阱,得更警惕一些才是。 凉真一直找到了地下第四层去,一路上非常顺利,连老鼠都没有见到一只。上面几层的犯人都在牢房里睡觉,而且都睡得很死,即便凉真牢房外面走过去,他们也全无反应,没有一个人睁眼看他。 ……很奇怪啊。 凉真忍不住想,难道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镜花水月的幻境里? 终于来到第四层,凉真朝着牢房的方向走去。原本轻微的脚步声被空旷的环境放大,带着回响。 “……凉真?” 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牢房的铁栏杆前,扭着头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凉真听到鼬的声音,立刻小跑着过去,焦急地抓住栏杆:“鼬!” “你等等,我把锁砍开。”凉真想要抓紧时间救人,正要伸手去拔刀。 鼬从围栏的缝隙里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不用救我,你快点离开这里。” 凉真愣了愣:“可是……” “蓝染还在这里!”鼬的语气急迫起来。他想解释,又怕被蓝染发现他是影分身。 本体原本是打算去找凉真的,但是现在影分身术还没有解除,本该被关在六番队地牢的凉真却出现在了这里,显然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而本体,多半是被什么绊住了。 他是影分身,虽然继承了本体近乎一半的力量,但是没办法自主解除影分身之术,除非被杀。术不解除,本体就无法知道这边的情况。 “他在也没关系,我本来也打算找他……”凉真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来,“算账。” 欺骗他这么多年的账,打算献祭他制造王键的账,都该算算清楚了。 “总之,你先走。”凉真挣开鼬的手,将锁一刀劈开。 沉重的锁链砸在地上,动静不小。 身后传来蓝染带着轻微笑意的声音:“你说得对。” “确实该把账算清楚了。” 蓝染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消无声息,如同鬼魅。 凉真握紧刀柄,毫不犹豫地转身砍去。 蓝染没有拔刀抵挡,似是已经预判到凉真的行动,只一抬手便捉住了他的手腕。 “凉真,你似乎……变强了啊。”肌肤相触的瞬间,蓝染立刻便察觉到了凉真体内灵压的变化。 更为纯粹的灵力,来自于灵王的力量。 他眸色一沉:“是谁解开了你的封印?” 答案可想而知。凉真的父亲没有解开这道封印的理由,其他知道封印存在的人里,东仙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只剩下市丸银。 “你管是谁解开的。”凉真并不回答,左手放了个低级破道,逼蓝染松手。 趁着和蓝染距离还算近,凉真毫不犹豫地向着他腰间伸手,想去抓镜花水月的刀柄。 身后的鼬看出凉真的意图,立刻用天照的火墙堵住蓝染的退路。 黑炎舔上羽织衣摆,飞速地向上燃烧着。蓝染反应很快,立刻撕扯掉那块布料扔远。 “你这招式,和鬼道很像啊。”蓝染早已在□□奇奥拉的记忆中见过天照的黑炎,用了个无咏唱的断空将火焰隔绝开来。 为了防止凉真碰到镜花水月的刀柄,他干脆直接将刀拔出,握在手上。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蓝染一边将身前的凉真逼退一边道,“这也是银告诉你的?” 他同时应对着两人,也丝毫不见颓势,从容自如,并且把凉真和鼬各自的局限看得一清二楚。 “鼬君,你那双眼睛,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吧,何不让我见识一下?还是说,你现在做不到?” “凉真,你为什么不将斩魄刀解放?难道自信到不用卍解也能将我打倒吗?”蓝染勾起唇,“你自己的灵压消失了,行逆想必不认你这个主人了吧。” “你话也太多了!”凉真一个破道轰过去,被蓝染躲开了,他身后的墙壁顿时崩塌。 “你不愿意听我说话,不是因为心中所想正好被我戳中吗?”蓝染不肯噤声,继续说道,“你既然说要和我算账,应该从银那里听说了不少吧。但有些事,是他也不知道的,你想听吗?” 当然,他并不需要凉真的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灵书回廊明明没有我的查阅记录,我却会知道王键创生法?”蓝染道,“因为有人私下里为我打开过大灵书回廊的门,给了我查阅古籍和篡改记录的机会,而且不止一次,你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即便不想听,蓝染的声音还是一直钻进耳朵。这人在故意引导他去想问题的答案。 凉真暗自咬紧了牙。 “是你啊,凉真。”蓝染语气温柔,“你一直是我可靠的下属……” “也是我的,帮凶。” 怒火涌上心头。 凉真几乎将自身的所有灵压都释放出来,尽全身之力,一刀捅进蓝染的胸膛。 好像太过轻易了。 凉真骤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不远处就又传来蓝染的声音:“你尚且不能与我为敌,凉真。” “因为你早已步入我的镜花水月之中。” ……蓝染在他身后,那,被他捅了一刀的人是? 刺穿□□的手感是真实的,不会骗人。 凉真浑身骤冷。 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黑发少年脚尖离地,被他挑在刀上,身体摇摇欲坠。 “鼬……” 凉真瞳孔震颤,内心剧烈地动摇着,以至于一瞬间忘了,身后还站着一个能威胁他生命的人。 胸前愈合了没多久的伤口再次被从身后刺穿。镜花水月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身体里微微转动了一下。 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残忍的一把刀。 屡次三番,将他玩弄于股掌,现在还想要了他的命。 凉真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痛得几乎快要昏过去。 ……怎么又是肺啊!他的肺都要被捅烂了! 行逆脱手,摔在了地上。 “放心吧,我没打算让你死。”蓝染将刀抽出,把刃上的鲜血随手甩在墙壁上,收刀入鞘。 他拦腰搂住凉真失了力道的身体,防止人摔倒在地上。 “现在还没到你死的时候。”蓝染说完,便听到轻轻的一声“砰”。 他低头看去,发现摔在地上的鼬的身体消失了,不由地皱起眉。 被他抱着腰的凉真垂着脑袋,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鼬应该没有死。 他没有误杀鼬,太好了。 凉真终于闭上了眼,彻底失去意识。 蓝染面色不善地望着空荡荡的地面,若有所思。 今天他已经被人摆了两道,这着实不是个好征兆。 他最讨厌的,就是事情不按照他安排的那样发展。而且现在,这两个算计了他的人,竟然全都不知所踪。 事情的发展正在脱轨。 蓝染将凉真的身体靠墙放在地上,手掌覆在他胸前血淋淋的伤口上,先替他止了血。 崩玉还没到手,还没到制造王键的时候。 就在此时,东仙匆匆赶来。 他看不见牢狱中一片狼藉的景象,但能嗅到浓重的烧焦味。 “这是怎么了……?”东仙微微一愣 “宇智波鼬是替身。”蓝染淡淡道,“本人还不知道在何处。” 东仙皱眉:“他是什么时候……” “这人的能力还有很多未知之处,你要多加警惕。”蓝染问,“要,你有事要和我说吗?” “是。”东仙点点头。他为蓝染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有人来报,葛力姆乔找到了,除了我们的人以外还没人知道。”东仙做事总是很周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奇奥拉带人进攻现世,将所有人都引了过去。葛力姆乔的出逃路线我也已经分析出来。” “做得好。”蓝染简洁地夸赞了东仙一句,立刻站起身来。 “你照看好凉真。我去取崩玉,很快就回来。” 出逃篇(5) 鼬还是头一次见朽木白哉的始解。眼前是漫天樱海,看似美丽,实则每一片花瓣都是锋利的刀刃。 同时也是坚实的铠甲。 躲避千本樱攻击时,鼬不忘去观察被樱花瓣围在中间的白哉。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有一小片圆形区域是没有花瓣穿过的。 这一小片区域,是朽木白哉专门留出的?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在这个范围内操控千本樱? 鼬猜想,多半是后者。成千上万的花瓣,操控起来非常困难,越是精细的操作就越是难以实现,越是容易出错。 先把花瓣烧掉一部分,缩小朽木白哉的可操纵范围。 鼬拔出腰间的斩魄刀。从真央地下大监狱逃走的时候,他没忘把刀带上。虽然他的灵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使用写轮眼依然是对身体的消耗。崩玉不是他的东西,他不会一直将它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正要甩出一道黑炎,左肩上却忽然一重。 “不是说好了要等我来了再说。”黑猫站在鼬肩膀上唉声叹气,“现在闹得这么大,感觉很难收场啊。” 白哉这小子也是脾气大,连队首室都被千本樱弄得稀巴烂。 小弟任性,黑猫叹气。 鼬抱歉地说:“出了点意外。” “还有,凉真不在这里,朽木白哉把他藏在了别的地方。” 夜一笑了:“行啊,还是以前那个护短小鬼。” “他也没几个能藏人的地方,你可以去朽木家本宅找找看。按照白哉小弟的性格,他一定会把人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夜一从他肩上跳下来,恢复了人形,“你先找人去,我来会会这小子。” 另一边,白哉已经透过樱海的间隙,隐约瞥见黑衣女人的身影。 “……四枫院夜一。”他本就不悦的心情瞬间沉至谷底,冷声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回瀞灵廷来做什么?” “当然是回来办正事了。”夜一单手叉腰,站姿随性,似乎完全不惧怕虎视眈眈的樱瓣。 白哉语气不善:“你是怎么和旅祸混到一起去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啊——”夜一笑道,“话说小子,你就不问问我当初为什么要走?” “你对当年的事,也不是毫无怀疑的对吧?” 趁着夜一转移了白哉的注意力,鼬悄无声息地从战斗中脱身,趁队士们赶过来之前离开了六番队队舍。 他急着找到凉真,移动的速度都更快了些。本是朝着朽木家本宅的方向而去的,中途却出现了一点意外。 影分身被动解除了,带着在监狱里的记忆回到了本体。 脚步不由地慢下来。鼬扭头望向一番队的方向,快速消化着记忆。 影分身被杀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凉真被蓝染从背后刺穿的画面。 鼬无意识地攥紧拳,用力到指甲几乎扎进掌心皮肤里。 他调转方向,朝一番队而去了。 一进监狱地道,就和正扶着凉真往外走的东仙要撞个正着。 “谁?!”东仙看不见,但能察觉到陡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灵压。 鼬故技重施,分出一个影分身悄悄往东仙身后绕,同时出声吸引东仙的注意力:“宇智波鼬。” “蓝染去哪里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去取崩玉了?” “……你确实知道得不少。” “比你以为的多得多。” 鼬一边和东仙拉扯,一边观察着凉真的情况。他靠在东仙肩膀上,看上去完全失去了意识,并不能自己行走,身上的伤口没有流血,可能是东仙或者蓝染给他处理过了。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同样的地方已经重伤过两次,还偏偏是肺部。再不治疗的话,凉真恐怕会窒息而死。 就连从东仙手里抢人,都不能下重手,只能小心图之。 “你明明逃出去了却又回来,是知道纲弥代队长在这里,想把他带走?”东仙利落地拔刀,“没那么容易。” 鼬不欲与他打斗,唯恐伤及凉真,这种情况下,用幻术克敌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对失明者无法使用写轮眼,那就用其他类型的幻术好了。幻术本就是操控五感的忍术,只是因为人最容易受视觉影响,所以主流幻术和瞳术才以视觉欺骗为主。除此之外,还有能操控听觉和触觉的幻术。 结印只在数秒之间。 ——奈落见之术。 鼬为这个幻术设下了一个触发条件,以听觉触发。 他是不世出的幻术天才,天赋异禀,不止瞳术出众,对其他幻术的涉猎之广研究之深,都非常人所能企及。 在已有的幻术上加上一点小变化,对他而言很简单。 两人的斩魄刀重重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下一秒,东仙耳边寂静一片。他忽然无法判断宇智波鼬所在的位置了,这对过于依赖听觉和触觉的失明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他迷茫地向前走了两步,找不到方向,抬手挥刀,也砍不到任何东西。 急迫,愤怒。 就在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惨叫。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即便过去百年也未能遗忘的声音。 ——歌匡。 死于丈夫刀下的无辜女人,他的挚友。 他听到歌匡在求救,然后是□□被利器捅穿的声音。 “歌匡……”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愤懑和痛苦伴随着嘶哑的呼喊声倾泻而出,东仙的嘴唇颤抖着,“歌匡!!” 鼬小心地从影分身手中接过凉真的身体,一言不发地望着陷入崩溃的东仙要。 奈落见之术,是能让见到心中最惧怕景象的幻术,鼬加上了一点变化,变成了让东仙听到自己最恐惧的声音。 他并不清楚东仙到底听到了什么,但歌匡这个名字,让他觉得有点耳熟。仿佛在什么时候,他听凉真讲起过。 鼬让影分身去把东仙打昏,然后解除忍术,抱着凉真离开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给凉真疗伤,鼬再次拿出通讯器,想联系浦原喜助,但是联系不上。 不过还好,半路上他撞到了已经脱身而出的夜一。 “凉真小弟还真是命途多舛啊……”夜一抬手擦了一下脸上冒血的破口,朝鼬道,“去‘游乐场’吧,那里可以疗伤。” 夜一在前方为他领路,带着他直奔四枫院宅。 “您现在身份尴尬,在四枫院家露面没问题吗?”鼬背着凉真跟在她身后,担忧地问。 “没问题!”夜一打着包票,直接无视掉守卫,踩着大宅的墙进去了。 “谁?谁?”守卫们仰头张望,惊叫道,“刚才那是不是夜一大人?!” 结果一进院子,就和走廊上的四枫院夕四郎咲宗撞个正着。 “姐、姐姐?!”夕四郎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消失了八十多年没有联系的长姊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哟,夕四郎,好久不见——”夜一停下来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我现在没空和你说前因后果,先走啦!” 说完带着鼬就跑。 “等等啊!!”夕四郎正要追过去,一把短刀就忽然朝他飞过来,精准地插在了他的双脚前一厘米处,阻住了他的去路。 夕四郎:“……”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皮肤黝黑的少年沉默地将插在木制回廊上的短刀拔了起来,小声嘀咕道:“怎么连斩魄刀也说扔就扔。” 不过,夜一既然把斩魄刀这么重要的东西扔给了他,就说明她稍后一定会回来取。 夕四郎握着姐姐的刀,有点羞赧地笑了。 - 现世,暴雨倾盆。 商店门口传来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屋内的浦原喜助抬起头来,朝来人笑眯眯地问候道:“好久不见啊,蓝染队长。” 蓝染身披着能够隔绝灵压的斗篷,雨珠顺着黑色防水布料不断地滑下,滴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镜片后的一双棕色眼眸,没什么情绪地盯着他。 “真是的,把我店里的地板都弄湿了呢。”浦原嘀咕完,又问,“不知蓝染队长来我这小店里是想买什么?” “我没工夫陪你演戏。”蓝染问,“崩玉呢?” “身上穿着我的发明品,还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浦原叹道,“同为崩玉的创造者,不如趁此机会交流一下研究心得?” 尽管蓝染脸色不善,但浦原还是兀自说着:“为什么你那么想要我的崩玉?难道你牺牲了那么多魂魄才炼制出来的东西,还不如我脚踏实地研制出来的这一颗吗?” “还是说,你的崩玉不认可你?所以你才急于将两颗崩玉融合,制造完全体?” “浦原喜助。”蓝染嗓音微冷,“激怒我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浦原的话几乎句句踩在他的痛点上。蓝染眉心微蹙,觉察出不对来。 “你在套我的话?”黑斗篷的边沿压着棕色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这里,还有谁在?”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蓝染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愧是聪明的蓝染队长,我的这点小把戏完全瞒不住您呢。”浦原用合起的折扇在掌心轻拍几下。 话音落下时,里间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了。一头亮眼的金黄色妹妹头和慵懒的死鱼眼,是平子真子。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森然的老者。 ——山本元柳斎重国。 坐镇尸魂界千年的总队长,竟然亲自来了现世。 平子手里抓着贝雷帽,给自己狂扇风,口中抱怨道:“热死了热死了,刚刚好赶到——” 他话一顿,朝着面色不善的蓝染咧嘴一笑:“现在你被包围了,蓝、染。” 出逃篇(6) 鼬在忙着找人的期间里,浦原喜助也没闲着,他打开了穿界门,拜托平子去一趟尸魂界,见总队长。 浦原交给平子一样东西,作为和总队长交涉的筹码。那就是他之前审问吞下吐真剂的葛力姆乔时留下的录像。 平子带着录像去了,放给山本老爷子看,可对方还是将信将疑。平子都要气笑了,心道蓝染这么多年来恐怕是对尸魂界的建设贡献不小,得尽了人心。 这么一个狡猾残忍又傲慢的人,竟然深受着上司的信任和下属们的爱戴。 但是生气归生气,平子并没有冲动行事,他的任务就是要将山本老爷子带到现世去,不管山本信不信蓝染。 于是他对总队长说:“您要是实在不相信,不如亲自来现世看看。”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蓝染会出现的。”他道,“到时您便会有判断。” 山本为查崩玉之事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终于有了线索,当然愿意亲自跑一趟。 但总队长的灵压太强,恐对现世产生影响,于是平子便带着老者从浦原制造出来的特殊穿界门来到现世,从地下训练场来到浦原商店,全程都是灵压隔绝的状态。 两人一起等在训练场的出口处,直到蓝染到来。于是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蓝染惣右介。”山本握紧手里的拐杖,一双苍老的眼眸盯着面前身披斗篷的男人,质问道,“八十多年前的虚化实验,可是你所为?” “没错。”事到如今,已没有了隐瞒的必要,蓝染将兜帽取下,摘去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随手扔开,“你们就算将我围堵在这里,也没用。” 他的口吻几乎极尽傲慢:“一群被我玩弄于股掌的人,竟还以为以为凑在一起,就能将我如何么?” 战斗一触即发。 脆弱的房子完全抵挡不住蓝染的强大的灵压,瞬间灰飞,看得浦原心疼不已。 这房子他可是住了八十多年了! 浦原朝着天上某个方向大喊一声:“二位鬼道长,拜托了!” 握菱铁斋和有昭田钵玄都已经等候多时,两人合力张开一张巨大的结界,将几人全都圈了进去。附近的居民已被提前送走,房屋里空无一人。 远处,一双带着冷意的碧眸紧紧盯着蓝染的身影。 他是知道的,蓝染与崩玉对话屡屡失败,尚未能与其完全融合,现在崩玉对蓝染□□的保护作用有限,要杀了蓝染,唯有此时。 结界内的战场,烈火纷飞。 总队长顾虑着现世的人类,不可能发挥出全力,但是蓝染可不在乎这些。蓝染本就已触到死神的极限,加上崩玉力量的加持,以一敌多也不落下风。 而有能力以一敌多的人,也绝不可能是替身或是幻象。 因此,被困在结界内的人,就是蓝染本体。 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瞳孔追随蓝染而动,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五指攥紧了刀柄。 “卍解——” “神杀枪。” - 夜一带着鼬进了游乐场,让他把凉真放进温泉里。 “温泉水可以疗伤,比回道好用。”夜一望着凉真身上的伤口,眉间有些忧色,“但他同样的地方重伤两次,怕是难得好,得泡很久了。” “先看看效果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还有崩玉。 鼬小心翼翼地脱掉凉真身上染了血的衣服,然后抱着人进了温泉,让伤口浸泡在温泉水里。 伤处触到温度不低的水,必然少不了疼痛,昏迷许久的凉真忽然有了反应,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凉真?”鼬喊着他的名字,紧张地用手轻轻拍了下凉真的脸。但是人没有醒,还是意识不清。 肺部的重创让凉真呼吸困难,他的呼吸越发粗重,喘得如同被拉动的风箱。 明明泡在热水里,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 被水蒸气浸得湿润的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仿佛是想说话,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鼬凑近了去听,只能听到微弱的气声。 “鼬……”凉真在喊他的名字。 几乎濒临死境的情况下,这人还在惦念他。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在凉真的心里变成一个这么重要的存在。这个在蓝染的影响下变得畏缩不前的人,为了他当众和东仙翻脸,为了他投入蓝染的陷阱。 最初他只想做这个世界的过客,不想在任何人的心里留下痕迹。结果终究不能如愿。 怎么可能抛得下这个人,自己一走了之? 不知是不是也被温泉水浸泡着的缘故,鼬感觉到胸口处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滚烫情绪在翻涌。 他从身体里取出崩玉,望着掌心这颗幽幽散发着光芒的小球。 如果你真能听到我的愿望的话,请让这个人活下去吧。 让他从此无病无痛,不必再遭人算计玩弄,成为一个被爱包裹着的人。 鼬沉眸,将崩玉送入凉真的体内。 直到蓝黑色的光芒被完全吞没,他才再度抬起手来,轻轻扣住凉真的下巴,垂首将唇覆上。 游乐场忽然狠狠地震了好几下。正在按照浦原嘱咐调试机器的夜一吓了一跳,抬头望了望天:“好快,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浦原将游乐场和地下训练场打通了,是那边的震动传了过来。 “鼬,要不等凉真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你们先过去吧?不然我怕万一蓝染发现这……里……” 夜一扭回头去,看到温泉边两人紧贴的身体,吓得瞬间噤声了,赶紧又把头转回去。 什么情况啊?! 完了,她在这里好像一颗闪亮的电灯泡。 夜一绷紧了肩膀,努力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机器上。 虽然她真的非常非常想扭过头去再看看。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鼬的声音:“您说的对,夜一小姐。我先带他走吧。” “我把崩玉放进了凉真的身体里,也给他渡了气,现在他看起来好一些了。恢复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渡、渡气?!”夜一转过身来,看到鼬打横抱着凉真,站在温泉岸边,两人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鼬看起来面色如常,不像是做了什么越界之事的样子。 所以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吻,就只是单纯的人工呼吸而已吗?? 不知怎的,夜一忽然有种热情被浇熄的感觉。 “原来是渡气啊……哈哈。”夜一干笑。 “嗯,渡气。”鼬低头看了看怀中人的脸色,说,“他刚才快要不能呼吸了。” 夜一忍不住叹气:“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在鬼门关徘徊三次了。” “三次都活了下来,今后一定平安顺遂。”鼬低声喃喃着,像是说给夜一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就趁现在赶紧走吧。”夜一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一个胶囊形状的东西来,塞到鼬身上,“你把这个带着。” 鼬问:“这是?” “便携式义骸,把胶囊打开就能用,而且可以多次反复使用,喜助让我给你们的。你有人类的身体,但是凉真没有嘛,带上义骸会方便一点。”夜一拍拍鼬的肩膀,“等你们走后,我就会把机器毁掉,从此就再也不见了。” 夜一用如同托孤一般的悲怆语气叮嘱鼬:“凉真小弟可就交给你了啊,鼬。” 鼬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 游乐场又开始震动起来。夜一生怕地面上那群人把整个地下空间都给打垮了,赶紧推着鼬的肩膀把两人塞进传送仓里。 “再见啦,小鬼们。”夜一一巴掌拍在传送按钮上。 两人的身体伴随着闪烁的白光消失了。 等确认传送成功后,夜一直接把传送机器暴力拆毁,连零件都被碾成齑粉。 直到此时,上方传来的震动才终于停止。 打完了吗?是输是赢?夜一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布下这个局之前,喜助就曾说过,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打倒蓝染,因为关于蓝染这个人,始终存在着一个未知数。 ——镜花水月的卍解。 无人见过,无人知晓。 夜一先回了一趟四枫院家,见了弟弟,拿回了自己的斩魄刀,然后才从地下空间返回浦原商店。 不,现在不是浦原商店了。 浦原商店连同周围一带的房屋,全都被轰成了废墟,一片狼藉。 结界完好无损,但是里面却并不见蓝染的身影。没有蓝染的活人,也没有蓝染的尸体。 浦原喜助站在废墟之上,手里握着红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没人说话,四周一片死寂。就连平常话很多的平子也沉默着。 夜一匆匆和山本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奔向发小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喜助,怎么回事?” 没等浦原回答,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先替他答了。 “蓝染队长逃走了呢。”市丸银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么多人,依然困不住他。” 夜一扭过头去瞪他:“你不是蓝染的人吗??” “我是卧底啦,卧底——” 此时一旁的平子忽然朝市丸银发难,不满地道:“你这臭小子,我不爽你那蹩脚的京都腔很久了!!” “诶——平子队长您的大阪腔不也差不多蹩脚吗?有什么立场嫌弃我啊?”市丸银抱怨道。 曾在五番队结下一番因缘的两人莫名地因为口音问题吵了起来,让凝结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浦原这才收起刀,轻轻叹了一声。 “我看到蓝染的卍解了。”他低声对夜一道,“……比我预想的还要更难应付。” ——“虚实相生”。 比镜花水月的始解还要更不讲道理的能力,可以将实体转化为虚像、虚像转化为实体。 刚才蓝染就是用这一招,逃过了市丸银的偷袭。 不需要打破结界,蓝染就逃脱了他们的包围圈。 怪不得他口气如此傲慢,说他们就算围堵了他也没用。 夜一听了,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发小看起来如此沮丧。 精心布下一个局,却未能伤蓝染分毫,换谁都会泄气。 “不过至少,蓝染再也拿不到另一颗崩玉了。”浦原自我安慰似的笑道,“只要他没有彻底与崩玉融合,事情就仍有转机。” “没错。”夜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不过还有个问题。” “嗯?”浦原疑惑地看向她。 夜一眨巴眼:“……我们以后住哪里?” “……啊啊啊啊啊!”浦原终于想起这个悲惨的事实——他脚下踩着的废墟正是他辛辛苦苦做生意还了好多年房贷才彻底买下的商店! 更恨蓝染了。 “回来吧。”两人身后传来总队长苍老的声音,“如果你们也有此意愿的话。” 火影篇(1) 佐助在时空隧道里漂流着,灵子流不断地挤压着他的身体。失去的记忆不断涌入大脑,过于巨大的信息量令他不禁皱眉。 直到回到原本的身体里,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明起来,脑海中的思绪仍是一片混乱。 “佐助君?” 身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很熟悉,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佐助君,你感觉如何?”声音带着戏谑笑意,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 佐助捂住阵阵发疼的脑袋,咬牙道:“大蛇丸……” 想起来了。 那天身上的咒印令他身体不适,所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外出修炼,而是待在蛇窟里休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他听到大蛇丸的手下们在谈论说,蛇窟里来了晓组织的人。 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一定是鼬。 所以他直奔大蛇丸的实验室而去,刚进门就被大蛇丸的机器所波及。 也大约因为他是被波及的,所以在穿梭时空的过程中受到了灵子流的挤压,不止身体变回了五岁,就连记忆也倒带了,回到了鼬灭族之前。 于是他就这样懵懂无知地、像个白痴一样地和鼬一起在尸魂界做了十个月的兄弟。 何其可笑。 被愚弄的作呕感和愤怒令佐助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草薙剑刺向面前的大蛇丸。 “你这混账,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你在说什么呢,佐助君。”大蛇丸躲开他的剑尖,捂着嘴咳了两声后才笑道,“明明是你自己要闯进来的,关我什么事呢?” 大蛇丸金色的竖瞳一转,目光投向佐助的右后方。 “哎呀,你哥哥也醒了呢。” 佐助猛然回过头去。身着火云袍的男人就站在离他不远处,无神的黑眸渐渐聚焦。 最重要的是,鼬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凉真……”佐助震惊地望着鼬怀中昏迷不醒的青年。 浦原喜助先送走了他,鼬当时在瀞灵廷,说有事要处理,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的。 所以他们之间的传送明明隔着一段时间差,可这个时间差在原本的世界里,竟然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怪不得他现在还是和大蛇丸面对面,原来是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佐助骤然意识到这一点。 大蛇丸听到佐助喊出的名字,又看到鼬仿佛打横抱着什么似的姿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们还带了人回来?” 大蛇丸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并不能看到灵体状态的凉真,在他眼中,鼬只是抱着一团空气。 此时,鼬也清醒了。他不像佐助一样失过忆,所以很快便调整过来,立刻抱着凉真后退几步,与大蛇丸拉开距离。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鼬警惕地盯着面色惨白的男人。 大蛇丸笑着安抚他:“放心放心,至少眼下我没打算对你们兄弟俩做什么,现在我更想要的是实验数据。” “鼬,你怀里应该抱着一个人吧?虽然我看不到。”大蛇丸挑了挑眉,“看你这么紧张,那人是受伤了?” 他很擅长抓住机会。 “不如我们来做个小交易吧。”大蛇丸说,“我给那人提供一个能安稳休养的地方,你们把在平行世界的所见所闻告诉我,如何?” 鼬点点头:“成交。”现在这个情况下,的确是凉真能安稳休养更重要,他也不想在这里和大蛇丸大打出手。 “喂。”佐助盯着鼬,不悦地皱起眉,“别替我答应,我可没打算配合这家伙。” 大蛇丸摊手:“你那出去吧佐助君,我单独和鼬聊。” 佐助转身,刚要走,又转回来:“……我不。” 要杀的人就在眼前,他走什么走。 死都不走。 “你今天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宇智波鼬。”佐助冷声道。 “……我知道了。”鼬垂眸,轻轻一叹,“我们确实该好好聊聊了。” 那十个月,总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见鼬答应之后聊,佐助这才暂且罢休,扭头朝大蛇丸道:“腾个房间出来。” 完全是命令的语气。大蛇丸无奈地摇头,去嘱咐药师兜收拾房间。 药师兜更无奈。他放下洗到一半的药碗,埋怨道:“大蛇丸大人,您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大蛇丸笑眯眯地说:“不管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我对他好不就等于对我自己好吗?” 竟微妙的有些道理。药师兜放下碗,先收拾房间去了。 蛇窟虽然是个洞窟,有种很原始的简陋感,但是胜在僻静安全,而且大蛇丸自己也在这里养病,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鼬小心地把凉真安放在兜铺好的床上,打开了夜一转交给他的便携式义骸,给凉真穿上。 这下大蛇丸和兜也能看见凉真了。 墨色长发的青年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口处的衣料被利器捅了个洞,隐约能看见身上有一处狰狞的穿刺伤。 很是清秀漂亮的一张脸,却全然没了血色,显出病态的苍白来。 大蛇丸的金瞳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欣喜,他对鼬手中那个胶囊一般的东西很感兴趣,对床上躺着的这个人,也很感兴趣。 他有预感,鼬和佐助一定带回了他想要的情报。 鼬坐在凉真的床边,手掌轻轻贴上他的颈侧,感受着透过皮肤传来的跃动。 人还好好地活着,太好了。 兜主动问:“鼬君,介意我看看他吗?” 鼬知道兜是医疗忍者出身,点了点头。 兜便上前拉开凉真的衣襟,露出那道伤口来。看得出来,伤口有治疗过的痕迹,但是因为伤得太深,所以只勉强愈合了一点点。 “很严重啊,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兜说着,将手掌覆上去,掌心凝结出一团闪着绿色光芒的查克拉。 医疗忍术本质上是一种用查克拉刺激细胞以达到治愈效果的忍术,因此对凉真也是有效的。 站在床尾的佐助看到凉真的伤口,眉心越皱越深:“怎么又弄成这样。” “蓝染干的。”鼬说。 佐助看向他:“你在突然跑回瀞灵廷去,到底是做什么?” 只是小孩子的佐助游离在事件核心之外,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蓝染身上有种令人厌恶的气息——从第一次见面时起。 “晚些我再和你说。”鼬转而去问兜,“怎么样?” “他这里以前也受过伤吧?本来就没好全,又来一下,更是雪上加霜,怕是得养一个月以上。”兜说,“至于人什么时候能醒,得看他自己。” 鼬心想,有崩玉在体内,应该会比一个月快不少。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 崩玉看起来并不排斥凉真。休养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凉真和崩玉彻底融合了。 融合之后,便不用怕有人知晓崩玉的存在、盯上它。 “这里就交给兜吧。”大蛇丸看向兄弟二人,“我们换个地方聊?” 鼬颔首。但他还是不放心兜单独和凉真待在一起,于是留了个影分身在房间里盯着。 大蛇丸带着鼬和佐助前往密谈室,还没开口,佐助先发问了:“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没错。”大蛇丸笑道,“这是我特意设定的,如果两边的时间流速相同的话,你们的魂魄离开□□这么久,早该死了。” 佐助冷笑:“你不是正好想要我的身体?” “你也说了嘛,是‘身体’,不是‘尸体’。”大蛇丸语气轻快,“如果你们死掉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鼬问:“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到平行世界?” 大蛇丸不禁失笑。明明是他要问问题,结果这两人倒反客为主问起他来了。 罢了罢了。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干不过兄弟俩任何一个人。 “半年前,万蛇告诉我,它做了一个梦,预知梦。”大蛇丸娓娓道来,“梦里,它见到一个死后的世界。在那里,死者们的魂魄如同人类一般生活着,一群身着黑衣的武士们守护着这个世界。” “更重要的是,它在梦里见到了死去的宇智波族人们。”大蛇丸意味深长地望向鼬,“他们也生活在那个世界。” “……什么?”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才是我选择你们作为实验对象的原因。”大蛇丸问,“你们在那里见到他们了吗?” 鼬摇摇头。 “怪了啊。”大蛇丸沉思,“难道那是更遥远的将来?” 佐助问:“你觉得这个梦和你梦寐以求的永生有关?” “没错。”大蛇丸笑起来,“你知道的,佐助君,我唯一所求不过是永生而已,我一直认为我想寻求的真理,就藏在其中。” “所以我花了半年时间制造出了传送机器,把你们送到了那个世界,再通过你们获得更多的情报。”大蛇丸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本来设定了自动传送,等时间到了就接你们回来,没想到你们自己提前回来了。看来你们遇到了和我不相上下的科学家啊。” 还真能自吹。 佐助嗤了一声,道:“你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 大蛇丸理所当然地说:“拿自己做实验,万一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佐助:“……”真是阴险。 火影篇(2) 鼬从密谈室里离开,佐助在他身后大约一米远处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了一阵后,鼬无奈地停步:“我不会离开的,凉真还在这里。” 佐助全当没听到,不依不饶地问:“你要去哪里?” 在这段长达十个月的插曲发生之前,他原本已经在计划要杀大蛇丸,从其手下中挑出合适的人选另组一支小队迈上找鼬复仇的旅途。但现在鼬就在他眼前了,他却有些犹豫,草薙剑的剑柄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一切真如鼬曾经所言,那即便他们一同掉入流魂街,保留了记忆的鼬也完全没必要非照顾他不可,更没必要陪他玩这么久的过家家游戏。 而且,鼬又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蛇窟?以这人的城府,怎么可能想不到大蛇丸肯定会故意设套等着他。 种种疑虑在脑内盘旋,佐助最终没有对鼬拔刀。 很奇怪,从鼬忽然灭族的动机,到在尸魂界这十个月来鼬的态度,全都很奇怪。 他最恨被人欺瞒捉弄,所以这事他必然要弄个清楚。 佐助死死地盯着鼬的后脑勺,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仿佛想从对方身上盯出什么端倪来。 “我需要回去找一下我的搭档。”鼬解释道,“来这里之前,我让他在南边的村庄里等我。” 晓组织从三年前就开始四处寻找尾兽的踪迹意图捕获,鼬和鬼鲛奉命寻找四尾,但四尾的人柱力常年在外云游修炼居无定所,很难寻找,他们也是循着线索才恰巧来到附近,就暂时到南面的村庄里歇脚。 被大蛇丸引来蛇窟之前,鼬嘱咐过鬼鲛,如果他超过三小时还没有回来,必然是中了大蛇丸的算计无法脱身。 现在三小时的时限就要到了,如果他再不露面,鬼鲛就会主动找过来。他没法向鬼鲛解释凉真的忽然出现,更不能让晓组织知道凉真的存在。 他身上牵涉甚广,盯着他的人也不少,既然已经回来,就不得不去考虑那些事。 “你的搭档?那个长得像鲨鱼一样的家伙吗?”佐助对干柿鬼鲛印象不深,哪怕是三年前鼬和鬼鲛一起来到木叶村抓鸣人的时候,他的眼里也只看得到鼬。 佐助对于鬼鲛的印象寥寥,也就记得那个男人是诡异的蓝色皮肤,鲨鱼一样的长相,似乎很听鼬的话。 “你就不要跟来了,别扯进晓的事里去。”鼬终于转过身来,朝佐助道,“回去守着凉真。” 佐助不悦地皱起眉:“别命令我。” 鼬也不和他置气,只说:“难道你放心一直让兜来照看他吗?” “……”佐助语塞。 “今晚我必须要见到你。”佐助冷冷撂下这么句话,回身往凉真那边去了。 他知道鼬会回来的。最初鼬向他提起要回来的事时,并没有说会带凉真一起,显然那时鼬并没有打算带凉真走,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鼬改变了心意。人既然带回来了,鼬就不会不管。 凉真重伤未愈,而且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他甚至怀疑凉真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鼬带过来了。 佐助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兜正在给凉真掖被角,这贴心程度堪比他平常照顾大蛇丸。 佐助不信蛇窟里的绝大多数人,尤其是和大蛇丸过于亲近的兜,在他看来,兜表现得这么殷勤,心里必然是在算计什么。 “你出去。”佐助低声道,“我来看着他。” “可以是可以,但是佐助君……”兜推了推眼镜,状似无辜地问,“你会照顾人吗?” 佐助:“……”在小瞧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出去。” 兜摊了摊手,只好出去了。 凉真还昏睡着,经过治疗后他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不再苍白如纸,有了一丝血色。佐助见他嘴唇很干,便倒了杯温水,杯沿抵在嘴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喂进去。 就这样慢吞吞地喂了小半杯水,凉真的唇稍微湿润了一点。佐助把托着他后脑的左手慢慢抽出来,让凉真重新躺好。 此时,凉真的唇忽然张了张,说话了,很轻很轻的气声。 佐助连忙放下杯子凑近了听,凉真在喊:“鼬……” ……昏过去了还惦记。 这两人回了瀞灵廷一趟,弄得像经历了什么生死别离。 不知道这家伙将来要是知道了自己认真照顾了这么久的“小鼬”其实是个满手鲜血的罪人,会是什么反应。 佐助无声地扯了扯唇角,笑意冰冷。 想起鼬,佐助又是一阵心烦。他也不打算继续听凉真叫鼬,起身准备去房间外守着,却又听凉真哑声叫道:“佐助……” ……烦死了。 佐助有点愤懑地坐回了床边。 天色刚刚沉下时,鼬回来了。他在村庄和蛇窟之间来来回回,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身上的火云袍被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系在额间被划了一道的木叶护额也被取下。 “佐助,他醒了吗?” 佐助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身影半掩在门后、身着一身黑色忍者服饰的鼬的模样,似乎与年幼时记忆里的哥哥重叠了起来。 暖黄色烛光的映照下,鼬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柔和。 佐助齿列咬紧,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半天才挤出一句:“……没有。” 鼬从门外进来,说:“辛苦你了。” 一句再常见不过的问候语,不知怎的踩中了佐助的雷。烛光下的白衣少年面色阴冷,冷笑着嘲讽鼬道:“又是脱晓袍又是摘护额,怎么,你怕这家伙醒了之后看到?” “他又不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多此一举。”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在路上显得太显眼。”鼬淡淡道。 佐助嗤了一声:“胆小鼠辈。” 鼬看出佐助就是想刺他几句,也不在意弟弟说什么了,只走近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凉真的伤口,见已经愈合了大半,才暗自松了口气。 “换个地方说吧。”鼬帮凉真重新拢好衣领盖好被子,朝佐助说道。 佐助“嗯”了一声,道:“去隔壁房间。” 两人正要离开,鼬的袖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力道。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你们……是谁?”凉真迷茫的声音响起,“这是哪里?” 火影篇(3) 没想到凉真会醒在这个档口,兄弟俩不约而同地停步。 鼬向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弟弟投去一个眼神,佐助会意,烦躁地咂了下嘴,反手把门关好,回到床边。 不得不先把这家伙的事给解决了。 凉真眨眨眼,眼神在两人的脸上来来回回地逡巡着,神情从迷茫变成了疑惑。 “……你们好像,有点眼熟。”他小声咕哝道。 被他攥着衣袖的男人,眼下有着标志性的泪沟,和他家小孩儿如出一辙,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也是相似的。 ……不会吧? 凉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鼬真的不是小孩儿啊? 那那个在温泉里吻了他的人…… 那个时候,凉真的意识并不是完全丧失的,难以呼吸的痛苦令他的意识回复了些许,只是脑子里仍旧一团浆糊。 他隐约记得,自己当时泡在温泉里,有好几股温暖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身体,朝着他胸前的伤口处汇集。泉水很热,有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他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柔软湿润的唇瓣压在他的嘴唇上。 那人渡进的氧气,令他的痛苦稍有缓解。 然后他就又昏了。再睁眼,就已经身在此处。 凉真大致扫视了一眼这个如同洞穴一般的房间,觉得很奇怪。眼前这两个长得很像他家俩小孩儿的人,也很奇怪。 尤其是稍矮一些的白衣少年,虽然看起来是佐助的长大版,但是一张脸冷着,周身气场和可爱的佐助酱一点也不像。 东仙来旅馆抓人那天的早上,凉真和冬狮郎一起出门之前,佐助还追着黑猫在旅馆里到处乱跑,可欢腾了。 难道佐助其实还有一个哥哥?那佐助人呢? 就在凉真望着两人陷入困惑时,神情冷漠的少年开口了,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他指了指身边的长发男人:“宇智波鼬。” 又指了指自己:“宇智波佐助。” 还不忘嘲讽一句:“笨蛋凉真,你脑子也受伤坏掉了?” ……连喊他“笨蛋凉真”的语气也一模一样! 凉真顿时大惊失色,把被子往上一扯,整个人躲进被子里去,嘴里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我在做梦吧……好可怕……” 他的佐助呢!他的软乎乎糯叽叽笑起来很可爱的佐助酱呢?! 他又中镜花水月了?!蓝染这混账,何其可恶…… 捂着脑袋的被子被人轻轻拉下来,鼬无奈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是佐助。”鼬解释道,“进入尸魂界的时候,佐助的灵体受到一些影响,失去了长大后的记忆。” “我本来就是十六岁,不是什么五岁小孩儿。”佐助低低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别开脸,余光却依然观察着凉真的表情。 然后他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病号露出痛失爱子般的悲痛眼神,不讲道理地说:“你给我变回去!” 佐助:“……” 这会儿倒是声音洪亮了,伤好得这么快是吧? “……不可理喻。”佐助不快地抛下一句,还是出去了。 鼬听着他的脚步声,知道人并未走远。 “……我还以为至少佐助真的是小孩子呢。”凉真嘟嘟囔囔。 鼬说:“他小时候确实是那样的,只是现在变了。”而促使佐助改变的人,正是他。 鼬轻轻一叹,转而问凉真:“伤口还痛吗?” “一点点。”凉真撑着身体想坐起来,鼬立刻扶住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上半身,往身后垫了个枕头。 凉真有点奇怪地说:“我感觉我昏过去也没多久,但是伤口愈合的速度好像比上次快很多啊。” 其实他在睡梦中也大概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正在治愈他的身体。 “我告诉你原因,你不要吓到。”鼬说之前还不忘让凉真做好心理准备。 他低声道:“崩玉,在你体内。” 凉真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不住地咳嗽起来。 鼬给他拍了拍背,又去给他倒了温水。凉真就着他的手喝下去小半杯,总算缓过劲来。 凉真连忙扯住鼬的袖子:“这是怎么回事?” 鼬安抚地覆住他的手背:“之前也和你说过,我和浦原先生私下里见过面。他提出一个条件——可以送我和佐助回到原本的世界,但是必须一起带走崩玉。” “就在那一次,浦原先生将崩玉交给了我。而我为了救身受重伤的你,把崩玉送入了你的体内。”鼬道,“但是你带着崩玉,蓝染更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决定带你一起走。” “这里就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忍者的世界。” 凉真缓慢地眨了下眼:“……忍者的世界?” 鼬点头。 “那你们,都是活人对吧?”凉真朝着鼬缓缓伸出手,手掌隔着衣料贴上对方的胸口。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了鼬胸腔处传来的有力跳动。 指尖又触上鼬的侧脸轻轻摩挲着。皮肤,是温热的。 和他完全不同。他穿着义骸,体温是异于常人的冰凉。 凉真没有做过人类,他是尸魂界的原住民,生来就在那里,和人类天然有着隔阂。 “你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鼬心念一动,捉住凉真的手指,将人拉进怀中,“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的,别担心。” 凉真趴在鼬怀里,又想起那个吻——尽管他也明白鼬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一点,但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要是个直的也就算了,可他不是…… 太过亲密的接触,会让凉真忍不住想多。 “好奇怪啊……”凉真的下巴抵着鼬的肩头,轻声喃喃道,“你突然变得这么大只了,好不习惯。” 以前都是他这样抱着鼬,少年小小的一只,刚好可以抱个满怀。 “慢慢就会习惯了。”鼬安抚地抚摸过凉真披散肩头的长发,在他耳边低语,“这里并不完全安全,不要相信除了我和佐助之外的任何人。” 凉真不会忍术,穿着义骸的时候只是个会用刀的普通人,万一被什么危险分子盯上就不好了。 “嗯!”凉真点点头,笑着说,“实在不行我就脱了义骸跑路嘛!”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带来这边的义骸就只有这么一具,丢了的话,凉真就无法像人类一样生活了。本来死神的寿命就长,做一缕幽魂在人间飘荡,无法和人说话,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 “等你伤好一些了,我来教你忍术。”鼬道。 “好!” 尽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但鼬在身边的话,就很安心。 大概是因为,鼬救了他的命吧。凉真想。 此时,空空如也的肚子终于叫了起来。凉真松开鼬,红着耳根说:“我想吃东西了……” “我去给你拿。”鼬说着,刚要起身,就被凉真拽住手。 “我也一起去吧,已经可以动了。”凉真仰着头看他,“正好,我还想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 “也好。” 于是鼬替凉真理好了睡乱的长发重新束起,牵着人离开房间。 “鼬……” 佐助正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等着鼬出来,结果门开了,他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两人相牵的手,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这都恢复身体了还在玩过家家游戏?? 火影篇(4) 鼬身上他不懂的事多了去了,即便过去朝夕相处,他也时常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 这么一想,佐助觉得眼前两人手牵手的景象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能是已经牵习惯了吧…… 但是凉真并不习惯冷着脸的佐助,还跃跃欲试地想逗他:“佐助酱,笑一个?” “……”佐助更笑不出来了。 他问:“你们去做什么?” 而且为什么凉真已经能下地了?致命伤是能好这么快的吗? 鼬说:“吃饭。” 佐助:“这里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鼬露出有点狐疑的眼神:“那你平常吃什么?” 佐助:“兵粮丸。”偶尔兜给大蛇丸做饭做多了也会给他,只是偶尔。 佐助一心修行,除了变强以外的欲望几乎都要磨灭了,当然也没什么食欲,平时只靠兵粮丸这样的忍者食补充体力。 在吃食上鼬比他更讲究一些。鼬常年在外奔走,五大国几乎走了个遍,虽然也会随身携带兵粮丸以备不时之需,但有时间的时候都会和鬼鲛一起去店里吃,不管在哪里见了团子店都想进去坐坐。 毕竟他离开木叶之后血继病就愈发严重起来,知道自己必然命短,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兵粮丸不好消化。”鼬道,“没有吃饭的地方在,总有做饭的地方。” 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动手做了。 凉真惊喜地眨眨眼:“你要给我做吗?” “嗯。”鼬点点头,带着凉真找厨房去了。 “……喂!”佐助立刻跟上去。 蛇窟的地形有点复杂,而且各个路口都长得差不多,很像一座地底迷宫。不过鼬之前大致转了转,已经把路记住了,这会儿走得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厨房。 兜又在给大蛇丸熬药,一边看着火一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兜。”鼬出声喊他,“借用一下厨房。” “鼬君?”兜回过神来,看到跟在鼬身边的凉真,眼神流露出惊讶来,“……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鼬只是语焉不详地说:“他和我们不一样。” 仅靠万蛇的一个预知梦,大蛇丸和兜也无法知道太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鼬对他们有所提防,也不会说出太多。 光是凉真活了一百多岁这件事就足够引起大蛇丸的兴趣了。 兜看出鼬的警惕,也没再说什么,倒好药之后便大方地把厨房让给了他,还很好心地说:“冰箱里有食材,可以随便用。” 正好,兜昨天才去了附近的村庄采购,这会儿正是囤货充足的时候。 兜端着药碗出去的时候从凉真身边走过,两人打了声招呼,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 等他离开后,凉真才好奇地问鼬:“他是医生吗?” “医疗忍者,负责照顾这里的主人。”鼬提醒凉真道,“也别信他。” “嗯!”凉真郑重地点头,“我现在对戴着眼镜且看起来很像好人的家伙都保持怀疑。” 毕竟已经在蓝染这里吃过亏了。 鼬安慰地轻抚他的长发,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清淡点就好。”凉真望着鼬,满脸期待。 鼬打开冰箱,映入眼帘的食材琳琅满目,他很快想好了要做了什么,挑了对应的蔬菜和肉类出来。 佐助看到鼬拿出一罐木鱼花来,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不屑地别过脸去。 就算拿木鱼饭团讨好他也是没用的。 佐助想到这里,又有点怀疑人生了。他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要待在厨房里等鼬做饭?? 该问的事还一件都没问出口,可凉真在这里他也没法问。 凉真看出佐助的焦躁,主动凑了过来:“小伙子,你好像很烦躁啊?怎么了吗?” “……没怎么。”佐助不看他,“你别来烦我。” “还真是一点都不如以前可爱。”凉真抱怨道,“是叛逆期到了吗?” 凉真说着,还像之前一样习惯性地用手去揪佐助的脸。 佐助:“……”算了,忍了,不和伤患计较。 不知不觉,他的忍耐力提高了不少。 大约是因为变回五岁小孩儿的那段时间里,从凉真这里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他对这人格外宽容些。换做是别人敢这么戏弄他,他已经要拔剑了。 佐助捉住凉真的手腕,从自己脸上拿开:“老实点。” 凉真收回手,还是笑盈盈的样子,反而让佐助有点挂不住脸。 “……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笑。” “没办法啊。”凉真看了眼忙碌的鼬,“来都来了,又不敢回去,只能当旅游了呗。” “……这里乱得很。”佐助忍不住道,“当不了旅游的地方。” 凉真问:“现在在战争期吗?” “国与国之间的战乱倒是没有,但局部战争不断。”佐助说,“这里位于两国交界处,并不算安稳。” 国境附近向来是最混乱的地方,一旦出点什么事,总是最先倒霉的。不过大蛇丸的基地在地底,所受影响不是太大,而且就算如今大蛇丸病重,也有三忍的名号挂着,手下也有不少有能的忍者,一般来说,没人会没事找事过来惹他。 除了木叶那群多管闲事的家伙。 也就是被传送走的前两天的事,佐助从兜那里听说,木叶派了一支小队来找他,已经快要到火之国边界了。 佐助只觉得心烦。 距离他叛逃离开木叶已经快要三年了,中间好不容易消停一阵,现在又开始了。 他知道自己对木叶而言也没有多重要,是谁蹿腾的,可想而知。 那家伙到底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这么乱啊,那我可得好好……”说到这里,凉真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空空荡荡。 “我刀呢??” “在房间里。”佐助无语,“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其实……”凉真眼神黯淡下来,“我现在无法和行逆共鸣了。” 死神和斩魄刀之间有精神上的牵绊,即便刀丢了也能准确地感知其位置。但现在凉真做不到了,他感觉不到行逆的存在。 佐助皱起眉:“你们在瀞灵廷到底发生什么了?” 凉真大致地和他讲了一下回到尸魂界之后发生的事。佐助听得脸色越来越沉:“怪不得鼬要带你离开。” 留在尸魂界,就算命保住了,之后也要继续被人盯着被人算计,倒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自己的灵力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回来……”凉真望着自己的掌心,握紧。 “好了。” 几道简单的料理,鼬很快就做完了。蛋包饭、昆布汤,还捏了几个木鱼饭团。 “别总是吃兵粮丸了。”鼬对佐助道。 佐助盯着摆在盘子里的那几个用保鲜膜包好的饭团,又开始来气。 忍不了了。 佐助上前扯住鼬的胳膊,把人往外带。 “佐助你干嘛??”凉真吓了一跳。 “我有事要问他。”佐助冷冷看过去,“你吃你的。” 鼬没有反抗,任由弟弟把自己带去另一个房间。 门刚关上,人刚站定,草雉剑的剑尖便已经停在他鼻尖前,仅分毫远。 “说清楚。”怒意之下,佐助眼中已染上暗红色,写轮眼的纹样欲隐欲现,“如果得不到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一样会杀了你。” “别再骗我,宇智波鼬。” 100.火影篇(5) 弟弟的怒火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鼬不得不面对的事,也是他一直在思索该如何解决的事。他之所以还是想要回到这个世界,也是不希望他们兄弟间的问题就那样因为佐助的失忆而被敷衍过去。 就算佐助不记得了,他的罪孽也依旧存在,无法自欺欺人。 在尸魂界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鼬想了很多,小佐助表现出的爱意也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过往的抉择。 那样做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吗?只有佐助一个人被留下了,他真的能获得幸福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佐助从小就是个被爱包裹着的孩子,小时候的他没有经历过战乱,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只是一味地把最纯粹的爱献给所有对他好的人。他是那么的单纯,哪怕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凉真,他也真心实意地把对方当做亲人对待。 最令鼬印象深刻的是凉真最初教授他斩拳走鬼的时候,佐助很认真地说自己想学回道,为了保护哥哥。 那还是鼬第一次听佐助说这样的话。从前,佐助和他说的大多是对他的向往,说想成为像哥哥一样厉害的忍者。但是为什么想要变得厉害呢?佐助没有说过。 或许是因为害羞吧。 那时的鼬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亲手将弟弟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把想要保护他的佐助变成了想要杀死他的佐助。 如果他能多相信佐助、多了解佐助一点的话…… 鼬抬手,轻轻捏住草雉剑的剑尖:“你想知道什么?” “灭族的真正理由,还有……”佐助冷声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鼬语调平静,“你喜欢木叶吗?” “不。”佐助几乎答得不假思索,“那片土地上没有我的亲人在,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至于木叶的人……”佐助嗤了一声,似是不屑,“我没什么好说的。” 佐助小时候生活在宇智波族地里,族地内的设施已经能基本满足极大多数的生活需求,他不太常和木叶村民接触。后来他变成孤身一人,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普通人的小恶可以如此令人憎恶。 因为宇智波一族死得只剩下他一个而嫌他晦气的人,因为没根没据的妖狐传言而孤立一个只有几岁的孤儿的人……这些人恶毒的话语、可憎的面容,一桩桩一件件,佐助全都记得。 鼬忍不住叹了一声:“看来是我选错了。” 如果佐助不愿在手刃他这个灭族仇人之后回到村子里去,那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了意义。 他也只剩佐助这么一个亲人了,今后该如何做,也不得不考虑到佐助。 “好吧,我告诉你真相。”鼬垂下眼眸,“但说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你。” “什么?” “不要擅自行动。”鼬道,“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现在的你,还无法与那个人对抗。” - 凉真确实饿坏了,看那兄弟俩一时半会儿应该谈不完,便端走蛋包饭和昆布汤先填饱了肚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凉真回过头,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生着金色竖瞳的长发男人。 “……您好?”凉真拘谨地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我叫大蛇丸,是这里的主人。”男人含着笑意的双眸饶有兴趣地在凉真身上上下打量着,“你这身衣着很特别啊。” 大蛇丸是三忍之一,三年前又差点掀翻了木叶村,他的名字在忍者之间自然是如雷贯耳,但凉真作为异世来客,对他反应平平。 “只是普通的武士装束而已。”凉真点点头,“多谢您让我在这里暂住。” 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反应。 绝大多数时候,就算对方并不知晓他,看到他这副异于常人的模样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但凉真没有,看他的眼神跟看街边匆匆走过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也让大蛇丸觉得很有趣。不过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凉真之所以对他反应平平,是因为他是人类。 在死神看来,人类是需要保护的物种,无论善恶与否,在他们眼中都是相同的。 “客气了,我也算是佐助君的熟人了,和他们兄弟俩都打过交道。”大蛇丸笑着问,“我有点好奇,你和鼬君是什么关系?” 大蛇丸不提还好,一提凉真就想起温泉里那个吻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能算是朋友吧。”凉真选了个比较万金油的词。 “鼬君的朋友啊——”大蛇丸的语气听起来意味深长,“真难得。” 朋友有什么好难得的?凉真不是很理解。 即便费解的神情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但大蛇丸还是机敏地捕捉到了。 “莫非你不知道吗?” “什么?” “鼬君的身份。” 凉真奇怪地说:“他不就是忍者吗?” “看来你不是很了解。”大蛇丸勾起唇,“鼬君可不是普通的忍者,他是叛忍。” “我也是。”他接着道,“你在这里见到的所有人,包括佐助君,都是背叛了自己忍村的人,而且我们中的大多数都在通缉名单上,也就是……” “通缉犯。” 大蛇丸话音落下,如愿地在凉真的脸上看到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孩子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大蛇丸想,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鼬君一直都很会骗人。 大蛇丸很慷慨地说:“我从前和宇智波兄弟属于同一个忍村,叫做木叶。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关于他们的事的话,我知无不言。” 凉真沉默。 鼬之前已经叮嘱过他,不要相信这里的其他人,但是大蛇丸的话,却又让凉真不得不在意。 “叛村,总得有个理由吧。”凉真问,“鼬和佐助是为什么背叛了村子呢?” 醒来之后看着他们,凉真一直感觉到一股违和感。这兄弟两人和在尸魂界的时候太不相同了,无论是佐助的性格,还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鼬被佐助拉走,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去了。 凉真觉得,这些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或许和两人叛村的理由有关。 101.火影篇(6) 大蛇丸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凉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病号,即便鼬和佐助都试图把凉真的事一笔带过,但大蛇丸依然相信,宇智波鼬带回来的人不会是个普通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而且,万蛇当初向他讲述预知梦的时候提起的那个死后世界的人们的装束,就是这身纯黑色的武士服。 还有,腰间的配刀。 凉真也有一把太刀,放在他的房间里。 兜趁宇智波兄弟离开的时候碰过那把刀,上面没有一丁点查克拉。但考虑到两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可能不同,有可能只是他们无法察知刀上的另一种力量而已。 他要看看这个人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大蛇丸的金眸中暗藏着狡黠的笑意。 “宇智波鼬屠杀全族,从木叶村叛逃,而佐助君则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 大蛇丸很轻易地说出了这件极具冲击性的事。 “……你说什么?”凉真瞳孔震颤,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这是他根本想也想不到的事,因为鼬明明是个那么温柔的人,提起亲人的时候,眼中的情绪也不似作假。 “我知道,听我这么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大蛇丸道,“以鼬君的谨慎,肯定提醒过你不要相信我吧。” “但是,一个浑身劣迹的骗子对你的提醒,真的可信吗?”大蛇丸的耳坠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着。 “宇智波一族是木叶的大族,拥有天下闻名的血继界限写轮眼。被灭族这件事还是很有名的,至少在火之国是家喻户晓。”大蛇丸道,“这里是火之国与田之国的交界处,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到附近的村庄去打听打听。”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悠悠地走了。 凉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陷入沉思。 大蛇丸的话,确实有好好确认一下的必要。他的确不在意大多数人类的善恶,但是鼬不一样。他把鼬当做亲人。 只是去附近的村庄转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遇到危险,大不了跑路就是了,反正崩玉在体内,他应该死不了。 凉真朝鼬和佐助不久前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两人还在房间里,并不见要出来的迹象。 ……佐助面色不善地把鼬拉走,该不会就是为了大蛇丸说的灭族之事吧? 凉真一颗心悬着,叹了又叹,转身回房间拿上了行逆,从蛇窟离开了。 崩玉的力量非常强大,凉真感觉到得到它在保护自己,身上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愈合着。胸口那一块儿一直是热腾腾的,这是崩玉正在发挥其作用的证明。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体内的灵王之力和崩玉的力量居然没有互相打架,反而相安无事。 早先凉真从大灵书回廊记载的资料里看到过关于崩玉的种种,但大多数是浦原喜助研发它的过程,崩玉具体拥有怎样的力量,凉真并不清楚。 目前只知道它会保护宿主。 凉真一边琢磨着,一边来到地面之上。蛇窟正上方的位置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周围的地面被夏季正午的烈日晒得龟裂。 乍一看,这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落脚甚至多做停留。鼬说这个地下基地是大蛇丸用来养病的,估计也是故意挑了这么个不见人影的地方。 凉真抬起手,用衣袖挡住炽热的阳光,大略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荒地的南面有一座村庄,看起来不是很大。村庄一侧紧挨着一片高大的灌木林。 从这里只能大约看到村庄的轮空,走过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凉真恨不能脱了义骸直接瞬步过去,但是不行。义骸脱了他就没法和人说话了。 凉真认命地朝着村庄小走过去。说实话他自从学会瞬步之后他就基本没用脚走过这么远的路了,算下来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 ……真折寿啊。 在凉真身后十几米处,药师兜遥遥地跟着。他是奉了大蛇丸的命来跟的,因为大蛇丸大人说想看看鼬带回来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结果就这??赶路用走的?? 兜抬头看了看烈日,不由地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尾随着人一步步走到那么远的村庄去。 他的命也是命! 不过凉真伤口的愈合程度确实惊人,身受重伤的人是无法独自在恶劣天气下走这么久的。凉真有力气走,只能说明他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 这顽强的生命力让兜想起替大蛇丸镇守南方据点的那个女人。 兜一路跟着凉真来到了南面的村庄,看到对方在不停地找人打听。 这座村庄不算太大,但往来人流还不少,物资也很充足。平常蛇窟内需要买什么东西,都是由兜带人来这里采买的,村里的商贩基本上都认识他了,所以兜用了变身术隐藏真容。 尽管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但兜有预感,这里马上就要变得热闹起来了。佐助的故人们就快要找到这里,鼬的搭档干柿鬼鲛似乎也是在此处落脚,万一真碰上了,事情说不定会很有趣。 兜看了一眼凉真的方向,青年还在打听,到现在已经问了十个人了,看起来还没有停下的打算。 兜有点困惑,这是要问多少人? 看来宇智波鼬灭族的事对凉真的冲击很大,所以他才要不断地询问不断地确认。或许他正在内心期望着有个人来否认或给出不同的答案。 很天真的想法。 兜远远地望着面色凝重的凉真,在心中嘲讽地笑着。 凉真问了一圈,终于累了,可是身上没有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想找家小店坐坐都要被嫌弃,于是只好躲到村庄边的树林里去乘凉。 大蛇丸说得没错,鼬灭族的事确实无人不晓。凉真问了很多人,只要一提到鼬的名字,村民们的脸上无不露出或惊恐或唏嘘的神情,似乎在这些人看来鼬真的是个凶残的杀人魔和没有感情的怪物。 凉真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比起被鼬隐瞒此事的愤怒,他更多地感觉到了失落。 他相信这大半年来和他朝夕相处的鼬才是真正的鼬,这个世界看起来情势复杂,有国存在的地方必然少不了政治斗争,或许灭族一事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可是鼬对此只字未提,不知道是不敢告诉他,还是不信任他。 而且凉真也发现,对他而言鼬这个人还有太多的未知,他根本就对鼬一点也不了解。 这才是失落的源头。 凉真坐在林中小溪的岸边休息了一会儿,准备返回蛇窟。 无论如何,他是被鼬带来这里的,也是鼬将及时将崩玉放入他体内才救了他一命,所以他还是要回到鼬的身边。 然后把事情全都弄清楚。 凉真起身,把斩魄刀重新插回腰间。 这时,林中不远处忽然传来几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带的什么路啊鸣人!这不是害我们全都迷路了吗!!” “不是你要我带路的吗小樱……啊痛痛痛!!” “卡卡西老师,请您管管他们。” “好了好了好了,总之我们先从树林穿出去……嗯?” “有人。” 正要离开的凉真和迎面而来的蒙着一只眼睛的银发忍者对上了视线。 102.火影篇(7) 金发少年苦兮兮地瘪着嘴,捂着脑袋上被粉发女忍的铁拳砸出来的大包,嘀嘀咕咕地抱怨道:“暴力狂……” “嗯?”春野樱从鼻腔里挤出极具威胁性的一声,再次朝漩涡鸣人举起了拳头。 鸣人很怂地缩了缩脖子:“我啥也没说……” 走在最前方的旗木卡卡西停下了脚步,说:“有人。” “诶?!”鸣人很震惊,“在这种地方吗?” 这片森林面积相当大,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第七班一行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已经在森林里走了快要一个小时,还是佐井用超兽伪画画了只大鸟飞到上空去看了看,确定森林的尽头有个村庄,几人才继续按照直线前行。 按理说,这种连忍者都很难认清路的森林里是不太会出现普通人的。 “你是前面村庄里的居民吗?”卡卡西露在外面的右眼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面前的长发男人,“……还是铁之国的武士?” 卡卡西对武士的了解也不多,对他们的印象只有武士服和随身佩戴的太刀,而眼前这人恰好就是这副打扮,只是他身上的纯黑色武士服的样式,似乎和他记忆中铁之国武士们的样式不太一样。 “不是。”凉真摇摇头。 他对这个世界还完全不熟悉,铁之国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也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联想。 凉真说:“我也不是村民,我就是过来坐坐,马上就回去了。” 他见几个身上都披着斗篷,像是在赶路的样子,便主动问:“你们是要找村子歇脚吗?” 卡卡西点点头。 “朝这边走个几百米就是了。” 凉真好心地给他们指了路,正要离开,便听见银发忍者身后的少年念念叨叨地说着:“大蛇丸那家伙,到底把佐助藏到哪里去了啊……真是可恶!” 凉真还没迈出的脚步顿住了,扭回头去:“你们要找佐助?” 金发少年瞬间激动地冲到了他面前:“你认识佐助吗?!” 此时凉真却有些后悔了,既然佐助是叛忍,那他原来村子的忍者肯定会追杀他,这几个人,说不定就是…… “……不。”凉真否认道,“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而已,毕竟是宇智波一族的遗孤,不止是我,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话音才落,便看到少年眼中的光芒顿时熄灭了,很沮丧地耷拉着肩膀,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银发忍者弯眸笑道:“抱歉,我的学生太激动了,可能吓到了你。” “是这样的,我们都是木叶的忍者,我是佐助的老师,叫做旗木卡卡西。这边两人是漩涡鸣人和春野樱,是佐助的同学。还有佐井,是我的新学生。”卡卡西主动向凉真说明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佐助现在和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在一起,我们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想找到他带他回村。” 凉真看向卡卡西的目光有些讶异。对方似乎是听出来他在撒谎了,否则便不会主动说这么多。 卡卡西大概是想让他相信自己,可是凉真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这几个人,也从没听佐助说起过什么老师同学,自然不可能凭这几句话就交代佐助的下落。 “我明白你们心急,但是我的确不知道。”凉真说,“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凉真转身要走,却又没走成,因为卡卡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抱歉抱歉,还有些事想麻烦你。”对方露着和善的笑意,“我们几个都是路痴来着,可以请你帮忙带路把我们带进村子里去吗?放心,我会给你报酬的。” 凉真:“……” 那真是好巧啊,四个人都是路痴。而且往前直走就行了有什么好带路的! 凉真和卡卡西目光相接,对方还是满眼笑意,手也不松,看起来是丝毫都不准备退让。 此时此刻凉真意识到,他大概是被个无赖缠上了。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又实力不明,他也不敢贸然招惹,万一各个都像鼬一样那么厉害,看他一眼他就昏过去了,那他根本无法招架啊。 凉真再次在心里感叹,要是能用瞬步就好了…… 至少跑路很快。 “……行。”凉真只好答应了。 “你先松手。” “好的好的——” 凉真走在最前方领路,卡卡西跟在他身侧,几个学生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狗狗祟祟地讲小话。 “卡卡西老师这是怎么了?”粗神经的鸣人纳闷地问,“人家不是都说不认识佐助了吗,怎么他还是要缠着人家。” “笨!”春野樱提醒他道,“如果那人真的不认识佐助君,怎么会直呼佐助君的名字?” 佐井也说:“樱小姐说得不错。我想,他大概是以为我们是来抓佐助的,所以才会改口。卡卡西老师肯定是猜到了,才告诉了他我们的目的。” “原来如此!”鸣人恍然。 前方,卡卡西还在试图从凉真嘴里套话。 “你说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是武士,那你是哪里人呢?” 凉真只好瞎编:“……我居无定所,在外流浪。” 卡卡西感叹:“那一定很辛苦吧。” 凉真:“还好……” 卡卡西:“我看你腰间的这把是太刀吧,想来你一定很擅长斩术?” 凉真:“一般一般。” 凉真一边应付着卡卡西的诸多问题,一边带着他们进了村庄,找了家用于歇脚的旅馆。 这下真的该回去了,他已经离开蛇窟很久了,兄弟俩要是谈完了出来看不见他,恐怕会着急。 “我真的得走了。”凉真说完,掀开旅馆的门帘出去。这次,卡卡西并没有阻拦。 他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目送凉真离去,却没想到凉真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在一家团子店前驻足。 卡卡西:? 他记得有个人很爱吃三色团子。 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难道还认识鼬? 接下来,更惊人的巧合发生了。 凉真正要进团子店,就见一个幽蓝色皮肤的高大男人提着一只食盒从店里出来了,和他擦肩而过。 卡卡西和干柿鬼鲛对上了视线。 两人:“……” 真是冤家路窄。 火影篇(8) 少年的眼眸中隐隐浮现出三枚勾玉的轮廓来。 是个心软的孩子。鼬沉默地凝望着佐助。 鼬曾经想要引导佐助杀掉自己的朋友开启万花筒,佐助似乎有过犹豫,但最终并没有这样做。 佐助和自己是全然不同的人,不能再把自己的想法强硬地套在他身上,逼迫他走自己设计好的路。鼬越发能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次鼬没有躲开草雉剑的剑尖,但凡佐助再进一分,就会戳破他的皮肤。 “那个时候,族内在谋划一场政变。”鼬直接切入正题,“或许你还记得,那段时间父亲和我都经常去参加族会。” “最初我加入暗部,就是作为宇智波一族的卧底。父亲要我刺探情报,及时回递木叶高层的动向。后来,止水……”提起过世的族兄,鼬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止水被团藏埋伏,跳入南贺川。临死前,他将眼睛托付给我,希望我能阻止宇智波一族的政变。” “止水哥……”佐助的瞳孔震惊地放大。 幼时的事,他还没有忘。他记得有族人曾找上门来质问鼬是不是杀了止水,事情差一点闹大。 他躲在门后看着差点失控的哥哥,心里已经隐隐感到不安。 似乎一切反常,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佐助当时是相信鼬的。他知道鼬和止水之间有多要好,也明白止水的死会带给鼬多大的痛苦。 “后来我将政变的事告知木叶高层,他们知道后各执一派,团藏想要诛灭宇智波,而三代目大人不同意,希望能以和平谈判的方式化解这次危机。”鼬抬起眼来,“团藏与三代目大人一向不睦,为了政变的事屡生摩擦,我在宇智波和木叶之间周旋,但是也迟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政变的时间越来越近,一切都要来不及了。团藏找到我,用……威胁我,让我杀死所有的族人阻止这场政变。” “……用什么威胁你?”佐助没有忽略掉鼬短暂的犹疑,他皱起眉,口气强硬,“我说了,不许隐瞒我。” 鼬叹了一声:“你真的非要知道不可吗?” 佐助抬了抬下巴:“当然。” 鼬垂下眸,说:“用你的命。” “团藏说,如果我答应屠族,他可以留你一命,让你继续在木叶生活。” “……什么?”少年的瞳孔震颤着。 这是一个对于佐助而言很难承受的答案,好像所有死去族人的性命在一瞬之间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鼬的回答仿佛像是在说,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要保住他的性命,族人们才被杀死了。 原来他连替族人们报仇的资格都没有。这几年来他的愤怒、他的执着和努力,都成了笑话。 佐助放下剑,向后退了两步,垂下头,额发投下一片沉沉的阴影。 “佐助……”鼬看他状况不对劲,担忧地朝弟弟伸出手。 佐助偏了一下脸,避开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向着木叶的人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反正从小我就不如你,没有你那样的心胸和境界。”佐助攥着剑柄的五指越来越紧,尾音微微颤抖着,“……但你不该替我做选择。” “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活下来,哥哥。”回到这里之后,佐助还是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来叫鼬,可语气却是如此的痛苦而无力。 “你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我。” “你……” 鼬还想说什么,却被佐助打断了:“所以你之所以加入晓,也是在替木叶做卧底吗?” 鼬点点头:“是。” “你对他们可真够上心的。”佐助嘲讽地低低一笑,“真是了不起。” 佐助没再说什么,收起剑推门离去了。 鼬目送着他离去,沉沉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们兄弟之间从未真正心意相通过。今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鼬独自站了一会儿,才从房间里离开,回到厨房,但是厨房里已经不见凉真的身影。 桌上摆着被扫荡一空的盘子和碗。 这是跑到哪里去了?鼬不禁皱眉。 他之前已经嘱咐过凉真,凉真应该不会自己到处乱跑,除非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引起变故的人当然只有那几个。 鼬在蛇窟里找了几圈,还抓了几个大蛇丸的手下逼问,但是既没找到凉真,也没找到大蛇丸和兜。 人同时不见了,显然是有问题。最坏的一种可能是,凉真说不定是被大蛇丸抓走做什么实验了。最好的情况则是,凉真是自己走掉的。 鼬又去找了蛇窟的守卫,读取了记忆,看到了凉真独自从蛇窟离去的画面,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被大蛇丸抓走了就好。 鼬松开了守卫的衣领,朝着凉真离去的方向寻去,一直找到他和鬼鲛落脚的村庄。 凉真不会这么巧正好和鬼鲛碰上吧? 鼬的心提起来,又很快地落下去。 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就算碰上又能怎样?鬼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在外面对普通人出手的人。 怎么会这样担心,这不像他。 鼬轻轻吐了口气,正要继续寻找凉真的身影,就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动静,很像是鬼鲛的鲛肌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有村民慌慌忙忙地从声音传来的方向逃出来,嘴里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鼬神色一凛,立刻朝着那边赶去。 - “拷贝忍者卡卡西。”干柿鬼鲛朝着卡卡西望去的眼神里充满了兴趣,“上次碰见你还是三年前吧。” 正在旅馆里办入住手续的学生们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交谈声,问卡卡西怎么了。 卡卡西连忙扬声道:“你们别出来!” 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出现在木叶的时候,就是来抓九尾的。 “迟了,我已经看到了。”鬼鲛的面上浮起笑容,“九尾的人柱力就在里面吧。” 那头醒目的金发,就算有门帘遮掩着也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鬼鲛抬手握住背后刀柄,缠绕着鲛肌的白色绷带骤然散落。 沉重的大刀砸下,不容忽视的重量令四周的地面都在震动。吓得周围的人们四散奔逃。 卡卡西抬起护额,已做好应战的准备。 不明状况的凉真看到他右眼里血红的图案,惊讶地轻轻“啊”了一声,因为那是一只和鼬极为相像的眼睛。 接着他就听到卡卡西冷声询问鬼鲛:“你的搭档呢,他在哪里?” 鬼鲛扛着刀,笑起来:“你问鼬先生?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过我一个人也足以应付你和这群乳臭未干的小鬼了。” 鼬?! 凉真更震惊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鼬的名字?! 这个长得像鲨鱼一样的家伙是鼬的搭档?那他是不是该站在鲨鱼那边?? 可是当街拔刀恐吓的家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吧!! 凉真还在惊疑不定,卡卡西却一眼看过来,焦急道:“你快逃!小心被……” “被波及”三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完,他便看见一道身着火云袍的身影出现在了凉真的背后。 凉真对鼬的气息太熟悉,立刻便察知身后人是谁,惊喜地睁大了眼。 “鼬……” 刚蹦出一个音,便被鼬用手捂住了嘴。 接着,一把冰凉的苦无对准了他的脖子。 凉真:?! 什么情况?? 他完全一头雾水。 温热的呼吸轻轻搔过凉真的耳廓,他听见鼬用极轻的气声对他说:“放心。” 火影篇(9) 神奇的是,鼬一出现就让凉真一团混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无论宇智波鼬在他人口中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在凉真的心里他却始终是那个懂事又温柔的小鼬。 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凉真选择相信鼬。他莫名地陷入这场混乱之中搞不清状况,也只能相信鼬了。 “宇智波鼬?!” 鼬的现身令卡卡西不由地神经紧绷,过去在月读世界里所经受的折磨仍令他印象深刻。上一次是多亏是在木叶村内,有自来也相助,才守住了佐助和鸣人。可这一次却是真的狭路相逢,他并不知晓鼬和鬼鲛也在这座村庄里,没做任何准备。 三年的时间过去,以鼬的资质,他的瞳术肯定又精进了。 如果在这里保不住鸣人,他就没法和村子交代。 卡卡西不由地咬紧了牙关。 学生们已经从旅馆里出来,看到鼬和鬼鲛的脸,无不震惊。两人都是在各忍村通缉名册上的S级叛忍,任谁面对他们都会觉得相当棘手。 更何况,鼬还挟持了一个人质。 “佐助的哥哥?!”鸣人看到鼬用苦无抵着凉真的脖子,立刻就说,“你抓他做什么,他不是木叶的人!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不就是想抓我吗?我来换他!” 卡卡西不赞同地皱眉:“鸣人!” 但鼬并没有要交换人质的意思,只是抓住凉真的肩膀带着他慢慢往后退,来到鬼鲛的身边。 “我找这个人有事,和你们无关。”鼬冷淡地说,“我无意在这里和你们起冲突,卡卡西前辈,希望你们也不要做不识相的事。” 鬼鲛听出鼬是打算撤离的意思,有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鬼鲛,我们走。” “喂!等等!”鸣人还想追上去,却被樱扯住了手腕阻拦住了。 “我们硬是追上去,那个人反而更不安全了。”她说,“而且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鸣人。” 他们已经确定,佐助就在这附近,在大蛇丸的基地里,而鼬也在,这显然不是个好征兆,佐助很有可能会有危险。毕竟上次鼬回木叶,就几乎把佐助打个半死。 两人身后,佐井飞快地在画卷上画下一只个头轻巧的小鸟。 小鸟在忍术的驱使下脱离了纸面飞上天空,远远地跟着离去的几人。 卡卡西拍了拍佐井的肩:“做得好。” 等脱离了木叶几人的视线范围后,鼬才收起苦无。凉真乖乖地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一下走在另一边的鬼鲛。 鬼鲛问:“为什么不一起把九尾抓走?这次没有自来也在,想抓九尾没那么难。” 鬼鲛此前已经和卡卡西交过手,卡卡西身边那几个小鬼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才会在鼬不在的情况下直接动手。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四尾的线索,要是在这里大闹一场,消息传到老紫的耳朵里,就又要被他跑了。”鼬解释道,“而九尾的人柱力不一样,只要想找,随时都可以找到。” “也是。”鬼鲛接受了这个解释。 鼬道:“毕竟老大让我们抓的是四尾,先以我们自己的任务为先吧,已经拖了够久了。” 他们的对话里有好多陌生的名词,凉真不是很懂,听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百无聊赖地盯着身边的鼬看,心想:天气这么热穿这么多不得热死! 殊不知鬼鲛也正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心里暗自琢磨着,为什么这个人看鼬先生的眼神这么奇怪,好像很熟似的。 这两天鼬先生神出鬼没的,又是在做什么? “鼬先生。”鬼鲛直接问了,“他是谁?” “故人。”鼬也没办法用别的说辞来解释他和凉真之间熟稔的关系,只能说他们以前就认识。 “以前他救过我,现在他无家可归,我也没法放着他不管。” 鼬这话倒也不假,凉真在尸魂界收留了他和佐助,可不就是救了他。 鬼鲛听了却笑起来,说:“好久没见到你这么有人情味的样子了。” 昨天鼬从蛇窟回来过一次之后就又离开,也没说是在做什么。鬼鲛猜到他或许有什么想隐瞒的事,但并未追问。 本来他们之间就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恰好被佩恩分到一组才成为了搭档。偶尔的心声流露,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外漂泊觉得有点寂寞了而已。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不会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与鼬相处的这几年时间里,鬼鲛其实隐约感觉到了,其实鼬不太像是那个传言中的冷漠残暴之人,相反,鼬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温柔。 比如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除非有审问的需要,否则就不会故意折磨对手。 再比如鼬也会在意他的感受,当他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时,鼬会主动开解他。 鼬温柔而成熟。明明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不小,但大多数时候鬼鲛都感觉不到这种差距的存在。 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鼬的“故人”,鬼鲛还是挺感兴趣的。这些年他从未见过鼬和什么旧友来往过,更别说直接带在身边了。 “故人啊……”鬼鲛望向凉真,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跟木叶的家伙在一起?” “纲弥代凉真。”凉真抱起胳膊,“我在那边的森林里碰到他们的,本来想走的,但是那个银色头发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放我走,非要我给他们带路。” “旗木卡卡西吗?”鬼鲛笑道,“那家伙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可能在心里算计着什么呢。” 凉真又看了看鬼鲛的鲨鱼脸,心想那还是你看起来比较像坏人。 “他是我过去在木叶暗部的前辈。”鼬道,“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凉真很好学地问:“暗部是什么?” 鼬:“负责替忍村处理不能对外公开的事务的部门,比如暗杀和窃取情报。” 凉真点点头:“懂了。”隐秘机动呗。 “你居然不知道吗?”鬼鲛有点诧异。 他以为能救得了鼬的人,应该会是个忍者,而且是很厉害的忍者,但是凉真看起来好像连对忍村的基本常识都没有。 凉真摸了摸下巴,说:“可能是因为我失忆了。” 鼬:? 鼬的眼神波动了一下,转瞬即逝。 用失忆做理由虽然离谱,但确实很好用。 “失忆?”鬼鲛挑眉。 鼬肯定地说:“凉真确实失忆了,连忍术也忘了个干净。所以我才说我没法放着他不管。” “唉——”凉真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开始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我伤到了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连我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就记得自己的名字,啊、还有鼬。” 凉真死死拽住鼬宽大的衣袖,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厚着脸皮说:“如果鼬不管我我就活不下去了!” 火影篇(10) 眼前的画面实在是有些奇妙。一个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扯着恶贯满盈的叛忍的衣袖……撒娇? 看上去怪异又滑稽,但并不无聊。 鬼鲛想,或许接下来的旅途会因为这个家伙的加入变得很有趣。 “失忆啊……很戏剧化的展开。”鬼鲛玩笑着说,“如果再撞一下脑袋的话你能想起来吗?” “那可不行!”凉真立刻往鼬的身后躲。 鼬知道鬼鲛只是在开玩笑,只是问:“你不介意我带着他吗?” “都行。”鬼鲛耸了耸肩。 其实他在晓组织也是得过且过罢了,只不过恰好和鼬这个搭档处得来,才一直待着,他并不介意生活变得更有趣一点。 三人又走过一段,风拂树林,沙沙作响。鼬忽然停下脚步,夹在双指间的手里剑朝着某个方向的天空射去。 一只扁平的纸鸟被射落下来,摔在地上。 凉真弯腰拾起纸鸟,捻在手里摇了摇:“这是什么?” “是那个白皮小子的忍术吧。”鬼鲛道,“我看到他随身带着画卷。” “我对他有些印象。”鼬不由地皱起眉,“……是团藏的人。” 团藏的人,却出现在佐助曾经的老师和朋友身边。鼬不得不怀疑他的真正目的。 如果团藏打算破坏他们之间的约定,对佐助下手,那他也绝不会再容忍分毫。 “木叶的志村团藏吗?”鬼鲛摸了摸下巴,“这个老头子可是臭名昭著到连我这个外村人也有所耳闻。” “那个叫卡卡西的人说,他们是来找佐助的。”凉真立刻就紧张起来,“那佐助岂不是有危险?” “毕竟是鼬先生的弟弟,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鬼鲛倒是不甚在意,“他不是还要来杀鼬先生吗?” 凉真:“……” 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还有灭族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没有跟鼬问清楚。凉真不由地向鼬望去。 在鬼鲛面前,鼬并没有表现得对弟弟很关切,此时只是从容地说:“先另找个地方落脚吧。” 鼬并非不担心,只是他愿意相信弟弟的实力。而且佐助被大蛇丸视作未来的容器,真有什么危险,大蛇丸会护他,佐助原来的朋友也会护他。一个佐井,还不能拿佐助如何,要是团藏本人亲自来了,那还值得多担心几分。 现在鼬只想确认团藏的想法。如果团藏确实出尔反尔,那么在他对佐助动手前,鼬会先杀了他,将逼死止水的仇也一并清算。 兜兜转转,三人来到一家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民宿。民宿的老板不在,负责看店的是老板的女儿,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面容清秀,眉眼干净,十分热情好客。 凉真不愧是十番队和乱菊玩惯了,很快就和人小姑娘混熟了。连名字也问了出来,叫做琉璃。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有兴致,恨不得在柜台站个天荒地老,鼬上前将人拉开,朝琉璃道:“先带我们去房间吧。” “啊、好的!”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客人的小姑娘难为情地红了脸,连忙领着他们上楼。 这家民宿不算大,来来往往在此歇脚的人不少,所以很快就剩的房间不多了。他们有三个人,但是只剩两间。不过反正都是大男人,榻榻米上多铺一床被褥,挤一挤也能睡。 凉真属于是以前和鼬睡一个屋睡习惯了,于是很积极地表示:“我和鼬睡一起就好!” 鬼鲛望了望鼬,鼬没反应,仿佛习以为常的样子,于是又狐疑地望了望凉真:“小鬼,你不是伤患吗?” 一百多岁的“小鬼”无辜地眨眨眼:“你比较大只啊,挤不下。” 其实和式房间都是打地铺,也没什么挤不挤得下的。鬼鲛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遭嫌弃了。 鼬说:“就这样吧。” “行。”鬼鲛也懒得再往深想,反正遇事不决就听鼬的。 “我再去抱一床被褥来,请二位稍等。”琉璃说完,便小跑着下了楼。 等鬼鲛先进了房间,鼬立刻分出一个影分身,让他寻回蛇窟去找佐助。 凉真已经先进了房间,正偷偷摸摸地翻看着一本小册子。鼬凑过去瞅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啊……!”凉真吓得把册子扔了,鼬稳稳接住。 一看,原来是叛忍手册。 凉真尴尬地一咳:“……刚才那个村子里的人送给我的。我找找看有没有鬼鲛。” 再民风淳朴的村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一个陌生人叛忍手册。鼬一想就明白了,多半是凉真主动问的。 问谁,自然可想而知。 怪不得刚才他在蛇窟找人的时候没见到大蛇丸的影子,原来是背刺了他一通就识相地躲起来了。 狡猾的家伙。 “大蛇丸和你说了什么吧。”鼬语气笃定。 凉真抬起眼来看他,缓缓点头。 “大蛇丸告诉了我灭族的事,然后我又去问了很多人。”凉真顿了顿,“但是……即便那么多人都说你残忍冷血、恶贯满盈,我心里也还是有疑虑的。” “因为他们所说的你,跟我所知道的你,是不一样的。” 凉真不好意思地别开眼,有点忸忸怩怩:“我觉得……应该还是我跟你更熟悉一点吧。” 鼬明白凉真的意思。凉真是想说,因为他们之间更熟悉,所以他更愿意相信他所看到的宇智波鼬才是更真实的。 “事情是我做的,他们没有说错,但是……”鼬轻叹一声,“其中确实有些理由。” “我已经和佐助解释过了。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也告诉你吧。” 鼬将手里的叛忍手册关上,随意地放在一边。 他给凉真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从木叶建村,到宇智波一族与木叶村之间越来越深的沟壑,最后停在那个充斥着血腥味与惨叫声的夜晚。 宇智波的历史本该是壮阔的史诗,却以这样惨烈的结局落幕。 鼬是个善于思考的人。每讲一遍过去发生的事,他都在重新审视自己、审视牵涉其中的人和这个世界。 当时的情况真如团藏所言,已经到了不灭族就无法换回的地步吗? 不,只要还有三代目火影这个支持和平解决问题的人在,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团藏把事态渲染得如此严重,不断地压缩他的思考空间,令他陷入极度的焦虑和痛苦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逼他在失衡的状态下做出选择。 在尸魂界的十个月,某种程度上令他从越发走向极端的精神状态中抽离了出来,令他得以重新以兄长的视角去观察佐助,思索往昔种种。 但无论如何,事情是他做下的,悲剧已经酿成。如果凉真因此对他大失所望,他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此时已到了后半夜,疲惫的旅人们都已睡下,店内店外都是一派安静祥和。月光从窗户落进房间的地面,照出相对而坐的两道人影。 凉真的反应不在鼬的预料之内。听完鼬口述的真相,他没有讶异、没有愤怒,亦没有失望,眉心也不曾皱过半分,显得十分平静。 但凉真平静如水的目光始终集中在某一个方向上,看起来像在发呆,可熟悉凉真的鼬知道,他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凉真终于开口:“鼬,我们回木叶吧,带上佐助,一起回去。” 鼬愣了一下:“……什么?” “回你们的族地去。”凉真的神色十分认真,“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像尸魂界那样容纳逝者灵魂的地方的话,那那些死去的宇智波族人的魂魄,有可能还在族地附近徘徊。” “从前你们看不到,但现在应该能看到了。” 火影篇(11) 因为鼬的出现,兜不得不中断了尾随,回到了蛇窟去。 鼬说不定已经猜到了大蛇丸大人和纲弥代凉真说了不该说的话,若是他跟踪时被抓到,在鼬的手里必然逃不了好。 兜惯来很会审时度势,厘清利弊后,逃得毫不犹豫。 回去之后,他准备向大蛇丸报告外面的情况,包括旗木卡卡西等人来找佐助的事。 在鼬离开后大蛇丸已经重新现身了,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双手疼痛不已,需要定时服用止痛药物。 兜进了大蛇丸的房间,未料佐助也明目张胆地跟进来。 “……佐助。”兜失笑,“你进来做什么?” 表情冷淡的少年在房间里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理直气壮地说:“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又倨傲地看向床上的大蛇丸:“怎么,我不能听?” 他这副模样这三年来大蛇丸已经看得习惯了,甚至觉得有点喜欢。在大蛇丸的眼中,宇智波佐助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童言无忌”这个词在佐助身上依旧适用。 “能听。”大蛇丸笑得很包容,“当然能听。” 大蛇丸暗暗向兜递去一个眼神。以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兜自然知道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 兜会意,直接抛出一个让佐助最在意的消息:“第七班的人来了,他们现在就在南面的村庄里,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 佐助果然皱眉,低声喃喃:“……这么快。” “说起来,其中好像还有个生面孔,是个冷白皮肤的少年。”兜意味深长地说,“会不会是用来替代你的新成员呢?” 佐助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凶,像瞪视。 兜却笑起来:“哎呀,生气了吗?” 佐助转身要走。 大蛇丸问他去哪里。 “挪地方。”佐助头也不回地道,“不想被他们找到。” 大蛇丸不止这一个基地,他换一个地方住着也可以。 说实话,和鼬谈完之后,他心里有点乱。原本他就已经对木叶那些人有点不爽,现在便更加觉得无法和他们相处。 佐助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一段时间,很多事情他都需要重新再想想。 从前,他活下去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死鼬。但是现在这个意义被毁去了,他就只能从头思考自己的未来。 还有鼬的未来、凉真的未来。 这两个人一起不见了,多半是待在一处。 对于鼬的不告而别,佐助没什么想说的。得知哥哥依旧爱他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令人开心,胸口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鼬走了也好,至少他现在可以先不用思考到底该怎样和鼬相处。 国境边界昼夜温差很大,夜风微凉。少年带上自己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行李,从暗无天日的地下回到了地面上。 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孤狼的长嚎,路过上空的鸟群扑扇着翅膀掠过。在杂乱的声音里,佐助敏感地捕捉到草丛里传来的细微响动。 ——沙,沙。 像是毒蛇柔软灵活的身躯穿行时的声音。 - 鼬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你是说……” “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我对你们的世界并不熟悉,但我想灵魂守恒的定律应当哪里都一样。”凉真用手比划着,试图让鼬理解他这一猜测的由来,“灵魂的量是固定的,人们不断地死去,并通过某些媒介转生,成为一个新生命,然后再度死去,无限循环,人世间就是这样保持稳定的。” “但守恒并不是狭义上的绝对守恒,它还存在一个浮动的空间,现世纷争诸多,总会有些意外。比如有些人死于非命,有些人含冤而亡,有些人找不到自己的遗体……一些灵魂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逗留在现世,没有及时进入轮回。” 鼬立刻就意识到,他曾经听过类似的话。是在真央灵术学院的课堂上,老师为学生们讲解虚的诞生。 他还记得当时朽木纯说,其实死神的工作,本质上就是对灵魂的超度。 “既然这里不存在虚和虚圈,那就很好办了。”凉真道,“亡魂要是没有转生,那肯定还在人间呢。” “所以我觉得,最好回去看一下。”凉真往前挪了挪身体,离鼬更近了些,很认真地望着那双微微震颤着的漆黑瞳孔,“鼬,你也想知道那些人如何了对吗?不论他们是已经释然、离开人世转生去了,还是仍在原地徘徊不去……知道结果,才能心安。” 鼬沉默良久,才点点头:“……你说得对。” “谢谢你。” 不知为何,听完凉真的话,鼬心里的重压减轻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作为死神的凉真本身就处在人类这些纷争的局外吧。听完自己的讲述后,凉真并没有急于去给这件事下定义,也不审判他是善是恶、他的选择是好是坏。 所以鼬心中的紧张不安烟消云散了。 “但是我要先处理完晓的任务,才能动身。”鼬道,“若被头领发现我是卧底,事情就麻烦了。我一个人陷入危险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能拖累你和佐助。” “对哦,你还有个搭档。”凉真朝隔壁房间的方向望了望,不由地压低了声音,“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听你的话?” “我和鬼鲛还算合得来。”鼬道,“但我比他进入组织更晚,并不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才加入了晓。” 叛忍无法像普通忍者一样通过忍村接取任务,还会被想要赏金的人盯上追杀。但他们可以从晓拿到一些见不得光但报酬丰厚的工作,同时也得到组织的庇护。 但有一些人,是因为认同佩恩的理想才来到晓的。 也因为这一点,鼬一直未能完全信任鬼鲛,对他还是有所防备。 想要在隐瞒组织的情况下回到木叶,或许要先试探鬼鲛的心意,先将人拉到他这边来。 “我来想办法和鬼鲛谈,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鼬说,“在我们动身回去之前,你要先学会提炼和调动查克拉,能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 鼬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传来了讯号。 是佩恩找他们。 火影篇(12) 鼬来得稍晚一些,组织其他成员都已经到位。 角都意有所指地说:“要不以后加个新制度,开会迟到扣5%的任务酬劳如何?” 一旁的飞段哈哈笑道:“是个不错的创收方法,就是有点缺德。” 角都瞥了他一眼。 站在上首的天道趁两人开始斗嘴之前说了声“安静”。 “抱歉,临时有些事要处理,来迟了。”鼬解释道。 如今晓的成员们各自领了捕捉尾兽的任务,本体分散在天南海北,现在是通过意识在交流,佩恩交给他们的戒指就是通讯用的媒介。 抓捕尾兽绝非易事,人柱力的背后往往是整个忍村的力量,佩恩并不希望晓的成员因为冒进而牵扯出太多的麻烦甚至损失可用的人手,所以并未定下明确的时间界限。 但为了把控各个小队的任务进展,他会定期联络成员们召开会议,了解抓捕情况。 迪达拉袖着手嘀咕道:“今天好像格外安静啊,感觉少了什么似的,有点不得劲……” 蝎还是和以往一样藏身在傀儡里,哑声道:“阿飞不在。” “是哦!”迪达拉恍然,“他人呢?” 白绝笑眯眯地说:“阿飞在睡觉,起不来。” 此时正是后半夜,凌晨三点半。不知为何,佩恩总喜欢在这种阴间时间喊人来开会,成员们都已经习惯,除了阿飞。 黑绝评价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不过在绝大多数成员的心里,阿飞来不来开会都无所谓,无人在意。 只有角都在意。 “无故缺席,扣钱。”他立刻就给阿飞记上了一笔。 白绝说:“我都说他在睡觉啦。” 角都反问:“睡觉也能算理由?” 迪达拉不满道:“这家伙,明明是个新人,也太嚣张了吧!” 蝎低低哼了一声:“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鬼鲛饶有兴致地看戏,和身旁的鼬说:“许久不见,感觉大家又比之前更能唠了。” 鼬说:“或许只是不想开会。” 是的,没有人想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开会。 迪达拉那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气势昂扬地说起要杀大蛇丸。 鬼鲛问鼬:“你弟弟不是也在大蛇丸那里,没关系吗?” 鼬说:“没关系。”必要时他会去救。 迪达拉气冲冲地转过来:“宇智波鼬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瞧不起我!” 鬼鲛乐了:“原来你在听啊。” 蝎:“……好吵。” 小南清了一下嗓子。 世界安静了。 会议正式开始,在小南的主持下,与会成员开始汇报尾兽的抓捕进度。无一例外,都是还在搜寻当中,只有迪达拉和蝎已经在准备实施抓捕,因为一尾的人柱力是风影,不需要花精力去找,人就在村子里。 其他几只尾兽的人柱力,仿佛提前预知到会被人盯上似的,要么躲得无影无踪,要么就是处于忍村的重重保护之下,很难突破。种种因素,导致晓的尾兽抓捕计划迟迟无法往前推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泄露计划的“罪魁祸首”此刻也正在这里开会。 鼬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听着。 总算是不枉他三年前专程回村一趟,故作无意地向卡卡西透露了消息,卡卡西还是听进去了。 南朱这组是鼬负责汇报,他朝佩恩道:“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线索,四尾人柱力正在火之国和田之国的边境徘徊,想来很快就可以进行抓捕。” “嗯。”佩恩点了点头,却道,“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四尾那边就让阿飞去吧,也该让他做些事了。” 佩恩忽然改变了安排,令鼬不禁眉心微蹙:“那我和鬼鲛……” “你和鬼鲛去抓八尾。我这边收到消息,八尾的人柱力就藏在雷之国的云雷峡深处。”佩恩解释了这样安排的理由,“把守云雷峡的人不少,而雷影是个棘手的家伙,人柱力又是他的弟弟,我不想让他太快知道八尾被抓的消息。鼬,你是万花筒写轮眼的持有者,无论是攻破云雷峡的防还是截断消息流出的渠道,都会更方便。” “明白了。”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又问,“那九尾……” 过去他曾经主动向佩恩提过想去抓捕九尾,理由是他曾是木叶的暗部,对整个村子和村内的忍者都更加熟悉。佩恩不置可否,没有当场做出决定。 但这次他说得很笃定了:“九尾我亲自去抓。” 鬼鲛对此没什么意见,他的鲛肌喜欢一切拥有庞大查克拉的对手。 会议结束,成员们各自离去。 鼬切断意识通讯,眼睫轻颤,睁开的双眼逐渐聚焦,有点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你在做什么?” “我想让行逆理我。”凉真又是一拳捶在斩魄刀的刀鞘上,结果不小心力使重了,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泪珠冒出来,在眼眶里打滚。 “我以前……哪怕只是稍微用它用得粗暴了一点,它都会有反应的。”凉真的语气有些委屈,“现在不管我怎么折腾它它都不理我了,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鼬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榻榻米上的行逆,便知道凉真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斩魄刀是靠灵压认主的,如今属于凉真自己的灵压消失了,行逆感觉不到,可能就会以为凉真已经死了。 刀魂没有回应,对话也就无法进行。斩魄刀对于死神而言不仅仅只是一把武器而已,凉真会着急成这样也不难理解。 “……没有别的办法和斩魄刀对话吗?”鼬问。 “没有了。”凉真有点泄气,“本来能决定要不要进行对话的就不是死神,而是刀。我只能试着先找回自己的灵力看看了。” 话虽如此,但找回原本的灵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灵王的力量是世界的根基,并非他可以轻易抗衡的。这一点凉真自己再清楚不过。 凉真叹了一声,不再想这些烦心事,转而问鼬:“你不是说组织要开会吗?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嗯。”鼬告诉他,“我们马上要启程,去另一个国家。” 火影篇(13) 对佐助而言,蛇窟是十分危险的环境。他知道大蛇丸觊觎他的身体,因而即便大蛇丸看似对他百般纵容,佐助也从未放松过警惕。 三年下来,他已经习惯性地对周围环境保持着高度警惕。 即便是草丛里那点微乎其微的响动,佐助也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 蛇群以极快的速度从密密麻麻的杂草中钻出,从背后向佐助袭去,而且直冲脖颈处的大动脉。 这是下的死手。 佐助不假思索地转身拔剑,利落地将迎面冲来的墨蛇群斩断,而后把草薙剑插进脚边。 “千鸟。” 幽蓝电光沿着剑身飞速向下攀爬,覆盖住四周地面。但凡有人往前进一步,就必然躲不开千鸟的电光。 这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逼偷袭他的人现身。 佐助微微抬脸,冷声道:“出来。” 他加大了查克拉的输送,令千鸟覆盖的范围继续向外扩大。 终于,躲在附近大树后的人出来了。 皮肤惨白的黑发少年,正是此前兜所说的那个跟随第七班一起出任务的人。 ……代替他的新成员吗? 要真是如此,倒还好了。 然而此人在深更半夜一个人特意跑来蛇窟附近蹲点偷袭他,显然心怀鬼胎,跟鸣人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佐助在心中冷笑。 “报上名来。”血红色的瞳孔冷漠地盯向树边人,“你是谁的人?” “我叫佐井,第七班的新成员。初次见面,宇智波佐助。”少年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可眼眸之中却毫无暖意,显得有几分诡异,“我们的名字有一个音是相同的呢,好巧。” 佐助没心情听他套近乎,又问了一遍:“你是谁的人?”语气里已有些不耐。 佐井还是微笑:“我没有必须要告诉你的义务吧。而且你就算知道了也毫无意义,因为——” “我会在这里杀死你,佐助君。” 话音落下的瞬间,蛰伏在茂密枝叶中许久的墨鹰已经展开翅膀,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地面上佐助俯冲而去。 早就听闻宇智波佐助是天才,又持有血继界限,佐井本就没有想过能一击得手。他本打算自己潜进地下去杀佐助,因而在地面上做了许多的布置,以便万一失手后他能够从蛇窟脱身。没想到佐助竟然自己离开了蛇窟,外面的这些布置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佐助收起千鸟,抽剑回身,抬手斩向墨鹰。就在此时,刚才被他斩落脚边但还未消失的墨蛇忽然和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佐井互换了位置。 ——墨替身术。 闪现在佐助身后的佐井攥紧手中苦无,毫不犹豫地朝着要害攻去。 得手了! 眼看着苦无即将刺中佐助的颈动脉,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佐井也不由地欣喜起来。 等这个任务结束后,他就不必再作为“佐井”,继续欺骗鸣人和樱了。 可就要刺下去的瞬间,佐井却感觉到周身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钳制住了,令他根本动弹不得。 佐井接连挣扎了好几下,却都无济于事。 “不自量力。” 佐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佐井感到脖颈处一凉,是草薙剑的剑刃抵住了他的颈侧。只差分毫,就要割破他的皮肤。 佐井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刚刚还在他身前的那个宇智波佐助已经消失了。 ……幻术。 什么时候?! 此刻,佐井才真正意识到不需要结印、随时就能通过双眼发动幻术的能力有多么可怕。 耳畔传来佐助不耐的声音:“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谁的人?” 佐井从他身上真切地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意。 “……是团藏大人派我来的。”佐井终于松口。 “团藏……”佐助咬字很重,恨不能把这名字嚼碎似的。 他嗤了一声:“团藏的人,原来如此啊。” 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毁了宇智波一族,毁了他和鼬的一生,现在又要毁掉和鼬的约定吗。 可笑。 佐助垂着头,不由地发出一阵阴冷的低笑。 佐井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听出佐助笑声里的愤怒。 “既然你是奉命来杀我的,那我也没有必要留你一命了吧。” 佐助迁怒佐井,这下是真的动了杀心,手腕一动,就要隔断佐井的喉咙。 剑刃即将擦过皮肤的瞬间,忽然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佐助——!!” 这一嗓门中气十足,佐助一怔,给了佐井可趁之机,对方立刻撞开他的手腕,从草薙剑下逃脱。 佐助缓缓放下握剑的手,朝着声音源头微微侧身。 月光下,金发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阔别三年,最终还是相见了——在最糟糕的时机。 佐井逃回到鸣人的身边,抬手抹了一把颈侧。流血了,但伤口不算太深。 鸣人转脸问他:“你没事吧?” 佐井摇摇头。 佐助无话可说,也没打算继续揪着佐井不放,转身欲走。 此刻,他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不想在这里和鸣人纠缠不休,佐井的出现让他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 区区一个小喽啰的性命无足轻重,他要去杀了志村团藏。 当然,鼬此前的劝告他也听进去了。佐助知道凭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和团藏对抗,所以他会继续修行,再去寻找新的同伴。 但是鸣人没打算放佐助走,直接用影分身隔着一段距离把人包围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喂!”鸣人朝佐助喊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佐助淡淡道:“没有。” 鸣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白衣少年的背影:“为什么要杀佐井?” “因为他要杀我。” 鸣人有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看佐井:“你……” “没错,我是来杀他的。”佐井不再隐瞒,“这是我的任务。” “任务?”鸣人有些恼怒,“谁让你做这种任……” “是木叶的高层。”佐助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明白了吧,鸣人。无论你说什么,我现在都绝不会和你走。” “但有朝一日我会回去的。”佐助微微侧脸,猩红的写轮眼里倒映着金发少年的身影,“回去,杀掉理应付出代价的家伙。” 火影篇(14) 佐助几个纵跃,从树林中穿出。鸣人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 佐助微微侧头,用余光朝身后瞥了一眼,心中越发烦躁起来。他稳当落地,回身,眉尾挑起。 “你非要逼我和你动手不可?” “你说了那种话,我当然要问个明白了!”鸣人紧紧盯着他,“你要复仇的对象不是宇智波鼬吗,为什么又说要回木叶复仇?”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佐助冷笑一声,“你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守护村子吗?” “我们早已经背道而驰,你我终会兵刃相向——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鸣人。” “可是……” 趁鸣人不备,佐助一个瞬身来到对方身侧,扬起手刀朝他颈后劈下。 鸣人闷哼一声,昏倒过去,瘫软的身体被佐助的手臂挡住接下。 “真是麻烦。” 总不能把人扔在荒郊野岭。 佐助一手揽着鸣人,一手往他裤兜里摸,摸出一张附近村落拉面店的消费小票,便大约猜到鸣人一行住在哪里。 - 春野樱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后背冷汗涔涔。 从白天意外撞见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时,她一直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尽管只是无端猜测,但她总觉得宇智波鼬会出现在这附近,一定和佐助有关。 还有在树林里偶遇的那个长发男人,出发前忽然加入队伍的佐井——太多因素都令她感到不安。只是她现在已经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 樱抬手捋了一把被汗濡湿的头发,长长地吐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卡卡西老师说今天先在这里休整一天,明天再去寻找大蛇丸基地的位置,但是她莫名觉得,鸣人多半等不及。 这个整天把“佐助、佐助”挂在嘴边的笨蛋,不会半夜趁他们睡着偷偷跑去找人了吧? 樱站起身,打开房间的拉门,朝对门房间望了望。门是关着的。 这样好像也看不出人在不在房间。 樱叹了一声,刚要关门,就看见鸣人房间的纸拉门上映出一道黑影,看轮廓,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轻响,像是人落地时的声音。 佐助君……? 樱立刻就冲进对面房间,朦胧月光下,佐助正弯身将昏睡过去的金发少年轻放在榻榻米上。 “真的是你……”樱惊讶地捂住嘴,压着声音,像是怕一旦惊动了对方,人就会立刻消失似的。 “回去吧。”佐助没有闲情叙旧,直言道,“晓那群家伙正在捕捉尾兽,继续这样毫无防备地待在外面,鸣人会很危险。” “樱,这家伙就交给你和卡卡西了,没问题吧?还有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名叫佐井的人,他是团藏的手下,别相信他。” 佐助听到外面隐约又传来脚步声,猜到是卡卡西要来了,怕一对二难以脱身,便匆匆交代完离去了。 “等等……!”樱急忙追上去,但还是迟了一步。 天色将明,地平线附近蒙上浅浅天光。天幕介于黑白之间,呈现出阴沉昏暗的灰色。 佐助停下脚步,视线投向远处的天空,说:“出来吧。” 鼬的影分身从密林中现身。 “你的确进益不少,佐助。” 佐助低低哼了一声:“你跟了我一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鼬的夸赞,对他而言其实很受用。 “为什么又来跟着我?”佐助道,“你是影分身吧,本体应该在凉真身边?” “没错。”鼬点点头,“白天的时候,我在附近的村庄里偶遇了卡卡西一行人,看到他们身边竟然跟着团藏的手下。我猜到那个少年多半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才又折回来找你,以防万一。” 佐助忽地一笑:“看到那个家伙想要杀我,你又作何感想?” 鼬轻轻一叹:“我很后悔。” “真的……是我做错了选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佐助扭过头去,望着鼬的眼睛,“我姑且问你一句,鼬。你到底是想和我一起去杀了志村团藏,还是继续为了所谓的’和平‘玩无聊的间谍游戏。” “没有选择的必要。” “什么……?” “这两件事,我都会做。”鼬道,“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佐助。这一次,我不会阻拦你。” “只是有一点你要谨记,切莫轻敌。”鼬依旧保持着距离,远远地站着,沉声道,“我是宇智波的叛徒,早已算不得宇智波一族的人,而你是宇智波唯一的遗孤,如果你死了,家族就会彻底覆灭。” “杀团藏这件事不值得你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好好活着。”鼬忽然放柔了声音,“这也是爸妈的愿望。” 佐助忽地恼怒起来,抬手扔去一枚手里剑。鼬没有躲。 被手里剑击中的影分身砰的一声消失了,带着今夜所有的记忆回归本体。 -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云之国,离这里有些远,再加上还需要定位目标的所在地,至少要花半个月的时间。” “还是去抓尾兽吗?” “嗯,八尾。”鼬告诉凉真,“八尾的人柱力来头不小,是雷影的弟弟,而且实力不俗,是五大国闻名的用刀高手。” “用刀高手啊——”凉真忽然来了兴致,很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那岂不是和我专业对口了嘛。” 凉真不算是天才,但也是个六边形战士,斩圈走鬼全面发展,斩术练得很好。 鼬从凉真盈满期待的双眼里读出一些信息:“……你想和八尾人柱力交手?” “不可以吗?”凉真眼巴巴地望着他。 鼬立刻回绝:“不可以。” 凉真明白鼬是担心他的安全才这样说的,于是主动让步了一些,拽着鼬的袖子说:“你不是要教我调动查克拉吗?我会好好学、加紧时间学会的,绝不麻烦你来救我!” 鼬无奈道:“我没有嫌你麻烦,不如说,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多依赖我。” “总之,我先教你吧。” 火影篇(15) 查克拉是从人体内的细胞和精神力中提出的能量,前者是最主要的来源,但凉真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义骸说到底也只是仿照人体构造制造出来的产物,并非真正的人体,细胞的活性远低于活着的人。 鼬刚才尸魂界来到现世时已然尝试过,能从义骸中提炼出的查克拉非常有限,甚至不够他长时间地施展一次月读。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凉真能提炼出多少来,也只打算交给凉真一些简单实用的忍术用于自保,毕竟仅有一副的义骸非常珍贵,若是弄坏了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修复。 鼬将自己的判断告知凉真,好在凉真并没有因此气馁。 “没事啊,你教我简单的就好,感觉很有意思!”凉真眨巴眨巴眼,扑扇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 尽管周围都是陌生的人和事,但凉真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安和难过,鼬觉得这稍稍有些反常,拿不准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他很担心凉真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才将自己伪装起来,其实内心早已经动摇过千百次。 “凉真……”鼬的嘴唇动了动,但只吐出这么几个单薄的音节。 “嗯?”凉真困惑地微微歪头,“怎么了?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鼬却又不言了。 或许现在询问并非明智之举,他怕凉真又像之前那样突然就从他身边消失。 还是先把该教的都教了吧。 “你先坐下。”鼬很自然地转入正题,按着凉真的肩膀让他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这样的姿势更便于从体内调动查克拉。 “查克拉来自人体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你需要调动他们,以经脉为路径让能量在周身游走,最后汇集到中丹田处。” 凉真摸了摸下巴,问:“中丹田在哪?” 鼬心想,也是,凉真天生就有灵压和灵力,并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提炼力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干脆直接指给凉真看。 “就是这里,靠近胸口处的正中间。”鼬的手掌隔着衣物贴上凉真的胸口,也是那一瞬间,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凉真的心跳开始加速。 如雷动。 他悄悄去瞥对方的耳根,果然有点烧红了。 对了,凉真是喜欢男人的…… 鼬忽然感到有些难为情,或者应该说,进退两难。这时放手好像显得他心虚,不放,凉真会有些不自在吧。 凉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鼬赶紧将手抽离。 凉真摸了摸鼻尖,小声道:“要学新东西的人是我,怎么好像你比我还要紧张啊。” “没有。”鼬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是满口谎言的宇智波鼬,可此刻竟然不知要怎么圆回这个谎。 鼬低头看去,凉真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眼睫轻轻眨动着,淡淡的红从耳根爬至白皙的双颊。 ——很美。 从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这样觉得了,凉真拥有一张很漂亮的脸,一双明亮的金瞳像是盛着繁星,虽然略显女相,但和这头乌黑的长发很好地糅合在了一起,体现在一举一动中的出身于大贵族的优雅和克制,还有隐藏在明朗性格里那点小小的胆怯,都使凉真周身散发出一种很特别的氛围。 鼬很少会去注意一个人的美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只有凉真的容貌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或许…… 鼬心中微动。 或许凉真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和佐助是不一样的特别。 鼬终于开口,还是说了实话:“我只是……怕碰了你,让你觉得不自在。” 凉真小声道:“不会啦。” 口是心非。 鼬看他的耳根,分明还是红着的。 鼬不由地开始反思起自己,那时他为了让缓解凉真的痛苦,很理所当然地就给凉真做了人工呼吸,或许还是太欠考虑了,说不定给凉真带去了一些困扰。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鼬立刻就回想起凉真嘴唇的触感,是湿润的、柔软的,染着淡淡的血腥味,被温泉的水蒸气包裹着,微微发热。 十分令人印象深刻的感觉。 鼬心中的滋味有些复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把那时的感受记得如此清楚。 凉真按照鼬告诉他的方法试了一下,但不是很顺利,义骸中能够调动的查克拉太少了,要比从人体中提炼困难得多。 “要不你示范给我看看?”凉真道。 鼬点点头:“好。” 鼬在他面前坐下,开始提炼查克拉。对他而言提炼的流程是非常熟练的,但是为了给凉真做示范,他特意放慢了一些。 凉真向前倾了倾身体,朝着鼬伸出手掌,但有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伸手碰。 鼬温声道:“没事,你碰吧。” 得到鼬的许可后,凉真这才将手掌轻轻贴上鼬的胸膛,显得小心翼翼。 明明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经常手牵着手,他还把鼬抱在怀里,抱过好多次。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只是轻碰一下,彼此都变得局促了起来。 他从鼬的胸口感受到一股热量,大约就是在鼬体内涌动的能量。中丹田是查克拉的汇集之处,凉真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不断地有力量从鼬的身体各处涌向这里。 凉真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注意力能够更加集中。查克拉的走向变得愈发分明起来。 过了一会儿,凉真才低声道:“我好像明白了。” 热量逐渐在指尖聚集,随着静脉缓缓向上流动,朝着胸口处的中丹田而去。胸膛内似有一把火在燃烧,愈来愈热,但凉真感受到的并非灼烧的疼痛,而是一阵阵暖意,让人感觉很舒服。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温暖得恰到好处。 凉真坐回去,学着鼬的样子开始从身体里提炼查克拉。这副义骸他穿了好几天,已经差不多磨合好了。 看到凉真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鼬便知道他已经掌握了要领。 “学会了提炼查克拉之后,就可以试着操控它了。”鼬道,“比如可以把查克拉汇集在脚底,就可以在树干或者水面上行走。” 民宿的院子里正好有个小水潭,凉真立刻就出去实践了一下。 操纵查克拉和操纵灵力的原理是类似的,凉真很快就学会了,在水面上走来走去,还蹦跶了几下,像个活泼的小孩子。高马尾的发尾在他身后一下下地抖动着,显得整个人非常轻盈。 鼬站在潭边看他,心情也变得轻快不少。 印象中佐助小时候也是这么活泼的,每次教给他什么新东西,他都要兴奋地尝试好久。 鼬眼里多了些暖意,唇角微微扬起。但这笑意还没持续多久,凉真就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鼬:“……” 不过这水潭不深,还没等鼬去捞人,凉真就已经从水里冒出个脑袋来,湿漉漉的。 凉真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刚才一下子没控制好。” “在熟练之前,还是要小心一些。”鼬踩在水面上,弯身朝着凉真伸出手。 凉真握住鼬的手,立刻就有一股力道将他向上拉,拉出了水潭。 凉真因为惯性向前扑了一下,身上的水溅到鼬的火云袍上。 “……抱歉。” “没事。”鼬握着凉真被水潭泡得微凉的手,暂时还不想放开,“你先去泡个热水澡吧,就算穿着义骸也会生病的。我去换身衣服就好。” 凉真点了点头,用手拎着湿透的木屐和袜子,光脚踩着地面往浴室里去了。 鼬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不知为何有点不自在,干脆去找抹布把地上的水擦干净了。 凉真只有一套死霸装,没有别的衣服能换,所幸民宿里有提供浴衣。凉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白色浴衣就出来了,一头长发用干毛巾裹起来盘在头上。 鼬听到浴室的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凉真被热水烫得泛起薄红的皮肤,半露在外面的肩窝里还沾着几颗透明的水珠。 他立时又低下头去,说:“……你的衣服我拿到洗衣房去了,待会儿用烘干机烘一下就能穿了。” “去雷之国的路上我带你买些衣服换洗用吧,总不能只穿这一套。” “好。” 凉真的头发太长了,等自然干需要很久,但是凌晨的时候在房间里用吹风机绝对会被投诉的,于是鼬用了个风遁忍术,帮凉真把头发大致吹了吹。 不过用风遁来吹头发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凉真被风吹得有点凌乱,黑发在身后乱飞,额发把眼睛都给遮住了。 想也知道现在他的模样有多好笑,凉真忍不住笑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现在是不是很像鬼啊?” 鼬收了手,看看凉真如今的模样,也不禁莞尔。刚吹完的头发是蓬松的,乱七八糟地搭在背后和肩头,看上去确实很滑稽。 “等一下,我去拿梳子。” 鼬起身,回浴室去拿了把木梳出来,跪坐在凉真身后,替他打理乱掉的头发,把乌黑的长发从头梳到尾。 “给。”感觉鼬差不多要梳好了,凉真主动拿起束发用的头绳向后递去。 鼬接过,将落在凉真脸侧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捏进掌中。 生着薄茧的手指触到耳廓处柔软的皮肤,仿若带过一道轻微的电流。 指尖微微发麻。 为您提供大神 夏满分 的《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最快更新 火影篇(1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火影篇(16) 天将明时,折腾了一整晚的两人终于睡下了, 凉真倒是心大,吹干头发后往床铺上一躺就睡着了,留着鼬一个人辗转反侧,迟迟难眠。 直到日晒三竿,鬼鲛来敲门,喊两人一起去吃早饭。云之国山高路远,抄近路过去,一路上估计都遇不到几个村庄,能吃点好东西的机会不多了。 凉真被敲门声唤醒,睡意尚且朦胧。他还在养身体的时候,困意比平时更浓些。 “鲨鱼脸吃饭还挺积极。”凉真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着。 门外传来鬼鲛略显诡异的笑声:“纲弥代君,我听见了哦?” 凉真不仅不怕,还理直气壮道:“听见了就听见了,我又没有说错。” 还不忘转头望鼬:“你说是吧鼬?” 鼬:“……”几个小时之前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贵族的端庄美一定是错觉吧。 鬼鲛看穿凉真的意图,说;“找鼬先生给你撑腰可就犯规了。” 凉真道:“你有本事也找他给你撑腰。” 鼬:“……”好困好疲惫,谁也不想理。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鬼鲛没生气,反而在门外笑得欢。 鼬确实很累了,算下来,从回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没合过多久的眼,此刻眼下已经多了一层青黑色,看上去气色不佳。 房间门拉开后,鬼鲛看到鼬这副模样,眼神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看来二位昨晚过得很辛苦啊。”他语重心长地劝说鼬道,“鼬先生,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可得照顾好自己啊,不要消耗过度了。” “……什么?”什么消耗不消耗的? 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凉真以为鬼鲛是听到他凌晨的时候练凝聚查克拉在水潭上蹦跶的声音了,便说:“我不辛苦,还是鼬比较辛苦。”毕竟鼬昨晚又是开会又是教学的,非常忙碌。 鬼鲛听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不禁低声喃喃道:“竟是如此……” 鬼鲛稍微消化了一下情绪,然后又对鼬说:“鼬先生,你的身体很虚弱,可不能让这小子乱来啊,万一弄得病情恶化可就不好了。” 说得这么直白,这下两人都回过味儿来了,一个红了耳朵一个尴尬地别过眼。 凉真写过颜色小说,本不该这么迟钝,只是因为鬼鲛看起来是个很憨厚老实的鲨鱼脸,没想到他竟会当众开车,所以才没往那个方向想。 鬼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难道昨晚他跑来听墙角听到什么了?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鼬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解释,“凌晨的时候我在教凉真提炼查克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所以才误会了?” “也没什么。”鬼鲛摸了摸下巴,“无非是听到一些你碰我我碰你的话而已。” “啊对了。”他还不忘给自己找补一句,“我可不是专门跑来偷听的哦,鼬先生。我只是想找你聊聊老大说的那件事才来你房间的。结果……” 鬼鲛又笑起来:“结果听到你们在房间里说那种悄悄话,不太好意思打扰,就又回去了而已。” 鼬短促地叹了一声,眼神很无奈。 鬼鲛还没有放弃,接着问:“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凉真和他犟起来:“不是都说了不是吗!” 两人斗嘴一人听,三人就这样下楼吃饭去了。 民宿提供免费的早饭,是由琉璃负责做的,她原本就是在后厨工作的厨娘,只有父亲不在的时候才会在前台那里负责看店和接待客人。 小姑娘正笑盈盈地给客人们打饭,时不时聊上几句,笑语轻快。 这附近能落脚的地方不多,这家民宿是为数不多环境还算不错的地方,老板和老板女儿待客也都很热情,留下了个好名声。因此,这里来来往往的旅人不少,来自什么国家的人都有。 这会儿有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性客人过来端早饭,顺便和琉璃聊聊自己最近的见闻,说起一件邪门事。 凉真朝着这边走,正好听到了,立刻饶有兴致地竖起了耳朵。 凉真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平淡如水的也好,离奇怪异的也好,将来都有可能成为他写作的素材。对于他这样的创作者而言,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 这位中年男子出生于火之国,常年在外旅居,这次是刚从波之国旅居回来,打算在家里住一段时间陪伴一下亲人再去其他地方。 前几年波之国刚建成一座气派的大桥,叫做鸣门大桥。原本是作为木叶村对外的交通运输要塞而建,但这几年是和平年代,这座桥还没来得及在战争上发挥什么用途,便“沦为了”经济枢纽和波之国的著名景点。 男子在波之国旅居时就是住在鸣门大桥附近,原本是打算至少住满一年再换地方,但前些日子却忽然发生了一点变故,令他选择了提前结束在波之国的的旅途。 这变故就是男子方才说的“邪门事”。 “不都说黄昏前后是逢魔之时吗?我原本不信,直到半个月前的盂兰盆节、黄昏时分,住在我附近的邻居在鸣门大桥的平台上钓鱼。就在他最聚精会神的时候……”男子像是在讲鬼故事似的压低了声音,仿佛打算刻意营造出神秘的氛围,“耳边就忽然响起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他陡然抬高了声音,把琉璃吓了一跳。 “那声音不停地呼唤着一个名字,听起来特别凄凉——” 此时凉真插话进来,问:“叫的什么名字?” 男子摇摇头:“邻居惊吓过度,也没听清楚,只记得开头的那个音是‘ザ(za)’。” “ザブザ(Zabuza)。”站在凉真身后不远处的鬼鲛忽然开口,“桃地再不斩,是不是这个名字?”、 男子显然对此并不清楚,看见鬼鲛异于常人的面孔和格外高大的身形,只是畏惧地缩起脖子,连忙摇头:“我也不知道……” 琉璃见状,将盛着几只小碗的木质托盘递到男子手中,笑着说:“这位客人,您的早饭。” 男子接过来,立刻溜回自己房间吃饭去了。 凉真回过身来,好奇地问鬼鲛:“是你认识的人吗?” “故人。”鬼鲛的声音有些感慨,“如果我听到的传闻没错的话,他就是在鸣门大桥去世的。” 三人各自去琉璃那里端了早餐——很典型的和式早餐,一小碗米饭,一条烤鱼,一道小菜,还有一碗味增汤。凉真去用餐区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周围本来是有人的,但由于鬼鲛和鼬过于强烈的气场,所有人都自动避让了,不敢随便接近。 正好,这样一来说话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鬼鲛一边用木筷拨着烤鱼的鱼肉一边说道:“自从从雾隐村叛逃之后,我和那小鬼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只从别人口中听说他还在接暗杀这类见不得光的任务,身边跟着一个小孩子。” “后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跟他有关的消息,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忍者们之间忽然开始流传一个传言——”鬼鲛道,“说是再不斩那小鬼被木叶村大名鼎鼎的拷贝忍者杀了。” “拷贝忍者?”凉真疑惑。他这个外来者,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毫无了解。 “就是旗木卡卡西。”鼬贴心地为他解释,“你才见过的那个银发忍者。” 凉真恍然。他对卡卡西奇怪的名字、奇怪的头发和奇怪的眼睛都还是蛮有印象的。 “所以你才一见到那个银发忍者就拔刀,一副要干死他的样子?”凉真问鬼鲛。 鬼鲛笑了:“那倒不是。”他拔刀主要还是为了逮九尾。 “鲨鱼是冷血动物,可不会为了一个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人复仇。”鬼鲛道,“再不斩死了是因为他太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他应得的结局。” 很冷血的答案,但符合鬼鲛的经历和身份。 “不过下次见到旗木卡卡西的时候,顺手砍死也不是不行。”鬼鲛的语气轻快到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现如今,能和写轮眼持有者战斗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我可得好好珍惜这只猎物才行啊。” 尽管桌对面就坐着一个最纯正的写轮眼持有者,甚至是万花筒,但鬼鲛是把鼬当做战友对待的,不仅仅是现同事那么简单。 “说起来,忍刀七人众的换代还没有完成吧。”鼬道,“再不斩的斩首大刀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或许就挂在小鬼的坟头上也说不定。”鬼鲛耸了耸肩膀,“不过正好,我们去云之国也需要经过波之国的鸣门大桥,来都来了,我还是想去把斩首大刀找到,就当替小鬼保管了。” “免得这么好的一把刀,最后被什么平庸之辈取走了。” 拿到斩首大刀的人会替代已亡的桃地再不斩,成为新的忍刀七人众之一。万一是个没用的弱鸡成了继任,忍刀七人众的脸也该丢没了。 鬼鲛说完,还不忘询问鼬:“鼬先生,你觉得这样如何?” “去吧,反正也是顺路的。”鼬点了点头。 其实鼬巴不得在路上多耽搁时间,抓捕尾兽并非他所愿。 为您提供大神 夏满分 的《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最快更新 火影篇(1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火影篇(17) 有了这则闹鬼的小插曲,枯燥无味的旅途似乎也多了点意思。 吃完早饭,凉真将碗筷归还,见琉璃现在稍微闲了一些,便与对方简单聊了几句。 “在这里开店很有意思吧?”凉真笑着说,“感觉总能听到一些非同寻常的事。” 还能见到一些非同寻常的人,比如鼬和鬼鲛这样的S级叛忍。不过,鼬不亮出那双眼睛的时候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忍者——除了颜值不那么普通以外,总之,脾气好得不像个正在被通缉的大恶人。鼬也就算了,琉璃似乎连鬼鲛也不怕,刚才那位讲鬼故事的中年男子被鬼鲛吓得瑟瑟发抖时,琉璃还主动开口解围。当时凉真心中就有些惊叹,琉璃实在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是啊。”琉璃也笑着答道,“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从他们口中听过好多离奇或者有趣的事情,不过有些是真的,有的确实他们信口胡编的,所以只是听听就好。” 原来这么胆大,是因为见多识广。说不定琉璃还见过比鬼鲛更凶神恶煞的家伙。 琉璃将不同形状的盘碟分类收拾好,手底下叮哐叮哐地响。一片清脆响声中,凉真听见琉璃小声道:“刚才那个客人我看就是胡编的,世上哪里来的鬼嘛!” 她尚且不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一只真正的鬼。 凉真勾起唇,附和道:“是啊。” 凉真长得好看,人也好说话,小姑娘自然而然地想跟他多说上几句。 琉璃把碗碟放入水池清洗,朝外头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凉真:“和您同行的两位客人是什么人啊?他们身上穿着的大氅纹样有些特别,我曾听说过,有个叛忍的组织穿的好像就是这样的衣服。” 消息很灵通啊。 凉真没有肯定地回答,只是狡黠地眨眨眼:“你说呢?” “无论身份如何,至少鲨鱼先生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吧。”琉璃笑意盈盈,“昨天我有看见他给另一位客人送三色团子哦。” 怪不得完全不怕鬼鲛。凉真这才恍然。 鬼鲛看上去挺吓人的,动起手来似有翻天覆地之能,背后背着的那把用绷带缠起的大刀身上也隐隐有不祥之气环绕,但待鼬、待普通人都还是不错的。这是不是就是铁汉柔情? “毕竟人不可貌相嘛。”凉真问,“对了琉璃小姐,你知不知附近哪里有能买衣服的地方?” - 凉真步伐轻快地回到楼上,隐约听到鼬和鬼鲛在说话,似是在商谈什么,便主动回避了一会儿,直到鬼鲛拉开门出来。 “小鬼,你在偷听吗?”鬼鲛故意吓他。 凉真可不怕,扭头道:“我要找鼬,谁有心思偷听你讲什么?”而后便抬腿进去了。 门唰地一声关上了,把鬼鲛挡在了外面。 鬼鲛不禁开始思考,一个据说失了忆忍术更是不会的小鬼,怎么能有底气总是这么和他说话的。这么瘦小的家伙,都不够鲛肌吸一顿的。 真是不可思议。 坐在木几边的鼬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向凉真:“问到了吗?” 凉真去找琉璃聊天之前,跟鼬说的是要去问卖衣服的地方,反正要带他去买衣服这件事也是鼬先提的。 “问到了。”凉真说,“再往东北方向走个两公里左右,就到田之国的国境了,国境线附近有个驿站,常有商人在此歇脚,因此各种店铺也配备得很齐全。琉璃小姐说,她平常都是去那边买新衣服的。” 鼬点了点头,又冒出一句:“你们聊得很久啊。” 木几上的绿茶已经见了底,意味着鼬和鬼鲛在房间里交谈了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凉真和琉璃说话的时间比这还要短一些。 “很久吗?”凉真有些困惑。他没觉得很久,和琉璃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三十句。 鼬认真地说:“很久。” “鼬……”凉真眨巴眨巴眼,很厚脸皮地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凉真不由地回忆起从前的小鼬吃起佐助的醋来时那别扭又可爱的模样,自然而然地就朝着鼬伸出手去,想要扯一扯他的脸颊。 但现在到底不是披着小孩儿皮的时候了,鼬还要脸,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躲掉了凉真的手:“别捏……” 凉真的手扑了个空,故作悲伤难过状,捂着心口:“小鼬翅膀硬了,不让妈妈亲近了——” 鼬听得眉心一跳。 而且为什么这人的自我定位会是妈妈?? 鼬和鬼鲛商议的时间的是今天再在此休整一天,明天再启程,鼬便趁着上午天还不是很热的时候带着凉真去买衣服。 瞬身之术教完了,顺便还能让凉真练习一下。 凉真在这种跑路类的忍术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挨了鼬的夸之后,凉真抱起胳膊有些感慨地说:“还不都是因为小时候被夜一姐训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瞬身夜一的亲传大弟子,瞬步都能运用得如鱼得水,区区一个瞬身之术还能学不好吗? 但比不过二弟子白哉的确是没有办法,谁叫这小子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凉真忆起故人,不免地有些感伤。 他忽然从原来的世界消失了,肯定哪里都检测不到他的灵压,技术开发局多半会将他认定为死亡。白哉、冬狮郎、恋次、乱菊……还有瀞灵廷的许多人,他们不知内情,一定都以为他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可他还活着,只是永远无法再与他们想见,白白让他们难过一场。 尤其是白哉。 白哉对他的期望,他一个也没有完成,就擅自消失了。 他没能成为一个好队长,没能摆脱蓝染的阴影,没能在白哉的眼前好好地活下去。 白哉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吧,或许也会为他难过。不过白哉还有绯真夫人和露琪亚陪在身边,她们都会成为疗愈白哉伤口的良药,唯有他,只会给白哉添堵。 说不定他不在了,对白哉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鼬发现凉真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试探着问:“凉真,你怎么了?” 凉真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些人。” “……抱歉。”鼬垂下眼,“是我擅自要带你过来的,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想法。” “没事啦,我怎么会怪小鼬呢?”凉真扯了扯唇角,温声哄鼬,“毕竟你也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嘛!” “要是现在还待在那边,说不定我已经被蓝染捉走了!”凉真嘀嘀咕咕地说,“那个混球可是要让我灰飞烟灭诶!” 若真是被当成王键创生的活祭,那才叫死得连渣都不剩。据说护廷十三番队的队长们死后都会去到地狱,他恐怕是连地狱都没机会去了。 “你说蓝染现在死了吗?”凉真道。 “不好说。”鼬摇摇头,“我带走你之前,地面上正在交战,动静很大。据夜一小姐说,浦原店长设了局引他入瓮,但我想以蓝染的头脑,他多半还留有保命的后招。” 凉真叹了一声:“也是。”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蓝染确实太过聪明。这么多年机关算尽,诸事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而最大的后手自然就是…… 卍解。 至今为止,蓝染从未在人前施展过镜花水月的卍解。也有可能是用过,但他们都被催眠了,所以想不起来。 不过事到如今,那边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他是担心也无用了。 终于,两人来到了琉璃所说的那个地方。驿站附近有一条街道,两边是各色店铺,游人们进进出出,还算热闹。 鼬和凉真一起进了成衣店,里面种类不少,有传统和服、忍者服饰,也有类似于现世人穿的那种短袖T恤。以凉真的审美,当然是挑和服。他是大贵族出身,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的好料子,随便一摸就知道衣料好不好。 凉真看上了几款颜色素雅的男式和服,挨个儿摸过去,便对衣料质量了若指掌。但是他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买衣服只能花鼬的钱。 在鼬看来他出钱是应当的,因为在瀞灵廷的时候都是凉真在出钱养他和佐助,现在买几件衣服不过是小意思,连偿还恩情都算不上。可凉真却是在意的,很仔细地在心里挑选对比了半天,最后和店员指了指其中两件,说:“这两件我试一下。” 一件群青色,一件藤色。都是夏天穿也凉爽透气的沙罗面料,不贵,但穿着舒服。 凉真很会挑衣服,店员夸他眼光好,也不全是奉承。 凉真进了试衣间,鼬在外面等着他换,百无聊赖地看一看远处的风景。偶尔有女客进店,见他眉目俊秀,便上来搭话,都被鼬巧妙地周旋过去。 约莫过去五分钟,凉真就从试衣间里出来了。他先试的藤色那件,比起领口服帖的死霸装,这件夏款和服领口处做得更宽敞透气,后颈下方的一小块地方是露出来的,穿在身上更显脖颈的细长美丽。 凉真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两圈,边问鼬:“我觉得这件还行,你觉得呢?” 鼬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落在那截白皙美丽的后颈上,高高扎起的黑发随着凉真的动作摇动,如墨的颜色更衬得他肤白若雪。 有些移不开眼。 “鼬?” “……好看。”鼬沉默一会儿,终于憋出几个字来。 为您提供大神 夏满分 的《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最快更新 火影篇(1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五大国游记(18) 付钱的时候,凉真发现鼬超有钱。 从成衣店内出来后,凉真问:“你们组织是不是还挺赚的?” “因为晓平时承接的都是高危的地下任务,报酬开得很高,组织抽成完之后收入也很客观。”鼬答道,“我平常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多,不知不觉就攒了不少下来。” 鼬之前因为要治疗血继病,除了吃住以外日常开销多的就只有药物,现在身体被崩玉治好了,连药物开销都省了,手头的钱养一个凉真简直绰绰有余。 “所以你不用给我省钱。”鼬猜到凉真的小心思,“毕竟万一任务出什么意外,命没了,钱可能还没花完。” 凉真:“……”确实,想想就有点亏。 鼬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 也是,都S级叛忍了,还有能抓据说很厉害的尾兽的本事,这个世界能威胁到鼬的人应该不多。 “说起来,你的身体是不是好了很多?”凉真转头望向鼬的侧脸,“之前动辄就要不舒服一下,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健康的。” 就是眼底的黑眼圈显得不太精神。 “是。”鼬道,“因为崩玉曾在我的体内,它应当读到了我的求生欲望。” 凉真从鼬的用词中听出,或许他从前根本就不只是身体虚弱而已。 鼬看到凉真凝结的表情,解释道:“我的灵体之所以虚弱,是因为我的身体病得很严重。” “这双眼睛的力量是有代价的。”鼬的右手轻轻抚上眼尾,向凉真解释了血继病的存在。 凉真听得心惊。 原来离开木叶之后的这几年,鼬一直拖着病重的残躯四处飘零。若不是中途陡生变故,让鼬来到了尸魂界,后来又机缘巧合地拿到崩玉治愈了血继病,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凉真骤然觉得有点心慌,明明鼬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但他却还是有种后怕感。 “别担心。”鼬温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说实话,现在发生的一切和我过去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够重新拥有健康的身体。” “捡回的这一条命,我会珍惜。”鼬朝着身侧人悄悄探出手,指尖擦过藤色和服光滑的衣料,轻轻抓住,“我会好好活着,你也是。” 明明这次连碰都没碰到,凉真的耳根还是一下子烧红了。 凉真心跳得厉害,不由地开始思考,为什么鼬要特意和他说这些呢? 说不定,鼬把他也放进了今后的人生规划里? 是因为他是被鼬擅自带来这个世界的,所以鼬才想要对他负责吗? 脑内的思绪一时有些杂乱,凉真攥着纸袋提手的五指下意识地攥得更紧。 时间还很充裕,两人又在这条五脏俱全的小巷上转了转。凉真看到一家书店,立刻拔腿进去。 其实他还挺好奇在这个忍者的世界大家都在看什么书。 今天光顾书店的客人不算很多,很适合在里面悠闲地逛一逛。凉真带着鼬这个移动钱包一起进去,两个容颜清俊的男人肩并着肩,很是赏心悦目,一进门就收获了不少目光。 摆在店头最显眼处的是畅销书区域,此处还插着一张公告牌,上面写着最新畅销书和折扣的消息。 凉真看了看公告牌上店员的手写字,今天写的是:《亲热天堂》系列终作今日发售,首周内购买享九折优惠! 再一看书架上堆放的书籍,这才发售第一天,《亲热天堂》的终作就已经快要卖空了,就剩一本还摆着。 销量这么好,很难不勾起凉真的好奇心。 凉真拿起仅剩的最后一本,看到书脊上写着的作者名是:自来也。 “好怪的名字……”和大蛇丸一样怪。 一旁的鼬告诉他:“自来也先生和大蛇丸一样同为三忍之一。” “那剩下那个呢?” “叫做纲手,一位很厉害女医忍,是木叶现在的火影。” “跟我的名字有一个字一样啊。”凉真点了点头,“一听就知道是个美人。” 鼬:“……”事实如此,也没办法反驳。 “让我来看看这本畅销大作。”凉真说完,就开始大致翻阅手里的书册,因此没注意到鼬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凉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五分钟后,忽然啪的一声将书合上。 这本书正如它的书名所示,到处都是男女之间的“亲热”描写。 好歹把凰书放在18-禁区啊!!干嘛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一个凰文写手、一个科学怪人,凉真自此对三忍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虽然他作为半个凰文写手,也没有多正经就是了。 考虑到书籍在旅途中不便携带,凉真只买了两本闲书,打算无聊时看着玩。一本《五大国上下三百年》,一本《五年中忍考三年模拟》。 鼬很奇怪:“后面那本是教辅资料,你买这个做什么?” 凉真摆出一副积极向上的好学态度:“闲得无聊可以学着玩玩。” 凭他看书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不同忍术的结印顺序简直易如反掌。当年学鬼道咏唱的时候他也是全班记得最快的一个,比朽木白哉这个天才还要快很多。 返回民宿的途中,天气一变,乌云低低地向下压,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两人便加快了速度,赶在倾盆大雨降下时进了门。 鬼鲛不知什么时候在前台和琉璃聊上了,看到凉真手里提着的东西,说:“还真是满载而归啊——” 凉真眉尾一挑:“怎么,我和鼬逛街不带你,你嫉妒啊?“ 鬼鲛嘴角一撇,心想和鼬先生搭档这些年他的忍耐力可真是见长,换做从前他已经要拔刀把人砍死了。 可鬼鲛不知,凉真甚至连死都不怕,因为他就是世俗意义上的死人。 外面雷电交加,下了好大一场雨,地上的雨水差点就要漫过民宿的门槛。 雨天湿热,加剧了鼬的疲惫。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合眼了,吃过午饭后便回了房间关好门窗睡下了。凉真坐在敞开的回廊处吹风,雨滴落在脸上了便随手擦擦。行逆就放在手边,凉真时不时地抚摸一下刀鞘,可斩魄刀还是那副死寂的样子,没有回应。 他抬起手来,按住心口。 现在凉真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崩玉的位置,以及它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而灵王灵力的存在感则在渐渐削弱,很有可能是被崩玉吞噬了。 这还真是大鱼吞小鱼——他自己的灵力被灵王灵力吞噬,灵王灵力又被崩玉吞噬,仿佛在他体内上演一场弱肉强食的戏码。 凉真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异变正在他的体内发生,但是他也说不明白这种感觉的由来。 第二日清晨,骤雨初歇,一行人终于踏上前往波之国的旅途。两日后,三人在鸣门大桥附近的旅店住下。 大约是因为闹鬼的事情传开了,早已成为著名景点的鸣门大桥居然门庭冷落,桥上的行人少得可怜,时不时有运输车辆驶过。 鬼鲛的主要目的是找到斩首大刀,这把刀是桃地再不斩的遗物,最有可能被放在再不斩的坟墓处。 将亲手打败的敌人和遗物好好安葬在一起——这听起来很像天真愚蠢的木叶忍者会做出来的事。 但再不斩的遗体葬在哪里,他们并不知晓,只能去向本地人打听。 可鬼鲛这张脸,怎么看也不适合做打听消息的工作,哪怕他态度再友善,恐怕都会让人觉得是威胁。所以凉真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与鬼鲛相反,凉真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张人畜无害、一看就像是好人的脸。 鼬问:“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那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儿,不用太担心我。” 作为一个一百多岁的“高龄老人”,鼬的过分关心有时也会让凉真感到一点困扰。但与此同时,心底又暗暗地有点开心。” 凉真说完,便带上刀下楼了,直奔不远处的鸣门大桥,打算随机抓几个行人问问。 鸣门大战一战后,附近的土地很多都被征来做商业开发,此处的住民已经换过了一波人,很多人并不清楚当初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更是不知再不斩被葬在了哪里。 凉真接连问了四五个人,都一无所获。 终于,问到第六个行人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往西走上半个小时,有一片山地。”那妇人说,“山脚下有几座坟,据说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忍者的墓,或许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凉真连忙道:“多谢!” 妇人摆摆手,示意凉真不必客气,牵着孩子走了。那孩童一边被母亲牵着往前走,一边回过头来,睁着双大眼睛朝凉真的身后看了一眼。 那就先去山地那边找找看好了。 凉真准备返回旅店,一转身,却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个人。 朦胧雾气中,一位衣着朴素的长发少年正坐在大桥的栏杆上,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找再不斩先生的墓做什么?” ——是如同先前那位旅居波之国的客人所描述的那般雌雄莫辨的嗓音。 为您提供大神 夏满分 的《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最快更新 五大国游记(1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五大国游记(19) 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如纸,墨发披散在背后,身上的衣服只是款式简单的麻织物,但简素的衣衫反而更衬他清秀容颜。 只是桥上时不时有行人走过,却无人能看见他。除了凉真。 凉真见多了魂魄,一眼就能辨出这少年是人是鬼。 尽管凉真还没有开口说话,但少年捕捉到凉真微动的眸光,便知道他看见了自己。 “……你能看见我?” 少年尚不适应这具透明的身躯,只是习惯性地与人搭话,却没想到对方真能看见他的模样听见他的声音。 “是啊。”凉真说,“我听人说鸣门大桥桥上闹鬼,说的就是你吗?” “似乎是吧。”少年淡淡道,“黄昏前后,偶尔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从前我也不信‘逢魔时’的说法,如今才知道这是真的。” “但是——”少年顿了顿,盯着凉真的脸继续说道,“现在不是黄昏,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又为什么在找再不斩先生的墓地?你是什么人?” 凉真俏皮地眨眨眼:“我说我是死神,你信吗?” 少年摇摇头。 “开个玩笑。”凉真敛起唇边笑意。如今他的斩魄刀用不了了,无法为亡魂魂葬,确实也算不得死神。 可就在凉真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插在腰间的行逆忽然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凉真感觉到了,心底不禁讶异。 “我叫纲弥代凉真。”凉真客气地报上姓名,“你是一直跟在再不斩先生身边的那个人吧?” “白。”少年道,“这是我的名字。” “我不认识你,也从没听再不斩先生说起过你。你是谁?”白的警惕心很强。 他是被再不斩养大的,彼此间的情分自不必多说,只要是和再不斩相关的事,他都很上心。 凉真见白如此戒备,便知道鬼鲛要取走斩首大刀的事不能轻易告知对方,毕竟那可是再不斩的遗物。 “鸣门大桥的事我听说过一些,最近又听说附近闹鬼,所以过来瞧一瞧。”凉真撒了谎,“我天生灵视,能看见魂魄。” “是么……”白似乎有些失望,没有再继续追问,从栏杆上跳下来,沿着大桥走来走去。 凉真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发现白的行动范围是受限的,似乎是离不开这座大桥。 不知道是遗体不见了,还是对这座桥有什么怨念。 死神的责任就是超度亡魂,不管身在哪一个世界。 凉真无法对白不管不顾。 他追上去,问少年:“你怎么没有去轮回,是不是还有什么执念?” 白下意识点头,又立刻摇头。 凉真道:“可是继续在这里徘徊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你离不开鸣门大桥,声音也传不出去,再不斩先生听不到的。” 此时,白冷淡的表情才稍微有了点松动。 “……我想和再不斩先生一直生活下去。”白双唇轻启,“大约是因为这个愿望吧,死后我们也留在这里,这三年间一直如此,只是行动范围不能超出鸣门大桥。” “直到半个月前的某一天夜里,再不斩先生忽然从我身边消失了。”白蹙眉,“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去轮回了还是灵魂去到了另一个地方,所以一直在找他。” 但因为行动范围的限制,白的寻找其实都是无用功。 凉真认真地听着白的讲述,然后问:“你知道你们的身体葬在哪里吗?” 白说:“好像在西边。” 白和再不斩的遗体被人运走安葬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看着,所以知道大概的方位。 凉真想,那大概就是刚才那位妇人所说的西边山脚了。 如果再不斩没有去轮回却忽然消失了,很有可能是遗体或者遗物被转移了。灵魂的依附物不在了,灵魂自然也就不在这里了。 凉真想起之前鬼鲛说过的话,不禁眉心一跳。 不会是再不斩的斩首大刀被人偷走了吧?! “我帮你去墓地那边看看。”凉真道,“如果是再不斩灵魂的依附物被转移走了,那把东西拿回来就好。” 白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你真的只是灵视者吗?” “我是灵视者,但又不只是灵视者。”凉真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不过,你们真的不打算去轮回吗?一直被困在这里会很无聊吧,而且今后还有可能变成怨魂。” 白摇了摇头,说:“如果去轮回,就会忘记彼此吧?再不斩先生是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人,我不想和他变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凉真叹了一声:“明白了。” 他想,如果能把这两个人送入尸魂界去就好了,这样一来,白和再不斩就能在保留记忆的情况下去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也不至于一直徘徊在人间。 但两个世界处在不同的时空,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想法也终究只是无稽之谈吧。 凉真兀自摇了摇头。 凉真从大桥上下去,发现周围的行人有的时不时朝他投过来奇怪的目光。有结伴而行的人窃窃私语。 “那人刚才和谁说话呢?” “不知道……” “这桥该不会真的闹鬼吧?” “唉,这下我的房子真要卖不出去了……” 凉真穿着义骸,而白是魂魄,他们两人对话时在看不到鬼魂的普通人看来,就是凉真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凉真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他可能还是没太适应做人。 不过凉真没有那么在意人类的眼光,毕竟他只是一个过客。 西边的山地不远,凉真很快就到了。和人来人往的鸣门大桥附近不同,山边几乎没什么人居住,只有几座孤零零的草房。 山脚零星有几座墓碑,有些看上去多年无人打理,墓前已经生了不少杂草,挡住了逝者的名字。 但即便名字都被遮挡,但凉真还是很快就锁定了属于再不斩和白的那一座。因为和其他孤坟不同,唯有这两座墓碑是并列摆放在一起的,并且其中一座真的被掘了。 真缺德啊……这是偷刀还是盗墓? 凉真走近了查看,发现二者都是。 再不斩的斩首大刀不见了,棺材里的遗体也没有了。 这几天波之国都在下雨,就算周围曾经留有过偷盗者的脚印,也该被雨水冲刷掉了。 只能去问问看周围的住民知不知道些什么了。 每当这种时候,凉真就格外地想念技术开发局,灵压检测手段用来定位还是十分方便的。 凉真起身,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凉真眉毛一扬,右手悄悄握上腰间刀柄,凭借声音锁定对方的位置后,而后以迅雷之速抽刀回身。 锋利的刀尖精准地穿透麻布衣料,将人钉在了墙面上。 “饶、饶命!饶命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住向凉真求饶。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也不像忍者。 凉真一边打量着这个举止鬼祟的男人一边问:“这座墓是你挖的?”声音里带点冷意,是在故意恐吓对方。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个人的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男人连忙否认,“我确实是个盗墓的,但是这座墓不是我盗的!” “我盗墓也是为了找值钱的东西卖钱,怎么会挖这种流浪忍者的墓呢?他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盗墓贼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保住性命,开始不停地往外倾倒自己知道的东西,“对了对了,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把这座坟掘了!” “半个月前我听说这附近有墓,深夜过来踩点,正好撞上几个成群结伴的忍者。我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个叫再不斩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凉真追问:“哪个忍村的忍者?” “我、我没看到他们的护额,不过……”盗墓贼稍作回想,“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是从云雷峡过来的,那应该是云隐村的吧。” 凉真扬眉。 云雷峡,这不巧了吗? 鼬和鬼鲛要去抓的尾兽,就藏身在云雷峡里。 为您提供大神 夏满分 的《万人迷死神的我捡到宇智波幼崽》最快更新 五大国游记(1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