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邸后院失火,八岁嫡女忙递柴》 第二百二十八章把脉 陆知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用袖子轻轻地拭去了滑落在脸颊上的泪水。 “殿下请安心,我绝不会向皇后求赐婚,因为那样强扭来的感情并不美好。” 她缓缓摇了摇自己的手腕,尽管上面有他无意间弄伤的痕迹,但仍坚持说:“虽然你弄伤了我的手,但我仍然愿意跟你分享故事作为回报,请让我替殿下把把脉。” 就在墨承赫准备起身离开之际,没想到手臂却被陆知鸢一把抓住了。 当他回头看向这个倔强女子的眼睛时,只见它们里头盈满了泪光,在这一刻,他不由得心软了。 “殿下,请您答应我的请求吧。为了学习医术,我不远千里来到这宫廷之中,结果到现在连一个病人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下去恐怕我的技艺都要荒废掉呢。” “那你身边的丫鬟雨棠怎么样?或许她可以用作练手的对象?” 墨承赫尝试给出别的解决方法。 “非常感谢殿下的关心。不过,幸运的是,雨棠一直被照顾得很好,并且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知鸢温和而又坚定地说。 “还有阿成呢?她的情况如何?” “其实,之前我也已经给阿成诊断并治疗过了。现在,宫中似乎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对象……” 言语间透露出些许无奈与期望并存的情绪。 说着,陆知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方,轻轻地放到墨承赫手里。 那张微微皱褶的纸条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温热和草药的清香,这让后者感到颇为尴尬。 他不禁微微皱眉,内心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毕竟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会做的事情。 但是,陆知鸢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感受,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自己对阿成病情的看法。 “阿成患有慢性咳嗽,尤其是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她的病症几乎不会有什么显著表现。但是一到了冬天,那种咳嗽就会变得非常剧烈,几乎是整日整夜无法停歇。” 说到这里,陆知鸢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仿佛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无数个阿成因病痛折磨而难以入眠的画面。 “这是一种由于长期处于寒冷环境而导致的病症。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可能会影响她的健康状况。” 提到这儿,墨承赫不禁低头思索了起来。阿成现在是他唯一一位依然追随在他身边的侍女。 虽然年纪比他大了两岁,但是在南晋离开了之后,这位女子就如母亲般悉心照顾着他。 每当妍妃对他进行严苛的惩罚并强迫他跪在地上时,总是阿成守候在他的身旁,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地面上陪伴着他度过难熬的时间。 记得有一次,当他被罚跪在偏殿中时,那股寒气简直如同来自九幽之地一样令人恐惧,全身冷得不住地颤抖。 正是这时,是阿成紧紧地将他抱住,并且用自己的体温去为这个年幼主人驱散掉一部分冰冷感。 而当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妍妃娘娘不仅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关怀与保护,反而连基本御寒之物也不曾给他们准备过。 幸好阿成利用自己的能力悄悄在各个宫殿之间帮忙工作赚取了一些赏赐金,并用这些钱给墨承赫做了衣服和被褥,才使得两人能够勉强抵挡住寒冬。 想到这里,一股暖意从心中涌动而出的同时又夹杂着深深的愧疚感,让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难受。 好半天之后,他才终于开口道:“你说阿成这样的病情真的可以彻底治愈吗?还有就是……如果想要治好她,需要花费多少钱才行呢?” 声音中充满了关心,也隐藏着些许忐忑不安的情绪。 “殿下有银子吗?”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墨承赫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作为一名来自远方的质子,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或支付。 当初被送来西晋时,随身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个人物品。 即使后来西晋皇帝偶尔赐给他一些东西作为赏赐,也几乎全部被那贪婪的妍妃搜刮一空。 至于阿成,这些年来辛苦积攒下来的储蓄并不多,更不能动用这笔钱给她看病。 这是墨承赫头一次深刻体会到没钱所带来的种种难堪和困境。 想到阿成不仅仅只是咳嗽那么简单的问题,其实她还饱受风湿病折磨,手指已经变得有些变形扭曲了。 陆知鸢见状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一双手伸了出来作示范。 “她的手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经常接触冷水导致的结果。我能帮阿成配制适合治疗这些病症的药,而且不需要殿下为此花一分钱。我有信心能够缓解她的痛苦,至少减轻些病情的发展。” 但同时,陆知鸢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但是呢,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特别病人,定期来找我看诊。” 听到这里,墨承赫缓缓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去,同意接受这位姑娘的帮助。 然而当他刚把手臂放下没多久,对方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脉象颇为奇特。不仅显示出某些健康隐患存在,而且还隐约残留着中毒未完全消散以及练习武功时出现意外所遗留下来的一些痕迹。 于是陆知鸢不禁好奇问道:“殿下懂武功?” 这句话如同触电般让墨承赫立刻将手迅速缩了回去。 显然他并不希望这件事传开去。 “你是不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啊?其实擅长武艺并没有什么可羞愧的地方。” 说着的同时陆知鸢伸手抓过他另一侧手腕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接着说,“在我家里,陆君跟韩廷两个人都很厉害,不过他们的训练方式都比较正统安全,不像你是差点儿因为练功而步入危险边缘那种类型。” 讲到这里的时候陆知鸢眉头紧皱,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与疑惑之情。 “看样子这种毒素应该并非近期新近摄入体内所致……” 然后她更加贴近了些墨承赫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眼皮撑开来细瞧究竟。 “这样清澈明亮的眼睛竟然是因为受到某种物质侵害才形成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真希望我自己也能获得一双跟你一样漂亮的眸子......哪怕代价是要承受同样可怕的经历也在所不惜。” 第二百二十九章阴暗面 墨承赫用力地把她推开,语气中带着坚决:“陆小姐,请你记住,我们之间是有界限的。”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好像在提醒对方要注意彼此之间的身份差异。 陆知鸢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巴扁了扁,显出些许不满的情绪:“我才八岁而已,你以为我能把你怎么样?你总是这样讲规矩讲分寸的。”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委屈,但很快就被倔强所替代。 墨承赫清了清嗓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可能过重了一些,因此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他转过身去,留给了对方一个沉默的背影。 由于皇宫中的倾云宫近期正在进行必要的修缮工作,导致来来往往的工人们带来了不小的嘈杂声,给居住其中的人带来了诸多不便。 为此,活泼好动的小女孩陆知鸢决定采取行动,她跑去找到了慈祥的皇后陛下,并且撒娇耍赖了一番后成功说服了对方允许她们暂时迁居别处。 于是,在得到了许可之后,这位聪明伶俐的女孩带着自己的侍女雨棠搬进了灵妍宫,并且选择入住到了那个过去曾经发生了不幸事件。 妍妃自杀的地方。 看着头顶那沉重而又压抑感十足的横梁结构时,一向机灵谨慎的雨棠顿时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凉意贯穿全身上下,她忍不住地轻轻摩挲了几下胳膊以试图缓解这份不适。 “小姐……我们就非得留在这里不可吗?” 雨棠用微颤的声音小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明显对于这个地方感到害怕与不安。 听到侍女如此说,陆知鸢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随后反过来向雨棠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地方很糟糕吗?事实上,这可是整个灵妍宫里最奢华也最为开阔的空间哦。” 雨棠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房顶上的粗壮横梁,指着手上方的位置对自家小姐发问:“但是小姐,您难道不觉得这里看起来挺吓人的吗?” 见状,陆知鸢扬起一侧眉毛,轻笑道:“你在害怕什么呢?难道是在担心半夜会有幽灵之类的玩意儿吊在这上面晃悠不成?” “哎呀呀。”听罢此言,雨棠不禁提高了音量表示反对,还跺起了脚来表达内心深处强烈不满与恐惧交织而成的情感波动:“小姐!你这是存心想要吓得我睡不着觉吗?” 面对好友的反应,陆知鸢缓步上前至对方身侧,温柔地抬手轻轻捏了捏其小巧可爱鼻尖以示安慰。 “不用担心太多,我保证不会真的让你感到害怕的。” 随后,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雨棠的眼睛认真说道,“你要知道,真正使人恐惧的东西并非外面那些所谓的鬼魂或怪物们,而是潜藏于人类心中那份未被揭露出来的阴暗面啊。” 听着这番富含哲理的话语,雨棠一时半会儿之间竟无法完全消化吸收其中真谛,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在一旁静静地思索着。 就在此时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沉寂,只见一位叫做阿成的年轻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甫一进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眼前之人哀求道: “陆姑娘,在下恳请您能够施以援手,代为向公主殿下发发慈悲心肠吧,拜托她饶过咱们家小主人这次罪行吧。” “你说的是墨承赫?他到底对公主做了什么?” 陆知鸢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来,示意身边的侍女雨棠赶紧过去帮忙将虚弱无力的阿成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不是从来不出宫门半步的吗?看来他是故意避开我啊。知道我要搬到灵妍宫去居住的消息后,恐怕他会担心我逼迫他给我看一看自己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所以干脆一走了之,逃离皇宫去了外头,结果很不幸就正好遇上了心怀鬼胎的小公主。公主殿下本来就极其讨厌这种冷漠寡言的性格和一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脸庞,于是便找了个机会故意给他设下陷阱。” 阿成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说到底呢,小公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你出口气啊。” 陆知鸢听完了之后沉默不语,在心里默默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她穿过长廊,走进花园之中,果然在御花园里看见了令人心痛不已的一幕。 墨承赫竟然被人用粗大的绳子牢牢地捆绑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动弹不得。 而旁边不远处则坐着那位盛气凌人的公主,她手里怀抱着一只毛色鲜艳的猫咪,正惬意悠闲地倚靠在树荫下的凉席上面。 只见那小公主隔三差五就会抓起一些面包屑或其他食物残渣之类的东西朝着无法挣扎逃跑的目标掷去。 面对这样一种侮辱性的对待方式,本以为这位平日里总是那么高傲且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定会勃然大怒甚至破口大骂一番吧? 然而事实上他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波动,依旧维持着平时所见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比起几天前晚上两人偶然相逢时的情景来看,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墨承赫看起来要更加虚弱不堪许多。 不仅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如纸,嘴唇也呈现出令人感到极度不安的紫色或深蓝色调,就像是刚刚吃过太多桑葚而染上了墨水一般诡异可怖。 由此可以推断得出结论:如今存在于其体内的毒素毒性显然要比当时发现之初还要强太多了。 想到这儿,陆知鸢顿时感到困惑不已:如此强大的毒力当初究竟是怎样才能被化解清除干净呢? 使用解毒药物救治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种特效药品又是通过何种途径获取得到手里的呢? 最直接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向那个投毒之人当面问个明白! 到底是谁干出来的这等恶事呢? 放眼望去整个王宫上下内外只有安盛王爷一人,具备这般深厚的实力以及广博的人脉资源才能够给予陆南汐强有力的支持与帮助让她得以摆脱危险。 只可惜这对母女两个都属于自私自利之人,最初阶段是甘愿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二百三十章勾人心魄 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积累起足够力量之后便开始反咬一口转过头来自行运作谋划起了更大规模的利益交换活动,直至最后彻底背叛抛弃曾经扶持过她们二人的大恩人。 凭借着对方提供的助力终于成功登上了梦寐以求的权利宝座顶端处。 感觉到自己仿佛正在被谁给盯着看似的,陆知鸢不由得微微抬起头来望向前方远处的方向…… 恰巧在此时此刻,她的眼眸正好迎上了来自另外一边同样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隔着几株花朵盛开的树木相视而立,空气中似乎凝结住了般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眼中的光芒,在白天显得更加迷人耀眼,能够勾人心魄。 那种眼神就像是星辰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 “小姐,那就是南晋来的质子吗?我们是否应该请求公主放他下来?” 雨棠忍不住小声问道,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生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陆知鸢稍微想了想后回答说,“他并没有受到鞭打或其他伤害,只是吊着而已,你看他似乎还挺享受的样子。不如你也去跟公主拿点瓜子,我们一边磕一边观看着如何?” 语气平淡得仿佛是在讨论一场平常无奇的娱乐活动,但其中隐含的那种轻松态度令人印象深刻。 “但您看,我家少爷的手臂已经受伤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手臂就要残废了!” 见她没动作,阿成急得又要再次下跪求助,但被陆知鸢用脚拦了下来,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安,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改变少爷的命运。 听见对话的声音,宁平公主转头看到了她们,兴奋地说:“知鸢姐姐!我把这个欺负你的坏家伙给抓住啦!你说该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才行呢?剥皮抽筋挖眼睛都行!”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激动,就像一只捕猎成功的猫咪正在等待着下一步的动作指示。 听到这话,阿成的脸色愈发难看,既希望能救出主人却又怕得罪这些尊贵人士,特别是深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 此刻的心情无比矛盾,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到了陆知鸢身上,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陆知鸢微微整理了一下秀发,缓步走向宁平,轻抚着她的宠物,“公主啊,害命可是触犯法律的哦。” 她的话语虽温柔,却带有不可动摇的坚持,让人不得不认真思考后果。 公主噘起了嘴:“我是公主耶,谁能审判我?” 接着她自己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貌似有个叫宗人府的地方?” 然后轻轻挠了挠手中的猫咪,“即便是皇帝也需依法行事,更何况你现在要对付的是皇族成员,一位尊贵的皇族子嗣呀。” 公主继续嘟囔着:“我也没真打算动手啦,只是想吓吓他就够啦,谁让他伤到了你的手呢?你是本公主最好的伙伴之一,伤害你就是对我最大的挑衅和侮辱。” 她的话里充满了明显的公主脾气。 陆知鸢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有些不解地说:“公主把他吊起来就是因为我的手?我的手不过是不小心摔伤的,公主如果真的想要教训谁,应该派人把灵妍宫的地给刨了。” 宁平公主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坏笑:“那好啊,快去,把灵妍宫的地给刨了。” 陆知鸢急忙阻止道:“别别别,倾云宫还在装修中,要是灵妍宫的地也被刨了,我就只能住到皇后娘娘为我准备的香秀宫去了。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我才不想自己设下陷阱套自己呢。” 几句话便哄住了公主。 接着她让身边的侍女雨棠和阿成帮帮忙,小心翼翼地将墨承赫从树上放了下来。 刚才由于事出突然没来得及细看,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右臂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上次替他诊脉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这可能是因为伤痕仅仅停留在皮肤的表层,或者是当时她的注意力被其他的状况所吸引了,再或者单纯因为她自己的医术还没有完全掌握精进到家。 毕竟对于她而言,真正的专业是做杀手,医疗知识与技巧,只是她为了方便工作而顺便学到的一种技能而已。 就在陆知鸢刚要把指尖轻轻放在对方的手腕之上准备探查一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手背处传来一阵微弱却坚定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墨承赫轻轻地将她的手往后挪了一下。 面对这样有些抗拒的行为,陆知鸢随即给了他一个极其严厉且不容反抗的目光,那眼神中似乎在说“给我安分点”。 "袖子拉高一点!" 她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命令式的强硬味道。 墨承赫听后,转过头来用眼角瞥了瞥陆知鸢,似乎犹豫不决是否应该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主动卷起自己的衣服。 见状,无奈之下只能由自己出手解决这个问题,陆知鸢只好亲自上阵帮助这位“不愿合作”的病人将袖子挽得更高了一些,一直到了手肘以上的部位。 通过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在手腕和前臂的确分布着数道细小的划伤痕迹,不过根据位置判断,显然这些表面损伤不可能导致整个手臂出现如此大的不适感。 带着这样的疑惑,陆知鸢将视线继续向上移动,直到定格在墨承赫的脖子一侧。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一般地,感到有些不对劲的墨承赫立即开始整理起衣领来,试图遮掩些什么。 然而这一切的小动作都没有逃过心思细腻如发丝般敏锐的陆知鸢的眼睛。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见她突然猛地伸出手抓住墨承赫的衣服边角,用力一扯,直接暴露出了隐藏在其衣物下的景象。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当事人墨承赫大为震惊,甚至于不由自主地高声叫了出来:“陆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惊惶未定。 “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脱衣服进行检查咯。” 陆知鸢毫不避讳地回答道,语气里尽是对眼前局势掌控得当的镇定自若,“难道这一点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赏心悦目 这一场景不仅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在角落里怀抱着一只可爱小猫正静静地坐在几位贴身婢女身旁的宁平公主亦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和发展过程。 旁边的雨棠则是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同时心中暗自思索:这位陆大小姐也真是太果敢大胆了吧,在皇宫之内、尤其是在公主殿下以及众多侍从面前就这么轻易地扯开了质子殿下的衣服…… 如果这件事一旦传播开来并且落入皇帝或皇后耳中的话…… 会不会因为这场闹剧而让她家小姐与质子之间产生联姻关系呢? 同样处于震惊状态中的阿成站在原地不动,内心陷入了激烈斗争之中:既希望能够上去协助主子却又害怕自己莽撞的行为会对陆知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若什么都不做又怕看到主子遭受委屈而无法接受,实在是让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陆知鸢只是轻轻地把衣物掀开到了肩头位置,并没有再往下拉开。 她轻轻地摸了一下伤口周围,感觉到肩胛骨附近有一个明显的断裂:“这伤痕是妍妃打的吗?你是怎么忍受这么大的痛苦过来的?骨头断裂肯定疼得无法忍受吧?” “还行吧!” 墨承赫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慢慢地把衣服拉了回去,掩盖住了受伤的痕迹。 阿成眼中噙着泪水走了上来,先是仔细查看了一下墨承赫的身体状况,然后转向陆知鸢解释道:“六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小主人正在院子里安静地赏月。那晚特别宁静,没有任何噪音打扰。” “但是妍妃却突然出现,说她看到了这一幕便误以为小主人生气不满,于是就认为他在故意制造噪音以破坏她的休息。结果,她先是用脚狠狠踢打,随后又拿起青花石对着他一通猛砸,才造成了他现在这个样子。” “阿成别说了!” 墨承赫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强忍着剧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知鸢立刻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原地,路过公主身旁时,后退了几步对她说:“殿下,我这里有一件小猫咪的玩具作为礼物,请让雨棠稍后送到您那儿。既然这些麻烦都是因为我引起的,不如先让我去照顾一下他的伤再说。” 宁平公主轻轻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柔和与宽容:“没事,你们先忙你们的事情吧。” 等到陆知鸢和墨承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她抱着怀中的猫咪,转头看着身边的侍女,轻声问道:“你觉得鸢儿和那个男人是不是挺般配的啊?他们俩不仅都长得好看,而且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侍女听到这个问题,立刻低下头去,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但依然恭敬地回答说:“主子,奴婢虽然没有见过太多人,可是却知道在这世间,无人能及您之美!”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宁平公主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崇拜。 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一男一女身影,宁平公主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确实,我当然认为自己很漂亮,只是我和她的美各有千秋。前几天,鸢儿跟我聊过美女的不同类型。一种是长相非常有特色的,比如眉眼清晰、五官立体鲜明的人,就好比她。还有一种,则像我的这般温婉柔和,眉毛细细柔柔地长在眉骨之上,双眼、鼻梁乃至王婳小口在脸上分布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温柔雅致的感觉。你听说过红紫花和白紫花吗?” 宁平公主说到这里时,特意停顿了一下,想要看看身旁侍女的反应。 被这样问及后,侍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给出了答案:“回主子,无论是娇艳如火的红紫花,还是清新淡雅的白紫花,在奴婢心中都很漂亮。但是非要选一个的话……可能奴婢觉得白紫花更能触动人心吧。” 她边说着边偷瞄了一眼前面正微笑聆听着的公主,生怕自己的话会引起什么不满来。 听罢此言,宁平公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并用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自己脸颊上柔软的肌肤,“看来我们的观点一致呢。” 她笑着继续解释道:“鸢儿曾经跟我说过,其实通过化妆技巧可以让面容变得更加鲜艳夺目。就如同把一株原本素雅的白紫花涂染成热烈奔放的样子一样容易。然而一旦这种妆容褪去了,反而会让整个人看起来失去光彩,甚至给人以不健康之感。所以归根结底,在自然状态下,我还是更加出众一点呀。” 说完这话,她又低头亲昵地蹭了蹭怀中安静躺着的小猫,似乎对自己的结论相当满意。 宁平公主轻轻挥了挥手,轻声道:“咱们回去吧,在院子里等着。她说要送给我一只猫咪。”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期盼,仿佛那只未到的猫咪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小小期待。 陆锦鸢牵着墨承赫的衣袖缓缓地回到了灵妍宫。 沿途,不管陆锦鸢说些什么,墨承赫的态度却依旧显得格外冷淡,几乎可以用漠然来形容。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将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墨承赫,我真的没跟公主打小报告啊,”陆锦鸢试图解释道,“我也没想到公主会因为我手受伤的事情而惩罚你。其实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抹了两次药就好了,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哎哟!” 陆锦鸢突然撞到了前面走着的墨承赫背上,顿时感到一阵疼痛。 后者立刻转过身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就算没有你的举报,即使没有这道伤痕,那些人也会找各种理由来对付我。” 墨承赫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身为南晋的质子,在南晋人的眼中,我一直就是敌人。消耗掉敌人、羞辱敌人,在这些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对,这样真的很不对!” 陆锦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呢?你不能这么想自己!你的母亲作为和亲公主为南晋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和牺牲,如果没有她,怎么可能换来边境的安宁?” 第二百三十二章幸运 陆锦鸢越说越激动,脸颊上也泛起了一丝微红,“南晋人欺负你,是因为把你当成了有西晋血统的异类,可南晋人有什么资格对你如此无情呢?你明明也是为了和平而付出很多。” 听她这么说,墨承赫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重了。 他静静地看了陆锦鸢一眼,低沉地问道:“这是你的观点?” 他的语气中有种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在他刚开始懂事的时候,就被送往南晋国作为人质。 从一个皇宫转移到了另一个皇宫。 除了他的侍卫阿成以外,几乎每个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人甚至是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排斥的神情。 这种冷漠的态度,甚至连那些来自他的故土。 南晋的老家臣们也不能免俗。 那些人们称他为孽种,甚至公开嘲笑他是长着蓝色眼睛的怪物。 而他的母亲曾经温柔地告诉他,在遥远的故乡南晋,拥有这样美丽而又特别的蓝色眼睛,是被视作受到了神灵祝福的标记,理应成为南晋未来的王者。 然而只因为身体中流有一半西晋族人的血缘,他就立刻从尊贵的未来王储变为了被人们恐惧并排斥的存在。 十几年间,他就一直这么孤独地生活在异国他乡之中,心中始终以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怪胎自居,能够在这满是敌意的世界里生存下来已经让他感到非常幸运了。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告诉他那双曾经给他带来无数痛苦回忆的眼睛其实源自一次中毒,并不是一个令人惧怕的事物。并且向他揭开了一个真相。原来他的母亲才是一位真正值得被铭记与尊敬的大英雄,既不应该遭到北方土地上的轻蔑对待,也同样不应被南方故乡遗忘她的贡献。因为她当年所做的一切换来了整个大陆上长久和平的局面以及让两国人民得以喘息的机会。 此时此刻,这位名叫墨承赫的年轻人抬起头,将视线移至了面前这位女孩的脸上,最后落在了她受伤的地方。 然后轻轻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那个部位,“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处理这里?” 他询问道。 看到对方微笑着点头表示确认之后,立刻开心地回应说: “治!” 见墨承赫神情暗淡下去,她误以为他会因此生气拒绝,赶紧补充道:“别误会,我说的大夫治病,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啊。” 墨承赫听罢,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偏殿。 这个偏殿非常小,一年四季都见不到阳光。 唯一的一个小窗户也被人用木板严严实实地堵死了,仿佛是为了将这里的秘密紧紧封闭起来。 不过好在屋内没有发霉的怪味,空气虽不流通但也并不闷人,只是特别黑、冷,给人一种压抑感。 墨承赫走进去后,没有理会陆知鸢的存在,直接开始解起自己的外衣来。 看到这个情况,机灵的阿成立刻从墙角取过了一盏简易制作的油灯。 灯光微弱,勉强只能照亮他面前那一小片区域,昏昏暗暗的光线让整个空间更显得几分诡谲莫测。 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墨承赫裸露在外的肌肤显得格外苍白。 或许是因为缺少阳光的关系,亦或是长期身体虚弱所致,让人看了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心疼与怜惜。 “你还想站在那儿看到什么时候?” 突然之间,墨承赫似乎感觉到了被注视所带来的不适。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抿了抿嘴唇,转过头来对着一旁呆呆站立着的陆知鸢问到。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令后者猝不及防,一下子从自己陷入沉思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被这么直接地质问了一句,陆知鸢不由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脸颊上更是毫无征兆地涌现出一股热流。 她赶忙用手轻轻地扇了扇自己的脸庞,试图以此掩盖内心那份不该有的慌乱。 心中不禁默默地责备自己:“陆知鸢啊陆知鸢,面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人,你怎么会变得这样心慌意乱呢?这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稳重冷静的你了!” 她低着头缓缓地向床边走去,轻轻地抓起了床上那层看起来并不厚实的薄被给墨承赫小心地裹上。 这床棉被摸上去手感很粗糙,质地也有些坚硬,还能感觉到里面夹杂着些许湿气。 这位从遥远南方楚国来到北方皇室生活的贵族后代显然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过得颇为艰难和不适。 “我这就去拿东西!” 说罢,陆知鸢转身迅速朝门口移动而去,在黑暗中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张只有一条桌腿的破烂木椅。 即使膝盖处传来了阵阵刺痛感,但还是强忍住没有表现出来。 当感觉到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墨承赫温暖而坚定的手伸过来时,她微微摇头轻轻推开了对方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先用这条被子取会儿暖吧,给我一点儿时间马上就好。” 很快地,陆知鸢真的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医药箱回到了这里,与此同时她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一盏由透明琉璃制作而成、散发出明亮光辉的灯具也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紧跟在她身后的侍女雨棠怀中则小心翼翼地抱满了更加舒适干净的新床单被褥。 看到正站在门前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样子的阿成后,雨棠连忙上前解释道:“这里面除了额外准备了一整套全新的被褥以及枕头外,还有一个可以用来加热取暖的小型炭炉,待会请您跟随着我和我的姐姐一起帮忙把这些必需品搬到屋内去。这些物资其实是属于你们家族的私有财物,并没有记录到皇宫内部财政体系当中,所以各位大可放心大胆地使用它们而完全不必顾虑旁人的非议与阻挠。” 阿成从未见过这么多上好的用品,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又使劲搓了搓大腿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他心里暗暗惊叹,这些用品不仅质地优良,而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雨棠先把带来的额外被褥整齐地放进房间的角落,然后再拉住阿成的手,一同走出门外搬运其他急需的物资。 第二百三十三章完美化身 他们默契地配合着,很快就将所有的物资都搬进了小屋里。 与此同时,陆知鸢已经迅速地将药箱稳稳地置于床尾,随后点亮那盏随身携带的、做工精致的小灯,轻轻地放在床边的一张小几上。 一瞬间,原本昏暗狭窄的小空间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变得明亮而温馨。 此时此刻,包裹在温暖被子中的墨承赫用一种克制而淡定的目光注视着陆知鸢。 尽管身体还在恢复之中,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依然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 “不用感激我,”陆知鸢淡淡地说道,“我对你的行为既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可怜你,纯粹是基于自身利益考虑所作出的选择。” 她一边说,一边从医药盒中熟练地挑选着所需的药材和器具,“除了医术之外,我还擅长相人之术。殿下您显然不属于凡池中物,将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我只是希望未来能有机会报答今日之情罢了。” 她快速而精确地调配了一份特制解痛散,递给了床上的墨承赫。 “我的大舅娘和母亲都是商人出身,她们骨子里带着那种精明和逐利的思维。我也遗传了一部分这种性格,做任何事情都会有期望收益。” 陆知鸢的话语平实却有力,“如今帮你度过这个难关,但求将来若有不幸遇到麻烦之时,您也能给予我们一定的帮助。” 墨承赫沉默了几秒,然后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接过杯子,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尽了解痛散。 他知道这不仅是药物,更是一种信任与承诺。 看着已经空了的碗底,陆知鸢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询问道:“味道还好吗?就不怕我给你喝的是毒药?” 当她得知程鹤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时,女孩儿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因为她知道。 她的程鹤同样丧失了味觉能力。 回忆起那些日复一日、残酷异常的杀手训练生活是多么地艰难困苦啊…… 学员们不仅要学会各种各样杀人技巧,还要随时提防教官可能发起的一切突袭。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可能遇到袭击或中毒事件。 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找到解毒方法,或者发现可以用作救治手段的草药。 对于各类剧毒的知识,有一大半就是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积累起来的。 曾记得有一次特别危险的任务中,全体成员乘坐直升机来到了一处几乎无人知晓,却遍布危险生物与未知毒素的古老密林中央,执行生存演练。 那里没有地图指引,也找不到明显的出路。 有限的食物和饮水供给使得每一个决定都变得极其重要。 要么联合队友共同对抗困境寻找生机。 要么残忍选择杀害对方,掠夺其物资以延续生命…… 她最信任程鹤,和他一起在密林里探索了十天。 依靠采野果和捕捉小动物维持生活,他们吃得最多的是蛇肉。 蛇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尤其野外的更腥。 这些蛇往往生活在湿气重的地方,有的毒性很强,有些则是微毒,种类多到难以辨别。 为了保护她,每次抓回来的蛇程鹤都会自己先试吃。 哪怕出发前她偷偷带了防中毒的药,他的味觉还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慢慢消失了。 最让人无奈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是哪一种蛇导致的中毒。 密林里的蛇实在太多,外形相似但有的有毒,有的无害。 安全的蛇肉程鹤会分给她吃,而那些有毒的则被扔到一旁,免得招来别的野兽。 这样的谨慎和牺牲让她的每一次进食都充满了安全感,但也使他的味觉逐渐丧失了原本的敏锐度。 印象中程鹤特别不喜欢苦涩的东西,以前还常说等离开了训练营就要尝遍世间最甜的好糖果。 他总是在憧憬未来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希望能品尝那些美味的甜品,满足自己的小小愿望。 可真的离开那儿后,就算有了足够的金钱去买遍各地的糖果,他却再也尝不出一丝味道,即便是从前最怕的苦味也变得毫无感觉。 这种失落感让他感到异常沮丧,但他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不过这并未改变他对她的宠爱,他会特意买各种美味的糖给她,并且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说:“阿鸢,替我享受这世界的美好吧。”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暖与关怀,仿佛一切困难都可以在他身边消失不见。 外头的人或许会觉得他是一个冷血的职业高手,但陆知鸢清楚,在她眼中程鹤就是完美化身,在二十四岁那年遗憾离去。 从此,再也没人愿意跋山涉水为她搜集各式各样的糖果了。 失去他的日子里,每想起这段往事,心中总是五味杂陈,既甜蜜又哀伤。 想到这里眼睛酸酸的,陆知鸢赶紧转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 她不想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尽管心痛如斯,但她还是要坚强面对每一天的生活。 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墨承赫敏锐的眼神,他略作思虑之后,轻声安慰说:“失去了味道感知并不会影响生活太多,陆姑娘不需要过于忧虑这件事。虽然你可能会错过美食带来的乐趣,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就此黯淡无光。” 迅速抹去了眼角的湿润,她强装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并不是为你难过啦,其实没有了这个功能还挺实用的呢,以后吃饭什么的再也不挑剔了,也不用因为菜不合胃口而皱眉。” 没等对方开口反驳,墨承赫便下意识地接话:“难道说,陆家女儿在厨艺方面欠佳?” 作为贵族之女,她们不仅需要拥有出众的相貌,同时还得在琴棋书画等方面有所涉猎,并且更重要的是,必须精通各类烹调技巧,以便于在未来能够俘获自己伴侣的心。 因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们就被教导各种各样的料理技艺,特别是在熬制汤品与制作精致糕点方面更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对此质疑感到不满,陆知鸢瞥了一眼身边的墨承赫,有些不悦地嘟囔道:“实际上我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哦,只不过有时候刀工稍微欠缺一些罢了。只要你将来能吃到我亲手准备的食物,就会明白这一点。” 听到这番话后,墨承赫忍不住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脸上即将绽放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四章全新配方 将他的举动误认为是嘲笑,这位小姑娘带着一丝怨气轻轻地扭了扭他:“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我的厨艺问题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谁又能相信,这样一个出手敏捷、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却会在最普通的烹饪上遇到困难呢? 平时能够干净利落地处理各种麻烦事情,可在切割食材的时候却不能保证每一片都切得一样薄厚均匀。 对于如何处理伤口更是经验丰富得不能再经验丰富了,可是如果换成是让他去发面制作馒头,他就会立刻变得笨手笨脚起来。 越往深处想,心里的恼火便越发难以平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墨承赫,“我打算利用一种特殊的麻药让你暂时失去对痛觉的感受能力,随后我会使用银针技术止住可能发生的任何出血状况。” “之后,凭借我的精准技艺,打开你的伤口,并且把那些错位的骨头重新调整归位。你要相信,我的医疗技巧非常高超,可以确保整个过程做到微小创伤,并能让你恢复得非常迅速。而作为病人,在我对你实施局部麻醉前,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询问。” “怎么感觉我的眼皮这么沉。” 墨承赫抬手轻轻地支撑起自己有些疲惫不堪的脸庞,语气中满含不解与困惑。 陆知鸢略显忐忑不安地解释道:“对不起啊,忘记提前告诉你了,我这里使用的是一种经过改进的全新配方麻醉剂,其效力远远超过传统上的麻沸散。你现在告诉我,你还愿意让我为你动这场手术吗?如果你同意接受治疗,请在这里签下这份免责书并且按个指印吧。” 说着,她已经从口袋中掏出了早准备好的那张书面文件,将其稳稳当当地放在面前的小木桌上。 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掌握的医疗知识没有足够的信心,只是宫里的条件实在是过于简陋了,再加上墨承赫的身份又特别敏感和特殊。 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即便是自己不幸身亡也没有关系,最怕的是外面会有一群喜欢煽风点火、趁乱造势之人跑到谢家门前闹事,到时候只怕会让无辜的人遭殃。 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的状态,墨承赫强忍着困意勉强开了口:“看来……留给我的选择空间并不大嘛。” 陆知鸢一把抓住他的手,在那份声明书上迅速按了一个手印。 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重要的文件递给了旁人,眼神坚定而冷静。 她是行家,不是大夫,不太喜欢跟人讨论过多细节。 对于她的身份和工作,她一向以简洁高效为准则,从不会让过多的话语成为行动上的障碍。 很快,麻醉药起了作用,她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她让墨承赫侧身躺着,并用枕头小心翼翼地垫着头。 通过仔细触摸检查,陆知鸢快速找到了骨头错位的地方。 接着,她拿起锋利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精准地在错位的位置做了一个小切口。 紧接着,利用工具轻轻调整骨头的位置,直到它们恢复正常。 原本在一旁想帮忙的雨棠见状,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看到鲜血涌出,他更是不敢再留在这里,只能赶紧跑了出去。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整个过程,只是隔着门闻到了屋里弥漫着刺鼻消毒气味的阿成就已经感到两腿打颤,几乎无法自持。 陆知鸢本想让人开窗透气,好让房间内的空气流通一些,才想起这座偏殿的窗户早已因为特殊原因被封住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借着昏黄摇曳的琉璃灯光继续操作,眉间不自觉皱成了“川”字,神情专注又谨慎地处理伤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先是在伤口处撒上了些专门用于促进愈合与防止感染的药物,然后再用干净柔软的布条细心地包扎起来,每绕一圈都要轻轻拉紧,确保既稳固又不会过紧以至于压迫到皮肤。 最后,习惯性地系了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这不仅是她专业素养的一部分体现,也是一种独特的个人标志。 即使面对如此紧张的情况,这份细腻仍旧未被丢弃,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她既有铁腕手段又不失温柔的原因之一吧。 这一觉,墨承赫睡得很沉,并且做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好梦。 梦中的一切都如此美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温暖。 母亲不再是那个远嫁他国的孤独公主,而是在南晋过着平凡的生活。 她嫁给了一位担任小官的男人,两人居住在一个虽不大却极其温馨的小院落里。 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母亲最喜欢的紫藤花。 那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它们似乎也承载了这家人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 就在这片花海之中,还悬挂着一具简易的秋千。 此刻,一个小女孩正坐在上面享受童年的乐趣,手里拿着一支色彩斑斓的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娘亲在一旁安静地清洗衣物,尽管动作重复单调,但她的眼神里却流露出幸福满足的感觉。 不时地,她会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望向秋千上的女儿,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叮嘱着什么,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那份难得的平静。 正当这和谐画面展开之际,门扉突然被人推开。那正是从衙门归来的父亲。 只见他身着整齐官员服装,面容略显疲惫但仍带着亲切的笑容缓缓步入院内。 见状,娘亲立刻放下手中还未洗完的衣物迎上前去,二人眼神交汇间满是对彼此关怀之意。 随后,只见男人自怀中拿出一张用纸包裹得严实、热腾腾的手工饼递给了久未相见的妻子尝尝鲜,那一刻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更加浓郁的家庭气息。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平日里忙碌的父亲却没有马上选择回到房间稍事休息。 相反,他先是脱下了外套仔细挂置起来,接着便挽起袖子加入妻子行列共同处理起了剩余的家务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老古董 随着阳光透过薄薄云层洒落大地之上,整个小小家园瞬间被染上了金色调子,仿佛连空气都被这份暖意所感染变得不再寒冷孤寂。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感打破了这片刻的美好幻想,使原本沉浸其中的墨承赫猛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茫然失措:房间里只余微弱灯光照射下的模糊轮廓让整个人顿觉头晕目眩不已。 正当他试图从床上坐起身时,却发现自己右臂不知何时竟被人压住了。 紧接着一个略带困倦的脸庞映入眼帘,对方语气中透出关切之情询问道:“你刚才好像正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境吧?” 她整个人几乎要压到他身上,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疑惑与好奇。 这一刻,墨承赫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藤萝香,身体不由得微微僵硬了一下,声音略微沙哑地回应说:“陆小姐,请注意礼节。” 陆知鸢笑着称他是老古董、死脑筋,嘴上虽不情愿但还是迅速移开了位置。 然后她就开始不停地说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先是打听起刚才梦见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之后又追问所谓心中重要之人到底长啥样,有没有自己漂亮。 最终,她还非常正式地提醒这位病人,在完全恢复之前一定不能乱动。 接着,她起身去了打饭处,而他则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梦境中,他的妹妹名字叫恬恬,两人过着快乐的日子。 为什么他会给梦中的妹妹取名叫恬恬呢? 因为在小时候,母亲曾经告诉他,如果生下的是个女儿,就一定要给她取名为开心,希望她这辈子都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这并不是说母亲更偏爱女儿而忽视儿子,相反,其实是因为母亲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 假如他真的成为一个女儿,可能南晋皇室会对母亲更好一些。 闭上双眼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梦中恬恬的模样,嘴角不禁轻轻地扬了起来。 然而突然之间,他又紧绷起嘴唇,并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正准备离开房间去打饭的陆知鸢。 他发现,她此刻穿着的衣服和自己梦里那小妹妹所穿的一模一样。 等等,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服饰,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在梦中为眼前这位名叫陆知鸢的女孩换上了这样的服装。 陆知鸢刚刚走进房间,墨承赫便迅速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墨殿下,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大夫吗?昨晚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事,整晚都没有合眼,守在你的身边盯着你。累得我现在都快撑不住了,又冷又饿的。没想到你见到我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究竟哪里让你这么讨厌?我还特地给你做了饭菜,真是好心没好报。” 墨承赫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了一旁的饭盒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这是陆小姐亲手做的吗?”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难掩那份惊讶。 “没错,这可是连我的娘亲都没吃过的特殊菜肴。” 她微笑着,缓缓打开饭盒,小心翼翼地把每一道菜摆放到桌上。 映入眼帘的是几样色彩鲜艳但颇为奇特的食物。 有一盘造型奇特、颜色各异的馒头。 一碗里面似乎包含了各种肉类与蔬菜、但味道让人难以想象的粥。 还有一碟红绿相间的看起来十分可口的小凉菜。 陆知鸢兴奋地介绍起她的劳动成果,“你看这盘馒头,是由粗粮和细粮混合后精心制作而成的,黑色的部分用了黑面粉,黄色则是因为添加了玉米面,绿色自然来自新鲜的绿豆面了。考虑到你们之前吃的都不怎么好,如果一下子换成精致的食物或者大鱼大肉的话可能会造成肠胃负担从而引起不适。因此我才选择将两种不同的谷物相结合,这样一来不仅外形上显得独特美观,而且口味上也有其独到之处。” 接着指向旁边那碗看上去极为朴素但实际上却充满家常气息的稀饭,“这个看似普通却非常健康的粥是以新鲜时蔬搭配精选瘦猪肉熬制出来的,只加入了少量食盐进行调味,我尝过一口感觉相当美味。” 最后拿起筷子指着那个精致可爱的小碟子说道:“这个小凉菜是将多种食材快速过水后再调制而成的,这样做不仅有助于病患的消化吸收,更重要的是能最大限度保留住原有食材内的营养成分。” “刚才你说守了一晚上的。” 墨承赫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是真的守了一晚上的话,哪儿还有工夫去做饭呢?时间都不够吧。” “墨承赫,你还真不讲良心怀疑我!” 陆知鸢正在分粥的手顿了一下,气得扔下了勺子,两手叉在腰间,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当初就应该让公主把你吊死得了,省得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阿成听到外面有些许响动,连忙走了进来,看了看二人对峙的样子,轻声开口:“姑娘没骗人,她确实一整晚都陪着殿下沉睡。到了天亮的时候才吩咐我和其他人来照顾殿下您,然后自己就跑去厨房里开始煮饭熬粥。甚至雨棠提出想要去帮个忙,也被姑娘拒绝了。弄好食物之后,姑娘还特地嘱咐我们先吃了再继续照顾殿下您。你看殿下,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地对待人家陆姑娘啊,人家辛辛苦苦做这些还不是为了您好嘛?” 闻言,原本一直保持冷静的墨承赫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嘴角几次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那几个字仿佛卡在喉咙里,硬是没有说出口。 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如此,陆知鸢并没有因此太过计较,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向阿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帮忙将墨承赫扶起来一些。 感受到陆知鸢的动作后,阿成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上前。 “等等……” 她停下脚步解释道,“殿下其实并不喜欢别人轻易触碰自己的身体。” 听此言,陆知鸢叹了口气,“这是因为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导致的性格问题。记得当时第一次接触殿下时,他的反应就像是被人突然摸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不过后来随着次数增多,逐渐也就习惯了。你看现在好了,每次抱他几乎都不会有太大反抗情绪了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会不会爱上她? 说完这句话后,阿成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小主子此时安静的样子,轻轻地抿了抿嘴唇,“可能也是因为觉得陆姑娘长得比较活泼可爱,加上年纪又比自己小的原因才会有所容忍吧”。 “你年纪也不算大呀,身高看上去跟我家雨棠差不多嘛。” 阿成微施一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奴婢十七岁了,比雨棠姑娘大四岁,比我那小主子也年长两岁。不过可能是因为我的个子比较小巧一些,所以姑娘才会看不出我们的年龄差异呢。” 南晋人的身材确实是相对矮小的,这件事情陆知鸢早前也曾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过。 但即便如此,在很多人眼中,南晋这个地方的人们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的凶悍,因此这个身高的短板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低下头看了看怀中被紧紧抱住的墨承赫,语气中充满了温柔和一丝不解:“那你这是随了父王的高个儿基因吗?” 墨承赫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抬头看向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深思后反问道:“知鸢姐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没能得到足够的营养补给,以至于我的成长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陆知鸢想了想,确实,听说南晋皇室一直以来都热衷于通过联姻的方式来巩固自身的权力地位,也因此他的先辈甚至父母都不完全拥有纯粹的南晋血统,这一点甚至在眼睛的颜色上都能够找到相应的痕迹。 就比如他父亲拥有的那双浅棕色的眼眸,便是直接源自其外祖、曾经月氏王国里的一位公主身上。 相比之下,与普通人不同的是,贵族特别是皇族成员,他们往往有着更加白皙细腻的肌肤、挺拔匀称且强壮的身体结构。 不管是遗传自哪一边家族的优点,都不会导致自己成为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男子。 如果一旦发现某个皇族子弟长得并不如人们预期中那般魁梧有力,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某些特定因素的影响,比如长期得不到充足的食物供应或者是夜间睡眠时间不够等等。 再者说来,这些生活在复杂宫廷斗争环境下的孩子们还经常要忍受来自同龄或者其他长辈的各种欺侮和压迫。 听完这番话,陆知鸢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哦,原来这样啊。这么听起来咱们两个人的经历倒还真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呢。”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却沉重的阴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一样。 记得她曾提到,在别苑里的生活并不如意。 无论是在对待她的态度上,管家婆子、奶娘以及丫头们都几乎没有一个是真心待见她的。 那种日子几乎和自己过去的遭遇相差无几。每日里都在忍耐饥饿的煎熬、饱受寒冷之苦且时常受到疾病的困扰,甚至还有好几次生命危在旦夕。 心底因此荡起阵阵复杂的情感波涛,声音柔和中略带坚决:“陆小姐,我自己的确可以尝试着从床上下来了。” 听到对方轻轻应答之后放开了抓着的手臂,陆知鸢站在床旁的姿态异常规矩。 之前一直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不大,估计也就相隔个一两年的样子。未曾想她竟然已经有十五岁了。 按照现代标准来看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少年了,难怪每次都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强调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界限。 古代人成长发育往往早于现今,十几岁就开始谈婚论嫁的情况也并不鲜见。 说不定对方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任何关于贞操方面的非议或者损害吧。 原来这名被派遣至异地为质的人并非如坊间传闻那样对他人全然不关心冷漠无情。 对于那位曾经在生死攸关时刻伸出援手救助自己脱离险境的恩人怀抱着深切感激之情也在情理之中啊。 轻轻地咬了一下指尖沉思了一会儿后抬头望向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问道: “假设当你正值青春洋溢之际, 也就是大概到了十六或十七岁的光景,若有一位少女不仅在你陷入绝境时勇敢挺身而出帮助摆脱困境,并且助你成功逃离西晋宫殿最终回到自己的故乡准备参与王位继承权的竞争……在这种情况下你会不会对她产生特别的感情呢?” 听到这话,墨承赫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了一下似的猛地僵住了,他的身体微微一震,转过头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侧目看向陆知鸢。 陆知鸢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误会,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另外一个人,一个假如真的存在的人。我的意思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您会不会爱上她?” 墨承赫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复杂的情绪,他直直望进陆知鸢的眼睛深处,那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仿佛想要洞察她的内心。 墨承赫心中闪现了一个问题。她这样说,是表示愿意帮助我离开这里吗? 在这个封闭的地方,除了她,似乎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成为他的救星。 而她此时突如其来的问题,究竟意在何方呢? 是否在暗示希望得到自己的回应与爱慕? 他轻轻开口道:“陆小姐,我向来不对假设性的问题作出回答。” “哦,明白了,明白你的性格了。” 陆知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随即拿起手边的一碗温热粥食,继续说,“你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作是一时兴起吧。质子殿下,不如让我来亲自给您喂饭,这样可以吗?” 墨承赫没有过多言语,只默默伸出左手,轻轻地摇了摇手指,意思是说他自己也能够进食。 看到这细微的动作后,陆知鸢应了一声“好”,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碗里的米粥递到了墨承赫面前。 这时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加微妙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着微笑姿态的陆知鸢坐在床沿上,忽然严肃起脸来,以认真诚恳的态度说道:“墨殿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请一定不要让一个叫做陆南汐的人去尝试救助你。不过现在她的名字已经改成了魏南汐了……总之不管怎样都好,千万不要接受那个叫魏南汐的女人的帮助!我能确定她的动机绝非简单单纯,哪像我只是因为觉得你长得太帅气了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帮衬着你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祈福 当这番出乎意料的话语传入耳朵之时,正在吃饭的墨承赫明显愣住了片刻,接着才用力咀嚼了一口嘴里的饭菜,将其吞咽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宁平公主怀抱其最喜爱的猫咪款款步入房间内,给整个情景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看见墨承赫和陆知鸢坐在一起,公主心里感到十分不悦,便轻轻地撞了一下墨承赫的肩膀。 墨承赫眉头紧锁,显然这一下让他显得有些痛苦。 宁平公主立刻高声辩解道:“哎呀你别赖账啊,明明是你的左边肩膀挨到我了,而你的伤是在右肩!” 墨承赫低下了头,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右边肩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关公主殿下的事,这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就好,本公主可没打算欺负你。” 宁平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也别以为我们家知鸢替你治伤,你就跟她有了交情。你虽然英俊但终究只是南晋来的质子,父皇跟母后是不可能同意将知鸢嫁给你的。事实上,母后已经有了主意让知鸢嫁给我的表兄作王妃了。” 王妃? 陆知鸢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子被口中的茶呛了个正着,不停地咳嗽起来。 关于这桩婚事的事情她之前完全不知情啊。 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她转过脸去对着宁平公主回答:“公主殿下,这种事情涉及到皇室内部的重大决定还是应该更慎重些,若是随便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会被外界误认为是在编造谣言呢。毕竟臣女今年才八岁而已,谈论婚姻确实为时尚早。” “谁敢这么乱嚼舌根我就教训谁!” 宁平公主挑起了眉毛,并把双手叉在了腰间强势回应,“等到过年知鸢就是九岁的女孩了。据我母亲透露,准备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先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等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再正式举行婚礼就是了。” 既然连公主都开口这么说,那说明皇后娘娘是真的动了这方面的念头。 未来的太子虽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但是其出身背景强大且现阶段竞争对手寥寥无几,因此他在储君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如果不是因为安盛王发动了叛乱的话,依靠自身的努力这位王子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 原书中描述他是被安盛王设计害死,在还未正式继位前留下一位深情侧妃,在怀孕第七个月时跟着殉情而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情况再现了。 这位女子在怀有七个月身孕的时候选择了追随自己心爱的人一同离世。 这种令人痛心的情景无论如何也不应再次上演了。 考虑到距离事件发生还早得很,必须提前做安排去找到那位命中注定属于他的女子。 虽然剧情发展已不同,然而安盛王依旧是个不安分分子,加上魏南汐野心勃勃的存在势必会引发动荡。 如果能够保护储君免于灾难并且促成佳缘是否意味着自己和这位公子间的联姻计划也就此告吹呢? 一切顺其自然好了,即便真要定亲也要征求家里长辈们的意思才行,至少二舅那得点头才行。 “公主殿下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 侍女带着些好奇的眼神望着面前端庄大方的主子轻声询问道。 “当然不是,本公主哪会因为这事儿特地过来。” 宁平公主一边抚摸着猫,一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有个好消息,本公主要带你出去游玩。” 这次是因为先皇的祭日,太后要前往护国寺祈福。 身为一国之主,皇后则如母亲一般照料整个国家,而太子还得跟着父皇学习处理政事,这三个人都无法一同前往。 以往都是宁平公主代表皇后,安王代表太子陪同太后前去。 此外还会有几位官员及其家属随行,一路上人多势众,相当热闹。 太子殿下更是在这个年龄段开始了紧锣密鼓跟随父亲学习治理邦家本领的过程,所以说他们三个都不可能一起陪同老夫人参加这次旅程。 以前通常是由深受太后果喜爱的女儿宁平公主代替其母后角色出现在公共场合之中。另外还有安王代替未来天子的位置陪伴在其祖母左右同行礼敬之事。 除此之外还会有多名大臣携家人一同前往,浩浩荡荡一行人数众多十分壮观,想必定是一场既庄重又欢快难忘之旅程了。 按照惯例,他们将会在护国寺居住七天的时间。 如果遇到恶劣天气,他们可能会在那儿待上十多天。 再加上来回路上所需要的时间,整个行程差不多要耗时一个月左右。 这段时间对宁平公主而言是非常放松自在的时光。 “公主是想让我陪伴您一起去吗?” 陆知鸢试探地问道。 “不仅仅是你,还有他!” 宁平公主边说着边朝墨承赫点了点头:“我父皇已经了解到妍妃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友善,因此希望能够通过这个机会给予补偿。更何况,他的胳膊上的伤和我有些牵连,在父亲那里我多次恳求了,希望能够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中去。” 宁平公主微微抿着嘴唇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作为一个负责的大夫,在他完全康复之前是不会轻易放手不管任何患者的。带着他同行对你来说也会更加安心一些吧。” “公主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听完公主的话后,陆知鸢感动地紧紧拥抱了一下她:“那么请问我们打算何时出发呢?这样好让奴婢能够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我们就定于明天一大早启程好了,这样你还有一天时间可以整理行装。记得带上那些你喜欢且常用的东西吧,比如那个特别的烤肉架、铜火锅之类的玩意儿。这一次我们要好好享受美味的食物。你都不知道在皇宫里的规矩有多么严苛,每次稍微多吃或少吃一点都会有人立刻跑去向母后报告,这简直让人感到头疼不已。” “那在护国寺里面不是不允许吃荤腥的食物么?难道公主打算用我的烧烤设备来做烤地瓜、拿铜火锅煮青菜不成?” 他疑惑地看着宁平公主,心里想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安排。 第二百三十八章不可原谅 毕竟,在这样一个禁止吃荤的寺庙里举行烧烤和涮菜,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宁平公主眨着眼笑道:“不用担心食材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携带足够的材料,并且容易变质的部分都采取了冷藏措施保证新鲜度。从京城到目的地总共需要三天时间,一路上虽然艰辛,但我们会在两个中途休息的地方分别享用一次烧烤和铜锅涮菜的乐趣。等到真正到达护国寺之后呢,我们会秘密地入住后方的一个小型住所来享用美餐。” 陆知鸢显得很好奇地问道:“哦原来如此,但护国寺后面的这个小房子具体是什么样的呢?能容纳下咱们这么多人不?安全是否有保障?太后同意了吗?” 她一边询问着一边想象那所房子里的样子,希望能提前知道一些细节以便做好心理准备。 宁平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回答说:“别担心,这个住处跟你熟悉的宫殿差不多大小与装饰风格相似,是皇祖母特意让人盖的一座别墅式的建筑。周围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圈守卫人员日夜巡逻,同时那里还有一些长期居住于该地的仆人们随时为我们的日常生活提供所需,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只是遵照寺庙规则没有提供肉食和酒精饮料罢了。” 陆知鸢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么请问,太后娘娘也住在那儿吗?” 这个问题对陆知鸢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她希望能够更加清楚地了解到此行的安排情况。 宁平公主摇了摇头:“自从三年前皇祖母腿脚不便后,她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了。那栋别墅建在半山腰上,如果要去,要么一步步走上山顶,要么得让人抬上去。” “但老夫人既不愿意自己走,也不愿意让别人抬着她。她说这样不安全,还怕会累坏那些抬她的人。” 不用跟太后同住就好,否则那些繁杂的规矩真是让人受不了。 阿成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踏实,当听到自己也能跟着去的消息时,她立刻眼睛泛红。 阿成最害怕的就是公主殿下不让她同行。 小少爷身上还有伤,陆小姐也要陪着公主殿下,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照看的话,小少爷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这个孩子非常倔强,如果外人知道了他质子的身份,多半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幸好,陆小姐同意让阿成一同前往,并且还细心地为她和小少爷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提前考虑到了。 当看到包里的衣服,特别是那些贴身的衣物时,一向面无表情的墨承赫竟然有些脸红了。 陆知鸢抿嘴笑了笑,眼神瞥向一边,假装无所谓地说道:“这些都是我让雨棠去找宫里负责采买的人,在外面的成衣店中购买的。可能她在传达需求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成衣店里就把整套衣服都打包给了我们。我真的没想到外面的成衣店里卖的东西会这么齐全。” 墨承赫低下头,眼神柔和而真诚,轻轻说了一句:“谢谢陆小姐!” 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感激之情。 陆知鸢摆手道:“不用谢,我这不是为了你,是想着帮公主。” 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但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墨承赫的眼神暗淡下来,仿佛有什么心事。 他再没说什么,只默默地低着头。 自从知道墨承赫其实才十五岁之后,陆知鸢面对他时变得更加谨慎与体贴。 其他人如何误解他们的关系并不重要,但她不能让墨承赫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种小心思让她对待他更加温和,以免伤害到这个敏感少年的心。 她心里明白得很,她可不想成为什么太子妃,更不愿与未来的西晋王有任何纠葛。 这份决心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火苗,在她心底悄悄燃烧。 墨承赫和阿成、雨棠一起坐上一辆马车,三人各自沉默着。 另一边,陆知鸢则与公主同行。 直到半路,她们才发现陆南汐居然也跟着来了,而且还与安王一同待在他的马车上,这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自从那次赏菊宴结束后,宁平公主就对陆南汐产生了深深的厌恶感。 传言称,陆南汐已经拜了苏太师为义父,甚至为了取悦这位新认的父亲,连自己的姓氏都改了。 这行为在公主看来简直不可原谅。 “我那个哥哥真是脑袋不清醒,竟然让一个还没有正式进府的侍妾参加这样的重要活动。” 宁平公主不满地皱起眉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 “别生气了,公主体谅一下吧,”陆知鸢尽量平静地劝解,“她或许是倚仗着背后苏家的势力吧。听说苏太师还专门为她举办了宴会,并公开宣布她是自己的养女呢。” “哼,不过是个收养的女儿罢了,又不是亲生的。” 宁平公主撇撇嘴,一脸不屑,“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知鸢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像是不经意间提到了某个点:“那照这样说,陆南汐现在既是苏太师的养女,又被皇后指给安王殿下作为贵妾,这样的话,苏太师岂不就成了安王殿下的岳父了?” 她的语气轻松而带有一丝调侃,让人不禁多想了几分。 “一个贵妾而已,哪有什么岳父可言?她又没被册封为正妃。” 宁平公主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语气里带着不满和不屑。 她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拉住了身旁陆知鸢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说,这陆南汐该不会是打算做安王妃吧?” “以前她在我们家的时候,只是个远房亲戚的小辈,既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什么地位,能够给她一个贵妾的位置已经是对她的高抬贵手了。可是现在,她进了苏府,头顶着苏太师之女的身份光环,这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考虑到苏太师这次归来后高调行事的种种迹象,难道他是打算支持安王哥哥去争夺那个皇位吗?” 大家都知道,宁平公主表面上看起来天真可爱或是粗暴无礼其实都是装模作样而已。 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单纯无知呢? 经过陆知鸢稍微点拨几句之后,这位平时显得大大咧咧的小公主顿时就明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第二百三十九章野心 事实上,整个后宫都清楚,当今太后娘娘一直致力于守护皇家血统纯正,并且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紧密。尤其是对于那位以勤劳与仁慈著称的太子更是宠爱有加。 至于关于苏太师试图通过扶持陆南汐进而助力安王登上更高权力宝座这一说法虽然流传颇广但终究还处于猜测阶段,并没有直接证据予以证明,所以并不方便直接跟皇后提起此事。 一旦让外界知道姜家和苏家之间产生了矛盾甚至可能爆发冲突,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者趁机浑水摸鱼,企图从中获利。 尽管安王的母亲表面上看起来与皇后娘娘相处融洽、亲密无间,在宫廷内部始终唯唯诺诺遵从后者指令办事。 然而世事险恶复杂,尤其是在这个权力斗争异常激烈的环境中,根本无从知晓对方是否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野心亦或私念。 以前不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姜家力挺皇后和太子,使得安王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然而如果现在得到苏家的支持,并且加上安盛王假意归顺的话,安王和他的母亲许贵妃的态度也许就会有所动摇了。 趁着休息的时间,宁平公主急匆匆地朝着太后的马车那里跑了过去。 她心中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想让太后出面管一管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苏家和安王之间的一些不正常的来往与行为。 看见公主离开自己的车厢后,陆知鸢也坐不住了,于是随便找了了个借口跑到了墨承赫所在的那辆车上。 这辆车的空间并不算太大,墨承赫、阿成还有雨棠再加上陆知鸢四个人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此刻,阿成紧靠着墨承赫而坐,雨棠则贴着陆知鸢旁边坐下,因此剩下的位置就只剩下了墨承赫身旁的一个位子了。 无奈之下,陆知鸢只好和墨承赫并排坐着。 等队伍真正进入了山路之后,车子便开始变得左右晃动起来。 因为墨承赫之前右手曾经受过严重的伤,在面对这样的颠簸之时,他不敢过于用力去抓旁边的任何支撑物来保持身体稳定,结果就这么被晃得倒在了身边毫无防备之心的陆知鸢身上。 脸庞泛起淡淡红晕的墨承赫急忙从对方怀中抽出身来想要坐好,可是还没完全调整过来姿势呢,紧接着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颠簸,这次却是让猝不及防的雨棠一下子把陆知鸢给撞倒在地。 “对不起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路上这么坎坷崎岖,难免会发生这样磕磕碰碰的小插曲。” 此时此刻,墨承赫突然间感觉到耳朵尖处传来一阵发热的感觉。 他心里明白得很,眼前的这个女孩年龄还很小,并且刚才把自己撞倒也绝对不是故意为之的事情,就好比自己之前不慎摔倒那样完全是无心之举。 但是当她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跌入他怀抱时,却不禁让他想起了那天她在偏殿之中说过的那些关于自己喜欢他相貌方面话语,那些话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扇通往记忆深处的门扉。 喜欢他样子就是喜欢他的意思吧? 这样的话,这算不算小女孩对他说的一句表白?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让墨承赫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他忍不住笑了,笑容温柔而又有些腼腆。 陆知鸢本来想站起来,可惜车子不停颠簸,试了几下都没办法离开座位,她甚至差点失去平衡,最终只好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别看陆知鸢平时给人一种身材纤弱娇小的印象,实际上当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时候,重量还是颇为明显的,尤其是这样亲密的接触更是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动。 她的味道变了,变得比平日里那种淡雅宜人的紫藤花香更加浓郁和诱人。 这种香气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甜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墨承赫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一刻的美好记忆全都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逐渐平稳了下来。 雨棠立刻就想去把陆知鸢扶起来,却被墨承赫的一个轻微眼神制止了。原来她发现自家小姐已经在主人腿上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陆知鸢蜷缩在那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满是安详与宁静的样子,显然这个睡姿对她来说非常舒服。 雨棠悄悄捏了捏鼻子,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您的胳膊还带伤,还是让我把这个孩子抱走吧,别让她打扰您休息了。” “不用了,没关系的。” 墨承赫微笑着回答道,“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说这话时他已经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以确保自己的伤口没有受到压迫或拉扯,随后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决定暂时放空自己,享受这段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光。 三天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护国寺。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座寺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拥有壮观雄伟的建筑外观,也没有任何一处散发着金碧辉煌的气息。它反而给人的第一印象显得异常朴素而低调,总体风格倒是与附近寒山寺相仿。 马车停稳在大门外,这时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气质不凡的老方丈主动走出迎了上来,并热情地引路,带领大家一同进入寺内开始参观访问。 院子里有一棵高约五六丈的大树,树皮斑驳但枝叶依旧繁茂。 树枝间挂满了红色和黄色的绸带,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显得格外亮眼。 树下还摆放着一个小佛龛,那是一个精致的木质小龛,雕刻精美,龛内供奉着一尊面相和蔼、模样年轻的和尚雕像。 这尊雕像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开口与人对话一般。 太后对宁平公主温和地说道:“你先代哀家到大殿上香吧,我和元德大师有些事情要聊。”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关切与温柔。 宁平公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拉了拉陆知鸢的手臂,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她们的步伐轻盈而稳健,显然是经常行走在这片庄重的地方。 墨承赫也是跟着一起来的,他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显得沉稳而有礼。 而陆南汐则是稍晚些时候进入院子,并没有听到太后的吩咐。 第二百四十章形同陌路 她一看到宁平公主朝大殿走去,立刻感到有些着急,轻轻地拉了一下安王的衣服,低声问道:“殿下,我们一起去陪公主好不好?” 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期待和恳求,显然希望能和安王一起陪伴公主完成仪式。 安王略显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中带着明显的勉强。 他对这次出宫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特别是还要陪着太后来。 每次见到太后,总会被数落一番,这种压抑感让他愈发想逃避这一切。 往年皇帝、皇后以及妃子们也会常常要求他代替皇太子参加类似的活动,但他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拒绝。 他原本打算今年就装病躲过去的,可谁知陆南汐提前托人传话给他,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跟过来,这让他更加感到无奈。 考虑到陆南汐曾救过他的命,现在又被册封为自己的贵妾,而且她还被苏太师新认下作为义女。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他都不好直接拒绝陆南汐的要求。 到了大殿,宁平公主先点了香,并催促一旁站着的陆知鸢过去对着佛像许个愿。 但是陆知鸢却按了按自己有些微痛的腹部,轻轻地对她说道:“请公主代替我许愿吧,我觉得大概是我吃坏了肚子,怕这样的状态去许愿会亵渎了佛祖。” 宁平公主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多余的疑虑,而是顺手接过了陆知鸢手中的那根已经点燃的香,在心中默念了几句祈福的话语后拜了一拜。 “信女生于宁平世家,特地为陆知鸢求得佛祖庇护谢家军能够平安无恙归来,同时希望鸢儿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她在心里默念道。 站在庄严而神圣的大雄宝殿中,望着面前那庄严肃穆的金色巨大佛像,虽然陆知鸢在心里相信着慈悲为怀的佛陀一定会保佑谢家军安全归来。但是对于解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她则觉得大概率并不会有太大作用。 毕竟,这就是所谓因果循环吧。自己既不会为此感到怨恨也不会过分地强求任何事。 总之就是活着的时候能多活几天就再多享受几天这世间万物的美好便足够了。 在两人祭拜完以后,由于接下来需要去寻找太后,并一起出席为纪念先皇逝世周年而举办的仪式。 因此看到陆知鸢此时面色不太好看的样子,于是宁平公主也就让她继续留在原地休息一下,没有再要求后者与她们同行。 因为无论如何,对方始终是姓陆的外族女子,其实并不太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共同露面参加如此重要的皇家典礼。 路过墨承赫身边时,她抬起头,看着这位英俊而冷漠的年轻人问道:“你也一起跟过来吗?毕竟按照你们家的世袭地位来看,至少你也该来这里对已故的先皇表示一下尊重和怀念之情才对吧?” 墨承赫表情平静地回应道:“我身受有伤,万一不小心冒犯到了先皇那就不太好意思去了,所以就不去了吧。” 他说话时语调平缓,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决定是否会让别人感到不满。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愿意在这种状态下参与如此重要的祭祀活动。 听了这话,宁平公主点点头表示理解:“回头我会跟皇祖母说明情况的。你就暂时留下来陪着鸢儿吧!” 公主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显然对于墨承赫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同时她也知道陆知鸢需要陪伴,便主动提出让墨承赫留下照顾这位小姑娘。 临走之前又瞥了一眼那边的安王与陆南汐:“她体质较弱,我不在期间请勿让其他人欺负她。” 宁平公主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决。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陆知鸢,也是对她身边可能出现的潜在威胁发出警告。 陆南汐意识到这句话是在针对自己,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道:“那臣妾就在原地等着照顾妹妹好了,你们快去找皇后娘娘吧!”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态度,心里其实充满了不爽。 毕竟,作为一个王爷妃子被这样当众指责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但是表面上还得表现出谦恭的姿态,不敢直接与公主争执。 安王并没有细究这些细节问题,像往常一样来到宁平公主身边催促起来:“赶紧走吧!” 在他看来,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着时间参加仪式,至于那些小矛盾则不需要过分关注。 他的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见宁平公主斜了他一眼…… 安王愣了一下,不解地追在后面说:“宁平妹妹,你无缘无故地朝我瞪眼是干嘛呢?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走慢点儿,等等我啊,我不愿意一个人去见太后。” 对于宁平公主这种突然改变的情绪反应,他显然感到非常困惑和无奈。 安王殿下一边叫着宁平公主的名字,一边加紧步伐跟上。 每当他试图与宁平公主并排行走时,总是被她甩到后面,这场景,就像是普通的兄妹在争吵一样。 无论安王如何努力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总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这种情况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尴尬。 陆南汐忍不住咬牙,心中疑惑,不明白现实生活和梦中为什么相差这么多。 在她的梦境之中,她和宁平公主亲如姐妹,彼此之间毫无隔阂。 而在真实世界里却仿佛形同陌路。 再加上如今几乎每次重要场合都会看到陆知鸢出现在宁平公主身边的情景,使得陆南汐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接受。 特别是在得知连今天跟着太后来护国寺祭奠先皇这样的大事也会带上那个小女孩时,更是让她的嫉妒之心愈发强烈起来。 换了种态度,陆南汐缓缓地走向陆知鸢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轻轻地说道:“鸢儿妹妹,你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不如先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样?” “不用了,姐姐,”陆知鸢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种坚定,“我只需要姐姐帮我看管一下我的行李就可以了。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解决,不能耽搁。” 陆知鸢轻轻地朝一旁的雨棠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背着的小包递给陆南汐。 第二百四十一章挥霍钱财 这时,陆南汐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太情愿起来,眉头轻轻皱起,显得颇为犹豫。 这次出门,所有大件的行李已经交给专门的人来负责运送了,而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物件则是由各自的侍从负责拿着。 陆知鸢的父亲,也就是安王殿下,为她们带了两个小跟班,而她自己,则是由苏家派来的两名贴身侍女陪同着,早在进寺庙大门之前,就已经让里面的僧人们将他们带的东西直接送到禅房里面去了。 尽管此次出行是有和宁平公主一起的,不过由于皇家与贵族的身份毕竟还是存在着些许差异,在这一点上来说,陆知鸢就不得不略显低了一头,所以她们所拥有的私人用品,依旧还得自行保管。 这时,陆知鸢无意间向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在一旁站立着南晋国送来的质子也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小袋子,至于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外人无从得知。 正因为他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处境之下,才会和陆知鸢这般站在同一个等级上面了。 一旁的阿成瞧见陆南汐迟迟未接那个包裹,便急忙快步上前去,伸出双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抱入自己的怀中,并恭敬地对陆知鸢说:“奴婢愿意代小姐保管这份物品。” “我们的阿成真是多体贴啊,”陆知鸢微笑着看向阿成,眼中满是赞赏,“不像某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很关心别人,但实际上连帮别人拿个包都懒得动。” 说罢,她当着陆南汐的面将手上的包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了几张银票。 最大的一张递给了阿成,脸上带着感激的神情。 而对于一旁的雨棠,她则轻轻拍了拍其肩膀,并将几张金额较小的银票悄悄塞到了她的手中。 “这次出门太匆忙忘记带手纸了,幸好我的包包里还藏着些钱。这虽然不能直接用来解决如厕问题,但是也可以暂时顶一阵子。” 陆知鸢说着,目光中充满了自信与淡定。 听到这番话,陆南汐顿时面色一变,显得异常凝重。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妹妹手中的那些闪闪发光、价值不菲的银票,几乎是用一种近乎失控的声音喊了出来:“那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啊!” 她的语气中满含着惊讶与不满,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奢侈行为背后的逻辑。 然而雨棠却不慌不忙地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地摇晃着手里的那几张银票反驳道:“姐姐,恐怕您记错了数额呢。如果我们把所有的银票加起来,实际上总共有二百两之多。”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惊人的数字,陆南汐脸上露出了更为复杂的表情,既有震惊,也夹杂着不解甚至是担忧。 “这么一大笔数目庞大的钱财……你知道这样做有多么浪费吗?要是父亲大人知道了你这般挥霍无度的行为,他会怎么想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更何况,你可曾清楚咱们整个家族每年能有多少收入来维持正常运转?” 她的语气变得急促而焦虑,似乎非常担心这样下去会对她们家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 对此,陆知鸢只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哎呀呀,瞧你说得这般严重似的。我的开销再大也不可能真正影响到爹爹对我们这个大家族的决策权和财富控制吧?再说,既然你对家中账目这般清楚明了,又何必跟我讨论此类话题呢?毕竟,我并没有向家里伸手要一分钱作为个人消费资金啊!” 尽管如此,陆南汐依然试图劝解自己的妹妹:“可是不管怎样说,这些都是家人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一点一滴劳动成果啊。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毫不在意地随意挥霍掉它们呢……” 说到后面声音愈发小了下来,仿佛是在内心深处为这笔即将被消耗殆尽的资金默默哀悼一般。 没等姐姐把话说完,陆知鸢便打断道:“即使是舅舅都不在乎这些银钱是否会被浪费,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担心的呢?难道你以为我不用这些银子它就会自动存下来成为储蓄?简直是多虑了。” 她一边说这话时,还不忘转身温柔地拉起身边的雨棠,两人准备一同离开这个充满争议的话题之地。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之际,这位年轻大小姐还特意回头看向阿成吩咐道:“请一定要帮我照看好这个背包,别让任何图谋不轨之人有机会打它的主意。” 说完,只见她嘴角上扬,似乎对于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有着充足的把握。 听到了主人明确的指示后,阿成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随后,他便更加紧抱着手中这份贵重物品。那个装有大量银票和其他财物的重要背包。 一旁的墨承赫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此刻的尴尬。 他小心翼翼地将眼神移开,刻意避开看向陆南汐的眼神。 陆南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抱怨道:“这样大手大脚的挥霍钱财真是令人无法忍受,你有没有考虑过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这两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能支撑几年的生活费用啊!” 站在她身后的陆知鸢听到这话,背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屑地说:“这些人日子艰难,并不是因为我多吃了几顿饭、或者我的食物比他们的更精致就有所改变。” “如果说要救助那些困难中的民众,谢家排在第二位的话,那么没有人敢自称是第一了。如果你真的为他们感到心痛的话,不妨自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资助他们,而不是每次都搬出一套套道德标准来指责我。” 雨棠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气氛,随后低声对陆知鸢说道:“你看,陆南汐现在整个脸都被气得发青了。” 对此,陆知鸢冷冷一笑,回应道:“那也是她自找的罢了。” 接着雨棠继续补充说其实她们身上所携带的都是纸质文书而非现银。 这倒不是因为吝啬于丢失区区二百两白银。 毕竟这些银两全是由自家主子挣来的,即便将其撕成碎屑当游戏都无所谓。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这批款项可能存在着某些不清不明的问题来源,唯恐会让主子心中不安从而无法坦然接受使用它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