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仙府》 第1章 驱云唤雨 西荒。 二级修真国，大夏王朝，永历十八年。 太元宗。 烈日炎炎。 陶白尘挥动着锄头翻土，确保药田里的仙草灵药能吸收新鲜的灵气。 药圃占地上万亩，田中的灵草种类界限分明，东一片紫幽园，西一块百草花。 此时，如陶白尘这般，埋在田里、辛苦翻种的年轻弟子并不在少数。 头上顶着偌大的太阳，汗如雨下，半晌过去，陶白尘这半亩药田的灵草终于翻新完毕。 “这天也太毒了点，药田里水分蒸发过快，害得弟子们日日都要来灌溉......” 抱怨归抱怨，陶白尘手上的活却是没停止过。 “云来。” 只瞧他口中念着咒语，丹田处有丝缕灵力被调动，下一秒，他朝空中一指。 “哧——！” 一道白光自指尖浮现，飘向空中四五米高的地方。 一片洁白的云团凭空形成，就这么挂在了陶白尘的头顶。 “雨来。” 感受着脑袋上的酷热消去了几分，陶白尘继续念诵咒语，伴随着丹田中更多的灵力被调动，他轻轻一挥手。 “浠沥沥——！”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洁白无暇的云团顷刻间变得灰蒙蒙，和乌云一个模样。 先是一滴小麦那么大的水珠落在了陶白尘脸上。 紧接着，一片紧密的小雨从这云中倾洒而下，柔和的雨水眨眼便浸湿了陶白尘身上的布衣，丝丝凉意涌上心头，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畅与通达。 随着陶白尘心念一动，这乌云密雨好似有灵一般，在其意念驱使下，竟缓缓在这片药圃间移动了起来。 凡是乌云所过、细雨灌溉之处。 地里那些发蔫的绿色嫩丫便一个个鲜活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了腰杆，更加欢快地吸收起这药田间的灵气。 很快，陶白尘一整天的工作做完了。 收了法术，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两把锄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很简陋的一间竹屋。 此时，正值傍晚，红彤彤的太阳半挂在天边。 不远处上万亩的药田中，不时飘起一朵乌云，变戏法似的在田里移动。 那是其他宗门弟子在施展驱云唤雨之术。 这番景象，看得人心旷神怡。 太元宗内，像陶白尘一样掌握这种驱云唤雨之术的弟子遍地都是。 说来，这种法术倒也不算什么。 只要身具灵根，再在宗门帮助之下开辟丹田后，便可修习相关功法，成为一名术士，又叫“节气使”，意为掌管节气之使者。 不过在陶白尘看来，成为术士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作为大夏王朝四大宗门之一的太元宗，其宗门的弟子分为内门和外门两种。 内门弟子精修宗门核心功法，是宗门长老以外的核心人物。 外门弟子虽然只修宗门普通功法，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宗门的正式弟子。 而在外门弟子基础上另外挑选出的弟子，则叫术士。 这类弟子多属于替宗门打杂，负责打理宗门上下事务的。 通俗点说，就是杂役弟子。 若非每个月有固定的五块灵石当作酬劳，陶白尘和其他杂役弟子估计早就辞退离去了。 主要还是因为术士不到高深境界，所学法术往往与务农有关，对修士修行之路上的实战并无太多帮助。 陶白尘也不是心高气傲。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的目光长远。 眼下如果只老老实实做一名杂役弟子的话，想在宗门崛起的希望就会很渺茫。 没错，陶白尘来到这片修行世界已经两个多月了。 完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穿越。 穿越的原因？ 陶白尘眯起眼睛回忆......好像是晚上加完班去吃宵夜，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了一家养生所。 正不正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后的印象是进去了。 再醒来就是两个月前了。 先不提前世...... 都说只要有了灵根，便可平步青云、一路高歌，踏上修仙长生路。 可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 哪怕在修仙世界，出来混，也得有人脉、权力和财力。 而正好，陶白尘一样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灵根，是凡人踏入仙途前出现的第一个异象，代表了日后的成就高低，也只有顺利激活灵根的人才能修仙。 灵根由次等到极品分别是下品、中品、上品以及地灵根和天灵根，偶尔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变异灵根。 两个多月前，刚穿越过来的陶白尘，在父老乡亲们推搡下，迷迷糊糊地就来参加了太元宗弟子选拔。 得知自己居然拥有中品灵根后，十里八乡的邻居都替他高兴。 当时陶白尘还觉得不真实，中品灵根可不多见，保不齐就要被宗门破格收录为外门弟子。 不曾想，在发放身份牌的时候，有世家子弟花重金收买了一位长老，在陶白尘的身份牌上做了手脚。 原本唾手可得的外门弟子就这样不翼而飞，换来的是杂役弟子一枚。 要说气不气？ 当然气，气得陶白尘想直接拎着大刀过去将那些家伙库库一顿，全都砍了。 可实力不允许啊。 他现在连凝气期都不是，而对面的世家可是有筑基期大能坐镇，他拿什么跟对面玩。 至于向宗门告状？ 更不敢了。 老虎再瘦也是老虎。 一旦陶白尘向宗门揭发此事，所谓的世家完全可以抢在被宗门灭掉之前将陶白尘杀掉。 安安稳稳做一名杂役弟子、不连累邻里和死无葬身之地，哪个选择更好，陶白尘还是拎得清的。 前途？尊严？ 那是个啥？ 能当饭吃么？ 再者，为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这样做，不值得。 砰！ 就在陶白尘沉思之际，竹屋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地包天，留着八字胡，模样三十出头的男人，带着两个和陶白尘同样二十年龄出头的小弟就闯了进来。 “哟！小陶啊，今个儿挺勤快嘛，这么早就回来了？” “嘿，长平老爷。” 对于三人的到来，陶白尘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忙从竹床上坐了起来，拖着草鞋，走到床头柜前： “您来的也挺早，这太阳才刚下山，吃了没？不如等会儿一道前往食堂吃点？” 说着，身子掩着，从柜头里拿出三块珠宝一般晶莹剔透、拇指大小的石头。 随后麻利地递了过去。 这三块石头入手，只觉一阵清凉浸入心脾，上面精纯的灵气流转，不似凡物。 正是可供修炼，也可代作货币的物件——灵石。 “不用了。” “嘿，就喜欢你小子这爽快劲！” 那唤作长平老爷的八字胡男子接过灵石，掂了掂，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陶白尘： “昨个儿月末，上面发下来五块灵石，老爷我只拿你三块，还给你留了一半，陶白尘，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这番话有敲打的意味，更多的是警告。 陶白尘鬼迷日眼地笑着：“哪能不识好歹呢老爷，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每个月还得靠剩下那两块灵石过活，就算再多给老爷你一块也无妨。” 真给了你又不乐意了。 李长平眯了眯眼。 “不错，小陶，你有这番心思，想来在这灵药圃，可没几个人能欺负到你。” 李长平笑着拍了两下陶白尘的肩膀，心中却是忍不住冷笑。 哼，谁能欺负你啊。 窝囊废一个。 就是打在棉花身上，人家也知道弹一下。 这小子倒好，让他跪下只怕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就没见过这么废物的东西。 成不了气候！ “长平老爷慢走，慢走嘿。” 陶白尘依旧学着那副柴犬模样，眯着眼，恭送李长平出了竹屋。 没有眼底闪烁冷芒，也没有暗暗撂下狠话。 不是他陶白尘不敢。 而是目前的情况，老老实实种地就好。 自己是中品灵根，又不是废材，最不怕的就是跟别人比修行...... 只要能沉得住气。 “更何况，我还有金手指。为了眼下的一口气让人拾掇了，不是明智之举......” 陶白尘哼着曲儿，关上了门窗。 第2章 购买书籍 “白尘，收拾好了没啊，再晚点，食堂的饭都要让人抢光了。”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陶白尘简单洗漱了一下，将门打开，看着门口面瘦肤黄的青年男子道：“那李长平找过你了，收了你多少灵石？” 此人名叫刘青元，两人来自一个村，杂役弟子中，陶白尘与他最熟。 再加上平日里有什么好处，刘青元都会第一个想到陶白尘，因此，两者关系最好，双方算是半个知根知底。 “嗐，老样子。”刘青元伸出三根手指，骂道，“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外门弟子，有凝气二层修为，到处找我们这些杂役弟子收保护费。他奶奶的，有本事，跟其他外门弟子要啊。”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陶白尘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块铜制令牌，递给刘青元一块：“这个月你和我分到一组，好好干，可别拖了我的后腿。” 药圃每个月都会安排两名弟子管理灵草，轮班检查灵草的生长情况，不得出现差错。 “对了，吃完饭记得陪我到山下的集市走一趟，买本培育灵草的书。” 刘青元不解地瞥了陶白尘一眼：“又不是你家的药圃，用得着那么上心？” “没记错的话，你前两个月赚来的灵石也都拿去买相关书籍了吧？” 陶白尘摇了摇头：“那你记错了。” 刘青元一愣。 “算上今天给李长平的，一共九块灵石，而我买书籍也才花了六块而已。” “嘿，陶白尘，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了，你也知道你拢共就攒了六块灵石啊，好端端的灵石不拿去修炼反倒买几本破书？” 指了指陶白尘的脑袋，刘青元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白瞎了你中品灵根的资质......别跟我说，你还真准备去参加月底的文试。” 见陶白尘笑而不语，刘青元心中的猜疑更重了几分。 “不是吧？你真参加啊。” 彼时，晚霞挂满天空，远处的山岗染红了一大片。 吃罢晚饭，陶白尘和刘青元出了趟山门。 太元宗对弟子的约束很松，只要能赶在宵禁之前回来，去哪都可。 两刻钟的脚步，两人来到了山脚的集市。 这个集市鱼龙混杂，有凡人做生意，有散修叫卖得来的宝物，也有宗门弟子在此闲逛。 “你要去黑市买东西？” 两人刚走入一家杂书店，刘青元就一脸吃惊地盯着陶白尘：“来一趟集市就不错了，还去黑市，你胆子也太大了......” 黑市不比明面的集市，各路人马云集，有外界散修、有山沟沟里的土匪、还有官老爷出没。 加上里面秩序混乱，杀人越货、强抢民女都曾上演过，一般没点实力的都不敢进去。 不过乱归乱，里面的稀奇物件从不少，若想撞撞机缘，除了跳悬崖、钻山洞之外，黑市就是最佳选择。可以说，只要能从黑市平安出入一趟，那便绝对不虚此行。 “想什么呢，我连凝气一层都不是，怎么敢去那种地方。” 陶白尘一边翻看着书架上的育苗书籍，一边解释道：“就是想提前了解下黑市的位置、大致情况，为以后做准备。” 刘青元皱着眉头沉思，半晌后，神色复杂地看着陶白尘：“你这家伙，又是想参加文试又是要打听黑市，越来越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闻言，陶白尘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刘青元一脸不解。 “你跟我走这么近都猜不透我在想什么，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猜透？” “好啊，你小子，连我都瞒着不说是吧！” “别闹，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罢了，时机一到你自然便知晓。”陶白尘这句既有真心也有假话。 刘青元和他同出一处，两者又情同手足，很多事情的确没必要隐瞒。 但有句话叫祸从口出，有些事，他还真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比如，自己有一座仙府...... “估摸着，也是时候了。”陶白尘暗忖道。 从书架上找到一本不错的书，支付了一块灵石，然后便与刘青元一道返回了宗门。 这些有关灵草固本培元的育苗书籍可不是普通书，上面不仅详细记录了每株灵草的培育方法，还有各种仙草妙药的信息收录，因此一块灵石的价格，它值得起。 ...... 夜晚。 繁星零零碎碎，布满天空。 一轮明月悬挂，散发着冰冷的月光。 陶白尘将房门上了锁，拉下帘子，盘坐在竹床上，双手结出奇异的手印。 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之间，淡白色的灵气顺着口鼻钻入体内，配合宗门传下的一品功法《九转天玄功》。 驱使灵气冲刷身体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最终再由四肢百骸汇聚至丹田之处。 功法，是一种专门凝练灵气的修行之法。 不过《九转天玄功》在太元宗属于大路货那种，人人都有，外门以上的弟子瞧不上，因为他们手中的功法，最次都是二品级别。 提升功法品级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宗门奖励获得，二是直接以灵石购买。 感受着最后一丝灵力沉浸在丹田中，陶白尘长长舒了一口气。 “再有一个月，这第一个灵力气旋便算凝聚成功，到了那时，就是我踏入凝气期，真正成为一名修士的时候。” 灵力是灵气经由炼化后的产物，每日坚持炼化的灵力，会储存在人体的丹田之处。 积少成多，当这些被炼化的灵力凝聚出第一个灵力气旋，便是凡人踏上修行之路，成为修士之时。 “倒也不愧是中品灵根的潜力，一块灵石没用，仅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就快凝旋了。” 陶白尘露出笑意，他曾向其他师兄弟打听过，下品灵根想要成功凝聚出第一个灵力气旋，至少要花费一两年的时间。 至于上品灵根，陶白尘不敢想。 在同样的功法和修炼条件下，上品灵根每日从天地灵气中炼化出的灵力数量是中品灵根的三四倍，更是下品灵根的十几倍。 这也是为何天下门派都看重那些灵根品质优秀弟子的原因。 投入少量资源，培养优秀后辈，谁能拒绝这个条件呢。 “不过，这样的修炼速度我还是不满意。” 第3章 陶白尘来到桌前倒上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自语道： “如果能在这个月踏入凝气一层，那么月底的文武考试我就有信心夺得第一，引起外门长老关注，继而为半年后的外门弟子选拔提前占下一个名额。” 在太元宗，外门弟子有专门评选内门弟子的考核，杂役弟子自然也有评选外门弟子的考核。 就像官员选拔制度一样，层层递进，一开始的地位不代表最终的地位。 另外，杂役弟子每个月月末还会有两场文武考试，文比仙草灵药的育苗知识理论以及“节气使”的法术精通程度，武则比拼自身硬实力。 第一名弟子会获得外门长老赐予的丹药奖励，甚至二品功法、法术。 而若是能夺得文武双魁，就将直接获得一年一选拔的外门弟子名额。 换句话说就是保送。 前两个月，陶白尘初来乍到，对仙草灵药的知识还算浅薄，自然没机会参加文试。 武试就更不用提了，在凝气一层之前，杂役弟子之间拼的就是肉搏，当中不乏有锻体了好几年的师兄。 “我不过一介新手，贸然参加，保不齐要来个身受重伤。” “所以，修行世界当中，一切还是以实力为重。” 这般想着，陶白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反复确认门窗锁死，帘子盖严实后，他从床底的角落拿出一个木盒。 古色古香的木盒十分陈旧，在烛火映照下，表面光滑的像是擦了油一般锃亮。 从里面拿出一枚银灰色的古朴戒指，没有犹豫，陶白尘直接戴在了手上。 些许凉意贴合在手指上，原本古朴无华的戒指上忽然亮起了一抹诡异的金光。 这戒指是陶白尘的传家宝，也是他的金手指。 没错，这次穿越不仅将他本人带了过来，连带着的，还有他手上这枚古意浓厚的戒指。 甚至他怀疑自己能穿越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得益于这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主人，来历也很大。 陶渊明。 那位桃花源记的作者，曾困扰了无数学生的文章。 想当初陶白尘在背这节课文的时候，心中既自豪又愤懑。 众所周知，五柳先生勤俭节约一辈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穷人，但从没有人知道，他最大的财富就是这枚流传给后代的戒指。 戒指的口谕在陶氏子弟家中代代相传。 一直到陶白尘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家族已经忘记口谕是什么了，只知道戒指很重要。 此时，陶白尘摩挲着戒指，心念微动。 顿时，他意识沉寂，天旋地转的感觉浮现，仿佛被人拎着脚丢进了另一个世界。 伴随着亮白色的光芒充斥整个眼睛。 再睁开眼睛，原本的景色全变了。 眼前，是一片净土。 深邃幽蓝的天空，绿莹莹的草地，清新的空气。 一条乡间小路延伸向前面，有三径分道，路上长满了野草，最右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 就像在自家串门一样，陶白尘走上泥土小路，选择中间的那条道走下去。 远方有鸟儿在歌唱，清风拂动他的发梢。 不多时，前方有桃花林出现。 淡淡的桃花香氤氲在空气中，陶白尘轻吸一口，只觉浑身放松。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桃林的尽头，一座高不见顶的大山出现，山前有洞。 熟悉的景色扑面而来，仿佛当初背过的那篇课文再现。 他走进山洞。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陶白尘看着眼前一亩亩良田、美池、桑竹，还有纵横小道，以及中央的一座竹屋。 这里是桃花源记里面描述的场景。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灵气，比灵石中的灵气还要浓郁新鲜。 陶渊明，陶渊明...... 所谓的桃源仙境从始至终都存在，世人将它当作一个传说，就像神话中的蓬莱、天庭，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此地除了男女衣着，黄发垂髫没有之外，所有的景色与课本中描述的完全一致。 在一侧，有一块巨碑。 上面写了字，是繁体。 “吾有一愿……桃花源。未果，得此处，知其名，桃源仙府。余便志之，录入册。” “有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有曰：开荒南 野际，守拙归园田。” ...... 桃源仙府，一处只存在于祖传戒指中的仙府，除了陶家后人，无人可以打开的秘境。 而这，便是陶白尘的金手指。 “仙府，在我的理解中，乃是一片自成天地的神秘空间。既是仙府，其空间内的一切自当有仙之灵韵。” “一片田、一捧土、一汪清泉一寸竹，皆非凡俗之物。” 陶白尘蹲下身子，抓一把湿润的黑色土壤在手中，丝丝冰凉、阵阵清明。 此处灵气浓郁，良田中的土壤肥沃，比起外面那灵药圃，灵力不知要充沛了多少。 而这片仙府空间最恐怖的地方还不止如此。 陶白尘曾刻意对比仙府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仙府中七日光阴，外界不过一日。 这就很可怕了。 洞中修炼七年，外界才过去一年，同样的时间，他的修炼速度却是别人的七倍，何愁没有时日变强。 再加上仙府中的灵气之浓郁是外界的数倍，如此众多条件叠加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修行环境。 故而，他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学会按捺住寂寞，潜心修行。 “若非每日都得到药圃中培育灵苗，又怕惹人怀疑，我真想无时无刻不在这仙府中修行。” 陶白尘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莫说桃源仙府中恐怖的时间流速，单是这方天地间存在浓郁灵气一事传了出去，就足以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 以防万一，他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入仙府中修行七个时辰，也就是外界一个时辰。 平日这个时间点，也是大家躲在屋子里专心修炼的时候，只要锁紧门窗，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 “几乎不会出现，不代表一定不会出现，仙府中每隔一个时辰就出去观察一番，这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陶白尘已经迈过良田小道，径直来到中央的竹屋内，搬来一张长椅，躺下，脸上露出惬意之色。 “这两个月来，我小心谨慎，珍惜可以待在仙府中的每时每刻，到头来也不过偷取了大半个月的光阴。” “虽少，却也知足，我自信无人知晓我这个秘密。” 哪怕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好哥们刘青元也根本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件东西。 还是那句话，祸从口出，仙府一事事关重大，哪怕亲兄弟也会阋墙，陶白尘不得不万分谨慎。 另外，到药圃中栽种育苗也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不然，他哪来的钱去买这些灵药种子？ 只见陶白尘从怀中拿出一袋小锦囊，说是锦囊，其实就是布丁缝补后的巴掌小的袋子。 每到播种季节，外门长老便会给杂役弟子拨下一批灵药灵草种子，要求种满自己所管辖的药圃。 可药圃田地上万亩，偶尔私藏几粒种子根本无人发现。 不止陶白尘，几乎每一位杂役弟子都会或多或少地贪一些种子，然后趁休沐日拿到山下的集市中倒卖，赚一笔费用。 能种出灵草的种子，价格可不低，一粒就抵得上凡间铜钱两百文。 和他人不同的是，自从知晓了自己有仙府秘密后，陶白尘便没敢再卖出去太多，常常是留四份，卖六份，而不是一份都不卖。 同道的师兄师弟问起，便说“担心被人查出，只得少拿了些。” 众人深知陶白尘胆小怕事的性格，就不会起什么疑心。 有时，陶白尘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谨慎过度了。 但一想起修行界对人只有三个称呼：前辈、道友、蝼蚁。 陶白尘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一日不摆脱第三个称呼，便一日不得不小心谨慎。 当然，一直苟着也不行。 机会都是留给胆大心细的人的，他谨慎，只是因为自己有仙府，不想暴露了去，但他中品灵根的事在杂役弟子中可谓是人尽皆知。 因此，办事小心谨慎一点无妨； 而展露实力的时候，却是不能有丝毫迟疑。 碰上个比自己境界低的，陶白尘倒也不介意称呼对方一句“蝼蚁”，满足一下自己的虚弱心。 “据我所知，那外门弟子李长平，是凝气二层的境界，这种人，是我惹不起的存在，除非我能突破到凝气三层......” 陶白尘思忖着，又摇了摇头： “不，只要我能在月末的文武考试中展露出凝 气一层的实力，他李长平再见了我，说不定就该将我视为道友来看待了。” “凝气三层是我翻脸不认人的条件，凝气一层却是让人平视我的关键。” 所以，是时候让自己再做突破了。 他暗自计划着，此时已经来到肥沃的土壤前，蹲下身子，拨开土壤，从锦囊中取来四成的种子埋好。 接着掐印念咒。 “云来！雨来！” 不消片刻时间，一团白云凝聚，仿佛是自天边捻一朵云彩般来的得心应手，再一招手，那白云变成乌云，豆大的水滴啪嗒啪嗒落下，浸润良田。 这驱云唤雨之术在太元宗虽是小道尔。 但拿到凡俗间去卖弄几下，凡人定会以为自己见了仙人，赞誉一声“妙”字。 只可惜，术士一职在修行界地位低的实在可怜。 陶白尘也只在书籍上了解过，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术士才能与那些修士、炼药师、炼器师等平起平坐。 在这之前，术士就是修行界的农民，上不了台面，“节气使”这个称呼也只是不想落了俗气。 “快快成熟吧，唯有上了年份的灵草妙药拿到黑市去，才能卖出大价钱。” 陶白尘心中期盼着，只见在雨水的浇灌下，肥沃的黑色土壤开始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顶它。 下一刻，一点绿芒出现，随即破土而出。 豆芽大小的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嫩芽长出，逐渐变绿，根茎在伸长。 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前一秒才种下去的种子，下一秒就长出了芽，而这便是仙府的惊人之处。 当然，这等颠覆天地万物生长法则的效果不可能一直有用。 刚才种下去的种子不再产生动静了，就好像长出芽以后开始回归正常的生长速度。 而陶白尘可不止种了这么多。 在其前面的黑土中，有的绿芽已经长成巴掌大小，开始长出芽苞；有的更成熟，已经长出花蕾；还有的结出了青色果实，眼看就要成熟了。 这些都是他前两个月种在仙府里的种子。 比起外界灵药圃那些半年三个月才成熟的灵草，仙府内的灵草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成熟。 很快，雨水滋润青色果实后，田中的黑色土壤好似再次焕发生机，竭力地催熟着。 在陶白尘的紧张注视下，五株结着青色果实的百草花摇曳着，果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果实更加丰富饱满。 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淡淡果香涌入陶白尘口鼻中，只觉丝丝甜意弥漫。 “成了！” 陶白尘露出笑容。 一株药龄约莫有一年的百草果长成。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考虑收集最后的灵力，尝试凝聚第一个灵力气旋了！ 这般想着，陶白尘一脸期待地将五颗百草果摘下来，湿漉漉的果实带着几分清香，让人心中疲倦都减少了许多。 在丹田处存储灵力，凝聚灵力气旋一共有三种方法： 第一，运转功法，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四肢百骸的同时还能将其炼化为灵力。 第二，直接吸收灵石中的灵力，灵石分下中上、以及极品灵石和仙品灵石五种，品阶越高，其内部蕴含的灵力便越精纯，陶白尘平日工作所得的灵石，就是下品灵石。 其中，一百块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 这第三，就是借助天地间生长的灵草灵果中的充沛灵力来凝聚气旋，当然，若是能将灵草灵果炼成丹药，效果会翻上数倍甚至更多。 只是这种炼药之法是炼药师才会的，请一次他们说不定就要花数十上百灵石。 因此，不到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寻常修士很少会通过这种手段来让炼药师帮忙炼药。 “只要这次能成功凝出灵力气旋，我就可以前往黑市，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陶白尘将灵果在清澈的小溪了清洗了一番，甩去上面的水渍，然后回到竹屋内，盘腿而坐。 “吭哧”一口，清甜可口的果实被他一口咬完，伴随着芬芳郁香，一阵精纯的灵力从果实中散发而出，争先恐后地冲刷陶白尘的四肢百骸。 “好精纯的能量！” 一个疏忽大意，陶白尘险些被这些灵力冲破经脉，急忙强压下心头那抹激动，运转《九转天玄功》，开始让灵力在体内转动九个周天，最后汇聚向丹田处。 他有预感，只一颗百草果的灵力，就足以让他凝聚出灵力气旋。 第4章 凝气一层 不同于其它功法，《九转天玄功》虽然只有一品，对修行者炼化灵力时的要求却是十分苛刻。 须得控制着灵气或者灵力，在体内经脉运转九个大周天，用以锤炼肉体。 待九周天之后，灵气被炼化成了灵力、灵力更加精纯，那自泥丸宫处流出的心神则开始牵引这些灵力汇聚向丹田，然后在丹田内凝聚气旋。 陶白尘以心神竭力控制着精纯灵力，好似小船飘荡在大江大河中，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被翻了去。 直到九周天过后，灵力沉入丹田，便如泥龙入海自身难保，这些灵力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陶白尘微喜，丹田中的心神化成一只有形大手，揉搓着灵力，不时还学着打陀螺那样打一下，很快，那一大团浓缩到极点的灵力隐隐有了成旋的迹象。 “快了！” 陶白尘不敢怠慢，心神大手继续拈来灵力往里补充，然后抽打一下。 这一次，有水底漩涡形成的那种错觉。 按照那些凝气期师兄们的说法，要反复补充灵力抽打，直到这漩涡即使不需要抽打也能以一种稳定的速度旋转时，便是成功凝出气旋了。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了前面人的经验，后来者效仿起来总归要简单许多。 百草果上溢出的灵力还很充沛，陶白尘不急不忙，最终足足抽了九九八十一下，那团灵力漩涡算是彻底成型，飘在丹田正上空，缓缓旋转中。 与此同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原本沉寂的身体一下子就活络了过来。 处在冥想状态的陶白尘明显感觉到，身体对这片天地产生了一丝饥渴。 就跟街上乞丐饿了四五天没吃饭，此时突然发现一大桌宴席正摆在他眼前，那种饥渴近乎病态。 灵力漩涡开始鲸吞龙吸似的吸收着天地灵气。 陶白尘从冥想状态中醒来，身体说不出的轻快，并且可以清晰察觉到灵气汇聚在丹田中。 “凝气一层，原来是这种感觉......” 没有激动到极点的失态，一切都如水到渠成般自然，根基扎实稳固。 微微沉吟了下。 陶白尘走出竹屋，朝着仙府中远处的一片竹林招手，竹叶飒飒抖落，其中有六片嫩绿出水的叶子就这么轻灵地飘到了他的手上。 “凝气一层可不该只有这么点力量。” 陶白尘嘴角微掀，这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根不大不小半人多高的竹子上。 丹田中刚吸入没多少的灵气被调动，自其指尖喷薄而出，无形中，仿佛一条炊烟形成的匹练卷向了那根碧竹。 下一秒，灵气匹练稍稍用力，整节碧竹便拔土而出，最终稳稳落在了陶白尘的手心。 “咔嚓”一声，那木棍粗的竹子在他手指发力的情况下直接断成两节，断口处横着裂开数条。 陶白尘再用这锋利的竹条扎在手背上，结果只是留下一道白色印子，连皮都没刺破。 突破到凝气一层，不止丹田中可以吸纳灵气了，连带身体都强化了许多。 “而且......” “云来。” 陶白尘念诵咒语，一招手，顿时，一片比之前更大更凝练的白云出现在了头顶。 不仅如此，此时再唤出的细雨竟带着些许灵气。 “不入凝气，术士可学法术有《驱云》《唤雨》，入了凝气，据说便可再学两部法术。” 陶白尘微微思索，没记错的话，那两部法术分别是：《风起》《响雷》 有“节气使”之称的术士，法术往往与天地万物有关。 不仅如此，一旦掌握了《风起》和《响雷》这两部法术，外人以后便不能再叫陶白尘为术士了。 而是该尊称：一品节气使。 “接下来，就可以考虑去一趟黑市了，那里有我想要的交易......” 操控着灵雨将田中的灵草重新浇灌了一遍，又将四颗百草果放进袖中，做完这一切，陶白尘出了仙府。 因为仙府内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差，此时外面才刚刚一更天。 盛夏时节，晚上屋里闷热。 远处，不知名的夏虫躲在草里叫着，叫声绵长而悠扬。 药圃外围这边，一排排竹屋矗立着，竹屋门前，不少像陶白尘这样的杂役弟子正坐在小马扎上，出来乘凉。 “白尘，还不睡呢。” 刚打开房门露脸，隔壁右边一个身穿短袖、脚挑草鞋的少年便喊了 一嗓子。 那少年人高马大，皮肤黢黑，一对眸子在月光下格外有神，坐在马扎上的姿态很是随意。 他叫赵青山。 作为邻居，陶白尘对他的印象倒是深刻，下品灵根，有着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布置法术、驱云唤雨的细活他不擅长，在田里翻土播种、到库房搬种子的粗活他却乐得做。 不过别看他这样，人能干，心却细，常和师兄弟们玩心眼子，一点亏不吃，当然，他也不爱占人便宜。 这种人，陶白尘自认为是最好相处的那一类，因为凡事对方都帮他考虑好了。 大家住所的最前面，有一口水井。 陶白尘手里提着桶，一边往水井走着一边回头冲那赵青山道：“这个月撒种，你跟谁一组？” 赵青山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容隐去：“还能是谁，大懒虫许秀呗，外门的长老肯定是故意的，知道我好干体力活，所以将我分给了那个懒虫！” 水井离房屋不远，几个步子就到了。 陶白尘笑了笑，附和道：“跟你干活的确轻松，要是我，我就只管布雨，翻土撒种的活都归你管。” 赵青山嘴角一翘：“不用那么麻烦，一块灵石，我给你那块地包了。” 打完水，陶白尘依旧带着笑意：“那你得问我家的刘青元同不同意了。” “咦，还你家刘青元，肉不肉麻！” 竹屋左边，响起了一道嗓音。 陶白尘和赵青山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名青涩少年正倚在门口，一脸怪异地盯着陶白尘。 杂役弟子中，有入宗早的也有晚的，陶白尘是来的最晚的这一批，自认年龄最小，二十出头。 可眼前这个家伙更让人羡慕，今年才刚满十六岁，脸上还没褪去少年那股青涩感。 这少年和陶白尘是邻村，叫宋清明，中品灵根，也是个倒霉人。 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只有年龄大、下品灵根的人才会被分到杂役弟子来，像宋清明这么年轻的，又是中品灵根，定然与陶白尘一样，外门弟子起步才对。 怪只怪，世家子弟的手段太可恶，延伸到宗门里来，害不少无权无势的少年被调换了身份牌。 不过这种手段很少用，毕竟总要担心被宗门查到。 可偏偏，这些个下三滥手段就用到了两人身上。 “早早睡吧，明儿个月初，有大家伙忙的。”陶白尘挑着两桶水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 “晚安。” 赵青山与宋清明各自说了一句，也关上了门。 ...... 天微微亮，整片大地都还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陶白尘早早起了，将薄被叠好，到院中摘几片竹叶漱口，再用清水简单拍几下脸蛋，回屋刚擦干脸，正好瞧见刘青元在朝这边兴奋地赶来。 “赶紧赶紧，到药圃浇水，浇完了水才能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 在刘青元的催促下，匆匆锁上房门，两人便带着铜牌往药圃的方向赶去。 略显昏暗的道路上有不少身影和他们一样，提起精神，扛着锄头，向药圃走去。 山间小道蜿蜒曲折，一路上空气清新，到处都是绿植树木。 认识的杂役弟子结伴而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比起上辈子那种快节奏的繁华生活，陶白尘还是觉得这种返朴归真的生活更让人心情舒畅。 “陶白尘、刘青元，要不要比比今天谁播种的更快？” 路上，一位矮个子少年追了上来，拉住陶白尘的衣角，正是宋清明。 不等陶白尘回话，倒是一旁的刘青元站了出来提着对方的衣领，一下子将其拎至离地三寸高。 刘青元虽然是下品灵根，天资不行，但在锻体上可是下了苦功夫，还专门拿灵石买了本锻体秘籍，气力自然要比寻常弟子大许多。 刘青元斜着眼看宋清明：“你小子，脑子里鬼点子多，说，是不是又想跟我们赌点什么东西。” 宋清明大眼睛扑棱棱闪烁，瞪着刘青元，挣扎道：“你先放开我，别输不起啊！” 一旁的陶白尘打趣道：“青元上次跟你打赌输了一块灵石，现在都还惦记着呢，哪里肯愿意跟你比，倒是赵青山，他这次带了个懒虫，你不妨去跟他们比？” “白尘，你怎么净揭我短呢。” 刘青元将宋清明丢在地上，回过头瞥了陶白尘一眼。 “ 哼，力气大了不起啊。等着，再有一个月，我就能突破到凝气一层，到了那时，看我揍不揍你！” 宋清明揉着屁股撂下狠话，结果在见到刘青元摩拳擦掌的样子后急忙跑开了。 这家伙人小鬼大，通过灵石的诱惑和不少组杂役弟子打过赌，结果都被他以巧方法赢了去，身上灵石颇为不少。 再配合他那中品灵根的资质，修行上进步神速。 显然，宋清明和陶白尘一样，都不甘于咽下身份牌被换掉的那口气。 灵药圃位于山头头的一块平地上。 传言，这块占地数万亩的平地是太元宗的一位内门长老一掌削出来的，如此神威，堪称神迹。 而且像这样的山头，据说至少还有三四座，每座山峰上，都有数百名杂役弟子管理药圃。 等到了此地的时候，太阳才刚从远处的山岗中露出一抹头，天边也泛着鱼肚白。 在灵药圃的门口处，有一道界限，设有法阵，若没有令牌贸然闯入，会在一瞬间被绞杀得连渣都不剩。 “快点快点，一个个走路没精打采的，早饭还想不想吃了！” 外门弟子李长平此时正捻着唇上的八字胡，眯着眼，坐在一张桌子前，呵斥众人。 他是灵药圃的管理员。 因为这层身份，他每个月都敢肆无忌惮地收取杂役弟子们的保护费。 不过，仅他一名凝气二层的弟子，断然是不敢做这么大的买卖的，在其背后，肯定有外门长老甚至内门弟子的旨意。 正因如此，只能苦了众杂役弟子，敢怒而不敢言。 这里已经来了很多杂役弟子，陆陆续续拿出携带的令牌，一道虚影出现。 那虚影大手一挥，空气似乎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其他人便从裂口进入。 陶白尘和刘青元两人也拿出令牌，同样的操作，入口出现。 在灵药圃中，每组杂役弟子分到的药田一共有六块，两块是即将成熟的、两块是正在生长的、还有两块是正待播种的。 因为在宗门里，种子的播种、收获不分季节，按批次划分来管理，这样每三个月收获一批灵草灵果，六块药田刚好形成一个循环，就可以达到每个月都有丰收。 刚来太元宗的时候，陶白尘还觉得这种事不现实，是有违常理的，毕竟药田再逆天，也不能违背种子的自然生长规律。 直到他听说，是宗内一位将术法修至小成的节气使出手，他将药圃中不同药田的二十四节气强行更改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所以才有那句话： 节气使只有修到一定境界才能被人重视，与炼器师、炼药师平起平坐。 “云来......” “雨来......” 药田里，少年、青年们的嗓音此起彼伏，一团团白云徐徐升腾，这番景象好不奇特。 就好像仙人将天上的白云一朵朵摘了下来，布置到田地中，然后化作乌云，以缓慢的速度浇灌起来。 陶白尘暂时负责浇水，刘青元负责除虫除草，等后者累了两个人再换下，就这样轮番着来，分工明确。 不知不觉间，朝阳初升。 清晨的凉爽开始渐渐变成闷热。 四块药田已经浇灌好了，还剩两块黑色隆起的田地正待翻新撒种。 “真是小气，大把的灵石拿来给土壤补充灵力，却不舍得给咱们杂役弟子几个。” 刘青元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抱怨道。 只见在其脚下翻开的土壤中，一两块晶莹剔透的灵石正亮着微弱的光芒。 这些灵石是用来补充药田灵气的。 此外，药田下面还设有阵法，一旦灵石被人拿走，管理员李长平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所以众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灵石最终变成黯淡无光的普通石头却拿不得。 “走吧，回去吃饭，临近中午的时候再来浇一遍水，下午就可以翻土播种了。” 将锄头放到一边的田埂上，陶白尘招呼着刘青元离开药圃。 这个时间，其他杂役弟子也都陆陆续续开始离开了。 在灵药圃种田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聊，上午浇水、除虫、除草，下午依旧，唯独月初的时候多了个翻土播种，只有剩余的时间大家才能潜心修行片刻。 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到了傍晚，望着眼前两块终于播完种的药田，陶白尘和刘青元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家洗漱了一下，一同到食堂吃过了晚饭，刘青元准备先回去修行。 分别前，陶白尘拽了下刘青元的衣角，小声道：“半个时辰后来我家集合。” 少年闻言，脸色一阵变幻，先是复杂再是犹豫，最后带着几分妥协的意味道：“你真要去黑市了？” “来了你就知道了。” 少年没有细说，只笑了笑，扛着个锄头远去。 夕阳西下，一株枯藤老树搭在山道上，树梢上还响着老鸦的叫声。 刘青元皱了皱眉：“这家伙，自打三个月前，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的......” 第5章 风起响雷 除了与仙府有关的事情，陶白尘从不介意向刘青元诉说自己的一切秘密。 非是他心大不知人情，相反，有两世经验的陶白尘最懂人情。 在这一世原主的记忆里，他真真见到了什么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怀疑一个人怎么可以重情重义到这种地步。 刘青元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秘密向他隐瞒过，记得大概三年前，他冒着被人打个半死的风险，偷了隔壁王寡妇的内衣，仅有两件，其中一件却是毫不吝啬地给了陶白尘。 此外，吃百家饭长大的陶白尘，要说吃谁家的饭最多，自是刘青元家无疑。 刘青元这小子对他有一种“纯正”到骨子里头的善。 而且这份善，无论是对待原主还是现在的陶白尘，从没有变过。 ...... 屋中。 “种田、炼气、学习育苗知识、练习法术......” 陶白尘细细盘算着每日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事情，觉得很充实。 过日子还得有盼头，有了盼头就有了数不尽的动力。 他拿来桌上摆着的纸笔，开始写下新的目标： “种田、炼气、学习、练习新法术......到黑市找一门手艺赚钱！” 踏入了凝气期，体内蕴育了灵力，很多事情就可以考虑做了。 毕竟只靠每个月种田那五块（两块）灵石，对于陶白尘现在的修炼资源需求而言，实在有点不够。 自己一直想去黑市也是这个原因。 那里买卖的商品可谓数不胜数，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寻常集市里，找一门可以当作手艺的书籍行当或许很难见，但在黑市中打听一番，绝对有不少。 简单设立完短期目标，陶白尘没有松懈，进入仙府中炼化了三个时辰的灵气，同时将今天贪下的一大堆种子种了四成，余下六成要到集市卖。 “明晚这个时候，大家会相约好一起下山卖种子，所以要去黑市就得趁早，今晚正合适。” 离开仙府，陶白尘将四颗百草果包好，带上仅剩的两块灵石，带好斗笠。 这些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不过，四颗药龄一年的百草果在黑市可不常见，若没有节气使修改二十四节气，正常季节里，须得一年一丰收。 这玩意拿到黑市卖，按其中蕴含的灵力换算，少说也值十块灵石。 “嘟嘟嘟！” “白尘？”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刘青元的声音。 一般晚饭过后，大家会花两个时辰的时间用来修行，此时刚过一个时辰，正是修行的关键节点，很少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门。 陶白尘点燃蜡烛，就摆在窗边的位置，又提前将编织好的草人放到床头。 “走，随我去校吏殿。” 出了门，陶白尘示意刘青元闭嘴，随后转过身，并指一挥。 “哧”的一声，只见其指尖处喷出一抹灵气匹练，顺着门缝钻了进去，正好击在那半勾着的门闩上。 “啪嗒”一声，被这灵气匹练击中，门闩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凹槽中，将门反锁了。 见到这一幕，刘青元“蹭”地站直了身子，死死地瞪着把头埋进斗笠里的陶白尘。 月光皎洁。 灰蒙蒙的山道上影子交错而落，四周的山林不时传来动物叫声。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道人影膝盖顶着小草，沿着山道朝山顶的另一头走去，远远便能瞧见一座灯火通明的辉煌殿门，门前有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蹲坐，铃铛大的眼睛不怒自威，仿佛在呵斥来人。 刘青元愣是憋着一口气没说话，直到走出二里地才终于尖叫了出来： “你迈入凝气大关了！” 夏夜的风有些清冷，远处的水洼中有几只蟾蜍呱呱叫着，伴着林子里瘆人的咕咕声。 刘青元甩开陶白尘的手，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蓑衣，表情一会震惊一会兴奋。 尤其是，那对呆板又带着几分粗犷的眼睛不禁多看了几眼陶白尘。 “行啊陶白尘，兄长没看错你！” 激动了半天，脸蛋红扑扑的刘青元竟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了，伸出拳头狠狠在对方胸膛上来了一下，结果反倒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迈入凝气期，便是凡俗与修士的真正区别，恍如隔了座高山，可望不可攀。 若无灵根者，终其一生都登不入这凝气大关；而有灵根者，也没有十全 凝气成功的把握，毕竟这凝气成旋，并非是百分百成功，若是失败，则灵气全散，还需重新炼气凝旋。 故而凡俗界亦有一句话流出：炼气容易凝气难，此生成旋梦难说。 陶白尘觉得，比起言语诉说，还是当面演示一番更为让人信服。 此刻，瞧见比自己迈入凝气期时还要激动万分的刘青元，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又不是你凝聚气旋了，竟比我还高兴的样子。” “嗐，我二人，还分什么你我呢？”刘青元哈哈一笑，随手抹去了眼角因为高兴而洒出的水珠，“好啊，咱大坪村，终于也出了一个仙人哩！” 陶白尘摇头叹息：“一个村子能出两名灵根者，这本就是罕见之事。” 话锋一转：“放心，入了凝气期，我到黑市上找些赚灵石的生计，到时匀给你一些，你凝气也是迟早的事。” “嗯？” 刘青元突然眉头紧皱，面带厉色地呵斥陶白尘：“你一个中品灵根，天资聪颖，非池中之鱼，可是迟早有一天要走出大夏王朝这个二级修真国的！” “我警告你陶白尘，你要敢把自己赚的灵石给我用，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刘青元罕见地大发雷霆，将陶白尘震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两名少年站在山岗上，昏暗的月色照在两人脸上。 一个表情狠厉，一个表情沉默。 拥有现代人思维的陶白尘，此时竟也感到一阵错愕。 作为穿越者，他本该是跳脱这片世界，孑然一身的...... 刘青元目光闪烁，忽然又哈哈一笑：“急什么，等你破了凝气大关，成功筑基，手里有数不尽的资源，到时候再来扶持我，不比现在轻松许多么？” 不等陶白尘回话，刘青元便拽着他的衣角继续登山，距离高耸威严的大殿不过数百米了。 刘青元跟个没事人似的，自顾笑道：“怪不得你小子要来校吏殿，原来是要学习新的法术。” “诶，我听说《风起》和《响雷》好威风哩，真学会了就赶紧露两手，让我看看帅不帅！” 第6章 初入黑市 每座药圃山头的另一侧都建有一栋宏伟建筑——校吏殿。 明晃晃、金灿灿的大殿内只有一块玉碑，显得十分空旷，殿门前无人看守，除了休沐日外，校吏殿随时都对山上的杂役弟子开放。 陶白尘和刘青元一同迈了进来，淡淡的檀香钻入口鼻。 这地方两人也就刚加入宗门的时候来过一次，《驱云》《唤雨》便是从此处学来。 刘青元紧紧盯着大殿上那块两人高的玉碑，深吸一口气道：“之前啥也不懂，以为校吏殿并无特殊之处，不过是个空荡荡的死殿，连个把守的弟子都没有。” 陶白尘抬起头：“现在呢。” “现在？”刘青元忙不迭摇了摇脑袋，打消那些不好的念头，“我曾听那李长平在吃醉酒后说过，这殿中......有神灵庇佑！” 陶白尘挑了挑眉：“神灵庇佑？” 刘青元自觉地到玉碑前方的桌案上拿来六支香，借着柱子旁的火烛点燃，待烟袅袅飘起，抖了抖，递给陶白尘三支，然后拉着他将香插进香炉，诚心礼拜。 “不是唬你。校吏殿的来头可大，就眼前这块玉碑来说，里面寄宿着一位三品节气使的灵韵，灵韵在玉碑中日日享受香火，早已有灵，可洞悉殿中人心！” “三品节气使啊......那可是能被唤作仙人一般的存在，一来呼风可顷刻吹灭山岗，二来唤雨可眨眼淹没半座城池。” 刘青元转头对陶白尘严肃道：“还记得第一次传法时那李长平说什么吗？” “心诚则灵！还得有太元宗弟子的身份牌。可见这灵韵已经成了神灵，知人知事，怠慢不得。” 刘青元嘴上说说，陶白尘耳朵听听。 至于有没有放在心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玉碑前方的案桌上，有一本花名册，来此学法术者，只需将名字记录在案，便可承受玉碑传法。 走过流程，再次接受传法就得心应手了许多。 陶白尘将自己的身份牌放置于玉碑下面的凹槽中，接着盘坐于桌案前的蒲团上，闭目调息。 悄然间，一抹灵光流转心扉，隐隐听见风声阵阵、雷声滚滚，仿佛置身一片独立空间中，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夜里风寒。 候在一旁的刘青元倒也不急，站在门口冲风的位置，静静等待陶白尘传法成功。 再次紧了紧蓑衣，搓了搓胳膊。 望着门外明晃晃的月亮，刘青元忍不住自语道：“自打加入太元宗两个多月以来，都还没来得及给家里写一封书信报平安，正好借着这次白尘修成凝气期向乡亲们报喜。” “不过老家伙们能听得懂甚叫凝气期么......唔，就说白尘成了仙人好一点。” 刘青元又想起自己床头柜底下藏着的二十两银子，这些都是自己卖种子赚来的外快，在宗门里管吃管住，很少有用得上钱的地方，不如一并寄回去。 刘青元想着，干脆在陶白尘背后的地方坐下，冰凉的青石板印的屁股有些不适，但很快又捂热起来。 “睡着了？” 陶白尘不知什么时候传完法术，站在刘青元背后轻轻拍了一记。 这殿门外凉风嗖嗖的，后者哪里睡得着，倒是被陶白尘这一拍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惊喜道：“咋样，可都掌握了？” 陶白尘眼带笑意，没有多说，只是一招手，只见门外陡然刮来一阵冷风，冻的刘青元一个激灵。 “《响雷》就不给你演示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招来雷电，这深更半夜的，万一再惊动了其他人，影响不好。” 陶白尘说了一声，随后又转过身朝大殿上那块玉碑恭敬地行了一礼。 “走吧，有劳你陪我出来作伴了。” 刘青元全然不在乎地摆摆手：“说的哪里话！” “不过，你真打算去黑市，而且还是今晚？”走在山道上，刘青元眼睛一转，突然认真地盯着陶白尘。 “如今你是突破了凝气期不错，但黑市里的家伙可都是些狠茬子，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祸上身，万一......” 重新带回斗笠，将头埋低，确保不会被人轻易认出相貌后，陶白尘对刘青元淡然道： “放心，我都打听好了，黑市里出入最多的大都是一些武夫，空有几分力气，真碰上了，我一根手指便能拿捏他们。” 迈入凝气大关后，这点自信陶白尘还是有的。 毕竟灵根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有，而且就算有了灵根，没有得天独 厚的修炼环境，一般人也很难迈入凝气期。 如此对比下，即便他是凝气一层的实力，放到黑市中也还是很能看的。 只要安分守己，不乱招惹一些势力，几乎没有人能对陶白尘造成威胁。 说到这里，陶白尘又瞥了一眼刘青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到黑市给你带些，顺便往村里寄点回去。” 刘青元露出笑容：“你的想法倒跟我不谋而合了，我也正准备给乡亲们写封书信，外加上次卖种子赚来的二十两银子。” “至于物什，没什么好带的，你看着给乡亲们买些，也不用太贵，让他们尝个鲜、见个世面就够。” “那你呢？没啥需要的？我可就阔绰这一次啊。”陶白尘笑道。 刘青元扯了扯嘴角：“我有啥好需要的，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言罢，两人已是走回山腰。 简单嘱咐几句，刘青元便向自己竹屋的方向走去，陶白尘则趁着夜色，悄悄下山了。 ...... 昨个晚上下山，陶白尘特意在集市上朝人打听了黑市的位置，还了解了不少黑市里的经验常识。 总结下来一句话就是：无钱不入黑市、无武不入黑市。 要么有钱找人打点、要么有硬实力不怕遭人惦记，否则，真进了黑市就等着被人宰割。 当然，这是在没钱没实力的情况下参与了一场价值不菲的交易的原因。 普通人进去走一遭、逛一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不然黑市乱成那样，连基本的治安都没有，那些在背后扶持黑市的帮派组织就白干了。 凝气一层后，陶白尘的脚力明显更胜从前，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便从半山腰来到了山脚，从集市中进入，再往城东的方向而去。 不一会，黑市的入口便出现在眼前了。 “我虽然凝气一层了，但在黑市也非顶尖，行事时还是得低调一些。” 压低帽檐，陶白尘径直走向黑市入口。 第7章 售卖灵果 “摆摊还是买物件？” 入口处，一个头戴斗笠，怀中抱一钢刀的大汉将陶白尘给拦了下来。 “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比那李长平还可怕许多！” 默默打量了一眼，陶白尘发出低沉的嗓音：“进去逛逛，买卖些物件。” 话外之意，是不摆摊，但可能要参与买卖的交易，非商非客。 大汉丢过来一张木制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商客”二字，只听他说道：“交五十钱押金，等出了黑市，一手还令牌，一手归还押金。” 规矩和基本流程陶白尘都了解过，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钱交了过去。 大汉这才为其放行，同时告诫道：“里面禁止打斗。” 说完，便是重新抱刀而立，再不看陶白尘一眼。 陶白尘倒不担心出黑市后被此人贪了钱去，像这种把守黑市的门卫，往往是幕后的帮派组织招来以维护黑市秩序，根本看不上这些蚊子腿。 此外，若是在黑市内单拿着“客”字身份牌去做摆摊的生意，让巡逻的卫士发现了，到时候不仅会没收押金，还可能将摊位抢了去，更甚者，连人也一并夺了去。 因此黑市乱归乱，里面的治安向来是出了名的好。 担心被恶人盯上的，往往是刚出了黑市，回家这段路程。 黑市内不允许打斗，可没说黑市外不允许。 还有那些强抢民女的，也都是在里面盯梢盯了许久，一出门口就直接动手，便是在门卫眼皮子底下也不管用，只要出了黑市门，便不算在黑市的治安里。 陶白尘前脚刚迈进黑市，一股比集市更浓郁的市井气便扑面而来。 吆喝声、叫卖声以及那些说不清楚的莺莺燕燕之声五花八门，纷至沓来，比起外面的热闹非凡的集市，还要热闹了数倍。 “这位小哥，昨个刚抓的一批雏鸡儿！保证新鲜，进来看看？” 门口的地方就是一家牌坊，一名骡子脸、黑豆眼的店小二冲陶白尘吆喝了一声。 陶白尘扭过头望去，眼前一片花红酒绿，刺鼻的香水仿佛能夺人心魄，配合着门楼里隐隐约约的叽喳声，让不少来人驻足。 见陶白尘要走，店小二又喊了一句：“进来先尝尝再议价也行，打半折诶......” 身后声音渐渐减弱，又路过几家地摊，有卖古玩器具的，有卖灵丹妙药的，还有卖灵器符箓的，无论是凡俗界还是修行界的物什，这里都有的卖。 那些小贩一个个眼光鸡贼，观六路，只要瞧见了陌生面孔便急忙宣传自家摊子。 陶白尘心思不在这些杂七杂八上面，远远望着，过一目便继续闲逛起来，倒也不急着停留。 从外面看，黑市只有一个门牌，可真进来了，却发现别有洞天，市场很大，走了半天也不见底，相反越往里走越繁华。 此时路边摊已经很少了，到处都是牌楼。 “万宝楼。” 一刻钟后。 陶白尘望着楼上挂着的高大鎏金牌匾，停下脚步，几番打听，得知此处正做灵石灵果的买卖，同时楼内有不少宝物。 陶白尘牢记此行目的：卖百草果，找一门可供凝气期修士赚钱的手艺。 才走进牌楼内，就有衣着华丽的店小二出面接待。 “小哥做什么买卖？” “将灵果换成灵石。” “先生请这边来！” 店小二眼睛顿时一亮，知晓眼前戴斗笠的乃是修行中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领着上了二楼。 此时，一名蒙着面，穿着紧身衣，目似贼鼠的男子正倚在一扇门前，远远瞧着往二楼去的客人。 “赵成，武夫境大成，点子扎手，不去；李四，武夫境大成，据说马上就要凝聚成旋了，这个更扎手！” 男子摇了摇头，露出失望之色，难不成今天要空手而归了不是。 忽地，他目光一紧，死死盯住一位朝二楼去的戴斗笠人士。 “生面孔？” 只听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下一秒，男子的身影融入了人群中。 ...... 比起一楼的嘈杂，二楼明显安静了不少。 行至一处柜台前，店小二便对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喊道：“齐先生，有先生要卖灵果。” 齐仲舒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陶白尘：“先生要卖什么灵果？” “四颗一年药龄的百草果。”陶白尘将包裹提上柜台，打开后露出里面四 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果实。 “啧啧啧，这么新鲜的果实！” 齐仲舒眼前一亮，细细打量着百草果，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齐仲舒自诩阅果无数，从不曾看走眼过，眼前的百草果，青涩皮嫩，内蕴丰富灵力，可从这果实的新鲜程度来看，明显结果时间不超两日。 这还没在茎上多待一段时间便有如此效果，若能再沉淀沉淀，价值起码要翻上一倍。 简单来说，就是此果品质极佳，寻常一颗百草果也就值两块灵石罢了。 “此人家有良田！莫不是名节气使？就是不知实力如何......” 目光一闪，齐仲舒立刻断定出面前戴斗笠之人的大概身份。 “生面孔，是散修......还是来自山上的太元宗？” 再小心瞧了陶白尘一眼，微微沉吟，齐仲舒脸上堆出笑容：“敢问先生家中可有多余货存？” 陶白尘摇摇头：“就这么多。” 齐仲舒表情失落，不死心道：“可还能再种些出来？” 顿了顿，继续道：“不急这一时，来年再收也成，就是得在茎上多沉淀沉淀，先生这四颗果实可是摘得有点早了。” 陶白尘自然知道百草果摘得早，没有沉淀到更多药效，不然他也不会拿来这里卖。 陶白尘看出此人也是个懂行的，心中更谨慎了几分，不想再多说什么，问道：“可卖多少灵石？” 心头已经盘算好，若是低于九块灵石，便起身走人，换下一家。 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价，而且他的百草果也值这个价。 齐仲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明白这位先生不愿意透露更多，甚至下次会不会继续选择来万宝楼售卖灵果都是个未知数。 如今节气使一职在修行界地位虽低，却极度盛行。 加上大夏王朝大力发展种植业，无数修士专职务农，不少人都能从家灵田里拿出几颗灵果，但是像眼前之人，种出的灵果有这般品质优良的可不多。 “若是能将他绑定在万宝楼，来日受益无穷啊。” 他这四颗百草果，也就值十块灵石。 稍一判断，齐仲舒当即开口道：“且不论大小，我一颗收你三灵石，拢共十二块灵石，先生卖不卖？” 第8章 暗中目光 “啪”的一声，当面清点完十二块灵石，用锦囊小心装好，推到了陶白尘面前。 “小二，过来。” 齐仲舒又招呼一位路过的小二，在其耳旁言语了几句。 “另外请先生稍等，齐某有另事相求。”齐仲舒表情慈祥地看着陶白尘。 陶白尘微微点头：“可。” 预想中的最高价格是十块灵石，结果对方直接给了十二块，这倒让陶白尘有点受宠若惊。 买卖归买卖，生意人更在意价值，他知道，这个齐仲舒定然是看中了他百草果的品质，也联想到了他要么有一口好田，要么有一手好的栽培技艺。 不多时，小二匆匆跑来，手里端着一精致木盘，盘中放一锦囊。 齐仲舒将桌上盛放灵石的锦囊一并放入盘中，随后示意小二将其恭敬地呈至陶白尘面前。 只听他语气温和道：“鄙人齐仲舒，是这万宝楼的经理之一。” “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能拿出此等品质的百草果，先生的育苗技术自然有超人之处，所以齐某有一事相求。” 齐仲舒客气道：“这另一锦囊中有百草果种子二十粒、紫幽草三十粒，全都送予先生回去栽种，只望丰收时先生能将这些灵果灵草拿来给我万宝楼，当然，我们会按市面价收购。”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若觉得不妥，这些种子就当做个见面礼了。” 陶白尘料想过自己的灵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却没想到只是第一次交易，就能被人这么重视。 果然仙府这等宝物还是太逆天了。 两个月一收成的灵果药效比寻常一年一收成的灵果都高。 陶白尘将两袋锦囊都收下，淡淡道：“三个月后，二十颗百草果、三十株紫幽草奉上。” “告辞。” 当即便是不再久留，转身就走。 齐仲舒瞳孔一缩，对陶白尘的身份来历顿时猜出个七七八八，反应过来后，忙跟着送到二楼台阶处。 “先生慢走，先生慢走。” 等陶白尘走出万宝楼，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方才那店小二也带着一脸不解来到柜台前，对那齐仲舒道：“齐先生，就这么把五十粒种子给那人了？” “那可是价值几十两银子啊。” 店小二有些心疼，这年头，便是修行者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金银，更不要说他们这等普通人了。 这其中有大夏王朝定国后立下的规则的原因：修士不得无故对凡人出手。 “你懂什么！”齐仲舒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福相的面孔上露出笑容，“此人栽培出的灵草灵果品质，乃是上等中的上等，若是沉淀得当，他一株抵得上别人两株！” “什么？”店小二瞪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虽是一介凡人，但一直在万宝楼干活，耳濡目染下，自然晓得灵果灵草以及灵石的重要性。 齐仲舒瞥了一眼店小二，点拨道：“此人承诺，收成后按市面价卖给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店小二脑子灵光一闪，顿悟道：“明白！市价上百草果一颗两块灵石，紫幽草一株三块灵石，那先生的品质是寻常人的两倍，合计你一点不亏，还多赚了！” 齐仲舒笑了，点了点小二的脑门：“你小子脑袋还算灵光。” “拢共二百六十块灵石，我与那位先生一人一半，我出种子他出力，如此公平的买卖，他哪里拒绝的了。” 齐仲舒重新坐回柜台后敲起算盘：“而且就算他不愿意这么做，我最多损失几十两银子，他却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更加不好意思不来我万宝楼做生意，放长远了看，这也不失为一笔买卖。” 店小二沉默着离开了柜台，同时心中对齐仲舒先生更加敬佩不已，果然商人的目光都是毒辣的。 随着店小二离去，齐仲舒才笑着摇摇头，低语道：“三个月就能收成，想必是三品节气使的手段，而有三品节气使的门派，只能是太元宗了。” “我这是结交了一位贵人啊......” 陶白尘走出去很远后，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万宝楼，心中谨慎更加。 “果然，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老辣，随便一个简单接触便能推断出这么多道道来。” 齐仲舒想到的东西，陶白尘也想到了，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警惕。 “这才是现实，小说话本里的无脑角色，如何能与这些人比？” 刘青元、李长平、赵青山、宋清明，再加上眼前的齐 仲舒，陶白尘穿越过来后接触的人并不多。 但在这些人中，除了刘青元外，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根本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这让陶白尘压力很大。 “可见仙府一事，我若不小心对待，早晚有一天让人发现了去。” 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陶白尘继续在黑市中晃悠起来。 不远处。 一位蒙面男子目光闪了又闪，警惕地瞧着陶白尘：“这家伙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齐仲舒那厮都恭敬有加？” “不管实力如何，在没摸清他的底线前，还是不能随便出手了。” 男子摇了摇头，放弃了陶白尘这位大肥羊，继而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陶白尘并不知道，自己与齐仲舒的一场交易，竟无形之中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 当然，黑市里人多眼杂，随便一道身影进来就会被好几道眼睛盯上。 蒙面男子放弃了陶白尘，并不代表其他人会放弃，那些人没亲眼见到齐仲舒的态度，他们只知道陶白尘这个生面孔进了万宝楼，出来时似乎还格外在意自己身上的包裹了...... “《百草纲目》、《乞修要领》、《万符经要》......” 望着摊子上摆着的书籍，每一本都有不低于一块灵石的价格，陶白尘紧紧皱起眉头。 “这位先生，您看中哪个了？咱可不说笑，这摊上摆的全是真材实料，只要照着练，管成！”一袭蓑衣的摊主看着陶白尘，目光随意地说道。 由于是夏季，再加上自身条件，穿着用芦苇编成蓑衣、斗笠的人到处都是，包括陶白尘本人也不例外。 毕竟，比起那些华贵衣服，蓑衣这东西便宜划算又合身，深得许多穷人喜爱。 但这并不妨碍陶白尘对眼前的摊主稍稍留意，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灵气波动让他知晓，此人也是凝气成旋的修士。 陶白尘行了一礼，又从袖中捏出一块灵石递给摊主： “敢请教，这迈入凝气期后，适合当作手艺赚钱的，属哪类？” 第9章 自产自销 “原来是道友！” 摆摊的摊主隐隐瞧见斗笠下的锋锐目光，露出几分正色，同样行了一礼。 “敢问道友是想学哪种类型的手艺？” 一块灵石既不多也不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刘伯恩自然不会端着架子不答，何况眼前此人也是凝气期修士。 陶白尘凝眉思索。 见状，刘伯恩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做工也分好几种，恰如凡俗间那些职业。有专修炼器者，替人炼制法器养家糊口；有专修炼药者，可炼灵丹妙药；亦有符师，黄纸朱字，以灵力驱动，可作一次性法术使用。” 陶白尘恍然，恭敬询问道：“可有节气使能做的工？” 既然要专心种田，不能在其他方面花太多心思，思来想去，能在节气使上多花些功夫，陶白尘认为也是不亏的。 实在不妥，也可考虑炼药师一道，毕竟仙草灵药他可种，两者有相辅相成异曲同工之妙。 “嗯？” 刘伯恩此时才诧异地打量了陶白尘几眼，可惜看不清斗笠下的真面目，又听不清那低沉声音后的真实年龄。 微微沉吟，他问道：“都知节气使擅长务农，道友何不专心种些灵药来售卖，何必再分心思呢？” 陶白尘压着嗓音，轻声道：“灵草灵果一年一收，用来养家糊口，实在不易。” 刘伯恩听完，赞同地点点头。 比起炼药师、炼器师这些抢手职业，节气使还是不太够看。 主要还是收益太慢了，境界不修至三品，务农收成滞缓，哪里比得上其他职业那些香馍馍赚钱来的快。 瞧着地上摆放的《万符经要》，刘伯恩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说道： “符师以黄纸承载法术，关键时刻可用以防身，其本质还是修士使用法术，道友若能将节气使的法术记录在黄纸上，何尝不是另一类符师？” 刘伯恩是宝阳郡清河人氏，家就住在距离太元山不远的清河县，是一介普通的凝气散修，如今高龄四十，肤黑身瘦，也曾找太元宗拜门，因为年龄和下品灵根的资质被拒之门外。 当然，刘伯恩并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太元宗弟子。 前些年他听说到黑市里做买卖收入高，长久下来，养家糊口不是问题，甚至还可以发家致富，加上自己又有凝气二层修为，这才想着到黑市做买卖试试。 他平日里卖些秘籍之外，还做符师的行当，因此，对制符一道颇为精通，故此有了这番奇妙想法。 陶白尘带着几分惊诧的目光看向刘伯恩，觉得此人想法的确精妙，不，可以用十分超前来形容。 在他的印象中，大夏王朝还从未流行过节气使制符的相关事迹。 并且，如今大夏王朝大力发展农业，不止百姓，各路修士都纷纷操起务农的心思，可以说，种田之道遍地都是、处处普及。 然而良田、优质种子多节气使却不多！ 如果能研发出一种便捷符箓代替节气使的法术，推广到市场上，岂不引起一场轰动？ 越想越觉得可行，陶白尘心中大受震动，他看向摊主，再度施了一礼：“在下陶白尘，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大名不敢当，鄙人刘伯恩，宝阳郡本地人。”刘伯恩笑道，似乎已经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明悟。 想了想，刘伯恩将摊位上的《万符经要》拿起来，道：“这本书我寻常都卖十块灵石一本，里面记录着各种符师的符箓详细制作之法，你要么，就当我吃点亏，给你八折。” 自产自销，聊了半天，竟又将话题圆回到自己的买卖上。 “此人脑子也灵光......” 陶白尘盯着刘伯恩手里的书册，心中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别人的套路。 这人怎么能一个比一个精？ 要知道，以节气使的手段效仿符师制符，只是理论存在的可能。 以前未必没有人产生过这种想法，但至今都没有出现，就说明还没有人成功过。 所以刘伯恩的提议很可能早就存在，他只是突然想起来并套路了陶白尘，但偏偏这理论还是真的。 陶白尘不学？不成！学？那就得花八块灵石！ 两个月才赚了十二块灵石，这要是买了，就又一朝成了穷光蛋...... 只瞧那刘伯恩，似笑非笑，不急不慌地说道：“就算最后做不成，起码掌握了一门制符之法，也能以符道手艺做生计啊。” 说话间，又不经意拿 起摊位上另一本书册，上面写着四个清晰的大字——《炼药百艺》。 也不知这家伙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陶白尘肯定这厮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是名节气使，更能猜到，自己如果学不成，很大概率就会考虑炼药师的职业。 “太可怕了，只是问个话，差点把我自己搭进去......” 陶白尘咧了咧嘴角，他很讨厌这种感觉，知晓自己不能再和此人聊下去了。 “多谢刘道友提醒，告辞了。” 从怀中拿出锦囊，将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灵石拿出八块丢在摊子上，随后拿起那本《万符经要》就走。 “道友慢走不送。” 刘伯恩心满意足，随后重新将目光放到其他来人身上，继续叫卖着......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陶白尘没有再闲逛，在货比几家后，买了些肉米油盐，又买了些稀奇物件，拢共没花去多少银两。 这些东西全装进一个麻袋里，以他如今的力气，提起来并不花费多少功夫。 “两百斤的粮食，虽不能让乡亲们吃个够，但做一顿丰盛宴席倒是足够了。” 陶白尘暗自盘算着，他倒想买更多吃食带回去，不过太元宗离宝阳郡的大坪村太远，运来运去太麻烦，还不如直接寄钱来的实在。 出黑市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大汉把守，怀中抱着的银亮钢刀十分惹眼，上面似还沾着几分腥味。 陶白尘归还了木牌，大汉则给了押金，同时目光瞥了眼陶白尘身后背着的大麻袋，给予提醒：“出了黑市，治安概不负责。” “这是客气话还是提醒？” 陶白尘将麻袋抱的更紧了一点，朝大汉微微点头，快步远去。 与此同时，在其身后，一名着蓑衣、穿草鞋，目光锐利的瘦高男子朝陶白尘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门口把守的大汉只是静静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第10章 夜里无眠 赵青山也不知为何，又一次惊醒，咬着牙重新盘坐，尝试平复心情，却发现迟迟静不下来。 被屋内豆大的烛光吸引，渐渐地，看着窗外发呆。 值盛夏，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却感到阵阵凉意，心中不由又烦闷了许多。 “唉。” 赵青山凝着眉，眼神里透露出思索之色，好似在挣扎。 回过神来，发现银盘似的月亮不知不觉已经挂在了正当空。 一咬牙，赵青山低语了一句：“依我这天赋，想成功凝旋只怕至少得再等一个年头，这还是有灵石帮助的情况下，可偏偏那陶白尘和宋清明两人，眼看着凝旋在即......” 不甘心，更多的是羡慕。 自己体内的情况自己比谁都清楚。 他赵青山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修行那块料。 若将凝旋时所需的灵力比作一壶水的量，这两个半月，他才积累了不足一成。 便是那愚钝的刘青元都听说炼化了一成多了，而且人家花灵石买了一本肉身秘籍，每日刻苦练习，如今武夫境大成，堪称凝气期之下无敌手。 赵青山记得清清楚楚，刚加入宗门时，论武力论智力，他才是这批新人里的第一个。 如今武力落得末尾，在灵草种植方面陶白尘与宋清明两人更是遥遥领先，他还听说两人都在为月末的文武考试做准备了。 一想到这里，那股喘不上气来的石头仿佛就压在心头。 就像学塾里的第一名突然被后两名超了，甚至连班上的最后一名都不如。 “陶白尘现在究竟修到了何种进度......” 赵青山定了定神色，到墙上取来蓑衣，披上，推门而出。 与此同时，宋清明正炼化完最后一丝灵力，眼瞅着丹田上那溢出的满满当当的如皎月似的水波灵力，心中甚是满意。 少年年岁不大，心性却十分成熟，他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喃喃道： “凝旋这事急不来，我将二十块灵石都花在这上面，怎么说都不算稳扎稳打上来的，眼看马上成旋，此时若是急了，一旦气旋炸开，好不容易攒的灵力散掉，那叫坏道心！” 这般想着，宋清明倒不忐忑，头脑逐渐清晰。 “且打听打听那陶白尘是何进度了......” 宋清明突然有了攀比的念头，舔了舔嘴唇，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夺门而出。 ...... 刘青元回到自己的屋后就没静下心来过，总觉得陶白尘一个生面孔去黑市有危险。 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这微末实力跟着去了，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添乱。 “嗐，我这弟弟，打小就不让人安心。” 回想起，小时候没爹没娘的陶白尘每次都不去先生的私塾学习，喜欢跑到山岗上跟着隔壁的王寡妇放牛，那时刘青元常被爹娘使唤着上山去找他。 后来在山岗上找到陶白尘的时候，只见这小家伙毛都没开始长，就学会紧紧盯着王寡妇那对又大又圆的磨盘，眼睛挪都挪不开。 也是因为这事，刘青元也渐渐被王寡妇所吸引，才有了以后常去偷王寡妇内衣的事。 “我还是到他家等着去吧。” 重新披上蓑衣，关上门便朝陶白尘的住处去了。 杂役弟子的住所是呈一字排开，依照太元山的宽度而建，刘青元家离陶白尘家不算远，几个脚步就到了。 刘青元再次看到陶白尘家屋子里的火烛，以及那道“人影”，不禁由衷地感叹了句：“一个不留神，这小子变得比我都精明了。” 他还发现赵青山和宋清明屋子里的蜡烛也亮着，似乎正在修炼。 这边刚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两人屋里的蜡烛便灭了，下一秒，齐齐的开门声传来。 赵青山和宋清明几乎是同时朝陶白尘屋的方向看来，而刘青元也正好抬起头。 三道目光在空中交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定了定。 “哈哈......真巧诶。” “你们有事？”三人异口同声。 “也没啥事，就是待在屋子里闷得慌。” “......” 刘青元皱了皱眉，盯着这两个没安什么好心思的家伙，率先开口：“你俩都啥事，直说吧。白尘这会正搁屋里修炼呢，有什么话，明个儿起来我帮你们转告。” 宋清明挠了挠头，笑道：“也没甚事，就想问问，陶白尘他修炼进度 怎么样了，何时能凝旋。” 刘青元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些许震惊之色：“你要凝旋了？” 这家伙突然这么问，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宋清明不好意思了。 赵青山瞳孔骤然一缩，随即埋下头，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明天我帮你问问，行了，没啥事就去睡吧。”刘青元摆了摆手。 “好嘞！”宋清明重重一点头，逃也似的钻回了屋里。 刘青元又看向赵青山：“你呢，啥事？” 赵青山抬起头：“我能有啥事？真闷得慌了，这不，出来晃悠一下子，念头就通达多了。” 说完，一声不吭地返回了屋子，还能听见门闩被插上的声音。 “这人有病。”刘青元嘀咕道。 同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自己提前过来了。 “你这家伙，赶紧回来啊。” ...... 太元山脚下。 到了夜晚，集市就改名叫夜市了。 一处胡同旮旯里。 陶白尘余光向后一瞥。 “这可真是......” 瞧见一道影子正远远朝这边走来，他心中微微一叹，不知是该无语还是该高兴。 第一次去黑市，就被人盯上了，这爆率还真高。 掂了掂身上扛着的大麻袋，陶白尘又释然了，自己这么招摇，不被人注意才奇怪了。 “不过，像我这么大的鱼，你一个人真吃得下么？” 陶白尘目光一闪，眼底浮现出一抹不屑与怒意，从身后那人紊乱的气息来判断，不过是名入了品的武夫，堪堪大成。 而这种人在他眼中，连小虾米都算不上。 接着一个闪身，他身影便消失在了一个拐角。 “嗯？” 后面，穿着蓑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男子心头一凛，望着前面拐角的地方，顿时警惕了几分。 男子一米八的大高个，面如刀削，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鱼儿上了钩，就别想着跑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长刀，目光一定，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紧跟而上。 第11章 动手杀人 “只要这小子敢露头，我一刀下去，定叫他皮肉尽断！” 鹰眼男子心中冷冷一笑，背靠拐角这面墙。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时墙的另一面，正背靠着另一人，并且紧张兮兮，大气不敢喘。 然而等了片刻，墙后并无动静。 但凭借多年的冷静判断，他有预感，墙的另一面绝对有人在等着他现身。 等不及了，先发制人。 心一横，手中的钢刀紧紧一握。 “死！” 鹰眼男子一声怒吼，一步跳出，陡然挥刀，刀锋寒光闪烁，如腊月里银灿灿的冰霜，阴冷刺骨。 锵！ 火星四溅，刀刃击在墙壁上。 由于力道过大，直接卷了刃，鹰眼男子也因为这一下连连倒退了几步。 望着卷刃的钢刀，脸上闪过一抹肉疼之色，同时男子心中惊疑不定：人呢？ 就在他茫然之际。 哧！ 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头顶落下。 这黑影势大力沉，速度极快，鹰眼男子只来得及一阵胆颤心惊，避之不及，硬生生被这东西砸在了身上。 “噗！” 两百多斤重的麻袋，从五米高的房顶落下，加上陶白尘刻意施了几分力道，顿时将男子砸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大口鲜血。 “点子扎手！” 心中只来得及生出这股念头，还没回过神的鹰眼男子便隐约看见一道影子朝着自己快速冲来，那人手中貌似还拿着一柄利器，似剑尖、似刀刃。 经验丰富的鹰眼男子强忍着头晕目眩，身体贴着墙壁下意识后退，同时抽刀反击。 陶白尘已经欺近男子身旁，并指而出，指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以气养身，灵力汇百川而通四极。 寻常凝气期修士，即使不刻意锤炼肉体，肉体自然也要比凡俗界那些武夫境大成强上不少。 这第一招，陶白尘站在胡同巷子口，堵住了鹰眼男子的去路，以指硬撼凡俗冷兵器，只为检验肉体强度。 鹰眼男子猛地摇了摇头，此时看清了对方手中的“利器”，原来是两根手指。 “找死！” 鹰眼男子又恼又怒，手中挥刀的力度不由再重了三分。 只听“当”的一声，仿佛两柄钢刀交错在一起，发出嘹亮的声音，火星溅出。 鹰眼男子望着那个站在月光下，头戴斗笠的陌生人，自己引以为傲的钢刀竟只是在他指肚子上砍出一条长长的白印子来。 十分魂魄当即丢了三分，剩余七分依旧心惊胆颤，哪里再有半分战意，恨不得此刻拔腿就跑。 “这准是入了道行的仙人！” 鹰眼男子眼神变了又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条小腿直打颤。 陶白尘负手而立，目光静如水面。 他藏在后面的手指上，白印子处突然出现一道裂口，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肤如铜皮，虽不可与钢刀拼到底，但寻常挨上一下完全不是问题，对于这个结果，他还很是满意的。 “这第二招，我以灵力杀人，尤其拿你这种武夫境大成的高手来试手，最为合适。” 陶白尘已经失去兴趣，不再陪男子逗玩，眼神逐渐冰冷下来，与平日里那副阳光和煦、平易近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男子瞳孔猛地一缩，惊惧的同时四下观望，发现退路已经被对方挡住，更加绝望。 鹰眼男子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心思。 在一个真正的修士面前，即便是武夫巅峰也如蝼蚁一般，遑论他一个武夫大成。 就在他愣神之时。 忽地一道力量卸掉了他手里的钢刀，飘向空中，嗖的一声一抹银影一闪而过，下一刻，男子头颅飞起一米多高，血流如注。 陶白尘将驾驭在钢刀上面的灵力重新收回丹田，看着地上迅速冰冷下来的尸体，脸色不是很好看。 特别是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嗓子微微有些堵。 杀人一词，说说容易动手难，刚才他好几次都在犹豫，如果换个同境界的修士，说不定已经趁着机会将陶白尘给反杀了。 深深吸入一口凉气，简单平复下心情，陶白尘强忍着不适上前，在鹰眼男子的尸体上一阵摸索，最后掏出来两粗布包着的物什。 掂了掂，只听到一阵石头撞击的声响。 第一个打开后里面有二十两碎银，第二个则是一块灵石以及一本拳谱 。 有点寒碜。 “也是，不穷的话就不会选择出来抢劫了。” 陶白尘一并扛起装食物的麻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夏天的夜晚，温度却格外清冷，加上这山岗上的阴风一阵伴着一阵，陶白尘只觉得背后凉飕飕。 仿佛刚才杀死的那名鹰眼男子阴魂不散，正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要带自己下地狱。 或许是此时此刻的情景太过让他印象深刻。 陶白尘不知不觉开始回想起原主的记忆。 小时候，白天不去私塾上课就到山上跟王寡妇放牛，晚上不想去别人家睡觉就选择跑到山岗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石头上，啥也不干，就在那望月。 这份记忆虽不是陶白尘本人的，此时从脑海里翻出来，却如同亲身经历一般，感同身受，历历在目。 那时候，“陶白尘”怕的要死，总觉得山岗的那头会有什么东西要翻将出来，将他给掳走。 村子里的老人也常说，山野间有一种精怪，叫长脖子老怪，会在夜里找到那些不睡觉的孩子，把他们掳到山沟沟里，然后拔掉舌头，再放回村子，据说村子里的哑巴小孩就是被长脖子老怪掳走又放回来的。 当时的“陶白尘”听到山岗上突然响起的诡异叫声，顿时吓得哇哇大哭，直到一个人影出现拉住并训斥了他一番。 刘青元表情十分生气地骂着“陶白尘”，不过他向来怕小孩哭，因为自己也是个小孩。 刘青元骂得越凶，“陶白尘”就哭得越狠，直到后山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两个十岁大的孩子全都闭嘴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后来跑回家跟大人们说，大人们都笑话两人：“哪有什么长脖子老怪，都是编出来唬小孩睡觉的！” 那个夜晚，只有“陶白尘”和刘青元两个人心照不宣，不哭不闹，乖巧地回到屋子睡觉，并将门锁的死死的。 而且从那以后，“陶白尘”再也没有一个人往山岗以及后山的方向去过。 脑子里如潮水般的记忆，此时就像一幕电影放映，陶白尘看完后不禁摇头失笑。 随后又开怀大笑：“是啊，哪有什么山野鬼怪，都是大人们编来唬小孩的......” 倒也奇怪，这么一琢磨，刚才杀人后那种莫名的后怕感竟全然消去。 此刻，万籁寂静。 明晃晃、皎洁似水的月光铺就在脚下。 远处是陷入黑暗的建筑，依稀间，陶白尘看见自家窗台上的蜡烛还在亮着，而在门口前，一道人影就这么端正地坐着。 是刘青元。 第12章 灾害出现 太元山是连成片的山脉，也是宝阳郡最为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之地。 因为这片山谷中蕴育着一条无比庞大的三级灵脉，这也是太元宗为何在此开山立派的原因。 灵脉，乃山川江河之地精，不通人言，却懂人性，常常化身在这片山川中的任意一物上。 有时它是一株草，有时它变成一只鸟，有时它又成了一条溪。 在陶白尘的认知中，一级灵脉可以孕育凝气期大修，二级灵脉可孕育筑基大能，三级灵脉则对标传说的结丹老祖。 大夏王朝能作为二级修真国，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得益于国境内有四条三级灵脉，分别被太元宗、问鼎宗、无极宗以及合欢宗占据，诞生出了结丹老祖，镇守这方国度。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目前的陶白尘而言，太过遥远。 且不提筑基、结丹，单是凝气境界，就分成了十五层，由低到高依次排序。 而且越是修到后面，每一个气旋的凝聚，则要比前面所有的气旋加起来都难以凝聚，如此来看，十五大境就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面前。 即便他有中品灵根，也不敢保证能轻松破过凝气大关，跻身筑基行列。 陶白尘也晓得这其中道理，凡人逆天伐上，窥天地灵气用来韬养己身，本就是逆天之道，不仅是在与人争，更是在与天道争。 所以，修仙若真是如此简单，便不会有那么少的长生者了。 至于仙人，更是连根毛都未曾见过。 陶白尘盘坐在床榻上，静默而修，额头上很快就流下豆大的汗珠。 距离上次去黑市，已经过去了一旬，期间他去过好几次集市，并未听说过什么有武夫大成的高手死去的流言传出。 显然，黑市的消息封锁处理得很好，毕竟这种事在对方眼底早就见怪不怪，连蚂蚁爬洞闹出的动静大都没有。 陶白尘兀自记得，那天晚上回来，刘青元对他嘱托过：“赵青山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心里总感觉藏着点什么，你离他最近，日后要多加防范。” 这些天偶尔到院子里活动，施展拳脚，无意间发现赵青山的目光躲躲闪闪，的确如刘青元说的那样。 此人心里有事。 至于是什么事？ 陶白尘懒得管，双方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没必要为了一点猜疑捅破窗户纸，坏了那层关系。 而且对方连凝气期都不是，陶白尘顶多心中戒备稍许，倒也不怎么在意。 宋清明这小子就大不同了，近日来可谓荣光焕发、神采奕奕。 听说为了全力迈入凝气大关，这家伙硬生生憋了一周的时间没有急着凝旋，话里话外都只道一句“沉淀”。 结果，真让这小子沉淀明白了，前两日一举破关，成功凝聚出第一个灵力气旋。 造就一位凝气大修！ 为此，宋清明还不惜花了两块灵石请陶白尘帮他坐镇，不让人近他房屋十丈之地。 宋清明破关后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陶白尘的鼻子，信誓旦旦道：“陶白尘，你早就凝气一层了吧！” 陶白尘只是哈哈一笑，不与他争论。 隔着两道裤腰那么高的竹墙，赵青山听在耳里，烦在心里，面子上得给足，向两人道喜。 赵青山眼中的复杂与挣扎被陶白尘收入眼底，同时他在心中反复思索，自己貌似从没招惹过赵青山吧？ 那便只能是羡慕嫉妒恨了。 陶白尘想起刚来太元宗时赵青山的意气风发，他是几个年轻人中的领头羊。 “人心诶......” 床榻上。 入定结束的陶白尘长身而起，伸展了一个懒腰，顿时，全身都发出微弱的噼噼啪啪声，筋骨熟络。 “这第二道气旋莫说凝聚，便是储存灵力都难！” 陶白尘叹了口气。 整整一旬的时间，即便他此时的身体对天地灵气表现的十分亲和，可只靠运转一品功法《九转天玄功》炼化天地灵气，却也才储存了五十分之一的量。 这其中还有他到仙府内利用了不少时间的因素。 “果然，没有灵石、灵草、丹药这些东西的辅佐，就算天资再好也走不远。” 修仙、大道长生，比的不只是天赋，还有自身的努力和资源。 这一点，与前世的人生很相似。 跨过门槛准备活动筋骨，隔壁院子响起开门的声音，原来是宋清明也从屋里修炼完出来了。 而似乎对 宋清明和陶白尘这边的声音很敏感，赵青山那边的门也开了。 人高马大的少年从屋中走出，眼神故意不与陶白尘交汇，背过身子，到石桌旁扎起马步来，但陶白尘知道，这家伙的耳朵准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 青涩少年一个箭步冲出，十分轻松地跃上了房顶，蹲下后，一只脚自然地挂在屋檐前，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则握着几颗鹅卵石。 宋清明抬头，瞧了瞧刺目的太阳，脸色露出惬意的神色，又低下头，朝隔壁院子里正在打拳的陶白尘喊道：“咋样诶？” 陶白尘这一套拳法大部分从那夜搜刮来的战利品上学习的。 也有一部分是从刘青元买来的锻体书籍上观摩而来，两人的东西不分彼此，他也曾将自己买来的育苗书册展示给刘青元看，后者却表示非常讨厌学习。 挥拳、迈步，扬起微弱的尘土，陶白尘收拳而立，瞥了眼屋檐上的宋清明，一脸不懂地笑道：“什么咋样？” 宋清明皱了皱眉，调动丹田灵气，朝着院子角落一株青草一指，下一秒，那青草被其驱使的灵力拔出，飘在空中，最后被他一口咬在嘴里，酸酸甜甜。 这卖弄似的戏法倒的确好玩，有仙人那般洒脱的样子。 赵青山隔着陶白尘家的院子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 宋清明道：“别装不懂，我是问你修炼的咋样，是不是感觉......” “感觉不对劲，有点使不上力，灵力炼化得比狗爬还慢。”陶白尘接着他的话说。 “啊对对对！我也是这样。”宋清明连连点头，见陶白尘原来也这样，心中顿时放心了许多。 宋清明嚼着青草，沉吟了片刻，说出自己的独到见解：“私以为，没有大量的灵石、灵草灵果，想继续突破很难。” 远处的赵青山记在心里。 陶白尘挑了挑眉：“从哪学的说话方式。” “书上看到的，恭敬谦卑的意思。陶白尘，我对你可是足够客气了啊，哪天咱俩较量一番呗。” “没兴趣。” 宋清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听说外门弟子跟咱这些杂役弟子不一样，每个月不仅有灵石，还有灵草灵果，而且还能领取一些任务，做了任务，也有报酬......” 正说着，一个胖墩墩的少年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少年叫许秀，是几人口中曾侃侃而谈的大懒虫，此时面色焦急，表情凝重，远远就冲陶白尘三人喊道：“不好了，山顶的药圃闹虫灾了，长平师兄已经带着一大堆弟子上去了，叫我来喊你们，快去啊！” 第13章 一阶火符 “虫灾？”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心情放松的几人脸色顿时一沉。 “该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休沐日！”宋清明一边骂着，一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脚步轻灵地返回屋内去拿家伙什。 陶白尘和赵青山也不敢怠慢，纷纷回屋拿灭虫的工具，快速整好装备，然后在许秀的带领下，朝着山头的方向跑去。 灵田种灵种，要面临的灾害不仅仅只有旱灾涝灾，虫灾杂草灾等也囊括在内。 药圃里的灵草灵果不比灵稻灵谷，金贵的很，平时都需要小心呵护。 更别提这种闹灾时刻，碰上点、沾上些都只怕大大折了药效。 太元宗素来看重宗门里的战略资源。所以，不管是李长平还是陶白尘，弟子之间有恩怨的憋着，有屎尿的忍着，先把育苗护住了再说，否则上面惩罚下来，可没好果子吃。 “陶白尘，你还剩几张火焰符箓？” 风声呼啸，陶白尘正以全力的速度朝着山上赶去，耳旁这时传来宋清明的声音。 陶白尘头也不抬，摸了摸腰间缠的袋子，道：“二十五张，不过全是一阶火符，能消灭的害虫有限，还好‘唤雨’‘响雷’这两门法术对害虫也有一定压制作用。” 宋清明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盯着陶白尘：“上次一共就发了十张一阶火符，你哪来的这么多！” 宗门每个月都会给每位杂役弟子发放符师绘制的一阶火符，为的就是应备不时之需。 可符师绘符耗费心神，太元宗数千名杂役弟子，还得满足库存，因此一个人能分到十张火符就很不错了。 宋清明哪里知道，陶白尘身上的火符，有一大半是他自己亲手绘制的。 自打上次从刘伯恩那买来了一本《万符经要》后，陶白尘就没闲着，照着书册上的制符方法反复练习，加上刘伯恩本人的确实诚，在上面标注了不少自己的独到见解，陶白尘学起制符来就变得十分顺利。 但也就学会了绘制一阶火焰符箓和一阶元水符箓，距离精通还远，更别提改造字迹，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节气使符箓了。 此外，符箓绘制十分消耗精气神，以陶白尘现在的境界，一天绘制三张符箓便是极限。 再多，就该萎了。 陶白尘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糊弄宋清明：“前几次闹虫灾的时候没来得及用，就都攒下来了。” 宋清明顿时气得脸都青了：“你这家伙真贪心啊，别人都在前面不要钱似的砸火符，你倒好，躲在后面屯物资呢！” 陶白尘刮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全拿出来了。” 宋清明别过头，不再与他多言。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山顶赶去，才到附近就能隐约听见山头那边传来“嗡嗡嗡”，令人心神烦闷的声音。 “哧！哧！” 头顶上不时划过一道又一道的流光，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动静很大。 赵青山肉眼凡胎，看不清那些流光的真面目。 陶白尘和宋清明两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从其他山头上冒出的一个个修士，穿着统一的青色长袍，或脚下御剑，或脚踩翠绿葫芦，也有人凌空而飞。 众人的目标一致，全是各座山峰上的药圃。 不止陶白尘这一座山峰上闹虫灾，它们就像有预谋的侵犯边境的大军，同时朝着所有种植灵草灵果的山峰上侵略，要将灵草灵果啃食殆尽。 “这些师兄师姐可真帅气，御剑而行，像一抹光影！” 宋清明瞧着脑袋上的影子，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此时，正好有一身材高挑的师姐脚下踩着一根箫，飞过此地时，不经意间瞥见底下四个小子望着天上发呆，于是喝出清冷好听的声音：“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去除害虫！” 这声音宛如被灵力扩大，半座山头的人都听见了。 宋清明顿时缩了缩脖子。 赵青山和许秀脸色微微发白，两人没有迈入凝气境界，被对方的声音震动了心神，不过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而已。 陶白尘目光闪了闪，心思一动，竟提着胆子朝天上喊了一句：“师姐，我等身上火符不多了，可否赐下一些，定竭力杀虫！” 站在箫上的女子在空中顿了一下，自然听到了下面那面皮白净的小子的话。 柳依依美眸转动，远远打量了一眼陶白尘，她眸子里闪过一抹清光，好似能看穿人心，片刻后，她柳眉微挑：“中品灵根？杂役弟子？” 她有一件贴身法宝，只要对方没有使用特殊手段或者修为不是高深莫测，其境界与资质，皆可一眼看出。 再一瞥其身旁的一个青涩少年。 “还有一个中品灵根？” 似是想到某些长老与外面一些世家做的交易，柳依依精致的面孔上浮现冷色。 “只是中品灵根，又不似上品那般逆天，让人不敢得罪，身后没个背景，倒也不免让人欺负了去。” 柳依依同情地叹了口气，于是朝腰间一摸。 陶白尘望着天上仙女似的师姐，心中有些惊讶，他刚才说那句话只是调侃，没想到对方竟真的驻足。 女子发丝飞舞，清冷的面孔如冰似水，让人望而生畏，根本生不出任何心思，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别着一秀丽锦囊袋，应该是某种空间法宝。 柳依依取下秀丽锦囊袋，从中拈出几道光团，丢给了陶白尘等人：“你叫什么名字？” 接过飘落下来的光团，陶白尘等人都有些怔愣。 因为几人手中的，赫然是几十张一阶火焰符和数张二阶离火符！ 陶白尘急忙恭敬地朝那位师姐施了一礼：“在下刘青元。” “刘青元么......” 柳依依嫣然一笑，一双眼眸流光溢彩，足下轻轻一点，一尺长的箫便飘然而去。 “这娘儿们长得真俊啊。” 直到望不见对方的背影了，宋清明才摸了摸鼻子，一脸回味道。 宋清明狠狠推了下陶白尘的肩膀，道：“话说那刘青元真是你亲哥啊，不，他得管你叫亲哥，给他招来这么大一门福泽。” 陶白尘笑着，甩了甩手里的黄符：“等下避开那李长平使用，别让他瞧见，当心遭一并夺了去。” 宋清明嘿嘿笑道：“我晓得！”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结界处，手中铜令牌一招，空间便出现一道裂口，还没进去，便看见。 药圃里黑压压一片，好似黑云压境，密密麻麻成山成海的虫子飞驰在上空...... 第14章 长平之怒 李长平近来收了不少灵石。 一座修道峰上杂役弟子三四百人，一人三块灵石，合计下来，每个月都有将近上千灵石，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当然，只他一个外门弟子的话，就是再给他李长平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做。 “这种事情要是被内门长老知道了去，保不齐将我下油锅，抽筋又扒皮啊......” 李长平望着眼前摆放成堆、一个个秀丽如锦囊的空间法器，他喊来把守在门口的几名弟子。 “这一袋里有两百块灵石，是给常青峰崔长老的，你且送去。记住，勿让人看见。” 那弟子领命，收起锦囊，郑重离去了。 李长平又拿起一个空间法器交给一名年轻女修，顺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淫笑道：“不错嘛茹萍，近来保养的很好啊。” 那唤作茹萍的女修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眼波似水，轻嗔道：“李师兄只顾忙着管理修道峰，都不去师妹洞府探望了。” 李长平嘴里叼着一根草，听着眼前女弟子的撩拨，心里更痒痒了，手下的动作也重了几分，令女子轻哼了几声。 “嗐呀，月初嘛，你也看见了，师兄忙着给上面几位大人物送福利呢。” 李长平恋恋不舍地收回手，闻了闻上面残留的香味，随后露出一口大黄牙：“师妹再忍忍，马上中旬了，灵石工作一收尾，师哥再好好疼你。” 女子点了点头：“师兄说话可要作数。” 李长平已经开始挥手赶人：“你这袋给华苑峰的胡师兄，快去吧。” 等女子走了以后，李长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 他冷冷道：“万人骑的玩意，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档次，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若不是留你有用，哼。” 在其旁边，一位跟班思索道：“长平师兄，这贱货此去华苑峰，只怕没个两三时辰回不来啊，您就这样放心？” 李长平将嘴里的草吐了出去，瞥了跟班一眼：“正是因为华苑峰那厮是个精虫上脑的傻子，我才让这贱货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专门派她？” 跟班没弄明白李长平的意思，但没敢再多问。 “老大！老大不好了，出事了啊老大！” 这时，门外又急匆匆闯进来一人，一脸惨白，风风火火，却是半天喘不上来一口气。 李长平瞧他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他腹部，直滚到墙角：“他妈的，你是咒老子还是骂老子呢？” 那弟子又冤又苦，摸着灰从地上爬起来，终于回过一口气，叫喊道：“不知从哪冒出一大批蝗虫，飞过山沟沟，越了乱坟岗，径直朝咱们的山头来了！” “我看那蝗虫怕的很，凡是飞过之地，光秃秃一片，连根草根都不剩，绿油油的山岗全成了黄湛湛一片啊！” “什么玩意？！” 李长平那地包天的嘴张的老大，又惊又怒，啪的一巴掌扇在了那弟子脸上：“你妈的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还他妈换口气？” “草！知不知道你换口气的功夫起码有两亩地没了！” 李长平感觉整个人被雷炸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的。 蝗虫闹境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让其越过了乱坟岗，直奔修道峰来。 砰的一声，一脚踢翻整个桌子，从床头拿来一枚戒指型的空间法器，刚一推开门，正见几个手下围在院子里，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划拳，有的还当众搂着女修又摸又亲。 活了十几年的李长平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 李长平两眼怒睁，眉头紧锁，看着这群手下跟看饭桶一般，当即破口大骂：“还玩个屁，他妈的，都赶紧通知下面的杂役们，上来除虫了！” 原本玩闹的手下们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你瞧我我瞧你，兀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李长平身后的跟班又骂了一句：“一个个愣你妈呢，蝗虫飞上来了，再不快点，等着明天被长老们千刀万剐吧，草。” 那跟班前面说了什么手下们没听清，但后面那一句千刀万剐几个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全都一激灵，眨眼间跑出了李长平家的大院，去拿灭虫工具了。 一时间，整座修道峰都乱了，山头头上到处可见身影来回奔波。 闹虫灾可是比闹天灾还可怕的情况，毕竟如今有节气使的存在，天灾人祸尚可解决，但碰上了虫灾，那可真就无计可施了。 一来蝗虫藏得极其隐秘，有时连护宗大阵都能被它们躲避了去 ，二来这种东西一个个似那饿死鬼投胎，所过之境，寸草不生，真真诠释了那句斩草又除根。 李长平有着修道峰灵药圃管理员这层身份，他的住处就在山头，离药圃不远，很快就开启了空间结界，进去灭虫。 再说这蝗虫，并非凡俗界的普通蝗虫，长着一根专门攻破结界的口器，所以入侵药圃对它们来说并不难。 望着头顶上空那片黑压压，仿佛将黑海颠倒过来一般的密密麻麻的蝗虫大军，李长平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脸色发白。 “嗡嗡嗡！” 这些蝗虫发出密集而喧嚣的叫声，如雷贯耳，叫的人心里直烦。 “他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景象。” 李长平脸色难看，骂了一句。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能隐约听见远处飞剑划过天空的声音，是宗门里派高阶修士来了。 只见一个个，巴掌大的蝗虫似过街老鼠，遮天蔽日，将整个灵药圃都盖的昏暗一片，它们如同经过专业训练一般，集体自高空疾驰而下，其中一批目标十分明确，正是田里那些刚长出幼苗的嫩芽。 另一批更可怕，专门往结出果实，还有成熟的灵草灵花上面飞去。 拇指大的口器轻轻一撕咬，顿时让这些植株残缺了大半。 突然间，天地被乌云笼罩，静静悬在这片药圃的正上方，空气十分压抑沉闷。 直到豆大的雨点落下，片刻后，雨珠哗哗而落，每一滴都好似石子扔在人身上那么疼，砸在田野里那些蝗虫身上，直接让它们头晕眼花，埋进了土里。 “二品节气使出手了。” 李长平望着这番景象，知晓这等规模根本不是一品节气使能施展出来的。 “轰隆隆！” 密布的乌云中，有惊雷炸响，在这片昏暗的天地发出眩目的光，最后互相碰撞在一起，直接从上空贯穿而下，击在成片的蝗虫上，令其当场焦黑成碳。 然而比起被击杀的蝗虫，还有更多的蝗虫在撕咬植株。 李长平带领的杂役弟子在无雨处宰杀蝗虫，头顶上方不时亮起一道火光，那是弟子们在使用一阶火焰符。 李长平看见人群中，以宋清明为首，众多杂役弟子正跟随他奋力击杀蝗虫，好似脱了力，脸上湿哒哒，身上全是汗水。 “凝气一层......” 感受到宋清明身上散发的气息，李长平目光一沉。 他再看了看自己身边，手下们敷衍地挥砍着，腰上别的一阶火符也没怎么用。 头顶上，长老、师兄、师姐们灭杀蝗虫的同时也会朝他们这边观望几眼。 李长平脸色阴沉，吼了一声：“他妈的，平日里一个个趴在娘儿们身上的力气都去哪了？都想死是吧？” 第15章 木秀于林 砰！ 李长平一巴掌扇在一名手下的脸上，那手下如遭重击，身子斜飞出去好远，并吐出一大口血。 其他人表情一凝，再不敢怠慢，全都拿出吃奶的力气干活。 李长平不动声色地从远处宋清明身上收回目光，眼神有些阴翳，捏着黄符的那只手青筋都在暴起。 杂役弟子当中，宋清明冲在最前面，全身灵力毫不保留，凝气一层的修为在众人当中最是显眼。 手中的一阶火符被他像是不要钱一般全都砸出去，一个人消灭了一大堆蝗虫。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拉了他几下，回过头，原来是陶白尘挤开人群，来到了他跟前。 陶白尘紧皱眉头。 他本来不想管这事，但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宋清明，你太过招摇了。” 然而，宋清明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惹来某些人不满意了，反而笑道：“陶白尘，谢谢你的提醒。” “无妨，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当是我多虑了。” 陶白尘一边杀蝗虫，一边低声道：“宋清明，你得记住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宋清明哈哈大笑，并指甩出一道灵力匹练，直接将空中一只蝗虫绞杀：“陶白尘，他们都说你是胆小怕事，可我知道你不是，你那叫小心谨慎。” 宋清明只有十六岁，脸庞青涩稚嫩，口气却有几分大人的气量。 “不过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你行事多疑谨慎，我则无所顾忌，若是我学了你，我感觉我此生很难突破筑基。” 宋清明推搡了一下陶白尘，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陶白尘，你不会是想乱我道心吧？” “放你的狗屁！”陶白尘一甩衣袖离开了，“你自己多加留意。” 哗哗哗！轰隆隆！ 天上下雨的下雨，打雷的打雷，分工明确；地上扔符的扔符，挥剑的挥剑，乱糟糟一片，一切都在飞快地进行着。 “呼~呼~” 陶白尘等一众人口干舌燥，满头大汗。 在这片昏暗的药田中，没人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们只知道药田与他们的命绑着，必须豁出去守护。 直到雨水停止，雷声退去。 “白尘，快，看看咱们的药田还剩多少植株！”刘青元顾不得歇息，招呼陶白尘过去检查。 “还好，还好，结果的被啃了小半，发苗的还有九成，埋种子的几乎完好无损。” 两人绕着看了一圈，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陶白尘和刘青元都能接受，和其他弟子相比已经很好了。 他们听到有人瘫坐在田垄上咒骂，说一个月的辛苦全白费了，再一看，果不其然，结果的药田所剩无几，发苗的只能看到一点绿。 这种明显是实力不足，无法完全护住自家的植株，加上陶白尘和宋清明等人实力强劲，将大部分蝗虫都赶走了，他们自然更遭了殃。 不过，药圃里可不管这些三七二十一。 彼此间又不熟，我只要守好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人的怎样都跟自己没关系。 说理？ 只要拳头比得过，随便你说。 不多时，众人头顶又飘来一团乌云，随着一阵绵绵细雨落下，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与舒坦。 陶白尘认出这道法术，应该是叫【立春】，可呼风可唤雨，也能拿来小改气候，算是【驱云】、【唤雨】法术合体后的超级进阶版。 像这种对应的法术，还有【立夏】【秋分】【冬分】，是二品节气使才能施展的。 李长平正在远处与几位外门的长老说着什么，点头又哈腰，样子十分滑稽。 宋清明嘴里叼着被蝗虫咬剩下的草根，径直朝陶白尘和刘青元两人走去。 另一边的赵青山思索了下，拉着许秀也靠了过去。 宋清明蹲下，小声密谋：“陶白尘，你猜，这李长平会跟几位长老说些什么？” 陶白尘转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道：“估计在为你说好话呢。” “糊弄狗呢。”宋清明根本不相信。 赵青山沉默片刻，也罕见地开口道：“凝气一层就是威风，宋清明，你这次在这些外门的长老师兄师姐面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宋清明作出不在乎的表情，嘴角却压不住：“举手之劳而已。” 刘青元伸了个懒腰，撇嘴道：“从他的嘴型不难看出，这是又在为自己邀功呢，狗日的家伙。 ” “打个赌，两块灵石。”宋清明眼睛一转，道，“就赌那位女师姐会不会夸我！”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刚才与李长平交谈的外门长老中，又走过去一女子。 身材高挑，身段婀娜，一袭青色长裙煞是好看，俊俏脸蛋细眉梢，弯弯的眼睛似月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依依。 “这还不是个普通弟子......”陶白尘和宋清明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赌个蛋！”一提到赌，刘青元似乎就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黑着脸。 “快看，那女的正在看我！” 突然，胖子许秀惊呼一声。 刘青元脸色更黑了，道：“分明是在看我！” 赵青山默不作声。 宋清明眼睛瞪得老大：“你们懂个屁，师姐在看我呢，我刚才的表现最好了。” 陶白尘摸着下巴、眉头紧锁，总感觉那女子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喜欢我......” “......” 这句话引来众人的一致鄙夷。 ...... “是，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几位长老慢走。” 李长平鬼迷日眼，赔着笑，将众长老和师兄师姐给恭送走了。 待一道道流光消失在天边，李长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去，变得有些阴沉下来，迎着远处几道目光，心情很是不爽地走了过去。 宋清明在陶白尘等人中坐的位置是最高的，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些许傲娇表情，看着李长平一步步走向自己。 “今天表现不错。”李长平沉沉说了一句。 他从口袋中掏出四块灵石来，两块丢给宋清明，另外两块丢给陶白尘，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硬憋着气说道：“日后再见，只怕我得叫二位一声宋道友、陶道友了。” 宋清明眯着眼笑道：“长平老爷，这个月月末的灵石，我们还用上缴不？” 第16章 村中来信 又是一个休沐日。 陶白尘从集市上买来一大袋朱砂粉、十根毛笔、几百张黄符，外加一公一母两只鸡。 回到竹屋的第一件事是先进入仙府，望着田里几十株手指那么长的幼苗健康成长着，陶白尘心里十分满意。 “又不知从哪爬来几条虫子。” 陶白尘吹一口灵气，苍翠欲滴的叶子上，几条肥肥胖胖的虫子滚飞了出去，他再一招手，这些虫子全部落入其掌心中。 “仙府与世隔绝，这些虫子是怎么进来的？” 望着一条条又白又胖，通体晶莹似玉，如青葱般的虫子，陶白尘心生疑虑。 这仙府中隐藏着许多秘密他不知道。 起码，三岔口中间的那条路通向这片良田美池之地，另外两条路陶白尘却还未曾探过。 “咯咯咯！” 两只鸡在仙府中跳来跳去，似乎很喜欢此地的环境。 陶白尘到一旁的竹林中砍了一些竹子，在空地做成简单围栏，将两只鸡丢进去，再以手中的虫子喂养。 “不知吃了这些有神性的虫子，你们能否开智，若开智，我就将你们从围栏里放出来，日后替我日夜守护幼苗。” 陶白尘对着两只鸡说道，鸡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歪着脖子，眼中只有虫子，一下又一下啄着，很快吃干净。 又修炼了片刻，陶白尘才出了仙府，往桶中舀了一壶水，添柴烧火。 不多时，水开了，门也被人敲响。 刘青元推门而入，正见陶白尘端着烧开水的茶壶到桌子上，添入干巴巴的茶叶，沏茶，烟雾袅袅升腾，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尖。 刘青元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茶杯嗅了嗅，打趣道：“普通茶叶品着不爽，不如到集市上买些名贵茶叶，修身怡神，也可陶冶情操。” 陶白尘瞥了他一眼，道：“银两没多少，架子倒不小。” 刘青元哈哈一笑，下意识抿了一口茶水，结果被烫得差点跳起来。 “你小子，成心的吧。” 陶白尘无语，也不跟他纠缠，起身将事先准备好的朱砂、毛笔、黄符以及那本《万符经要》全都拿来放在桌子上。 “上次给乡亲们送的食物银两他们都收到了，还回信夸你陶白尘有本事，成了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没白给你养这么大。” 刘青元抿了抿嘴，笑道：“你现在可是咱大坪村的骄傲，大家都以你为荣，十里八乡传出去，也涂个长脸！” 话锋一转，刘青元嘿嘿一笑，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村里的王寡妇还单独给你写了一封信，我带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陶白尘瞳孔微微一缩，很快又平静下来，假装不在意，抿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调制朱砂。 可是这一细节怎能逃得过刘青元的眼底，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粗糙的信封：“你小子艳福不浅，人王寡妇不识字，腆着脸请村里的张秀才给你写信，知足吧。” 见陶白尘还在那一本正经地调朱砂。 刘青元气笑了，拿信封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别装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王寡妇之间那点事啊。” 陶白尘皱了皱眉，将黄纸铺平，用毛笔沾了沾朱砂，开始画一阶“静心符”。 只是脑子里那段香艳画面一直抹不去，反复出现...... 王寡妇是大坪村屈指可数的美女，丈夫死得早，她本人刚嫁过来大坪村的时候也才十四。 而那时的‘陶白尘’刚满十岁，说来，两者只差了四岁而已。 双方的感情，是从‘陶白尘’十一岁那年第一次跟王寡妇到后山放牛开始培养起来的。 当时‘陶白尘’还小，哪里懂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只知道王寡妇是村子里与他最亲近的人之一，老喜欢黏着她。 后来等‘陶白尘’十八岁，王心兰二十二岁时，两人之间的情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王心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嫁过来的外人，加上丈夫死得早，就算她在这个村子生活的时间再长，那也还是外人。 王心兰有些气愤，她居然对自己那弟弟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可真该死。 “白尘是干大事的人，我哪能耽误他......” 王心兰在两者中的情感地位，始终是自卑的，她不敢也不能迈出那一步。 ‘陶白尘’也是个懦夫，不承认、不行动，这一切刘青元都看在眼里。 记忆里的这份感情，自然影响了陶白尘。 陶白尘已经是第六次画错了静心符，叹了口气，将黄纸捏作一团丢到地上。 陶白尘抿着嘴不说话，仔细盯着刘青元，好半晌，才开口：“那天晚上......” 刘青元微微点头：“你那天晚上没回家。” ...... ...... 陶白尘再睁开眼的时候，望着眼前楚楚动人、娇弱似水的女子，伴随着脑海里大量的记忆涌入，他心动了。 “放心吧，我会说服全村人，没人反对。” 王心兰有些吃惊，也有些不安，像是一只受惊的白兔，她迟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你不嫌弃我......” 陶白尘愣了一下：“嫌弃什么？” “我嫁过人。”王心兰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那又如何，牛叔已经离开六七年了，这些年，你将公公婆婆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寿终正寝，你也该解脱了，没道理守一辈子活寡。”陶白尘认真说道。 陶白尘压根不在意王心兰是不是黄花大闺女，自己作为现代人，眼光还没那么短浅。 像王心兰这么踏实能干、漂亮贤惠，懂事的媳妇那真是打着八竿子灯笼都找不到，陶白尘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把将眼前的可口美人儿拉入怀中，仿佛柔软的棉花扑了进来，又激动又害怕。 “谢谢你，白尘哥儿。” 怀里的女子瓮声瓮气道，早已羞红了脸，似那红透透的苹果，只觉得自己此刻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 陶白尘强忍住心头的躁动：“心兰，你比我大四岁呢，还叫我哥。” 王心兰把头埋得更深了，她认为好羞耻。 这倒苦了陶白尘，本来就难受，这下更是撑得满头大汗，嗓子发干。 “白尘，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去。” 王心兰突然想到什么，准备起身，结果被男人轻轻按住。 “吃什么饭，我这会儿难受得很......” 王心兰一脸担忧地抬起头：“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全身都不舒服......” “呀！白尘，你这是干什么？” “......心兰，你饿不？” “还好。” 女人早就全身酥麻，整个人瘫在陶白尘怀里。 下一秒，她瞪大眼睛，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耳根红到了底。 “唔......” 第17章 杀意凛然 陶白尘平复思绪，重新绘制静心符。 有如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一般，耗费心神，最终成功绘制出一道一阶静心符，其中还蕴含着些许炼化后的精纯灵力。 刘青元仔细端详，皱眉道：“字迹潦草似虫爬。你这跟书册上相比，差远了。” 陶白尘不说话，将静心符丢给刘青元，继续伏在桌案上绘制起来。 很快，又一张静心符制作成功，陶白尘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直起身子，活动几下有些发酸的手腕，扭了扭脖子，陶白尘朝刘青元伸出手掌。 刘青元不解：“做什么？” “当然是信拿来......我这两张静心符能卖两块灵石呢，白送你了，总得收点报酬吧。” 一把将刘青元手中的书信夺过来，陶白尘忙将其小心收于袖中。 刘青元忍不住笑道：“等月末参加完文武考试，有一次请假的机会，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人家？” 陶白尘重新沏满茶水：“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却是话题一转，道：“怎么样，要不要学制符？这行业可赚钱了，我可以教你。” “原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这事。”刘青元了然，随即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玩意得凝气期修士才能学，我还差得远呢。” 陶白尘道：“无妨，先照葫芦画瓢，将学会怎样画符再说，等你凝聚了气旋，再灌注心神、灵力也不迟。” 见刘青元欲言又止，陶白尘直接将书册丢了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面的内容我已经看完了，全在这里面，这书我留着无用。” “诶，别弄丢了，值八块灵石呢。” 听到一本小破书竟然价值八块灵石，刘青元脸色一变，忙小心翼翼收起，也不再跟陶白尘客气。 “认真观摩。修行不比在学塾里学习，要不得半分偷懒，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若想有所成，种种苦头便是不想吃也得吃......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我说兄长你也懂的。”陶白尘严肃提醒。 刘青元点点头，他比陶白尘大上两轮，在学塾里学的知识也更多，自是明白。 陶白尘又想了想，道：“最好等别人沉浸在练功的时候再拿出来，别让他人瞧了去，这世道，凡事难免有所提防。” 刘青元收起笑容，回头确认门闩被自己刚才锁住，才问道：“近来你可有留意那赵青山？” “是有些不太对劲......也唯有羡慕嫉妒恨说得通了。” 陶白尘又拿来一张黄纸，这次绘制的是一阶火焰符，笔走龙蛇，十分从容： “多加留意就行了。倒是那宋清明，嗐，这小子，我本来挺看好他的，此人城府深却不在歪道，可以交好。” 刘青元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疑惑：“宋清明怎么了，你们关系不是一直不错么？” 陶白尘叹道：“有句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鸟可从没什么好下场，有实力是该显露，但招摇过度，迟早招来祸害。” 刘青元顿时明白陶白尘的意思。 他不是很以为然：“不能吧，清明现在可是凝气一层，又待在宗门里，就算摊上事，谁能害他？” 陶白尘抬起头看了刘青元一眼：“兄长以为，李长平此人如何？” 刘青元一怔，随即目光一凝，思索片刻，沉吟道：“不得不说，这厮虽然招人厌，但真真狡猾如狐狸，阴险似豺狼，城府极深。” 似乎为了对应自己说的几句话，他补充道：“李长平这人为了利益，将那茹萍师妹亲手送入外门弟子手中，还威逼手下将其亲生妹妹诱拐到宗门里，献给了一位世家子弟。” 刘青元觉得这些还是不够形容李长平此人性格：“李长平气量还极小，那次，只因他手下多看了几眼茹萍师妹，便将对方吊到房梁上打了一天一夜。若不是宗门不让杀人......” “若不是不让杀人，他李长平甚至能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下给杀了。”陶白尘冷笑着接过话，“李长平对待自己人都如此，他怎么可能容忍宋清明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威？” “凡是咱们修道峰成功提升为外门弟子的，哪个没孝敬过李长平？即使不孝敬，也对其恭敬有加，否则，这晋升之路，真有那么平坦么？” 陶白尘压低声音，一连说道：“幼苗过刚则易折，人也不例外，宋清明只认为自己的道是无所顾忌，不能畏手畏脚，但他却不知道，道心乱可补，人身死则无。” 陶白尘说着，刘青元心中越发震惊，看 向他的眼神也愈发凝重。 “原来白尘都想这么远了。” 刘青元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他这弟弟，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城府深，或许比那李长平也不输之...... 刘青元口干舌燥，正好此时杯中茶水已经凉下来，他一饮而尽。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担忧，万一事情不会往那个方向发展呢？” 陶白尘起身，将毛笔、朱砂、黄符收起装入一个木盒中，再放到自己的枕头下面，闷闷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有一件事他没有提。 那日，宋清明高高坐在田埂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李长平：“长平老爷，这个月月末的灵石，我们还用上缴不？” 这时他口中的长平老爷，是敬称么？ 当然不是，分明是挑衅。 陶白尘知道，宋清明这是在作死！ 他一个凝气一层、在宗门无势力无人脉的杂役弟子，哪来的胆量叫阵李长平？ 只见李长平八字胡翘了翘，眼神从犹豫到阴沉，再到眸子古井无波下来，他只说了句：“清明啊，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刚满十六吧？也是，这个年纪，倒也正常......下个月，不，以后，你们这些人的灵石，全免了。” 许秀高兴地伸出大拇指，说是托了宋清明的福，沾了他的光。 宋清明也很享受这份荣誉。 可唯独陶白尘心头震动。 在他看来，李长平的眸子哪里是古井无波，分明杀意凛然！ “可宋清明不是刘青元，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陶白尘眼皮挑了挑：“犯不着，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反而，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18章 考核开始 自蝗虫灾害一事之后，上面又发了不少一阶火符以及灵药种子。这段时间，杂役弟子们重新播种了一批，灵药圃的情况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修道峰上的众弟子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的日子，每天百无聊赖地到田里照顾幼苗。 小半月后，月末，杂役弟子的考核在即—— 仙府空间内，天色昏暗。 “呼~！” 田地上空此时云团密布，大风飞扬，只见白云与乌云仿佛两方大军，滚滚袭来，最后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 伴随着一道电闪雷鸣，昏暗的天空有那么一刹亮堂堂。 这些云团凝集，是将仙府中的灵气都收拢到一起，待法术鸣雷施展后，灵气就会在厚实的云层里炸开，直接化作点点灵力，再配合法术唤雨，便有了这一幕： 连绵成线的灵雨淅沥沥落下，浇灌田地。 陶白尘看着田中几十株绿的发油的百草花和紫幽草慵懒地舒展着嫩叶，总觉得它们要比之前更富有活力了一些。 “如今这田中灵药算是初具规模，再有两个月，将百草果和紫幽草带到黑市的万宝楼卖了，再买些种子，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财富自由了。” 将法术收回，陶白尘心中有着一丝期待。 此外，他的制符技术已经登堂入室，绘制的一阶火焰符、静心符、元水符在集市上可以卖到一块灵石一张，也算一笔收入来源。 若能将此道吃透，钻研出节气使法术绘制在符纸上的技艺，说不定更能大赚一笔。 “前阵子将所有灵石都用在了修行上，这第二道气旋的灵力储蓄进度也来到了两成，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陶白尘低语，如今节气使的四道法术、育苗的知识理论、制符之技以及对灵气的驭使程度等，各方面都有了明显进步。 不止，他还在腹部蕴养了一道清气，以备不时之需。 心绪转动间，随手甩出几条灵力匹练。 这些匹练好似他的手臂一般灵活，将植株嫩芽上攀附的大肥虫捻起，又丢进一旁的鸡圈中。 瞧着一身羽毛愈发油光锃亮的公鸡母鸡，陶白尘心情大好，处理完一切后，退出了仙府。 接下来三天，陶白尘白天顾好药圃，夜间悉心照料仙府灵田，抽空则炼气绘符，睡前再将育苗知识复习一遍，日程可谓安排得满满当当，十分充实。 刘青元来找过陶白尘几次，大多是请教一些制符上的问题。 “你托我寄给王心兰的信中午才办好，负责此事的张师兄可真黑心，不过一纸书信，要了我整整一两银子！” 刘青元对陶白尘说道：“那李长平倒奇了怪，这段时间‘乖’的很。对了，明天就是月末的考核了，你有几成把握，我可听说宋清明最近足不出户，一直在恶补文试知识呢。” 刘青元继续道：“杂役弟子的考核，须得文武双魁才能被那些长老相中，定下年终测试的外门弟子名额。那宋清明虽比你晚了几天步入凝气期，但只要你一项不如他，这外门弟子的名额就与你无缘了。” “事已至此......” 陶白尘将今日的最后一张静心符绘好，放入木盒，开口道：“先睡觉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考核不是。” “那你加油。”刘青元点点头，不再说什么，道别后便离开了竹屋。 ...... 清晨，天微微亮，只能看见一条灰白的山道通向山顶。 修道峰、修德峰、正道峰、正德峰四大药圃之峰上的杂役弟子早早起了，一个个打起精神，摸着山道往药圃的方向赶去。 远处一些云遮雾笼的山头边，有一柄巨大无比的玉如意朝修道峰的方向飞去。 翠绿无暇的玉如意周身散发着微弱光芒，一名外门长老携五名弟子稳稳立在上面。 不仅如此，分别有巨型长剑、白玉小舟、紫金葫芦向其余三座山峰而去。 远远能瞧见上面的人影，他们都是今日考核的考官。 韩长老作为这次主持修道峰考核的考官，事先打听过这座药圃峰上的弟子情况。 听说有两名弟子成功凝旋，迈入凝气大关，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不一会，等玉如意稳稳落在了修道峰的山头，韩长老收起法器，与一旁的五位弟子仔细打量着药圃里灵草的生长情况。 李长平早早就在此处等候长老与几位同门师兄。 此刻望着头顶那巨型 玉如意，李长平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来人。 为了考核的绝对保密性，直到长老登临修道峰之前，管理员都不知道对方是外门哪位长老。 认出来者后，李长平第一时间跑到跟前，深深地行了一礼：“弟子李长平拜见韩长老以及诸位师兄。” 韩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如此，他开口询问：“此次武试的比法，你可都办妥了？” 李长平深知眼前这位韩长老一向公平公正，受不得贿赂，于是甩了甩衣袖，让袖口的锦囊袋往里沉了沉，才恭敬道： “回长老，文武二试的比法，事先分别严格拟定了两种，其中武试或比弟子切磋或比站桩。至于文试......” 李长平抬眼瞧了瞧老者，嘿嘿笑道：“有韩长老您这位二品节气使亲自出面督察，自然要更改考题、依您之见了，小的不敢献拙。” 按照考核制度。 由管理员事先拟定出文武比试各两种方案。 待考官到来后，若考官是术修者，即节气使，则废掉拟定的文试方案，考题更改为节气使的方案。 相反，若是考官是气修者，则废掉武试方案，保留文试。 如此一来，即便是管理员收了贿赂，想给某些弟子开后门，也难保证那人能夺得文武双魁。 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考核的公平性。 韩长老微微点头，武试的考核方案中规中矩，和以前没有太大出入，他又想起这座修道峰有两名凝气期的杂役弟子。 于是心生一计，道：“武试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让凝气期的弟子出列，比过一番，胜者便是武试第一。” 有凝气期的加入，就没其他凡人弟子什么事了，与其浪费时间一一切磋，不如直接跳过。 李长平连连点头，拿出身上的纸笔记下，又恭敬问道：“请韩长老给出文试的考题。” 韩长老与身后五名弟子对视一眼，随后指向结界内的药圃，饶有兴趣道： “往日的文试要么比理论知识，要么比节气使的法术精通程度，这次来点不一样的......” 只见韩长老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呵呵笑道：“将文试考核记作一百分。” “第一题，育苗理论占三十分，共出十题，就交由你去办。” “第二题，就比一阶法术【驱云】和【唤雨】，三十分，由我这五位弟子打出评分。” “这第三题嘛......老夫亲自传下一道二阶法术【扬尘】，让众人学习，一个时辰的时间，谁施展出的【扬尘】最接近成功，谁就能拿到这最后四十分。” 第19章 明尘斗法 修道峰，灵药圃。 陶白尘等人刚行至此地，却见药圃里早已站满了人，一共五百多名杂役弟子，各自候在自己的药田处。 在头顶正上空，一晶莹剔透的巨型玉如意悬浮着。 宋清明与几位弟子交流了几句，走过来对陶白尘低低说道：“这次来的长老是个二品节气使，重文轻武，文试出了足足三道考题，嘿，你猜武试怎么着？” 赵青山将目光从那位长老身上收回，皱着眉头：“该不会只出了一道考题。” 以前，武试切磋、站桩各占五十分，他切磋不是陶白尘和宋清明的对手，站桩却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连这都改了，他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宋清明嘿嘿一笑，道：“比这还简单。凡是凝气期的弟子直接出列，分出胜负便算武试第一。” “陶白尘，这下就算你不想与我打斗也不行了。”宋清明笑道。 赵青山眉头皱得更深。 韩长老望着药田里的众多弟子，传令弟子吩咐下去：凝气期的出列。 此消息一经传出，底下的人顿时炸了毛。 “这算什么，我们岂不是白白修炼了这么久？” “凝气期算个屁，凭什么不让老子参加武试？” “兄弟，有本事你这句话当着那些凝气期的面再说一遍。” “得，武试凉了，第一名的奖励拿不到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文试上了。” 抱怨归抱怨，众人还是很心知肚明，知晓凡人与凝气期弟子之间的差距，嘴上说说而已，却不敢真违抗考题。 ...... 众人里，步入凝气大关的，唯有陶白尘宋清明二人。 韩长老低头望了眼，只一招手，便有两道祥云自二人脚下生成，再回过神，已是飞上半空，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玉如意上。 两人一脸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心惊不已。 这玉如意从外面看，是一柄碧绿无暇翠玉，真登了上来，却是： 仿佛天然形成的一片空间平台，方圆数百米，足以容纳上百人站立。 “传言中的袖里乾坤，便是如此这般吧。” 陶白尘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捏住一张提前折好的符纸，顿时，一抹灵光浮上心头，只觉神清气爽，脑袋空灵。 一阶静心符，可让人平心静气，状态调整到最佳。 此战只能胜不能输，使用一张静心符很有必要。 比试中，符箓法器等手段的使用并不算作弊。 对面，宋清明紧紧盯着陶白尘，目光火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场比试，他期待很久了。 在这片平台上，还有韩长老、五位外门弟子以及李长平待在一旁，远远看着。 韩长老扭头看了眼几位弟子，道：“你们觉得，这两人谁能赢？” 其中一青色锦袍男子目光从陶白尘和宋清明身上收回，微微拱手，淡然道：“初见二人，只知陶白尘性子沉稳，似那檀木静扎于土，不言语，却胜过言语，而那宋清明大大咧咧，喜怒露于表，不是能藏之人......” “弟子以为，陶白尘更胜一筹。” 韩长老微微点头，正在这时，他突然轻咦了一声。 青色锦袍男子见状疑惑道：“师父，可是何事？” 李长平也将目光投来。 “没什么。” 韩长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道出原因。 众人闻言，便不再多想。 韩庭又打量了几眼陶白尘，眼神中带着欣赏之色。 方才，他有所感应，发现那个叫陶白尘的年轻人居然还是一名符师。 “胜负已经分晓......” 比斗的结果，韩庭当即有了判断。 这般想着...... “咻！” 场中的战斗一触即发。 青涩少年宋清明率先发动攻击，并指甩出一道灵力匹练，刺破长空，化作一条白色小蛇，冲着陶白尘狠狠撕咬而去。 宋清明神色郑重地开口道：“陶白尘，拳脚无眼，若是伤着擦着了，可别把我记在心里啊。” 修士斗法，多以灵力见著，只是还未学到像样的攻击法术，若不肉搏，便是只能瞧见单调的灵力匹练对碰了。 对于宋清明的提醒，陶白尘也是这般想法，不过他可不会心大到一边攻击一边说话。 打一个响指，一道更为凝练的蓝色灵力匹练飘出，如绸缎一样 飘柔，刚好将那飞扑而来的白色小蛇缠住。 狠狠一勒，白色小蛇顿时散成一团无形的空气回归天地。 同时，陶白尘没有给宋清明反应的时间，脚下一踏速度激增，好似乘风而过，眨眼间到了后者跟前。 在他的拳锋上，不知何时包裹着一张一阶火焰符箓。 “哧！” 随着他灵力刺激，火焰符箓顿时爆发出一团炽热的光芒，伴随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向了宋清明的脸门。 倒也奇怪，陶白尘对符箓的操控十分得心应手，燃烧的火焰全然飘向宋清明那边，一点火星也无法伤到陶白尘一分一毫。 宋清明脸色大变，心中无比吃惊，简直始料未及，紧忙向后倒退。 “燃！” 然而，陶白尘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嘴角轻轻掀起一抹弧度，只听一道清冷喝声。 下一秒，燃烧的火焰符箓突然爆炸，化成一团熊熊大火，从陶白尘的拳锋上激射而出，扑向了对方。 哪怕宋清明已经抬起两条手臂防御，却也晚了一步，被上面的火苗烧掉了半截刘海。 宋清明额头上浮现几道黑线：“陶白尘，你来真的啊！” 当然，他这只是气话。 比武切磋，不来真的难道还来假的么？ 静心符的功效再次生效，陶白尘连着催动灵力心神却没有丝毫疲惫，脚尖再一点，身影陡然冲出。 他这次没有使用符箓，而是抬腿一记横扫。 “哧啦”一声，破空之声传出。 宋清明如临大敌，紧咬牙关，抬起左臂抵挡这一击，同时右手抬起，调动丹田气旋中的灵力。 白色灵力变成一只小型鹰隼，举起锋锐无比的利爪，对着陶白尘的脸蛋就抓了下去。 陶白尘心中一惊，快速作出反应，腿鞭重重砸在宋清明手臂上的一瞬间，张口喝出一道清气。 这清气不再是先前那种蓝色灵气，无形无色，如一阵风，变成大网，硬生生拦下了宋清明调出的鹰隼。 而遭受陶白尘一记重腿鞭的宋清明早已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滚飞了出去，再也无力再战。 整条手臂都在阵痛，宋清明表情有些失落。 刚才那一道灵力，是他最后以伤换伤的策略，却不想还是被对方躲过了。 陶白尘也在此时松了口气。 这斗法看起来轻松，实际上一点也不容易。 若非他平日里常常在腹部蕴养清气，刚好躲过宋清明这最后的反扑，自己还真要受伤了。 第20章 柳暗花明 陶白尘掐了法诀，抬头望着细细密密的灵雨飘落在乌黑泥土上，地里的紫幽草好似焕发生机，渐渐伸展开嫩叶。 “响雷。” 一个弹指，下一瞬，只听天空上轰隆隆一声，乌云与白云撞击，爆发出惊人的雷鸣。 “好！” 对面，青色锦袍男子忍不住抚掌赞叹，望向陶白尘的目光中带着吃惊之色：“陶师弟，毫不夸张的说，你这【驱云】【唤雨】的熟练度已经可以比得上师兄我了。” “师兄谬赞。”陶白尘抱拳。 男子摆摆手，笑道：“评分会稍后打出，你先去测试第二道考题吧。” “是。” 陶白尘再度抱拳，到另一处考场去了。 由于武试考核只有陶白尘与宋清明两人比试，所以分出胜负后就直接开始了文试考核。 文试一共分成了三个考场，分别由二品节气使韩庭韩长老、修道峰管理层李长平以及五位外门弟子监考。 其中第一考场排队的弟子最多，所以陶白尘和刘青元等人率先参加第二考场的考核。 陶白尘施法的时候，就吸引了正在第一考场排队等候的弟子，在见到前者居然能将【响雷】的动静搞出这么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只听说初学【响雷】者，不过云间一声霹雳，如放屁、似闷哼，可陶师兄的【响雷】，怎么跟真的打雷一样？” “嗐，人比人，气死人，陶兄身负中品灵根，资质出众，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很多。” “也是，那世家子弟调换了他的外门身份牌，让他到咱们修道峰吃苦，可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一种磨砺！” “要我看啊，这次的文武双魁非陶师兄莫属啊。” “诶，说起这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 “据说，这次文试第一的奖励是一部二阶攻击法术，武试第一的奖励则是两部一品法术，而能夺文武双魁者，可直接奖励一部二品功法！” “嚯！” 众人脸色猛然一变。 二品功法，此物的珍贵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前面两样奖励的总和。 毕竟，不论是节气使的法术还是寻常法术，在市面上的价格都不过几十块灵石而已。 而一部功法，关乎到一位修士的根基扎实程度，其价值已经不是能用灵石来衡量的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每次考核的奖励都大差不差，只是能夺双魁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一位中年弟子一脸尴尬地说道。 众人立马认出此人，是上个月的文试第一，获得过一部二阶攻击法术。 ...... 韩庭作为此次考核的主持人，又身为外门长老，在这些杂役弟子的眼中有些可怕，因此前两个考场人满为患，排队的人从这排到另一头。 唯独韩庭的考场前，门庭冷落。 李长平监督的考场弟子最多，排了一条长长的蛇队，陶白尘望了望，估计等轮到他的时候都已经晌午了，所以他选择直接到韩庭这里考试。 而这一举动，无疑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弟子陶白尘，见过韩长老。” “嗯。” 韩庭低低应了一声，手指朝着陶白尘跟前轻轻一点，只见原本松软的黑土突然被什么东西顶动，接着里面长出一根根碧绿柔软的藤蔓。 这些藤蔓交错纵横，最终编织成了一个小小的板凳。 韩庭已然年迈，满头白发，慈眉善目，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冲陶白尘笑道：“坐。” “谢韩长老。”陶白尘先拜过，再老实坐下。 韩庭也坐着一个藤蔓板凳，两人相对而坐，这一幕让远处无数排队的弟子额头冒汗。 “妈呀，跟长老面对面，那不得吓死我。” “完了完了，我突然想弃考了怎么办？” “谁不是呢，一想到长老就坐在我对面就感觉压力山大。” 刘青元此时也考过了第二道考题，站在一旁一脸紧张地望着陶白尘。 “你也一并过来吧，不然，我一个一个传法，便是考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考完。” 韩庭看了一眼边上的刘青元，一招手，竟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推搡着他，让他靠了过来。 并且在刘青元靠过来的过程中，只见土堆里又有藤蔓破土而出，一个板凳出现。 “见过韩长老。”刘青元不敢怠慢，忙行礼。 韩庭挥挥手，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第一第二考场的众多还在排队的弟子，一道清风飘过，将他的嗓音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考试的人都一并来，难不成要老头子亲自求着你们考试不成？” 话音刚落，却是一甩衣袖。 下一秒，所有人的面前都开始出现一个个藤蔓编织成的板凳。 “这叫【立春】，是一道二阶法术，你们且各自坐下。”韩庭说完，手指微微在虚空中拨弄。 云来，雨现，风起，雷鸣。 一时间，四道异象将天空分割成四片区域，彼此泾渭分明，十分神异。 一道和韩庭身形一模一样的白云出现在北侧弟子的面前，屁股下坐着一个白云形成的板凳；一道雨水韩庭出现在西侧弟子前，屁股下是清水板凳；然后是淡绿色的风韩庭、电光滋滋闪烁的雷韩庭...... “此为【柳暗花明】，高深三阶法术，可以风、云、雨、雷化形。” 韩庭开口，那四道化形而出的“韩庭”竟也开口说话，仿佛亲身而至，没有任何区别。 在场的诸多杂役弟子，早已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张大着嘴巴，眼睛死死瞪着。 “这等惊人手段，居然出自二品节气使之手！” 陶白尘从那些“韩庭”的身形上收回目光，心中迟迟不能平静，如果自己有一天踏入二品节气使，岂不也能做到如此？ “好了，收心。若是也想像老夫这般英姿飒爽，便用心修行，有朝一日成为二品节气使，老夫可亲自传你们这道【柳暗花明】。” 五个“韩庭”同时开口：“现在，开始第三场考试。” 韩庭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掌心，示意众人看过来：“凡世间万物，不过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而节气使的作用，便是学会灵活运用五行，将五行具现。” “比如这二阶法术【扬尘】，说到底还是调动土属性灵气。” “......” 第21章 比试结束 韩庭看了看众人，不仅为他们出题，还在点拨： “其实你们施展法术的时候就应该有感觉，白云、细雨，并非你们的灵力化成，你们的灵力只是起到了一个调遣的作用。” 言罢，就像一名上课的老师，观察众人表情。 发现除了个别几个人面色平静外，其余都是一脸茫然，大眼瞪小眼，有种学渣听不懂课的感觉。 韩庭也不急，微微思索，换了句话解释：“将你们的灵力比作将，这些法术就是兵；将命兵动，兵不得不动。” “当然，法力高深者，亦可直接以灵力化成万物。” “奥~” 此话一出，众人或灵光顿现，或醍醐灌顶，以前学的那些不明不白、照葫芦画瓢的知识竟一朝间全部反应过来。 “我就说嘛，每次施展法术，总感觉天上的白云少了一块，而我的头顶则多了一块云。” “你还真别说，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脸上兴奋莫名，最终齐齐站起身来，朝韩庭恭敬一拜。 “多谢韩长老。” 以前这种知识可没人讲授，都是从校吏殿中学来法术，死记硬背下法诀，施展时照葫芦画瓢一下就行了。 可现在明白了原理，却是更加得心应手，只觉内心通透。 “法诀就如同诏令，见诏令便听命！” 只一句点拨而已，众人的水平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大半！ 陶白尘眼睛一亮，这种道理他之前似懂非懂，如今却是彻底明悟，一下子搞清了法诀、灵力、法术三者之间的关系。 “所以，要是我想在符箓上绘下节气使的法术，其实根本不需要勾勒出承载一整部法术的灵力，而是只画出一道‘诏令’，再注入少许法术即可。到时随便一个人都能使用了！” 陶白尘费尽心思花了一个月想弄明白的原理，结果被韩长老一句提醒给解决了。 此番收获不可谓不大。 他现在更是想迫不及待地回到竹屋，然后尝试制作新的符箓。 一旦成功，别处怎么样他不知道，至少在清河县内他是第一个制作节气使符箓的人，其价值以及稀有程度，不言而喻！ 独家版权，私人专有，陶白尘甚至能想象出灵石大把到手的画面。 “【扬尘】虽是二阶法术，比起那些一阶的，不过是法诀更繁琐了不少，学来也不难。” “考虑到你们是初学，更不是一品节气使，无法直接调出飞沙，还需以泥土辅佐。” 韩庭捏住手中的黑色土壤，高高举起，在众人面前示范。 经过之前的点拨，众人心中早就对韩庭恭敬不已，此时亲身传法，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不敢错过一个画面。 韩庭念完法诀，手中土壤扬起，再轻轻一指，原本凝实的土壤顿时化作风沙，随风而散。 “此法算是一道保命法术，若不敌人，可召出风沙遮眼，伺机逃命。” 韩庭望向众人：“修至高深者，漫天风沙席卷，如入荒漠，动静不可谓不大......法诀你们可都记下了？” 有人记忆惊人，暗暗点头，有人脑袋木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无妨，我再念一遍，你们听好。” 韩庭声音依旧平和，毕竟是二阶法术，法诀比起一阶不知繁琐了多少，能一遍就记下算很不错了。 这次他缓缓念出，每一句都让人消化片刻才继续下一句。 法诀没有便捷之路，只能靠死记硬背。 有的人庆幸带了纸笔，紧忙写下；有的人则揉着太阳穴，皱眉苦背。 韩庭依旧在众人面前施法，一遍又一遍，拇指大的尘沙扬起，足足重复了十遍，才欣然起身，对众人道：“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依据你们的成果定分。” 陶白尘和刘青元两个人坐在一块，已经将法诀牢牢记在心里，倒背如流，此时学着韩庭的模样，从地上抓一把土壤，然后念法诀，找规律，调动灵力，最后扬起泥土。 还是一搓泥土。 这个过程中，不管如何，大家都多少有收获和感悟。 有句老话说的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漫漫修行之道，最忌的就是缺乏耐心。 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修道峰上众弟子无不是有耐心毅力者，只不过分大小而已。 陶白尘思索了一下，重新尝试施法。 第一遍，黑色土壤紧实，噗 的一声一整块落了下来。 第二遍，土壤略有松动，分作两块掉落。 ...... 第九十九遍，手中泥土在扬起的一瞬间已经四分五裂，变成无数块小土堆落下。 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 闭目静坐的韩庭也在这时缓缓睁开眼睛，其他人见状，当即停下手中动作，不再练习。 “陶白尘，你先施法让我看看。” 韩庭看了陶白尘一眼，后者脚下此时尽是大大小小的泥坑，他的指甲缝里也满是泥垢。 对此，韩庭只是一拨手指，地上隆起的泥坑便自动填满。 “弟子献拙了。” 陶白尘微微拱手，然后从地上抓一把泥土来，朝空中一扔，只听他猛然喝一声： “散！” 原本凝实的泥土顿时散作漫天沙，其中还有块状的沙砾，算不得尘。 韩庭微微点头，目光赞许。 一个时辰的练习时间，有如此成果，已经很不错了。 他拿来纸笔，打出评分后便令下一位弟子施法。 如此反复，直到正午的时候三场考试才算终于考完。 此时，烈日当空，火辣辣的日光晒的人额头发烫，脸色通红。 韩庭一挥手，有乌云出现，将五百多名杂役弟子的身影全部笼罩进去，接着降下一阵十分微弱细密的小雨，雨水灵气滋养心神，让人格外舒适。 做完这些，韩庭与五位弟子以及李长平重新返回玉如意上，开始计算评分。 下方的众人顿时紧张起来，一脸忐忑。 毕竟，文试不比武力，不论是谁，都有可能在这次比试中脱颖而出。 最关键的是，每个来参加文试的人，都自诩刻苦学习育苗知识、节气使法术，所以都抱着一丝希望。 而且再不济，拿不到第一名，能得个第二，也有奖励。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韩庭等人的身影从玉如意上面落下。 这意味着，三道考题的总评分全部核算出。 “文试的第一名，究竟会是谁？” 众人一脸紧张，咽了一口口水。 第22章 丰厚奖励 青色锦袍男子手里拿着一张宣纸，透过背面的字迹不难看出，是花名册，后面还附着分数。 “此次文试考核结束，第一名，陶白尘，九十八分。” “第二名，赵青山，九十五分。” “第三名，宋清明，九十三分。” “第四名......” 不等考核的名单公布完毕，蹲在田垄上的一众弟子便一哄而散。 比试除了前两名，后面的都没有奖励，也就不在他们关心范围之内了。 赵青山听着最终结果的公布，先是一阵失落，后又觉得知足。 倒是宋清明，一脸的不甘心，走过去锤了一下陶白尘的肩膀：“等着，下个月，我必追上你。” “好，我等着。” 陶白尘微微一笑。 待此次成绩彻底公布完毕，韩庭丢出一道光团，飘入陶白尘手中，后者第一时间收起，没让人看见，微微感应后，发现是一枚玉简。 韩庭又掐出三道印记，分别送入陶白尘、宋清明、赵青山三人的眉心。 三人目光闪烁，脑海中顿时多出了法术知识。 与此同时，韩庭的弟子之一，那个穿着青色锦袍的男子取来五十块灵石，其中四十块给了陶白尘，另外十块平均给了宋清明和赵青山。 男子笑道：“第一名有十块灵石，双魁再得二十块，合计四十块，陶师弟，你很不错。” 灵石奖励是众所周知，因此公开念出也并无不妥。 “多谢韩长老，多谢师兄。”陶白尘紧忙行礼。 韩庭看向陶白尘的眼神中带着笑意，道：“你的奖励已经全部给你了，可还有何疑惑？” 至于具体是什么奖励，玉简中记录的又是什么，韩庭没有说。 “有。” “哦？”韩庭诧异地挑了挑眉，觉得这年轻人甚是有趣，道：“你且说来。” 陶白尘拘谨一笑，道：“弟子听说，获得文武考核双魁者，可直接免去一年一次的外门弟子考核，等来年直接提拔为外门弟子？” “我当是什么，原来就为此。” 韩庭呵呵一笑，捋了捋长长的白须，道，“你放心，老夫回去后便将你的成绩上报，今年年终的外门弟子考核可为你直接免去，至于另一事......” 韩庭抬眼多看了两眼陶白尘，心中满意更甚，道：“老夫是外门长老，韩庭，二品节气使，有心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不等陶白尘答复，他便继续补充了一句：“此身份等你成为外门弟子后凑效，相应的，你日后若有望成为内门弟子，这身份也只是挂个虚名，不会束缚你的前途。” 却是心思缜密，一下子将陶白尘的顾虑全给打消了。 有一位外门长老当作师父，这层身份地位，不可谓不高。 此外，二品节气使的实力对等修士中的筑基境界，只要陶白尘答应做韩庭的弟子，日后再有人想上门找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一幕，看得众人羡慕不已，忍不住啧啧赞叹。 其中，刘青元最是高兴，赶紧推搡着陶白尘，让他拜师。 一旁，穿青色锦袍的男子笑道：“陶师弟，师父他老人家一生拢共收了两位徒弟，一位正站在你眼前，另一位，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在外门，有多少弟子想拜入师父他老人家手下而不能，如今让你捡了便宜，还不快快答应。” 陶白尘顿时伏地而拜，满脸诚恳：“弟子天资愚钝，有幸被韩长老看中，千分以及万分愿意！” 李长平远远望着，眼睛一眯，捻了捻八字胡，心道：“这家伙，该他有今天，真他娘的能藏！好在老子平日里不怎么与其结怨......抽空得到府上找他一找，化解前嫌。” 这般想着，李长平又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宋清明身上，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至于这厮，若让他继续成长下去，老子岂不倒了霉？一不做二不休，与其让人惦记上，不如我先弄了他......” “哈哈哈，好小子，脑袋倒是灵光。” 韩庭哈哈一笑，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消去了不少，左手袖口轻轻一甩，一枚戒指飘然而出，落入陶白尘手中。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韩庭解释道：“空间法器分好几种，有纳戒、锦囊袋、吊坠、耳环等等，你眼前的，便是纳戒，有储物之效，算是师父的见面礼。” “至于功法传承，为师一向公平，须得按规章制度来，你要有所成才能有所得，便自行努力吧 。” 陶白尘听了这话，欣喜不已的同时又赶紧拜了又拜：“多谢师父赐宝！” “哈哈，陶师弟，等过了年终，你入了外门，便是我的小师弟了。” 青色锦袍男子在一旁笑道：“我名孙尚白，是你的二师兄。” “见过二师兄！”陶白尘识人知趣，再拜过。 孙尚白满意地点点头，微微沉吟，随即手指朝腰间的锦囊袋中一勾，下一刻，亮出数枚浑圆艳丽的新鲜果子，飘到陶白尘手上。 “做师兄的自然也得表示表示，这几颗果实你且收下。” 孙尚白手掌一番，又有一袋普通锦囊出现，同样递给陶白尘：“这里面是元灵果的种子，你好好栽种，待收成时，或可自己服用，也可卖些灵石。” 陶白尘实在受宠若惊，不曾想一次机缘巧合的拜师而已，竟有这么多收获。 当即对两人再次答谢。 韩庭摆了摆手：“客气什么，你且好好修行，就算对我们的最好答谢了。” 言罢，却是脚下生云，韩庭携着孙尚白等五名外门弟子重新登临头顶上悬浮的玉如意。 “徒儿，莫要因此心生浮躁，要知道，天外有天，这世间之意外无人能说准，好生待在修道峰，年后再见。” 随着一道空灵的嗓音传出，巨型玉如意顿时浮空，化作一抹流光，往深山沟沟里去了。 韩庭等人走后，此地顿时就只剩下了惊呼和尖叫声。 修道峰一众杂役弟子一一上前与陶白尘贺喜，脸上说不出的羡慕。 “陶师兄，你一中品灵根沦落至此，该你有此机缘。” “是啊是啊，祝陶兄从此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陶白尘抱拳回应：“多谢诸位。” ...... 第23章 月黑风高 是夜，月色稀薄。 陶白尘正盘膝坐在床榻上，房门紧锁，凝其沉神，在其额头上，贴着一枚玉简。 “这玉简中记录着一道完整的二品功法《玄元五阴道法》！” 片刻后，陶白尘收回心神，又惊又喜。 原本似璞玉雕琢的晶莹玉简渐渐黯淡下来，再没了灵气。 这是因为该功法以印记传承的方式记录在玉简中，使用者获得传承后，玉简就成了一块普通的玉。 顾不得回顾其他奖励，陶白尘按捺着心中的惊喜紧忙体悟，转换功法。 他先前修的是一品功法《九转天玄功》，此时转变功法，虽说不是太麻烦，但也不像学习一部新法术那样简单。 需以功法法诀联系全身经脉，适应新的修行体系，待这种全新的路线在体内走过一遍后，便算换功完成。 “《玄元五阴道法》，不走九周天路线，而是由四极关注五藏（脏），即五脏元阴之法，以月阴之华滋养内脏秘境，行五阴道法！” 陶白尘双目紧闭，嘴中低声呢喃，并尝试改动灵力的运转途径。 简单来说，就是由‘四极重而五藏轻’变成‘四极轻而五藏重’，而且日后再修行，不仅要吸纳天地灵气，更是要吸纳月华滋养五藏。 “既然有五脏元阴道法，那么有没有可能存在一种五藏元阳道法？” 陶白尘的心神一遍牵引着灵力冲刷五脏经脉，一遍思索着这个问题，总觉得很有可能。 万物有阴阳，天地有正负，凡事都有两面性，《玄元五阴道法》明显走的是元阴路子。 ...... 月上柳梢。 李长平在住处来回踱步，心情十分焦急，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忽然听见窗外风声，李长平脸色一变，探出半个脑袋朝外面望去，远远就看见一道青色流光自天边划过，最终缓缓没入那边的林地里，没了踪影。 “来了！” 李长平面无表情，阴恻恻一笑，毫不犹豫地从墙上取来斗笠，抱着一柄银亮钢刀就往外走。 此时刚至一更天，夜色渐深。 修道峰半山腰的地方，一排排竹屋内都点着灯光，在巨大的阴影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不知何时，夜里冷风渐起。 起初还只是一阵又一阵，后来风声呼啸，在黑暗中怒嚎的声音宛如野兽吼叫一般。 “这风来的好生突然......” 不少待在屋外乘凉的弟子纷纷抖了抖，再没了乘凉的心思，搬起小木扎，匆匆回了屋。 黑暗中，两道人影走出，从山头的地方下来，趁着月光，向一栋建筑靠拢。 “你小子真大胆，这可是在宗门，真杀了人，出了事，你担当得起？” 胡闲隐匿在草丛中，目光从那栋亮着烛光的竹屋上收回，他回过头对一旁的李长平压低声音道： “事已至此，我也知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只是再对你一番提醒，万一事发，你最好识相点，别将我连累了，否则......” 却是眸子陡然一冷，恐怖的杀意毫不掩饰。 李长平心头一凛，迎着胡闲的目光定了定，吞了一口口水的同时斩钉截铁道：“胡师兄大可放心，今晚行动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李长平一人而已！” “最好如此。” 胡闲收了目光，轻轻点了下另一只手上的纳戒，几道光团出现。 ‘腌臜玩意，我***，平日里收老子礼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真让你办事了，瞧你那一脸腥臊模样。’ 李长平心中将胡闲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奇地盯着对方手里的几个物件。 分别是八张血红色的符纸、一个青铜色的铜铃，一块巴掌大的法印。 感受到李长平的目光，胡闲冷冷一笑，解释道：“这可是我前阵子在黑市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好东西，唤作‘噤声咒’！” “只要将八张血符贴在竹屋的八角，门厅的方向以法印镇守......” 瞧着李长平那越发热切的眼神，胡闲心中一冷，忽地闭上嘴巴，狠狠刮了一眼前者。 “胡师兄且在此好生施法，我到旁处候着，等完事后我再来。” 李长平讨好似地说了句，就准备钻入一道灌木丛。 “算你小子有眼力见......慢着！” 胡闲将李长平拉住，又将血符和法印交给对方，低声告诫道： “方才的 话你也听见了。去，将这些东西放到那小子住所的四周，待我施法，这噤声咒便算成功，到了那时，你就是闹出天大的动静也没人知晓。” “记住，方位务必精准，不得有半点差池！” “好。” 李长平应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影飘向了前面那座竹屋，他动作轻灵，没有丝毫声响。 胡闲笑了笑，再以神识感知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定方圆十米之内真的没有人以后，才开始施法。 直到李长平将血符、法印都放到对应的位置后，躲在草丛中的胡闲神色一狠，猛地大喝一声： “着！” 顷刻间，风云变幻，一道血色屏障陡然升起，呈八角结界状，将前面的竹屋严严实实地给笼罩了去。 担心有人出门，胡闲又打了一个响指。 只听山道上的风更紧了，呼啸声如风箱在撕扯着，让人不觉心烦。 “成了。” 李长平重新钻回草丛，与胡闲回合。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 宋清明此时盘坐在床榻上，同样体悟着今日的收获。 韩庭打入他眉心中的，是一道一品法术，名为金光术。 如今修成了凝气期，却还没个像样的法术，这一道金光术虽然只有一品，但正好一定程度上了弥补了宋清明的短板，使自身有了攻伐之术。 宋清明思索，如果自己能将这金光术学了去，再对上今早的陶白尘，那么他胜出的把握将有七成。 “只可惜，我学了金光术，人家有了更了不得的法诀，我与他的差距，越来越大。” 宋清明叹了口气，很快又重新调整心情，开始修习这道法术。 法术比起功法，不知简单了多少，再加上宋清明的资质，因此并不觉得有多难，半个时辰后，便将窍门掌握了。 只瞧他掌心一翻，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呈现在掌心。 “好凌厉的法术！” 宋清明心中赞叹，这金光术主杀伐，对敌时可作利器，也可附着在兵器上，异常锋锐。 甚至，可以将该术护至要害，抵挡一击。 正在这时，门户被人敲响，透过窗口一瞥，只见一道被拉长的黑影静静站在门口...... 第24章 风必摧之 “陶白尘？” 宋清明心中微动，这个时间点找上门的，除了陶白尘他想不出还能有谁。 呼！ 此时窗外风声呼啸，似那山林里的野兽嚎叫着，凄厉莫名。 宋清明拉开门，结果并无人影。 他探出半个身子朝门外观望，仍不见踪影。 “嗯？” 宋清明眼睛微微眯起。 就在他疑惑之际。 嗖！ 一道巨大的阴影忽地自房顶之上落下，风声鹤唳，刹那间，只见一道银亮似雪的刀影陡然斩下，猝不及防。 宋清明脸色大变，整个人瞬间被一股浓烈的死亡感笼罩，脑袋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感。 “金光术！”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就催动了自己刚学会的保命法诀。 李长平伏在房顶上屏蔽全身气机，直到看见对方将半个身子探了出来。 ‘死！’ 他眼神冰冷，所有的力量压抑到极致，骤然爆发，宛如一头饿狼扑食，为的就是这一刻。 寒芒快如影，原本是直直地砍下宋清明的天灵盖，并且异常狠辣，根本不留人半分活口。 宋清明脖颈上浮现出金色的光团，惊慌之下只来得及身子侧移。 然而他不过凝气一层，论法术、论修为，都不如李长平，加上后者事先准备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应对？ 只见锃亮、锋利无比的钢刀挟裹着巨力猛然砍下，在宋清明横移的一瞬间，刀刃也跟着微微移动，直直地劈进了宋清明的肩胛骨处。 这一砍，只听金属交击之声炸响，火星溅起。 那脆弱的金光术不堪一击，顷刻粉碎。 只听刺啦一下，锐利刀锋几乎贯穿宋清明肩膀以下的部位，三十公分的裂口当场出现。 噗！ 滚烫的鲜血顿时四溅，破裂的血管止也止不住，伴随着足以让人晕厥过去的剧痛，一下子倾洒出来，狰狞的伤口下，是隐约可见的跳动的内脏和白森森的骨茬。 “啊！！” 宋清明仰天嘶吼，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仰倒了过去，唯独一双眼睛不甘地死死睁着，眼底满是怨毒的神色，要将出手之人的相貌死死记下。 待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马脸似的长脸，外加那一对招眼的八字胡。 宋清明瞳孔骤然一缩。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与咒骂。 “你，是你......李......” 甜腥的血堵在喉咙，宋清明连一句话都讲不清，意识逐渐模糊，若不是他迈入凝气大关，跻身“仙人”之列，只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没错，你没看错，正是你老子李长平！” 那李长平阴恻恻一笑，接着举起长刀，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冰般的冷芒，上面犹沾着鲜血。 哧！ 手起，刀落。 宋清明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脑袋晕厥，李长平的脸不知为何歪了起来，直到他看见地上一具无头尸体。 宋清明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去，只剩下一阵悲凉与后悔。 “嘿嘿，是不是想听老子跟你唠会嗑？好，先把你头颅砍下来再慢慢唠，省的你再搞什么小动作。” 李长平将刀上的血在宋清明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后走过来提着他的头放到桌子上。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老子不弄，偏偏要弄死你么？” 李长平带着戾气的面孔有些阴沉，冲着宋清明的脑袋恶狠狠道：“因为......” 任由对方嘴里的唾沫星子溅到自己脸上，宋清明却没有半点法子反抗，他瞳孔逐渐溃散，开始听不清李长平嘴里在说些什么，只见得他越说越激动的表情。 宋清明的意识开始模糊。 突然间，他想起那日陶白尘说的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唉。” 宋清明心中发出一道叹息。 前阵子好容易修了气旋，成了凡人口中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如今又学了金光术。 “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能成为外门弟子；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爹娘乃至全村的人都会以我为傲；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宋清明突然觉得有些困，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过的一阵很累，现在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凡人修仙，其下场大多如宋清明这般，落得个身死道消 ，满是遗憾，临死前回望来时的路。 只觉得苦与累。 “呸！找死的玩意！” 望着瞳孔扩散，再没了生机的宋清明，李长平吐了一口唾沫，没有半分怜悯，将屋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带上，收了长刀便望外走。 胡闲蹲在草丛紧紧盯着，只看见李长平从屋顶上劈下，那人影倒地，再之后，门被关上，便瞧不见里面的风景。 整个过程中，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仿佛整个世界让人按下了静音键，什么也听不懂。 等李长平再出来的时候，身上沾着血渍，然后将八面的血符以及门前的法印收了，胡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掐出法诀，那道血幕悄然消散，弥留的灵力也随风飘向远方。 李长平乐呵着钻入草丛，将血符、法印归还，笑道：“那家伙闹出的动静可不小，若不是胡师兄这‘噤声咒’，处理起来还真有点麻烦。” 胡闲不动声色地收了宝物，转身便往山上走，传出一道淡然的声音：“既然没有其他事，我便不在此多留了，你也尽早毁了物件，别让人查了去！” 不过没走两步，身子又一顿，扭头，挑了挑眉，道：“茹萍师妹现在何处？” 李长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眯着眼笑道：“这个时间，自然是在住处休息呢。” “废话，我问的是她住在哪里。”胡闲一甩衣袖，冷着一张脸。 李长平干笑着咳了咳，走到前面带路：“师兄且随我来。” 不多时，凝气四层的胡闲一只手拉着茹萍，丢出一道铁梭，那铁梭迎风涨至三尺。 “对了，另一人，你可千万不要与其交恶。” 胡闲忽地扭头瞪了一眼李长平，随后两人就这样化作一抹流光，飞向其他山峰。 “精虫上脑的*玩意！” 确定对方的身影不见，李长平才开口骂了一声。 回到住处，李长平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丢进火盆，将之点燃，待其烧成灰，再把灰给扬了。 做完这一切，李长平终于放下心来，进屋沉沉睡了去。 第25章 演技浮夸 翌日清晨。 今天是休沐日，杂役弟子们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陶白尘早早起床，盘坐在床榻上，继续修行《玄元五阴道法》，他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彻底完成五藏经脉循环，正式开始二品功法的修炼。 昨夜里一整晚都在引导经脉，他甚至没来得及到仙府处理灵草。 突然。 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啊，何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太元宗内杀人？” “此人是......” 一时间，门外围过来不少人，有尖叫的也有震惊的，闹出的动静极大。 “白尘，白尘！” 陶白尘的门被人猛烈敲响。 ...... 刘青元站在隔壁宋清明的门口，望着地上以及屋子里的惨状，浑身一颤。 “宋清明......死了！” 他脸色苍白，嗓子堵塞，只觉大脑一阵晕眩。 “谁？这是谁干的？” 刘青元蹬蹬蹬连退三步，他猛地响起什么，慌乱推开人群，顾不得众人骂声，径直跑到隔壁院中敲响了房门。 陶白尘开了门，正见刘青元一脸关心地扑了进来。 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替人难过起来，刘青元摇头叹息：“宋清明死了。” “让人砍断了半个身子，摘了脑袋，死相好不残忍。” 虽然隐约能猜测出一些东西，但真听了真相，陶白尘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沉，为那宋清明感到些许惋惜。 “若是能隐些锋芒，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陶白尘低低说道： “倒是我害了宋清明......” 刘青元闻言有些怔愣：“此话怎讲？” 陶白尘望了眼门外聚拢的人群，将门虚掩了下，才小声开口道：“如果没有昨日韩庭长老收我为徒的刺激，宋清明在别人眼中顶多是个威胁，可偏偏......那人从宋清明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于是，宋清明便成了他的眼中钉、心中刺，一朝不拔除，就一日不能安心。” 说到这里，陶白尘顿了顿，眼里竟也露出一抹狠色：“唤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十年恩怨，指的是：报恩十年不算迟，报怨莫留隔夜仇。 像那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是小说话本里的剧情。真有了仇家，怎么可能放任你成长，便是伤筋动骨也要斩草除根。 刘青元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那李长......” 话刚到嘴边，却是被陶白尘一把捂住，只见他皱眉沉声道：“这事我们没亲眼所见，也没听到，可跟我们没关系。” 微微沉吟，刘青元又道：“可这也只是白尘你的猜测。” 陶白尘瞥了他一眼，道：“君子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凡事都要往坏了想，想到了才能有所防备，不然，迟早要落得个宋清明的下场。”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愿做那死的不明不白的糊涂蛋！” 刘青元没有再回应，心中十分吃惊，被陶白尘这番话深深触动，他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白尘见状，感到有些欣慰，那宋清明死的也算有价值。 自己这位结拜兄长，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唯一亲人，谁出事都可以，唯独不能他出事。 奈何刘青元有脑子但不多，心细也心大，有时容易将事物美好化，殊不知人心更比鬼心毒。 如今，有宋清明死在前，自己再借机点拨一番，便是在刘青元心里埋下了一颗警戒种子，不管有无用处，总归是一种保障。 刘青元坐在桌案上，独自消化了好片刻，最终才颓然道：“你是对的，正应了那日你对宋清明说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若懂得收敛点，说不定还真能避过此劫。谈什么道心不同不可为......人都死了，还修个屁的心。” 刘青元抹了抹流出的几滴泪，很快便重新调整好心情，比起悲伤，他这次从中收获的，更多是告诫。 不知何时，门外的嘈杂声已没了，只隐隐听见一人的呵斥声： “他妈的，谁啊？是谁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杀的人？” 陶白尘与刘青元两人对视一眼，透过虚掩的门缝往外望去，就见： 李长平不知道从哪出现，正站在宋清明家的 门前，指着地上僵硬的尸体又骂又跳，整个人颤颤巍巍，好似经历了巨大的打击，眼圈通红。 “清明诶——！” 李长平抹着眼泪，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凄凄惨惨戚戚，抱着宋清明的无头尸体哀嚎了一嗓子。 围观的群众都被李长平这副模样吓到，起初不知所措，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安慰李长平，嘴里还说着什么“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总要向前看。” 这番画面在别人眼中动天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人是李长平亲弟弟呢。 陶白尘瞧着这“滑稽”的一幕，心中冷笑连连，随后转头对刘青元说道：“走，到我们出面，给他个台阶下了。” 台阶？ 下什么台阶？ “清明？清明他......” 刘青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陶白尘已经冲出去，忽然间如丧考妣一般，蹬蹬蹬三步并作两步，挤开众人来到宋清明跟前： “我昨夜做了个梦，却是梦见清明兄与我道别，起初还不知是何意，不曾想......” 也不管表演是否浮夸，大家你一眼我一眼，面面相觑，实际上，心里都门儿清着。 李长平似乎早已料到陶白尘为出现，此时如遇知己，扑跪着到了陶白尘面前，只见他表情狠厉，咬牙切齿：“白尘师弟，你可梦见是谁杀了清明师弟？！” 陶白尘掩着泪道：“不过是梦罢了，哪里当得了真......” “可梦成真了不是么，想来是清明师弟为你做的提醒！”李长平抓住陶白尘的手臂道。 陶白尘只得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没真个儿看清，只隐约见那人八尺身高，壮如黄牛，拳头如沙包大，腰间还别着一柄长剑......他眼角似还有着一条八寸那么长的疤！” 众人听着陶白尘嘴里的描述，感到一阵别扭。 不是说没看清么，可你这......就差把人画下来了。 有人真信，有人怀疑，也有人只当个笑话看了。 李长平沉默良久，才起来招呼两人将宋清明的尸体带走好生埋葬，随后又对其他人抱拳道：“请大家放心，此事师兄一定会为清明师弟讨个公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大家就都先散了吧。” 第26章 深夜拜访 宋清明的事一直闹到当天傍晚，才终于被人遗忘。 至于带来了什么影响？ 无非就是少了个人种田罢了。 一名凝气一层修士的死，放到凡间或许还能激起一阵浪花，可丢到宗门里，却连个屁响都没有。 陶白尘将《玄元五阴道法》的脉路全部摸清，如今算是彻底转了功法，开始主修五藏经脉。 他盘膝坐于床榻上，缓缓吸纳天地灵气，游走五脏脉络，仅仅五个周天，便将灵气彻底炼化成灵力，最后汇聚丹田。 陶白尘睁开眸子，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二品功法，炼化灵力的速度比起一品功法简直要提升一个档次。” 他进入仙府空间，将孙尚白师兄赠予他的元灵果种子紧挨着紫幽草种下，一共二十粒。 再施以灵雨术，配合着仙府土壤里丰富的灵气，眨眼间便看到元灵果发芽出苗，嫩绿的枝丫顶开黑色土壤，只露出一点。 此外，陶白尘以前种下的百草果与紫幽草又成熟了一批。 分别是百草果六颗，紫幽草五株。 至于上个月从黑市万宝楼经理齐仲舒那带回来的几十粒种子，如今也都长到五寸多高，按照仙府空间内的生长时间，再有一个月，这些果实与灵草也就都能成熟了。 陶白尘将成熟的百草果和紫幽草摘了下来，有了意外发现。 “这是......脱种了？！” 只见带出来的草块根茎处，零零散散分布着几粒芝麻大小的点点，确实是种子无疑。 “十三粒百草果种子，九粒紫幽草种子，这脱种率，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陶白尘喜出望外，将这些刚脱出来的种子重新种下，再施法让其发芽。 一般来说，种下的种子有不足两成的概率脱种。 每次脱种的地方都在植株根茎处，虽然概率低，但只要脱种一次，上面就会脱出好多粒，如此反复，缓慢经营下去，他这片仙府迟早能扩大规模，遍地灵草。 陶白尘又调动灵气，将叶片上攀附的肥虫拽下来，丢到鸡圈里喂鸡。 这大半个月下来，因为日日吃灵虫的缘故，鸡圈的一公一母两只鸡似乎有了灵性，逐渐开始能听懂陶白尘的话。 它们有时还会主动扑棱着飞出鸡圈去捉虫，不用陶白尘刻意去喂。 “等你们真正通人性的时候，我便将你们放出鸡圈，这田里的灵虫都归你们。” 陶白尘想了想，又试着将一些拔掉的杂草喂给鸡，没成想两只鸡还真吃了几株。 陶白尘眼睛顿时一亮，仿佛看到了免费劳动力：“好好好......” 这养鸡百利无一害，鸡能除虫除草，鸡拉出来的屎能拿来给植株施肥，偶尔产的几颗鸡蛋里竟也带着几分灵气。 “如果凡人顿顿以灵蛋为食，长此以往，说不定也能滋补怡神，延年益寿。” 陶白尘忽然有一计，将灵蛋拿到黑市去卖！ 他竹屋里的篮子拿出来，里面已经存放了十枚圆滚滚的鸡蛋，最后带着这些鸡蛋一并出了仙府。 “也是时间再去黑市一趟了。” 陶白尘喃喃自语，如今身上有了不少赚钱的法子，不过他上个月没有急着去黑市将这东西卖出。 一方面是在多方打探黑市的各种消息和生意渠道，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正在为月末的文武考核做准备，如今得空，实力又有长进，自然要开始赚钱了。 说是赚钱，其实陶白尘真正想搞的东西无非就是灵石。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距离凝聚第二道灵力气旋所需的灵力我才储存了两成，修行进度实在缓慢，想加快进度，灵石是必不可少的硬通货。” 至于赚灵石的法子。 很简单。 灵果灵草、符箓、灵蛋，这些都可以卖成灵石供陶白尘修炼。 “最好是买到一枚能提升凝旋概率的旋灵丹，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凝旋失败的风险。” 旋灵丹，对于凝气层数越低的修士而言，凝旋成功的概率便越高，陶白尘听说这丹药黑市上也有的卖，就是价格不菲，听说一枚旋灵丹就要五百块灵石的价格！ 要知道一颗百草果也才卖到两块灵石，这旋灵丹都抵得上两百五十颗百草果了。 而按照陶白尘的推算，积攒一次凝聚气旋的灵力，最多也只用到五十颗百草果的量。 “但不管怎样，终归要搞到一枚，现在用不上，日后未必用不上。” 陶白尘拿来黄符 ，又画了三道符箓，分别是精心、火焰、元水三道一阶符箓，在市面上的价格都能卖到一块灵石一张。 刘伯恩卖给他的《万符经要》上，还有不少品类的一阶符，二阶符则只有离火符和净衣符两种。 陶白尘曾尝试过其他一阶符的绘制，不难，二阶符则有些繁琐，如今只得要领却无法入门，须得他在符箓一道上再有精进才能成功绘制。 一更天的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只听见外面的人低低喊了句：“白尘师弟？睡了没？” “李长平？” 陶白尘眉头一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觉得这一声客客气气的称呼有些不适应。 “我本以为他得明天才来，倒是个急性子。” 陶白尘将门打开，就见李长平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模样。 李长平眯着眼，如看亲朋好友一般看着陶白尘，笑道：“不知李某挑这个时间来，有没有打扰到白尘师弟。” 陶白尘也没了初见李长平那时的鬼迷日眼的神色，而是以平等者的身份自居。 适时转变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 扮猪吃虎？不可。目中无人？也不可。 “原来是李师兄，不打扰。”陶白尘侧身让出一个位子，“师兄请到屋中坐。” ‘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城府，那宋清明若是和你一般，便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 李长平忍不住多看了陶白尘几眼，更是将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拔高了几分。 进屋后，陶白尘将门闩上，又倒来一壶水，添柴，烧火，待水烧开，一杯热腾腾的茶沏好。 陶白尘在李长平对面坐下，道：“家里没什么小吃，招待不了师兄，只有茶水，将就一些。” 语气没有讨好，也没有自负，只是很平静的平等对话。 第27章 绘制符箓 “不知师兄这么晚登门，可是有要事？”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两人才开始步入话题。 李长平也不拐弯抹角，从怀中掏出一袋锦囊，放到桌子上，传来一阵闷响。 “灵石？”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声响，陶白尘眉头一挑，心中倒也不是很吃惊。 李长平紧紧盯着陶白尘，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一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 “此人只能与之交善，绝不能交恶！” 李长平回想起那晚胡闲的告诫，再瞧了瞧陶白尘，心头一凛，他笑道：“这里面有一百块灵石。” “一百块灵石？！” 望着沉甸甸，鼓起的一大袋锦囊，陶白尘也没有想到，里面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巨额”数量。 不过一想起修道峰弟子有五百之数，每个人每个月交三块，他便又释然了。 但饶是如此，李长平这份“善意”也不可谓不重。 要知道，这些收缴的灵石，每个月不止他李长平一个人私吞，背后的人也要拿走不少份额，如此粗略算下来，李长平能到手两百块出头就算不错。 如今他一下子拿出来近乎一半的量，怎能不重？ 见陶白尘终于面露惊色，李长平笑了，又拿出来一袋锦囊放到桌子上：“这里面有五十块灵石，李某正打算等下送给青元师弟。” 许是观察到陶白尘的眉梢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李长平才解释道：“没别的意思，白尘师弟乃是韩庭韩长老的关门弟子，李某也不过是想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罢了。” “师兄言重了，前三个月，你拢共才收了我九块灵石而已。”陶白尘道。 李长平赶紧附和道：“正是如此，师兄办事，可没夹杂一点私心，你我二人，却是从来都没有恩怨不是？” 陶白尘点点头：“师兄所言极是......如此，师弟便不客气了。” 将那沉甸甸的一袋灵石收下。 李长平好似松了一口气，伸出大拇指道：“陶师弟绝非池中鱼，修道峰不是你的天地，外门也不是，便只有内门才配得上你。” 陶白尘摇摇头，笑道：“言重。” 随即又问道：“师兄可还有事情？” 这整整一袋灵石收下，就是默认了道上规矩，两者恩怨，一笔勾销，陶白尘又不想与李长平此人为伍，遂开始赶人。 毕竟，从始至终，李长平就真的只是收了他九块灵石，两人没什么不可和解的仇。 能小事化了，陶白尘也乐的瞧见。 至于宋清明？他与宋清明只是普通朋友，更何谈报仇一说。 才凝气一层就想着找凝气二层的麻烦？那是作死。 何况人李长平还亲自登门拜访，以灵石作赔礼。此外，这赔礼也是......封口费。 屋内一灯如豆，烛火明灭不定。 原本在陶白尘眼中有些不顺眼的李长平，此时变成了陌生人，萍水相逢，互不来犯。 李长平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听出对方口中的意思，起身抱了抱拳，道：“白尘师弟好生休息，李某告辞了。” 拿起另一袋灵石便出了门。 直到对方离开很久，陶白尘才熄了烛火，也出了门，往刘青元的住处赶去。 到了那里，只见屋内亮着火光，他钻入一片草丛，暗中观察。 不多时，李长平从刘青元的屋子里出来，有说有笑，最后朝山头的方向去了。 ...... 两个月后。 时值立秋，天气有些凉爽，地里的灵草熟了，有的金黄一片，有的绿莹莹一片，有的则幽紫一片...... 清晨，晴朗的阳光照射在院落中，树上被割裂的剪影就投射在隔壁的院门上。 陶白尘出门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下意识往左边的树荫处望了望，隐约可以听到一声青涩阳光的打招呼声： “陶白尘，昨儿个是不是又熬夜修炼了？嘿，我也是！” 眨了眨眼，那声音便随风消散，人影也模糊而去，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院落，以及沾着蛛网的门户。 这时右边传来一阵动静，原来是赵青山出来晨练，在院子里打拳。 自打两个月前宋清明死后，李长平就没再收过陶白尘几人的灵石，当然，这事只有几人心里门清，对外还是月末按时进屋子里吆喝一声，装个样子。 不再收缴灵石，大家的裤腰带便阔绰了不少。 前些日子赵青山托陶白尘到黑市给他买了一本拳谱，才花去两块灵石，他照着上面练拳，修为进步飞快，一个月而已，就到了武夫大成。 至于刘青元那边，就更可怕了，已经武夫境巅峰，丹田灵力也积蓄了七八成的样子，估摸着能赶在年终突破凝气一层。 跟赵青山简单打过招呼，陶白尘回屋开始绘制符箓。 两个月以来，他日日坚持绘符，符箓之道精进了不少，如今已经能尝试绘制二阶符箓离火符和净衣符。 并且这段时间积攒的两百多张符箓拿到黑市里卖了将近大半，剩下的则留着自己用。 “如今，除去两个月修炼耗去的几十颗百草果以及紫幽草，我身上灵石还有两百多块......” 陶白尘摇头失笑，此时才算意识到，为何突破凝气期后必须要从修仙百艺中学一门技艺来了。 单是制符一道，一天三张灵符，相当于一天三块灵石，一个月就是九十块，这等细水长流的赚钱之道，怎能不坚持？ 成为凝气期前，每个月累死累活也才五块灵石，凝气后，一个月随随便便就有几十块灵石入账，不可谓不天差地别。 当然，修为越高，修行所耗费的灵石数量也在以几何倍的关系增长，灵石多，但并不影响他的进步依旧缓慢。 两个月时间，耗费这么多百草果和紫幽草，陶白尘终于将自己的第二道灵力存满。 如今距离突破凝气二层，不过一两日的时间。 “成了。” 半晌后，一道二阶净衣符成功绘制完成，这是陶白尘绘出的第五张二阶符箓。 二阶符箓贵在稀少，拿到黑市里，一张可价值五块灵石左右。 只可惜净衣符，如其名，有着净身洗衣之效用，可滋养人的精气神，凡人若能长久时间，更有延年益寿之奇效。 这种算是辅助类符箓，比起寻常攻击、防御之类的符箓，价格要大打折扣，一般是三块灵石一张。 “现在，开始试着绘制有节气使法术功效的符箓。” 陶白尘定了定神，表情凝重。 三个月符箓知识的积累，让他对绘制节气使法术的新型符箓隐隐摸到了些门道。 第28章 再做突破 望着桌案上的黄纸，陶白尘仔细斟酌良久。 他脑海里一直谨记着韩庭的点拨——将法诀比作将令，将风、云、雨、雷四道法术比作士兵，再以些微灵力引导，便能成功施法。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法诀以绘画的方式绘在黄纸上，再注入灵力。 能做到，便是成功。 第一张符箓，陶白尘晦涩勾勒出一张布雨符，然而在注入灵力的时候黄纸突然噗的一声自燃，眨眼间烧成了灰。 陶白尘皱眉思索，寻找原因：“灵力注入太少，不足以达到平衡。” 第二张符箓绘制好，依旧是在注入灵力的时候出了问题。 哧啦一声，黄纸突然变得湿哒哒，像是浸在水里一样，上面绘制的图案也变了样。 “这次是灵力注入过多，提前将符箓激活了。” 陶白尘没有气馁，继续准备黄纸绘符。 摸索到了门道，如今临门一脚，只要将灵力与黄符维持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后，便算成功。 而这一步，对现在的陶白尘而言，显然没有任何挑战性。 时间渐渐流逝。 一直到中午刘青元来叫陶白尘吃饭，再回过神，才发现，地上已经满是被捏成的废弃纸团。 陶白尘注意到刘青元那鄙夷的眼神，瞪眼道：“这些都是正经纸团，不信你打开看看。” 刘青元更鄙视了。 ...... 傍晚，陶白尘坐在桌前，望着上面放着的两张符箓，一阵肉疼。 “可替代节气使法术【唤雨】的新型符箓，一阶布雨符，总算大功告成了。” 经过一整天的摸索，足足浪费了一百多张黄纸后，才找到了布雨符的平衡。 陶白尘不敢想象，后面要是想绘制【驱云】【风起】【响雷】等符箓，那得耗掉多少黄纸、朱砂。 “......如今，以我的神识强度，一天可绘制三张一阶符箓和一张二阶符箓，相当于八块灵石，这种低成本高利润的买卖，可太划算了。” “不过，其余新型符箓的研究不着急，而是先将布雨符拿到黑市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错，再尝试开发......” 天色渐黑。 立秋的天气越发清凉。 陶白尘将门紧锁，随后便进入了仙府。 如今近三个月时间过去，仙府里一公一母两只鸡早已通了灵，能听人言，学人思考，一身彩亮光滑的羽毛十分好看。 现在两鸡可以自由出入鸡圈，即使不用陶白尘主动嘱托，它们也会自行跑到田里去捉虫。 鸡屎也会主动拉到田里，补充土壤灵力，算是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 陶白尘还为两只鸡起了个名字，公的叫小红，母的叫小兰。 两个月的时间，小兰给陶白尘产了一共三十二枚灵蛋，他自己吃了五枚，灵力虽不如灵果充沛，但也很不错。 此外，仙府良田中的灵药已经初具规模。 站在竹屋前一眼望去，百草果一百二十三株，紫幽草一百三十四株，元灵果也有三十一枚。 秉持着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的道理，仙府这些灵药可谓越种越多，偶尔一次脱种就有十几粒种子，乐得陶白尘合不拢嘴。 在外界，灵药收成的频率是每半年一次； 在宗门，因为有三品节气使大佬的出手，收成频率是每三个月一次； 而在仙府，收益更逆天，每两个月便可收成一次。 早在上个月，陶白尘便开始陆陆续续带着这些灵果灵草到黑市上去售卖，不过他每次也只敢卖几颗。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总归是没问题的，何况去的还是黑市那种地方。 至于抢劫的事情，除了第一次他便没再遇到过。 毕竟陶白尘又不是暴风眼，总不能去一个地方就出事一个地方吧。 “之前，我不过是凝气一层，仙府中空有一地宝贝却不敢全部拿出去卖......所以眼下，凝出第二道灵力气旋才是重中之重。” “还有三月之期已到，答应那位万宝楼经理的二十颗百草果、三十株紫幽草，也该履行承诺了......” 修仙百艺，唯独种田技艺最为不入流，属于是低开高走那种路线，前期的煎熬最是难磨，可一旦撑过去，其收入也是呈暴涨线性而升。 简简单单一笔交易就是一百三十块灵石的巨额。 其次是符箓一道，走的是细水长流路线，芝麻豆芽人人 都看不上，然而这个坚持下去，总收入也十分可观。 炼药一道最为高尚，人人都想学，可高成本高风险的代价没几个人能承担得起。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修仙百艺哪有什么贵贱？拼的是谁能走到最后罢了。” 陶白尘收回思绪，在仙府竹屋中的床榻上盘膝而坐，准备凝聚第二道气旋。 “吭哧”一口，伴随着被咬下的灵元果吞入腹部的一刹那，精纯的灵力陡然爆发，好似洪荒大水泄了闸。 陶白尘不敢怠慢，泥丸宫处的神识飘然而出，牵引这股能量在体内流转，其中四极轻而五脏重。 二品功法《玄元五阴道法》讲究五脏乃人体秘境，内蕴无穷宝藏。 须以月华日日滋养滋润，达到一定程度，可将五大秘境开启，彼时人法道，道法自然，那时是肉体与天地最为亲和之时，炼化灵力的速度将会快上数倍不止。 如今的陶白尘自然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他只是初步以灵力净化了五脏，洗刷体内经脉，不过即便如此，这段时间，他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上了不少。 由灵元果上爆发的灵力做引子，丹田处储蓄的第二道灵力开始蠢蠢欲动，竟也不安分地游动。 若非陶白尘分出一半心神压抑它们，只怕这会已经灵游四极，不聚五脏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灵力锤炼五脏五个周天后，开始和丹田处的庞大灵力汇聚。 这一步十分关键，陶白尘以心神竭力控制，终于，两者汇合。 “就是现在！” 陶白尘目光一凝，心神在丹田上空化成一只凝练的大手，朝那些灵力揉搓而去。 “嗤嗤。” 此时沉了丹田，这些灵力就再也做不得乱，只能被陶白尘以大手揉捏抽打，随着时间消逝，那一大团浓缩到极点的灵力隐隐有了成旋的迹象。 和第一次凝旋的情况很相似。 同时陶白尘也更加紧张起来，这最后一步是重中之重。 成，便是再做突破，凝气二层；败，则第二道灵力尽散，要重新开始炼化灵力。 “如果有一颗旋灵丹，我就是闭着眼也能成功，可，这么早就用上丹药，我自己都会瞧不起我自己。” 陶白尘含蓄一笑，紧咬牙关，心神一下又一下地抽打丹田上空的灵力，此时已经抽打了一百五十一下。 而他第一次凝旋，也不过只抽打了八十一就成功了，可见越是往后，凝旋便越困难。 直到第一百六十二下的时候。 第二道灵力漩涡彻底成型，飘在丹田正上空，缓缓旋转，在它旁边，是第一道气旋。 “凝气二层，成功了......” 陶白尘如释重负，露出笑容。 第29章 黑市摆摊 “这第二道气旋比第一道气旋霸道多了，鲸吞着天地灵气，甚至还要分出一部分吸力去抢第一道气旋的。” 陶白尘内视丹田上空的两道气旋，第二道更大，也更凝实，吸力十分惊人。 如同一匹饿狼，蚕食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然后又自主向外吸纳灵气，最后储存于气旋中。 “凝气二层修为......” 陶白尘收回心神，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突破后带来的变化。 心神比以往更凝练强大，肉体也愈发晶莹结实，至于灵力更不必说，举手投足间便有道蕴自然而成。 “咻！” 陶白尘轻轻一个弹指，只见一道灵力团飞出，正击在竹墙上，噗的一声钻出一个洞来，威力十分惊人。 “来。” 陶白尘又看向墙角桌子上的一箩筐灵蛋，一招手，便有力量将其轻松托起，缓缓送到自己手上来。 “如今，我体内可积蓄的灵力，是我凝气一层时的五倍还多一点......” 陶白尘微微惊讶了一下，隔着一层小境界，实力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这下他倒是能理解为何李长平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就杀了宋清明，而且自己没有受一点伤。 “再试试金光术和归墟术。” 只见陶白尘手掌一翻，一道十分夺目的金光浮现在掌心，仅是远远望着，便能感觉到这金光中所散发的凌厉与霸道。 同时，他微微张嘴，一道无形无色的清气飘出。 这清气似风也似云，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格外坚固与沉重，有如举轻若重。 此为一品法术归墟术，外养肉身，内修一口清气，可在关键之刻有出其不意之效。 那日文武考核，夺得双魁的陶白尘奖励可不止有一部二品功法，还有两道一品法术金光术、归墟术，以及一道节气使的二阶攻击法术【万物生长】。 其中，金光术有攻击杀伐、附魔护身之效，归墟术则是修身养气。 至于万物生长，十分独特，陶白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法术的存在。 “哧。” 陶白尘朝着竹子做的地板上轻轻一点，下一刻，一株幼苗自缝隙中陡然而生，眨眼间便长到了膝盖高，而且这植株好似陶白尘分出去的心神，可随他心念而动。 陶白尘目光一闪，只听嗖的一声，这植株便激射而出，将墙角的桌腿死死缠住。 将自身所有法术和手段熟悉了一遍，陶白尘这才数了两百块灵石，又清点了要交给齐仲舒的灵药，以及自己绘制积攒的符箓。 将这些全部收入纳戒中，他又将纳戒摘下藏进袖口缝好的布兜里。 做完这一切，出了仙府。 依旧是那个斗笠，推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黑市，万宝楼。 二楼的柜台处，一位身材略微臃肿的中年男子正心不在焉地敲打着算盘。 齐仲舒心里有些期待，倒也不是特别期待。 “如果那位先生能来最好，不能来......也无妨，毕竟是太元宗的人。” 店小二此时刚招呼完客人，闲来无事趴在栏杆上，瞧着对面那些莺莺燕燕的风景，回过头来，正见齐先生发呆。 店小二走过来笑了笑：“先生？先生！” 齐仲舒头也不抬地说道：“若是觉得无聊了，也可去对面醉春楼寻个消遣，没多少钱，不过十两银子一位，我给你报销。” 店小二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齐仲舒眉头一皱，瞪了对方一眼。 店小二神色顿时颓然，道：“齐先生，我是想提醒您，今天都八月初七了，立秋，距离定好的日子都过去了一周了，那小子......” 齐仲舒再蹙眉。 店小二赶紧改口：“呸，那先生......那位别说送灵药来，便是连个人影都没见过，您就这么信他？” 齐仲舒瞥了他一眼：“有客人来了，你去做生意。” 店小二摇了摇头，叹口气，不再劝说，离去了。 事实上，齐仲舒并非店小二想的那样，他有些魂不守舍不是因为那位先生没再来过万宝楼。 而是最近有一场拍卖会要举行，举行地点就设在万宝楼，如今他正与万宝楼的主人发愁，该如何经营才能不落俗套又不坏规矩，却是想了半日也没个头绪。 话分两头。 黑市入 口处，陶白尘正与那位抱刀的大汉聊着天。 这两个月，陶白尘来过黑市几次，早与这人认了个脸，算是熟络，得知此人名叫柳下风，深藏不露，性格孤僻。 “柳大哥，照旧，要一处摊位，中规中矩就行。” 话语间，已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到黑市做商与做客的价位不同，交的押金就不同，只要在里面安分守己，出了黑市，这些押金也会原封不动地归还。 不过。 柳下风抬了下眼皮子，接过银子，又丢出一块刻着“商”字的令牌，淡淡道：“做商，要收一成利润，可有异议？” “没有。”陶白尘笑着摇头。 这是黑市的规矩，凡是来卖东西的，做的生意利润有一成要交给黑市，剩下九成是自己的。 当然，给了好处，黑市也会维护你的利益。 至少在黑市里做买卖的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你，也不可能出现明抢东西的情况。 朝柳下风拱了拱手，陶白尘像是一道影子般进入了黑市。 原本一动不动的柳下风，此时忽然瞥了一眼陶白尘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诧异：“此人气息这三个月来一直不变，如今却是突然强了不少？” ...... 进了黑市，陶白尘朝着熟悉的位子走去，他之前也在同样的地方摆过摊。 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他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 一位只见过一面，就再也没见过面的人。 几乎是想也没想，陶白尘转身就走，结果那人倒眼尖，老远就喊了一声：“白尘兄弟，这是要去哪？不会跟我一样，来摆摊的吧？” “这家伙居然和我的摊位紧挨着，不过，我如今突破了凝气二层，观此人气息，与我不相上下，倒也不必怕他。” 陶白尘回过头来，只能靠了过去，抱了抱拳，道： “原来是刘道友，真巧，你也在此处摆摊？” 第30章 众人怀疑 “嘿，缘之一字，还真是妙啊。” 刘伯恩姿态很是随意地坐在小木扎上，翘着二郎腿，在听完陶白尘是“第一次”来黑市摆摊后，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上次一别，你我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啊，家里出了点事，没来过黑市，今日好容易解决了麻烦，到黑市做起老买卖，正巧碰上你，你说，这算不算有缘？” 陶白尘开始摆起摊位来，先拿来一张毯子垫在地上，然后便伸入衣袖中，从纳戒中取出符箓。 不过这个动作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就像是从袖口里拿东西一样。 刘伯恩将脑袋凑了过来，仔细端详着符箓上的图案。 有一阶火焰符、元水符、静心符等，还有二阶净衣符、离火符...... 等等！ 刘伯恩眼睛突然一眯。 “二阶净衣符、离火符？” “什么玩意？才三个月，你连二阶符箓都能绘制出来了？！” 刘伯恩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陶白尘，表情跟吃了黄莲一样苦。 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 想当初，自己掌握这些手艺，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却见对面摆摊的青年皱了皱眉，道：“学会这些，很难么？” 听了这话，刘伯恩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憋了好半天，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并且这份无语，在见到对方拿出三张连见都没见过的新型符箓后，彻底变成了傻眼。 刘伯恩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 “该不会.......” 他瞳孔放大，抬起头看向陶白尘，此时后者正好也在看着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跟他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刘伯恩收了目光，蔫蔫坐回自己的位子，将头埋低，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白尘没什么好担心，现在是在黑市，对方就算再眼红，也不可能做一些出格的事。 将这些崭新的符箓整齐摆好，拿来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牌子，写下几个字： 售卖各种一阶符箓、两种二阶符箓，以及一些能替代节气使法术的新型符箓。 同样一个租地，同样是售卖符箓的摊位，陶白尘与刘伯恩之间多少是有一点尴尬的。 本来刘伯恩还不将这个后生放在眼里，直到他拿出这些压箱底，刘伯恩有些慌。 “不一定是真的，等下好生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伯恩瞥了几眼，很快便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偷学陶白尘新型符箓的手艺？ 不可能的。 每一位制作符箓的符师当然会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毕竟绘符就是将图案与灵力结合，只要找到平衡便算成功。 于是，他们都有一种专门的方法来应对。 那就是在不影响符箓使用的情况下再多添几笔，如此，迷惑性就大大增加了，只是简单抄录的话，根本不可能成功。 而想找出添加的那几笔，根据排列组合这么庞大的基数，没个几十上万次又怎么可能找出来？ 黑市中，人流量很大，比正常的集市要大不少。 毕竟，在这里就算买不到想要的东西，但能见识一些新物什、打探到一些消息之类的，也是很有价值的。 尤其是听说就在最近几日，黑市将举办一场大型拍卖会，导致此地的人群又多了不少。 人多了，生意自然也多，各种酒楼林立、摊子摊位摆在路边，老板们不时叫卖着。 如陶白尘刘伯恩这般，售卖符箓的摊位也不在少数，客人见了都会询问一嘴价格。 偶有急用之人出现，才会驻足买上一些。 这些人包括山下种田的散修，他们以种植灵植赚取灵石，可又没什么除害虫的好手段，这时一阶火焰符和二阶离火符便会很抢手。 但逛来逛去，就那几种符箓，大家只会在有需要时买几张，寻常时候，权当看看罢了。 所以符师能绘制出大量符箓是一回事，能卖出去几张就又是一回事了。 此时，有人路过，瞧见一家摊位上写着“新型符箓”四个大字，顿时觉得新奇，不管是真是假，看看又不损失什么。 于是，很快便有不少听闻消息的人围拢了过去。 刘伯恩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眨眼间便围满了摊位的一群人，十分眼红，但他能在黑市待这么些年，自然不可能只瞧见这种 状况就乱了心思。 刘伯恩好整以暇，抱着看戏的态度瞧着陶白尘，想看看这家伙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所谓的新型符箓，是否究竟有那么神奇？ 陶白尘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熟络地向摊位前的客人们介绍道：“大家来瞧一瞧，这是我今天新研制出来的一阶符箓，布雨符，可替代节气使的一阶法术【唤雨】，起种田育苗之效用。” “此外，这布雨符不同于寻常那些一次性符箓，我这布雨符，可有两次使用机会。” “买一张回去，便能代替节气使布灵雨一周，面积方面各位也不用担心，这道灵雨的范围足以笼罩四亩地。” “价格公道合理，一张只卖一块灵石。” 陶白尘每说一句话，众人便惊呆一分，越听越觉得离谱。 代替节气使【唤雨】法术的符箓，两次使用机会，范围笼罩四亩地？ 开什么玩笑！ 这东西如果真的存在，放到灵田里去，三天一降雨，用足五张，便是一个月。 半年后，排除除虫除草所需，才只用了三十张布雨符，换来的却是四亩地的灵植丰收？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个个精明得很，听着摊主的介绍，只当对方在吹牛。 就是一旁的刘伯恩听了陶白尘口里布雨符的效果，也是懵圈。 这时，一位矮个子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就等此人当出头鸟。 只见他指着陶白尘的摊位，道：“我要一张二阶净衣符和离火符。” 众人：“......” “净衣符三块灵石，离火符五块，一共八块灵石。” 陶白尘拿起两张符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却见那名男子这时又皱眉道：“你这布雨符，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灵？” 后面众人眼睛一亮，也急忙附和道：“摊主，你莫要骗了人，在座的可不是你能耍的人，当心出了黑市，遭人惦记。” 这句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带着警告意味。 刘伯恩依旧翘着二郎腿，也不插话，就看戏。 被人在黑市里威胁，这可是赤裸裸地挑衅。 可，陶白尘不怒反笑，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第31章 灵符大卖 陶白尘瞥了下人群，一眼就瞧见一瘦个男子，细眼、钩鼻，一身皮肤呈小麦黄色，此时正躲在后面偷笑。 方才的威胁话语便是从他口中发出。 陶白尘表面在笑，心中却是有了杀意。 非是他脾气不好，黑市里说这种话，明摆着就是找事，实力不好的，说不定出去后真能被人堵了。 “童叟无欺，我这布雨符第一天开张售卖，再怎么着，总不能亲手砸了自己的招牌吧？” 陶白尘朝众人微微拱手，道：“以后每日这个时间，我会按时前来摆摊，依旧这个位子，灵符的效果要是不好，诸位随时可以找我退钱。” 众人听了陶白尘的话，纷纷点头，觉得这位摊主说的在理。 第一天拿新品灵符摆摊，而且看份额就三张，摊主总不能为了区区三块灵石的利益就断了自己以后的财路不是。 最关键的还是这种可以替代节气使法术的符箓大家闻所未闻，别看现在一个个稳如老狗，实际上都眼巴巴地盯着，心动得很。 就在这时，方才那名细眼钩鼻，躲在人群中的男子出面了。 他冲陶白尘努了努嘴，道：“像你们这种当摊主的，一个个嘴甜得跟蜜似的......好话谁不会说？卖东西，凭的是物美价廉，你这什么布雨符大家见都没见过，好不好用更难说。万一......” 该男子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万一你这人真个贪图小便宜，今晚就卷了铺盖走人，我们明天找谁要回那一两块灵石？”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众人便又冷静了下来，看向陶白尘的眼神中重新带着审视。 ‘这人是来找茬的。’ 刘伯恩在旁边看着，像这种情况他遇见好多回了，早已见怪不怪。 秉持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他帮陶白尘说了一嘴：“三张灵符拢共三块灵石，一个摊主会为了区区三块灵石就砸了自己的铺子？那就是脑子有病！” 刘伯恩混迹黑市多年，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思活络见机行事，此时帮上一嘴，不仅能为自己拉拢一些客户，还能增加几分陶白尘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什么？ 当个老前辈、看客，等着陶白尘被人笑话，然后自己再出场狠狠嘲讽一番，将此地摊位据为己有？ 他刘伯恩要是有这种小人之心，那真是四十年都活到狗身上，白活了。 目光狭小，只看到了后辈比自己强，却看不到对方身上的潜质，这种人不适合做生意人。 刘伯恩心里早就盘算好，只要陶白尘此灵符有效，他就想尽办法去舔对方。 不顾一切，傍大腿。 男子脸色有些难看，闭上了嘴巴。 显然，他也认得刘伯恩，这位在黑市混迹多年的老摊主，知晓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主。 陶白尘先向刘伯恩抱拳表示感谢，随后望向众人，接话道： “好说，我现在就在大家面前演示一番，诸位验证过再决定买不买也可。” 一张一阶布雨符而已，陶白尘没指望不演示就能卖出去，众人又不是傻子。 而且突破了凝气二层后，他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神识强度，一天可以绘制五张一阶符箓和两张二阶符箓，具体如何，要回去试过才知道。 听说可以免费演示，众人这下都来了兴趣。 看看而已，又不损失什么。 “这位先生，您只要真能施法两次，且会正常降出灵雨，不管这灵雨范围多大，我都买了！” 早先那位买了二阶符箓的客人率先开口。 陶白尘冲客人拱手，开口笑道：“好。” ...... 黑市中段地带的一片摊位处，不知因何时聚拢了一大批人，有心人走过去打听一番，听说什么有人要表演才艺，倒也奇葩。 于是，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朝中段地带的摊位靠了过去。 陶白尘本来还担心灵雨降落范围大，影响了附近其他几位摊主。 不成想，不少摊主都对陶白尘口中所谓的新型灵符十分好奇，纷纷打了招呼：“这位兄弟只管施法，不碍事，我等将怕水之物都提前收好了。” “那陶某便在此谢过诸位了。” 陶白尘头上顶着一斗笠，看不清面孔，只发出雄浑的中年嗓音，朝众多摊主抱拳感谢。 却见他并指一曲，摊位上的一道一阶布雨符便飘然飞起，直直落入了他掌心。 “咻！” 伴随着陶白尘催动灵力，他手中的灵符顿时被激活，绽放出一道夺目的光华。 “起！” 似是为了增加几分神秘感，陶白尘目光一凝，对着众人头顶大喝一声。 这一声喊十分惊人，像是春雨里的炸雷，突然炸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人猛地抬起头。 只见一团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正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空，此时里面云层滚滚翻涌，好似浪花一朵朵，随时都要挤出雨点来。 陶白尘手持灵符，目不斜视，对着众人提醒道：“我这道一阶布雨符，近似【唤雨】却胜过【唤雨】，一来便捷二来实惠，且雨水中蕴含有微弱灵气......大家可瞧好了！” “降！” 言罢，陶白尘再向灵符中注入些微激活所需的灵力，又一道光浮现，伴随着他一声喊。 下一秒，乌云竟隐隐发出狂风呼啸怒吼之声。 未容众人来得及反应，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滴啪嗒一声落在了刘伯恩的脑门上。 这雨滴清凉滋润，竟真的夹杂着些许灵气！ 浠沥沥—— 很快，细雨降下，将下方的众人全部笼罩在内，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浑身湿哒哒。 说来这雨奇也怪哉，同在一片乌云下，大家都被淋湿了，唯独陶白尘一个人站在雨中，雨水近不得他身。 雨珠轻轻滴在他衣服上，再轻轻一抖，便自然滚落到地面上，溅起些许灰尘。 “这雨，能被人自主控制？” 绵绵细雨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都看向陶白尘，瞳孔缩了又缩。 其实不过是节气使的手段罢了。 法诀可以唤雨，自然也可以遣雨。 云不沉、雨不落、风不起、雷不响，法术修至精通，这些操作都可以做到。 “收！” 陶白尘掐了个法诀，将灵符中的灵力收回，众人头顶的乌云便也跟着遣散了。 此地沉寂了一秒。 随后陡然爆发出剧烈的鼓掌声，人们纷纷叫好。 “这位先生，你这用剩下的灵符连带着两张新的，我一并买了。” 那位客人看向陶白尘的目光早就变了，大手一挥，丢出三块灵石后拿着灵符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准备抢买时，却听陶白尘拱手带着歉意道： “抱歉诸位，今日数额有限，就三张......不过看起来效果不错，陶某明日再多备些来。” 第32章 灵药生意 新型灵符的消息很快在黑市里传了开来，一时间引起各方震动。 “什么？能替代节气使法术的灵符？！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是好事啊。如我等灵农，不会唤雨术，请那些节气使到田里降雨一个月须得支付十灵石，可那灵符一个月下来也才只花五灵石，确实可靠！” 不少客人一边打听一边寻到了那摊主的摊位，令此地围堵的水泄不通。 只是摊主一天能制作的布雨符数量有限，想卖也卖不了。 “抱歉了诸位，想要布雨符的等明日再来吧。” 陶白尘也没想到，一张新型的布雨符竟能在市场里翻起这么大的浪花。 果然，事物还是新鲜的更吸引人。 众人有些失望，但为了搏得摊主好感，大家都在摊位前挑挑拣拣，象征性地买了几张符箓。 半晌后，灵符大卖。 就连一旁刘伯恩的摊位也跟着火了一小波，以前不怎么起色的生意像是焕发了第二春。 陶白尘一边收拾摊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带来的一百多张符箓卖了个七七八八，合计九十三块灵石，却是意外之喜。 当然，陶白尘知道，大家更看重的是他绘制的布雨符，而非其他符箓。 “就是二阶符箓也没这布雨符好卖。” 陶白尘暗暗琢磨，接下来几日可以着手绘制布雨符，其他灵符可以暂时先停一停。 “托陶兄的福，今天这笔生意，我也没少赚。” 刘伯恩不知从哪搞来些饮品，以竹筒盛着，给陶白尘递了一杯。 见陶白尘有些犹豫，刘伯恩识趣地先抿了其中一杯，并解释道：“黑市里大卖的游园春饮，不贵，才七文钱一杯。” “谢了。”陶白尘接过竹筒，试探着品了一口，的确好喝。 就是味道跟前世的奶茶有点相似。 刘伯恩没有收摊的打算，准备再卖一会，他瞧着陶白尘打包完行李，招呼了一声：“走了？” 陶白尘点点头：“嗯，到别处再转转，不久就走。” 刘伯恩轻轻品了口饮料，笑道：“明个儿还是此地？” “对。” 简单背着行囊，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望着对方的身影，刘伯恩目光闪了闪，作出沉吟状。 “老子在清河县活了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看样子还是个新手......嘿嘿，料想这人是个青年俊男，故作深沉？” 刘伯恩摸着下巴，点点头，又摇头，自语道：“究竟是宝阳郡哪位地灵人杰？还是山上仙宗里的弟子？” 刘伯恩将手中的饮品一饮而尽，重新坐回小木扎上，继续好整以暇地售卖自己的物件。 既不吆喝，也不挂牌。 看似对什么都不关心，耳朵却是不时耸动，打听着一些人口中漏出的风声。 ...... 陶白尘远离了摊位，身上装着沉甸甸的三百多块灵石，径直往黑市深处的万宝楼走了去。 他此次来黑市的目的不止售卖灵符一件事，他还打算买一件趁手法器或者法术。 这两种东西，能大幅度提升修士的实力。 买一件带在身上，总归是一份安全保障。 就是他还没考虑好要买哪个。 而这个问题，找人请教再好不过。 刚好，他心里就有个合适人选。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陶白尘一边在路上闲逛着，顺带听听有什么最新消息，一边来到了一栋庞大华丽的建筑前。 依旧是“万宝楼”三个游龙大字静静横挂着。 此地算是黑市的招牌、门面之一，楼中收录有不少宝物，只要有钱，便没什么是买不到的。 陶白尘一只脚刚迈进万宝楼，就有眼尖的店小二迎了上来，恭敬道：“这位先生好，请问您是来做什么买卖？” 看着客客气气，态度十分良好的店小二，陶白尘询问道：“我找二楼柜台的齐先生，请问他在么？” 店小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笑道：“在的，这位先生可是要我给您带路？” 陶白尘微微拱手，婉拒道：“不用了，二楼我去过，你忙你的吧。” “好嘞，先生您请自便。”店小二也紧忙有模有样地抱了一拳，便退下了。 陶白尘上了二楼，底下的嘈杂声很快被隐了去，目光搜寻一番，朝一人走去。 齐仲舒伏在柜台后的桌案上，正拿 笔写着三日后的拍卖会流程安排事项，此时忽然察觉有人往这边靠近，他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头戴斗笠，身形挺拔的男子向自己走来。 齐仲舒心中微喜，连忙起身笑道：“可是那位先生？” 那日陶白尘走时并没有留名，齐仲舒只自报家门，却不知对方来历，但心中已经隐约有些猜测，想必是山上仙宗里下来的。 不然，哪个世家有本事让灵植三个月一收成？ 陶白尘将背着的一袋行囊放到桌上，拱手道：“二十颗百草果、三十株紫幽草奉上。” 齐仲舒眼睛微微一亮，只打开袋子查验了最外面的几颗灵果和灵草。 “有劳先生了！请先生稍等片刻。” 在确认这些东西的灵力浓郁程度皆是寻常灵果灵草的两倍后，齐仲舒又惊又喜，命人将灵果灵草拿了下去。 显然，这次陶白尘有心将灵药沉淀了一些时日，灵药中灵力充沛，一株抵得上寻常灵药两株。 不多时，有婢女端着一木盘出现，盘中摆满了清一色的淡蓝色灵石，灵力馥郁。 齐仲舒指着这木盘笑道：“按市面价，先生这些灵药值一百三十块灵石。这里面一共有一百五十块，权当凑个整，请先生查验。” 不愧是生意人，出手就是豪横。 “那陶某便不客气了。” 陶白尘手掌在木盘上方一挥，一道微弱亮芒浮现，下一秒，这些灵石全部消失不见。 齐仲舒有些吃惊地瞧了眼对方手指上佩戴的纳戒，愣了一下，心中暗道：“此人不简单，至少是个仙宗里的重要弟子。” 能持空间法器的修士，身份来历一般都不简单，毕竟这东西，寻常都是有价无市。 陶白尘这时又将另一袋行囊拿出来，道：“这里面是我自己种的灵药，齐先生可看看值多少......这次得按正常价格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齐仲舒此时看向陶白尘的眼神更热切了，跟捡了宝似的。 方才陶白尘拿出的灵药，是他齐仲舒提供的种子，因此按市场价格回收，可这次陶白尘本人种植的灵药，与齐仲舒没关系，自然得按正常估价来算才作数。 第33章 养剑葫芦 “这些灵药的品质皆为上乘！” 齐仲舒这次没敢疏漏，一颗颗、一株株拿在手里端详，每有一株检查过后，他便忍不住惊叹一分。 就连一旁的婢女都有些吃惊，她已经很久没见到齐先生这样高兴了。 婢女忍不住以美眸小心翼翼打量旁边的陶白尘，只可惜此人遮了面孔，看不出端倪来。 “百草果五十三颗，紫幽草六十株，灵元果也有二十枚，这......” 齐仲舒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习惯性地敲了两下算盘，道：“一共六百九十二块灵石。” 如此一个巨大的数字，听的陶白尘一愣一愣的，还好这些人看不到他斗笠下的表情。 果然种田的都是潜力股。 强忍着数个月不赚钱，一赚就是一大笔，除去过程中的开销，他起码有六百块灵石的净利润。 而这么高的回报，主要还是得益于仙府的恐怖，将寻常市值的灵药价格翻了一倍。 也就是说，寻常灵农来此售卖灵果，不过也只能获得三百四十六块灵石。 齐仲舒转身对一旁的婢女说了几句，后者紧忙抱着这些灵药退下，再出现时，盘子里又多出了几样物品。 陶白尘定睛一看，分别是六块红色石头、九块紫色石头，以及两块寻常的蓝色灵石。 齐仲舒带着笑意道：“陶先生，这些是您的报酬。” 紫色灵石和红色灵石陶白尘还是第一次见，感受着里面不知比蓝色灵石要浓郁多少倍的灵力，他知晓，这两种灵石应该就是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了。 毕竟，九百这么大的数额，要都用下品灵石来交易，那也太麻烦了。 而按照1：10：100的灵石市值，这次交易很是公平。 见对方将灵石全部收下，齐仲舒心中颇为高兴，万宝楼又绑定了一位长期经营的客人。 齐仲舒轻声道：“陶先生，万宝楼的价格你可还满意？日后若是再有这种灵药，先生皆可拿到万宝楼来售卖，我万宝楼保证，一律按正常价格收购。” 不等齐仲舒继续开口提出诱惑，就见陶白尘沉默了一下，一招手，便又从纳戒中取来一个箩筐，放到桌案上。 这......难不成他还有东西要卖？ 此人身上怎么一身是宝？ 齐仲舒有些懵，婢女更懵。 ...... 陶白尘取出灵蛋前特意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将目光投向这边。 在齐仲舒和婢女两人疑惑的目光下，陶白尘开口介绍道：“家鸡产下的灵蛋，一共二十七枚，药效比之百草果差上几分，但也属于大补之物，请齐先生估下价格。” “家鸡产下的灵蛋？” 齐仲舒瞳孔缩了缩，自是听说过灵蛋的来历。 可是，这须得让家养鸡日日以有灵之粮为食才行，然而寻常灵药、灵谷等物，无不是人人重视、可滋养身体的贵物，几个人能舍得拿来喂鸡呢？ “倒不愧是出自仙宗之人。” 齐仲舒心中暗叹一声，随后拿起一枚鸡蛋，向其中注入一道灵力检查。 片刻后，只见齐仲舒微微赞叹，道：“果真是灵蛋，对于凡人而言，这可是大补之物，如果让稚童出生之时便日日服用，或可有提高灵根诞生的概率！” 齐仲舒抬眼瞧了瞧陶白尘，再度拱手，郑重道： “此物在我们清河县这等小地方有价无市，价格难以估量，虽然灵力浅薄，但也足以卖到七块灵石一枚，不知陶先生能否接受这个价格？” “可以，那便全卖了吧。” 陶白尘点点头，道。 齐仲舒倒是没有骗他，黑市接壤清河县这等贫瘠之地，寻常人家，家里很少能拿出灵蛋这类大补之物。 若非清河县山的另一头又紧邻太元宗这尊大仙宗，清河县便是唤作清河村也不为过。 至于为什么太元宗占据着三级灵脉，周边的村县却如此贫瘠？ 当然是因为灵脉中的灵力全被太元宗以护宗大阵锁了去，浓郁灵力不外泄，这才有了如今的太元宗。 手段狠不狠毒陶白尘不知道，他只知道，其余三大仙宗周边的情况也是十分贫瘠。 宗内宗外，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 又是一笔一百八十九块下品灵石的巨额入账。 陶白尘统计了下，他现在身上大致有下品灵石一千两百块。 对于三个月以前的陶白尘来说，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然而，在齐仲舒眼里，这些灵石不过是个数字，还远入不了他的眼，他更看重的，是陶白尘身上的商业价值。 做完交易，陶白尘开始道出此次来意，也就是他的真正目的： 购买一种不差的法器或者法术。 至少，得是那种能用很长时间的。 “原来陶先生是在为法器法术做准备，唔，请先生容我想想......” 此时陶白尘被齐仲舒视为座上宾，他的请求齐仲舒十分重视，当即坐下在柜台的账簿上翻阅起来。 齐仲舒命婢女搬来一张凳子，请陶白尘到一旁的茶桌旁坐下等候。 不多时，又有人将一些酒菜端了上来，弥漫的菜香令陶白尘肚子咕咕一叫，正好有些饿了。 柜台后的齐仲舒喊了一句：“这些都是免费的，陶先生尽管享用。” 一婢女走来，手里拿着一副公筷：“请先生允许小女子为您试毒。” 在经过陶白尘同意后，将桌上饭菜一一试吃了一口，还小酌一杯酒，等时辰过后，无恙，才示意陶白尘放心吃。 酒足饭饱，齐仲舒从柜台后走来，将一册子呈到陶白尘面前，上面既有文字也有图案。 齐仲舒开口笑道：“这是我为陶先生找的法器和法术，您看看，哪一样合适。” “有劳齐先生了，叨扰您的时间，实在过意不去。” 陶白尘起身，真心实意地抱了一拳。 不管对方有何目的，对他有什么想法，但身为万宝楼的经理，能匀出这么多的时间来陪自己，这份诚意足以让陶白尘记在心中。 日后，若有更好的物什，便都可来此交易。 齐仲舒最会做人，心性又十分通达。 他此时只是摆摆手，哈哈笑道：“权当交个朋友，何况我今晚本就闲着，陶先生不必在意。” “那便多有冒犯了。” 陶白尘不再客气，低下头仔细端详册子上面的物什。 其中多为一品和二品的法器法术，至于三品法器，那是对应筑基大能的存在，现在远不在陶白尘的考虑范围内。 看了半天，陶白尘唯独对一样东西最感兴趣。 “二品法器，养剑葫......” 第34章 吞藏出御 赵青山早早熄了烛火。 等夜深人静时，他扯开一条门缝，往屋外一看，只见邻里几家的屋子全都黑着。 他紧了紧衣裳，趁着月色，才往校吏殿的方向摸去。 “可惜那宋清明死得早，白白便宜了我赵青山。” 山风鼓荡，夜里的气温有些冷。 赵青山呵了口气，搓了搓手，不觉加快脚步，随着越接近校吏殿，他的内心也越发不平静。 来到校吏殿前，他远远朝大殿里面望了望，见无人后，又绕过了此地，往后山的地方走了去。 月色稀薄，后山的一片林子里不时传来一些古怪叫声，听得人心里发瘆。 起初，赵青山有些惴惴不安，双手紧紧握着。 这个地方曾是宋清明和他共同发现的，严格来说，是宋清明第一个发现的。 穿过林子约莫又走了半刻钟的时间，终于，一片稍微空旷的地方出现在赵青山眼前。 “宋清明，你活着的时候，这树上灵果真不够咱俩分，可如今你死了，我却是得好好感谢你。” 赵青山搓了搓手，眼中精光闪烁。 只见在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涓涓而流的小溪，小溪边上长着一株碧绿色的小树，树上挂着九颗紫色的果实。 还隔着一段距离，赵青山就闻见了上头飘来的淡淡果香，让人忍不住砸吧嘴。 赵青山望了望身后，再瞧了瞧四周，确信无人后才敢快步上前摘了一颗紫果下来，再到小溪边简单清洗了下。 随即毫不犹豫，吭哧一口咬了一下。 顿时，甘甜汁水爆出，充斥了赵青山整个口腔，十分清香冰凉。 “这果实好生怪异，摘下来放不得一个时辰，否则要烂了，又连吃不得，不然身体受不了，可里面一次蕴含的能量，便足以让人灵力积蓄两成之多。” 赵青山干脆就在小溪边盘坐，直接吸收果实里的灵力，配合《九转天玄功》，淬炼身体的同时又提升丹田中灵力的积蓄量。 这株神异小树是三个多月前，赵青山陪同宋清明一起来校吏殿学习法术时发现的。 当时是宋清明提出要到校吏殿后面的后山来探索一番，也是他发现了这株小树。 不过见者有份，赵青山自然也能分到这些紫果。 上面原本有十六颗果实，两人第一次各自吃了两颗，结果通体发烫，浑身燥热，回去后在床上一连病倒了两天。 且多摘下的一颗，在一个时辰后竟诡异地烂掉了。 可见这紫色神秘果实提前摘不得，一个月也只能服用一颗为好。 自打宋清明死了后，这个秘密便只有赵青山一个人知道，每个月月初的时候，他都会偷偷一个人来到这后山，在此地炼化紫果。 效果自然出乎意料的好，仅仅两个月时间过去，赵青山丹田处的灵力已经积攒了九成左右。 感受着体内越发充沛的灵力，赵青山有些激动：“过了今晚，再沉淀几日，我便也能突破凝气期了！” “不止，这小树如今才一人多高，料想明年还能结果，我只要守着这株发财树，就不愁境界赶不上别人。” ...... 陶白尘离开了万宝楼，长衫下，手指轻轻摩挲着纳戒，心中有些激动。 “二品法器，养剑葫，内有道蕴，可吞剑、藏剑、出剑、御剑！” 据齐仲舒所说，这养剑葫品质极高，在二品法器中都属于最顶级的那一类。 原本是他们万宝楼留到拍卖会上作为压轴物之一的物品拍卖的，奈何陶白尘对此物十分中意。 齐仲舒十分看重陶白尘身上的潜力和价值，总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不惜割爱，动用权力将此物调了出来。 陶白尘低语道：“我还在宗门图书阁中偶尔翻阅过，像养剑葫这等宝物往往都具有成长性，只要寻来合适材料，就能提升葫芦本身的品质，甚至连带着提高葫芦内蕴藏的剑器。” 越是细细思索，越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倒是他欠了齐仲舒一个人情。 “饶是如此，此物的价格对我来说也还是珍贵了些。” 方才陶白尘问过齐仲舒，养剑葫在拍卖会的起拍价都要九百灵石，而寻常二品法器也不过在八百灵石左右。 加上不少世家子弟、财力阔绰的散修也都钟爱此类有成长属性的法器。 齐仲舒曾估算过，养剑葫最终的拍卖价格至少会定在一千五百块灵石。 拍卖规则陶白尘虽然不懂，但齐仲 舒所说的价格绝对没有骗他。 陶白尘自知脸红，于是将身上的一千两百块灵石全给了对方。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个道理陶白尘还是明白的。 拍了拍腰间空荡荡的口袋，一朝回到解放前，但陶白尘认为不虚此行，值！ 此外，齐仲舒邀请他来参加三日后的拍卖会，陶白尘以身上没钱为由婉拒了。 陶白尘又找了一家铁匠铺，花去二两银子购买了一把凡铁剑。 剑身三尺，剑刃锋利，剑柄顺手。 “根据养剑葫的养法，这里面不仅可以养剑，还可以养气......” 陶白尘眼睛闪动，沉吟道：“我若将归墟术蕴育于其中，对敌时，或口中喷出清气，或养剑葫中吐出清气，皆有出其不意之效！” 前前后后，大约花了一刻钟时间，陶白尘在黑市里随便逛了逛，确信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后便离开了此地。 途径黑市入口的时候，守卫柳下风收了陶白尘的“商”字令牌。 “九十三块灵石，一成就是九点三，算你九块灵石。” 柳下风将押金丢了过去，又伸出手去收陶白尘的租摊费用，按照黑市规则，摆摊盈利的一成利润需要上缴。 陶白尘身上还剩下最后十二块灵石，取出九块缴纳后，他有些好奇地询问对方： “柳大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摆摊赚了九十三灵石的？” 柳下风依旧老样子，抱着钢刀而立，神色漠然，一脸的络腮胡。 他瞥了陶白尘一眼，淡淡道：“黑市里有专门盯梢的眼线，凡是做生意的，收入都会对应到你们令牌上的号码。” “在万宝楼交易的不算，不属于摆摊。”柳下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陶白尘瞳孔微微一缩，他在万宝楼的交易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看了去？ “这些眼线都是黑市的人，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似乎看出陶白尘的顾虑，柳下风为其解释了一下。 “我明白了，多谢柳大哥。” 陶白尘放松，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此地，同时心中犯起嘀咕：“前几个月这人还沉默寡言，怎地今日话突然多了不说。”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柳下风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力的缘故。 ...... 第35章 各有机缘 陶白尘离开黑市后，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先在集市溜达了一圈。 “奇了，这次卖了个新品灵符，按理说应该会被人盯上才对。” 陶白尘一半注意力都在身后，结果并无跟踪者。 “也是，哪能有那么多麻烦伴身......” 摇了摇头，陶白尘不再停留，一路朝修道峰赶了回去。 半路时，天空飘起了小雨。 “旱了大半年的天，清河县的灵农差点急眼，如今才下雨，也不知是福是祸......” 陶白尘回到家时，四周邻里的房屋早已熄了灯。 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树枝被踩碎的微弱脚步声，陶白尘脸色微变，一个闪身，身影便隐入了黑暗中。 赵青山从后山的小溪边回来，只觉心情舒畅。 如今好不容易将灵力积满，凝旋在即，确实该高兴高兴。 “宋清明曾说过，凝旋不急于一时，先将丹田内的灵力沉淀扎实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万事大吉。” “此事马虎不得，能不能做那‘仙人’，就看这次了。” 赵青山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边嚼着甜，一边低低地呢喃道。 “下品灵根比不得宋清明陶白尘他们的中上灵根，炼化灵力效率实在慢，若是失败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嗐。” 想到失败的后果，赵青山舒展的眉头又紧拧在一起，脚下步子不由也加快了几分。 赵青山将门开了，进屋后只隐隐传来一句话：“要不要找陶白尘问问法子呢？可那样我该如何解释自己的修炼速度？” 陶白尘藏在暗中，以他凝气二层的修为，便是蚊子抖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是赵青山的自语。 “赵青山凝旋在即了？” 陶白尘有些惊讶，不是他瞧不起赵青山。 下品灵根者，若没什么机缘，给他一两年都不见得能凝旋，可进宗到现在，才过去了半年而已。 “这是找到了不小的机缘啊......” 陶白尘眼睛一眯，心中有了猜想。 目光微微闪烁，顿时生出一个主意： “他不找我帮忙也就算了，这机缘我还不至于去争。可若真找上我，不透露点好处，这忙，倒也不是非帮不可。” 陶白尘表情看不出喜怒，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屋子。 ...... 翌日早晨。 天还没亮陶白尘就被刘青元叫醒，要去灵药圃照看灵植。 如今药圃灵植长势喜人，二人合力照看的几亩地是众多杂役弟子中品质最好的。 其原因自然是因为陶白尘的法术越发精通，召出的灵雨灵力更胜从前，田里的幼苗植株都吸收得很充分。 而除虫除草的体力活大多都是刘青元来干，陶白尘会在施雨后一同来帮忙。 “轰隆隆！” 十几米高的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阵雷声，只见几道电光闪烁，白云乌云厚实的云层中便有灵气弥散，飘入田中。 刘青元望着这番喜人景象，不由对陶白尘赞叹道：“咱日子能有今天，都是托了你的福诶。” 陶白尘脸色一板，道：“说这话就见外了。” 却说自上次李长平找过陶白尘后，几人在灵药圃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有了盼头。 “上次李长平送你的灵石用完，你体内灵力已经积攒了多少？”陶白尘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赵青山道。 迎着陶白尘的目光，赵青山有些羞愧道：“才七八成......我才下品灵根，资质实在不成，换做是你，早够凝旋了。” 陶白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必妄自菲薄，人各有路而已，何况这并不影响你我的关系。” 这话听得赵青山心里暖暖的，二十三岁的大伙子竟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嘶，白尘，你说这话真让人肉麻。” “哈哈，那我以后多说点？” “去球吧！” 闲聊了片刻，两人重新干起活来。 陶白尘闷头除草，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锄头，忽然想起昨夜赵青山鬼鬼祟祟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赵青山这么快就即将凝旋？ 如果刘青元也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呢？ 陶白尘忽然改变了想法： “赵青山想让我帮他凝旋，我正好劝说让青元与他同分机缘......可他若不主动找上门来，却是得找个时间跟踪他一 番。” 拿定了主意后，陶白尘眼神此时有些狠厉起来： “念在你我同门，又是表面朋友一场，我才不害你性命。不然，这机缘只能是青元一个人的。” 陶白尘望了望埋头苦干的刘青元，神色复杂又带着些许漠然。 “修仙本就要争，菜，那就学会低调、谨慎，让人发现了秘密，就得等死。我为我兄刘青元争机缘，争，是应该，不争，是本分。” 随即又长长叹了口气： “嗐，哪有什么王法，哪有什么公道，你看那宋清明，他有机会说冤么？” 这句话仿佛是隔空对那赵青山所说，又好像是陶白尘对自己说的。 刘青元听到陶白尘的叹息，抬起头瞧见他站在田埂上发呆，眼神忽而沉默忽而狠厉。 刘青元愣了愣，走过去轻轻拍醒陶白尘：“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陶白尘回过神来，伸了伸懒腰，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该如何帮你在两个月内突破凝气期。” “这样一来，到了年终，你我二人一同回去，岂不给咱大坪村争光？” 剩下两三成的灵力，只靠刘青元一个人炼化的话，起码得等来年才能有所成。 刘青元在陶白尘胸口锤了一下：“好小子，原来你是嫌兄长给你丢脸了。” 陶白尘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冤枉啊，我可没说过这话。” “好意我心领了。” 刘青元拍了拍手上的泥垢，冲陶白尘说道：“但我可警告你，你若是拿着自己的修炼资源给我，我可不乐意。” 陶白尘挑了挑眉，话锋突然一转道：“若是拿别人的资源给你呢？” 刘青元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望着陶白尘那对忽然变得有些狠厉的眸子，正是他刚才发呆的样子。 刘青元不禁收起笑容：“此话怎讲？” 陶白尘也不言语，只是紧紧盯着刘青元，直到将他盯到目光不自主移向别处。 陶白尘长长叹了口气：“你还是不够狠心，狠点好。” 第36章 葫中清气 昨夜的雨下了一整天。 上午还是绵绵细雨，杂役弟子勉强还能在药圃里做做活，谁知中午雨水便如倾盆泼下。 好在药圃上方有结界，将大雨的冲击缓了不少，不然，这势头能压死不少幼苗。 午后，房间里闷闷的。 陶白尘打开一丝窗缝来透气，飘零进来的雨点十分清爽，却是这秋雨更宁人心。 “这雨要是一直持续到深夜，黑市便暂时不去了。” 望着外面那紧密成线，来势汹涌的雨点，陶白尘微微皱眉。 他将黄纸笔墨拿出，伏在桌案上绘制布雨符，有了之前的经验，此时绘制起来非常便捷，不消半刻钟就有一张布雨符成功绘出。 再向里面输入适当的灵力，灵符便算制作完成。 考虑到布雨符的火热程度远超其他符箓，这次陶白尘选择只绘制这一种，正好也可以验证一下，以他如今凝气二层的神识强度，每天能够支撑多少张一阶符箓。 毕竟是灵符，虽然一张黄纸一根笔再加一对朱砂就能绘制出来，成本极低。 但其实最难的，还是绘制灵符时所耗费的心神。 通俗来讲就是，如果符师在绘制一张灵符时灌注了心神和灵力，那么此符就算成功，而心神与灵力二者少其一，此符便算失败。 这也是为何刘青元目前只能通过《万符经要》学习灵符的绘制方法和基础知识，却无法成功绘符的原因。 不入凝气，便分不出心神来，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元神、灵魂之类的。 以心神制符，同样有锤炼神识的效果，但小耗怡情，大耗伤身。 每日制符，至心神疲惫，觉得沉沉欲睡的时候，就是身体在提醒自己，已经到了制符数量的上限了，须得修养一整天才能恢复过来。 好处是随着时间推移，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即使境界不提升，但制作符箓的数量也有可能增加。 那便是神识变得更凝练强横了。 还有一种制作方法是，将图案事先以朱砂画在黄纸上，提前备好草稿，等需要时再拿出来往其中注入心神与灵力，此符也可生效，与前者做出的灵符一般无二。 陶白尘就是这样，一下子画了三十张灵符，然后依次往里面灌注。 一直撑到第十张的时候，陶白尘脑袋沉重，浑身疲惫。 “只绘制一阶灵符，一天可以制作十张么......” 陶白尘目光闪烁，一天这个数量的话，已经很可以了，相当于十块灵石。 而且就昨晚客人热情的样子来看，这十块灵石近期是天天都有的，不存在灵符做好但却不一定有人买的情况出现。 简单收拾一番，想起下午又无事做。 陶白尘干脆躺到床上沉沉睡去，伴着屋外的大雨声。 朦朦胧胧间，外面的雨似乎轻柔了下来。 再次醒来时，雨声细微入耳，配合着远方云遮雾绕、朦胧的群山，夹杂着山上清新的空气与泥土的芬芳，意境优美。 “难得这般平静，要是日子天天都如此，倒也舒坦多了。” 陶白尘睁着惺忪睡眼，通体舒泰，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被窝。 穿好衣服，打一盆水来洗把脸，整个人瞬间清醒。 陶白尘手掌一翻，一道巴掌长的靛青色宝葫芦就浮现在掌心。 宝葫芦表面滴溜溜光滑，中间系着一根红绳，红绳分作两头，一头撑在葫芦嘴儿，紧致不露缝，可以系在腰间；另一头则向下微微偏移，绑着一枚大铜钱，贴着葫芦下半部分，铜钱上面还写有四个字。 分别是：“吞！藏！出！御！” 正预示着养剑葫对葫中剑的四个功能。 “可以考虑寻个剑法练练，平日用不上，倒也不至于使剑的时候让人看出是个外行。” 把玩着手中珍贵的养剑葫，陶白尘沉吟了下。 剑谱也不贵，寻常集市上只卖几百个铜钱一本，顶天也不过一两银子，毕竟是凡俗间的武道法诀。 “另外，可以试试能否将我这归墟术藏入养剑葫中......” 想到便做，陶白尘先确认门窗紧锁了，便坐回床榻上，闭目调息，耗去一个时辰养腹中清气。 实际上就是吐纳天地灵气时分离出来的一缕杂气，但对陶白尘这等境界的修士来说，这清气威力可不容小觑。 再配合一品归墟术，主动提炼出更多的清气，先藏于腹，腹中清气更加凝实锋锐。 “有句老话叫，‘十年养气，一朝用功。’” 寻常时候，这腹中气能不动用便不动用。 清气也是死气，不可再生，只有那么一点，只能通过日积月累令其越发凝练锋锐，一旦动用，却是得重新养气。 当然，对敌时也是十分有奇效。 如今再在养剑葫中藏一份清气，便算双重保障，任谁也想不到他能有这么多手段。 陶白尘手指一勾，一缕灵力自丹田处调出，再通过葫芦嘴儿打入内部，顿时就能感觉到养剑葫的葫芦身开始微微震动。 将葫芦嘴拿开，更神异的一幕发生。 在陶白尘的感知中，养剑葫内部好似有一道吸纳灵气的法纹，随着他灵力激活后，葫身自主吞吐天地灵气，取精华而弃糟粕，内部自成一片空间。 “此时将宝剑吞入其中，便可养剑，待宝剑磨砺到足够锋锐时，可杀人于无形！” 陶白尘目光一闪，起身从墙上取下那柄昨日买来的凡铁剑，手腕一转。 哧的一声，铁剑径直飞向养剑葫，原本三尺长的剑身迎风骤缩，缩小到绣花针大小，被养剑葫一口吞入其中。 陶白尘紧接着施展归墟术，只见他指尖浮现一道虚影般的气体，下一刻，打入养剑葫内部，再将葫芦嘴堵住，便算完成。 “养剑葫的用法......吞剑入葫，藏剑于内，出剑不意，御剑杀人，若是养剑得当，甚至可再得到一锋利法器。” 轻轻摇晃几下葫芦，隐约能听到里面叮咚作响。 陶白尘十分满意，轻轻一拍，这养剑葫便被收入纳戒中。 之后要注意的就是，每日往葫中注入一道灵力催动法纹，让养剑葫日以继夜地吞吐天地灵气，淬炼铁剑与那道清气。 第37章 合作共赢 ...... 黑市。 陶白尘的摊位依旧摆到了老地方。 跟之前不同的是，此地除了刘伯恩早早摆好了摊子，又多了几张生面孔。 “陶兄，晚上好，吃了没？” 刘伯恩坐在自己的摊位上，见陶白尘出现后便靠了过来，一边帮忙摆着摊子，一边打招呼。 “吃过了。” 陶白尘望了望四周那几张生面孔，眉头微皱：“这些人是？” 刘伯恩瞥了这些人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开口道：“嘿，还不是你昨天的新型灵符在黑市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些家伙跟咱们一样，都是符师，打听到你的摊位后纷纷围了过来......我看啊，他们分明是想学你的手艺呐。” 陶白尘摇头失笑，早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道：“符师圈子里的规矩，这些人能不懂？” “懂，当然懂！” 趁着现在没生意，刘伯恩干脆将自己的小马扎搬过来同陶白尘聊起天来： “可没吃过猪肉，还不能瞧瞧猪是怎么跑的么？” 陶白尘心中了然。 有新型灵符发明出来，自是最受市场关注，且不说将别人的专利偷来，便是能照葫芦画瓢学个七八成，保不齐也能仿照出来一个呢？ 现在这个市场的主流就是，谁拿出来的东西新颖，谁就最受欢迎。 陶白尘也是钻了这个空挡才想到的绘制节气使灵符。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刘伯恩一份提醒的功劳。 到目前为止，陶白尘对刘伯恩的观感还挺不错，通情识趣，有眼力见，就是精明过头了。 刘伯恩补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是最先吃布雨符红利的人，就算后续真有人效仿出了类似布雨符的灵符，客人要买灵符，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陶兄弟你。” 陶白尘点点头，不置可否。 刘伯恩这人机敏，早就预料到像布雨符这种新型灵符，只要有第一个做出来，后续跟风的便会接踵而至。 能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狠狠赚上一笔，以后再安安稳稳吃老本，就足以让一位摊主受用大半辈子了。 可话又说回来。 陶白尘压根没打算只卖布雨符这一种灵符。 且不提驱云、风起这两种对灵农帮助不大的法术，响雷和万物生长，这两道法术十分有用，他已经开始尝试制作这两道灵符。 一旦制作成功，那新型灵符制作人的头衔便是牢牢挂在了陶白尘的身上，这是一笔回报收益相当高的投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陶白尘看出刘伯恩似乎有话要说。 “刘兄有什么事情么？” 刘伯恩愣了愣，随即露出农民那种腼腆的笑容，道：“也没甚大事，就是想提前买你两种布雨符......管卖不？一张两块灵石也行，对了，陶兄现在一天能制作多少张灵符？” 陶白尘自然不会因为此人那憨厚老实的模样就轻看了对方，当即便猜到了刘伯恩的心思：“刘兄也想一窥布雨符奥妙，想做些仿品？” 刘伯恩也不觉得羞耻，如实回答：“新型灵符的热度至少能在黑市盛行个一年半载，越早掌握这门技艺，便是越早吃到大红利，谁不眼红？” 陶白尘沉吟片刻。 忽然笑道：“不瞒刘兄，陶某修为浅薄，如今不过能在一天中绘制十张一阶灵符，如果刘兄真想从中分一杯羹，我倒是有个提议......” “一天十灵符？” 刘伯恩心中微微惊讶了一下，果然，此人也是凝气二层境界。 符师一天能做多少灵符，有时也能间接反映一个人的修为如何。 陶白尘敢直接如实相告，自然是因为判断出刘伯恩的修为并不比他高多少。 刘伯恩眉头一挑：“不知陶兄的提议是？” 陶白尘瞧了瞧四周其他几位摊主，一个个看似目光在眺望远方，实则耳朵都朝着二人这边。 陶白尘轻轻一笑，示意刘伯恩凑过来，随后压低声音道：“想必刘兄也知道，制作灵符分为两个步骤：一，绘制灵符，二，注入心神和灵力。” 提醒到这里，不用他继续说，刘伯恩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他有些震惊地抬起头，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陶白尘：“陶兄的意思是，你提供灵符，我注入心神和灵力，你我二人合作售卖灵符？” 呐，这就叫做专业！ 一点就通。 跟聪 明人交流就是轻松。 陶白尘眼带笑意，低声道：“此法不比你一个人照着我的灵符画瓢省时省力多了？” “陶某也不是那种好占便宜之人。除开我自己的灵符外，你注入灵符耗费心神，最是劳力，所以我只要你灵符的三成，其余七成皆交由你自己售卖，如何？” 陶白尘早在来黑市的路上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一个人绘制灵符的速度终究还是太慢了，若能多个人合作，收益绝对要比之前高不少。 而这个前提是，合作的人必须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宋清明此时若还是活着，那么他绝对是不二人选。 如今，这名额自然而然落到了刘伯恩头上。 “陶兄此话当真，莫不是与我说笑？”刘伯恩回过神来，黝黑的面孔变了变，犹觉得不太现实。 这泼天的富贵竟降到了自己身上？ 陶白尘眉头一皱，沉声道：“刘兄若是不干，有的是人干，陶某可就找别人合作去了。” “干！有钱不赚王八蛋！”刘伯恩忙应下。 陶白尘露出笑容，拍了拍刘伯恩的肩膀，笑道：“好，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刘兄与我交个底。首先，刘兄只负责灌注心神，灵符和灵力我会提前准备好；其次，刘兄一天可绘制几张灵符？” 刘伯恩脸色有些泛红，是激动过度了，他低声应道： “陶兄如此信任刘某，刘某自是要交个底，我凝气二层修为，浸淫符师一道已有十年之久，如今可以在一天之内绘制二十张灵符。” “二十张灵符？” 陶白尘有些吃惊，同样的修为，没想到对方的神识锤炼程度竟然如此强横。 他看向刘伯恩，开口道：“从明日起，每一周我给你固定的灵符数量，你则每日匀给我六张布雨符，可行？” “妥！”刘伯恩重重点头应下。 陶白尘倒不怕刘伯恩言而无信，将灵符卷走。 相反，刘伯恩比他陶白尘更懂得合作共赢、细水长流的道理，一定会勤勤恳恳作业，老实赚灵石。 除非此人跟钱过不去，还愿意得罪一个凝气二层的修士......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刘伯恩便搬着小马扎回到了自己的摊子上。 很快，黑市里有人赶到陶白尘的摊子前，一口气将十张布雨符全买走了，引来不少人的骂声。 第38章 胡姓世家 接下来小半月的时间，陶白尘和刘伯恩正式开始了合作。 如两人料想那般，布雨符在黑市掀起了一波灵符狂潮，来买的客人络绎不绝。 奈何布雨符供量实在稀少，不少人为此产生口角，有的眼看要打起来。 还有人同陶白尘商量：“这位先生，明日的十张布雨符，我能否提前预定了。” 不止一个，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都这么对陶白尘说。 陶白尘面上带着笑容，朝这些人拱了拱手，歉意道：“做买卖的有做买卖的规矩，却是不敢从在下这里乱了。” “诸位若真想要，可以明天早点来，我与刘兄的摊子一共三十张，不少了。” 他哪能答应，若每个人都如此，岂不更增生了纷争，闹了事端，惹来黑市管理人员的警告可不行。 这是刘伯恩提醒他的。 做生意都得明码标价，绝不可坐地起价，也不能与客人私下交易，否则这种故意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会招来黑市打压。 “那不成，黑市的家伙一个个贪的很，不必说谁先谁后，凡是来买的，一下子就将灵符抢光了，让我们怎么办？”有人开口道。 陶白尘沉默，这人说的在理。 每次来买布雨符的，至少一下子买走六七张，有的暂时用不上，就是单纯的攒货。 “的确得想个法子......” 收摊后，陶白尘与刘伯恩商量此事。 “原来陶兄就为这事苦恼？” 刘伯恩哈哈一笑，似乎早就想到了对应的法子，道： “从明日起，我们可以给每人限量购买灵符，毕竟布雨符用到灵田里也才三天一降雨，一张能用六天，那便规定一人一日只能买一张不就行了。” 陶白尘听了这话，一拍脑袋，摇头失笑道：“如此巧妙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刘兄更有商业头脑啊。” 说罢，伸出一个大拇指。 “嗐，算不得什么妙法，都是从商多年总结出的经验罢了。” 刘伯恩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见陶白尘将摊子收好，空闲下来，他才话锋一转，正色道： “不过，刘某倒是有一事要提醒陶兄。” “刘兄但说无妨。” 陶白尘挑了挑眉。 “这两日，陶兄可听说了，黑市也有几处摊位出现了售卖‘布雨符’的。有了陶兄打出的名气在先，那些家伙的‘布雨符’也算卖的火热。” 陶白尘连连摆手，露出笑容道：“原来是这事，我听说了。不过布雨符虽是我的专利，但别人另辟蹊径，绘制出专属于自己的‘布雨符’，那是人的事，咱也不能插足不是。” 刘伯恩点点，见陶白尘也听说过此事，便放心了，他从袖口取来一张灵符递给陶白尘，示意他观摩一番。 刘伯恩解释道：“这是我在那些摊主那买的的布雨符，倒与陶兄你的灵符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他这灵符有缺陷，只能施法一次，论实用性，不如你的灵符。” 陶白尘仔细查看着灵符上面的图案，正如刘伯恩所说，对方绘制的图案与他的十分相似。 说不定那人正是借鉴了他的灵符。 但陶白尘还是那句话，市场里研发出新品种，带动热潮，后续很快就会出现不少仿品。 这是既定的规律，他没必要去争，别人做别人的生意，他做他的，能在黑市这种地方互不干扰，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其实最主要一部分原因是，能成为符师的，只有凝气期修士。 这类人在黑市做生意，很少会有人盯上他们。 像那些出了黑市就抢劫杀人的情况，更多还是出现在普通老百姓和武夫之间。 若没有身怀至宝，修士间几乎不会产生纷争，毕竟到了这个层次，大家都惜命的很。 至于黑市更高层的权贵们，更瞧不上了。 为什么说符师和节气使是修行界副职中垫底的存在？ 不就是因为前者细水长流，后者大器晚成。 而能坐到权贵那个位子上，人家看重的是暴利暴富，像陶白尘这种洒洒水的盈利，真的瞧不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那日与万宝楼的齐仲舒经理进行灵药交易，上千的灵石支付出，对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种交易额度在万宝楼这么大的商业产链中，也就蚊子腿那么丁点的肉罢了。 所以，符师节气使这种行业在黑市没那么大分量，除非是韩庭韩长老这种二品节气 使出现。 也可以是一名一品炼药师或者一品炼器师，这种人物一旦出现在黑市里，就一定会成为最抢手的人物。 即便是万宝楼也要将其视为座上宾。 话说回来。 如果不是修仙世家的弟子，不建议第一个职业就去做炼药师或者炼器师，这玩意就是烧钱的行当。 比如陶白尘在仙府中辛辛苦苦种植两个月才能收成的百草果、紫幽草以及灵元果这些灵药。 在炼药师的眼里，这些只是炼丹所需的基本辅料，随便挥挥手就得准备成百上千株。 有时甚至为了提高丹药的药效，丹炉的炉火直接是以紫幽草作为干柴来烧。 这简直就是在砸钱来炼丹。 而且每次炼丹还不一定能成功！ 陶白尘也有成为炼药师的打算，但他估摸着，在自己成功筑基前，不可能去碰这个职业。 刘伯恩见陶白尘似乎在想事情，便没有出声打扰，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开口提醒道： “不管怎么说，如今布雨符在黑市的情况是只要拿得来，就一定卖得去，你我二人一个月坐拥九百块灵石的盈利，除去绘制灵符的成本，至少是八百块净利润，明晃晃的招财树，哪个不心动？” 陶白尘重重点头，道：“刘兄此话在理，日后在黑市且不说，出了黑市，还须小心谨慎为妙。” “正是如此。” 刘伯恩如今和陶白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两人的安危他自然都要考虑周到： “我听说近日来自宝阳郡昌平县的胡姓世家子弟正在太元宗内拜访，其中，一位公子哥喜欢出入黑市这种地方，而他本人还有一样爱好......” 陶白尘目光疑惑。 只听刘伯恩说道：“耍弄灵符。” “那人不仅是一名炼器师，还是一位符师。” “陶兄，你的布雨符，怕是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别人的仿品他看不上，只怕迟早要来找你要正品的绘制方法......” 陶白尘心中一凛，问道：“刘兄可知那位在黑市逗留的公子哥叫什么？” “......胡长生，他是胡家年轻翘楚，最惹长辈疼爱！” 第39章 天元法剑 “另外，还有一事你要留意，那日你第一次售卖布雨符，那个细眼钩鼻的男子你可还记得？” 刘伯恩从怀中拿出一张小纸条，看了看，突然开口道。 与刘伯恩相处小半个月，陶白尘自然知道这是他的便签，打听来的关键消息都会记录在上面，方便做个提醒。 有时，刘伯恩也会将这些关键消息售卖出去。 这家伙很有经商头脑，凡是能交易的行当，他都或多或少做过一些。 陶白尘眯了眯眼，眉毛一挑，道：“怎么，此事与那家伙也有干系？” 刘伯恩点了点头，沉声道：“有没有干系我不知道，我收到消息，胡长生最近要参加万宝楼开办的拍卖会，那家伙主动找上门，要为其带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了，那人名叫万小李，散修出身，凝气一层修为，你小心点。” ...... “胡姓世家拜访太元宗？我怎么没听说过？” 陶白尘眉头轻皱，他知道刘伯恩消息路子广泛，没想到连世家与太元宗之间的交流他都能打听些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告别刘伯恩后，陶白尘有些郁闷：“本以为研制新型灵符到黑市去卖不会遭人惦记，偏偏冒出来的世家公子哥，竟也是一名符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陶白尘是一名世家子弟，也修符箓一道，在黑市玩弄物件时，突然听说有一位符师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灵符。 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符师者，不就是要掌握所有灵符的绘制方式。 不管此灵符有无奇效，先学会再说，如果对方不愿意传授版权，那就不得不动用点手段了...... 且不提那个叫胡长生的公子哥为人怎样，会不会如此行事，反正陶白尘肯定会这样做。 都世家子弟了，不好好利用家族资源和手段，那还做个屁的世家子弟。 陶白尘能想到的唯一应对法子，就是老老实实将布雨符的绘制方法交出去，或可保得一命。 “这年头，该从心还是得从心。毕竟前半年不也从李长平手下这么过来的，又不会掉块肉。” 陶白尘知道，虽然自己是太元宗杂役弟子，但真与胡姓世家对上，宗门大概率会做个甩手掌柜，将自己交出去，任由世家处置。 “靠人不如靠己，只要能安安稳稳活着就行。” 至于将自己是韩庭韩长老弟子一事说与人听？ 或可一行，在陶白尘的认知中，大夏王朝境内，凡修仙家族，排的上号的，至少都会有一位筑基老祖坐镇，再厉害一点的，也就是多几位筑基老祖。 而韩庭是二品节气使，正对应修士中的筑基境界，由他出面，或许能化解这次矛盾。 但，陶白尘压根没动过这个心思。 为了一张布雨符就将自己与韩长老之间的师徒缘败了，犯不着。 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 何况他还算不得韩长老的弟子，须得来年入了外门才作数。 揉了揉眉心，陶白尘一刻也不停留地返回修道峰。 “以前总觉得时间过的快，修行跟不上，现在突然觉得，时间快点好，等入了韩长老门下，倒也不必整日担惊受怕。” ...... 却说太元宗坐落于太元山脉中，其三级灵脉封闭于宗门内，导致宗门四周的灵力状况十分贫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周围的县、镇、村等，地方所剩灵力皆被仙宗之人以大手段强行移到了灵田中。 所以宗门附近的几个地方，大多数人都从事灵农一职。 说白了就是仙门的佃户，定期上交灵稻灵谷灵果之类的。 好处也有。 仙宗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散下种子，如宗门内的修道峰一般，供他们播种，收成后只交一定比例即可，其余的可由佃户自己收下。 日日服用灵稻这类食物，可以增加后代诞生灵根的概率。 仙宗则每年都派弟子到这些佃户家筛查，一旦有灵根的，便能带回宗门，成为弟子修行。 陶白尘和刘青元加入宗门时出身的大坪村，便是众多佃户之一。 以村落为整体打理灵田。 ...... 黑市，万宝楼。 齐仲舒坐在桌前，差人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的上等佳肴，其中多以灵食为主，他还特别拿出自己收藏多年的以灵米制成的佳酿，可见这次要招呼 的客人身份之贵。 “胡公子放心，此次拍卖会上的三品法器天元法剑我已经让人提前打点好了，不会有人与你竞争。” 在齐仲舒的对面，正坐着一位锦衣玉袍的青年男子，模样俊俏，气质不俗，似那京城贵族里的公子哥，站在大街上能引来不少女子注视。 此人正是胡姓世家的最年轻的公子，胡长生。 胡长生还未开口，站在他身旁的一位瘦高、细眼钩鼻的男子便大咧咧地开口道： “何必这么麻烦？干脆将天元法剑从拍卖名单上移除了，私下卖给我家公子不就好了，拍卖会还要等到明日，让人着急！” 男子颇有一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姿态，脑袋扬起很高，不拿正眼瞧齐仲舒。 “狗奴才，你最好祈祷胡公子这次来太元宗不是为了选拔内门弟子的！” 齐仲舒心中冷骂一声，随即带着歉意看向胡长生道：“不是不愿，实是不能，拍卖会的名单已经公布，若突然移除了天元法剑，只怕让人不满......” 胡长生手中持一折扇，此时翩然展开，轻轻扇了几下，温和笑道： “不瞒齐先生，这天元法剑在下已经看中多日，正好能作为我祖父的生辰寿礼，您也不想折了祖父他老人家的面子吧。” 齐仲舒脸色微微一变。 筑基大能的寿礼，自然大意不得，否则降下怒来，就算是万宝楼也有些难以消受。 齐仲舒起身拱手，郑重道：“请胡公子放心，这天元法剑，明日定然亲自送到公子府上。” 胡长生哈哈一笑，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回答，开口道： “齐先生有这心思就行，不必过多麻烦，何况我也对这拍卖会很感兴趣，明日我会参加观摩的。” 齐仲舒轻笑一声，道：“定让胡公子不虚此行。” 胡长生赞赏地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口酒，又转头对身旁的瘦个男子问道： “万小李，那个售卖布雨符的摊主可是有下落了？” “胡公子放心，明日这个时间，那家伙还会到黑市摆摊，我亲自去叫他来见您。”名叫万小李的男子点头哈腰道。 “可。” 胡长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地点就定在万宝楼，齐先生这里吧。” 第40章 紫果小树 陶白尘掐了法印，往养剑葫内输送一道灵力。 只见得靛青色的葫身微微震动，内部仿佛涌动着源源不绝的法力，伴随着里面叮咚作响的轻微剑吟，十分神异。 “凡铁之剑都能发出阵阵剑吟，可见是稍稍通了灵性，不枉我这小半月以来，日以继夜地往养剑葫中输送灵力。” “白尘在么，是我，赵青山！”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陶白尘翻手将养剑葫收于纳戒中，这才起身，将门打开，看见赵青山站在门外，表情犹豫。 “考虑了小半月，才下定决心来找我么。” 陶白尘侧开半个身子，开口道：“原来是青山兄，有什么话到屋里头说吧。” 赵青山深吸了口气，随陶白尘进了屋子，表情还有些挣扎。 陶白尘也没急着询问是什么事，只到一旁去烧水泡茶，结果被赵青山打断： “不必麻烦，我来找白尘你是有事相求，一句话而已，要不了太长时间。” 陶白尘顿时露出疑惑之色：“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赵青山紧紧盯着陶白尘的神色，见他似乎没发觉自己的秘密，才稍稍放心，开口道： “不瞒白尘兄说，我前阵子在前山偶得了一枚紫色果实。” “我辨不出此果实究竟为何物，闻起来只觉得香甜，便忍不住咬了一口，后来才发现，果实内蕴含大量灵力，竟一下子将我丹田中的空缺填满了，如今就要凝旋......” “紫色果实？” 陶白尘在赵青山对面坐了下来，表现得有些吃惊，随即笑着说道： “什么样的果实能让一个人瞬间就积满凝聚一个气旋所需的大量灵力？赵青山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赵青山顿时眉头一挑，心中暗道： “陶白尘果然不是好骗的，可我又实在想不出其他借口来......凝旋事关重大，如果此次失败，还不如直接拿后山那株小树交换来得实在......”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嘴上则笑道： “哪能开玩笑，我丹田灵力已经溢出，随时都可凝聚气旋，若不是担心凝旋失败灵力尽散，又怎会找上白尘兄你呢。” 陶白尘却收敛了笑容，声音有些冷冰冰道： “我信你灵力溢出，随时能凝旋，可青山兄你最好别拿我当三岁小孩哄！” 赵青山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等陶白尘追问，他便起身走至门口望了望，将门紧锁，又关上窗户。 赵青山坐回原位，压低声音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白尘你，原谅我刚才冒昧，编了个谎话来骗你，只担心屋外有人，走漏了风声。” 陶白尘将下午烧好的已经放凉的茶倒入杯中，抿了一口，沉声道： “此话怎讲？” 赵青山叹了口气，回答道： “白尘你也别怪我没能及时将此事说与你，我实在是需要这些紫果，不过你放心，那株小树上还有八颗，你若要，足够了......” “小树？紫果？” 陶白尘蹙了蹙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的确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赵青山口中描述的物什。 见对方似乎不再计较，赵青山才继续说道： “校吏殿后山的林子里有一条小溪，溪边长着一株碧绿小树，树上结的就是紫色果实，只一颗，起码能令像我这种还没凝气的弟子的丹田中灵力提升半成。” “却是一处好机缘......” 陶白尘微微点头，看向赵青山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赵青山一怔。 陶白尘提醒道：“都这个时候了青山兄还是不要有所隐瞒，我也会尽我可能地替你护道，让你成功凝旋。” 见陶白尘把话说到这种地步，赵青山露出喜色，也不再保留，如实相告。 他将那日与宋清明一同发现紫果小树的事情一一道来。 “所以这是一株无主宝树？” 陶白尘眼睛一亮，有些意动，他又问道： “你有没有试着将紫果的种子种下，再长出一株新树苗来？” 赵青山摇摇头，道：“不行，我曾试着种了三粒种子，到如今一粒发芽的都没有，是个死种。” 陶白尘目露沉思道： “有没有想过将此树移栽到别处，一直在后山待着，万一让别 人发现了去。” 赵青山再摇头，苦笑道：“我只能仰仗着树上的紫果凝旋，万一移死了小树，得不偿失。” 话说到这个份上，陶白尘已然对大致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他望着赵青山，询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凝旋？” 赵青山就等这句话，眼睛无比明亮，拱手道：“越快越好，我已经沉淀了小半月，白尘兄不嫌麻烦的话，现在就行！” “好，那就现在。” 陶白尘轻轻应下，对赵青山提醒道： “我听李长平说过，引领后辈凝旋，可由前辈牵引心神去抽打气旋，这个过程你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抗拒，否则失败了与我无关，而且，这法子我也没试过，若不成功，也与我无关。那后山的紫果，我照样与你平分。” 赵青山闻言有些犹豫：“那若是由我自己凝聚气旋，成功率如何？” 陶白尘耸了耸肩膀，如实相告：“反正不如我高。” 赵青山顿时苦笑，道：“那就有劳白尘兄了。” “好。” 陶白尘叫赵青山往床榻上坐去，闭目守神。 望着对方表情里透露出的些许顾虑，他眼眸低垂，心中叹了口气： “心细过头却是怯，畏首畏尾，第一道气旋都要别人帮忙，这辈子的前途也就这样了，一眼能望到头。” 若他今夜只是找陶白尘问些有关凝旋方面的问题，学习心得。 正如那日宋清明一样，陶白尘还会高看他几眼。 “开始了！” 陶白尘盘坐在赵青山对面，伸手点在他的眉心，分出一道心神来，很快就在对方的泥丸宫中感应到一缕具有排斥性的神识。 “放轻松，要来了。” 陶白尘开口提醒，下一刻，这道神识便不再抵抗，缓缓与陶白尘分出的心神融合。 这缕新的神识顺着经脉来到赵青山的丹田处，刹那间，似波涛般汹涌的灵力浪潮翻涌，陶白尘当即将神识化成有形大手，开始抽打、凝聚气旋。 ...... 第41章 我有一计 次日，陶白尘趁着午休的时候，找到刘青元，将昨夜与赵青山的事情说了。 见刘青元一副犹豫的表情，陶白尘开口道： “怎么，送上门来的机缘都不要？” “说的哪里话。” 刘青元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做，我欠你太多了。” 陶白尘轻轻一笑道：“肉麻的话留着等你凝气了再说，当下还是提升实力要紧。” 沿着隐秘的小路朝校吏殿的方向走去，穿过林地，来到一条小溪前，果然见到一株一人多高的碧绿小树。 树丫上，八颗圆溜饱满的紫色果实静静悬挂着，十分惹人眼目。 陶白尘走到跟前仔细观摩了一番，忍不住赞叹道： “的确是一株宝树，竟认不得此树究竟是何物。” 摘下一颗拿在手里，婴儿拳头大小，质量轻盈，只靠观望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青山说过，这果实不得离开宝树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就会烂掉......你尽快吃了吧。” 陶白尘又朝里面输送一道灵力，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干脆将果实丢给刘青元。 刘青元接住果实，迟疑了几息，开口问道：“你不吃么？” 陶白尘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僧多粥少，拢共才八枚紫果，你与那赵青山一人四枚就行了。” 见刘青元还有些犹豫，陶白尘继续开口道： “我都凝气二层了，便是这紫果再奇异，对我的提升也不大。倒是你，如果下个月能凝气，则是好事一桩，我也多个助手来。” 刘青元心中流过暖意，抬起头，带着笑意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陶白尘往后退了退，分出几缕神识扩散向四周轻声提醒道：“你安心炼化，我替你护法。” 同时默默观察着刘青元身体的变化，打算了解一下这紫果究竟有什么作用。 “好浓郁的灵力......” 很快陶白尘收回部分心神，心头有些吃惊。 半炷香的时间后，刘青元从入定中醒来，吐出一口浊气，表情显得格外惊喜： “此物好生惊人，竟硬生生拔高了我两成的灵力！” 说着，刘青元伸出手就要再去摘下一颗：“我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灵力还差最后一成便可以凝旋了。” “别动！” 这时，陶白尘忽然叫住他，出言提醒道： “紫果一个月只能服用一次，多了反而不凑效。” 刘青元顿时吃了一惊，触电似的收回手臂：“竟然还有这种事。” 陶白尘瞧着宝树的模样一言不发，好半晌后眼神凝重道： “这宝树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来历非凡，也就是现在没有让人发现，一旦发现，必将招来宗门长老争抢！” 没有丝毫犹豫，陶白尘当即摘下一颗紫果塞入嘴中，直接在原地盘坐炼化。 同时他掐出一道法印，只见一靛青色的宝葫芦凭空浮现，随着他灵力注入，下一刻，只听锵的一声剑吟。 一道无比锋锐的长剑自葫芦嘴中飞出，落入刘青元手中。 “替我留意四周，有情况立马叫醒我。” 两兄弟间的默契早已不言而喻，刘青元没有疑惑陶白尘为何突然要服用紫果。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长剑，将剑横在身前，眼神狠厉地盯着四周。 只是心中有些惊讶：“好生锋利的长剑！” 一刻钟后，陶白尘长身而起，一道浊气自口中吐出，再睁开眼时，分明有两道精芒闪过。 刘青元一直关注着陶白尘这边的状况，见他醒来，第一时间将长剑递了过来。 “怎么样，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从未见过陶白尘这柄长剑，更未听说过他何时有了养剑葫，但在归还的过程中，对方的宝物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陶白尘将长剑重新收回养剑葫中，藏于袖口，才开口道： “和我预料的一样，第一次服用这果实，可硬生生将体内灵力拔高两成！” “至于限制在哪个境界，就不得而知了。” 刘青元回过头盯着这株宝树，忍不住惊叹道：“竟如此神异？” “是啊......我有一计，将此宝树献给我的师父。” 陶白尘低笑着，表情没有丝毫愧疚：“只是有些对不住赵青山兄弟了。” 刘青元也明白了陶白尘的意思，出声道：“赵青山 有此物，犹如怀璧之罪，他守不住，甚至还可能为此丢了性命。” 陶白尘诧异地看了一眼刘青元，忍不住惊喜道：“兄长何时有了这种觉悟？” “却是清明之死点醒了我啊......” 刘青元长长叹了口气。 陶白尘有些欣慰，随即望了望四周，警惕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行回去，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 “这事可不小，你得多留意。”刘青元也知晓宝树事关重大，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半刻钟后回了屋子，陶白尘从纳戒中取来几物，当面交给刘青元： “我再给你两颗百草果，一颗灵元果，你回去快些服用，沉淀一周，然后尝试突破凝气一层。” 刘青元犹豫片刻，才接过几物，眼眸低垂地说道： “你给我的《万符经要》我已全部铭记，等破了凝气大关，我就可直接入手，尝试绘制灵符了。” 陶白尘带着笑意道：“这是好事。” 时间来到下午。 众人照例到灵药圃进行除草除虫，赵青山的心情很不错，昨夜成功凝聚气旋，令他高兴的一整晚没睡着觉。 陶白尘盘算着，等刘青元凝气时同他分享些心得，不能像赵青山那样让人领着凝气。 ...... 晚上，暮色降临。 秋后的天气比以往清冷了些，天色也黑得更早了些。 修道峰上黑乎乎一片，山下却是一片亮堂堂，灯火通明。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 陶白尘起身，将今天提前绘制好的几道灵符带上，又进入仙府空间取来母鸡这半个月产出的七枚灵蛋，出门。 依旧是戴着斗笠，遮住面孔，将身影融入黑夜中，似风轻盈，悄悄下了山，往黑市去了。 前前后后陶白尘出入黑市这么多次，其外貌特征早已被不少人记下，成了黑市里的“常客”。 同黑市守卫柳下风打过招呼，再进了黑市，还没开始摆摊就引来一大部分人的注视。 “瞧，此人就是第一个售卖布雨符的符师。” “嘿嘿，听说今天有世家子弟要找他？有好戏看喽......” 第42章 公子有请 陶白尘听着周围不少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将事情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他连应对的法子都想好了，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到最后真要闹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去拉下脸皮去请韩长老他老人家出手就是。 “嘘，小点声，人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呢，你这么说，就不怕得罪人！” ...... 陶白尘没走几步，正见刘伯恩一脸焦急地出现在眼前，阻拦道： “大事不妙，还记得我昨日向你提起的胡长生么，今日果然出现了，正请你去见他一面。” 刘伯恩苦笑一声，将今日做好的六张布雨符塞进陶白尘手里，低声说道： “陶兄，听我的，低调行事，他要什么你给什么，世家的公子哥，不是我等散修可以得罪的。” 陶白尘的真实面目刘伯恩至今仍未见过，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山上太元宗的弟子。 陶白尘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询问道：“可是那位胡公子亲自来寻我？” 刘伯恩摇摇头，正欲开口，却见一道人影闪将出来。 那人个子瘦高、细眼钩鼻，此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脸冷笑地盯着陶白尘道： “想得美，还想让胡公子亲自出面请你？配不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陶白尘第一次售卖布雨符时，上门找茬的家伙，万小李。 陶白尘与刘伯恩两人对视一眼，后者眼神阴冷，明显露出了几分杀意。 陶白尘摇摇头，示意刘伯恩不要轻举妄动，他看向那人开口道： “你是何人？怎么会认识胡公子？” 万小李嗤笑一声，皮笑肉不笑道：“陶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这不重要......我家胡公子有请，陶先生，随我走一趟吧！” 刘伯恩强忍着心头杀意，喝道： “万小李，你找死是吧，敢将主意打到你刘爷的头上来？怕不是今晚不想出黑市了！” 刘伯恩一副佃农打扮，身披蓑衣，嘴角还叼着一根青草，腰间别着三尺阔刀，脚下穿的是草鞋。 分明是一个市井地痞模样，此时抽刀半分，却俨然似那山野间的刀客，气势凌厉。 陶白尘早打听过，刘伯恩还有一个绰号，叫“黑市弄刀刘”。 凝气二层修为的散修，在黑市，只要平日里那些个高的不出现，他刘伯恩就算拔尖儿的那一批。 真要发怒，跺一跺脚，哪个不胆寒！ 真当“仙人”的脚底板没有分量？ 见一旁的刘伯恩发怒，万小李才嘿嘿一笑道： “刘爷，这可不关我事啊，胡公子都发话了，小的总得照做吧......难不成，刘爷要我此时回去转告胡公子，就说刘爷打算先见一见胡公子他本人？” 刘伯恩脸色难看，很想立刻将此撩斩于刀下，但始终不敢动。 万小李见状，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偏头对陶白尘轻蔑道：“走吧~” “让胡公子等久了，降下怒来，可不是你能消受的。” 刘伯恩还想说什么，却被陶白尘拦下，凑上前两步：“万兄弟，不知胡公子找上我，所为何事？” 万小李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不正是看中了你的布雨符，却是你的福气！” 陶白尘脸上依旧挂着笑：“明白了，我们现在去哪？” 见陶白尘似乎是个没脾气的主，万小李越发蹬鼻子上脸：“万宝楼。先将今日的布雨符交出来，我等下要呈给胡公子验明真假！” 陶白尘微微点头，从袖口中取来一张布雨符，递给万小李。 不等身后的刘伯恩动作，万小李倒先开口了，指着陶白尘的鼻子骂道： “大胆，才一张布雨符？打发乞丐呢？！” 既然得罪了人，那便不怕更进一步，万小李仗着自己有胡公子庇护，此时根本不拿正眼瞧这位戴着斗笠的陶姓男子。 陶白尘看了万小李一眼，表情依旧没有喜怒。 这一幕倒是看得刘伯恩都一愣，心想陶兄真能忍。 就在这时，陶白尘藏于袖口中的那只手捏出一道法力，从纳戒中取出一道一阶气机符，连带着其余布雨符一并递给万小李。 万小李接过这些灵符，顿时露出狗一样的笑容，道：“不错，这才像话！” 言罢，已经是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刘伯恩望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陶白尘低笑了句：“刘 兄放心，让他再高兴一个时辰罢了。” 刘伯恩目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什么，这才笑道：“那你小心，记住，且不可与那胡长生起冲突，修仙世家的能量，不是你我能抵抗的。” “自然。” ...... 气机符，是《万符经要》诸多一阶灵符中的一种，也没什么太大的效用，使用者可依照该符上的气机千里寻物，算是外出标记地点的一种便捷灵符。 在陶白尘的空间纳戒中，存有各类灵符两三张，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却说陶白尘随万小李离开以后，摊子附近才响起人们的议论声。 “还真是......那胡家公子哥找上门来，只怕陶先生凶多吉少喽。” “不至于，如果陶先生识趣，乖乖交出布雨符的法子，倒也不一定有事。” “你这话在理。毕竟是修仙世家的人，怎会去为难一名散修，得到了想要的，就该放人了。” ...... 陶白尘跟着万小李穿过熟悉的街道，所过之处，皆有人指指点点，可见黑市里消息之灵通。 很快，万宝楼的建筑再次呈现在眼前，不过这次没有从正门进。 万小李领着陶白尘绕了后门，约莫走出几百米的距离，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多，前面一道巨大的门户也浮现出来。 这些出入门户的人大多穿着华丽衣着，有的甚至是太元宗外门弟子，身上佩戴着外门标志的统一“元”字青色玉佩。 通过这些人的交谈，陶白尘才得知，今日万宝楼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在此举办。 该场地的建筑高大恢弘，布局错落有致。 进了里面，更加热闹，遍地是人，凡是相识的见了面，皆会拱手，举止间彬彬有礼。 陶白尘忽然紧盯着一人，目光有些错愕：“她竟也来参加拍卖会了？” 只见在人群中，一道倩影亭亭玉立，女子身段婀娜，正与人打着招呼。 陶白尘曾在修道峰见过她一面。 柳依依。 第43章 冲突将起 万小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如今来了此地，也有些移不开眼。 不过拍卖会开始在即，他没敢耽误，怕胡公子等急了降下怒来，于是扭头朝陶白尘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跟紧了！” 处在身后的陶白尘脸色一冷，掐出一道法印，手中多了三张灵符。 将灵符叠成拇指大小，再并指一丢，这些气机符好似有了目标一般，稳稳粘在了万小李的衣角下面。 这三张灵符分别是气机符、宣言符、宣听符。 气机符是因为陶白尘不放心，再打出一道，至于宣言符和宣听符，这两张灵符最是奇特，须配合着使用才能作效。 只要使用者在关键时刻催动灵力，便能让受符者在一瞬间“禁耳闭口”。 这种感觉，如同让人在脑袋上来了一记闷棍，耳不清口不灵，听不到也叫不出来。 不过由于两张灵符都是一阶，威能甚小，因此只生效片刻时间。 尤其对万小李这种凝气一层的修士而言，陶白尘估摸着，宣言符和宣听符能生效一眨眼的时间便是幸运。 “只一息，便足够我催动养剑葫中的长剑，一击杀之！绝不能让这人活着离开......” 陶白尘暗暗思忖，继续跟了上去。 万宝楼后门的空间比起前门，要大了不少，只见众宾客纷纷往一处门帘后走去，料想那里面应该就是此次拍卖会的举行地。 至于万小李，陶白尘跟着他前往了二楼深处，穿过走廊，人声渐低。 再掀开一道珠宝门帘，进入堂内。 房间内，几盏白烛亮着，可以看见华丽装饰、精致珠宝。 桌案后，正坐着两人。 左侧一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着一袭华贵锦衣，腰间悬一玉佩，手持折扇，两束发髻自鬓间自然垂下，模样端的是俊俏无比，想来就是所谓的胡长生。 右侧那人陶白尘倒认识，同样衣着华丽，只是身材略显臃肿，四十出头的年龄。 “胡公子，我将这家伙请来了，这是他的布雨符！” 万小李狗腿地凑上前，只从身上取出一张布雨符交给胡长生。 陶白尘将万小李的动作收入眼底，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那叫胡长生的公子哥接过布雨符，仔细端详。 片刻后，才带着几分赞许的目光点点头，将布雨符丢到桌案上，抬头瞥去：“你就是近来黑市里口口相传、人尽皆知的陶先生，布雨符的创始人？” “见过胡公子！” 陶白尘忙上前一步拱手，开口道：“创始人不敢当，不过是侥幸歪打正着罢了。” “不错，没什么架子，倒值得别人称呼你一声陶先生。” 胡长生微微颔首，手中折扇轻轻点了一下右侧齐仲舒，为其解释道： “你来之前齐先生可没少跟我说你的好话，看得出来，齐先生还是比较中意你的。” 胡长生这番话倒是让陶白尘有些意外，不禁忙向一旁的齐仲舒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拱手。 “主要还是陶先生为人信义，与我没什么关系。”齐仲舒拱手笑道。 双方第一次见面，倒是建立了不错的印象。 一旁，万小李脸色难看。 他今日可是将陶白尘彻彻底底得罪了个遍，本以为胡公子一开场就会给他个下马威的，不曾想竟是这般结果。 瞧着气氛差不多了，胡长生不愿多耽误时间，折扇轻轻点了下桌案上的灵符，淡淡道： “跟陶先生一样，我也是名符师，尤其这种新型灵符，我最好收集，何况你这灵符如此奇妙，却有独到之处。” “开个价吧，你这布雨符的制作方法，值多少灵石。” 胡长生拍了下腰间玉佩，折扇上顿时浮现一袋子锦囊，胡长生轻轻一甩，这袋锦囊便落到了桌案对面，滑到了边缘处。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石子碰撞。 话音刚落，堂内一片寂静。 胡长生、齐仲舒、万小李三人的目光皆落到了陶白尘一人身上。 唯独万小李，眼神闪烁，脸色微微变化，心中期许着陶白尘要么誓死不交，要么一口要出高价，惹怒胡长生。 其中，万小李笃定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要知道，不论是灵符还是丹方亦或者是炼器方，这些放在外界，那可都是一门传承手艺，拥有其中一方，便足以让一个人享乐一生，不愁吃穿。 专利这东西，放在任何时代都无比吃 香。 有时它比命都重要。 ‘不过是一道灵符法子罢了，陶先生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便是吃饭伙计，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齐仲舒此时竟也隐隐为陶白尘担忧起来。 主要还是因为众人不知陶白尘的年龄，从他的声音会下意识以为他是一名中年甚至老年人。 而老年人，往往将吃饭伙计看得比命重，留给后代，也是坐拥金山的一种方法。 “就看此人识不识抬举，认不认我胡家......”胡长生眯起眼睛。 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陶白尘从袖口里拿来一张灵符，双手奉上。 “胡公子说笑了，陶某的灵符能被胡公子看上，那是陶某的荣幸，又岂敢收取费用？这灵符，是陶某献给胡公子的。” “嗯？这么简单？” 万小李先是一阵傻眼，随即在心里破口大骂：“好个没骨头的老东西，不为后代考虑，净想着给自己保命了！” 但冷静下来后，他又一阵心悸，感到忐忑不安。 “妈的，他都这样了，胡公子肯定不会再找他麻烦，那我呢？” 却是眼神一狠，咬咬牙，思忖道： “与其叫人报复上门，不如我先弄死他......不对，万一此人比我强呢？哪怕只有一半的概率，可赌注是命，老子还年轻，凭什么跟他赌......没错，等此事了，我便速速离开黑市，再也不露面，料这老东西也拿我没法子！” 心中有了打算，万小李已经不知不觉将身子朝向了门口的方向。 只要胡公子与陶白尘之间的谈话结束，他便第一时间找个说辞离开此地。 齐仲舒微微松下一口气，确定陶白尘没有威胁就放心了。 至于对方可能是太元宗弟子的身份，他可没打算跟胡长生透露，避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好，陶先生为人处事果然深得人心啊。” 第44章 长夜漫漫 “哈哈，有趣，实在有趣！陶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胡长生大笑着，折扇一招，那灵符便轻飘飘落到了他手里，只看了一眼便将这张没有添加笔画的灵符收入玉佩中。 他倒没有去刻意检查，根本不担心陶白尘敢骗他。 胡长生此时更感兴趣的，是陶白尘本人，想见一见这斗笠下的真面目。 他施了法力，将桌案边缘的锦囊再次托到折扇上，看向陶白尘笑道： “我胡长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既然拿了你的灵符，自然不能让你吃亏......这锦囊中有上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五块，你确定不要？” 陶白尘摇摇头，恭敬道：“陶某说送与胡公子，那便是送与胡公子了。” 胡长生愣了愣，更觉有趣，捏出一道灵力，只见那锦囊自动开了一口，从中飘出三块上品灵石，落入陶白尘手中。 不等对方拒绝，他道： “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也不多。何况我这人也不喜欢欠人人情，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陶先生做到了，便可安然离开此地。” 陶白尘顿时眉头一挑，心中暗道： “好个人面狗样的胡家公子，别人的传承手艺，只用三百块灵石就打发了，嘴上还说着什么不欠人情，将此事抹得干干净净，让人日后说不出你的短来......” 他心中将胡长生骂了一顿，表面则紧忙拱手询问道： “敢问公子有何要求？” “摘下斗笠，让本公子一观之。” 胡长生望着陶白尘那从容对答，见风使舵的模样，以平和的语气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语：“也不知陶先生是翩翩少年，还是垂垂老者。” 这般要求别人，根本就是在挑衅，把无礼、蛮横四字挂在嘴角，可陶白尘却不能说一个不字。 陶白尘收起斗笠下的阴冷表情，露出笑容，随即毫不犹豫地将斗笠摘下。 堂内三人望着陶白尘的面容，纷纷有些吃惊。 “此人果然是个二十出头的俊俏青年，年纪轻轻，心思缜密。” 齐仲舒这下更加肯定陶白尘就是太元宗里的弟子，这般修为，想来应该是今年新招收的外门弟子。 万小李大吃一惊，此时心神剧震，暗道一声不好。 他看走了眼，得罪的竟然是个青年男子。 “一刻也不能延误，必须现在就遁去，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万小李眼珠子转了转，拱了拱手，对桌案后坐着的胡长生道： “嘿嘿，胡公子，小的突然想起来家里婆娘该生了，实在抱拳，要先走一步。” 胡长生笑了，眼神中带着玩味，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滚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诶，胡公子您大度！” 万小李露出狗腿一般的笑容，跪在地上拜了一拜，随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地，眨眼没了踪影。 陶白尘见状，目光一闪，冷峻的表情再度被斗笠遮住，随后朝胡长生拱手道： “胡公子，答应你的要求陶某都做到了，不知可否......” 胡长生眼神闪动，思忖了片刻，才挥了挥手，笑道：“自然，陶道友慢走，本公子就不送了。” 对方与万小李之间的恩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不过拍卖会开始在即，胡长生没那心思瞧两只蝼蚁争斗，不然，还打算再插上一手。 望着不急不慌，逐渐离去的陶白尘背影，齐仲舒又瞥了胡长生一眼，心中将他与前者作对比：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做的事却还是要玩弄他人，不懂得收敛，全靠世家庇护着，只怕你走不了多远......” ...... 离开此地。 陶白尘没有停留，对那什么拍卖会也不感兴趣，将三块上品灵石收起，才紧皱起眉头：“胡家么？” 刘伯恩与他说过一嘴，称这胡姓世家来自宝阳郡昌平县，离清河县相去甚远，家中老祖乃是筑基中期的大能。 听说近些年他们胡家又有一位族老马上踏入筑基前期。 “胡家此番前来，想必是要让这个胡长生加入太元宗内门......听说华苑峰的胡闲也是胡家的人，不过是胡家庶出，不怎么被人注意。” 陶白尘沉吟片刻，才露出一个晦暗的笑容： “夷平县黄家早已在我的百年复仇账簿上，如今，却是要多一个胡家了。” 当初夺他弟子 身份牌的黄家已经进了他的灭族名额上，如今也不差一个胡家。 如果是在见到胡长生之前，陶白尘还没怎么想着与胡家树敌。 可刚才见了胡长生之后，他就对此人生了杀意。 “相信你家老祖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陶白尘下定决心，他有桃源仙府，崛起之势，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清算两大世家，那是将来的事情，眼下，万小李却是必死无疑！” ...... 万小李出了万宝楼后便一步不敢停留，一路狂奔，朝着黑市外逃去。 “瞧这家伙紧张的模样，怕不是事情没能完成，遭人记恨上了？” 路上，不少人见状，纷纷小声议论着： “活该，这两日仗着有胡公子庇佑，在黑市里耀武扬威，占了好几家摊子的便宜！” “哈哈，大家伙儿猜猜，明个儿能不能再见这撩出现？” “......” 万小李离开黑市依旧没有片刻停留，一直跑出二里地，期间还不时回头观察有没有被人追踪。 “他奶奶的，狗日的胡长生，得了便宜不认人，一句好话都不帮着说几句，瞎了你的狗眼！” 万小李走过矮灌木丛，顺手抓起一根草茎叼在嘴里，目光阴冷道： “不就有个世家罩着，狗运。” 又走出一里多远，万小李累的气喘吁吁，才敢放慢脚步。 此时山间黑乎乎一片，天上的明月不知何时让乌云遮住，只隐隐瞧见山路，看不清前方。 夜色已深，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风吹草动声，仿佛有人自那里走过。 万小李脸色一白，猛地回过头去，结果映入眼帘的，只有低矮的草丛，别的什么也见不着。 “哈，哈哈......自己吓自己。” 万小李干笑了两声，听着山间豺狼虎豹的嚎叫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紧张，竟迷了路。 “妈的，都是那该死的陶狗！” “哦？是吗？” 谁知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第45章 蝼蚁受死 “哎呀！” 万小李见鬼似的被吓了一跳。 他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低矮草丛旁站着一道人影，黑暗中，那人只露出两道令人胆寒的眸子，十分可怖。 “真追上来了？” 万小李不信邪地定睛一瞧，一张清秀面孔浮现在眼前，只是表情冷峻。 “见鬼了！” 万小李两只眼睛一瞪，下一刻，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凝气一层的修为全力爆发，速度骤然拔高几个倍数。 “想走？晚了！蝼蚁受死！” 在万小李扭身的那一刹，陶白尘就已经掐出法诀。 顿时，粘在万小李衣角的宣言符和宣听符生效，一股莫名的晕眩涌上心头。 “什么？” 万小李只觉得忽然眼前一黑，大脑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整个人在奔跑的过程中险些栽倒。 这个惊悚的感觉只是持续了一息，万小李恢复知觉后，心中惊恐的同时只想着逃。 他竟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然而他刚要发力，眼前突然浮起一道挟裹着金光的寒芒一闪而过，紧接着，脖颈处一阵剧痛，滚烫甜腥的血瞬间充斥着整个喉咙眼儿。 不仅如此，两条膝盖处也传出刺痛，万小李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子好像矮了许多，视角开始向下，最后吃了一嘴泥巴。 万小李的两条腿骤然飞出，脑袋也半挂在脖颈上，他坠地的瞬间，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神色冰冷的身影。 “他，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随着鲜血越流越多，他脑海的意识也渐渐消弭，瞳孔放大。 最终只闪过这一个念头，便不甘地死去，身子僵硬。 “好生锋利。” 陶白尘看了手中的长剑，剑刃上竟一丝血迹都没有沾染，再看向地上的冰冷尸体，目光幽幽道： “杀你......如屠鸡犬。” 他可是记着刘伯恩的提醒，这万小李已然凝气一层，肤如牛筋，刀枪剑戟轻易不可弄破。 由此也从侧面说明养剑葫的恐怖之处，这凡铁剑才温养了半个月而已。 陶白尘抹去金光术，收了养剑葫，衣角微脏。 他伏下身子，朝万小李的身上摸去： 十五张布雨符、一袋装着二十块灵石的锦囊、几两银子以及一本发黄发硬的册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武夫练的剑谱？正好用得上。” 陶白尘将所有物品收好，也不觉得寒碜，毕竟都是普通散修，不可能随身带着至宝。 最终缓缓起身，拍了拍手掌，才踏着月色，匆匆离去。 至于地上的尸体，任由它暴露在野外。 陶白尘没有急着返回修道峰，他先是与刘伯恩打了招呼才离开，经历今晚，刘伯恩的表现倒是让陶白尘颇为满意。 第二日。 万小李果真如人们预料的那样，再没出现在黑市里。 对此，众人心知肚明，但没一个人站出来揭穿此事。一来那万小李死的活该，二来没必要为死人再去得罪一个更厉害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 陶白尘和往常一样，照例到黑市中准时售卖灵符，刘伯恩也日日出现，二人关系近了不少。 当然，他在黑市中更大的变化是，不用再每晚戴着斗笠出现。 黑市守卫柳下风与他之间的话题也逐渐多了起来，摊位的客人突然少了不少，好在灵符生意火爆。 陶白尘偶尔会到万宝楼将仙府中母鸡产生出的灵蛋售卖了。 不过齐仲舒最近似乎在忙碌着什么，这几次接待他的都是店中小二。 陶白尘又从刘伯恩那打听到不少消息。 比如：昨日，也就是这个月中旬，正是那位胡家老祖胡啸天的一百五十生辰大寿，地点定在昌平县，各路强者纷纷赶往胡家贺礼。 “嘿，你是不知道啊，胡家收到的生辰礼物，都他娘能堆积一个大屋子了。” 刘伯恩脸上挂着笑，反倒眼神凌厉。 若不是知他性子，旁人见了，还以为这家伙打算去抢些寿礼回来呢。 刘伯恩继续说道：“还记得前阵子万宝楼拍卖会上最后一件展品么？” “什么？”陶白尘目露疑惑，拍卖会他不曾去过，哪里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展品。 刘伯恩低笑道：“那可是一件三品法器，对应筑基结丹境界大能的法器！天元法剑！” “三品法器？法剑......”陶白尘神色微动，他现在正缺一柄灵剑。 刘伯恩点点头，眼中透露出贪婪的神色：“据说这法剑正是被胡长生拍了去，在胡啸天的生辰宴会上送出，引来不少大佬们羡慕，可谓给那老家伙长足了面子！” 陶白尘才收回注意力，开始收拾起摊子，淡淡道： “不过是世家们的卖弄的手段罢了，就是拿来让人眼红的。” “还有一件事。” 刘伯恩又透露出一则惊人秘闻，开口道：“这阵子有没有瞧见长白山山头的流光？” “却是几位仙人在长白山里头抢夺灵宝......听说山沟沟里头喷涌无数霞光，都传是长白山深处有野兽成了精，练就了筑基，这才引来霞光迸发，还有人说，那野兽的洞府里掉出来不少至圣灵药，妙法仙丹。” 刘伯恩将脑袋凑到陶白尘跟前，带着几分诱惑的意味说道：“你就不心动？” “不心动。”陶白尘头也没抬地说道。 刘伯恩眨了眨眼，再度不死心地劝道：“没发现近来黑市里的人少了许多......大家伙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如今有宝物出世，若真能寻上一样，便是飞黄腾达，平步踏青云的大机缘。” 陶白尘停下手上动作，瞥了刘伯恩一眼，神色平静道： “能不能一步飞升我没听说过，但每年为了所谓不着实际的宝物死去成千上万修士的事我倒常常挂在耳边引以为戒。” “真要有至宝，莫说筑基大能，便是凝气七层以上的前辈随手一道仙法都能打死我等，你还敢去凑那热闹？” 陶白尘的警告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刘伯恩的热情。 其实，不用他提醒，这事刘伯恩心里也清楚，仙人真个大打出手，哪里有他们蝼蚁什么事，随手一道仙法就弄死了。 他就是嘴里心里犯痒痒，现在被陶白尘这么一拒绝，倒也没什么遗憾。 不过，这个世界从不缺少抱有侥幸心理的家伙，这两日黑市来往的人越发稀少，倒是长白山那头不时传来大动静。 这日正是休沐日，陶白尘望着极远的山头上隐隐浮现的流光，那是几位筑基的前辈在出手。 他又想起后山的紫果小树，往修道峰山顶去了。 第46章 一品法器 “修道峰陶白尘？” 混元峰上。 孙尚白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他迟疑了几息，对着洞府口的一名弟子说道：“那是我三师弟，突然找上门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你且速速请他进来。” “罢了，还是我亲自去瞧上一瞧......你下去吧。” 孙尚白摆了摆手，将洞口那名弟子谴下，才起身朝洞外走去，他轻轻一拍腰间锦囊，顿时浮现一道法梭。 孙尚白手中捏起一道法力，一个跃起，便脚踩着法梭往山顶飞去，到了那里后正见着一位身穿麻衣的男子。 陶白尘候在此处，此时看见天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眯眼辨认后，忙拱了拱手，面带笑意地道： “修道峰杂役弟子陶白尘，见过孙师兄。” “陶师弟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孙尚白收了法梭，又从锦囊中拍出两张椅子一张石桌，招呼陶白尘坐下，同时轻咦一声，忍不住分出一缕神识查探陶白尘的气息。 片刻后拱手道：“陶师弟果然天资过人，才三个月不见，就已经凝气二层。” “师弟稍等。” 孙尚白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着不远处种的一片绿油油的茶田轻轻一指。 顿时便有数片茶叶飘来，孙尚白手上掐出一道法诀，双手泛出盈盈白光，他又从锦囊中取来一壶茶水两盏茶杯。 将新鲜茶叶丢了进去，不过眨眼时间，便有茶香溢出，茶味扑鼻。 “师弟不妨先品一品师兄的茶水，再说事情与我听听。” 孙尚白微微招手，一盏热茶便轻轻推到陶白尘面前，笑着道：“近来与师父比茶艺，总是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还望师弟海涵。” “不碍事。” 陶白尘连忙将桌上的茶杯握在手里，轻轻抿了一口，片刻后眼睛一亮道：“茶味馥郁芬芳，如饮甘露，初尝觉鲜，口中弥留不散觉浓，回味觉惊......师兄，好茶！” 陶白尘这番话语真心实意，没有刻意恭维的意思。 同样的泡茶流程，孙尚白师兄泡出的茶水味道明显要比自己的手艺高出几个档次。 不，与其说档次，不如说是境界。 孙尚白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 “师弟莫要吹捧师兄了......师父泡的茶味道才是一绝，你若尝上一次，便会觉得师兄的茶，不过小道尔。” 陶白尘忍不住又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那师弟便先期待着了。” 闲话聊过，孙尚白才主动问道：“陶师弟此番前来可是有要紧事？不必拘泥，大可提来，师兄为你做主。” 陶白尘将茶杯放下，起身拱了拱手，这才道： “是有要事相报......在我修道峰后山的地方，长有一棵奇树，树上结有紫色异果，奈何师弟见识微末，认不出此果究竟为何物，只是一颗果实，可提人丹田两成灵力。” “哦？” 孙尚白身子一正，面露异色。 理说陶师弟身为修道峰杂役弟子，平日里灵药知识没少补，这世间异苗杂药，不说八成，认识个五六成却是不在话下。 剩余四成，不是奇物，便是世间罕物。 孙尚白低眉思索片刻，随后同样起身，将两人眼前杂物收入锦囊，再招出先前那只法梭，提议道： “如果有连陶师弟都不认得之物，却是值得引起重视，修道峰离我混元峰也不远，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到了，师弟可愿带我去查探一番？” 陶白尘心下微惊，忙拱手道：“自然可以，有劳师兄了。” 孙尚白笑着点点头，正欲招呼陶白尘一同站上法梭前往，突然心中一动，目露笑意道： “修行者，以灵力御万物，但肉身重若千钧，难以驮负，唯凝气三层，才有负身之威，可凭虚御空，逍遥天地间。” “陶师弟你如今已凝气二层，离那凝气三层不远，可曾想过御物飞行？” 陶白尘笑着摇摇头，有些期许道： “此番是乘着修道峰上饲养的仙鹤来的，暂时没想过飞行，不过出入天地间，却是每个修士的梦想。” 孙尚白仔细听了，轻声笑道： “可有法器傍身？师兄让你体验一把御物飞行的感觉。” 见陶白尘一脸犹豫的样子，孙尚白心领神会，歉意道： “却是师兄少虑了......我前阵子接了宗内要事，下山打杀一 众为祸凡人的野修，其中一位凝气五层者，身上正有一样普通点的法器，是一柄一品法剑。” 孙尚白说着，一摸左手上的纳戒，只见光华一闪，一柄绿色长剑出现在其手中。 “这法剑算不得宝贝，于我无用，里面的印记也被我抹去了，便正好送给师弟罢。” 陶白尘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法剑再次也是珍贵之物，师弟已受过师兄赠礼，却是不敢再受。” 孙尚白哈哈一笑，自有一番风度显露，他满不在意地将法剑丢过去，道： “不过一品法器而已，有什么珍贵不珍贵的，难不成还比不了你我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这......” 望着陶白尘左右为难的面色，孙尚白对这位小师弟心生好感，眼睛一闪道： “这样吧，一品法器市面价格两百灵石，师兄做个顺水人情的买卖，师弟身上有多少灵石？” 陶白尘苦笑一声。 他哪里不知道，真正的一品法器市价三百灵石，而且他低眉望着手中的绿色法剑，此物为凝气五层修士所用，又怎能是寻常一品法器？ 只怕最低都得值五百灵石。 “倒是又捡了个便宜......” 陶白尘心中暗叹，果然修仙也要修些人情世故，他将身上所带灵石全部取出： “师兄，我这里有三百十一块灵石，请师兄全部收下吧。” 孙尚白望着自己这位师弟，暗道一声圆滑，便将对方灵石接过，随后屈指弹出一道灵力附着在绿色法剑上。 下一秒，剑身微微颤栗，悬浮于空中。 瞧着陶白尘一脸惊讶的表情，孙尚白为其解释道：“这是一道小虚悬浮术，我已断了与此术之间的联系，师弟，你可试着御剑一番。” 陶白尘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谢，期待地跃上法剑。 随着他心念一动，嗖的一声，法剑驮着他的身躯飞出数十米远。 孙尚白在后面紧跟着，一边提醒，一边往修道峰的方向去了...... 第47章 龙鳞紫兰 天边才现一抹鱼肚白，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万丈金光自大地尽头升起，映出道道霞光，端的是璀璨精妙。 山间原本的云遮雾笼也在这缕金光下散去，只留下清晨的甘露与白霜。 倏地，两道流光在山谷上方一闪而过。 这流光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孙尚白自天上缓缓降落，离地三丈高时便收了法梭，衣冠整齐，锦衣玉袍，身形落至修道峰校吏殿的后山。 前方，有一条清澈小溪涓涓而流。 溪水拍打在生了绿藻的石头上，如同乐器敲击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而在小溪边，一株似玉似精金的碧绿小树正茁壮生长着，小树才不过一人齐肩高，稚嫩的枝丫上，结着七颗绛紫色的果实。 果实清香四溢，婴儿拳头大小，表面上还沾着几滴露珠，仅是看着，便让人觉得甘甜可口。 “嗯？” 孙尚白凝眉一望，总觉得这果实样子眼熟，可一时间竟想不起以前在哪里见过。 陶白尘此时从天上歪歪扭扭地降落，见孙尚白已经凑近去观察碧绿小树，他便没上前打扰。 “有点门道......” 好半晌，孙尚白瞳孔微微一缩，将手从树叶上收回，扭头瞧了瞧陶白尘，问道：“此树在你之前可有人发现过？” 陶白尘心中一凛，忙拱手说道：“有两位朋友。不过只要我不说，他们就不会说。” 孙尚白听了，稍稍放心，就见他施展法力，纳戒中飘出四道旗帜和一枚拳头大小的圆滑玉石。 “这是云遮雾绕阵的基础版，此法一出，便令此地宛若形成一片迷宫，除非法力比我高深者，否则难以抵达此阵中心。” 孙尚白一边作法一边为陶白尘解释。 “开！” 孙尚白轻叱一声，手中四道令旗顿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四道美丽的弧线，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散而去，隐入山中。 随着令旗藏匿在山林里，陶白尘忽然间似乎产生了一个错觉，自己的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 陶白尘心头微惊，紧忙揉了揉眼睛。 然而当他再朝小溪边的碧树望去时，发现原本的小树竟消失不见了。 陶白尘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其他景致没有细节变化。也就是说除了小树外，旁人来此根本辨不出任何差别。 这时，孙尚白将手中举着的玉石丢入溪水中。 噗通一声闷响，刚才的小树又缓缓出现了，就像是云雾拨开一般。 做完这一切，孙尚白才回过头望着陶白尘，道：“这玉石即为阵眼，只要此石在，该阵法力便不会枯竭，永远维持下去......” 孙尚白顿了顿，瞧着陶白尘那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不由笑道： “陶师弟，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这么做？此树又究竟是何物？你不怕师兄将该树占为己有？” 陶白尘拱手，如实回答道：“师兄这么做自然有师兄的想法。” 孙尚白越发觉得自己这位小师弟顺眼，悟性极高，又心思圆滑，虽有城府，但却识趣。 他轻笑着，上前摘下一片叶子，指着上面的纹路解释道： “师兄没记错的话，此树应该便是只有三级灵脉中才能诞生的小玄奇物——龙鳞紫兰树！” “师弟，你且仔细观察这叶片纹理。” 孙尚白用食指轻轻摸了一下叶片，有灵光浮现。 陶白尘顿时便见到，一道道鳞片状的印记浮现在叶片表面，这些鳞片十分不显眼，唯有施法以灵力照射时，才能看清。 “这些鳞片......”陶白尘眉头紧皱。 孙尚白点点头，郑重道：“不错，正是龙鳞。世间万物之鳞，皆以顺式排列，唯独龙鳞，乃逆式排列，龙有逆鳞便是如此而来。” 孙尚白将龙鳞紫兰的树叶收入锦囊中，继续说道： “想必师弟也发现了，这小树上的果实摘下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不然，便会溃烂，却是因为龙气散失。” “龙气？”陶白尘听了此言，拱了拱手，道，“敢问师兄，龙气是......” 孙尚白看了陶白尘一眼，又从树上观望了几下，随后摘到五片叶子。 他一拍锦囊，取来五个盒子，分别装入后，将其中三个递给陶白尘道： “师兄方才说过，这世间灵植异树，寻常杂役弟子能识得六成便算不错。而剩下四成中，一成是小玄奇物，一成是大玄奇 物，一成圣药，一成仙药！” 孙尚白收起另外两个木盒，道： “眼前这株龙鳞紫兰树，便是小玄奇物中的一种，如果所料不错，在其根部，应该有一截根茎似龙爪。” 孙尚白不厌其烦，示意陶白尘和他一起蹲下身子，随着他轻轻拨开湿润的土壤。 果不其然，蛛网状的小树根茎中，有一截根茎分作三道，似龙爪般牢牢钩住土壤，栩栩如生。 陶白尘心中大惊，今日算是涨了见识。 孙尚白重新掩埋土壤，开口道： “小玄奇物为三爪之龙，根茎似龙爪，果实有龙气滋润，脱离小树后，龙气便会散去，致使紫果烂掉。” “至于大玄奇物，乃五爪之龙，据说是在四级灵脉中才有可能诞生的天地奇物。” “这两种玄物虽远不如圣药仙药之美，却另有妙用，譬如炼丹、锤炼法器，皆乃上乘！” 讲到这里，孙尚白忍不住笑道：“三级灵脉中，一百年都不见得能诞生超过十株以上的小玄奇物，如今竟让师弟撞见，实乃天幸！” 陶白尘顿时哑然，讪笑道：“这株树是我那位朋友最先发现的。” 孙尚白挥挥手，全然不在意道：“诶~！你不说，我不说，那人怎知道这株宝树价值所在？” “当然，方才我给你的三片叶子，你三人一人一片，这里面有龙气滋养，有一年之效用，可让你等修炼事半功倍，一年之后，便成废叶一片。” 孙尚白掐了法诀，将溪中玉石隐去，呵呵笑道：“至于我身上这三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一片，大师姐一片，师父一片，相信他两人会十分满意。” 一番解释，陶白尘也明白了此树的重要之处。 加上他本来就有将此树献给韩长老的想法...... 第48章 年终考核 只见陶白尘先是拱了拱手，随后说道： “龙鳞紫兰本就是大机缘，我与那两位朋友没实力护住，正欲献给师兄师姐以及师父三人。” 孙尚白微微点头，道： “师弟的意思我明白......此次，师父师姐还有我，我们三个欠你们一桩人情。” 说完，又摇头叹了口气：“只是龙气滋生在该处，不得擅自移动，不得已只能先施下云遮雾绕阵法。” 孙尚白召出自己的法梭，笑道： “待我回去便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师父他老人家，不管怎样，先将此地标记为我混元峰之物，莫要让其他长老抢了去。” “可惜我只会炼器。我们那位大师姐名叫姜颖，最擅炼丹，相信大师姐只要听闻修道峰有小玄奇物，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此处摘果炼丹。” “而且以大师姐的修为和对丹道的理解，一颗龙鳞紫兰果配合其他灵药，可炼制成品丹药三到四枚，届时，师弟你三枚，你那二位朋友一人二枚。” 陶白尘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 “那师弟便在此事先代我那两位朋友谢过师兄师姐了。” 孙尚白笑着摆摆手，问道：“师弟，你可有想指定炼制的丹药？” 陶白尘心中思忖了一下，道： “劳烦师兄向师姐转告，不知能否替我炼制四枚旋灵丹，三枚大元丹。” 孙尚白顿时明白这位师弟所想，开口道： “以龙鳞紫兰果为辅料炼制的旋灵丹可不容小觑，要比寻常旋灵丹高出一倍凝旋成功的概率，大元丹也是如此，可让丹田中灵力积蓄提升一倍不止。” 孙尚白料想陶白尘那两位朋友的实力应该也在凝气一层左右，不禁笑道： “大元丹、旋灵丹，对于你等的确是最佳。师弟，你可通知你的朋友，年终考核外门弟子时，拜入我混元峰门下，受了你们的机缘，自然要照拂一二。” “至于师弟你，师兄便不客气了，日后若有所需，尽管提来便是！” 陶白尘听了这话瞳孔一缩。 孙尚白师兄的意思是，可以给刘青元和赵青山二人开后门？ 理解了孙尚白的想法，陶白尘再度拱手，兴奋道：“我代我那二位朋友，再次谢过师兄、师姐还有师父。” 孙尚白呵呵一笑，再没了停留的念头，遂道： “师弟若无其他事情，师兄这便回混元峰将龙鳞紫兰的事情告诉师父和师姐他们，至于丹药，这个月月末就能送上。” “师兄慢走。”陶白尘拜别。 只见孙尚白脚踩法梭，身体凌空而起，同时捏出一道法力，令陶白尘也跟在他后面悬浮起来。 直至出了后山云遮雾绕阵的地界，才将陶白尘轻轻放到地面上，再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陶白尘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低声道： “还好师兄没忘了这茬，不然，我得困死在阵法里......” 孙尚白曾说过，境界不如他高者，等闲不能走出这云遮雾绕阵法。 陶白尘虽然看不出前者究竟是凝气几层修为，但从其轻描淡写阐述斩杀了一众野修的话语中不难猜出，师兄的实力起码是远高于凝气七层的。 “这次都是承了赵青山的福啊。” 陶白尘长长出了口气，才往山下走去，同路上遇到的杂役弟子自然打招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夜晚。 皎洁月光倾洒大地，远处的山林间隐隐传来几声嚎叫。 陶白尘先是去了赵青山家，将今日之事简单说明了部分，又拿出木盒中的龙鳞紫兰叶片，说了效用。 赵青山虽有稍许可惜，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龙鳞叶、外门弟子名额、一位长老两位凝气大修的人情，这三样物品皆是弥足珍贵，很难换来的机缘。 赵青山对着陶白尘重重拜了一礼：“都是承了白尘兄的福气啊。” 陶白尘将对方扶起，摆摆手，神色淡然道： “此事切莫与任何人说起，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赵青山脸色凝重，声音郑重道：“青山晓得！” 陶白尘点点头：“你日后若有疑问，或者请求，可来找我，但记住，人情这东西，用一次少一次，你自己斟酌。” 说罢，不等赵青山回应，便是出了屋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再赶到刘青元家中，说出今日事情。 “这可 真是......” 刘青元神色激动地站起身，道：“天大的机缘。嗐，我刘青元终于可以进外门了，没给咱大坪村的人丢脸！” “这才哪到哪，等你入了外门，才会发现，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我们不过只看见了冰山一角而已。” 陶白尘哈哈一笑，神采奕奕，眼神闪动着。 如果以凡俗间为参照，那么站在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这个世界的阶层就可以分作： 凡俗界、仙宗佃户、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世家、仙宗、二级修真国！ 由前至后，层层递进，几乎每到一个阶位，便能发现不一样的事物。 正应了那句：环境决定眼界。 “是啊，变化真大，转眼间，你我兄弟二人从大坪村佃户人家摇身一变，眼看就要成为仙宗的外门弟子了。” 刘青元忍不住感叹，回首这半年在杂役弟子的经历，只觉得漫长。 ...... 四个月后。 修道峰。 清晨，天还没亮，众人便顶着严寒早早起了床。 屋外，寒风呼啸，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 哪怕天地昏暗，依然可见远处连成脉的群山白皑皑一片，再极目远眺，银装素裹，天地一色。 时值冬至，眼瞅着马上年终，各地外出的人们都筹备着，准备回家过年。 众多杂役弟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便出门了，严寒寂寞的隆冬冻得人心憔悴，脸色青黄一片。 但众人的心中，却是一片纷纷扬扬，难掩激动。 鹅毛般的大雪依旧下着，大家有序地排好队，往修道峰山顶前行着。 人群中，刘青元呵了口气，热气似袅娜的白云升腾、消失。 他望着白茫茫的天地。 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白璧无瑕的水晶世界，清新的冷空气中有一种安抚的感觉。 “半年前，长白山那场至宝之争打到现在都还没结束，死了不知多少修士，连累了不知多少周边村庄，还好，咱们大坪村离长白山远着。” 刘青元先是一阵同情，随后忍不住感慨道： “最后一场考核，考完，就能回家过年了。整整一年没回家了......” 陶白尘这时脑海中也隐约浮现出一道倩影，那是他这一年来都心心念念的女人。 至于什么长白山，仙人们打生打死，百姓们遭受磨难，他们小小太元宗弟子管不着，也没甚干系，能顾好自己便是万幸。 陶白尘笑了笑，道： “是啊，回家过年了......” ———— （第一卷已经来到了收尾工作，结合目前的成绩来看，其实很不好，作者也总结出原因，是因为内容太平了。不过，作者觉得，有时候平淡的叙事写的更顺心一点，大家读的也更顺心一点。希望自己可以写个几百万字完结，加油......） 第49章 长白之秘 “......年终考核，于修道峰灵药圃南面一片废弃药田进行。” “考核分文武两项，众弟子只可选其一。” “武比气修斗法，文争司农妙术。比试于腊月中旬开始，二十结束，为期五天。” “文试前二十名与武试前二十名者，即可获得晋升为外门弟子的名额！” “报名文试的在左侧，武试在右侧，请各自记住考核规则......” 五百多名杂役弟子在药圃前整齐排列开来，他们正前方远远站着两人，分别是李长平和一位相貌姣好的女子。 陶白尘认得这女子。 外门弟子柳依依，他打听过此人来历，据说是外门某位长老之女。 理说年终考核的场面应该相当盛大，然而却只有两个外门弟子监考。 原因？ 腊月里寒冬至，这场大雪纷纷扬扬持续下了一个月。 漫天白雪，山道的路都被积雪埋了去，莫说是寻常人出门，就是他们这些修行者都感到十分不便。 如今仙宗中外门内门弟子早放了假，纷纷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便是长老也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排班留守宗门的。 听说宗主和各个单位的副宗主都走了。 临走前加强了护宗大阵，然后回家准备过年。 至于宗门更深处有没有老不死的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赵青山，你回家过年不？” 陶白尘大致听了比试规则，后面的考核注意事项便没再听，扭头看向赵青山询问道。 正听得一脸认真的赵青山回过神，忙拱了拱手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打算回家过年的。” “听说你们灌口镇离长白山不远，正好，回去后探望一下家人，你自己也小心点。” 陶白尘眉头紧皱，表情有些凝重地说道： “那些筑基前辈打了四个多月，一个个早杀红了眼，如今一身戾气，路过村庄，万一看不顺眼，只消一道仙法落下，恐怕到最后连个渣都不剩......” 赵青山无奈地点点头，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犹豫了片刻才问道： “不知白尘兄有没有什么消息，长白山的仙人打到哪了。” 陶白尘前段时间没少往混元峰跑腿，就是在打听长白山的最新消息。 听说混元峰那位韩庭长老也在两个月前进了长白山，至今未归。 “那山沟沟里究竟出了什么宝物，能引来这么多仙人出手，不仅太元宗派了人，连国境内其余三宗也都有人赶来凑热闹......” 赵青山暗暗思忖。 他家离长白山不算太远，如果有机会，他想跟着其他凝气散修混进去看看。 可他又怕死。 陶白尘和刘青元对视一眼，微微沉吟，陶白尘才压低声音说道：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这东西对现在的咱们来说，还太远了。” 陶白尘刚这么一开口，周围顿时就有不少人将脑袋凑了上来，纷纷一副听热闹的表情。 陶白尘目光幽幽，道：“师父进了长白山，两个月未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以信符传信，最近一次透露出来的消息，却是......” “却是什么？” 众人一脸凝重，大气不敢喘。 陶白尘只是瞧着众人，不再说话，表情有些阴冷。 其余人心头顿时一惊，缩了缩脖子，悻悻地散开了。 一旁的赵青山见状，才掀起嘴唇嘲讽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真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是怎么来的！” “再不改改偷听的毛病，等哪天真个撞见了仙人，碾死你们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有人一脸尴尬，有人耸了耸肩。 赵青山在陶白尘面前恭敬客气，可不代表他会在其他弟子面前同样如此。 杂役弟子间，也是分阶级的。 如今除了李长平这位管理员，修道峰上，陶白尘与刘青元两人说一，其他人便不敢说二，其次是赵青山...... 陶白尘哈哈一笑，杂役弟子中除却刘青元外，就只剩赵青山与他关系最近。 赵青山问他一些紧要问题，他陶白尘可以说上两嘴，至于别人问问题？ 鸟不鸟你都是另一回事。 刘青元倒是脾气好，此时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道：“青山的脾气总是这么暴躁，大家毕竟同门一场，犯不着说话这么冲。 ” 赵青山顿时露出笑容，连连应是道： “青元兄说的对。不过，我这话也是为他们好，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师弟们总得长长记性，不然以后离了宗门吃了亏，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 这时，最前面的李长平公布完考核注意事项，捻了捻八字胡，才嚎了一嗓子道： “噤声！现在，考核正式开始，文试的随我来，武试的随柳师姐去！” 众人紧忙打起精神，搓了搓手，准备为这一年的收官考核做最后冲刺。 陶白尘临走前拍了拍赵青山的肩膀，低声说道： “长白山出了条二级灵脉，此事暗中震动了各路势力，真要被哪个筑基大能占下，一百年后保不齐又是一个修仙世家崛起......” “便是天地宝药现世都不至于引起这么大动静，奉劝你还是有多远搬多远吧，二级灵脉这东西不是我等能染指的，当心丢了性命。” 至于结丹老祖，还不至于为了一条二级灵脉大打出手。 否则乱了辈分，就该惊动全国了，甚至，万一有哪位结丹老祖不慎陨落，大夏王朝这二级修真国的名号都不一定能保住。 毕竟不同等级的修真国，每年能享有的修炼资源差距也是十分庞大。 因此在各个修真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修士只要不涉及到灭宗灭族大事，轻易不会出现。 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一国之底蕴。 赵青山听了陶白尘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闪烁着目光，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陶白尘瞧了眼对方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往文试考核区那边去了。 “有的人能听进去劝，有的人，拿定了主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陶白尘认为，赵青山应该有那自知之明，不会头铁到妄想打二级灵脉的主意。 “不过话说回来，一条二级灵脉，可真太惹人眼红了......” 陶白尘也忍不住舔起嘴巴，心中暗暗思索。 只要能分得一缕支脉，哪怕就手臂那么粗，他都敢打包票，在十年内轻松筑基！ 第50章 万物生长 一条二级灵脉，不，哪怕是一级灵脉，若能将家族搬迁至此，都能土鸡变凤凰，平步青云，一路高歌，从此仙路至少平坦百年有余。 两百年内，家族诞生数位筑基大能不在话下。 但，那也得有命占领不是？ ...... 陶白尘选择了文试考核，也就是节气使之间的比试。 陶白尘近来在节气使的法术上达到了一个瓶颈，本打算向韩庭请教，可他老人家早在两个月前就赶往长白山争夺灵脉造化去了。 连带着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去了。 陶白尘才终于了解到，如今大师姐姜颖的修为是凝气十五层，二师兄孙尚白的修为是凝气九层。 没错，大师姐姜颖，如今已是内门弟子，实力非凡。 听说这次争夺二级灵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师姐突破筑基做准备！ 凝气十五层，丹田内有十五道灵力气旋，此时人体四极五藏犹如无底洞一般无穷无尽吞食天地灵气，随便一击便可搬山移海，端的是无比恐怖。 而此时距离凝气大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那就是将十五道灵力气旋碰撞磨合。 尝试十五合一！ 一旦十五道气旋合成一道深渊漩涡，便是凝气大圆满。 再一鼓作气，以漩涡开辟丹田，挖通四极五藏经脉，由丹田向身体各处源源不断运输灵力。 成，则算踏入筑基境界，自此挣脱身体枷锁，逍遥天地间； 败则漩涡大爆炸，重新分作十五道气旋，留下暗疾，终生无望筑基境！ 因此。 “修仙万年，百年筑基”一词不是随便说说的，绝大多数修士往往前几十年就成功将自身修为提至凝气大圆满。 却因担心失败，久久不敢筑基。 直到百年后，生命时光过去三分之一，才下定决心尝试突破。 ...... 没办法，少了前人指点，陶白尘只能将目光投到年终考核文试的第一名奖励上面。 五颗固本培元丹。 此丹药也叫作培元丹。 培元丹对灵力的增长效果不明显，但对元气和神识的滋补却是十分有效。 气修者，主修天地灵气，术修者，则是修天地元气。 术者依靠元气而施法，如【风起】【响雷】，都是以元气为主。 韩庭曾说过，节气使施法，可以法诀为令，牵引天地元素施法，也可强行以元气化成天地元素。 后者比起前者不知道要难上多少个档次。 元气化法，相当于点石成金、撒豆成兵、无中生有，这般大神通，非元气高深者不可施展。 “想那么多没有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拿下文试第一，不然，培元丹也是别人的奖励。” 毕竟武试陶白尘能保证自己稳拿第一，文试他却不敢如此打包票。 节气使修行进度缓慢，一品与二品之间差距明显，一品与一品之间的差距却是极其细微，稍有不留意，说不定就会落了名次。 至于能不能前十名享有的外门弟子名额，他不在乎，自己已经是混元峰保送外门弟子了。 陶白尘随众多参加文试的弟子走进灵药圃南边区域。 此时药田中早早准备好了一大批植株幼苗以及一些种子，那边甚至还划出了一个对战区域。 方才李长平说的很清楚了，文试考核内容分作三个主题，分别是： 万物生长、无中生有、撒豆成兵。 陶白尘望着已经上前挑选植株幼苗和种子的其余杂役弟子。 “万物生长，比的是谁能最先催熟植株，谁催熟的植株品质更好......无中生有么，稍微难一点，在一片荒芜没有灵气的土壤中埋下种子，看谁能令其发芽......” 陶白尘眸光闪动，低语道： “撒豆成兵，却是比拼节气使之间的战斗，双方在对战区域内，施法对战，谁先出圈谁就失败......” “还好我学了一手二阶攻击法术【万物生长】，不过也得稍加留意，往届不是没有拿下文试第一的人，他们也会【万物生长】。”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却都被灵药圃上方的结界挡了去。 药田里的天气十分温和，适合播种。 陶白尘上前，不等他主动挑选，李长平便笑呵着一张脸，递过来提前就保管好的五株元灵果幼苗，还有十粒紫幽草种子。 陶白尘微 微一怔，随即拱拱手，才到一旁的栽种区准备就绪。 两人心知肚明。 元灵果最适合拿来催熟，紫幽草则生命力顽强，十分好生长，这两样是杂役弟子都在争抢的植株，奈何出题人早有预料，将数量调到了一个极小的情况。 也就是说，轮到陶白尘去挑选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 若不是李长平亲自拿出来，他都准备将就着选择其他植株了。 其他人瞧见这一幕，也都一个个装作看不见，跟个没事人似的，也不管是否公平。 毕竟陶白尘和李长平两人，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都准备好了？” 李长平眯着眼睛，瞧了瞧天上结界早就堆积的厚实大雪，淡淡地开口道： “一年的收官考核了，却是都打起点精神来，选上了外门弟子的名额，也好回去过个好年！” “是！” 众人顶着张蜡黄脸，呵出一口热气，高兴道。 李长平点点头，一挥手，手中持着的一道令牌上顿时射出一道光芒，击在头顶上的结界处。 只见灵药圃上方的空间结界突然裂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正笼罩在众人头上。 随着这道口子出现，一阵冷流便如过境蝗虫般，顺着口子直直窜了进来。 不等众人防备。 大雪落下，附近这边区域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 这下不要说催熟种子了，就是让种子正常生长都十分困难！ 有人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 “考题一年比一年难，尤其今年最甚！” “也不知是哪位长老出的，一点不懂得理解我们外峰的杂役弟子，唉。” 有人只顾着抱怨，有的人却已经开始施法催熟植株幼苗了。 陶白尘屈指一弹，自己所管辖的这片区域便生出一团巨大的乌云，雪花落下时，直接贯穿了乌云，继续降落。 见此，陶白尘继续弹指，一道，两道，三道...... 足足接连十几道白云乌云夹杂着悬浮在头顶，仿佛形成了一层障壁，将大雪隔了去，再落不到药田中来。 ...... 第51章 催熟果实 陶白尘再次掐出一道法印，同时手指轻点，脚下的药田顿时浮现出五道小土坑，手中的五株元灵果幼苗轻轻一甩，便尽数栽入土中。 “不过催熟幼苗而已，如今于我而言已经没有难度。” 心思转动间，随着陶白尘元气和灵力混合注入土壤，刚栽下的几株幼苗便开始有了动静。 见到这一幕，陶白尘掌心一翻，就见两团小型迷你白云和乌云出现在他的手掌之间。 “滋滋！” 随着两团云层不停碰撞、摩擦，很快就产生静电，最后电光闪烁，宛如一道又一道雷霆在掌心翻涌。 “去！” 陶白尘轻咤一声，掌心雷便飞腾而出，绕着五株元灵果幼苗发出电闪雷鸣，闹出了不小动静，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 不止，陶白尘的另一只手掌中，正有一团乌云洒着雨水，也被他一并扔出，如花洒一般为幼苗浇水。 “陶师兄的手段好生厉害！” 有师妹美眸睁着，朴素的脸蛋上生出一抹仰慕之情。 陶白尘没有察觉这些目光，只专注施法。 半个时辰后，元灵果幼苗已然成长为一株健康的植株，要不了几天，便能结果。 只是这种强行催熟的手法不足以让灵药充分吸收营养，真正长成后也只是普通果苗一株。 所以这第一考题比的是弟子们的法术高深，而不在幼苗能否正常成长。 陶白尘从纳戒中取来一张一阶静心符，捻出一道法力，灵符顿时生效，再施了法术，头顶不断有云团出现，积累。 再打出一个响指，只听轰隆隆响雷起。 一道道电弧在云层在翻涌，产生的热量将云层上堆积的雪融化，化作水珠落下，正好浇灌药田。 就这样，陶白尘不断维持法术运转，同时配合风、云、雷、雨来回给植株催熟。 此次考核为期五天，光是第一道考题就得占去众人三日时间，因为催熟最耗时间。 也就是说，参考人员在这期间，需要不吃不喝，小心照顾幼苗。 否则稍有松懈，导致幼苗让大雪压死冻死，考核便记作零分。 显然，这是一场持久战。 ...... 寒冬之日，又逢大雪纷飞。 如今天气干燥不说，环境又十分恶劣，加上雪势极大，很有可能不等幼苗催熟成功便给积雪压死，所以今年的年终考核算得上历届以来最难的一次。 许多节气使也都施法【驱云】，尝试在头顶覆盖一层又一层云团，想以此遮住大雪，可都失败了。 众多杂役弟子都忍不住叹气。 “今年宗门长老最少，监考也最松，偏偏今年的考题最难！” “他娘的，什么狗屁天气，这么大的雪，怎么种灵植啊。” “你们快看陶师兄那边！” 众人连忙望去，只看见陶白尘头顶一层又一层，根本分不清有多少道【驱云】法术叠加在了一起。 这些云层比他们的凝练多了，硬生生将结界缺口处飘进来的大雪给阻挡了去。 “天呐，这里面，至少得有将近一百道云团叠加吧，得消耗多少元气......” 轰隆隆！ 与此同时，乌云翻滚，白云腾挪，双方宛如两辆战车来回撞击着，所产生的巨大静电形成了雷，即法术【响雷】。 有往届的文试第一名一眼就看出了陶白尘法术运用的巧妙之处，忍不住赞叹道： “陶师兄果真不凡，竟想出以雷电摩擦生热融化积雪的方法，避免了积雪过多，迟早压垮云层的情况。” “原来响雷的作用是这么回事，我刚才还纳闷隔雪为什么要响雷呢。” 有人恍然大悟。 一日后。 呼呼~！ 北风怒号，似雪地里的山野精怪嚎叫一般，呜咽着，凄厉莫名。 严寒的气温冻的众杂役弟子瑟瑟发抖，若非撑着最后一口气，为了回家过个好年，众人早就打算放弃了。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实在坚持不下去而退出。 “算了，我就不是这块料，我放弃。” “明年再说吧，只要我接下来好好努力，肯定比今年轻松。” 见有人陆续退出，越来越多的人打起了退堂鼓，甚至开始抱怨道： “草，早知道报名武试了！” 这时却有人冷笑道： “你以为武试就简单了？” “什么意思？” 只听那人说道：“武试不比咱们的考核简单，我方才听长平师兄说了，他们昨天一整天都堆在雪堆里扎马步......嘿，那叫一个凉爽！” “关键每当众人以为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那位柳师姐就会降下一道雨，配合着这气温，这大雪，嘶——” 众杂役弟子听着那人的描述，顿时在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纷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 好变态的考题。 那人接着说道：“这才只是第一题，听说第一天就淘汰了一半人......今天这第二题啊，更恐怖！” 众人将耳朵倾斜过来，想听一听八卦。 那人笑了笑，一边施法降下一道雨浇灌自己的土地，一边道： “据说，今天一大早柳师姐便带着剩下的人往咱修道峰前山的瀑布去了。” 有人一脸疑惑：“千尺潭？去那做甚？” “当然是去冬泳喽。” 只瞧那人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众人听了，纷纷打一个激灵。 还是文试好。 文试虽然伤神，但它不要命啊。 “轰隆隆！” 正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雷声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众杂役弟子连忙望去，那片区域是陶白尘所种植的地方。 伴随着巨龙般来回翻滚的雷霆，以及淅沥沥降下的灵雨，土壤中的五株植株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个个生出拳头大小的花苞，眨眼时间开花，花香四溢。 众人隔着很远便闻到了。 若非此时天上还下着大雪，大家甚至都以为春天到了。 下一刻，陶白尘种植的五株元灵果开花结果，上面的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颗颗饱满圆润，飘出淡淡果香。 耗费一天半的时间，陶白尘成功将元灵果催熟。 只是这种催熟获得的果实是寻常果实，里面没甚灵力，权当解渴罢了。 “催熟率百分百......” 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52章 望其项背 陶白尘将五株果实摘下，放入木盒中，再收了法术，天上积雪顿时砸落下来，陶白尘则已经前往下一题的考核点。 废弃的药田。 此处土壤几乎没有任何营养和灵力，种子在此处很难发芽存活。 而这次的考题要求就是，只要能让种子破土而出，发芽就行，一共十粒种子，按发芽数量给分。 陶白尘才来到这片区域没多久，便有一位熟悉面孔也出现在此地。 那人身材臃肿，皮肤白嫩，绿豆大小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狡黠，此时紧着麻衣，一边搓手，呵出热气来保暖。 许秀，此人与赵青山的关系颇为亲近。 这次文试只有他和陶白尘来参加了，刘青元和赵青山则是选择了武试。 “见过陶师兄。” 许秀还没走近便朝着陶白尘拱了拱手，脸上还带着几许腼腆。 腊月里的冬雪天最是干燥，加上一天一夜没有补充食物，许秀的嘴唇又白又干，三四道暗红的血条很是显眼。 陶白尘一抹纳戒，手上便多出两枚百草果，触感冰冷冻手，却是新鲜可口。 陶白尘微微点了头，丢过去一颗到许秀手上，开口道： “补充下水分，好好考试吧。” 许秀眼睛一亮，再度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陶师兄！” 陶白尘三两口将百草果吃了，嗓子眼瞬间滑溜了许多。 他又从纳戒中取一枚灵蛋，施法切开一道口子，也顾不得生鲜，一并吞了下去。 味道有些腥腻，但恢复了不少体力，继续专注做起第二道考题。 “这里已经算不上药田，而是一处荒芜之地罢了。” 陶白尘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接触地面，一缕元气立刻顺着土层朝深处探索。 在他的感知中，附近这一带的土壤似乎成了死物，没灵气不说，连基本的土壤营养都没有。 普通灵农能在这种地方种出灵植，那才怪了。 “无中生有，原来考题是这个意思......” 陶白尘收回手指，轻轻抖去指甲缝里的泥垢，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另一边，许秀似乎也发现了此地土壤的问题，浅浅的眉梢紧锁，正在想解决办法。 陶白尘干脆在原地盘坐起来，元气通过他的身体缓缓朝着四周地下蔓延。 他需要找一处土壤不算紧致也不算疏松的地方，这样更有利于他接下来施法。 ...... 李长平是本次文试的监考官，别人都在雪地里顶着大雪吹着寒风考核，唯独他一脸享受地坐在田埂上。 不知从哪找来一小堆干柴，又捻出法力在柴火上来回摩擦，不一会便生起小火，热意渐来。 恰在这时，一阵寒风刮着一片雪花浇在干柴上，只听哧的一声，小火灭了。 李长平顿时紧皱起眉头，冷冷开口道： “好一个寒冬烈风，不识趣！” “【风起】。” 一个弹指，在其元气催动下，他面前忽然刮起大风，这风面朝南而吹，正将北风阻拦了下来，连带着雪花一同吹走。 李长平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轻轻拍了拍锦囊袋，手上便出现一袋干果，清酒一壶，以及一袋瓜子。 又捻起一道法力将远处还算凑合的石头放到跟前，物品放在上面，重新点起小火。 李长平一边舒适地嗑着瓜子，一边盯着远处考核的众人。 说是盯众人，其实目光从始至终都只在陶白尘一个人身上。 李长平瞧着他催了法术，耗时一天半就成功将五株元灵果幼苗催熟，又瞧着他来到荒废药田区，似乎摸出了考题的解决方法，李长平的心中越发不平。 望着他的背影，李长平眼神复杂。 半年前他一次去黑市参加一场拍卖会，意外听到黑市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凭自己的才能研制出了两道新型灵符。 分别是布雨符和响雷符。 这两道灵符一经出售，顿时引起黑市的轰动，那位摊主也成了黑市最有名气的主。 李长平好奇之下同人打听...... 嘿，猜猜怎么着？ 此人竟然是陶白尘！ 当李长平生出想要分一杯羹的念头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凝气二层，身边还跟着一位黑市的地痞街溜子，刘伯恩。 李长平顿时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有些恍惚，怎么一个眨眼，这小子的成就 就有些让他望其项背了？ “这陶白尘的变化是老子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才一年时间，进步便有如此神速，修为更是与老子不相上下。” “不，甚至他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凝气三层，而我......至少还得半年！” 越是往深了想，李长平就越是忌惮。 到最后竟大胆的将某个黄姓世家的事情联想了起来。 “某些渗透的宗门世家的人胆大妄为，将不少天赋还算不错的弟子的身份牌调换了去，这陶白尘便是其中一位......” “都说百年筑基。那些世家的人处在一宗之下，只手遮天，凡是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的人都会被他们招安，以厚报代之，以此来化解调换身份牌的恩怨，实则不然......” “无非是以威逼胁迫了他人，至于不听话的日后再制造一场意外让其死去......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人庇佑！” 李长平饮了一杯小酒，砸吧砸吧嘴，脸上已经浮现些许醉意。 他脑海里的想法依旧在止不住地猜想： “陶白尘是个例外，他拜入韩庭门下，此事还未公开，等来年一旦公布，那黄家作何想法？” 李长平想起陶白尘曾在黑市悄无声息弄死万小李的事迹，以及后来联合刘伯恩暗中做掉了两名凝气一层的修士。 李长平忍不住皱眉。 “怕是后悔都来不及。和解？和个屁！陶白尘此人老子算是看清了，同饿虎奸狼无异，但最能隐忍。” “他不发威，只是实力不够罢了，不然，早让惹他的人死了七八回！” “如今有了韩庭庇佑，他上面还有孙尚白、姜颖两位出色弟子，他前途自是一帆风顺。若百年后他真个筑基，不，甚至更早，那黄家的下场......” 李长平瞳孔顿时缩了缩，打了一个激灵。 自己竟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但同时也有些庆幸： “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上门道歉的早，只怕这厮突破凝气三层之时，便是我的死期啊......” ———— 至此，李长平与陶白尘的恩怨彻底翻篇。 以后这个人物也几乎不会再出现了。 兄弟们，明天最后的更新第一卷就收尾了，这是作者第一次写完一个小单元故事，嗯，有点激动，后续的内容都试着以这种写法来描述。 李长平拱了拱手：“诸君，有缘再会！” (此人虽然是个小反派，但说实话，作者越写越喜欢，所以就没让主角杀死他，而且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嗯，个人观点，不喜勿喷哈……) ———— 另外，有读者可能没分清节气使法术和正常修士法术的区别。 寻常法术分一到九品，和法器、功法一样。 节气使法术则是分一到九阶，所以带阶字的就是节气使的法术，带品字的就是寻常法术了。 节气使的境界从一至九品也是分别对应凝气、筑基、结丹的。 第53章 第二考题 好半晌，陶白尘长身而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陶白尘收了元气，心满意足地寻到一片土质黄中带着几片黑的土地，犹豫片刻，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二阶攻击法术【万物生长】！ 只听哧的一声，在陶白尘元气的操控下，这片土地的正下方，土壤中顿时疯狂生长出各种植株、藤蔓和花草。 土地表面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实际上只要扒开土层就能看见—— 这些植物交错纵横，缠扭在一起，已经长出了一大片绿植。 以陶白尘现在一品节气使的境界，数次催动【万物生长】这种无中生有，强行更改植株生长规律的高阶法术，还是相当耗费心神的。 比如此时，他不过连续施展了四道法术，便元气枯竭，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陶白尘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元灵果迅速吃下，也只是起到了补充灵力的效果，元气仍旧空虚。 “如果有一枚培元丹就好了。” “不过无妨，地下的植物应该足够了......” 闭目调息了片刻，陶白尘的气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又从纳戒中捏出几张一阶火焰符，施展一品法术金光术附着在这些火焰符上，灵符顿时变得坚不可摧，且无比锋利起来。 陶白尘眉头紧拧，手指猛地甩出。 这些闪烁着金芒的灵符顿时穿透厚实的土层，径直来到地下成片的交错复杂的植物根茎处。 “燃！” 陶白尘轻叱一声，勾动灵力。 那些土层深处的灵符便应声爆炸，顿时化作无尽的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不仅如此，陶白尘十指并弹，指尖接连打出数十道金光术，将土层表面扎的千疮百孔。 空气中的氧气顺着这些洞口钻入内部，原本有熄灭迹象的灵符仿佛迎来第二春，轰的一声爆燃，这次直接点燃了植物根茎。 土壤轰隆隆震动，像是发生小型地震一般，其实是里面的植物全被点燃，大火接连烧着，将一切都烧为灰烬。 “烧吧，烧的越烈越好，等这些植物变成渣，就可以化作无尽的养分，被土壤完全吸收。” 陶白尘低笑着说道。 这就是他的应对之法。 想在荒芜土地上成功让种子发芽，无中生有，这种事情对于他们一品节气使而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道题考的并非是众人的硬实力，而是农学知识。 毕竟节气使相当于修行界的灵农，如果只会法术，却不懂得种田理论，更不会学以致用，结合实际，那便算不得合格的节气使。 只有知道如何化肥施肥，将土壤土质改善，才能得分。 陶白尘有预感，第一道考题催熟出的五株元灵果植株便是要用在这第二道考题，将其点燃，变成草灰施肥。 不过陶白尘又担心那样做第一道考题就没分，所以干脆以【万物生长】这道攻击法术巧妙代替。 “第一道考题只有二十分，第二题五十分，第三题则是三十分，可见考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舍去第一题的二十分......” 陶白尘目光闪烁，露出笑容道： “可我偏不这样做，我不仅不舍分，我还要吃满分！” 第一名奖励的五颗培元丹，他势在必得。 滚滚浓烟从土地洞里冒出，像是一条又一条的黑蛇，直冲天际，窜向远方。 陶白尘掐了法诀，又丢出两张布雨符和两张响雷符。 一时间在他的四周打雷又下雨，将土地燃烧的事情给遮掩了去。 他可不想让别人轻松学着此法，避免了扣分项。 若非元气不足，倒也不必耗费灵符。 陶白尘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瞩目。 “他在做什么呢？” “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该不会种子不会发芽，一时失了心智，胡乱施法吧？” “有这种可能，第二道考题占五十分呢，难一点也很正常，毕竟我们第一题才二十分就难倒了近大半的人。” 众人被雷雨吸引了心思，加上天上乌云一片又一片，雨幕一个接着一个，这升腾的浓烟也就没人看出来。 直至土壤被烧得龟裂，一块一块干瘪即将塌陷时。 陶白尘伸手捻一片乌云来，丢到这片土壤上方。 适量的雨水浇灌让土壤保持湿润，不被烧裂的同时又能使大火继续燃烧。 如此反复，在陶白尘的监督下，整整半炷香的时辰过去，土层里的植物全部被烧成了草灰，只剩几缕黑烟飘起。 陶白尘才随手甩出几道雷霆，雷电击在乌云上，雷光一阵轰响，乌云被撕裂，变成无数点点灵力落下。 陶白尘继续拽来几道乌云降雨，配合着这些灵力，此雨就成了灵雨。 在灵雨的滋润下，草灰被土壤充分吸收，土层中也焕发新春，有了灵力。 如此，一片勉强能凑合的灵药田便算制成了。 就是成本有点高，陶白尘现在体内元气枯竭，起码半天不能再施展节气使的法术。 “原来节气使不愿亲力开辟灵田的原因出在这里，的确耗神劳力。” 陶白尘喃喃自语着，手上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留。 元气不足可以施展灵力，他有布雨符和响雷符，照样可以进行节气使的手段。 另一边，许秀才能也很不俗，毕竟是继陶白尘之后第一个来到荒田的人，这时也终于想到了应对之法。 于是他开始往土壤表面施展【万物生长】法术，准备将这些植物烧成灰，再埋进土里。 过程与陶白尘的有些差异，但总体想法是一致的。 许秀细小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刚才陶白尘那边打雷下雨，他也紧忙施法唤来乌云和大雨，不让人察觉自己的想法。 不少人纷纷扭头看去，皱眉道： “得，又急眼一个。” 天黑又天明。 第三日清晨。 此时，已经有两两三三数位弟子完成了第一道考题，赶来第二道考题处。 这些人大多都是往届的文试第一，因此都掌握有【万物生长】这道高阶法术。 在经过半日的思索应对之法，不少人都隐隐想出了应对之策。 或是神经大条，没想那么多直接将第一考题的元灵果植株给烧了的；或是惜分，宁愿多耗些元气也要保留植株的。 陶白尘这个时候已经起身，将土壤里的十株嫩芽收了起来。 “百分百发芽率，满分......” 第54章 灵农斗法 为期五天的考核，结果陶白尘在第三天早上就完成了前两道考题，此时赶到第三片区域，一个人默默等待着。 根据考核规则，第五天赶不到第三考场的，视为失败。 而参加第三考题的弟子，一共要分别与人比试五场，不可挑选对手，依照完成考试进度的顺序来比试。 每场六分，赢得五场，便是满分三十分。 李长平早就看倦了众人的考核，无非就是降雨打雷，没甚新花样。 他将地上的瓜子皮收了，来到陶白尘跟前，拱了拱手，开口道： “不愧是陶师弟，短短两天就完成了前两道考题，想来此次比试第一，非陶师弟莫属了。” “师兄过奖。” 陶白尘看了眼李长平的笑脸，面无表情，只是拱手礼貌回复。 李长平瞧着陶白尘这番颇有些“傲慢”的模样，也不恼怒，继续找话题道： “陶师弟来年入了外门弟子，可到所在峰的人事处去领一部二品功法、一部二品法术以及每个月五十块灵石的酬劳。” “至于与人相处，还需见机行事，最好打听出他人背景来历。若是宗门世家中人，可问他们情报处在哪......若是无甚背景之人，只一笑了之而已。” 陶白尘微微意动，顿了顿，询问道： “情报处，此为何处？” 李长平眯眼一笑，道：“却是外门弟子的任务领取处，或是斩妖除恶，或是护人安全，亦或是到凡俗间解决些凡事......这些东西入了外门若不主动问起，便没人与你讲，这也是唯一在外门灵石来路最快的法子。” “还有，据我所知，你们混元峰有一名叫钱朔的一品炼药师，来自钱姓世家，最喜找些节气使购买灵药，陶师弟若是嫌下山麻烦，也可直接找他交易。” 见陶白尘眉头轻蹙，李长平连忙安抚道： “钱朔此人最讲信用，陶师弟可放心与他交易，价格都按黑市的公道价来算。” 陶白尘心中明了，抱拳道：“多谢李师兄提醒了。” 李长平摆摆手，对着陶白尘开口道： “陶师弟非这池中鱼，太元宗外门不是你的去处，迟早要回了内门，至于日后能走多远，便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李长平不等陶白尘答复，便转身离去了，继续坐回田埂监督他人。 ...... 陶白尘第一个来到这片区域，觉得无聊，干脆原地盘坐调息，饥了渴了就拿百草果、元灵果这些灵果填饱肚子。 第五天清晨。 第二片考核区域陆陆续续有人令种子发芽，完成考题，开始往此处赶来。 许秀望着对面已经从调息状态退出的陶白尘，嘴角勾起一道苦涩笑容。 如果这场比试没有碰上陶白尘，他还是有不少自信在第三考题中拿到满分的。 “也罢，权当试试陶师兄的手段了......” 许秀走上前来，朝陶白尘拱了拱手，客气道：“陶师兄，多有得罪了。” 陶白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悄无声息捏了一道静心符，随即开口道： “请赐教！” “咻！” 话音刚落，许秀脸色忽地发狠，并指弹出一道法印，正击在陶白尘脚边不远的地面上。 下一秒，土壤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一阵抖动后，只见三条碧绿色藤蔓骤然射出。 二阶攻击法术【万物生长】，许秀一上来就动用了威力最强的手段。 “也就是这第三道比试只能以节气使的手段比斗，不然，只怕我顷刻间得败下阵来......” 许秀低低望了一眼陶白尘，心里抱着侥幸。 与此同时，三条细长、闪烁着碧色荧光的藤蔓在许秀的操控下如臂使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陶白尘攻去。 两条向他的脚踝缠去，另一条则凭空炸响，要狠狠抽击。 陶白尘早有防备，身子连连倒退，将空中、地上同时飞来的藤蔓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许秀见状，一咬牙，再次催动元气，竟从地下召唤出更多的藤蔓来。 “咻咻！” 一条又一条木棍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啪啪的音爆声，挟裹着凌厉的劲风，再度朝陶白尘抽打去。 ‘万物生长......’ 寒风扑面，陶白尘却始终镇定。 他右手轻轻一点，脚下土层翻涌，似大树根茎般的植株 顷刻出现，在陶白尘跟前形成一面厚实的半圆形壁垒，将其严严实实护在里面。 陶白尘目光微微闪动，左手又一指，呼啸的西风骤然刮起。 脚尖再一点，咔嚓作响的闪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许秀头顶，伴随着滚滚乌云，气势十分浩荡。 “砰砰！” 这时，许秀召出的藤蔓尽数击在半圆壁垒上面，泥土顿时崩飞，碎裂的植株块茎也洒了一地。 陶白尘轻松挡下了许秀的万物生长。 而后者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陶白尘的大风与雷电。 “好快的施法速度......” 许秀心中叫苦，脸色十分难看，匆匆吹起一阵东风应对陶白尘的西风。 可是他头顶的雷电就不好对付了。 “这雷笼罩区域太大，我此时根本来不及逃脱，只能同样以闪电对付，可是，来得及么......” 许秀才刚闪过这道念头。 “咔嚓！” 天空上，一道人为制造的闪电便瞬间劈了下来，雷霆万钧，璀璨夺目。 “噗！” 许秀只唤起一团乌云，吸收了部分雷电，其余的攻击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身上，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焦黑一片。 此时他只能庆幸，陶白尘只是一品节气使，召出的雷电是以乌云和白云碰撞产生的静电化成。 如果真引来天雷，那么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咳，咳咳......” 许秀脸色苍白，发丝根根倒竖，头顶冒烟，虚弱地朝陶白尘拱了拱手，道：“技不如人，陶师兄，我输了！” 陶白尘收了法术，又拂袖一甩，脚下的草根块茎便被吹到一边。 他也拱手道：“许师弟，承让。” 第一场比试，落下帷幕，陶白尘胜，许秀败。 按照规定，赶来此处的第三人要继续与陶白尘比试，至于许秀，要等对方调息过后再比过。 “陶师兄，请指教！” 轰！ 一道雷电落下，那人面孔黢黑，口中冒烟，连忙认输。 “陶师兄......” 咔嚓！ 还是一道雷电，又一人认输。 最终，才不到半个时辰，陶白尘期间不曾休息，连续击败五人。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强啊......” 众人望着陶白尘的身影，神色复杂又羡慕。 为期五天的考核，结果陶白尘在第三天早上就完成了前两道考题，此时赶到第三片区域，一个人默默等待着。 根据考核规则，第五天赶不到第三考场的，视为失败。 而参加第三考题的弟子，一共要分别与人比试五场，不可挑选对手，依照完成考试进度的顺序来比试。 每场六分，赢得五场，便是满分三十分。 李长平早就看倦了众人的考核，无非就是降雨打雷，没甚新花样。 他将地上的瓜子皮收了，来到陶白尘跟前，拱了拱手，开口道： “不愧是陶师弟，短短两天就完成了前两道考题，想来此次比试第一，非陶师弟莫属了。” “师兄过奖。” 陶白尘看了眼李长平的笑脸，面无表情，只是拱手礼貌回复。 李长平瞧着陶白尘这番颇有些“傲慢”的模样，也不恼怒，继续找话题道： “陶师弟来年入了外门弟子，可到所在峰的人事处去领一部二品功法、一部二品法术以及每个月五十块灵石的酬劳。” “至于与人相处，还需见机行事，最好打听出他人背景来历。若是宗门世家中人，可问他们情报处在哪......若是无甚背景之人，只一笑了之而已。” 陶白尘微微意动，顿了顿，询问道： “情报处，此为何处？” 李长平眯眼一笑，道：“却是外门弟子的任务领取处，或是斩妖除恶，或是护人安全，亦或是到凡俗间解决些凡事......这些东西入了外门若不主动问起，便没人与你讲，这也是唯一在外门灵石来路最快的法子。” “还有，据我所知，你们混元峰有一名叫钱朔的一品炼药师，来自钱姓世家，最喜找些节气使购买灵药，陶师弟若是嫌下山麻烦，也可直接找他交易。” 见陶白尘眉头轻蹙，李长平连忙安抚道： “钱朔此人最讲信用，陶师弟可放心与他交易，价格都按黑市的公道价来算。” 陶白尘心中明了，抱拳道：“多谢李师兄提醒了。” 李长平摆摆手，对着陶白尘开口道： “陶师弟非这池中鱼，太元宗外门不是你的去处，迟早要回了内门，至于日后能走多远，便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李长平不等陶白尘答复，便转身离去了，继续坐回田埂监督他人。 ...... 陶白尘第一个来到这片区域，觉得无聊，干脆原地盘坐调息，饥了渴了就拿百草果、元灵果这些灵果填饱肚子。 第五天清晨。 第二片考核区域陆陆续续有人令种子发芽，完成考题，开始往此处赶来。 许秀望着对面已经从调息状态退出的陶白尘，嘴角勾起一道苦涩笑容。 如果这场比试没有碰上陶白尘，他还是有不少自信在第三考题中拿到满分的。 “也罢，权当试试陶师兄的手段了......” 许秀走上前来，朝陶白尘拱了拱手，客气道：“陶师兄，多有得罪了。” 陶白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悄无声息捏了一道静心符，随即开口道： “请赐教！” “咻！” 话音刚落，许秀脸色忽地发狠，并指弹出一道法印，正击在陶白尘脚边不远的地面上。 下一秒，土壤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一阵抖动后，只见三条碧绿色藤蔓骤然射出。 二阶攻击法术【万物生长】，许秀一上来就动用了威力最强的手段。 “也就是这第三道比试只能以节气使的手段比斗，不然，只怕我顷刻间得败下阵来......” 许秀低低望了一眼陶白尘，心里抱着侥幸。 与此同时，三条细长、闪烁着碧色荧光的藤蔓在许秀的操控下如臂使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陶白尘攻去。 两条向他的脚踝缠去，另一条则凭空炸响，要狠狠抽击。 陶白尘早有防备，身子连连倒退，将空中、地上同时飞来的藤蔓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 许秀见状，一咬牙，再次催动元气，竟从地下召唤出更多的藤蔓来。 “咻咻！” 一条又一条木棍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啪啪的音爆声，挟裹着凌厉的劲风，再度朝陶白尘抽打去。 ‘万物生长......’ 寒风扑面，陶白尘却始终镇定。 他右手轻轻一点，脚下土层翻涌，似大树根茎般的植株 顷刻出现，在陶白尘跟前形成一面厚实的半圆形壁垒，将其严严实实护在里面。 陶白尘目光微微闪动，左手又一指，呼啸的西风骤然刮起。 脚尖再一点，咔嚓作响的闪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许秀头顶，伴随着滚滚乌云，气势十分浩荡。 “砰砰！” 这时，许秀召出的藤蔓尽数击在半圆壁垒上面，泥土顿时崩飞，碎裂的植株块茎也洒了一地。 陶白尘轻松挡下了许秀的万物生长。 而后者接下来要面对的，却是陶白尘的大风与雷电。 “好快的施法速度......” 许秀心中叫苦，脸色十分难看，匆匆吹起一阵东风应对陶白尘的西风。 可是他头顶的雷电就不好对付了。 “这雷笼罩区域太大，我此时根本来不及逃脱，只能同样以闪电对付，可是，来得及么......” 许秀才刚闪过这道念头。 “咔嚓！” 天空上，一道人为制造的闪电便瞬间劈了下来，雷霆万钧，璀璨夺目。 “噗！” 许秀只唤起一团乌云，吸收了部分雷电，其余的攻击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身上，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焦黑一片。 此时他只能庆幸，陶白尘只是一品节气使，召出的雷电是以乌云和白云碰撞产生的静电化成。 如果真引来天雷，那么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咳，咳咳......” 许秀脸色苍白，发丝根根倒竖，头顶冒烟，虚弱地朝陶白尘拱了拱手，道：“技不如人，陶师兄，我输了！” 陶白尘收了法术，又拂袖一甩，脚下的草根块茎便被吹到一边。 他也拱手道：“许师弟，承让。” 第一场比试，落下帷幕，陶白尘胜，许秀败。 按照规定，赶来此处的第三人要继续与陶白尘比试，至于许秀，要等对方调息过后再比过。 “陶师兄，请指教！” 轰！ 一道雷电落下，那人面孔黢黑，口中冒烟，连忙认输。 “陶师兄......” 咔嚓！ 还是一道雷电，又一人认输。 最终，才不到半个时辰，陶白尘期间不曾休息，连续击败五人。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强啊......” 众人望着陶白尘的身影，神色复杂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