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和牛岛同学结婚于是就告白了》 2、Chapter 02 社团活动结束后,小鸟游杏里直奔食堂。 最近推出了一款限量供应的牛排套餐,牛好像打过排球似的,肉感特别好。 小鸟游杏里完全被它俘获了味蕾,连着吃了好几天。 她趴在窗口,齐耳短发衬得脸嫩又可爱,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于是收获了多两夹子的意面。 端着满满的餐盘坐下,小鸟游杏里在心里哼起了庆祝の小曲。 食堂的空位陆陆续续填上人。 “啊,小鸟游!”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鸟游杏里嘬着意面抬头,“晚上好宫崎。” 宫崎洋子松了口气,端着餐盘坐下,“正愁没位置呢,还好看到你了。” 小鸟游杏里嚼嚼嚼,“嗯,好巧。” “你怎么一个人吃饭?丸山呢?” “她说她减肥。” 小鸟游杏里挑起一个新搭配的绿色蔬菜塞进嘴里。 ……难吃,哕。 看她皱起来的脸,宫崎洋子轻笑,“啊,她也不胖啊,过度减肥对身体不好哦。” 思考了一秒自己能不能替丸山鹤奈发言,结论是和她无关。 小鸟游杏里往右腮帮子塞盘起来的意面团,没接话。 宫崎洋子也不尴尬,因为又来了几个认识的人拼桌。 小鸟游杏里只在最开始和她们打了个招呼,接下来的时候都是边吃饭边看宫崎洋子和她们聊天。 比起小鸟游杏里的平淡,那些人显然更能和宫崎洋子聊起来。 一顿饭话题冒得比地鼠机里的地鼠还欢快,可宫崎洋子每个都能接上……光是听着都觉得口水要干了。 这种时候,小鸟游杏里就很佩服宫崎洋子的精力,能滴水不漏地完成人际交往。 她在网上认识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无气力组,光是活着就觉得很费劲了 最后一口牛肉下肚,小鸟游杏里端着餐盘起身,“拜拜宫崎。” “拜拜……”宫崎洋子愣了,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餐盘,她那盘食物还是满满当当的。 小鸟游杏里在心里摇摇头。 果然,朋友还是少点比较好,不然光吃饭就好久。 走出食堂,迎面一股凉风。 进入春季之后,尽管天气还没升温,花粉已经自觉开始传播,存在感极强。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决定回寝室先去洗漱。 路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看见男排部从体育馆旁边的更衣室出来,准备去吃饭。 第一眼就能看到鹤立鸡群的牛岛若利。 天童觉在他旁边仰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头红发晃晃荡荡的,像只凤头鹦鹉。 而其他人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这么说起来,他俩也没什么朋友吧。 已经第三学期了,没见过他俩和其他人密切交流的样子。 嗯,强者还是要学会和孤独做朋友(握拳) 小鸟游杏里收回目光,继续往校舍的方向前进。 白鸟泽的校舍是统一的双人间,上下铺的床在房间左侧,右侧是一张两人用的长桌。 打一年级开学起,小鸟游杏里就和丸山鹤奈住一起,友谊并没有因为同居而变质。 小鸟游杏里推门进去的时候,睡在上铺的丸山鹤奈惊坐起,“你回来了?有没有带吃的?” “没有,你不是不吃吗?”小鸟游杏里合上门,走到自己的柜子旁边。 “后悔了,人果然还是要靠食物活着,待会儿夜自修我会饿疯的吧呜呜呜……” 小鸟游杏里去露台拿了浴巾,说:“我桌上还有福利社买的吐司。” “感恩!” 把吐司放到更方便丸山鹤奈拿的位置,小鸟游杏里转过身,对着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 丸山鹤奈一边下梯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捂眼睛,“我还在这呢~不过我们杏酱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小鸟游杏里没有害羞,两只脚轮流从裙摆中抽出来,抱着浴巾去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淋浴的声音,还能听见小鸟游杏里在哼歌。 丸山鹤奈咬着吐司刷手机,不由地被她的歌声洗脑。 七点半是白鸟泽的夜自修时间,两个人磨蹭到七点十五才走出校舍。 一想到待会儿要上交手机,丸山鹤奈就心绞痛。 她争分夺秒地看手机,随口问道:“诶,这周末可以回家,你怎么安排的?” 听到这话,小鸟游杏里先查看了下手机邮箱,“妈妈好像有新的案子要忙……” 丸山鹤奈:“差点忘了阿姨是侦探,抽不开身。” 白鸟泽是寄宿制,除了假期之外,只有每个月月中的周末允许学生回家。 而小鸟游杏里的爸妈职业比较特殊,常年不在家,她也基本不会回去。 除非是寺山一清抓她回外婆家…… 还是晚点去打听下排球部训不训练吧。 路灯在七点二十准时亮起,两个人对视一眼,赶紧收起手机加快步伐。 第三学期是最短暂的学期,基本是总结一学年的知识积累,等期末考试之后确认下一学年的班级。 翻着课本,早早把作业做完的小鸟游杏里哈欠连天。 她的成绩在中上游,因为目标是美术大学,所以在学习上没有那么努力。 收起作业,从课桌里拿出自己的草图本。 翻开最新的一页,是昨晚的夜自修随手画的卡通老鹰和瞌睡虫,还写上了对话气泡。 [老鹰:好饿,我要把你的瞌睡虫都吃掉。] [瞌睡虫:呋呋呋我可是无穷尽的,只要有课本存在的一天,就有我统治世界的一天。] [老鹰:我可是参加过大胃王比赛的……] 后面笔墨痕迹很杂乱,看来当时只勉强挤出了四句话就睡着了。 小鸟游杏里趴倒在桌面上,轻轻叹了口气。 ……好无聊。 为什么她的高中生活会这么无聊呢? 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最怕的就是没有激情和灵感。 虽然小鸟游杏里还算不上一个艺术家,但她同样有着对自己的艺术追求。 她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案件逻辑图、嫌疑犯画像、海洋生物标本这种和艺术绘画南辕北辙的东西。 没错,妈妈是侦探,爸爸是海洋生物学家。 而小鸟游杏里目前是个插画家。 其实最开始不是想走这个路线,小鸟游杏里纯粹是对人体更有兴趣。 但小时候画的东西过于吓人,看着那些扭曲的需要打马赛克的画作,小老太太拿拐杖追着寺山一清打了好久,愣是选择性耳背了“冤枉”两个字。 小鸟游杏里:p 为了自保,寺山一清不得已加强了对妹妹的道德教育。 小鸟游杏里之前对模特都是一视同仁的欣赏,直到来到白鸟泽。 开学没多久就是ih预选,排球部新人打出了非常亮眼的成绩,所以春高预选赛前,作为美术部部长的寺山一清接到了排球部的宣传海报申请。 正好擅长画人体的小鸟游杏里入读,他就把活派给了自家表妹。 在暑气蒸腾的那一天,小鸟游杏里抱着画板迈入体育馆,所有的萎靡情绪在看牛岛若利扣下第一个球时被击碎。 某种比夏天还要疯狂的热浪卷上了心头。 小鸟游杏里盯着牛岛若利。 他冷硬的脸庞因为持续的训练冒出汗水,下颌紧绷着,棕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专注。 贴身的队服勾勒出分明的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的胸肌撑起湿透的布料,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似乎是习惯了被注视,直到结束时,那双平静的眼睛才扫过小鸟游杏里的头顶,不带停留地挪开了。 而小鸟游杏里心跳犹如鼓擂,她涨得脸通红,痴迷的眼神几乎是黏在了那有力的大腿上—— 这才是她最理想的人体模特。 别的人脱光了和雕塑没区别,但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是太阳神阿波罗一样耀眼的存在……这么完美而健全的躯体,好喜欢啊…… 好想看不穿衣服的全貌!!!!! 脑子里已经长出八只手扒牛岛若利的队服和裤子了,现实中,小鸟游杏里被寺山一清拎着后脖颈拖离了更衣室外。 那次错失了良机之后,小鸟游杏里没能再获得进入体育馆的资格。 时常有附近大学的人来打训练赛,小鸟游杏里思来想去,为了避免自己被当成变态被抓,也怕自己看到不够完美的肌肉而抓狂,最后还是放弃了蹲守更衣室。 有时候真希望牛岛若利能落单,可惜他还有个朋友。 由此,小鸟游杏里莫名其妙又认识了天童觉。 他和牛岛若利是两个极端,瘦弱还挑食,很敏锐,又话痨。 想到这里,小鸟游杏里在草图本上画了一只红颜色的凤头鹦鹉。 [天童鹦鹉:若利君,你能不能单独去一次更衣室呢?我给你把风。] [天童鹦鹉:没有为什么啊~是甜杏酱一生一次的请求罢了。] 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脑内幻想还没结束,夜自修的下课铃响了。 丸山鹤奈从后排飞了上来,拉着她冲到讲台拿了手机,然后逃出教室。 校舍熄灯是十一点半。 小鸟游杏里夜自修之前已经洗过头了,简单淋了一下就上了床。 她翻看着其他画手的插画集,直到丸山鹤奈也爬上床,校舍所有光源在十一点半准时熄灭。 被窝里散发着淡淡的苹果香,小鸟游杏里抱紧了自己的海狮玩偶闭上眼。 睡意晃晃悠悠地降临。 感觉意识彻底和现实断开连接的下一秒,眼前猛地亮起。 似乎有刺目的阳光洒在眼皮上,与此同时身体一轻,床的另一边好像弹了起来。 “……” 黑夜到白天,没有过渡的光线转换,让迷迷糊糊的人抬起了眼皮。 暖橙色的视野,像一场朦胧而暧昧的梦境。 小鸟游杏里看到有人背对着她扯拢了窗帘,让房间恢复昏暗。 那只捏着黑色帘布的手绷起了青筋,骨节粗大而分明,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裤子。 宽阔的后背肌肉山峦般耸动,倒三角收束的腰身垮着裤子。 终于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他侧转过来,性感的人鱼线拧出精炼的弧度。 裤子边缘产生了不规则的遮挡,半露不露,隐隐能看到些…… 嗯……? 嗯……! 3、Chapter 03 “……” “……” 奇怪的对视氛围。 小鸟游杏里没回过神来,只能保持着怔愣的表情,盯着床边这个人。 两秒后,他棕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亮光。 左边膝盖压在床沿,他俯下身来。 非常自然地亲了一口小鸟游杏里的侧脸,“啵。” “!”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往后避开,疑问脱口而出,“等等!你是谁呀?!” 依旧是单膝着陆的姿势,他偏了偏脑袋,但是疑惑的情绪只保持了几秒。 即使被同床共枕过的人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神色也很平静。 然后他回答道:“牛岛若利。”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当吐槽役的小鸟游杏里:“……别这么一脸平静地进行自我介绍啊。” 牛岛若利这张脸十年如一日,只是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小鸟游杏里确实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她上一秒还在狭窄的宿舍床,这一秒就已经躺在松软的超大双人床上,眼前还是她的灵感缪斯。 这样展开……难道是在做梦? 小鸟游杏里抬手,毫不犹豫掐住牛岛若利近在咫尺的脸。 牛岛若利:“▼-▼つ” 他皮肤很紧实,手感出乎意料的好,脸颊凹进去的部分是柔软的,但是面皮太薄了,感觉指尖都能感受到他的牙齿——也可能是小鸟游杏里下手太狠了。 没有反抗,牛岛若利任由小鸟游杏里从掐变为揉,肆意玩弄他的脸。 “有疼吗?” “习惯了。” 小鸟游杏里:“?”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只能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眼前的人忽然沉默下来,牛岛若利学着她,问:“有疼吗?” “……居然会疼。” 看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世界中,牛岛若利起身离开床铺。 他进了面对着床那一面墙右边的门,没过一会儿穿着整齐出来了。 短短的时间内,小鸟游杏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看到牛岛若利重新出现,她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好像偷腥的小猫。 她亢奋得说不出话,只会哼哼唧唧、连比带划。 牛岛若利一边调整西服袖口的袖扣,一边认真看着她的动作。 在小鸟游杏里自己都没搞清楚想表达什么之前,他说:“蒙奇·d·路飞。” “……啊?” 突然出场的和本作毫不相关的人名,让小鸟游杏里的动作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她疑惑的语气词,牛岛若利脸上好像飘过了挫败。 牛岛若利:“猜错了吗?” 小鸟游杏里:“猜什么?” “你昨晚说的,要举办家庭第十二届海o王人物模仿大赛。” “o.o?” 牛岛若利看了一眼腕表,说:“抱歉小杏,再玩下去要来不及了,晚上我们再继续。” 说完,他径直朝卧室门走去。 门的开关没有任何声音,很快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小鸟游杏里又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疼。 首先,她掐自己会疼那就不是做梦。 其次,场景的转换非常自然,并没有任何“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过渡。 小鸟游杏里掀开被子,脚落地的触感是毛绒绒的。 低头一看,床边满铺了绒地毯。 她眨了眨眼,快速踩着这柔软的地毯跑向之前牛岛若利进过的隔间。 里面果然是衣帽间,出乎意料的宽敞,不过只有一面是男装,剩下三面全是女装。 小鸟游杏里看了一眼梳妆台的镜子,映出来的是成熟版的她自己。 果然……大鸟游杏里。 肯定了猜测之后,小鸟游杏里的脚步愈发雀跃起来。 再转身走回卧室,一抬眼,就是床头上面硕大的结婚照。 “哇。” 小鸟游杏里站在床尾,仰着脑袋细细观察这张婚纱照。 无法感受到大鸟游杏里有多喜欢牛岛若利,但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灿烂,亲昵的依偎姿态做不了假。 更何况,能打印这么大一张天天看着,应该是很喜欢了吧。 就像如果是女帝和路飞结婚了,应该会把船帆换成结婚照的程度。 要幸福啊大鸟游,虽然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会结婚,而且现在和牛岛同学讲话甚至不超过三句,但是要幸福啊! 毕竟都愿意迈入婚姻坟墓了! 兀自点了点头,小鸟游杏里在心里表达了对大鸟游杏里的祝福之后,重新爬回了床上。 床的两边各有一个柜子。 小鸟游杏里在左边这个床头柜上摸到了大鸟游杏里的手机。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年,手机变得轻薄了许多,屏幕也很大。 小鸟游杏里拿起来的时候屏幕就亮了,“咔”一声之后自行解了锁。 一些常用的软件倒是和以前一样,小鸟游杏里飞速找到了丸山鹤奈的账号。 她俩的消息记录每天都有上百条,小鸟游杏里没细看,直接选择了拨通电话。 那头非常迅速地接通了。 “吓我一跳,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出什么事了?” 隔着听筒,丸山鹤奈的声音有点失真,可听到她声音的这瞬间,小鸟游杏里安心了。 想到自己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并且未来也一直维系着这样紧密的友谊。 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小鸟游杏里舔了下自己的发干的唇瓣,说:“出大事了。” “其实我是还在读高等部一年级的小鸟游杏里,我在睡觉的时候灵魂来到了这个时空。” “你要信我,我现在真的只有到我17岁的记忆……不对,16岁,我们还在读一年级的第三学期。” 小鸟游杏里没有打腹稿就开口讲,越说越觉得神奇。 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兴奋地讲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见闻,有些磕磕巴巴的。 “所以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牛岛同学光着上半身睡在我旁边我真的很震惊,他真的好大,哦不对我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但是他的胸真的好大……我的床变得好软哦不对是他的床,什么牌子的床垫啊……我们的结婚照也太大了,牛岛同学穿西服也太帅了吧……” 听筒那边一直很安静。 小鸟游杏里讲完后,“还在吗?奈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所以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另一头,从阴暗的公司工位特地跑到了厕所接听的丸山鹤奈抽搐着嘴角,对着听筒那边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吐槽。 通话被愤怒的打工人无情挂断了。 小鸟游杏里:“……哦。” 出于对大鸟游杏里的隐私尊重,小鸟游杏里没有翻看手机里其他的内容。 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也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她刚放下手机,卧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 从墙后拐角迈出来一条小短腿。 下一秒,肉嘟嘟的包子脸跑进了小鸟游杏里视野里。 还没床沿高的小男孩一只手举得高高的,牛岛若利弯着腰,任由他牵着自己的食指。 一大一小都是扑克脸。 小男孩一脸严肃地对着小鸟游杏里开了口:“妈妈,不要赖床了喔!” “……” 小鸟游杏里:“诶(·v·??)” 妈妈?她吗?! 啊??!!! - 大鸟游杏里的家好大,和她老公的胸肌一样有实力。 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早餐是味增煮鲭鱼和鱼糕烤起司。 家政阿姨帮忙端上桌之后又进了厨房,说是要去准备大鸟游杏里昨晚指名的水果蛋挞—— 不是全职主妇真是太好了大鸟游! 小鸟游杏里咀嚼着热乎乎的食物,发现桌子和餐具都有着眼熟的风格,甚至墙上的挂画也是。 打量完家里的装修,小鸟游杏里开始看家里的人。 看看小的,餐桌对面的小男孩坐着宝宝椅,非常努力地舀着碗里的汤豆腐。 看看大的,旁边的牛岛若利,腮帮子鼓囊囊的,这种面无表情的仓鼠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两个人……也不像啊? 完全两模两样的。 刚才解锁手机的时候有看到年份显示是2023年,她在2011年,12年的话是28岁……等等,大鸟游杏里才28岁就有会走会跑的孩子了?! 小鸟游杏里转过脸,抬手做扇状挡在嘴边,问牛岛若利:“他几岁了?” 牛岛若利:“小光三岁了……你不用挡着,他听得见。” 见小光的碗逐渐空了,他上手帮小光夹碟子里的鱼肉。 小鸟游杏里看得稀奇,“我以为你会是那种让孩子自己独立吃饭的人设。”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提供正确指引和优渥环境的父母教育同样重要,就像种子离不开肥沃的土壤。” “所以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夫妻吗?” “嗯,合法夫妻。” ……原来牛岛同学还会冷幽默吗。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胳膊,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早上一直问……” “嗯,因为你前阵子和我说你魔力快觉醒了,到时候可能会——” 小鸟游杏里:“Σ(o囗o)!!” “会什么?你断在这里会挨骂的!!!” 4、Chapter 04 小鸟游杏里是跟妈妈姓的。 她的妈妈叫小鸟游未来,是位很有名的侦探。 一次不简单的游轮案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也就是小鸟游杏里的爸爸,一位海洋生物学家。 婚后夫妻俩都很忙,尽管都会抽时间陪女儿,可小鸟游杏里还是比同龄人晚熟一点。 两岁才会走路,三岁才开口说话,连骨架子都小一圈。 两位家长一度很担心,但是医院给的诊断都是正常。 到小鸟游杏里七岁的时候,爸爸回归了大海,妈妈带着她搬进了米花町二丁目。 拜访隔壁姓工藤的住户时,女主人来开门,小鸟游杏里的眼里第一次爆发出炽热的亮光。 “乙女姐姐!”——是早早退出演艺圈的女主人藤峰有希子的出圈角色。 “我好喜欢你!” 小鸟游杏里把藤峰有希子的作品如数家珍报了一遍,然后眨巴着眼睛要了个拥抱。 从那天起,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藤峰有希子后面。 至于对方家里的男主人和小主人,完全被无视了。 直到这时候,小鸟游杏里懒惰松散的本质才被发现——平常只用1%的电量,然后面对她喜欢的事物时再99%地爆发出来。 妈妈依旧很忙,不过承蒙工藤一家的照顾,小鸟游杏里在东京度过了非常充实的童年。 到十二岁的时候,妈妈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不得已要离开东京很长时间。 小鸟游杏里从东京搬到了宫城,独自一人来到了外婆身边。 外婆是个武力值很高的老美女,据说年轻时候是个不良,喝了太多酒导致现在膝盖不好,每天只能拄着拐杖遛两只狗。 外婆家里养的两只土佐犬狗狗是伴侣关系,雄性叫牛丸,雌性叫烧鸟。 小鸟游杏里拖着行李箱第一次到院子外的时候,两只狗狗就安静地看着她。 一人两狗互相看了很久,直到表哥寺山一清从里面跑出来。 他只比小鸟游杏里大两岁,不过从小在宫城县跟着外婆外公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 于是小鸟游杏里是跟着寺山一清了解的宫城。 全然陌生的城市,全然陌生的家人。 好在寺山一清和她有着共同的爱好,小鸟游杏里见到了新的绘画老师。 不同的老师属于不同的流派,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技法和风格。 第一次见到小鸟游杏里的画时,绘画老师惊讶了很久,问:“小鸟游学画画是为了什么呢?” 小鸟游杏里想了想,回答道:“为了成为妈妈的华生。” 她不爱看福尔摩斯,也不了解主角和配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在小鸟游杏里的视角里,华生代表着侦探先生的好搭档。 “能把嫌疑人的样貌画出来就帮了大忙了”,这大概就是小鸟游杏里学画画的契机。 指纹,骨骼,基因……是不变的真相,哪怕海洋里的动物也是一样。 只是从小鸟游杏里的素描本里翻出那些所谓的“画作”之后,在绘画老师的建议和寺山一清的尖叫中,外婆抽了一口雪茄,让小鸟游杏里转变了流派。 小鸟游杏里接受了。 她开始画狗画鸟画植物,色彩不再是黑白灰。 当然,最擅长的还是人体。 初等部三年,小鸟游杏里没有报名美术部。 她从一年级认识了丸山鹤奈,被抓进了动画研究部。 社团生活另当别论,至少和丸山鹤奈成为了好朋友。 小鸟游杏里说:“我的妈妈是侦探,爸爸是海洋生物学家。” 小鸟游杏里还告诉丸山鹤奈,“我是一个女巫。” 丸山鹤奈相信了一个学期,直到小鸟游杏里摊手说没办法帮她把成绩改成优秀。 她抱着成绩只有一开头的试卷,嗷嗷哭着说再也不相信小鸟游杏里了。 她哭到打嗝,小鸟游杏里想起了外婆后院养的鹅,没憋住笑。 备受打击的丸山鹤奈更不相信她了。 ……啊,可真让人遗憾。 除了丸山鹤奈经常上当之外,其余人根本不信这件事。 久而久之,小鸟游杏里也就很少说了。 被人相信的才能叫做秘密,而不被相信的只能是玩笑话。 小鸟游杏里没有成为妈妈的华生,也没有变成一个会魔法的女巫。 但是她在等玩笑话被相信,且秘密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 饭桌对面的一大一小,一板一眼地吃着饭。 三分熟的大牛排,完全不熟的小牛犊。 说是父子俩,可是浑身上下没有相似点……不对,扑克脸倒是挺像的。 小鸟游杏里无数次在体育馆看过牛岛若利,也曾经面对面画过他的海报。 这张成年版本的脸,不用摸骨就能和高中时期重合起来。 但也是有变化的。 小鸟游杏里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定格在了对方的脸上,每一秒都觉得很新奇。 牛岛若利对她的注视习以为常,认真咀嚼着,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圆弧。 那鼓囊囊的侧脸一翘一翘,像是树蛙起伏的嫩肚皮。 盯着那个弧度,小鸟游杏里又想起来刚刚在床上,掐他脸的感觉。 捏着勺子柄的手指蹭过柄上的花纹,把奇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吃完饭后,牛岛若利带着小光去洗手。 跟在他们俩身后,小鸟游杏里扫过墙上的挂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记号。 小鸟游杏里的每幅画都有藏起来的小设计—— 她记下了自己的指纹轮廓,把它们简画成了各种小麻雀。 所以特别好认。 或许是这些熟悉的小麻雀在视野里,小鸟游杏里也不由放松了下来。 她的视线又凝到洗手池前的一大一小。 水声一直哗哗,小光洗完手后径直去抓擦手布。 水龙头底下,清澈的水流淌过牛岛若利分明的骨节,他转过脸来。 “小杏,洗手。” 小鸟游杏里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 水池旁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闹铃声越来越大,所有事物都像上了传送带一样往前进,越来越快。 可小鸟游杏里视野里的那个人却格外清晰。 她看到有滴水珠从池子里跳出来,挂在了那双棕绿色的眼眸下方,牛岛若利眨了下眼睛。 “小杏……” 与他的呼唤一同落下的水珠跳进了小鸟游杏里的瞳孔。 她睫毛下意识颤动,瞬息间,眼前坠入黑暗。 床尾的闹钟还在翻滚,小鸟游杏里艰难地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板。 宿舍里是纯粹的苹果香气,从被窝里逃跑出来。 景色和香气都是她习惯的。 “……” 上半身沉重得像灌了铅,小鸟游杏里只能伸脚按下了关闭按钮。 尖锐的声响平息之后,窗外的鸟鸣才洪亮起来。 小鸟游杏里偏过头看向窗帘,从缝隙中挤进来的阳光并不是暖橙色的。 那种暧昧的颜色似乎只存在于梦境中。 ……是梦吗? 身体的感知逐渐恢复,不像在梦中那样沉重酸痛,但也不像睡了个整觉那样舒服。 不对,当时掐自己明明有感觉到痛。 还没等小鸟游杏里想出结果,上铺的丸山鹤奈惊醒了,“闹钟怎么不响了?!” 小鸟游杏里撑着床板坐起来,“我按掉了,放心,你没睡过头。” 丸山鹤奈舒了口气,慢慢爬了下来。 两个人挤在一起洗漱。 白鸟泽的校裙互相摩挲,轻微的声响被水流声盖过去。 丸山鹤奈关掉水龙头,瞥见小鸟游杏里还在机械地刷牙,“想什么呢?” “我昨晚做了个梦。” 小鸟游杏里嘴里全是牙膏沫,含含糊糊的。 丸山鹤奈拧开护肤品的盖子,“什么梦?” “梦见我……和牛岛若利结婚了,还生了个能跑能跳的小孩。” “啧啧,”丸山鹤奈一边拍脸,一边咋舌,“都说让你少去看人家,现在好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鸟游杏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张看了几千个日夜的脸毫无变化。 “……可是我又觉得不像梦。”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个女巫吗?妈妈和我说,我们女巫的机遇会在成年前出来。” 丸山鹤奈抽了抽嘴角。 回想起自己那些年被骗的日常,悲从中来,“完·全·不·记·得。” 小鸟游杏里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重新拿起牙刷继续洗漱。 她这种沉思的状态持续到出门。 去往食堂的路上,丸山鹤奈瞄了好友好几眼,良心隐隐作痛。 虽然小鸟游杏里总是逗她骗她,但女巫这件事是她说了最久最认真的,说不定她昨晚真的—— 怎么想都是骗人吧! 丸山鹤奈木着脸放下托盘,和小鸟游杏里面对面落座。 她捂着良心,说:“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们的家族诅咒是吧。” 她一开口,小鸟游杏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捧着三明治一脸正经,“嗯嗯,第一任女巫成年前就因为诅咒被烧死了,临死前给后代留下了生机。” 话音未落,丸山鹤奈的吐槽就接了上来,“你真信啊?被烧死的女巫怎么留下后代?” 完全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小鸟游杏里沉吟了一会儿。 丸山鹤奈开始剥鸡蛋的时候,听见她回答说:“有感而孕。” “……那你和鸡蛋有什么区别?” 5、Chapter 05 和运动部门不同,美术部不需要早训。 小鸟游杏里慢悠悠吃早饭的时候,瞥见宫崎洋子走进食堂——她是女网部的。 鼻尖飘来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 小鸟游杏里耸了耸鼻子,这个味道总让她想起体育馆。 排球后援会论坛里有人说,牛岛若利身上就是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隔壁学校的是薄荷味和皂角味。 但小鸟游杏里在成年牛岛若利身上闻到的是别种香气,所以他是什么味道来着? 小鸟游杏里喝了一口牛奶,忽然开口说:“既然未来都结婚了,现在早点交往也不是不行……对吧?” 还在和饭团争夺口腔统治权的丸山鹤奈一脸迷茫地看向她。 “我说我和牛岛同学。” 小鸟游杏里怕丸山鹤奈不理解,举起两只手,比划了两根小拇指贴贴的动作,“交往。” 听她平静地吐出这个词,丸山鹤奈嘴里的米饭瞬间呛进了喉咙,差点被谋杀。 “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食堂回荡,其他人纷纷往这边投以奇怪的视线。 丸山鹤奈不知道是咳嗽还是尴尬到红了脸,用手挡着自己的脸。 “喏。”小鸟游杏里把自己的牛奶推给她。 冰冷的牛奶下肚子,丸山鹤奈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得以安抚的喉咙先是发出了好大一声疑问:“啊???” 一个语气词代表了很多意思。 但是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仿佛在聊一个她们很有共识的话题,“交往的话是不是要先去告白啊?” “你怎么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一个奇怪又可怕的事情啊!!!” “可是听说牛岛同学是高校男排难告白排行榜第二名诶。” “第一名是谁?不、不对,”丸山鹤奈哽了一下,“什么排不排名的都给我放一边去,你怎么就提到告白了?!” “我昨晚预见我和牛岛同学结婚了呀。” “那不是你做梦吗?!” 小鸟游杏里:“那就让它成真就好了呀~^^” 丸山鹤奈:“……你们家族不一定有诅咒,我觉得我才被诅咒了。” 听见她毫不留情的吐槽,小鸟游杏里翘起嘴角,笑得很开心,“奈奈好幽默哦。” “……”丸山鹤奈用饭团堵住了自己差点出口的脏话。 从食堂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路,小鸟游杏里经常会觉得白鸟泽实在太大了,如果有步数统计的话,她一天肯定有个上万步。 还没到樱花的花期,但是树枝抽出了嫩芽,空气中也有不知名的香气。 当然,前提是马术社团的成员好好清理了那些孩子们的产出,不然空气的味道会更驳杂。 走到教室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粉红。 她坐到靠墙的位置,没忍住叹了口气。 丸山鹤奈是国文课代表,包都没整理好就去巡逻收作业了。 邻座的同学们在讨论周末回家的事情,顺嘴就问到了小鸟游杏里。 “啊,”小鸟游杏里把从贩售机买的苹果汁塞进桌洞,“不回家。” 坐在左边的班长问道:“好像每次问小鸟游,你都是不回家诶。” 后座的同学插话:“因为小鸟游的妈妈是侦探啊,一直在国外忙大案子,我之前还在国际新闻看到了呢。” “好厉害啊!话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初等部的时候和小鸟游是同班啊!她爸爸还是海洋生物学家,也很厉害!” 小鸟游杏里倚到墙面上,右胳膊支在桌面,“不是哦,我爸爸其实是人鱼,已经葬身在大海里了。” 周围一圈的人都哭笑不得,“又来了,小鸟游式的玩笑话。” 小鸟游杏里笑嘻嘻,“我很认真的呀。”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的时候,丸山鹤奈一屁股坐回到了位置上,开始翻找桌洞里的零食。 翻找出一包pocky,丸山鹤奈拆开包装袋,把第一根递给小鸟游杏里,边说道:“人鱼怎么死在大海里?怎么可能啦!小杏你别逗他们了。” 小鸟游杏里咬了一口,语气像秋千一样荡悠悠的,“因为爸爸是淡水鱼~” “那就是鱼人了吧好可怕啊!虽然他忙到不回家也不能乱说啊,叔叔只是海洋生物学家而已啊!!” 小鸟游杏里翘着嘴角,“啊,这样吗?原来我没长出鱼尾巴不是因为没成年啊。” “……所以人鱼多少岁成年?” “七十岁~” “……正常人十岁就能对自己的种族有认知了吧?!” 小鸟游杏里夸张的玩笑话、丸山鹤奈毫不留情的吐槽让这一圈的空气都轻松起来。 这会儿,丸山鹤奈又把pocky分给其他人。 大家都被饼干堵住了嘴,一时间只有脆脆的声响。 小鸟游杏里叼着嘴里这根长野市葡萄味的,低头翻了下手机。 给妈妈发的消息还显示未读。 这几年,妈妈的工作前所未有的繁杂,偶尔会风尘仆仆地来宫城县一次。 前年她买了一套旧宅子,让小鸟游杏里搬了进去,这样就不用总麻烦外婆。 小鸟游杏里搬家的时候,外婆只是叼着雪茄靠在门边。 烧鸟和牛丸同样安静地坐着,像小鸟游杏里来的时候那样目送她离开。 一个人住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小鸟游杏里所有生活技能都早早点亮了。 寺山一清经常会来,甚至有时候会抓她去外婆家。 只是因为妈妈回宫城的次数实在太少了,小鸟游杏里上了高等部之后,也基本不回家。 ……不想回家打扫卫生。 丸山鹤奈又塞了一根pocky给小鸟游杏里,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这周末我陪你回家打扫卫生?” “不要~我想要趁没人的时候去马场偷骑塞拉法兰西~” “……让赛事级的马踩下脑袋你就老实了。” - 按部就班上了一天的课。 临到社团时间,小鸟游杏里在分岔路口纠结了一会儿,起脚迈向了体育馆的方向。 大部分人还在更衣室,小鸟游杏里蹲在门口,守株待牛。 目标很快就来了。 同样款式的队服在天童觉和牛岛若利身上是两种极端。 有了对比就显得天童觉不像圆润的鹦鹉,倒像根冒尖的竹笋,细细长长的,可以拦腰掰断。 而牛岛若利从始至终都仿佛一张摊开的兽皮。 小鸟游杏里冲他们招了招手。 天童觉眯起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王牌,又看小鸟游杏里,同样摆了摆手作为回应。 身为当事人的牛岛若利并没有作为主角的意识,他目不斜视。 两个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抓住了牛岛若利的手指。 他的手又大又粗糙,小鸟游杏里抓了他三根手指,掌心热乎乎的,手指侧边贴着他的老茧,触感很新奇。 因为步伐大且快,牛岛若利坚定的脚步被拽住的时候,反倒是小鸟游杏里被带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牛岛若利:“?” 他低头,不明所以地朝小鸟游杏里看来。 抓着牛岛若利的手成了支撑点,小鸟游杏里站稳了才抬起头。 他的两只眼睛明明平淡得好像死海水,表情更是和扑克没区别,小鸟游杏里却看出了一个问号插在他的脑门上。 小鸟游杏里笑,“牛岛同学还记得我吗?” “……” 沉默着的牛岛若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小鸟游杏里。 天童觉从另一边探出上半身,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也看向小鸟游杏里。 随后而来的排球部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汗流浃背——又想八卦地停下脚步,躲在天童觉后面。 换做其他人这么被盯着,说不定就要跪下说红豆泥私密马赛了。 但小鸟游杏里嘴角含着笑,耐心又认真地和牛岛若利对视。 此刻,牛岛若利正在紧急头脑风暴。 把脑海里plus版本的排球系统挪到另一边,从后面拖出电话簿。 排球样式的光标犹豫了很久,直到天童觉在他身后小声介绍:“小鸟游啊,是小鸟游。” 啊,是小鸟游啊……所以是谁? 牛岛若利的搜索键又卡了很久,才艰难地跳出了“帮忙画过排球部宣传海报”的“小鸟游”。 对应的马赛克头像和眼前这张脸重合到一起。 粉褐色的齐耳短发,蜜糖色的眼睛。 在“并不重要”的分类里。 牛岛若利面色如常应了刚才的问题,“嗯,有事吗?” “我是来告白的。” “……” 小鸟游杏里没松开手,大概在她说完的五秒后,手心里的三根手指才突然抽了一下。 而早在话音落下的时候,天童觉和身后的排球部成员都比牛岛若利先做出了反应。 天童觉:“ФдФ” 其他人:“!!!∑(°Д°ノ)ノ” 一度很有马术部门训练的感觉——“万”马奔腾。 牛岛若利慢半拍地意识到她没有在开玩笑,眨了下眼睛,回复道:“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他想走,但是小鸟游杏里抓着他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 像抓了他的后半生一样用力。 “……” 牛岛若利:“还有什么事吗?” 小鸟游杏里:“我们12年后就有3岁的孩子了。” 她一边说,旁边的吃瓜人都在掰着手指算数,算他们王牌的赛博婚姻年岁月。 牛岛若利的脑门上钻出来第二个问号,“?”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结婚日期,但既然未来我们会结婚,而且孩子都有了,不如现在就开始恋爱吧。”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会儿,“我们未来会结婚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是个女巫,我预见了。” “……?”第三个问号按耐不住地从牛岛若利的脑子里蹦出来了。 他坚定地抽出自己的三根手指,“我也没有和女巫恋爱的打算,抱歉。” 6、Chapter 06 “说起来,小鸟游的爸爸是不是姓空条啊?” 夜自习之前,班长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中,班长竖起食指,说:“因为提到海洋生物学家,就会想到jojo啊!”(*1) 副班长怒而给了他一拳,“……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啊?别讲莫名其妙的二次元知识啊你个白痴!” 两个人又打起来了。 每次看到班长和副班长“乱七八糟”的互动和对话,小鸟游杏里心里暖暖的,感觉多看了一集漫才。 说起来,不知道牛岛同学看不看漫才呢? 小鸟游杏里还挺喜欢的。 直人和怪人的组合真的很有趣啊。(*2) 如果没有学画画的话,说不定小鸟游杏里会去演漫才。 寺山一清评价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是特别典型的漫才组合。 一个胡说八道,一个张嘴就吐槽。 就像—— 小鸟游杏里在本子上画了把直尺,思考了一会儿,在旁边加了个量角器。 就像直尺和量角器一样。 她给今天故事的两位尺子主角加上对话气泡,戳了戳丸山鹤奈的后背。 丸山鹤奈正在偷偷摸摸吃肉松面包,巡逻的老师过来她就停下,像在玩某种躲避小游戏。 她随手接过小鸟游杏里的草图本。 咽下嘴里有点发硬的肉松,丸山鹤奈评价道:“你才不像直尺。” “那我像什么?” “……不知道,”丸山鹤奈砸吧砸吧嘴,“下次想到了告诉你。” 话题在下课铃响起后不了了之。 因为刚吃完东西,丸山鹤奈没有和以往一样急着走。 路过隔壁教室,她似乎是想打嗝,脚步停顿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丸山鹤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穿过她的脑袋,落在了刚从门口迈出来的熟悉身影上。 牛岛若利习惯性地低头出教室,为了避免撞到路过的人,特意放慢了脚步。 棕绿色的眼眸从一个、两个、好几个脑袋顶扫过。 被另一双蜜糖色的眼睛抓住了。 天花板的灯光垂落在女生的瞳仁里,像魔法棒的光泽一样。 啊……女巫。 牛岛若利的动作难得迟疑了半秒,考虑到对方正紧盯着自己,出于礼貌点了一下脑袋。 “怎么啦若利?” 下一秒他的背后又探出一个凤头鹦鹉…… 哦,是天童觉。 小鸟游杏里的视线被那头红发晃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他一定用了很多发胶。 “晚上好,牛岛同学,晚上好,天童同学。” 虽然也很想像天童觉一样喊“若利君”,听起来关系就很不错的样子。 但是仔细一想,表白毕竟还没成功。 “晚上好。” “晚上好,小鸟游~” 走廊的人实在太多,所有人的步伐都变得统一而缓慢。 在最开始的招呼过后,四个人一直被动并行着。 天童觉的眼睛从左边滴溜溜转到右边,没忍住问:“小鸟游还想告白一次吗?” 原因无他,小鸟游杏里的眼睛全程焊接在了牛岛若利的身上,中间的空气仿佛都被灼烧了。 夹在中间的丸山鹤奈悄悄蜷缩了起来:“……” 小鸟游杏里摇摇头,“今天的表白份额用完了。” 天童觉:“这居然是限额的吗?” 瞟了一眼对方惊讶而竖起来的瞳孔,丸山鹤奈在心里评价:原来也是吐槽役。 而小鸟游杏里正色道:“因为我被拒绝的勇气是限量的。” 安静听着的牛岛若利忽然开了口:“抱歉。” 丸山鹤奈:……你又是为什么道歉啊?! 一路只有丸山鹤奈和天童觉心情微妙地走到鞋柜。 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绕去了另一边,没有了遮挡物,丸山鹤奈的眼前忽然一亮。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下天花板,“原来不是走廊的灯泡暗了啊。” “嗯?”小鸟游杏里打开鞋柜,目不斜视地取出一封信,往旁边丸山鹤奈的柜子塞,“什么暗了?” “喂你别把情书往我这里放啊!你这样搞得我的人生也暗淡了啊!!” “啊原来是情书吗?还以为是什么宣传单呢^^” “……你绝对是故意的。”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丸山鹤奈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扭头,看小鸟游杏里正在翻来覆去检查那封情书,“你在干嘛?” “想研究下它的构造……啊、拆破了。” 小鸟游杏里干脆把外封全撕开了,展开内里的情书,一副郑重的样子。 丸山鹤奈惊奇,“你不是从来不看情书吗?” “因为今天告白失败了,所以想到或许可以参考别人是怎么告白的。” “……?!!” 丸山鹤奈瞬间想到她早上的那番话,难以置信地说:“你真去了啊?!” 两个人的脚步没停,情书上的字并不好辨认,小鸟游杏里还是放弃了边走边看。 她把情书重新折起来,“嗯嗯,因为说出口的事情要做到不然就不灵了。” “……” 丸山鹤奈的吐槽欲都不想吐槽了。 一路沉默走回校舍,关上门之后,丸山鹤奈才重新开口。 “认真的吗小杏?” 小鸟游杏里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支笔。 听到丸山鹤奈的问题,她才抬头看向她,说:“很认真呀~” “为什么?” 小鸟游杏里眨了眨眼睛,“不知道。” 但还没等丸山鹤奈开口,她拿着笔的手举起来抵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反问:“那小杏觉得是什么原因会让我选择结婚,甚至还会对方孕育了baby呢?” “……你缺模特?” 话音刚落,丸山鹤奈又大力摇了摇头,继续说:“不对,结婚的原因一定是爱。” 小鸟游杏里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成为模特,和我结婚,这两件事情完全不冲突,甚至有因果的感觉对吧!” “……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 小鸟游杏里但笑不语,身体重新朝向桌子,开始用笔在那封情书上圈圈点点。 [我常常在梦中见到小鸟游同学,我想,这是一种指引。] 哇,这句好。 特意用粉色的笔划出这句话,小鸟游杏里美滋滋地摘抄到笔记本上。 等她逐字分析完这份情书之后,丸山鹤奈已经洗漱完出来了。 她路过瞄了一眼,“所以这有什么参考价值吗?” 小鸟游杏里沉吟两秒,回答:“因为男人更懂男人嘛。” “……这几段内容都瞬间变得油腻了。” 距离熄灯还有半小时,小鸟游杏里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去洗漱。 对着镜子刷牙,小鸟游杏里看了眼自己的头顶,毛绒绒的黑灰色分界线处于镜子的中下部分。 她忽然就想起牛岛若利从教室门出来的那个画面。 他的脑袋离门框好像很近。 不过小鸟游杏里不记得那个具体的距离,毕竟牛岛若利垂下了脑袋。 像牛岛同学的个子,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要弯腰呢? 他大概在镜子的哪个部分? 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抬起手,比在镜子的最顶上……这吗? 会比她高这么这么多吗? 嘴里的牙膏沫子快爬到喉咙口了,小鸟游杏里轻咳两声缓解不适感。 “小杏?还没好吗?” “马上!” 在校舍沉入黑暗前,小鸟游杏里才终于拍着脸滑入了被窝。 上铺的丸山鹤奈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空气很安静,视野里是一片漆黑。 小鸟游杏里往被子里躲了躲,让苹果的香气充斥鼻腔。 在角落捞到自己的海狮玩偶紧紧抱住,她轻轻翻了个身。 被子里的温度让睡意点点滴滴漫上来。 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梦境扯了过去。 小鸟游杏里闭上眼,脸颊蹭了一下柔软的玩偶。 “麻麻,不要再蹭小光的脸惹。” “……” 亮光撑开眼帘,小鸟游杏里回过神。 入目是稚趣满满的儿童房,玩具围成一圈,把她簇拥起来。 还有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光。 ——每晚都做梦的话,睡眠质量会不会很糟糕啊? 小鸟游杏里这么思考着,抬起手,掐住了小光的脸蛋。 手感很不错,比成年牛岛若利的要软多了。 小光:“呜,小光的脸质量不嚎,麻麻可不可以轻点捏……” 小鸟游杏里好奇,“那谁的脸质量比较好?” “麻麻的,丸山阿姨说妈妈脸皮厚。” 小鸟游杏里:“……^^” 拯救了小光的还是牛岛若利。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小鸟游杏里回头。 牛岛若利端着三杯苹果汁出现在背光处—— 一个双开门从双开门走了进来。 小鸟游杏里的眼睛瞄向他的头顶,大鸟游家里的门显然是特殊定制的,不然不会做这么浮夸的款式。 低头看向小光,小鸟游杏里小声问:“小光,妈妈考考你,家里的门为什么是双开门的?” 小光:“麻麻你先松开窝的脸。” 腮帮子肉重获自由后,小光一手捂着脸,“因为妈妈说双手推门很有主角出场的仪式感。” ……太有哲理了! 小鸟游杏里点点头。 牛岛若利已经走到了她们旁边,把托盘放到地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他的膝盖顶着小鸟游杏里的大腿。 膝盖照理来说是没什么温度的,至少小鸟游杏里自己的膝盖常年像海里的鱼一样凉凉的。 但是牛岛若利的膝盖散发着一种对小鸟游杏里来说陌生又新奇的摄氏度——没错,一种。 牛岛若利把苹果汁递给小鸟游杏里,又给了小光一杯,“昨天妈妈陪了你一天,今天按照协议,应该陪我的。” 小光小口啜饮着苹果汁,借着喝的动作含糊辩解:“可是是妈妈自己想和我玩的。” 听见这话,牛岛若利的目光转向小鸟游杏里。 被父子俩眼巴巴盯着的小鸟游杏里:“诶?我吗?” “……” 面对想耍赖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拿出证据。 牛岛若利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去角落的玩具柜里翻出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他拿着盒子回来的时候,小光已经气呼呼地把苹果汁喝完了。 牛岛若利一脸平静,“自己开还是我帮你?” 小光委屈地用目光求助小鸟游杏里,后者双手捧着苹果汁,一脸看好戏。 小光:“……o(╥﹏╥)o” 钥匙就挂在盒子边上,小光摘下来,对着钥匙孔努力了半天,假装笨拙。 直到小鸟游杏里的好奇心按捺不住了,朝他伸出手。 这会儿,门铃声刚好响了,牛岛若利自觉起身。 小鸟游杏里顶着小光控诉的目光,从打开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父子协议》。 “儿子!爸爸来接你了!” 父子协议上的子——也就是小光,听见这热情的呼喊,飞快爬起来冲向了大门。 但这声音完全不是牛岛若利的,小鸟游杏里捏着薄薄的纸,扬起脑袋目光追着小光的背影而去。 虽然不是很理解。 但是话又说回来,怪不得小光长得不像牛岛若利。 ——嗯?那她还应该去告白吗? 7、Chapter 07 外头不断传来声音,听起来很热闹。 一般到这种要揭晓什么东西的时候,电视剧集就会戛然而止,留给观众下一集的悬念。 不过上次那种要脱离的感觉并没有像片尾曲一样从小鸟游杏里的脑海里浮出来。 大概是上次磨蹭起床和吃早饭花了过多的时间,这次的可供参考的正片内容加长了。 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薄薄的纸张——上面的“父”明明白白是牛岛若利。 至少演员没换人。 小鸟游杏里把这份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协议放回盒子里,指尖拨弄了下上面的锁,指甲抵到金属上,有微弱的抗力。 这种感知过于真实,好像所有东西依旧被科学掌握着一样。 外面的人似乎寒暄完了,正往儿童房来。 小鸟游杏里没有起身,重新端起苹果汁,目光好奇地驻守在门口。 暖和的空气里先迈进来一截不够长的灰色裤脚。 裤腿鼓囊囊的,带着主人沉默而有力地走进来。 小鸟游杏里昂起脖子,对上牛岛若利的眼。 窗外的阳光把那双棕绿色衬得明晃晃的,小鸟游杏里忽而就有些出神,盯着他的脸使劲瞧。 一天之间能见证同一个人不同时期的样貌实在是件神奇的事情。 成年版的牛岛若利从脚开始,每一寸肌肉都变壮了,也变得陌生了。 她下意识地想动笔勾勒线条,但手里只有一杯苹果汁——是大鸟游杏里每天要喝的苹果汁。 清甜的水果香气游走在面颊,视野里的木地板零星洒着光斑。 那些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牛岛若利身侧。 小鸟游杏里的目光逐渐失焦,隐隐约约起了点暧昧不清的念头。 还没理清楚这些情绪毛线,就看见牛岛若利的身后,小光被另一个家伙抱在怀里—— 所有念头都“嘎”一下死掉了。 像是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和作者玩“你画我猜”,看前言描述各种刺激,以为要画出来大香蕉。 结果答案是个榴莲。 虽然都是黄的,但后者是臭的。 寺山一清进门的脚步一顿,“……你什么表情?” 这家伙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眼力见。 小鸟游杏里嘴角往下耷拉,转头看向牛岛若利。 她问:“为什么我们在养他的儿子?” 牛岛若利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果汁快见底了。 “因为你说想养。”他边回答边捡起地上的盒子,重新放回柜子里, 寺山一清翻了个大白眼,“明知故问,就是你这家伙说想模拟父母的感觉,看看自己能不能养好小孩,厚着脸皮要我们小光陪你玩。” 他把小光放到地上,悄默默揉了揉腰。 没错过寺山一清的小动作,小鸟游杏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 这两天高等部版本的寺山一清还能在体育馆门口逮着她走一大圈。 他一向对自己的肌肉十分在意,结果现在已经有了小肚腩和不太好的腰。 “……”真是岁月不饶寺山一清啊。 对妹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寺山一清大喇喇走过来,拿起托盘上仅剩的那杯苹果汁。 牛岛若利走回来,顺手抢食,说:“这是小杏的。” 寺山一清喝了一口空气,低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儿子和妹妹。 小光赶紧抱住了自己的那份开始喝,刚才的父慈子孝被他咕咚咕咚的动作浇灭了。 而小鸟游杏里显然已经快喝完一杯了。 寺山一清控诉:“她手上不是有一杯吗?” “她要喝两杯的。” 啊,大鸟游杏里平常喝两杯啊! 小鸟游杏里恍然大悟。 “这么大一个玻璃杯,她喝两杯?” 寺山一清先是冲妹夫,但是牛岛若利比他还高一点,抬着头看太没气势。 他气得嗷嗷,又低头冲小鸟游杏里叫,“你在胃里种苹果呢?!” 这题本来该大鸟游杏里来答,小鸟游杏里平常也没喝过这么多的苹果汁。 她看向牛岛若利,寺山一清也跟着茫然不解地看过去。 牛岛若利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小杏说备孕要喝两杯苹果汁。” 他正好弯腰拿过小鸟游杏里喝完的那杯,把另一杯放回了托盘上,推到小鸟游杏里能够到的位置。 动作非常熟练,让寺山一清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寺山一清:“……” 即使完全不清楚备孕需要做什么,小鸟游杏里还是点点头附和,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我要喝的。” “你也信啊?!”寺山一清的五官快挤到一起了,他伸出手指,气得手指头都颤颤巍巍,“哪怕是苹果树备孕,都不需要喝这么多的苹果汁!!!” 牛岛若利沉默了一瞬,“不信,但是她想喝。” “……你能不能拿出你在球场上的气势来啊日本重炮?!你到底为什么要在家里陪这个任性又坏心眼的笨蛋玩过家家,还不允许我喝她一杯苹果汁!” 牛岛若利的理智尚存,寺山一清的情绪爆棚。 而小鸟游杏里看得新奇。 虽然经常惹寺山一清跳脚,但毕竟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表哥。 小部分时间小鸟游杏里还是听话的。 还是第一次看他像根仙女棒一样,气得拼命往外呲火星子。 她没忍住笑了。 注意到她的动作,牛岛若利凑过来,“小杏。” 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低头准备去拿苹果汁的时候,耳边乍响起闹铃。 她的指尖刚碰到杯壁,那微凉的玻璃质感像隔了一层浮灰,轻轻一动就簌簌地飘走了。 牛岛若利的声音也被闹铃声盖住。 “……” 小鸟游杏里睁开眼,脑子里的东西都成了灰烬,只剩一片茫然。 上铺的丸山鹤奈翻了个身,呢喃着催促她关掉闹钟。 小鸟游杏里坐起身,带着点小脾气,用被子把闹钟闷死了。 - 二月份的宫城挣扎着冒出春色。 马上要到情人节了。 上次告白失败后,小鸟游杏里又递过一次情书。 据热心的天童觉反馈,牛岛若利是连杂志页的广告都会逐字逐句读完的人型扫描仪。 如果去问广告内容,牛岛若利大概还能思考之后给个关于产品实用度的建议。 哪怕是“不好用”“不实用”。 可是小鸟游杏里的情书只得到了一串省略号:“……” 当然牛岛若利本人不会这么没礼貌。 因为小鸟游杏里被寺山一清严防死守,只能把情书先塞到了牛岛若利的鞋柜里。 但她完全不知道情书要署名这件事,所以理所应当的没得到回复。(情书还是得要署名才行啊) 后来又当面问了一次,才从牛岛若利那里收获了“抱歉”、“我拒绝”,还有几秒奇异的沉默。 从“……”变成了一个叉叉带省略号。 告白和情书都走不通,小鸟游杏里有点想不明白。 就像她依旧不知道备孕需不需要喝两杯苹果汁一样。 丸山鹤奈忙着帮大脑和胃商量减肥的事情,对小鸟游杏里的恋情完全不看好。 说小鸟游杏里的告白和她的减肥属于同一种性质。 小鸟游杏里不赞同:“至少我不会背着牛岛同学偷吃肉松面包。” 丸山鹤奈心虚,“我没偷吃!” 肉松面包的问题暂且搁置。 牛岛同学才是放在句子里的前半部分,也就是重点。 由于牛岛若利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x……”,小鸟游杏里决定曲线救国,去问一下天童觉。 [天童觉:这个问题……] [天童觉:其实我们都很好奇,为什么小鸟游会喜欢若利呢?] 对话框那边敲敲打打了半天,小鸟游杏里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小鸟游:^^] [天童觉:好吧,或许小鸟游可以考虑下情人节告白哟~] 于是许久没回家的小鸟游杏里还是趁着二月中的周末假期回了家。 白鸟泽的校规纪律比较严,不过也没有禁止学生借用烹饪教室。 每到情人节前,烹饪教室总是有数不清的女学生,还有吃不光的巧克力。 小鸟游杏里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听她们说手工的本命巧克力更能体现心意,义理巧克力倒是可以随意点。 ……不懂,明明都是巧克力啊。 小鸟游杏里坐在公交上,随身背包里塞着五份巧克力,都是手工店买回来的。 一份给牛岛若利告白用,一份给天童觉做感谢,一份给丸山鹤奈减肥吃,剩下两份她馋了。 明天就是情人节,感觉全世界都飘散着可可的香气。 公交车行驶过热闹的街道,从浓香里划过,开往山顶。 穿过山洞之后,远远就能看见白鸟泽学园了。 小鸟游杏里在站台下了车,慢慢向学校走去。 她边走边哼着歌,耳机里的频道往后跳,白鸟泽的校歌接了上来。 “林中的宫殿直踩脚下……” 歌词跳到仙台城,小鸟游杏里停下脚步,干脆回头看了一眼。 这条路的尽头是白鸟泽,一路宽敞地通往山脚下,从山顶这个高度望下去,城镇仿佛能端在手心里。 想到这里,小鸟游杏里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搁在眼前。 她视线所及的马路最前端,正好能卡在手掌侧边,把仙台城托在手上。 今天天气极好,整个仙台都亮着光。 小鸟游杏里掏出手机,按下摄制键,拍自己手掌心上的仙台城。 她开始唱校歌。 “我们的荣光——”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掌心里倏地钻出来一个脑袋。 棕绿色的。 然后一点一点长出来了一个完整的牛岛若利。 “我们的荣光……” “……” 她平举着手,又拿着手机,像是个mp3播放器一样站在回校的必经之路上唱校歌。 牛岛若利放缓了步伐,最后迟疑着停下。 “▼▼” “……^^”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小鸟游杏里弯了眉眼,露出一个很纯粹的笑容。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闪烁着粼粼的光,喊他的姓氏:“牛岛同学!” 牛岛若利:“你好。” 小鸟游杏里:“你也好!” “嗯。”牛岛若利点了点头,准备绕过她继续前进。 小鸟游杏里又喊住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牛岛同学喜欢喝苹果汁吗?” 牛岛若利思考了两秒,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可是小鸟游杏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喜欢喝苹果汁,一直很喜欢。” “……嗯。” 小鸟游杏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往左歪脑袋,“如果有三杯苹果汁,你会给我两杯吗?” 牛岛若利:“……我没有三杯苹果汁。” 听到他的答案,小鸟游杏里突然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牛岛若利自认为回答完了问题,转过身,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往学校的方向跑。 身后传来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拜拜牛岛同学!” 牛岛若利下意识地回头。 小鸟游杏里笑红了脸,在阳光底下透着粉的白,像是能沁出水来。 短发蓬松地托在她的脸颊,衬得脸圆圆的。 让人想起了苹果。 一颗莫名其妙的苹果。 8、Chapter 08 返校当天没有夜自习。 小鸟游杏里一路雀跃直奔食堂——限量供应的牛排最后一天。 味蕾应该会怀念这些劲道的牛肉,但小鸟游杏里的脑袋已经开始期待下份限定菜单了。 毕竟还在假期,食堂好像漏气的气球,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空荡感。 除了参加部活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较晚的时间返校,比如丸山鹤奈。 她这个周末早早就安排了去东京的计划,line发了无数照片,全是东京的东西。 听说还遇到了命案,被一个同样是高中生的家伙解决了。 小鸟游杏里看丸山鹤奈传来的现场照一角——她也没有那个胆子拍全景,只是偷拍了一张那个高中生侦探的背影。 [丸山鹤奈:这就是传说中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鼎鼎大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本人好帅哦!] “……” 后脑勺带着眼熟的骄傲臭屁感,让人瞬间联想起从小到大各种离谱的经历。 工藤家应该是偷偷供奉路西法了才能每次出门都碰上案子。 为了自己的胃口考虑,小鸟游杏里面无表情,丝滑叉掉丸山鹤奈后续发来的所有消息,转而打开排球后援会论坛。 这个时间比赛分区基本还是春高赛的视频,小鸟游杏里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好多遍了。 她思考了两秒在吃饭时候看高速运转的排球会不会晕球这件事,决定逛逛其他区域。 毕竟是后援会建立的非盈利性论坛,聊天灌水的成分更多,少不了大家关心的八卦。 灌水分区首页依旧飘着《各高校男排难告白排行榜》。 上次小鸟游杏里看的时候,牛岛若利在第二名。 这次居然还稳坐第二,他和第一名后面的家伙们换来换去,第三名始终没定数。 小鸟游杏里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霸榜第一,翻了下帖子里的楼。 第一名是东京枭谷学园的木兔光太郎。 【人在枭谷,听说自己在排行榜上拿了第一,木兔同学高兴了好几天——他并不知道难告白排行榜是什么东西,他只听懂了第一名,以及非常高兴知道白鸟泽学园的牛岛若利是第二。】 【首先他得听得懂“告白”。】 【感兴趣的可以直接搜猫头鹰求偶,没必要和木兔光太郎告白。】 【这个排行榜现在能投票的还是太少了,我们初等部有好多排球脑袋,等他们升高等部了再更新一下吧。】 【我申请为宫城北川第一中学的二传影山飞雄预留两年后的第一名。】 【……】 最后一口布丁滚下舌面,小鸟游杏里满足地关掉论坛。 真好,今天也吃饱了,并且收获了一些没意义的内容。 从食堂回校舍的路上,小鸟游杏里绕道去了一趟马场。 一般来说,白鸟泽的马非社团成员不能骑,不过如果能抢到马术课,还是能体验一下的。 小鸟游杏里眼馋其中一匹塞拉法兰西很久了,它的马身颜色更深,是特别漂亮的棕红色,在阳光底下像宝石一样。 隔着栅栏看到马术部的成员在清理马厩,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看来不管哪种铲屎官,都无法习惯孩子们的产出臭味啊。 小鸟游杏里逛回了校舍。 这会儿太阳已经爬到了山顶尖尖,她趴到窗边等待黄昏的降临。 手机又振了两下。 [丸山鹤奈:我要卡在关校门前才会回来,你记得先洗澡哦。] [小鸟游:了解ovc~★] 小鸟游杏里两只胳膊撑在窗沿,回完消息后就这么横过手机,点开了自己之前录制的视频。 被放大的画面里,牛岛若利呼出的白气像一颗蓬松的棉花糖,把五官遮挡起来。 小鸟游杏里举起手,指尖轻点了一下那张脸。 她的指腹可以完全覆盖牛岛若利的脑袋,“是小小的一颗脑袋。” 挪开手指,视频继续播放。 跑步的人越来越近,棕绿色的眼眸缓缓聚焦到镜头里,手机的像素并不高清,却能看到他的额角淌下蜿蜒的水痕。 像森林里流过的溪水,总有旅人忍不住被那璀璨的水光吸引目光。 小鸟游杏里那自娱自乐的歌声停了下来,“牛岛同学!” 再然后,牛岛若利说:“你好。” 画面抖动了几秒,变成黑屏,紧接着视频又一次响起她的歌声。 小鸟游杏里乐此不疲地看了好久。 于是牛岛若利的脸一次次从她的掌心冒出。 那张表情寡淡的脸也逐渐有意思起来。 那种感觉像洗浴球即将掉进浴缸里,可被蒙着眼,看不清具体的水位。 所以特别期待浴缸里面将是满满一缸水、一湖水、一海洋水—— 总之是很多很多的期待,要“扑哧扑哧”溢出来的那种。 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小鸟游杏里才意犹未尽地找到退出键。 窗外是橙色的天空,云朵已然开始舔舐太阳的余辉。 轮到黄昏霸占地球了。 小鸟游杏里活动了下站麻的身体,拿上浴巾转向去了浴室。 等到她吹完头发,天色也暗淡了下来。 小鸟游杏里回到自己的桌子边,从摞起的各种本子里翻出一本便签。 压了压翘起的边沿,捡起笔盒里的彩铅落笔到便签上—— 洗澡的时候灵感比泡沫还多,一定要快点记下来。 …… 小鸟游杏里试图把结束创作的便签和巧克力直接装到一起。 手头没有什么漂亮的包装纸,她翻了半天才选出两个大小合适,并且没有那么那么那么舍不得的袋子。 丸山鹤奈进门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还在比对这两个印着棕熊的和印着企鹅的袋子。 “晚上好奈奈。” 丸山鹤奈手里有两大袋东西,匆匆忙忙先放下了。 她瞥了一眼小鸟游杏里的表情,立马猜到她正在二选一纠结牺牲哪个“纪念品”。 小鸟游杏里有点特殊的囤积爱好,像鸟类一样喜欢装饰自己的窝。 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仔仔细细收纳起来的。 那个印着棕熊的应该是去动物园的时候买文创送的。 另一个印着企鹅应该是“警惕温室效应”环保活动时候换的。 丸山鹤奈拆开自己的袋子,一边收拾一边说:“要是舍不得,从我这里匀一个袋子走?” 小鸟游杏里转过头来,认真思考了下,“算了吧,毕竟是情人节。” 她最终还是没选出来,把袋子先放到了另一边。 “呐,给你买了巧克力。” 丸山鹤奈一脸稀奇,下意识伸手先接过了巧克力,“情人节对你来说有区别?是因为能吃巧克力吗?” 丸山鹤奈这趟只是去东京玩,所以并没有收拾什么行李,而是带回来很多东京商店的纪念品。 也非常巧合地从网络上很受欢迎的手工店买回了几盒巧克力。 用到“巧合”这个词,是因为小鸟游杏里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是用来表白的。 丸山鹤奈:“为什么不可能?” 小鸟游杏里不假思索,“不考虑物种的话,觉得你只会爱上肉松面包,或者吐司!” 丸山鹤奈:“……再说就不送你礼物了。” “礼物?” “嗯哼,”丸山鹤奈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颇有点炫耀的语气,“提前给你做情人节礼物。” 小鸟游杏里立马惊喜地瞪大眼睛,双手做捧碗状抻过去,“哇!情人节还要送礼物的吗?我只给你准备了巧克力诶。” “只是因为这次去了东京,顺手带了而已。” 丸山鹤奈摆摆手,把一盒鸟雀样式的书签放到小鸟游杏里手心,“你喜欢的小鸟~” “!!!可爱!!!” 趁着小鸟游杏里对书签爱不释手的时候,丸山鹤奈把最底下的巧克力也拿了出来。 “先别看那个了,来尝尝这个巧克力。” 小鸟游杏里转了转眼珠子,把丸山鹤奈刚才放到桌面,她买的那盒巧克力重新拿回来。 小鸟游杏里:“你也得先尝尝我给你买的巧克力。” 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手交东京巧克力,一手拿宫城巧克力。 低头看了眼手里宫城巧克力略显朴素的包装,丸山鹤奈哼了一声,“我这可是东京买的,东京大city!” “不都是巧克力吗?应该都是可可味道吧。” “不不不,你看看这包装就完全不一样!东京的巧克力会有东京city的味道!!可贵了!” 丸山鹤奈手脚并用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小鸟游杏里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完全没尝出来所谓的“东京city味道”。 小鸟游杏里:“不管怎么吃都是一个味道。” “……你这个该死的东京长大的笨蛋。” 丸山鹤奈没吃晚饭,又舍不得先吃东京巧克力,就去拿桌子上囤的肉松面包打算垫点肚子。 “但话又说回来,你怎么突然买巧克力了?” 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小鸟游杏里擂在桌面上的巧克力,三盒。 算上给她的,还有等着装进袋子里的,一共有五盒。 这数量对于小鸟游杏里这个没有节日感的家伙来说已经很奇迹了。 “因为要去告白。”小鸟游杏里嘴里的东京巧克力已经变成了史莱姆一样的存在,黏黏糊糊的让她说不清楚话, 她一张嘴,属于巧克力的香气就跑出来,“我觉得第三学期存在的意义就是情人节。” 丸山鹤奈咽下嘴里的面包,“……?” 对上她困惑的视线,小鸟游杏里解释道:“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困在学校。” “哈???”丸山鹤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巧克力,“东京的巧克力还有副作用??能把人变成情人节限定恋爱脑?” 空气里巧克力的香气飘飘荡荡,最后还是进了丸山鹤奈的嘴巴。 她啃下一大口自己买的东京巧克力…… 只尝出来和宫城巧克力如出一辙的味道。 该死…… 完全不知道丸山鹤奈表情突然变得痛苦的根源,小鸟游杏里抬手打开她送的书签,从里面捡出来一只棕头鸦雀。 她正巧有个印了棕头鸦雀样式的纸袋子。 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认真地把棕头鸦雀的纸袋子找了出来,把巧克力先放了进去。 再把那枚棕头鸦雀的书签用圆形贴粘在便签上,一齐放进袋子里。 袋子发出簌簌的声响,和小鸟游杏里的声音一起飘入丸山鹤奈的耳朵。 小鸟游杏里:“至少明天想告白的话,牛岛同学会在学校里。” 丸山鹤奈:“……” 喉咙里的巧克力彻底糊成一团,她猛拍前胸,差点让巧克力溺死。 巧克力是难吃的,人也是难评的。 东京出产的东西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9、Chapter 09 没有什么比情人节是周一这件事更美妙了。 这是小鸟游杏里单方面的想法。 但是在她试图把情人节的礼物塞进牛岛若利的鞋柜,发现里面已经积攒了一整个周末的情书,本来就不够的面积,完全塞不下她的东西之后—— 小鸟游杏里觉得情人节还是随机一点比较好。 比如随机在星期八。 话又说回来,不是说牛岛若利是难告白第二吗? 丸山鹤奈:“那咋了?难告白不代表不能被告白啊,用巧克力发誓,她们绝对是馋他身子而已。” 自从昨天得出东京和宫城的巧克力都一个味道后,丸山鹤奈始终处于这种愤世嫉俗的状态。 她准备好的巧克力甚至没拿出来,自己一个人库库吃完了。 生怕被大家发现她花了翻倍的价格只是有了点东京city味道的包装而已。 因为一晚上干了过多的巧克力,早上起床之后她的嗓子就有点变调。 大概是上火了,所以有点沙哑,而且扁扁的。 小鸟游杏里把自己漂亮的棕头鸦雀袋子重新保护回怀里,完全不打算让它和鞋柜里那堆挤一挤。 丸山鹤奈漫不经心地帮忙望风,“你不也是馋他身子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鸟游杏里点点头,“所以我干脆还是等他来了之后直接给他吧。” “……?”出自什么因果逻辑? 体育社团的成员通常都会晚一点来,牛岛若利是他们中的早鸟票。 不用多久就能等到他。 这期间并没有人来打扰小鸟游杏里,比起当面和牛岛若利对话,更多告白者选择书面表达。 所以她们下意识避开了这个时间点。 而现在丸山鹤奈也很想逃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她尽可能地贴到角落,看小鸟游杏里一脸神游天外地扎根在牛岛若利的鞋柜前面。 没几分钟后,牛岛若利和天童觉绕过拐角,走了出来。 本来还软绵绵挂着上半身的天童觉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就看到鞋柜旁的女生。 他半眯起来的眼睛瞪圆,嘴巴变成了菱形。 ……更像鹦鹉了。 天童觉插兜,侧过身看热闹似的打量好友的表情。 而牛岛若利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小鸟游杏里率先挥手,“早上好牛岛同学!早上好天童同学!”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 牛岛若利示意,“麻烦让一下,我需要换鞋。” 小鸟游杏里从善如流地往左边挪了一小步。 而天童觉已经换完鞋,溜到拐角和丸山鹤奈一起看热闹了。 随着牛岛若利开柜子的动作,情书接二连三地滑落。 牛岛若利:“▼▼” 他以一种冷静而迅速的态度把所有情书接住了。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满手的信封,手指还能漏出一大截。 这就是抓排球的手嘛,好大。 牛岛若利把鞋子先拿了出来,换完室内鞋后才重新把那些情书收拾好,握在手里。 等他整理好,转向小鸟游杏里,“久等了,有什么事吗?” 小鸟游杏里抬着头,定定看了他几秒。 这个角度看他,还真是非常有压迫感。 她举起空闲的右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小巧的手并不能完全挡住牛岛若利的脸。 撑得大大的指缝间是牛岛若利的眉眼,冷静、锐利,却又像罩上了刀鞘一样隔绝了杀伤力。 牛岛若利往左歪了1°的脑袋,没搞懂她在干什么,但还是安静着等小鸟游杏里说话。 小鸟游杏里垂下脑袋去看他的手。 因为右手拿着信件们,牛岛若利的手掌朝上,是一个托捧的动作。 小鸟游杏里伸出手,指腹按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轻轻往外压。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随即卸了力,让她顺利掰开他的食指。 翘着一根食指的家伙意外的听话,小鸟游杏里本来还用整只手抓着他的食指,没感受到抵抗后,情不自禁昂首看了他一眼。 “给你。” 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情人节礼物。” 她把拎着的纸袋子挂到那根乖巧的食指上,推着麻绳抵到了指根。 到这会儿有了重量,牛岛若利才蜷起这根手指,变成钩子圈住纸袋子的同时,蹭到了小鸟游杏里还没收走的手指。 小鸟游杏里:“^^” 她的目光同样蹭着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黏黏的质感。 “可能要和你的食指道个歉,”小鸟游杏里的声音尾调上扬,“但是不可以把别人的东西放进我的袋子里——” “因为这是我非常喜欢的袋子,你要好好保护它。” 两个人呆得久了,牛岛若利逐渐能闻见一股苹果的香气氤氲起来。 “谢谢。”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会的。” 小鸟游杏里点了点头,“拜拜~” 她转身去和丸山鹤奈会和,对上天童觉看好戏的脸。 小鸟游杏里又拿出一份只有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这是给天童同学的。” “喔,我也有吗?”他翘着两边嘴角,有种偷腥的猫咪既视感,“十分感谢ФwФ~” 她走后,牛岛若利垂下眼帘看了看食指上那个纸袋子。 没有男生会在情人节当天拒绝女生的巧克力,哪怕是牛岛若利。 这是一件出于礼貌的事情。 但是……算了。 牛岛若利把食指收束回掌心,“走吧。” 即使听到小鸟游杏里说了一次“情人节礼物”,牛岛若利对于这个节日的实感还是来得比较慢。 很多人说他是迟钝的人,牛岛若利自己并没有这种意识。 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具备直觉的类型。 抛开排球和学习相关,或许他确实对于生活里的某些东西缺少关心。 然而这些少量的注意力并不会影响什么,因为总有人使劲浑身解数,像个凹凸镜一样聚焦、点火。 比如他一进门,就有男生在清点自己的巧克力和情书。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牛岛若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满桌洞的巧克力安静对视。 以他的冷冻扑克脸来说,其实并不能收到这么多的巧克力。 牛岛若利也有一个阶段是完全不收的。 因为他小时候出于礼貌从不拒绝巧克力,导致了蛀牙——这件事对于勤于律己的牛岛若利来说算得上是世界怪谈之一。 躺在牙医诊所的病床上,牛岛若利在心里给糖分一张红牌。 然而摆脱了巧克力之后,被前后辈们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很久。 紧接着第二年情人节,桌洞里又出现了巧克力。 牛岛若利:“……==” 实在不想去算里面有多少“助纣为虐”的巧克力,牛岛若利扭头去找天童觉。 天童觉毫不心虚地帮他把巧克力塞到了大平狮音的桌洞。 大平狮音来了之后,面无表情地把这些巧克力堆到了山形隼人的桌面上。 大平狮音撕开自己可靠的人设,说:“希望新学年不用和你们几个同班。” “……” 如果希望有用的话,牛岛若利希望自己不要再收到巧克力。 除了巧克力,还有情书。 牛岛若利把空闲的时间都拿来逐字阅读,然后一一写了“抱歉”。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只剩下了那个袋子。 牛岛若利把它放在空了的桌洞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去参加部活。 惯常的训练,晚饭,洗澡。 夜自修开始前二十分钟到达教室。 牛岛若利探手从桌洞里拿作业,手背碰到了纸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顺手抽了出来。 把作业放到桌边,牛岛若利伸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盒巧克力。 “……” 放到旁边天童觉的桌上。 袋子里还有东西,牛岛若利看了眼,不是情书。 是本便签。 牛岛若利拿出来的时候,最上面的书签被剐蹭了下来。 不太牢靠的圆形贴纸反而黏在了牛岛若利的食指指尖。 他把它们分开,贴纸暂时黏在了桌边。 书签和袋子上是同一种鸟,牛岛若利不认识,把书签搁置在了课本上。 左手拿起那本便签,方方正正的小本子,没什么花纹样式,而且应该被主人撕走了很多张。 剩下的大概有一块巧克力的厚度,像是不经意塞进袋子里的。 第一页刚才粘了书签,什么都没有。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还是认真往下翻。 第二页是一条黑灰色的直线。 第三页是从纸边沿探上来的指尖。 …… 第七页是通往仙台城的马路,一只摊平的手掌。 第八页加上了一簇冒出来的棕绿色线条。 第九页变成了更毛绒绒的棕绿色线条。 …… 牛岛若利一页一页耐心翻着,直到跑步迈进的人完全出现在便签纸的中间。 而那个掌心的位置始终没有变动。 纸上的人踩在某一条掌纹上,朝着手掌的主人而来。 “……” “这个不是这么看的。” 女声突然从背后响起。 牛岛若利侧过脸,碰上一双蜜糖色的眼眸。 小鸟游杏里微微弯腰,翘着食指按在牛岛若利的手指上,“你在把它当漫画看嘛?” “……嗯。” “但这可不是漫画~” 牛岛若利的手指被她从便签本中间挪开,然后小鸟游杏里伸出另一只手,把便签本的头和尾捏成一个拱桥状的弧形。 她拉着牛岛若利的大拇指重新按到便签本第一页,从上往下贴到便签本弯曲起来的边沿。 她的指腹贴在他的甲床和一半皮肤,是一种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牛岛若利看着便签本的边沿变成逐级而上的台阶,他的大拇指在她的牵引下,任由逐帧的画页从指腹中划走。 于是一页一页的画面跳出了一场动画。 小鸟游杏里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上方传来,“这个是翻页画。” “我画的,很有意思吧!” 牛岛若利:“……嗯。” 小鸟游杏里松开手,牛岛若利自己又尝试了一遍。 他坐在位置上,依旧比平常人高出一截。 小鸟游杏里站直了身体,偷偷比划他毛绒绒的头顶。 刚洗完澡的人身上绕着一层平淡的皂角味道,是那种闻不出任何个人特色的味道。 但是仔细嗅嗅,又能闻到一点隐约的,说不出来的气息。 给人的感觉像燃烧的烛台,在黑夜中摇曳的火苗一样微弱。 “……” 小鸟游杏里的心跳毫无征兆地加速了。 直到牛岛若利转过来,试图站起来。 “没事,”小鸟游杏里示意他别动,“我只是趁着今天还有大概率见到你的时间,过来检查一下我的袋子。” 她的心跳乱七八糟的,于是匆忙挥了挥手,转身像来的时候那样从教室后门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开口喊住她。 只能看着那枚不懂事的圆形贴纸,从便签本——他的指甲——桌面,又粘到了她腰间的衬衫上,卡在校服裙的边缘。 夜自修的铃声阻隔了一切。 直到结束这一天,牛岛若利回到校舍。 他的桌面整齐而干净,第一次搁置水彩风格的物件。 纸袋子的麻绳在食指上摩擦了太久,留下了微弱的苹果香气,还有粗糙的余韵。 牛岛若利盯着袋子上的鸟雀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 “——棕头鸦雀。” 10、Chapter 10 原来巧克力是需要包装的,本命巧克力和义理巧克力根据包装的“程度”,和送人的时机来区分。 小鸟游杏里在情人节的第二天早上知道了这件事。 像她那样随手在手工店买两盒,然后把朴素的原包装一齐交给别人的话,就是非常纯粹的友谊。 对方也不会理解她的意图。 ……告白居然是这么麻烦的东西。 和牛岛若利相反,小鸟游杏里绝对算得上敏感的人。 只看她想不想关注,或者愿不愿意了解。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每到情人节,身边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杀案。 而且杀人工具十有八九是定情信物,巧克力在原包装里都有致死风险,人和人之间基本的怀疑呢? 工藤,说话! 所以这么多年,小鸟游杏里从来不关注这个节日为什么存在,以及需要准备什么……怎么想都是工藤的错。 情人节之后,小鸟游杏里很长时间没机会见牛岛若利。 原因很多,比如毕竟不同班啊,不想办法制造遇见的话,确实比较难遇到。 比如晚上睡得太好了,完全没有做梦。 虽然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大鸟游杏里的生活像抽卡池里的稀有品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冒出来——不过小鸟游杏里最近特别想做梦。 小鸟游杏里打了个哈欠,用铅笔笔尖点了点自己的草图本。 空白的页面上指留下了几颗斑点,她什么都没画出来。 完·全·没·灵·感。 丸山鹤奈:“你说着告白,但是根本连‘我喜欢你’这种话都没有说过嘛。” “因为我确实还没有喜欢牛岛同学啊。” 小鸟游杏里表情认真,“只是我们以后确实会结婚,而且我现在缺少模特。” 丸山鹤奈:“我们美术部和附近大学都有合作关系吧,尤其是艺术大学,你——” “我缺少叫牛岛若利的模特。” “……算了。” 丸山鹤奈转过头,喝着李同学——一位花国来的留学生——给的菊花茶,权当自己没听见。 听说菊花泡茶的功效是降火,但因为李同学常年霸榜年级第一,所以很多人相信这可能还有点智商辅助作用。 许多人都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 正常来说,泡茶是件很文雅的事情。 李同学并不清楚菊花在日本的意义,毕竟在她的视角里,菊花茶就是用来降火的。 她吹了吹自己的保温杯,说:“往里丢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 大家看着分到的菊花,还是没有选择泡进自己放满冰块的杯子里。 小鸟游杏里也被分了一点,她按照李同学介绍的,难得倒了一杯热水。 她很少喝热茶,更别说看着杯子里的花朵汲取水分之后展开的样子。 丝带般的花瓣抖落,配着袅袅的水烟,闻起来很清爽。 她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趴在桌子上看杯口冒烟。 漫长的夜自修,她既不想画画,也不想看其他画手的插画集,也并不是纯粹的发呆—— 她有心事了。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毕竟小鸟游杏里一直以来都是致力于给别人找事的家伙,寺山一清、丸山鹤奈都很有发言权。 她自已都无法预料到,有一天,她小鸟游杏里会在一瞬间失去对心跳的掌控。 仿佛身体里钻进了只萤火虫,抱着微米大小的荧光,顺着她四肢百骸,穿梭过每一根血管。 轻盈地飞过血液,抓不住的。 哪怕前一秒她刚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触碰牛岛若利,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 然而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沐浴皂的简单气味,还有她说不出的嗅觉体验。 每每回想起来,鼻腔总是痒痒的。 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左斜前座的李同学:“你是不是花粉症犯了?” “没有喔。” “这样啊……说起来,在我们国家,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了,两个喷嚏是有人骂你。” 小鸟游杏里好奇,“那打很多个呢?” “你感冒了。” “……”小鸟游杏里,“没有喔。” 李同学:“还有耳朵痒的话,也说明有人想你了。” “那鼻子痒的话……?” “那确实是花粉症吧?!” “没有喔^^” 小鸟游杏里无从得知是谁想念她了。 或许是妈妈,或许是外婆,或许是烧鸟和牛丸—— 也有可能牛岛若利在打一个喷嚏的时候,想到了她。 -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天童觉:“打了三个喷嚏啊,不会是感冒了吧~?” 牛岛若利:“没有。” - 快到月底的时候,开放了一期马术体验课。 优先通知了之前有提交过参与意向的同学。 课程会在春假的头几天进行,所以需要提前报告给学校,以便进出。 与此同时,寺山一清通知了美术部最后一次外出写生。 这是白鸟泽美术部的惯例,由顺利毕业的三年级部长组织,既是交接,也是大家的告别宴。 说是外出写生,其实野餐和露营的部分占大头。 小鸟游杏里算了一下,不出意外她这个春假会过得极其充实。 在期待中,春假和樱花花苞一起冒出来了。 小鸟游杏里没有理由留校,只能在马术体验课的当天坐公交回学校。 在安保室提供入校证明的时候,看见女网部的人列成队跑进来,宫崎洋子也在其中。 对于体育社团来说,春假意味着比赛。 听说棒球队因为春季甲子园重新申请了一波经费,提前去兵库县合宿了。 “哟早上好,小鸟游。” 李同学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捧着杯不知道什么走了进来。 小鸟游杏里:“早上好,李同学。” “要来一杯红枣豆浆吗?我带了一大壶。” “感激不尽~” 连警卫叔叔都没错过,人手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豆浆。 走出安保室,小鸟游杏里呼出一口气,听见李同学颤抖着说:“真讨厌冬天。” “三月份的话算春天了吧。” “但还是很冷啊,像冬天的样子。” 来日本近一年,李同学的日语正常交流没问题,只是偶尔还有些可爱的语法错误。 小鸟游杏里笑,“是像冬天一样。” 两个人聊着天走到马术部外围。 里面已经有人了,除了社团指导老师还有特意外聘的马术俱乐部教练,马术部部长已经交接给了二年级,正扶着眼镜登记参加体验课的人。 人群里鹤立着牛岛若利,旁边是一个小鸟游杏里不太熟悉的男排部部员。 “牛岛若利。” “濑见英太。” 隔着队伍,小鸟游杏里没上去打招呼,不过偶一转头和牛岛若利对上了视线。 小鸟游杏里眨眨眼,立马回应了一个弯起眼睛的笑容。 牛岛若利隔空点头示意。 没有错过两个人互动的李同学来回看了两眼,问:“这就是让你鼻子痒的人?” “啊,”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嘴角的笑容依旧很灿烂,“猜对了也没有奖励哦。” 马术部的内部一如白鸟泽的风格,干练又俱全。 办公室、会议室和更衣室都设置在内部,额外还有专供给外部人员使用的器材室,连接着通往马厩的走廊。 虽然体验课只开放了十个名额,但为了维护秩序、避免拥挤,还是分批次入内的。 小鸟游杏里穿戴好服装和护具,沿着马厩边走边看。 因为马匹们被领出去了,所以只能看到奖项们被挂在栅栏旁。 其中有个晃眼的冠军,小鸟游杏里下意识觉得是她钟情的那匹棕红色塞拉法兰西。 马场是白鸟泽占地面积最大的空地,十多个人站里面像草丛中的小蚂蚱一样。 今天是个跑马的好日子,太阳精神抖擞,照得人视野里的每一寸都在发光。 “我们马术部目前拥有1匹温血马、1匹纯血马、2匹繁育马,还有3匹小型马。对于新手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小型马,当然,体重和身型也是有限制的,加上鞍具和护具之后超过160斤的对小矮马来说可能比较有负担……” “进门的时候登记了大家的体重,出于对马儿的保护,以下这些同学……” “接下来给具体大家介绍一下孩子们……而这一匹,如果你们看了马厩的资料的话,就知道加内特的品种是塞拉法兰西,是性情温和的温血马,它甚至是整个宫城有名的冠军马。” 小鸟游杏里望过去,那匹塞拉法兰西在阳光下,红宝石般耀眼。 它的基础资料里写过,它的名字加内特是英语里石榴石的意思。 加内特的体高——从肩胛处到脚底的高度——有167cm,比小鸟游杏里还高9cm。 但她就是一眼就看中了它。 教练:“大家先选择自己想要的搭档,然后我们继续。” 教练话音落下,小鸟游杏里抬脚向加内特走了过去。 比她先一步走到加内特的是牛岛若利。 他站在加内特的右边,微微侧过头,视野擦着加内特的马背看到了黑色的头盔,粉褐色的发丝顺着边沿翘起。 小鸟游杏里:“……” 她不得不昂着头,逆光去看清牛岛若利脸上的表情。 他的头发在炫目的光里变成了很浓的墨绿色,明明是一种富有生机的颜色,却无端给人以压迫感。 牛岛若利:“……你要选择加内特?”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映出别样的色彩,“嗯!我很喜欢加内特。” “你不合适。” 小鸟游杏里定定看了他两秒,问:“你不会想说,我应该选择更适合我的小矮马吧。” 牛岛若利:“……” “可这不是比赛。”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把目光聚焦到加内特身上。 它的体型健壮而匀称,浑身都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加内特很迷人,我很喜欢它,所以我想选择它。” 小鸟游杏里的语气坚定又认真,路过的教练观察了一会儿,带着莫名的自得与满意去了其他组。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只能看到垂着头的小鸟游杏里的头盔,于是他又看向加内特。 肌肉如奔涌的江水般流畅的红棕色温血马,自然是极具生命感的美。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这么说,只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教练高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马术的最重要点就是和马匹建立信任。既然你们选择好了自己的搭档,那接下来要让它也选择和信任你,首先我们要知道如何正确地接近它们。” “牢记一点,不要从后方靠近它,因为它们会对自己的视觉盲区靠近的东西感到恐惧,尤其是马屁股那块,并且它们的后肢飞踢非常精准且有力……你们不会想体验的!不管什么时候,离开也要从斜前方走。” “现在大家先面对好你们的搭档,然后……” 教练忽而瞥了一眼牛岛若利,“一般来说右撇子是站在马头左侧,左撇子可以反过来。” “和孩子们说说话,不要紧张,可以尝试让它们闻闻你……可以摸脖子、额头、脸颊,记得顺毛摸,比如从额头往下。先别摸鼻子,那是它们的敏感部位,如果不喜欢你的话……”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一左一右站着。 加内特显得很温顺。 小鸟游杏里注意到它的眼眸,里面是耐心和包容。 她常常在动物身上找到和人类一致的情感,甚至有时候更甚于。 她抬起手,慢慢地悬空在加内特的鼻子前面。 “牛岛同学。” “嗯。” “你为什么选了马术体验课?” “因为想选,而且排球部正好休息。” “那你喜欢马吗?” “不知道,”牛岛若利迟疑了一下,“你看起来很喜欢。” “嗯,我喜欢,”小鸟游杏里的手落在了加内特的额头,马毛的触感很温柔,像柔软的草地,“你知道吗?据说马的面部表情比黑猩猩还多,所以观察它的表情,也能知道它喜不喜欢人类。” 她说完这话,手顺着抚摸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加内特的鼻子。 牛岛若利垂着眼睫。 身边的这个家伙堪堪到他的肩膀,瘦小的身躯裹在防护背心里,努力伸长手去抚摸很喜欢的动物。 在她的视野里,满满的都是加内特的表情。 于是牛岛若利也尝试着观察加内特,这匹在许多人眼里过于高大的赛马。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抬起手,从另一边学着小鸟游杏里摸上加内特的额头。 他们的手像沿着一条对称轴,轻柔地滑过加内特的脸。 再一次避开鼻子时,牛岛若利忽然开口说:“你说得对。” “嗯?” “加内特确实很迷人,所以我也选择了它。” 11、Chapter 11 “加内特确实很迷人,所以我也选择了它。”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小鸟游杏里倏地发现自己又无措了。 明知道牛岛若利的话应该直译,可她翻来覆去咀嚼着每个字眼,总能尝出一点甜来。 小鸟游杏里:“^^” 她们继续和加内特沟通着,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每一步。 马术课为期两天,中间会有午休,每半天的开始和结束小鸟游杏里都会柔声和加内特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影响了,牛岛若利也会在开始和结束的时候拍拍加内特的颈部。 于是小鸟游杏里忽然想起婚后的那个牛岛若利。 在她第一次进梦境的时候,牛岛若利会学着她,问:“有疼吗?” 也会学着大鸟游杏里的幼稚,玩家庭海o王人物模仿大赛。 他是一台笨笨的复印机,反复认真扫描原件的内容,然后吐出些“半生不熟”的复印件。 被自己的联想逗笑的时候,教练走了过来,把点心递给小鸟游杏里。 因为这些点心,马儿们才飞快熟悉了搭档们,至少加内特允许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摸它的鼻子了。 马鼻子的触感……很有趣。 软软的,像是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 加内特的鼻孔圆圆的,教练说这是它开心的表现。 小鸟游杏里拍拍它的颈部,“我也很开心,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跑两圈。” 教练:“那你还得多上几次课才行。” 毕竟只是体验课,能学会在马上保持平衡,让马轻快前行已经很不错了。 “牛岛来了?” 比起小鸟游杏里,牛岛若利似乎天生拉满了一切运动条件。 他走近。 防护背心在他身上意外显得很单薄。 “早上好。” 下午排球部要开始训练了,牛岛若利提前和教练说明了情况,只参与上午的体验课。 所以本来两个人轮流体验骑马,现在安排成了上午他感受,下午小鸟游杏里独享。 “试试上马。”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教练和小鸟游杏里退了半步,给他让出空间。 牛岛若利左手抓紧缰和髻甲毛,左脚掌踩入马镫。 小鸟游杏里没看清他手脚的具体动作,但教练说了一声:“很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蹬腿悬空。 黑色的马靴套在白马裤上,是特别强烈的视觉对比。 上马的动作需要左脚掌踩实,给予弹力,而两只手臂用力辅助。 牛岛若利的小腿紧绷,撑得牛皮质地的马靴紧绷,修长而浑圆。 右腿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圆弧,迅速跨过加内特,他结实的大腿肌肉裹在白马裤里,每一寸布料的褶皱都是力量的堆积。 按照教练之前指导的,牛岛若利始终没有碰到加内特的身体。 上马动作稳而快。 “完美!” 牛岛若利坐稳了,立马调整好缰和两只脚的马镫,腰背直挺,双手攥着缰,目光自上而下扫过来。 教练鼓掌,“太完美了!牛岛同学当时要是来马术部就好了!” 小鸟游杏里:“……” 她昂着脖子,感觉后脖颈那块的肉有些酸胀,因为逆着光,眼睛也有些发痒。 这样仰视一个人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但是这个人是牛岛若利。 他这一幅躯壳已经足够媲美阿波罗,又有着匹配的天赋与实力。 小鸟游杏里喜欢动物,是喜欢发掘动物和人不一样的特质,向往他们的野性和自由。 而这一刻,小鸟游杏里很喜欢牛岛若利身上的强大光芒。 她并不是羡慕,用向往来形容也差点意思—— 她想要。 小鸟游杏里只是想要。 如果说每个动物都会有自己的习性和适宜生存的环境。 那么人类都属于地球,每个人都像地球,都有这颗星球独有的习性。 小鸟游杏里把人的习性归为四季。 一个人的春季,是初生和复苏的重叠,可以生枝丫长花苞,也可以选择提早避开过敏原,是容易被花粉症和流感侵袭的季节,也是飘满巧克力香气的季节。 如果在春季打了喷嚏,如果鼻子痒,眼睛也痒。 可能是花粉症,可能是流感。 但对于小鸟游杏里来说,这样的症状是,她遇见了牛岛若利的春季。 是春日融融,是马蹄轻快。 是仰头看见一棵棕绿色的树,光影婆娑间,鹰隼斜睨下来的那一眼。 纯粹,强大,迷人。 于是心动。 - 下午的马术体验课,理所应当的没有牛岛若利。 在教练的注视下,即使有些吃力,小鸟游杏里也完成了上马的动作——虽然没有用帅气的地面上马。 加内特很配合,小鸟游杏里摸摸它的颈部,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成为了它喜欢的人类。 她和加内特沿着马场走。 男排部的人列队从体育馆出发,又跑回。 牛岛若利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他均匀地吸气和吐气,路过操场,远远看见了马场。 那匹棕红色的大马脚步轻快,而坐在上面的人像只小跳蚤,一蹦一蹦的。 小鸟游杏里随着马儿的颠簸抑制不住地发出雀跃的笑声。 嗯……会唱歌的小跳蚤。 牛岛若利重新找回迈步的节奏,跑向体育馆。 他的身后,天童觉和濑见英太也被马场的动静吸引。 濑见英太想起自己骑乘的那匹马,抿了抿唇,加快步伐跑向体育馆。 天童觉顺理成章地休息了一会儿,下一秒被另一个肆意狂笑的人吸引了视线。 李同学用着中文大喊:“觉醒吧!我的满汉血脉!!” “……Ф▽Ф|||”听不懂,但是快步跑走了。 马术体验课就在李同学的欢呼中落幕了。 小鸟游杏里回到家,兴奋劲还没过,立马搭了画布,架到阳台。 就着夕阳开始飞舞铅笔。 她画了加内特奔跑的样子,然后用铅笔粗略地沾在食指上,按到加纳特身上。 一个粗糙的指纹标记藏在飞扬的鬃毛里。 再一抬头,已经是日出了。 小鸟游杏里看着太阳,又看了看新的画布上,穿着马术服坐在马上的牛岛若利。 灰铅笔印的食指指纹落在了他的头盔上…… - 为了细致画完这两幅画,小鸟游杏里已然在家宅了好几天。 昼伏夜出,黑眼圈都快垂到鼻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怎么睡,梦境一次都没降临。 在月中的美术部写生之前,寺山一清跑了一趟她家。 黑着脸把人从家里拎了出来。 小鸟游杏里想起梦里的老公和孩子,问:“你以后会给孩子起名叫什么?” 寺山一清警惕,“哈?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叫小光怎么样?寺山光。记得生得乖一点,然后给我养一阵子。” “……???” 他把小鸟游杏里拎到外婆家的后院,让她和大鹅一起晒太阳,把脑子里的霉菌除掉。 烧鸟和牛丸一左一右趴在她脚边,看她抱着画板,仔细地勾勒马身上的鬃毛,还有某个人衣服上的褶皱。 本来是指望她能遛狗来锻炼身体。 结果寺山一清一扭头,狗都跟着她变懒了。 赶紧拖着人去参加美术部写生。 宫城的山管够,挑了一座相对平坦一点的。 等人到齐的时候,美术部的指导老师已经开始钓鱼了。 甚至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据说是什么书法社、围棋社的指导老师,为了蹭钓鱼都来了。 只有零星架起来的画布,甚至没有烧烤炉多。 肉类的香气堪比塞壬的歌声,所有理智的小船都会淹没。 小鸟游杏里拿了串蘑菇,丸山鹤奈拿了一盘。 河边的石头有青苔,滑腻腻的,小鸟游杏里把寺山一清的围裙盖在上面,安心坐下了。 指导老师的桶里依旧空荡荡的,倒不是空军了,而是只要有一条上钩,里面就会被抢走献祭给烧烤炉。 又一条鱼被逮走,指导老师痛心疾首。 寺山一清拦都拦不住,营地里瞬间闹哄哄的。 小鸟游杏里从丸山鹤奈盘里拿了串牛肉,丸山鹤奈直接盘坐在地上,两个人边吃边聊。 然后河对岸忽然跑过去几个人。 “……” “……好眼熟啊。” 小鸟游杏里瞬间警惕看向身后的部员们,尤其手上拿刀给鱼开膛破肚的那几个。 这些人不会遇见工藤新一就变身莫名其妙的杀人犯吧?! 死神(x)工藤新一走近,“哟。” 小鸟游杏里:“好久不见,小兰,园子。” 随后过来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好久不见哇,小杏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小鸟游杏里指了指身边的,“这是我在宫城结交的好朋友,丸山鹤奈。后面那群是我们白鸟泽学园美术部的,我们在露营。” “喂,无视我是什么意思?!说好的最佳拍档呢。” “和你说话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另外我已经从良了,明天就开始学习画儿童画。” 工藤新一半月眼,“……不至于吧。” 小鸟游杏里环顾四周,松了口气——太好了,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天顺顺利利地过了,因为许久没见,小鸟游杏里还大发善心陪工藤新一他们出去逛了逛宫城,吃了顿饭。 丸山鹤奈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 吃晚饭的时候……不出意外。 小鸟游杏里不想被抓壮丁,听到尖叫的瞬间就遁厕所了。 等事情解决后立马回了营地。 结果当晚收到了工藤新一的line。 [工藤新一:春高你会来东京看的吧?] [小鸟游杏里:……] [工藤新一:听说有你喜欢的选手要参加?] 用寺山一清的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浑身漏洞的丸山鹤奈被阴险的工藤新一套话了。 从小到大,小鸟游杏里都是别人眼里的小恶魔。 然而,工藤新一是她眼里的路西法。 同样在工藤优作的手底下学习,小鸟游杏里总被调侃是工藤新一的好搭档。 很多人会夸她是做画像师的好苗子,现在稚嫩,未来可期。 但画了无数次黑灰色的犯罪嫌疑人,亦或者是还原的被害人后…… 当小鸟游杏里惊觉,这种感觉像极了上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并不期待甚至排斥有那样的未来。 哪有人会喜欢上班啊…… 即使小鸟游杏里学画画的契机是成为妈妈的华生,她终究也还是没有成为那个华生。 小鸟游杏里摩挲着手机的侧面,再次低头看line。 [工藤新一:好巧,我也会去的哦~] …… 完啦^^ 12、Chapter 12 曾经丸山鹤奈说东京是充满“city”味道的城市。 巧克力事件后,东京在她心里成为了“匹诺曹”。 而对于小鸟游杏里来说,东京是唯一能和哥谭的犯罪率打得平分秋色的城市。 她的外国网友对此表示:欢迎来到纽约,这里毁灭世界的速度更快。 关于交网友这件事,少不了工藤一家的影响。 比起小鸟游夫妻,工藤夫妻确实是更为称职的父母,他们教会了小鸟游杏里很多。 三年前,小鸟游杏里刚到宫城不久后,工藤一家特地来了一趟。 宫城多山,有许多未曾修饰的岁月痕迹,如同一位自然老去的美人。 而小鸟游杏里的外婆就是这样的美人。 她抽烟,喝酒,拄着拐杖依旧能遛狗。 没有满墙的书,她的烟袋和酒随时都会出现。 她说看见字就脑袋疼,可是能安静看一天小鸟游杏里画画。 小鸟游杏里的画架随意地摆放在房檐下,说不定哪只调皮的麻雀会留下“创作痕迹”。 经常是寺山一清急哄哄地把它搬进房间里,认真框裱起来。 比起东京那宫殿般的一切,小鸟游杏里像被抢回恶龙的洞窟,入目是乱糟糟的杂物堆。 但是—— 工藤优作俯身摸了摸小鸟游杏里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眸,说:“这样很好,不是吗?” “嗯。” 他又看向小鸟游杏里脚边的烧鸟,“雌性土佐犬,她叫烧鸟对吗?” “嗯。” “很可爱的名字……你知道吗?雌性土佐比其他品种的狗都勇敢,但只有雄性土佐被允许参加比赛,雌性土佐只能作为家庭护卫犬。(*1)” “……我能去送你们吗?”小鸟游杏里攥紧了烧鸟的狗绳,昂着脑袋,“去东京机场,送你们。” “当然可以。” 天色最亮的时候,小鸟游杏里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 两位长辈已经登机,但她找不出哪架从停机坪滑出去的飞机是飞往洛杉矶的。 直到工藤新一双手插着裤兜,看似很潇洒地说道:“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机场,室外的风把候车区的人吹得直缩脖子。 工藤新一听见小鸟游杏里躲在衣领里,有些发闷的声音,“你怎么不走?” “哪?洛杉矶?”工藤新一撇了撇嘴,“我才不想去。” “因为小兰?” 工藤新一瞬间跳脚,从脖子开始红到脸,“怎么可能是因为小兰!” 他自顾自说了几句辩解的话,扭头瞥见小鸟游杏里依旧平静的脸,“……你呢?” 他问:“你会想去找小鸟游阿姨吗?” “以前会,”小鸟游杏里顿了顿,“做‘华生’的时候会。” 工藤新一:“……为什么?” 小鸟游杏里沉默了一会儿。 她抬头,又一架飞机从视野里划过,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就像至今下落不明的爸爸,还有行踪不定的妈妈。 而至少工藤新一知道爸爸妈妈要去洛杉矶定居…… 小鸟游杏里很早就知道妈妈要走的路。 这一段路前后都看不见尽头,她不想带着女儿走在黑暗里。 所以小鸟游杏里不会去。 “因为妈妈是侦探。” 她的语气愈发坚定起来,“不是土佐犬,是名侦探小鸟游未来。” 工藤新一:“……啊?” “新一——”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小杏!” 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停着阿笠博士和小鸟游外公的车。 小鸟游杏里:“我要走了。” 工藤新一低头,他神情复杂,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 “……” 嘈杂中,工藤新一头也不回地跑进机场大厅。 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小鸟游杏里忍不住笑。 工藤优作就像柯南·道尔,而工藤新一就像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 总有侦探梦想着成为福尔摩斯,但每个侦探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小鸟游杏里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对着另一头的阿笠博士挥了挥手表示道别。 她弯腰坐进车里,寺山一清试探性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还好吗?” “前所未有的好。” 小鸟游杏里回到了宫城,回到了外婆外公的家。 这里有着不靠谱的长辈,笨拙的哥哥,吵闹的大鹅,安静的两只土佐犬。 还有小鸟游杏里自己。 - 春高一如往年,在三月下旬举办。***1 白鸟泽作为种子选手,第一轮轮空,所以是第二天才有正式比赛。 除了基础绘画工具之外,小鸟游杏里还带了dv机。 东京体育馆充斥着塞隆巴斯镇痛剂的味道,天花板高得有些晃眼。 主场馆特别大,好几场比赛同时进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算是目不暇接。 但是对于常年关注的人来说,种子队伍的场地一眼就能找到。 尤其还有各校的应援作为引导。 白鸟泽的应援和女子啦啦队都是白鸟泽配色,非常显眼。 美术部新部长把最前排的好位置留给了小鸟游杏里。 其余摄影部、校报负责人还有学生会也有区位划分。 dv机架在斜前方,小鸟游杏里把素描本搁在腿上。 她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场地,只觉得比宫城的大太多了,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这里可是东京,而且—— 比起遇见工藤新一更怕的事情,是在特别大型的活动现场遇见工藤新一。 如果说工藤新一之前还只是比较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去年他飞纽约解决了什么飞机案件之后,彻底成了“日本警方的救世主”。 她眯着眼视线扫荡了一圈—— 这家伙果然来了,而且确定她会坐到白鸟泽的观战席,大喇喇地走过来了。 “最近怎么样啊小杏?” 小鸟游杏里皮笑肉不笑,冲他后面挥手,“小兰,园子,你们也来看比赛啦?” “又无视我!!!” 谁教你当时头也不回地冲去破案的^^ 这会儿,选手们挨个进场。 场地实在太嘈杂,简单寒暄了几句,他们一行人坐到了旁边去。 白鸟泽代表性的紫色入场时候,小鸟游杏里听到了不少欢呼声。 三年级退役后,队伍的1号自然而然有了新队长继承,但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会聚焦到牛岛若利身上。 他换了新队服,步伐跨得很大,沉稳而坚定。 牛岛若利的嘴角大部分时候是下垂的,偶尔会抿成一条直线。 目光除了排球之外基本没有定点,但是和人说话的时候,会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小鸟游杏里突然想起来,她前阵子一直非常近距离地接触着他。 而这次,他们隔得非常远。 远到她举起铅笔来比划的时候,尖尖的铅笔头可以点住牛岛若利的脑袋。 小鸟游杏里:“^^” 她用笔尖反复戳着牛岛若利的脸,每一次挪开之后,牛岛若利的表情一成不变。 直到牛岛若利忽然朝小鸟游杏里的方向看过来。 黑灰色的笔尖挪开之后,牛岛若利看着她:“▼-▼” 小鸟游杏里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下意识地向右偏了脑袋,换个视角之后又把笔尖盖回他的脸上。 一秒,笔尖的右侧倏地冒出了牛岛若利的脸。 他微妙地学着小鸟游杏里的样子向左侧歪头。 像是鸟类看见意味不明的东西时,疑惑的角度。 但足以让他的脑袋从笔尖跑出来。 这简直—— 太可爱了*^^*~ 小鸟游杏里:“噗嗤。” 牛岛若利:“▼-▼?” 哨声响起,各个场地开始热身开球。 牛岛若利收回视线,重新迈开步子,离开原地。 小鸟游杏里垂下眼帘,噙着笑在素描本的角落写下:学人精。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这是小鸟游杏里少数的观赛体验,她不懂排球,不过身边坐着的都很能讲。 白鸟泽的二传是在马场见过的濑见英太。 他是个人特色很鲜明的二传,但是这种球风并不适合白鸟泽。 “毕竟现在的队伍完全是按照牛岛同学来搭建的。” 小鸟游杏里紧盯着牛岛若利,耳朵慢慢也屏蔽了其他人对于队伍的评价。 即使有再多能力出众,并且愿意想要表现自己的选手,在她眼里,整个场上只剩下了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基本不接一传,但所有不稳的、偏差的传球都会交给他。 牛岛若利打球落地是很响的“咚”! 牛岛若利的滞空时间很长—— 小鸟游杏里看不懂排球,但她看得懂美好的躯体。 淌着汗的,强壮的斜方肌,被衣袖箍住的三角肌,青筋攀附的肱三头肌。 被汗打湿后撑起布料的胸肌,锯齿状的前锯肌,鼓囊的背阔肌。 衣摆飞起露出的腹外斜肌,起伏不定的腹肌。 他以傲视的姿势在空中舒展身体,似乎他的菱形肌会长出一双真正的翅膀来。 空气中仿佛有刀锋般锋利的羽毛落下。 小鸟游杏里一眨眼,他已经用胜利的姿势落了地。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小鸟游杏里才发现自己居然憋了好久的气。 他让她头晕目眩。 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 小鸟游杏里之前并不清楚自己最终想要得到什么。 她和工藤新一接受着同一种教育,她们同样坚定,身边的所有人都这么坚定。 但小鸟游杏里只是在明亮的道路上行走而已。 在机场和工藤新一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小鸟游杏里清楚知道了“侦探们梦想着成为福尔摩斯”。 像妈妈,像工藤优作,更像工藤新一。 同时,小鸟游杏里也明确了自己“不想成为华生”,她的路和亲近的人们都不一样。 她离开了东京,离开了所有和犯罪有关的东西。 她改变了流派,甚至初等部三年没有选择美术部。 直到在宫城,小鸟游杏里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路。 她在恶龙的洞窟里翻找出了各种亮晶晶的东西——那是许多人抛在脑后的“生活”。 纵然说着自己学画画的契机是为了帮妈妈,但小鸟游杏里如果不愿意,她绝对会是世界上最后一头倔驴。 哪怕你把胡萝卜吊在她嘴边,小鸟游杏里也会蛮不讲理地说:“我只吃食堂限量供应的牛排。” 所以她只是想学画画而已。 指纹,骨骼,基因……确实都是不变的真相。 但那更意味着另一种更漂亮更独一无二的东西——生命。 小鸟游杏里喜欢生命。 活着的,蓬勃的,这才是她真正想记录下来的东西。 这件事情,在她看牛岛若利扣下第一个球时,挣扎着冲了出来。 然后这一刻,真正开出了花。 肌肉,汗水,呼吸。 心跳。 她喜欢这样盛放的生命。 13、Chapter 13 春高的头几天,小鸟游杏里最遗憾的是光顾着看上半身,没来得及看牛岛若利的大腿肌肉。 但是还好,春高的比赛会延续好几天。 直到第六天才是半决赛。 除了衣服底下看不见的部分,小鸟游杏里配合着dv翻来覆去地描了牛岛若利每一寸肌肉。 然而又有可惜的事情是,每一寸肌肉每一秒的形态都应该是不同的,小鸟游杏里没有办法画出每一秒来。 她画了一张又一张,熬夜画,捧着美式画,这六天依旧没画出满意的作品来。 美术部部长和其他部门的中途尝试过好几次讨要她嘴里不满意的作品。 小鸟游杏里不舍得给。 还是摄影部说提供超级高清的比赛录制视频还有单人拍摄部分给她,才成功瓜分到了那些漂亮画。 半决赛第一局就打得很刺激。 白鸟泽刚拿到第7分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正在大力鼓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以往她出现这样的感觉—— “小杏,有事需要你帮忙。” ……^^# 因为比赛还没结束,剩余的观众都对明天的决赛队伍很是期待,体育馆里依旧座无虚席。 而早在比赛开场半小时前,警视厅的目暮警部就带队到达,并且和工藤新一一起暗中调查。 听说这次是恐怖事件,罪犯电话通知了警方,说场馆里埋了定时炸[fbp]弹。 为了避免恐慌和炸弹提前被引爆,一切都不能声张。 然后小鸟游杏里被工藤新一带到了警部的隐蔽驻所, 小鸟游杏里:“……唉。” 有时候真想给这些罪犯的大脑上个保险,感觉身为受益人的话,分分钟能上福布斯排行榜。 春高的比赛场地全称是代代木国立综合体育馆,首先这个体育馆有非常多的荣誉,其次——小鸟游杏里搜百科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句——它是日本现代建筑发展的一个顶点,日本现代建筑甚至以此作品为界,划分为之前与之后两个历史时期。(*1) 这意味着,这里绝对不能炸。 “……”小鸟游杏里头好疼。 让一个高中生来解决恐怖事件本来是很突破常规的事情,然而工藤新一面色如常。 小鸟游杏里站在他旁边也变得很可靠。 一众警员丝毫不带怀疑地让她俩放手查。 小鸟游杏里:……东京,我睁开眼居然看不到你的明天。 实际上,最初大家给小鸟游杏里定的目标是模拟画像师,除此之外,也可以往侧写师的方向靠。 这两样听起来很相似,实际是截然不同的警种。 画像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或者受害人的骨骼等等,更依赖于绘画的技法。 而侧写师则是更多通过行为逻辑、犯罪手法等来推测罪犯的特征。 但两者也存在着共通点:犯罪心理学、沟通技巧。 不巧,工藤优作的私教课完全包含这两项。 他的两位得意门生在警部众人的注视下,正在努力运用毕生技巧。 直到工藤新一大汗淋漓地指着监控器上一个带棒球帽的人,说:“就是他!!!” 所有人有条不紊开始行动。 工藤新一率先跑了出去,留守的女警员看了看始终沉默的小鸟游杏里,问道:“你还好吗?” “啊,挺好的,”小鸟游杏里从监控器前的座位上起身,“日本现代建筑发展的顶点保住了。” 她瞄了一眼,监控器里的白鸟泽已经拿下了第三局的赛点。 只这一瞬间,小鸟游杏里瞪大了眼睛,赶紧向里场跑去。 她冲回原位的时候,牛岛若利扣下了最后一个球。 小鸟游杏里喘得不行,感觉自己像数学题里那个边放水边注水的游泳池,左耳和右耳都有自己的水管在晃荡。 她挂在栏杆上,盯着牛岛若利挪不开眼。 视线有点模糊,心跳更是急促得要命。 等到牛岛若利他们过来和观众席鞠躬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才用满是铁锈味的嘴巴喊了一句:“……!” 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其他人的欢呼和夸赞中,牛岛若利一个字也没听见。 再下一秒,那纤巧的身影也被栏杆遮住了。 牛岛若利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开始找她——希望她不要被踩踏。 白鸟泽这边的比赛结束了,另一边的场地依旧在酣战中。 他们略作休息和调整就得离开。 这边,小鸟游杏里滑坐到地上,大口呼吸。 人群逐渐换了位置,空出一条路来。 工藤新一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神色莫名,“……” 小鸟游杏里知道这个推理狂嘴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来,率先摆手,“我说了我以后都画儿童画的,我可不是侦探。” “嗯,业务生疏了,”工藤新一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请你喝苹果汁?” - 白鸟泽的队伍在休整,二年级的新队长指挥着把所需要的东西搬上大巴。 牛岛若利去了趟厕所,洗手的时候有人哼着歌走了进来,还特别热情地和他聊了几句。 牛岛若利:“嗯。” 牛岛若利:“哦。” 牛岛若利:“谢谢。” “……”话题死了。 在牛岛若利掏出手绢认真擦手的时候,感到尴尬的搭话者一边尝试着开厕所的门。 在这样一种情境下,他惊恐地发现,最里面的隔间躺了一具同样死掉的尸体。 男人的惊叫传得很远。 但工藤新一和小鸟游杏里正好在附近的贩卖机旁边。 在牛岛若利还没看见尸体的时候,工藤新一飞进了厕所,“请不要乱走,保护下现场。” 牛岛若利沉默着看向近在咫尺的厕所门口,脚步被工藤新一简单一句话钉在了厕所。 而捧着苹果汁的小鸟游杏里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看见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在瞬间切换成了笑脸。 ==→^^ 然后意识到非常不合时宜,她收敛了笑意,“有点不巧哦牛岛同学。” 敞开的厕所大门,小鸟游杏里在外头。 尸体,发现尸体的人,侦探,还有可怜的牛岛若利,都在里头。 警部刚才拆完所有的炸弹,一部分人看守罪犯,另一部分人赶了过来。 问询了一通之后,牛岛若利是唯一一个见过疑似凶手的人。 更让人头疼的是,厕所里的尸体跟毁尸灭迹只差了“灭迹”。 立刻有人保留好了现场痕迹,带着尸体准备返回警局,需要法医和其他画像师协作还原死者面容。 而体育馆里,牛岛若利和小鸟游杏里面对面坐下了。 嫌疑犯的面貌交给小鸟游杏里来还原。 牛岛若利形容得并不算精准,对方行色匆匆,戴着口罩,打扮成清洁人员的样子。 而且牛岛若利本来就是不怎么记人的,可他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些特征。 换做平常,他这样认真笨拙地吐字,小鸟游杏里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的。 可画板架在面前,小鸟游杏里捏着自己的笔,面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认真。 牛岛若利说完了所有的印象,抿了抿唇,看向画板后的人。 她蜜糖色的眼睛并不像往常那样闪着光,反而流转着一种沉重的色调。 头发被撩到耳后,露出耳朵和侧脸,认真严肃,又分外安静。 牛岛若利直觉,她并不高兴。 没有人遇到凶杀案会高兴起来,可是牛岛若利觉得,她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 模拟画像师需要争分夺秒,小鸟游杏里很快画完,让牛岛若利检查确认。 牛岛若利本来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但小鸟游杏里的画和脑海里的人一下子重合起来。 他点了点头,“是他。” 嫌疑人画像立刻被拍照传到每个警员手里。 工藤新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业务生疏了?” “嗯,”小鸟游杏里拿起苹果汁狠狠吸一口,让酸甜的口感覆盖内心的不适感,“像只在微波炉里‘叮’了三十秒的柠檬派一样生。” “……”工藤新一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剩下牛岛若利和小鸟游杏里面面相觑。 大概是很少见到小鸟游杏里沉默寡言的样子,牛岛若利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只是看着她。 小鸟游杏里飞快喝光了苹果汁,她把扁扁的吸管从嘴里抽出来。 纸盒也被她捏变了形,小鸟游杏里一边把它还原,一边问:“牛岛同学有吓到吗?” “……没有。” 没有正面看到尸体,牛岛若利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比起所谓的害怕,他好像更多的是“不在状态”。 “别害怕,我请你喝苹果汁吧!” 小鸟游杏里左手握拳锤在右手手心,自顾自地说道:“甜的东西能治愈一切。” 嗯……牛岛若利沉吟了两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她一起去了贩售机。 贩售机咕噜噜推了两瓶苹果汁下来。 小鸟游杏里蹲在底下掏的时候,听见牛岛若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鸟游同学是侦探吗?”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问题。 “不是喔~只有刚才那个比你矮一个脑袋的家伙是侦探,他叫工藤新一。” 她掏出第一瓶,也没有起身,就这么拧过身体,把胳膊抬得高高的。 牛岛若利俯下身去接她给的苹果汁,“嗯。” 等到小鸟游杏里拿完第二瓶站起来的时候,牛岛若利却又伸手把第一瓶递还给了她。 小鸟游杏里好奇地侧过脸看他,“为什么还给我?” 牛岛若利顿了一下,“你不是要喝两杯吗?” ——“如果有三杯苹果汁,你会给我两杯吗?” 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时的那句问话,小鸟游杏里的心,像是被惊了的鸟雀,乌拉乌拉地全部飞了起来。 她抬眼和牛岛若利对视了两秒,又转身戳了贩售机。 第三瓶掉落的苹果汁还是到了牛岛若利手里。 小鸟游杏里掰下吸管,扎进牛岛若利那瓶苹果汁,说:“现在就有三杯啦。” “真好,我已经变成了牛岛同学的三分之二。” “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的比例。” 牛岛若利看她扬起了笑脸,一口气说了三句话,变成了往常那样子。 牛岛若利:“谢谢。” “嗯?谢什么?” “谢谢你的苹果汁。” “啊啊!受不了!!” 她明明全是笑,嘴上又喊着“受不了”。 牛岛若利疑惑的表情刚冒出头,小鸟游杏里就把其中一瓶苹果汁塞进口袋里,对他说:“牛岛同学,低下头。” 在牛岛若利不明所以地配合中,小鸟游杏里空出的那只手迅速揪住了他的脸。 牛岛若利:“▼-▼つ……?” 她的手指冷得出奇,揪着人的力道一点不放松,带来轻微的痛感。 本应该挣脱的,但是牛岛若利看见她的眼睛里晃荡着潋滟的水色。 很亮,很透。 “你的眼睛……” “嗯?” “像体育馆天花板的灯。” 听见这莫名其妙的比喻,小鸟游杏里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她调整了手指的距离,把揪的动作改为贴。 然后轻轻揉了揉她揪过的位置。 小鸟游杏里说:“牛岛同学的眼睛像是孔雀石。” “孔雀石?” “嗯,是一种很独特的宝石,它的纹理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谢。” 小鸟游杏里彻底松开手,牛岛若利却没有第一时间站直,他认真道谢。 直到视线跃过她毛绒绒的脑袋顶,余光瞥到了一个拿着刀靠近的身影。 “……” 这个距离非常苛刻。 无论往左,往右,还是往后。 只要是这个站位,小鸟游杏里的后背就始终对着那边。 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更好的行动路线,牛岛若利的第一反应促使他抓住小鸟游杏里的肩膀。 与此同时他迅速跨步,两个人在瞬间调换了位置。 那柄泛着银光的匕首也在呼吸间冲到了他的身后。 小鸟游杏里瞳孔放大,极快抱住他的腰,但是她的大脑高速运转之后告诉她,不安全。 于是她的左手往上走,死死按在牛岛若利的左肩胛骨——这是心脏对应的位置。 手里的苹果汁掉到地上,被他俩踉跄后退的步伐踩爆了,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匕首的冲刺速度比仓促防备的两个人快。 第一下划过了牛岛若利的后背,连到了小鸟游杏里的左手手背。 它依旧在穷追不舍。 牛岛若利的手从小鸟游杏里的肩膀滑下,圈住她,轻易把她捞了起来往另一边闪躲。 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在后背抵上墙壁,整个人落入角落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几乎要没了呼吸——她并不想这样被保护。 她努力伸长了右手,去覆盖牛岛若利的后背。 在这一刻,破空声传来,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动静。 世界都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样,刺耳又尖锐。 小鸟游杏里听见工藤新一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飘来,“好了,已经解决了,这样抱着像——” 他的话戛然而止,毛利兰捂着嘴把他拖走了。 而这个角落里,世界的屏障终于涌入了新鲜空气。 小鸟游杏里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还有所有的怒火,她依旧抱着牛岛若利没有松开手。 声音压得很低,又很重:“你知不知道——?!” 她质问了一个开头,没有继续。 在危机来临的那一刻,最心知肚明的就是他们俩—— 牛岛若利知道自己是运动员,后背受伤影响最小。 小鸟游杏里更知道他是运动员,哪里受伤都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所以完全就是这个家伙! 在最开始放弃了那个让她面对危险的选项! “……我好像有点讨厌你了。” 小鸟游杏里烦躁地说着,却仍然不肯松手。 她抱紧他的动作过于用力,两条手臂都隐隐作痛。 左手的手背更是密密麻麻传来痒意。 她全身的重量都落在牛岛若利身上,牛岛若利不知所措,也任由她抱着,没有松开手。 他们像交颈的天鹅,密不可分地缠在一起。 小鸟游杏里贴着牛岛若利的胸膛。 他刚比完赛又经历了这一遭,一身的汗,那种炉火般的气息更重,但是耳边的心跳震得小鸟游杏里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分辨他的味道。 她的胳膊黏在他汗透了的队服上,体温和潮意爬过毛孔,她冷不丁打了个颤。 牛岛若利的手环绕过她的后背,手掌正紧贴着她的腰。 灼热的而又有力的。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察觉她那记颤抖后,犹豫着拍了下她的肩膀。 笨拙的。 ……算了。 大不了她去和小兰学空手道。 小鸟游杏里抽了抽鼻子,略带哭腔的声音钻进牛岛若利的耳朵里,“和我道歉。” 牛岛若利:“……抱歉。” 危机解除后,牛岛若利逐渐放松下来。 小鸟游杏里面颊贴着的肌肉变得松软而舒适。 犬类有着蓬松的毛发,猫咪有着柔软的肚皮,原来鹰隼这样凶猛的鸟类也有绒羽。 小鸟游杏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这些东西,“牛岛。” “嗯。” “你的胸好软。” “…………” 手臂接触的肌肉忽而变得僵硬起来,牛岛若利的手要离开她的身上。 “不许动!”小鸟游杏里用力抱紧他,“作为抱歉的诚意,你要让我再抱五分钟、不、十分钟!” “………………” 牛岛若利的心跳在耳边,小鸟游杏里认真地数了十分钟,他跳得有点犯规。 她想了想,又喊他:“牛岛。” 被点名的人睁开眼,下意识说道:“不可以再加时间了。” “不是要说那个。” “……哦。” 小鸟游杏里的左手慢慢收紧,攥皱了他后背那块布料。 她说:“刚才说好像有点讨厌你是骗你的。” “嗯。”牛岛若利表示知晓地应了一声。 小鸟游杏里又说:“一点都不讨厌你——” “所以再让我抱五分钟好不好?” 如果说之前的心动是春天,那么小鸟游杏里已然跳进了夏天。 那是汗水,荷尔蒙,单薄的衣物,和抑制不住地想要紧紧拥抱。 14、Chapter 14 再精彩的剧集也有落幕的时候。 被分开去处理伤口之后,小鸟游杏里再没碰见牛岛若利。 这会儿她才有注意力分给自己的手。 她的手背有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像打开的拉链,逃出连串的鲜红血珠。 但并不深,再不处理说不定就要愈合了。 被警员姐姐用酒精棉团蹭过伤口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只能听叽叽喳喳的工藤新一讲话分散注意力。 说着这次恐怖事件实际上有三个人啦,其中两个因为吵了什么事情在厕所动手,然后就只剩一个很好抓了。 小鸟游杏里:“……像隔夜的馒头一样生硬的案件。” 等到一切全部解决后,这次春高的决赛名单也出来了。 而白鸟泽一行人已经赶往了医院,所有人都在关心王牌的伤势。 体育馆有对应的医务室,只是这次是刀伤,做了简单的消毒之后,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立刻拉着王牌大人去了医院。 他们的指导老师去安顿其他队员了,只有作为牛岛若利舍友的天童觉被允许随同。 带上了手机的天童觉第一时间收到了小鸟游杏里发来的消息。 [小鸟游:拜托了——请给我医院的定位。] 天童觉当着鹫匠教练的面通风报信,前面的牛岛若利没事人一般走着。 直到进入科室,他脱下外套,那伤口才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 [小鸟游:天童同学!怎么样啦!] [天童觉:视频.mp4] [天童觉:照片.jpg] [天童觉:照片.jpg] 小鸟游杏里后脚跟到了医院。 她看着紧闭的科室门,想了想还是蹲在了外面。 在她给天童觉问候的同时,手机对面连着发来消息。 小鸟游杏里点开视频,牛岛若利正听从医生的指令,背过身。 那件已经被划破的队服后背泅出水粉色,牛岛若利自下而上捞起衣摆,双手交叉利落地把它从脖颈套出来。 天童觉走过去帮忙拿衣服,视频画面短暂地摇晃了几秒,牛岛若利的腹肌一晃而过。 然后天童觉换了个位置,重新拿稳手机,小鸟游杏里睁大眼睛看牛岛若利的后背。 直到医生也明确地说:“伤口不深。” “……打排球?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剧烈的运动吧,倒是不严重,可毕竟是伤口,肯定会痛的喔。” 牛岛若利:“好的,谢谢您。” 说是这么说着,他的表现完全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牛岛若利扭过头,看向天童觉,“衣服……你举着手机干什么?” 天童觉:“诶——”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小鸟游杏里捧着手机挣扎了0.5秒,再次点开,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头。 确实是担心他的伤势,也顺便看看肌肉。 还没看到腹肌,旁边的门开了。 小鸟游杏里抬起头,仰视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没被门边的蘑菇吓到,他只是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天童觉倒是“唔哇”了一下。 一件半白鸟泽队服走出门,都对着蹲在地上的小鸟游杏里陷入沉默。 身后的鹫匠教练不知道和谁在通电话,“旅店有备用的队服吧?嗯……” 听到他的话,小鸟游杏里才动起来。 她掀开自己的外套,从怀里举起抱了一路的衣服,“衣服!我从你们的指导老师那里拿来的,正好带过来给你!” “我藏了一路,保证没有弄脏!而且我捂热了!” 天童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脸看好戏。 天童觉:“喔Фvc” “谢谢。”牛岛若利接过,想了想,重新回到房间,和医生说明了情况,就地换衣服。 牛岛若利把外套和队服再次脱掉,暂时叠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捞起自己的衣服。 这是一件圆领长袖t恤,简单的黑色棉质面料、欧美的尺码,对他来说是正好舒服的松紧度。 牛岛若利钻进布料里,闻到了淡淡的苹果香气。 反复接触冷空气的皮肤骤然贴上了不一样的温度——真的像是小鸟游杏里莫名骄傲的那样,被她捂热了。 “……” 牛岛若利拽实下摆,板正地穿好了这件衣服。 他捡起自己换下来的外套和队服,推开科室的门走出去。 小鸟游杏里已经站起来了,靠在墙边看着手机。 牛岛若利的视线捕捉到她左手裹了一层纱布,一点也不影响她的手指灵活点击屏幕、拖动进度条。 “你的伤怎么样了?” “啊,完全没问题,”小鸟游杏里转过身,特意掀开纱布,把手伸到他眼皮底下,“你看,已经不流血了。” 白色的纱布摇摇欲坠,她又捞起来包上了,“只是好冷啊,所以稍微包扎了一下,感觉像裹着手套一样温暖~” 她说着“冷”和“温暖”,想起带着自己体温的衣服穿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期待的目光也渐渐凝在了牛岛若利的胸口。 “有觉得暖和吗?你刚出了好多汗,还是需要换干净又温暖的衣服吧!” “嗯。” 牛岛若利迟疑着,出于某种直觉,他抓着外套和队服的手往上挪了一下。 小鸟游杏里:“牛岛同学很适合黑色诶。” “……哦,”牛岛若利的手松开了点,“谢谢。” “你好像经常对我说谢谢,”小鸟游杏里说着,“是因为我一直夸你吗?”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不由回想起她每一次的话。 他总是被人夸,但好像只有小鸟游杏里的夸奖最出人意料…… 小鸟游杏里:“你也总是对我说‘抱歉’来着。” 牛岛若利:“因为你要我道歉。” 两个人面面相觑,依旧是小鸟游杏里先笑得前仰后合。 鹫匠教练和天童觉交了费用,带着药膏等走过来。 看着他们手里的袋子,小鸟游杏里才恍然,赶紧拿起倚在脚边的袋子。 “差点忘记了,”她把东西塞进牛岛若利手里,“虽然不是我害你坏了一件队服,凶手应该也不会赔给你。” “但是作为感谢,我特地·特地·特地买了一件‘王牌心得’给你!” 小鸟游杏里退开两步,从上到下打量牛岛若利,“说不定蓝色也会很适合牛岛同学!” 在鹫匠教练和天童觉走到牛岛若利身边的时候,小鸟游杏里已经跳着跑远了几步。 她的语速比行动的速度还快,像打了一套连环组合拳,“唰唰唰”看懵了对手之后,潇洒地跳下台子就走。 “就这样,不要再跟我说谢谢啦!拜拜~” “……” 牛岛若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有些茫然。 ……她到底是为什么,总是这样做呢? - 小鸟游杏里还是住回了米花町。 隔壁黑漆漆的,工藤新一那家伙估计还在警局花蝴蝶似的地飞。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来陪小鸟游杏里看了部文艺电影,三个人躺在同一张大床上,聊天的声音逐渐盖过电影主角的台词。 小鸟游杏里:“唔,今天还没画画……” 铃木园子:“你都受伤了还画画啊……” 毛利兰最后一个说:“小杏你好好休息几天……” 然后女孩子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许多羊跳出来,柔软的羊毛塞满了脑海,把三个人彻底围在梦里。 小鸟游杏里把脸埋进其中一只小羊的后背,整个人犹如流淌的冰淇淋。 瘫软的,放纵自己融化成水。 快要蒸发的时候,身底下的小羊忽然跳了一下。 ! 小鸟游杏里一个激灵醒过来。 面前正架着她临睡前心心念念的画板。 “……” 也没有真的想起床画画的意思,就为了这点事把她拉来啊大鸟游…… 小鸟游杏里难以抑制地打了个哈欠。 环顾了一下,她坐着木板凳,脚底踩着一张巨大的白画布,左脚边还有坨“小羊”。 寺山光就趴在这块白画布上,颜料无序地摆放在她们俩中间,涮桶里已经是五彩斑斓的黑了。 小鸟游杏里看了眼手里的笔,又看了看地上爬行创作的寺山光——他用自己的手掌沾上颜色,肆意地涂抹这块画布。 完全看不出画了什么东西,但应该挺有天赋的。 小鸟游杏里挥了挥笔,无脑夸赞:“小光真棒!” 寺山光抬起头,用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亮出没几颗的乳牙。 小鸟游杏里:“^^” 他现在讲话一定漏风吧。 “小光猜猜我在画什么?” 为了逗寺山光开口讲话,小鸟游杏里随机挑了个话题,她自己同时也把视线转到画布上。 小鸟游杏里一向更偏好用各类彩铅,但画布上难得是水彩风格。 寺山光:“是巴巴。” 噗……他讲话果然漏风。 “麻麻你又笑小光?!” “没有喔,麻麻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小鸟游杏里转了一下手里的笔,潇洒地丢进涮桶。 空出手后,她探身扯过旁边的手帕,一边擦手一遍欣赏大鸟游杏里的画作。 只是越看越眼熟。 ——是她刚看过的视频里的画面,牛岛若利带着浅淡血痕的后背。 下意识的,小鸟游杏里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光滑,没有留疤。 她的指尖蜷缩,没有了遮挡,视野里晃入藏在画布角落的两行字。 小鸟游杏里俯身,那是大鸟游杏里写下的: [今天在记忆里突然发现了这件事情,然后衣帽间里多了件“王牌心得”] [我真为你高兴^^] 小鸟游杏里抬起手,指腹蹭过“发现”这个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呼穿梭。 身后传来牛岛若利的脚步声,她立刻转过头去。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胸口绷出圆润的弧度。 衬衫领口只解开了一颗扣子,隐隐露出锋利的锁骨边缘。 “怎么了?” 牛岛若利把袖口挽在小臂,拧了沾水的毛巾走过来,矮下身蹭了蹭小鸟游杏里的侧脸。 潮湿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开口问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拥抱的时候吗?” “五月五的男孩节,”牛岛若利答完,顿了一下,“……之前的春高。” 他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下一秒对上小鸟游杏里的眼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不得了的话—— “我们又发现了新的第一次?” “……^^” 这样说的话,小鸟游杏里就完全明白了。 她翘起嘴角,抓住牛岛若利为她擦拭的手臂,手掌心里全是他鼓胀的肌肉,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牛岛若利任由她捏了几下,硬邦邦的小臂丝毫没留下痕迹,倒是小鸟游杏里手指头疼。 小鸟游杏里改为揪他的脸,说:“你真该为以前的自己高兴!” “嗯,很高兴。” 牛岛若利从善如流地应道。 - 毛利兰睡醒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早就不在床上了。 她替铃木园子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卧室,发现小鸟游杏里在花园里架起了画板。 毛利兰瞧了一眼,是彩铅的男生背影。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画画了,晚点还要出发去看比赛,你可别兴奋过头了。” 小鸟游杏里的笔尖蹭过画布上牛岛若利的后背,划出浅浅的伤痕。 她语调高高的,像歌唱的夜莺,“做了个过于幸福的梦,激动地醒过来了。” “嗯?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一个故事。” 毛利兰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问:“很幸福的梦,一定是恋爱故事吧?” “嗯,是那种已知结局是he的恋爱故事。” 小鸟游杏里换了一支蓝色的铅笔,覆盖在牛岛若利后背的伤痕上。 她哼着歌,用蓝色慢慢勾勒出衣服的样式,“但是主人公惊喜地发现——” “她们并不是因为既定的未来才走到一起的,而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现在,引导着她们走向未来。” 所谓恋爱故事,就是明确知道这个人和这个人会在一起。 然而依旧会为过程中每个不同的瞬间心动不已。 “啊……”毛利兰看她一笔一笔认真画着,感慨道,“听起来是个很棒的梦,希望每次都能做这种幸福的美梦。” “我也觉得,能做这种梦真是太好了。” 小鸟游杏里说着,边在画布的角落写下一行字—— [真为我们高兴^^] 15、Chapter 15 有种莫名的预感,新的学年会非常顺利。 小鸟游杏里迈进新教室看见牛岛若利的时候,如是想到。 座位的分配尊重个人意愿,不过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 比如牛岛若利那样一堵“墙”,必然是要坐到后排去的。 小鸟游杏里按照习惯在前排挑了靠墙的位置。 虽然总有人说靠窗的位置是主角王座,但实际上那边大部分时候使用感糟糕,冬天漏风夏天很晒。 小鸟游杏里拒绝那样的位置,“我是人鱼族,晒到太阳会变成泡沫。” “上次还说是淡水鱼呢。” “是吗?”小鸟游杏里抽出湿巾擦着新桌子,“连载的漫画总是会实时更新的嘛,所以版本不一样很正常吧。” 丸山鹤奈:“但是淡水鱼完全是设定啊,这种东西写错也太不认真了吧。” “比如明明是粉褐色的头发,却写成灰黑色这种。” 小鸟游杏里:“那还是把这一本的角色名字不小心写成上一个更过分吧。” 一般路过的某同学:“你们在聊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而且人鱼也不会晒到太阳就变泡沫啊。” “……喔↗↘”恍然大悟x2 小鸟游杏里握拳,“是那个才会变成泡沫吧。” “那又是哪个?” “就是……”她把两只手比划成爪状,放到脸颊两边,张着嘴咧出一排整齐的牙。 “这什么?猫咪?” 小鸟游杏里摇摇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手捞起自己的杯子,像拿着高脚杯似的装模作样晃了晃,递到嘴边。 “嘶溜——” 丸山鹤奈:“……别和我说你管这个叫吸血鬼。” “啊哈猜对了!” “谁要突然和你玩你比划我来猜啊!!!” 旁边的同学:“……”你啊。 开学的日子总是松散的,除了小鸟游杏里和丸山鹤奈的漫才表演之外,各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嘈杂。 认识的人中,除了牛岛若利和男排部的坐在靠窗偏后排的位置,教室的中间也有一圈以宫崎洋子为首的熟人。 但不管是谁,总是看起来能和宫崎洋子聊得很好。 她们那一圈的话题主要围绕着各种时尚因素,像是杂志里出现的各种完美女孩。 小鸟游杏里左手捏着笔,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就这么侧着身子拧过脸。 视线越过中间那一团热火朝天聊着的女孩子们,直直落到牛岛若利在的那个角落。 他正在翻看一本书。 身体板正,棕绿色的眼眸定在书页上。 看得好认真……是什么题材的? 牛岛若利的眼睛并不像漫画里常出现的狗狗眼或是桃花眼。 他的眼型狭长,瞳仁偏小,嘴角是一个标准的垂直左圆括号▼︵▼。 会给人一种做什么事情好像都不高兴的感觉。*来自天童觉 大部分人迫不得已地从下往上仰视他,于是觉得他过于有压迫感。 只有逗弄过鸟类的人才知道鸟儿前胸的绒羽有多柔软和温暖。 现在小鸟游杏里每次看到牛岛若利的时候,脑袋里迸出的第一个关键词永远是“可爱”。 一个看起来和牛岛若利毫不沾边的词汇。 小鸟游杏里捏紧手里的笔,下意识又捞过本子画了起来。 新班导在十分钟后迈进了教室。 “首先祝贺各位同学们正式迈入新学年,今年是过渡的一年,想必大家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发展方向,没有的话也没事,在三年级前都有选择升学班或者其余道路的机会。” “今年白鸟泽的学期安排如下……以及这一学年的学委竞选需要大家积极参与,在今天确定下来。” “除此之外,有件计划外的事情需要各位同学配合。” 班导指向班级里最后一个空座位,“或许有人已经知道了江岛同学生病的事情……他的手术暂定在五月上旬,经过校委会和家长会的协商决定,我们将参考美国高中会有的传统活动,在五月五日的男孩节举办一场篮子男孩筹款会。” “这次筹款会是基于我们对于江岛同学的关心,想要借由鲤鱼的美好寓意和同学们的祝福,帮助他顺利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才商讨出来的,希望各位同学们自发、自愿,且量力而行。” 小鸟游杏里对江岛同学有点印象,他是学生会的,总会组织各种活动,平常人缘也很好。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这次才足以发起一个筹款会。 即使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有了这次筹款会,他的手术费用也不用担心。 “大家不用担心数额的问题,不足的部分将由校委会和家长会补足,或者进一步面向社会求助。” “好,那等正式通知下发之后大家再进行查看,现在我们回到班委竞选的事情。” 讲完这件事,讲台底下静默了一会儿。 班导把事情全部安排完毕离开教室,中间的座位们才发出各种低呼,开心和惊喜溢于言表。 还有部分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鸟游杏里在“图书委员”的表格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听见她们猜测各种人名。 “奈奈,我填完了。” 她把单子递给晋升为班长的丸山鹤奈,重新露出手肘下压着的本子,继续画了起来。 直到小声的一个人名清晰地从中间的座位中出来。 “牛岛若利。” 小鸟游杏里涂改的动作一顿。 她把笔头叼在齿间,垂下脑袋从桌洞里翻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篮子男孩”—— 没有具体的起源,只是一种有些美国高中还保留着的传统活动,拍卖学校中一些“名人男孩”的共进午餐权来筹集资金。 “……啊。” 原来不是单纯的筹款会,是一起吃饭的机会啊。 ……她一定要看到牛岛若利坐她对面吃饭!!! 自此,平静如潭水的白鸟泽学园难得有了热门话题,涟漪一圈一圈荡了好几天。 这里可是规律到有些枯燥无聊的白鸟泽学园! 大家津津乐道,班导们通知的每个字眼如同部件一样被拆开分析,堪比钢铁侠走进了哥谭,绝对没办法全须全尾走出去。 去年上映的爱情电影《怦然心动》在这过程中被反复提及。 也不知道该说江岛同学的事情算不算一根引线,总之“篮子男孩”的事情确实爆炸了。 小鸟游杏里登上排球后援会论坛的时候,一溜烟的“白鸟泽篮子男孩”讨论楼。 点进去看,全是不争气的排球女把口水当眼泪流了。 [人在宫城,特地跑了趟医院看江岛,除了听说这件事后脸比较便秘外,状态都还行,大家就不要大意地放心拍卖吧。] [能不能把及川殿下送去你们白鸟泽参与这场活动,大家都是宫城的,就该互帮互助——我是纯善良,我只是想给照岛同学捐款。] [楼上的狼子野心!而且人家叫江岛!!] [你们宫城吃这么好吗???我们枭谷学园也想参与!今年升上来了一个新人二传,名叫赤苇京治,请大家关注一下。] [东京的不许趁机打广告,照片发去舔颜楼让姐妹们尝尝咸淡再说话!!!] [别歪楼,有没有白鸟泽学园的出来说一下,你们男排部被抓了几个壮丁?]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一票。]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两票。] [不出意外,日本重炮全票。] 下面的楼全是跟票,小鸟游杏里点了回复,复制粘贴了一句。 某天夜自修后,五月五日男孩节篮子男孩筹款会的正式通知发出,附上了名单。 校舍里各种动静此起彼伏。 小鸟游杏里点开邮件附件前难得犹豫。 她退出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款,才放心地点回来。 [牛岛若利] 嗯,她的限量牛排还是上了宫城必吃榜。 16、Chapter 16 开学快一个月,指导老师安排了附近大学的人过来打练习赛。 按照鹫匠教练的习惯,估计就会在这次练习赛中,着重观察更适合上场比赛的人。 白鸟泽的备战席永远站满人,是一潭深水。 不过这些都不是牛岛若利需要考虑的问题,因为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能享受资源的必然是强大的捕猎者——只有他。 对牛岛若利来说,不管队友是谁,他做好王牌就能赢。 睁开眼,今天该是寻常的一天。 又或者说,除了在东京比赛的时候,每天都是同样普通的日子。 但是最近他的睡眠不太好,自从春高结束后,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做梦。 大概是些潜意识浮动带来的浅层次梦,所以梦醒后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每次醒来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牛岛若利整理好床铺,发挥了闹钟的作用,“天童,起床。” 边刷牙边在脑内系统里翻找【提醒事项】,检查完后合上,再打开【电话簿】——最近都在调整新一年级的资料,电话簿里一时间人名散了一堆。 把他们挨个拖进<排球部>的分类,比较关注的那几个打上星号,填上基础数据。 顺手把二传的标签从<濑见英太>复制粘贴到新一年级<白布贤二郎>身上。 直到【电话簿】又变成整齐的三个分类——[排球部],[并不重要],[未命名]。 牛岛若利漱完口,俯下身子洗脸。 水流声从左右耳道跑出,顺便从脑袋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散在外面的名字。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并不重要]跑出来的<小鸟游杏里>。 脑内,排球样式的光标悬浮着,没有遮住她的头像。 粉褐色的齐耳短发绕在脸颊两侧,蜜糖色的眼睛弯弯,露出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又跳动着,变成意外专注的样子。 ……怎么还是会动的头像。 这还是牛岛若利第一次在自己的脑内【电话簿】里见到jpg以外的gif。 牛岛若利直起身,抬手关掉水龙头。 已然沾上体温的水珠连串从他脸侧滑落,部分不听话地贴着下颌线淌进衣领。 但牛岛若利没有擦,他正忙着脑内打架。 排球光标移动到短发女孩的头像上,<小鸟游杏里>闪烁着,和本人一样有存在感。 她动个不停,不让光标有拎起她的机会。 [排球部]和[未命名]事不关己,[并不重要]急得长蹿下跳,提醒主人:快把她放回来,不要散在外面,影响了整齐干净的人际关系…… “若利——厕所,我需要厕所~” 天童觉的声音中断了查杀漏洞的进程。 牛岛若利拿起手里的毛巾擦干净脸,“抱歉,我马上出去。” 两个人擦着肩膀进出,天童觉困得一边打哈欠,又习惯性观察了一下牛岛若利的表情。 “……?”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好出门,天童觉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说起来,若利你今天怎么洗漱了这么久?” 牛岛若利回想了一下早上的脑内战争,说:“……有个选择没做出来。” “诶?”天童觉弓起上半身,“什么样的选择题呢?能让若利纠结的,感觉会是很有意思的选择题~所以是单选题还是多选题?” “是单选题。” 天童觉:“那有几个选项呢?” 牛岛若利:“三个。” 嗯?三个选一个很难选吗? 天童觉眯起眼睛,guess告诉他,里面有猫腻。 他更加热切地盯着牛岛若利,试图从他平淡的表情里抓到端倪,“是选不出来吗?” “……有答案。” 牛岛若利想了想自己的【电话簿】里那三个特别简单的分类,另外两个都把<小鸟游杏里>送出来了。 只剩下那个[并不重要],而且她本来就是在里面的。 但是他回答完之后,闷了一个长呼吸,又补充了句:“但我放不进去。” 毕竟<小鸟游杏里>一直在蹦来跳去的。 ……跳蚤都没这么难抓。 两个人聊着天走到体育馆,迈进这个地图就代表闲聊话题要结束了。 牛岛若利大步跨进门,同时飞快点开了【排球系统】。 【提醒事项】自觉在后台勾上[早训]的选项。 而【电话簿】里的<小鸟游杏里>打了个滚,把藏起来的手脚展开,依旧躺在分类之外。 - “阿嚏——” 大早上起床,小鸟游杏里就打了个喷嚏。 丸山鹤奈在上铺翻了个身,突然发出哀嚎:“头发——!啊我的头发!” 踩着床铺看了一眼,小鸟游杏里扒着栏杆帮她把卡进金属夹缝里的头发救了出来。 虽然救助及时,依旧牺牲了几根。 丸山鹤奈哭:“我的伊丽莎白,我的桃太郎,我的——” 她想不出别致的头发名了。 小鸟游杏里指着最长的那根,说:“你的‘不及格试卷’。” “……总感觉不应该难过了。” 痛失爱发的早上,丸山鹤奈难得清醒地走出宿舍。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路过体育馆边上,正好看见男排部的人从里面出来。 隔着老远,小鸟游杏里:“早上好!牛岛同学!!!” 本来脚步往更衣室方向的男排部众人齐刷刷回头。 牛岛若利张了张嘴,“……” 他只点了个头。 小鸟游杏里冲他挥动胳膊,又看向他旁边的人,“早上好!天童!!” 天童觉学着她同样挥了挥手,“早上好小鸟游!早上好丸山同学!” 牛岛若利:“……” 见她的注意力被分走了,他收回目光重新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小鸟游杏里:“嗯?” 她刚想追上去趁机聊几句,又打了个喷嚏。 闭眼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然后视野里就只剩下了几个陌生的背影。 小鸟游杏里撇了撇嘴,和丸山鹤奈继续朝食堂走。 牛岛若利从身后的脚步声中分辨出,小鸟游杏里没跟其他人再打招呼。 于是脑袋里的【电话簿】终于安静了下来。 “天童意外地和小鸟游同学关系很好啊。” “……我还以为天童前辈是那种完全没有女人缘的类型来着。” 但是更衣室里,总有别的人或大声、或窃窃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牛岛若利的眉头微微往下压,闷声打开自己的衣柜。 他关掉【排球系统】,发现脑袋里又变了样。 <小鸟游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电话簿】里跑了出来,分外嚣张地坐在系统桌面的边缘。 发现牛岛若利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她就站起来——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完整的人。 <小鸟游杏里>挥了挥自己的胳膊,力道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把光标挪过去,试图把她拖进【电话簿】。 但<小鸟游杏里>瞬时眉开眼笑,伸出胳膊先一步抱住了光标不放,她的头顶冒出一个语调黏糊糊的气泡—— “牛岛同学,可不可以再抱五分钟~” “……” 牛岛若利迅速点开自己的【提醒事项】,让今天的安排占满整个脑海。 - “阿嚏——” 小鸟游杏里走进食堂的时候猝不及防打了第三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抬眼就对上环抱姿态守护早饭的李同学。 李同学一脸警惕:“?” “唔,”小鸟游杏里想了想,“一定有人在早上想了我三次。” 今天食堂的早餐供应了鱼糕烤起司,说实话,没有大鸟游杏里请的家政阿姨做得那么软糯——想想也是必然的——小鸟游杏里仍然虔诚地全吃完了。 丸山鹤奈昨晚短暂地爱了一下减肥,所以早餐加了一个南瓜吐司。 小鸟游杏里是南瓜吐司的受众。 闻着南瓜吐司的香气,即使吃饱了,仍旧想凑过去分点吐司屑。 丸山鹤奈递过来的时候,小鸟游杏里没忍住张大嘴,啃了一大大大口。 “……”丸山鹤奈面无表情看她,“赔我一个肉松面包。” “嗯嗯~”小鸟游杏里一边咀嚼,一边看丸山鹤奈三两口把剩下的南瓜吐司吃完了,突然奇想,“我们这算不算接吻?” “咳——” 丸山鹤奈狂锤胸口,小鸟游杏里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香蕉牛奶推过去。 “活过来了,哕,怎么是香蕉奶,哕——” 丸山鹤奈把自己从吐司困境中救出来,愤愤道:“我俩充其量是‘间接’接吻,麻烦不要把‘间接’两个字省略啊!” 她正准备给小鸟游杏里一个爆栗,一扭头,看见小鸟游杏里开了新一罐草莓牛奶,正咬着吸管盯向另一边。 ……该死的她明明有草莓味的,故意给她喝香蕉味牛奶。 话说,牛岛若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点了鱼糕烤起司吃? 小鸟游杏里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地投向好友,“你说——” “打住,这次连‘间接’都不算,你俩顶多是点了同一种早餐。你把‘接吻’这种话题丢出我们的聊天库,不然我就要生气你把香蕉牛奶给我这件事情了。” “嗯?”小鸟游杏里低头看了眼,一副才察觉到的样子,“啊,原来我在喝草莓味的啊。” 丸山鹤奈:“……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让我间接接吻一下你的草莓牛奶。” “可是明明香蕉牛奶更好喝的。” “不许、不许说!”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从草莓牛奶和香蕉牛奶哪个好喝的辩论赛开始。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图书借阅日。 在部活时间开始前,身为图书委员的小鸟游杏里跑了一趟图书馆。 上礼拜整理书单的时候,发现牛岛若利借了一本关于睡眠的书。 小鸟游杏里丝毫没有以权谋私的心虚感,这一礼拜借了这本回来看。 认真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端倪,里面倒是有写关于梦的篇章,里面堪比蜂巢还密集的文字让小鸟游杏里头晕目眩。 她当然不是会认真看书的人,从小就是这样。 虽然也会在工藤宅翻阅那些福尔摩斯,但小鸟游杏里家里只会购入插画集,更多的是《少年jump》。 其中,她最喜欢《海o王》。 想到这里就会捶胸顿足,没有在大鸟游的世界补《海o王》。 但是转念一想,直到大鸟游那个年纪,《海o王》居然还没完结,她就算趁着梦看也不是完结章—— 心如榨肉机绞。 白鸟泽的图书馆很齐全,但也不会特意购入《少年jump》。 除了动漫社等相关的人,班上只有少数的人在追。 比如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 天童觉:“我最近的烦恼就是这个啊,感觉身边的同学们都慢慢变得不看《jump》了。” “我最近的烦恼是,看不到《海o王》的结局……” 正是午餐的时间,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但是,她的对面是牛岛若利。 而天童觉的对面是丸山鹤奈。 牛岛若利:“……” 丸山鹤奈:“。” 这四个人同桌吃饭,在外人看来是件神奇的事情。 实际上,天童觉是个分享欲很强的人,但前辈们认为他没有礼貌,后辈们觉得他莫名其妙,所以以前他都是一个人。 后来他遇到和他完全相反的、沉默寡言的牛岛若利,两个人反而成了好朋友——也或许在有的人看来,只是天童觉单方面缠着牛岛若利讲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童觉就开始喊着“若利”,当然带了“君”这样的称呼,只是因为“若利”已经足够表达他俩的亲近了,所以可以选择性忽略“君”。 即使不是同班,两个人依旧出现在同一张餐桌上。 天童觉会跟他聊最近新出的电影,哪位女明星之类的话题,牛岛若利往往回应着“不认识”“不知道”。 全然否定的字眼,却也句句有回音。 而小鸟游杏里在和他同班之后,迅速抓住了这个点。 所以她成功加入了这场餐桌聊天会。 被卷入莫名其妙场合的丸山鹤奈食不下咽。 她瞥了一眼斜对面的牛岛若利,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但好像他每天都是这个表情。 小鸟游杏里和天童觉兴致勃勃地聊着,只有嘴巴轮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安静地塞一口饭,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牛岛若利。 脑袋里和眼前的小鸟游杏里都在进食。 牛岛若利垂下眼帘,咬下一口汉堡。 他吃好多! 而且会吃完一份才再去买想吃的第二份,杜绝浪费的可能性。 小鸟游杏里叼着胡萝卜,看牛岛若利鼓囊囊的腮帮子。 她忽然说:“马上要到五月五日了。” 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牛岛若利看向她,“嗯。” 小鸟游杏里捧着脸,满眼的期待,“我们到时候一起吃什么呢?” 已经完全了解过筹款会的内容,牛岛若利反应过来她在问共进午餐的事情。 他咽下嘴里的汉堡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才说:“……食堂自助。” 没有意识到牛岛若利开口前的停顿,小鸟游杏里继续说:“听说为了庆祝第一次的篮子男孩筹款会,下午安排了看电影喔。” “嗯。” “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吗?” 牛岛若利:“没有特别喜欢的。” 小鸟游杏里拍了一下手,语气很欣喜,“好巧,我暂时也没有!我们可以一起看,然后说不定会找到一部都很喜欢的电影!” “嗯。” “看电影的时候要吃爆米花吧,牛岛同学喜欢什么口味的爆米花?” “不知道,没有吃过……有很多口味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更喜欢吃烤鱼骨。”小鸟游杏里先摇摇头,又说道,“那之后我们一起试试爆米花的各种口味吧!” “……嗯。” 小鸟游杏里:“和牛岛同学聊天真开心^^” 一顿饭下来,小鸟游杏里的嘴没停过——忙着聊天。 而丸山鹤奈的嘴也没停过——不敢聊天。 一开始天童觉还会兴致勃勃地陪聊,后面他就溜溜转着眼珠子,看小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聊。 他那样子和小鸟游杏里使坏的时候特别像。 丸山鹤奈觉得胃疼,干脆埋头苦吃。 别说她不适应,旁边连着的同一桌还坐着大平狮音和濑见英太,他们也挺“……”的。 槽点太多了,感觉每一句话都能拎出来吐槽一下牛岛若利的反应。 而且明明现在就已经坐在一起吃饭了,小鸟游她居然还在期待五月五日需要花钱解锁的内容。 话又说回来,知道牛岛若利比较守规则又还算礼貌,只是本性过于耿直,但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话这么顺耳过呢? 好像聊着聊着就应下来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啊。 当事人浑然不觉,旁观者支支吾吾——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微妙得正好,谁敢开口打断的话就该去狂练一百个发球谢罪。 所有人都抱着八卦的心,直到排球部训练前,天童觉先问出了口。 “若利最近好像很在意小鸟游呢?” 牛岛若利:“?” 被天童觉提到的人不在现场,但<小鸟游杏里>正在他脑内系统的桌面边缘画画。 她前面是黑板,根据板书能看出来是一节国文课。 但她低着头,明显在涂抹着什么。 牛岛若利只能看见圆圆的粉褐色后脑勺和一点点鼓鼓的侧脸。 有心戳戳她,让她认真听课。 但<小鸟游杏里>“吧唧”一下贴在课桌上睡着了。 ……算了。 牛岛若利不再关注上课总是很困的家伙,毕竟现在是部活时间,也是她在脑袋里最安静的时候。 他套好队服,打开【排球系统】,“我没有这么觉得。” “是吗?”天童觉跟在他身后,“可是你今天还答应了和她一起吃午饭。” 牛岛若利:“筹款会拍的就是共进午餐权。” “那看电影呢?” “筹款会的后续安排。” “爆米花?” “属于电影小吃。” 对答如流呢。 天童觉翘起嘴角,在牛岛若利背后,用双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大的爱心。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可是她还没有抢到你的共进午餐权哦——” “……” 牛岛若利:“她会的。” - 转眼就是五月了。 篮子男孩筹款会进入了倒计时,小鸟游杏里去图书馆的路上,看见学生会的正在吊鲤鱼旗—— 美术部前两天帮忙手绘了一些,还设计了相关的海报。 礼堂前面挂了横幅,布置得很有氛围感。 到了图书馆,小鸟游杏里展开同学们的借书列表。 意外发现有一本眼熟的书——和睡眠有关的那本。 这本书在他们班待了两个礼拜,这第三个礼拜的借阅人是宫崎洋子。 下意识的,小鸟游杏里想起了她们对牛岛若利有过的讨论。 小鸟游杏里:“……又不是什么好看的书。” 她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下,嗓子莫名哑了一拍,还有些发涩。 小鸟游杏里锤了一下借阅台的桌面。 直到做完这个动作,手侧传来微弱的痛感,小鸟游杏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有种陌生的情绪气势汹汹地过了一遍她的身体,支配着她做了点代表小脾气的动作。 “……” 讨厌的情绪。 小鸟游杏里憋了口气,以最快速度转身去收集其他需要借阅的书。 白鸟泽虽然说是升学率出名的学校,但大部分是体育特招,亦或者小鸟游杏里这样艺术类的特招。 这意味着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文字的爱好者,所以借书的数量不会很多。 而且一礼拜一次的频率并不高,对于读书会的成员来说,她们更倾向于自己跑图书馆,而不是麻烦图书委员。 所以把所有的书摞到一起也不会遮住眼睛,小鸟游杏里抱着书慢吞吞地走出图书馆。 她搬完书就要去美术社报道,听部长说正好附近体育大学来白鸟泽打练习赛,干脆就请了其中一个来做模特。 当时部长一脸严肃地说:“这位也是练体育的,你得来,不许跑体育馆了。” 比不得表哥寺山一清的亲近,新部长的话小鸟游杏里还是会听一点的。 她隐隐也有点期待能看到点不一样的模特素材。 回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很嘈杂,各种体育社团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正是热身的时间。 小鸟游杏里走路的节奏都忍不住跟着她们“一二”“一二”。 于是走着走着呼吸就变重了,她干脆停在原地,蹲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抱着的书堆在膝盖,遮住了视野,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看漫画还是太废人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部活偷偷看漫画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 还没到晚上,谁把太阳关了。 小鸟游杏里抬起一点脑袋,视野里是紧绷的小腿肌肉,还有壮实的麦色大腿肌。 好熟悉的线条。 她往后仰,对上牛岛若利的眼神。 两人面面相觑,牛岛若利先蹲下身,伸出手,“我帮你?” 听着像是问话,可是书籍已经莫名其妙到他胳膊上了。 小鸟游杏里再眨眼之后,牛岛若利都起身了。 她慢半拍地跟上他的脚步。 显然,牛岛若利是刚从校外跑步回来,浑身冒着热气。 刚才交换承重物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肢体接触,短暂地传递来一些陌生的温度,小鸟游杏里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觉得自己好像被热茶的水汽烫了一下。 “我好像很久没和牛岛同学告白了诶。” 她跟在身后,踩着牛岛若利的影子,就这么突兀地起了话题。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 好吧,他确实接不上这句话。 小鸟游杏里没听到答复,自顾自地往下说:“收了我的情书和巧克力,抱过我和我的书,牛岛同学不应该主动和我说‘我们在一起吧’吗?” “……我暂时没有这种意愿,”牛岛若利顿了顿,“并且不认为这是告白的意思。” “哦。” 小鸟游杏里应了一声,忽然快走两步,伸出手戳了一记牛岛若利的后背,“诶,那天的伤怎么样了?你有留疤吗?” 后背的肌肉像炸毛的猫似的痉挛了一下,牛岛若利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他回答:“……没有。” “可以给我看看嘛?” “不行。” “哦……拍照给我看看呢?” “不行。” “那我们先加下line呢?” “不……可以。”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小鸟游杏里不由睁大眼睛,又快跑两步抢到牛岛若利前面。 她歪着脑袋看牛岛若利,“你同意啦?” “嗯。” “为什么呀?” 明明她才是提出要求的人,却反问了这一句。 牛岛若利沉默着盯她,确认她没有转移话题的意图后,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互换一下line而已。 她想要,他就同意了而已。 “……嗯?” 小鸟游杏里看他大步前行的背影,跟了几步之后,忽地笑了,“牛岛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呀~^^” “……” 临到教室前,小鸟游杏里才想到了书的事情,急匆匆拦住牛岛若利。 “等等,把书给我。” 教室几步之遥,牛岛若利瞥了眼教室门,又低头看她伸出的胳膊。 他没有过多犹豫地把书全部交还给她。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鸟游杏里抱着书先一步送到了讲台。 然后捧着手机小步跑出来,“来吧,你答应我的,交换line~owo” 牛岛若利定定看了她三秒,“……现在还不行。” 小鸟游杏里:“o.o?” “我的手机在宿舍。” “哦,好叭。” 小鸟游杏里垂下手,眼巴巴地瞧着牛岛若利,“那等你部活结束后,可不可以把手机从校舍里拿出来,和我交换line?” “……” 眼前的人眨着蜜糖色的眼睛,睫毛每每颤动,就像是萤火虫轻盈飞舞。 只要他说出同意的话,那扑闪着的光就会更加溢彩。 牛岛若利:“可以。” “*^^*~” 他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转头回了教室。 眼前的笑颜安分了,但脑袋里的<小鸟游杏里>沿着桌面边缘爬上了【排球系统】。 她坐在上面举着两面旗帜晃荡着脚。 左边的旗帜写着“部活结束”,右边写着“交换line”。 ……或许除了睡眠相关的书籍,还需要一些心理学的内容,才能解释他最近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很奇怪的,却又频繁出现的。 比如,这种时候和那种时候,为什么都会觉得—— 是该用“可爱”形容吗? ——可爱。 17、Chapter 17 小鸟游杏里到美术部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分裂。 但乐观的部分看起来占了上风。 丸山鹤奈:“你怎么了?” 小鸟游杏里毫不犹豫地分享了自己的快乐,“牛岛同学说要和我交换line~” “嚯。” 非常给面子地拍了拍手,丸山鹤奈紧接着问:“那你又纠结什么呢?” “我发现,宫崎借了我看过的牛岛同学看过的书。” ……好绕口。 丸山鹤奈消化了一下,“所以呢?所以你觉得她可能喜欢牛岛若利?” “那好像又不太可能,”小鸟游杏里咬住笔杆,“宫崎看起来只会爱上完美的家伙。” “牛岛若利在你心里不是超——完美的吗?” 小鸟游杏里摇了摇头,“牛岛同学很好,但绝对算不上完美吧。” 她掰着手指,“缺乏主动,不太会说话,笨笨的、有危险不知道躲,作息过于规律……” 丸山鹤奈:“后面那个算缺点吗?” “当然,好几次我作为大鸟游醒过来的时候,被窝都是空的,看不到新鲜的肌肉很遗憾啊!!!” “……???” 没头没尾的,丸山鹤奈转过脸,感觉自己多余问。 正好这会儿部长带着新模特走进来。 一头黄毛率先跳进视野,小鸟游杏里在心里比划了一下,预估出新模特大概有一米□□。 “哟,大家好啊~” 和头发给人的刻板印象一样的轻浮性格呢。 但不得不说,这位新模特是近年来肌肉最漂亮的。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瘦长一条,拽起衣角露出腹肌的那瞬间,教室里好几声吸溜口水的动静。 甚至有拍照的“咔嚓”一声。 部长:“……抱歉,我会提醒她们删掉的==” “没事没事,我很大方的喔~想拍就拍~” 一时间,美术部的氛围分外和谐,连小鸟游杏里都难得认真了一点。 新模特是和牛岛若利完全不同的肌肉类型,但是小鸟游杏里只是挑食,不是不懂欣赏。 像这样透粉的奶白薄肌,确实也挺好看的。 不过这家伙脱完衣服就干站在那里,部长说了几个动作,他都摇摇头,“听不懂,我不会摆动作啊。” 不是专业模特很难领会。 小鸟游杏里开口问:“你会打排球吗?” “当然。” “会扣杀吗?” “啊,真是问对人了。” 那家伙恍然大悟,做了一个扣杀动作,“是这样吗?会不会不够帅?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很懂的样子嘛。” “等等,我们不是杂志拍摄,”部长头疼得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不需要一秒八百个动作地切换,麻烦你静止一下。” “队长——” 门外气喘吁吁跑进来一个人,“我说你真是够了,人家美术部找的是xx,你不去体育馆,跑来这里干什么?!” 模特光着上半身,笑得理直气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因为迷路的时候,这家伙听说我是排球部的就带我过来了~” 部长:“……” 在美术部的沉默中,两位模特进行了位置交换。 那位队长走之前还飞了一下手指,说:“很有趣的体验,下次可以邀请我来当模特哦~” 他走后,正确的那位模特流着汗,紧张兮兮地按照部长指挥摆了动作。 但小鸟游杏里迅速画完他后,重新抬起笔,根据印象画出了刚才那位队长的扣杀动作——要杀出纸张的生命力。 不止她一个人,美术部部员基本都在回味刚才的饭。 等到部活结束前,部长定交稿的时间,有人举手问:“刚才有两个模特,可以画任意一个吗?” 绘画和写作都是很依赖灵感的,就像看见oo再专业的美食家也会倒胃口一样。 虽然后面那位远没到那种倒胃口的夸张程度,但实在是前者太有诱惑力。 按照惯例,模特的照片是会传到群里的。 部长点头同意了之后,说会去刚才征求那位队长的同意,把他的照片也传上来。 在那之前,大家就只能凭印象先画,所以很多人跑上来找小鸟游杏里。 经验使然,小鸟游杏里的速写最快最好,她很擅长抓住人物的神韵和特点。 没有模特的话,小鸟游杏里的画最适合作为参考。 夜自修开始前,还有人拿了手机过来找小鸟游杏里拍画。 小鸟游杏里两个人都一视同仁地画完了,叠在一起放。 确认部员想要的模特之后,她把第一张往后放,完整露出那位队长的速写。 “诶,小鸟游你这次画完了全身啊” “嗯啊,有灵感就顺手补齐全了,画面看起来会更有张力。” “确实是这样,这位的肌肉太漂亮了,也怪不得小鸟游你这么认真地画完呢。” 那部员拍完照收起手机,又促狭地笑着说:“怪不得之前的模特你都看不上眼,原来是喜欢这种类型啊。” “哦豁吓我一跳。” 她转身,被身后的牛岛若利唬了一下,礼貌地点点头绕开他离开了。 牛岛若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教室,从贴着墙边的课桌一一经过,淡淡扫了眼小鸟游杏里桌子上的画—— 是刚才练习赛中,扣杀还不错的对手。 他停下脚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 “诶!”小鸟游杏里立马反应过来,把自己的line打开,“诶诶诶!” 成功加上line好友,她的兴奋溢于言表。 “你真是太好啦牛岛同学!什么都好!还特别特别守承诺!” 牛岛若利零帧起手:“今年的春高预选快到了。” “嗯?” “你什么时候来画宣传海报?” “!随时!但我要画很久,说不定要去体育馆呆一个月、一个半月这样的!” “你这么好,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听她尾音都冒花花,旁听的丸山鹤奈把“你今天说了他好多缺点”咽回了肚子里。 在心里吐槽着的时候听见头顶传来牛岛若利的应答:“嗯,好。” ……完了。 杀伐果断的国王遇见了给他讲一千零一夜的家伙啊。 - 万众瞩目中,一个大风天带来了五月五日。 鲤鱼旗被吹得圆滚滚,看起来很有气势。 本来是周四,为了这次特殊的活动,所有课程都暂停了。 名单上的篮子男孩们被鼓励穿上帅气正式的西服,来增加共同的筹款值。 礼堂坐满了人。 前排甚至架上了摄影机。 从校长到保安室,整个白鸟泽都很重视这第一次的筹款会。 按照宫崎洋子那一圈的说法就是——代表着之后也能用这种办法为学校其他活动筹款。 座位上不乏这样的讨论,但是很快又转到各位篮子男孩身上。 不管活动目的是什么,中间的过程是让人期待值拉满的。 小鸟游杏里没有参加任何话题,她正在安抚自己鼓鼓的钱包——特殊购入的大熊猫款式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 小鸟游杏里不缺钱,可是她的钱更替也很快。 因为她有非常多把钱漏出去的爱好,比如收集有动物的特殊物品,比如买漂亮的文创、喜欢的插画集,还有好吃的东西。 为了这次能和牛岛若利吃饭,她可是省掉了一本插画集、一本漫画设定集、一个孔雀帆布袋……数不清了。 难得有钱包这么胖乎乎的时候,要无痛瘦身了。 小鸟游杏里:“宝宝,你放心,你这次瘦得很值得,那可是牛岛同学……呜呜。” 丸山鹤奈:“……所以说了,你明明平常就能和牛岛若利一起吃饭啊。” “不一样啊,你没有想每天都看着下饭的脸嘛?” “你不要拿那种生物和我的肉松面包做比较。” 看着她莫名骄傲的脸,小鸟游杏里又摸摸自己的钱包,小声说:“但是总有人会想要看着牛岛同学的脸下饭吧,既然一直都是我了,那今天也该是我看着。” ——更何况今天是有特殊意义的,她没办法接受例外。 所以为了妈妈和牛岛同学今天也能共进午餐,宝宝你安心瘦吧tt 校长致辞后,又是家委会代表致辞,江岛同学的家长也站出来表达了感谢。 总之在冗长的背景音、反复的鼓掌之后,小鸟游杏里打着哈欠睡过去前,活动终于开始了。 这次的掌声终于发自真心地大了起来。 从三年级开始,篮子男孩们列队七个、七个走出来。 每个人都会详细地被介绍和自我介绍,等待女孩子们热情地给出意愿筹款。 换做平常,小鸟游杏里顶多觉得观察其他人会很有趣。 但今天,她的心跳随着数字而加速。 她的胃里好像长出来一颗西瓜,每过七个,藤蔓就往上长一点。 轮到牛岛若利那一排的时候,胃里的藤蔓已经占据了喉咙。 小鸟游杏里紧紧地抿着唇,生怕那纷飞的蝴蝶从嘴里跑出来。 丸山鹤奈瞥了好友一眼,感觉她一脸饿狠了的表情。 队伍移动的速度比想象快很多,牛岛若利仿佛货架上的一罐气泡水,前面的“饮料”每被带走一位,他就机械地迈一步。 舞台上的灯光异常晃眼,导致观众席黑压压的。 牛岛若利垂下眼,盯着自己手里的篮子—— 因为食堂提供自助,所以篮子里只被要求放一些能表达他们诚意的礼物。 牛岛若利听见主持人介绍其他人篮子里的东西。 什么都有,昂贵的、特殊的、纯手工制作的,总之是送谁都不出错的东西。 “接下来的篮子男孩是二年级的牛岛若利,他属于男子排球部,是高校中有名的……” 同样是长条介绍词,这次主持人的台词格外扣人心弦。 小鸟游杏里情不自禁挺直身板,看牛岛若利走到舞台最闪亮的那束聚光灯下。 主持人例行问道:“牛岛同学准备了什么呢?” “……” 第一次面对这么黑的观众席,牛岛若利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好目不斜视,缓缓开口:“苹果汁,南瓜吐司。” 没想到只是些普通的吃的喝的,主持人卡了词,“呃,听起来中午会很丰盛呢,还有吗?” 牛岛若利:“用加内特的毛做的毛笔。” “……不好意思牛岛同学,或许我需要替大家问一下,加内特是……?” “一匹塞拉法兰西。” “哦,牛岛同学还准备了一支马毛毛笔!真是很有诚意呢!” 主持人擦了擦额角的汗,干笑着:“为什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呢?” “因为要共进午餐。” 牛岛若利平静地看向主持人,这么回答道。 因为要共进午餐,所以带上吃的、喝的。 因为需要有诚意的礼物,所以去了一趟马术部,用加内特的毛做了一支毛笔。 因为小鸟游杏里说了,所以只考虑小鸟游杏里了。 这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难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和选择吗? 牛岛若利:“▼-▼” 主持人:“……好的,那么现在请女孩们给出理想的筹款价格吧。” 话音还未落。 牛岛若利听见了熟悉的声音——“240日元”。 与此同时,身后的天童觉念叨了一句:“哦,一本《jump》的价格。” 作为起步价,这已经是很高的了。 刚才许多人都是以“一升牛奶的价格≈220日元”、“一公斤土豆的价格≈360日元”结束的,最高也不过“一碗拉面的价格≈570日元”。 对于小鸟游杏里而言,一本《jump》的价格就很棒了! 她出声之后,牛岛若利的视线终于有了可以飘荡的地方,仿佛锁定了球的落点,他看向小鸟游杏里在的位置。 主持人:“很棒,一个240日元的筹款价格,还有吗?” “500日元。” 在小鸟游杏里的右侧,传来了宫崎洋子的声音。 比起小鸟游杏里的兴奋,她的语调很平静,像是随手指了菜单,点了一碗拉面。 “……”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小鸟游杏里在心里劝着自己,调整了声音里的雀跃,重新冷静地开口:“一千日元。” 宫崎洋子:“一千五百。” 小鸟游杏里:“两千、不、三千日元。” 宫崎洋子:“……?” 明明周遭很安静,大家都看不见对方,但小鸟游杏里就是感觉到,宫崎洋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大概有很多人都这么看向这里。 空气中是一种“她疯了吗”的电波信号。 小鸟游杏里自顾自调了频,把所有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以三千的高价把牛岛若利这份牛排从菜单上捞出来了。 听着主持人最后落锤定下这个价格的时候,坐在她左边的李同学说了一句:“蓝绿修改器真是万能啊。” 丸山鹤奈伸手,和小鸟游杏里一起摸她的熊猫钱包。 “你好惨宝宝……你摊上了一个不理智的主人。” 小鸟游杏里蔫巴巴地说:“虽然宝宝瘦了,但我好像看见牛岛同学笑了。” “你花钱花多了的错觉吧,牛岛若利的面部神经不是早就坏死了吗?” “呜呜嘿嘿……可是我就是看见牛岛同学的嘴角翘起来了,灯光下很明显。” “都说了是你的错觉,”丸山鹤奈扒开她靠过来的脑袋,“你不要一边哭一边笑,很吓人。” 小鸟游杏里:“嘿嘿呜呜没办法,我至少得让宝宝知道我还是心疼她的……天童怎么没人喊价,我可以再喊一次吗?” 丸山鹤奈:“……你别。” 突然被她们俩合塞了一罐牛奶作为暗示的李同学:“220日元!” 筹款会还剩下最后几个一年级的篮子男孩。 小鸟游杏里盘算着待会儿吃饭和牛岛若利聊什么的时候,听见宫崎洋子又举手了。 没管台子上是什么人,她戳了戳丸山鹤奈。 丸山鹤奈看了一眼舞台上的一年级,“……三百日元。” 本来打算哄抬价格,结果宫崎洋子没接上。 丸山鹤奈:“……” 该死的,和这几个男排部的吃饭不是每天都能做的事情吗? 花这个钱到底是为什么啊?江岛同学你必须道歉啊啊啊啊啊啊!!! 在丸山鹤奈的内心哀嚎中,筹款会终于落幕。 大部队龟速挪向门口。 走出座位的时候,小鸟游杏里被喊住了。 宫崎洋子:“我以为你喊的240日元是一个普通,只是稍微厉害点的价格而已。” “我认为这是一个公平竞争的关系,所以我加了两次价格。” 小鸟游杏里把钱包塞进裙子的口袋,“没关系。” 她和宫崎洋子对视,眉眼弯弯,以一种松散的语气说:“刚才我和你确实是竞争关系,想要的东西就该全力争取,这很正常。” “……” 宫崎洋子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继而露出她招牌的笑容,“还挺有意思的,能看见小鸟游你难得锋芒毕露的样子。” “不过别误会了,我可是喊到一千五就停了。” 小鸟游杏里把贴在脸庞的头发绕到耳后,拖长了语气词的尾音:“哦——那有下次的话,我也会及时喊停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 “……她俩说啥呢?”丸山鹤奈。 “白切黑互打会不会混成奥利奥啊?”李同学。 “……你刚说了中文吗?” 四个人中,宫崎洋子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礼堂门口,牛岛若利依旧拎着篮子等在门柱旁。 小鸟游杏里所有的情绪一扫而空,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同样抓住篮子的把手。 两只手贴在一起。 牛岛若利:“来了?” “嗯!”小鸟游杏里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她叭叭地往下吐出好多话,“牛岛同学你也太值钱啦!” “我为你花了一颗智齿的钱!” “像是成熟的果实一样,到了成人期才会萌发的智齿哦。” 说到这里,她踮起脚,努力伸长胳膊戳了一下牛岛若利的侧脸,“会在这个位置长出来的智齿哦!” 牛岛若利:“……嗯。” “……啊、你——” 这次绝对不是什么错觉。 小鸟游杏里怔怔地保持着戳他脸的动作,指尖旁边是他翘起来的嘴角。 他的眼头和眼尾都往下跑,拱起月牙般弯弯的弧度。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笑容。 18、Chapter 18 这是牛岛若利第一次和小鸟游杏里单独面对面坐着。 对于那支加内特友情赞助的毛笔,小鸟游杏里表现了十足的惊喜。 “我绝对绝对绝对会好好使用的!非常感谢!!” 她这么说着,虔诚地双手合十,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啊,这样的话,我也有东西要交换给你。” 于是吃完午饭后,两个人去了一趟美术教室。 牛岛若利第一次走进这里,密布的画架们像棋盘上的战士,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而小鸟游杏里从狭窄的夹缝中熟练穿梭,带回来装裱过的两幅画。 “这是加内特,这是你和加内特。” 小鸟游杏里把两幅画都展示在牛岛若利面前,“唔……给你加内特吧!” 牛岛若利接过加内特单马艺术画,“……” 大概是他的沉默让小鸟游杏里理解错了,她迅速把另一幅抱进怀里。 “只能给你那个了,这个我舍不得。” 牛岛若利看了看那副画上的自己,每一处都那么细节,光影浑然天成。 他不懂绘画艺术,只觉得像照片似的,很写实。 又不合时宜地想还好是彩色的,如果是黑白就很像她画的嫌疑人。 她们俩并排走出美术教室,小鸟游杏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两幅画的创作过程。 在她的叙述里,“牛岛同学骑马超级——帅!和加内特一起闪闪发光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白裤子很显身材,牛岛同学的肌肉太棒啦!画的时候有点可惜没拍下来,不知道有没有还原完全……” “这样下去,我以后只会想画牛岛同学一个人啦!” 小鸟游杏里毫不避讳地说着夸奖的话,甚至让他有些无措。 他并不记得自己当天穿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加内特细致互动的。 除了排球之外,牛岛若利总是很难记住其他事情的细节。 如果要回忆那天的话,只能想起小鸟游杏里的头发——总是从头盔里翘出来的那些。 还有那天下午,小鸟游杏里和加内特一起蹦跶的样子。 她的笑声好似滚过钢琴键的玻璃珠,清脆的、蹦蹦跳跳的。 牛岛若利觉得自己大概是从放缓了的跑步节奏里,第一次发现了【提醒事项】中计划之外的存在。 然后这种例外也变成了其中的一环。 每每打开【提醒事项】,<小鸟游杏里>就咬着牛奶的吸管坐在午餐的计划旁边。 等他懈怠地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到处都是<小鸟游杏里>闲逛的地方了。 “谢谢。” 牛岛若利把手里的画握紧了些,学着她午餐时的话,说:“我绝对会好好保管的,非常感谢。” - 下午的电影在一点半开始,同样安排在礼堂。 非常遗憾的是,因为午餐已经结束,位置还是按照班级来分配,并不能自行决定。 更别提什么电影小吃。 小鸟游杏里坐在前排,牛岛若利这样的高个子被分到她的后排,还隔着好几个位置的侧边。 更糟糕的是,宫崎洋子在他的斜前方。 ……他们好近。 小鸟游杏里仿佛落了枕,梗着脖子,脑袋始终转向他们在的方向。 在礼堂黑下来之前,她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看见他们说话了。 甚至说了好多句!!! 小鸟游杏里:“……”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那种酸涩的陌生情绪更加清晰地冒上来的时候,小鸟游杏里下意识排斥地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但是不应该是哪样呢? 她最开始明明只是想要牛岛若利这个模特而已。 因为一个梦境,默认她们会结婚,在兴致勃勃中,怎么就心动了呢? 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对某些事情抱有无理的期待。 却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想法。 此时此刻, 占有欲像吸血的蚂蟥一样钻进肉里,啃噬着她的骨髓,在身体里麻痹了她的理智。 拔不出来又无从下手的。 可一切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世界上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小鸟游杏里只是有着囤积周边的癖好,并不会对任何一个物种有占有欲。 小鸟游杏里,你怎么会不自觉地喜欢上单独某一个生命呢。 他那么独特,且唯一。 这样的生命多么可怕。 意味着一旦失去,她就早也找不到同样的类型—— “alliwantedwasforjulibakertoleavemealone.”*1 电影的第一句台词,来自于男主角,从他的视角出发,故事的开篇是他口中长达五年的躲避与不适应。 小鸟游杏里在这一句话响起的瞬间,转回了头看向大荧幕。 ——电影开始了。 小鸟游杏里过去很少看电影。 大部分时候跟着工藤们去看一些悬疑类的。 看悬疑电影的时候,咸口的烤鱼骨能让她没那么快陷入睡眠。 她还是头一次看这种……该叫爱情电影吗? 比起男女主的爱情,小鸟游杏里更在意女主角本身。 而比起女主角,小鸟游杏里无法不注意到电影的叙述手法—— 她被迫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默认的大鸟游杏里和牛岛若利会结婚这件事,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一个梦。 就像她是个女巫这件事情一样。 不被相信的话,就算是真相,也会被捆起来活活烧死。 她以前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视角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大家都可以做自己乐意的选择。 但如果牛岛若利的视角不一样呢? 这几个月来,是她单视角在追逐牛岛若利。 而牛岛若利还没有坚定地选择过她——为什么还不接受她的告白? 为什么能像听她讲话那样,认真地听别人说话? 他什么时候都这么有礼貌吗?他对谁都可以这么好吗? 所有的思考和反省都像是隔靴搔痒,名为占有欲的蚂蟥钻得更深,而那把本该将它摧毁的火从小鸟游杏里的心脏迸出。 冷静是感情中的慢性毒株,而醋意是针对它最浓烈的消杀剂。 小鸟游杏里想占据独一无二的牛岛若利。 她并不是为这件事的正确与否生气,而是为了那家伙的不确定而恼火。 小鸟游杏里就是这么无理地火大于自己的喜欢。 空气变得干燥而焦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燃烧起来。 她的内心俨然被大风天裹挟着带到了秋季。 一年四季里,小鸟游杏里最讨厌的就是秋季。 它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无法掌控的温度,还有生命流逝的预兆。 小鸟游杏里无法继续前进,因为她轻轻一动就会踩上枯树叶。 “咔嚓咔嚓”…… 听见的仿佛都是心碎的声音。 - 最近,<小鸟游杏里>躲进了桌面缝隙里。 她贴着边缘团成一团,用背影和后脑勺对着牛岛若利。 就像午餐时间的小鸟游杏里那样。 牛岛若利完全不明白。 比习惯一件事情更让人不适应的是断崖似的被戒掉一个习惯。 总是试图凑过来的人不再靠近。 说过的告白上了锁。 牛岛若利还是第一次知道别人眼里的“小鸟游杏里没有那么可爱”的由来。 她说话过于直白,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总是敷衍了事,任性松散,我行我素又难以沟通。 牛岛若利每每尝试提起“春高海报”,小鸟游杏里就吊起眉梢,“啊啊,知道了,抽空过去。” 脑海里的<小鸟游杏里>甚至会大力扣杀他的排球光标。 ……很奇怪。 这是一种让他憋闷的情绪。 这两天时间,小鸟游杏里貌似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天童觉看热闹不嫌事大,评价道:“像是冬天一到就拍拍屁股飞向暖和地方的候鸟一样。” 牛岛若利没来得及借阅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他只知道自己像连续发球失误一样不爽。 事情在周六总算出现了转机。 听说体育大学的排球队队长特地又来了一趟白鸟泽,给美术部做模特。 指导老师说:“上次的练习赛感觉还不错吧?正好可以去邀请他来指导一下。” 鹫匠教练点头后,牛岛若利扯着脖子上的毛巾,冷不丁自荐说:“我去吧。” 于是,他又一次光临了美术部的教室。 那堆画架士兵更加密集了。 它们把模特围在中间,而小鸟游杏里和每个人一样,认真地注视着中间的人,给他画画。 牛岛若利压下眉头,“打扰了。” 说明来意之后,他转头看向小鸟游杏里,“正好春高海报可以一起过去画。” 小鸟游杏里在他这种单刀直入的眼神里,糊里糊涂地点头跟去了体育馆。 还是看了无数遍的场地,小鸟游杏里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拿着画板。 既然是请人来指导,就干脆分成了两队打练习赛。 天童觉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偷偷告状:“小鸟游在看对面的那家伙。” 牛岛若利:“……” 他的眉头蹙成一个生硬的绳结,“是吗?” 那家伙在他们的注视中,大咧咧走到小鸟游杏里旁边低头看她的画。 他说:“画得真好啊,我这样的模特很不错吧。” 天童觉小声:“若利,你不会输给他的吧?” “……” 激将法的使用效果超出预期,下半场的比赛愈发凶狠。 牛岛若利的扣杀像是从天空俯冲下来的鹰爪,猛禽类的震慑力有意外露。 小鸟游杏里总是忍不住偷看他。 但只要一吹哨,她就又把目光装模作样挪到另一边。 她的画布上还是只勾勒了那位队长的身影,完全没画牛岛若利。 因为她并不想带着情绪画春高海报——这是工作,要有责任感。 而小鸟游杏里还在生气。 牛岛若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喝水的时候“超不经意”路过小鸟游杏里,椅子上全是别人的画像。 这种感觉堪比连续扣杀失败,被同一个人接起来,对方还洋洋得意着。 他就是讨厌这样毫无根据的自信。 所以纯粹地对此感觉到不爽。 但比起外人,牛岛若利更想问小鸟游杏里她怎么说话不算话。 但他开口,只问:“为什么不画春高海报?” 小鸟游杏里没看他——他流着汗的样子太抓人眼球了,绝对不能看。 她说:“暂时不想。” 牛岛若利露出了一个“看起来需要冷静一下”的表情。 旁边的队长模特看看椅子上的小画家,又看看站她旁边浑身散发着“我很窝火”的小王牌。 恍然大悟。 他拿起白鸟泽提供的水壶惬意地灌了一口,说道:“哦对了,你们美术部不是为了感谢我,明天还特地请我一起去密室逃脱吗?” “你们部门敢去的人太少了,那个人少不好玩,要不就在排球部再叫几个吧?” 小鸟游杏里:“?” 小鸟游杏里觉察到不对的那瞬间,牛岛若利已然应了下来:“好的。” “……” 在送这位队长离开的时候,牛岛若利得到了一句友好的提醒。 他说:“小画家她在比赛的时候一直在看你哦。” “不过一结束就故意不理你了,明显就是在生气呢,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吧。” 牛岛若利:“……?” 结束这起伏的一天,牛岛若利进浴室的时候,习惯性地用光标去碰触脑袋里的小人。 原来<小鸟游杏里>这样是生气了吗? 小鸟游杏里为什么生气? 牛岛若利任由淋浴水一遍遍冲洗下来,蒸腾的热气让卫生间变得有些闷。 像是被她紧紧拥抱的时候,那种涌上来的存在感。 ……他很在意。 牛岛若利抿着唇,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又在脑海里戳了戳试图藏进角落的<小鸟游杏里>。 她生气了,猛然变成了颗苹果,一口把他的光标吞了下去。 - 周日。 能鼓起勇气到密室逃脱现场的人并不多。 两个部门加起来凑不出几个完整的胆子。 小鸟游杏里拿着早上买的苹果汁,找了个桌子坐下,托着下巴听密室里传来各种惨叫。 没一会儿,有个人柱子坐到了她对面。 牛岛若利没给她走的机会,开门见山,“你在生气吗?” 小鸟游杏里端起苹果汁,抿了一口,“对呀。” “为什么?” “因为讨厌你。” 牛岛若利:“……” 和上次的“讨厌你”不一样,她既没有抱他,还臭着脸,有意做出生气和冰冷的样子。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无言。 部长先一步过来拯救了空气,“人都齐了,该进去了。” 小鸟游杏里数了一下人数,“八到十个人的局,现在有十个了,所以我是可以不进的吧。” 部长:“呃,小鸟游……” 有没有可能十个人中,部长和那位队长都不想进去呢……到底是为了谁啊?! 在尴尬中,牛岛若利猛地站起身,走到小鸟游杏里跟前。 小鸟游杏里掀起眼帘,“……” “我们一起进去,你可以进去之后再说讨厌我的事情。” “嗯?你现在是在掌控我的选择吗?” 小鸟游杏里托着下巴,面无表情,“还有——你站这么高干什么?” “……没有。” 牛岛若利木木地回答完。 他先俯下身子,棕绿色的眼眸平静地和小鸟游杏里对视。 “不是的,没有掌控。” 他又干巴巴重复了一遍,然后绞尽脑汁想着措辞。 小鸟游杏里看着他,“……” 大概是怕小鸟游杏里再蹦出别的想法来,牛岛若利先一步伸出了手。 掌心朝上,是标准的邀请动作。 小鸟游杏里盯着他的掌纹,没有开口打断。 大约努力了一个发球时间,牛岛若利终于搜到了自己最想表达的内容。 他依旧平举着自己的手,以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态度—— 却说:“我只是在争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