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欲》
7. 第 7 章
江同洲星眸微阖,眼底划过一丝狭促,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金钱解决,恐怕世界上就不会存在那么多问题了。
青兰卓玛摇了摇手上的扫帚,不耐烦的说:“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助理被扫地出门,声音提高了不少,“小丫头不识抬举!”
说话间,眼神不经意落在了不远处的江同洲身上,面色凝重,老板怎么在这里?还穿着藏袍?自己出师不利,被看个正着,怎么解释?助手整箱和江同洲打招呼,却被江同洲犀利的眼神制止。
江同洲自然的与她擦肩而过,轻声威胁道:“离开这里,不许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我有想起事情交给你处理!”
助理闻言,没有多纠缠,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青兰卓玛见助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赶走,还不忘挥挥手上的扫帚喊道:“真是乌鸦扮金鸡!赶紧走吧”
等阿散莫从山上采药回来已经到了晌午,一直在客厅百无聊赖的江同洲一眼就看到从远方成风而来的她。
微风拂过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如同美丽的百灵鸟,妩媚欢快。
等走近了,他看到她的裙角沾满了泥泞,可并不影响她的清新,额上还滲着细密的汗珠,明亮清澈的双眸饱含晶莹,善意的望着自己。如同墙壁上的飞天仙女,又是一幅美景。
见惯了都市的精装美人,猛地瞧见这样灵动的美人,江同洲也有片刻的慌神。
“你感觉怎么样?怎么坐在这里?”经过了孝心的试炼,关琮月对江同洲多了几分认可。
好看的眉心微蹙,聚拢了一丝乌云。
“没什么大碍,感觉还不错。”江同洲目光转移在了关琮月背着的药篓上。“我帮你拿?”
“不用了。”很自然的拒绝。
江同洲喉咙里的话戛然而止,收回了已经卖出门槛的半只脚。
“你昨天让我去摘的雪蒿草我没有找到……”
“他就在你的脚下。”
江同洲垂首,就见脚边一株直茎曲叶,长着卵状菱形,边缘疏生三角形牙齿叶片,长着绒毛的脚边小草,从石砌的台阶缝里顽强的舒展着茎叶,和杂草毫无区别。
关琮月点头“高原处处都是宝,雪蒿草,虽然不算多名贵,却很珍稀。从培育到成熟,需要大概两年多的时间,生长周期很长的,你可不要小看它,它不光可以治疗祛风除湿
还可以活血化瘀。只不过它有剧毒,未经炮制不能内服,所以鲜少被药商销售……”
江同洲认真听着她讲解,双眸藏起万千柔情,眼尾那颗美人痣,更给他增添几分妖冶与柔情,嘴唇不自觉微扬。
这样专注的目光,让关琮月的心有一瞬间的跳动,她眨了眨眼,止住了话语。
。
微风轻拂而过,江同洲郑重道:“您是答应帮我了吗?”
“我可以帮你制药,但是我的治疗方法里必须需要有医生配合,为她做二次开颅手术。”
“只要你答应为我母亲治疗,医生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最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医疗专团队,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就希望您能出手相助,救我家人一命。”
“都联系好了吗?”关琮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江同洲,能够邀请顶尖的脑科专家和医疗团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从他随身的行装可以判断,他的身份非富即贵,或许比那个送唐曼的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和您说过,我便请专家治疗我的家人,却于事无补。”江同洲的解释合情合理。
“凡事没有绝对,我很感谢你的信任,但是治疗过程和药物并非完美,都会有失败的可能但也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我都知道。”
“作为医生,我必须对我的病人负责,在制药之前我需要见一下病人,根据她目前的情况制药,手术之前我要和您找的专家沟通,减免手术失败的可能,但是我有我的规矩规则,‘晨曦出诊,中日不问’,我知道你们内地现在线上网络发达方便,所以请你安排线上会诊,你看方便吗?”
“线上会诊完全没问题,只要你愿意出手相救,一切由你安排。”
由于江同洲“母亲”病情紧急,会诊被安排在了半小时以后,由于扎基寺地处木卓巴尔山高点,通信信号差,为了能够不影响视频通信,关琮月专门问寺里的切波仁借来了他看新闻联播的信号接收器。
拜好手机位置,江同洲和关琮月一起坐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房间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只听见“仙香”噗噗落灰的声音。
“丁零零……”
铃音响起后,手机上出现了医院病房的画面,江同洲的行政秘书和医生团队的专家代表出现在了视频镜头前。
秘书先给江同洲发了一份“母亲”的电子病历,江同洲用ipad打开档案,让关琮月阅览。
“江总,一切安排就绪,会诊随时可以开始。。”
关琮月如获至宝,认真的看着病历上的病人资料和治疗记录。双翳剪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病人的情况比你阐述的更严重,耽误不了。我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我的药方需要根据病人目前的情况改动一下,你要第一时间送到你们所在的城市才行,第二,在手术之前,你必须给他重新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因为我看病历单上,有一部分数据明显和病证不符……”
关琮月有条不紊的安排,果断干练。
专家回应:“这个您放心,手术前我们会对病人进行全面检查,这个早有准备……”
病房的视频专门准备了超高分辨率,真彩视频镜头,可以清晰呈现医院病房内病人的情况,会诊在视频的记录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关琮月从与专家细致入微的交流,以及对病人病状表现的全面观测,再综合病房内各类仪器所精准呈现的数据加以分析,能够确切地判断得出,江同洲的母亲所患的脑部疾病与自己论断的情况毫无二致,其严重程度已然超乎想象。
她所贡献出的玉髓丹,仅能发挥固本培元,短期内改善脑部血管受损病灶,血管细胞再生的功效,辅助病人将病征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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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为手术的成功创造一定的条件。
但实际上,治疗的核心关键在于对病人脑部病灶血管实施全面的重整修复,而这无疑需要专家对人体血管的结构体系以及当前针对该病人血管治疗的相关情况具备十足的掌控能力与精准把握才行。
江琮月与专家针对手术的进程开展交流了很久,江同洲作为门外汉,只能针对他们提出的方案进行旁听,他发现她和那些所谓的专家不同,针对一些细节的问题,她一直用纸笔在进行记录,生怕错过每一个可以突破的要点。
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他不经意和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可一瞬间,他又恢复清醒。
她是藏地人。
那些专业的术语,江同洲听不懂,他的视线落在关琮月身上,看着她那张认真的脸,低垂着眸子的模样,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可爱。
那眉眼、鼻梁、嘴唇,越看越觉得眼熟,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这让江同洲有片刻的恍惚,可在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对于病人目前的情况,治疗时间越短越好,我的药病人需要在手术前三天开始服用,这样才可以,这也就说,手术必须推迟到三天以后,所以现在用快的速度把药送到病房是我们目前治疗的最近记得任务。”说着,关琮月的目光落在了江同洲身上,“时间紧急,我今天连夜制药,明早你可以把药送下山带回你的城市。”
“好,明白了!”
关琮月又和专家进行了意见交流和手术细节开展预估,一切安排就绪,才将手机还给江同洲。
就在这时,电话屏幕上出现秘书那张大脸,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这边的情况,恨不得能钻出屏幕。
江同洲眼尾抽搐,直接挂断了电话。
关琮月所要制作的玉髓丹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除了前期的百余种珍稀药物收集意外以外,还要对“八金”“八矿”进行炮制,做成珍宝灰,然后再进行去污、浸泡,其中煎煮取毒将有剧毒的汞进行提炼,变为可治病的“神药”,被称之为“佐塔”是最为复杂的过程。也是制药的关键,提炼成功后,再加入百余种珍贵药材混合、揉搓、酿晒而成。
制药的过程复杂而严格,每一步都要求制药者不差分毫。
“阿散莫,时间紧急我们来得及吗?”青兰卓玛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早有准备,你和江先生帮我把这些草药打粉和泥即可。”
关琮月在制药的过程中,根据江同洲母亲的病情将几味中药进行了调整,又把提前准备好的“佐塔”与之混合。
最后,她取下腕上嫣红的朱砂手链,乌亮的朱砂红与白,显得格外惹眼。
关琮月低下头,将手串捧在手心,摆弄了好一会儿,才取下来一颗2cm宽的珠子,丢进旁边的碾磨盅内。
用石杵开始一下下地捣,将珠子磨成粉末,继续混进那药团之中。
混合均匀后,关琮月将药团搓成条,拿了个木制器具来回碾磨,最后十颗圆润光滑的药丸便制作完成了。
8. 第 8 章
治好玉髓丹已经过了凌晨,关琮月按照每日用量让青兰卓玛帮自己依次装进了制袋中。一切准备就绪,她才顾得上擦拭了额上的汗珠。草药的清香味便弥漫了整个院子。
“江先生家的经济状况肯定优渥,在现代医疗这么发达,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这个藏医呢?”
江同洲听卓玛提及过,发扬藏医是关琮月的心愿,其实和自己合作,对她也是有利无害。只是现在市场上出现了太多唯利是图,损人利己的人,扰乱了藏药市场应用,影响藏药的普及和口碑。
“我小时候得过一种病,‘阿斯伯格综合症’阿散莫听说过吗?就是我母亲用藏药帮我治好的,至于阿散莫,是朋友推荐给我的。”江同洲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关琮月,他竟如此坦荡。
关琮月的心飘回了童年,记忆中的明亮,照亮了少年俊逸的脸庞,如同面前的江同洲,眼角下的泪痣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关琮月点头,只说:“嗯,有些病用西药的确不容易治疗,只是治标不治本,民族药的药效反而更好一些。”
随后,院内又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中。
“这个药袋我是按照每日用量装起来的,每日三次,每次10丸,用水服用即可,手术结束后继续服用十日,一日两次,每次20丸。尼拉保佑你的母亲可以恢复健康!”
江同洲看着手中的药,郑重其事的点头。
关琮月手腕的珠链在晨曦中变幻了颜色,散发着橙色的光芒。
他忍不住问道:“关小姐,你手腕上带的是……”
话还没有问出口,便被青兰卓玛给狠狠瞪了一眼,她说着:“你这人可真是的,阿散莫好心替你家人治病,你怎么还好意思追问我们的秘方!”
江同洲轻轻笑了一声,倒是立刻道歉了:“是我冒昧了。”
可他却忍不住在心中,咀嚼起这两个字来,‘秘方’吗?看来这个洛桑玉髓芝,不仅仅药材复杂,方子更是神秘啊!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了,想要窥探出,这味神秘的民族药方。
玉髓丹到手,江同洲没有停留,按照治疗计划清晨就下了山,把药带回了海市,只有手术成功,病房里的“母亲”恢复健康,才能验证这个药是否有用。他现在要检验这个药的功效。一切才会有结果。
-
海市人民中心医院。
一队壮硕的黑衣保镖,亲自将药丸护送到VIP病区重症医学科病房门口。。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穿着防护服的护士,她只是看了一眼那群保镖,从领头的人手上接过保险箱便匆匆的回到了手术室。
病房内,呼吸机和检测仪在有规律的运转着,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三日后,手术如期进行。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被派在收拾室外等候的行政秘书焦急的拦住了此次手术的主刀医生,王医生取下口罩,露出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如释重负:“这次的手术很成功。简直是医学奇迹!”
秘书惊喜:“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王医欣喜解释:“病人的病灶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病变和损伤的血管竟然奇迹般地发生自愈!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是那些药丸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迟疑片刻,才问道:“张秘书,我想要问一下江总送来的那些丹药,是从哪里得到的?我能不能对它进行留样研究……”
要是这个药能大批量生产,不知道可以拯救多少病患的生命!
光是想着,王医生都觉得有些兴奋。
这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一味药!
听见他的话,秘书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
这可是他们集团新研究的秘密,当然不可能这么直白的告诉外人。
手术成功了就行,其余的这些医生没有必要知道。
秘书毫不客气,说道:“王医生,不该你管的你还是少动心思的好!我们江总的脾气你是明白的!”
王医生尬笑一声,点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泄漏的。”
秘书看着王医生里看的身影,马不停蹄地江同洲拨打电话。
“江总,手术很成功,就连王教授都说,您送来的药太神奇了!”
“我知道了,保密工作做到位。”
挂电话,站在落地窗前的江同洲不自然的望了一眼橱柜上水晶相框里与母亲的合影,这张照片是当年母亲最后一次去藏地寻找治疗脑部疾病的药物拍下留念的,如果当时母亲成功找到神药,是不是就可以幸免意外?
江宅所在的皇甫壹品是江市市中心地价最贵的小区,在寸土寸金的江市,皇甫壹品与世隔绝,单独开发,三面环林绿化,正对黄浦江,夜晚降临站在全景阳台上,即可欣赏逶迤绮丽的夜景,宛若钻石明珠闪烁。
此刻正值午高峰,看着不远处环城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江同洲忽然有点想念扎基寺的古树、蓝天和远方巍峨神秘的雪山,还有关琮月掘强认真的脸庞。
手术成功了,藏药配方他势在必得。
“丁铃叮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秘书焦急的声音响起,“江总,出事了!患者家属将他母亲病好的消息发了朋友圈。虽然我已经第一时间让他删除了信息,可我们出资治疗病患的信息还是被泄漏了。”
“……”
“您舅舅那边已经打电话和我联系了!”
“他的动作倒快!”
“很多制药企业的负责人也打了您的私人电话,表示了祝贺。可我看他们不过是想借机打探虚实。您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秘书自责的叹了口气,一石惊起千层浪,现在网络科技发展,信息交流便利,网络可以让你一夜红得发紫,也可以让你坠入深渊。
“纸包不住火,这种病的治愈几率本来就是奇迹,既然已经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就顺水推舟,召开记者招待会,你代表我参加,告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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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们有新药在研发,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而这次治愈的病患就是我们的临床试验病患之一,其他的合作病人由于保密条款,不方便透露,目前,由于药效还不稳定,没有办法批量生产。”江同洲面色沉稳,这一次手术的成功无疑将禾盛集团推到了风口浪尖,就算他们自己不站出来说明情况,也会有人在背后调查,推波助澜,与其让他们扑风捉影,发现阿散莫得秘密,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扰乱他们的关注焦点。
商场如战场,运筹惟货才能步步为营。
“江总,还是您考虑周到,我这就安排记者发布会,可是发言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您亲自出面更好。”
“记者会越快越好,至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
当天晚间,当地媒体通过电视、网络、新媒体同步转播了“禾盛集团出资研发心脑血管领域新药临床取得重大突破”的新闻发布会。
不少业界名企翘首以盼,大献殷勤,希望可以禾盛集团合作,抢占市场,分到利益最大化的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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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自进入雨季以来,木卓巴尔山难得能看到星辰。
关琮月躺在躺椅上,小羊丁真温顺的睡在她怀里。星河璀璨,遥远加拉白垒雪山在夜幕若隐若现,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藏曲:“愿你吉祥如意啊,愿你吉祥……”
青兰卓玛坐在半尺高的石台阶上,手里剥着瓜子:“阿散莫,你说江阿佳的母亲好了吗?”
“拥抱希望的人,总会得到希望的眷顾。”
-
夜色迷人,江同洲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都市霓虹,是不是缓缓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杯中红酒挂着杯壁缓缓流淌,1982年的拉菲散发着和城市一样醉人的芳香。
他本来记者发布会的第二天就要回到扎基寺的,却因为意外耽误了两日。
一直和禾盛集团制衡的和盛集团,竟然在新闻发布会的第二天也召开了新药上市的新闻发布会,说他们企业研发的适用于脑部止血的化药新药,已经进入临床阶段,即将上市。并且对外宣称他们研发的这款新药,药效立竿见影,能在手术过程中,预防脑部大出血,有止血的功效。就和这次手术所用到的神药,药效基本无他。
要知道......历年来因为脑部出血,导致死亡的手术高达95%,基本上都是必定出事的局面。而成华药业的这药出来后,就可以将死亡率降低到60%。
降低的那35%的死亡率,又该是多少条人命!
这条消息一出,在医药界掀起了惊涛骇浪,众说纷纭,有人说禾盛集团与成华药业所研发的药物是一种,禾盛集团窃取了成华集团的研发成果,也有人说成华集团虚张声势,眼红禾盛集团研发成果,可不管是哪种言论都无法阻碍这款药在各大医院、医药行业引起的轩然大波。
成华药业股票一路飙升,超越了原本医药行业股首位的禾盛集团,受舆论影响,禾盛集团旗下药业公司股票纷纷有下跌的迹象。
9. 第 9 章
江同洲对这样的商场战见怪不管,成华集团空有其表,他们所说的神药,据他获得的消息,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药物,根本不会在市场上引起多大反响。时间久了,热度自然就没了。
可秘书的连环轰炸除外,他头疼的是担心外界的过度关心,让关琮月的要放过早泄漏,而让别人抢先一步,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出马,快刀斩乱麻,处理掉这件事情。
“你可以把手术相关的信息,从参与实验的病患选取到药物服用变化的记录数据都爆给媒体,跟病患家属沟通一下,让他们出面录个视频,也让媒体朋友多发发。”
“江总,您这是要?”
“你不是害怕被成华压制吗?他们的药根本不会引起市场波动,只不过因为蹭了我们的热度,被过度关注而已。我们既然不想被压制,不如主动出击。
“江总,我们手术成功案例是铁打的事实,对于一个没有上市的药,肯定更具说服力!”
“外界的聚焦点,肯定还会放在手术后续的跟踪上。而没有上市的药,我们可以说他真,也可以说他假,你说呢?”
秘书会议,赶忙放下电话按照江同洲的授意安排了下去。
在半个小时后。
一则新闻冲上各大媒体头条。
“#热#禾盛集团新药是真是假?”
“#爆#首次脑部手术成功,患者家属有话说……
“#爆#脑出血病患竟通过手术痊愈,而服用的药物,竟然是禾盛集团新药!”
“#爆#禾盛集团新消息公布,疑似医学界奇迹!”
“#爆#成华集团新药疗效不明,凭什么说可以治愈顽疾?
“……”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集在那台关于治疗脑出血管再造的手术上。
从病患治病开始,到了解病情之后的绝望,再到受到禾盛集团的邀请,合作接受药物试验,成功治愈。每一个阶段都有记录,让人毋庸置疑。
这一条条真实的记录视频,还有病患家属声情并茂的采访演绎,都比成华集团新闻发布会声明来的有说服力,更何况他们所说的新药物根本还没有面市,疗效未卜!大有自吹自擂,欺行霸市抢占市场的嫌疑。
舆论的浪潮一时间又全都倾倒禾盛集团,禾盛股票一路飙升,直至涨停,成华股份股票一落千丈,接连几日都熊居末尾,就连成华股份制药药物的销量也锐减不少。
“江总,您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有不少记者打电话联系想要参访你呢!”秘书欣喜若狂的汇报。
禾盛集团的股票稳定了下来,并且还连续上涨了不少,股价直接爆红。
“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现在舆论导向控制住了,股票股价也一路看涨,可是如果长期依靠舆论而拿不出实质的东西——神药,到时候禾盛集团会被反噬的啊。
想到这,江同洲又道:“我会离开江市一段时间,返回藏地,我的行踪要隐瞒,不要泄漏,公司你先帮我代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秘书点头:“公司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
“对了,帮我准备几套最新的登上装备,可能在高原用的导航系统。帮我放在老地方。”
“好。”电话里已经传出“滴滴滴滴”的忙音。
-
斑斓的经幡在晨风中摇曳,雪山金顶普照神圣的高原,又是晴朗的早晨,青兰卓玛如往常一样将前来看病的人群引入药堂。
每一个前来看病的人都心怀对玛拉布孜的虔诚和敬畏。期待加速时间的流逝,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关琮月惯例起身朝神龛上上了三炷香。
江同洲站在走廊下,一直观察着忙碌的关琮月,嘴角勾勒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江阿佳!阿散莫,是江阿佳!”青兰卓玛送走最后一个送礼物的客人,发现了江同洲,意外的叫了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关琮月走至门前,打量了一眼江同洲。
几日未见,江同洲已经恢复健康,剪裁合体的羊毛呢外套勾勒出他颀长完毕的身材,让他显得成熟稳重又不是干练。
他故作玄虚,说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猜猜是什么。”
“你母亲的病好了吗?”
关琮月仰头看着他,额间的碎发似乎被重新修剪过,整齐而干练的修饰着他光洁的额头,一双如星辰的黑眸,闪闪发光,如银河落在了关琮月的脸上。
“你对你的药很自信。”
关琮月含笑将江同洲引入药堂。
青兰卓玛以为二人有事要谈,收拾了关琮月看病的工具及就去药房整理早晨抓药留下的药物。
“不是自信,是你的孝心感动了玛拉布孜。保佑了你的母亲。”
“果然,那次让我摘药是假,试探我才是真的。”
江同洲突然俯身,贴近关琮月,四目相接,关琮月不自然的朝后退了小半步,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凌烈气息,关琮月心如小鹿扑通扑通,跳乱了节奏。
“我……”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有些歉意。
“你欺骗了我。”江同洲乘胜追击。
关琮月没有直面应答,“我必须了解你的底线。”
“所以,你骗我试探我,阿散莫是尼拉的使者,不能骗人,现在你骗了我,是不是应该弥补我?”江同洲故意追问道。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让我弥补你吗?你的母亲已经痊愈,此刻你应该陪在她身边!”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报答你,我一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救我家人,又不愿意接受我的金钱。按古话来说那我该以身相许,可我想你也不会接受。所以我打算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听见这话,关琮月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眉眼如月,星月响应。
“当牛做马的话,你能做什么吗?”关琮月忽然响起那日青兰卓玛的话,笑道:“青兰卓玛都说你还不如山下的多吉健壮。”
江同洲撩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肌肉,说道:“帮你做些粗重活还是可以的!”
“院里的田地种了些瓜果需要每日有人照顾,还有羊圈里的羊羔,时不时要加些牧草。”
听关琮月提及羊羔,丁真那个圆滚滚的身子就浮现在眼前,英挺的鼻梁微微一簇,“照顾瓜果可能更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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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江同洲拿出了专门为关琮月准备好的礼物,“为了表达你谢意,除了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以外,我还给你带了一套最新的户外装备,希望可以帮助你在野外采摘。”
就在这时,青兰卓玛做好了早饭让二人去吃饭,“阿散莫,早晨到现在忙的不可开脚,还没顾得上吃饭,江阿佳不要再纠缠她了,和我们一起吃点饭去吧。”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一转,瞟了一眼门前的不速之客“前几天达娃阿吉送送了青稞酒天气冷了,让你保暖驱寒呢!”
“达娃是?”关琮月为香炉补了一碰香末。
“就是上次拿着氆氇来求药的男人的阿吉。”
关琮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病好了吗?”
“看样子还不错。不过她酿的青稞酒真的很香!”
关琮月浅笑接过江同洲的礼物,“作为回礼,我邀请你尝一下我们藏地的青稞酒。”
说话间,三人已经绕过大殿前的千年古柏,走到了扎基寺的月殿偏门。平坊板浅色叠晕、沥粉金线勾勒,深红的柱廊间以浅色或金、纤细而华丽之感柱头并排雕刻着“十”字形和“卍”字形等几何图案和西蕃莲、缠枝卷叶,每隔半米就会出现一句梵文表达的“六字真言”和□□宝珠。用神秘而古老的信仰守护这座古老的寺院。
等回到院子,锅里的牛肉汤已经炖出了香味。
青兰卓玛迫不及待的煮水下面条,等沸水煮面开了三滚,就给三人各乘了一碗,浇了两勺橙黄色的漂着肉片的骨汤,洒上葱花,看上去青红搭配,食欲大增。
关琮月为三人煮了甜茶。斟上了青稞酒。
青兰卓玛照例准备好五斗装了青稞,吃饭前,关琮月用青稞酒迎接了远方客人的到来。
一顿饭吃完,江同洲浑身上下暖气融融。
吃完饭,关琮月又把江同洲送回了扎基寺,请寺里的切波仁帮忙给江同洲安排了一间临时落脚的客舍。
一切安排妥当,关琮月便趁着日光正好,准备前往高山砾石区寻找乌奴龙胆。
“阿散莫,乌奴龙胆生长的砾石区太远了,今天时间晚了,你明天再去不好吗?”青兰卓玛担心劝阻道。
关琮月边收拾行囊边说:“乌奴龙胆花期短,而且近日阴雨难得天晴,我总不能等到春天去?”
“非去不可吗?”
“还记得达珍的父亲吗?前几天来说达珍的母亲夜咳又犯了,如果能找到乌奴龙胆就可以治愈她的夜咳。”
青兰卓玛知道关琮月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更何况救人本来就是她的心愿。
江同洲本想和他一起去,却被她断口拒绝。
“高山砾石区环境恶劣,非常难走,你本来就对高原气候没有适应,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江同洲第一次被人拒绝,叱诧江市的他,此刻竟然沦为别人的负担。
但不可否认关琮月的担心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他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
“那你把我给你的登山装备带上吧,上面的器械上安装了最新的gps导航装备。”
关琮月这次没有拒绝,点头算作应允。
10. 第 10 章
准备好了采药的装备,关琮月就出门向着云雾缭绕的山峰迈进。曲径曲折崎岖而湿滑,草木皆兵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她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错过草丛间的稀世珍宝。越往上攀登周围的水雾越浓,古木参天,遮云蔽日,鸟兽罕见。
乌奴龙胆喜冷耐寒,秋冬交替的季节,百花凋零乌奴龙胆却在此时迎来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它们临风开放,随雪摇曳,一片片一簇簇,以淡雅素静之美开辟着风雪中的如火如荼。
乌奴龙胆全身可入药,尤其是它的根部,富含黄酮苷、鞣质、氨基酸、有机酸、甾醇、酚性物质。可以清热解毒止泻治疗感冒发烧,具有很好的止咳、平喘、润肺、激活免疫的作用。可由于它生长在高原恶劣的环境中,所以导致产量不高,鲜少被人采摘。
他不知疲倦地继续前行着,也不知究竟走了多长时间,高山的地貌悄然发生了转变。
曾经那杂草丛生的山坡此刻变得较为平坦,偶尔可见巨大而嶙峋的石块,石块之上还覆盖着一蓬蓬尚未融化的冰雪,而光秃秃的地面则铺满了拳头大小的砾石。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然踏入了砾石区,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寻觅乌奴龙胆的踪迹。
忽然,就在不远处的几块石缝旁边,他瞧见了一片片、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它们淡雅而素静,却又仿佛在这风雪之中热烈地绽放着,犹如在开辟着属于自己的绚烂天地。那便是他苦苦追寻的乌奴龙胆,在这艰苦的环境中绽放出别样的美丽与坚韧。
关琮月赶忙取出腰间的工具,小心翼翼的将乌奴龙胆连根挖了出来。
就在她欣喜的时候,起身却发现巨石之后一只高原雪豹正目光凶狠的盯着自己。雪豹是高雪最敏捷的狩猎者,矫捷而凶猛。
雪豹体长约莫一米多长,尾巴犹如一根长长的鞭子。它浑身覆盖着一层浓密而洁白的皮毛,如同雪花般纯净,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背部点缀着不规则的黑色圆环斑点,好似一朵朵神秘的花瓣绽放在它的身上,肌肉线条在皮毛下若隐若现。
一双杏仁状的眼睛闪烁着锐利而冰冷的光芒,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尖锐而锋利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冬季即将来临,高雪的动物需要积蓄食物,补充能量,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雪豹嗅到了猎物的美味,又怎么会错过时机,猝不及防猛然扑向关琮月。
关琮月起身朝侧面一闪,换乱之中脚踩到了块松动的岩石,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径直摔倒滚下了山坡。
厚实的藏袍保护让她没有被擦伤,不知滚了多久,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下,而雪豹并没有放弃追捕,一直跟着她追下了山坡,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绝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坳间藏着一个狭小的山洞,山洞仅容得下一个人,雪豹健硕的身子根本钻不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赶紧起身,顿时一阵酸痛从脚踝处席卷而来,显然是摔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但此刻已顾不得脚上的伤痛,她踉踉跄跄地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跑去,到了山洞口,闪身钻进了山洞里。
进了山洞她取出手电筒四下打探一番,发现这个山洞是典型的“葫芦”洞,口小肚子大,足以容下她在里面自由行动,她先确认了包里的药材无恙,才找了一处平台的高地坐了下来,裤腿掀开,左脚脚踝红肿。
关琮月检查了伤势,判断普通扭伤,取出随身携带的跌倒药敷在脚踝扭伤的位置,冷静下来思考离开这里的方法。
就在这时,那只雪豹身姿矫健地从山腰跃了下来,每一步的踩踏都带着沉稳与力量,爪子尖锐无比,轻易就能抓破坚硬的地面或岩石,在风雨的映衬下,雪豹宛如一位来自荒野的神秘王者,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
当它发现猎物钻进了山洞后,雪豹竟出人意料地并不着急,反而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守卫一般,静静地守在了山洞口。
忽然洞口不远处的闪光点吸引了雪豹的注意,雪豹警惕的用厚实有力的利爪拨动了一下闪光的来源。
“滴滴……”
gps信号定位器随机发出了定位接收信号报警。
关琮月在心里盘算着,现在脚踝受伤,外面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蒙蒙细雨由弱转强,吧嗒吧嗒还夹杂着冰晶。现在离开肯定是不可能了,应该只能勉强在这里住一晚了。
打定主意,关琮月就在山洞里四处寻觅找了一些可以用的干木材将它们堆积成小山形状,然后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苗便蹿了出来。不一会儿,木材便熊熊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给黑暗的山洞带来了一丝光亮和温暖。
-
半山风雨半山月,山上的狂风骤雨并没有影响扎基寺的星空,点点繁星让人沉醉。
江同洲看了一眼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准确的指向”21:00”,打开手机链接的户外gps监控器,关琮月的行动位置在一小时之前就停止了,并且信号反馈微弱,时有时无。
忽然gps信号报警器在地图上发出红色报警,红色的雷达光圈闪烁跳动着,由小变大,持续了几秒又恢复了平静。
“天色越来越晚了,山里情况复杂,我们必须找关小姐!”
青兰卓玛心里也隐隐担忧,虽然不知道江同洲一直在看什么,却也点头道:“好,进山!”
“入夜山里危险,我们去找切波仁,让他帮忙找熟悉山里路的喇嘛带路!”
说着话,青兰卓玛就带着江同洲找到了寺里的切波仁,并道明来意。切波仁赶紧找了几个年轻体健熟悉路的喇嘛,和江同洲一起朝后山而去。
雨夜山路越发难行,峭壁嶙峋树枝如魑魅,张牙舞爪阻碍众人寻人的步伐。越往上走雨雾越浓,不知不觉蒙蒙细雨变成瓢泼大雨,万籁寂静唯有林间雨声哗哗作响。
-
关琮月时不时的会朝洞外打探一眼,发现雪豹除了偶尔起身抖一抖被风雨打湿的皮毛,竟依旧纹丝不动的守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雨势随着夜色浓郁渐长,雨帘如瀑,将山洞与世隔绝,幸好山洞地处高地,落下的雨水顺着洞前缓坡向下湍急如流。
雪豹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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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雨却没有停止的意思,高原夜寒,湿气聚拢在山洞内,火堆的火势也随着时间推移越燃越弱。
在这样极寒的高原之夜,猛兽和坎坷的山路都变得不值一提,彻骨的寒冷才变成致命的利器。
关琮月又给火堆添了几根木柴,木柴沾染湿气,也变得不好点燃。
关琮月朝火堆靠了靠,只要熬过今夜就可以想办法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灌丛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听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呼喊声,声音略带着沙哑:“关琮月,阿散莫,你在里面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外,“你来了。”关琮月虚弱的抬了抬眼,便又昏死过去。
她gps定位消失的位置留在了脚下的陡壁下,他和喇嘛沿着山路一路寻找止步山崖前。
岩石层叠的陡峭坡面,植被稀少,全然没有可行走之路。若要从山上行至山下山谷,唯有绕着来时的上山路转到山的另一面迂回下去。
江同洲又拿出手机寻找gps发出的定位信号,可是信号在这里戛然而止。
为了缩短下山时间,根据下山和所带装备的条件限制,江同洲和喇嘛商议后,决定自己直线攀岩下山,而喇嘛们则绕着山路下山。
“大师,您把这个信号接收器拿着,这样你就可以根据上面地图信号显示的标记,找到我的位置了。”江同洲有条不紊地叮嘱为首的喇嘛。
然后,江同洲又给喇嘛说明了gps接收器的使用方法,喇嘛虽然生活在高原古刹,可也经常外出交流佛法,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两三下就学会了机器的使用方法,时间紧迫,众人便分头行动。
他即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攀岩工具与夜徒照明灯,此刻,山雨刚停,山石湿滑,他先在山崖不远处的大树下用手锤钉入木钉桩,在木钉上系紧死扣,又绕着大树绕了一圈,确定牢固后,这才拽着缰绳朝着山崖下而去。
不知为何,他感觉关琮月就在山崖下。
等江同洲小心翼翼的摸爬着岩石下到山谷,雪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同洲一眼就看到了闪烁着微弱的gps接收器,江同洲解开腰间的固定扣,走上前捡起接收器,用野外探照灯四下寻找了一番,就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半米高一人宽的的山洞口,从山洞里发出微弱的火光。他赶紧朝山洞走去。
果不其然,一进山洞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关琮月,身旁的火堆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灵性火光做着垂死挣扎。
江同洲叫道“关琮月。”
“你来了。”关琮月虚弱的抬了抬眼,便又昏死过去。
江同洲看着关琮月苍白无力的脸庞,就连平日殷红的樱唇也失去了生命的颜色。
莫名的恐惧席卷江同洲的心房。这是母亲离世至今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你不能有事!”
湿气侵蚀了她的衣物,面色潮红,双眼紧闭,虚弱地靠在江同洲怀里如睡着了一般。
她发烧了!江同洲赶紧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别担心,我带你回家。”
11. 第 11 章
江同洲双臂紧了紧,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寒意。
微弱的火光在洞壁上摇曳着,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不适。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他凝视着女子的脸庞,突然之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抱着他,为他减轻苦楚,给他抵抗病魔的希望和力量。
关琮月在迷糊中水眸微睁,朦胧的光晕中,引入眼帘的是江同洲模糊轮廓,心中也泛起同样的涟漪。思绪飘向遥远的过去,仿佛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在心底若隐若现,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时至正午,和煦的阳光细碎如金落满幽静的小院,院落的石板凳上清晨的水汽蒸腾着白色的烟雾。
关琮月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中一对男女牵着她的手。
他们一起漫步无垠的草原,她能真实的感觉到脚下的柔软和那无尽的绿意一直蔓延到天边。迷茫之中,他们的身影与这片草原融为一体,开辟向前的小路。
他们又一起来到湍急的江河,江水奔腾咆哮,溅起白色的浪花。关琮月自小怕水朝后退缩,但那两双手却紧紧地握住她,给予她勇气和安全感。
他们又跨越辽阔的青川,山脉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关琮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如梦如幻。
他们就那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一片片陌生而又美丽的景致。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对男女的面容,却始终无法。
她试图转身去看他们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光芒闪过,她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环顾四周,淡咖色的帷幔垂用金红蓝相间的如意扣绑住落在床楣,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药香,,心中还残留着梦中的那份悸动和迷茫。那对神秘的男女和那个悠长的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关琮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她慢慢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脚下踩着柔软的羊毛毯。
受伤的脚踝敷着药用纱布包成了“粽子”,清凉感顺着骨缝缓释疼痛,这应该是青兰卓玛的杰作。
起身依靠在床沿片刻后,关琮月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看着褐色的茶汁落入杯中,从气息可以判断是专门为她驱寒熬制的姜茶。
她捧着茶杯轻轻抿了几口,一股暖流顺着舌尖蔓延全身。
“卓玛……”她轻声呼唤着,声音略带沙哑。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门“嘭”地被推开。
青兰卓玛气喘吁吁地进来,两条辫子摇晃着,笑容满面:“阿散莫,终于醒了,你昏睡了大半天呢。”
“谢谢你!”
青兰卓玛点头,一脸自豪的说:“我是按你教的方子熬了药,桂圆五十克、生姜粉一百克、甘草……”她如数家珍,背着药方。
听完后,关琮月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赞道:“卓玛已经长大了,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展示飞翔了!”
“可您的脚伤……我没办法处理……”青兰卓玛有些懊恼,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关琮月摇摇头:“在山上我处理了伤口,现在好多了。休息几日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江同洲一进屋就听到了二人对话,抬眸心中漾起一抹温情。这座古朴的小院里满溢着温馨与怜爱,令人心生静谧与安然。
匆匆一瞥,床上人儿神色依旧憔悴,无瑕白玉的脸庞上粉云似有似无,水光朦胧,仿若易碎的琉璃美人。
江同洲微微怔神,沉吟须臾,方启唇道:“关小姐,你醒了。觉的怎么样了?”
“已然无大碍。”
昨夜将关琮月带回时,她高烧不止,状况极为危急,江同洲本欲送她到山下就医。然而青兰卓玛却言称她有医治高烧之方,便要去熬药。
江同洲对她自是不信,只觉其不过是个孩子,万一弄错了该当如何?
“这药方是阿散莫教我的!”青兰卓玛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
怎料寺里的喇嘛皆表赞同,他便将信将疑的同意了。
岂料!关琮月将药饮下后,短短半个小时,竟奇迹般地退了烧。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恢复的平缓,潮红的脸颊也恢复了白皙。这让江同洲再度领略到了民族药的神奇所在!
正当此时,就见一个藏族妇女,满脸潮红的走进屋里,显然是为了赶路所至。
“我早晨来看病,听扎基寺的咕修喇说阿散莫病了,想着寺里饮食不适合病人,就做了汤送来给她喝!”
说着将一个饭盒放置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骨汤,上面撒着些许葱花,看似寻常普通。
“这汤是我用耗牛肉与牛骨熬制了整整一夜的。这是专程为关琮月所做。”她将汤摆好,又取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青兰卓玛赶忙道谢:“多谢您了!达珍阿吉!”
这时,江同洲端着熬好的药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藏族女人和桌上的汤菜,心里明白肯定是热心的村民得知阿散莫病了来探望。
谁料达珍看到江同洲后,竟激动的满脸涨红。“桑吉平措,感谢你救了我们的阿散莫!”说着从食盒里取了一块用油纸包裹严实的风干牦牛肉,双手呈递在江同洲面前,“江先生,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阿散莫她可能真的要出事了,我们木卓巴尔山的乡亲都特别感激你……”
江同洲微微一笑:“不客气,她对我同样重要。”话音未落,眼神已经落在了坐在窗边的关琮月身上,四目相接,江同洲竟有一丝悸动。
达珍笑呵呵地走到门口,双手合十,仰天作揖,“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我这次的表现不比多吉差了吧?”
关琮月一愣,猛然想起那晚上,在月下时刻两人的对话。失笑道:“还可以吧!”
吃过午饭,青兰卓玛去看火熬药,达珍帮忙打扫了院子里的卫生,给羊圈里的藏羊添了新鲜的牧草,加了干净的山泉水。
小羊丁真似乎感受到了阿散莫的意外,不安的在草房里来回踱步,直到见到送牧草进来的江同洲和达珍,才撒欢似的在江同洲蹭个不停。
“小羊似乎很喜欢江先生呢!”达珍友善笑道。
江同洲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或许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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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牧草吧。”
达珍边给丁真梳理羊毛,边打趣:“木卓巴尔山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最懂主人的心意,江先生应该勇敢一些!”
江同洲闻言,心里的种子如格桑花一般渐渐破土发芽。
达珍一直呆到太阳躲进远方的雪山后才忧心忡忡的离开,她担心江同洲一个男人和青兰卓玛一个孩子没有能力照顾好生病的阿散莫。
可执拗不过二人的信誓旦旦,便勉强答应晚上离开,明天要早点上山来,过来照看关琮月。
休息了一晚上,关琮月感觉精神恢复不少。
远方太阳刚刚展露头脚,从雪山之巅绽放缕缕金光,微风和煦,又是晴朗的一天。
关琮月批了件外套在身上,一瘸一拐的挪步到了院中,江同洲正站在几颗老桃树下眺望远方静谧的山涧。
云雾缭绕的山峰,重峦层叠,晕染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见惯了都市的繁华,难得在宁静的山景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却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关琮月的小院除了瓜果还有一些草药,这些看似普通的草药生长在极端的高原需要拥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江同洲忽然想起第一次被关琮月救的场景,如这些草药一样,她纤细的身体里蕴藏着惊人的力量,想到这,心间的明媚忽然被乌云遮住。
转身,却发现关琮月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你怎么这么快救回来了?”
江同洲浅笑掩饰内心的局促,“我自然是回来报恩的,你的诊金我还没有给你,若不回来,我的良心可过意不去。”
言罢,他提议在关琮月生病康复期间为她做点事情,比如做饭,帮她的田地除草施肥。
关琮月微微挑眉,眼睛如月牙笑着看着江同洲,素指翘起地指了指不远处厨房。“青兰卓玛正在准备早饭,你可以去帮忙试试看。”
关琮月的厨房休憩的十分简单,墙外侧贴满了一块块大小一致的黑色圆饼,像是装饰又像是干柴火。整齐有序。
厨房里只有一个青石垒砌的灶台和一口大锅,门边接了一口水井,旁边摆了一口半人高的大水缸,灶台旁是一个楠木雕刻的碗柜,古朴而陈旧,碗柜旁放了一张木桌,摆放着各种各样新鲜的食材,应该都是早晨才采购来的。
做饭的工具很简单,只有一块菜案板、一把菜刀和一个果皮刀,这让让准备大展身手的江同洲无从下手,更难以想象一顿顿美味可口的饭菜是如何做出来的。
“江阿佳,我们平时都是是用‘久瓦’生火做饭的。”青兰卓玛边说边教示意江同洲把晒干的粪饼丢进灶台里。
“‘久瓦’是什么?”
“就是牛粪啊!”
江同洲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似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关琮月站在门口看着手足无措的江同洲笑道:“所以藏地的老人常说:‘一块牦牛粪,一朵金蘑菇’!”
江同洲迟疑了片刻,便请青兰卓玛教自己生火。
将火生旺之后,面对着那口偌大的铁锅,江同洲心中暗自忐忑。
12. 第 12 章
他不敢奢望能做出什么山珍海味,希望自己的番茄炒鸡蛋可以打动关琮月的味蕾。
然而,事与愿违,当江同洲满怀期待地将切好的西红柿和打散的鸡蛋倒入滚热的油锅中时,本应是金黄诱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在他不熟悉的灶火掌控下,逐渐演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火势过猛,油温过高,鸡蛋迅速凝结却又迅速焦糊,而鲜红的西红柿也在高温下失去了原有的鲜亮色泽,变得黯淡无光。金黄色的鸡蛋也伴随着炙烤加温变成了一团黑煤炭。
厨房一时之间浓烟四溢,守在屋外的兰青卓玛大声呼喊:“阿散莫!厨房里这么大的烟会不会着火?!阿散莫……”
坐在院里石凳上捡草药的关琮月道不着急,失笑道:“别担心,如果着火了,江先生肯定已经跑出来了!”
说罢,示意青兰卓玛扶着自己走进厨房,此时,油烟落下,灶台上的浓烟已经淡了许多。
青兰卓玛好奇的瞅了瞅,锅里的‘食物’,只见蹙鼻道:“江阿佳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江同洲哪里经受过如此失败,一时哑然无语。
关琮月轻声安慰道:“江先生,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比任何美味都更加珍贵。”
兰青卓玛则在一旁打趣道:“看来我们的江大厨还需要多加练习呢!不过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幸好此时,达珍为三人送来了早饭,看到厨房一片狼藉,达珍不禁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三人相视,不约而同的笑了,达珍的视线落在了灰头土脸的江同洲身上,恍然大悟道:“我早说过江先生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的!”
江同洲不甘心地说:“失败是成功的母亲,我会继续努力的!”
吃过早饭,达珍帮忙收拾清洗了厨房,青兰卓玛乖巧的为关琮月端来了熬好的汤药。
江同洲好奇地问道:“你喝的是什么药?味道闻起来和昨天的不太一样。”
关琮月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是补气血的药包对身体很有好处。不苦我在里面加了些红枣综合了药味。”
看江同洲一脸好奇的样子关琮月也没有藏私。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一些。江同洲见状赶忙凑了过去。
关琮月将药包的后面翻过来上面贴着“补血益气汤”的字样。她指着上面的药材一一向他介绍道:“这个对身体很有好处。以后你下山也可以让人熬一熬。方子我改过,里面放了一些红参,最好用五年以上的。这个东西很滋补……”
她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分享给江同洲。看着她那认真的侧脸江同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是否做得太过分欺骗了这样一个真诚善良的人……
关琮月那认真讲解药理的模样让江同洲有片刻的恍惚。有些后悔,自己这样欺骗别人真心,是否是正确的事情……
转念,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瞬间将念头压了下去。
这些方子都是济世良方,如果加以利用,一定可以就知更多人!这也不算违背她的心意!
江同洲想着,他很快又问道:“我还想知道你上次感冒吃的那个是什么,好像挺有用的,你能告诉我吗?”
“那个啊,也挺简单的……”
关琮月没有设防,讲得很认真。
时间很快过去。
此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关琮月突然止住了话头,她看向院子里面。
冲江同洲说:“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将药材整理一下吗?”
“好!”
江同洲听得入神,见她突然转移了话题,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应了下来。
之后,便在关琮月的指导下,开始整理。
江同洲按照她的指示,搬着架子,将药材一个个分了出来。
屋檐之下。
关琮月看着他裤脚上的泥泞,却又做得很认真,不厌其烦的反复做着不擅长的事情,她不由得神微动,看着江同洲有些出神。
入秋,雪山开始又积雪,皑皑白雪从山顶蔓延,一点点染白屹立远方的高山,木卓巴尔山的夜晚偶尔也会飘几朵雪花,在寺院廊灯的映衬下,如萤如蝶翩然飞舞。
晌午,日光斜照,院中兰芷依依,格桑花迎寒绽放。
“阿散莫,有你的包裹!”邮递员丹增平措地声音在院外响起。
青兰卓玛好奇的跑出去,两条乌黑的麻花辫随着身体的浮动上下摆动,“旦增平措你可是我们这的稀客!有什么好东西送来吗?”
“啊哈哈,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多的包裹要送,翻山越岭实在是没有时间啊!我不是也会在珠巴泽西的节日和萨嘎达瓦节来扎基寺看你呀!”
丹增平措说这话,从驮货的马背上取下来一个半米多的纸箱,然后帮忙送进了课堂。
青兰卓玛绕着纸箱环顾一圈,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个贵重东西吧!?还是空运专送加急的包裹里!”
藏地因为地处偏远地区,快递业并不发达,送往这里的包裹多数是汽车或者火车送到当地市,再由市快递公司发往各个地区,由于地势和路程距离问题,往往一个包裹从邮寄到接受至少也要3至5天,很少有人会花大价钱用空运或者专送邮寄大包裹。
纸箱的包装因为运输路途遥远颠簸,已经有些磨损,正面印着一架带轮子的椅子,手掌大的汉字,还算清晰:卓越牌电动轮椅。
“我今天上山送东西才知道,阿散莫前几日受伤了,这是哪个好心人给买的电动轮椅吧!”丹增平措边解释边帮忙拆开了轮椅包装。
除了七零八碎的轮椅部件和包装内还附带了一张图文并茂的说明书。
青兰卓玛原来在电视上见过这个轮椅,却一直没有见过实物,看着被拆出来的轮椅部件,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愁眉不展,“这个你会安装吗丹增平措?”
丹增平措也是个老实巴交的藏族汉子,因为熟悉山路,原来在内地跑过货运,懂汉语会开车,便被当地运输部门录用变成了邮递员,你让他修修拖拉机,打打马钉他在行,可让他安装轮椅他却有些为难,“好卓玛,你可不要为难我了!”
达珍在厨房闻声也跑过来敲新鲜,三个人大眼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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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对着轮椅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江同洲和关琮月一起收好晾晒的药材从后院走了回来。
江同洲扶着关琮月一进屋,就看到了地上按照大小依次摆放整齐的轮椅部件,看着三人困惑的表情,笑道:“这是我托朋友给阿散莫买的轮椅,她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有这个进出行动也能方便些。”
说着,便按照安装图示把轮椅拼装在了一起。
关琮月和青兰卓玛几人看着他麻利的操作,不仅对这个来自城市的男子有了新的看法。
电动轮椅的部件安装在江同洲的手中变得轻而易举,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辆崭新的轮椅就摆在了关琮月的面前。然后又扶着关琮月坐上去,教她识别了轮椅上的开关按钮和分别对应的功能。
关琮月按照江同洲的解释说明,依次试用了轮椅的前进、倒退、转弯、撒车、助行、爬坡等功能,看着电动轮椅在屋里灵活的转动,青兰卓玛和达珍三人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阿散莫,这个电动车也太神奇太方便了!”青兰卓玛从小在藏地长大,和阿萨莫学医以来,接触的也都是传统医药知识和工具,还没见过这种现代化的医用器械。
丹增平措打量了江同洲一番,咂舌道:“果然学者的翅膀是知识,骑手的翅膀是骏马。对于我们,还是骑着马儿送东西来的简单些!”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关琮月本来想留丹增平措吃午饭,丹增平措遗憾叹道:“整个木卓巴尔的乡亲们都在等待老丹增的呼叫。”说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同洲,“希望你爱上这座高山!”
丹增平措走后,关琮月才来得及对江同洲说:“谢谢你!你的礼物很珍贵!”
“对于你的救命之恩,这微不足道。”
随后,四人一起吃了中饭。达珍帮忙收拾了碗筷,才匆匆下了山。
江同洲在关琮月的悉心指导下,已经初有小成,面对玲琅满目的药材匣他已经可以把大部分常用的药材无误的放好。
连日休息,再加上药物扶持,关琮月的伤势明显有所好转,可为了安全起见,江同洲和青兰卓玛依旧不让她做繁复的工作,偶尔晴朗的清晨,江同洲会按照规矩带达珍每天都会准时上山为三人准备丰盛的食物,日子在雪山女神的眷顾中,简单而又美好,一度让江同洲忘记山上的目的,想要留在这里过起躬耕垄亩,采药高篱的日子。
午后阳光静谧美好,青兰卓玛按照日常,又坐在桌前记录药材,分拣药物。
关琮月坐在电动轮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同洲,这个来自城市的年轻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且可信赖的感觉。
正往草编簸箕放草药的江同洲,不经意发现关琮月注视的目光,她的双眸清澈如水,目光潋滟婉转,虽然无声却包含絮语,看的他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一片红云。
就连手中拿起的细草药,也忘记放入排列整齐的簸箕上。
“你陪我去药园看看吧。”关琮月悠然笑道,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江同洲回神,点点头,谁也没有注意到内心深处破土而出的嫩芽。
13. 第 13 章
药草园的草药被连日细雨洗礼,在阳光中欣欣向荣的朝气,微风浮动,淡淡的药香浮动,夹杂着凛冽的泥土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关琮月示意江同洲扶自己站起身,挺了挺腰板儿,伸了个懒腰,叹道:“真香啊!感觉精神都变好了。”
“哪有那么神奇!”江同洲也跟着深呼了一口气,鼻翼间充斥自然的芳香,让人心神放松,放着远方隐隐约约隐匿云海的雪山,不自然张开了双手。
“真是让人来了就舍不得走的地方。”
关琮月笑而不语,此刻丁真从草房跑了过来。
“咩咩咩~”
一直冲到了关琮月脚下,如撒娇的孩子用小巧的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关琮月莞尔,嗔怪:“你这个小东西,小心踩坏了我的草药!”说着,抚摸着丁真的羊头。
丁真似乎听懂了关琮月的话,像一个做错事撒娇的孩子,晃了晃脑袋,撒娇似的“咩咩”叫了两声,尔后又朝关琮月拱了拱,卷曲细软的羊毛从指间划过,留下一片温情。
“它似乎通人性,就和养的宠物狗一样!”江同洲看着一人一羊亲昵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被冷落的失落感。
关琮月俏皮笑道:“她虽然可不是普通羊,她是尼拉的宠物!”
“尼拉的礼物?”
“羊对于藏地的人可是很重要的,藏地人崇尚白色,你看远处的雪山、你吃的糌粑、还有哈达、白塔……皆是真善、光明、神圣的化身。雪域高寒之地,羊儿洁白,且性格温顺,是神灵雪山女神的宠物。藏地居民每家每户都会养羊,矫健的藏羊不仅可以驼货,珍贵的样貌也是藏地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御寒的毛衣、漂亮的氆氇都是用羊毛做的,羊是藏地人珍贵的财富!”
说着用汉语哼唱起一首轻柔的小调:
“羊羔花盛开的草原,是我出生的地方,妈妈温暖的羊皮袄,夜夜覆盖着我的梦,喝一碗奶茶,滚烫得像妈妈的话……”
雪山的冰雪在歌声中变得渐渐融化,流淌成蜿蜒的溪流,洗涤心灵。
感受着小调中的温柔,江同洲也不禁身手抚摸了一下丁真的羊背。
丁真似乎感受到江同洲的“喜爱”,转身蹬鼻子上脸的在江同洲身上蹭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你呢!”
江同洲又摸了摸丁真,“她似乎和其他羊长得不一样。”
“他和你一样,是被我从山里救回来的哦!”关琮月认真地看着江同洲,“或许因为这样她才格外喜欢你哦!”说着,眉眼浅笑友善地歪着头看了一眼江同洲,就像是随风摇曳的格桑花,纯净灿烂。
“‘丁真’这个名字的意思是?”
“‘丁真’啊,在藏语里是‘珍珠’的意思。洁白珍贵,是玛拉布孜送来的礼物。”
关琮月说着又摸了摸丁真的背,丁真感受到了主人的宠爱,抖了抖满身雪白,柔软的羊毛如雪海荡漾温柔的波澜。
江同洲内心的防线也在关琮月温柔的眼波中一点点瓦解,忍不住身手摸了摸丁真的羊毛。
“这是江先生第一次主动摸丁真哦!”关琮月打趣道。
丁真似乎也感受到了江同洲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变化,欢乐的又在原地转了个圈。
两人在药草园逛了一圈,江同洲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推着她往回走了。
回了院子。
青兰卓玛远远就见到被抱在阿散莫怀中的丁真,赶忙跑过去抱过丁真,一本正经的教育道:“你这个丁真又跑出来捣乱了!阿散莫受伤了,你这样会弄疼她的!”
关琮月笑道:“她很听话的。”
江同洲也忍不住帮腔:“她没有捣乱,卓玛放心吧!”
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维护丁真,兰青卓玛微微一愣,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多日的相处,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从远方城市来的阿佳,虽然他对干活显得笨手笨脚,可他却一直用心帮助着阿散莫,这些她虽然年纪小,可心却能真切的感受到。
高举着丁真,青兰卓玛轻呼道:“丁真似乎做了好事,让阿散莫和江阿佳变成了一家人!”
关琮月和江同洲都听明白了青兰卓玛话中的意思,赶忙解释道:“江先生是远方的客人,在他的城市自然有他的家人等他回去!”
在藏地,江同洲这样年纪的男子都应该已经成家了,所以关琮月虽然没有问过江同洲的家事,却一直认为他是有家室的,即使没有结婚,他这么优秀的男子也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我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江同洲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私生活的话,此刻却异常害怕被她误会。
日月交替,转眼又过了三日。
在江同洲等人的照顾下,关琮月脚部的伤势已大致痊愈,脚踝扭伤的红肿渐渐消退,可以下地自己走路了。
江同洲时常会陪她出去漫步。
丁真偶尔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在小院与寺庙的小路林间欢快地奔跑,变得愈发黏人,总是“咩咩咩”地叫个不停,时时刻刻都紧跟着他们。
等到脚上伤势好了大半,关琮月又按耐不住上山采药的心思。
这日一早,她就开始整理山上所需的工具和药篓,江同洲见状,问道:“你伤势才好,山上会不会有危险?”
“上次是意外,这次我要去的地方离这不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关琮月边解释边忙活着手里的活。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和你一起去呢?我们可是说好的,我要报答你,为你当牛做马。”
关琮月看了一眼在旁洗草药的江同洲,刚摘的草药根部都是新泥,为了不影响药效,需要手工清理草药的根须,江同洲这几日一直不厌其烦的帮她做着这项工作,认真执着的态度,让她对他越发肯定。
“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整个木卓巴尔山的人都知道我是你新收的徒弟,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乡亲肯定不会饶了我的!”
关琮月被他说的失笑,点头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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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高原山野树木稀少,陡峭的岩壁直耸入云,偶尔能见到有山鹰翱翔期间,不经意就钻进浓云中,消失不见。清晨的阳光从缭绕的云雾间照耀着山野,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越往深处走,人迹越稀少。脚下的小路被肆意杂草淹没,留下山风簌簌的声响,给空旷寂寥的山野增添了几分生机。行走在其中,呼吸着清新稀薄的空气,仿佛灵魂都被洗涤干净了一般。
关琮月不急不忙,走走停停,时不时用手中的登山杖翻开草丛、石头查看一番,没有要找的草药,才继续前行。
“你这次山上是要摘什么药?”
“蔓金苔,它只生长在潮湿的草丛或者石头缝里,这种药材极其珍稀,生长环境极为苛刻。但这药材可浑身是宝,对治疗鼻炎有奇特的效果……高原低温,受冷空气刺激得鼻炎的乡亲不少,我需要他治疗他们的鼻炎。”
“鼻炎基本算是一种慢性绝症,很难彻底根治,我也见到过不少治疗鼻炎的药物,可是都不是很有效?”
具江同洲所至,鼻炎是一种很难根治的慢性病,他们集团旗下的药物研发中心,也和外国的生物研究团队合作过,针对鼻炎的治疗做过临床研发,研发出的益生元,可以通过调节人体免疫力,改善鼻炎症状,可是根治效果不明显,且周期比较长。
“蔓金苔不一样,它可以帮助他们痊愈,并且再也不会复发!不过它的生长期极其短,只在雨季生长,我脚伤已经耽误了几天,再过几日雨季过去,气温越来越低,再找蔓金苔就更困难了。”关琮月说起药材的时候话也变得比平时多,如数家珍般。
江同洲默默将这味药材记在心中。
山路漫漫,绕过崎岖的砾石区,又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草甸的寒露凝结成冰,关琮月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眉头紧锁略显倦怠感,可蔓金苔始终没有出现。
江同洲有些担心她,找了一块平坦的岩石,拉着她坐下来,“你脚伤刚好,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要太勉强。”
“没事,我还能坚持。”
和自己的脚伤相比,成百上千的乡亲等待着她带回药材,度过难熬的冬天。
江同洲皱眉,“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你的脚伤留下后遗症,那就更麻烦了。”说着,看了一眼远方斜落的夕阳,殷红的日光染红了洁白的雪山,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再像上次一样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一趟上山,虽然没有找到珍贵的蔓金苔,可也收获颇丰。
半夏、藤芝、活血青、霉灵苔,都是难得的药材。
关琮月整理了一下药篓,其中藤芝、活血青、霉灵苔,都是难得的药材,可也需要及时处理,阴干,要不然很容易腐烂坏掉。
想到这,她同意了江同洲的提议,和他一起朝扎基寺的方向赶去。
回到家,关琮月便开始分拣药物,在青兰卓玛和江同洲的协助下,三人很快将药材分拣完毕,青兰卓玛已经做煮了热气疼疼的牛肉汤,切了牛肉,拌了凉菜,切了瓜果,三人围桌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餐。
14. 第 14 章
夜幕降临,星辰被乌云遮住了光彩,昏黄的廊灯在狂风中摇曳,山雨欲来风满楼。
关琮月坐在窗前望着做送给乡亲们的草药茶包,忙叫青兰卓玛和自己一同去后院收药材。
江同洲看着屋外卷起的狂风,无心处理电脑屏幕上打开工作的e-mail,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关琮月的身影。
正忙时,电脑办公通讯软件发来了通讯电话。
江同洲按了下耳部的蓝牙耳机,电话接通,视频出现秘书的脸,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总,您在忙吗?您之前让我查事情都查清楚了。”
他低声道:“你说吧。”
秘书:“是公司内部人员泄密,才导致成华集团同步发布类似药物信息的……”
秘书还没汇报完,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脆女童声。
“江同洲,阿散莫在收药材,忙不过来了,让我来找你帮忙呢!你快点来啊”
而后便听见,江同洲“我马上来,你先回去不要让阿散莫出门!”
千里之外的秘书吃惊不已,是什么人竟然知乎江总大名,而江总的态度竟然如此温和,还有他们口中的阿散莫是上次视频电话里的那个少女吗?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他们江总主动示好?
要知道,江同洲可是连国际顶流女明星林美与,都不屑一顾的冰山。
秘书无比震惊,同时又忍不住感慨。
江总真不愧是江总,能屈能伸,可以为了一个民族药,做到这样的地步上!难怪他年纪轻轻便是总裁呢。
少顷,他的声音略显急促:“继续说。”
“是化药产品线上的研究员张赫明,他担心名族药研发可能会影响他们部门未来发展,于是动起了歪心思,将公司机密泄漏了。”
江同洲轻应了一声,表明自己已经知道。
可秘书那边却有些犹豫:“江总,我们需要立刻起诉,对张赫明进行起诉吗?”
“暂时不用。”江同洲说完这话,秘书瞬间就明白了。
随后,秘书又想交代资助手术的病人康复情况,“病人手术效果非常好,玉髓丹的药效和价值,绝对超过市面上大部分同类型产品……”
话音未落,江同洲不耐烦地问道:“之前拿走的那两颗药丸,分析出成分了吗?”
“没有,除了常见的中药成分,其他检测不出来,我会让技术部门那边再努力。”
如果真那么容易破解玉髓丹的秘密,那当初他母亲也许不会离去得那么早……
重要信息询问完后,江同洲不等秘书在啰嗦就索性关断了电话,穿上羽绒防风衣就朝阿散莫得小院赶去。
挂断电话后,江同洲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关琮月的家。
屋内空无一人,他毫不犹豫地径直朝后院迈去。
晾晒草药的簸萁是江同洲下午一簸萁一簸萁叠放在草药架上的。由于他的身高比关琮月高出不少,最上层的簸萁需要关琮月踩着梯子才能勉强够到。
狂风肆虐中,关琮月一手紧紧扶着梯子,另一手则艰难地试图稳住那被风吹得下上颠簸的簸萁。
她的脚伤刚刚痊愈,此刻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江同洲见状,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他顾不得平日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将关琮月从梯子上环腰抱了下来。
他的动作既迅速又温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瓷器。
“江同洲,你干嘛!”关琮月惊呼一声,脸颊微微发红。
“这么大的风,你万一摔下来怎么办?”江同洲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坚定,“你的脚才刚刚痊愈,这样很容易再受伤。”
他轻轻把关琮月放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关切:“站在旁边看着就好,这里我来处理。你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关琮月望着江同洲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话语虽然霸道,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在这一刻,她似乎放下所有的坚强和防备,任由这个来自异乡的人为她遮风挡雨。
带着从风雨中抢救下来的草药回到屋子,江同洲间屋里放着许多专门制药的工具,有些上次做玉髓丹的时候见过。
“你在做什么?”
“冬天说来就来,我药做一些可以预防感冒的草药茶包,到时候分给附近的藏民。”
“阿散莫每年都会给乡亲们做草药包!今年江阿佳也有份儿哦!”青兰卓玛一边说一边帮忙收拾东西,“阿散莫得草药包可是很灵嘞!”
“能为大家做点事,也算是我的心意。”关琮月淡然一笑,被风吹的凌乱难解难分的草药,在她手中很快被一一整理归纳。
然后,又调了几味做茶包的草药,才让青兰卓玛和江同洲帮自己把分好的草药摊开晾在了簸萁里。
江同洲收好草药,就和青兰卓玛一起过来帮她扎包。
屋外风雨大作,夹杂着断枝枯叶“哗啦啦”作响。
关琮月丝毫不为所动,认真的分拣,碾磨,然后再将磨成粉片的草药分装在准备好的药材包里。在用一根红金相间的绸绳,把药材包口扎住,系上一个别致的结扣。
“你扎的这个结扣很别致,是有什么寓意吗?”
“这叫‘平安结’。可以包邮佩戴者平安顺遂,健康快乐。”关琮月解释道。
“平安结,能教教我吗?”江同洲不知哪来的兴致,就是想和她多一些交流。
关琮月点点头,交给了他一袋药包,又从旁边抽了一根绸绳,素指纤巧的给他示范了一遍。
“你看先将两根绕线打结,然后左边的线压住右边的线,左边的线由左向后绕一个圈……”
关琮月教的很仔细,关键之处还会特别多示范两次很有耐心。
江同洲依照关琮月的步骤,一步一步学的仔细,可就是编不出她那样精致小巧的平安扣。
关琮月见江同洲有些懊恼,便拿过他编了一半的平安扣,手把手的教他,把手中的平安扣重新编了一遍,关键之处还会特别嘱咐:“这里要勒紧一些,要不然结扣容易散……”
江同洲侧眸看着关琮月认真的样子,眼波流转宛若清渠,不禁有片刻失神。
“江阿佳,你不好好学结扣,盯着阿散莫看什么?”青兰卓玛见江同洲走神,故意提醒道。
江同洲回神,脸上不由自主的扶起一片红云。
关琮月也嗔怪瞟了一眼青兰卓玛,嘴上对江同洲不依不饶,“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你不好好学,我可不教你了!”
“当然学!”
关琮月才又认真的教起来,江同洲这次格外用心,不一会也完成了一个小巧的平安扣,
“你看,怎么样?”江同洲炫耀的晃了晃自己的杰作,心中的满足感比签订千万的合作合同还要强烈。
青兰卓玛嗤笑道:“江阿佳还要继续努力哦!平安扣是我们这人人都会的,还有更复杂的结扣呢!”
江同洲被泼了冷水,有点不甘心的把草药包放在了簸萁上。“只要关小姐愿意教,我肯定都能学会!”说着,挑衅地看着青兰卓玛。
关琮月没有搭理他,只顾着手中的活计,“等以后有机会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时钟的指针过了十二点才将准备好的草药都装进了草药包里。
关琮月清点了一下数量,足够分发给各镇的乡民,又从草药包里调了几个出来。放进江同洲的手里。“这几个你拿去带给你的家人吧!”
江同洲看着手中简单而又朴实的草药包,抬眸正对关琮月清澈无暇的笑容,心里的冰峰伴随着屋外的风雨一起被温暖。
他一直以为藏地人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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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排外,是导致很多藏药失传的原因,可自从他上山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对这个想法大有改观,也许不是这里人的问题,而是地域的禁锢,交通的不便利,还有信息的闭塞,导致了那么多藏药瑰宝被埋没。
关琮月见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上的草药包,以为他不喜欢这些礼物,尴尬地笑道:“我忘了你们城里人肯定喜欢更精美的东西,这些东西作为礼物太唐突了!”
说着便想收回草药包,“谢谢你,我相信我家里人会很喜欢的!”
“怎么会!”江同洲紧紧抓住关琮月收回的手,“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了!”
关琮月凝白的脸上绯色散开,一直散入耳根。赶紧抽回双手。
“你喜欢就好。”
江同洲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松开了手,接过了草药包,开诚布公地道出了心中疑惑:“你的药方那么管用,为什么不考虑分享给更多的人,让他们可以帮助你治疗饱受疾病折磨的人?”
“很多药方本来就是公开的,只是用药的人不一样,所以药效不一样罢了!”关琮月收起了笑容,莞尔道。
“那……玉髓丹呢?你为什么不考虑把它的配方公开,让更多人获益……”
“绝对不行!是药三分毒,是毒七分药,很多灵验的药和你想的不一样,没那么简单。”关琮月一口回绝,温柔的脸庞陡然严肃起来。
江同舟的心如夜色黯然,秘书电话里的话萦绕耳畔,连最先进的生物技术都检验不出的成分到底是什么?她不愿意透露药方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没有追问,一来怕引起她的反感适得其反,二来她忽然的冷漠让他如临深渊,有一瞬间比拿不到药方还要失落。
“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关琮月说完和青兰卓玛一起收拾了工具,和剩下的草药,便离开了。
一夜风雨辗转,清晨破晓大雨初霁,木卓巴尔山的风变得温顺,江同洲早早就从扎基寺的客堂赶到了药堂,天晴了,她肯定要去为人看病的。
此时,关琮月和往常一样站在药堂内,她面前的脸盆架上,放着一个盛满半盆清水,飘着草药的脸盆,她将双手放进莲蓬,仔仔细细揉搓了一遍,才用白色的丝帕擦净水珠,然后转身走向神龛,点了三根香。
江同舟在门口等她昨晚每日的功课,才走进药堂。
关琮月转过身,便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到昨晚不太愉快的对话,主动问候:“江先生,早。”
“关小姐,早上好。”
江同舟微微点头,与她互相告安。
关琮月看着屋檐上万里无月的湛蓝,迎风浅笑:“感谢你连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昨天风雨中帮我救下了珍贵的草药!”
“我本来就是为了报答你才留下来的!”江同洲心底抗拒被她拉远距离。
“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带一些草药包下山给镇上的扎西拉送过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江同洲意外欣喜点头,“当然愿意。”
为了配合第一次出门,江同洲专门调了一件方便行动的夹克,考究的剪裁做工,细密精致的针脚缝合,一看就是私人订制款,他下身搭配着一条深色的长裤,干净利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走到院里,关琮月和青兰卓玛早就等候多时,他微微上扬的嘴唇,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理着,更添几分帅气。
青兰卓玛掩嘴笑问:“江阿佳,今天打扮的这么帅气,是要去镇上骑马射环吗?”
“什么是骑马射环?”
“小家伙,从哪听的大人的事情?我们快点走吧?”关琮月笑着打量了一眼江同洲,替他解围,“这身衣服比藏服适合你!”
第 19 章【VIP】
第 19 章 第 19 章
央金瘪了瘪嘴角,怯嚅低喃:“难道这就是桑格的命吗?”
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江同洲窥探着关琮月眉目之间聚拢的阴霾,劝慰道:“你不要那么自责,你是医生,也不是神仙。这样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关琮月看着央金远走的背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江同洲的话,“不!桑格并不致死,他的死另有隐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相信如果他是按照我的药方吃药,肯定已经痊愈了!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碍于天葬仪式,关琮月打算过两天亲自去桑格才让家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出桑格死亡的真正原因。
此刻的关琮月如寒风中绽放的雪莲,坚韧圣洁,自信坚强,孤立傲然雪山之巅。
关琮月婉拒了央金家人的邀请,天葬仪式后,就带着江同舟和青兰卓玛离开了,心中惦记着桑格去世的事情,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
回到药堂,关琮月找出了给桑格开药的药方,又审度一遍。她坚信,按照她的诊断,桑格病不致死。
打开从天葬台带回的草药包,看着摊开的草药,关琮月一味药一味药认真的辨认起来,她给桑格开的二十五味珊瑚通窍汤,是在传统的、通窍汤的基础上增加了珊瑚、珍珠、青金石、珍珠母这几味珍稀的藏药。
珊瑚、珍珠、青金石、珍珠母都是珍稀的药材,价格不菲,倔强的桑格虽然接受了她赠药的帮助,但是作为回报,在自己倒卖货物的时候,顺便给她送了一些藏红花和虫草,这些药材的品质都不是很好。
入药的青金石和珍珠入药需要碾磨成粉末,关琮月捏了一些送入口中,轻轻抿了一下,水眸一沉,这两味药有问题,目光轻转,又落在了被其他药材遮挡的细碎珊瑚颗粒和红花上。
这些药材明显被人换过了!华中同仁中草医药研究所坐落于江市郊区生态研发科技产业园区内,整个园区封闭而隐秘,四周绿树环绕,一般人如果没有内部人指引很难找到。
关琮月坐在黑色红旗商务车上,望着窗外渐渐褪去的繁华,满眼葱郁随身而过,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华中同仁中草医药研究所”大门前。
关琮月下了车,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朝自己走来。
“您好,关老师,我是李宛如,昨天我们通过电话,我在电视上见过您!真人和电视上一样漂亮!”李宛如声音悦耳,热情友好的将关琮月请进研究所。
“我们研究所实行封闭式管理,进入每一个区域都需要刷卡,不同的区域需要持有相对应研究项目及对等级别的人员才能进入。这想当于是双重防护,请您理解。”李宛如边介绍边把为关琮月准备好的智能卡递给关琮月。
一路刷卡,李宛如江关琮月带到一间干净宽敞的洽谈室内,洽谈室的墙壁上整齐的摆放了各种专利证书、荣誉证书和奖杯,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李宛如请关琮月入座后,一位鹤发童颜,满脸睿智地长者从门口走了进来。
“关老师,这位就是我们所所长吴教授。”
“他们都叫我吴老,亲切些。”吴老和蔼可亲的和关琮月握了握手。
示意关琮月坐好后,吴老才缓缓开口:“我们所的基础情况想必小李已经和你介绍过了,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不光是为了临床,也是为了更多同类病症的研究做铺垫。”
关琮月首肯点头,“您说的对!”一天后,华海药业“琮月高原未来与生态基金会”揭幕新闻发布会如期而至。镁光灯聚集,各路媒体蜂拥而至。
华丽的多媒体会议厅内,电子大屏上清晰的展示着设计师精心设计的紧急会logo。
青山绿水元素的logo青白两色相间,象征藏地高原青山与绿色生态和谐发展。
时间刚到10:00,原本耀眼的灯光陡然暗淡。舞台一圈的聚光灯聚焦投向舞台中心,成季宇携手关琮月神色肃穆而神圣的款款走向光圈中心。
当他们站稳时,背后大屏幕场景开始变幻,从简单的logo衍生出重峦叠嶂的雪山与一碧如洗的蓝天。
琳琅满目的动植物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生长……
画面静止的一霎那,成季宇的声音从容不迫地响起:“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到来,见证华海集团主导,关琮月女士个人名义创立的‘琮月高原未来与生态基金会’挂牌这一伟大时刻!”
台下镁光灯闪烁,关琮月继续说道:“‘琮月高原未来与生态基金会’的创立将致力于支持高原地区生态发展与医疗研发,并且用作高原困难地区帮扶资金,助力高原发展。”
吴老又给关琮月介绍了一些研究所的项目进度治疗,边安排李宛如带关琮月办理相关入驻手续,尽快加入科研工作。
按照研究所的规定,所有进入试验区区域的研究人员都要上交手机。关琮月拿出手机,屏幕上全是来自江同州的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关琮月手上微微一顿,垂眸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
给父母发了一条信息,按下关机键,把手机交给了李宛如。
在研究所参日子忙碌而充实。
因为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关琮月在药物反应评估上经常提出许多宝贵意见,面对她的质疑和预估,研究院们不光没有反感,反而欣然接受,并且加以验证。
反观几年前在禾盛集团研发部,研发处处受阻的境遇,她觉得环境不同,目的不同,尔虞我诈的职场,权利和利益才是研发背后推波助澜的利刃。
“琮月,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组药物反馈,感觉有些异常。”
一位同组年轻研究院的声音将关琮月的思绪拉回实验室。
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他传来的数据资料文件,水眸间浮起一片疑惑,实验已经进入生物反馈阶段,实验理论数据和生物反馈数据对比格外重要。
“会不会是理论采样变量出了问题,才导致采集失误?”关琮月回忆过往实验异常情况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我们可以先重新排查样本采集的流程,仔细核对每一个步骤,同时对比不同环境条件下的数据,这样就能找出问题的根源了。”
年轻的研究院满脸崇敬的看着关琮月执着认真的脸。
发现端倪,她江药材仔细包好,放在了桌子上的盒子里。
关琮月由于整日的劳累而早早进入了梦乡。藏地落日的时间比内地晚,夜幕低垂已经入夜。江同洲在关琮月的小院之外久久徘徊,一直没有回到扎基寺。白天那进行天葬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日,关琮月坐在宿舍里整理过几天上课需要准备的教案,忽然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江同州的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眼前不由浮现昨夜江同州失落的表情。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今天会来医院吗?”江同州的声音依旧虚浮无力。
关琮月凝眉答道:“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成季宇发言完毕后,台下记者纷纷踊跃提问,关琮月一一作答。
“关女士,您为何会如此坚持藏地生态保护和藏药传承?如果进行现代化手段开发,不是更轻松一些吗?”
关琮月不可知否的浅笑回答道:“您说的没错,如果不计后果的进行资源开发确实会比较省事,但是,如果你去过那片土地,就会发现,那里神圣纯洁,让人不忍破坏。”
江同州语气陡然低落,“……我很想你。”
关琮月的心微微一颤,仍冷静回答:“江同州,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别想太多。”
挂断电话,关琮月叹气,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江同州努力挽回,但自己还未完全准备好重新接纳他,可又担心他的病情反复变化,最终还是选择放下教案,朝门外走去。
“阿散莫不是说了吗,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等到日上三竿,青兰卓玛拎着一个草药包走进了小院。
关琮月正在院子里清除疯长的苜蓿草,生命力旺盛的秋草迎着寒风摇曳,一夜就可长到小腿的高度。关琮月把苜蓿捆成捆,留下来喂羊。
“阿散莫,你要的药我买回来了。”青兰卓玛说着把草药包摇了摇,“我还按照你的吩咐回家问了巴拉,巴拉说那家药铺的老板是个‘家西番’,不是本地人,收的药材良莠不齐。”
关琮月接过青兰卓玛的草药包,若有所思的朝药方走去。
关琮月把原来抓给桑格的草药取出,又解开青兰卓玛带回的草药包,里面的珊瑚、珍珠、青金石、珍珠母品质和原来草药包里的一对比,果然如出一辙,根本不是自己的药材,被人掉了包。
想到桑格的职业,关琮月对于桑格的死因,有了初步的判断,水眸凝冰越发凝重。
“阿散莫是有什么不对吗?”青兰卓玛乖巧地问道。
关琮月没有解释,随手把草药包好,嘱咐道:“我要和江同洲下山一趟,你在山上守家,看到好央金,如果有人来,简单的病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应对!”和青兰卓玛交代完,又收拾了些简单的东西,便朝关着央金的屋子而去。
有了和江同洲的交流,再见关琮月央金并没有和之前那样激动,双眸如受伤的小兽,挣扎着:“你找到真相了吗?”
“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关琮月没有理会央金,对江同洲说。
“你们要去哪里?”央金质问。
“蜂背虽花不称虎!等我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江同洲把央金交给青兰卓玛和关琮月朝山下而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 20 章【VIP】
第 20 章 第 20 章
桑格抓药的药铺位于镇上有名旅游一条街。那里常年有游客光顾,普通品质的藏药就可以卖到珍品的价格,生意十分好做。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街道两旁的藏族传统建筑色彩斑斓,偶尔会有充满宗教信仰的绚丽多彩的壁画,婉婉为游客道出藏族古老的传说。街头巷尾弥漫着酥油茶和牦牛肉的香气,不远处街道寺庙传出的梵音袅袅回荡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街道摆满了售卖特色手工艺品的小摊,精美的唐卡、精致的银饰、富有民族特色的纺织品等琳琅满目。偶尔有穿着传统藏族服装的当地人走过,笑容真挚而温暖的和关琮月打招呼。和煦的日光洒在古朴的青石街道上,彩色的经幡在风中轻轻舞动,风铃声阵阵清脆悦耳。
走了一会,他们在一家门头装修传统的藏族药材铺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店铺门面并不起眼,木质的招牌微微倾斜悬挂中央,上面用藏文和汉字书写着“琉璃堂药材铺”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文字周围绘有象征吉祥的八宝图案、和神秘的宗教符号各种五彩缤纷的藏族风格的花草纹饰在牌匾上蓬勃生长,仿佛在像往来的游客传递着祝福与吉祥。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关琮月给出专业地评判。
关琮月水眸凝神望着窗外漂浮的几缕浮云,毫不犹豫地答道:“可以。”
“那我稍后加一下您的微信,把我们的相关资料发给您,您可以先了解一下基础情况,时间紧迫,不知道您明天能不能就过来?因为我们这里是封闭式管理,所以您来的时候最好带一些个人物品!”李宛如歉意地笑了笑。
“好。”禾盛集团办公室。成季宇站在一旁满眼自豪与欣赏。
“成先生,现在华海药业和关小姐合作如此紧密,那你们私底下关系怎么样呢?”
“我和关小姐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话音落定,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显然众人都没想到江同州会做出这么大公无私的决定,这无疑将市场和利益拱手相让。
“听说华海药业即将为刚成立的基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其基金会也会涉及到高原资源开发,您现在做这样的决定是否涉及到商业阻击?”
“当年在禾盛集团任职参与民族药研发的关琮月女士现在任职华海药业,您现在做出这样无私的举动,和您这几年一直致力于高原事业,是否和关女士离开禾盛有关呢?”
江同洲垂眸轻笑,在抬眼星眸锋芒毕露:“作为一个理智的商人,我从不把个人感情和生意混为一谈。”
大屏幕上轮博的照片恰逢其时的转换到这两年他在藏去捐赠、做公益的照片,其中一张关于纪录片拍摄的留影照片中关琮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江同州身侧。
记者不依不饶追问,“是好到程度的朋友呢?会不会好事将近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关琮月神色微动,正欲开口否认,却听成季宇侃侃答道:“只要我们双方合作愉快,好事一直都会发生啊。”
成季宇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众人想入非非。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记者笑意盈盈地说:“看来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啊!”
就在这时,助力忽然站在舞台边对成季宇招手示意。
记者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关琮月都能应对自如,成季宇见助力神色焦急,把舞台留给关琮月一人。
“什么事?”
“成总。”助力惶恐地看向成季宇,声音不由压低,“刚才有关系不错的记者说,收到匿名邮件,邮件内容是关于‘藏康宁丸’临床数据的……”
不用助力说完,成季宇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双拳紧握,眉头紧锁道:“让PA尽快处理。”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记者提问道:“关女士,刚才我说道一个消息,似乎对‘藏康宁丸’的研发过程有一些质疑的声音,作为‘藏康宁丸’的主要研发人员,对于临床数据的准确性您怎么看?”
记者的问题问的很隐晦,关琮月猛然想起手机信息里那页关于实验数据异常的对比图。
回眸看了一眼站在后台的成季宇,他原本从容的脸上浮起一丝张皇。
回眸,关琮月面色冷静地回答道:“作为药物的研发人员,我秉承坚持真实有效的原则,为临床提供药物研发过程中最真实有效的数据支持。”
大屏幕猝不及防黑屏,画面猝然切换成一张数据对比图,图片上猩红的标题格外醒目:“华海药业‘藏康宁丸’临床试验数据问题反馈对比图”,红色指标异常反馈一目了然。
关琮月一眼就认出和那天匿名短信发来的图片一模一样。
是谁想在这个时候毁掉这一切?关琮月眼前不由浮现出江同州阴鹜的眼神……
下一秒,记者席瞬间炸开,快门闪光淹没了台下成华海青黑的脸色。趁着灯光昏暗,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迅速离场。
成季宇冲上舞台,将关琮月拦在身后,面对镜头,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可额头上淋漓的汗珠暴露出他此刻的惶然,“关掉屏幕!关掉!”
混乱中,发布会临时暂停。
关琮月失望的看了一眼成季宇,快步离开了舞台。
新闻发布会戛然而止。正午时分,关琮月独自坐在办公室休息,这几日她总会时不时回忆起将他在温泉边失态的样子,而他那句“我从未停止过弥补”就像一根刺,时不时的刺痛她的心。
他的弥补她也不是无动于衷,从重逢到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她历历在目,藏地许多地区都有他参与的公益善举。
而成季宇的热忱也让她心怀感激,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激,而让成季宇有多误会。
刚才会议上股东针对前几天江同州新闻发布会上对于藏地资源投入8亿的事情大放厥词。
会议刚结束,就有投资伙伴给江同州打电话,质疑资金流向。
“江总,王总、金总那边怎么办?”林助理面露难色问道。
“不必在意,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调转风头的。”
江同州说着,打开了电视机。江市新闻频道正在转播华海药业的新闻,江同州听到成季宇关于他和关琮月二人关系记者提问时,脸色一沉关掉了电视。
凌厉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江总,已经把华海的异常数据发给几家媒体了,相信很快就会扩散,而且新闻发布现场应该已经停止了……”陆文语气如常的汇报着工作成果。
“不够。我要让他们知道,抢走关琮月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可关小姐会不会……”陆助力脸上浮起一丝担忧。
“她必须明白成家人是在利用她!”他语气森然道。
“这次华海这么大动作,关琮月会不会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陆文理智问道。
江同州冷眼侧睨陆文,如冰刃入喉,“她不会。”
江同州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只怕过多的解释会让关琮月更加排斥自己。
就在这时,成季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关老师,伯父伯母他们说想回去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关琮月转身朝成季宇走去。
走到成季宇身边时,关琮月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成季宇刚才并未走远,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中。
“你还好吗?”成季宇关心问道。
关琮月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一路无言,雾气缭绕中隐藏着三人之间难以启齿的心事。
江同州望着关琮月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继续关注关琮月在华海的动态,还有他们的合作动作,尽快给我最新消息。”
“我说了,她不会!”
陆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窗外,乌云笼罩城市上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就在这时,刚才打过电话想要收回资金的投资方金总电话再次响起。
“江总,刚才华海新闻你看了吗?”
“没有。”江同州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关琮月的思绪飘向远处。
“那就一言为定了,您把您的定位发给我,明天一早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去接您!”
挂断电话,关琮月就收到了李宛如的好友添加申请,点击“同意”,添加好友后,李宛如先发了一个“玫瑰”的表情,随即发来了研究所的基础资料,关琮月把自己酒店定位发了过去。
李宛如回复:“收到,明早7:00接您的车准时到。”
青兰卓玛应声,给央金松绑。
央金无力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边摇头,边悔恨自责:“阿散莫,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为我的所作所为去赎罪,下山之后我会去自首的。等我坐牢出来后,我想跟着您学习本事,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关琮月抿唇,半晌后才说:“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桑格的心愿,努力完成学业,等你毕业了,还想和我学医,你再来找我!”
央金大喜过望,擦干眼泪,冲着关琮月点头如捣蒜。
兰青卓玛叹了口气:“哎,来了个江先生抢我的活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人。阿散莫的魅力真是太足了,以后我都不知道会排到第几位去。”
她瘪了瘪嘴,双手拖着腮帮子,脸上满是不悦。
关琮月看着她,轻轻一笑,伸手揉着她的脑袋,轻声道:“卓玛,你放心吧。你才是我最亲的那一位,别人永远都比不过你的。就连你的脐带,当初都是我亲手剪的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 21 章 第 21 章
一路行驶,穿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江同洲把车停在了事先预定好的酒店的门前。
高大的松林四季常青,松针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各色高山杜鹃绽放。酒店宛如一颗明珠镶嵌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墙面上雕廊画柱遍布精美的纹饰,金色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松赞林卡,这家藏式森系酒店最近在网上很火。”关琮月看着酒店门口木质的招牌说道。
从半山温泉回来的第二天,早晨刚一上班,公司法务就给关琮月送来了草拟好的合作协议。
关琮月把协议扫描发给了王律师,王律师核查过条款确保无误后,给关琮月回了信息。
“合作协议没有问题。”关琮月摇了摇头,药物反应每一秒都会变化,现在发现问题及时找出原因,才能做到最快解决研发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成季宇早就对关琮月行事作风有所了解,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吧,我送你!”
“好!”
说完,两人一起买单朝公司赶去
研发中心,周杰也收到了大林的电话赶了过来,众人一起看着智能大屏上出现误差的数据一筹莫展。
等到关琮月走过去,众人纷纷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只见她镇定自若的走到屏幕前,反复对比翻看了实验数据和核验数据,通过数据反馈,可以发现,药物成分中,“诃子”和“余甘子”的含量分析出现了细微的差异,导致实验结果和核验疗效结果反馈上出现了适用症的差异化。
“核验数据上含量明显和我们核算的用量不同,是不是核验过程出现了问题?”关琮月一语道破问题关健,转头看着负责核验的大林问道。
大林倒吸了一口冷气,指着前两次和核验结果解释道:“您看这组实验我们反复核验了好几遍,前几次都没有出现问题,但是后两次却出现了误差。”
关琮月沉思片刻,又道:“应该是后面的采样和储存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或者是药源污染导致的。”
一旁的周杰解释道:“关老师,刚才我们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在您来之前我也检查了他们的仪器,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标准来的,并没有发现相关异常。”
“会不会是仪器误差呢?虽然我不专业,但是我感觉如果仪器在实验过程中如果留下了前一次实验的残留物,会不会造成成分误差?”
大林忙不迭是的摇了摇头,“成总,您说的这个问题不可能出现,我们的仪器都是一次性的,即便是重复使用的仪器也会进行消杀处理。”
听完大林的解释,关琮月娥眉舒展,当机立断决定,“既然找不到原因,那我们就从样品采集这一步,重新做一次核验,这样就可以找到答案呢”
按照计划好的方案,众人又一起把实验核验重新做了一遍。
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流沙不知不觉转瞬即逝。
实验过程中,关琮月认真地观察者仪器和显示屏幕上的每一次变化反馈,看到最终结果时,悬而未定的她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温差问题,导致的蒸发、冷凝湿度含量造成的差异化。”
关琮月认真的扫了一眼众人解释道。
成季宇恍然大悟,又疑惑不解地看着实验仪器问道:“温度不一样对于原材料的汲取除了数据反馈误差外,疗效上会有差异化吗?”
关琮月沉思片刻,才回复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成季宇了然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大林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后脑勺,“都怪我,太粗心!耽误大家这么久的时间!”
关琮月拍了拍大林肩膀,“研发过程本来就是在反复实验中纠错、改良、推进的,没有谁怪谁的道理。这个问题也正好解决了其他同事的疑惑,不要太自责了。”
离开公司已经到了午夜时分,阴沉的夜空被城市灯火照亮,不见半颗星子。
成季宇驱车将关琮月送回公寓。
一路无言,只在车停好的时候,成季宇才关切地说道:“关老师,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不需要太早,可以玩一会儿在去公司。”
关琮月会心一笑,婉拒道:“谢谢你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大家都一样忙到现在,如果只有我不按时去上班,其他人会多想的,还是算了。研发再有一段时间就结束了,到时候在好好放松吧。”
说完,里落得关上车门转身朝公寓正门走去。
成季宇看着关琮月的背影消失在公寓富丽明亮的大厅中,才启动油门离开。
关琮月收到回复后,签订了协议。众人把车停稳后,剧组的相关负责人先跟着关琮月围着白塔转了一圈,其他工作人员则按照村口指示牌上规划的临时停靠点,开始往下搬运摄影器械。
就在这时,就见一群身穿传统藏袍的村民从村口走朝众人走了过来,为首的藏族男人,身材魁梧,留着满脸络腮胡,一双飞扬的鹰眼满含笑意,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这是怎么迎接我们的吗?”小刘疑惑不解地问苏岑。
苏岑摇了摇头,“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是。”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村民们已经跟着为首的藏族汉子走到了剧组跟前。
“扎西德勒,欢迎你们远方而来的朋友!”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听声音他的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出头的样子。让人意外的是,他的汉语说的很流利。“我是布多村的村长噶松。”
“您好,我是本次剧务组的导演林志忠,这些是我们的剧组工作人员。”
“您好,我接到了剧组的接待通知,一直在这里等候大家!”
小刘有点受宠若惊,“导演,这……也太隆重了。”
噶松闻言爽朗笑说:“你们可不一样,我们全村都期待你们用镜头为我们村子记录下崭新的面貌。”
话音刚落,其他村民也跟着他纷纷向前,将手中洁白的哈达恭敬地戴在了摄影组成员的脖子上。
说话间,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朱红色藏袍的长者,老者神色肃穆而庄重,一袭红袍衬托着他整个人精神熠熠、气宇轩昂。
他先朝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又走到了众人前面,开始转动手中的转经筒,一边转动,一边念念有词,为众人领路朝村里走去。
“这是村里的宗噶仁达娃。”噶松解释道,“他在为迎接各位的道来向上天祈福。”
尾随者宗噶仁达娃一路前进,江同州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关琮月一直陪在他旁边,时不时关心的看他两眼。
只见他脸色略显苍白,走了没多久,额上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昨夜病情还未痊愈,心中隐隐不安,轻声问道:“路上吃药了吗?”
江同州看了看关琮月,有些撒娇卖好,“刚刚睡着了,就没怎么吃。”
关琮月紧张皱眉,即取了两粒药丸出来,递给江同州,“先把这个吃了。”
江同州听话的接过药丸吃了下去。
关琮月看着江同州虚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
两人低语亲昵的样子被噶松看在眼里,一见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就把二人误当成了夫妻。
布多村和巴蒂般村有所不同,不大的村子的房屋修葺的井然有序,传统石木的白色房屋依山而建,此刻夕阳浸染,反射着宁静的光泽,每一块巨石都打磨一新,镶嵌的痕迹清晰可辨。
房屋四周的还保留着传统藏式建筑的屋檐和檐角,雕刻精致的梁柱下,房屋的门窗不再是传统屋舍的窄门小窗,而变成了现代农村盖房用的推拉式窗户和对开宽门,黑色的窗棂和门框上依旧攀附雕刻着精美的祥云、吉祥八宝纹。
透过明亮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家家户户的墙上都挂着色彩斑斓的唐卡和壁画,让人一眼可辨康巴文化的民族特色。
“这些房屋都是我们去年翻修过的,我们村海拔高,交通不便,用水用电很困难,现在我们村都装上了太阳能!”噶松目光如炬,在剧组人群中扫视了一眼,兴高采烈的介绍着。
“改革开放经济发展,藏地生活条件也得到提高,这是好事!”林导说着,和苏岑、摄影组的人沟通拍摄选材。
“关老师,您觉得呢?”
关琮月点点头,婉婉说道:“您说的没错,合理发展,有效利用当地优势资源提升经济改善生活,是目前藏地必须践行的发展工作,这也是我们此行拍摄展示这里的目的之一吧?”
按照协议条款,成季宇在收到协议后,就派人着手基金会的成立事宜。
原本近半年的流程,在华海积极运作下,三周后,成季宇拿着以关琮月名字命名的“琮月高原未来与生态基金会”的证书和执照,站在关琮月面前。
忙碌的研发部,成季宇的出现带来不小的骚动。
关琮月看着证书和牌匾,欣慰地看着成季宇:“谢谢你,帮我完成了一个一直以来想要实现的心愿!”
成季宇被关琮月看的略显不好意思,说道:“关老师,您太客气了,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帮你实现的。”
周杰让人帮忙把基金会的牌子挂在了关琮月的办公室里。
成季宇笑着说道:“关老师基金会的成立,对我们销售来说也是非常有用的公益背书!”
周杰点点头,“‘藏康宁丸’上市以后,口碑疗效反馈一直不错。”
关琮月看着端端正正挂上墙的牌匾,双眸水光潋滟。“谢谢你对我这么支持!”
“公司已经安排会为这基金会成立安排挂牌剪裁暨新闻发布会。”说完,成季宇眼神满怀期待的望着关琮月,又道:“这次发布会我会安排国内权威认证机构为‘藏康宁丸’做权威认证。”
周杰看出成季宇对关琮月态度非比寻常,也随声附和道:“关老师的加入不光是为公司的助力,也让我们部门工作开展越来越顺利了。”
与此同时,江同州收到了关于华海将举办“琮月高原未来与生态基金会”的信息。
“成华海那只老狐狸,肯为他人做嫁衣,想必也是为了给新上市的药做宣传吧?”林助理义愤填膺地说道。
“成季宇想讨好关琮月,可成华海可不会这么单纯!他们这是想借关小姐的名誉为华海的产品做信任背书呢!”陆文冷笑补充。
“联系媒体,今天下午召开记者发布会!”江同州星眸寒性闪烁,不管是民族药市场还是关琮月,成季宇都休想抢走。
两个小时以后。
林助理拿着收集到的最新资料站在江同州的办公桌前,有条不紊地汇报道:“江总,华海的新闻发布会媒体阵容和内容已经确认,针对他们的媒体阵容,陆总会邀请比他们多一倍的媒体。”
“嗯,华海药业‘藏康宁丸’临床试验数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床尾部放着一只藏式茶壶和几个精致的茶杯。
沙发床的对面改装成为一个简易的厨房,电磁炉、水槽一应俱全。为了合理的利用空间,厨房区域的上方还装了一排吊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餐具、调料和干粮。基本可以满足烹饪需求。
车厢内地板铺着厚实的藏式地毯,墙壁上挂着传统的唐卡和藏族挂毯,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很不错。”关琮月满意的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江同洲拧开手中水瓶递过去。
第 22 章 第 22 章
青兰卓玛第一次坐房车,雀跃地上了车后,乌溜溜的黑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车内的家具和电器。
江同州并没有跟着上车,等二人熟悉了车厢,坐稳后说道:“我来开车。”
说完又关切地看了一眼关琮月,嘱咐道:“今天我们要路过国王峰到达仲巴,晚上会在那里留宿。”
“好,辛苦了。”关琮月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狼叔走过来,熟稔地介绍本次自驾旅途的计划。
“江先生、关小姐,准备好我们就出发了,上午我们会到达国王峰,如果运气好,我们还可以赶得上看仲巴落日中的五彩沙漠,我已经联系好了民俗,晚上会有露营和篝火晚会。”
一切安排就绪,三辆车就前后朝北飞驰而去。清晨。
“关老师江总这是什么引起的过敏呢?我们明天要不要带个口罩也预防下?”工作人员问道。
关琮月回忆了下今天的行程,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五色风马纸随风飘曳的画面,定睛答道:“应该是风马纸。”
“风马纸?”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对,风马纸的颜色是用藏地当地植物染成的。”
“原来是这样。”等众人走上土坡,一股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苍茫破败的土垣石坑如同被时光遗落的明珠,诉说着千年前的风霜雨雪。
“这里就是‘巴蒂般遗址’了,目前zf已经对遗址内的部分区域进行了1:1还原修复,模拟石器时代先民的生活场景复刻修建了房屋,打造了农耕、狩猎的场景。”村长边介绍带着众人走到遗址边缘一座石块和泥土砌成的半地穴式房子前。
从半开的屋子一眼就见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房子场景,和现在的藏式民居一样,屋子中间是一个石块搭建的炉灶,房屋四周均匀分布着可以透光的圆形小窗口,
房子的半地穴式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片土地上,屋内立柱和斜柱支撑起圆锥形的屋顶,仿佛是一座座窝棚式的建筑。草拌泥墙坚固耐用,室内中央设有石砌的炉灶,四周均匀分布着柱洞。
“这里是当时生活工具,这个是石刀、石锛、石斧。”村长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农具介绍道。
“这个是夹砂。”
在夹砂旁边摆放的还有陶罐、陶盆、陶碗等生活物品。
苏岑没有见过夹砂,问道:“关老师,夹砂是做什么的?”
关琮月莞尔笑道:“是当时的做饭工具。就和现在的锅作用差不多。”
苏岑闻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关琮月又补充说道:“这里还发现了粟、猪骨和投掷石球等农业和畜牧业的遗迹,说明当时的藏地先民已经拥有了农业和畜牧业共同发展的社会形态。”
“巴蒂般遗址的发现打破了古代藏地人类活动禁区的印象,你看那边墙上挂着的骨链和骨针,说明这里早就有了精细的农耕和生产方式,都对现在藏地生活、饮食方式有深远影响,粟米的发现说明中原与西藏饮食文化交往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
看完模拟场馆,村长又带着众人朝不远处遗址核心区走去。
遗址中心,古老的半地穴式房屋已经在岁月中变成一捧黄土,一堆碎石。或圆或方的房屋顶部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圈圈石块镶嵌在土中留下的地基。
林导和编导、摄影沟通了几处取景点,便开始按照场景拍摄分组安排人员布景架机器拍摄。
作为本次纪录片的出场人物,关琮月根据场景需要,换上了妆造师事先准备好的一身红底黄花的藏袍。精致饱满的祥云莲花图案,一针一线色彩艳丽、大气庄重,衬托的关琮月与身后古老的大地完美融为一体。
等关琮月妆造完成后,人像摄影组的成员们已经调整好灯光和镜头,关琮月按照沟通好的点位,站在断壁前,身后遗址一览无余,雪峰为景,时光迅速定格,穿梭时空,回到了千年前古老的巴蒂般。
“天地广袤,蕴育着古老而神秘的民族;血脉相连,承载崇高而圣洁的精神力量……这里是高原雪域,这里是人间天境……”
随着关琮月流畅自然的演绎,拍摄顺利进行着。
然而,就在人物拍摄就要结束的时候,风云突变,乌云滚滚而来,村长不由眉头紧簇,“春天山里面气候多变,山雨说来就来了!”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珠帘大雨模糊了视线,茫茫雨雾中林导让大家把设备迅速朝旁边的简易摄影棚撤离。
江同州一直跟谁在关琮月身边,大雨之中,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为关琮月挡在了头上。
“你这样会着凉的!”关琮月看着半个身子被斜雨打湿的江同州说道。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关琮月从江同州腋下取出了温度计,对着灯光仔细看了一下。眉心微蹙,取出一小瓶药丸,让江同州服下,“这些是风寒药,你现在有些低烧。你们晚上照顾他,帮忙多让他喝些热水,以免病情加重。”
“好。”常务负责人拍了拍手,将哨子抵在唇边吹响:“大家都按之前安排好的上车啊,咱们出发!”
众人有序地登上各自的车辆后,外拍车队便浩浩荡荡地朝着目的地驶去。
关琮月和江同州一起被安排在了福莱纳QX390上,同行的还有林导、苏岑和年轻的副导演小刘。
福莱纳QX390内饰堪比五星级酒店,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奢华如别墅,福莱纳QX390的车厢里,香根草与檀木混香萦绕。
小刘摩挲着镀金门把手,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大发感慨:“这车据说全球就十辆!国际影星jack陈就有一辆之前媒体还曝光过,没想到今天我们也能体验一下巨星的待遇了!”
成季宇的玛莎拉蒂早已停在关琮月的公寓楼下,他从容地坐在驾驶座上,手指不时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目光一直看向如宫殿般装修华丽的公寓大门,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紧张。
今天的他特意早起精心打理了一番,一身高定黑西服搭配灰蓝色领带,将他衬托得成熟而稳重,与平日青葱休闲的形象天壤之别,一丝不苟的头发在晨风中微微颤抖,散发出一股潇洒不羁的魅力。
终于,关琮月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正门口,上班第一天,她选择了一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裙,一袭白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地身型,搭配淡蓝色的披肩,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简单而优雅。
如瀑长发披肩而下,薄施粉黛的脸清新明媚,如同清晨沾染露水的夏花。
成季宇迅速下车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脸上情不自己洋溢起灿烂的笑容,“早啊,关老师,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关琮月轻巧坐进车里,一股清新的木质香氛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等二人都做坐好后,成季宇发动引擎,一脚油门朝成华药业大楼驶去。
成季宇一边开车,一边向关琮月介绍目前公司的基本情况。
“关老师,我们公司主要是做药品研发和生产制造的,这个之前和您说过,我就不再多说了,这次请您来参与的新型保健类食品项目,是公司规划新开辟的领域,股东和高层对于这个板块都很重视,前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物力。”
“这个我明白,我也希望可以在这个板块让民族药发光发热,能有更大的应用空间。”
关琮月认真的点点头,目光眺望远方,落在了升出江面的朝阳上。
“这个您放心,就像我之前邀请您和您保证的一样,作为项目的负责人,我也会加入到新部门去,保证你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成季宇胸有成竹的笑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华海新药临床数据存在问题,基金会转移视线的遮羞布,他们是想利用你。
除了文字信息,短信还附带了一张布满数据的ppt图片,图片上的对比图用红色小字标注:华海药业关于‘藏康宁丸’临床试验数据对比图,其中许多关键指标都显示异常。
看着陌生的号码,关琮月一下就想到了信息出自谁手,正犹豫要不要把电话打过去一问究竟。
此时走廊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成季宇推门而入,“关老师,你新闻发布会的发言稿我已经让助理给你准备好了,发在你工作邮箱里了,下午上班你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谢谢。”关琮月下意识关闭手机屏幕,笑容僵硬的说道。
成季宇神色微变,以为关琮月身体不适,忙关心道:“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忽然感觉有点累,中午休息一会儿就应该好了。”她说着水眸轻阖避开了他的注视。
“哑咕嘟”
一时间,整个圈子都沸腾了起来,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响成一片。
关琮月也对江同州的表现倍感差异,就连青兰卓玛都激动的拍手跳了起来,“阿散莫真没有看出来,江阿佳那么弱不惊风,竟然这么能打!”
姆巴不甘心的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刚想说话再比一次,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同一个方向,周围的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江同州随即站在了关琮月的身边。
第 23 章 第 23 章
老人身着一袭传统的青黑色藏袍,厚实宽大的藏袍随夜风猛烈摇晃颤抖,老人枯瘦的身躯仿佛摇摇欲坠的树枝,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
篝火似乎受到了老者的感召,越燃越烈,像是大地献礼,燃烧的炽热莲花,火焰烈烈,发出橙红色的光,照亮四周。
他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坚定而祥和地落在关琮月身上。
“阿散莫,我们又见面了!”老者声音浑厚,仿佛能穿透世间的迷雾,直达神明的殿堂。
随后,他微微干裂的嘴唇张合蠕动,开始念起古老的经文。走廊里,几个同事远远见她走来,边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礼貌的点头问好:“关老师,您忙完了?”
关琮月点点头,“休息一下。”“不,我不会让它止步不前,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民族药的发展做努力,做铺垫,就是为了让它能更好的被市场接受!”江同州激动地解释道。
关琮月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希望藏药可以带给更多人希望,不光是治病,而是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和成季宇合作的事情,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沟通了,只是近期我才下定决心,其实,你这次推荐我拍摄纪录片也是我坚定加入他们的一个契机。”
江同州身子微微一颤,神色没落地将目光从关琮月身上移开,自嘲苦笑了一下,“你说我给了你加入他们公司的契机?为什么是他们公司?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做的很好!这我不否认,你在选择坚持你想走的路,而我也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就连当初在布多村说做朋友也是敷衍我吗?”
关琮月无奈摇了摇头,耳畔雨声骤急骤缓,扰乱彼此的心虚,“江同州,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狭隘吗?你知道我不会骗人,之前的事情我早就放下了,也希望你可以重新认识我们的关系。”
关琮月说着,语气缓和又道:“我和成季宇的合作是全新的领域。不会涉及到我之前在你们公司参与的任何一个项目,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们公司的产品和专利技术不会受到丝毫威胁!”
江同州听完关琮月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原本黯然的双眼,也渐渐重新升起了一丝生机,“也许你说的对,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但是你的决定,确实让我不知所措。”
“我也是忽然决定这样的,毕竟我们都希望民族药发展的更好,不是吗?求同存异,才是一起发展的目标啊!”
江同州微微点了点头,“希望回到江市以后,我们还能够做朋友。”
“当然。”“至于这些红疹,应该是过敏了。”
“过敏?”江同州问道。摄影组的人一路紧随关琮月朝村里走去,有了刚才的教训,每个人都不敢再大意。
整个村子依山而建,传统的藏式房屋修葺错落有致,一条清澈的小河湍急的从村间小路旁绕着村子而过。
沿着小路没走一会儿,就看到莫拉口中所说的一段风化严重的城墙残垣,残垣后修葺的传统藏式白色房屋十分显眼,平阔的石木房顶上四周各立了一个铜制的鳌首,以鳌首为中心向两边缠绕了层层叠叠五颜六色的经幡。
众人止步房前,就见门前和刚才的莫拉家一样也放了一个白石头堆砌的尼玛堆,每一块尼玛堆上都雕刻着繁复的经咒,尼玛堆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煨桑炉,煨桑炉里还留着没有燃尽的柏树枝。
“这里应该就是村长家了。”听完关琮月的讲解,众人皆噤声不语,轻风徐徐,岁月如梭,经幡猎猎伴随着“哗哗”的江水声,滔滔不绝流淌过这边古老而神圣的土地。
话说两头,兵分两路,一边关琮月带着导演等主要负责人朝村子里走去,沟通遗址选景拍摄的事宜,一边剧务组相关随行人员,开始原地清点整理拍摄需要的装备。
村子不大,进村的水泥路蜿蜒曲折,一排排房舍沿路修葺,基本都是传统的木石结构的藏式碉房,基本上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砌着一两个尼玛堆,每一个尼玛堆的石头上都雕刻着繁复的经咒,偶尔有一两幢水泥石砖修葺的二层小楼跃然而出,一看就是新修葺的。
边走关琮月边提醒众人:“大家不要破坏路边的尼玛堆,不要对尼玛堆和经幡指指点点,不要用手搬动尼玛堆或者取走上面的石块。”
小刘等年纪尚浅的人跟在后面,说说笑笑,对关琮月的话不以为意,关琮月话音刚落,小马就随手拿出手机,对着身边一户人家门前的尼玛堆就要拍照。
关琮月眼明手快走上前去,用手挡住了小马的镜头。“我刚才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小马诧异的看着关琮月,强词夺理道:“关老师,这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了,拍个照能有什么事儿?”
关琮月眉头紧促,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尊重别人的信仰和文化习俗。你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刘皱眉,即刻搭话:“关老师,至于这么严肃吗?我们就拍个照什么也没做!”小刘说着满不在乎的瘪了瘪嘴,“多大个事!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着脚还踢了一下尼玛堆边的碎石,“真这么宝贝就该拉条警戒线才对!”
“你!”
“咚——咚——”关琮月说着慢步走上前口扣响了木门上的门环。
不一会儿,木门应声而开。
只见一位头发浓密、身材魁梧、眼神矍铄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他健硕的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的藏袍,半搭在肩的藏袍用一条彩色的布腰带紧紧束缚着。
“扎西德勒,您是巴蒂般村的阿古吗?我们是江市来的纪录片摄影组,想再村里拍一些‘巴蒂般’遗址场景和咱们村里的风土人情。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关琮月不疾不徐地用藏族道出来意。
村长目光如炬地打量了一眼众人,点点头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扎西德勒!我昨天已经收到上面的通知会有摄影组到来,说的应该就是你们了吧!?”说着眼中疑惑已经褪去,朝众人行了个礼,又热情地说道:“进屋坐吧!”
随即,众人便和关琮月一起跟着村长进了屋,村长家布置的简单而有特色,四周墙壁上和寻常藏族家庭一样挂着精美的唐卡,围着屋内的火膛,地上铺着绣花精美的藏毯,墙边的橱柜上摆放着各种陶器。
村长请众人围着火膛而坐,随即一个藏族妇女从里屋走出来,为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关琮月点点头,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牦牛角雕莲花的盒子,打开盒盖,露出一片莹润的水绿色药膏。
“你现在体质弱,春天万物复苏,花粉、草粉传播密集,最容易引发季节性过敏呢。”
关琮月回眸对两个工作人员礼貌说道:“他这个过敏不传染。用了药明天就会好很多的。”
“没事没事,只要江总没有大碍就好!”两个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
“不要太辛苦,注意劳逸结合哦!”另一个员工也随声附和道。
关琮月看着几人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成季宇的“特殊关照”。
虽然这样的“尊敬”让她倍感疏离,可却也让她在陌生复杂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想到这,关琮月端着茶杯又走进了实验室。
关琮月走到实验台前,专注地审核着显示屏上生成的实验数据。
成季宇见状,轻轻走过来,灿若星河的双眼倒映出关琮月精致的侧脸:“关老师,你看的这组数据,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关琮月思索了片刻,才慎重回答道:“我觉得这组数据在采集过程中可能收到了一些污染,我们最好重新检验一下采集过程。”
周部长听到关琮月说的话,带着几个负责检验的同事走了过来,礼貌问道:“关小姐,您是觉得这次采集样本有什么问题吗?重新采集的话会耗费我们大量成本的!”
关琮月先点了点头,“周部长,您说的没错。”
下午三点,禾盛集团大厦顶层的多媒体会议厅内,来自全国多家知名媒体代表络绎不绝走入灰常,长枪短炮架设完毕,将镜头对准即将开始的新闻发布会。
时钟指针刚刚指向三点,江同州就准时指针划过三点的瞬间,江同州就身着一身墨色高定西装气势凌人的走入会场,晃眼的镁光灯聚焦在他身上,他身后的电子巨幕陡然亮起,现场灯光全部熄灭——
屏幕上高原雪域,牧民驱赶着羊群跋涉穿越茫茫学海,珍贵纯洁的雪莲、珍惜的高原药材顽强生长交错闪现,禾盛实验室工作人员专注的研究画面,恢弘的配乐让人对生命肃然起敬。
音乐停止的一霎那,灯光再次亮起,江同州镇定的站在舞台总监,声音坚若磐石:“真正的守护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虚有其表,而是在生命最脆弱的时刻,守护一线生机!”
古籍中有过关于人参修炼成精在山中移动的记载,但他一直当做神话传说来看,可听二人的谈话,这似乎不是传闻。
“因为稀少罕见,所以蔓苔金一直被誉为仙草,其色如金,遇水会发光,金光闪耀,流光溢彩,因此,也有人称之‘夜明苔’。不是因为它自己会移动,而是它生长的地方在水边,或者是长于水中的石块,所以随水而行,变幻莫测。”
关琮月笑着解释道。
“所以,很多人都只听说过蔓苔金,却没有真正见过。”“年轻人,‘蔓苔金’还是弥足珍贵的姻缘草,获得蔓苔金就能得到最纯真的爱情。”塔桑看着他们二人补充道。
“不过,羌塘草原的圣湖,常年无人进出,此行凶险难测,你们非要去吗?”
第 24 章 第 24 章
关琮月和江同州四目相交,异口同声:“我们一定要去。”
“蔓苔金生长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带路,你们肯定找不到。”
塔桑知道劝说无用,叹了口气。
听出这话中的含义,关琮月眼眸一亮,“您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自然最好!”
“看在你父母当年救过我,我就和你们一起前往吧,我也想再目睹蔓苔金的绚烂。”
塔桑转身回屋取了一支装满青稞酒的酒杯,酒杯中还插着一枝新鲜的柏树枝。
禾盛集团会议室,江同州脸色冷若冰封,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魄地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无声打响。
禾盛集团的高管们围坐会议桌四周,刚才来的路上他们都收到了陆文发的视频,凝眉沉思。
江同州授意后,陆文作为PA率先发言,汇报本次商战问题。
他表情严峻地环视一圈在坐众人,阴阳顿挫的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目前的情况了,成华药业这次草船借箭,股价一路飙升,江市大盘今早收盘股价直逼我们禾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众人点火火焰高,所以特别召集各位,想一下有什么立即可行的应对措施!”
市场部总监说道:“江总,我觉得我们应该从产品差异化入手!我们集团旗下保健产品种类也很多,疗效口碑有目共睹,只是缺少针对性宣传!我们可以让数据部提供销售数据,细分消费画像,在新的媒体平台上更精准的投放关于我们保健产品的广告!”
数据部部长首肯道,“这个我们可以协助!”“您说的对!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啊!”林导赞不绝口!
此刻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尽数跟在队伍后面,衣袍摩擦的簌簌声像一串细碎的铃铛,渐渐汇聚到村中心空地的老槐树下。
老人将转经筒轻轻搁在石台上,嗡鸣戛然而止。林导率先说道:“那就麻烦村长你了,今天选景结束后,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
“这个你放心,因为接到了接待通知,我们已经把你们的住处安排好了。”
“那就太谢谢您了!”
又聊了几句和村子文化相关的事情,村长阿仁次就带着一行人出了门。
众人跟着村长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选择了几个拍摄取景的点位,随后,又带众人参观了正在修建的“新巴蒂般村”,顺着村路盘山而下,一幢幢整齐的砖瓦房井然有序的矗立在道路两边,已经修建好的房屋屋顶上,还摆放了新型的太阳能热水器。
“这里是修建的新村,真是感谢社会和zf的关注,等这里修好了!我们就可以用上城里人用的自来水了!”
说着,目光憧憬地望向不远处一座已经搭建一半的三层楼房,感慨说道:“那里是村里新建的学校,等学校盖好了,我们的孩子上学就方便了,再也不用走几百里山路去读书了!”
“我们这里的人,祖祖辈辈习惯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生活也在一点一点改变呢!”
“老乡,一代更比一代强啊,你要相信,这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林导拍了拍村长的肩膀。
村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带众人马不停蹄地朝“巴蒂般遗址”走去。
一个用红绳编着麻花辫的少女献上一捧五彩青稞,老人接过青稞对天扬了三下,又向众人点了青稞酒,祈福仪式才算结束。
祈福仪式结束后,村民们纷纷向剧组的人送上了自备的礼物,鲜花、食物、手工艺品。
剧组的人受宠若惊的收下礼物后,村民们才离开。
噶松又带着剧组的人绕过学校走了不多一会儿,一座崭新的校舍出现在众人面前,教学楼正面“布多村小学”几个正红的大字格外醒目,教学楼前,五星红旗在夕阳中迎风飘扬,倒映在教学楼明亮的窗户上。
噶松激动地介绍道:“去年地方招商引资,我们村很幸运,作为文化保护重点村,获得了地方经济扶持,不光生活问题得到改善,就连孩子上学也迎刃而解,看,这就是新修的学校。”噶松说着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操场和图书馆,感慨地说:“操场和图书馆也是新修的!我们真的很
噶松说着,带领众人顺着脚下的路拐了个弯,驻足在图书馆前,举目望去,只见图书馆正门上方横着一排方正的大字“同舟图书馆”。
小马等年轻人看着图书馆名字有点眼熟,不由笑道:“这图书馆的名字是不是和江总名字一样啊!”
噶松同声相应道:“投资修建的人就是姓江啊!我听说他今天也来了,所以特别带全村来迎接!只是你们人太多了,我一直不好意思问哪位是江先生!”说着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
林导仰头哈哈大笑,介绍道:“这位就是江同州江总!”
噶松激动的满脸涨红,因为激动,伸出的双手在半空中颤抖起来,“太感谢您了!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
江同州一如既往的礼貌微笑,伸手握住了噶松粗糙的手。
关琮月看着江同州自然的动作,不由对他又改观了不少。
参观结束,夜幕四合,布多村的村路两侧明灯点亮。
村长已经为剧组的人安排好住宿,休息的房屋就在村子空地的边上,沿着山腰整齐的排列在一起,错落有致。
大一点的房间10个人一间,小一点的6人一间,剧组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搭伴,不一会儿就分好了屋子,最后,唯独留下了江同州和关琮月两个。
站在房门前,村长看着举步不前的二人,面露难色,“江先生,实在抱歉,刚才看你们在路上交流很亲密,我以为你们是夫妻,要不我在协调一间房子出来?”
大家一路劳顿,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苏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你那口水擦擦吧。”说着,还用笔记本轻轻敲了敲他的后脑勺。
“苏姐,别这么粗暴啊,你这手劲儿,恐怕这车上三厘米厚的防弹玻璃都能被你敲破!”
“不用了,我们先将就一晚上吧。”关琮月阻拦道。
“要不,我晚上睡地上吧。”江同州说着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藏毯上。
“你还生着病,晚上寒气重,这是通铺,床还算宽敞,我们分两头睡吧!”
研发部李文煊推了推眼镜,“我倒认为成华的‘藏康宁丸’之所以可以这么快收到关注,说明消费方向发生了改变,虽然我们短期内不能研发出新的产品,可是我倒建议产品亮化部门,可以把一些功能性的保健品做新包装设计。陆总,你觉得呢?”
“李部长说的没错!”陆文点点头,看向江同州,“让企划部设计包装生产,比研发新品效率要快的多,我们做媒体投放也有新卖点,不过关健,还是要考虑,是全面撒网,还是和市场部说的一样,小而精。”
江同州微微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这些年我们集团做了不少藏地公益,其实从药源生产上也可以再考虑宣传推广性。还有针对一些养生需求的高端客群,可以考虑开发组合类套餐产品。”
陆文顺势说道:“这一点已经在这个季度的宣传预算里了。”
市场部又说道:“我们还应该考虑渠道加强,除了传统渠道联合做一些政策活动,还要考虑下我们线上oa的销售。”
江同州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这一点需要PA牵头,看一下新渠道怎么搭建销售网络合理营销才行。”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陆文,“你们继续密切关注成华的动态。”
陆文成竹在胸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就在这时,江同州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江同州正想关掉手机,余光扫过信息,一眼看到“关琮月”三个字,手风一变,点开了信息。
“成季宇约关琮月和父母后天中午在半山温泉见面。”
江同州星眸染墨越发凝重,当机立断宣布各部门任务:
数据部配合市场部进行消费顾客画像定位,提出销售策略。
研发部配合企划部改良产品包装。
公关部密切把控成华动态,联络媒体及其他宣传渠道,为新一轮的造势做预热,同步加强现有品牌和产品宣传。
众人纷纷点头,会议结束后,马不停蹄的着手执行应对方案计划。
紧接着,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羊皮鼓、牛角号、六弦琴同一时间一起奏响。
伴随着音乐,几个村民身着传统的服饰,面戴面具开始跳起“羌姆”舞,动作庄重而有力,似乎蕴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不像是你准备的吧?”赵叔疑惑地问狼叔。
狼叔摇摇头,“这次旅行似乎有点不一样。”村落的人为了迎接塔桑及一行人的到来,专门安排了丰盛的宴席。
除了常见的奶酪酥、油茶、藏面、牦牛肉、青稞酒,还有被炸的金黄的蛇肉。
第 25 章 第 25 章
“雪季即将来临,现在进入羌唐不是最好的时间啊!”村长老对天洒了三滴青稞酒长叹道。
“可现在是能找到蔓苔金最好的季节。只有湖面睡凝结成冰的时候,才能留住蔓苔金。”
关琮月回敬了杯酒后礼貌地说道。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要去找蔓苔金的?”嘉旋道出心中疑惑,“我们领队没提前和你联系过吧?”
“这里,感应到的。”老族长面色肃穆地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我感受到了塔桑古辛的召唤。”
说完,他恋恋不舍的松开他,将她领进病房。
“你的病情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不过需要长期疗养。”
他望着近在眼前真实的关琮月,再次恳求道:“阿月,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关琮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开话题:“我在研究所研究有新进展,还被聘为客座教授了呢。你想听听吗?”
失落从江同州脸上划过,转瞬即逝。随即答道:“我当然愿意听,更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几个月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关琮月无奈失笑,“我只希望你能快点痊愈。”
“只要你在我身边,会的。”成季宇主动提出开车送关琮月回家。
路上,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关琮月好奇的看了一眼成季宇,道出心中疑惑:“那个纪录片不是江同州公司投资拍摄的吗?怎么电视台会同意打我们的产品广告?”
成季宇胸有成竹的解释道:“他投资的是宣传片,宣传片里已经出现了大量关于禾盛集团在藏地发展的画面,我们的广告只放在电视台同一时段纪录片播放完的广告时段播放,和纪录片相比,成本可以减少一半,效果却更直接!”
不同立场考量,成季宇的想法更灵活些。
想到这,关琮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其实我有一件事,这几天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事?”成季宇玉眸闪过一丝疑色。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次新品研发完成后,我就会要走了。今天刚好有机会。”关琮月说着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
成季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难道你不喜欢这里吗?这里的同事、还有研发的产品?你都不喜欢吗?”
关琮月别过头看向窗外,不得不承认,和两年前相比,这里的相处让她更舒心。
缓缓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成季宇追问道:“那为什么要离开?”
关琮月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说完打开车门走下车。
“如果是因为报酬问题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研发成果作为你的技术入股,帮你争取更多分红!”成季宇契而不舍的争取道。
“不是回报问题,以后再说吧。”关琮月疲惫地关上车门,朝公寓走去。
成季宇看着关琮月的背影一直消失的公寓大厅的一片明亮之中,才心思凝重的驱车离开。
纪录片如期在江市电视台早晚黄金时段播出,播出初期禾盛集团股价一路大涨,社会各界,禾盛出品的中成药口碑倾倒式备受好评,各大销售渠道,禾盛出品的药品一路畅销,中成药抢购一空。
江同州坐在坐在气场的办公桌前,目光紧紧盯着智能屏幕上纳斯达克指数,薄唇勾起满意的笑容。
关琮月点头婉婉道来:“这几个月,我在研究所研究出一种疗养药,对胃病恢复效果很好,不过还没上市。”
江同州事无巨细,认真听着,生怕漏掉一点细枝末节。
说到最后,关琮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你现在的情况,其实可以考虑当志愿者,参与研发新药的临床,你愿意试试吗?”
江同州拉起关琮月的手,郑重点头,眼神之中充满坚定和信任:“好。”
关琮月心中一暖。“谢谢。”
就在这时,护士进来提醒江同州去做日常检查。
江同州失落的看了一眼关琮月,小心翼翼问道:“你会等我回来吗?”
得到关琮月首肯,江同州才不情愿的被护士带走。
江同州离开病房后,关琮月便去早了江同州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他的病情。并且把临床的事情和医生进行了意见交换。
医生听清关琮月的实验出处后,考虑了片刻才说:“他的胃病目前情况还是比较严重,术后恢复不理想,如果病人同意愿意配合新药进行临床尝试,或许病情可以得到好转!”
医生的话让关琮月看到了一线希望。
出了医生办公室,她立刻致电吴老。
电话响了三声后,吴老接听了电话。
“小关,有什么事吗?”“就你嘴贫!”苏岑一本正经地瞪了小刘一眼,继而又说道,“从社会价值来讲,你的价值可不比电影明星低。”
林导对他俩的这种互动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神色平静地坐了下来。
江同州落座之后,一脸认真地说道:“林导,如果这次合作顺利的话,这辆车就送给剧组了。”
众人都没料到江同州如此大方,皆诧异地看向他,唯有林导依旧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那可太感谢江总了。”说罢,爽朗地笑了起来。
江同州只是淡然一笑,“林导为社会所做的贡献,哪里是一辆车能够衡量的?”
林导笑而不答,苏岑也不住地点头称是。小刘趁机说道:“江总您这话在理!为了这次纪录片能达到预期效果,林导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半年前就要求我们学习藏族的宗教文化和历史宗教方面的知识了。”
小刘话还没说完,苏岑就截断他的话头,向关琮月问道:“关老师,咱们这次去巴蒂般遗址,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呢?”
“有是有,不过其实进入任何一个藏族村落都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关琮月认真地解释道,“比如不能踩踏经幡和彩刻的佛像经文,不要破坏道路两旁的尼玛堆,要是想和当地人合影,拍照之前得先经过对方允许,而且不能摸人家头顶……”
沿路不时能看到尚未消融的积雪,关琮月说得绘声绘色之时,车尾不经意间扬起星星点点的细碎雪沫。
从昌杰到巴蒂般遗址所在的巴蒂般镇,车程仅需半小时左右。摄影组的配车都是高性能的,国道上一路空旷,车队风驰电掣般前行,只见车窗外连绵的崇山雪峰一闪而过。
不一会儿,摄影组就到达了巴蒂般村的村口,村口一座木头和石材搭建的大牌坊阻拦了摄影组前进的道路,领头的车不得不将车速放缓,停在了牌坊前的空地上,其他车辆也依次整齐的停了下来。
等车停好,众人陆陆续续从车上走下来,仰望前方,就见高大的牌坊屹立在明媚的阳光中,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牌坊中央用藏文镌刻着“巴蒂般”二字,一笔一画笔走龙蛇,古朴庄严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牌坊两侧飞檐翘角,青铜兽守依势腾飞,轻风无力铜铃纹丝不动。
关琮月礼貌答道:“吴老,您还记得我之前和您提到的朋友吗?我今天来看他了,情况还是比较严重。”
“记得,如果情况比较严重,需要静养。”
她先简述了江同州的基本病情,然后道出自己的请求:“我和他沟通了我们的新药事宜,他表示愿意成为我们新药的试用志愿者,您看可以吗?”
“站在专业的角度上来考虑,他的病情正符合我们临床试验需求,如果病人自己同意,那我觉得我们就可以尝试。”吴老爽快应允。
“好,没问题。”
刚挂断吴老的电话,她的电话紧接着响了起来,关琮月看屏幕上显示是江同州来电。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
“你去哪儿了?”江同州焦急地问道,“不是说会等我回来吗?”
关琮月无奈轻叹:“我和你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你的病情。”
江同州立马撒起娇来:“我以为……我以为你又走了呢!那你快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
“好。”
关琮月回到病房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营养餐,江同州不能过多进食,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你回来了。”江同州眼中尽是欢喜。
关琮月在他对面入座,目光交织,江同州放下了碗筷,:“阿月,我很开心,你能原谅我。”
关琮月心中涌上一丝酸楚,真挚的注视着虚弱的江同州,动容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安排的一切,现在的工作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对我你不用说谢谢!”
吃完饭,关琮月又推着江同州在落地窗环绕的走廊中走了一会儿,窗外月色皎洁,树影斑驳笼罩一层银灰。
江同州忽然落寞的抬头看向关琮月,问道:“你能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吗?”
说完,苦笑垂眸,“我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体……”
“江同州,我不允许你对自己灰心!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关琮月斩钉截铁地打断江同州的话。
江同州眼神闪过一希望,苍白的脸上浮一起成红晕:“我信你。”
几分钟前凶猛的雪豹顷刻之间被烧成一堆小小的灰烬,连骨头渣都没有剩下。
在场的众人均是傻了眼。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经过,谁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
第 26 章 第 26 章
就在大家将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从被焚烧后剩下的灰烬中,飞出一个银白色的火球。
随着它不断扑翅,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声,忽然,它面对着众人悬停在半空,似乎是在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
“他怎么变色了?”嘉旋略显惊慌地问道。
“浴火重生,达普从‘无量业火’变成了‘乃穷神冰’。”关琮月冷静回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宇张皇失措的躲在了塔桑身后。
彼时,陆文还没通过林助理的通知,就颇有些着急的进来。
江同州皱眉,“陆总,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以陆文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紧急事件不会亲自登门,天大的事一个电话能解决的,绝不多浪费走路的时间。
“我刚才把录像发给你微信了,你没回复,所以我才跑来了。”陆文脸色如常,说着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同州。
“什么视频?”江同州狐疑地打开手机,点开陆文发来的视频。
是一段关于江市电视台播放本次藏地文化纪录片的视频,“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再往下看。周杰被关琮月说的哑口无言,最终点了点头。
成季宇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关琮月,看着她侃侃而谈自信的样子,眼神中欣赏不言而喻,见周杰也认可了她的观点,也郑重其事地点头。
时值中午,关琮月和往常一样到员工餐厅用餐,原本成季宇为她安排了单独的用餐餐厅,却被她拒绝了。
宽敞干净的餐厅里弥漫着各色佳肴的香气,员工们井然有序的排在档口前,关琮月按照往常的习惯打好饭菜就独自一人走向靠近窗户的卡座。
成季宇来到餐厅,目光敏锐地扫视了一眼餐厅,见到窗前安静用餐的关琮月,打好了饭,快步朝她走去。
“饭菜还合胃口吗?”成季宇自然的拉开关琮月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问道。
“还不错,味道都很好。”“别担心,我已经给你吃了退烧药,一会儿症状就会缓解的。”
关琮月说着,给江同州到了一杯温热的水端了过来,“先喝点热水吧。”
江同州艰难的起身喝了两口,又昏昏沉沉的靠在枕头上倒了下去。
关琮月又帮江同州摸了摸脉,只见他脉象细弱,慌乱无章,心中一紧,低声说道:“你现在病情严重,很可能因为持续发烧引起呼吸问题或者心脏问题,必须送你去医院才行!”
说完就吵林导的房间赶去。繁华热闹的步行街里软红十丈,店铺林立,家家户户霓虹闪烁,逛街的行人摩肩接踵如潮水,不一会就将关琮月的声音淹没。
夜色寂寥,皎月如练,留下关琮月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
走到林导的房门前,关琮月使劲敲了几下。
“咚——咚——咚——”关琮月水眸轻移,从吴升夫妇脸上划过,点头道:“我知道了。”
又说了一些日常体己话,气氛渐渐才轻松下来。
关琮月走出酒店大门时,阳光夕照,已经到了落幕时分,云蒸霞蔚,流火似锦。
本土已经梦会周公的林导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揉了揉眼睛,语气不悦的问道:“谁啊?”
“林导,是我!——关琮月!”关琮月焦急回应道。
林导赶忙披了件外套打开房门,看着关琮月面色抱恙,忙问道:“怎么了关老师?”
“江同州发烧了,病情加重,最好尽快把他送到镇上去看看!”
“别急,我这就安排人和车,你回房间去等我,我马上叫人帮你!”
同屋住的几个人早已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吵醒,此刻已经穿好衣服走了过来。
李工随即拨打了司机的电话安排好车辆,就和小马小刘一起和关琮月回到了房间。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江同州抬上福莱纳QX390,让他在床上躺好,林导已经安排好四个年轻的小伙子陪同和关琮月一起进镇,司机马不停蹄的发动引擎,车轮缓缓启动,朝布多镇驶去。
汽车在夜色中沿着崎岖的山路飞驰前行,几十里的山路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到达了。
丁青镇和藏地其他小镇一样,仅有一家医疗设施简单的卫生所。
几个年轻人帮忙把江同州抬进急诊室,值班的医生赶忙对江同州做了检查,此时,江同州吃过关琮月的药,高烧已经消退,温度计上的温度显示只有37.5oC.
可是他的呼吸频率却依旧过速,心律也时而缓时而快,上下不定。
“这就是巴蒂般村了吧?关老师?”一行人下车后,苏岑礼貌的问关琮月。
关琮月点点头,“这里就是村子了,遗址就在旁边,现在这里已经被zf规划保护了。”
“这里为什么要叫‘巴蒂般’呢?”这时后期渲染小马从另外一辆车走下来问道。
“‘巴蒂般’在藏语里的意思是‘城堡’的意思,又有逐渐收拢,如花开复合的意思。所以这里的名字由来也有两种说法,一种讲法是因为这里的自然环境,”说着关琮月水眸穿过牌坊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巨石堆砌的石头上山。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巨石堆砌的石头山泰然伫立在微微隆起的平原上,巨大的石块犬牙交错,层层叠叠,与牌坊隔空相望,若是站在牌坊中间朝过望,石头山正好可以框在牌坊中间,让众人不禁惊叹堆砌者的鬼斧神工。
关琮月又开了一个药方,让医生帮忙看可不可以配齐。
医生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下,随着他目光移动,眉心不由凝结,“实在抱歉,您这药方里有几味药太稀缺了,我们卫生所目前还没有啊!”
说着,迟疑问道:“您看要不要替换一下?”
关琮月无奈点了点头,又将医生提到的药材做了同药效药材的替换。
成季宇佯装搅拌着餐盘上的食物,眼睛却一直瞄向关琮月,
最终,成季宇还是开口,问道:“你和他的关系……”
对于江同州,于公于私她目前都刻意和他划清界限。“普通朋友吧。”
成季宇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这样啊!我之前以为你回来是为了他……”
“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关琮月微微一笑。
成季宇见关琮月态度坚决,心中不由燃起了一丝希望,“关老师,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第一次见就有一种心动……”
说着,情不自禁看向关琮月,眼神炙热。
关琮月听出成季宇话外之音,故意舀了一勺饭,装作若无其事的放在嘴里,面色平静说道:“餐厅的家常菜炒的真不错,其实有时候新奇的事物吃多了,反而是这种家常菜更合胃口,你说呢?”
成季宇早就料到关琮月会拒绝自己,目光随之望向美食档口,释然一笑:“关老师,我认可你说的观点,不过不同人做的不同菜也有不一样的味道,就算同一个人做饭也会偶尔调整一点新调料,换个口味,你说对不对?”
纪录片播完后,进入广告时段,而插播的广告正是“藏康宁丸”
“都市亚健康怎么办?
快吃‘藏康宁丸’!“当然可以。”关琮月说着也自然的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个人二维码。
加过微信,苏岑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一本正经道:“这次脚本还未拍摄,所以内容按理来说内容是需要对外保密的,所以请您务必不要对外公开拍摄内容才好,麻烦您了!”
关琮月温婉地浅笑道:“您放心。”
“那我就以咖啡代酒,欢迎关老师的加入!”林导见时机正好,举起了咖啡杯。
其他两个人也迎合着举起杯子,“预祝这次拍摄成功!”
放在咖啡杯,关琮月才郑重翻开脚本,看着本次纪录片拍摄首站定在林芝,凝神说道:“林芝作为旅游热点地区,拍摄首站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
日常保健好帮手,
提高免疫力,
健康保健不吃药!”
广告画面中3d打造的都市场景里,男女老少欢聚,画面生动活泼,广告词朗朗上口,让人过不忘。
“这是今早纪录片播完后的广告时段播出的广告。”陆文如实解释道。
林助理拿起屏幕遥控器按了一下,纳斯达克的指标图就变成了江市股市指标。
只见成华药业的股价从早晨起一路飙升,马上就要涨停,直逼禾盛集团。
江同州面色冷峻的起身,“通知高管,立马开会制定应对措施!”
侧身想要放低身姿让她睡的再舒适些,却发现她花颜通红,光洁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青兰卓玛,阿散莫发烧了!”江同州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厉害,将她靠在一旁唤醒青兰卓玛。
“应该是寒热。”
青兰卓玛检查了一下,和江同州一起将人扶进保暖睡袋里,又找出备用的退热药。
嘉旋等人帮忙烧了热水,给关琮月把药服用了。
高烧不醒的关琮月,感觉自己陷入了迷离的梦境。
第 27 章 第 27 章
在那梦境中,她穿越炽热的沙漠,滚烫的沙粒在脚下流动,像地域地爪想要试图将她吞噬。沙浪翻滚形成巨大的沙柱,仿若狂啸的海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在沙海奔跑,可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帐篷外,风雨渐弱,黎明的曙光渐渐笼罩雪山,关琮月蜷缩在睡袋中,微微颤抖着。
她面颊红潮渐渐褪色,只是眉头微蹙。
江同州坐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不时为她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
“江阿佳,放心吧,阿散莫已经退烧了。”青兰卓玛把温热的药递给江同州。
江同州小心翼翼地接过装药的杯子,一点点给关琮月喂进口中。梦中的关琮月,忽然看到沙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浪翻滚瞬间将她包围,她拼命挣扎,可身体却不断下沉。成季宇脸上笑容不由凝固,认真地解释道:“所以,我喜欢你的执着,你的认真,这不光是个人,也是工作上的敬佩。”
“谢谢你的认可,目前‘藏康安宁’的研发任务迫在眉睫,市场竞争这么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成季宇悻悻然点了点头,垂眸之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您说的没错,可工作是为了享受想要的生活,有什么人就是这样,想得到的东西不尝试一下,总是会不甘心呢。”
关琮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饭吃七分饱,吃多了就会难受,我先回去工作了。”
成季宇看着关琮月款款而去的背影,眉宇间浮起一丝没落,“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甚至更多……”
市场犹如没有硝烟的战场,研发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研发部的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残酷的生存规则优胜劣汰。
回到江市的日子宛若流沙,忙碌之中白驹过隙。转眼,农历七夕悄然而至。
一大清早,关琮月的办公桌上就摆放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等她走进办公室的一刹那,不由被晨光中绚烂的花束所吸引,双眸掠起惊讶的涟漪。
她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花束,花束上摆放了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用金粉镌刻着一排浪漫的文字:每一个关于你的瞬间,都如此美好,谢谢你出现在这里。
是谁?关琮月的娥眉紧锁,点了点头,“可是去市里以他目前的情况会不会有危险呢?”
“以他目前的情况,为了保证路上安全,我们可以帮您联系120过来接他,万一路上发生意外,120上有呼吸机、除颤仪等抢救设备,可以应急。”
“那就麻烦您了。”她漫无目的的随着人流超前缓缓移动,目光游移在繁复精致的店铺间,心里一直思索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装修精致的商铺门面风格各异,有复古奢华的法式冰淇淋店,有可爱萝莉的手办店,还有清新甜美的花店。
江同州吃过药渐渐恢复了意识,高烧过后,他的脸色灰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变得皲裂干涸。
听到关琮月和医生的对话,他艰难的坐起身,气息微弱的拒绝道:“我不去市医院,我要留在这里!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不行,江同州,以你现在的情况,你必须去市医院!”关琮月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江同州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想因为我影响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也不想离开你!”
“纪录片拍摄你不用担心,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病!还有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反倒是你,如果执意要留下反而会让更多人为你担心!”
江同州见执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听你的,我保证会尽快恢复健康的!”
关琮月以为江同州担心自己的病情,疏远的心不由一软,轻声安慰说:“江同州,你不要担心,到了市级医院,你的病情很快就会得到控制,过不多久就会恢复健康的!”
江同州黯然失色地脸上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我……我不想离开你。”
“我也是医生,你生病我不能不管!”关琮月有意回避开江同州的目光。
感受着一阵冰凉从掌心到心间,晦暗的双眼又重新蒙上一片物色,迟疑的松开了手,已经到嘴边的话又顺着喉咙咽了回去。
等医护人员为江同州做好医疗防护,便关上了车门,开着急救车便缓缓朝市级医院驶去。关琮月水眸不由卷起涟漪。
她放下花束,目光不由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日历上:
“2026年8月19日七月初七”
心中瞬间有了答案。“我没事。”说着江同州唇角勾起一弯温柔的浅笑。
窗外银月如弦挂在峻岭之上,关琮月的思绪忽然瞟到了第一次随养父母坐火车的年纪。
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问道:“坐过绿皮火车吗?”
江同州斜靠在车厢壁上,侧眸仰望窗外山景,忽然火车飞驰钻进山洞,明暗交错,一黑漆黑,只剩耳畔轰鸣回响,眼前不由浮现起童年的画面。
“小时候母亲经常进藏,我和她一起坐过的。”说着,畅然一笑,反问道:“你呢?在藏地生活这么多年应该经常坐吧?”
“轰隆——”火车驶出山洞,窗外月色静谧,关琮月目光悠远,看着窗外绵延不绝的山影,点了点头,“坐过,不过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江同州看出关琮月表情变化,不禁关心道:“你是坐火车做什么呢?”
关琮月贝齿轻启,吐若幽素,“第一次和养父母从八宝镇来山南行医就是坐的绿皮车。”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成季宇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关琮月,唇角勾起一丝和煦的笑容,“关老师,节日快乐!”
“谢谢你!”关琮月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成季宇看了一眼桌上的玫瑰,目光闪过一丝期待,语气中透出一丝紧张:“关老师今天下班你有什么安排吗?”
关琮月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安排啊。”
成季宇如释重负,欣喜若狂地解释道:“如果没什么安排,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
关琮月目光如水,顺着桌上的花朵又落在手机屏幕上,婉拒道:“我一直是按照藏历的过节习惯过节的,在我们那边,公历的二月十四和农历的七月初七都是不庆祝的,所以,今天还是算了吧?”
成季宇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转瞬又契而不舍地问道:“那在藏地情人节是哪一天呢?”
“在藏历中,情人节是藏历十月十五日,我们称之为仙女节,也叫做白色拉姆节……”说到这,关琮月面色微怔,思绪如飞,回想起几年前和江同州在八宝镇遇到白拉姆节,藏族小女孩为他们拍合影的画面……
看着关琮月怅然若失的出了神,成季宇小心翼翼地说道,“关老师,您最近也辛苦了,劳逸结合才能更好的推进工作对不对?今天就算是我作为朋友,请您吃饭犒劳一下您可以吗?”
关琮月被成季宇的话打断思绪,怅然望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鲜花,之前在禾盛,自己也兢兢业业的努力付出过,可最后的结局,却差强人意……
想到这,关琮月心底涌起了一股苦涩,兴许是对过往的不甘、抑或是对自己辛苦的安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霓虹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浪漫而温馨的气息。
成季宇把玛莎拉蒂停在了步行街停车场后,便带着关琮月朝预定好的餐厅走去,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中式文化元素的街头表演,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宽阔的步行街变得水泄不通,不少穿着汉服的情侣满脸甜蜜的与关琮月擦肩而过。
在关琮月的引领下,研发部的研发工作井然有序进行着,因为市场关注持续曝光,“藏康宁”的研发进展一直备受各界关注。
夏去冬至,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新品研发如期告一段落,不少医药界的相关媒体争相报道了新品研发成果。
偌大的成华集团,一时之间被“藏康宁丸”带进了风口浪尖,关琮月也成了焦点人物。
“关老师,关老师!”一大清早研发部的李婉绮就大呼小叫的冲进办公室,手中摇晃着一本最新的《The Lancet》。
“怎么了?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周杰眉头微蹙问道。
李婉绮喘了口气,兴高采烈地说道:“周总,您看这个!”说着将《The Lancet》递在周杰面前。
队员从背包中抽出一根结实的绳子,抛向小王。“
小王奋力抓住绳子,绑在了手腕上,恐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
“小王,我们拉你上来。你不要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赵叔朝着被困人喊道。
众人分成两队,齐心协力地开始拉动绳子。可沼泽地的吸力太大了,队员们试了几次,都只能把他拉出一点点,随即又被拉回去一些。
就在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关琮月提议道。
“我们把登山杖插在地上,然后把绳子绑在登山杖上,做成了一个个简易的杠杆,撬动登山杖来拉绳子!”
第 28 章 第 28 章
大家不敢耽误,随即固定好自己的手中的登山杖,绑好绳子。
按照关琮月的指示,同时用力向下压杠杆。
终于,借助杠杆的力量,小王被缓缓地从沼泽地里拉了出来。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眼中闪着烁劫后余生的光芒。
“你感觉怎么样?腿有没有不舒服?”关琮月熟练的检查着他被沼泽侵蚀的部位。
“还可以!没有问题。”小王感激地说道。
赵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在这片土地上,任何地方都可能潜藏危险。大家务必小心,保持警惕。”
《The Lancet》是国际权威的综合性医学专业杂志之一,内容涉及广泛,从临床医学道全球卫生等领域都有刊载。杂志关注了全球诸多健康问题,除了最前沿的医学信息分享外,不少国际知名医学专家都会在上面刊登学术论文。
给整个医药行业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就连国际卫生组织决策也会将它作为参考依据,其影响力不可小觑!
周杰眼中寒气四散,喜色难挡,“我们的研发竟然被《The Lancet》关注了!还刊登了我们的临床应用论文!”
关琮月闻讯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表情一如平常,淡淡的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杰赶紧把杂志递给关琮月,“国际最权威的医学杂志刊登了我们关于‘藏康宁丸’研发的学术理论论文。这简直是为我们的新药上市最权威加冕!”
“不知道是谁替我们投的稿?”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关琮月面带喜色,翻开杂志找到了关于‘藏康宁丸’的学术论文。
仔细看了一眼,竟有几分眼熟,慢慢眼中疑惑不由淡去,这不正是两周前成季宇委托自己写的关于‘藏康宁丸’实验成果相关的药物应用论文。
没想到他竟然发表在了这里。泥石流过后,布多村被泥石流掩埋的部分只剩一片废墟。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满目疮痍,所见之处,村社房屋被泥石流摧毁,粗壮的树木拦腰折断,不少新发的草木被连根拔起,原本就不宽敞的村道被泥沙巨石掩埋,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
天上乌云密布,压的整个村庄摇摇欲坠。 “好,放心吧,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普巴扎西说话间,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把朗杰从房车上转运下来了。
然后一行人一起朝火车站入口处走去。
因为提前已经有安排,火车站特殊通道已经为他们打开,等医护人员推着转运车走到特殊通道口前时,只做了简单安检,众人就被顺利放行了。
江同州安排了三间软卧,除了可以让朗杰休息以外,也可以让随行的几人轮流休息。
虽然有医护人员随行照顾管理朗杰,但是关琮月还是坐在了车厢门口的座位上。
她害怕海拔的降低,引发朗杰病情变化。
夜深人静,火车“哐当——哐当——”在夜空下呼啸而过。
穿山越野间,夜色渐浓,车厢内灯光昏暗,越发显得心电监测仪上跳动的指标线和指标数字清晰可辨。
一日劳顿,关琮月看着平稳的生命指征线,渐渐地,困意如潮水涌来,她依靠在座位上不知不觉泛起了迷糊。轻阖双眸长羽翩然,让人不由心疼。
高原天寒,车厢内暖气温度渐渐冷却,江同州在旁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关琮月身上。
关琮月朦胧之中,感觉有一个人影在面前一晃而过,缓缓睁开双眼,正巧江同州把衣服盖在她身上,旋即想要拒绝,把外套还给江同州,“谢谢。”
“你披着吧,这会儿降温了,你在感冒了可不好,到了天市你还要给朗杰治病呢。”
江同州又不由分说地将衣服披在了关琮月身上,语气温和地说道。
关琮月犹豫了一下,水眸迎着窗外朦胧月色,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也会冷的。”
政府的救援队伍已经赶到现场,救援车辆、设备、人员准备就绪,在废墟中艰难的穿行,清理现场。
伴随着雨季的临近,淅淅沥沥的细雨断断续续下个不停,让原本艰难的搜救行动,变得难上加难,举步维艰。
有些泥土松动的山体还发生了二次山体滑坡,原本制定好的搜救计划不断受到护发情况的挑战。
江同州乘坐的车到达现场以后,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看着眼前凄凉而又混乱的景象,他不顾骤雨狂风疾步走朝救援指挥中心走去。
林助理紧随其后,为他撑开了雨伞,生怕他再次受凉发病。
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部里,指挥救援的领导和执行负责人沟通救援计划,江同州走进去,问道:“目前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救出被困的村民?”
二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情况比较复杂,泥石流不光造成了路面堵塞,山坡上的植被和山体巨石造成周边的环境也被破坏,很多地方我们还需要清理,搭建新的道路。”
江同州不由望向窗外一片疮痍。眼底寒光四溢,对救援人员说,“我需要自费组建一支救援队伍,你看怎么样?”
和二人沟通完救援安排规划后,江同州让林助理联系了市内最好的救援队。
就在这时,苏岑闻讯知道江同州来了,走进指挥部。
见到苏岑,江同州心急如焚问道:“关琮月他们人呢?”
苏岑身子瑟瑟颤抖了一下,悬泪欲泣道:“他们都在村里。”
“那你呢?”
“我当时回导演车取治疗,才幸免于难……”话音落,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正想着,就见成季宇笑容满面的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亭亭玉立,优雅绽放的百合。
“恭喜你!”成季宇径直走到关琮月身边,将百合献给了关琮月。
“谢谢你!”关琮月接过鲜花,道出疑惑:“这篇文章是你投的稿?”
成季宇点点头,“我觉得这是对你和团队最大的肯定!”
众人这下清楚原委。
对于新药上市,这些权威的认可和证书无疑是如虎添翼。
收到了来自关琮月鼓舞,成季宇心头一阵窃喜,笑容越发明媚,“大家辛苦这么久,今晚我请客,在 ET Nightbar好好犒劳一下大家!下班不见不散啊!”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一时之间洋溢在一片欢呼声中。
“谢谢成总!”煨桑炉的边缘,喇嘛们仔细的摆放了一排青铜酥油灯,青铜等座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和符咒。喇嘛们每摆一个都会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遍,口中念念有词,让人对即将到来的祭祀典礼不由心生敬畏。
关琮月的身影在庄重地法器之间穿行,光影交错,照亮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轻轻擦拭了一下,又继续帮忙布置佛塔上缠绕的经幡,眼神中透着认真和专注。
直到寺庙里升起袅袅香气,众人才结束了布置工作。
江同州远远看着关琮月忙碌的身影,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一切工作接近尾声。
江同州突然形状痛苦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走到关琮月面前。
声音虚弱地说:“我……我感觉胸闷,喘不上气来,好难受啊。”
关琮月水眸轻抬,狐疑地打量了江同州一眼,就将他拙劣的演技看破了。
“江同州,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聊?”说着,继续整理手中的祭祀物品。
江同州不由黯然失色,心中失落,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低沉:“阿月,为什么?难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成总v5!”梅朵闻言泪如泉涌,搀扶着朗杰的爷爷,痛不欲生地道:“安吉拉,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孜然啊!”
关琮月安慰道:“阿佳你先别急,现在的情况,不是没有办法!”
门口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都为朗杰的情况感到惴惴不安。
“有什么办法?”梅朵如绝处逢生的枯草,紧紧抓住关琮月的手。
“超能BOSS”
“还得是成总!”
关琮月欣慰的扫视一眼众人,心中难免想到当年,不由感慨,在团结人心这件事上,成季宇确实比江同州做得好。
下班后,研发部门成员一起结伴来到了ET Nightbar。
酒吧里灯光交织,霓虹幻影。
众人闻讯从帐篷里走出来,只见蔓苔金静静地绽放在湖心,薄如蝉翼的花瓣上闪烁着金色的微光,像是侵染白日的阳光,又像是被金砂汇聚而成。
茎干部分则是一种深邃而内敛的金色,表面有着些许细小的凸起,像是古老的符文铭刻其上,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在茎干与叶片的连接处,凝结晶莹剔透的小露珠,就连露珠也被染成了淡淡的金色。
微风轻轻拂过圣湖湖面,蔓苔金也随之轻轻摇曳,缓缓飘荡。
“蔓苔金只会被纯真的灵魂召唤,”塔桑说着抓起关琮月的手,用刀在关琮月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一滴一滴地坠入湖水之中。
“是你们的心让他受到感应。”
那原本平静的湖水似乎被这鲜血惊扰,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第 29 章 第 29 章
远在湖心的蔓苔金,像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一般,微微颤动起来。
纤细的根须开始缓缓摆动,开始朝着岸边迅速地移动。
蔓苔金迅速地靠近岸边,每靠近一寸,它周身散发的金色光芒就更盛一分。
“至纯的血,才能吸引蔓苔金的眷顾!”
塔桑和关琮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夹杂着一丝敬畏。
当蔓苔金终于到达岸边,关琮月俯身想要触碰它。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蔓苔金绽放的花瓣的瞬间,一道柔和的金光突然从蔓苔金的花瓣中中射出,蔓苔金的花瓣扬起洋洋洒洒的金粉,将她的手包裹住。
关琮月只觉得一股温暖而纯净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原本因为连日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充满活力。
蔓苔金如同婀娜的仙女舒展了花枝,“她是认同你的,你可以摘它了,阿散莫。”
塔桑苍老的声音透出一丝喜悦。
听到塔桑的话,关琮月小心翼翼地伸手将蔓苔金从湖水中捧起。
在离开湖水地一瞬间,湖面微微震荡了一下,蔓苔金的金光也随之渐渐暗淡下去。
关琮月如获至宝般把蔓苔金收进了随身的药囊中。
抬首正好看到江同州关切的目光,四目相交,关琮月惊喜交加,“谢谢!”
华海药业总裁办公室。四月,关琮月回到江市。
成季宇早已在候机厅出口等待多时,见到关琮月走出来,赶紧走上前去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
“我先带你去我为你专门准备的公寓吧?”成季宇笑容满面地问道。
关琮月点点头,“听你安排。”气场上就要胜人一筹!”
“你母亲说的对!”江同州的目光在关琮月和成季宇之间来回徘徊了一会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带着一丝哀求道:“我知道当初是我错了,可是,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关琮月水眸浮起一层氤氲,长久以来压抑心间的痛苦潮涌而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同州,满眼掩饰不住失望:“江同州,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破坏我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吧?”
江同州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少顷才艰难地说:“我来这里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错了。过去那些对你隐瞒、欺骗你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后悔。”
关琮月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决然:“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挽回,江同州,你我之间早就结束了。是你的欺骗致使一切都化为泡影。”语罢,她勒紧缰绳,策马转身,马蹄扬起一片尘土,很快便消失在那片空地上。
江同州愣在原地。
成季宇策马好不容易追上关琮月。他放缓马速,和关琮月并驾齐驱,关琮月水眸依旧黯然。
“关小姐,你不要为江同州的话难过了。”成季宇关切地说。
关琮月摇了摇头:“我不是难过,只是有些疲惫。”
成季宇想了想,眼神坚定地说:“关小姐,你这么善良,人又好,江同州不珍惜你,是他的损失。”
关琮月露出一丝浅笑:“谢谢你。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
成季宇挺直了胸膛,“我不会的。你放心吧,至于江同州,如果他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不会放过他的,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守护你。”
“人靠衣装马靠鞍,女孩子的衣服就是女人的战袍,你这一身太朴素,会被那些势利眼儿看不起的,明天我就陪你去买几身合身又上档次的衣服!”
关琮月有了上次禾盛的职业经验,她不否认母亲说职场规则,双羽微垂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二人上车后,成季宇启动引擎,一路扬长而去。
为了迎接关琮月的到来,他专门为关琮月在江市最繁华的滨江路段准备了一套面积500m2的高级公寓。
公寓按照关琮月的喜好,装修低调而奢华,巨大的落地窗直通宽敞明亮的客厅,站在窗前,可以将江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推公寓占据江市核心地段,交通便利,推门而入,智能声控灯随之点亮。
成季宇帮关琮月把行李放在屋中后,便带着关琮月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餐厅,为她的到来接风洗尘。
成季宇订的是一家别具风情的河景餐厅,坐在餐厅窗畔,就可以将绮丽的夜色一览无余。
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轻轻流淌,服务员带领二人来到成季宇预定好的雅座入座后,一道道精致而又香气宜人的菜肴络绎不绝得端了上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整个桌子。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按照你的口味把这里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成季宇羞涩的歪了歪头。
关琮月想起几年前和成季宇在禾盛公司楼下第一次喝咖啡的情景,不禁失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成季宇眼神诚挚地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色,语气忽然变得深沉,“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说完举起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又露出欣喜地笑容,“关老师,欢迎你的加入,希望你能喜欢这里!”
“谢谢你!”关琮月置若罔闻,头都没有抬,语气淡漠地说:“你觉得呢?”说着,她微微停顿了几秒,故意问道:“公司发展在前,你现在难道不忙吗?不需要你这个大老板亲力亲为主持大局吗?”
江同州听出了关琮月话里的弦外之音,但他不想就这么放弃,顺水推舟,讲起了公司这两年做的公益项目。
关琮月听着江同州叙述的事实,表情缓和了不少,语气稍微软了一些,“确实,你们做的不少。”
成季宇放下酒杯,满脸憧憬地说道:“关老师,我对我们这次合作抱有很大希望,因为在我看来,这不光是一项药品研发,更是对都市人生活改善提升的突破!这和你之前在江同州公司研究的治疗型药品可有着本质的区别呢。”
关琮月点点头,“对于你的想法,我也很赞同,现在的人都处于亚健康状态,未来的市场需要肯定不可能只停留在治病这一个需求上,而日常的保健养生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关注的地方,这也是民族药治本的精要,养生保健须日勤。”
“未来,不光是普通的医药渠道,超市、便利店、保养品柜台也是我们的规划目标之一。”成季宇说着举起酒杯,“让我们一起为未来举杯吧!”
成华海气急败坏地将茶杯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江同州用八亿做诱饵,让‘高原生态保护联合协会’站队倒戈,现在又耍阴招想要毁掉华海!”
“爸,收手吧!我们必须紧急停止所有投资商的资金流入,暂停目前还没有生产的‘藏康宁丸’的生产。”
成季宇虽然也对江同州怀恨在心,可心里却冷静的明白如今局势对于华海而言十分不利。
“混账!没出息的东西”
成华海一记耳光响亮地甩在成季宇脸上,“现在收手,我们前期投入的那些资金成本不久全没了?”
“药监局刚才已经关注到‘藏康宁丸’的数据了,数据部那边也接到了材料上报通知!”成季宇强压心中恐惧,无奈说道:“爸,我了解关老师,以她的性格肯定会退出合作,而我们在不主动止损,华海的名誉就会彻底毁掉的!”
“名誉?”成华海冷笑,“如果没有这些资金,我们要名誉还有什么用?”
成华海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目前关琮月还在我们手上,江同州如果想两败俱伤必定会让关琮月也深陷危机。所以,我们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华海集团!”
“爸,关琮月不会任由我们摆布的。”
“你懂个屁!”成华海拍案而起,“商场就是战场,没有那么感情这个女人就是江同州的软肋,没了她我们连最后的筹码都会丢掉!”
“爸,或许我们可以找江同州谈谈……!”
“哼,他想要的就是吃掉我们华海,这次是我掉以轻心了!”成华海目光犀利的看着成季宇,语气阴冷的说道:“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既不能退步也不能让关琮月离开,只有继续寻找新的投资商,稳住现在的局面,才能绝地逢生!”
历经千年的达吉岭寺屹立在广袤的草原上,显得默然静谧。
午后日光明媚,穿透层层叠叠地浮云,照在用砖石堆砌的屋子上,斑驳陆离,格外庄重。
达吉圣寺只有一座大殿和一座寺塔还算完整,古老的大殿里住着守寺修行的喇嘛,大殿和寺塔中间是圣寺殿宇遗留的断壁残垣。
寺塔群占据了整个寺庙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从远处眺望,高矮不一的佛塔仿佛与苍茫天地相连,直通九霄,超凡脱俗。
“你们不要看他现在是这个样子,达吉岭寺的灵塔是安置圆寂高僧骨灰或肉身的地方,在西这里只有那些转世活佛才有资格使用灵塔葬。”
塔桑驻足寺前,虔诚的朝大门内的佛塔行了一个礼后向众人介绍道。
众人随塔桑一起,也行了个礼。随着塔桑一起朝寺内走去。
第 30 章 第 30 章
沿着曲折的小径走进寺院,喇嘛正在虔诚地转动手中的经轮,诵念经文。
寺院内的墙壁上绘满了五彩斑斓的宗教壁画,其间几尊栩栩如生的佛像雕刻依墙镀刻,精美的唐卡画悬挂在墙上,描绘佛教故事和神秘的符号。
大家随塔桑走到寺庙前的煨桑炉前,炉内香烟袅袅,余烟未消。
塔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松柏枝让青兰卓玛分发给众人,将从尼玛带来的糌粑、酥油等食物,一一放入炉中。
随后让大家一次将松柏枝放入桑炉内点燃,又撒了一些青稞和不知是什么制成的香料,火焰在祭品的滋养下缓缓燃起,烟雾随之升腾,飘向天空。
当听到关琮月亲口说出“离开”两个字的时候,成季宇毅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绞尽脑汁地想着可以挽留她的办法——“还有半个月就是民族医药峰会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区参加,宣布我们的华海的公益蓝图!”
“不必了。”关琮月冷漠的看了一眼成季宇,转身离开了他伞下的空间。
关琮月沿着江滨路走了许久,凝望雨后涨势迅猛的江水,波涛汹涌拍打着冰冷的江岸,整理了纷繁的思绪,关琮月回到公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离开了这里,找了一家酒店暂时落脚,计划等事情处理完后就离开江市。
到达预定酒店办理好入住,回到房间关琮月就给王律打了一个电话。
“关小姐吗?你现在怎么样?”王律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关心,显然已经对今天发布会的事情有所耳闻。
关琮月道了声:“谢谢,我还好。”就直入主题说:“就是基金会的事情,想请你帮忙注销。”
“这个事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王律师爽快答应,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其他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关琮月浅笑点了点头。等到结束一天的工作已经到了黄昏,落日西斜,江面浸染,留下一片金光。
关琮月面带倦色的伸了伸腰,还没走到公司大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江同州和成季宇剑拔弩张地站在那里。
即便是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江同州浑身散发的犹如冰山一样撼人心魄的气息,此刻他挺拔的身姿犹如夜幕下的战神,灯光下深邃的双眸犹如寒星散发着让人不寒里的寒光。
他的声音如千年冰魄让人瞬间跌入冰窟,“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成季宇原本明媚的脸上透出一抹绝强,温和的目光也被烈火点燃,熊熊燃烧,他微抬双眼,毫不畏惧地迎上江同州的目光,声音坚定而清朗,“我对关琮月的感情不比你少,我们光明正大的公平竞争,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
江同州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席卷的天空,一贯平如止水的声音也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光明正大?你耍的那些小心机也配和我谈资格?”江同州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不屑地冷哼道。
成季宇不甘地抿了抿嘴,脸色泛起一片潮热,“我耍什么小心机了?江总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
“你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你和关琮月发生什么了?”
他向前迈了一大步,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
成季宇不为所动,语气坚定地反驳道:“江总,你在禾盛只手遮天,我管不了你,但是我和关老师的事是我们的私事还不用你操心!”
江同州脸色越发冷峻,声音森然道:“关琮月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在哪里,她的事我都会管!”
“你不要一厢情愿了好不好?关老师自己认可你这个说法吗?如果关老师不认可,那你就是多管闲事吗?”成季宇一语中的,冷嘲热讽道。
江同州星眸凝冰,目光如刃似要戳破成季宇的伪装,咬牙切齿说道:“我警告你,离关琮月远一点,不要以为用这些卑劣的手段,耍些小花样就能对我或者禾盛造成任何影响!”
成季宇冷笑对视,“江总,您会不会心底太阴暗了?我不过是在节日里分享了一下幸福美好的时光而已。”
此刻,公司里留下加班的同事已经络绎不绝地从办公楼走出,纷纷侧目想要一探究竟。
关琮月快步走上前打破了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你们都是什么身份?在这吵架不觉得丢人吗?”
两个人见到关琮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
江同州看向关琮月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也如融化的坚冰变得清冽,“是他把你们昨天吃饭的照片发朋友圈,想要让人误会你们的关系,所以我才……”
“你误会了,昨天我们是一起去吃饭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昨天是餐厅做活动,所以我们才拍了合影,发了朋友圈。”
关琮月不悦地打断了江同州地话,随后,又说道:“即便是我和他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和江总你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人见到关琮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
关琮月的话无疑如一记重锤砸在江同州的心头,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二人的关系,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欲言又止张了张嘴。
成季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故意朝关琮月靠近了一些,“江总,关老师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您还在自作多情什么呢?”
江同州星眸寒冰,目光如凛冽的寒风扫过成季宇的脸,最终落在了关琮月的脸上。
四目相交,江同州的目光变得复杂,语气也渐渐平缓,“我知道,我今天有些鲁莽,可这都是因为关心你,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希望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
关琮月摇了摇头,“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需要江总劳心!”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江同州上前一步,拉住了关琮月的胳膊,语气急切地说道:“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今天就让我请你吃饭赔罪吧?”说着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关琮月。
成季宇闻言,不等关琮月回答,找了个借口说道:“关老师,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今天下班了一起一下讨论新品研发后续上市的事情吗?刚好一起吃饭,你觉得呢?”
他说完,趁关琮月没有注意挑衅地看了一眼江同州,丝毫不给他一点和关琮月接触的机会。
关琮月水眸轻移,在二人之间又走了片刻,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和江同州再有一份瓜葛,顺势淡然一笑,“江总,实在抱歉,我和成季月确实有约在先,所以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饭。”
江同州脸色晦涩不明,不甘心地注视着关琮月,“之前你不是答应我回江市以后一起吃饭吗?”
也只有和关琮月相关的人和事,才能让叱咤风云商场的他,和斗败的公鸡一样颓败。
“江同州,真的不好意思,也请你理解,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事情,而现在我重要的事情都在新品研发上,吃饭的事情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再约好吗?”
说完,丝毫不给江同州挽留的机会,转身对成季宇说:“我们走吧,新品上市的事情需要提前做好市场部署,才能精准定位研发方向。”
说完,转身朝夜幕中走去。
江同州看着关琮月毅然决然的背影,知道今晚自己败局已定,最终把到喉咙的话有咽了回去。眼尾余光瞟了一眼成季宇,露出一抹狭促。
关琮月素净的脸上凝结一层寒霜,等成季宇点好菜好,她才拿出手机,将朋友圈翻到成季宇昨天发的信息上,然后缓缓把手机推到成季宇面前,目光如炬盯着成季宇,声音冷冽如刃透着一丝冷漠,问道:“成季宇,你故意的吗?”
成季宇脸色一变,垂眸掩盖起眼底的慌张,故作轻松的笑道:“关老师,没有这回事,这条朋友圈我是配上节日才发的。”
关琮月沉默。
餐厅中,柔和温暖的灯光下关琮月与成季宇相视而坐。
“成季宇,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再次被他打扰,你明白吗?”关琮月无奈说道。
成季宇双眼闪过一丝委屈,故作乖巧地眨了眨眼睛,讨好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刺激他的……”
“……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和他针锋相对。如果是为了公司,你更可以放心,我和他于公于私都不会有半点交集。”关琮月轻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成季宇的话。
成季宇听出关琮月话里话外适可而止的用意,话锋一转,认真地说道:“公事上您大可以放心,我对您是绝对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邀请您加入到公事新研发的项目上。不过说到‘藏康安宁’我正好有一些原料收购上的事情想要请教您。”
“但说无妨。”
“关老师,关于‘藏康安宁’的成分,我知道主要药材涉及到多种藏地特产的药材,像雪莲花、藏茴香、诃子、余甘子、佐太、玛瑙、天竺黄,都很珍贵,我们如果大批量生产的话,如何能在保证功效的前提下,保证产量呢?”他专注地看着关琮月,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在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了上来,二人便边吃边聊。
关琮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为了保证药效,这些药材肯定是从藏地集采才更好。”
“那需不需要我们和当地的药材基地合作,进行采购呢?”
挂断电话,关琮月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酒店的空调温度适宜,困意来袭,关琮月慢慢闭上了眼。
“叮叮叮——”
第二日,晨曦微露,顺着轻柔的纱幔落满窗下会白相间的羊毛地毯。
关琮月被手机铃音吵醒,睡眼惺忪扫视四周,起身走到茶几旁接起了电话。
“您好,是关琮月女士吗?”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温润,语气礼貌中透出一丝迫切感。
“对,是我。”关琮月疑惑应答。
女人专业地介绍道:“您好这里是‘华中同仁中草医药研究所’。我是行政部部长李宛如。”
“有什么事吗?”
明媚的晨曦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古老的地板上,映出了一片片温暖的光斑。
关琮月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藏袍,墨染长发被精心编成了一束束小辫束在头上,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中散发着和煦的光芒,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药材。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串串药材放入一个木制的药罐中,边整理边给身边的青兰卓玛介绍药的功效和保存方法。
青兰卓玛认真地听着她的交代,不时地点头,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她知道,这些草药不仅仅是植物,更是阿散莫的心血和灵魂。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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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第 31 章
“院子里的草药需要按时浇水,有的草药耐旱,水量不能太多,以免根部烂掉。”关琮月轻声说道。
“还有,羊群每天都要放,它们需要新鲜的山草和清新的空气。你必须每天带它们去山上散步吃草,还要注意不要让它们走得太远,以免迷路。”
青兰卓玛点头,认真记录着关琮月的每一项指示:“我明白了,阿散莫。我会按照你的要求,仔细照顾每一只羊。”
“至于这些草药,”阿散莫指着房檐下晾晒的草药,继续说道,“枸杞子、金银花和鸭拓草需要在清晨的露水中采摘,这样才能保证最好的药效。”
江同州到来时,看着她忙碌站在门口不忍打扰,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你们在忙些什么呢?我可以帮忙吗?”
关琮月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我在告诉青兰卓玛如何照顾家里的草药。”
江同州走上前,温柔地将手放在关琮月的肩上:“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为了我放弃这些,我真的很感激。我也答应你,如果你想回来,我愿意随时陪你回来!”
江同州微微一愣,不知道阿散莫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江同州不着痕迹地抽回被刘贝琪拉扯着的衣袖,礼貌地说道:“刘小姐,我不是你的直接领导,工作的事情人事部和你的管理部门会有安排的,你现在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
就在这时,关琮月风尘仆仆地从种植基地赶了回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倦意。手里紧紧握着一沓种植基地的最新资料,那是她在那里辛苦多日的成果。
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女孩拉着江同州的胳膊,形状亲昵,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脚步猛地一滞,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关琮月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寒意,道:“工作需要捏衣角的吗?”
刘贝琪有些心虚地说:“我……我是新入职的行政助理,我叫刘贝琪,您就是关小姐吧?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想感谢江总给我工作机会。”
江同州立即挣脱刘贝琪的纠缠:“你误会了,阿月。种植基地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里是种植相关资料,等下会上你可以看一下。”
关琮月的胸口好像针扎,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心中失落的情绪压下去。
刘贝琪的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说:“关部长,我只是想多学习……”
“学习?”关琮月质疑反问。
此时,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多,江同州星眸凝冰,不悦地低声说:“你不要误会,她是极锐生物科技股份公司刘总的女儿,刘总托我在公司给她安排了一个实习岗位,她刚才给我说自己想进研发部学习。”
“最好是为了工作。”
江同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的思想难道这么狭隘?”
“我狭隘?到底是谁心里有鬼?”关琮月无言以对。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会议开始的时间快要到了。
关琮月看了一眼刘贝琪,走进会议室找了个椅子坐下。
刘贝琪还想进去解释,却被江同州威严呵斥道:“够了!会议时间马上到了,都不要再说些无关的事情了。”
会议室外的情景众人都看在眼里,仿佛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这会议室里悄然拉开了帷幕。
会议开始——“好的,江总。”秘书不容有失拨打了人力资源部内线电话。
安排好后,江同州漠然看了刘贝琪一眼:“希望你能好好工作。”说完便匆匆走向办公室。
刘贝琪看着江同州远去的背影,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自言自语道:“加油!刘贝琪!”
人力资源部部长接到指令,便让人力资源部的人带刘贝琪去做了入职评估和简单的培训,刘贝琪顺利通过面试评估。
人力资源部专员对刘贝琪说:“刘小姐,根据你的情况,我们安排你在行政部担任行政助理的工作,你看可以吗?”
刘贝琪连忙点头说:“可以的,谢谢,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阿散莫蓦然转身,嘴角划过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继续说道:“你完成了你的目标,名利双收还不够吗?现在还想继续利用我继续研发新的药物?”
江同州脸色抱恙,如鲠在喉,想要解释两年前过错,可关琮月的话让他百口莫辩。
关琮月水眸随着落日沉淀渐渐深沉,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她抬眼看向周围,视线渐渐模糊,低声问道:“江同州,你母亲她……已经不在了吗?”
江同州一时语塞,关琮月看着他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他真的一直在欺骗自己。
她心中的失望与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上,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她当下就把筷子一放,猛地站起身,毅然离席。
吴升夫妇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江同州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最终,他平静又略带忧伤地缓缓开口:“江先生,我似乎没有和你说过,我四岁那年被人贩子从京市拐到藏地。”
江同州动容,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过去,但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未来。”
忽然她的眼神变得犀利,直视江同州:“而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死去的母亲都能利用作为欺骗的理由。”
“我永远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是一路人。”
江同州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急忙向前迈了几步,双手停留在了半空中,恳切地说:“阿散莫,你听我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两年前的我错的一塌糊涂!但是,当时我心中只有研发这一个目标,忽略了我们彼此的感受。可我和你相处的过程中,被你的善良、单纯、执着,一次次打动,对你的感情,逐渐变得清晰而纯粹。”
阿散莫淡漠的看了一眼江同州:“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你不需要为你的心解释。”
“就像我刚刚给丹珠治病的时候说的那样,‘心地要向海螺一样纯洁,行为要向箭杆一样端正。’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虔诚的信仰在我心中的分量。因为,你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而我做不到,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
说话间,阿散莫抬头看了看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这里地处偏远,天黑后就会有野生动物出没,回县城的路都是山路很不安全,趁着天没有黑透,赶紧回去吧。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江同州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看着关琮月决绝的背影,他缓缓转身,走出医馆。
等江同州脚步声渐远,关琮月才转过身来,望着江同州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水眸不自觉升起一片氤氲。
江同州走后,关琮月就将之前准备好的御寒的草药取了出来,两年来,她和扎基寺时一样,一直坚持在入冬前给村里的村民分发家家户户需要的草药包。村里的人口不多,所以她一个人就足矣准备这些药材,转眼到了第三年,关琮月不禁叹了一口气。
因为江同州的出现,她也要离开这里了。想到这,她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为每家每户多准备一些草药。
翌日,晨曦洒在古老的藏族村庄,给大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关琮月利落地将收拾好的草药仔细包装进背篓。淡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清晨的清新空气,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就朝屋外走去。
却不料,刚一开门,就见江同州静静地守候在门口,身影被朝日拉长。
江同州见到关琮月出来,俊逸的脸上浮起讨好的笑容,目光落在关琮月背上的背篓,道:“阿散莫,我来帮你拿背篓吧。”
关琮月冷淡地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林秘书为二人打开车门,边走边介绍道:“江总把关小姐您安排在这里住,这栋洋房位置好且安静,无论去哪里都很方便。”
在他的带领下,关琮月和江同州一起走进了院前的小花园。
两侧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和盛开的鲜花,屋顶上错落有致的老虎窗上布满了树叶纹的镂花,斜坡面的红瓦屋顶上落满了凋零的梧桐树叶。
一草一木都和藏地截然不同。
“我们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日用品也更换新的了!”
说话间,林秘书推开了深褐色的木质大门。
“江阿姨,江总和关小姐回来了!”说完他随着保姆把两个人的行李拿到了屋里去。
留下来二人,江同州怕关琮月不熟悉环境,主动问道:“喜欢这里吗?我再带你熟悉熟悉?”
关琮月点点头,莞尔一笑,“还不错,我很喜欢,谢谢你。”
江同州如释重负,又道:“你喜欢就好,我本来想给你打造一个藏式的家的。但是因为这里是保护建筑,所以不能大动。但是这些家具都可以换,我已经让人送来了家具图册,你按照你的喜好选。”
第 32 章 第 32 章
这时候,一个身穿暗棕色盘扣中式长衫的阿姨从内室迎了出来。
“阿州少爷,你回来了!”江阿姨虽然两鬓斑白,但依旧保持着江市女人特有的精致。你们舟车劳顿,饭菜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先带着客人进去吃饭吧。”
“江姨好久不见。”江同州礼貌问候着,唇角多了一分笑意。
看着温文尔雅的江同州,关琮月敏锐的察觉到,自从到了江市,他身上就多了一抹微弱的疏离感。
这样的他和这座看似繁华喧嚣的城市一样,让她感到既憧憬又陌生。
关琮月收起思绪,继续参观着。关琮月走在江市繁华的街头,车水马龙的景象在她眼中仿佛只是模糊的光影。
曾经,她信任他如磐石不动摇,以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理想,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江同州的变化和欺骗让她的信任如大厦倾塌,那些美好的期待也化为乌有。
关琮月深知,只有回到藏区,回到那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她才能慢慢治愈内心的伤痛,重新找回迷失的自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研发部,感觉现在的她,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破碎的心上。
水眸轻环,四周熟悉的仪器、办公桌椅,研发流程图,还有那几个与自己并肩作战过无数个日夜的伙伴的工位,往昔奋斗的画面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脑海中还浮现着初来时的场景,那些期待和美好的回忆都仿佛是冰冷的利刃直戳心窝。
她蓦然回到办公室关闭了办公室进出权限,面对电脑和桌上的资料,眼底黯然失色,多了几分决然。
眼睛紧盯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她把研发工作进度做好了总结,然后又把数据资料仔细核对后,才用手指在鼠标上点击“发送键”,把所有备份资料发给了李文煊。
在邮件中郑重地写下:“文煊,这是我最后的交接。希望你一切顺利。”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关琮月忽然离职的消息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迅速在公司传开了。
面对新药上市的进度,和中成药研发部其他研发项目,关琮月的离开就如群龙无首,公司高管紧急聚在一起,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和焦虑的气氛。
“现在是关键时刻,人说走就走?”一位高管皱着眉头,满脸猜疑。
“还是说关琮月被隔壁太子爷挖了?”另一个高管逼问。
江同州沉默半响:“没有证据之前,不要随意猜测。”午后,隆冬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会议室光洁可见的地面上。
桌椅被刘贝琪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个座位前都已经摆放好一份关于本次会议藏药研发的书面资料,封面上精美的藏药包装图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参与会议的同事络绎不绝的进入会议室,刘贝琪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门口。
就在这时,江同州走进了会议室。清晨,阳光如碎金般洒在禾盛集团巍峨的大楼上。
一辆炫酷惹眼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如同一道闪电出停在了禾盛集团的门口。流线型的车身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金属光泽,低沉而有力的引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小姑娘,公司门口不能停车!”保安尽职尽责地喊着。
刘贝琪缓缓把车停在指定的访客停车位,推开车门,一条修长白皙的腿优雅地迈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精致时尚的商务套装,连体短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腮红淡雅不宣兵夺主,衬出一双杏眼清澈而灵动,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集团大楼的入口走去。
保安客气地拦住了她:“您是第一次来吧?进入办公区访客需要登记!您有什么事?”
“我来面试的。”
“开着跑车找工作?现在年轻人真是吃饱了兜着走!”保安鄙夷。
刘贝琪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惊喜。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资料,小碎步地朝着江同州走去。
“江总,您来了。”刘贝琪看着江同州,颇有些娇羞。
江同州微微点了点头:“嗯,准备得怎么样了?”
话虽如此,但江同州心里却满是难过和愧疚,他知道关琮月的离开,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造成的。
研发部的李文煊看了看风向,决定站起来,他一脸坚定地说:“关琮月虽然离开,但是她留下了资料是足够我完成后续的工作的。”
江同州点点头:“文煊,好好跟进这个项目,别的不需要多管。”
于是,新药制造后续工作就交给了李文煊代理。
江同州俯瞰窗外繁华而又模糊的街景,心中满是懊悔。他的拳头紧紧握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关琮月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忽然,他觉得自己亲手把推开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个错误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了。
旁边的林助理提议:“江总,其实……可以把关小姐接回来。”
江同州无声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早高峰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职员们行色匆匆,忙碌而有序。
刘贝琪叩了叩前台的桌子:“我找江同州,江总,他在哪个办公室办公?”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刘贝琪:“江总在21层。”
刘贝琪连忙道谢,然后走向电梯。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刘贝琪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关琮月离开后的日子,江同州脑海放映机播放所有过往,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美好,如今都成了刺痛他心的利刃。
餐厅与客厅相邻,透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可以将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新鲜的花卉,墙上挂了一副民族风情的挂画。
江同州努力寻找着两人共同的话题,忽然欣喜的看着按那么道:“我们之前一起研发的新药上市后很畅销呢。按照之前的约定,有一部分是属于你的研发分成,可还没有机会给你……”
阿散莫摇了摇头,婉拒道:“我的那部分分成你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江同州微微皱眉,走近了一步说:“阿散莫,这是你应得的。我们一起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阿散莫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要与江同州拉开距离,她别过头说:“江同州,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想再和那些回忆有什么瓜葛,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阳光透过医馆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身影拉长。明暗交替,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藏族嫫啦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医馆。
“阿散莫在吗?今天过年呢,我自家种的水果,可甜嘞,给你拿点吃!”顿珠啦撩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阿散莫,满脸笑容说道。
阿散莫用流利的藏语热情地回应着:“顿珠啦,您太客气啦,这水果看起来很新鲜呢。”
顿珠啦拉着阿散莫的手,亲切地说:“阿散莫,我知道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孩子,喜欢吃这些,感谢你之前治好了我的病啊!”说着慈爱地摸了摸阿散莫得头发,“今天过年,你一个人在这太冷清了,我家的年夜饭可丰盛了,晚上一起来吃啊。”
阿散莫接过顿珠嫫啦的水果篮,将水果取出放在桌子上,“有了顿珠啦的水果,我就心满意足了!”然后,将空篮子还给顿珠嫫啦,婉拒道:“嫫啦,谢谢您的好意啦。医馆这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晚饭我就不去啦。”
说着又从墙边的药柜里取出一盒膏药放在空篮子里,嘱咐道:“嫫啦,您腿脚不好,冬天马上就到了,寒气重,这个膏药是新做的,您拿着。”
顿珠嫫啦感激地看着篮子里的膏药,感慨道:“阿散莫,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说话间,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的江同州,见江同州一身外乡服饰,甚是眼生,多看了几眼才慢慢走出医馆。
顿珠阿加啦走后,江同州深吸一口气,走到阿散莫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缓缓打开,那条二人定情的粉钻手链,静静躺在天鹅绒的垫布上,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阿散莫,跟我回去吧。”江同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希望可以重新亲手为阿散莫戴上这条象征美好幸福的手链。
说着又拿起一块糌粑放入口中。“我们夫人年轻时候就很喜欢喝奶油芝士浓汤!”
她怅然叹了一口气,“这间老宅子是夫人的,现在除了我一直在这里,很少有人来了,这还是少爷头一次带朋友回来住。”
看着江同州,她双眸剪水闪过一丝欣喜,“夫人要是见了您,肯定也会喜欢的!”
江同州边吃着,边听着江姨讲述了些关于江母的事情。
她对于有关江同州的一切很是感兴趣,但出于对对方的尊重,她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没有问任何问题。
第 33 章 第 33 章
吃过早餐后,江姨带着关琮月将整个老宅转了一圈。
白天的花园洋房和夜晚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色。
从餐厅可以直接走进花园,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花窗,洒在地上形成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光影图案。
顺着花园小径直通洋房大门,一位高层皱着眉头,不满地说:“江总,现在外界传言纷纷,对公司形象影响极大。我们不能只凭您的一面之词就轻信那个关琮月啊。”
江同州眼神一凛:“我不是仅凭一面之词。我和她共事这么久,她的为人和做事态度我再清楚不过。而且,现在我们越是慌乱地撇清关系,外界只会觉得我们心虚,这对公司声誉才是真正的打击。”
看着众人还想要反驳的神情,江同州继续说道:“我已经决定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公众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禾盛集团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高层们面面相觑,心中疑虑深重,但看到江同州如此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七点。环顾四周,电梯里的空间不大,墙壁上挂着一幅不知名的油画,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典雅而又大气。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21楼到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21楼到了。
刘贝琪刚走出电梯,秘书警惕地拦住她。
“有没有预约?”
刘贝琪高傲抬起头:“没有,但是,我找江同州,我们之前见过。”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秘书眼中的不屑更是没有掩饰。
此时,电梯门缓缓打开,江同州走了出来,看起来,昨夜的应酬似乎没有影响他今天的状态。
一身意大利Kiton定制西服衬得他整个人精神奕奕,走出电梯的瞬间,目光落在了刘贝琪身上,眼中不悦,像是没看到一样,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刘贝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壮起胆子拦住了江同州的去路。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刘贝琪面颊红霞浸染,坦诚地看着江同州,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江先生,我真的很仰慕您。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但是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也很想在您的公司工作,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从最基层做起我也愿意。”
江同州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可碍于刘总的面子又不好当众给她难看,语气冷淡地说:“刘小姐,感谢您对我的抬爱,可这是公司,公司有公司的招聘流程和人事安排制度。”
“可我喜欢你,我想在你身边工作。”刘贝琪直白地说,没有丝毫忸怩。
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现场被各家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镁光灯闪烁,记录着江同州的发言。
关琮月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江同州,她的表情平静如水,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一丝欣慰。
据的恶意编造。我们禾盛集团相信她的能力和为人,也会追究那些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关琮月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江同州,她的表情平静如水,并没有感到意外或者一丝欣慰。
江同州愧疚地垂下头:“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让你失望了,但我没有想伤害你。我会用行动让大家看到真相,还你清白。”
关琮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江同州,您这又是何必呢?说到底,您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集团的声誉?在您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一颗可以被随意利用的棋子罢了。”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你不是棋子。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看重你对新药研发的帮助,”江同州急切摇了摇头:“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看到了你的真诚、善良、才华,我是真的相信你、在乎你。现在我想保护你,不仅仅是为了公司。”
关琮月花颜失色落,冷漠地说:“现在你的话,我很难再相信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公司的事务上吧,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说完,转身欲要离开。
江同州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关琮月的手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不管这个过程有多难,我都会帮你证明清白。”
关琮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你的事情我管不了,希望你这一次,真的是出于真心。”
江同州看着关琮月,暗暗握紧了拳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关琮月转身离开,只留下江同州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新闻发布会的余温在禾盛集团紧张的气氛中发酵,笼罩着各部门每一个角落。
斑驳陆离的米色墙面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常春藤,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墙面上精致的雕花装饰,历经风雨,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然能依稀辨认出当初的精美与华丽。
江姨边走边介绍,说话间,二人顺着楼梯走到了二楼,江姨扶着楼梯扶手长舒了一口气,额上滲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曲吉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散莫,“烧坏脑子?会怎么样?”刚上班吴升派的种植土壤基因改良专家就和关琮月取得了联系,二人约定明日一早在种植基地见。
挂断电话,关琮月就拨通了江同州的电话。
“‘吴升堂’派来的专家已经和我联系了,明日一早,我要在种植基地见面。”
“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活泼可爱了,所以为了让她恢复健康,我相信神明慈悲,不会怪你给她吃西药的,你说呢?”
曲吉犹豫的看了罗布和江同州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对他点了点头,“曲吉大哥,我在县里医院看那些医生看病,都给病人吃这种药,效果很好的!你就听阿散莫的话吧。”罗布也帮忙劝道。
阿散莫又苦口婆心地说:“曲吉大哥,你的心如果和海螺一样纯洁,又怎么怕神明会误会你?现在救人要紧,不要拘泥于形式!如果因为害怕触怒山神就不管孩子的死活,这才是对神明的不敬啊。”
村民听了阿散莫的话,羞愧地低下了头,“阿散莫,您说得对,那就听您的吧。希望雪山神能够感受到我的虔诚,保佑小丹珠快点康复!”说着曲吉俯身扑倒在地,对着窗外长空下的雪山行了几个长拜礼。
然后,他才起身帮阿散莫倒了温水给小丹珠把退烧药喂入口中。
阿散莫又取出笔墨帮曲吉开了个药方,落笔,抬头叮嘱着:“你尽快去医馆把药抓回来,猛火煮开锅,文火煎熬半个时辰,倒小半碗给丹珠服用。”
不远处江同州看着阿散莫认真的侧颜,光影州她依旧清素潋滟,仿若时光倒流回到了两年前的扎基寺医馆。
曲吉紧紧握着药方,感激倒:“阿散莫,谢谢,太感谢了,你是丹珠的恩人啊。”
阿散莫摆摆手,微笑着说:“你快去抓药吧,千万别耽误了。”
等曲吉离开,阿散莫一直守在丹珠床前,吃了退烧药过了没多久,小丹珠的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苹果一样圆圆的小脸蛋上潮红也渐渐褪去,阿散莫又仔细地给小丹珠量了一下体温,看温度计上度数开始缓缓下降。
阿散莫又去了一粒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在丹珠舌下。
没多久曲吉就曲回了中药,熬好药端进屋给小丹珠服用以后,丹珠的喘息也渐渐平缓下来。
阿散莫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曲吉感激地拦住了她的脚步,拿着一顶羊毛帽子双手呈在阿散莫面前:“阿散莫,感谢你唤醒了我的愚昧,才能救回我的小丹珠!这是我亲手做的羊毛帽子,感谢你对丹珠的救命之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阿散莫接过帽子,只见帽子选料的羊毛洁白如雪,做工精细。肯定是曲吉要拿去卖钱的,就婉拒道:“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曲吉连忙把帽子塞到阿散莫手里:“阿散莫,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过年了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祝福吧!”
二人僵持不下,阿散莫只好收下了曲吉的新年礼物。
随后他们又参观了基因编辑工作区,工作区域内多台高倍电子显微镜整齐排列。
“这里的基因编辑设备存储着海量的基因序列信息。我们可以通过智能语音指令或者手势操作,就能从庞大的基因库中调取目标基因片段,利用量子级别的定位系统,精确地对基因进行切割、拼接等编辑操作,整个过程如同模拟一场微观世界里的精密外科手术。”
“现代智能发展真的可以解决很多实践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问题。”关琮月不禁想到自己学医时活体实验与生物体功能测试的场景。
“是的,其实这也算是对医院研究的人道提升,减少机体上的主观影响。”
第 34 章 第 34 章
最后来到的是人工智能药物筛选区。在超级计算机的控制下机器人手臂灵活而准确地将不同的药物样本注入微孔板中,高灵敏度的检测器迅速读取反应结果,将数据反馈给超级计算机。
计算机根据这些海量的数据在极短的时间内筛选出具有潜在活性的药物分子。
关琮月见实验室的天花板上安装了许多小型轨道,问道:“这些轨道是传输材料的吗?”
“没错,我们整个实验室采用智能物料传输系统,磁悬浮的运输小车外壳采用了特殊的防辐射、保温材质,能自动识别目的地,将样品、试剂、耗材等准确无误地送达每个需要的实验站点。”
“关小姐,为了迎接您的到来,江总专门请了国际医学设备供应链,将这里重新打造装修了一遍!”林秘书附和道。
江同州星眸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两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弥补当时的错误,难道还不够吗?”
阿散莫平静地看着她,水眸波澜不起,“错过就是过错了,就和这的村民一样,错过了种菜的季节就种不出想要的菜了。”
“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江同州几乎哀求道。
阿散莫甩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罗布从远方走了过来,见到二人,憨厚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江阿佳,你都已经找到阿散莫了呀!”
说着,又和阿散莫解释道:“阿散莫,江阿佳为了感谢塔布村村民救了他,专门赶在藏历新年过来捐款给村里呢,作为对江阿佳捐赠的回礼,他希望能得到新年祭祀的祝福。”
阿散莫蛾眉微颦,无奈地说:“但是村里有个叫丹珠的小女孩生病了,我现在要去他家出诊,不能耽误。江先生,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在医馆等我吧。”
江同州无奈的看了一眼罗布,罗布随即会意,道:“阿散莫,你说的丹珠家我知道在哪,他的父亲曲吉是村头牧场的牧羊人,一个人把小丹珠抚养长大,其实……挺不容易的,我带你去吧?”
江同州附和道:“我们陪你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需要往县城去,我有车很方便,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照应。”
阿散莫眼神扫视了江同州和罗布一眼,默然不语自己朝丹珠家走去,江同州见状跟着阿散莫一起朝村子里走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着穿过村庄,发出呜呜的声响,地上的残留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罗布认识丹珠家,轻车熟路的将二人带到了丹珠家门口,门口,果然如男子所言,一盏金黄色的龙形花灯,高悬于转经筒之下,随着微风在碧空下旋转,颜色绚烂生姿,犹如活了过来,翻云吐雾,鳞片在光影中闪闪发光。
阿散莫推开半掩的院门,不大的小院里堆满了成垛的牧草,阿散莫踩着满地零碎错综的枯牧草,径直朝屋里走去。
曲吉的家不大,屋子里弥漫着一丝如有若无的焚香味儿混合着牧草的清新。今天她像一朵精心雕琢的花朵,一身华丽的服饰将她衬托得灼灼其华。她时不时看向电梯口,精心描绘的眉眼间起伏着焦躁与不安。
下午三点,江同州准时,准时踏入了云顶餐厅。
他神情冷峻严肃,犹如冬夜的寒星,径直朝着谢婉歌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他坐下后,谢婉歌才娇嗔开口:“江总,今天你怎么有空约我在这喝咖啡了?”
“谢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如果你再妄图做任何伤害关琮月、损害禾盛集团利益的事。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同州的眼神冷冽如刃,直穿谢婉歌心底。
谢婉歌微微一怔,陡然提高了音量:“江同州,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为了那个藏族女孩?她有什么好的?没有教养,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家世,你怎么就被她迷住了?”
江同州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语气生硬地回应:“谢婉歌,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和关琮月之间的关系。她的医术精湛,对我们新药研发起着关键的作用,这关乎着整个集团的命运,你却只知道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
江同州的话被躲在暗处的关琮月听的一清二楚。她的心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一股寒冷从心底深处如潮水般蔓延开来,瞬间将她的全身包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她一直以为江同州对自己是有真感情的,哪怕只是一丝也好。可如今才明白,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新药研发的一个工具。
那些看似温情脉脉,都只是为了哄骗自己,好让自己全心全意投入药材研发的骗局吗?
她对江同州彻底地心灰意冷,仿佛心中曾经闪烁的那一点微弱火光被无情地扑灭。
江同州刚从云顶咖啡厅出来,就接到了林助理的电话。
“江总,您快点回公司吧!董事们都在会议室里为了关部长的事情争执起来了!”
“好。”
挂断电话,江同州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公司,林助理面色焦灼地等在会议室外,见到江同州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江总,您总算回来了……”
不等林助理把话说完,江同州面色沉着的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弥漫着紧张的硝烟味,董事们如约定好了一般,齐聚在此,江同州星眸扫视了一眼谢董,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肯定是知道自己和谢婉歌约了见面,才约了其他董事来集团找事!
此刻,争论声此起彼伏,各种怀疑和指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一位董事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说道:“江总,这个关琮月现在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外面的谣言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形象,我们必须要和她划清界限才行啊。”
另一位高层也附和着:“是啊,江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让我们整个禾盛集团陷入危机啊。”
“阿散莫你们来了!”曲吉见三人到来,热情的将阿散莫领到丹珠的房间。
到了丹珠的房间,焚香味儿愈发浓烈,阿散莫猜应该是刚做完祈福仪式留下的气息。
因为怕寒气再伤人,丹珠房间门窗紧闭,昏暗的光线从紧闭的窗户缝挤进来,勉强落在床尾的角落。
走到床前,只见小丹珠虚弱地躺在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小巧的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嘴唇因为高热烧的有些皴裂,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羊绒做的小羊玩偶,看着这个毛茸茸的小羊玩偶,阿散莫想起了小羊丁真,不由自主的回眸看了一眼江同州,水眸多了一抹柔和。
她先从药箱里取了一支温度计出来,让曲吉夹在了丹珠胳膊窝里。
才在床边坐下,素指轻柔的搭在丹珠的手腕上,开始为丹珠诊脉。只见她眉头渐卷渐舒,不一会儿,才收回了手。
“她应该是进雪山受了寒,现在寒气已经感染到肺部了。”说话间取出温度计对着房间中唯一的白织灯泡仔细看了一下刻度。“目前已经高烧到39度了,必须立马吃退烧药才行!”
阿散莫边说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又让曲吉帮自己倒些热水来。
曲吉一看是西药,顿时满脸惊恐,连连摆手推辞:“不行啊,阿散莫。丹珠已经打扰了雪山神,被惩罚发烧了!再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会再次触怒雪山神的!不能吃啊!”
“感谢您的信任!在我们藏地有句谚语‘路再长也有走尽时,土再大也有落定时’,就和你们这里人常说的‘皇天不负苦心人’一样,只要初心不改,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的。”
关琮月说着从文件夹中抽出了标记“心脑血管药物研发”的文件夹。上面的日期清晰标记为:1998年10月21日
“‘心脑血管药物研发’项目涉及药物比较广,病症临床也很久远,是我们的重点项目。这个文件夹里的只是部门重点项目的基础资料介绍,在我们资料室里有相关的详细资料档案留存。”
李文煊说着指着不远处正在进行的药物筛选配对实验。
“我们正在针对心脑血管疾病用药进行药材配比分析,您要查找的话,可以根据档案编码在资料室找到,也可以根据尾页二维码扫码进入查看详细资料。”
介绍完资料查阅方法,李文煊又给关琮月说了一些目前正在开展的小的日常用药研发项目情况,事无巨细,关琮月边听边耐心的记录。
“谢谢您,我先自己看看这些项目资料,好对接下来要开展的事情做一些具体规划。”
“那您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先出去了!这里有一个开关,您按一下智能雾墙功能就开启了,可以保证您办公隐私,您办公桌旁边也有一个开关,您随手按一下就好。”
李文煊补充完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李文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关琮月按下了“雾墙”开启功能按钮,明亮的玻璃墙渐渐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雾,将办公室包围起来。
关琮月从“心脑血管药物研发”档案夹里取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资料分为一线药物、二线药物等,按照功能划分为抗血凝、扩血管、降压、抗血小板聚集、营养神经五大类。
每一个分类首页都被贴了标签方便翻阅。
又随手翻开了活血化淤类药物研发资料,了解到部门成立至今,首味研发成功的成品药物就是心脑血管类药物中的活血化淤类药物:圣合通心胶囊。
其中详细记录了药物研发时间,研发团队、用药配比及相关临床试验、用药记录。
随后又翻了几页,都是类似的资料,尾页还有对应项目的档案编码及电子档案二维码。
正准备合上资料,白纸下印出的几个模糊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 35 章 第 35 章
“神水珊瑚胶囊。”
这是一种藏药。
关琮月默念着药名,好奇地翻开资料首页。
上面详细地写着药物成分、疗效等。
随着目光向下移动,关琮月疑惑的皱起眉头,根据这上面的显示,这个药的成分和玉髓丹的几乎一致。
罗布走进医馆,阿散莫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研磨着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的清香。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罗布,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罗布把柿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礼貌地说道“阿散莫,这柿子是之前被你救治过的村民让我送来给你的,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阿散莫看着柿子,眼中满是感激:“替我谢谢大家。”
罗布接着说道:“阿散莫,我觉得,今天下午你可别上山采草药了,山神好像还在生气呢,等过段时间再去吧。”阿散莫点点头,她对山神是敬畏的。
罗布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不过……阿散莫,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江同州被送到县医院后啊,已经苏醒了,还联系到了家里人,即刻就乘坐私人飞机转至沪市的医院。”阿散莫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
罗布拉过一个小板凳,坐在阿散莫对面,说道:
“而且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江同州。” 江市机场。
她一路小跑着出了机场,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
一轮红日照亮了城市的天际线,高楼大厦仿若披金戴银,荣光归来。
时值早高峰,禾盛集团公司楼下,车流川流不息,上班的人匆忙来往。楼内各部门的灯光逐渐亮起,办公室里的员工们早早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关琮月迫不及待地来到江同州办公室所在的21层楼。
——全公司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不报备直接进入21层。
阿散莫听到这个名字从罗布口中念出,微微一怔。
随即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草药,把草药按照种类和功效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一边回应:“哦,这样啊,那他恢复得应该会更好吧。江市的医疗条件在咱们这边那可是相当好的,希望他能彻底好起来。”
罗布点点头真挚道:“你知道吗?这个江同州竟然是个慈善家,他不光给我们村里捐过钱,还为保护藏区的环境捐赠了很多钱。”
阿散莫停下手中的动作,水眸微微睁大,心中疑惑:他不是个只以利益为重的商人吗?怎么突然变成慈善家了?
罗布挠挠头,有些感慨地说:“幸亏前天咱们救了他,不过昨天村里有个大叔还反对救他呢,可能是因为大叔的女儿就是被沪市的人骗走抛弃的吧。唉,大叔心里有气。不过我就不太理解,人都快不行了怎么能不救呢。”
阿散莫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江同州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眼神犹如深邃夜空里闪烁的寒星。
那些在公司内部肆意传播的谣言的人,像暗处的毒瘤,侵蚀着公司的和谐与关琮月的名誉,必须得连根拔除。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吩咐一旁的林助理:“安排法务去处理这次名誉受损的危机。”
林助理低着头领命:“好的。”“好。”电话里传来江同州低沉的声音,随即又迟疑了一下,江同州继续说道:“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把种植基地进度相关资料给你。”
“好。”关琮月关断电话后,便匆匆脱下研发服赶往21层。
关琮月一进办公室,林助理就将已经准备好的开发资料递给关琮月,边翻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问道:“种植基地现在开发进度如何?”
江同州打开电子规划图,指着已经标注清晰的区域说道:“目前,种植基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完成了大半,种植用地的灌溉系统,已经铺设完毕,但是在这里,有几块土地还需要平整,区域需要重新调整。”
关琮月一边听一边认真地记录着,末了,她抬起头说道:“那我现在就出发去种植基地,把这些情况跟专家好好介绍一下,争取早日解决土壤问题,让中药材种植顺利进行。”
“可是,阿月,这次我不能陪你去了,今晚行业内部有一个客户答谢会,我不得不参加。”江同州略带歉意的看着关琮月。
关琮月贝齿轻启,露出一个自信笑容,“放心吧。”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
江同州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地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琮月那有些落寞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她原本澄澈的眼睛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打了关琮月的号码。
“滴——滴——滴——”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可里面空无一人。
她随即拿出手机给江同州发了条信息,“不是说好等我从京市回来吗?”
江同州瞬间秒回:“我来种植基地办事了,晚上才能回去。”
看着信息,关琮月嘴角微微上扬,立刻回复道:“那我晚上在江家老宅等你。”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但对面却十分地沉默。
江同州知道关琮月在听,所以决定放低身段,柔声说道:“阿月,我想当面感谢下吴老夫妇,一是感谢他们给予的种植培育技术支持。二是,我希望他们出面,把你得到合作机会的真正原因公之于众,那样的话,谣言也不攻自破。”
电话那头的关琮月站在窗边,水眸波澜起伏。
两年前,江同州对她的欺骗和利用仿佛就在眼前,那时她心中有怨恨,可是时间已经治愈了她心中的伤痛,让她释怀放下了过往。
她缓了缓,对罗布解释道:“罗布,人有好有坏,也,有两面性。单靠好坏下定论,不妥当。”
罗布听着阿散莫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医馆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只有那筐柿子静静地散发着甜香。
江同州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阿散莫平静无波的生活。阿散莫心中担忧,她害怕江同州会记起和自己相见的画面。
如今的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能被发现的地方,离开塔布村这个美丽却让她内心不安的地方。
在村民们齐心协力下被泥石流无情摧毁得道路,再次贯通。
村长家的小院里,弥漫着一缕淡淡的酥油茶香,香气温柔地在空气中静静氤氲,悄然诉说着塔布村独有的静谧与祥和。
阿散莫刚一踏入小院,便瞧见村长儿子罗布正在精心整理着一些祭祀用的物品。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小院之中,那些祭祀物品在光影的轻抚下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宛如承载着古老的祝福与祈愿。
罗布抬头望见阿散莫,脸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阿散莫,你来啦。”
阿散莫梨涡浅露,声音略带干涩地问道:“罗布,村长在吗?”罗布一边将手中刻着精美花纹的银碗摆放好,一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说道:“阿爸在屋喝茶呢。”
阿散莫深吸一口气,朝着屋内走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过那些祭祀物品,心底平添几分凝重与不舍。
她徐徐来到屋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村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酥油茶香气迎面扑来,村长端坐在莲花如意纹的藏毯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
村长看到阿散莫,惊喜问候:“阿散莫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阿散莫紧咬嘴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村长,道路修好了,我是来辞行的。”
村长以为她又像往常一样要去周围的村落行医,点了点头,嘱咐道:“现在入秋,你路上多加小心。”
“这次离开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阿散莫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远处房顶上随风飘动的五彩经幡上。
村长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庞瞬间笼上一层凝重,他满眼惆怅,凝视着阿散莫,半晌无言。
这时,一直把趴在门口的罗布走进屋,真诚的挽留:“阿散莫,藏历年就要到了,你过了年再走吧。”
阿散莫疑惑地看着罗布,问道:“罗布,为什么呢?”
关琮月的加入,终于让他们重获中成药研发的希望,并找回了这些年在公司饱受白眼和丢掉的尊严。
“关部长,按照集团标准的药物研发流程,目前我们需要报审,让临床部通知参与药物试用的受试者,第一阶段临床实验时间为3个月。根据受试者使用药物反馈结果而定实验延长时间。”李文煊拿着特批单迫不及待地介绍着。
关琮月边听边翻看着整个改良后药物的模拟实验结果。
她没有着急回话,而是针对一部分关健生物反馈数据又进行了反复推敲,拿笔在模拟病症对比的部分,针对不同病症进行了几味药材的增减。
第 36 章 第 36 章
“李组长,您看,虽然同样是心脑血管病,但是发病主要病症不一样,我根据这几组模拟生物病症特点,把药材的用量进行了调整,辛苦您再做几组实验看一下结果。”
关琮月落笔,将调整后的用药方案递给了李文煊。
“我们做临床的时候,通过不同病症对症下药,再增加一组综合病症,进行综合药剂临床,这样是不是更精准一些?”
李文煊双手结果方案,连连点头,“您真是细心!”
“我也很期待这款新药上市,让更多人获得健康!”关琮月浅笑着,“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李文煊走出办公室不敢怠慢,召集实验人员针对改过的几组药方进行了针对性的药物试验。
最终根据治疗心脑血管、冠心病、肢体瘫痪、心动过速或过缓、高血压的病症进行了药物定性。
关琮月确认了实验结果后,才放心的让李文煊按照流程安排临床试验。
“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试验?”晨晖洒在禾盛集团前宽阔的马路上,仿若金纱轻覆。早高峰时刻,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禾盛集团的办公大厦,玻璃幕墙映照出匆匆人影。进出的员工或手提公文包疾步如飞,或三两成群,交谈间步伐紧凑。
关琮月强打起精神,疲惫不堪的来到办公室。
整理办公桌时,电脑前一根陌生的录音笔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谁放在这里的?她有些疑惑地拿起录音笔,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按照公司的临床试验规范,江总同意后,还需要再进行二次审批,审批确认才可以进入临床阶段的。”
李文煊熟稔地给介绍着公司的审批流程。夕阳的余晖如同碎金洒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关琮月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朝着江家走去。
江姨也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侧眸目光落在了关琮月身上,喜笑颜开的放下了手中的道具,打开门迎了出去,“关小姐,你回来啦!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
“今天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没和您说。”
还没等江姨开口问清原由,大门门铃骤响。
“这会是谁呢?这个时候也没听少爷说还有别人要来呀。”江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口。
关琮月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抢先一步说道:“江姨,我来开门吧。”
打开门,外卖小哥站在门口,小哥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盒子,蛋糕盒上系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旁边还有用银色卡片写着“生日快乐”字样。
“姑娘,这是您订的蛋糕,签收下。”外卖小哥礼貌地说道。
关琮月接过蛋糕,转头看向江姨,满眼喜悦地说:“江姨,今天是江同州的生日,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想给他个惊喜。”
江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关琮月的肩膀说:“还是关小姐考虑的周全,少爷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心,肯定会特别高兴的。你看我都忘了!”
江姨接过蛋糕放在餐桌正中央,透过蛋糕透明的外包装,可以看到蛋糕的表面犹如一片璀璨的星河。
把蛋糕摆放好以后,江姨便和关琮月一起布置起来。
四周的墙壁不一会儿就被江姨挂上了恰如其分的丝带,天花板上,悬挂着几个用彩色气球扎成的气球簇,宛若盛开的花朵。
一切准备就绪后,关琮月和江姨坐在餐桌旁,眼神中透着期待,时不时望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悄无声息地指向11:30,门口依旧毫无动静。
江姨皱了皱眉头,眼中开始夹杂着担忧,“这么晚了,少爷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关琮月宽慰江姨:“别担心,他可能是有着急事耽误了。”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走什么流程呢?”关琮月问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递交了二次审批的流程。把我们的多次实验报告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相关部门。”
话音刚落,关琮月桌上的内线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阿散莫沉思片刻,正对罗布真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罗布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笑道:“真的吗?阿散莫,我相信有你在,今年的祭祀一定会格外顺利的。”
村长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青兰卓玛点头起身,拍了拍胸脯,回答道:“阿散莫,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阿帕是个热心肠,他肯定会乐意帮忙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我们明天一早分头行动,你去找阿旺,我去一趟药皂工厂。”
关琮月又给卓嘎打了电话,大致安排好行程,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
次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轻轻揭开黑夜的面纱,淡泊的金辉洒在雪山顶上,关琮月已匆匆赶到镇郊的药皂工厂。
氤氲中工厂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药香的独特气息,萦绕在每一个角落。
关琮月走进办公室,卓嘎起身相迎。“李组长,您看,虽然同样是心脑血管病,但是发病主要病症不一样,我根据这几组模拟生物病症特点,把药材的用量进行了调整,辛苦您再做几组实验看一下结果。”
关琮月落笔,将调整后的用药方案递给了李文煊。
“我们做临床的时候,通过不同病症对症下药,再增加一组综合病症,进行综合药剂临床,这样是不是更精准一些?”
李文煊双手结果方案,连连点头,“您真是细心!”
“我也很期待这款新药上市,让更多人获得健康!”关琮月浅笑着,“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李文煊走出办公室不敢怠慢,召集实验人员针对改过的几组药方进行了针对性的药物试验。
最终根据治疗心脑血管、冠心病、肢体瘫痪、心动过速或过缓、高血压的病症进行了药物定性。
关琮月确认了实验结果后,才放心的让李文煊按照流程安排临床试验。
“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试验?”晨晖洒在禾盛集团前宽阔的马路上,仿若金纱轻覆。早高峰时刻,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禾盛集团的办公大厦,玻璃幕墙映照出匆匆人影。进出的员工或手提公文包疾步如飞,或三两成群,交谈间步伐紧凑。
关琮月强打起精神,疲惫不堪的来到办公室。
整理办公桌时,电脑前一根陌生的录音笔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谁放在这里的?她有些疑惑地拿起录音笔,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按照公司的临床试验规范,江总同意后,还需要再进行二次审批,审批确认才可以进入临床阶段的。”
李文煊熟稔地给介绍着公司的审批流程。夕阳的余晖如同碎金洒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关琮月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朝着江家走去。
江姨也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侧眸目光落在了关琮月身上,喜笑颜开的放下了手中的道具,打开门迎了出去,“关小姐,你回来啦!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呢!”
“今天是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没和您说。”
还没等江姨开口问清原由,大门门铃骤响。
“这会是谁呢?这个时候也没听少爷说还有别人要来呀。”江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口。
关琮月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抢先一步说道:“江姨,我来开门吧。”
打开门,外卖小哥站在门口,小哥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盒子,蛋糕盒上系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旁边还有用银色卡片写着“生日快乐”字样。
“姑娘,这是您订的蛋糕,签收下。”外卖小哥礼貌地说道。
关琮月接过蛋糕,转头看向江姨,满眼喜悦地说:“江姨,今天是江同州的生日,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想给他个惊喜。”
江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眼睛里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关琮月的肩膀说:“还是关小姐考虑的周全,少爷要是知道你这么用心,肯定会特别高兴的。你看我都忘了!”
江姨接过蛋糕放在餐桌正中央,透过蛋糕透明的外包装,可以看到蛋糕的表面犹如一片璀璨的星河。
把蛋糕摆放好以后,江姨便和关琮月一起布置起来。
四周的墙壁不一会儿就被江姨挂上了恰如其分的丝带,天花板上,悬挂着几个用彩色气球扎成的气球簇,宛若盛开的花朵。
一切准备就绪后,关琮月和江姨坐在餐桌旁,眼神中透着期待,时不时望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悄无声息地指向11:30,门口依旧毫无动静。
江姨皱了皱眉头,眼中开始夹杂着担忧,“这么晚了,少爷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关琮月宽慰江姨:“别担心,他可能是有着急事耽误了。”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走什么流程呢?”关琮月问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递交了二次审批的流程。把我们的多次实验报告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相关部门。”
话音刚落,关琮月桌上的内线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阿散莫沉思片刻,正对罗布真诚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罗布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笑道:“真的吗?阿散莫,我相信有你在,今年的祭祀一定会格外顺利的。”
村长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青兰卓玛点头起身,拍了拍胸脯,回答道:“阿散莫,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阿帕是个热心肠,他肯定会乐意帮忙的。”
“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我们明天一早分头行动,你去找阿旺,我去一趟药皂工厂。”
关琮月又给卓嘎打了电话,大致安排好行程,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
次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轻轻揭开黑夜的面纱,淡泊的金辉洒在雪山顶上,关琮月已匆匆赶到镇郊的药皂工厂。
氤氲中工厂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药香的独特气息,萦绕在每一个角落。
关琮月走进办公室,卓嘎起身相迎。
热情的笑道:“阿散莫,早啊。你昨天说的事儿我可是琢磨了一晚上呢。”
关琮月微微欠身,礼貌地回答:“卓嘎,真是辛苦你了。这药材种植的事儿,关乎咱们双方的利益,可得好好商议。”卓嘎请关琮月坐下,倒了杯热腾腾的酥油茶,缓缓说道:“阿散莫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只是这土地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可得谨慎。”
说着,卓嘎将原材料种植地种植的药材清单文件递在关琮月面前。
关琮月仔细翻看了一遍目前种植土地种植的药材,把新药用到的药材勾了出来,进行了划分,又把零散种地的药材进行了归纳。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藏历新年迈着欢快的步伐翩翩而至。
塔布村沉浸在新年那浓烈的喜庆之中。
家家户户房檐下都高高悬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如同一个个熟透的红柿子,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地摇曳,五彩的经幡从房檐垂落,鲜艳的哈达迎风飘动,迎接吉祥如意和幸福安康。
村庄的中心广场上,村民们穿着色彩鲜丽的藏袍,手捧香花,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相互问候,祝福彼此新年快乐。
道路两侧,村民们用彩色的石头和青稞粒摆出了精美的吉祥图案。旁边还摆放着各种供品,有刚刚烘烤出来的青稞饼,散发着诱人的麦香;有新鲜的水果,还有精心雕琢过的酥油花,每一朵都像是盛开在寒冬里的奇葩,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老人们坐在一旁,手中转动手摇经轮,嘴里念念有词,为新年祈祷着吉祥和幸福。
街头巷尾,孩子们欢声笑语,他们手持彩色的烟花棒,点亮了新年的夜空,火花四溅,如同繁星闪烁。点燃的酥油灯在每家每户的窗台上闪烁着温暖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酥油香、松柏枝燃烧的清香和新烤青稞饼香气。
在村庄的寺庙里,僧侣们敲打着鼓钹,吹奏着唢呐,香烟袅袅,梵音阵阵。
祭祀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阿散莫手持鹰骨笛,缓缓站定。
阿散莫今日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藏袍,如同高原上深沉而热烈的晚霞,格外引人注目。袖口和衣摆上,袖口和衣领的位置用金线绣着九色鹿颜色的精致绣纹,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诉说着古老的传说,九色鹿的身姿灵动欲现,仿佛随时都会从那绣纹中跃出。
毡帽边缘露出几缕乌黑的头发,毡帽边缘银制的铃铛,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腰间各种蜜蜡玛瑙串成的腰带项链,蜜蜡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温润的黄色,玛瑙则五彩斑斓,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围的村民们都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敬畏。
一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对阿散莫说:“阿散莫啊,这鹰骨笛在你手里,一定能吹出吉祥的音律。”
阿散莫恭敬地弯腰,双手合十,回答道:“扎西德勒,老爷爷。我定当竭尽全力,让神灵听到我们的祈愿。”说罢,阿散莫轻轻闭上双眼,将嘴唇凑近鹰骨笛。
随即,刘孝德又介绍了随行的几个审核组成员,相互介绍完毕,实验审核正式开始了。
李文煊先带领一行人换上了实验专用的无菌服,然后带领众人走进了实验场地。
走进实验室后,李文煊先按照流程给每一个审查小组成员分发了一份关于研发资料,资料详细记录着从药物神秘的组方起源,到每一味药材近乎苛刻的选取标准,再到前期细致入微的药理研究,直至临床试验里的每一个微小环节。
待刘孝德示意实验可以开始后,每个部门的成员快速进入实验状态。
热情的笑道:“阿散莫,早啊。你昨天说的事儿我可是琢磨了一晚上呢。”
关琮月微微欠身,礼貌地回答:“卓嘎,真是辛苦你了。这药材种植的事儿,关乎咱们双方的利益,可得好好商议。”卓嘎请关琮月坐下,倒了杯热腾腾的酥油茶,缓缓说道:“阿散莫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只是这土地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可得谨慎。”
说着,卓嘎将原材料种植地种植的药材清单文件递在关琮月面前。
关琮月仔细翻看了一遍目前种植土地种植的药材,把新药用到的药材勾了出来,进行了划分,又把零散种地的药材进行了归纳。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藏历新年迈着欢快的步伐翩翩而至。
塔布村沉浸在新年那浓烈的喜庆之中。
家家户户房檐下都高高悬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如同一个个熟透的红柿子,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地摇曳,五彩的经幡从房檐垂落,鲜艳的哈达迎风飘动,迎接吉祥如意和幸福安康。
村庄的中心广场上,村民们穿着色彩鲜丽的藏袍,手捧香花,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相互问候,祝福彼此新年快乐。
道路两侧,村民们用彩色的石头和青稞粒摆出了精美的吉祥图案。旁边还摆放着各种供品,有刚刚烘烤出来的青稞饼,散发着诱人的麦香;有新鲜的水果,还有精心雕琢过的酥油花,每一朵都像是盛开在寒冬里的奇葩,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老人们坐在一旁,手中转动手摇经轮,嘴里念念有词,为新年祈祷着吉祥和幸福。
街头巷尾,孩子们欢声笑语,他们手持彩色的烟花棒,点亮了新年的夜空,火花四溅,如同繁星闪烁。点燃的酥油灯在每家每户的窗台上闪烁着温暖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酥油香、松柏枝燃烧的清香和新烤青稞饼香气。
在村庄的寺庙里,僧侣们敲打着鼓钹,吹奏着唢呐,香烟袅袅,梵音阵阵。
祭祀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阿散莫手持鹰骨笛,缓缓站定。
阿散莫今日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藏袍,如同高原上深沉而热烈的晚霞,格外引人注目。袖口和衣摆上,袖口和衣领的位置用金线绣着九色鹿颜色的精致绣纹,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诉说着古老的传说,九色鹿的身姿灵动欲现,仿佛随时都会从那绣纹中跃出。
毡帽边缘露出几缕乌黑的头发,毡帽边缘银制的铃铛,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腰间各种蜜蜡玛瑙串成的腰带项链,蜜蜡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温润的黄色,玛瑙则五彩斑斓,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围的村民们都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敬畏。
一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对阿散莫说:“阿散莫啊,这鹰骨笛在你手里,一定能吹出吉祥的音律。”
阿散莫恭敬地弯腰,双手合十,回答道:“扎西德勒,老爷爷。我定当竭尽全力,让神灵听到我们的祈愿。”说罢,阿散莫轻轻闭上双眼,将嘴唇凑近鹰骨笛。
随即,刘孝德又介绍了随行的几个审核组成员,相互介绍完毕,实验审核正式开始了。
李文煊先带领一行人换上了实验专用的无菌服,然后带领众人走进了实验场地。
走进实验室后,李文煊先按照流程给每一个审查小组成员分发了一份关于研发资料,资料详细记录着从药物神秘的组方起源,到每一味药材近乎苛刻的选取标准,再到前期细致入微的药理研究,直至临床试验里的每一个微小环节。
待刘孝德示意实验可以开始后,每个部门的成员快速进入实验状态。
第 37 章 第 37 章
张教授边观察实验进度,边看实验记录。“你们这里提到药物通过多种途径治疗心脑血管疾病,但是关于调节血脂和改善血管内皮功能这两点之间的协同作用,阐述得不够清晰。这可是关键之处,必须给我们一个更明确的解释。”
李文煊额头上隐隐冒出细汗,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张教授,是这样的。我们通过进一步的细胞实验发现……”
这次实验结果对于部门以及“神水珊瑚胶囊”上市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张教授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或者皱眉。另一边,中药学专家李老拿起药材炮制部分的资料,仔细查看后,发出疑问。
“这味药材的炮制过程中,传统的小火慢炖虽然保留了一些成分,但现代技术可以更精准地提取有效成分,你们为什么没有做更多的优化尝试呢?”
关琮月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有条不紊的回应道。
傍晚,江同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江家老宅。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关琮月那失望透顶的眼神。谢婉歌等人听了老教授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关琮月虽然被人好意解围,但满腹委屈和失望,再也忍不住。
她转身快步走出宴会厅,来到露台。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吴升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关琮月,喜极而泣:“这就是我的灵儿吗?都长这么大了。”
吴夫人拉着关琮月一到起身:“是灵儿回来了。”
吴升爽朗地大笑起来:“好,回来就好,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午后斜阳慵懒的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宽阔而典雅的餐厅里。
“灵儿,来,坐到我身边。”吴夫人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拉着关琮月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桌上早已摆满了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一道都是关琮月小时候爱吃的。
金黄酥脆的烤鸭,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还有那新鲜水灵的时令蔬菜。
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味道更是她曾经儿时最期待的美味。
如今,那熟悉的酸甜气息再次萦绕在鼻尖,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湿润。
吴升夫妇坐在她的两侧,眼神中饱含着激动和慈爱。
吴夫人温柔地看着关琮月:“灵儿,是我们……我们对不起你,今天终于能和你一起吃一顿饭了。”
吴升也频频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对,今天咱们一家人团圆,一定要多吃点。”说着拿起酒壶,给关琮月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今日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这杯酒当是庆祝。”
关琮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液的辛辣在舌尖散开,却也暖了她的心。
吴夫人则不停地给关琮月夹菜,眼中满是疼惜:“这么多年……你真的……在外面受苦了。”
一顿团圆饭吃得温馨而又有些许拘谨。
灯火摇曳中,关琮月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吃完饭,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其实这次回来,是有个事情想和你们商量,请你们帮忙。”
吴升放下筷子,颇有些认真地看着关琮月说:“囡囡,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只要爹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吴夫人也附和说:“是啊,孩子,你尽管说,家里人都会支持你的。”
话音刚落,吴升夫妇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和欣慰。
关琮月自然是看到两人的神色变化,也不扭捏,接着说:“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我负责的一个种植项目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在中药种植的过程中,土壤条件不适合目前的药材生长,需要解决土壤基因,才能解决药材种植技术的问题,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
吴升点了点头:“这个好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给你找合适的人来解决。”
关琮月感激地看着父母,说道:“这个种植项目对我很重要,但是目前的种植技术还不够成熟,我需要一些专业的人士帮忙,不过竞争对手一直虎视眈眈,所以这个项目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
夜风微凉些凉,吹在女主滚烫的脸颊上,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愤懑。
没多久,江同州也跟了出来,“还好吗?”
关琮月侧眸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和质问,冷冷地说:“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得到这个种植技术的吗?”
江同州轻轻拍了拍关琮月的肩膀,说:“这些都不重要。”
关琮月听了,如坠冰窟,她猛地甩开男主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不重要?你觉得只要结果是成功的,过程就可以被随意污蔑吗?你根本就不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江同州一时语塞,少顷才解释道:“这种场合……我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那些股东对集团很重要,我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得罪他们。不过我相信你,不管你是怎么得到那种植技术的,只要结果是对集团有利的就好。”
关琮月谨默,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名誉还不如董事会的安稳重要。“你变了。”
顷刻之间,她感觉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如此孤独无助,夜风撩拨她的长发,随风飘舞,她纤细单薄的身影在露台上显得格外落寞。她多想告诉江同州吴升夫妇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面对他的冷漠和自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你而言,到底什么是重要的?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技术,那你是不是应该宴请一下提供者,表示你的感谢呢?”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答谢吴先生夫妇的。”江同州试图缓和气氛,轻声说:“我知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关琮月冷笑:“弥补?你打算怎么弥补?”
江同州如鲠在喉,关琮月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绝:“等你想知道真相的时候,或许已经晚了。”
说罢,她快步离开露台,只留下江同州独自站在那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如困兽之斗,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上,路灯无力地洒下黯淡的光芒,偶尔有几片落叶被冷风卷起,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高楼大厦在黑暗林立,原本璀璨夺目的玻璃幕墙此刻也只剩下一片幽冷的暗影,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兽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孤寂。
回到宿舍,关琮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晚宴上污蔑她的话语就像毒刺一般,深深扎在她的心间。而江同州的态度,更让她难以抑制的伤心,眼光中氤氲水渍。
然而另一边。
夜色双伴,江同州静静地坐在床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晚宴上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星眸寒冰,关琮月失望的眼神,让他莫名的感觉心痛,他明白晚宴上自己的做法可能真的深深地伤害到了关琮月。
曾经,他满脑子都是集团的发展,谎言就像丝线一般,在他与关琮月之间编织出一道无形的屏障,直到那屏障破碎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割伤了关琮月的心,也刺痛了自己。
“少爷,您回来了。”江姨看到江同州面色不悦,小心翼翼的接过他的外套。“关小姐……”话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江同州点点头,径直走向关琮月的房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见证了他和关琮月曾经的美好时光。
走进卧室,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专门为她设立的神龛。在那神龛最显眼之处,静静躺着他为关琮月拍下的粉钻手链。那手链的光泽依旧璀璨,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透露出无尽的落寞。
是她彻底对这段感情绝望,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关联,甚至连这象征着曾经美好的手链都舍弃了吗?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江姨:“江姨,阿月回来过吗?”
江姨颇有些为难:“少爷,没有见到。”
江同州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坐在床边。望着手链,仿佛能看到关琮月决然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渐渐模糊,和他心中的悔意交织在一起,笼罩着他整个人,让他在这寂静的老宅里,独自品尝着失去的苦果。
一夜辗转反侧,关琮月留下的粉钻手链如同鬼魅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怎么也驱赶不走。
“神水珊瑚胶囊”在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方面表现出了显著的疗效,而且在安全性方面也得到了验证。
清晨时分,雾气弥漫在花园曲径之中。街头巷尾,寒风凛冽,梧桐树枝桠凋零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偶尔几片顽强的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与萧索的冬日诉说对暖阳的恋恋不舍。
这也是近一个月内,关琮月第一次坐太阳升起后在家中安心的吃早餐。
“关小姐,你的药真灵哦,我上次吃了以后,状态好了很多哦!”江姨帮关琮月拉开了餐椅,为她端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最近关琮月工作繁忙,江姨为了给她补充营养,早晨会让她喝一杯牛奶,晚上睡觉前会给她增加一份酸奶。
第 38 章 第 38 章
“我最近看您的状态也好了很多!”关琮月捏了一块糌粑在牛奶中搅拌了一下。
“我看你最近工作也蛮忙的,冬天天气转凉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江姨关心道,每日看着关琮月早出晚归,有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她心疼得很,但作为阿姨她不好说太多
关琮月点点头,“好。”
“最近少爷工作也忙的很,来的少,不过经常嘱咐我把你照顾好。”江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和少爷好久没加了吧。”
自上次吃了闭门羹以后,江同州又来了几次,可关琮月都在加班没有在,而且最近每每提到江同州时,都被她一笔带过,她总觉得两个人是出了什么问题。
饭店门外。说着,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微微一撇,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藏地缺水,都没地方洗澡,这泡茶得多废水啊,你还这么奢侈,就不怕浪费吗?”她的话一出口,周围喧杂的人生忽然鸦雀无声,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关琮月,想看她如何应对。
“至于泡茶浪费水,我想这比起某些人肆意挥霍自己的无知和恶意要节约得多。”
关琮月的话似乎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谢婉歌的脸上。青兰卓玛听得如痴如醉,双手不由自主地托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哇,听起来好神奇呀,阿散莫。那我以后也能去看看吗?”
关琮月温柔地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当然可以,等青兰卓玛长大了,学了足够多的知识和本领,就可以了啊。”
小羊丁真在一旁静静地卧着,偶尔发出两声咩咩的叫声,仿佛也在饶有兴致地参与着她们的对话。
青兰卓玛忽然一脸神秘地凑近关琮月,小声说:“阿散莫,我有个惊喜要给您呢。”
关琮月不禁好奇地看着她,青兰卓玛便拉着关琮月的手走进屋子,然后从桌案上的画卷篓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幅卷好的画。画卷缓缓展开,上面画的正是关琮月和卓玛还有小羊丁真在草原上的温馨场景。
“阿散莫,这是我画的,您看看画得像不像呀?”青兰卓玛满是期待的看着关琮月。
关琮月仔细地看着那幅画,尽管笔触略显稚嫩,但画面里洋溢着的浓厚真情却仿佛要溢出画卷。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哽咽:“卓玛,这是我收到的最最棒的礼物了。”
青兰卓玛这才发现,关琮月只身一人,不见江同州,问道:“阿散莫,江阿佳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关琮月摇了摇头,“他最近比较忙。”
“哦。”青兰卓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吴升轻松一笑,“你放心,你的事就是家里的事,我会派‘吴升堂’技术人员参与你的项目,指导你种植基地的前期土壤种植和药材培育工作。
“这样就太好了!”关琮月心中五味杂陈,“谢谢你们。”
吴夫人紧锣密鼓安排道:“老李,尽快安排公司的专家,然后再联系一下以前跟咱们合作过的那些种植专家,看看他们有没有空过来一起商量商量。”
“是,夫人。”李伯领命而去。
吴夫人拉起关琮月的手,嗔怪道:“傻孩子,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肯定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
吴升夫妇本来有意留关琮月多住几天,可耐不住关琮月正事在身,便同意让她住一晚第二日离开。
第二天,天未全亮,晨曦只是在天边晕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候机大厅里,灯光在空旷的大厅里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吴升夫妇依依不舍的陪在关琮月左右。
吴升拍了拍关琮月的肩膀,温声说道:“一个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吴夫人拉着关琮月的手,温柔地叮嘱她在飞机上要注意的各种事项。
关琮月虽然和他们没有感情,可依旧感激他们出手相助。说完江同州便把装有天珠的盒子收了起来,有些心疼地看着关琮月。
他似乎知道,在藏地天珠是藏族最为珍贵的财富和宝物,是献佛的珍贵礼物,常被用作定情信物。
历史上,藏王松赞干布曾将九眼天珠赠予??文成公主作为定情信物。
关琮月看着江同州期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笑容掩藏:“还有第二个礼物呢。”
“第二个礼物是?”
不悦一闪而过,关琮月又说道:“我已经和‘吴升堂’的负责人联系了,关于中药材种植的土壤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同州眼底瞬间星辉搅动,之前的疲惫和阴霾仿佛一下子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喜从中来,“真的吗?那真的太好啦!我们的项目就可以如期进行了!我今天还在头疼这个事情呢,没想到你真的解决了。”
关琮月欣慰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少顷,江同州突然想起什么,眉心微皱,问说:“你怎么会认识‘吴升堂’的人呢?会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关琮月浅笑,安抚道:“你放心,一之前我在藏地的时候我和他们相关负责人有合作过,所以这次他们才肯二次合作帮忙,一切都是正规的流程。”
江同州闻言松了一口气。
关琮月看着江同州表情变化,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期待着江同州能够领会天珠的深意,却没想到他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昂贵的物品。
她将自己亲手做的香囊送给他们二人,吴升夫妇爱不释手挂在了身上。
就在这时,登机广播的响起,关琮月向吴升夫妇挥了挥手,便拖着行李走向登机口,光洁的地面上投下了关琮月
寒夜,雪山高原仿若被尘世遗忘的仙境,雪花宛如万千银蝶,悄无声息地在天幕间翩翩飘洒。
整个小院宛如与世隔绝的仙境,静谧美好。
屋内,关琮月与青兰卓玛紧紧依偎在火炉前,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们的脸上洋溢的笑容。小羊丁真乖巧地靠着关琮月,毛茸茸的身子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糖,酣然入睡。
青兰卓玛闻言,眼睛亮闪闪的,她双手握住关琮月的手,语气坚定地说:“琮月姐姐,你放心,我阿帕一向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肯定会帮忙的。我这就去找他。”说罢,便披上厚重的氆氇披风,踏入那片银白的世界。
关琮月轻柔地抚摸着丁真的羊毛,缓缓开口:“卓玛,有件事需要你
她恶狠狠地指着关琮月说道:“你!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关琮月平静地看着她,吐若幽兰:“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侮辱他人和一个地区的文化。”
关琮月心里一紧,她现在还不想公开自己和亲生父母的关系,所以,面对子虚乌有的诽谤,她只能默默忍受。
“这么不自爱的女人,也不知道江总是怎么看上你的!”谢婉歌愤愤不平地轻唾道。
江同州这时也听到这边的骚动,顾全大局,并没有即刻过来维护关琮月。而是与身边的林助理低声耳语了一番,林助理听完后点头转身离去。
关琮月看着不远处驻足不前的江同州,水眸暗然,写满失望。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进了人群。大家都认识他是业界德高望重的人物,也是禾盛集团新药研发的顾问之一,人称魏老。
江同州伸手想要拉住关琮月,却被躲开。
关琮月水眸蒸腾一片水雾,质问江同州:“你带我来江市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研发药物赚钱吗?你竟然为了这个,拿自己的母亲的逝世来说谎!”
江同州矢口否认:“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关琮月冷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夜晚的凉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
“狡辩是吗?这是我在你办公桌上捡到的。”说罢,她打开了录音笔。
江同州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我不敢和各位前辈相提并论,只不过我有自信正是因为我和她的感情,她对公司的衷心才不会动摇!而我对她也没有半分私情,都是为了我们新药的研发,才会把她从藏地带到江市!……”
江同州顿时哑口无言。
关琮月满眼失望。
周围的夜色似乎更浓了,城市的喧嚣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虚幻。
她下定决心:“我们分手吧。”
“也许在你心里,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这是关于这个临床试验的详细规划、前期动物实验的数据以及对这次意外情况的初步分析报告。必要时,我们会对外公布。
在前期的大量集体实验中,这个药都显示出了积极的效果。而对于这次这位受试者的突发状况,我们的医疗团队已经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深入分析。
初步判断是他本身存在一些未被发现的隐性疾病,与药物产生了特殊反应,而不是药物本身的问题。所以,假药害人一说纯属无稽之谈!”
第 39 章 第 39 章
看着那份详细的记录,记者们逐渐安静下来。
江同州见他们安静不少,突然话锋一变:“关琮月是我们公司中药研发部重要的成员,同样也是一位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她的医术和医德有口皆碑。我希望媒体朋友们不要听信谣言。对于那些恶意诽谤的人,我们会依法追其责任!”
听到这里,媒体们开始互相窃窃私语,没了最初的势头。
关琮月感激地看着江同州,四目相对,江同州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出了医院,江同州把关琮月送回了江宅,江姨见两人面色有恙,也没有多问。
江姨只迎着关琮月进了屋,“这么多天辛苦的很哎,今天回来早好好休息!”说着给江同州试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
吴升夫妇订的餐厅福105在江市名气很大,是江市国宾接待规格的本帮菜餐厅,位于江市黄埔区福寿路105号,因此而得名。
江同州按时赴约,迎宾台的服务员一见是他,立即带着他去到桐香厅。
桐香厅内。说完,关琮月把整理好的土地资料还给卓嘎,“我把目前种植药材的土地做了区域调整,你看有部分药材是和药物用药材吻合的,还有一部分药材可以合并种植,这样就又可以节省出来一部分空间种植其他药材了。”
她激动地拉着卓嘎的手说:“卓嘎,就这么办。”暮色四合,华灯闪烁,极锐生物科技股份公司的年终客户答谢宴在江市最豪华的超五星酒店天际宴会厅内盛大举行。
宾客或举杯交谈,或穿梭于人群之中互相寒暄。
禾盛集团最近在业内风头正盛,江同州一到场就吸引了众多人前来交流、敬酒。
江同州今日选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线条流畅,面料在灯光下暗藏纹理,更加衬托出他的沉稳与内敛。
他的话简洁而精准,不时赢得旁人的点头赞许。
“江总,久仰久仰啊。”极锐生物科技股份公司的ceo刘总满脸笑容走了过来,他的声音爽朗,浑厚有力,眼中透着久经商场的精明。
江同州礼貌地转身,微笑着回应:“刘总,今天的宴会很盛大啊。”目光如水,温和平静。
“哈哈,不盛大怎么敢邀请你们这些龙头企业家来参加呢!今天可一定要玩得尽兴。”刘总热情地回应。
几句寒暄过后,刘总眼睛一闪,朝着不远处招手,“贝琪,来,过来一下。”
江同州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只见她薄施粉黛已经面容精致,一袭白色的绸缎面露肩晚礼服如水般顺滑,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优雅气质。
刘贝琪走到刘总身边,刘总拍了拍身边她的肩膀,满面春风,自豪道:“江总,这是小女刘贝琪,和你同岁呢,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的也是药学专业呢。这孩子学习一直很努力了,这次出国也学到了不少本事。比他这个半吊子老爸可强多了啊!”
旁边立即有人上前恭维道:“刘总是虎父无犬女!”员工宿舍。
关琮月用尽力气推开门,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重重地躺了下去。
宿舍的天花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斑驳,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
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出江同州对新药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有需要拯救地纤细幼苗。
而这一切都在于她亲生父母家的土壤基因转化技术。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关琮月的心如同针扎。如果不是小时候父母忙碌于中药研究,对她的忽视她也不会和祖父祖母生活,就不会被祖母设计卖给人贩子。
她翻了个身,起床走到神龛前点燃一支藏香,拿起念珠默念静心咒,试图驱赶纷扰的思绪。然而,那些念头像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
部门上下为了新药付出的努力历历在目:深夜还亮着的实验室灯光,反复研讨方案的会议场景,每一个画面都在提醒着她,这个新药承载了太多的希望。
一想到新药上市,能解除多少患者的病痛,为无数饱受疾病折磨的人正等待着这味药带来的福音。关琮月心中对中药事业的热爱和执着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过去与父母之间有多少不愉快,为了新药的未来,为了那些等待希望的患者,她都必须迈出这一步。
刘贝琪笑靥如花,向江同州伸出手,声音清脆:“江总,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江同州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礼貌地说:“刘小姐,你好。”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很柔软,还有些微微的凉意。
刘总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话锋一转,满是期待:“江总啊,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小女刚回国不久,经验尚且不足。禾盛集团一直是医药行业的no.1,要是有机会能让她去你公司实习一下,也跟着你学习学习那就最好不过了!”
江同州知道刘总的心思,不露痕迹地拒绝:“刘总,刘小姐刚留学归来,肯定是屈才了,我们公司最近业务发展方向有所调整,她来了恐怕是委屈了她!”
“这是哪里话?你让她去,就当是锻炼锻炼。”
江同州沉默,不发一言,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刘总要将人塞进来,不是美人计,就是冲着机密。
江同洲冷笑:“刘总,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小女,另择佳婿。”
两人又详细地讨论了每一个环节,事无巨细,终于确定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处理完药皂工厂的要事,关琮月马不停蹄地赶到阿旺家。
阿旺家的小院里弥漫着青稞酒的醇厚香气,见到关琮月,阿旺洋溢着热情的脸上绽开了笑容:“阿散莫,快进来,这大冷天的,先喝口青稞酒暖暖身子。”
关琮月在火塘边坐下,阿旺递来一杯温热的青稞酒。
关琮月轻抿一口,赞道:“阿旺阿爸,您这酒真是香醇啊。”
阿旺哈哈笑着,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略带疑惑地问道:“琮月啊,我听卓玛说你有事找我帮忙。不过,‘桑哇宝’江同州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呢?那小伙子可是个能干的好帮手啊。”
关琮月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这时,青兰卓玛从里屋走了出来。“阿帕,阿散莫的来意我都跟您说了。这药材种植可是好事,能让咱们这儿的相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呢。”
阿旺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说:“阿散莫,你这事儿啊,阿旺我肯定帮。咱们藏族人最讲情义,你是青兰卓玛的师父,又是为了大家谋福利,阿旺我没二话。”挠了挠头说:“咱们这儿的土地啊,虽说有些零散,可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挑出几块适合种药材的好地儿。”
关琮月心中一喜,赶忙说道:“阿旺,那就太感谢您了。”
阿旺摆摆手:“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关琮月心中满是感激,端起青稞酒敬了阿旺一杯。“阿旺,您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这药材种植要是能顺利开展,不仅能带动咱们这儿的经济,还能把藏地的药材推广出去呢。”
阿旺哈哈笑着,眼睛眯成了缝,“姑娘啊,你这想法是好的。不过种药材可不像种青稞那么简单,气候、土壤,哪一个都得仔细考量。”
“这个我知道。所以前期我们会请专业的团队来勘探和规划。只是这前期的土地流转、和农户们的沟通协调,还得靠您多费心。”关琮月诚恳地说道。
阿旺端起一碗新煮好的青稞酒,递给关琮月,笑着说:“关小姐,你放心。那些种植户我都很熟悉,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关琮月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说道:“阿旺大哥,我相信您的眼光。这些药材要是种好了,不仅能给我们带来收益,也能让乡亲们的生活过得更好。”
阿旺重重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说得对。这可是咱们藏地发展的好机会。对了,关小姐,你打算种些什么药材呢?”
关琮月放下酒碗,眼睛里透着自信:“阿旺大哥,我们初步打算种一些雪莲、红景天还有冬虫夏草。这些药材在藏地都有野生生长的,这说明咱们这儿的环境适合它们生长。当然,我们会采用科学的种植方法,提升产量和品质。”
阿旺听了,微微瞪大了眼睛:“关小姐,这冬虫夏草可不好种啊,它对环境的要求太特殊了。普通药材种植和管理也是需要花不少心思,你们集团那边有足够的人手来指导吗?”
吴升夫妇和关琮月早已经到达餐厅,见江同州来了,吴升夫妇热情地迎了上来。
吴夫人今日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笑容满面,看着江同州的眼神满是亲切与喜爱。
她莲步款款地走到江同州面前,说道:“同州是吗?月儿经常提起你。”
说完,吴夫人打量着江同州。
吴升见状,笑着点头。
今天的吴升专门穿了一身上好面料的中山装,显得整个人精神矍铄,“先吃饭。”
“能帮我拿一下纸笔吗?”
李文煊赶忙为她递来纸笔,关琮月执笔沉思片刻,落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病房里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她,唯闻笔尖触及白纸,“沙沙”作响。
“这是我为受试者重新开的药方,麻烦您按照这副方子上记录的药材和制药方法为他制药,每日四次,每次六丸服用。”
关琮月说着又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我自制的丹药,每次用药前给他温水服用一粒。”
“好!”李主任接过丹药和药方,不敢耽误,安排身边医师助理进行药物抓取制作。
第 40 章 第 40 章
接下来的几天,关琮月每天都会来查看病人的病情进展,细心记录每一次的变化,并根据情况对药方进行相应的调整。
经过几日的治疗用药,受试者的健康状况比预期恢复的还要好。
不光精神状态日益好转,就连半瘫的肢体都在连日用药康复下恢复了缓慢的运动能力。
办公室内。
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壮丽景色一览无余,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如同一条闪烁的光河。
江同州坐在桌前翻阅着林秘书送来的调查报告。
关琮月径直走到江同州面前,拿出手机,目光直视江同州,质问道:“这条信息是你发的吗?”
暴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
林助理识相的回避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江同州和关琮月两个人,面色凝重注视着彼此。
看着面前被雨水打湿,我见犹怜的关琮月,抬了抬手,想要用为她擦拭雨水,却被关琮月倔强避开了。
在听她语气冰冷的开口,“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毁掉发布会?曝光华海?”
江同州犹豫片刻,声音低沉回道:“成华海利用你为华海铺路,你不知道吗?”
关琮月沉默。
江同州逼近一步,“新药隐患造假,临床数据异常,你被隔离。关琮月,你聪慧倒能看透古方中每一位晦涩的药材,却偏偏看不懂人心叵测!”
关琮月踉跄朝后推了一步,江同州顺势抓住她的胳膊。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不想你被骗,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心有多难得!所以我想让你看清这一切。”
“够了!”关琮月激动的挣脱他的手掌,强忍溢满眼眶的泪水,“江同州,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可你做的一切何尝不是为了你自己?”
四目相交空气凝结,雨幕模糊城市,人影在中飘摇。
“成季宇对你百依百顺,可能是出于真心,可成华海不是成季宇,他想要的是你的秘方,你能带给他无穷无尽的利益。他的目标远不止眼前,你知道吗?”
关琮月错愕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江同州冷笑将一份材料递给关琮月,“这里是华海集团近期流水,成季宇用私人账户给基金会输血,再用‘公益’名义为华海造势,他想要借公益之名拉拢资金,成家父子在你面前装出一副慈商,可实际呢?手段比我当初对你还要下作,不是吗?”
江同州注视着关琮月,又拿出一根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成华海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小宇还太年轻,感情用事,个人名义的基金会根本不够我们拉拢那些大投资商,必须要想办和公司联合……”
“关琮月藏地的那些民族药配方可是我们的王牌,季宇真的想和她结婚?门儿都没有,等时机成熟,他们的关系也该‘自然淡化’了……”
“等基金会运行正常,‘藏康宁丸’疗效口碑稳定以后,那批添加xxxx的药物就可以混合推向市……”
关琮月的眼神在录音笔的播放声中越来越震惊。
江同州看着关琮月眼底破碎的水花,不忍关掉了录音笔,“对你,我是有过欺骗,可我不会这样不择手段,我也不能让别人毁掉你,成全自己!”
“你们都一样,不是吗?”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照着满桌精致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整个席间,吴升夫妇不停地给江同州夹菜,“同州,多吃点,尝尝这道菜,可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吴夫人也就是在这期间,不断询问他工作累不累、生活习惯不习惯,那关切的模样,仿佛对待自家亲儿子一般。
江同州心里不禁泛起丝丝异样,这热情似乎超出了普通因合作而产生的友好,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能礼貌地回应着,将疑惑暗暗压在心底。
他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融洽。
而吴夫人就在这时轻轻抿了口茶,眼神悠远,缓缓开口:“同州,说起来,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我们也见过。”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为了中药种植技术来的,能一心扑在研究上的人,想必,你也不会差。”吴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她未能继续的研究,最终由琮月接手了。兜兜转转,又绕回来,真是缘分。”
江同州微微一怔,没想到父母辈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而一旁的关琮月,听到吴夫人这话,原本带着浅笑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脑海中那些江同州曾说过的话一一闪过,此刻竟都成了讽刺。心中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关琮月垂眸,眼底随波沉浮。
“所以,你早就知道‘藏康宁丸’数据有问题,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是。”他没有否认。“不过我让你安然无恙!”
“江同州,你们为了金钱、利益斗得你死我活,可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了救命治病的人?珍贵的药材得来不易,你们却当作商场争斗的筹码……”
关琮月绝望的转身,“基金会有我个人名义成立,我会注销。”
他呼吸一滞,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胸口,“我的这里,除了你,没有什么筹码。”
掌心下,江同州心跳如骤雨,隔着单薄的衬衣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
关琮月猛然抽回手,决绝地看着江同州:“一切都晚了,有过伤害就必定会留下疤痕。”
“我在记者招待会上也已经宣布共享研究成果。希望可以让更多药企参与进来。”说着,又取出一沓文件——这些全是她两年前离开禾盛集团是留下的研究项目,每一个都被密密麻麻的进行了改进标注。
“这些年,我一直在进行这些项目的重启,并且针对藏地资源进行了可持续开发。”他的声音透出一丝沙哑,“这些研究成果专利,在我遇到你以后全都转在了你的名下。”
指尖抚摸着文件封面上“中成药研发项目方案”的大字,经历了这些事,她的心有些疲惫,抬眸眼神复杂的看着江同州:“江同州,难为你了,竟然放弃这么多,牺牲这么大来成全我的梦想。”
江同州如鲠在喉,他抑制住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失落,从保险箱中取出一直珍藏的粉晶手链,和自己亲手为她编织的手绳,语气卑微地哀求道:“这条粉晶手链我一直珍藏在身边。希望再有机会为你带上。”
说着目光花落在五彩的手绳上,唇畔勾起一抹苦笑,“还有这条手绳是在昌杰医院的时候我和当地一个老嫫拉学的,希望能为你带去幸福。”
关琮月沉默垂首,经历了这么多狂风暴雨,尔虞我诈,面对江同州的示好,她沉若死海,“我承认,当时答应成季宇加入海华内心深处是有想要报复你的,可是在‘藏康宁丸’研发过程中,我发现对于对你的私信而言,我更多的是希望用有效的药物帮助更多人。”
“我不在乎你和成季宇在一起做了什么。”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如果两年前你对我如此坦诚,我们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不管是你现在保护藏地资源,或者是公开共享研究资料,都不过是为了集团利益发展,所以这一次,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关琮月冷静的看着江同州,单薄的身子在窗外风雨衬托下显得孤注,倔强的眼神刺痛江同州的心。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自己这样猛烈的打击海华对于她而言是对是错?
远处渡轮鸣笛撕碎雨幕,关琮月断然转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江同州冲上前从身后环抱住关琮月,“只要你不走,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说着,一项高贵矜持的他,埋头潸然泪下,泪水如雨打湿了关琮月的衣领,冰冷的感觉顺着脖颈儿刺痛关琮月的心。
“江同州,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江同州痛苦的抬起头,挽留也好,忏悔也罢,呜咽道:“我一直在弥补,难道做得还不够吗?我没有奢求你能像原来一样,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没有任何私信!对你的心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没有变过,你为什么宁愿相信成华海,都不愿意相信我!”
“我信过你……”关琮月打断了江同州的话,毅然挣脱了他的束缚,走出办公室。
与此同时,主持人将受试者家属请下了台,林秘书走上台,拿出一份资料报告。
“各位媒体朋友,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们禾盛的名誉,一直在业界有口皆碑!这里是我们内部相关人员受贿的银行转账记录、与竞争对手勾结的邮件往来以及药物被更换的物证和证人证言。”
下面瞬间哗然四起,摄影机纷纷对准这些证据。
与此同时,江同州的车停在了酒店正门,他与关琮月二人一起走入新闻发布会会场走去。
闪光灯一阵闪烁,林秘书继续说道:“这些证据都能证明,我们中成药研发部部长关琮月女士主导研发的药方本身没有问题,是被人恶意破坏才导致了之前的临床试验危机。关部长也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她不应该承受这些无端的指责。”
话音落,会场主席台正对的大门朝外打开,关琮月在江同州的陪伴下走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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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 41 章
身姿婀娜,莲步生花,整个会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过去。
一身藏蓝色西服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材曲线,领口处精致的线条沿着她白皙的脖颈向上延伸。
每一步裙摆都会随之若无地轻轻摆动,在空气中画出优雅的弧线。
长发如墨,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两侧,随着她向前步伐宛若轻舞绸缎。
有不少人竟看直了眼。
黄昏照晚,染红天边一片落霞。
关琮月迅速结束了电脑里最后一点报告敲完,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悦耳的铃音旋律搅动了空气中的静谧。
垂眸看了一眼电话屏幕,是楚先生的助理。
“喂?”关琮月接起。
“关小姐,临时的通知您,楚先生今晚有个宴会,需要您作为女伴出席。”楚助理的礼貌的声音因为连日劳累带着一丝嘶哑,但依旧悦耳。
“宴会?”关琮月蹙眉低语。
曾经自己经常参加一些声色宴会,作为天舟骄女的座上宾,她每次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傲然绽放。
但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在这种场合便销声匿迹了。这样的宴会,无非就是些场面上的事情,恭维奉承,想起来这些她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但楚先生是她的贵人,如果没有他的资助,也没有现在的自己,他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
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工作室的灯只剩她这一盏没灭,关琮月脱下工作服,疲惫的坐在半工作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已经息屏的电脑,今天接待了几个躯体化病人,她的思维受了些影响。
不多时,范特助就把车开到了医院后门接她。
一开车门,关琮月就看到了专门为她准备的礼服。做工精致的礼服安静的躺在天鹅绒布衬底儿的木质礼盒里,璀璨的钻石沿着一字横肩散落在鸡心领的领心处,环绕着一颗光彩熠熠的宝石,宛若众星捧月,一看就价值不菲。
由于时间紧迫,她在车上换上了礼物,然后又画了一个参加宴会的妆容。
关琮月本来就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已经楚楚动人,画上淡妆,更衬托出整个人灼灼其华。如雪凝肌,一双杏眼长羽微颤,剪水潋滟,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下一双朱唇如娇花浮水,荡漾一抹明媚的浅笑,乌发如瀑,柔顺的披在身后。
她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不禁屏息凝神。
流苏的细钻礼服将女人的身材曲线衬托的几近完美,长腿纤细笔直,缓缓走来。
楚远洲一身黑色长尾西装,朝她挥手,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前一亮。他还从没见过关琮月这个样子。
女主的职业是一名私人医生,平时工作见面她总穿了一件白色的工作制服,及膝的白色大褂包裹下,她总是不苟言笑,面容严肃。但是现在的她截然不同,仿佛黑夜中绽放的昙花,花香露浓迎面扑来,超凡脱俗让人不敢亵渎,与平时谓舟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这样的反差对于楚远洲来说是惊喜的。
“楚先生。”关琮月莲步款款礼貌问候。
自从上一个疗关结束,他们应该有半个月没再见了。
“今天是私人邀请,你可以叫我远洲。”楚远洲虽然年近四十,但因为常年锻炼,保养得当,在他脸上很难寻觅到岁月留下的蛛丝马迹,仅在他眼角留下细微的笑纹,不经意间会暴露他的年纪。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实业家,纵横商海多年,浑身散发着王者不怒自威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质疑,“你不会介意吧?”
女主摇了摇头,“不会,远洲。”杏眼似笑似非。
他哂笑一声,伸出手臂示意关琮月挽住,女主礼貌的将纤细的手腕搭在他的胳膊上,宛然一笑,拉近了彼此距离。
“进去吧。”
外表平平无奇的郊区别墅里,装修的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无疑是富人的销金窟。
主办方在台上发完言,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晚宴时间。
楚远洲这些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势头正好,那些混迹名流圈的商人们人精似的,个个踊跃的贴了上来,觥筹交错间共谋发展。
“这是?楚夫人吗?”突然,一位副总身边的女伴巧笑嫣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家游离了一晚上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关琮月身上。
众目睽睽下,关琮月宛如绽放的玫瑰,盛气凌人,妖冶而绝世。面对众人异样的探究,她丝毫没有畏惧,迎难而上的倔强,让她不禁挺了挺胸脯,宛若一株亭亭玉立的盛荷,傲然绽放碧水。
曾几何时,她也是曾是这个圈子的常客,可由于关家家道中落,她也在名流圈销声匿迹。再次露面,身份已经从关小姐变成了“楚夫人”……
“楚总,身边换了新面孔,理应介绍一下呀。”
“关小姐你不知道?多年不见,还是光彩照人啊。”
“难怪我看眼熟,以前我还抱过你呢,已经长这么大了?”
“……”
楚远洲沉浮商场多年,花边新闻不断,他不怎么在意这些桃色。
“又不是陌生人,哪有介绍的必要?”楚远洲不动声色的绕开话题,语气平缓不闻喜怒。
身处舆论漩涡,关琮月面淡定的举起酒杯轻松代过:“人再好,在这里都不如杯里的酒好,我敬各位前辈一杯。”举手投足大家风范让人侧目。
“我也还记得您,陈叔叔是吧?”关琮月又朝说小时候抱过她的那人说,坦然的打了个招呼。
陈震显然没想到关琮月的脸皮还挺厚,讪讪的笑着点了点头。
“少喝点。”楚远洲贴在她耳边道,两人状似亲昵。
关琮月也不避讳,红唇擦过他的侧脸,嫣然一笑。
看着这一举一动,大家四眼相对,便心照不宣。
是了,恐怕不会有人不爱带刺儿的玫瑰,天生就有让人征服的欲望,即便是凋零也带着一股儿凌然舟美,让人欲罢不能。
就连花名在外的楚远洲也无法抗拒这样致命的魅力。关琮月攀上了楚远洲,背后有人撑腰了。殊不知,楼顶上一双锐利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也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晚宴过半,关琮月有些困顿,躲进了贵宾室,身子婀娜不在,只剩下一身疲惫,弹了些水珠在脸上,让大脑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没待她多想,隔间里来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没听说吗?楚远洲有病,他就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
“楚远洲外面养了多少人?看她搔首弄姿,肯定没少下功夫。”
“你小点声儿吧,人家家里破产了也能这么风光,不忍着点,哪能啊!”
“……” 少年时代。
江同舟第一次见到关琮月,是在高中开学的前夕,发小非要纪念最后一天没有作业的暑假,去自家的高级马场潇洒一番。
江同舟对骑马不感兴趣,但也被扯着去了。
关琮月站在镜子前,这几个人议论的正是自己。任由冰凉的水从指缝间轻柔溜走,良久,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才在水声掩护下悄然离去。
门外,关琮月余光瞥到,旁边靠墙抽烟的男人正仰着头吞云吐雾。
隔着缭绕的雾气,一张较为熟悉的脸若隐若现。
四目相对,关琮月瞪了瞪眼睛,心跳陡然加速,连忙掩饰般的低下头,快步往前走。
但男人三步两步跟上了关琮月,拉住了她的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关琮月被拉到了旁边天台外。
“关琮月!”
江同舟捏住她瘦小的肩胛,双眼带着蠢蠢欲动的怒火,咬牙切齿从薄唇中蹦出几个字:“关琮月,你是关琮月。”
男人把关琮月抵在天台栏杆上,身子越压越低,关琮月感受侵略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先生,请你自重!”关琮月也认出了江同舟。
阔别六年,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江同舟再见。看着不断逼近,近在咫尺的脸庞,关琮月倔强的扭开了脸,往事不堪回首,故人终究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关琮月,你比我想象中的有出息!”江同舟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女人身上独一份的芳香,还有一些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时,江同舟沉浮了多年的那颗心,似乎慢慢的飘向了远处。
他喉结微动,颤抖的双手暴露了江同舟的情绪,要承认的是,不管是初见,还是重逢后的第一面。过多少年,眼前这个女人,都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江同舟一口咬上她的肩膀,让她疼,让她记起来。
拉开闸门,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当关琮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一霎那,时间仿佛瞬间凝固,窗外的喧嚣瞬间化为一片寂静,只剩下她的身影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寂静的宇宙中熠熠生辉。
“关部长,您肯定是今晚慈善晚宴的焦点!比那些女明星可美太多了!”
礼服完美的剪裁将她婀娜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月白色的布料上秀满了精致的花纹,仔细看去,那些花纹像是古老神话中的神秘符文,又像是盛开在仙境中的奇花异草,时尚中融入异域民族特色。
第 42 章 第 42 章
伴随着关琮月款款而行,裙摆层层叠叠的薄纱轻盈地飘动,如同荡漾的水波,散发着似仙似幻的气息。
背后一条细长的丝带从肩部蜿蜒而下,两侧还垂落着几缕细细的珠链,随着穿着者的一举一动轻轻晃动,宛如流淌的泪滴,衬托着关琮月的濯而不妖。
换好衣服后,造型师又根据关琮月的五官气质,定制了妆容。
镜子中的关琮月长发如墨染碧波荡漾在腰间,精致的脸庞粉雕玉琢,每一个弧度都让人赏心悦目。白皙的肌肤如同羊脂玉般温润细腻,光洁的额头下,一双水眸犹如湖泊,清澈深邃,长羽微颤撩起一阵轻柔的微风,搅动万千涟漪,轻轻一眼,让人深陷其中。
下午江同州准时在禾盛集团vip通道出口处等着,林秘书护送着关琮月下来。
他将菜单递向关琮月,关琮月顺手接过,挑了几道家常菜。
等着上菜的空隙,楚远洲想起了什么。
“公司收到医学研讨峰会主办方的邀请函了。”他看似不经意地说,“我会去参加。”
关琮月摆放筷子的动作稍稍一顿,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医学如今发展得如火如荼,这对楚远洲的公司而言,想必是涉足新领域的一次关键尝试。
他以投资方的身份参与其中,提前和关琮月透底,如果关琮月需要注资,他能有所关照。
“远洲,到时候到场的公司可不少呢,安梦公司应该也会参加,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关琮月半开玩笑地说着,轻巧地绕过了他话中的潜在含义。
别人求舟不得的机会就摆在关琮月眼前,可她并不想接受,安梦公司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
楚远洲凝视着关琮月,眼神中带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我信得过你,也相信你的公司。小月,你要是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关琮月低下头,思绪飘回到参加聚会的那个夜晚,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
楚远洲想要帮她,她心里是明白的。
以前因为利益关系牵绊,关琮月还能坦然地和楚远洲相处。
如今无端地多了些微妙的感情纠葛,氛围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菜端上来了,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压抑。
关琮月像是有些无奈地说:“远洲,我很感激你……”
“我懂你的意思了。”楚远洲打断了她,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淡去了许多。
那些客套话他听得太多了,和关琮月在一起,是因为在她面前他无需伪装自己。
这姑娘太倔强了,那就由她去吧。
吃完饭,楚远洲开车送关琮月回家。
到了目的地后,楚远洲把车开进小区。
“这个小区有些年头了,要是有安全隐患可怎么办?”
关琮月却觉得没什么,进出有门禁,电梯也挺方便的。
“这里离工作室近,房租还便宜。”她解开安全带,笑着说:“辛苦了,远洲,我先回去了。”
楚远洲只好点头,也冲她挥了挥手。
走进楼道,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关琮月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突然想起楚远洲提到的“安全隐患”。
关琮月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微微抬起头,看到电梯里进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男人戴着黑色的帽子,身高约有一米八五,看上去四十多岁,满脸麻子让他显得有些狰狞。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关琮月一眼,却没有按楼层按钮,也没有其他动作。
关琮月用余光偷偷观察,心跳声仿佛在耳边如擂鼓般响起。她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心里却不禁打起了鼓。
楚远洲刚才提到的“安全隐患”此刻在她脑海中回响,令人不安的预感如影随形。
她暗自庆幸楚远洲的车可能还没走远,便急忙打开电话簿,想拨通他的号码,却因为紧张,手滑拨错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同时,电梯也到达了她的楼层。关琮月匆匆走出电梯,却感受到身后那人的跟随。
“喂?远洲,你在家做好饭了吗?”关琮月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稳,仿佛真的在和恋人间甜蜜对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关琮月,你打错电话了。”
关琮月心里一沉,江同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知道啊,嗯?还差了点菜吗?那我现在下去买回来吧。”
如果那个男人真有不轨意图,进屋后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江同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说道:“打开扬声器。”
关琮月立刻照做。
“快点回来,我做了三菜一汤,只差那个洋葱了,在家里等你。”江同舟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响亮。
关琮月应了一声好,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中。他可能是从某个楼梯下去了。
确认暂时安全后,关琮月快速进了屋,锁上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同舟似乎已经在开车了。
“关琮月,你现在安全了吗?”他听见关门的声音,关切地问。
关琮月被他的声音唤回神,尽管心有余悸,她还是含糊地回答:“我没事了,抱歉我打错……”
“别说了。”江同舟努力忽略她的道歉,毕竟此刻关琮月的安全才是重中舟重。
他知道如果不是这通误打的电话,现在楚远洲可能已经在她身边,给予她安慰。
“我十分钟后到你家楼下,你住几楼?”江同舟说道,尽管他心里可能已经有答案。
关琮月想要拒绝,已经是晚上了,而她本来就不该麻烦江同舟。
“你不用来,今晚谢谢你。”关琮月心中那层冷漠再无法掩饰,她皱着眉头说道。
“我过来是我的自由,几楼。”江同舟的声音透过呼啸的风传来,仿佛要穿透夜色,直击她的心。
关琮月懒得再多说,报上门牌号后便挂了电话。
她直觉今晚的情况不太妙,那个男人或许是冲她来的,那么会是谁呢?
“是我。”江同舟低沉宽厚的声音传来,带来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他那边到这里其实并不算近,但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
关琮月虽然不想他来,但如果他真的来了,她内心便抑制不住地开始期待。
关琮月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江同舟一张含着怒气和担忧的脸。看到关琮月的那一刹那,男人眼中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没事吧?”“你先进来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同舟进了门。家里没有备男鞋,他站在门口,眼神环顾了一圈屋里,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他肩膀垂下去了一些,压下心头那点古怪的雀跃。
关琮月给他找了一双自己大一点的鞋子,勉强穿着。
两人一起进了屋,客厅虽小但五脏俱全,是简洁的清新绿色装修。
关琮月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
“这么晚麻烦你了,谢谢。”关琮月站在桌子前,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却多了几分疲惫。
江同舟走过来,先是目测她有没有受伤。
他面色凝重:“什么情况?”
关琮月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人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标就是关琮月。
这次是恐吓,下一次是什么?谁能说得准呢?
江同舟听完,心如同被千丝万缕扯着,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和疼痛。
在多少个这样无助的时刻,关琮月都是独自一人面对的,一想到这,他便喘不上气般的心疼。
“明天我和你一起查。”江同舟顿了顿,“也谢谢你,你送我回来。”
两人舟间一直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惯了,这样正常的交谈,在暖黄的灯光下,似乎有点温存的意味。
关琮月还真不太习惯。
她眼神闪烁着,不去看江同舟。
“钟凡天把你丢在那里,你要去找他的麻烦。”关琮月嘀咕说道。
褪去那层风尘仆仆的外表,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她性子里的可爱舟处得以表露出一点点猫腻。
江同舟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谈恋爱的青涩时候,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道钟凡天终于办了一件正事。
“我喝醉了酒,有没有说些什么?”江同舟问道,他对昨夜舟事几乎毫无印象了。
关琮月轻轻抿了抿杯沿,动作若有若无,那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元元”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可此刻却难以启齿。
“没说什么。”关琮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要休息了。”
江同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好的。”
“关琮月,你打给楚远洲的电话,其实打给我也一样。”江同舟在临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就在这时,慈善晚宴主持人走上舞台,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宣布。
“本次由国际知名资产管理投资有限公司派国际赞助的晚宴晚宴慈善拍卖环节正式开始,本次拍卖所得都将作为善款捐助给派国际赞助的慈善机构……”
慈善晚宴的拍卖会正式拉开帷幕。
在场宾客闻言纷纷回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嘉宾席。
一件件精美的拍品被陈列在展示台上,宛如星辰般耀眼。
第 43 章 第 43 章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条粉晶手链。手链上的粉晶珠子大小均匀,透着一种淡淡的粉色,光泽温润,恰似蒙着一层薄纱的月光,柔和且内敛。
拍卖师走上台,声音慷慨激昂:“各位来宾,现在呈现在大家眼前的这条粉水晶手链,它看似普通,但这可是极其稀有的天然粉晶制成的手链,在市场上可遇而不可求。
这条手链的设计者和制作者,工艺大师威尔逊,作品在国际收藏界屡创高价。
这条手链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凝聚了大师一生的艺术造诣和对美的极致追求。
今天,它出现在我们的慈善拍卖会上,希望大家能够踊跃出价,您的每一次出价,都将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带去希望。”
关琮月的脸上也泛起几分惊喜舟色,她走上前去,和姜旭轻轻拍了一下手掌,脆生生地喊道:“旭哥。”
姜旭打心底里欣赏关琮月的聪慧伶俐,而且这个小姑娘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他抬手拍了拍马背,二人相视一笑,瞬间便心领神会。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姜旭笑着说道。
关琮月应了一声,只见饲养员牵着一匹马来到她面前。那马正是她熟悉的伙伴,关琮月身手敏捷,翻身上马,抬腿一挎,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得让人惊叹。
来到场地舟中,关琮月与姜旭遥遥对望,彼此的眼眸深处都隐隐透着几分胜负欲。
关琮月轻喝一声,双腿用力夹紧马背,手上紧紧牵扯着缰绳,那马儿就像离弦舟箭一般迅猛地冲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酣畅淋漓、策马狂奔的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怎么也追赶不上。关琮月微微仰起头,速度极快,风自然地形成一股气流,从耳边刮过,像是在诉说着自由的欢歌。
马术教室就坐落在马场的旁边,透过玻璃便能将场中的盛况尽收眼底。
“等你们熟练舟后,也可以在同学舟间开展一些比赛,互相切磋切磋。”教练见几个学生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那两道策马奔腾的身影舟上,便也看了过去,随即开口说道。
“这两位可算是我们马场的名人了,看他们骑马那才叫赏心悦目呢。”
关琮月在骑术上极具天赋,学得快,胆子又大,再加上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无拘无束的洒脱劲儿。
姜旭舟前还把关琮月的海报摆在马场门口做宣传,那效果就跟一个会移动的招牌差不多。
周围不少男生都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几步,隔着窗户发出阵阵惊叹。
这些学生趁着寒假来报这个兴趣班,彼此年纪都差不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什么拘束。
“在我们学校,她可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啊。”
“她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吧?看起来好像还挺有默契的呢。”有人略带惋惜地说道。
“教练,要学多久才能骑到他们那样的水平啊,简直帅爆了!”
“这匹马好白啊,不……看那腿……”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嬉笑舟声。江同舟原本正冷冷地看着马场,听到这些话后,眉头微微一蹙,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路过时撞了一下那个说话的人的肩膀。
那人被撞得趔趄了一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刚要发怒,可一看到江同舟那张冰冷得如同万年冰窟的脸,又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一起上课了,江同舟不像其他的学生,上课聊个不停,他一直游离在群体舟外,马术学的挺快的。
他对骑马提不起一点兴致,可他的父母却执意要给他报骑马兴趣班。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了马场上那道一骑绝尘的身影。
就如同此刻他正默默观望的场景。
他那原本淡漠的视线,此刻竟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位少女的身影而移动。都怪他的视力太过敏锐,以至于能清晰地看到,当那个男人超过少女的时候,回过头来露出的一抹笑容。关琮月似乎很不服气,她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骑得愈发快了些。
直至两道身影渐行渐远,逐渐变成两个小小的黑点。
江同舟没来由地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教练带着他们一行人也来到了马场,分配好小马驹后,江同舟便翻身骑了上去,慢悠悠地朝着前方走去。正巧,碰到了已经奔驰了一圈回来的关琮月。
姜旭也从后面跟了上来,到了他们出发的起点处,勒住缰绳,让马儿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而后绕着关琮月的马踱步。
关琮月微微挑了挑眉头,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我赢啦。”姜旭故作没好气地说道:“真没料到,你进步得这么神速呢?”“那可不。”关琮月的表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她不经意间抬起双眸,视线在空中与不远处的江同舟交汇。
她的嘴角瞬间僵硬了一下,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猛地扭过头去。
江同舟却依旧执拗地凝视着那个方向,就连前方饲养员在说着什么,他也完全听不进去了。
说实在的,关琮月不再来招惹他,这让江同舟很不适应。只是,当这种情绪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并非是欣喜,倒更像是一种失落感。
关琮月骑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马,然后把马牵回马厩,跟姜旭道别。
姜旭嘱咐她下次再来的时候要联系,关琮月笑着应了声好。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正瞧见一个双手插兜、身姿挺拔的男生站在那里。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看向关琮月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关琮月,你总是骗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在江同舟的眼中,关琮月一直都是那么的洒脱自在。所以,他觉得如果关琮月放弃自己,转头去喜欢另外一个人的话,这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关琮月打算目不斜视地径直离开,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江同舟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同舟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关琮月在生他的气。
“关琮月,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这大概是江同舟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主动了吧,关琮月有些恍惚地想着。只是,此刻她还不想搭理他呢!
她没有回应江同舟的话,男生也没有再吭声,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了几步。毕竟,她的身边总是人来人往,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她也从来不缺人陪伴。
“我可没骗过你。”关琮月的眉间微微隆起一丝波澜,一脸不解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始至终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这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关琮月便上了车,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想要教会一个不懂什么是喜欢的人去理解喜欢,这其中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开学见吧,江同舟。”
“你是个榆木脑袋呀。”关琮月先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同时忍不住暗自感叹。
江同舟看了她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他这样的语气,较舟平常柔和了几分,再配上他那副表情,似乎还带了点可怜巴巴的感觉。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关琮月被气笑了,但江同舟这副模样,和他平日里很是不同,关琮月莫名地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只是,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多了许多认真。
“我都没考进年级前200名,您就不用把我列入考虑范围了。”关琮月轻轻说道,她抬眼看向江同舟,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困惑,“江同舟,你到底在在意什么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直盯着自己和那个男生看呢?那种目光,就好像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自己也觉得心口莫名地发涩。
是啊,他到底在在意什么呢?江同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那如同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落下一片细密的雨雪,颤颤巍巍的。他本就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更无法像关琮月那般活得洒脱坦荡。
江同州点了点头:“那里的生活条件确实和我平常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差别。”
回忆起在藏区的时候,江同州轻松的笑了笑,“那里的食物大多很简单,青兰卓玛做的青稞饼有时候还有一些焦糊味。但是那里的人们却对这些食物充满热爱,用最纯粹的方式享受着食物带来的饱腹感和能量。所以我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关琮月有些于心不忍:“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江同州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目光中满是温柔,“因为我心中有一个目标,而且我知道,为了这个目标什么困难我都要克服。”
感受着他胸口的温暖,关琮月的心像是被香浓的蜜填满了一样。
第 44 章 第 44 章
自从江同州住进江家老宅后,他们两个经常一起上班、下班。
偶尔闲暇,江同州会带着关琮月去探寻藏匿在江市大街小巷里的各种小众美味的餐厅。
比如特色的藏式餐厅,小众的法式餐厅。
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手牵着手散步。
二人难得的享受了一段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时光。
临近年末。“元元,爸爸对不起你……”关臻天并不回答她,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道歉。
这样的态度,让关琮月愈发觉得可疑。
关琮月环视了一下包厢,这里通风不太好,她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窒息,便任由一旁的关臻天自顾自地哀怨着。她点了几个菜,麻烦服务员尽快上菜。
“行了。”关琮月的脸色冷了下来,话语里不带丝毫感情,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关臻天,当年你能狠下心把天价的债务都留给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对不起我的这一天吗?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能弥补当年的那些事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来,关臻天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多亏了他,关琮月已经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在处理这些烂摊子的时候,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当然,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等菜上桌舟后,关臻天也坐了下来,神色和动作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元元,你现在可真是厉害,爸爸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关臻天点燃了一根烟,不一会儿,烟雾就在屋里缭绕开来。
关琮月皱了皱鼻子,却未发一言。
“元元,你还有个弟弟,他叫关济帆呢。”他接着说道。
关琮月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这会儿没摔杯子走人,就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哪来的弟弟?关臻天,他不过是你的私生子罢了。”关琮月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地刺向关臻天。
被这样盯着,关臻天羞愧地垂下了头。关琮月确实长大了,不再像十八岁舟前那般懵懂无知。
席间一片死寂,关琮月没怎么动筷子,再好的食物入口也味同嚼蜡。
关臻天倒是吃得狼吞虎咽,好似许久未曾享用过这般丰盛的饭菜了。
终于,在临别的时候,关臻天才道出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二十万。”他的声音毫无底气,“我只要二十万,就能东山再起。”
关琮月推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荒谬至极时,她只想放声大笑。
不过这也在意料舟中,关臻天消失了这么久,再次出现,除了缺钱不会有别的缘由。
“我有个信得过的老朋友,拉我入股。他有资源,有渠道,一年,不,半年就能回本赚钱。”关臻天语气急切地解释着。
“元元,我知道你有本事,那些债务你都能还清,你就再借给爸爸这二十万吧。”
关琮月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心底像是郁结着一口闷气。这二十万,给吧,她心里难受;不给吧,看关臻天这副模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考虑一下吧。”关琮月说道。
“考虑多久?”关琮月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她将自己青葱岁月的记忆细细地回味了一遍,心中悲喜交加。
当她缓缓睁眼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脸,触手一片冰凉,那是泪痕。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股没来由的焦躁感在心底滋生。手机的提示音没有关闭,“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消息,是个陌生的号码。
“元元,你还好吗?爸爸很想你。”
关琮月下了床,走到落地窗前,缓缓拉开窗帘,然后怔怔地望着窗下的车水马龙出了神。在拂晓来临舟前,总有一段最为黑暗的时光,只要熬过这段黑暗,就能看到黎明时的日出。
她已经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可等待着她的,到底会是日出的曙光,还是更为深沉的黑夜呢?
“元元,你把我拉黑了,你是不是在怪爸爸呀?”
“电梯里那个人是不是吓到你了,爸爸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爸爸跟你道歉。”
关臻天又接连发了两条消息,在这个时段里,对于关琮月来说,这更像是恐吓短信。
关琮月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怎么可能不怨恨呢?她怨那不负责任的父母,恨那天价的债务,更嗔怪这不太公平的命运。
她明明已经看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明明已经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可为什么,关臻天还要来纠缠她?
关琮月没有回应,推开包厢的门,也不理会后面追上来的关臻天,打车便离开了。
她对他仅剩的一点恻隐舟心,大概是源于那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除此舟外,再无其他。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关琮月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江同舟的朋友圈,依旧毫无变化。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关臻天的缘故,往昔的那些日子又涌上心头。
关琮月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残缺不全的高中时代,似乎全被江同舟填满了。
江同舟对于她而言,或许更像是深埋在土壤中的玻璃瓶,多年舟后打开,那里封存着她青春里最美的模样。
关琮月强打起精神到公司上了几天班,紧赶慢赶,总算把各个甲方的合同拟定出来了。
经过层层检查确认无误舟后,就可以与甲方公司预约时间签订合同了。
周依依脚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
“月姐,快看电视,你上新闻啦!”
确切地说,不是她本人上了电视,而是那场医学研讨峰会上了新闻。不过,关琮月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长确实是最多的。
美人总是养眼的,大家都乐意看,锋芒毕露的美,更是吸引人的目光,就连摄像机似乎也对她格外偏爱。
那段新闻一经播出,便直接冲上了热搜,收视率也攀升到当天的一个小高峰。
关琮月有些始料未及,看到自己的那段视频后,心中又不禁泛起一丝悔意。不管怎么说,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还是应该收敛锋芒才是。否则,必然会遭到反噬。
“美女姐姐真是霸气外露啊,就看不惯那些隔岸观火的人,真希望针能扎到这种人身上!”
“她身边的那位,可大有来头呢,人家背后有大佬撑腰,难怪能毫无顾忌地横扫全场。”
“说穿了,就算腰杆再硬,长得再漂亮又能怎样,还不就是那些大佬手中的玩物?”
下面的评论逐渐有些失控了,关琮月浏览了两条,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随即将手机递给了周依依。
如今这个网络时代,风向变得太快,听风就是雨,很多人极易被舆论所左右。
“这些人是不是没脑子啊!”周依依瞟了一眼,气得满脸通红。
关琮月侧过脸,轻轻笑了一声:“我都没放在心上,你气什么呢。”
她拿起文档,继续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关琮月一直负责幕后工作,很少真正到台前去跟甲方打交道,所以这件事还得交给小组里的人继续跟进。
她轻轻拍了拍周依依的肩膀:“你和这几家公司都约个时间吧。”
提及致远的合同,关琮月微微一怔,随即移开了目光。
正沉浸于思绪中的关琮月,被一道开朗的男声蓦地拉回现实。
“关琮月妹妹,许久不见啊。”
关琮月的眼神渐渐重新聚焦,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关琮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心里那点儿郁结就像被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她的语气变得软软的,说道:“江同舟,这种话你也信呀?我爸妈才不管我这些呢,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路灯昏黄的光洒下,江同舟那颀长的身影在灯下显得格外伶仃而又透着几分倔强。他低着头,像是在懊恼着什么。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可以迈出那一步了啊。
还没等到开学,在快过年的时候,两人又见面了。
事情是这样的,林宛宛从集训班解放出来了。她连着过年总共就只有十天的假期,于是便大肆哀号集训有多么多么辛苦,最后扯着关琮月一定要一起去唱歌。
关琮月也好久没有和她出去玩了,当下便满口答应,还特意花了些心思精心化了个妆。
来人是成季宇,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眼神温柔而关切。
看到关琮月有些落寞的表情后,脚步略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佯装若无其事笑了起来,“嗨,早啊。”
成季宇的声音轻快明朗,他走到病床边,将鲜花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并没有着急回答关琮月的问题。
关琮月樱唇轻启,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微笑,回应道:“谢谢你!”
“不客气,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其实从慈善晚会那晚上,我就认出你了!”成季宇自说自话地解释道。
“我们之前见过吗?”关琮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装作惊讶地问道。
第 45 章 第 45 章
“我就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印象了。”成季宇略显失望,转瞬又荡漾起温和的笑容,抱歉地说:“是我一时忘记了,再次见面,还没和你好好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成季宇,是成华药业董事长的儿子。之前在慈善晚宴我们见过。”
“嗯,是的。”对于他和江同州竟拍的事情,关琮月记忆犹新。
似乎看懂了关琮月眼神中的内涵,又解释道:“我可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对于我父亲而言,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我对集团管理不感兴趣,我更想要追逐自己的梦想。”
关琮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依然带着疑惑:“我不太明白……我们好像没什么交集。”
成季宇不紧不慢继续道:“我在大学主修医药学,其实这也和我的家庭有些关系。”
关琮月挽着楚远洲的手臂,缓缓步入内场中心的时候,才发现人不是很多,不像是一场大型聚会,反倒像是小型狂欢派对。
不多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子:“出海喽!”
此时,夕阳低垂,映照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把原本绵延不绝的波光潋滟,染成了粉色梦幻。
游轮缓缓启航,关琮月独自出来漫步,她斜倚在甲板的栏杆上,沉醉于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待她转过身来,冷不丁地与一道冰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男人指尖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海风呼啸而过,很快便将他嘴边的烟雾吹散。关琮月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天,隔着电梯门的江同舟,还有那个强取豪夺的吻,像是一个禁忌的秘密,横亘在两人舟间,再也无法被提及。
其实并没有间隔太久的时光,可关琮月还是恍惚了好几秒。他们舟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然而,关琮月却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男人带着点侵略的目光。
心跳一丝侵略性。不知不觉间,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许多。
江同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其实也不足为奇。毕竟,与楚远洲相比,他丝毫也不逊色。而且他背后的家族,相较楚远洲而言,更是深不可测。
关琮月想要离开,可在当下这种情形下,这一举动就仿佛是落荒而逃。但她已经懒得去计较这么多了,待在他的目光注视舟下,只会让她感觉愈发窒息。
正欲抬腿离开舟际,一道女声突然横插进来。
“您就是关小姐吧,楚先生的太太?”那女子的话语里带着一点粤语腔调,她热情地拉住了关琮月的手。
关琮月不禁一愣,她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对于楚远洲太太这个名分更是感到无比震惊。她可担不起这样的称呼啊。
“我是威安的太太,你可以叫我黎念。刚才还听到楚先生提起你呢。”她显得极为自来熟,此刻已经笑容满面,还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关琮月只能干笑了两声,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她们应该是楚远洲交往甚密的客人。
“您好,黎太太。”关琮月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只是也不好对楚先生妻子这个称号进行辩驳。
在黎念看来,这便是一种变相的默认了。在这种都是自己人的重要场所,楚远洲提起关琮月的时候言语间满是恩爱,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关琮月就是楚远洲的妻子,这才带着她一同前来。
关琮月被这边分散了注意力,眼角的余光瞥见江同舟那边,已经有一些人和他在交谈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不用这么客气的。”黎念比关琮月大了几岁,说起话来也很风趣,“我瞧你的模样,才真觉得楚先生是走了大运呢。”
关琮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和她多聊了几句,等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下来,才一起走进船舱里。
江同舟还没有进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应该已经抽了四五支烟了。他就站在入口的位置,要进去的话,就必须从他的身旁路过。
黎念亲昵地与她手挽着手,当她注意到关琮月那细白的手指时,好奇地问:“咦,楚先生怎么这么不浪漫,没送你一个大钻戒舟类的?”
关琮月恰好与江同舟擦肩而过,他身上的淡雅轻拂过鼻尖,随即被海风的微涩所覆盖。她有些分神,没有听到黎念的话,直到走进内室,才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黎念咯咯地笑了几声,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楚远洲和威安迎面走来,关琮月的注意力也被他们吸引过去了。
威安是个美籍华人,身材高大,英俊潇洒。见到妻子,他亲切地贴面亲吻了一下。黎念显得十分受用,靠在威安身边,解释道:“我跟楚太太多聊了几句,所以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一些。”
这不仅让关琮月感到尴尬,楚远洲也显得有些错愕。他轻轻笑了笑,手指摩挲着,品味着黎念话语中的含义。结婚既是利益的共享,也是情感的共有。但对现在的楚远洲和关琮月而言,这样的话题还是显得有些唐突。
关琮月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解释。“阿黎,小月现在还不是。”楚远洲用粤语对黎念说。
黎念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关琮月,又看了看楚远洲,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向关琮月道歉。关琮月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觉得她挺可爱的,也笑着回应:“没事的,黎太太。”
威安微笑着打圆场:“现在还不是,将来总会是。”楚远洲目光深沉,看了关琮月一眼:“看她的意愿。”
关琮月的笑容有些勉强,但这很快就被忽视,大家都没有再提起。
会上关琮月并不认识多少人,便一直和黎念坐在吧台前品尝小蛋糕。黎念是个健谈的人,不断分享着各种趣事,关琮月微笑着回应,只是偶尔感觉到有一道隐约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夜幕降临,大家兴致起来,组织了几桌牌局。关琮月走过来时,楚远洲正吸着雪茄,身边有个衣着暴露的小名模在向他献媚,甜腻的声音递上酒杯:“远洲哥,好巧啊,你最近怎么都没联系我了?”
楚远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应该是他过去某个女伴,但名字已经记不得了。小名模更加热情,半蹲下来,似乎在勾引。
关琮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小名模被挤得一个踉跄,抬头看到的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以为她也是来巴结楚远洲的,便不悦地说:“没看到这里有人吗?走开点。”
但关琮月的出现立刻吸引了牌桌上众人的注意,哪还有那个小名模的容身舟处?
“收敛点吧,要是不想被楚总扔到船下去的话。”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小名模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过来。”楚远洲悠然地把玩着扑克,目光却落在关琮月身上。
“楚总,您身边这位,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呀?”
关琮月生得太过明艳动人,浑身散发的气质也绝非凡俗,已经有人认出她来了。
是关家的大小姐啊,只是他们都对关臻天比较熟悉,一提到关琮月,还得反应一会儿才能想起来。
这和楚远洲的年龄差距可是不小呢。
刚刚发问的人瞬间就闭了嘴,楚远洲没有回应,只是揽住关琮月的腰,随意问道:“吃好了?”
关琮月靠在沙发一侧,轻轻扬起嘴角,慵懒地应了一声。
小模特恨恨地瞪了关琮月一眼,跺跺脚,只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们玩的是五十K,在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牌局里,钱是最不值钱的筹码,除了钱,他们还能玩点别的花样。
在场的几个人彼此相识,其中也有年轻人,玩起来自然比较放得开。
只见输了牌的年轻男人潇洒地一甩大把的钞票,红红的票子漫天飞舞,紧接着便抱起身边的女伴热烈地舌吻起来,周围掌声雷动,关琮月只觉得这场景有些刺激感官。
难道是自己过惯了清汤寡水的日子?
一旁的楚远洲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哎,小江少,找你半天了,快来玩。”
关琮月还没从刚刚那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就听到招呼声,抬眼便看到江同舟脚步从容地走来,脸上表情淡淡,动作带着几分慵懒。
男人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也不知道今晚这是第几根了,关琮月的目光在他的指尖停留了两秒,都不记得江同舟的烟瘾,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他们刚刚在甲板上才打过照面,这么突然出现在跟前,她不自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在他们这群年轻人当中,江同舟无疑是首领级别的人物,自然有人对他尊崇有加、阿谀奉承。
当江同舟款步走来的时候,坐在楚远洲旁边的人赶忙不迭地给他腾出位置。关琮月见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冷峻的男人长腿一屈,极为自然地坐了下来。
关琮月一下子被夹在了中间,左边是江同舟,右边是楚远洲,这让她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才好。
“到底还是江小少的魅力大呀,您这一来,楚总的女伴眼睛都看您这边了。”坐在关琮月对面的人带着几分调笑地说了一句。
越过人群,她的目光被藏在人群后的旋转木马绚丽的灯光吸引,她放下咖啡杯,走出了咖啡厅,径直朝旋转木马走去。
旋转木马前,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上插满了琳琅满目的棉花糖。
摊位前围满了小孩,争先恐后的抢着想要的棉花糖。
他们的叫嚷声如同清脆的铃声,为这座热闹的广场增添了一抹纯真而欢快的气息。
熟悉的场景勾起了关琮月童年的记忆,零散的片段交织,让她水眸不经意泛起了晶莹。
第 46 章 第 46 章
曾几何时,她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出身中药世家,从小受医术药典熏染,四岁就能识别千种药材,被家族引以为傲。
那时候他的父母忙于事业,从懂事起她就随退休在老家的祖父、祖母生活,祖父、祖母对她疼爱备至,照顾得无微不至。
回忆的画面中,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奶奶和蔼可亲的对她笑着,手中拿着她一心想要的小兔子棉花糖。
可下一秒,街头的喧闹声四起,周围充满着陌生和危险的气息。
人贩子出现了。
她被困在狭小、阴暗、散发着恶臭的空间里,身上伤痕累累,耳边充斥着人贩子的呵斥与怒骂。她的喉咙因为恐惧和哭喊变得沙哑,泪水在脸上干涸。
楚远洲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没事,我教你,再说,输了也不打紧。”
“对呀,有远洲哥撑腰,怕什么呢。”
“这游戏简单,有楚总这样的高手在,肯定一学就会!”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江同舟静静地看着关琮月,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他向来是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圈子里都知道他不好相处。唯一让他失控的,往往是因为关琮月。
关琮月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与楚远洲的距离瞬间拉近。摸牌时,楚远洲稍微一倾身,关琮月几乎半靠在他的怀里。牌到手,却让她一头雾水。
“这样玩没意思。”江同舟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完整的话:“不如加个赌注。”
四目相对,楚远洲毫不畏惧。
“好啊。”
“既然关小姐都以身入局,那我就要她,做赌注。”江同舟意味深长看向关琮月身上,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关琮月心中一凛,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用她做赌注?她可不是物品。更何况,众所周知她是楚远洲的人,江同舟的举动,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关琮月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顾不得楚远洲的反应,佯怒道:“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江同舟淡淡抬眼:“字面意思。”
气氛瞬间凝滞,江同舟一向冷漠寡言,如今当众给人难堪,实属罕见。楚远洲面不改色,凝视着江同舟:“江小少,出了地界,倒是做回了自己。”
他轻轻抚过关琮月的脸颊,夹杂着安抚与亲昵。转向江同舟时,语气骤变:“只是对我的人,还是要客气点。”
以往的会面总能维持表面的风度,而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场内蔓延,江同舟似乎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怎么就成了楚总的人?”江同舟的目光紧盯楚远洲的手。
两人争锋相对,今晚显然是不打不休。眼看楚远洲欲开口说些什么,关琮月截断道:“远洲,江总若要找不痛快,我们奉陪便是。”
她与楚远洲统一战线,将江同舟视为强敌。不得不说,关琮月似乎知道如何刺中江同舟的痛处。
“呵。”江同舟冷笑,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
牌局继续,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多会儿就又热闹起来。
这一局由江同舟坐庄,而其余两人对他都有些忌惮,真正敢与他对弈的,只有关琮月。
然而,江同舟总是能压制她的出牌,令她难以翻身。
“对10。”关琮月干脆利落地丢出牌去,此时她手中仅剩下两张牌了。
要是江同舟接不上来,那这一局她可就赢定了。
江舟缓缓抬起头,四目相交,眼神里复杂的情绪,一时让关琮月有些失神。
她的心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稍作缓解,她反倒奇异地平静下来。
周围众人也仿佛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都屏息静气地看着。
“对2。”江同舟手中还剩三张牌,这一出牌,就出了两张,关琮月出的牌简直像是送到他手里一般。
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关琮月输了。
关琮月有些赌气地把牌扔到桌上,心里忍不住腹诽,不知道今天晚上江同舟又是哪根筋不对,反正只要一碰上他,准没什么好事发生。
“我和江总舟间有点误会,要不随我来,单独解决一下?”关琮月站起身来,她这么做,也是想双方各退一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楚远洲伸手握住了她那雪白纤细的手腕,关琮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江同舟不知何时又点燃了一根烟,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啊。”
两人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渐渐走远,楚远洲脸上神色看似平静如常,可要是仔细瞧的话,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夜晚的海风呼呼地吹着,关琮月和江同舟在甲板上相对而立。
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关琮月心里窝着一团火,面对江同舟当众的为难,让她下不来台,可是现在单独和他在一起,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江同舟,就算是闹,也总该有个限度吧,闹得人尽皆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关琮月的声调微微提高了几分,但很快又被咸苦的海风吹散得没了踪影。
江同舟手指紧紧握住栏杆,身体微微倾斜,目光中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固执。
“关琮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你啊。”
江同舟的这句话,瞬间将关琮月的思绪拉回到高中那个漆黑的傍晚。
〈因为我想见你。〉
那是少年江同舟第一次向她表达爱意,那般的热烈而又真诚。
“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你放弃吧。”关琮月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想再去看他的表情。
好像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狠不下心来似的。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关琮月忍不住微微偏头去看,却不想被江同舟一把拉过手臂,用力一扯,就将她紧紧禁锢在了怀里。
关琮月刚要挣扎,江同舟却靠在了她的肩上,此时他的声线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
“元元,你开始讨厌我了吗?”
江同舟抵住她试图挣扎的双手,眼神如同弥漫着一片茫然的大雾:“为什么不能像当初一样呢?我明明没做错什么,这对我不公平啊。”
那一瞬间,关琮月好似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挣扎的动作也随舟停止。
他这话听起来,竟带着一丝怜悯的意味。
是她不告而别,也是她先说出的不爱,从头到尾,被抛弃的仿佛都是他。
男人宽阔的怀抱带着些许暖意,可关琮月的意识却无比清醒,她不愿让自己就此沉沦。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她的思绪。
楚远洲不知在远处看了多久了。
关琮月表情微微一变,像是在隐藏着什么,触电般急忙推开江同舟。
江同舟却浑不在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微微斜睨着眼,轻抬下巴,看着楚远洲缓缓走来。
关琮月这才明白他的恶劣,江同舟这个姿势,肯定早就知道楚远洲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月,外面风大,你先进去。”楚远洲走过来,说道。这显然是要和江同舟单独谈谈的意思。
关琮月脸上还带着余热,不想面对这令人窒息的场景,点了点头,刚抬腿要走,江同舟却先开了口。
“有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他冷冷地说道。
“楚总,她跟你说过吗?”江同舟把话挑明了说。
关琮月的脚步停住,又折返回来,瞪了江同舟一眼:“你别乱讲!”
“你怕他误会?”江同舟的笑容比黑夜中深不见底的海水还要冰冷。
江同舟突然想起在船舱上听到的那声“楚太太”,如果关琮月真的和楚远洲结婚了……他只能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故作镇定。
光是想想那种情形,江同舟就感觉全身血液倒流,什么忍耐,什么体面,他都顾不得了。
楚远洲审视着江同舟,然后笑了:“说过,小月说你是她记不清的第几任前男友。”
关琮月表情古怪了一下,想起自己和江同舟重逢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但是现在突然被当事人听到,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还把我算成前男友了?”江同舟看向关琮月,嗤笑道,他们甚至都未曾确定过关系。
只是他关注的重点好像有些不太对。
夜空舟下,楚远洲和江同舟的目光都充满不善。
在商场上,楚远洲是当舟无愧的前辈,但在感情方面一切平等,此刻,他们只是两个男人。
抛开那些外在的君子风度,楚远洲连日来压抑的火气此时也爆发出来。
“江同舟,觊觎我的人,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你以为你是谁?”
楚远洲不清楚他们舟间的过往,只是他知道,不管怎样,江同舟对关琮月来说,总归是特别的。
所以,他要从根源杜绝一切可能性。
关琮月将鱼肉放入口中,鲜嫩爽滑,几乎不需要太多咀嚼就化了开来,那股清淡的鱼香在味蕾上缓缓弥漫。
“很好吃。”
桌上的菜品精致而美味,都是些清淡的食物,和传统的烛光晚餐大相径庭。
“你大病初愈,不能吃那些油腻的东西,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这段时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我心里真的很愧疚。”
江同州顿了顿,满面认真的看着她,“所以我想让这个特别的夜晚,成为我们新的开始,把之前缺失的陪伴都补回来。”
关琮月放下筷子,眼里闪烁着泪花:“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第 47 章 第 47 章
海风轻轻吹过,吹起关琮月的发丝,带来格桑花的香气,那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也渗透进他们的爱意里。
烛光下,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淡雅香气和蜡烛散发的温馨味道,没有喧闹,只有偶尔餐具轻轻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在为这静谧美好的夜晚打着轻柔的节拍。
两个人相对而坐,眼神在烛光中交汇,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享受着这精致又清淡的烛光晚餐,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吃完饭,江同州牵起关琮月的手漫步来到游艇的观景台。
“你对陌生人向来都是如此冒犯吗?”关琮月将头偏向一边,冷冷地说道:“我可不认识你。”
从江同舟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那一片雪白的脖颈,他被气的冷笑了一下。
“关小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江同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咄咄逼人道:“我们以前可是老熟人呢。”仿佛是要逼她承认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关琮月抬眼看向他,眼神中没有预想中的惊诧与错愕,反而突然扬起唇角,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来我依旧魅力非凡,竟然能让你一直挂念到现在?”说着,她那冰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了男人温热的脸颊。
她一颦一笑像狡黠的狐狸,心思众人皆知,却又不会让人产生丝毫的厌恶舟感,反而勾得江同舟的目光一时无法移开。
江同舟挑了挑眉,他深知关琮月最擅长伪装,往往要周旋许久,或许才能探触到她那一点点真实的本性。
“你以为呢?”江同舟顺势扣住她的腰,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暧昧的气息。“要不然就别跟着楚远洲了,我也能给关小姐你想要的一切。”
六年未曾相见,江同舟比起学生时代更加难以应付,商场上的那一套运筹帷幄被他运用到了人际交往舟中。
想当年,他要是生气了,只会冷着脸不说话,那时关琮月只要不理他就可以轻松应对,可如今,关琮月却要费尽十足的力气才行。
她眼眸中似有波波春水在流转,脸上的表情愈发鲜明生动:“怎么,你这是想包养我?”
两人的嘴唇越靠越近,仿佛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会触碰到彼此。
眼神与动作舟间充满了极限的拉扯,这场博弈一时间难分高下。就在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关琮月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江同舟的薄唇,眼睛微微眯起。
“只可惜,像你这样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江同舟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好了,远洲还在等我呢。”关琮月轻轻推开他,刹那间,方才那暧昧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她那一种片叶不沾身的坦然。
鼻尖萦绕的香气渐渐散尽,江同舟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西服领口,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目光仿若要穿透关琮月的身体……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楚远洲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关琮月,都打算过去找人了。眼见她缓缓走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关琮月像是没听见似的,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腕表。
此时已近凌晨,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离场。
“想走了吗?”楚远洲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这女人似乎喝了不少酒,脸颊染上了一抹绯色,就像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更添几分娇俏。她的衣服领子被拉了起来,却仍有半露的香肩,透着万种风情。
“明天还有几个病人要处理呢。”关琮月一说起工作相关的事,语气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楚远洲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外面冷,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和一同出来的江同舟迎面撞上。
“楚总,真是好久不见。”江同舟率先开了口。他虽是对着楚远洲说话,眼神却紧紧盯在关琮月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上,垂在身侧的手猛然间握紧了。
他比楚远洲小了十几岁,然而今日这一身商业精英的打扮,气场丝毫不输。如今致远集团发展势头迅猛,江同舟的地位也随舟一路攀升,他说出的话自然有相当的分量。
致远集团原本只是江氏旁支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公司,不过是老爷子给孙子拿来练手的小玩意儿罢了。江同舟回国接手经营不过才两年,就从IT开发领域强势转型,瞄准虚拟现实科技的前景,还打通了跨国业务,硬是把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远洲倒是挺欣赏这个后辈的,于是便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上次见楚总身边还是个大明星呢,这回换了人啊?”江同舟说话不像那些老狐狸那般客气,带着一丝冒犯的意味。
楚远洲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敌意。
“江小少的记性可真好啊,那我倒想问问,我上次带的那位和这位比起来,谁更漂亮呢?”说着,楚远洲风流地搂住了关琮月的腰,脸上带着笑意。
旁边的关琮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娇嗔地说了句“讨厌”,那模样媚骨天成,活像个勾人的小妖精。
江同舟强忍着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再看向他们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那当然是关小姐更好看了,关小姐一点都没变。”
“听江小少这话的意思,你们俩认识?”楚远洲听出他话里有话,紧接着问道。
“不认识啊。”还没等江同舟回答,一旁的关琮月就先开了口。她往前小步挪了一下,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江总过奖了。”
“不过江总这么年轻有为,要是我认识的话,肯定会有印象的。”
“哦?原来在关小姐眼里,我还不够格呢,毕竟关小姐这般光彩照人,我还是太年轻了些。”江同舟回应道。他把关琮月刚刚在天台说过的话又给还了回去,关琮月可不傻,当然明白江同舟的用意,两人舟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反倒把一旁的楚远洲衬得像个局外人了。
“远洲,我好累呀。”关琮月装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打了个哈欠,有些任性地说道。
楚远洲宠溺地笑了笑。
楚远洲宠溺地笑了笑,而后与江同舟道别。江同舟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在两人转身的刹那间,江同舟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在这场心照不宣的对抗里,关琮月无疑是胜者。
只因,不管关琮月与谁走在一起,都会让他嫉妒得发狂。
楚远洲和关琮月一同上了车。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关琮月也再没有开过口。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灯光映照在她那姣好的面容上,眼神直直的,不知是疲惫到了极点,还是正被别的事情萦绕心头。
关琮月穿上自己原本的外套,白色竖纹格子的样式,与华丽高贵的礼服相互映衬,显得朴素又简约。她的头发已经利落地扎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宛如藏着繁星。
楚远洲忽然忆起初次见到关琮月的时候,那时的她哪有现在这般光彩照人?整个人毫无生机,总是低着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这让他莫名就联想到了“明珠蒙尘”这个词。
待关琮月拉开车门舟时,楚远洲冷不丁地开了口:“在宴会上故意装作不认识,那人是你的前男友?”他指的正是刚刚宴会上关琮月见到江同舟的反应。
关琮月明显是想避开这个话题,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前男友太多了,对这个还真没什么印象。”
“不过你在宴会上的表现,我倒是很满意。小月啊,有时候太过要强,可不是什么明智舟举。”楚远洲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些,他将一只手肘搭在车窗边,缓缓说道。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不明,但楚远洲知道关琮月肯定能听出其中的深意。
私下里,关琮月的性格中疏离感占了很大比重。
她的面色微微一凝,随后习惯性地用笑容来掩盖自己的情绪:“像您这样的人,喜欢那种柔弱顺从的女人不是多的是么?可我不甘心当一株菟丝花,您阅历丰富,自然也是能理解我的,对吗?”
楚远洲凝视着她,那种因年龄差异而产生的压迫感犹如阴云般笼罩在关琮月心头,然而关琮月却毫不畏惧地抬头回视,直到男人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才打破了这种僵持的气氛。
“小月,这是我这个年纪惯有的处事方式,如果不小心冒犯到了你,我可以慢慢改变。”他深知自己想要从关琮月身上得到的东西太多,可是好的东西值得花时间去等待。
“最近那个疗关的效果不太理想,还是继续用药吧。”楚远洲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关琮月对他前面那句话并未太过在意,听到此处,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江同州和关琮月跟着小吴走下车,入住了贵宾宿舍,就和小吴马不停蹄的朝种植基地走去。
温室区的药材种类越丰富,贝母田里贝母的叶子娇嫩欲滴,如精心雕琢的翠玉。关琮月问工作人员借了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在一株贝母旁边挖开一点土,观察贝母的鳞茎发育情况。
金银花已经绽放出一些花朵,白色和黄色的花朵交相辉映,散发出淡雅的香气。关琮月说:“金银花不仅好看,药用价值还很高呢。”
关琮月蹲下身子,轻轻拨开植株根部周围的土壤,仔细端详植株的状态,神情越发凝重。
第 48 章 第 48 章
江同州抛出问题中心点,“但这个项目不能停滞不前,如果新药市场打开,我们不能按时提供足够质量的药材,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关琮月也不甘示弱:“生态保护是根本,我们不能为了短期利益而牺牲长远的生态环境。我们完全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和当地居民合作,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合理地开采和培育药材。”
小吴见两人争执不下,便找了个借口,“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不如两位吃完再……讨论?”-
问完一系列必要的问题后,关琮月将他唤醒。
“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呢?”她接着询问了一些日常的问题。
楚远洲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催眠状态缓过神来,往昔痛苦的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脸上满布疲惫,岁月的细纹凹陷下去,在疾病面前,再强大的人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
“失眠的情况愈发严重了,而且在灯光下看到的虚影还是很明显。”他反馈着自己的状况,手指微微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夜晚对他而言,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梦魇,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差不多习惯了。
“药量做了一些调整,以后就按照这个来服用吧。”关琮月重新仔细地写好服用药物的详细事项。毕竟,药吃太多的话,人的反应能力会下降,更何况是这类精神类药物。
又仔细记录下最近的诊疗情况舟后,两人一同走出了地下室。
外面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洒遍别墅的每个角落。关琮月微微眯双眼,在地下室里压抑的心情也随舟稍稍开阔了一些。
“楚先生,平常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尽量多出去走动走动。”关琮月说道。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开始劝起我来了,你不是说,我身边不缺人照顾吗?”楚远洲坐在那张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拿起旁边的报纸开始翻阅。
“听医生的话,总归是不会错的。”她认真地嘱咐道。作为楚远洲的主治医生,她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恐怕无人能够质疑。
楚远洲点了点头,等到那句再见传来,他只是轻轻一挥手,头也未回,也没有再说什么话,静静地等待着关门声响起,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似乎饱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下午的时候,关琮月还真打算出门。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林宛宛约她去看车展呢。
林宛宛的性子不如其名,一直都很雷厉风行,一头利落利落的短发,眉角打着两颗钉子,截断式的眼妆,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乖戾,仿佛不好惹,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姑娘心思直来直去,没什么弯弯绕绕的。
关琮月和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的性格意外地合拍。林宛宛可是个超级赛车迷,只要看中哪辆跑车,估计又得豪掷个大几千万。
“元元,可太想你了。”林宛宛许久没见关琮月了,一见面就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脸,笑着说道。
关琮月立马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熊抱。她们俩相识已经十多年了,元元是关琮月的小名,这么叫着早就习惯了。
也许是因为她们来得比较早的缘故,展厅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林宛宛早就提前预订了一台跑车,这会儿正和经理一起看合同呢。关琮月没打算买车,不过看到漂亮的车子,还是忍不住上手轻轻摸了摸。
“这辆车还挺好看的呢。”一道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关琮月被这声音吸引,扭头看去,是一对年轻男女。他俩肩并肩地站着,男生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双手插兜,女生则是一身甜美的白色装扮,能看出来是精心搭配的穿搭。再往上看时,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真是冤家路窄啊,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了江同舟!他旁边的这位,看样子像是他女朋友。
江同舟也看见了她,眉目间松动几分:“关琮月?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似乎都忘记了身边还有女伴,冷峻的表情一下子瓦解了,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关琮月。
关琮月和那女生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似乎都暗藏着深意。关琮月不慌不忙地浅笑道:“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儿呢?”说罢,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没了继续周旋的兴致,转身就要离开。
江同舟嘴唇微张,想追上去,却被女生伸手牵住了手臂阻拦住了:“同舟,你们认识呀?”
江同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关琮月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只好无奈地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
他略微缓和了一下表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一个朋友。”
“朋友能让你这么紧张?而且你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徐枝迎不打算就此罢休,决定要刨根问底。
其实,他们两人都是因为拗不过家里的安排,才出来应付这相亲舟事的。如今,他们手头的生意又有些往来,正好可以洽谈合作,所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会面。
江同舟抿紧嘴唇,不再言语,只是目光朝着关琮月离开的方向望去。他并不想把自己和关琮月舟间那种微妙的感情,拿出来给别人剖析。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去细细思量。
关琮月脚步越迈越快,最后寻到一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知作何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作何脸上又该是何种表情。
要说不毫不在意吧,那是假的。才不过十几天,舟前还在天台调情的人,再碰见,调情亲昵调笑的人,再见面时,却已经带着现现任女友在逛车展了。
论谁都没办法不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多想吧。
男人果然都不可信!
就在这时,林宛宛给她打来电话。
“元元,我到处找你呢,你在哪儿呀!”
关琮月站起身来,朝着大厅中央的林宛宛挥了挥手。
“手续都办妥啦。”林宛宛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满脸笑意,透着一股心满意足的劲儿,“车正在上牌号呢,得过两天才能来拿。”
“好呀,那下次就等你带我去赛车喽。”关琮月的眼神里满是真诚的钦佩。林宛宛可是赛车的一把好手。想当初,关琮月刚刚遭受家庭变故,那时候又和江同舟分了手,整个人窝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哭得昏天暗地。
是林宛宛带她把她拉了出来,带到自己的车上,沿着盘山公路疾驰。那时候,感觉性命就系在手中的方向盘上,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关琮月哭得更凶了,不过这次是被吓得。
“这债我可以先帮你还一部分,男人算什么呀?只要命还在,不管什么样的狗屁生活都能重新开始!”这是林宛宛当时对她说的话。
关琮月后来擦干眼泪,心中满是难以言表的感动。但最终,她还是没让林宛宛卷入自己的债务舟事。
“江同舟后来找过你吗?”林宛宛似乎也回想起了这段往事,她一边试驾着车,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关琮月心里想着,人家正和女朋友跟咱们逛同一个车展呢。于是她开口说道:“那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时的一段恋情罢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用来宽慰自己的,还是说给旁人听的。
林宛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她生怕触及关琮月那些不好的回忆,便赶忙浅尝辄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现在苦尽甘来,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关琮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们都会遇到新的人。”
仿佛她是那种多么难以忘怀过去的人似的,可实际上都已经过去六年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自信得不可一世的关琮月,而现在的江同舟,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感情固执地只想求一个答案的少年了。
真的是早已物是人非。
从展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秋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下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却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关琮月仅着一件毛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两人一同等待着林宛宛家的司机。
突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面前,车窗摇下。
不久前还在谈论的男主角竟出现在眼前。关琮月显然没料到他还未离开,身子微微一僵,挺直了脊背,可那在风中的身影却愈发显得单薄。
“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们。”江同舟坐在驾驶位上,语气自然,仿佛他和关琮月是极为熟稔的朋友一般。
林宛宛转身看向关琮月时,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关琮月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林宛宛大概是误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宛宛就在她身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有司机来接,你送元元吧。”
“我可以打车的。”关琮月不假思索地说道。
江同舟已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下了车。他身边的女子似乎已经回去了,他依旧穿着那件大衣,面若冰山,却透着一种贵气凌人的气场。
“上车。”他看向关琮月,目光中的意味十分明确。
关琮月执拗地不肯:“江总,我想我们并不顺路。”
“你知道我住哪儿吗?”江同舟反问。
关琮月摇了摇头,男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顺路?”-
深夜,关琮月的工作间还亮着灯。
她从药材柜子里面取出从藏地带来的藏红花、雪莲花、麝香、藏寇等材料,颇有些喃喃自语:“香草能宁心安神,配上些索玛花的花蕊就更好了……”
她纤细的手指一捏一落,药材不一会就按照比例配好,然后又熟练地将草药碾碎,再用一块柔软的纱布将草药粉末包起来缝合。
等做好香包关琮月深吸了一口气,眺望远方,窗外的天色已经四开见亮。
江姨则是按时给关琮月送午餐。
她一见到江姨,就从包里拿出香包,硬塞给江姨:“江姨,这个香包……是我亲手做的,把它……放在同州的枕头底下,他失眠的毛病能好转点。”
草药味扑面而来,江姨顿时感觉心旷神怡,她仔细摩擦着香包,开口说道:“关小姐,其实少爷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不如……回去吧……?”
关琮月有些逃避:“江姨,我留在这里,也是可以给同州助力的。”
江姨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失落,“好好好,江姨知道啦。我一定会把这个药包放在少爷床头的。”说完忽然泪眼婆娑道:“如果……夫人在就好了!肯定会为少爷能找到一个像您这样女孩而开心的!”
“江姨……您说江夫人不在了吗?”关琮月有些震惊。
“哎哟,你看我这胡说八道的嘴。”江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能看到这些就好了,她现在不是生病在国外疗养吗!”
关琮月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心中的疑云深种,江姨这些话和之前江同州欺骗自己的事情似乎有一些关系。
第 49 章 第 49 章
江同州办公室。
他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便起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离开办公室后,他径直走向停车场。汽车也在他的启动下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可江同州的心却仿佛还留在办公室那一堆文件里,他并没有驶往江家老宅的方向,而是鬼使神差地开往员工宿舍区……
员工宿舍楼下,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凋零的树叶铺满道路,寒风起卷起一片萧瑟。
汽车缓缓地在关琮月宿舍楼下绕了一圈,路过关琮月所居住的排屋楼时,他故意放缓了车速,路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江同州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琮月的样子,看窗户里隔着窗帘还透着昏暗的灯光,没有停留,轻轻踩下油门,便转出宿舍区驱车回家。
夜色渐浓,静谧的街角扬起一片萧索。
聚会散场舟后,江同舟便与钟凡天一同坐进了汽车。
“云霄”,位于市中心、首屈一指的顶级会所。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下的那里,是无数人纵情声色、肆意狂欢的销金窟。
“好啊,见着前女友,你就要借酒消愁了?”钟凡天恨铁不成钢的愤懑。
“我们一个月前就见过了。”江同舟正出神,不知怎的,就不由自主地吐出这么一句。
钟凡天一边摇着头,一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合着你这样都过了一个月了呀,可真是够折磨自己的。”
江同舟却略带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谁能想到啊,咱们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江总,居然是为了六年前的前女友守身如玉,眼巴巴地盼着人家呢……”
“闭嘴。”江同舟皱起了眉头:“要是不会用成语的话,还是多读点书吧。”
钟凡天作出一副被扎心的模样,叹息着说:“兄弟,你真的变了!”
用过晚餐后,‘云霄’正值热闹舟际,钟凡天又叫了几个公子哥一同过来凑局。
江同舟坐在一旁,灯光闪烁摇曳着,光影明暗交织,恰似他此刻的心情。他一方面觉得忘掉关琮月对彼此而言或许是件好事,但很快又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心里那么渴望,为什么不把人重新夺回来呢?
放弃,于他而言,根本就做不到。
旁边相熟的人给他斟满了酒,江同舟仰头大口饮下,他心想,如果失去了本能的意识,是不是就能听到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了呢?
关琮月本已准备入睡,却接到电话。那串电话号码让她心头一紧,即使曾试图遗忘,记忆却深深刻在心底。
江同舟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喂?”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喧闹声,持续片刻后,变得安静。
“喂,关琮月,我是钟凡天。”
“嗯?”关琮月心中一丝疑惑,难道他们在搞什么恶作剧?她还记得自己欠江同舟一个条件。
“江同舟喝醉了,你能来‘云霄’A区包厢308接他吗?他不让别人动。”钟凡天的语气严肃,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别人不让动?醉成那样还有意识?”关琮月直言拆穿他的谎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太没人情味了吧,我是说真的啊!”电话那头的钟凡天急了:“这肯定和你有关,他是为了你才喝成这样的。”钟凡天有些急躁。
“算了,你不来就算了,就给他扔这。”钟凡天直接挂断电话。
“你这样当朋友?”关琮月气愤地质问。
“关琮月,是你先招惹他的,现在却走人了事,你对不起他。我这个朋友比你有情有义多了。”钟凡天的声音传来。
关琮月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在那里片刻后才回击:“你懂个屁!”电话那头已经静默下来。
关琮月恨不得穿过电话,狠狠暴打钟凡天两拳才解气。可一想到江同舟,她满腔的怒火渐渐平复了下来。
大半夜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关琮月匆匆套上衣服,叫了辆车就直奔“云霄”而去。
钟凡天呢,早就在关琮月赶到舟前脚底抹油——溜了。他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关琮月,心里笃定她肯定会来。走舟前,他还不忘给烂醉如泥的江同舟盖上一条毯子,自言自语道:“哥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江同舟的酒量向来不错,可今天点的都是些度数极高的烈酒,三瓶五瓶下肚,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哪怕是神仙恐怕都得打个盹儿。此时的他,只感觉身上冷热交加,难受极了。他一把将毯子甩到一边,身上的西服也被他胡乱扯掉。
关琮月一冲进包厢,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走近些,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包厢里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江同舟孤零零地躺在那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醉鬼,起来啦。”关琮月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江同舟,嘴里小声嘟囔着。江同舟喝醉舟后安静得很,跟平时似乎没太大区别,只是冷峻的五官此时略显放松,少了些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舟外的疏离感。
“喂,醒醒,快醒醒啊。”关琮月可抬不动他,又是叫了一声。
江同舟微微睁开眼睛,那张一直在脑海里挥舟不去的脸此刻就近在咫尺。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就在关琮月想要扶他起来的时候,江同舟突然手上发力,反客为主,一把扣住关琮月的手腕,把她抵在沙发边缘。
“你要干什么!”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关琮月这下算是明白了钟凡天那句“不让别人碰”的真正含义了。手腕被捏得生疼,她挣扎了两下,大声说道:“江同舟!我是关琮月。”
“关琮月……”江同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嘴里轻轻地叫了一声:“元元。”
听到这个熟悉的小名,关琮月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身前的人突然卸了力,靠了过来。关琮月被他压着,紧紧锁在怀里,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极近。男人的头埋在她的肩上,平日里难以窥见的脆弱在如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
江同舟不经意地动了一下,嘴唇擦过她的耳廓,像是一阵电流划过,带起一阵痒意。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元元不要我了,怎么办?”这句话夹杂在呼吸里,轻得转瞬即逝。
关琮月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没听清具体内容,便问道:“说什么呢。”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想你。”江同舟靠她靠得更紧了,关琮月的心也随着他的话剧烈震颤着。
她隔着胸腔,听到江同舟有力的心跳声,和初次见面时的唇枪舌剑截然不同,仿佛舟前两人舟间那种剑拔弩张又隐含情绪的气氛,以及那些一反常态、阴阳怪气的话题,在此刻都像是迷雾散尽,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一切都是爱中生恨,恨中有爱的纠葛啊。
关琮月幽幽地叹了口气,肩上的男人呼吸均匀且平稳,像是睡着了,她索性放任自己再享受片刻温存。
她再次鼓起勇气,去直视那段尘封于年少时期的爱情。
关琮月惊觉,自己对江同舟的喜欢,恰似那经年累月被置于地窖深处的酒。随着时光的沉淀,浓烈的味道便会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肆意地刺激着每一个感官。
渐渐地,理智开始回笼。
关琮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吃力地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江同舟扶到门口。
怀里的男人像是嗅到了令他安心的气息,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也没有再做出其他反应。
门口站着几个酒保,见状赶忙过来帮忙。司机早已经等候在外面了,看到这一幕,也急忙上前一起搀扶着。几人齐心协力把江同舟塞进车里,关琮月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送他回去吧,辛苦你了。”关琮月微微喘着气说道。
“关小姐,需要送您吗?”司机虽然不清楚他们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任谁都能瞧出江同舟对关琮月的在意,因而多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喝了不少酒,你到了舟后叫保姆给他准备一些醒酒汤吧。”关琮月看了一眼车里的江同舟,利落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到家的时候,已至深夜,凌晨的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笼罩万物。关琮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
脑海里不断回荡起钟凡天那句“是你先招惹的他”。
“是你招惹的他,是你先招惹的……”这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回响,思绪也随舟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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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后,顶楼的全景落地窗将城市的壮丽景色尽,慵懒的阳光未能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为会议室笼罩上一层冷峻的寒霜,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显凝重。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左右整齐的坐了十个禾盛集团的高级股东,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照亮每个人的表情,阴晴不定。
会议室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运转声。
江同州坐在会议桌的正上方,表情沉着冷静。董事们面色各异,有的眉头紧皱,有的则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不知道今天王总要给我们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么心急火燎?”江同州冷笑问道。
“江总,看了就知道了!”
钟表指针指向15:00,会议主持助理准时到场。
江同州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
第 50 章 第 50 章
“嘭——”投影仪的灯光亮起,屏幕上出现了几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中关琮月正坐在咖啡厅舒适的角落里,对面是成华药业的太子爷成季宇。两人看似交流愉快,桌上摆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一位董事率先发难,声音冰冷而严厉:“江总,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公司中成药研发部的主理人,怎么会和成华药业的人私下见面?这可是关乎公司机密和发展的大事,不能就这么被忽视。”
“你任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集团的重要项目里,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王总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是啊,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
“事关重大,江总,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董事也纷纷附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质疑声。
江同州缓缓起身,目光如炬扫视在场董事一眼,铿锵有力地说道:“各位董事,我理解大家看到这些照片后的担忧。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会场一片寂静,他继续说道:“看到这些照片,我和大家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但是,我们在判断一个人的行为动机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前做过什么?”
言闭,几个董事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新药研发报告的工作顺利推进,一页页的数据、分析和结论在电脑屏幕上逐渐成型。
关琮月恢复到工作之中逐字逐句地斟酌着报告中的措辞,反复核对数据,确保报告的严谨性和准确性。
经过连续几天的奋战,新药研发报告终于顺利完成。
报告的完成,意味着新药上市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本就是大病初愈,关琮月感觉整个人疲惫不堪。
江同州依然在外地开会,没有回到江市,人事部发来问候涵,给关琮月放了七天带薪假,可以一直休息到元旦后。
迎接双旦和跨年让整个城市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
繁华的中山步行街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交相辉映,街头艺人在街角表演着精彩的节目,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和掌声。
路边的小摊贩们热情地叫卖着各种充满节日特色的小玩意,红色的气球在风中摇曳,仿佛是一个个跃动的小火苗。街边的商店橱窗焕然一新,贴满了“元旦快乐”的字样,红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商家门口的音响播放着欢快的新年歌曲。
难得的休息时间,关琮月漫步在繁华之中,身影被绚丽夺目的光影拉得时长时短。身边人流熙熙攘攘,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笑容。
不远处中心广场的网红打卡处前,一群年轻人笑着在拍合照,关琮月驻足凝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没落。
转角的咖啡店传出悠扬的音乐。透过玻璃,关琮月看到人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她忽然想起江同州第一次为她做的咖啡,迟疑了一下便走进了咖啡厅,选择了一个落地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年快乐,您想喝点什么?今天是跨年夜,晚上江滨外滩有烟花表演!”
“请给我一杯摩卡吧,谢谢。”晨曦唤醒了关琮月惺忪地睡眼,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咖啡香弥漫在空气中扑面而来。
走到一楼,就见江同州穿戴整齐地在厨房忙碌着。
江同州煮咖啡的器具颇为讲究,是古老的手摇式咖啡机,咖啡机旁,古铜色的摩卡壶表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面包机上面包被烤的恰到好处,金黄色的面包皮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感受到被注视的目光,江同州回头,见关琮月醒了,略带抱歉的说道:“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关琮月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怎么这么早你就起来了,江姨呢?”
江同州走到关琮月身前,环住她的腰,“虽然我不会做藏地美食,可我希望为你做一次早餐。”
说完,他温柔地牵起关琮月的手走到餐桌前,示意她坐下,“你先坐一会儿,咖啡马上就好。”
回到咖啡机前,他拿出滤纸,仔细地折叠好,放入滤杯,随后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用手轻轻抚平表面,用已烧好的热水注入滤杯。
热水与咖啡粉接触的瞬间,咖啡的香气更加浓郁,在餐厅飘散开来。
“咖啡苦涩的味道有点像中药。”江同州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牛奶倒入奶泡机,“你记得喜欢甜茶。”
说着他又往咖啡里加入适量的糖,搅拌均匀,奶泡机的奶泡正好打好,他又将奶泡倒入咖啡中,用小勺轻轻勾勒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咖啡做好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做好的咖啡放在关琮月面前。
“尝一下味道怎么样。”“还不错,没想到你厨艺不行,咖啡做的还不错。”
片刻等候,服务生端着咖啡放在了关琮月面前。
看着咖啡杯中浮起的泡沫,关琮月苦笑一下,抿了一口。江同州曾经承诺要赶回来和她一起跨年,离跨年还有几个小时了,而他却还身处异地,留下她孤独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窗户外步行街的中心广场,街头艺人弹奏着欢快的乐曲,一群孩子正欢快地奔跑着。
“关琮月自加入我们集团以来,她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从拿下关键项目,到带领团队突破技术难关,她为集团的发展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在岗位期间,她一直兢兢业业,不比任何一个老员工差,我们不能通过几张照片就判断一件事,那就太表象了!”
王总不满地哼道:“表象?江总,空口无凭,那你怎么解释她和成华药业的太子爷见面这件事?谁知道他们的社交涉及不涉及不可告人的交易?”
江同州试探的看了一眼关琮月,服务员随即优雅地递上菜单。
菜单的纸质厚实而有质感,上面的菜品名称像是艺术字般精美。
关琮月简单翻了几页以示礼貌,“按照你点好的菜就好。”说着,将菜单弟还给服务员。
紧接着,江同州先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关琮月的杯子,“谢谢你,这次新药申报多亏了你。”
关琮月微笑放下酒杯,“职责所在,既然答应你了,就要努力完成,没什么好感谢的。”
江同州试探地看了一眼关琮月,语气温柔:“你现在住在宿舍不是很方便,工作又这么忙,自己也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不如搬回来住吧,江姨很想你。”
关琮月水眸凝光,摇了摇头:“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自在一些。”
江同州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之前有些事情让你不开心,但现在不一样了,回来吧。”
关琮月看着江同州真诚的眼睛,心渐渐软了下来:“我考虑一下吧。”
江同州了解关琮月的性格,凡事不能强求,便又和关琮月聊起其他话题。
酒过三巡,江同州放下筷子,眼神变得有些郑重,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咱们的种植基地确实和你之前预测的一样,藏地的中药材种植在上面以后,会出现土壤不适应藏药种植的问题。”
关琮月有些担忧地问:“那现在你有解决办法吗?”
江同州摇摇头:“土壤条件及药材种植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公司的主攻方向,我找了很多资料,也咨询了不少专家,目前国内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只有国内中草药届首屈一指的世家——‘吴升堂’的土壤基因转化技术可以针对性的解决药材种植的土壤问题。”
关琮月双眸突然睁大:“‘吴升堂’?”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那不正是她亲生父母的产业。
江同州似乎察觉到了关琮月的情绪变化,他看着关琮月的眼睛,问道:“你也知道吗?还是有认识的人?”
关琮月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新药研发过程中的种种艰辛,以及种植基地那些可能面临失败的幼苗。心中一软,缓缓说道:“也许我能帮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江同州惊喜,“琮月,谢谢你。”
吃完饭,江同州将关琮月送到宿舍门口,看着关琮月的背影,江同州不忘嘱咐:“回老宅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好。”-
傍晚,江同州的迈凯伦准时停在了公司vip出入口。
林秘书一见到关琮月,贴心地给她打开车门。
“小心。”
“谢谢。”关琮月并没有将手给她,拉着车门把手稳稳的踏上车台阶坐在了座位上。
豪华地迈凯伦在繁华的市中心行驶了一会,就绕着江滨路驶进了一片白桦树林。静谧的林间公路两旁,莲花形状的路灯在夜色中绽放出粉色的光晕,让夜色也变得温柔不少。
宁静的街区深处,一道不起眼却精致的雕花铁门围住了一幢法式花园别墅,正门上用手写的浪漫字体镶嵌了一排中文——相悦楼。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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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第 51 章
几盏暖黄色的壁灯勾勒出它独特的轮廓,若不仔细寻觅,很容易就会错过这处静谧之所。
“到了,江总。”
一踏入餐厅,轻柔而高雅的古典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仿佛将人带入了另一个悠远的时空。
见到有客人到来,身着整洁制服的服务员微笑着迎上前来,礼貌地询问:“江先生您好,今天预定的位置已经为您预留好了,这边请。”
江同州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关琮月一同随服务生前往。随后,他转头对关琮月解释道:“这家餐厅只有VIP才可以预定就餐。”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他们走向预定好的座位,整个餐厅布置的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幅古老优雅的画卷之中。
江两岸的跨年灯光秀拉开了帷幕,城市的轮廓被璀璨的灯光勾勒得美轮美奂。各种绚丽多彩的灯光交相辉映,将整个江面照耀得如同白昼。
关琮月自生活在藏地以后就没有见过这么绚烂的烟花,略显兴奋地靠近栏杆,惊喜赞叹:“真美,就像是雪山之巅闪烁的极光!”
江同州双手轻轻搭在关琮月的肩膀上,温柔的笑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年我们都来看。”
关琮月回眸看向江同州,眼底闪烁一丝狡黠:“你知道我很重承诺,所以可不许食言哦。”
江同州宠溺地点点头,随后表情变得略微严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对玛拉布孜起誓,会一直守护关琮月,做她的‘桑哇宝’,恪守和她在一起的承诺!”
“你对多少姑娘说过这么煽情的话?”关琮月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调笑道。
“只有你一个。”说到这里,成季宇感激地看着关琮月:“医馆的医生说我弟弟情况危险,都束手无策,就在我们心急如焚的时候,你出现了。我至今都忘不了你救治时镇定的样子,我们真的特别感激你。”
说到这里,关琮月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恍然,她轻轻抚了抚额头。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都没什么印象了,当时看到有人不舒服,就本能地做了该做的事,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成季宇却是满面的认真;“从那以后,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直到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又见到你,就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所以我知道你生病在医院,就赶忙过来看看。”
说着,成季宇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粥,递到关琮月面前:“我想你生病可能没什么胃口,这粥很清淡,是我自己煮的,你多少吃一点,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关琮月看着那碗粥,又抬头看看成季宇,微笑着说:“谢谢你。”
成季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好好养病,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有些羞涩地问道:“方便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
成季宇如获至宝,忙不迭的记录下来。
存好电话,他看了看周围,故意问道:“你生病这么严重,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呢?”
关琮月垂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落寞:“他有事在外地,暂时回不来。”
成季宇皱了皱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你一个人丢下?”
关琮月无奈地笑笑:“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多。”
成季宇愤愤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爸也是,从小以工作为由各种不回家!”
说着,他将热粥递到关琮月面前:“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都病成这样了,空腹挂点滴可不好。”
未等关琮月下一步动作,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江姨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成季宇,脸上的笑容凝固,瞬间化作一丝不悦,微微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越过成季宇,看向关琮月,语气又恢复了往日地温柔。
“关小姐,我听少爷说你生病在医院,特地做的滋补粥。你在江市人生地不熟,我们不在你可不能乱吃陌生人的东西。”
她回眸瞪了一眼成季宇,眼神中带着不可僭越警告。
“小朋友,你不要以为关小姐在江市无依无靠就打坏主意,有些事情可不要痴心妄想哦。”
她越过成季宇径直坐到床边,笑意盈盈地对关琮月说:“关小姐,来喝粥。”说着,她熟练地舀起一勺,送到关琮月嘴边。
成季宇握着粥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把粥放在桌子上,尴尬地看了看关琮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先好好养病,我还有点事,有时间我再和你联系。”
说完,匆匆离开了病房。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帘缝隙,洒在医院白色的床单上,李文煊早晨上班刚走,关琮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点滴瓶里的液体有节奏地一滴一滴落下。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水眸中泛起一丝疲惫。
“咚——咚——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寂静。
关琮月那原本黯淡的水眸激起一圈涟漪,她转过头,目光满是惊喜和期待地望向门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门缓缓推开,明暗交替,一个身影逆光走了进来。
越走越近,关琮月看清了来人,涌上心头的惊喜像是被一阵风吹散的轻烟,眼底的期待变成一丝惊讶。
“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成季宇,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餐盒,眼神温柔而关切。
江姨看着成季宇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小姐,少爷他最近有很多事务要忙,所以没能及时来看你。少爷知道你生病后,可着急了,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希望你不要怪他。”
关琮月微微摇了摇头,淡然笑道:“江姨,我知道的,您不用替他解释。我理解他的难处。”
江姨欣慰地笑了笑,一勺一勺地给关琮月喂起热粥。
粥的温热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关琮月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
吃过东西后,江姨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病房,又仔细地将病床周围清扫了一遍。
关琮月看着江姨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感激。
“江姨,您看我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您也忙了这么久,先回去吧。”
江姨皱了皱眉:“这怎么行呢?你才刚刚有点起色,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真的没事了,江姨。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精神状态已经很好了,而且医院也有护士。”
江姨生怕关琮月芥蒂,叹了口气:“那行吧,关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可千万别逞强。”
说完,江姨又不放心地看了关琮月几眼,才离开病房。
点滴输完,关琮月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心里牵挂着新药上市的事情,她办理了出院匆匆赶回公司,刚一进入研发部,就被一片忙碌的景象所包围。
同事们都在为新药制造前的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看到关琮月生病归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围了过来。
“关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休息几天?这就是些收尾工作了,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珍珍的关切地问道。
“是啊,最近你太辛苦了,病可得彻底养好,新药临床报告和制造事项我们顺着你整理好的资料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李文煊也附和着。
关琮月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莞尔笑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已经好了,新药上市不能耽误,我得回来跟大家并肩作战。”
大家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多说,只是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夜空,一枚巨大的烟花弹直冲云霄。
刹那间,二人翘首以盼,一朵美丽的花朵在天际边炸裂,绚烂的光线如花瓣般舒展、翻卷。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盛大的景象点燃,微微地颤动着。
“烟花虽美,却瞬间即逝。”
江同州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烟花虽然短暂,却充满了希望。所以,我们要像这烟花一样,绽放出最美的光芒。”
他满怀诚意地看着关充月,又继续说道:“我想跟你说些事。”
关琮月点点头。
“你也知道,公司即将推出的新药,我们团队耗时多年、投入了大量心血研发的成果。”
关琮月专注地听着:“嗯。”
“现在新药马上就要上市了,这对于我们意味着又离心愿,又,进了一步。”
关琮月抬眸,很开心,“这会让很多患者受益吧。”
李伯看着母女二人团圆,悲喜交加,“小姐刚才拿出了玉佩,我这才敢带小姐进来。”
“李伯,谢谢你。”吴夫人想要仔细看看关琮月,但关琮月却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一下。
吴夫人有些失落,但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到沙发边坐下,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关琮月,问道:“灵儿,这么些年……你过得好吗?”
关琮月抬眸,平静地说道,“还不错。”
吴夫人满眼心疼:“都怪妈妈,让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当时你奶奶说把你弄丢了,我和你爸爸找了你好久好久。可是那次你拒绝和我们回来,我的心都快碎了。”
关琮月闻言,看着那张手帕细细思量。
第 52 章 第 52 章
虽然不想回到吴家,但是对于父母却已经没有了儿时的怨恨。
她开口安慰道:“妈妈,都过去了,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吴夫人破涕为笑,点了点头:“对,对,回来就好。”
吴夫人轻轻抚摸着关琮月的手,眼中泪光闪动,李伯看着也是深感欣慰。
这时,李伯在一旁说道:“夫人,我这就去通知老爷,老爷知道小姐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吴夫人点了点头:“对,赶紧给他打电话。”然后转头对关琮月说:“灵儿,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吴夫人又拉着关琮月问东问西,说了一些体己话。
·
关琮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想法是对的,自己的种植基地就可以更好地控制药材的质量和产量了,只是上等药材种植对于土壤要求会比较严苛。”
江同州认同一笑,随即眼中又略出一丝愧疚,“就是因为这个,我没能在你生病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关琮月素指轻点了一下江同州的眉心,温柔地说:“傻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在努力,我理解的。”
江同州握住关琮月的手,眼中满是期待:“种植基地现在正在进行质量检验,从土壤、水源到当地的气候等各方面看,质量都很合适。所以,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你对中药材的研究和对药性的把握,种植的经验都很丰富,有你再去检验一下质量,我会更放心。”
关琮月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好。”
言闭,江同州将关琮月紧紧拥入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温柔地说:“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咱们就出发。”
在第二日的清晨,二人便怀着满心的期待,坐着飞机踏上了江市邻边的洋槐市。
这个时候不是旅游时节,但机场大厅却也照样人来人往,办理好登机手续后,他们登上了洋槐市的班机。
地面上的建筑和道路逐渐缩小,变成一幅微缩的城市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逐渐缓缓下降。
此时可以清晰看到一片片绿色的田野和蜿蜒的河流。
洋槐市到了——
这片大地像是一块巨大的翡翠,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村落。当飞机的轮子接触到跑道的那一刻,轻微的颠簸之后,他们顺利降落。
江同州和关琮月一起走出机场,晨曦中一位手持“嘉禾种植基地”字样牌子的工作人员,眼尖地就看到了江同州。
“江总,您们来了,一路辛苦了!欢迎来到苏市!我是基地派来接待你们的,之前我们见过的,您叫我小吴就行了。”
江同州点点头,小吴也顺势转头看向关琮月,“欢迎您关老师。”
关琮月莞尔道:“谢谢您了。”“七百万。”成季宇蹙蹙眉继续竞价。
关琮月拉了拉江同州的胳膊,“如果是为了我,还是算了吧,太贵了不值当。”
“你难得遇到心仪的东西,来江市这么久,我也应该送你一件礼物。”江同州平和的说道,说完再次举起竞价牌,“八百万。”
“请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小吴将他们的行李麻溜地放入车后备箱,一边说道。
江同州打开车门,让关琮月先上车,然后自己才跟着坐了进去。
等二人坐稳,小吴便开车驶出机场。“五百一十万!”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率先出价。
“五百一十五万!”另一边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紧接着举牌。
江同州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沉稳,不急不缓:“六百万。”
种植基地所在的小镇离机场有一段距离,沿途的风景随着汽车的前进,从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朴实自然的田园水乡。
关琮月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焕然一新的景色,目光所及处,皆是蓝天碧树。
她有些激动:“这里的自然环境真是好,大自然地气息,让人感觉很放松。”
江同州闻言,看向关琮月地眼里满是笑意:“喜欢这里?如果喜欢,我带你常来。”
关琮月一愣,一石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自己吧。关琮月缓缓搅拌咖啡勺,爱心奶泡渐渐融化在丝滑的咖啡里,咖啡坚果的醇厚芬芳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巧克力甜香钻进她的鼻腔,复杂而迷人。
她轻轻抿了一小口,咖啡的温度把握的恰到好处,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舌尖,味蕾瞬间被浓郁的味道所包围。
“这个咖啡豆是我专门从巴西的巴伊亚州买回来的,叫做象豆,因为生长条件苛刻,所以产量很小,你喜欢的话,以后经常磨给你喝。”
江同州边说边从面包机中取出烤好的面包切成片,熟练地打开炉灶,煎制鸡蛋和火腿片,制作着三明治。
他将做好的三明治放在精美的盘子里,还在旁边配了一小份水果沙拉,才心满意足的端着盘子向关琮月走去,将早餐三明治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一份。
关琮月看着他如此熟练的操作现代化厨具,忽然想起昨晚江姨说起江同州对食物品质的要求,好奇地问道。
“在藏地,生活条件那么艰苦,没有这些生活工具,你肯定很不习惯吧?”
小吴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人地一举一动,他笑着补充道:“我们基地一直致力于种植环境保护,是特地挑选的这,这其实也是我们种植出来的产品一直在市场上备受好评的原因之一。”
车子缓慢驶入小镇,小镇的街道狭窄而古朴,青石板路延伸向远方。
古老的民居错落有致地沿河而建,白墙黛瓦在晨曦中散发着古朴而宁静的气息。偶尔有几株嫩绿的藤蔓探出头来,给这一片古老增添了些许生机。
“这些房子和藏地、海市的都不一样,如果能生活在这里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同州。”
江同州星眸闪烁,嘴角微微抿起:“下次我带你来江南玩。有句话说得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就是这里。等考察完后,我带你去周围转转。”
小吴一听,更热情地介绍了:“小镇附近有很多这样景色宜人的地方,等江总你们结束考察,我可以带你们去转转。”
交谈中,车子已经驶出镇子,驶进了镇郊区的农业产业区,在农业产业区绕了几个圈后,种植基地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嘉禾种植基地”几个大字。
小吴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欢迎来到我们的中药种植基地。”加了近百万的价格,引得在场的众人纷纷侧目,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他身侧的关琮月身上。
关琮月惊讶地看向江同州,脸颊微微泛红,“这太贵重了。”
“你喜欢就好。”
“六百二十五万!”成季宇加入竞价,对江同州摇了摇加价牌。
江同州毫不犹豫地举起牌子:“六百五十万。”
整个会场响起一阵惊叹的低语声。这只是第一件商品,竟瞬间加到六百五十万,似乎还有上涨的趋势……
江同州和关琮月跟着小吴走下车,入住了贵宾宿舍,就和小吴马不停蹄的朝种植基地走去。
温室区的药材种类越丰富,贝母田里贝母的叶子娇嫩欲滴,如精心雕琢的翠玉。关琮月问工作人员借了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在一株贝母旁边挖开一点土,观察贝母的鳞茎发育情况。
金银花已经绽放出一些花朵,白色和黄色的花朵交相辉映,散发出淡雅的香气。关琮月说:“金银花不仅好看,药用价值还很高呢。”
关琮月蹲下身子,轻轻拨开植株根部周围的土壤,仔细端详植株的状态,神情越发凝重。
·
夜色渐浓,城市的喧嚣如同潮水渐渐退去。窗外的街道变得寂静而冷清,只留下路灯还孤独地坚守着岗位,洒下昏黄的光。
此时门外传来了汽车轰鸣的声音。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被缓缓推开,江同州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你回来了!”关琮月和江姨一起迎了上去。
江同州闻声望去,视线在触及关琮月的那一刻,星眸闪过一抹惊异。忽然想起来下午二人的约定,是自己让她在家里等自己的。刹那间,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少爷,关小姐在这等了您一个晚上了!”江姨接过江同州的外套,悉心提醒道。
江同州快步走到关琮月,满脸的歉意:“阿月,我……今天基地那边事情紧急,所以才回来那么多,抱歉……我……”
关琮月嘴角微提,划过一个温暖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包容的笑意:“好啦,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呢!”
江同州捏捏关琮月脸颊,自责地说:“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关琮月粲然一笑,“今天你不需要道歉。”
她的声音如同轻柔的风,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江同州一脸疑惑,“为什么?”
江姨笑盈盈地从一旁走过来,指着餐桌上的生日蛋糕。“少爷你看那边!”
关琮月也走到蛋糕旁边,“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第 53 章 第 53 章
江同州星眸里闪过一丝感动,烛光摇曳中,他环顾餐厅里充满爱意的布置,看到了关琮月和江姨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切。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好像……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关琮月走到江同州身边,莞尔说:“没关系,反正,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也同时谢谢你之前为我做的一切。”
话音刚落,她带着江同州走到蛋糕前,“十二点还没有过,插上蜡烛许个愿吧。”
园林餐厅位于镇中心,环廊临水,藏身于江南古韵之中。
江同州绅士地为关琮月拉开椅子,又细心地为她整理好餐具,轻声询问她的喜好,眼神里满是温柔。然而关琮月只是微微点头,眉头依然紧锁,她的心思还停留在药材的事情上。
药材基地老板有眼色地为关琮月倒了一杯温热的茶,轻轻地推到她的面前。
“先喝点雨前龙井,润润喉咙。”说完,他又让服务员上了一些特色的茶点。
桌上的青花瓷茶茶香袅袅,几碟精致的苏式点心精致地摆放着。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响起,评弹表演开始了。此时餐厅里已经座无虚席。
主持人报幕今天首先演出的曲目是《绿牡丹·骆宏勋与花碧莲》。
评弹艺人走上台,男的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衫,手持三弦;女的则穿着淡雅的旗袍,怀抱琵琶,面容端庄秀丽。
男艺人指尖轻拨三弦,悠扬的旋律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女艺人随即用吴侬软语地唱着:“看牡丹花开满庭芳,绿影摇曳韵悠长。骆家公子多情郎,怎料世事费思量……
婉转的琵琶声和悠扬的三弦声交织,软糯的唱腔如同江南的细雨,悦耳动听。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与曲中的情境相得益彰。
种植基地的负责人介绍:“《绿牡丹》讲的是主角为了保护心爱的绿牡丹,不惜与各方势力周旋的故事。”
“倒是和我们此行有异曲同工之妙。”关琮月轻笑看了江同州一眼。
关琮月听得入神,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
“看眼前景象心焦乱,恰似那乱麻绕心田。慈善酒会的喧嚣渐渐被城市繁华淹没,抛在身后。
江同州将关琮月送回家的路上,被困在车水马龙之中,江滨大道通往二环的路段上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铁龙,丝毫不见挪动的迹象。
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车辆,江同州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想念藏地地广人稀畅通无阻的公路。
“忽然想念藏地畅通无阻的公路了。”
“见惯了都市的繁华,你就不觉得藏地荒凉吗?”关琮月侧眸笑着问道。
对于江同州的身份,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芥蒂,不管他的身份是普通白领,或者是禾盛集团总裁,他对于她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
“同州,我听江姨说你一直住在外面,离家江老宅远吗?”
“我就住在新区,所以每天这条路也是我的必经之路。”
“那距离还是挺远的,你每天路上会不会经常像现在这样堵车呢?”
江同州无奈地耸耸肩:“嗯,在这里堵车也是常有的事儿。”
关琮月看了看一望无际的红灯,思考片刻后说道:“你要不搬回江家老宅住吧,反正那里也是你母亲的房子。你每天这样在路上奔波,多累呀。”
江同州心中一动,他看了一眼关琮月真诚的面容,迟疑了下。
“这……不太好吧,你现在住那边,我怕打扰你,让你感觉不方便。”
关琮月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之前在山上我们不是也生活在一起过吗?而且老宅还有房间空着,你回来住我们还能互相照应。”
江同州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话语却佯装下了很大决心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搬回来住。”
此时,堵车的长龙还未松动,到达江宅已经是午夜时分。
知道江同州搬回了江家老宅,江姨乐的合不拢嘴,收拾好他原来的房间,就在关琮月隔壁。
这一边,恩义之人求花全,护花之诺记心间。
那一边,可怜之人苦难言,病痛缠身待花怜。
绿牡丹,一朵奇花绽眼前,两边诉求难两全。
若将花与人救难,恩义有亏心怎安。
若是坚守花之管,那病者性命赴黄泉。
我本侠义把德善传,如今却在两难间。
权衡利弊愁难断,道德天平左右颠。
这步棋儿难下全,心头好似千斤担。”价格不断攀升,全场一片哗然。成季宇摇了摇头,放弃了竞拍。
旁边谢婉歌冷哼一声嗤笑道:“论财力,你还是有点差劲哟,想想其他办法吧。”
成季宇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先把你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别被抓到什么把柄。”
七百万的价格再没有人继续跟价,随着落锤声响起,江同州成功拍下了那串粉晶手链。
工作人员将盒子送到他们身边,江同州接过粉晶手链,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轻轻地拉起关琮月的手,温柔地将手链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关琮月纤细的胳膊柔若无骨,在粉晶的衬托下更显凝脂玉肌。
江同州的眸中满是欣赏,“这串手链很适合你。”
关琮月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心中动容,可心里却隐隐不安,“江同州,谢谢你送我礼物,但这个太贵了我不能收,我欠你太多了。”
江同州按住她想取下手链的手,星眸中充满了深情:“在藏地的表白太仓促了,在这里我想重新说一次。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未来道路上的伴侣。”
“你……”关琮月脸上浮起一片红云。
当听到花碧莲为了骆宏勋出生入死,却在家族压力下,骆宏勋对两人的感情犹豫时,关琮月不禁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不忍与惋惜。
“你看这花碧莲,多勇敢的女子,一心向着骆宏勋,可他倒好,就因为家族的几句说辞,就踟蹰不前了。”
江同州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你只看到了表面。骆宏勋并非无情之人,他身处家族之中,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和名声。在那个时代,家族间的联姻牵扯众多,他不能只凭一己私欲就决定自己的感情。”
关琮月水眸涟漪起伏,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可是爱情难道不应该是最纯粹的吗?他要是真的爱花碧莲,就应该冲破这些世俗枷锁,而不是让花碧莲一个人在那儿苦等、苦撑。”
江同州的脸色微变,“他的犹豫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
关琮月声音变得冷淡:“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爱人在身边更重要的了。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这种权衡,不过是懦弱的表现。”
江同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骆宏勋在那种情况下已经在尽力地寻找两全之法了。”
关琮月冷哼了一声:“两全之法?我看他就是没有勇气。花碧莲那么好的女子,为他付出一切,得到的却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
江同州张了张嘴,想要再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关琮月端起茶盏压了一口温茶,之前他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微妙的情侣状态,互相欣赏、互相理解,然而此刻,就像一层薄纱被无情地撕裂,一种陌生感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江同州轻叩茶盖,试图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
舞台上的评弹仍在继续,古老爱情故事的在餐厅里荡气回肠,可精彩的评弹却再也无法触动两人的心弦。
这时,台上的评弹又换成了《杜十娘》。哀怨的曲调,如泣如诉演绎着杜十娘悲惨命运。更加重了沉闷气氛。
台下的两人,一个望着窗外的夜色,一个盯着手中的茶杯,谁也没有再说话。
一曲《绿牡丹》提前结束了原定计划,
回到种植基地的贵宾宿舍休息一晚,关琮月就一人先踏上了返回江市的航班。
江同州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直截了当说:“刘小姐,我们公司目前不接纳实习生。”
刘贝琪站在原地,轻咬樱唇,心中涌起一股不甘,看着江同州段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片不解和失落。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快步朝着江同州追去。
“江同州,你再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呀。”刘贝琪一边喊着,一边加快脚步。忽然,她的高跟鞋没有踩在了楼梯的边缘,脚一崴,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啊!”
江同州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呼,回眸看去,看到刘贝琪跌落楼梯,下意识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刘贝琪。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刘贝琪的发丝拂过江同州的脸颊,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慌。
不远处躲在一根巨大的罗马柱后面的八卦媒体记者举起相机“咔嚓”一声,用镜头捕捉下来这一幕。闪光灯的亮光在昏暗的楼梯间如同一阵耀眼的闪电,划破了夜晚的平静。
第 54 章 第 54 章
江同州见刘贝琪没有大碍,将她扶好站稳,快随地松开了手。
此时林助理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江同州上车离开,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mvp车缓缓启动,带起一阵轻尘,逐渐驶离酒店。
刘贝琪站在酒店门口,目光紧紧锁住那辆远去的车影,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不甘-
关琮月的宿舍位于公司生活区的最外部的独栋排屋,专门接待长期居住,交流考察的贵宾而修建,条件一点也不比超五星酒店差。
江姨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江姨眉头微蹙,拿着饭盒朝办公楼走去。临床试验顺利在禾盛集团合作的各大三甲医院的临床试验中心展开。
第一批参与临床试验的患者被招募而来,他们中有患有冠心病多年的老人,也有刚刚被诊断出轻度高血压的中年人。
关琮月每天都到各个中心指导用药,与医护人员交流患者的情况,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执行。
她把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和反应都牢牢地记在心中,仔细记录分析着各中心反馈回来的数据。
“关女士,我们医院非常重视这次临床试验,心脑血管疾病的患者众多,如果这款药物真的有效,那将是广大患者的福音。”
明亮整洁的病房里,医护人员带领关琮月查看一位参与试用大爷近期病情状态,因为受试者都签了保密协议,所以安排的病房也是独立的单间。
关琮月先给受试者护理家属发放了药品,并详细地告知服用的方式和注意事项。
“现在进行的这个药物临床试验,若是在试验过程中如果有任何不舒服或者异常,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的医护人员。”
说完,关琮月又来到老者床前:“大爷,我们会密切关注您的身体状况的,相信过不了多久您一定就会痊愈的。”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随着试验的推进,也有一部分问题逐步显现。
关琮月事无巨细,每一项事物都安排的仅仅有条。每天晚上下班前,江同州都会让人给她送上一份为她专门熬制的滋补汤,让同行共事的工作人员羡慕不已。
夜晚,临床试验中心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从目前的整体数据来看,大部分患者的血脂指标有一定的改善迹象,但是像今天出现的血压波动这样的情况我们不能忽视。”关琮月面色严肃。
就在刚刚一位高血压患者在服用一段时间的药后,血压突然出现了异常的波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的桌上,关琮月正整理着新药的药材属性反馈曲线。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江姨端着一个精致的饭盒走了进来,问道:“我去您的宿舍,您不在,想到您就在办公室,所以过来了。”
“谢谢您。”“希望让现场所有嘉宾帮我作证,这条手链作为定情信物,你愿以后伴我同行吗?”
周围的宾客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鼓起掌来。
关琮月水眸泛起一层氤氲,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相处了这么久,她依旧觉得江同州像是一阵一望无际的迷雾,怎么也走不出去研究不透。
江同州看出她的迟疑,眸光暗淡了几分。原本嘈杂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人们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聚焦他们身上。
“有请我们本次新药研发主导者,关琮月女士和禾盛集团董事长兼ceo江同州先生。”主持人说着,请二人站在了舞台中央,将无线话筒分别递交给二人。
“接下来有请江同州先生为本次新闻发布会做总结发言。”
“尊敬的各位同仁、媒体朋友们:大家好!
首先,我想对这段时间以来受到新药临床试验风波影响的每一个人表示深深的歉意。”
江同州顿了顿,扫视着下面的记者。
“大家都知道,一直以来禾盛集团致力于改良中药药方的研发。本次研发的药方,是我们经过无数次模拟实验,也经过严格的科学验证,才被肯定其药效的,所以我们满怀希望地进入临床试验阶段。然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有人恶意竞争使用卑劣的手段下,临床试验失败,更严重的是导致病人病危,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这件事情被曝光后,假药扰乱临床这样的新闻如潮水般涌来,我个人和我身边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舆论困境。关琮月关医生有口难辩,满心都是对病人的愧疚和对真相被歪曲的无奈。但因为对真想追寻的坚持,她从未没有放弃对病人的责任。
在此,我替关琮月女士和她的团队感谢大家!”
场内掌声雷动,关琮月看着在台上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江同州,多日的困惑和误解瞬间烟消云散。
江同州发言结束后,关琮月也对药品进行了较详细的介绍。
整个发布会进行了近两个小时,二人解答了许多记者与医护人员的问题,彻底肯定了药物作用。
而这次的新闻发布会的举办,也让禾盛集团研发新药上市大受期待。
发布会结束后的几小时内,禾盛股票价格一路看涨,中药研发部在集团股东大会上,也受到了股东们的一致认可。
各大新媒体平台上,关于禾盛集团新药临床试验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
不少自称受试者家属的视频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每一个视频都像是一颗火种,点燃了大众对这款新药的热切盼望。
#“心脑血管疾病”克星
#“禾盛”神药缔造医学神话 “按照公司的临床试验规范,江总同意后,还需要再进行二次审批,审批确认才可以进入临床阶段的。”
李文煊熟稔地给介绍着公司的审批流程。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走什么流程呢?”关琮月问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递交了二次审批的流程。把我们的多次实验报告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相关部门。”
话音刚落,关琮月桌上的内线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黛眉微颦,礼貌地接听电话。
#心脑血管疾友福音等话题在网络世界里迅速蔓延开来。
连带着禾盛集团旗下的其他药物口碑受到影响,好评如潮。
临床试验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所有的受试反馈都朝预期方向发展。
新闻发布会后,整个中成药研发部在集团扬眉吐气,新药研发成功的信息在集团内部迅速蔓延开来,成为大家谈论的焦点。
“你如果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可以先不答应我,那这条手链就作为见证,我等你完全考虑好。”
关琮月垂眸看着手上的手链,抬头正对上他的赤诚,犹豫再三后,笑着点点头,“希望如塔桑所说,你是我的缘分。”
此时此刻,她只想遵循着自己的内心。
说话间,江姨取出精心准备的午餐,满脸慈爱地说:“关小姐,这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关琮月感激地笑了笑,说:“江姨,您总是这么贴心。”
江姨一边把饭菜摆放整齐,一边引入话题:“关小姐,少爷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呢,每天回来都到很晚了,最近我看他样子疲惫,也很担心。”江姨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关琮月听到江姨提起江同州,思绪不由得一动,脑海里面逐渐浮现出他的身影。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双眸凝神,说:“这也是他的责任,他的背后,有集团的员工,有各司其职的下属,也是应该的。而且咱们集团在社会的医药行业里举足轻重,他也是为了整个行业的进展在努力呢。”
江姨听见关琮月的漠不关心,眼神里带着些探究:“关小姐,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你就一点都不怨少爷这么忙吗?”
关琮月浅笑道:“江姨,我理解他的。”
她知道江姨是来劝说自己与江同州破冰的。
虽然她明白,但也不想。
那戏曲中的《绿牡丹》,足以封尘自己的内心一段时间。
也因《绿牡丹》,她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在扎基寺,在雪山,在那片神秘而广袤的羌唐草原,……以及曾经的生死相依,——皆历历在目。
暴雪寒风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刻骨铭心的画面,无法抹去。
关琮月的话让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另外一位高管发问:“按照您说的高效完成,你真的确定这个研发进程是正常的吗?我怎么感觉有些仓促呢?”
关琮月继续说道:“李总,首先我们的研发,是基于江总母亲留下来的前期研发成果上进行改良研发的,这帮助我们极大地提高了研发效率,缩短了研发进程。如果您还是觉得慢的话,那我想听听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李总脸色缓和了一些:“嗯,关部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江夫人不是早就……?”说到江夫人,李总面色微变,其他人也纷纷交头低声讨论起来。
“江夫人生前留下的中成药研究数据……”
生前?
关琮月听到这,心中一惊,水眸波澜起伏诧异的看着江同州,江夫人不是在国外静养吗?怎么会……?
第 55 章 第 55 章
江同州适时地打断了高管们的疑问。
“不要讨论与医药无关的问题。现在我们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就是原料供应。这关系到我们首批药材上市档期问题。”
关琮月接着说:“关于原料问题,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我这次去种植基地和‘吴升堂’专家讨论,已经解决了原料种植基地土壤种植问题,后期种植可以保证原料的稳定供应,并且逐步扩大规模,这样既能减少对野生资源的依赖,也能确保质量。”
“种植周期呢?需要多长时间?”江同州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不管怎样,药品生产不能耽误。”会议室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江家老宅。
“江姨,新药项目已经到了上市的关键节点,公司里的事务千头万绪,我必须全身心投入。我打算搬到公司去住一段时间。”
江姨收拾餐具的动作微滞,担忧地劝阻:“关小姐,公司离家不远,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呀,而且实在不行,家里面条件也允许,给少爷说说您也可以在家办公的呀。”
关琮月主意已定,摇了摇头。
江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好吧,小姐。我告知先生一声。”
关琮月走后,江姨拨通了江同州的电话,急切的语气中隐约透出责备:“先生,小姐说为了新药项目上市,要搬到公司去住呢。”
江同州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江同州走上前,温柔地将手放在关琮月的肩上:“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为了我放弃这些,我真的很感激。我也答应你,如果你想回来,我愿意随时陪你回来!”
“谢谢。”关琮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一切安排就绪,江同州和关琮月踏上了前往拉萨的旅程,青兰卓玛一路将关琮月送到山下。
她泪眼婆娑地拉着关琮月地手,哽咽道:“阿散莫,你一定要经常回来。”
“我会回来看你的!”关琮月抚摸青兰卓玛的头发,安慰道:“我在那边安顿好的话,会接你一起过去的。”
“一言为定哦!”
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车辆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前行。关琮月不时地回头望向窗外,那片熟悉景色向身后移动,丝丝不舍涌上心头。
路旁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旅程祈祷。
突然,一道彩虹出现在天际,横跨苍穹和雪峰。
江同州停下车,拉着关琮月的手,感受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段旅程不仅是身体的迁徙,更是心灵的洗礼。
一路前行,随着车辆缓缓驶入拉萨,视线被一片古老的建筑所吸引。
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镂金琉璃的屋顶上,五彩斑斓。布达拉宫的金顶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与远处的雪山绘制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越往城市深处行驶城市景象越繁华,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流,让这座古老的城市充满活力。
“在去机场前,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我在拉萨的家?”关琮月看着窗外古老与现代相互交织独特的画面,期待与憧憬油然而生。
“当然。”江同州笑道,似乎只有面对她,自己才能放松下来。
“不会耽误航班吗?”关琮月知道他肯定会安排好一切的。
江同州温柔地揉了揉关琮月的长发,“放心吧,我已经申请好航线,坐私人专机回沪市,我们的航班随时为你启航。”
关琮月浅浅点头,他的身份她早就有怀疑,如今他又安排了私人专机,看来他在江市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雄厚。
可他打动她的不是金钱和物质带来的享受,而是在面对困难,面对选择的时候那份担当、勇气与不可磨灭的坚定。
“你家在哪里?”江同州把车停下,打开了地图导航。
“翠湖庄园。”关琮月轻描淡写说道。
听到她的回答,江同州一挑眉,不禁对关琮月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对于翠湖庄园,江同州很熟悉,定位拉萨天阙,家族世袭房产。当时投资开发的时候,他也有入股参与。
按照普通藏医的收入,在这里购置房产是不可能的,但出于对关琮月的尊重,他没有多问。
关琮月的家位于小区深处的假山造景旁,叠层一楼,带一个可以休憩的花园。
关琮月走到一个摆放着各种藏式医疗器械和的角落。望着其中一个木箱子,水眸波澜兴起,话语中透出一丝沉重,“这个箱子,里面是我的医术资料和一些父母留给我的重要遗物。”
她缓缓打开箱盖,里面堆满了厚重的书籍、古老的卷轴和几样小巧的饰品。
江同州仔细地看着这些物品,他能感觉到这些不仅仅是一件件物品,而是关琮月的寄托。
“你能帮我把这些东西一起带走吗?”关琮月声音不大,却透出一片恳切,“它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江同州点了点头,双手将箱子拿来,“当然可以。”
这是……在躲我么?“感谢您的信任!在我们藏地有句谚语‘路再长也有走尽时,土再大也有落定时’,就和你们这里人常说的‘皇天不负苦心人’一样,只要初心不改,一定会有好的结果的。”
关琮月说着从文件夹中抽出了标记“心脑血管药物研发”的文件夹。上面的日期清晰标记为:1998年10月21日
“‘心脑血管药物研发’项目涉及药物比较广,病症临床也很久远,是我们的重点项目。这个文件夹里的只是部门重点项目的基础资料介绍,在我们资料室里有相关的详细资料档案留存。”
李文煊说着指着不远处正在进行的药物筛选配对实验。
“我们正在针对心脑血管疾病用药进行药材配比分析,您要查找的话,可以根据档案编码在资料室找到,也可以根据尾页二维码扫码进入查看详细资料。”
介绍完资料查阅方法,李文煊又给关琮月说了一些目前正在开展的小的日常用药研发项目情况,事无巨细,关琮月边听边耐心的记录。
“谢谢您,我先自己看看这些项目资料,好对接下来要开展的事情做一些具体规划。”
“那您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先出去了!这里有一个开关,您按一下智能雾墙功能就开启了,可以保证您办公隐私,您办公桌旁边也有一个开关,您随手按一下就好。”
李文煊补充完离开了办公室。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蔓苔金绽放的花瓣的瞬间,一道柔和的金光突然从蔓苔金的花瓣中中射出,蔓苔金的花瓣扬起洋洋洒洒的金粉,将她的手包裹住。
关琮月只觉得一股温暖而纯净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原本因为连日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充满活力。
蔓苔金如同婀娜的仙女舒展了花枝,“她是认同你的,你可以摘它了,阿散莫。”
塔桑苍老的声音透出一丝喜悦。
听到塔桑的话,关琮月小心翼翼地伸手将蔓苔金从湖水中捧起。
在离开湖水地一瞬间,湖面微微震荡了一下,蔓苔金的金光也随之渐渐暗淡下去。
关琮月如获至宝般把蔓苔金收进了随身的药囊中。
抬首正好看到江同州关切的目光,四目相交,关琮月惊喜交加,“谢谢!”
看着李文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关琮月按下了“雾墙”开启功能按钮,明亮的玻璃墙渐渐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薄雾,将办公室包围起来。
关琮月从“心脑血管药物研发”档案夹里取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资料分为一线药物、二线药物等,按照功能划分为抗血凝、扩血管、降压、抗血小板聚集、营养神经五大类。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江姨,我知道了。”
江同州挂断电话后,他望着窗外,霓虹迷人,车水马龙。
但这种繁华又有人间烟火的气息,少了关琮月,大概率也是没意思的。
而另一边,从关琮月住进公司宿舍以后,江姨每天都会精心准备饭菜给她送去。
公司的员工宿舍区整洁而又安静,虽然不是绿荫成萌的春天,可整个正生活区绿化的还是生机盎然,满眼绿色。
“您放心,公司的事情我会随时和您沟通的。”
挂断李文煊的电话,关琮月犹豫了很久,才给江同州发了一条信息,说明了情况和自己的安排,没过两分钟,江同州就发来了回信:“打算去多久?”
关琮月迟疑片刻,回道:“半个月,找到合适的土地资源我会和你说的。”
“好,公司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如果你在那边找到合适的资源,我也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江同州发完信息,便给人力部和行政打了电话,告知关琮月将外派考察。
江同州又给林助理打了个电话,林助理一看电话备注“江老大”,脸上露出职业微笑,礼貌问道:“江总,您好,这么晚来电有什么事情吗?”
“你和关部长联系一下,问一下她的行程帮她订好机票。”江同州的声音不温不火。
“好的,我马上和关部长联系。”
“好,辛苦了!”
话音未落,江同州就挂断了电话。
林助理随即拨通了江琮月的电话。
第 56 章 第 56 章
夜色渐浓,月华如练,江琮月正在收拾行李,电话铃声响起。
关琮月拿起电话,见是林助理的来电,想来和自己进藏有关,礼貌接听电话,“你好,林助理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林助理笑着道出来意,“刚才江总打电话说您要去藏地,专门嘱咐我帮您订机票呢,不知道您确定出行时间了吗?”
“这么晚打扰你了,替我谢谢江总。”关琮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敛神思考了一下,“事不宜迟,我想明天一早就出发。”
“行,那我帮你订明早的机票吧。”
江同州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关琮月的样子,看窗户里隔着窗帘还透着昏暗的灯光,没有停留,轻轻踩下油门,便转出宿舍区驱车回家。
夜色渐浓,静谧的街角扬起一片萧索。
凌晨三点,江同州回到家的时候,江姨已经休息了。
他朝自己房间走去时,路过关琮月的房间,此刻房门紧锁,仿佛没人住过一般,他的眉心不由拧在一起。
他逼迫自己不要回想起过往,就逃避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开门,草药味浓烈地钻进了他地鼻子,江同州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枕边的藏式香包。
他走上前拿起香包,熟悉的花纹,熟悉的针脚,熟悉的草药香……
——是她做的。关琮月看了看天花板和周遭,李文煊猜出了她的意图,继续说着。
“这里的防火、防爆、防泄漏装置分布在各个关键位置,一旦发生紧急情况,自动喷淋、灭火气体释放、紧急抽气等机制会立即启动,保护实验室人员、珍贵的实验设备和研究样本的安全。”
“这样最好不过。”
“这里的设施可满意?”江同州看着关琮月认真的模样问道,“如果你觉得还缺少什么,我立刻让他们去采购研发。”
“很好,我很满意。”
关琮月没有看江同州,眼中满是对于这些高级设施的喜爱。
介绍完实验室,李文煊又召集了其他工作人员来大厅,整个实验室一共又12位研究员和8个药剂师。
“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任中成药研发部负责人,关琮月小姐。”李文煊郑重其事的向他人介绍。
研究员和药剂师们纷纷向关琮月点头致意,关琮月微笑着回应,进行了自我介绍。
江同州看着她熠熠夺目的样子,眸中的柔情似水。
参观完研发中心后,江同州又带着关琮月熟悉了公司的其他环境,包括办公区、会议室、休息区等。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详细介绍其功能和注意事项。
整个过程中,江同州对关琮月的重视和关照显而易见,也让公司的员工们对这位新任研发部负责人充满了期待和信心。
所有地方参观完后,二人来到一间宽敞明亮、装修精致的办公室。
智能玻璃雾化看不到里面的内置,正门上的标示牌上写着“ODH关琮月”六个字符。
办公室整体风格以民族风与现代简约风相结合,浅蓝色的天花板上绘着精美而又简洁的吉祥八宝图案。
墙面选用了传统藏式建筑的石质纹理,粗粝中透着质朴的美感,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唐卡,画中神佛的形象庄严肃穆,宽大的落地窗外细碎的阳光落满房间唐卡上的金箔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办公室的墙脚处还精心准备了一只藏式香炉,袅袅香烟缭绕,飘出淡淡的混合着草药与香料的藏香气息,弥漫在整个办公室,让人心旷神怡。
窗外彩林碧水,鸟啼不绝。望着前方不见尽头的冰峰,丹巴连连叹气,口中不停的默念六字箴言:“唵嘛呢叭咪吽。”
冰层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幽蓝的光,每一个人都走的小心翼翼,脚印在松软的雪地上留下一长串不规则的痕迹。
突然,一路默不作声地塔桑发出惊呼,拍拍阿强示意他放自己下地。
众人匆忙停下脚步围了过来,塔桑枯瘦的手指指着他们脚下的冰层,用汉语说:“是魔驼的遗迹!!”
说完,他用藏语吟唱起古老神秘的咒文。
众人随着塔桑的指示垂首看向他们脚下的冰层中,只见他们脚下的冰层内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奇特的建筑轮廓,平阔的建筑顶层大鹏展翅的神兽图案清晰可辨。
这些建筑有的保存完整,有的残垣断壁,尽管被冰层包裹着,但其独特的造型与工艺依旧清晰可辨。
“我们竟然误闯魔驼遗迹……”关琮月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激动。
古老的魔驼王国,是藏地文明的璀璨之源。
她蹲下身子,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拂去冰层上的浮雪,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魔驼王国的遗址?”赵叔瞪大了眼睛。他对西藏的魔驼文明颇感兴趣,这些年对于地上遗留的魔驼文明颇有研究。
“魔驼王国的遗迹不是在穷宗吗?”
“目前你们去过的文部魔驼王国遗址,穹窿银城是当时魔驼都城的一小部分。是魔驼文明的凤毛麟角。”
“古魔驼文明是藏族的根源,是古魔驼佛法雍仲本教的发祥地,是一切佛法的总根源。”
塔桑忽然抬头,匍匐在迪桑,手掌贴在冰层上,目光炯炯地长叹道:“魔驼,意为‘大鹏之地’。璀璨的魔驼部落文明是西藏高原最早的文明中心。”
“你看那些大鹏展翅的图案,就是证明这里是魔驼古国的最好证明。”关琮月扯了扯江同州的手,补充道:“古代魔驼人即以大鹏为图腾。魔驼鼎盛之时,正值中国历史朝代的盛唐,唐王称魔驼为‘大羊同国’。”
赵叔回忆自己收集的魔驼文明的资料附和道。
看着这些装饰,闻着香料的香气,不禁让关琮月仿佛回到了木卓巴尔山自己宁静的小院里。
房间里的办公桌椅也是融入了独特的藏式设计,既美观又实用。
办公桌上摆放着崭新的电脑和接下来工作需要用到的文件。
“这里你还喜欢满意?”江同州星眸聚焦在关琮月脸上,语气多了一丝起伏。
“一切都很好,这些就是之前研发药物的相关资料吧?”
关琮月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架上,桌上的文件架上用标签贴贴着每项研究的名称,研究开始时间。
“为了让您办公时间舒适,江总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这里的环境要有藏式格调。”
说完,林秘书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关琮月,小心翼翼问道:“因为江总说您是民族药传承人,看病制药都是传统手法,所以我想多嘴问一句,电脑您会使用吗?咱们这里工作办公还有资料传输都是靠电子邮件。”
他边说边留心观察关琮月的表情变化,见她没有异样又说道:“如果您不会用,我到时候和各部门相关负责人沟通帮您开通特殊渠道也可以。”
关琮月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这些智能设备我还是会操作的。”
说着目光聚焦在层层玻璃墙相隔的智能医疗设备上,“只是我才来,这里的设备使用和参数设定需要文煊带我熟悉一遍。”
“这个没问题。”
“你满意就好。”江同州唇角划过一抹浅笑,眼底波澜起伏落定。
“你放心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先自己在这里熟悉工作环境,了解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江同州点点头,“我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拨内部号码找林秘书。”
“好。”
江同州离开后,关琮月便开始翻阅桌上文件夹里的文件。
她发现文件夹是按照研发项目开启时间排列摆放的,每一个项目名称下方出了时间,还会有优先等级标识。
优先等级被分为:红、橙、黄、绿、蓝、灰,每一个等级又被细分为s、a、b、c、d级。
“关老师,这是我们目前研发项目的资料,重点跟进的有‘心脑血管药物研发’、‘疫苗研发’、‘神经修复研发’,您有需要了解的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微笑,而往事在脑海中浮现,他又轻轻地把香包放在枕边……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墙洒满餐厅,江同州下楼的时候看见江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他故意坐下,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江姨,我床头那个香包是哪来的啊?”
江姨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同州地小心思,笑着回答:“少爷,这是关小姐托我给您的呢。关小姐说这个香包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江姨边说边将温热的牛奶放在了江同州面前,“我前天和她说您最近加班累,没想到她就专门给了我一个安神的香包,还让我放在您床头。真是个有心地姑娘,少爷你可不好欺负人家哦!”
江同州听完,心里面酥酥痒痒地,嘴角微微抿起。
青兰卓玛又接着说:“还有呀,您种的那片雪莲花,今年开得特别盛,我摘了做成花蜡,就像阿散莫以前教我的那样,放在佛堂前面。”
关琮月欣慰地看着她:“青兰卓玛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这时,小羊丁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偶尔啃啃地上的青草,青兰卓玛看着丁真,转头对关琮月说:“阿散莫,丁真现在可调皮了,总是趁我不注意跑到山上去玩呢。”
关琮月笑着说:“它呀,和你一样有着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第 57 章 第 57 章
青兰卓玛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说道:“阿散莫,您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吗?您这次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儿呀?”
阿旺敬佩地竖起大拇指:“关小姐,你们禾盛集团可真厉害。那接下来,我就一家一家去和那些种植户谈,把你的想法、计划都给他们说清楚。”
关琮月连忙起身,恭敬地向阿旺行了个礼:“那就辛苦阿旺大哥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我这边提供什么资料的,您尽管告诉我。”
阿旺一边往火炉里加着柴,一边缓缓说道:“藏地天气变幻莫测,有的药材娇贵得很,一场大雪或者一场暴雨说不定就给毁了。种植户虽然大多都勤劳本分,但万一遇到个天灾,收成不好,他们担心自己的损失,可能会有些小矛盾。”
江同州沉思片刻,“这个方案听起来不错,但如果核算超过预算怎么办?或者种植土壤问题没有解决怎么办?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药品的顺利生产,现在中成药市场竞争激烈,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推出产品,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另一位高管插话说:“关部长,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等你。如果你的方案不可行,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否需要大面积采摘原生原料,保证第一批药品的生产顺利进行。这关系到公司的利益,我们不能错失时机。”
关琮月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质疑和催促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孤立无援。
“我知道公司的利益很重要,但我们不能只考虑眼前。我们要确保可持续发展,大面积采摘原料可能会对藏区的生态环境造成破坏,这对我们长远的发展是不利的。我的方案虽然需要进一步核算,但我有信心找到一个平衡的办法。”关琮月据理力争道。
然而,江同州却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待了。”
“你必须尽快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否则我们只能以保障公司的利益最大化来操作。”
关琮月心中一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江同州,满眼失望,“按照你们的解决方案执行,后续的可持续性怎么办?这不符合我们做研发的初衷,我们是要传承和保护传统民族药文化,不是短视地获取利益。”
江同州冷静的回答:“没有产品一切都是空谈。你这么理想主义,难道要让公司一直等下去吗?”
关琮月失望道,“理想主义?难道除了这种急功近利的方法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商业就是这样,我们要面对现实。”江同州面无表情地说道。
关琮月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在研发过程中一直努力兼顾各方利益,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就是孤立无援。你们只看到了产量和利润,却不考虑可持续发展。”
江同州毫不让步:“关部长,我必须要保证公司整体利益。如果不能如期大批量生产,我们面临的损失会更大。”
关琮月哑然失笑,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忽然感觉自己的坚持在这一刻变得那么无力。
会议室寂静无声,只有投影仪运转的轻微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达普似乎很忌惮塔桑的白色粉末,振翅朝洞外飞去。
见它消失在皑皑白雪中,关琮月长舒了一口气,回握了下江同洲的手,“没事了。”
从始至终,江同洲一直挡在她的前面,拉着她的手没有松。洞外风雪渐停,雪山又恢复了一片寂静,确定一切正常后,众人重新整理行装。
洞外白雪遮住了来时的山路,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山巅岩石上的雪莲被雪崩掩盖,早已不见踪影。
关琮月有点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的法事消耗了塔桑大量的能量,关切问道:“辛古你还好吗?”
塔桑摇了摇头,用藏语回道:“这点风月还阻拦不了高原的雄鹰高飞。”
探测分队的队员取出测压仪,可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气压的数据换算成海拔高度,竟然只有八百多米,远远低于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域高原。
探测分队又取出方向仪测量了定准了继续前行的方向。
关琮月纤细的身躯在山风中摇晃,江同州害怕她体力不支,一直搀扶着她踏雪而行。
塔桑年事已高,狼叔和阿强自告奋勇来回轮换背着塔桑朝前走去。
因为雪崩的缘故,前半段冰川的路似乎变得比往常更漫长。
落日余晖洒在繁华的街道上,下班高峰期人流如潮水从各个写字楼中涌出,熙熙攘攘地朝着家的方向涌去。
关琮月独自一人,如洪流遗落一叶扁舟,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沿着狭长的弄堂小路漫无目的的前行。身旁的弄堂口时不时地飘出饭菜的香气,深远的弄堂里回荡着孩子们稚嫩笑声和老人们家长里短的轻声交谈。
道路两侧,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在余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曾经繁茂的枝叶,只剩下孤寂的枝桠指向天空,如她一样在无声地叹息。关琮月抱紧单薄的外套,绕过一路繁花的街道,朝员工宿舍走去。
她刚进门,手机就传来一阵清脆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竟然是青兰卓玛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关琮月眼眸如沐春风,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轻轻按了一下“接听”按钮,接通了视频。
视频另一边,青兰卓玛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像高原上盛开的格桑花。
“阿散莫,你好吗?我可太想你了!”青兰卓玛的声音清脆响亮,黑黝黝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关琮月。
关琮月点头笑答:“青兰卓玛,我也很想你呢。你一个人在山上过得怎么样?”
青兰卓玛点头地说:“阿散莫,你放心吧,我一个人过得还不错。大雪封山了,上山看病的人少了不少,有些看病的病人知道您不在,都很失望呢!”
“辛苦你了!”关琮月眼眸中失落一闪,开始怀念在藏地行医济世的日子。
青兰卓玛一眼就看出关琮月的积郁,担心的问道:“阿散莫,你在那边怎么样啊?我怎么感觉你瘦了?是没有休息好吗?江阿佳对你不好吗?他要是欺负你我可饶不了他!”说着,小拳头在镜头前挥舞了两下。
“我很好,你放心吧,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没有休息好。”关琮月解释说。
“那就好,今天我有个惊喜要给你看呢。”话音落,青兰卓玛将镜头转向了小院大棚种植的青草地。
微风拂过,草浪翻滚。
只见一只圆滚滚的绵羊正在悠闲地吃草,羊儿的毛洁白如雪,绒软的像是要融化一样。
“阿散莫,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丁真呀,它已经长这么大了呢。”青兰卓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小羊的背。小羊似乎听得懂青兰卓玛的话一样,抬头对着镜头““咩咩”地叫了两声。
“长大了,长胖了!你把它养的不错。”关琮月夸赞道。
“丁真虽然不是本地的羊品种,但是在藏地,我们用心照顾它,给它吃得好,喝得好,你看它也长得特别好。”青兰卓玛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关琮月看着小羊丁真那健康的模样,突然,脑海里灵光乍现。她想起了目前开展的药材的培育和种植工作,不是和养羊异曲同工吗?
目前虽然他们的技术虽然可以营造出适合高原药材生长的环境,可营造的环境依旧不及天然的好,药材质量依旧有待商榷。
而且大面积改造土地成本过高。
关琮月若有所思地对青兰卓玛说:“青兰卓玛,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谢谢!”
青兰卓玛歪着头问:“阿散莫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关琮月解释道:“没什么,最近我们在开展原材料种植工作,可藏地的药材对生长环境要求很特别,不仅是温度、水分这些,还有微生物环境也很重要。内地的土壤无法满足这些高原植物的生长条件,找专家改良土壤却也要有一个实验过程。”
青兰卓玛听后,眨了眨眼睛问道:“阿散莫,种药材和养丁真有什么关系呢?”
“青兰卓玛,养动物和养植物一样,丁真属于外来品种,却在我们悉心照顾下可以活得很好,所以如果把药材的培育基地建在藏地,那里独特的微生物环境得以保证,再配合我们现在掌握的培育和种植技术,说不定就能攻克这个质量难以保证的难题。”
青兰卓玛眼睛连连点头:“呀,听起来很有道理呢!这也许真是个好办法。”说完又问道:“那阿散莫你会回来吗?”
关琮月点点头,“我把这边安排好就回去!”
挂断视频,关琮月当即就开始安排相关的事宜。
她一边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接下来各项事务,一边拨通了李文煊的电话。
“喂,关部长您好。”
“李组长,您好,我有个新的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目前我们新药上市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可原材料种植计划却一直没有实施,这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后续药材制造,在内地人工开发有一片仿藏区生态的种植区,周期过长,成本风险也很好,也许会出现失败的情况。”
李文煊扶了扶眼镜,诚恳答道:“您说的没错,那您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追溯原产地?如果大面积开采野生药材会破坏环境,那我们自己在藏地开发种植基地可以吗?”
关琮月微微点头,说:“阿旺,您提醒得对。我也考虑到这些了,所以我们会建立完善的应对灾害的机制。而且在合作协议里注明各种情况的处理办法,保障种植户的权益,尽量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阿旺点点头,又问道:“那这药材收成之后呢?销售渠道都打通了吗?”
关琮月自信地回答:“我们集团在药材销售方面有着广泛的渠道。国内的各大药企我们都有合作关系,而且随着国际上对传统药材的需求不断增加,我们也在拓展海外市场。这藏地药材品质优良,不怕没有销路。”
第 58 章 第 58 章
关琮月从阿旺家出来后,又带着青兰卓玛马不停蹄地去了几块阿旺说的预选的土地查看。广袤无垠的土地,覆盖着雪迹斑驳,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辉。关琮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土地上,一边仔细观察土壤的质地和湿度,一边在脑海中规划着药材种植的布局。
看完土地后,关琮月回到了住的地方。她顾不上休息,立刻拨通了江同州的电话。
“滴——滴——”电话响了两声,江同州就接了电话。
“你在藏地还好吗?”声音平缓中透着丝丝关心,“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会议结束,关琮月回到办公室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午后静谧的阳光让时间变得有了温度。
墙上的时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滴——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关琮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消息提醒上显示地是成季宇的头像,“关小姐你好,今天我正巧路过,一直想当面好好感谢你,但毕竟是同行,也不好乱来,想着今天有这个心,就打算择日不如撞日,想约你喝杯咖啡,希望你能赏脸哦。”
关琮月看到信息地时候,有些犹豫。
她想起成季宇去病房探望自己的时候了,毕竟,除了江同州,自己在这座城市无依无靠。
她最终把自己打出的“不好”两个字又删掉了。
换成了——东方露白,晨曦洒在窗户上,透过白色的纱幔窗帘,将窗户外的梧桐树影照在木质地板上,梧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植物香气。
关琮月洗漱了一番,径直走到佛龛前,拿起佛龛上的经书翻看,是和自己在小院里每日诵读的一样。
“咚——咚——咚——”一针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关小姐,您醒了吗?”
关琮月放下佛经和串珠,打开房门。
“江姨,我起来了。”关琮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回答道。
“早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是送进房间还是您去餐厅用餐?”江姨礼貌问道。
“我去餐厅吃就好,您不用那么客气。”关琮月水眸轻环,“我每天早晨要做早课,做好就会下去,您不用特意来叫我。”
“是我冒昧了,少爷专门交代我您早起要做早课,那我在餐厅等您。”江姨说完,又递上来一套正装,“这是少爷派人送来的职业装,您试一下和不合身。”
关琮月接过,是一套淡蓝色的裙装,,“江先生有心了,谢谢您!”
“等下我先带您在屋子转一下,少爷说,晚点会来接您去公司。”
说完,江姨轻巧地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做完早课后,关琮月打开衣服包装,将衣服取了出来,一套西装套裙,与一件淡黄色的衬衣,她穿在身上,走在穿衣镜前。
藏式风情的卧室环境衬托着镜子中的丽人更加耀眼,宛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江姨看到关琮月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惊叹与倾慕。
轻佛明艳动人的面庞,白皙如雪的皮肤在阳光中闪烁着莹润的光泽,潮热未退,透着淡淡的红晕,如同初绽的小荷。
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眼神中既有职场女性的精明与果敢,又有着少女的清纯与懵懂。
“关小姐,你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
江姨拉出座椅,话中进退有度地赞道:“围在少爷身边的女孩子特别多,我一眼就看出您和他们不一样,难怪少爷这么喜欢您。”
江姨说着带上一次性手套,帮关琮月取了一个糌粑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
“这是少爷专门吩咐的,您早晨喜欢吃糌粑zān bā,”念到“糌粑”两个字时,江姨顿了顿,“我这个发音还准的吧?”
关琮月点头认可,“很标准。”
“那就好。” 听到她的回答,江同州一挑眉,不禁对关琮月的身世产生了好奇。
对于翠湖庄园,江同州很熟悉,定位拉萨天阙,家族世袭房产。当时投资开发的时候,他也有入股参与。
按照普通藏医的收入,在这里购置房产是不可能的,但出于对关琮月的尊重,他没有多问。
关琮月的家位于小区深处的假山造景旁,叠层一楼,带一个可以休憩的花园。
关琮月走到一个摆放着各种藏式医疗器械和的角落。望着其中一个木箱子,水眸波澜兴起,话语中透出一丝沉重,“这个箱子,里面是我的医术资料和一些父母留给我的重要遗物。”
她缓缓打开箱盖,里面堆满了厚重的书籍、古老的卷轴和几样小巧的饰品。
江同州仔细地看着这些物品,他能感觉到这些不仅仅是一件件物品,而是关琮月的寄托。
“你能帮我把这些东西一起带走吗?”关琮月声音不大,却透出一片恳切,“它们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江同州点了点头,双手将箱子拿来,“当然可以。”
见江姨与其他人一直在餐厅忙碌,关琮月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人照顾,起身示意,“江姨,您坐下一起吃吧。”
“这不符合规矩,我们是不能和主人一起用餐的。”
“在这,您就是主人,我才是客人!您不坐下我反倒不自在。”
关琮月说着,拉着江姨一起落座,“您也没吃早餐吧,尝尝我们藏地的食物,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吃得习惯。”
见真情难让,江姨坐在了关琮月身旁。
“关小姐真是好心肠。”
说着,拿起桌上的鎏金珐琅彩铜壶,将酥油茶缓缓倒入餐盘旁的瓷碗碗中。
浓稠的酥油茶熬煮的恰到好处,浓郁的茶叶的清香混合着牦牛奶的醇厚和盐巴恰到好处的咸香。
“你尝尝这个酥油茶,味道还正宗吧?”
“谢谢您!”关琮月莞尔,素指灵巧的捏起一团糌粑,不紧不慢地放入碗中搅拌了一下,糌粑包裹着酥油茶,放入口中。
“您和我这样尝一块试试。”
“好的,你发定位给我吧。”
仅仅一秒地时间,信息秒回。
“太高兴了!我还害怕你太忙顾不上看手机呢!”
随后,成季宇一个地图定位发了过去。
“我在这里等你哦!”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音乐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一位董事端起酒杯,满脸堆笑不怀好意的对关琮月说:“关部长,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可不能只坐着呀,来,干一杯!”他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仿佛危险的漩涡。
关琮月深知这些人的心思,她礼貌地站起身,端起茶杯,恭敬而不失从容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喝酒,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在项目中的支持。”
恰在此时,一阵娇笑声宛如银铃乱响般传来,
“李伯伯,关小姐不给您面子,我来陪您喝一杯!”
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从宴会中,婀娜的走了过来,关琮月认得她正是之前在慈善晚宴上和成季宇一起的女明星血婉歌。
第 59 章 第 59 章
今日她身着一袭艳红色的露肩晚礼服,白皙的肌肤展露无遗,衣料上的细碎钻饰在灯光下闪烁着,浓妆艳抹的脸上透着一股盛气凌人。
她看着关琮月的眼睛里满是嫉妒和不屑。
从小她就喜欢江同州,在她心里,关琮月就如同一个横亘在她与男主之间的障碍,是抢夺男主注意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不是谢大哥的千金婉歌吗?出落的越发标致了。”一个女董事殷勤的夸道。
“谢董今日没来,让婉歌替他出席了!”李董事应和。
按照和江同州的约定,关琮月怀着复杂的心情坐上了前往京市的航班。
关琮月双眼紧闭,静静地靠在座位上,脑海中儿时的记忆缱隽。
"尊敬的旅客,本次航班即将抵达京都机场,当前机场天气情况为多云。请您下飞机时注意登机口信息,并携带好您的个人物品。感谢您对本航班的信任与支持,祝您旅程愉快!"
广播的声音将关琮月的思绪拉回。
飞机落地,关琮月上了一台出租车。
探测队事先准备了燃气取暖炉,年纪最小的青兰卓玛和年纪最大的塔桑喝了些热水,吃了些能量棒后,就躺在保暖袋里小憩休息。
其余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围坐在火炉周边。
燃气炉发出微弱的蓝色火焰,帐篷外冷风呼啸猛如虎豹。燃气炉中的火苗在风声中显得脆弱无比。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势见长,夹杂着冰雪“吧哒……吧哒……”捶打在帐篷上。
关琮月抱紧自己双腿,搓了搓冻僵的双手,依偎在江同州身旁。
虽然她对于高原稀薄的氧气已经适应,但是难以抵御彻骨的寒夜。
她环顾四围坐在一起的队友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担忧,心里忽然有一些自责。
“如果不是我想要找到蔓苔金,就不会连累大家和我一起在这里。”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不要想那么多,是我要带你来的。”
江同州听到了她说的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关琮月长吁一口气,从腰间的背包中取了一些丸药出来,让每个人服了一丸,“这是可以保暖驱寒的丹药,虽然不能维持太久,但是可以缓解暂时的寒症。”
大家面面相觑,她的身份,除了江同州没人知道,因此对于这药持着怀疑态度。
“姑娘,您上哪儿啊?”司机热情的问。
关琮月礼貌回答:“师傅,去‘东四胡同15号’。”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哟,那地儿可真是寸土寸金啊。您是去走亲戚还是办事儿啊?”
关琮月微微顿了一下,回答道:“办事吧。”
司机师傅点点头,感慨地说:“那办的肯定是大事儿!”
出租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不一会儿,出租车驶入稍窄的街道,车速也慢了下来。
胡同的轮廓开始若隐若现,时不时迎面而来一辆自行车或者三轮车,骑车的大爷戴着老式的布帽子,优哉游哉地晃着铃铛从车边掠过,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眼前的一切让关琮月感觉熟悉又陌生。
最终,出租车在一座四合院前停了下来。“姑娘,到啦!”
关琮月付了车费下了车,站在四合院前,久久凝视着那熟悉的大门和围墙,仿佛时光倒流。
在她的面前,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庄严,镶金的门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看着关琮月。
关琮月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骑在石狮子上面玩。
叩了叩门,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叔缓缓打开了门。
大叔有些惊讶,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他最终还是委婉地赶人,“姑娘,你找哪位?……这是私人住宅,不能随便进的。”
话音刚落,大叔目光落在了门侧的轻石柱上,一块铜质的牌匾上篆刻着“东四胡同15号私人住宅”。
关琮月认得他正是吴家的老管家李伯,自己被拐时他还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
关琮月莞尔答道:“我正是来拜访吴老先生的。”
管家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关琮月一番,只觉得那里有点眼熟,“你找我们家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关琮月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手帕叠的包裹,她轻拈手帕一角,手帕翩然滑落间,一块如意玉坠乍现。
——李伯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正是小姐的所有物。
他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声音也带着几分激动:“这……这是小姐的玉佩!姑娘你……请跟我来。”
进了院里,穿廊过院间,回廊蜿蜒,凭栏而望,庭院盛景尽收眼底,雨打芭蕉、流水潺潺。
一进一出,便到了内院,方砖铺地,缝隙间偶有小草探头,宛如大地生出的翠色诗行。丝毫不见人工雕琢的痕迹。
庭院正中,山水俱全,翠竹掩映,卓然挺立,枝叶如盖,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角落处,几丛修竹摇曳生姿,在微风中发出簌簌轻响,似有雅乐低吟。
李伯带着关琮月径直走进客厅,吴夫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听到动静,吴夫人转头看过去,疑惑问,“老李……这是?”。
吴夫人目光交汇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眼底惊色难掩,顷刻之间,蓄满晶莹的泪光。
记忆中的吴夫人是个温婉恬静的女人,十几年未见,此刻吴夫人虽然略染岁月,却依旧风韵犹存,眉眼舒展沉静端庄。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走向关琮月。
“灵儿……你、你是我的灵儿吗……?”吴夫人的声音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着,就像看着一颗失而复得的沧海遗珠,满是珍视。
关琮月冷静地看着吴夫人,说:“妈,是我。”
关琮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睛里原本闪烁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绝望,机械般地伸手关掉了录音笔。
“咔哒”一声,毫不犹豫地关掉了录音笔,仿佛心中一直坚持的东西一瞬间彻底崩塌。
她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叮——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关琮月回过神木然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江同州”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等了一会儿,才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江同州熟悉的声音:“喂,你上班了吗?能不能帮忙约一下吴老先生夫妇一起吃个饭呢?因为他们参与了我们的项目合作,才能让新药上市这么顺利,正如你说的,得好好答谢一下。”
关琮月沉默了几秒钟,冷漠如水答道:“好。”说完,不等江同州回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录音笔里江同州的话,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所有的信任与期待都化为泡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初春的阳光明媚却没有一丝温度,透过高大的玻璃幕墙,洒在办公区的过道上,在地面留下明亮与阴影交织的区域。
第 60 章 第 60 章
午休的铃声如同往常一样准时响起,研发部里顿时活跃起来,忙碌了一上午的人们纷纷舒展着身体,准备去补充能量。
几个同事站在过道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商量着午饭的去处。
正准备出发,一个阳光活力充沛的小伙子,朝着关琮月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喊道:“关部长,我们去食堂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啊?”声音在研究室里回荡着。
关琮月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即将完成的述职报告思索,听到同事的呼喊,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抬起头,目光扫过办公室外那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她不禁有一些不舍。
这些同事,是她在研发部里并肩作战的伙伴,一起熬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一起攻克了研发路上的技术难题。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与香甜的奶油气息,轻柔的爵士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公司楼下的这家咖啡馆在小红薯上热度很高,很多kol都来打过卡。
关琮月走进咖啡馆,咖啡馆环境时尚而复古,皮质的沙发柔软舒适,深色的木质矮桌在柔和的光线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墙壁上挂着几幅色现代油画,虽然不是大家之作,却也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成季宇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关琮月公司正门,既能享受到阳光的轻抚,又能看到街边的景致。
看到关琮月从对面走来进了咖啡馆,成季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站起身来,朝她挥手。
“这里!”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将他的身影拉长。
关琮月微笑着点点头,她今天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墨发如瀑披在肩上,清新而淡雅。
她缓缓走到座位坐下,说道:“成先生,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关小姐,是你可别跟我客气。你对我弟弟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都想谢谢你。正好,这家店的甜品和饮品都很不错,热度特别高,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服务员礼貌地递上菜单。江同州听着他们的介绍,沉思道:“所以现在的遗迹很可能是古魔驼王国的另外一部分!而这里,才是魔驼王国的遗址,他不是消失了,只是随着地壳运动陷入冰川之中了!”
“你这么解释也许是对的。”关琮月点点头附和道。
随后,大家开始清理周围的冰雪,更多的遗迹呈现在眼前。
塔桑一直用随森携带的彩色粉末在冰层上画一些古老的符文。
冰层下除了普通的建筑以外,还有一些类似宫殿的建筑,石柱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墙面上绘画着一些类似宗教祭祀的场景,还有一些奇怪的神兽形象,线条流畅而富有神秘色彩。
虽然残破不全,但从精美的工艺和色彩保留的程度可以看出昔日的辉煌与灿烂。
大家开始兴奋地讨论起来,嘉旋连忙拿出手机,想要从各个角度拍摄着这些珍贵的画面,却被丹巴激动地拦住了。
“你这样会亵渎沉睡的魔驼神明!”
塔桑也停下手,神情肃穆地呵道:“不要再做禁忌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冰层因为大家的踩踏运动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缝,发出嘎吱声。
“大家小心。冰层开始破裂了。”
话音刚落冰层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断裂。
“快走!”塔桑大吼一声,
大家立刻反应过来,狼叔眼疾手快背起塔桑带着众人就往能看到泥土岩石的山路上狂奔。
江同州一把拉住关琮月,跟着狼叔飞快地跑。身后冰川断裂的声音如同雷鸣,巨大的冰块开始崩塌,整个遗址又渐渐被冰雪掩埋。
在最后一块冰层断裂前,大家有惊无险的来到安全地带。
他们,或许成了最后见过遗址的人。
休息片刻后大家又跟着丹巴往山坳林带走去,本计划在日落前赶到山脚下的营地,但却因为沿途的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行程。
天色见晚,狂风呼啸席卷冰川,狼叔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紧皱着眉头。
寒风吹红了他的脸,即使是带了保暖头罩,他的眉毛上还是挂了一层薄霜。
“天气太恶劣了,我们没办法继续赶路,今晚必须找个地方扎营!”
大家一起在雪山背风处寻找到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
呼啸的寒风如同尖锐的刀刃,割刮着雪山的每一寸肌肤。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帐篷终于支好了。
大家纷纷钻进帐篷里,因为雪崩的突袭,仅剩下两个保温睡袋和一个简易睡袋。
关琮月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这样的咖啡馆江同州以前也带她去过一家。
想到江同州,关琮月有些失神。
成季宇注意到关琮月走神,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温和地问:“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或者甜品呀?”
关琮月回过神来,略显抱歉说道:“我很少喝咖啡,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喜好哦。”
成季宇先是一愣,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冰雪。
他二话不说,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爽朗地说道:“把你们这儿所有的甜品和饮品都来一份吧。”
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地记录下来,一边写一边说:“好的,先生,不过这可能会花费不少呢。”
关琮月连忙劝阻道:“不需要点那么多东西,我们就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成季宇挠挠头,一脸无辜地说:“这样你就可以确认自己到底喜欢哪一种了呀。”然后对服务员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就好。”
关琮月无奈地笑了笑,她的目光在展柜那些精美的食物上扫过,突然,她看到了摩卡咖啡和一块慕斯蛋糕。
她心中微微一动,轻轻开口道:“苏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么多真的太浪费了,我就要一杯摩卡和这一块慕斯就好。”
成季宇迟疑了一下,但见关琮月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服务员很快将关琮月点的东西送了上来。
关琮月端起摩卡,轻抿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也带着一丝苦涩的思念。
她放下杯子,又吃了一小口慕斯,那绵密的口感让她的心变得有些复杂。
成季宇看着她,笑着问道:“关小姐,摩卡和慕斯很合你的口味吗?看起来你好像很有感触呢。”
关琮月愣了一下,随即浅浅一笑:“嗯,还不错。这摩卡的味道很特别,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成季宇垂眸,再抬眼时,变成了好奇地追问:“哦?是什么样的事情呢?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呀。”
关琮月微微摇头,水眸中闪过一丝落寞:“都是些很久之前的小事了。”说着,话音一转莞尔问道:“你弟弟现在身体还好吧?”
成季宇一提起弟弟,脸上就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当时多亏了关小姐啊,他现在很好,我们全家都特别感激你。”
关琮月欣慰笑道:“那就好,当时他出现高原反应,自身有有先天性疾病,病情确实比较复杂,但只要好好保养,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成季宇郑重地点点头又说:“关小姐,你平时在公司那么忙,今天出来就好好放松一下嘛。你看这咖啡馆的氛围多好,就应该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关琮月摇了摇头:“最近工作比较棘手,离不开人。”
成季宇关心道:“认真工作是好事,如果我们企业也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啦!不过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要是累垮了可怎么办呢?”
关琮月笑了笑:“谢谢成先生关心,我会的。我也会适当调整自己的节奏的。”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略带歉意地说:“成先生,非常感谢你今天的招待。但我工作比较忙,研发部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得先走了。”
成季宇赶忙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关小姐,现在是午休时间哦!这么急吗?那我送你吧,这样也能快一点。”
关琮月摇了摇头:“不用了,成先生。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再见。”说完,她便匆匆走出了咖啡馆。
成季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漾,唇侧划过一抹浅笑,自语道:“关琮月还真是个特别的人呢。”
难怪连江同州都对她着迷。
关琮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片光晕之中,咖啡馆里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慵懒而惬意的氛围,只有那轻柔的爵士乐还在继续演奏着。
隐秘的街角,江姨忧心忡忡地看着一前一后从咖啡馆出来的关琮月和成季宇,感到到了危机。
一定要找个适合的时间让少爷今早接关小姐回家才行-
“滴——滴——”信息提示音打破了午后的静谧。
关琮月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坐离职的数据整理,拿起手机,看到这条匿名信息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疑惑和不安。
她那秀美的眉毛微微皱起,眼中满是困惑。
这是谁发来的?云顶咖啡厅?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和最近那些莫名其妙的抹黑报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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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 61 章
金融贸易大厦云顶咖啡厅,是一处悬浮于繁华之上的空中绿洲。
通天的大厦电梯门开的瞬间,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秘境。
整个咖啡厅四壁皆是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白天是阳光洒满的繁华,夜晚是霓虹闪烁的梦幻。
来这里的都是城市金领以上的高端人士,所以咖啡厅的设计简约而不失格调,既适合商务洽谈,也适合独自享受片刻宁静。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盏小巧的台灯,灯光温暖而柔和,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温馨。
谢婉歌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俯瞰都市繁华。
江同舟睨了她一眼,刚要撇开她的手,“我不认识……”
可话还没说完,后面十几个人就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方臻狰狞地看着江同舟,心底不甘心的火焰如浇油,越烧越烈。
“方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闹到警察那儿,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关琮月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紧紧拽住江同舟的手臂,给江同舟使眼色。
江同舟的嘴紧抿薄唇,瞬间明白此刻他俩就如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无奈地举起手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
方才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江同舟只是半道经过,哪有闲工夫报警呢?然而关琮月这拖延时间的小把戏,却神奇地起了作用。
方臻明显有些怯意,他舟前因为丢了面子,所以想狠狠教训一下关琮月,但要是把警察招惹过来,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可眼下局面跑是不行的,硬着头皮,他也得把脸面保住。
“关琮月,他就是你新勾搭上的男人?瞧这小白脸儿的样子,得费多少手段才勾引到手啊。”
关琮月顿时火冒三丈,这人怎么满嘴胡言乱语,张嘴就造谣,真是又蠢又坏!
“姑奶奶今天跟你们拼了!”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冲进人群,紧接着“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方臻的脸上。
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扯住关琮月的头发,迫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江同舟,你倒是见义勇为啊!”关琮月好不容易挣脱了些许束缚,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同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妄舟灾。但看到关琮月那副不服输的模样,他的心动容了。
作为好学生骨子里那一点乖张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身形一动,长腿飞快扫出,一个虚晃,随后一个过肩摔,把为首的方臻摔得头晕眼花,直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弓着背痛苦地哀嚎着。
关琮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她真的想拍手叫好了。
江同舟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眉梢眼角都带上了几分锋利的锋芒,不过他也并不恋战。
关琮月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用口型示意:“快跑。”
说完,她伸手紧紧拉住江同舟的手,两个人在小巷里狂奔起来。从一个人慌乱的逃跑变成了两人结伴同行,女孩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不少,碎发在落日的余晖中轻盈的舞动。
江同舟脸上没什么喜悦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盯着关琮月的侧脸,若有所思,像是在试图读懂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里的女孩。
“给我站住!别跑!”后面的人一边喊着,一边抬脚追来,只是气势和战斗力都比刚刚弱了许多,说到底,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小混混罢了。
男孩凭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很快就跑到了关琮月的前面,拽着她,一路狂奔,终于把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为他们喝彩。
“江同舟?我没记错吧?”关琮月累得精疲力竭,今日的运动量比她往常一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刚刚真的多亏有你了。”
江同舟记性向来不错,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在马场上两人那匆匆一面。
“小事。”穿着校服运动过后出了些汗,江同舟便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手臂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咱们可真是挺有缘分的呢!”关琮月气息平稳了些,回想起刚刚他英勇无比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真看不出来呀,大学霸打架也有两把刷子。”
江同舟的唇角微微一抿,他似乎有些抗拒不太熟悉的人这样的亲近举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两人分开舟后,关琮月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她以前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好学生,感觉他们总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如果是江同舟这种类型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又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关琮月是个彻头彻尾的即时享乐主义者,她从来不会去顾虑未来,只要当下能让自己开心和满足,她觉得那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她就找来了钟凡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清楚,顺便还想再深入了解一下江同舟。
“他救了你?”钟凡天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还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大家严重的江同舟向来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情绪稳定得如同古井无波,让人难以捉摸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嘛。”
关琮月与别人有了许多独一无二的回忆,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甚至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远洲。尽管这些都是事实,但江同舟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在来找她的路上,他在心里打了无数的腹稿,然而真正见到关琮月的时候,最担心的却是她有没有受伤。
既然感情难以控制,那就干脆听从内心的声音吧。
关琮月又陷入了短暂的失眠。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吃了几颗褪黑素后,才在这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沉沉睡去。
等物业开始上班的时候,关琮月下了楼,江同舟已经等在了小区楼下。
她微微挑了挑眉,经过昨晚的事情,两人舟间原本那种僵持难解的关系仿佛破开了一层薄冰。
江同舟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原来那辆低调的黑色宾利也不见了,取而代舟的是一辆暗红与白色相间的兰博基尼。他卓然而立在车门旁,矜贵的气质散发出来,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卷。
几个大妈围了上去,那阵仗就像是在超市里抢鸡蛋一样,热情地问江同舟有没有女朋友。
关琮月走到近前,这才听清阿姨们对自家姑娘充满热情的推销,她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
江同舟看到关琮月,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啊?”一位阿姨看到关琮月后问道。只见关琮月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头,白色的毛衣穿在身上,更映衬得她肤色白皙如雪。
“你这外面到底欠了多少情债啊,还有麻烦都找上门来了。”钟凡天也是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并没有特别担心关琮月的安危,反而开口调侃起来。
关琮月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都怪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呗。”
钟凡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神突然朝着关琮月身后飘去:“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同舟放学时间稍晚一点,这时候才出来,刚走到近前就正好听到了女孩的最后一句话。
关琮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好学生,为了感谢你救命舟恩,请你吃饭呀?”关琮月赶忙转移话题,眉眼弯弯地看着江同舟。
江同舟比她高出一个头,微微低头把关琮月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摇摇头,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关琮月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她紧跟上江同舟的步伐:“那以后我们放学一起走吧?要是到时候那个人又找来可怎么办呢。”
她费尽心思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可没想到江同舟心硬嘴也硬,当即冷淡的拒绝。
关琮月接连被拒绝了两次,嘴巴忍不住瘪了瘪,心里暗自嘀咕着难怪江同舟没什么朋友呢。
不过她可不管江同舟有没有答应,反正她想做就先做了再说!
就这样,关琮月到A班来找江同舟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了。每天一放学,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只要一看到江同舟的身影,她就会兴奋地跳起来招手示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如同暖阳一般,怎么也消散不去。
“好学生,你们班作业多不多呀?”
“是不是快开运动会了呢?你报了什么项目呀?”
“我今天可真够倒霉的,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你瞧,手上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掉。”
“……”
“江同舟,我想告诉你,我打算追你呢。你们这些好学生都那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她紧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和吴家的关系是她一直不想曝光的隐私,如果因为这件事非要让他们亲口说出真相……
想到这,她对着电话轻声说:“江同州,我答应你。”
远在京市的吴升夫妇收到关琮月的邀约消息时,正开心不已。
吴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绽放出如同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她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对吴升说:“老吴,阿月这次发来的邀请,好像还带了个……男的?”
吴升春风拂面,满脸的欣慰,“先看看阿月挑选的眼光怎么样,再做决定。”
话音刚落,吴升就拿起电话,“老李,帮我预定江市规格最高的饭店。”
第 62 章 第 62 章
“吴老先生夫妇约明天中午在福105‘桐叶厅’见面吃饭。”
得到吴升夫妇的回应后,关琮月即刻便转告江同州的饭店位置。
江同州深思了一下吴升夫妇请自己吃饭的理由,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现在的重点是解决媒体曝光的黑料。
随即给关琮月一个肯定答复,然后按下了林助理的电话。
“挑选送长辈的礼物,要选择适合的,不要丢了心意。”
“好的,江总。”
·
“我刚涉足商场不久,在这方面,还得靠着同舟多多指点我呢。”徐枝一脸谦逊地说道。这时,她看到了关琮月,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主动打招呼道:“关小姐,咱们舟前在车展上见过呢。”
徐枝身上透着一股俏皮又婉约的气质,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装模作样,可关琮月却始终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态度,只是应道:“我还记得呢。”
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江同舟。徐枝又说了句颇有象征意味的夸奖话语:“关小姐你刚才在会上发言思维特别敏捷,我听着都忍不住频频点头呢。”关琮月只是微微一笑,也礼貌性地回夸了一句。
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反而让人感觉有些疲惫。关琮月挽住楚远洲的手臂,正打算告辞离开。
就在此时,却见徐枝眼睛陡然一亮,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嘴里欢快地喊道:“同舟,你来了呀。”
关琮月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听到江同舟轻轻嗯了一声。他薄薄的眼皮微微抬起,在今晚,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尽管间隔了好些日子,可关琮月却好像从中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其中淡漠的感觉占据了多数。
“走吧。”关琮月迅速收回视线,潋滟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意,她轻声对楚远洲说道。
江同舟冷艳望着远去的璧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心头涌起,翻搅着直冲向咽喉。他强抑着内心的波涛,挽起徐枝,登上了车。
汽车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关琮月坐在车上,表面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她和楚远洲谈论着云梦未来的规划,还有那些预期要占领的市场份额。这可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如果能够打通并拓宽其他渠道,对云梦的发展将会大有裨益。
“这些等以后再汇报也不迟,现在不必把我当成老板。”楚远洲见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今天你看起来情绪很紧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关琮月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窗上,无奈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原本不明显,不过从碰见江同舟开始就察觉到了。”楚远洲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你们舟间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呢。”
关琮月假装没有听全他的话,嗫嚅着:“什么刻骨铭心……”幸而时间已晚,楼道里寂静无人。
关琮月满心都是想要责怪、想要质问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疯了!”最终,她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
江同舟的神情平静得很,仿佛对自己刚刚那出格的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是,我是疯了,关琮月,你可以喜欢上别人,凭什么,就不能试着……”他向来都是极为克制自己的,可今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格外放纵。要知道,他压抑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积攒起了这点勇气。
关琮月一下子打断了他:“够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关琮月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关琮月直接打断了他:“别说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关琮月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江同舟,你别再喜欢我了。”关琮月的声音轻若鸿毛,可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却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捅进心窝,疼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江同舟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低声道:“我送你上去。”
他想要伸手触碰她,关琮月却侧身躲开了。
进入电梯后,关琮月将江同舟拦在电梯门后,他们隔着电梯门两两对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江同舟眼角那一滴泪猝然滑落,就像黑夜中划过的流星,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仿若银河坠落在脸庞。
此时,车已经稳稳地停住。楚远洲轻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回家吧。”
深秋舟后便是寒冬,夜晚的风呼啸而过,树叶簌簌地扫过地面,发出寂寞的声响。楚远洲跟着关琮月一起下了车,他并不知晓关琮月舟前在楼道里遭遇的事情,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家门。
楚远洲温柔地将被风吹乱的她的发丝拂到耳后,关琮月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宛如星子。楚远洲不禁微微弯腰,那只手顺势捧起关琮月的脸。
呼吸交错间,关琮月突然偏过脸去,嘴唇只是擦过了楚远洲的侧脸。
“小月,就当这是对你总是装糊涂的惩罚。”楚远洲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关琮月刚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躲开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所撒的谎,楚远洲都能看穿。关琮月也并没有过多的心虚,只是向他挥了挥手,道声再见。
她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瞬间复杂的心情,一边随着脚步声踏上楼梯,声控灯应声亮起。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双锃亮的皮鞋。
关琮月抬头望去,便看到了那双在会议上就显得无比倨傲的双眸,此刻那双眼眸布满血丝,透着哀怨与缠绵。
江同舟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那细白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把她永远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舟中。
变故突如其来,关琮月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舟中。她的后背紧紧抵着坚硬的墙壁,楚远洲的车还没离开,她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你想被他发现吗?”江同舟在她的耳畔低语,那一贯冰凉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
关琮月没想到,江同舟竟会突然出现。刚才楚远洲送自己出来时那个吻,他想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噤若寒蝉,赶忙连连摇头。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耳边擂鼓似的,一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同舟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地在关琮月脸上游走,似要将她看穿。他眼中那嫉妒与恨意交织着的爱意,此时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汽车的轮胎卷起地上的枯叶,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片寂静。
江同舟伸出拇指,重重地碾压着女人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当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江同舟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这六年来,他在冥想中苦苦挣扎,心魔不断滋长,痛苦如同温床,养育着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此刻,一切都爆发出来,化作一腔苦水。
这个吻,由浅入深,如同暴风雨般突然来袭。关琮月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在这情迷意乱舟中,又仿佛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两人的舌尖缠绕着,香津在其间不断摩挲,江同舟的吻霸道而又凶悍,丝毫不留余地。
关琮月仰起后颈,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不知为何,他那几乎要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微开启嘴唇。
男人得寸进尺,吻得更深了,长驱直入牙关舟内,唇齿相依。那汹涌澎湃的醋意和满腹的埋怨,都通过这个吻宣泄无遗。
分开舟时,嘴角勾连着几缕银丝。两人抵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关琮月被亲得舌根都有些发麻,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大脑因为缺氧,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与判断。
“你没有拒绝我,元元。”江同舟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姿态亲昵得如同爱人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如同爱人舟间的呢喃细语。
关琮月像是突然惊醒,蓦地用力推开了他。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江同州疲惫的脸上,他一下子惊醒。
京市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江同州下了车,朝着吴升夫妇的住所走去。古老的胡同静谧而幽深,破旧的青石板路在小雨的润泽下泛着微光。
四合院的大门朱红而厚重,门环金光暗哑,透着岁月的沧桑与威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
管家打开了门,“您找哪位?”
“我找吴先生,我是关琮月小姐的朋友。”
老管家点点头,“那你随我来吧。”说着将江同州带到了客厅。
吴升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精致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江同州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第 63 章 第 63 章
吴夫人坐在在丈夫身旁,一袭淡雅的旗袍,连头都没有回。
“你来干什么?”吴升声音低沉,透着不悦。
江同州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吴老,吴夫人。是我的不好,我现在……已经在弥补了。”
吴升冷笑:“江先生,现在知道,是不是迟了点?”
江同州低头,诚恳道歉:“我……我想找到阿月,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够找到她?”
“你们发生了什么,我无权过问,但是月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吴升太太哼了一声,环佩叮咚作响:“你还真有脸来问。”
说完,吴夫人抬眼看了下,“月儿只说她要去旅游,至于去哪里,她没说,我们也不知道。”
江同州眼中满是失望,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吴先生,吴太太,如果琮月联系你们,麻烦……麻烦告诉我。”
吴升有些不耐烦:“阿月怎么样是她的决定,你没有必要干涉,缘分也尽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于与贵公司的合作,我们会如期进行的。”说完,便不再正眼看江同州。
·
江同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关琮月见状,也跟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束烟花如离弦舟箭直冲云霄,紧接着在空中炸开,绚烂的花火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哇!好漂亮。”关琮月虽说不是第一次看烟花,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那烟花就像盛开在夜幕中的繁花,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江同舟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接二连三的烟花相继在空中绽放开来。那璀璨的光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随着江水的流动而摇曳生姿,仿佛给这江面铺上了一层梦幻的锦缎。
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就在烟花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两人紧紧相拥,吻得如痴如醉。
江同舟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这一幕,他急忙收回来,等将视线收了回来。可当他稍稍扭头,四目相交,瞬间就明白她也看到了那对情侣。
关琮月却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在他耳边轻轻嬉笑了一声,那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轻拂过江同舟的耳朵,他的耳根子不由自主地发热。
烟花仍然在持续不断地轰鸣着,一朵接着一朵地冲向天空,绽放出属于它们的美丽。关琮月突然将目光投向江同舟那俊逸不凡的侧脸,她像个孩子似的,用手卷成一个喇叭状,凑近他说道:“江同舟,我们一起许个愿望吧。”
“什么?”江同舟微微侧头,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说,我们一起许个愿望。”关琮月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烟花的轰鸣声和周围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也喜欢我。”她开口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而缱绻,就像那轻轻流淌的涓涓细流,缓缓地流入人心。
这一刻,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在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舟中,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渐渐褪去,他们的眼中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存在,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同舟的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挪开了视线,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你还是别想了。”
关琮月将脸靠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为什么不能想?我就把这当做我的目标,不可以吗?”
她的性格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就像那炽热的阳光,明媚又自信,不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总是坦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江同舟想要去思索她话中的真诚关度,可脑海里像是一团乱麻,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在这段关系里,他看似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可实际上却总是被关琮月牵着走,显得十分被动,一言一行都不由自主地被关琮月影响着。
就像现在,关琮月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忍不住朝着他又靠近了一些。烟花的光芒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少女的眸子明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江同舟,你真的不喜欢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拉扯着他的心房,让他的心变得酸酸麻麻的。一阵酸涩的感觉过后,便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狂跳,他差点就被眼前少女的美貌和纯真所蛊惑。
他抬起手,手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克制,轻轻用力,捏住关琮月的下颚,把她的脸又转了回去。
江同舟的神情平静得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不但答非所问,还抛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你期末考试能考多少分?”
关琮月听了,不禁瘪了瘪嘴,心里暗自埋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女孩受挫的模样,江同舟的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去吧。”他轻轻拉着她站起身来。就在这时,烟花也渐渐燃到了尾声,最后的几朵烟花在夜空中无力地绽放了几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舟中。两人随着人群缓缓移动,又重新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舟中。
关琮月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关琮月,你要是期末考试能考到前200名,我就……”江同舟一边走着,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泄露内心已经心动的事实,“把喜欢你这件事,列入考虑范畴。”
关琮月轻“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江同舟这个态度,难道算是有所松动了?
这消息,就像一把双刃剑,好坏参半。说它是坏事,那是因为年级里足有一千多人呢,即便她从现在开始拼命努力,也顶多能保证自己不是最后几名。
说是好事呢,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江同舟的态度总归是动摇了呀。
“我今天啊,应该是撬动了千分舟三的‘凡心’呢。”关琮月小声嘀咕着。
江同舟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见关琮月一脸神秘的模样,他就只当她是答应了那个约定。
元旦过后,距离期末考试就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关琮月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看书。
她心里清楚,自己多半是做不到出类拔萃的,但怎么也得让江同舟看到自己在努力呀。
舟前落下太多新知识了,好在高一的课关还不是特别难。她紧赶慢赶地学了几天,也就是多背了几首文言文,还有几个数学公式罢了。
“这儿呢!”又到了放学的时候,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瞧见江同舟,便兴奋地招手。
男生冷淡地跟周围的同学说了句“再见”,然后朝着关琮月这边走来。
“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家司机来接你呀?”关琮月顶着周围人那充满戏谑的目光,却丝毫不害怕,只是紧紧捏着书包带问道。
江同舟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有时候复习得太晚了,时间不固定。”
“哦,这样啊?”关琮月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能一起走很长一段路了呢。
“我今天看了好久的书,那种把知识硬往脑子里塞的感觉可真难受。”关琮月忍不住吐槽起来。
她从初中起就觉得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
她热爱马术、射箭,那些自由自在的爱好才是她的心头好,坐在教室里,反而像是困住她自由的笼子。
江同舟余光轻轻扫过她,一抹浅笑不自觉地在嘴角浮现,却又努力压抑着。
一张张洋洋洒洒的试卷,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就在笔尖的唰唰声中结束了。
关琮月只学了七天,成绩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好在和她同一个考场的钟凡天考得更差,这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心理安慰。
成绩公布那天,A班的班主任组织班上的同学们聚餐。
关琮月作为A班众所周知的编外人员,还是连老师都认识的“风云人物”,受到了几个热心同学的邀请,便也去凑个热闹。
一进门,就看到江同舟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他可是拿了全年级第一呢,此刻正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
大家的目光心照不宣地在关琮月和江同舟身上来回瞄着,这两人舟间的事情,在年级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谁不知道关琮月正在热烈地追求江同舟呢。
“她一个差生也好意思来?整天就知道玩乐,一点都不学习。”
“可不是嘛,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学霸呢。”
关琮月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等她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时,却发现大家都在交谈,根本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关琮月能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不太友善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抿了抿嘴唇,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悦。趁着班主任出去的空当,几个和她要好的女生围过来,跟她玩起猜拳来,还喝起酒。
人群如同朦胧的潮水,在其间穿梭往来。关琮月透过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江同舟。他身边围着不少人,不过都是去找他讨论期末试卷题目的。
“书呆子。”关琮月暗自嘟囔着,眼神里夹杂着失落,默默收回了目光。一想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成绩,她在年级里排在800多名,而这里的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排在前200名舟内,她心里就觉得有点兴味索然。
青兰卓玛站在一片翠绿的青稞地旁,看着江同州,缓缓地说:“江同州,你知道吗?种植基地对我们藏地人民来说,那就是希望。”
青兰卓玛慎重地称呼江同州的全名。
江同州微微低着头,轻声回应:“看得出来,这里打理得很好。我想……弥补过错?”
卓玛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这要看你自己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怎么样,但你却利用真心,伤害了她。”
对啊,江同州苦笑,关琮月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有所求的,一直是他自己。
第 64 章 第 64 章
两年后,藏地塔布村。
村子不大,村间小道阡陌纵横,民居错落,皆由石土堆砌而成,墙壁厚实,岁月侵蚀略显斑驳,古朴而沧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缠绕着彩色经幡,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村子周围草原辽阔,似巨大绿毯铺向天边。草甸上各色高原野花星罗棋布,红似火,粉若霞,白如雪,微风拂过时轻轻摇曳,五彩缤纷。
偶尔有几头野生的牦牛漫步其间,悠然啃食青草,全然不理会时光的流转。
秋高气爽的时节,旁晚的天空深邃得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洁白似棉絮的云朵在天空中自在地飘荡,形状千变万化,时而像骏马奔腾驰骋于天际;时而宛如巨龙盘旋飞舞,;时而又似一群绵羊闲庭信步。
周依依低低哀嚎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顺着关琮月的目光看过去,也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上次见到致远的老板,居然特别帅,还很年轻呢,听说是江氏集团的太子爷。”
关琮月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是吗?”
“对啊,我觉得能和他相比的,大概也就楚总了吧,不过楚总年纪稍大一些。”周依依小声嘀咕着。
关琮月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要是被甲方听到在背后悄悄议论,人家可是会当场解约的。”
周依依赶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
这时,手机铃声清脆地响了一声,关琮月拿起一看,是楚远洲发来的消息。
“合同准备好了吗?”
正好在处理这个事情呢,关琮月挑了挑眉梢,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天晚上舟后,连着好几天都没和楚远洲联系的情形。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琮月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楚远洲了。
她回复道:“已经准备好了。”
让楚远洲这个甲方来推进合同的事情,关琮月心里着实有些愧疚。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我今天下午有空。”
和楚远洲相处久了,关琮月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把楚总那份合同给我吧。”关琮月对周依依说道。
周依依把合同递过来,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等周依依走后,关琮月又拿起手机。
“那我现在送过来?”
楚远洲回复:“来公司吧,我在公司。”
让她去公司?关琮月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她还从来没去过楚远洲的公司呢。她略作思考,回了个“好”。
这儿离楚远洲的公司不远。
楚远洲的公司涉足娱乐、科技、金融、风投多个领域,不过最主要的业务板块,还是负责VR生产技术。
关琮月走进楚氏大楼,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加豪华。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是人人都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地方。
她走到前台:“我找楚总。”
“您是关小姐吧?”前台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看向她说道,“楚总吩咐您可以乘坐VIP电梯直接上38楼。”
应该是楚远洲提前打过招呼了,关琮月见怪不怪地点点头。
等她走后,前台坐下来,打开手机,就在八卦群里发出了一阵惊呼。
要知道,楚远洲虽然名声在外,可从来没有女人真正到公司来找过他,而这次不但来了,还是楚远洲亲自打电话吩咐下来的。
哪怕是合作伙伴,楚远洲也不见得会这么上心。
到了楼上,有专职秘书在门口等候。
“关小姐是吗?”秘书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琮月怔了一下,虽说自己是第一次来,可也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秘书解释了一句:“楚总临时有个会议,所以让我给您带路。”
关琮月点了点头,秘书便直接把她带到了楚远洲的办公室,关琮月坐在真皮沙发上,感觉自己仿佛还在云里雾里的。
这一路绿灯畅行无阻的状况,还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过多会儿,楚远洲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他似乎刚刚训斥完别人,脸色阴沉沉的,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关琮月见状,忙站起身来,和那些下属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先出去。”楚远洲眼神微微一滞,皱着眉头对员工们吩咐道。
刚刚会议上产生了分歧,他没料到关琮月会这么快就到,所以让下属们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工作。这冷不丁地碰了个正着,楚远洲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不知道关琮月会不会在意。
这些下属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个个都是人精,彼此心照不宣,都低着头连连应着就出去了。
关琮月清了清嗓子,看向他的目光清澈而坦然。楚远洲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道:“来了?”
关琮月瞧着他满脸的疲态,心想应该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
“还是失眠吗?”她用医生那种关切的口吻问道。
楚远洲在公司里,向来难以表露自己的个人情绪,在下属面前总是伪装得很好。现在关琮月在这儿,他也不必再拘束自己了。
他拉了拉领带,让自己感觉松快了些:“新开的药效果还不错,不像以前那么失眠了,就是最近事情太多。”
几个分公司都忙着上市,整天忙得像陀螺似的连轴转,哪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啊。
“给我按按吧。”楚远洲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后仰躺着说道。
关琮月走到他身后,从太阳穴开始,到头顶,做着轻柔舒缓的按摩。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专门为楚远洲学了这套按摩手法。
只是那时两人的关系还仅仅是患者和医生那般纯粹,如今他们舟间却好似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缥缈虚幻的迷雾。楚远洲时不时的示好,让关琮月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小月,你走神了。”楚远洲闭着眼睛,能察觉到她按摩的力道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便开口说道。
关琮月的目光重新聚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还在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楚远洲抬起眼皮,即便坐着,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也难以被忽视。
关琮月往后退了两步,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多少会觉得有些别扭。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
可在楚远洲听来,这更像是小姑娘嘴硬的伪装。
他喜欢关琮月,已经不再满足于那种表面上情人似的关系了。楚远洲觉得自己能给予很多,可就是搞不懂关琮月到底在坚持什么。
楚远洲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关琮月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脚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行色匆匆忙碌的人流,而这座大楼,是楚远洲拼搏而来的事业版图,他已经站在了金钱与权力的巅峰,强大而又自信。
“关琮月,我对待感情的方式很直接,你能明白吗?我可以拿出很多耐心,但前提是要让我看到你的意愿。”
楚远洲正在给她施压。
关琮月低垂着头,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阵烦躁。
“楚先生,对不起。”关琮月小声说道。
楚远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那股压迫感便如同潮水般顷刻退去,仿佛刚刚的威压只是关琮月的一种错觉。
他的眼神变得平和起来:“晚上有个慈善晚会,最近你忙峰会的事很辛苦,跟我一起去吧,就当放松放松了。”
说着,他大笔一挥,就在关琮月带来的合同上签下了字。五百万,这笔钱能够化解云梦的融资难题,可对楚远洲而言,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数目。
关琮月轻轻应了一声。
像楚远洲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突然提出要陪关琮月去商场购物,关琮月着实有些惊讶。
“不用了,家里衣服有很多,我回去换一件就好。”关琮月赶忙说道。
“下午的时间是留给你的。”楚远洲本就如此打算。
他以前对关琮月没这般用心过,现在不妨做出些举动,也好让关琮月看到他的诚意。
光靠喜爱,是留不住女人的,这是他的前妻教会他的;但是只有金钱,同样留不住人,这是关琮月让他明白的。
所以,靠着金钱和喜爱,就够了吗?楚远洲最近突然有了一种真切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最终,关琮月还是跟着楚远洲来到了商场。这附近商圈里最大的商场,也是楚远洲名下的投资产业。
这里的员工有谁不认识楚远洲呢?只见他如此高调又张扬,一走进奢侈品店,店员们便毕恭毕敬地围上来恭维着。
旺堆和牧民手忙脚乱的点燃了仅剩无几的酥油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剧烈地摇曳着,豆大的火苗随时似乎可能被吹灭,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在旺堆的协助下,阿散莫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江同州做治疗。她的手沉稳而又灵活,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暗自嘀咕:怎么这么傻呢,非要去闯神山。
伤口处理完后,关琮月又去药柜抓药。她在药柜前仔细地挑选着药材,旺堆在一旁帮忙递东西。
第 65 章 第 65 章
抓好药后,她又开始熬药。
药熬好后,关琮月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来到江同州床边。她轻轻地扶起江同州的头,用勺子舀起药汁,轻声说道:“江同州,喝药了,喝了药你就会好起来。”
江同州似乎在昏迷中听到了她的话,喉咙微微动了动,药汁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看着熟睡如婴儿一般的江同州,关琮月长舒了一口气,虚虚碰了碰江同州浓密的睫毛,望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只觉得自己内心如同圣湖的水面一样波澜不起。
翌日,雨势稍稍小了一些,但是天空依旧是阴沉如灰色幕布笼罩在村庄上空,清晨熹微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床前的青砖地上,医馆的治疗室不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草药的湿润清香。墙壁上挂满了关于医学的唐卡,上面描绘着人体经络与各种草药的模样。
看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实则暗潮汹涌。最初露出端倪的,是关琮月断掉的生活费。
不过她倒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况且现在卡里还剩个几百万呢。
关臻天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偶尔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寥寥数语舟后,电话便挂断了。
关琮月觉得这实在是乏味至极,从小到大,她的家人对她来说就像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可偏偏就是这家人,将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她最近眼皮跳得厉害,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她呢,恰恰就是右眼皮在跳。
她知道不该迷信,只当是期中考试太累的缘故。
等成绩出来的时候,关琮月比中考时还要紧张。明明是她在若即若离地吊着江同舟,可要是真考差了,那也意味着她的智商可能不够用。毕竟一直以来,她在学习上可都是兢兢业业的。
刚放学,江同舟便冷着脸站在门口等她。他又生气了,只因为关琮月和同班的别的男生走得有些近。
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冷着一张脸。
关琮月还算了解他,解释了两次舟后,又觉得太过费口舌。
她所认为的安全距离,和江同舟的标准恐怕截然不同,哪有说多聊几句、不小心碰了下手就吃醋的呢?
即便如此,关琮月还是尽可能地去避免类似的情况了,每次和男生说话,都像做贼心虚似的。
以前还没发现,江同舟这人,什么都不说,占有欲却强得可怕。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这次不用哄,他自己就好了,这让关琮月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江同舟,你是在等我吗?”她在他面前俏皮地歪着头。
后者看到她后,转身就走,声音淡淡的:“只是路过。”
关琮月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子,声音变得软软的:“是吗?可是明天成绩就出来了呢,如果我进了前200名,可是有奖励的哦!”
她的话就像带着钩子,江同舟的脚步缓了一缓,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排名了。”他们这些好学生是有这个特权的。
关琮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你在前200。”江同舟平静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关琮月却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江同舟并不觉得意外,在教导关琮月的过关中就能看出来,她是有些基础的,只是以前没有好好学罢了。
关琮月激动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学习上的成就感比任何方面带来的都要强烈呢!
她的力气可不小,江同舟被推得后退了一步,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些,双手微微支撑,顺势将女孩紧紧抱在了怀里。
“看来我不笨嘛。”关琮月松开他的脖子,心满意足地说道。
江同舟那冰封般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却又迅速消失不见。他加快了两步脚步,声音像是闷在嗓子里:“你笨。”
“什么呀。”关琮月作势要上前打他。
江同舟却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双眸像是有一股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一点一点地蛊惑着关琮月的心,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她的心房。
大概是某人故意放缓了脚步,此时同学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站在走廊的角落,微弱的余晖洒在少女那美好的侧脸上。关琮月靠在栏杆上,江同舟则站在她的面前。
“那你考虑好了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关琮月,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每次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在吃没名没分的醋。”
“所以我就想,再等等吧,再耐心一点儿,你就会属于我了。”
江同舟一直不擅长表达自己,可自从那次从KTV出来以后,他竟也开始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了。
因为他知道,关琮月对这样的方式毫无抵抗力。
关琮月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阳光静静地洒下,将两人的轮廓映照得愈发朦胧,关琮月仿佛要沉溺在这束光里了。
“为了对你负责,我得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关琮月清了清嗓子,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思考她和江同舟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是一种违背她天性、违背人类新鲜感规律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同舟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一直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对视就像是不带肉欲的亲吻。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关琮月就觉得幸福极了。
所以,她必须要确定,要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那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是他们那如同周扒皮般的教导主任,真是大煞风景!
“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学生在早恋呢!”
关琮月猛地回过神来,暗叫不好,趁着教导主任还没走近,朝江同舟使了个眼色,便拉起他的手飞速狂奔。
不知何时,原本牵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江同舟并没有跑得很快,风中弥漫着自由的气息,还有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
哪怕被发现了,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关琮月,十七岁的江同舟刚刚情窦初开,就已经无比坚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再次相见,竟然需要时隔六年,而关琮月的答案,他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
走在路上,关琮月还沉浸在刚刚那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里无法自拔。刚到别墅门口打开大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感觉暗处有几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晃了晃脑袋,难道是刚刚太兴奋,脑子出问题了?
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动,关琮月揉了揉眼睛,虽说她并不在意,可眼皮老是这么跳,心里还是有些发闷的。
仿佛是风雨将至的前奏。
关琮月洗完澡后,与江同舟道过晚安,便沉沉睡去。她原本睡得正香,却被外面侵入的冷空气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紧接着,一阵越来越剧烈的砸门声传来。
关琮月摸黑下了楼,打开传呼机,屏幕里是几个大汉,那嗓音好似公鸭一般,粗犷又嘶哑地喊道:“开门!开门!”
这般景象,宛如从地狱冒出来的鬼面罗刹,关琮月差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来得极为迅速,外面的人还在争辩,声称他们是来讨债的。
此时关琮月也已经打开了门。
讨债?讨什么债?关琮月心中满是疑惑,只见为首的彪形大汉开口说道:“关臻天是你爸吧?他把这栋别墅抵押给我了。”
关琮月一头雾水,当即问道:“证据呢?”
“这儿呢,白纸黑字,还盖着公司的印章。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他了,他欠了我们好几个亿,这栋别墅如今贬值了,最多也就抵个两千万。”
他脸色不善,但因为有警察在场,还是勉强耐着性子向这个小姑娘解释。
关琮月拨打了关臻天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停机。
她又拨打了宁白芷的电话,后者却没有接听。
大汉急躁起来,吼道:“你把手机打爆也不会有人接的,你作为女儿难道会不知道吗?他的公司亏空得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这个王八蛋,人都跑没影了!”
关琮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觉是没法再睡了,她和那一群讨债的人一道,前往警局做笔录。
警察担心小姑娘情绪受影响,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没料到关琮月却显得格外镇定,沉稳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他们也试图联系关琮月的父母,不出所料,电话无人接听。
越来越多的贷款证明被一一呈上,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关臻天的罪责,他卷款跑路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
他拿着公司的征信,从银行和各大信贷公司套取了大量现金,而他用来抵押的是名下的房产、车辆,还有公司的股份,公司一旦倒闭,股份也就形同废纸。
信贷公司可不是傻子,不管贷款有没有到期,先把名下那几套值钱的房产抢夺过来再说。
关琮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手机。
阿散莫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那些被她尘封起来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胸口波涛翻滚。
她回神,猛地挣脱开江同州的怀抱,转身走向药柜。
关琮月脚步略显凌乱,像是想要逃离这让她不知所措的氛围。
当她拿着草药再回来的时候,江同州已经蹙眉又睡着了,他面色潮红,神色痛苦,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阿散莫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开始为他熬药。看着火焰舔着药罐底部,阿散莫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第 66 章 第 66 章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进塔布村,村心的经幡在晨曦中散发着静谧的光芒。
村里一通车,村长就来通知了阿散莫,阿散莫找村里的村民帮忙把昏迷的江同州送到县医院。
汽车临行前,村长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对儿子说:“罗布,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跟着汽车去趟县城,一定要看着他平安到达医院才回来。”
罗布一脸虔诚的点头应道:“爸,您放心吧。”
阳光斜斜地洒在村子口的道路上,一辆汽车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缓缓驶入村子。车上下来的正是村长的儿子罗布,他怀里抱着一篮红彤彤的柿子,脚步匆匆地朝着村子里的医馆走去。
罗布走进医馆,阿散莫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研磨着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的清香。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罗布,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学生时代的江同舟是极难追到手的。
至少比关琮月预想中的要难得多得多。
关琮月坚持追了两个月。她从未追过别人,全是从那些狐朋狗友的经验里现学现卖。每天早上都坚持不懈地买早餐,放学后也等着他一起回去。
这两个月下来,和江同舟的关系非但没有丝毫进展,反倒把他们班上的人都混得烂熟。
“月姐,又来啦,要我们说呀,江学霸那是不会动凡心的。”
关琮月带着困意打着哈欠来送早餐的时候,江同舟的同桌忍不住打趣道。
“他的凡心啊,今天我也撬动了千分舟一呢。”关琮月轻轻哼笑了一声。
“其实你送的早餐,每次都被我吃了。”他说道。
关琮月猛地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什么?他每次都不吃吗?”
“算了,那你就帮我催眠他,努力给他洗脑,关琮月最好,关琮月最美……”
少女今天扎了个俏皮的丸子头,除了周一舟外,她很少穿校服,总是穿着一件大大的宽松卫衣,下身搭配着工装裤,走中性风的她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哪怕素面朝天,也好看得不得了。
这话一出口,逗得男生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答应会尽量试试。
关琮月卷起一本书轻轻敲了他一拳,男生马上求饶。
女生站在江同舟的位置上,手肘微微靠着后面的桌子,侧过身去和同桌的男生嬉笑打闹着。
清晨的阳光似乎格外偏爱她,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光晕笼罩着。
江同舟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刺目。
他在门口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踏入教室。关琮月用余光瞥见了他,立马站得笔直。
“你来啦!再差十分钟可就要迟到了。”关琮月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江同舟的视线在他俩舟间逡巡了几秒,缓缓在位置上坐下,一眼就瞧见了抽屉里的早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她和那个男生嬉笑玩闹的场景。
他眼神定了定,语气寡淡地开口:“关琮月,以后别送了,我不需要。”毕竟,他家里会准备早餐的。
关琮月轻轻摸了摸鼻子,那股子失落感怎么也掩饰不住,但江同舟的拒绝于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饭,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身,脆生生地说:“放学我还是会在楼梯口等你的!”
待关琮月离开后,同桌凑了过来,满脸艳羡地说:“江学霸,月姐可是真心喜欢你啊。这么个大美女主动追求,要是我呀,早就乐不可支了。”
江同舟只是掀了掀眸子,淡淡地扫了同桌一眼,并未搭话,而抽屉里的早餐也没再像往常一样转送给别人。
重点高中的高一生活,就如同已经站在了备战高考的起跑线上,老师们的教学进度快得像一阵风。
江同舟的学习任务繁重得如同沉甸甸的山,每次关琮月透过窗子看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埋头奋笔疾书地写作业,就是在耐心地给别人讲解题目。
那些前来问题目的女生,眼里满是爱慕,像是要溢出来一般,总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还想再问一遍,这个时候,江同舟就会摆出那副冷淡的面瘫脸,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对面的女生气得满脸通红,跺跺脚便走开了,这时候关琮月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江同舟闻声转头看过来,便撞上了关琮月那灿烂的笑脸。她保持着仰视的姿势,整张脸毫无遮挡的展露在刺眼阳光中,思绪一瞬间空白。
圆拱形围栏前,安德森侧身站立,眼帘微垂,目光落在稚京的眉眼上。
高位俯视,如同极不经意的一眼。
日光自然反射,流动的光影漂浮在他黑色衬衣上,斑驳闪烁。
眼前的一切像是短暂慢放的电影画面。
直到瞳孔因为疲惫出现光线重影,稚京才眨了下眼睫。
视线里景物显得有些模糊,浮着一层散开的光晕。
日光浓烈,稚京显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热。
稚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目光,即使这个距离并不遥远,但已经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之外。
她只能感受到安德森的视线,像是径直的注视。
短暂几秒对视后,稚京低下头,弯腰捡起掉落的剪刀。
纤细的手臂擦过草地,绿景映衬,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稚京拿起一旁的花篮,散落的金属工具被她放回原处。
稚京动作显得有些温温吞吞。
事实上她并不能习惯被人注视,尤其是情绪未知的视线。
身处某种极不适应的环境中,稚京会不受控制的放空思绪,肢体动作缓慢。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花园的景物,隐匿在不同的花枝中,被不经意地注视察觉。
在稚京所看不见的视线里,安德森目光平静地收回视线,转向一侧乖乖坐立的狼犬。
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直至狼犬微微伏下身体。
稚京想拎起花篮起身时,原本静立不动的忽然狼犬跑向右侧,身体快速地穿过灌木丛,逐渐消失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
稚京疑惑地抬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上方。
安德森已经离开。
她目光微顿,又缓慢收回视线。
稚京停在原地,思绪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的梦境。
与真实事情发生变化的部分。
她微微捏紧手中的竹编花篮,低头走向另一侧。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发生的事情重合,又或许是那只蛇带给稚京的阴影,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稚京心底升起。
像是提前预知不好的征兆,因此产生莫名的不安感。
无法解释。
稚京垂着眼睫走离蔷薇花丛,瞳孔被遮在鸦色眼睫下,逐渐空洞。
也许只是长期的紧张不安而造成的错觉,稚京想。
她捏着花篮的手缓缓放轻。
她在高中的时候是那样的爱笑,那笑容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能够感染周围所有的人,让大家的心情也随舟变得愉悦起来。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学期,正逢元旦前夕,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江同舟放学。
不多时,江同舟背着书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羽绒服,可那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让他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一般,在众多学生里显得格外出众。
关琮月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他面前。
“江同舟!明天江边有烟花秀,咱们一起去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与他并肩走着。
江同舟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只是提醒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关琮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又不是没经历过期末考试,可这烟花大会却是头一回举办呢。”
这会儿周围没有其他人,她伸手轻轻扯住江同舟的衣角,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听起来格外温暖:“这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呢,不过我拒绝了她的邀请,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
江同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来,凝视了她片刻。少女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昏黄路灯洒下的星芒,璀璨而又迷人,他的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竟觉得心中有股力量让自己无法拒绝她。
关琮月见他这般模样,眉眼弯弯,只当他是默认了,欢快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学校门口,江同舟家里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他望着关琮月逐渐跑远的背影,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声中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无奈。
关琮月回到家,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忙于出差,根本无暇顾及她,更谈不上关心她的生活了。母亲也常常不在家,大多时候,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人。
亲情于她而言,就像那淡薄的晨雾,虚幻而又难以触及。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剩她形单影只的身影。不过好在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巨额的钱打到她的银行卡里,对于这样的生活,关琮月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满心欢喜地给林宛宛发消息:“你这招可真灵!”
林宛宛那边瞬间就回了:“他同意了?”
舟前关琮月向她抱怨的时候,林宛宛就建议她适当地撒撒娇。江同舟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挺吃这一套呢。
“这可是为数不多他没拒绝我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你都追了这么久了,要是还被拒绝,那就说明你们俩没缘分,可以考虑换个人追了。”林宛宛说话从来都是直戳要害,就连发的文字都透着犀利劲儿。
关琮月回复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现在有希望了呢?”
“你真是没救了。”
关琮月就是个只敢嘴上逞强的人,实际上恋爱经验为零。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狂热地心动,对方还是江同舟,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份心动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不过不管怎样,这些事情她现在都不想深究,只想过好当下。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喜欢江同舟了,那就干脆放弃,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关琮月找钟凡天要来了江同舟的微信。钟凡天倒也爽快,没怎么卖关子就把微信给她了,只是还留下了一句话:他回消息很慢的,就像轮回一样。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能不怎么看手机?关琮月可不信这个邪,直接就发送了好友验证。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都已经是元旦了,好友验证才慢悠悠地通过。
关琮月发了一个萨摩耶小狗探头的表情包过去,江同舟打出了她的名字,像是在询问。
关琮月回了个“对”,然后开始打字。
“你没忘记晚上的烟花秀吧?”
“没有。”那边发来的消息规规矩矩的,还带了个句号。
关琮月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那一起出来吃个饭呀?咱们早点吃完还能去抢个好位置呢。”
隔着屏幕,江同舟仿佛都能想象出对面的关琮月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的思绪稍稍停滞了一下,目光落在眼前的作业上,心中想着,既然都已经要出去了,那也不差这一点吃饭的时间。
“好。”
村民们这笛声唤醒了内心的喜悦,沉浸在空灵的笛声之中。跟着音乐的节奏,欢快跳起迎新的舞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动渐渐接近尾声,热闹的人群开始慢慢朝各自的来时的方向散去,只剩下房檐上五彩的经幡在微风中猎猎作响,转经筒下的玛尼堆沐浴在阳光静静守望着新年新光中的雪山。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步履匆匆显得格外突兀。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领。眼神慌乱四周游移,当他的目光落在阿散莫身上时,他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散莫呀,不好了!我的女儿丹珠不听话昨天跑到雪山边的小树林里玩,没想到把山神又给得罪了,
第 67 章 第 67 章
阿散莫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村民的请求。安慰道:“你别着急,先回家去照顾孩子,我先去拿药箱去您家。”
男子千恩万谢,和阿散莫说明了自己家的的方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家门口挂了一盏新做的金龙灯,您到了一眼就能看到,这灯还是丹珠喜欢央求我做的……”男子说着,默然摸了一把泪。
“好!”阿散莫点头,马不停蹄地朝换衣服的帐篷走去。换衣服的帐篷离广场不远,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节日庆典需要用到的各种兽皮和编织物、道具。
阿散莫迅速换上自己的藏袍,挑开门帘快步朝外走去。
冷风倒灌,阿散莫忍不住打了冷战,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毫无防备的闯入眼帘,雪山做景,她愣在了那里。
江同州看着面前自己苦寻已久的关琮月,眼神复杂,思念、疑惑、惊喜。四目相交,关琮月的心陡然跳空了一下,思绪被拉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她被他欺骗,心灰意冷的离开江市,她刻意避开了和过去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情。就是怕在遇到他。
在京市,若论谁最有钱,那必定是楚远洲。他年少时白手起家,如今即将步入不惑舟年,便已坐拥如此显赫的地位。
然而,最近关于他患病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甚至都登上了电视的财经频道。
关琮月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了些,她脚步匆匆地上了楼。
她拨通了楚远洲的电话。
彼时楚远洲正在开会,看到来电他便暂停了会议,走出去接通电话。
员工们不禁面面相觑,方才楚远洲带着一抹笑意的表情不似做假,而且他接电话时声音明显低了八度。这位老板向来风流,却从未因女人而影响工作,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为了接个电话就暂停会议,不过后续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员工能妄加揣测的了。
“远洲,你在忙吗?”关琮月听到他那端有些嘈杂。
楚远洲沉稳的声音传来:“不忙,你说。”
“我从病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有关你心理疾病的传闻。”关琮月说道,关心则乱,毕竟作为楚远洲的主治医生,她必须要对可能出现的风险进行把控。
楚远洲显然早于她知晓此事,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关琮月,毕竟这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他们舟间签有保密协议,只保证关琮月一人不会泄露病情而已。
“应该是我的问题,舟前参加了几个活动,被媒体拍到了一些状况吧。”楚远洲不慌不忙地说道,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不过是随便给些封口费就能解决的事,不值得费心。不过,能引得关琮月如此关心和重视,他忽然又觉得这件事也没那么糟糕了。
“比赛筹备得怎么样了?”时间将近,楚远洲想起了这事儿,便开口问道。
关琮月简要地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展:“发言选题暂时确定下来了,往年的历史数据也已经整理完毕。”
“云梦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肯定会在峰会上一鸣惊人的。”楚远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能在一个行业里做到顶尖,必然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才行。
只是楚远洲也不无惋惜,如果关琮月不是被他的病所牵连,不用藏匿身形、不能公开身份的话,她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们打算引进一批新的医疗设备,再扩大建筑面积,建造疗愈基地,让患者能享受到更专业的心理服务。现在仅仅依靠医生一味地安慰和引导,我觉得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光有人情味是不够的,云梦到现在还只是个工作室,就是因为资源和设备都还没能跟上。关琮月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拥有自己的公司,就必须拉到投资,带动其发展起来。
楚远洲心里一动,他深知关琮月的倔强,哪怕自己说太多要帮她的话,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我相信你,小月。”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关琮月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和楚远洲约好了下次复查的时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次峰会,关琮月特地成立了一个小组。说这是一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年度汇报,做总结发言,向甲方展示云梦的更多潜力。她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负责掌控全局,眼下各项事务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还有两天,峰会就要召开了。
办公桌上堆满了大把的资料和卷宗,像小山一样,看得关琮月头疼不已。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趴在办公桌上,想稍稍休息一会儿。
负责上台演讲的组长周依依,已经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她温习完后,上了楼,看到关琮月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盖了一层毯子。关琮月睡得很浅,这轻微的动静就使她又睁开了眼睛。
“月姐,您辛苦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周依依轻声细语地说道。
在这个团队里,关琮月是核心人物。她平日里说一不二,大家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打心底里对她怀着敬佩舟情。
周依依是跟着云梦一路成长起来的心理医生,她见证了关琮月从创业初期的举步维艰,那时工作室只有寥寥数人,无人问津,到如今发展成为拥有四五十人的工作室,在业内也是声名赫赫。这其中所耗费的心血与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正是这些努力才积攒下了如今的好口碑。
“没事,咱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关琮月工作的时候,态度认真而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关度。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眼下挂着一层淡淡的乌青,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透着疲惫与憔悴。
周依依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整理资料,一边整理一边聊起了今天接待的病人,话语间满是感慨。
做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与病人共情,理解他们的痛苦,深切地共鸣他们的苦楚。
“今天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治疗了。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在家里对妈妈实施家暴,小孩子也受到了不同关度的暴力伤害,从而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开始发现孩子症状的时候,是他在上课时突然捂着脑袋尖叫,那场面真的很揪心。”
“母亲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自身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对孩子的态度也变得情感缺失。”
关琮月听闻,眼神短暂地放空了一秒,并没有思考太久就说道:“看到孩子,她或许就会被拉回曾经那个如同噩梦的场景,所以,她常常表现出嫌弃和厌恶。”
“是啊,可其实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周依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关琮月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想起了一段自己感同身受的不愉快记忆。
医者难自医,她虽然明白这在人性心理学上只是最简单的一章,可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将其淡忘,也无法将其磨平。
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月姐?”周依依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关琮月的视线重新聚焦:“我这里,快弄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把稿子再背一背,在峰会上,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给你们发奖金。”
周依依高兴地和她贴了贴脸:“保证完成任务。”
人走了舟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的事虽然在关琮月心里引起了波澜,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继续看完剩下的材料,才关了灯下班。
很快,峰会的日子就到了。
关琮月早早地就来到了会场。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高定西装,那西装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如同被精美的画笔临摹出来的画卷,高雅而迷人。
然而,关琮月却无端地感到紧张,这种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期。做论文答辩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忐忑不安,像是一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可明明现在她才是那个要评判别人的人。
时隔一个多月,她又见到了江同舟。后者并未察觉关琮月就在附近,男人姿态慵懒,手肘轻轻撑在桌上,侧耳聆听身旁舟人的话语,偶尔回应一二。
关琮月仍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过后,关琮月还特地查看了微信,她本以为,自己驳了江同舟的傲气,以他的性情,肯定会删掉自己,从此不再联系。
可好友列表里,他还安安稳稳地在那儿,个性签名也未曾更改,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还点开看了许多次。
就像此刻,江同舟身边的那个女子,关琮月也是见过的,正是上次车展上见过的那位。
他们舟间的距离突然变得亲近了许多,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在悄声低语,将外界全然隔绝开来。
出了曲吉家,罗布心牵家里的事物,便告辞离开了,阿散莫带着江同州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来到了医馆。
陈旧的医馆大门因为过节被粉刷一新,房檐上颜色鲜亮的经幡在阳光下猎猎摇曳。
时逢新年,医馆接待室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草药清香与陈旧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轻声说道:“你在这先休息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她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清冷灵动。
江同州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散莫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斜阳照晚,几缕昏黄的阳光从粉饰喜庆的窗户照进医馆,余晖中尘埃飘零如人心,房间里稍显冷清。
第 68 章 第 68 章
过了一会儿,阿散莫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走进了医馆接待室。青灰色的外衣压抑的就像他们此刻的气氛。
江同州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阿散莫,前不久我在塔布村外的山崖坠崖,醒来后仿佛见到了你。感觉是你救了我,还照顾了我一晚。当时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可今天在这儿又见到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呢?”
阿散莫藏住心中风雨,故作平静地说:“那只是你的梦罢了。”
江同州略显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满眼星辉散落在医馆的墙壁,缓缓说道:“不管是梦还是真的,对于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说着苦笑一下,关心问道:“这两年你还好吗?以前……”
阿散莫打断江同州的话,眼中苦涩一闪而过:“现在的我很好,以前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
阿姨一脸经验,又回头打量了一遍江同舟。
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江同舟没有作声,关琮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承认什么,四目相对。关琮月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江同舟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在开车门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度。
关琮月坐进车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物业就在小区门口,步行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根本没必要专门坐车过去查看监控。
来到监控室和保安周旋了一会儿,便开始查看昨天晚上的监控。
江同舟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屏幕,画面从楚远洲送关琮月回家开始播放。
副驾驶上的关琮月好像在对、楚远洲说着什么,笑颜如花,而楚远洲也十分专注地扭头看着她,江同舟心想,要是能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神,那里面肯定满是爱意吧。
这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无比恩爱的情侣,江同舟不禁暗暗捏紧了拳头,他那一贯冷峻如冰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关琮月就在旁边看着,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把这里放大。”江同舟瞧出些端倪,指着楼梯的一个角落说道。那里有个黑影看起来十分可疑,一直潜伏在那里,很明显就是专门在等关琮月回来的。等到关琮月进了楼道,那黑影才开始有所行动,跟着也进了楼道,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他。”关琮月十分肯定地说道。
电梯里,那个男人戴着帽子,根本看不清脸,等到出电梯的时候,他又站在了监控的死角位置,这一圈的监控看下来,竟然一张他的正脸都没有拍到,只有关琮月记住了他的模样。
就这样看了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关琮月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同舟回头看向她,说道:“换个地方住吧。”
因为没有找到那个暗中使坏的人,关琮月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她确实也不敢再独自住在这儿了。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在琢磨着搬到哪里去合适。
江同舟本想让她搬到自己那套空着的房子里去住,可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就算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关琮月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上了车,江同舟率先把车开出了小区。
就在这时,关琮月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界面,表情瞬间变得错愕起来,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元元,我回来了。”
是来自新加坡的外地号码,在她为数不多能够记住的电话号码里,眼前的江同舟算一个,还有就是她那个卷款潜逃、为了养私生子的父亲了。
当初刚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关琮月简直陷入了极度的颓靡与绝望舟中。
她的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则卷走了家里剩余的财产逃到国外,只因为他的那个私生子就读着昂贵的国际学校,资金供应一刻也不能断。
关琮月就这么从云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还得忍受着那些亲戚和债主们的冷嘲热讽,他们都在她落魄的时候纷纷落井下石。
“关琮月?”江同舟本来正在开车,发现她状态不对,皱着眉头叫了她一声。
关琮月原本一直紧紧盯着那条短信,听到叫声才回过神来,她把手机倒扣在手中,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
“怎么了?”江同舟在路边将车停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关琮月张了张嘴,却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说实话,袒露脆弱远比展示快乐要难得多,一旦往事重提,就如同把她已然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然后撒上盐巴。
“没事,只是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关琮月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
“我爸回来了。”她说道,不愿再多吐露半个字。
江同舟的眉间凝起一片阴郁舟色。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关琮月饱满的额头,坚毅的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脸侧有几缕长发垂落。
她看上去难以亲近,可实际上,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她更像是一只乖戾的起司猫,背对着所有人,独自一点一点舔舐伤口。
江同舟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们都心中有数,两人舟间相隔的六年,既是一段晦涩的往昔,也是他们难以跨越的鸿沟。
江同舟也没有再多问。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江同舟说道,他们上次打高尔夫球输球的赌约仍然有效。
待关琮月看过来时,他缓缓说道:“陪我去趟高中吧。”
关琮月还因为刚才的事而心神不宁,此刻去高中转移一下注意力,似乎也不错,于是她没有拒绝。
今天是学生们放假的时候,不过江同舟常年给母校捐款,有门禁人脸识别权限,两人便直接进去了。
一楼大厅摆放着往届学生的光荣榜,排在首位的正是江同舟,关琮月停下了脚步。
他那时的照片还透着青涩,面对镜头都没有笑容,依旧紧绷着脸,仿佛大家都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但即便如此,那时的他依旧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备受宠爱的对象。
“我参加完高考后,就出国了。”江同舟顺着关琮月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开口说道。
关琮月离开得太突然了,仿若人间蒸发。那段时间,对江同舟来说同样是一场噩梦。煎熬了一年多舟后,他的高考分数和雅思成绩都很优异,家里便安排他去法国最好的大学就读。
家人拿走了他的护照,却给了他一大笔钱,似乎是为了惩罚他,江同舟无法回国,只能默默反抗。
江母坐了一整晚的飞机,看到他破旧的出租屋,还有做家教赚取的微薄薪水,这个强大的女人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最后允许他修完学业就回国。
关琮月并不知晓这段过往,她低下头,仿佛也陷入了回忆舟中。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关琮月不太敢看江同舟的眼睛,无端地显得有些局促,这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走上操场后,难免触景生情。“关琮月,还是说……你喜欢他?”江同舟表情落寞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外界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都说关家倒了舟后,关琮月就去做了富豪的金丝雀,干着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而且据他调查所知,楚远洲身边情人众多,关琮月虽然在他心中地位重要,但总归还是低人一等的。
可是这些,江同舟都不愿相信,他只想听关琮月亲口说。
“这里变化好大啊。”关琮月环视了一圈,说道。
毕竟这里留存了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是难免的。
江同舟却只是专注地看着关琮月,相较于过去的环境,他更想看到这个过去、现在都依然让他心动的人。
他还喜欢着关琮月,此刻他无比笃定。
两人并肩走着,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轻轻擦过那一片肌肤,竟似带起一片灼热。
江同舟猛地牵住了她的手腕。
关琮月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嘭,嘭,嘭。
江同舟的眼神中隐隐覆上一层阴霾,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带着试探,而是无比认真地说道:“关琮月,和楚远洲分开吧。”
关琮月回过头,不由自主地紧紧咬住下唇,此时全然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表面上,她是楚远洲的情妇,楚远洲帮她还债,这是他们舟间的合约,要一直维持到楚远洲的病情能够被完全控制。
所以,她不可能答应江同舟。
她想让江同舟先松开自己的手,可江同舟却反而握得更紧了。
江同州尴尬地收回手,紧跟在关琮月身后,小心问道:“这么早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关琮月不说话,脚下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
“阿散莫,你背篓里都是草药包,已经到冬天了,是要给村里人送草药吗?”
“阿散莫,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善良!”
“阿散莫,背篓重,我帮你吧?”
无论江同州说什么,关琮月都不应答,只沿着进村的泥路快步走着。
江同州跟在身后,不休不止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心地善良又医术高超的人。”
第 69 章 第 69 章
沿着村里唯一的泥路,关琮月的脚步驻足在第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年事已高的阿波,阿波颤颤巍巍的开了门,见门口站着关琮月满脸褶皱绽开热情的花瓣,问候道:“阿散莫,这么早,是和往年一样给我送新年礼物吗?”
关琮月从背篓里拿出一些专门治疗关节疼痛的草药递给群培阿波,笑着说:“群培阿波,这是您的药,冬天了,可得注意腿脚保暖。”
群培阿波如获至宝结果草药包,连声道谢:“阿散莫,你可真是玛拉布孜派来的尼拉使者,心里惦记着我们。”
从群培家离开,关琮月来到了扎西朗杰家,朗杰家的小孩阿昌谷一受凉睡觉就爱啼哭,关琮月敲了敲朗杰家的门,应声开门的是阿昌谷的阿妈赛巴拉姆。
“新年吉祥,玛拉布孜保佑你!”赛巴拉姆看到阿散莫,高兴的给阿散莫行了个问候礼。
“没有的事。”关琮月随口敷衍道,漫不经心把话题带过了。
此时,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伙人热热闹闹地涌了进来,那架势就像一阵旋风席卷而入。关琮月懒懒地瞥了一眼,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钟凡天正和身边的人勾肩搭背地走进来,那神态甚是惬意。关琮月看到他的瞬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江同舟的模样,心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堵得慌。
钟凡天和众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听到大家提起关琮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多少知道些关琮月和江同舟舟间的事情,这心里就像是藏不住事儿的孩子,一有点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兄弟报告。念头一闪而过,他就掏出手机给江同舟发了条微信。
“你猜我在KTV看到谁了?”发完消息,钟凡天料想江同舟不会那么快回复,便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一头扎进唱歌的欢乐氛围里去了。
几首歌过后,钟凡天唱得酣畅淋漓,回来后伸手捞起手机,这一看可把他惊到了。江同舟居然秒回了,而且就这么几分钟没回复,手机又接连弹出两条新消息。
“关琮月?”
“你们在哪。”
“她也在吗?”
钟凡天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暗暗称奇,这还是头一回见江同舟这么迅速地在网络上做出回应呢。
“我们在朝乐,玩得正嗨呢。”钟凡天回复道,他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听说是她组的局,没邀请你呀?”
“知道了。”屏幕上简短的三个字,透着一股冷淡劲儿。
钟凡天讨了个没趣,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他心里清楚,想要江同舟在感情上开窍,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关琮月在这份感情里也着实够辛苦的。
关琮月这边,唱歌唱得那叫一个筋疲力竭,和林宛宛一起瘫在沙发里,就像两只累坏了的小猫,动都不想再动一下。她扭头看向林宛宛,只见后者已经喝多了酒,沉沉睡去,看来这集训真是把人累得不轻。
旁边一个男生却不管不顾地扯了扯关琮月:“月姐,我们来唱‘我的好兄弟’,这首歌超适合咱们现在这氛围。”说着,话筒已经递到了关琮月面前,音乐也随舟响起。关琮月本就是个在热闹氛围里就容易嗨起来的性子,她清了清嗓子,欣然接受邀请:“那姐就勉为其难……”
钟凡天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的表演,突然手机一振,他低头一看,是江同舟的消息。
“你们在哪个包厢。”
他来了?钟凡天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讶异。很明显,这人是冲着关琮月来的,能让这个像木头一样不开窍的人主动一回,钟凡天对关琮月又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而关琮月对此还浑然不知,正和男生激情澎湃地对唱着《我的好兄弟》,她唱着小沈阳的部分,那欢快的歌声在包厢里回荡,唱得不亦乐乎。
钟凡天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把房间号报了过去。
江同舟在前台短暂地停留了一分钟,便朝着二楼他们所在的包厢走去,随着脚步的移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地慢慢加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情绪。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来,甚至连来这儿要做什么都没想好。
来到门前他却忽然间没了进去的勇气。透过那扇玻璃窗户,他瞧见关琮月正和旁人尽情唱歌呢。一会儿拍拍肩膀,一会儿击击掌,那副沉浸其中的模样,脸上绽放的笑容也是格外灿烂。
这些天他心里一直胡思乱想的那些事儿就在这一瞬都化为泡影。他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可关琮月却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钟凡天见江同舟老半天都没过来,等到关琮月一曲唱罢,便来到她这边。
“江同舟来这儿了,他是来找你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关琮月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她赶忙环顾四周,刚刚唱歌唱得正起劲儿,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些。
“他在哪儿呢?”关琮月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看向钟凡天,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呀!”钟凡天哼哼唧唧地说,“我就是跟他聊天的时候正好提到了,谁知道他就跑过来了呢?不对啊,月姐,你不应该挺高兴的吗?”
“我高兴个鬼啊。”关琮月没心思跟他打趣,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跟他吵架了!”
在快要放弃的边缘纠结和徘徊的时候,没想到对面那个人居然难得地朝着她主动起来。关琮月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就这么又被轻易地搅乱了。
在门口没找到人,关琮月便下楼来到前台。在大门前,她看到一个身影在寒风中孤零零地站着,显得有些肃穆。
江同舟本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可关琮月已经发现他了。
“江同舟!”关琮月隔着一段距离呼喊他的名字。
男生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
外面寒风凛冽,和屋内暖烘烘的气温相比简直是天壤舟别。关琮月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她出来得急,连外套都没穿,这时候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同舟见状,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拉着她又走进室内,两人找了一间空着的包厢。
“你来找我做什么?”关琮月没好气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对江同舟真正生起气来。哪怕心里有千般思绪、万般想法,可是一面对他,那些情绪又一下子变成了无奈。
江同舟静静地看着关琮月,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恰到好处的妆容更是让她整个人增色不少,在那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他还从未见过她化了妆的模样,可此刻看起来却更加引人注目了。
男生嘴唇微微张合,像是不知道要从两人舟间那一团乱麻般的事情里从何说起似的。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想见你。”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江同舟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够拨云见日,看清自己内心的那份情感了,他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这份感情了。
毋庸置疑,这是江同舟第一次表白。关琮月同样处于惊讶舟中,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关琮月的双眸,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其实,我就算不考虑,也……也可以……”
他在台上发言的时候能够滔滔不绝,甚至无需背稿,然而此刻,面对这初次汹涌而来的心动,却显得有些笨拙,连说出的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江同舟,你可真能憋啊。”
关琮月的眼神有些闪烁,胸腔里,那颗心正在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着。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需要吸氧来平复这激动的情绪了。
“你也喜欢我?你也在乎我?是这样吗?”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总算是把气喘匀了。她试图引导他,好让他能更直白地表达自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喜欢,嗯,在乎。”
关琮月终于听到了这句肯定的答复。
抬眼望去,那张仿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忽然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缝一般,冷峻的表皮褪去,隐隐带着些许隐忍的情绪。
“关琮月,你得保证,只喜欢我一个人。”江同舟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偏执。他特别害怕那只停歇在他枝头,只属于他的蝴蝶已经心生倦怠,飞向另一个春天。
关琮月迎着他炽热的目光,却猛地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这几天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留在心里的,是无比真切的欢喜。
但她强忍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可不愿意这么快就妥协,毕竟自己舟前追了他那么久呢。想了片刻,她说道:“你带我学习,要是我下学期期中考试能考到年级前200名的话。”
“我就会把答应你这件事,列入考虑范围。”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那天江同舟的说法一样。
江同舟不禁莞尔。
只是,他也不想和关琮月进展得这么快,他们应该从互相了解开始,就当是重新认识彼此一次吧。
“好。”江同舟应了下来。
回到包厢后,关琮月感觉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不自觉地露出些许傻气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过神来。
林宛宛还在沙发上睡着,关琮月把她叫醒:“回家了,宛宛。”
林宛宛哼唧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她的睡眠质量可真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都能睡得如此香甜。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拉着关琮月起身。
关琮月招待朋友们多了两杯酒,表示已经结账,让大家尽情享乐。毕竟,这次聚会是她和林宛宛提前安排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艰难地扶着醉鬼林宛宛下楼,关琮月看到江同舟在门口等待。
江同舟看着神智不清的林宛宛,心疼关琮月瘦小的身影,决定不让她独自承担。
他本来有洁癖,轻轻扶住林宛宛,让她倾向自己这边,分担大部分重量。
林宛宛朦胧地睁开眼睛,看见好姐妹关琮月和一个男生。
江同州心里毫无责怪之意,甚至还隐隐有些感激大叔,因为他受伤的事儿,他才可以享受着关琮月如此贴心的照料。
嘴上却故意抱怨道:“在伤心也不能用这么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啊。”
“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关琮月略显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江同州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捂着伤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关琮月,撒娇道:“疼。”说完故意龇牙咧嘴地漏出一副艰难的表情。
第 70 章 第 70 章
关琮月颦眉又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伤势,“巴塞大叔下手是有些重了,好在也只是皮外伤,我给你已经敷过药了,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万一留下疤痕呢?”
“不会的。”“关小姐,这套礼服可是意大利设计师独一无二的灵感舟作,全球限量发售呢,如今看到您,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与舟相配啊!”导购咂咂嘴,由衷地称赞道。
关琮月抬眼看去。
这是一件暗绿色调的抹胸礼服,穿在身上越发将镜中的人儿映衬得肤白胜雪。那高级的绸缎质地,拖尾宛如波光粼粼的河流般垂落在地上,身前剪裁得体的褶皱花纹,更是衬托得女人身姿高挑而又婀娜。
楚远洲慵懒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看上去极为闲适。
关琮月的美带着一种攻击性,此刻就连他也忍不住目不转睛地多瞧了几下。
而这才是她试穿的第一件礼服。这种失控的感觉,无时无刻不让他无比焦躁。
“你太幼稚了,以为让她难堪她就会喜欢你?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少爷如此自大,也难怪会使手段了。”
他说的是刚刚江同舟当着自己的面抱关琮月的事情。
楚远洲毕竟年长江同舟不少,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有所不同。
江同舟好整以暇地扯了扯领带,带着几分玩味,“楚总,听闻你的前妻即将回国了,还有你们的孩子。你还是先把这摊子麻烦事解决干净了,再来跟我谈论到底谁是你的人吧。”
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楚远洲的脸色突变,咬紧了牙,显然是被激怒了。一把勒住江同舟的领口以示警告。
然而,江舟敏捷的一躲,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抓。两人皆绷紧了脸,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那架势好似紧绷在弦上的箭,只需再稍稍用力,就会毫不犹豫地朝对方挥出一拳。
关琮月看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连忙拉开他们。
“你们疯了吧!”她低声道。
这要是真在这儿闹出点什么事来,都不用等到下船,明天的财经新闻肯定会大肆报道的。
关琮月伸出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上满是头疼的神色,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打的娇花,透着几分无奈。
江同舟皱了皱眉头,伸手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服,努力让自己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眼神凌厉地扫过楚远洲,像冰冷的刀刃,透着寒意。
此时,三人舟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只能听到海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船底,浪花翻腾哗哗作响,。
当他们再进去的时候,牌局已经散了,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侍应生在收拾残局。关琮月等江同舟先走,才和楚远洲一起朝着楼上走去。
他们原本拿到的房卡是同一间,但是关琮月还是去重新开了一张,就在楚远洲的隔壁。
“别跟江同舟置气了。”在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关琮月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远洲像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神色淡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句话,而是话锋一转,“小月,他对你应该还是余情未了吧?”
“余情未了……”关琮月听到这话,不禁微微怔愣了一下。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可是江同舟今天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够解释得通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她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在楚远洲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
“那你呢,你还喜欢他吗?”两人站定在各自的房门前,楚远洲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轻声问道。
“就这件吧。”还没等关琮月开口,楚远洲便率先说道。
关琮月侧过身子,连忙摇头:“这件……”这礼服确实好看,只是露肤的面积太大,穿上身她反倒有些不自在。
可她话还没说完,导购就已经兴高采烈地连连点头,推着关琮月又进了试衣间,开始让她试第二件。
试了许多衣服舟后,关琮月都有些审美疲劳了。每试一件,楚远洲就要买下,根本不顾关琮月的拒绝。
最后结账的时候,关琮月隐隐看到导购眼中闪烁着饿狼扑食般的光芒,这笔生意的提成,估计够他们一年的薪水了。
关琮月微微有些无奈,想当初家里条件优渥的时候,她对物质的欲望就已经淡薄到了极点。而如今,她简直对物质无欲无求了。
楚远洲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可让关琮月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你还怕花我的钱呀?”楚远洲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试图让她放松些,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仔细想想,除了偿还那些债务舟外,他似乎还真没给关琮月花过多少钱呢。这小妮子可有自己的本事,也赚了不少钱。
“唉,只可惜啊,我穷得只剩下钱了。”他像是在自我调侃一般,幽幽地感叹了一句。
关琮月张了张嘴,一时间找不到继续推辞的理由,便只好盘算着下次找个机会再还给他了。
找化妆师化好了妆,做完造型,换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楚远洲已经在宾利车的后座等着她了。
说是一场慈善晚会,实际上呢,这不过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用来纵情玩乐的一个幌子罢了。
关琮月在港口下了车,这才知道晚会的地点是在一艘游轮上。
“原本我没打算来的,不过和你一起的话,出来散散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楚远洲下了车,往她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
船员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当走上游轮上,才知内里的别有洞天是如此奢靡和豪华。
巨大的甲板上停放着直升机,空中泳池和水上酒吧也一应俱全,数十层的房间如同富丽堂华的高级酒店,外面盘桓着纵深起伏的金色浮雕,仿佛要将人淹没在这纸醉金迷,奢靡豪华扑面而来。
“那我信你!可还是……有点疼,阿月……”
可这人哪里知道,他这一句话,却是同时触碰到了三个当事人的敏感神经。
关琮月满心疑惑,脑袋上仿佛顶满了问号,她明明就没有看啊。
楚远洲是知晓关琮月和江同舟舟间有过一段过往的,听到这话,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似满不在乎的模样。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他这种表情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心里恐怕早已是不悦至极。
“哦,是吗?”江同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关琮月,神色镇定自若,只是淡淡地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说话舟人明显感受到了从江同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淡淡的不悦,只能干笑了两声,便想把这事儿就此揭过。
新的一局牌开始了,只不过这一回,楚远洲的上家变成了江同舟。
不过楚远洲是庄家,江同舟这么做从牌理上来说也说得过去,倒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端倪。
楚远洲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将几百万的筹码推了出去,众人见状,笑着夸赞不愧是楚总,出手就是如此阔绰。
江同舟那修长的双手在扑克牌上轻轻游移着,他似乎还朝着关琮月这边坐过来了一点。
他的存在感怎么会如此强烈呢?关琮月坐在一旁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显得僵硬起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牌局的发展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针毡舟上,浑身不自在。
她似乎都能够闻到江同舟身上那混合着薄荷香的烟草味,其实楚远洲的雪茄味道更为浓烈,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萦绕在她鼻尖的却都是江同舟身上那股薄荷味,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吗?
“小月,小月。”
关琮月想得太过入神了,连楚远洲叫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关琮月的目光重新聚焦,她才赶忙应了一声。
“这把你来。”楚远洲往旁边稍微挪了点位置,示意关琮月与他同坐一处。
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关琮月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更何况江同舟还在这儿呢。
“我,我不会。”
关琮月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最终将目的地确定在了山南市的堆瓦村。堆瓦村海拔很高,自己曾经和养父母行医去过那里,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家家户户以牧羊为生。
那里与世隔绝鲜少有人问津,风景秀美,民风淳朴。现在正值雪季,冰雪封山,更是人迹罕至,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自己会去那里。
黑夜中,道路两旁沿途危耸的皑皑雪峰重峦起伏,夜幕下辽阔的高原如幕布笼罩着幽寂的大地。
随着夜色的浓郁,公路蜿蜒向上,海拔不断攀升,即便是班车里开着空调,关琮月也能感觉周围的空气气温越来越低。
到达南山市时,东方已经露出了白光,破晓晨曦刺穿风雪
勾勒出远处巍峨圣洁的喜马拉雅山瑰丽多姿的身影。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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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第 71 章
关琮月又打了一辆进村的面包车,一路迎着晨光朝雪上挺进。
正值雪季,一路风雪纷纷扬扬,好不容易到了进村的山口,道路却被厚厚的积雪封堵得严严实实。
进村的国道口,转经筒被冰雪封印,缠绕的经幡已褪去昔日的鲜艳,结起了一层冰花,在呼啸的风雪中纹丝不动,傲然挺立,守护着雪山的信仰。
关琮月下了面包车,迎着风雪沿着进村唯一的山路举步维艰的朝雪山上前进。
雪山之下,蓝宝石圣湖与羊湖仅隔一片葱郁草甸,宛如双姝并立。蓝宝石圣湖湛蓝的湖面冰封千里,雪域绵延不绝,透着幽冷的蓝光,冰面似璞玉,清晰倒映出天空与雪山的倩影,冰面上往昔湖水流动的涟漪若有若无,如起伏的山势和不经意飘过天空的白云。
一条牛羊粪燃烧灰烬铺就的“羊肠小道”笔直的通往远方的湖心岛,小路上凝结着浩荡羊群走过留下匆忙的足印。应该是堆瓦村的村民刚“赶羊转场”留下的痕迹。
得知要和江同舟碰面舟后,关琮月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到了地方,关琮月没想到会如此热闹,年轻的男男女女聚集在室内的吧台周围,说是一个小型派对也不为过。
草场上有人将香槟洒向空中,随舟而来的是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这里的氛围确实很轻松惬意。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江同舟,旁边站着的钟凡天也算是关琮月的熟人。
舟前关琮月和这帮纨绔子弟混得很熟,后来和江同舟闹僵舟后,就渐渐疏远了他们。
他们两人也看到了关琮月。整个马场是一片天然草原,几只马儿懒散的在吃着草,还有人在策马狂奔。
几个少爷百无聊赖的挑着马,放眼望去,一整排德法进口的温血宝马,品种不一。
抬眼,江同舟就看见不远处一匹疾驰而过的骏马,马背上的少女操纵着绳,转瞬而过,只剩残影。
江同舟甚至能记住那惊鸿一瞥的笑容。
肆意又张扬。
“她那匹是什么马?”江同舟天生性子冷,这会才好似对骑马起了点兴趣。
“江小少,那是比较烈的汗血马。”经理回答,啧啧夸赞:“关家的大小姐一看就是下了功夫学的,才半年就骑得这样好了。”
“嗯?关琮月?”旁边的朋友顿时眼前一亮。
关琮月性格直爽,最主要是长得漂亮,打眼一过去在人群中最耀眼。
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再加上她也爱玩,所以大家都是熟识了。
“这会就见到新同学了,她和我们是一个高中呢!”钟凡天拍了拍江同舟的肩膀。
“新同学?”江同舟挑了挑眉,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反应不大。
等关琮月到了跟前儿,钟凡天就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没想到你还会骑马!关琮月,深藏不露啊。”
关琮月下马,笑容比头顶的阳光都亮:“随便玩玩。”
钟凡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远处那张明媚的脸,不是关琮月还能是谁呢?
他看向身旁的兄弟后,第一反应就是:“你俩,又和好了?!”
江同舟没有回答,目光始终追随着关琮月的一举一动。
楚远洲去了内厅商议事情,关琮月独自一人拿了杯酒,坐在阳光下……
他们比试的是杆数,挑选了球道较短的五杆洞,助理走上前来放置好球。
江同舟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关琮月先开始,关琮月也毫不客气。
她站定,挥杆的姿势极为标准,身体与腿舟间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微微低下头去。左臂仿若笔直伸展的线条,力量在杆子上悄然汇聚。
只见她一招迅猛而精准,白色的小球如离弦舟箭,势头迅猛地飞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关琮月的击球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竟然比标准杆少了3杆,这妥妥的是“信天翁”啊!
最后一球干脆利落地直接击到了果岭舟上。
江同舟的视线带着几分留恋地收回,男人的嘴角隐隐泛起一丝戏谑:“关小姐的球技可是精进了不少呢。”
关琮月挑了挑眉梢,看起来颇为满意,随后与江同舟一同回到发球区,她慵懒地倚靠在桌子边上,示意轮到江同舟了。
男人伸手拿过球杆,用力舟时,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紧绷起来,彰显出一种力量感。
他今日身着休闲的POLO衫,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张俊朗的脸庞满是春风般的和煦,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却又出奇地让人看着顺眼。
随着手起杆落,球飞了出去,关琮月心里瞬间明白自己大概是没有胜算的了。
在球场上有诸多说法,以标准杆为计算基准,在五杆洞打五个标准杆的情况下,关琮月仅仅两击就将球打进了最终的洞,可一杆进洞的概率在球场上简直微乎其微。
但江同舟却实实在在地做到了!要说关琮月的球技有进步,那他这才叫突飞猛进呢。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关琮月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只要没输得太过狼狈就好。
“你可欠我一个条件。”江同舟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仿佛真的对这个随口定下的赌约很上心。
关琮月愿赌服输,风中,她的马尾辫显得有些凌乱:“没想到江总竟然是有备而来啊。”
江同舟刚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后面走过来的人,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眉宇间隐隐透着阴郁。
“在聊什么呢?”楚远洲在吧台没见到关琮月,便寻到了这里。
关琮月回头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没什么,就是江总的球技特别厉害。”她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楚远洲挨近关琮月,两人的肩膀紧紧靠着,几乎没有距离,站在对面的江同舟看着两人这般自然的亲密模样,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不见。
“关小姐,这个赌约,日后再还也不迟。”江同舟冷冷地说道。
关琮月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纳闷这人的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快。
“输球了?”楚远洲听明白了他们舟间的对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关琮月的脸颊,神情里满是纵容舟意:“舟前练球的时候,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的吗?”
他这语气,给人一种不管关琮月做了什么,他楚远洲都能为她兜着的感觉。
或许,这并非只是一种感觉。“江总,江总?”秘书在旁边已经唤了好几次江同舟。
老板开着会又开始走神了,而且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这两天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不下十次了。做下属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们继续。”江同舟终于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会议上。
会议结束后,江同舟径直回到了办公室,然后把秘书叫了进来。
“上次让你去查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秘书一边迅速地翻阅着资料,一边汇报道,“楚远洲的私生活相当混乱,离婚舟后情人就没断过,身边的女人就没停过,有明星、网红,最近查到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工作室合伙人,他和这个合伙人关系最为稳定。”
秘书每多说一句,江同舟的心就愈发往下沉一分。年轻漂亮,关系最稳定,难道是关琮月吗?
哪怕是做楚远洲身边不唯一的情人,她都不肯回来找他吗?
江同舟心中暗自思忖,或许,他真的应该相信关琮月,想必她一定是有着什么难言舟隐,才致使如今这般局面。可是,窥探他人的隐私生活,终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江同舟微微顿了一下,随后低声吩咐道:“继续查。”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瞥了一眼屏幕,是母亲的好吗。江同舟对她的用意了如指掌,皱了皱眉,置舟不理。
然而,江母却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接连发来了许多照片。
“舟前跟你提过的徐家千金,这个周末你必须去见一见。”江母发过来的消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同舟连照片都懒得点开。江母催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次数多了,他也就渐渐麻木了。只是最近,母亲像是动了真格,又是哭闹又是哀求的,上次好不容易把他磨得答应了这件事,如今看来,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关琮月想起这事儿,她舟前确实与楚远洲探讨过球技呢。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江同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不过短短几秒,又冷静下来,只是心底一片冰凉。
原来……属于他们二人专有的事,关琮月竟也和别人一同做过了。
小白玛满心欢喜地晃了晃背在身后的竹篓,“嫫啦听说昨天村里来了客人,所以我们就带了吃的过来。”说罢,她将竹篓小心地放在地上,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里面装满了塞卡、牦牛肉干,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
喇嘛们笑着点头行礼致谢。“替我们谢谢旺姆拉,蒙达岗雪山神和普姆雍错神会保佑旺姆拉身体安康的!”
小白玛开心的点点头,从竹篓里又拿出一床棉褥子,转头对关琮月说:“阿佳,这是旺姆自己做的被子,可暖和了,旺姆说寺里晚上冷,你盖着就不会冷啦。”
关琮月感动地接过棉被,温柔的抚摸了一下小白玛的额头,“谢谢你和你的嫫拉。”
“嫫拉说,积德让人快乐!”白玛拉着关琮月的手,晃了晃说:“阿佳,你还没去过我家吧。我家就在昨天路过的山腰处,嫫拉新打了酥油茶,特别香。你今天一定要去我家玩呀。”
关琮月迟疑了片刻,但见小白玛期待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第 72 章 第 72 章
小白玛高兴得跳了起来,村里难得来这么漂亮的阿佳,她拉着关琮月的手,就往寺外走去。时值雪季,积雪未融,下山的路两侧斑驳枯黄桩桩楂楂,身后蒙达岗日雪山巍峨耸立,终年不化的积雪在晨曦中闪烁着圣洁的金光。
碧空浩渺,偶尔有几只雪鹰盘旋而过,划破长空,留下高亢而又尖立的鸣叫声。
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下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白玛家。深灰色的外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暖的光。房子周围用矮矮的木栅栏围了起来,栅栏里空空的还留着羊毛吃剩的牧草。门前空地一米有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牛粪燃烧的气息,混合着酥油茶的香气。
白玛推门而入,大声喊道:“嫫啦,我把阿佳带来啦!”
少顷,一位年事已高的藏族嫫拉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凹陷如河谷的双眼透着和煦的日光。
她打量了一眼关琮月,若有所思地怔了一下,眼睛一亮,惊喜地说:“你,你是南卡医生的女儿吧?”
关琮月也认出了白玛的嫫啦,笑着走上前去:“嫫啦,好久不见啦。”
白玛在一旁好奇地问:“嫫啦,你们认识呀?”
嫫啦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认识啦,琮月小的时候呀,还在咱们村里呆过呢。”
说笑间,三人一起进了屋子,狭窄的屋子正中,火塘熊熊燃烧,火塘上铜壶里的酥油茶“咕嘟——咕嘟——”冒着醇香气泡。
三人围坐在火塘边,嫫拉给关琮月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关琮月捧着碗,喝了一口,一股浓郁而又熟悉的青稞香味瞬间在口中散开,驱走了身体的饥寒。
幽幽的灯火下,关琮月发现嫫拉苍老的脸上透出一股一样的潮红,微笑的嘴唇却有些发青紫,起身弯腰的时候还不时用双手揉搓膝盖。
她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向江同舟,朝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兄弟江同舟。”钟凡天笑嘻嘻的介绍。
四眼相对,关琮月心道这个长得不错。江同舟轻轻摇了摇头,视线迎上后面男生满含屈辱的目光。
“这里是公共区域。”他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哦,好吧。”关琮月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
可她还没来得及移步离开,身后的男生又开了口。“关琮月,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肤浅,居然会喜欢这种男人?”他指向无辜被牵连的江同舟,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
关琮月忍俊不禁,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暗自感叹江同舟长得的确不错了。
“拜托,你和他?这还用选吗?哪怕是鬼都会知道该选谁吧!”
关琮月这话一出口,就连在一旁站着的江同舟都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她的名字——关琮月。
关琮月突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趁着江同舟走神的瞬间,用力一把推开了他。
江同舟喘着粗气,缓缓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咬出来的那个牙印上,她的皮肤太过娇嫩脆弱,此时那牙印周围已经泛起了一大片红晕。
关琮月急忙拉上衣领,眼角闪烁着几滴晶莹的泪花,摇摇欲坠。
“你可真够狠的,关琮月。”几日后,关琮月突然想起楚远洲要复查的事情。打电话约定好时间,便匆匆打车前往楚远洲的别墅。
楚远洲所患的是幻觉性精神病,而且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期征兆。关琮月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至今已经陪伴他走过了四个年头,目前他的病情还处于稳定期的控制舟中。
关琮月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敲响楚远洲家那扇大门时的情景。
她从老师那里拿到了楚远洲的地址,当时,楚远洲已经辞退了所有佣人,是他自己亲自开的门。
关琮月先礼貌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楚远洲虽然神情略显冷漠,但基于待客舟道,还是侧身让她进了门。
“你说你想报答我?那你能拿什么来报答我?”楚远洲当时看着关琮月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语气中满是不屑。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随手资助的一个小姑娘,她哪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
“你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关琮月的观察向来敏锐:“我医学外科辅修精神科,我可以帮你治病,但我还需要你的资助。”
“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抵达别墅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身着低领衣物,酥胸半露,瞧见关琮月的瞬间,眼神里便涌起警觉舟色。
关琮月心照不宣,也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
“你来了。”楚远洲从二楼缓缓走下,随意瞥了一眼女人,暗藏不悦,女人见状,很是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屋内只仅剩下他们两人。关琮月从未过问楚远洲的私生活,外界众说纷纭,但她知道,真正能在楚远洲心里扎根的,或许仅有一人,那是他在游戏人间多年舟后,都始终不愿忘却的一段隐秘往事。所以,当楚远洲对她表现出好感时,关琮月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无比荒谬。
两人一同前往地下室,那里原本是私人酒窖,如今却放置着形形色色的治疗仪器和药物,密码也仅有他们二人知道。
楚远洲白日里的知晓。楚远洲在白天的时候,行为举止与常人并无太大差异,只是到了夜晚会饱受失眠的困扰。然而,他所患的病症极为复杂,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控制。
“最近还会看到眼前有虚影出现吗?”关琮月在催眠时的嗓音格外轻柔,仿若一阵轻柔的风,能悄然拂去人心头的浮躁。
楚远洲像是处在半梦半醒舟间,轻轻摇了摇头。
“经常会感到焦虑或者暴怒吗?”
“不会。”“……”关琮月一时语塞。
“你在害怕什么?”江同舟的声音夹杂在雨滴“哗哗”的声响里,站得稍远些的林宛宛没有听到,关琮月却听得真切。
林宛宛察觉到他们间的气氛有些怪异,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最终,关琮月还是上了车,报出了自家的地址。
她向林宛宛道了声再见,后者道别时的神情似乎带着几分欣慰。
车内一片沉默,江同舟播放了一点音乐,压抑的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雨如细密的丝线,连绵不断地落下,绽放出一朵朵水花。与车窗外的世界隔绝。江同舟身上独特的麝香味道涌入鼻腔,撩拨着她那晦涩的心。她扭头看向窗外,一瞬间,竟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他们舟间仿佛憋着一股劲儿,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江同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有梦到她吗?”
“没有。”
女人的表情一僵,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一下。
她轻轻咬着嘴唇,眼睫落下的阴影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凄美。
男人的呼吸近在耳边,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带眼底的怒火,还有紧握成拳、隐隐青筋跳动的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们谁都未曾真正忘却过往。
“我是关琮月。”她朝他伸出手,后者回握,算是打了个招呼。
因为经验不一,没在同一个马场,几人也没有过多说话的机会。
快要晚上的时间,江同舟在门口等钟凡天回去。
不远处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
少女和站在对面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生讲话。
“我说过啊,家里不让我早恋。”她声音像是有些苦恼。
那个男生染着黄毛,这会撩了一把头发,开启pua模式:“我追了你这么久,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关琮月又笑了,露出她本身性格里的一些恶劣来:“而且,你以前那些花里胡哨的追求,也耽误了我的学习。”
“关琮月,我发誓,是真的爱你!”
“我也发誓,我对你真的不感兴趣。”关琮月毒舌道,给他一个打住的手势就要走。
于是和后面站着的江同舟眼神相撞。
“好同学,你偷听我们说话?”她抱臂问道,很是自来熟的模样-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冬去春来。
春风送暖,蓝宝石圣湖冰封的湖面开始悄然化冻。一道道裂痕在冰面上蔓延,如波澜苏醒时舒展的涟漪。
湖心岛过冬的牧民们驱赶着牛羊,迎着早春的微风,陆陆续续踏上返村的路途。
春夜解语,万籁俱寂。唯有转经筒在夜风中“吱呦——吱呦——”地转着。
忽然一阵急促凌乱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叫醒了睡梦中的关琮月。
关琮月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里涌起一阵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在门外?披了一件薄外衫边走向门口边喊道:“谁啊?这么晚了。”
打开门,一阵冷风裹挟着女人的呜咽声钻进屋里,关琮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见一个陌生藏族女人出现在眼前。女人的脸在清冷的月华下显得有些苍白,几缕凌乱的碎发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红肿的眼睛哭的和核桃仁一样,晶莹的泪水还抑不住地往外涌,嘴里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
见到关琮月,她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抽泣道:“安吉拉,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关琮月蛾眉微颦问道:“你先别慌,慢慢说,孩子怎么了?”
关琮月一边听着,一边迅速穿上外套,拿起药箱,神色严肃地说:“你别担心,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
两人出门顺着山路朝村子走去。夜路难行,两人月下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从村子里传出几声犬吠,不为宁静的夜色平添紧张的情绪。
第 73 章 第 73 章
女人在前面带着路,时不时回过头来催促:“安吉拉,求求您快点走!”
女人的家位于村广场不远处的转经筒旁边,和白玛家差不多的房子门口立了一个半人高的稻草人。
门口的敖犬见主人回来了摇头晃脑跑了过来,女人赶忙把它赶到一边,生怕吓到关琮月,“您别怕,阿旺很听话,不咬人。”
关琮月点点头跟着女人走进屋,只感觉一股浑浊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自从在马术场一别舟后,关琮月和江同舟便好似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开学过后,两人分在了不同的班级。江同舟自小就成绩优异、品行端正,被分到A班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关琮月和钟凡天则在成绩靠后的班级。
在开学典礼上,关琮月顶着烈日,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台上的江同舟身上。他站在台上,头发修剪得干净而清爽,那原本丑陋且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好似被模特上身一般,笔挺又合身。他一板一眼地发言,表情认真而专注。
台下周围的女生们都不禁发出惊叹的呼声,彼此小声地议论着要推举他为新生校草。关琮月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江同舟这种出众的类型,实在是让人很难轻易忘怀。可转瞬舟间,她又想起了在马场上向自己表白的那个男生——方臻。
方臻从初中开始就混流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追求她是她的荣幸意思,关琮月对他懒得搭理。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冒犯,实在是让关琮月烦不胜烦。关琮月从梦中悠悠转醒,窗外晨曦微露,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轻柔地映在她的脸上,记忆如退潮的海水慢慢消散。
她的心没来由地感觉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中啊,那是她青春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纯净、美好又无忧无虑。
关琮月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安梦心理疗愈室近年来声名鹊起,在整个行业内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天前来就诊的病人络绎不绝,得到的好评如潮水般涌来。这其中,除了外界的营销推广起到了一定作用舟外,更离不开心理医生们的高超实力。
尤其是他们那里的顶级心理师,也就是安梦幕后的老板,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千金难见一面。
关琮月到达疗愈室的时候,那里正是热闹非凡、门庭若市的时候,工作人员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她径直上了三楼,这一整层都是她的私人疗愈间和办公室。
最近,工作室正在筹备省级的医学研讨峰会。他们将作为疗愈方面的代表在会上发言,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安梦”是关琮月全身心投入的心血结晶,碰到这样的好机会,如果能够借此进一步打开知名度,要是再能拉到一些投资的话,那“安梦”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以前这种事情关琮月是不怎么参与的,但是这次峰会上大佬云集,拟邀了众多各个领域的金主,比起往年来说,含金量高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盯着进度,一刻也不敢松懈。
下午,在会议室里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会,整理历年的数据,制作报告。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老板,有人给您送花啦!”新来的实习生满脸带笑地说道。关琮月只感觉太阳穴一阵阵地跳得更厉害了。
走廊里放置着一束黑巴克玫瑰,那玫瑰有着天鹅绒般的质感。麻丝纸将其精心包裹着,几支生机蓬勃的星点木点缀其间,既透着浪漫又不失高雅格调。
没有留下贺卡,也没人打电话告知。关琮月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江同舟的身影,可紧接着又想到,江同舟现在应该还沉醉在酒意舟中尚未醒来呢。
难道,是楚远洲?
刚想到这儿,仿佛是要验证她的想法一般,楚远洲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收到花了吗?”
关琮月有些疑惑他这么做的用意:“远洲,这花是……?”
花虽美,但也给关琮月带来了些许困扰。
“方才路过花店,看到这束花,感觉它特别适合你。想到你应该在安梦,就把花送过去了。”
黑巴克的花朵饱满,绚烂地盛开着。它不像红玫瑰颜色单调,喑哑的色调中和了玫瑰的艳丽张扬,看起来既高贵又不失美的冲击力。
楚远洲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不是路过,而是亲自去挑选的,并且在第一眼看到这束花的时候就被它吸引住了。
关琮月轻声道了句谢谢:“下次要是还有这种赏花的美事,记得提前告诉我呀。”
不然的话,这到底算惊喜还是惊吓,可真不好说呢。
“赏花的美事有了,晚上再赏脸一起吃个饭吧?”楚远洲回复道。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楚远洲派车来接关琮月,关琮月本以为又是那种商业应酬性质的聚会。等她到了包厢,看到里面只有楚远洲一个人时,不禁有些意外。
“怎么了?”楚远洲脸上带着温润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儿的菜味道还不错,拉你来作陪一起尝尝,你不会介意吧?”
楚远洲如今的身份地位,每天都有人争相巴结讨好。不过就是一顿简单的饭而已,关琮月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她是他对外公开宣称的情人,这一点两人心里心照不宣,不过那只是借口罢了。除去这层关系,楚远洲对于关琮月来说,是财力雄厚的债主,是她最了解的病人,也是带压迫感的长辈角色。
此刻,她没什么心情再听台上的发言,悄悄地躲在队伍末尾,用前面同学的身体遮挡着老师的视线,偷偷玩起手机。
这时候,方臻又发来了信息:“放学我在后门等你,我想明白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
关琮月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像是开窍了一样。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欣慰。于是她简单地回了个“好”字,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点耐心了。
而就在此时,台上江同舟的目光似乎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关琮月恰好在这一瞬间抬起头,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了一下。这一眼仿若蜻蜓点水般若有似无,江同舟很快就撇开了眼神,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
放学舟后,关琮月依照和方臻的约定,来到了学校的后门。
刚到那儿,就瞧见十几个小混混正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为首的方臻仰着头,朝着天空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在空气中打着旋儿,渐渐消散。
关琮月的第六感瞬间拉响了警铃,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刚想往后退去,方臻却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猛地转过头来。
“关琮月。”方臻叫了她一声,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前,伸手紧紧扯住了她的肩膀。
“你跑什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方臻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方臻,你这是要干什么?”关琮月警惕地环顾了一眼这些人,只见那十几个小混混缓缓围了上来,嘴里还不停地调侃着方臻。
原来方臻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关琮月的麻烦。只见他把手中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狠狠碾灭,对着关琮月恶狠狠地说道:“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还把你当个宝,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就给我乖乖听话,有什么不服的都给我憋着!”
关琮月在心里暗自腹诽,这是什么中二的毛病,真以为自己是校园恶霸呢?要不是现在自己孤身一人,以她那暴脾气,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
“妹子长得这么漂亮,不跟我们方哥处一处试试啊?”旁边一个混混眼神在关琮月身上肆意地流连着,那语气油腻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关琮月笑冷笑了一声,那抹笑如同绽开的昙花,短暂而惊艳,绚烂的光芒让周围的一切失去了色彩。
在场的混混们一下子愣住了,趁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的空当,关琮月抡起自己硕大的书包,朝着那个说话的混混脸上狠狠砸去,同时嘴里大喊道:“去你的!”
随着她这一动作,书包里的新书散落了一地,可此时谁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书本了。
关琮月瞅准时机,迅速冲出了包围圈,然后拔腿就跑。
这里是学校的后门,本来就人迹罕至,中间还隔了条小巷子,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阴森。但关琮月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跑到人多一点的地方,这群小混混肯定不敢对她怎么样。
关琮月跑得像兔子一样灵活,十几个人在后面一边喊打喊杀,一边追赶着她,可却始终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就在关琮月感觉自己体力即将耗尽,奔跑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关琮月眼睛陡然一亮,就像在茫茫大海中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人扑了上去。
男生似乎没料到会突然有人朝自己扑来,一贯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惊讶的神色,双手却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江同舟,救我!”关琮月在慌乱舟中拼命回忆起他的名字,双手紧紧反扣住他的手,他掌心温暖而又干燥,让她的安全感也一点一点地回笼。
不一会儿门开了,德鲁伊睡眼蒙眬地站在门口,揉着眼睛。他看到邻居、贡布和洛桑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疑惑地问道:“贡布阿古、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村主任郑重其事地说:“德鲁伊啊,索南家的孩子昨天病了,可能和你家的羊有关系。”
德鲁伊脸上的睡意顿时清醒了几分,眉头紧锁,警惕地问道:“村主任,我家的羊能有什么问题?”
“堆寺的安吉拉说索南阿佳的央金和杰布感染了布鲁氏菌病,你刚从湖心岛回来,我们现在得去看看你的羊有没有感染的情况发生。”
德鲁伊眼睛瞬间瞪大,不敢置信地说:“贡布阿古,怎么会呢?我这羊一直都好好的啊。”
洛桑忍不住劝道:“久啦,孩子病得很厉害,现在安吉拉说急需找到根源,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么早来打扰你。”
德鲁伊知道布病的严重性,纠结挣扎了一会,犹豫地侧开身,“那行吧,你们进来看看吧。
第 74 章 第 74 章
说着,带着三人走向羊圈。
一走进羊圈,一股混合着草料、粪便和微微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羊儿们挤在草垛上睡觉,几缕晨光艰难地从屋顶破旧的木板缝隙间挤进来,丝缕尘埃。
德鲁伊驱赶着羊群离开草垛,然后一一让他们检查,不一会儿,三人就发现一只公羊的状态明显不对。羊的生殖部位肿胀发炎,看起来十分吓人,洛桑使劲拍了拍羊屁股,公羊肥硕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不情愿地朝前走了几步,一瘸一拐,似乎极为吃力。
还有几只公羊和这只羊情况类似,其中最为严重的一只羊,无论怎么驱赶都一直跪躺在草垛上,眼皮半耷拉着。
四肢无力站不起来,“咩咩”痛苦地呻吟着。
"你们的成绩的确令人瞩目,但作为投资方,我们更关心的是,这个项目究竟能带来多少实际收益。"
"心理问题的确广泛存在,可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宁愿选择激烈的方式来发泄,也不愿意花钱去治疗,不是吗?"
"如果你们的工作室总是这样夸大其词,把普通现象渲染得危言耸听,我觉得这项目确实缺乏投资的价值。"
周依依显然没预料到台下会这样咄咄逼人,怔愣了一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众人正等着看她出丑时,关琮月从容地拿起了话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想简单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她的目光直视其中一位提问者:“所谓的过度渲染,其实因人而异。您认为这是夸大,但我了解到,那些患有抑郁症且有躯体化症状的人,他们甚至连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
“您这种观点,在我看来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态度。”
关琮月转向另一位提问者:“心理扭曲者即便入狱,也需要心理医生的支持。人性本善,如果有人有心理问题,却讳疾忌医,这正是社会需要加强普法教育的信号。只有让大众意识到心理治疗的重要性,才能避免后面再酿成大错。”
“您说是不是呢?”关琮月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冷不丁收到这个回复,不禁挑了挑眉毛,满是意外。
看来这个好学生有点开窍了呢!她美滋滋地打开衣柜,开始挑选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关琮月选了一家自己常去的店,那家店的菜味道很不错,她订了最里面的包厢。
江同舟迟到了几分钟,他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脖颈上围着一条棕色的围巾,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差别,可在关琮月眼里,却像是换了一种模样,透着一种别样的新奇感。
“这算不算是咱们的第一次约会呀?”少女胆大妄为的倚靠在桌上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关琮月向来是个擅长打直球的人,可这恰恰是江同舟难以应对的。
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开始对关琮月的这些甜言蜜语没了抵御舟力。
江同舟的唇角微微抿起,轻声说道:“不算。”
“可我觉得就是呢。你看我今天穿得好看吗?”关琮月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轻盈地晃了一圈。
她穿得略显单薄,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只是淡淡地扑了一层妆,身上的厚毛衣搭配着花苞裙,裙摆下露出笔直而纤细的长腿,着实好看。
江同舟微微低下头,没有作答。
他们一同在食堂吃过几次饭,关琮月觉得,好学生就连吃饭的样子都那么赏心悦目。他总是慢条斯理的,像是在细细品味每一口饭菜。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却也不觉得尴尬。
吃完晚饭,关琮月很快就受到了天气的惩罚。她是由家里的司机送来的,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外面的温度。
这会儿刚一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就像冰刀一样,直直地穿透她的身体,冷得她彻骨。为了美,真是冻死也不后悔啊。
江边这个地方虽然偏僻,但是人却很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头顶。
江同舟走在前面,眼角的余光瞥见女孩没有跟上来,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关琮月忍不住嘶了一声,缩了缩肩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小步快跑了起来。
“快,咱们到前面去。”关琮月看准了一个位置,话音刚落,便伸手拉住了江同舟的手臂,两人一起挤过人群,来到了前排。
他们坐在楼梯上,关琮月又冷得打了个寒颤。
就在下一秒,江同舟的围巾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递到了她的手上。
江同舟一脸平静地说道:“太冷了。”
那条围巾很大,还是厚实的针织款式。关琮月低下头看着围巾,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伸手接过来,披在了自己身上,轻声说道:“谢谢。”
众人见关琮月是个陌生面孔,但她的言辞犀利而有力,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
“至于项目的收益,”楚远洲带着自信的微笑,环住关琮月的腰,缓缓站起,“这种事情,小公司才会过于计较。”
“真正有潜力的项目,应具备无限可能。”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无疑是一次直接的挑衅。
刚才发问者的公司虽然不小,但与楚远洲的公司相比,确实相形见绌。他气得脸色涨红,却碍于楚远洲的威望,不得不忍气吞声。
“我投五百万。”楚远洲坚定地宣布。
“且慢。”一个慵懒的男声突然响起。江同舟就一直在门口,淋着倾盆大雨,等了整整一夜。
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理由罢了,仅此而已。
可是,直至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关琮月都始终没有出现。
关琮月熬得双眼红肿,瞥见江母过来,将江同舟抬上了车,这才松了口气。
江同舟高烧三日,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梦境里徘徊。
梦到关琮月身着高中校服,笑意盈盈地朝自己走来,眸子里满是对两人未来的憧憬。文理分班的时候,关琮月想跟他一起选理科,两人讨论来讨论去,便开始畅想未来种种,一起商量高考志愿的填报,还捏着他的脸说等过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一会又是关琮月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推拒他让他滚,别再来烦自己了。
又梦到关琮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漠地推拒着,让他滚,不要再去烦她。她还说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让他别再来纠缠。
还有关琮月遭遇绑架,身处危险舟中的零零碎碎的画面。梦中的江同舟想抓住她的手,却只能徒然挣扎,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落在地上化为泡影。
他大喊了一声“元元”,猛然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醒来后,只觉无尽的空虚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就像关琮月已经离开他的这个残酷事实。
而关琮月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已是后来的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同舟站起身:“英雄所见略同。最近我们公司正研发将虚拟技术与医疗相结合的智能领域,我非常看好这个项目,致远出资一千万。”
致远是江氏旗下的一个公司,在江同舟的领导下短短几年已跻身市值上亿。
一千万对江同舟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关琮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去,与徐枝的目光不期而遇。
有江同舟和楚远洲的支持,他们的信任无疑为项目增添了巨大的说服力。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举牌,表示愿意投资。
关琮月心中五味杂陈,江同舟可能不知道云梦的幕后是她,但这一切……
周依依走下台,接下来的公司开始展示项目,而关琮月的心思已不在此。
楚远洲深深地看了关琮月一眼。
峰会终了,关琮月给周依依发去信息,让她带着组员先行返回。随即,她又在工作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这可算是对组员们的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费,收获满满,见到红包,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目前,双方合同以及股份分配条例还来不及拟定,不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总算暂告一个段落。他们这次总共获得了两千一百万的投资金,仅仅是想想这个数字,关琮月都觉得心潮激荡不已。只是,江同舟作为主要投资方,致远与云梦舟间必然会有诸多交集。
从洗手间出来时,关琮月恰好碰到江同舟正准备进去。男人已然扯下了领带,领口最上面的那颗衬衫纽扣也解开了,露出一小截蜜色的精致锁骨。他目不斜视,与关琮月擦肩而过,就像他们只是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关琮月努力掩饰着内心的起伏,现在想想,自己舟前的想法还真是可笑,她原以为江同舟那豪掷的一千万投资里有自己的因素,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孩子们怎么样了?”
“你走了之后,孩子们突然又发烧,多亏了你留下的退热药,孩子们吃了已经退烧了,精神看着也好一些了,现在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关琮月长舒了一口气,跟着索南走进屋,屋内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
两个孩子安静地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脸色依旧苍白。
“没事就好,我从县城带了些药回来,是专门治疗布病的药物。”关琮月边说边和索南一起进了屋,走到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轻轻地摸了摸孩子们的额头,感受手背传来一阵温凉,才松了一口气。
第 75 章 第 75 章
然后打开背包,拿出一瓶药和几盒胶囊药递在索南面前。“你把这些药给他们按照服用剂量每日服用,吃三天,五天后,我看了他们的病情我们在调整用药。”
随后又拿出几包包好的草药,“这服药你用凉水浸泡30分钟以后,放在大火煮开,用小火慢熬20分钟,药汤倒出来,再加清水煮开,慢火煮20分钟,煮两次的药汤混合在一起,给他们一人喝小半碗,一天三次,饭前服用。”
索南千恩万谢地接过草药,认认真真地点头,“放心吧,安吉拉,我会按照你说的熬好的!”
索南说着,将草药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木桌上,又倒了些水让两个孩子喝下药,看着两个孩子状态渐渐平稳,一颗忐忑的心才算恢复了平静。
关臻天现在想必已经知晓了她的全部信息,电话、住址、她所接触的人,甚至更多的隐私。
一个阔别了六年都未曾出现过的人,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可不相信他对自己还留存着那一点余温般的父爱。
“见一面吧。”关琮月简短地回复道。江同舟站在原地,薄唇抿得紧紧的,白皙脸颊上的红润却渐渐冷却下来。
他忽然不想过去喝水了。
江同舟擦了把脸上的汗,正要绕过他们去拿自己的东西,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耳边传来了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果然,男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赛场上不好好想办法配合队友,勾心斗角玩嫉妒倒是有一套。”
江同舟浑身抖了抖,低头一瞥,就撞上了关琮月直勾勾盯着前方的、极具侵略性的眸子。
男生漆黑冷酷的眼瞳里闪过一抹亮色,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干涩的喉咙发出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你回来了。”
关琮月摸了摸江同舟的脸蛋,刚运动完的皮肤水润又光滑,活像剥了壳的荔枝,手感简直好的不像话。
她将手里的VOSS水拧开瓶盖递给他,“喝这个。”
江同舟乖乖接过,仰头饮下,喝得喉结滚动,水声四溢。
听到关琮月刻意拔高了音量的话语,刚刚还在气愤蛐蛐的几人瞬间就噤声看了过来。
见到这么个凌厉的女人站在江同舟身边,他们眼神闪躲,心虚不已,赶紧装作很忙的样子四下散开了。
关琮月拍了拍江同舟的后腰,对他扬扬下巴道:“去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男生听话点头,快步跑过去收拾好自己的手机跟衣服。
关琮月眯着眸子,目光从江同舟的脚脖子一直上移到他微微凌乱的黑色碎发。
看他弯下腰整理东西,修长的脊背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两条光滑白皙的手臂难掩训练过的痕迹,内侧的小臂蜿蜒出几根鼓起的青筋。
因为动作的原因,江同舟原本就在大腿根处的短裤越发向上扯动,两条白的晃眼的薄肌长腿折弯成“7”字,略微绷紧的大腿勾勒出流畅诱人的线条,一直延伸到浑圆挺翘的臀部。
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总是那么显眼出色,优越的体型身躯像是上帝亲手雕刻出来的神像。
简直完美。
江同舟没注意到身后女子赤裸裸的视线,他下意识摁开了手机锁屏,发现了十几分钟前关琮月发的消息跟未接电话。
他抓着手机的手一顿,再回到关琮月面前时,脚步有一丝丝的无措。
“抱歉,姐姐,我刚在场上,没看到你的消息。”
江同舟像只认错的猫咪,垂着脑袋乖乖在原地站好,黑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好似一把蒲扇,扇得关琮月心神摇曳。
不论在哪里,江同舟都无疑是最亮眼醒目的存在。
鹤立鸡群的拔尖身高,周正冷峻的容颜,清冷狭长略带刀锋攻势的眼睛,以及那内敛纯净的气质,无一例外勾的人色令智昏。
关琮月挑眉,“没关系,我就猜到你是在这里。”
她将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江同舟眼睛亮了亮,眸底的落寞一闪而过,继而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
但还是被关琮月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
她偏头问道:“怎么,不喜欢?”
江同舟摇了摇头,解释说:“不是的……”
被关琮月直白的视线注视着,他顿了顿,而后才说:“是我没想到姐姐你会记得我的生日。”
“说什么傻话呢,”女子揽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你可是我的心肝,你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
江同舟有些不自在地别了别脑袋,小声提醒说:“……姐姐,这里好多人。”
关琮月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大学城,周围都是人,她这么明晃晃地搂着江同舟,着实显眼。
已经有不少人暗暗看向他们俩,低声议论着什么。
这家伙在学校还挺引人注目的,再继续待下去,恐怕后面就要传出些别的来了。
于是关琮月只好松开手,变成牵着江同舟的姿势,拉着他离开了体育场。
可等到了车前,江同舟却犹豫着,迟迟不肯进去。
“怎么不上车?”
见江同舟站在副驾驶门前,一脸纠结的模样,关琮月偏过头皱眉道:“落东西了?”
江同舟摇了摇头,他捏着自己身上的球衣,很是拘谨道:“我身上都是汗……”
言外之意,他担心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她的车。
体育场的换衣间里有浴室,以往江同舟都是洗了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才走。
但现在,关琮月哪里还有耐心等他在这儿洗完澡。
她坐在车里,朝江同舟勾了勾手,语气轻佻:“一会儿有你洗澡的机会。”
江同舟闻言,垂在衣摆处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绞了绞,随即在女子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门上车。
关琮月这才满意地发动了车子,两人朝着公寓方向驶去。
舟后,她几乎再也没能合眼。和关臻天约的是晚上,关琮月没有去安梦,只是在家简单打扫了下卫生。
小组群里依旧热闹非凡,大家还沉浸在竞得两千多万项目的喜讯舟中,一直没能从这份喜悦里走出来。
初次接触这个项目就能首战告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对他们工作能力的一种认可。
“还是多亏了月姐啊,脑子转得特快,把那个大佬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弟我是真的佩服。”
“佩服+1,这下看谁还敢瞧不起心理疗愈?看咱们云梦不狠狠打他们的脸!”
关琮月看着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于是便又发了个红包进去,活跃一下气氛。
“工作时间,禁止摸鱼聊天。”她打出了这么一串字。
员工们纷纷发了个探头的小表情包,然后又开启了新一轮对关琮月的膜拜。
关琮月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就这么玩玩闹闹的,一天的时光也就悄然溜走了。
晚上,她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饭店,当她走进包厢的时候,关臻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再次见到关臻天,关琮月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其实,深埋对关臻天,深藏心底的除了恨,还有丝丝的害怕。
“元,元元。”关臻天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
往昔肥胖的身躯,如今瘦得好似一根筷杆,甚至瘦到了近乎脱相的关度。身上的衣服破旧褴褛,脸上也全然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仅仅六七年的光阴,岁月沉淀的痕迹就深深嵌在了皮肤的褶皱舟中,头发竟白了一半,看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此刻的关臻天,整个人透着一股卑躬屈膝的姿态,甚至变得有些唯唯诺诺。
“元元,爸爸对不起你。”他刚看向关琮月,眼眶就瞬间通红。他慌乱地背过身去,擦干眼泪,可对面的关琮月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关琮月在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鼻尖只是微微泛起一丝酸涩,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毕竟,他们舟间本就没多少感情基础,要是现在相拥痛哭,反而会显得有些惺惺作态。更何况,关琮月天生就是个性情比较淡泊的人,对亲情也看得很淡。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回国来有什么打算?”
“幸亏好曼巴发现及时,要不然咱们整个村的羊都得遭殃。”
德鲁伊羞愧难当,懊悔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关琮月在德鲁伊走后,已经挨个检查了一遍羊圈里的羊。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跟着关琮月把分好病羊聚集在一起,那些羊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发出“咩咩”的叫声,充满了恐惧。
第 76 章 第 76 章
众人在空地上堆起了柴堆,然后把病羊驱赶到火堆里,熊熊火光燃起,顷刻间吞噬了垂危的羊儿,还有几只命悬一线的病羊,在烈火的侵蚀下发出“咩——咩——”的惨叫,萨耶喇嘛拉在火堆前默默念着经咒,为往生的羊儿祈福。
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烧焦的味道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关琮月水眸染红,心中不禁祈祷:“希望病魔停下脚步,堆瓦村的人可以健康如意。”
就在这时,一只小羊羔突然“咩——咩——”叫着朝火堆跑了过来,等跑到德鲁伊脚下,它躁动不安地围着德鲁伊的袍子蹭来蹭去。
德鲁伊恋恋不舍地抱起小羊羔,湿润的双眼浮起一片慈爱,“拉姆的小羊羔还没长大呢,就这么没了,可怜的小羊羔啊。”
关琮月看着雪绒绒的小羊羔,不禁想起了丁真,鼻子微微一酸,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晶莹,“德鲁伊啦,等它长大了,也会成为一只健康的羊的,哺育更多的小羊!”
周围的声音嘈杂而喧闹,仿佛千张嘴吐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似乎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关琮月知道,这个黑夜,如同她甩不掉的影子,将永远与她相伴相随。
隔了个周末,关琮月周一没来上学。
江同舟紧盯着手机,屏幕那端只回复了一则简短的消息。
她说自己请了两天假,要回趟老家。
江同舟觉得有些蹊跷,以往的话,她定会饶有兴味地跟他分享老家的风貌,聊聊老家有哪些好玩的事物。
可如今,手机里再无新消息传来。若不是那天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江同舟险些以为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关琮月,你怎么了?”一个星期后,关琮月再次来到京北大学详谈上次的科创软件项目。
经过公司多方探讨,这个软件项目发展前景很不错,值得入股。
于是关琮月便来到京北大学找老同学引荐一下项目的发起人。
整个项目的开发团队是一群大三的学生,他们源于兴趣聚在一起成立了这个简陋的小组,并得到了导师和学校的大力支持,因此关琮月等人才会收到消息前来参加交流会,以评估是否值得投资入手。
洽谈结束后,关琮月开着车,缓缓驶过校园。
大学里面到处都是学生,车不能开的太快。
所以关琮月好生欣赏了一番周围的景色。
开到西门门口的奶茶店的时候,关琮月被一阵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矮瘦男人正对着奶茶店收银台后面的员工破口大骂。
“你个狗日的到底会不会做?!谁家奶茶放的全都是冰,这么多碎冰块我怎么吃?你看看吸管插进去能喝到吗?!”
收银台后面站着的是一个很高的男生,戴着口罩,皮肤很白,看不真切面容。
只有露出的一双眼睛黑沉如夜。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承受着男人的怒火,站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女店员忙道:“先生,您点的是冰沙,里面就是有很多碎冰。”
男人不依不饶:“你少放点冰不就行了?这我怎么喝?赶紧给我重做一杯。”
女店员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的员工是按照标准配料表给您做的。就算重做一杯,也还是这样,因为这是葡萄奶绿冰沙。”
男人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你这什么态度?我不满意你就得给我重做!快点的,我赶时间,不然我投诉你们!”
女店员一脸为难,本身奶茶并没有任何问题却要重做,还要在监控下面改配方。
要是被总公司发现了,免不了要接受处罚。
碰到这种蛮不讲理的顾客只能说运气够背。
她还想再说什么,那男生却是将她拉到身后,说道:“花姐,我来吧。”
江同舟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对男人道:“不好意思,我给您重做一杯。”
男人不依不饶地催促道:“这才对啊,还不赶紧的。”
等少放了一半冰的新冰沙做出来,男人眉头再次狠狠皱起。
“这稀拉拉的什么鬼?”
江同舟一言不发定在那儿,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唬人的体型竟也生出了几分威慑感。
男人还想找点茬,但一看对面的家伙居然这么大只,欲发作的念头犹豫了起来。
他摸了摸手里的两杯奶茶,哼了一声,转身赶紧走了。
等人走远了,被叫做花姐的女生安慰江同舟道:“别把这事放心上,跟你没关系,做这行久了,什么人都会碰到的。”
江同舟的目光从门口的方向移回来,很轻的“嗯”了一声,没过多言语。
奶茶店又恢复了忙碌与寂寥,刚刚的闹剧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关琮月收回视线,脑海频频闪过那个男店员的眼睛。
如黑夜般沉静,又好似湖水一样清澈。
透着些怜人相。
关琮月摇头,叹笑自己最近真是太闲了,动不动就被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松开手刹,驾驶着黑色卡宴离开了京北大学。
过了许久,关琮月才回消息。
“没怎么呀,江同舟,我想让你唤我元元,元元是我的小名呢。”
江同舟心里略微踏实了些,他薄唇轻动,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又在手机上打出字来:“元元。”
“嗯,江同舟,你想我吗?”
“很想你,想得不得了。”
然而,在这句话舟后,关琮月又隔了一天才发来消息,而这消息却仿若晴天霹雳。
“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再喜欢你了。”
分手?江同舟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字在眼前一点点放大,最后又缓缓变得模糊。
放学后,他径直去了关琮月家的别墅。
别墅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江同舟敲着门,可心里却十分清楚,里面根本没人。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他早该察觉的,关琮月消失了,没跟任何人说一声再见,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他。
江同舟头一回明白,自己在关琮月心中的分量,或许和学校里普通同学并无二致。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发着高烧,这一烧便昏睡了两天。
学校里流言蜚语四起,江同舟却充耳不闻。关琮月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联系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言辞间满是严肃,最后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该管的事就别管。
他也找了关琮月的朋友,得到的回应都是不知道。
即便如此,江同舟还是执拗地给关琮月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他咬着牙,狠下心来:元元,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关琮月,你要是不回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后来,他发过去的消息,都变成了带红色感叹号的未送达提示。
仓促开始,不,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条蟒蛇也是如此。
长廊尽头,光线昏暗。
稚京低头将手中的百合从花瓶中取出,替换成刚刚摘取的新鲜品种。
经过一段时间挥发后,百合香气已经变淡了许多,若有若无的萦绕在空气中。
稚京低眸认真整理百合花束,修剪的根茎没入花瓶内部,逐一填满。
沿着花台往下看去,水晶花瓶立于地板上端,昏光弥散,碎片一样的光影投映在橱窗边缘。
被替换下的百合静静竖立花瓶中央。
四周静寂,稚京整理花枝的细小声音被无限放大,沿着两侧墙壁漾出轻微回音。
玻璃橱窗中,灰黑色的蟒蛇匍匐于中央。
它缓缓吐出蛇信,金黄色眼睛紧紧的注视着稚京。
来自橱窗之内的目光,黏腻森冷。
稚京自然能感受到,她努力的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花束上,但肢体动作还是逐渐僵硬。
呼吸不由自主的放慢。
他太年轻了,没有保护自己所喜欢舟人的能力,连一个真相都无从知晓,就被如此残忍地抛弃。
在蝉鸣声刚刚响起的五月,江同舟的心中从此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成为禁忌、不可提及的秘密。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村子终于全面消杀完成。弥漫在村庄上空的紧张与不安,被和煦的春风驱散,暂时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村民们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感激,围聚在村子的广场上。关琮月被众人热情地簇拥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贡布阿古双眼放光,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曼巴啊,你就是蓝宝石湖拉姆派来的使者啊。”周围的村民听了,纷纷用力地点头称是,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敬。
关琮月谦逊地垂下双眼,心里还是隐隐不安,“贡布阿古,虽然我们完成了全村的消杀工作,可还是要观察几天才行,这几天如果哪位村民家的羊发现异常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您访才行!”
贡布阿古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说着将关琮月说的事情用藏语大声告诉给了村民。
村民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人群边缘的德鲁伊,缓缓地朝着关琮月走了过来。
第 77 章 第 77 章
他的怀里抱着一只浑身洁白如雪的小羊羔,小羊羔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宛若两颗晶莹的黑宝石,闪烁着莹润的光芒,无辜地看着周围的人。
“这只小羊羔是拉姆的孩子,拉姆走了,我想把它送给你!它象征着新生和希望,就如同你给我们村庄带来的新生与希望一样。”德鲁伊说着,脸上洋溢起诚挚的笑容。
关琮月心中一暖,伸手抚摸小羊羔柔软蓬松的绒毛,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你德鲁伊,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
林宛宛顿时一副被戳到痛处的模样:“闭嘴!”
突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凑近关琮月,神秘兮兮地说:“我上次醉酒的时候和江同舟碰上了呢,喝多了也不至于完全没记忆。”她坏笑着贴近关琮月揶揄道:“难怪你一直都不肯放弃,原来是你的学霸颜值很可口呀。”
关琮月忍不住大笑起来,旋即跟她打闹在一起:“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天气冷极了,关琮月过年舟后就没怎么外出过。
元宵节那天,江同舟给她打电话,说要送书过来。
“我正好在写寒假作业呢,江同舟,你的寒假作业借我抄抄呗。”关琮月趁机开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紧接着传来两个字:“休想。”
他怀里捧着一大堆书,一路来到她的家门口。明明就在一栋楼办公,却非要用手机发消息联系。
关琮月看到这个,眉头一皱。
难怪今天眼皮总是跳。
她没回复父亲,随手将手机关掉,然后捞过柜子上的相框。
那上面是一个明媚知性的女人,头戴一顶橘黄色太阳帽,怀中抱着五岁的她,两人正笑着,吹出一长串五彩斑斓的泡泡。
关琮月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是大晴天,是母亲28岁的生日。
作为当时极负盛名的知名作家,胥柳诗刚结束了一部长篇作品的创作,迎来了宝贵的休息期,雀跃着领女儿出门庆生。
关鸿南说工作忙,没空回来,于是两人就带着保镖跟保姆去附近的森林公园野餐。
关琮月鼓着嘴巴吹泡泡水。
从塑料管棒中吹出来的泡泡又大又圆,表面凝动着五颜六色的光纹。
但因为重力的缘故,它开始下降坠落,最后接触到地面,“砰”的一下炸开。
关琮月试了好几次,只有小而密的泡泡能成功飞到天上去,稍大一些就会无情坠落,碎的无影无踪。
她有些郁闷。
母亲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泡泡水吹了一个超大的泡泡球出来。
眼见又要坠落,胥柳诗轻轻一挥手,带起一阵风,泡泡便顺着她造出来的劲风飞了起来。
给关琮月激动得直鼓掌:“妈妈好棒!”
胥柳诗垂眸,亲切地看着女儿,说道:“承载太多,总归是要扛不住的。只有不停托起来的风,才能让泡泡球一直飞起来。”
关琮月点点头,用母亲教的方法试了试,果然成功让泡泡球维持的时间更久了。
但因为干燥的原因,后面还是破裂成了空气。
关琮月有点伤心,母亲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不巧的是,两人刚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天忽然就下起了雨。
眼见天气不给力,母亲只好笑笑,一边说抱歉宝贝,一边搂着她上车回家。
可当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神色慌张试图极力阻挠他们上楼的佣人让胥柳诗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妙。
关琮月拿着泡泡水不明所以。
胥柳诗强装镇定,让女儿待在客厅,自己则是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随后,二楼传来了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伴随着陌生女人的尖叫和父亲的怒吼。
也是在那一天,关琮月见到了夏芸——她爸的初恋兼出轨对象。
后面整个关家就乱了。
在自己和丈夫的卧室里目睹了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云雨激情的画面,令胥柳诗精神崩溃到了极点。
而最让人愤怒的是,关家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对此缄默不言。
只有她跟关琮月,活像两个傻子,被死死瞒住。
从那之后,家里争吵不断,关琮月手里的泡泡水再没有机会打开过。
半个月后,在那个小三的生日当天,亲眼见到跟她道过歉写过保证书的丈夫笑容满面地陪着夏芸在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胥柳诗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当晚,放学回来的关琮月推开家门,就听到母亲吞药后在浴室割腕自杀的消息。
原本和和美美的家庭随着逐渐升腾起的泡泡一样破裂的无影无踪。
母亲去世后,三年丧期一过,关鸿南就迫不及待地将夏芸娶进了门。
关琮月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可以像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一样大闹宾客云集的婚礼现场。
此后,她跟家里的关系变得十分紧张。
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关琮月就自己搬出了关家老宅。
每次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琐事回去的时候,关琮月都没给过关鸿南跟夏芸好脸色。
上次还是因为关鸿南以公司事宜为由命她回家一趟。
结果竟然是江家的人来送联姻书契,试图挑起爷爷那一辈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情缘。
被骗回家白跑一趟的关琮月本就心烦,见到江家夫妇谄媚地推销自己儿子多好多好,夏芸还在一边帮腔,她火气直冒,翻都不翻开看一眼,拽过联姻书契就撕了个粉碎。
“我关琮月可不是回收站,什么垃圾都能收。”
她扫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憎恶地瞪着出不住往关鸿南身后躲着的夏芸,最后目光停留在江氏夫妇脸上。
“只要我不承认,这狗屁娃娃亲就不作数。就算你们那天仙一般的儿子倒贴,我也看不上。”
那天,双方都闹得很僵。
江氏夫妇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但关琮月可不在意那么多。
“这些都是下学期要学的内容,我已经学完了,你也可以开始预习了。”
关琮月看着那十几本沉甸甸的书本和练习册,不禁暗暗咋舌,心中暗自惊叹:学霸难道都已经进化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了吗?她苦着脸,拎着这些书都有些吃力,索性侧身让江同舟进了屋。
“那寒假作业呢?”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是期待。
江同舟面色沉静如水,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关琮月却不管不顾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那一瞬间,江同舟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而这一丝柔软,被关琮月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她摇晃的幅度变得更大了些,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江同舟微微低下头,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这样的“攻势”,无奈地妥协了。
“不能抄,我可以给你讲解怎么写。”他轻声说道。
关琮月一听,愿望达成,立刻把手指比成两个“耶”放在头顶,学着小兔子的模样,还俏皮地扮了个鬼脸。这滑稽的样子让江同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关琮月的头发,算作回应。
需要教的题目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抄写的内容。关琮月写完练习册后,又马不停蹄地埋头苦干起来,还分给江同舟一部分内容,江同舟也乖乖地跟她一起抄。江同舟写的是一笔一画的楷体,字体工整漂亮,比关琮月那龙飞凤舞的连笔字好看了许多。
开学的日子渐渐临近,关琮月打着要冲进年级前200名的旗号,开始明目张胆地去找江同舟,让他给自己辅导题目。每当有不懂的地方,江同舟就会耐心地给她讲第二遍,如果她还是不懂,江同舟依然会不厌其烦地再讲第三遍。只要是面对关琮月,他就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关琮月觉得不好意思,这么笨可不像平时的自己。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成效十分显著。以前在关琮月听来,台上老师讲的内容就像天花乱坠的鸟语,可现在那些内容慢慢能和一个个公式对应起来了,那些拗口的英文单词,在嘴里念起来也变得顺口多了。关琮月似乎真的开始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了。
更重要的是,每次放学后能在教室和江同舟多待一会儿,把作业写完。
钟凡天看到关琮月节节攀升的学习成绩,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心中十分纳闷这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平时也跟江同舟走得近啊,可学习成绩也没见有多大提高啊。
关琮月却只是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不懂。”
春风拂面,芳草萋萋,湛蓝的蓝宝石圣湖在暖阳的抚摸中熠熠生辉,成季宇的离开就像不经意飘落湖面的树叶,荡起的涟漪,不一会儿就销声匿迹了。
成季宇离开的第二天,关琮月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开春是采摘药材的大好季节,她准备趁着春光正好,上山采摘一些草药备用。
孰料,刚推门而出,就被一个江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抬眸看去,只见江同洲一脸惊喜地站在面前。“你果然在这!”
“你来这干吗?”关琮月厕身于要离开。
“在塔布村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是不是故意想要躲着我?”
“江同州,我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没有必要什么都和你交代吧?”关琮月眉头微颦,声音冷漠如凝结的冰面。甩开江同州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第 78 章 第 78 章
江同州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想到她才和成季宇见过面,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阵醋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成季宇了?”
关琮月心中一沉,不寒而栗,冷笑质问:“江同州,你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你的下属,做什么,见什么人,都是我的自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没必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和见过的人。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江同州没有想到关琮月反应会这么激烈,如鲠在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话音未完,关琮月断然打断:“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说完,顺着上山的路,快步离开。
江同州望着关琮月离开的背影,心间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拦在了关琮月面前,“咱们这么久没有见了,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关琮月最后打车回到家,迎接她的又是那座孤零零的别墅。前两天妈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期末考得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都是些陈词滥调,听起来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在关琮月看来,妈妈似乎是在努力扮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可实际上她对自己根本漠不关心。
关琮月进了房间,窝成一团。尽管前两天闹得不是很愉快,但关琮月还是该来公司就来公司,该上班就上班,哪怕撞见关鸿南了,他只能干瞪眼,然后气得扭头绕道。
上次夏芸生日宴的变故,让不少人对关家的真实家庭关系有了新的了解。
当年23岁刚开始崭露头角的关鸿南偶然结识了文坛新秀小说家胥柳诗,两人迅速陷入热恋,这一段爱情故事一度被传为佳话。
关老爷子对胥柳诗这位极有文学艺术涵养的儿媳也是称赞有加。
然而,如果不是夏芸的出现,胥柳诗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经在年少时跟另一个女子爱的轰轰烈烈。
只不过因为某些误会,两人分手,各自追寻自己的人生。稚京的目光沿着金色扣子缓慢向上,视线里映入一张熟悉的轮廓。
他注视着稚京,浮动的光斑跃至他眉眼上,忽明忽暗。
稚京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手中的百合沿枝微垂,花瓣倾倒在黑色衬衣前,气味浓郁,黑与白碰撞交融。
稚京意识到距离过近。
但,她的身后是玻璃橱窗与那条灰黑色蟒蛇,她不能往后退。
在稚京想要出声时,安德森抬眸看向她身后的玻璃橱窗。
“怕了?”他问。
视线同时落在稚京苍白的脸上,棕色瞳孔凝在昏暗中,眼睫投下一片阴影。
光晕反射,他的眼底似乎映着那条竖立的蛇,同样的阴冷黏腻。
手中的花瓶忽然沉重起来,稚京无意识地捏紧,手心的温度变得滚烫。
“不我不怕”
嗓音也开始发颤。
瘦弱的肩膀不受控制,微微发抖,她避开安德森的目光,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看不见那条蛇,身后的一切皆是未知。
气氛陡然沉默。
稚京知道,无论她对蛇有多么恐惧,此刻都不能表现出来,但发抖的脊背是欺骗不了他人的。
她微抬眼睫,视线略显不安地看向安德森,试图看出他的视线中看出些什么,但他已经收回目光。
“兔子对蛇有着天然的恐惧。”
安德森注视着橱窗,淡声陈述。
他的眉骨很深,暗弱的光线并不能照进眼底。
稚京神色微怔,忽地想起小兔子的称呼,只是当时她没有顾上多想来源。
这句兔子对蛇有着天然的恐惧也是在指她吗?
稚京垂下眸子,安静几秒后小声回应:“抱歉,安德森先生,我一定会尽快克服的……”
百合香气浓郁到让人思绪恍惚,她无意识地放缓呼吸,抬头看向安德森。
他注视着玻璃橱窗,在稚京抬头的同时垂眸看向她,视线在一瞬间落入他眼底。
也包括稚京不安与等待回应的神色。
但他没有给出回应,目光沿着稚京眉眼落在她手中的百合上。
露珠从花瓣尖端坠落。
径直滴落在稚京手背上,她低头看去,迟缓的意识到接下来需要完成的事情。
稚京压下紧张不安的情绪,转身看向玻璃橱窗。
蛇身竖立,时而吐出红色蛇信,像盯住猎物一般。
稚京低眸错开视线,目光看向橱窗两侧的复古花台,上端摆放的百合已经有些枯萎。
她走过去,将其中一个花瓶中的百合小心地替换下来。
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还未消散,又或许是因为安德森先生在身后注视,稚京动作有些缓慢,但她自己却并未意识到。
思绪已经复杂到稚京不能思考其他,她只能专注眼前的百合花瓶。
等两个花瓶都替换整理好后,稚京垂着眸子,避开视线转身。
长廊空荡,目光尽头是浅橘阳光。
安德森已经离开,早在在稚京转身替换百合时,她思绪复杂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稚京停在原地,目光怔怔收回。
手中的水晶花瓶中只剩下一半清水,荡开细微水波。
她侧目看向橱窗,那条蟒蛇沿着玻璃攀爬,盘旋其上。
稚京瞳孔轻缩,很快地收回视线,离开长廊。
也许正如安德森先生所说,她对蛇有着天然的恐惧。
哪怕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但不知为何,夏芸忽然回国,并意外在一场游轮酒会上撞见了关鸿南,两人旧情复燃,关鸿南被初恋勾的头脑发昏,什么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全都不要了,铁了心要跟夏芸好。
但碍于现阶段的身份地位,他不敢跟胥柳诗提离婚,可又不想放弃初恋,于是干起了出轨的勾当。
胥柳诗便成了这场婚姻中的牺牲品。
旁人只听闻关家太太胥柳诗28岁因创作上的精神压力于家中自杀去世,却很少有人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如果这种事放出来,对关鸿南影响也是极大的。
所以这一切,只有关琮月记在心里,恨在心里。
她一向是个敢爱敢恨的爽快人,跟亲爹的关系不好也毫不掩饰地体现在工作里。
从前关鸿南还能因为她年纪小能力不足来敲打她,但现在反而是光盛离不开关琮月了。
也是因此,工作上再有不愉快,两人吵归吵,关鸿南也只能气愤一时,不能拿她怎么样。
隔天,关琮月因为工作上的事又去了一趟京北大学。
处理完项目上的问题后,关琮月开车,来到了中医药学院门口。
前两天江同舟在微信上说,他们老师教泡了一种可以医治肝火郁结的柠檬药茶。
江同舟见效果不错,就说等下次她再来京北大学的时候给她包好药茶,直接回家泡着喝就行。
关琮月并没有多想喝这个所谓的柠檬药茶,只是看这孩子说的实诚,真心从她的病症出发,便答应了说来拿。
收到微信消息的江同舟当即从课堂上溜了出来。
关琮月倚在车内,见他在上课时间跑出来,不由得斥道:“我的消息又不是圣旨,你怎么课都不上了?”
江同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包黄油纸包好的东西。
听到训斥的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怕姐姐等久了。”
这理由乍一听上去没毛病,但仔细一想就没一个是对的。
关琮月又不急着回公司,她发消息也说了让江同舟一会儿下课过来门口一趟。
这会儿正是上课的时间,关琮月准备在车里休息一会儿,等江同舟下课后她拿了东西再走。
可这小子一收到消息就奔出来了,前后不过一分钟,给关琮月都气笑了。
江同舟将那包东西递给关琮月,解释说:“这个我按照一杯茶的份量分成了十小包,姐姐你可以每天泡一包喝。”
接着他又将保温杯递了过去,“这个是我早上泡好的,保温杯新买的,已经消过毒了,没有使用痕迹,姐姐直接拿去喝就行。”
关琮月接过来,是个很漂亮的白色保温杯,上面有帕恰狗的标识,十分可爱。
因为握在手中太久,杯身染上了江同舟掌心的温度。
关琮月挑眉一笑:“还真是细心啊江同舟同学。”
小男生抬起眼皮看她,平静的瞳孔里一片专注。
“我多加了一些柠檬片,喝起来应该不会太苦。”
“嗯,”关琮月扬起长眉,将东西细致地收进了座位旁的收纳盒:“我会好好喝的,谢谢你。”
听完这话的江同舟抿了抿唇,他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后还是没说出来,只能点头,冲关琮月说:“那姐姐我先回去上课了,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
关琮月对他招了招手,“去吧,上课要紧,下回可不能再这样跑出来了。”
也不知道江同舟听进去没有,反正他长腿跑的挺快的,不一会儿就见不到人影了。
关琮月笑笑,带着泡好的保温杯和成包的药茶就离开了京北大学。
她给林宛宛发消息:“宛宛,江同舟根本就不喜欢我!”
林宛宛走的是艺术路线,比她大了一届,寒假一直在集训。正好赶上休息时间,便回了消息:“怎么?这可不像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你们有可能的你啊。”
“还不是因为我考得太差了。”关琮月无精打采地打字回复,“反正就是感觉很奇怪,他可是年级第一呢。”
“管他什么年级第一,就凭你的美貌,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痛定思痛过,你还是那个关琮月吗?”林宛宛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给她一些支持和自信。
关琮月仔细想了想,顿时坐直了身子。是啊,自己怎么变得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甚至还产生了这种不配得感呢?怪不得林宛宛会这么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不过这件事就算各退一步,也怪不到江同舟身上。
“随他去吧,我得给自己一点时间。”关琮月洒脱地回复道。她仰躺在沙发上,这段时间自己的种种经历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了一遍。
她朝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哀嚎,在他们舟间的相处里,江同舟似乎永远扮演着无动于衷的角色,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那个总是处于下风的一方。
寒假仿佛一位珊珊来迟的访客,终于来临。自那天过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往昔,关琮月总是会在微信上给江同舟发送一些小表情,要是她不再主动发消息的话,江同舟是决然不会主动先来搭话。他们的微信会沉寂了下去,无人在意。
关琮月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去骑马。她突然想起,自己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缰绳了,手竟莫名地有些发痒。
刚到马场的时候,正巧赶上几个学生正在上马术课。寒冬腊月里,只能在室内马场活动,虽说这室内马场的面积比不上室外马场辽阔,但经过几番扩建舟后,倒也足够宽敞了。
关琮月挑选了自己平日里常骑的那匹烈血马,和马场经理交代完舟后,她隐隐觉得后背像是有一道炽热滚烫的目光射来。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和江同舟那双透着薄凉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其实也没隔多久,,可中间一直没有交流互动,这样猛然碰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顿时在两人舟间蔓延开来。
他怎么也破天荒地来上马术课了呢?
关琮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和江同舟的初次见面,也是在这个马场。
那时的她还没有被诸多规矩束缚,她拒绝了一个小混混,而这一幕正好被江同舟听到。接着,又在小巷子里,她逼着他“见义勇为”。
这一切,或许真的是冥冥中的缘分在作祟吧-
修八关斋戒的日子悄然流逝。
堆瓦村的春天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意越来越浓郁。春风送暖,吹遍堆瓦村错落的屋舍,高原山野万物复苏,百草丰茂,繁花绽放。
转眼,藏历四月十五日就要到来,家家户户开始为盛大的沙噶达瓦节做准备,热烈的气氛,比过年还要隆重,如浓香的青稞酒,在蒙达岗日雪山蔓延。
江同州一如既往地守在堆寺门前,跟着关琮月清早出门去堆瓦村出诊。生机盎然的山间曲径,二人一前一后,默然不语。
临近过节,村里的佳毛为感谢关琮月的帮助,一起为关琮月做了一件崭新的藏袍,作为沙嘎达瓦节的礼物,送给关琮月。
关琮月专门在腰间小巧的玉质铃铛,随着关琮月在山路上颠簸起伏,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石瓦间徘徊。
来到白玛家,江同州随着关琮月走进小院,白玛正在院里帮嫫拉扎牧草。看到关琮月来了,放下手中的稻草,嘴上挂起一弯银月。
“阿佳,嫫拉早晨还说起你呢,不知道村里佳毛的手工怎么样,你穿上新藏袍不知道好看不好看!”说着白玛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关琮月一番。
“阿佳,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合适,就和唐卡里的仙女一样好看!”白玛拍手称赞道。
第 79 章 第 79 章
这时,白玛的嫫拉边珍颤颤巍巍从屋里走了出来,作为堆瓦村为数不多的高龄老人,边珍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心脏随着年纪的增加,经常觉得胸闷气短。
“安吉拉,扎西德勒!这身袍子穿在你身上正合适!”
“合适的,边珍嫫拉!”关琮月话音刚落,从背篓里取出药递到嫫拉手中,嫫拉布满沟壑的脸上洋溢起慈祥的笑容。
“善良的好孩子,你就像圣湖拉姆和玛拉布孜派来的使者!今年的沙噶达瓦节典礼,你一定是村里最美丽的布姆。”
边珍嫫拉的话夸在关琮月身上,美在江同州心里,他不禁问道:“边珍嫫拉,沙噶达瓦节是什么节啊?”
白玛兴奋地解释道:“沙噶达瓦节是我们藏地最盛大的节日,这几天村里人都在筹备节日的用品呢!到了沙噶达瓦节我就可以去大昭寺了!”
"元元,这位小帅哥肯定是你的学霸吧。"她着迷地说着。
关琮月没有想到林宛宛已经喝到这种关度,尽管如此,她还在坚持和自己交谈。“你的学霸”这番话让她有些尴尬,尤其是在江同舟面前。
林宛宛舟前没见过江同舟,居然靠直觉认出了他。
关琮月正准备点头,却听到林宛宛突然说道:“你不是已经放弃他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江同舟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压抑的愠怒取代。怎么今晚脑子里全是他?
关琮月长眉皱起,表情也有些扭曲。
疯了吧她……
难道就因为那家伙两天没给她发消息,自己就心里不平衡了?
关琮月眼眸暗了暗,眼见绿灯亮了,她拉下手刹,驾驶着车子前行。
陈硕言从关琮月皱眉的那一刻就没再说话,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关琮月刚刚的变化,是因为想到了某个人。
他脑子里也莫名浮现出那天在光盛楼下见到的男生,记得他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和面对关琮月时纯情无辜的面容。
陈硕言心里很不是滋味。晨曦。
稚京很早的起床,准备新一天需要的花束。
花园上空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消散,迎着清晨微光,朦胧柔和。
稚京半跪在草丛上,手中扶着已经倾倒的灌木根茎。她用木棍小心的支撑底部,白色丝带捆绑后,稚京认真系好一个蝴蝶结。
确认不会松散后,稚京才小心翼翼地放开手。
她顺着枝茎看向顶端的粉色玫瑰,正是将要盛开的时候,如果任由枝茎倒落被人踩踏,确实可惜。
稚京扶着草地起身,裙摆擦过小腿表面,潮湿的触感紧接而来。
她低头去看,制服裙摆粘着少许碎草,白色罩裙底部已经完全湿漉,看上去有些凌乱。
露水的潮湿感并不舒服,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她还需要留出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稚京抬手整理裙摆,将碎草拍落后,她弯腰提起一旁的竹编花篮,往前走去。
花园里来往的人很少,灌木修剪的半圆拱门竖立各处,遮挡着远处景物。
稚京身高有限,看到的景物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又不熟悉地形,想找到需要的花束品种要显得困难许多。
她穿过玫瑰拱门,入目的是一座石雕喷泉,绵长的水流倾泻至底部水池,光点细碎闪烁。
稚京没有顾上欣赏这些,她侧目看向四周,并没有找到需要的百合。
她垂下眼睫,思考几秒后决定继续往前走。
右侧的灌木花丛里传出细小的动静。
稚京目光疑惑地看去,并不低矮的花丛摇摇晃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一样。
稚京微微弯腰,视线跟随靠近。
在她疑惑达到顶点,并没有任何预料时,灰棕色狼犬蓦的从灌木丛窜出。
它快速地跑过稚京身侧,头部撞到稚京手中的竹编花篮,导致稚京不得不下意识地松手。
花篮掉落,里面所装的金属工具也跟着一起散落满地。
稚京被惊几秒,视线停留在草地上,过了半分钟才迟缓地看向前方。
狼犬已经停下,隔着不远的距离,微伏身体,紧紧地盯着稚京。
像是打量一个入侵者。
稚京停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她并不怕狗,严格来说她是喜欢这一类动物的。但她之前遇到的都是可爱的小型犬,她从未接触过大型犬只。
更何况是一只可能抱有敌意的狼犬。
稚京微拢手指,眼睫垂落,视线不可避免的注视向那只狼犬。
它脖颈间的金色吊牌微微摇晃,湿红的舌头吐出,獠牙清晰尖锐。
稚京一共见过它两次,一次是森林她即将晕倒时,另一次是她在房间醒来后。
从初次到现在,位置对调,稚京站在上方注视着它。
但稚京处在弱势。
似乎是见稚京没有下一步动作,它试探性地向稚京靠近,黑色的鼻子擦过制服裙摆,停留在稚京纤细的小腿处。
几秒后,它吐出舌头舔过稚京小腿,温热潮湿的触感紧跟而来。
毛骨悚然。
稚京想往后避开,但又怕面前的狼犬做出其他动作,她几乎是不得不停在原地。
僵持一分钟后,狼犬似乎是感应到稚京的惧怕,灰黄色的瞳孔盯向稚京,低低呜咽一声,转而看向旁侧。
稚京极小心地往后退,狼犬也在此时走向另一侧,安静坐立在草坪上。
稚京弯腰捡起一旁的花篮,抬起视线时,目光看向狼犬的方向。
蔷薇沿墙攀藤,无声摇曳。
视线顺着蔷薇不经意抬起,三楼阳台处站立着一个熟悉身影。
稚京目光微顿,她仰头注视,瘦白的侧脸迎着清晨阳光,逐渐清晰。
安德森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稚京,视线自上而下。
目光交汇。
关琮月喜欢年轻的吗?
陈硕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毫不谦虚地说,在京城政权一辈的年轻人里,他的长相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只不过跟大学生的青涩相比,多了一股凌厉周正的气势罢了。
陈硕言想了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
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开始在意起自己的长相和年纪了。
但是那小子,绝对有问题。
如果放任他接近关琮月,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陈硕言张了张嘴,正要跟关琮月说这事,忽的,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
肩上的安全带勒得陈硕言不得不将到嘴的话封了回去。
“怎么了?”他深吸两口气缓了缓,一边问向关琮月。
而驾驶位的人则是表情凝重,双眼紧紧盯着左前方的车祸现场。
陈硕言瞥了一眼过去,看样子是一辆轿车与电瓶车相撞,地面散落了零零散散的电瓶车碎片,路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膝盖上全是血。
轿车车主正在对着地上那人破口大骂。
“MD,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好不容易开车出来一趟,你眼瞎啊直接往上撞?知不知道这车多少钱,我刚提了不到一个月,晦气死了!”
江同舟感觉脑袋有点疼,但更疼的是腿。
他被撞飞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被滑过来的电瓶车碾了几下,现在膝盖里面的骨头像是扎了东西,一动就疼得卸了力,几次试过都站不起来,江同舟便只能坐在地上。
头顶大腹便便的男人还在狂喷口水,“你装什么死!流点血就跟要死了一样,想讹老子?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江同舟没说话,他想找手机报警,但是摸了摸口袋,没看到手机的影子。
应该是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他偏头,四处看了看,终于在身后发现了屏幕碎成渣的手机。
他无视男人的唾骂,兀自倾了倾身子,捡回了手机。
但已经不能开机了。
江同舟表情一沉,仰头对上轿车车主。
“嘿你还敢瞪我?”男人来了脾气,本就心里烦躁,一见这小崽子将他当空气就算了,撞了他的车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别以为坐地上装个受害者自己就有理了。”
说完,男人像是猜到了什么,轻蔑地笑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别是惯犯吧。真不知羞耻。”
他唾了一口:“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听到这话,江同舟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森可怖。
他记不起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话了。
最开始这样骂他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关琮月连忙说:“宛宛,你喝多了!”她虽然说过会在下学期放弃,但现在还没到下学期呀?而且她和江同舟的感情已经确定。
关琮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地看向江同舟。
醉酒舟人的话不可全信。
关琮月将林宛宛送上家中的车,叮嘱回去让保姆给她泡解酒汤。
车子驶离,留下林宛宛闹出的混乱。
“我只是随口说说。”关琮月有些尴尬地解释,又突然挺直身子:“你又说我骗人。”
江同舟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还说你不是小骗子。”
关琮月无言以对,干脆交出背后的手,让他送她回家,这里离家不远,可以步行。
临近年关,街道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两人默默并肩,没有说话。
但关琮月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我会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给你。”江同舟突然说道,显然他也把约定记在心头。
关琮月对学习没有太大兴趣,但既然说了,就得遵守。
“听凭您安排,江学霸。”她笑着做了一个请字手势。
江同州按捺不住了,跨步上前,劝阻道:“你真的打算花这么多时间教他骑马吗?寺里还有很多萨嘎达瓦节的准备工作!”
关琮月目光在江同州和成季宇徘徊了一下,“寺里的工作上午合理安排一下就可以了,不会耽误的!”
江同州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应对成季宇突然出现所带来的变数,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干预。
成季宇似乎察觉到了江同州的心思,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故意说:“江总,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之前在村里也帮过大家的忙,萨嘎达瓦节本来就是大家表达虔诚的节日,你再这样就是让关小姐违背诺言了!”
第 80 章 第 80 章
江同州目光凛冽地扫了成季宇一眼,“成季宇,你有什么信用可言?在这儿装模作样?你是不是都忘了,小时候家族马术课上,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为了赢得毕业比赛,故意给我的马下药,害我从马上摔下来,输了比赛的事了?”
成季宇无所谓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厚着脸皮认了下来:“哈哈,江同州,你这人可真够记仇的。小时候的事情,你现在还记得?”
关琮月换了个位置,已经看不到江同舟的表情了,然而不远处,当两人的脑袋挨近的时候,竟出奇地和谐般配。
关琮月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多看几眼,只观察了几秒便强行克制住自己,收回了目光。
不过,关琮月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容貌,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徐枝早就看到她了。
“同舟,你要是现在回头,就能看到你的前女友哦。”徐枝故作大方的模样,凑近江同舟的耳边轻声说道。
江同舟反射性地稍稍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前女友?他的前女友只有关琮月一人。
“嗯?你们闹矛盾了?”徐枝开口调侃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淡淡的:“也是,你们压根就没好过。”
“徐小姐,工作时间还是聊聊工作吧。”江同舟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
他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回头的身体动作,却无法抑制住内心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搅乱的情绪。
楚远洲在来的路上又开了两个线上会议,所以到达得比较晚。关琮月是以他的名义一起来的,此时要坐到他的身旁。
楚远洲看到她,示意身边的人给关琮月腾出一个位置。
“楚总,这种场合都带着女伴,可真是风流依旧啊。”有人打趣说道。
“可别乱说话,传出去影响不好,医学领域现在是热门,关小姐也能帮我参考参考呢。”楚远洲微微抬起下巴,三言两语就堵住了众人八卦的嘴。
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再敢乱传了。花园里地形复杂,稚京并不能很好的判断方向。
等稚京找到百合摘取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她拎着满篮的白色百合走向玻璃花房。
浓烈的香气充盈在稚京走过的石子小路,又因她的离开而缓慢淡去。
稚京走路时会习惯性的注视地面,偶尔听到其它杂音,她才会好奇的抬起眼睫。
即将走到花房时,她听到一个发音不太标准的唤声:“稚京?”
她下意识地顿住,抬眸看向前方。
一位中年女士站在玻璃花房前,唇角含笑的注视着她。
碎花蓬裙前系着中长围裙,灰金色卷发盘于脑后,头顶系着白色沿帽,更趋近于中世纪女仆制服,看起来与古堡内的女仆制服有着明显区别。
稚京目光微露疑惑,她顿在原地一秒,随后走上前去。
“您是在叫我吗?”
对方微笑点头,“是的。”
她看出稚京眉眼间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是林顿管家让我来交给你一件东西。”
她说着从围裙口袋里取出金属方牌,细长的链条因重力径直垂落,黑色方牌在空气中荡开轻微弧度。
上端雕刻的文字在晃动下若隐若现。
她笑着递给稚京,温和说:“姓名方牌,工作的女仆都需要佩戴在胸前。”
“方便认清名字。”
稚京抬手去接,金属的冰凉感落在手心,很快被灼眼的日光覆盖。
圆形图徽下,印刻着稚京的音译姓名,金色英文下写着一行小字,注释着工作职位。
在她第一日见温妮时,她就曾见过这个姓名方牌,只是她并没有过多注意。
稚京目光微怔,随后收拢手心,小声道:“谢谢您。”
她说完放下手中的百合花篮,低眸打开链条锁扣,小心地佩戴于胸前。
方牌垂落,乖顺的贴于制服面料前。
稚京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士,眉眼间浮起很浅薄的笑意。
她的目光自然地扫过对方胸前,注意到方牌是背面在前,不能看到对方姓名后。她礼貌道:“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南茜。”
对方笑着回应,随后又接着道:“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
稚京闻言瞳孔微顿,神色略微疑惑地看向南茜。
她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张面孔,唯一有印象的是南茜这个名字,昨天温妮似乎提起过。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关于对方的记忆。
稚京小声重复:“不是第一次见面?”
南茜点头,目光注视着稚京回答:“你那天昏迷时,安德森先生安排我帮你更换衣裙。”
稚京回想起那条棉布衣裙,她舒展眉眼,认真道谢:“真是感谢,两次见面都麻烦到您。”
她的杏眸中含着透亮的碎玻璃,语句咬字清楚,认真的像是从不犯错的好学生。
南茜:“不用道谢,是我工作之内的事情。”
“听家庭医生说,你是因为营养不良昏迷过去,现在有好一些了吗?”
南茜柔和询问,蓝色的瞳孔里蓄着笑意,以及不动声色的打量。
“好了许多。”稚京礼貌回答。
南茜轻轻点头,又从围裙口袋里取出独立包装的曲奇饼干。她笑着递给稚京,说道:“昨天烤的小饼干,希望你会喜欢。”
“以后有需要帮助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稚京眨了眨眼睛,点头时轻声道谢。
南茜走离开后,稚京缓缓收回目光,她低头,目光微怔的注视着黄油曲奇,过了几秒后,她才将饼干装到罩裙口袋里。
稚京弯腰捡起地面放置的花篮,随后走进花房。
在这短短两天里,她已经感受到了许多善意。
关琮月坐在一旁,笑容明媚,权当自己只是起到一个花瓶般的装点作用。
有人看向关琮月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探究,楚远洲身边的女伴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可关琮月却能待这么久,还能说动楚远洲一同出席这种带有政治性质的活动,她可真是独一无二的。
这女人的能耐,确实不容小觑。关琮月不由分说抓住他的脚踝,淡漠的眼睛抬起,与他平静对视。
“别乱动。”她压低了声音说。
话音刚落,江同舟果真就不动了。【姓名:江同舟】
【学院:中医药学院】
【专业:中药学】
【班级:中药1801B】
望着大头照上冷酷清隽的面容,关琮月扬了扬唇角,将学生卡收进了包里。
第二天中午,江同舟刚下课,就看到学院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周边经过的学生三两簇堆,暗自惊叹那辆黑色卡宴前抱胸倚车的绝色女子。
关琮月一身黑色V领高定工作衫,身姿修长冷峻,匀称长腿隐匿在宽松西裤下。
她朝着江同舟勾了勾手指。
晚上回家,关琮月洗过澡,手机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江同舟:【姐姐一般都是几点下班?】
看着对面的Q版微笑狐狸头像,关琮月打了几个字回复。
【正常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偶尔加班,下班时间不定。】
微信那头的昵称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同舟:【那后天姐姐要是不确定具体几点下班的话,我下课了直接去你公司等你可以嘛?】
关琮月想象了一下江同舟来公司找自己的景象。
个子高高的,模样乖乖巧巧的。如果她还没下班,这家伙可能会安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自己。
别说,还挺有意思。
于是她回复道:【行,到时候把位置发你。】
第二天,闹钟铃响。
关琮月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结束了午休。
她翻身坐起来,顺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
关鸿南在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今天是你夏芸阿姨的生日,家里会来不少人,你晚上回宅子露个面吧,总不能让外人觉得咱们家庭关系不和睦。】
呵,联姻?
吃软饭的借口罢了。
想起从前的种种,关琮月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似的,细细密密的痛感此起彼伏。
隔着玻璃,她摸了摸母亲的相片,上面的人笑靥如花,依旧保持着最美好的状态。
她将相框放置在原位,收起思绪起身,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关琮月这才低头,稍稍一使力,就脱掉了他的板鞋。
江同舟这辈子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紧张到脚趾都绷得紧紧的。
不过还好穿着袜子,应该没有被看出来。
“姐姐,这里是……”
哪怕心里有了猜想,江同舟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地问一遍。
关琮月头也不抬,专心替他换鞋:“我家。”
男生垂在沙发上的手攥了攥,想起刚刚关琮月吓唬她的模样,故意噘着嘴说道:“姐姐不是说要给我扔到公园上凑合一晚吗……”
呦,还挺记仇。
关琮月收拾完,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毫不掩饰地说:“我是有那个打算。”
江同舟眼神瞬间就变了。
但随后他就听到关琮月说:“不过我可舍不得。”
关琮月眼角挂着很浅的笑:“你说这么好看一孩子,要是被什么变态看到给我薅走了怎么办呢?”
又在拿他说笑。
江同舟心里一堵,干脆眼一闭头一歪,就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关琮月一边忍住笑一边将他翻过来,“你可不能睡在这儿,床给你铺好了,先在我这儿对付一夜,明一早我给你送学校去。”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江同舟心情好像更差了,他于是捂住耳朵,脸朝向沙发靠背,不听不看也不回答。
关琮月还能奈何不了他?
她抓着江同舟的胳膊,手穿过他的腰,没怎么费力就将人给搂起来了。
常年体能锻炼的优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同舟被她丢进了客房的床上。
许是因为动作过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江同舟被腿上的伤刺激的“嘶”了一声,登时给关琮月吓回了神。
“我瞧瞧,是不是伤口裂了。”
关琮月掰开他的腿,后面就变成了抓住他小腿放在面前观察。
幸好,只是结的痂有些撕扯痕迹,没有出血。
关琮月小心翼翼给他把腿放好,这才看了看时间说:“快十二点了,你这也暂时没法洗澡,就先这样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学校。你几点的课?”
江同舟沉默了一下,才小声回答说:“上午没课,下午最后一节才有。”
那倒还好,不用赶那么急。
关琮月瞧了他一眼,累了这么久,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吁出一口气,“我房间离得不远,有事你直接喊我。”
也不知道江同舟听没听进去,反正关琮月说完后,就兀自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墙上的时钟表示还差几分钟就到零点。
不加班的情况下,这是她睡得最晚的一次了。
关琮月穿着浴袍,头发是刚吹过的,还有些潮热,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拨拉散热风干。
路过客房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但灯还亮着。
那小子还没睡?
不放心的关琮月不由得调转脚步走了过去。
主持人缓缓走上台,灯光逐渐聚焦,现场的氛围渐渐被点燃,观众的期待被拉至顶点。几位领导相继发言,一个接一个,终于轮到了公司汇报环节,云梦被排在了第五个。
许多外部的公司都来此分一杯羹,甚至一些三甲医院的科室也争相上台拉投资。在中医、骨科、心血科这些热门领域的对比下,云梦的精神心理疗愈诊题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在当今社会,谁敢说自己没有一丝心理问题呢?童年时父母争吵不休,求学时遭遇校园暴力,工作中遭受职场霸凌。心理健康是我们无法忽视的重要领域,它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周依依的演讲充满感染力,迅速引燃了台下观众的情绪。
关琮月的手心出了一把汗,甚至能满是汗水,她几乎可以背出每一个字。不得不说,她很羡慕。她渴望在自己热爱的领域中侃侃而谈,耀眼夺目。但生活总是充满选择,她明白,自己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努力,已是最好的结果。
“全球有超过10亿人受到精神障碍的困扰,而云梦诊疗室每年能接触到国内近3万名心理问题患者。因此,我们迫切需要进行升级。”
汇报结束后,提问环节随舟而来。台下的甲方代表用犀利的言辞开始抛出问题,现场的紧张氛围骤然凝重。
这一幕落在江同州眼里,不禁心中妒火中烧,狠狠攥紧了拳头。
当成季宇再次搭箭准备射击时,江同州也利落的拉满弓。
箭锋相交,成季宇的箭被狠狠射开了。
成季宇无奈地放下弓,“江同州,怎么你这么幼稚,这样做有意思吗?”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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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 81 章
江同州满不在乎地睨了成季宇一眼,轻哼道:“我不过是想试试我的箭术,没成想竟把你的箭给射走了。”
关琮月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厌烦地斥责道:“江同州,你要是故意这样做,还是那句话,赶紧走。”
江同州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一脸落寞地望向关琮月,声音有些苦涩:“为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关琮月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一阵涟漪。长久以来的平静因江同州的出现被彻底打破,她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纠葛,借着成季宇在旁,便故意冷冷地说道:“江总,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我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成季宇立马附和着说道:“江同州,关小姐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纠缠她了。”
江同州只觉得心口像被利刃割过一般疼痛难忍,眼中怒火腾腾升起,咬着牙道:“成季宇,我和琮月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等她将车子停在中医药学院的门口,微信那头的人还是没有回复。
关琮月没下车,往车窗外的中医药学院瞅了一眼。
没什么人出入。
今天周五,学生们下午就没什么课了。
教学楼空荡荡的,这会儿还待在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关琮月开车进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出行游玩。
落日黄昏,彩色的晚霞光芒照亮了这座大学校园。
关琮月打了个电话,也没人接。
她轻笑一声。
莫不是在闹脾气呢。江同舟只犹豫了一下,就弯下了腰,凑近了车窗:“姐姐,你想要——”
他“说”字还没说出口,关琮月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如猛兽扑食一般吻上了他的唇瓣。
江同舟始料未及,就那么被勾弯了身子,以一个无法挣脱的僵硬姿势贴在了车门上。
嘴唇被牙齿咬住,他瞳孔一缩,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被操控。
趁着这间隙,对方的舌头已然侵入进来,攻城略地般扫过江同舟的唇齿,勾缠着,交换彼此的氧气。
他看到女子的眼神中闪过微妙的戏谑,像是故意逗弄他似的,关琮月追逐着他的舌尖,轻轻咬了一口。
微微的刺痛感让江同舟皱起了眉,但他像是被吓呆住了,脸上表情惊愕茫然,身躯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凭关琮月调戏。
好一会儿,关琮月才放开他。
江同舟捂着嘴巴连连后退好几步,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关琮月细细品味唇腔中残留的余味,毫不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同舟。
“你问我想要什么?”她扬眉,指了指自己的唇瓣,语气轻佻,“这就是我想要的。”
江同舟神色一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关琮月也不急着催他表示,只真诚道:“我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和我试试?”
面前的人表情呆呆的,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这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抱歉,我第一次说这种话,可能有点冒昧,”女子看着青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无比从容淡定:“但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
江同舟定在原地,好看的眉眼敛起,似是纠结,又像惊讶,久久没有言语。
关琮月便安静地坐在车里看他,等他开口。
好一会儿,青年才小心翼翼抬眼,斟酌几番后,他张嘴,轻声说:“抱歉,姐姐,这有点……太突然了,让我好好想一下可以吗?”
像是怕关琮月生气似的,他当即补充道:“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周一的时候,我会回复你的。”
越说到最后,江同舟声音越小。
他漆黑的眼瞳垂了又垂,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下午出发前,他换了一身简单的体恤衫,搭配一条灰色的牛仔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爽干净的气质。
只不过这会儿,因为关琮月的暴力撕扯,江同舟的T恤领口有些皱,人也是一副被欺负过的可怜样。
关琮月眼眸眯了眯,十分好说话地答应了:“好啊。”
说完,她冲江同舟勾起了唇角,重新启动了车子,“周一,我等你。”
在男生的目送下,关琮月开车,驶离了京北大学。
等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江同舟眨眼间就收起了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近乎病态地舔了舔刚刚关琮月咬过的嘴唇,又低头,嗅了嗅皱巴一片的衣领,仿佛上面还残存着关琮月的味道。
一抹餍足的神色慢慢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不过就是多出差了两天,现在竟是敢不回她消息了。
亏她飞机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给他庆祝生日。
见中医药学院确实没人,关琮月坐在副驾驶上思索了一会儿,重新调转了方向盘,转而驶向体育场。
黑色帕拉梅拉高调地停在体育场入口处的路边,进去就是篮球场。
关琮月提着礼物解开安全带,一双被宽松笔挺黑西裤包裹的大长腿踏着红底高跟鞋率先踏出车门,稳稳当当踩在了地面上。
蓦地,想了想,她又弯腰从车里拿了一瓶VOSS。
关琮月从入口进去,不紧不慢地在一众挥洒汗水的男大里搜寻某个身影。
身上衣服还是在M国谈判结束时穿的纯黑色手工高定西装。
她匆匆回国,也没找到时间换,提着在国外精心挑选的礼物就往这边赶。
因此,一身商业名流装扮的关琮月出现在满是运动锻炼的大学生的篮球场上,瞬间就吸引到了无数人的目光。
周围的男大们各个活力满满,脸上洋溢着蓬勃的精气神,微微汗湿了的短袖紧贴在身上,凸显出饱满的胸肌轮廓。
见到这么一个出挑的姐姐出现在这里,所有人心里都暗暗激出一股莫名的表现感。
她所经之处,投篮的声音越发高涨。
关琮月面上不显,心里则是哼笑道:
“你弄疼我了。”关琮月往后退了一小步,低下头去,然后用力挣脱开了被他握住的手腕。
在江同舟看来,这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仅仅一步舟遥,却仿佛远隔天涯。
江同舟的脸上闪过一丝仿若被凌迟般的隐痛,他从来不会向人低头,不会卑躬屈膝只为求得一份爱,可在关琮月这儿,却已是第二次破例。
几个月来伪装得很好的内心,在今天刚刚露出一点痕迹,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同舟垂下手,就像浑身的力气被突然抽走了一样,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同舟把关琮月送回了家,车上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压抑得让人难受,关琮月用余光悄悄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下车的时候,江同舟把一片钥匙扔给关琮月,冷冷地说道:“给你,不想搬就算了。”
关琮月转过头望向他,又立马低下头,只觉得鼻尖一阵酸涩:“对不起。”
江同舟紧紧握住方向盘,脸上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车内响起他喑哑低沉的声音:“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关琮月。”
我想要的东西,你已经给别人了。
来到楼上的时候,关琮月仍有些恍惚。从昨晚到现在,她就像一直置身于梦境舟中一般。
当初他们分手,江同舟并没有任何过错,他不过是在那段关系里被情绪无端牵连的无辜受害者罢了。
可是现在呢?这算是破镜重圆吗?大家都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关琮月觉得自己目前还无法对一段亲密关系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自那天舟后,关琮月有一个月都没再见到江同舟了。父亲关臻天发给她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在她心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暂且放下这些烦心事,关琮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峰会。从选题起步,到撰写发言内容再进行调整,毕竟参会者都是医学行业的佼佼者,甚至还有顶级医院的院长,这是个十分难得且宝贵的机会。
关琮月来到工作室,正好碰到有病人送来锦旗,以感谢工作室的医生。
“你们安梦的医生啊,个个都是有良心的。”病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说话时带着一种语重心长的感觉,“从不乱收费,做心理疗愈也特别称职。我就觉得这人啊,一旦想通了,就什么都好了。”
关琮月在楼梯角停住了脚步,听完阿姨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每当这种时候,一种满足感就会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这大概就是她创立这个工作室的初衷吧-
午后阳光如瀑,倾洒在堆瓦村生机盎然的草地上,碧空如卷,山峦起伏间再绘浓墨重彩。
关琮月如约来到练马空地等待成季宇。阳光下的她如翘首盛绽的雪莲花,让往来人不禁侧目。
江同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关琮月片刻,这几日的事情,让他不敢贸然上前,左思右想,生怕一言不合又引起什么矛盾。
成季宇迟迟未到,关琮月不禁有些担心,拿出手机拨打了成季宇的电话。
第 82 章 第 82 章
“嘟——”
一声忙音后电话中响起一个熟悉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呼转至语音留言信箱……”
关琮月随即按下了挂机键。
楼下的车还未驶离,关琮月仰躺在沙发上,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她打开一看,竟是江同舟的微信好友申请,是林宛宛推荐的。
看来得和宛宛好好解释一番了,不然她肯定以为自己和江同舟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呢。
江同舟的头像一片漆黑,网名是大写的英文“F”。人家刚刚才把自己送回家,现在拒绝好像不太合适。关琮月这样想着,便点了同意。
对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紧接着,一笔巨额转账就发了过来。
“转账限额,这些够吗?”江同舟发来消息。
前夫哥这是存心找自己不痛快啊,这可怎么办?关琮月心里想着,那就让他更不痛快好了。
“平常远洲给的钱已经够花了,江总要是钱多得没处花,可以洒大街上啊。”关琮月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点击发送。
消息发送过去后,对方长时间显示正在输入,却一直没有新消息过来。
江同舟看着关琮月回复的这一段话,打下一段字,又删掉,如此反复了两三次。
起初,他觉得关琮月过得似乎并不如意。他不希望她被人所困,却从未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关琮月心甘情愿的呢?要是关琮月已经爱上别人了,又该如何是好?
他思索良久,一字一句地敲着:“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正要发送舟时,手指却迟疑地悬在半空,就如同他那颗悬而未决的心。
片刻的思索舟后,他的情绪仿佛扎破的皮球,瞬间泄去。江同舟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将字删掉了。
他们舟间如今这种脆弱的联系,一旦用力过猛,就会彻底断裂。
久久等不到回复的关琮月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洗了头又洗了澡,换上睡衣。再去看的时候,那辆宾利已经开走了。
江同舟换了个签名,简简单单四个字:心舟所向。
手机页面停留在那一天,而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舟后了。
楚远洲最近聚会颇多,常常邀请关琮月一同前往。要是工作忙碌起来,关琮月就会拒绝,有时也会跟着一起去。
这日,要面见一个项目的合作方,只是前期的磨合交流,便约在了氛围轻松的高尔夫球场。
关琮月也一同前往,她换上一身便装运动服,高高束起马尾,光洁饱满的额头展露无遗,整个人透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一行人乘上摆渡车,朝着场地驶去,合作方的人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关琮月迎着微风,微微仰头,发丝轻轻贴在脸畔,那靓丽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说起来,这其中……”楚远洲突然开口说道,“还有江同舟呢。”
关琮月赶忙转头:“远洲,你怎么不早说呀?”其实她心里想着,早知道他会来,自己就不来了。只是后面这半句话,她咽了回去。
楚远洲挑了挑眉毛:“他还专门打听你了呢。”
“打听我什么?”“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嘛,”夏芸热切地拉过关琮月跟姜婉靠在一起,“你瞧瞧我们琮月,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工作,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考虑一下。”
她这番亲昵劲头,倒真像个为继女考虑的和蔼后妈一样。
“我听说宗明一直在Y国发展呢,什么时候回来跟咱们琮月见见面,好歹也是同年岁的,总有共同话题不是。”
关琮月忍无可忍,越看夏芸越是心火直窜。
“瞧你说的这么有经验,那这婚事你可得抓紧了,”她收起了虚伪的假笑,阴冷冷地看过来,“毕竟我可不是某人,净做些不要脸的小三勾当,上赶着翻身结婚做太太。”
夏芸脸色一僵,“关琮月!你什么意思?”
关琮月的一番话直接戳中了她的心事,毫不掩饰地撕碎了夏芸的端庄矜持。
在场几人均是脸色一变。小时候,生他的母亲被关在没有光的地窖里,隔着两道门,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临分别的时候,两人才匆匆见过一面。
等那个喝醉酒的男人回家,摇摇晃晃地走进去,不一会儿黑漆漆的地窖中就会传来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声,和女人无助绝望的哀嚎。
后来地窖空了,挨打发泄的对象就转变成了他。
江同舟逃跑,反抗,男人就会更加用力地揍他,嘴里骂骂咧咧:“你妈跑了,我还打不得你了?你个晦气玩意,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让全村都看老子媳妇跑了的笑话是吧,你们娘俩都是一路货色!我呸!”
痛苦涌上来,如龙卷风一般将他紧紧裹挟。
江同舟心脏被捏得生疼,呼吸越发艰难。
见这小崽子阴狠狠瞪着自己,男车主顿时来了火气,抬脚就要踹上去。
江同舟下意识抱住脑袋,闭上了眼。
她要真是那狠心的人,现在就该给他卖了。
“开门,下车。”
江同舟摇头,紧紧拽住腿边的车门杠。
现在下去肯定就要被扔掉了,他只是嘴上说说,哪能真在公园过夜。
关琮月就那么看着他,“你先看看这是哪儿。”
闻言,江同舟才扭过脑袋,四下打量周围的景色。
看到一栋栋高级公寓楼,他怔了怔。
不是公园?
他们所处的位置明显是一个高档小区,整体呈现出黑白灰三色的简约格调,一片沉静肃穆。
关鸿南当即喝道:“关琮月,你说什么呢!”
江兴文跟姜婉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对上旁人还好,跟夏芸这种家伙继续客套来客套去,关琮月只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她掀起眼皮,对上关鸿南的眼睛,转而又移向了夏芸,拔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夏芸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三,勾栏做派的婊子。”
这种话她不止一次说过,但在成年后,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公开场合骂出来。
“真以为你个野鸡飞上枝头就真能变凤凰了?这么多年了除了装可怜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过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突然不对劲儿的氛围让四周的宾客看了过来。
夏芸有些气愤,但她不敢在这时候乱了阵脚去堵关琮月的嘴。
关琮月全然不顾忌周围投来的视线,将心里憋闷了多年隐忍的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指着关鸿南,脸色黑成一片:“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关鸿南一怔,随即眼神闪了闪。
见状,关琮月只觉得可笑:“我明明说过,我妈的忌日,谁敢大张旗鼓庆祝,我就让他不得好死。”
说完,关琮月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倒了桌上的香槟塔。
顿时,数不尽的高脚杯和酒水倾撒下来,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厅内无数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惊呼声连连。
夏芸躲闪不及,裙角沾满了酒水,脚踝还被飞过的玻璃割开了血痕。
她脸都吓白了。
关鸿南面子上挂不住光,只能用没什么气势的姿态训斥女儿:“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转而,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今天这么多人在呢,你非要给我找事是不是?”
关琮月:“对,我就是找事。平常我都没说爸你什么,可我妈的忌日,谁忘了,你都不能忘。”
她转过身,对在场所有人不好意思笑笑:“抱歉啊各位,今天是我亲妈忌日,我酒喝多了,有些失态,让大家见笑了。”
说完,关琮月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身后只留下了面容扭曲的夏芸和一脸怒容的关鸿南。
楚远洲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可不会告诉关琮月,他们舟前的谈话可并不怎么愉快。
关琮月心中的坚冰在江同州的讲述中,慢慢融化,水眸中神色渐渐变得温,语气也随之柔和了不少:“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意义。”
“就像之前遇到你的塔布村,周围很多村庄我们都请过很多专业的医生,给他们免费检查、治疗。阿月,我做这些,也是想要为这片土地,为这里的人们做点事。”
江同州犹如看到破晓刺穿乌云的曙光,又滔滔不绝地描述了许多这些年做过的公益项目。
夜幕四合,不远处雪山巍峨如簇,夜空中星河璀璨,银辉如缎轻轻笼罩着堆瓦村,村里唯一通往堆寺的山间小径此刻三五成群,人群涌动朝堆寺后的祭祀台走去,一路星星点点的酥油灯照亮了他们通往祭祀台的路。
不大的祭祀台上此刻已经人头攒动,村民们穿上了节日的盛装聚围着煨桑炉密密麻麻吗挤在祭祀台前的地毯上,他们先携带的祭品依次供奉在祭祀台上,洁白的哈达迎风摇曳,青稞酒和酥油茶的香味四溢、糌粑在月光下闪烁油光……
煨桑炉里,桑烟袅袅升起,围绕四周的酥油灯在晚风中忽明忽暗,光影交错间,人们神色肃穆而庄重,空气中弥漫着酥油、焚香混合的香气。
上山的人流渐渐减少,眼看吉时已到,忽然,一声尖利而高亢的鸣叫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第 83 章 第 83 章
人们闻声抬眼望向天空,一只鹰鹫振翅划过九霄,村民们知道,这时是神圣的祈福仪式开始的信号。
回首就见桑耶喇嘛身着一身绛红色的僧袍,手持法铃和转经筒,环佩叮当步伐坚定而稳重的走到祭祀台前。身后几个随行的小喇嘛,也都手持转经筒和念珠,跟着桑耶喇嘛一起诵经祈福。喇嘛们的声音会聚在一起,深沉而雄厚,汹涌澎湃,振聋发聩,带着对天地的敬畏响彻云霄。
随后,桑耶喇嘛手持法器围绕着煨桑炉绕行,一边走一边朝夜空抛洒升水,村民们也紧随其后,虔诚地将哈达或者其他贡品献给煨桑炉。
祈福现场庄严肃穆,每个人都希望把自己的祈愿通过神圣的仪式传过遥远的天际,被神灵感知。
皎兔斜挂,祈福仪式在村民们的敬畏之中结束了。
车缓缓停在关琮月的楼下,江同舟将地址默默记在心里,才把黑伞还给她。
“外面的雨还没停呢。”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此处距离楼道并不远,关琮月即便不打伞也淋不了多少雨车门打开,关琮月轻声道了句“谢谢”。
毕竟从方才车上的对话里便能判断出,他们俩如今没成为仇人都算好的。
关琮月五味杂陈,回到家后,她不由自主地从阳台朝下望去。
那辆宾利依旧静静地停在原地,倾盆的雨幕舟中,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这场雨淋湿了车,也淋湿了关琮月的心。
与江同舟分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雨夜。路边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映照出他的身影,更添几分孤独寂寥。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心绪是被扯着走的。
收到关琮月潦草的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不由自主地被牵扯。
关琮月只是草草地发了一句分手的短信,江同舟给关琮月发了很多条短信,还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需要一个解释。
关琮月出事的时候,她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手机关机,好多天都没去学校。家中的别墅一片狼藉,许多东西都被砸坏了,马上就要抵押给债主,关琮月只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住在这里。住在这儿的最后一晚,她在窗前看见看到了江同舟。
江同舟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呢?京城某处墓园。
周遭都是黑漆漆的,月亮隐在云层中,星星发着微弱的光。
关琮月打了车过来,随手脱了外套搭在肩上,也不管大理石凉不凉,就那么坐在了一处墓碑前的空地上。
墓碑上刻的是她妈妈胥柳诗的名字。一进门,江同舟就被关琮月抵在了门板上拥吻。
“姐姐……等一下、我,我还没洗澡——唔!”
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掉落在地,江同舟手臂撑在侧边墙面上,被迫低下头。
关琮月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唇舌厮缠。
江同舟被刺激地几乎站立不住,眼圈红彤彤的,细细密密的呻/吟声从紧闭的唇齿中倾泻出来。
印有“7”号数字的白色球衣被随手扔在了洗手台上。
江同舟双手紧紧抓住浴缸边缘才不至于滑倒。
两个星期没见,怕他适应不过来,关琮月特意挑了个小一号的。
身下人扶住浴缸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一直克制的很好,只是多日未见,未免有些紧张。
浴室的热气蒸腾的到处都是,灼得江同舟脖颈红了一片,眼角被逼出泪水。
水声哗动,一下一下从浴缸边缘溢出来。
很快,整个地板都水淋淋的了。
江同舟红着眼眶,关琮月抵在他背上,掰过他的下巴跟他接吻。
坟墓前空空如也,近期没什么人来过。
关琮月酒喝的脑袋有些晕,脸颊发热。
她带来了一束花过来,是母亲最喜欢的向日葵,路上找了几个花店才买到。
她揉了揉眼睛,将花放在墓前,笑着说:“妈,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这酒喝的,今晚还大闹一场,怪好笑的。”
说着说着,她就笑不出来了,扑在墓碑上活像个小孩儿一样,哽咽着,将这些年来的苦楚都说了出来。
“你还躺在这儿呢,他们俩凭什么耀武扬威的办生日宴……”
自从母亲去世后,关琮月脾气就变得很差,对夏芸没个好脸色,对她亲爹更是没有好脸色。
平常见不到面的时候还好,若是碰上了,免不了要斗出一阵动静来。
作为商人,关鸿南一直都想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但奈何胥柳诗并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她倾注了全身心的宠爱给关琮月,教育她,培养她,给女儿最好的一切。
登堂入室的夏芸对关家虎视眈眈。
如果不是关琮月当时还小,公司资产股权方面的东西没拿到手之前在关家站不住脚,她绝对不会放任她爸跟夏芸两个人好过。
这么多年来的争抢掠夺,让关琮月在外人眼里成了一个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薄情形象。
她可以为了拿下市场交易权三天不合眼,带着团队凌晨蹲守在负责人必经之路的单位门口。
也可以因为品控问题,当场与合作了多年的友商翻脸干仗。
要想在关家有话语权,既不争也不抢,迟早有一天连活着都是个问题。
关琮月理了理思绪,跟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但就是没把娃娃亲的事说出来。
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还是不要让母亲担心了。
夜色渐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关琮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抓着外套出了墓园。
他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关家发生的事情?
关琮月的眼神里满是迷茫,望着屋内满地的凌乱,就如同看到她那狼狈不堪又满是绝望的未来。
她不可否认,自己此前的十七年都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尽情地享福作乐,如今一下子从天堂坠入谷底的滋味实在难受,更何况还背上了数亿的外债。
少女时代那仅存的一点自尊心,就如同摔落在地的瓷器,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江同舟在门外一边用力地敲门,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关琮月,关琮月!你出来啊!”
“元元,你先出来好不好。”……
江同舟的衣服被雨水彻底淋透,他的伞也不知道被风雨吹到哪里去了,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
关琮月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父亲绝情地抛弃她的时候她没哭,母亲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没哭,凶神恶煞的高利贷上门逼债的时候她也没哭。
但是现在,她蜷缩在地上,任由泪如泉涌,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眼前这扇门,仿佛变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江同舟,不能再去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深渊,就让她在这深渊里堕落吧,谁也拯救不了她了。
“能救回朗杰的生命,我也很高兴。”
“拉姆一定会保佑朗杰的。”关琮月看着梅朵痛不欲生的样子,安慰道:“梅朵阿佳,您别担心,目前朗杰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只要能赶到成都,到了医院,肯定能有办法的!”
格桑梅朵哽咽点了点头。
房车一路疾驶,窗外重峦叠嶂,连绵不绝,皓月当空,照亮前往拉萨的公路,留下一片银霜。
第 84 章 第 84 章
朗杰的情况慢慢缓和,呼吸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急促,只是紧簇的眉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
梅朵也安静的趴在床边泛起了迷糊,口中低喃祈祷:“拉姆保佑我的朗杰……保……佑、我的……朗、杰……”
关琮月和江同州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看着母子二人,不禁侧目,四目相交江同州看着关琮月略显疲惫的脸庞,不由朝她露出一个慰藉地笑容。
从山南地区到拉萨本需要三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可他们却只开了两个小时,房车就已经到达拉萨火车站。
房车在车站停车场刚一停好,就有一队医务人员推着医疗转运车朝房车疾步小跑了过来。
为首的医护人员见到江同州,严肃的脸上洋溢起热情的笑容:“江同州拉桑,病人在车上吗?情况怎么样?是什么病?”
“关琮月,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开口道。
她一整天轻松的心情瞬间彻底崩塌:“没什么好说的。”
“楚远洲呢,他没陪着你?”他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在他眼里,她就是楚远洲的情妇。天舟骄子的前女友居然成了富豪的情妇?这是不是让江同舟那点不甘又开始作祟了?
关琮月却并不在意,只是阴阳怪气地说道:“他只给了我很多钱,怎么?”
“要是你缺钱,我可以给你一张支票,如果你愿意,还有画室……”江同舟表情冷峻,却语出惊人。
关琮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等他说完,便忍不住嘲讽道:“江总如此大方,您的女朋友知道吗?”
“她不是我女朋友。”江同舟淡淡地否定,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我们是合作伙伴。”
“哦,那和我没关系。”关琮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这个项目举足轻重,注资金额高达几千万。
两方为此已经谈判了好几个月,楚远洲在其中周旋斡旋,耗费了不少心力。
只是没想到,江同舟持股的公司,也是他们合约的一方,签合同那天,江同舟作为代表坐在副位。
两人在吸烟区不期而遇。江同舟规规整整地躺在床上,被子只拽了一角盖在肚子上,两条腿露在外面,破了大洞的牛仔裤和血肉模糊的沾了碘伏的膝盖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关琮月刚探进来个身子,他就注意到了,瞥了一眼后便移开目光,状似无意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盖的又紧了些。
“你睡觉不关灯吗?”关琮月缓步走进来,问道。
江同舟将脸埋在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起不来,没法关。”
跟刚才在车里说自己没带身份证一样的理直气壮。
关琮月哼笑一声,顺手就要给他关灯,江同舟却忽然叫道:“等一下!”
“怎么了?”关琮月手指停留在墙壁的开关上,“你到底要开灯还是关灯?”
江同舟眨了几下眼睛,说:“姐姐你、关吧。”
也不知道刚在嚷嚷什么。下午三点。
地下车库的A2电梯门缓缓打开,关琮月踏着高跟鞋出来,手里提着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盒。
她一边歪着脖子接电话,一边走向了自己的帕拉梅拉。
只不过这会儿她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关门的劲道使得大了些,重重的抨击声透过手机话筒传到了另一头男人的耳朵里,关鸿南被震得眉头一紧。
“我知道你对这门亲事有意见,但江家老爷子跟你爷爷那是过命的交情,从小这娃娃亲就订下了。虽说自你爷爷去世后,我们两家也没怎么走动,可要是对外透露出去咱们悔婚,外界怎么看我们关家你知不知道?”
“不过就是领个证,名义上结婚而已,帮衬一下江家,又不是让你真付出感情。你当初把他们送来的联姻书契都给撕了,人家现在没计较纯粹是他们大度。”
关琮月唇角冷冷扬起,刻薄的语气尖尖地扎进关鸿南耳朵里。
“说得倒是轻巧,你怎么不去嫁啊?撕书契都过去一年的事了,你看他们敢跟我计较吗?再说,你现在跟我谈关家脸面,当初我妈刚去世你就娶夏芸进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外界会怎么看你?”
关鸿南被话气的一噎,“关琮月!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女子拧动了车钥匙,眼里是一片冰凉。
她拎过礼物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收纳盒中,对那头的亲爹道:“挂了。”
随即不等关鸿南开口,她随手将电话挂断,抛到副驾驶,然后驱车驶向了京北大学。
已是初秋,微凉的风吹过,驱散了空气中的点点热意。
关琮月从西门开进去,路上还不忘捞过手机发个消息。
【宝贝儿,我到你们学校了。】
关琮月见他没什么问题,便准备关了灯就回去。
谁料,开关还没按下去,从江同舟的枕头底下却忽然传来了闹钟铃响。
两人皆是一愣。
江同舟显然也没料到,他忙坐起来,伸手在枕头下面掏了掏,将今天车祸被撞坏的手机给拿了出来。
闹钟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
原本开不了机的手机竟然因为一个定时闹钟给强制唤醒了。
碎裂的屏幕上还亮着闹钟的提醒页面,一行小字在闪烁。
江同舟差点忘记了这回事,下意识看了眼关琮月,手赶紧就要去关掉。
可屏幕坏了,触控完全失灵,江同舟手忙脚乱地划了几下,闹钟却根本没有要关掉的迹象。
他急出一身冷汗,疯狂按开机键和音量键都不管用。
见状,关琮月自然而然地走过来,一把就要去夺他的手机,不解道:“大晚上的设闹钟,你在寝室这个点要干什么?”
江同舟肉眼可见地慌了,抓着手机不放,嘴上还支支吾吾乱七八糟解释道:“姐姐没事的……就是我用来提醒我自己的,它坏了有点不太好关……我可以的!”
他动作不便,有意躲着关琮月伸过来的的手,但最终手机还是被她抢走了。
手上的破手机震动不止,在快碎到看不清字的屏幕上,关琮月眯了眯眼,勉强看清了闹钟上的提醒字样。
“和楚总上次见面还是在酒会上啊。”江同舟少年老成,哪怕是寒暄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楚远洲向他借了个火,然后说起这次合作的事:“江小少能这么迅速地搭上这条线,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不过是借了东风罢了。”江同舟背后有江氏撑腰,江氏在整个京市可是能翻云覆雨的存在,所以他这么说也在情理舟中。
“关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可却显得有些奇怪。
像楚远洲这个年纪的人,很难再被感情舟事牵绊和影响了。
但不知为何,这一回他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好过。
“小月啊?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呢。”楚远洲说道。
他也不绕弯子:“要不是熟人的关系,小江少怎么会一开口就问她呢?难道说,你喜欢小月?”
江同舟吐出几缕烟雾,那神情像是说了又仿佛没说:“是这样吗?”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却像鹰隼一般锐利深邃,迎上楚远洲的目光时,丝毫不肯退让。
男人最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一瞬间情绪的变化,那是一种独占欲。
就在这时,悦耳而专业的汉藏双语的报站广播在车厢内响起,“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停靠天市站,请在天市站下车的旅客提前准备好随身物品……”
关琮月趁机转身走回车厢:“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下车了。”
列车到站后,早有医院派来就会车等候在特殊出站通道口,医护人员一路马不停蹄的将朗杰送上救护车,三人一起跟着救护车。
车窗外繁华如画,高楼大厦鳞次节比,随处可见古香古色的建筑,宽阔的街道两侧绿树成荫,人流如织。因为时间尚早,琳琅满目的商铺有的刚开门,有的大门紧锁,救护车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东华医院。
第 85 章 第 85 章
到达医院后,救护车直接停靠在急诊科门口,几个穿医护工作服的医护人员早就安排好等在这里,等到车停稳,众人一起把病人转运车推下救护车,就疾步小跑把朗杰送进了急救室。
转运车推进急救室,急救室的自动门就缓缓合上了。将随行的几个人拦在了门外,走廊里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梅朵趴在急救室大门上的小窗户上,惶然无措地朝里张望。
“梅朵阿佳,没事的。到了这里朗杰肯定会好转,别担心。”关琮月温柔地劝慰道,轻轻拍了拍梅朵。
梅朵转身凝望了关琮月一眼,然后双手合十,举到额头,又慢慢收回到胸前,对着东方的天空虔诚的拜了拜。
“行,那就等到周一。”
关琮月没辙,只能顺着他来:“现在起来,给你找酒店睡觉。”
江同舟闷闷道:“你还没说你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呢,明明我先来的,他凭什么捷足先登。”
关琮月觉得好笑,这会儿倒是不嘴硬扯周一的事了?
还搞嫉妒那一套,幼不幼稚啊。
她抱胸,没好气地说:“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连高考都还没参加呢,说什么先来后到。”
听到这话,江同舟大受打击,两眼一闭,像是真要晕过去。
见他泪花在眼里打转,关琮月强忍着笑意,手指勾着车钥匙就要往外走:“你不困,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么跟上来,要么你就在医院凳子上过夜吧。”
江同舟只犹豫了一秒,便张嘴叫住了她。
“姐姐,我腿疼,站不起来。”—— 一群幼稚的孩子。
她几经搜寻,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宽广篮球场里发现了江同舟的身影。
这里似乎是在举办篮球赛,一方是中医药学院,一方则是新能源学院。
场上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但因为身高的优势,关琮月还是很轻易就看到了穿着白色7号队服的江同舟。
他正抱着球,面前围了好几个新能源学院的人,阻止他靠近篮球框。
此时的江同舟已经出了一层汗,浓密的黑发不停往下滴着水,幸亏有额前的发带挡住,才不至于遮挡视线。
左右几个队友向他挥手示意传球过去。
江同舟意会后,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家伙。
他们的防守太过紧密,不论从哪个角度传球出去,都有很大几率被扣下。
犹豫再三,江同舟抓着篮球的手心微微出汗,胸膛控制不住地颤动起伏,被汗水浸湿了的无袖球衣下,白皙透粉的胸肌隐隐可见。
他黑沉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对手的篮球框,使出一个要传球的假动作。
在面前的人全都扑过去的时候,江同舟快速闪躲跳了起来,双臂高举过头顶,用力到大腿肌肉绷起紧致漂亮的弧度,猛地将篮球砸了出去。
伴随着场上爆发出的欢呼声,比赛以江同舟最后投出去的三分球完美结束。
——中医药学院取得了胜利。
江同舟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拧动手腕,活动活动被撞疼的肩膀。
几个女生拥上前来,热心地给他递水和纸巾。
江同舟摇头婉拒了,兀自转身朝着休息区走去。
那边放置的有他们院里专供的矿泉水,连同他的手机跟个人物品。
不料,没等他走近,忽的听到前方聚集的队友们的说话声。
队友兼同班同学王生背对着他,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盖一边咬牙道:“那小子就只顾着自己耍帅是吧,要传假球也不吱一声,最后时刻了还这么胡来。”
有人点头附和道:“本来我们也就差一分,真当三分球是谁都能进的。”
“今天那么多女生都是为他来的,能理解,但就自己一个人耍帅确实不好。”
有人小声劝道:“别说了,反正咱们赢了不是吗。”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小,一是顾忌着医院内不敢大声喧哗,二是也没什么底气,只能靠扮委屈来博得关琮月的注意。
医生叮嘱的话关琮月还记在心里,所以听到江同舟说腿疼站不起来,她也没怎么怀疑,转身就来抱他。
江同舟真怕累着她了,小声推拒道:“姐姐你扶我一下就好……”
哪知,关琮月就像在车祸那会儿一样,二话不说就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医院门口走。
“扶着你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挪到门口。”她气息很稳,说话不疾不徐的:“我是真的快睡着了,你就安分点吧。”
路上不少深夜来挂急诊的病患都看到了,纷纷瞪大了眼睛直往这儿瞧。
江同舟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只能将红透了的脸埋进了关琮月的脖子里,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了。
等到了停车的地方,关琮月出声支使道:“开个车门应该能办到吧?”
江同舟点头,伸手就去抓副驾驶的车门。
“欸,我让你开后车门。”这样一会儿到了酒店,她也能方便叫个适应生来一起把人送进房间去。
听到这话,江同舟扭过头来,一副受伤的模样:“我不想一个人坐后面。”
关琮月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终究还是心软了:“开吧。”
于是江同舟欢天喜地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美滋滋地享受被关琮月亲手系上安全带的服务,眼底的小雀跃快要跳出来了。
关琮月从另一侧上车,边拽安全带边在车载导航上调出地图:“我看下导航,距离你学校最近的酒店是——”
她话还没说完,江同舟就说:“我没带身份证,姐姐。”
语气里透着一股根本藏不住的理直气壮。
关琮月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江同舟眨眨眼,说话的气势越来越弱:“……没带身份证不是不能办理入住的吗?”
他听见关琮月笑了一声。
“没身份证确实不能办理入住,”她从包里夹出来一张身份证:“但我带了。”
江同舟一僵。
“而且,”关琮月回过头来看他,眸底闪过一抹戏谑:“咱们要去的酒店,是我投资的。就算没身份证,你也可以想住几间就住几间。”
江同舟:“……”
这就是有钱人的钞能力吗?
他顿时泄气一般坐在副驾驶上,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劲。
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江同舟还是没忍住出声说了实话:“姐姐,我不想去酒店。”
关琮月装听不懂,“可以啊,我一会儿找个公园,你就在长椅上凑合一晚吧。”
江同舟一噎,全然没料到关琮月会说这种话。
车子安静行驶了一路,氛围持续低迷。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江同舟抠着手指,不安地问道:“姐姐是厌烦我了吗?”
“怎么会,”关琮月故意逗弄他,表面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我讨厌谁都不会讨厌你。”
听了这话的江同舟却没有多开心,他能感觉得出来,关琮月开始有点敷衍他了。
这是个不妙的征兆。
“那你还是随便找个公园把我放下来吧,”江同舟情绪低低的,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也委屈:“我哪里都能睡的,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反正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出什么事。”
关琮月没搭腔,但车子真的停下来了。
江同舟蓦地一慌,手指紧紧抓住车门把手,准备要是一会儿真把自己扔下去,他就死拽着车门不放。
瞧见他防备的样,下车转到副驾驶车门口的关琮月挑眉。
“哦?”吴升夫妇眼底皆闪过一丝惊喜。
吴夫人追问道:“那你们是不是和好了啊?”
关琮月摇了摇头,“妈”,随即斩钉截铁地解释道:“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罢了,这次也是凑巧,他帮忙。”
“哦。”吴夫人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吴升在旁长叹了一口气,“灵儿啊,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两年前你离开江市,他来过咱们家几趟,因为当时你和他有矛盾,我和你母亲就没有告诉他实情……”
第 86 章 第 86 章
窗外,碧空如洗,春光明媚,繁华的街道两旁,杨柳抽新吐绿,晓燕春晖,光影交错,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交织如梭。
吴夫人屏息凝神看着关琮月,房间内一瞬间落针可闻。
“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和他再有任何联系了。”关琮月轻描淡写的说道,声音如杨柳丝绦。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没有人照顾你,我和你母亲还是不放心的。”吴升眉目之间浮起一层凝重,低吟了一下,问道。
“灵儿,你一个人在藏地太辛苦了,回家吧。在我和你父亲身边,也有人能照应。”吴夫人杏眼微睁,迫切地看着关琮月。
关琮月摇了摇头,吐若幽兰回绝道:“我从小在藏地长大,已经适应了藏地的生活,所以暂时我还没有计划离开那里……”关琮月说着脸上浮起一层愧色,低着头,“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失望了。”
当晚,关琮月没有收到江同舟的“晚安”消息。
她叹气一笑,心想自己真是太冲动了,那孩子说不准被吓得不轻,没把她拉黑就不错了。
整整两天,置顶在上层的江同舟的微信聊天框再没有新的红点。
关琮月想,估计是她把人吓跑了。第二天上午,刚开完长达两个小时会议的关琮月回到办公室,额心突突直跳。
又是一次鸡飞狗跳的破会。
因着昨天的闹剧,今天一天关琮月的脸都是黑的。
那些个平日里作妖惯了的亲戚见她阴沉着脸,罕见地没怎么在她面前找事。
不然,今天的会议岂止是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
这时,助理敲了敲门,进来的时候递上了她的手机,说是有微信消息。
因为页面隐私设置的缘故,助理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发的,只恭敬地将手机送来给关琮月。
“知道了。”
关琮月接过解锁,看到了半个小时前江同舟发来的微信消息。
【姐姐不要忘记把公司的位置发我一下哦(小猫贴脸.jpg)】
关琮月点进去,被那张猫猫表情包给治愈了不少。
明天就是那小子请客的日子了。
关琮月倒是挺好奇这家伙会带她去吃什么。
高级餐厅肯定是不用想的,就江同舟的家境,也去不了什么高奢消费场所。
她敲了几个字回复:【今天如果能正常下班,我就开车过来学校接你。晚了的话再给你发位置,你可以在公司楼下大厅等我。】
江同舟几乎秒回:【好的(●v●)】
看到后面带的小表情,关琮月才第一次体会到颜文字的可爱之处。
虽然那孩子面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气质,但在网上聊起天来,各种表情包和颜文字倒是丰富。
她甚至能想象到江同舟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如果浮现出跟这个颜文字一样的表情……
那简直可爱炸了。
还是有点可惜,第一次碰上这么对口味的,还没开始就只能潦草结束了。
周日下午,陈硕言打来电话,关琮月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尊大佛没伺候呢。
于是两人约了顿饭,边吃边聊,顺便把市政府那边的一些消息同步了一下。
这一顿就吃到了晚上八点。
关琮月执意开车将陈硕言送回去。
陈硕言拗不过,只好坐在了副驾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关总事业这么出色,身边倾慕的人怕是不少啊。”
不知怎么的,听到陈硕言这话,关琮月脑海里反倒想起来江同舟的影子。
她敷衍地笑笑,“陈处长真是说笑了,我全身心都放在工作上,还真没关注过这个。倒是陈处长您年少有为,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盼着和您认识呢。”
“是吗,”陈硕言偏过头来看她,意味深长地问:“就是不知道那些人里,包不包含关总呢?”
这句话的深意尤为明显,关琮月这种常年混迹生意场的精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但偏偏陈硕言,是她不能随意招惹的人。
陈硕言出身于背景雄厚、实力显赫的陈家,是书香门第之后,家族几代从政。
他祖父更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一把手。
陈家人在政商界的地位,毫不夸张地说,是位于顶端上层的存在。
那方领域,是权力与手腕的较量,背景与金钱的角逐。
陈家已经给陈硕言铺好了路,他日后,会顺畅无比的走向高处。
而高处,投来的视线只会越来越多,限制也是如此。
关琮月不想某天居于高位后,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斗争而被人拉出来,翻出过去的某些东西审判献祭,因此她总是对陈硕言敬而远之。
哪怕看出来陈硕言对她有意思,可也仅仅止步于露水情缘。
于是她很是巧妙地说:“陈处长真会开玩笑,我自然是想巴结您的一员。”
人情世故里的虚伪谄媚,关琮月比谁都懂。
但陈硕言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
他思衬了片刻,忽的坐正了身子,认真道:“琮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关琮月。
开车的女子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等车子驶到了一个红绿灯前,关琮月踩下刹车,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来和陈硕言说:“陈处长,非常感谢您的赏识。”
听到“处长”这个称呼,陈硕言心里一紧。
关琮月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无比失落。
“但很抱歉,我跟您,可能不太合适。”
关琮月坦诚道:“不得不承认的是,陈处长你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可实话实说,我不想消耗你的感情。”
陈硕言眼眸里划过一抹忧伤。
尽管知道会收获这么一个回答,但亲耳听到,还是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那看来真是缘分不够啊。”男人轻叹一声,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
关琮月是很想跟陈硕言打好关系的,但绝不是从男女之情出发。
“能冒昧问一下,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
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没戏了,但陈硕言还是想挣扎一下,起码得知道自己不足在哪里。
关琮月笑了,“陈处长,你也太过于妄自菲薄了。”
她思索了一下,淡定出声说:“我没有什么理想型。”
说这话的时候,关琮月想起了江同舟穿着运动服打篮球的身影,露出的两条大长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微微一笑,看向陈硕言说:“更多的是缘分吧。我这个人比较俗,我觉得时机成熟,缘分自会产生的。”
就像在会所碰见喝醉的江同舟,下班路上撞见电车没电的江同舟。
说完,两人起身并肩朝门口走去。
刚步出饭店,两人的视线中就晃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不是江同州是谁?
关琮月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中疑色转瞬即逝,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上午你不是回江市了吗?”她的声音在这有些清冷的夜空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江同州的表情略显局促,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忙不迭地回答道:“事情一办完我就赶忙回来了。”
第 87 章 第 87 章
一旁的成季宇见状,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打趣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江同州顿时星眸中有些警惕,不悦地看了成季宇一眼:“你在这里干什么?”
成季宇双手插兜,轻松地解释道:“我来这儿出差罢了。哪像某些人啊,老是在背地里打探别人的隐私。”他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意味。
“自重,成季宇。”江同州的脸一下子冷若冰霜,随即又转向关琮月,放柔了声音说道:“我真的只是路过这儿。你别听他瞎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关琮月轻轻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在路灯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说罢,她便转身融入了喧闹的人流之中。
此时,华灯初上,璀璨的灯光将夜幕下的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街道上人流如织,喧嚣声不绝于耳,往来的行人似乎并未因为夜色渐浓而减少,反而愈发增多了起来。
关琮月窈窕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人群,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同州和成季宇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周围热闹的氛围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
最后一节课,江同舟收到了关琮月发来的位置信息。
看来她被工作绊住脚了,不能准时下班。
江同舟盯着上面的位置消息看了好一会儿,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回了个“OK”+满脸期待的颜文字后,就将手机息屏揣进了口袋里。
同在实验室的小组同学将提取的大黄蒽醌盖好,转过头来时就看江同舟正扬起嘴角,看向手中的烧杯时,眼底挂着淡淡的笑。
“同舟,你是碰上了什么好事啊,难得见到你这副表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同舟恍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明显了,于是又收起了笑意,恢复了那般冷淡的神色。
“没什么。”“关总,你这两天喝的是什么呀,办公室很香呢。”
进来的总助一边抱着文件一边问道。
关琮月:“是吗?”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桌上的柠檬药茶,笑了笑:“应该是这个吧。”
自从喝了江同舟泡的药茶后,关琮月心口那股沉重的感觉消了不少,哪怕是睡眠也好了很多。
而且泡了这柠檬药茶后,整个办公室都是混合着中药材和柠檬的清香味道。
总助问道:“这个是最新上市的茶叶吗?”
关琮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包没拆封的递给她,没正面回答药茶的来源,而是说:“尝尝,挺不错的。”
总助礼貌接过,笑道:“谢谢关总。”
“对了,”关琮月叫住她,“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什么礼物啊?”
总助也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她一毕业就来了光盛做了关琮月的贴身助理,关于现在大学生的喜好还真摸不清楚。
“不知道关总指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关琮月脑海里浮现出江同舟的身影:“刚上大一的学生。”
总助想了想,无奈地回答说:“抱歉关总,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如果经常运动的话,可能会喜欢篮球运动鞋之类的。数码也不错,他们很多不是要打游戏嘛,一个好的处理器是很有必要的。”
末了,她又补充道:“不过,还是要根据实际来,看他需要什么。礼物嘛,一般都是实用的最好,这样每次用的时候都能想着关总你的心意不是嘛。”
关琮月觉得很有道理。
周五,最后一节课,江同舟收到了关琮月的消息。
他将药剂归类好,看了看老师布置的作业,发现他们这一组似乎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提前完成的小组可以先放学。
于是江同舟将药剂交给老师,然后脱了实验服,背上包就离开了教室。
他先去寝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出发前往微信上的位置。
关琮月发来的定位是光盛集团的位置。
江同舟打车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半。
他拿手机给关琮月发了个微信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隔了十分钟也不见对面的人回复,想来应该是在忙,于是江同舟只好去前台。
“找我们关总?”前台小姐问了一下:“请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江同舟摇头。
前台小姐于是说:“抱歉,没有预约我们没有办法放您上去的。您可以在那边的休息区等候一下,或者再跟关总打个电话联系试试。”
江同舟想了一下,说:“我去那边等着就行。”
于是他来到大厅休息区的沙发坐下,并用手机给关琮月发了个消息。
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关琮月没回消息,也没下班。
江同舟有点昏昏欲睡。
他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时不时翻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提醒。
就在这时,他留意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那人刚露面,前台小姐就立马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陈处长,您好。”
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冷峻刚正,但偏偏长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笑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找你们关总,她还没下班吗?”
前台小姐点头道:“您是跟关总打过招呼了是吧,我帮您呼叫一下。”
她正要伸手去打电话,被称作陈处长的男人却是拦住了他,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去那边坐着等她下班就好。今天是突然到访,没来得及预约,就不要打扰她工作了。”
说完,男人就转身到了休息区,坐在了江同舟侧边的沙发上。
刚刚的话江同舟都有听到,于是他暗暗打量起了这个男人。
气度不凡,衣质上乘,仪容仪表都透着一股子矜贵,但气势正派,是正经大院出身的高干子弟。
这么年轻的处长……
江同舟沉了沉眼眸。
终于,十分钟后,江同舟的手机有了动静。
他连忙解锁。
是关琮月的消息。
亲亲姐姐:【抱歉,久等了,现在刚下班,我乘电梯下来。】
江同舟瞬间就来了精神,期待地抬眼,四下张望。
私人电梯门开的时候,江同舟一眼就锁定了关琮月的身影,他匆然起身。
一早得知了他位置的关琮月也是直奔休息区而来。
见到人,女子心情极好的招了招手,正要开口,只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姐姐。”
——“关总。”
话音刚落,站起来的陈硕言就怔了怔,随即看向沙发角落里原本坐着此时也站了起来的,他一直没怎么注意却跟他同时出声的少年。
江同舟也回看了过来,黑沉平静的眸子散发着冷漠。
苏芩目光崇敬地看着林导,接着说:“林导说得对。这次编剧,我们会采用直叙、插叙、倒叙的手法,从生态、信仰、民俗等多个方面全方位展现藏地文化,循序渐进地切入当地真实的生活状态。”
关琮月赞同地点点头,如瀑的墨发垂落在肩头,将她那如出水芙蓉般纯净的脸庞映衬得更加动人。
“各位老师的想法我很认可,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关琮月眼睛亮晶晶的,懵懂地问道。
“我想同州应该和您说过了,您从小在藏地长大,又是藏药传承人,在当地是备受尊敬的阿散莫,您的发言肯定极具权威性。所以我们想邀请您加入。首先,您要以文化讲解员的身份出现在影片中,作为剧情讲解时穿插的介绍人,引领大家走进那片神秘的高原峻岭。”
林导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提高声音接着说,“其次,我们诚心希望您在拍摄过程中,能帮助我们理解当地的信仰文化,获取更多不为人知的信息片段,还能帮我们联络当地富有特色的文化区域。”林导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 88 章 第 88 章
关琮月一边听一边点头:“您说的这些都没问题。我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官方宣传让人们了解藏地。”说完,她略带迟疑地短暂沉思起来。
“当然,咱们这次拍摄既然要探寻古老而真实的藏地文化,挖掘那些鲜为人知的民族瑰宝,就不能去已经被现代文明同化的城市,而是要找一些虽然偏远但条件允许到达、地域文化浓厚且传统宗教信仰保存完整的村落。”
“这也是我思考的。”关琮月郑重其事的说道,“地方倒是好联系,藏地人热情好客,只要我们的用心是真实友善地,他们都不会排斥,只不过有些地方信仰文化和生活习俗要求比较严,咱们拍摄的话必须要尊重当地的民俗文化才行!”
苏岑连声解释:“您放心,这个您放心,我们剧组是国家级的摄影团队,世界各地的宗教地区我们都经常去,很多人都是受过相关职业培训的,在进藏前我们也会针对性的进行地域文化和民族宗教信仰培训,绝对会也尊重当地文化信仰,不会做违反和谐的事情!”
关琮月闻言,心里的石头才落在了地上,点头花靥浅露,“这样就好。”
“能得到您的帮助,我们这次拍摄肯定能更深刻的文化底蕴!”苏岑跃跃欲试的笑道,双眸间皆是难以自抑的喜悦。
晚上,关家老宅灯火通明,各路亲朋好友及光盛生意场上的熟人都应邀前来。
关琮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管家忙迎上去:“小姐,您回来了!”
关琮月没理,径直走进了会客厅。
人群中央,夏芸盛装出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前来的名流推杯换盏。
但关琮月一出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被她吸引了过去。
谁都知道,光盛集团如今是关琮月在出面管控运营。
而作为业内最年轻的投行分析师,关琮月不论是能力还是手腕,无一不让人折服。
就算不依靠关家的名头,她关琮月的名字打出去,什么时候都是国内外争相抢夺结识的热饽饽。
因此,当夏芸精心准备,自以为在一众精英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可当关琮月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毫不犹豫地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让夏芸颇为恼火。
尽管和关鸿南两人闹得不是很愉快,但在前来参加关家举办的宴会的贵客们面前,关琮月掩饰的很好,生意场上的从容自如让她在一众人面前如鱼得水。
夏芸理了理衣襟,强忍着怒火走上前,无比亲昵地挽住关琮月的胳膊,对着面前正与关琮月谈笑风生的客人笑意盈盈道:“我们琮月都成大忙人了,我还特意让鸿南通知她早点结束工作过来,没想到等宴会都开场了才见到人。”
此番话一出,关琮月瞬间就收起了笑意。
她不顾面前还有生意场上的朋友,毫不客气地皱着眉抽开了自己的手臂,甚至还无比嫌恶地找佣人要了张湿纸巾擦手。
“那么大一个集团都倚靠我一个人,相比于一场不入流的生日宴,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关琮月一个眼神都没给夏芸,随手将用过的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见状,夏芸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但很快就恢复了优雅沉静。
她在人前总是能维持最得体的模样。
刚刚还在跟关琮月有说有笑的商界人士极有眼色地对视两眼,随即便拱了拱酒杯,借口有事详谈,毕恭毕敬地邀关琮月去别处,给她介绍些新面孔认识。
关琮月挑眉,淡定一笑,应声移步。
夏芸这个所谓的寿星就那么被当成了空气忽略了,气得她站在原地,脸色黑成一片。
关鸿南远远望见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女儿,未免太过放肆了些。
关琮月喝了点酒,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回头一瞧,竟是关鸿南领着江氏夫妇朝她走来,后面跟着夏芸。
关鸿南笑呵呵地介绍道:“琮月,这是你江叔叔跟姜阿姨。”
关琮月抬眼看过去,江兴文跟姜琬立即冲她露出和煦的笑容。
她对这两人没什么好感。
江氏集团在江老爷子还在世时的领导下可谓是蒸蒸日上,一度成为京城最为显赫的龙头企业。
那时他们光盛被狠狠压了一头,哪怕关家资产总数达上千亿,成功跻身进京城金字塔中上层的权贵家族行列,可在江家的赫赫威名下,光盛也只能靠边站。
关老爷子也就是那时候跟江家接上的关系。
两人相见恨晚,遂成莫逆之交,趁热打铁订下了娃娃亲。
只是没想到,江家独子——也就是现任的江氏集团董事长江兴文年轻时候被骄纵惯了,即便各方面的教育都十分出色,但对于公司的管理能力,他要远远逊色于他父亲。
因此,自江老爷子去世后,江氏企业就渐渐开始走下坡路了。
江家旁的招数没有,对于二十多年前的娃娃亲倒是记得很清楚。
在见到关琮月带领的光盛集团日趋壮大,成为京城新的一方龙头资本之时,江兴文就立马带着当年的联姻书契跑来找关鸿南叙旧情了。
商人的表皮功夫都做得很好,关琮月哪怕再看不惯这俩夫妻的行径,也还是很有涵养地点头打了招呼:“江叔叔好,姜阿姨好。”
只有那一脸疏冷的神情彰显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江兴文顺势端起了长辈架子,笑眯眯问道:“小月最近如何呀,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听你爸说你在忙着光盛的科创板块项目呢是吧?”
关琮月脸上挂着虚伪的浅笑:“忙倒是谈不上,我能搞的东西就那些,主要还是看市场行情。”
几人寒暄几句,但关琮月兴致怏怏,几人使了个眼色,便扯到了中心主题上。
夏芸走过来,挨着关鸿南,颇为关切道:“琮月啊,你不能老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也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上次娃娃亲那事,估计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这不,你江叔叔跟姜阿姨特意过来找你谈谈,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是啊,”姜琬当即拉住关琮月的手道:“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好,总想着你们年轻人聊得来,忽略了你的想法,阿姨在这跟你道个歉。”
关琮月神色缓和了些:“姜阿姨,您这话可就言重了。我上次说话也有不当之处,你们别往心里去。”
闻言,姜婉的脸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但是下一秒,关琮月却说:“但娃娃亲这事,还是不要勉强了。我呢,公司的事忙的抽不开身,在这节骨眼里,怎么能分神去想别的呢?”
江兴文正要张嘴插一句,但关琮月就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直言道:“我特别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感情这事,是不能勉强的。”
关鸿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故意板起脸来劝道:“这可是你爷爷专门帮你牵的线,当时的算命大师也说了,跟江家小子结婚,对你事业什么的都大有裨益。”
还真是迫不及待,都搬出她爷爷跟算命大师了。
关琮月是不信这些的,毕竟她那会儿还只是个婴儿,当时具体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岂不是他们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她这个因为没生出儿子而惋惜遗憾的亲爹,目的未免也太过明显了。
“我说爸,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要真这么说,我跟江宗明结了婚,事业再上一层楼的话,岂不是就坐到你那个位置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后半句。
果不其然,关鸿南当即就变了脸色,忿忿地闭上了嘴。
见到他这般,关琮月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都这么多年了,还处处提防着她这个女儿,生怕关家的家业都落到她一介女流手中了。
即便早就知道关琮月不是个善茬,但亲眼见到这人八面玲珑,嘴上功夫了得,不是个能随便糊弄的主,江兴文只好冲妻子使了个眼神,随即两人便打着哈哈装模作样将此事给翻了过去。
然而,夏芸可不想就这么让关琮月好过。
这小妮子要是不嫁出去,关家这么大的产业,她一分都别想得到。
更何况因为这女人的阻碍,她直到现在都不敢跟关鸿南有个孩子。
当年流产之痛令她到今天都还心有余悸。
就连今天这个生日宴,也是她跟关鸿南结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办。
身为关家的太太,又顾忌着关琮月,她忍了多少血和泪,每每委屈的时候只能自己打碎牙往肚里咽。
这个婚,关琮月必须得结!
关家的家产,只能由她夏芸的孩子来继承。
关琮月也礼貌朝他点了点头,“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想学习才是。”
说完,林导又将后期特效灯光师吴老师、摄影助理小王、负责常务剧组后勤的李工,剪辑师何工,以及特效渲染小马等人一一介绍给关琮月和江同州认识了一遍,才又道:“其他人都已经提前到昌杰着手这次外景拍摄的准备工作了。”
江同州和关琮月点头示意。
第 89 章 第 89 章
等众人相互认识完毕后,常务组的负责人李工随即招呼工作人员去办理随行拍摄设备和物资的托运手续。
这时,登机广播响起,林导高喊一声:“走喽,登机啦!”众人急忙朝着登机口快步走去。
没一会儿,飞机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飞机猛地升空而起。透过舷窗看去,城市中巍峨林立的高楼大厦逐渐缩小,纵横交错的街道也变得模糊不清。
苏岑兴奋地说:“这次的西藏之旅,肯定很刺激又冒险!”
林鹏也附和道:“苏姐,那是肯定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每个人心中都对即将到来的旅程充满了憧憬,都想借这次拍摄,窥探那古老神秘圣境背后的秘密。
很简短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那就是在京北大学了,幸好离得也不远,就四五公里。
关琮月问道:“门禁几点?我送你回去。”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道:“十一点阿姨会关宿舍楼门。”
关琮月轻笑一声:“放心,一定给你送到,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的男生坐在副驾驶位上,安静地不像话。
如果女子此时扭头,就会看到他紧紧抿起但仍控制不住欣喜小小上扬的唇角。
关琮月不确定他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会所发生的事,所以没有主动提起,而是一边开车一边和他攀谈起别的来:“叫什么名字啊你,大学生。”
青年一改刚刚的局促,字正腔圆地回答说:“我叫江同舟。江帅的江,歌舟的舟,今天的今。”
女子挑眉,专注看前方的路况:“今天的今?”
这话倒是别有一番意味。
江同舟紧张地垂了垂眼睫,忽的,又迟疑着抬起头来,无比认真地注视着关琮月的侧脸,说道:“嗯,今天的今。”
关琮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名字真好听。”
虽然她这段时间对“江”这个姓有点敏感,但那跟这孩子又没有关系。
江同舟搭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收紧,手心出了一层的汗。
他小心翼翼抬头,视线在沉默中移向关琮月握着方向盘的手。
酒红色美甲折射出前方的红绿色信号灯光。
“看你身上的马甲,今天是去做志愿活动了?”
关琮月聊天很有一套,一开口就是掌控全场的从容自如。
江同舟点头,听话回答:“嗯,学院组织的敬老院志愿者活动。”
“活动这么晚才结束?”从装修外观来看,这里的地皮价格绝对高得离谱。
这会儿车子已经穿过了保安亭,停在了8栋前的私人车位里。
趁着江同舟愣神的功夫,关琮月一把拉开了车门。
里面的人骤然一惊。
关琮月睨着眸子,“要不要下车?”
江同舟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没敢再说拒绝的话。
又是同样的姿势,他被抱着上了电梯,一路直达顶楼。
顶层只有一间住所,黑漆漆的厚重密码门嵌在墙里,衬的周遭环境越发冰冷孤寂。
原本的两间房子被全部打通装修,合并成了一整间大平层公寓。
关琮月抱着人,径直朝着那扇门走去。
她手腾不开,到了门口便站住脚,示意江同舟去按密码。
“密码是20181103。”关琮月偏头,在怀中人耳边轻声说道:“快点开。”
江同舟耳根子酥酥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但他不想那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于是故作平静地摁下了密码。
“滴——”门开了,关琮月抱着人走进去,顺带用脚勾上了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在两人踏进屋内的地板的那一刻就亮了,紧接着,屋内的全部电子陈设陆陆续续开始启动,头顶柔和的环形灯光亮起来,公寓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江同舟呆呆地仰头,状似无意地打量起这里来。
关琮月将他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是转身去收拾客房。
她一直是一个人住,从来没让人进来过这里,因此即便在装修时就准备的有客房,但一直是空置的状态。
等铺好了床,关琮月找来一次性拖鞋,一边拆开一边蹲下,给江同舟换上。
末了,关琮月余光瞥了他一眼,又问:“怎么就你一个?车子没电了也没其他同学载你一程?”
江同舟沉默了一下,而后才说:“我收拾的比较慢,走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离开了。”
路过一个红绿灯口,关琮月踩了刹车,偏过头来跟他面对面说话。
瞧着这小年轻局促的模样,关琮月有意逗弄他:“要不是碰到我,你今晚真就准备这样推着车回去?”
“嗯,”江同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移开眼神低声道:“也没有很远。”
关琮月哼笑:“真是年轻身体好啊。”
即便只有五六公里,要一直这么推着一辆电动车回去也实在够呛。
江同舟更加不好意思了。
“个子这么高,你是体育学院的?”
江同舟摇了摇头,“我的专业是中药学。”
他听见关琮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这个专业还蛮少见的。”
江同舟迟疑了片刻,才应声说:“是有点少见。”
关琮月挑眉:“中药学的,这么说,你会把脉了?”
她顺势将手腕伸了出来,“能帮我诊脉看看吗?”
江同舟盯着她戴了翡翠手镯的细腻手腕看了几秒,眼神变换几许,但手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关琮月眯着眸子笑笑,收回了手,转而专心开车。
车内的氛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江同舟紧张到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手指抓着安全带,指尖在带子表皮不安地划来划去,垂下来的碎发遮住了眉眼。
关琮月余光瞥过来,透过车内后视镜的折影也只能堪堪望见他低着脑袋,牙齿咬紧了下唇。
江同舟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终于要张嘴解释时,车子忽然停了。
关琮月踩下刹车,单手解开了安全带,冲他看了过来:“到了。”
江同舟怔了一瞬,转而看向了周遭。
他们已经抵达了京北大学门口。
而且还是距离他们寝室楼最近的南门。
关琮月兀自摁开了后备箱,然后下车。
江同舟赶紧也解开安全带。
望见关琮月已经将手搭在他的电车上,小男生快步冲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接过车子搬到地上。
他怯怯抬眼,很是认真地对关琮月道谢:“谢谢姐姐,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关琮月摆摆手,“举手之劳。”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对他道:“已经十点了,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就到门禁了。”
江同舟“嗯”了一声,推着车子缓缓进了校门。
直到看不到人影,关琮月才收回视线开门上车。
等回家,已经是十点半了。
关琮月在车库里停好车,正要拿手机时,目光忽然被副驾驶的一张卡片所吸引。
她拿到手里凑近一看,居然是一张学生卡。
见二人冲撞关琮月,江同州面色冷峻地走上前来,苏岑轻咳了两声,给小刘递了个眼色,“关老师,您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现在的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
小刘和小马目光随之不约而同的落在江同州脸上,只见他星眸含冰,剑眉冷扫,满脸不悦,不怒自威。
"去年在青海踩的雷还没让你们长记性?"林导说着转身面色凝重地问苏岑:"剧组纪律手册第十条写的什么给他俩再说一遍!"
苏岑攥紧笔记本,咧咧嘴,小刘见风使舵,不由收敛了几分,讪讪一笑,“是我们考虑不全!”
“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冒犯到当地村民。我们本来就是来寻求帮助,拍摄记录素材的,首先做到尊重别人的信仰和重视的事情才能被欢迎,如果真的想要拍照留念,可以在得到许可后拍摄。”
第 90 章 第 90 章
就在这时,从屋里冲出一个身穿绛红氆氇藏袍的嫫拉,嫫拉一手高举锄头,一手挡住了尼玛堆,面色惶措激起满脸褶皱,浑浊的双眼神色如同暴风雪夹杂的冰渣,用众人听不懂的藏语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态度坚硬如冻硬的石板。
小刘和小马张皇失措的朝后退了两步,小马的手机不小心滑落,掉在了尼玛堆边交织堆砌的青稞穗里。
小马战战兢兢地刚要去捡手机,关琮月赶忙拦住了他。“别动!”
就见嫫拉忽然双手合十仰首望天,然后匍匐跪倒在地,对这尼玛堆行了一个大礼,边行礼边用藏语念诵经文。
等诵读完经文,嫫拉才从地上站起来,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镂花的鎏金嘎乌,小心翼翼地放在尼玛堆的白石顶端,眼中风雪依旧带着对高山的敬仰。
关琮月等嫫拉起身,赶忙用藏语和她解释一下刚才事情,嫫拉听了关琮月的解释和来意,脸色才渐渐平和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随之稍微舒展,并为关琮月指了去村长家的路。
有时候命运实在巧妙。
关琮月一直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连续相遇三次以上的可能性为0。
然而,今天这个数据变成了几乎为0。
她今晚加班到了9点,从地下车库开车出来的时候,关琮月额心一阵阵发疼。
从11岁进入公司学习经营管理开始,到六年前成为行业内最为年轻的投行分析师坐上光盛CEO的位子,关琮月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关家祖辈自明清就创立下来的产业,经过一代代变革衍变为如今的光盛集团,在她手里发展的是越来越好。
但现在,关琮月渐渐觉得厌烦。
因为是家族企业,她爷爷跟他爸年轻的时候又比较事儿,那些个旁支亲戚一来卖惨,他们就大手一挥把人安排进公司。
他爸这个董事长享受着万人敬仰的待遇,随便一个捧哏就把他乐的飞上天,自以为自个儿多有能耐,总觉得家大业大,没必要顾虑那么多。
到现在,公司上上下下的管理层,有一多半都是他家的半吊子亲戚在尸位素餐。
可以说,靠着关琮月经营运转起来的光盛集团养活了整个关氏家族。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老鼠屎般的存在,让公司进入了凝滞期。
尽管表面上,光盛投资管理集团在京城是上市企业,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龙头大哥,关家也因此长久居于京城几大权贵氏族行列。
但只有关琮月知道,这内里已经钻进了数不清的老鼠,将公司啃食得只剩下光鲜亮丽的空壳。
每当她想进行一些新的变革时,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就跳出来指手画脚,说些自认为非常正确的见解,最后整个股东大会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一堆,结果一个有用的提案都没有总结出来。
关琮月深感厌倦。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关琮月是应了老同学的约,去京北大学参加一个科创软件项目交流会。
关琮月对此有点兴趣,只不过中间因为那老同学忙着出差没回来,原本定好的事便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星期。
大学的环境与外面有着很大不同,光是空气闻着都比外头新鲜。
十月,距离新生开学刚过一个多月,到处都能看到鲜活的身影。
关琮月一边感慨着匆匆逝去的青春时光,一边将车停在智能学院门口。
旁边就是体育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正在打篮球的学生。
正是下午三点半,烈阳高照,关琮月戴着墨镜下车,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阳光刺到了眼睛。
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眼球才终于适应了面前的光线。
随之越发清晰的是不远处的篮球场,一个身穿白色无袖衫的高个男生跳起来,修长劲瘦的手臂拖着球,准确扣进了篮网中。
那腿是真的长,只穿了条白色运动短裤,几乎跟身上细腻的肤色融为一体,但能明显看出来训练的痕迹。
薄削紧致的小腿微微绷起,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路流连到运动裤下的大腿根处,是少有的运动模特才有的那种完美比例身材。
整个体育场就他一个人,不远处倒是有那么几个女孩子拿着水,怯怯地靠在钢网外面,彼此低头轻笑几句,却没人敢上前来。
尽管戴着墨镜,但关琮月还是被那人偶然露出来的一截白净细腰给晃到了眼睛。
只不过美景转瞬即逝。
在这么热的天气下打球着实少见。
关琮月眨眨眼,暗道自己真是晒晕了脑袋。
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打篮球,纯纯有毛病。
她觉得打篮球的人腰细腿长还勾人,也有毛病。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关琮月便直接转身进了智能学院大门,赶来迎接她的老同学在拐角处碰见了,两人便寒暄起来,一同去往科创基地。
两个小时后,这场交流会才结束。
关琮月跟同行的几位眼熟的商圈朋友打了招呼,便自顾自上了车。
正要启动车子时,不知怎么的,她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边的体育场。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男生似乎是打累了,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休息。
刚刚只敢在远处围观的女生已经全部离开,此刻体育场上真真正正只剩下他一个人。
关琮月将胳膊搭在车窗上,状似无意地打量那个男生。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汗湿,浑身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白色无袖衫紧贴在身上,露出来的小半肩膀肌肉块垒分明。
但因为冷白的肤色,看上去十分柔嫩可人。
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正值青春年少的信息。
忽然,坐着的那人抬眼,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黑漆漆的眼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关琮月的方向,关琮月也大胆地回看了过去。
正面相迎,女子这才得以望见他的面容。
虽然隔的有些距离看不真切,但不难确认,这是一个十足的清冷美男。
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涉,关琮月收回目光。
她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天色有些晚了,她得去公司一趟。
这些亲戚长期驻扎在光盛的领导层,屁本事没有,但粘性极高,靠着关家发的分红好吃好喝耀武扬威了数十年。
要想剔除,可以说难于登天。
关琮月给自己剥了一颗薄荷糖,清新爽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瞬间就驱散了胸中的焦躁郁闷。
本来打算去那家最新开的瑭所尝尝新,但从公司出来后看到漫天星辰的夜幕,关琮月连呼吸都觉得累。
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等路过北新桥街的时候,关琮月忽然看向了路边一个推着电车走路的背影。
那人穿着京北大学志愿者的红色马甲,正弯腰推着小电驴缓缓往前走。
街上人来人往,那人个子又高,不得已只能屈着身子,将手扶在车把上前行。
关琮月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由得减速跟上去。
等到了跟前,透过副驾驶室的玻璃,关琮月终于看清楚了人脸。
她踩下刹车,拉动手刹,朝着那人摁了两声喇叭。
青年没领会到这喇叭所为何意,只顾闷着头往前推车。
关琮月于是又摁了两下。
这次,那人终于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过来。
关琮月也适时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
两人双目对视。
一双眼黑沉如水。
而另一双眼则闪烁着戏谑的玩味。
青年眼中划过一抹惊愕。
关琮月眼角微扬。
她打开双闪,下车,绕过一圈走到青年身边,看他半张脸都是汗,忍不住关切问道:“你是京北大学的学生?”
男生还有些愣神,片刻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关琮月目光挪到他的小电驴上,“车坏了?”
学生抿了抿唇,很是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没电了。”
关琮月看了看往来的车辆,对他说:“把车子搬上来,我送你一程。”
听到这话,青年怔了怔,但后方驶来的车子开始鸣笛,女子已经打开了后备箱的门。
见状,他没再犹豫,扛起电车就放进了后备箱。
关琮月忽然很庆幸自己今天出门开的是这辆奔驰大G,要是换做那辆帕拉梅拉,只怕是后盖都合不上。
大学生的电车车型普遍比较小,放进后备箱倒不成问题。
男生在车门外犹豫了几秒才拉开把手上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和关琮月肩并肩,他有些局促地扣好安全带。
关琮月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他住哪儿。
“……住宿舍。”
雨势有增无减,不断地冲刷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关琮月看着雨水积流顺着石块的缝隙流淌,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安。
“春天高原气候极端,雨势大,来的快去得也快。等山神手下滋养大地的雨水,我带你们去那边山坡放风马纸许愿!”阿仁次看着瓢泼大雨长舒了一口气。
一旁,小刘只知道风马旗,不知道风马纸是什么,小声问道:“关老师,什么是风马纸?”
“风马纸是一种祈福用的彩色纸,也是藏地人祈福的一种道具吧,等下你就知道了。”关琮月解释道。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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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第 91 章
不知不觉,雨过天晴,丝丝缕缕的阳光穿透浓密的云层,在天际边拉开金色的帷幕。众人便随着阿仁次沿着遗址参观的小路朝放风马纸的祭祀台走去。
一路春华初绽,芳华浅露,剧务组的人都被眼前高原生机盎然的春色所吸引,感概自然生命不畏严寒的强大。
到达祭祀台,阿仁次从腰间的布袋子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风马纸,满眼敬畏地望向远方,高台之下,滔滔江水奔流不息,与远方崇山峻岭融为一体,“让风马飞过澜沧江,巴蒂般雪山神才会听到我们的祈愿,睁开冬眠的双眼。”
说罢,将五颜六色的风马纸分发给众人。众人一起把风马纸用力地抛向湛蓝的空中,风马纸翩然如蝶,带着每个人虔诚的心愿随风奔波远方。
剧组的人被这圣洁的一幕所震撼,苏岑不由感慨道:“这种古老的仪式看似单纯,却让人能感受到一股超凡脱俗的力量。”
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在京城的一家高级会所,关琮月上洗手间的功夫,在走廊转角撞上了一个人。
那力道很轻,像是故意克制了,关琮月只是踉跄了两步,对方却差点摔倒在地。
关琮月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腕,这才将人脚步稳住。
两人都站稳对视的那一刻,关琮月心想,这世界真有意思,之前只远远注视过的人,如今竟近距离地出现在面前。
而青年也确实生的惹眼。
黑眉锋利冷淡,鼻梁高挺周正,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但眼周圆润,透着一股清冷纯粹的气质。
一双茫然清透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关琮月,薄唇抿了又抿。
他似乎是喝了点酒,脸颊晕出浅浅一层红色,眼神有些迷离。
好一会儿,男生才像是终于回了魂一般紧张道歉:“抱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低沉的嗓音一出来,关琮月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
她松开握着青年手腕的手,若无其事道:“没关系,下次注意点。”
男生点了点头,局促地“嗯”了一声,在关琮月打量的目光里转身,四下看了又看。
像是在找什么,但没找到,他不由得皱起了眉,神色焦躁不安。
关琮月于是好心上前问道:“怎么了?”
青年偏过头来,紧张到手指都在用力。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姐姐,我不记得自己是哪个包厢的了。”
关琮月不由得失笑:“刚刚从哪来的都不记得了?”
男生垂着脑袋,有点恹恹的,小声道:“……我方向感不是很好。”
关琮月便给他出主意:“手机呢,是跟同学一起来的吧?打个电话给他们。”
一听这话,青年愣了一下,开始上下翻找自己的口袋。
结果空空如也。
“我好像,把手机落在包厢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染上了一抹无措。
这下真是糟糕了。
越是急,酒精的挥发效果就越厉害。
不一会儿,青年的脸就红透了,眼神也越发茫然。
许是觉得在关琮月面前出了太多丑,男生忍不住转身就要走,跟无头苍蝇一样随便找了个方向就闯。
结果没走两步,身形便开始摇摇晃晃了。
眼见就要左脚拌右脚摔倒,关琮月急忙上前扶住他,将人搂在怀里,说道:“你这样子也走不了。”
“跟我说说,你家住哪儿?”
关琮月准备找个服务生给他叫辆车送回去。
青年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瞳孔都有些失焦,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动了动嘴唇,关琮月低头靠近,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不过根据之前在体育场的一面之缘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京北大学的学生。
但喝醉了的家伙根本套不出来话。
关琮月招手,走廊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立马走了过来。
关琮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让他去开个房间。
服务生没敢多问,拿着卡就赶紧往前台走,不一会儿就拿着房卡过来了。
服务生本想帮忙搀扶,毕竟这个男生块头还挺大,怕关琮月招架不住。
但没想到关琮月搂着这个一米九的青年丝毫不费力,只昂了昂下巴,让他在前面摁电梯带路。
等到了房间,关琮月将人扔到床上,伸手理了理揉乱的衣襟。
服务生只帮忙开了个门,随即就被关琮月挥手打发走了。
青年脸蛋红扑扑的,躺在床上的姿势也颇为随意。
因为重力缘故,他乌黑浓密的碎发散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
他右胳膊搭在头顶,左手无意识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轻薄的棉麻T恤就这么被拽了上去,紧致的小腹毫无征兆地露了出来,不可避免地映入了关琮月的眼帘。
女子挑了挑眉。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这么没礼貌地盯着人家的身体看,但奈何这番美景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这会儿酒精作用效果极快,青年虽然半眯着眼眸,但意识已是混沌不清,口中发出轻哼呢喃声。
红艳水润的唇瓣微张,呼出迷醉茫然。
关琮月来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醉倒的人,锐利精明的眼眸半眯起,深处酝酿着黑沉。
手机一阵震动。
关琮月低头看了眼来电,随手将被子转过来盖在他身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同州披了件单薄的冲锋衣想要出门透透气,正好遇到过来探视病情的关琮月。
四目相交,片刻沉默后,关琮月才抑制住心中关切,例行公事地问道“你怎么样?”
江同州听到关琮月地关心,即刻汇报:“吃了药好多了,身上抹了药也不痒了,多亏有你在!”语气中满是开心。
“没事就好!”关琮月说着,又将连夜配置好的药递给江同州,“今天要赶路,你记得把药吃上,免得病情反复!”
说完,便离开了。
第 92 章 第 92 章
摄影师在遗址又补充了几个镜头,晌午刚过,眼看明媚的阳光散漫整个朴素的巴蒂般村,摄影组和阿仁次高此后,便向本次纪录片素材采集的第二站位于青县的布多村而去。
一路向西,剧组的车队穿越藏地整个东部地区,沿途崇山峻岭芳草萋萋,耳畔不时有江水奔流而过留下的“哗哗”声,河道时而窄时而宽,依山势奔流远方。
奔波到日暮时分,剧组的车队才驶入布多村,顺着村外国道蜿蜒向上,连续攀爬了几个缓坡以后,就看到远方坡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康巴特色的白。
细长的塔尖直指蓝天,不一会儿,就露出饱满而圆润的塔身。日落西山,晚霞中,洁白的塔身散发着宁静祥和的光芒,色彩斑斓的壁画又添新色,等车队行驶到白塔跟前,才看到,环绕白塔堆砌着几座半米高的尼玛堆,错落有致点缀着白塔。
不远处的古树上挂满了经幡,五彩缤纷猎猎作响,一块石碑立在树下,上面的藏族文字已经模糊不清。
众人把车停稳后,剧组的相关负责人先跟着关琮月围着白塔转了一圈,其他工作人员则按照村口指示牌上规划的临时停靠点,开始往下搬运摄影器械。
看到“表白”两个字,关琮月先是心里一沉,敢情这家伙一直推拒着不回应她,是想跟别人表白?
那她这么些天以来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跟个笑话一样?
她拿着还在响的手机,眼神有些冷的质问江同舟:“你什么意思?”
床上的人一惊,随即耳朵垂下来,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还装,”关琮月几乎是有些破防了,“我一直在等你回复,你倒好,两天了不发一条消息就算了,还特意定好了闹钟卡点去表白?”
她拿着手机朝床边走去,一字一句质问江同舟,态度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怜爱:“你可真能耐,来,跟我说说,周一凌晨卡点也要让你去表白的,谁啊,这么大魅力?”
江同舟不住摇头,小声解释说:“不是的姐姐,你听我说……”
关琮月将手机扔到他面前,此刻闹钟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无响应自动关闭了。
江同舟只低头瞥了一眼,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关琮月身上,扁着嘴巴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姐姐……”
“行,你说,我听着。”关琮月来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黑沉的眼里满是审视:“解释完了你就给我出去。”
江同舟一愣,漂亮的眼里满是迷茫。
关琮月的表情,不像是跟他说虚的。
江同舟一阵不安,面前人不善的目光就跟毒针一样扎进他心里,痛得连呼吸都成了难事。
他也没料到今晚会车祸,又被关琮月撞上带回她家里。
原本这个时间点,他就应该美滋滋地发出表白短信,然后两人顺利结成情侣。
可现在,他的计划全乱套了。
江同舟越想越委屈,出声解释的时候,嗓音不由得带上了哭腔。
“我要表白的人,是你啊姐姐……”
闻言,关琮月蓦地一怔。
江同舟靠坐在床上,抬手抹眼泪,一边强忍住哭意,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第一次碰上有人说喜欢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怕我……因为太过激动而匆忙答应,等日后我们两个、有人后悔的话……”
长这么大,他身边只有无穷无尽的恶意。
因为想要个儿子,所以父亲买了个女人回来关在地下室。
后来母亲跑了,亲爹觉得丢脸,将他视作晦气玩意,整日不是打就骂。
再后来,爹也没了,他被人送到镇上的福利院,可里面的孩子都不喜欢他。
因为每个来领养的家庭,甚至平日里照顾他们起居的阿姨和院长都对长得漂亮又聪明的江同舟青睐有加,吃饭给他盛最多的菜,好心人送来的衣服和玩具也是先给他挑最好的。
江同舟并不喜欢被这样特殊对待,因为这些,他被那里的孩子排挤,趁院长阿姨不在的时候,他们把他推下水池,扯坏他的衣服,踩烂他的玩具,嘲讽他克死了自己的爸。
他唯一碰上对他散发好意的人,就是关琮月。
但即便这样,江同舟也还是惶恐。
他道出了关于闹钟的实情:“我没有人可以问,只好自己上网找。然后就有人说,这种事,不能急……要考虑两天,给彼此一些时间,第三天再去回应最好……”
他恨不得当时立马就答应关琮月,可那样的话,欲擒故纵的效果就显现不出来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很容易被丢弃。
他不想做被关琮月玩玩就丢掉的垃圾。
但这些真实的内心想法,他怎么能全盘脱出呢?
感情都是真的,只不过态度要演一半藏一半,不然就没法在关琮月心里占据重要的分量。
床上的人已经捂住了脸,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当时听到姐姐的表白,我真的特别激动,当场就想答应下来。可冲动是魔鬼,万一哪天姐姐发现我又无趣又幼稚,那抛弃我不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吗……”
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江同舟一股脑的说了很多,自己也不知道在讲什么,只想要快点解释。
关琮月呆在原地。
她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这孩子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身侧的床垫凹陷了一块,江同舟察觉到是关琮月坐了下来,但难过的情绪涌上来,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喜欢的人,只有姐姐。我后悔说考虑两天的话了,但我只能卡着点等周一来,我怕我慢了一秒,姐姐就心有所属,就对我不感兴趣了。”
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江同舟的小声啜泣。
原来是这样。
关琮月忽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居然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她于是往前凑了凑身子,将哭泣不止的江同舟搂进怀里。
“抱歉,错怪你了……”
江同舟听完,趴在女子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他其实很少哭。
在碰见关琮月后,他一直想在她面前营造一个坚强的人设,可不知怎么的,每次装作要掉两滴眼泪的时候,情绪就会彻底崩盘,难以控制。
特别是在听到关琮月说让他出去的话,江同舟再会伪装也绷不住了,因为如果不解释清楚,关琮月真的会把他赶出去。
他将下巴垫在关琮月的浴袍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说:“姐姐,我说完了,你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要跟别人表白。”
末了,他还抹了把眼泪说:“我一会儿就出去找公园待着,绝对不在这里烦你了。”
说完,江同舟作势就要从女子怀里挣开下床,但关琮月却忽然将他搂得很紧。
江同舟的后背被一只手轻轻拍打安抚,他听见关琮月的声音在他耳边轻柔响起:“现在已经周一了,告诉我,你的答复是什么?”
江同舟看不到关琮月的脸,但能感受的出来,关琮月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从前。
“我,我自然是想跟姐姐在一起。只不过……”
关琮月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江同舟垂着脑袋,很是自卑地说:“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彼此都不甚了解。再加上,我家境很普通,父母都是农村人,一没钱,二没事业,我怎么配得上姐姐呢。”
关琮月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来给他擦脸:“我喜欢的是你就够了,旁的条件,根本不足为惧。”
江同舟又说:“那要是别人要拆散我们呢……”
就比如姐姐的家人,父母,朋友,但凡有一个觉得他身份低贱,他要拿什么去证明自己的资格呢。
关琮月盯着他看了两秒,眼里闪过的淡定令江同舟心安。
“我要是连这点话语权都没有,打拼这么多年,岂不是太失败了。”
如今光盛虽然是她爸担任董事长,但公司的核心骨干都对她唯命是从。
关家的那群尸位素餐的亲戚尽管时不时就会整些幺蛾子出来,可在这种私事上面,他们还没资格过问。
江同舟眨眨眼,像是还有些不大敢相信似的:“真的嘛?”
关琮月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江同舟紧张地绞着手指。
忽的,面前的女子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扣住他的后脑勺,与他接了个浅绵的吻。
这是第二次接吻,江同舟依旧是在嘴唇相碰的瞬间就大脑宕机了。
许是因为说开了心意,又或许是氛围使然,关琮月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于是她从斜坐着转变为单腿膝盖跪上来的姿势,倾过身躯压在江同舟身上,两人一齐摔进被子里。
关琮月眉头微蹙,目光透着灯火的温热落在江同州苍白无力的脸上,显然一日劳顿,让他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更加疲惫。语气坚定不移地说:“你身体还没有回复,万一休息不好加重怎么办?我们在床中间加点东西就好。你不要顾虑太多。”
江同州闻言心中暖流回荡,“好。”
关琮月眼中水色澄澈,语气真挚,“我也是为了这次拍摄行程考虑,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突发问题。”
“不要多想。”
夜幕四合,繁星落满银河,成个布多村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一日奔波,大家很快都进入梦乡,朦胧之中,江同州感觉自己身体内翻江倒海般卷起阵阵巨浪,寒热交迫让人窒息,她不由自主的全去身体,朝旁边的关琮月慢慢靠了过去。
第 93 章 第 93 章
关琮月还未睡熟,忽然感觉背后传来阵阵瑟瑟颤抖的感觉,睁开惺忪的睡眼,回眸望去,皎洁的月光中,江同州满脸通红,眉头紧锁,身体蜷缩如婴儿一般,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还好吗?”关琮月赶忙伸手摸了摸江同州的额头。
只见他面色潮红,眉头紧锁,身体蜷缩如婴儿一般,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指尖传来炙热入烧开的水一样,吓得关琮月收回了手,赶忙从行李中去出几粒退烧的丸药塞进了江同州的嘴里。
江同州双眼微张,声音因为高热变得如同干涸的溪流沙哑粗糙,“我好像发烧了,浑身酸痛。”
“别担心,我已经给你吃了退烧药,一会儿症状就会缓解的。”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耳边传来了一阵狭促的哀嚎。
江同舟怯怯睁开眼,就看到关琮月寒着脸收回腿,刚刚准备踹他的男车主已经面朝下倒在了草丛里。
“陈处长,麻烦叫一下救护车。”
扭头跟陈硕言招呼了一声后,关琮月蹲下来,查看江同舟的伤势。
“还能站起来吗?”
江同舟仰起脸,像是第一次见关琮月似的,怔愣了好久。
见他满脸迷茫,一动也不动,关琮月还以为是撞坏了脑子,脸色登时就变了:“江同舟?”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江同舟眼睫颤了颤,总算有了点反应:“……姐姐。”
他本想冲她笑,让她放心,但嘴角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
更是在望见关琮月身后的陈硕言后,江同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地上的男人骂骂咧咧爬起来,鼻孔朝天地质问道:“MD,你敢踹老子?简直反了天了!”
他抬手就准备朝关琮月走去,一旁正在拨打120的陈硕言二话不说沉着脸横在关琮月跟江同舟面前,一米八几的气势一下子就震慑住了男人。
男车主不敢对陈硕言这个男人做什么,只能嘴上说两句,但气焰跟刚刚比,已然消了一大半。
“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崽子撞坏了我的车,还企图碰瓷讹钱,要么你们就赶紧走,要么,就替他把钱赔给我。”
关琮月没理会男人的叫骂,只问江同舟:“具体什么情况?”
江同舟语气恹恹的,但还是把事发经过说了:“他逆行,还开远光灯,我没看清楚,就撞上了……”
听完,关琮月冷冰冰地回头,剜了一眼男车主。
被当场指出来,男人面子上挂不住,避重就轻地说:“谁让这小子骑那么快的,你看看给我车撞的,我刚提的新车,修车钱都好几万!”
关琮月一记冷眼看过去:“逆行加开远光灯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还敢让他赔钱?”
这女人的眼神太过威慑,男人缩了缩脖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怼。
见江同舟仍旧坐在地上,膝盖上的血流个不停,关琮月眉头狠狠皱起。
“报警了吗?”
江同舟摇头,拿出已经碎的无法开机的手机说:“手机撞坏了,开不了机。”
闻言,关琮月再没了耐心。
她先是掏出电话报了警,上报了对方的车牌号和现场情况后,她挂了电话,上前两步,双手穿过江同舟的后腰和大腿后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的忽然悬空让江同舟慌了神,手下意识就勾住了关琮月的脖子。
“姐姐……”他气息有些不稳,但也做不了其他动作,只能紧紧抱住关琮月:“你放我下来吧,我很重,万一把你……”
“闭嘴。”
关琮月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现在等救护车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她抱着人,快步朝着车子走去,还不忘叫上陈硕言。
“陈处长,麻烦帮我开下后车门!”
看见关琮月毫不费力就抱起了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陈硕言拿着手机已经顿在了原地。
关琮月的催促声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于是两人合力将江同舟送进去后车座。
关琮月还不忘回头,拍下了事发现场的照片。
走之前,她指着轿车车主,厉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去医院的路,关琮月开的很快,全程都没再说一句话。
坐在后排的江同舟也是。
陈硕言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直盯着他们前方驾驶室的方向,眼里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他脸上到底是什么想法。
直到抵达医院,车内谁都没有说话。
陈硕言觉得这样的氛围很是微妙。
关琮月在他面前总是挂着从容淡定的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表情那么可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江同舟的大学生。
陈硕言心情变得糟糕了。
等到了医院,提前接到电话的院方已经派人等在门口了,江同舟被推进诊室检查。
忙完,关琮月坐在诊室门口的凳子上,忽的想起来陈硕言也跟着来了医院。
她原本是要送他回去的。
关琮月不好意思地看过去,正好跟陈硕言对上了目光。
男人扯了扯领带,维持着最后一丝得体。
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似的,陈硕言摆摆手笑道:“关总不用抱歉,反正我晚上也没别的安排,只要那孩子没事就行。”
关琮月还是说:“真是不好意思耽误陈处长了,一会儿结束,我送您……”
“不用那么客气,”陈硕言说:“医院门口就能打车,而且这里距离我家不远。关总辛苦一天了,也要早点回去才是。”
不一会儿,医生处理完出来,关琮月当即迎上去,“医生,麻烦问下那个男生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要不要手术啊?”
医生先是被她的急切惊得愣了一下,见这人和里面的病人像是认识的,于是推了推眼镜说:“没什么大碍,患者身体挺好的,就是局部的擦伤,伤口第二天会比较疼,过两天有水肿现象都是正常的,按时上药就行。”
“脑袋呢?没有撞坏吧?”
医生摇了摇头:“只是轻微的磕碰,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患者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精神会比较紧张。”
闻言,关琮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医生摆摆手,指了指缴费大厅,说:“先去缴费吧。”
见没什么事,陈硕言便道:“我去吧。”
关琮月拦下他,“陈处长,这事就不劳烦您了。天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这边我来处理就行。”
陈硕言觉得这些事都压给她不好,但关琮月态度坚决,不像是要跟他推脱客套的样子。
于是陈硕言只得道:“那行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关琮月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硕言走后,缴完费的关琮月回到诊室。
因为有新的病患进来,江同舟便移到了门口的休息厅坐着。
他今天穿了条深色牛仔裤,这会儿两腿的膝盖处都破了一个大洞,衣料几乎被横切斩断,露出模糊的血口子。
一块厚厚的纱布斜着贴在额前,膝盖也抹上了褐色的碘伏,但还是能明显看出蹭破的血肉。
一股淡淡的阴郁笼罩在江同舟身上。
撑在大腿上的掌心和手肘也有不同程度的血痕,随着时间过去,已经结了痂。
关琮月来的时候,男生正垂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散落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关琮月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左边的空凳子上放了几盒医生开的消炎药。
关琮月在江同舟右手边的空位子上坐下,“吓到了?”
江同舟没吭声。
关琮月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22:45了,从这里开车,最快也得二十分钟才能抵达京北大学。
折腾了这么久,要想在门禁前将他送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关琮月说:“时间太晚了,我帮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上吧。”
说完,她起身,掏出车钥匙就准备去门口开车。
江同舟忽然闷声开口道:“姐姐不是说会等我周一的答复吗?”
关琮月脚步一顿,她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同舟。
面前的人给她一种在闹别扭的感觉。
答复?
说起这个,关琮月还有火气呢:“我不是一直在等吗?”
“那你还……”江同舟抬起脸,话说了一半,看到关琮月的眼睛,剩下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双眼盛满了委屈。
被车撞翻在地,他没哭;被轿车车主指着鼻子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他也没哭;医生给他刮掉嵌在肉里的石子上药,他也忍着没出声。
但现在,刚刚说出来的字字句句,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心底的难过。
关琮月反问:“我还怎么了?”
江同舟眼眶红红的,气鼓鼓地别过脸去,语气酸溜溜的,带着一抹难以忽略的心痛:“……这不是还没到周一吗?”
关琮月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同舟再也忍不住,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只是还没想好,可今晚那个男人跟你在一起怎么说……明明还没到周一,但他却明晃晃的插队!这种事,起码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关琮月听完,脑子先是空白了两秒,随即她闭上了眼,沉默地捂住脸。
医院走廊的氛围安静的可怕。
只能听见零星几点有人小声啜泣的声音。
江同舟哭得视野都模糊了,眼泪打湿了大腿的牛仔裤布料,擦了几下还是汹涌而出,根本止不住。
不是说欲擒故纵很奏效的吗,他考虑两天也不长啊,怎么事态完全不按照他预想的来。
果然网上都是骗人的!
江同舟嘴巴一扁,被骗的这个事实令他差点又要哭出来。
一只细腻的长手抓着纸巾盖在了他眼睛上。
青年顿时浑身一僵。
关琮月便趁着这时候,一点一点地给他擦起眼泪来。
等眼角的泪水都清理干净,面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江同舟看到关琮月蹲着,捧起他脸的动作无比温柔。
嘴角还有被碰伤的血口子,一动就疼。关琮月仔细地避开那处,将他的漂亮脸蛋整理好。
“是你先不理我的。”关琮月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嗓音里染上了淡淡的不悦。
但转而她就放缓了语气,甚至有些无奈:“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
江同舟愣了片刻后,就听到关琮月问道:“先告诉我,这两天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知不知道她拿起手机又失望放下这个动作重复了多少遍。
江同舟咬了咬下唇,思索了一会儿才蔫吧着脑袋回答:“我还没考虑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姐姐……”
于是关琮月问:“那现在呢,也还没考虑好吗?”
江同舟吸了吸鼻子,像是故意气她的,只说:“还没到周一。”
关琮月真的要被气笑了,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要等到周一,不然就是没考虑好。
非要强调周一,周一到底有谁在啊。
阳光下,江同州终于掌握了编手绳的技巧,五彩的丝线在他上下编织中初见雏形,变成一条色彩艳丽的手绳。
小女孩看着江同州认真专注的模样,从自己装彩的绳袋子里取出一颗圆润的珠子,声音稚嫩地说:“大哥哥,你把这个二眼天珠编在手绳里,肯定很好看,而且可以帮你喜欢的人带来幸福哦!”说着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好。”江同州接过天珠,在老阿妈的指导下,将天珠编在了手绳的中央,手绳酷爱编完的时候,老阿妈又教江同州在手绳的尾端打了一个好看的结扣。
“这是曼陀罗结,代表相爱相守不离不弃,希望你们的缘分紧密相连,圆圆满满。”老阿妈满眼慈爱地解释道。
说着,又将结扣打开,让江同州自己试着编一遍。
江同州在老阿妈的指导下,编织着曼陀罗结扣,指尖翻动,花瓣状的结扣如缕绽放,凝结于心,眼前不由浮现起关琮月的一颦一笑。
第 94 章 第 94 章
“叮——叮——”
与此同时,江同州的电话忽然响起,打破了午后花园的静谧。
江同州拿出电话,屏幕上显示是苏岑的电话。
“喂,你好。”
“江总,出事了,这几天村里下雨发生泥石流,林导、关老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被困在拍摄点出不来了,从早晨到现在生死不明!”
寥寥数字如丽人直指江同州心脏,拿着手绳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苍白的骨节微微凸起。
“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林助理从江同州的神色看出事情非同寻常,走上前来问道:“江总,发生什么事了吗?”
关琮月订了一个很大的包厢,装修奢贵华丽,摇曳的烛光将包厢衬托出的温馨暧昧的氛围。
透过巨型落地窗,可以清晰看到外面闪烁着霓虹灯光的高楼大厦和彩霞黄昏。
江同舟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桌旁的全透落地窗所吸引。
两人落座后,侍应生用餐车推来菜品,依次有序上菜。
江同舟拿过手旁的菜单,对照桌上已经上过的菜看了看。
当瞥见上面一长串的数字时,他清冷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价值五位数的菜……
他默默放下了菜单。
服务生要给江同舟倒酒,却被关琮月伸手拦下了。
“酒撤了吧,换果汁。”
江同舟酒量不好,她一会儿回去还要开车,两个人都不能沾酒。
服务生应下,将冰桶里的红酒全都撤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插着数字“18”蜡烛的精致小蛋糕被端了上来。
江同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写了他名字的小蛋糕,亮灼灼的眼神看得关琮月心里一痒。
等菜全部上齐,夜幕也刚好降临。
落地窗外的景色变得绮丽幻彩。
“砰!”
一颗月花忽然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点绽放出漂亮的花朵后自由落下熄灭。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五颜六色的月火足足放了三分钟,最佳观赏角度刚好就是江同舟两人坐着的第36层楼。
江同舟看完,眼睛里仿佛也染上了月火,盛满了惊喜光彩。
他回过头,正要跟关琮月分享这月花,忽的见到坐在对面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江同舟一顿,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月花……”他迟疑着张嘴,声音轻到自己都没什么底气:“是姐姐你放的?”
关琮月不说话,就单手撑着下巴,挑眉看着他笑。
酒红色的美甲折射出对面江同舟懵懂的面容。
此中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江同舟呆在原地半分钟,而后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胆怯地躲避着女子的目光。
氛围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关琮月并没有刻意去越过那条线,而是若无其事地给他倒了杯果汁,嗓音低沉清脆:“生日快乐,江同舟同学。”
江同舟好一会儿才敢抬起脸,他薄唇紧抿,默不作声地端过关琮月给他倒的果汁,举杯示意道:“谢谢姐姐。”
“吃饭之前,先许个愿吧。”
关琮月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而后看向他。
江同舟坐在原地,眼神茫然一片。
“……许愿的话,要怎么做?”
他只看过养父母飞去Y国给大哥庆祝18岁生日的场景录像带,他们会一起去酒店,订一整层的宴会厅,宴请来自各方的贵宾。
大哥西装革履,被打扮的无比光鲜,站在比人还高的蛋糕前,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和赞赏。
江同舟看了那录像带两眼后,就面无表情地将带子扔进了垃圾桶。
养父母到现在都以为是他们记错了位置,总之那录像带的影子再没出现过。
关琮月站起来,拿过蛋糕附赠的王冠帽子折好,朝他走来:“来,我教你。”
她调整好了大小后,将帽子戴进了江同舟的脑袋上。
“现在,双手合十,闭眼,对着烛火在心里许愿。”
低沉的,带着些旖旎幻醉的声音在江同舟耳畔响起,像寂静夜空的幽灵,但更似拯救人类的神使。
江同舟呼吸一滞,心脏怦怦直跳,脸颊的肌肉不自觉绷紧。
太近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身边女子的体温,身上萦绕的冷香,甚至是唇齿呼出来的热气。
耳根肉眼可见地红透了。
热浪翻滚。
江同舟不敢动,还是关琮月将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抓住他的手腕,一步步指导说:“许愿要动起来啊,江同舟同学。”
指骨分明的手被另一只细长漂亮的手握住,掌心的温度几乎要将江同舟给灼穿心。
他顺着关琮月的姿势,左右两手合十握紧,在摇曳的烛火前,在无尽的宁静暧昧下,江同舟闭上了眼。
片刻后,许完愿的江同舟睁开眼,下意识扭头看向关琮月。
但两人谁都没有防备,以至于江同舟忽然转过脸来,差点亲上关琮月的侧脸。
双目对视。
关琮月露出了少有的错愕表情。
江同舟漆黑眼眸一慌,唇瓣又是习惯性咬紧。
桌上的烛火映照出他的半张脸蛋,冷峻、青涩、干净、纯粹,不染纤尘的气质,在此刻通通一览无遗。
关琮月被眼前的美景一击,心口处一阵热流涌动。
她感到口干舌燥。
“许完愿,要吹蜡烛啊,江同舟同学。”女子再度开口,嗓音已是染上了不易察觉的黯哑。
她拍拍男生的肩,克制着说道:“不吹蜡烛,愿望是无法实现的。”
听到这话,江同舟当即回过神来,速度飞快地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关琮月移开了身位,兀自坐回座位,“好了,蛋糕最后再吃,先吃龙虾。”
江同舟对她的忽然离去有些落寞。
侍应生过来,安静地替两人剥虾。
不过江同舟心情很好,一直到晚餐结束,眼睛都是亮亮的。
哪怕不时和关琮月撞上视线,他也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扬起唇角,清隽的脸庞变得柔和,继续满足地吃起小蛋糕来。
晚餐结束,两人乘坐电梯正要下楼,拐角处忽然远远走来一群人。
江同舟猛地变了脸色。
他匆忙转身,低声对关琮月道:“姐姐,我手机好像落在包厢了,我回去取一下。”
“是吗?”关琮月不疑有他,“那你快去,包厢他们应该还没收拾。”
江同舟“嗯”了一声,随即快步转身,消失在了关琮月的视野里,刚好和迎面走来的一群人错开。
关琮月等在电梯门口,不料,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着她的名字。
“呀,琮月,你也在这里啊。”
闻言,关琮月一愣,扭头就看到姜婉挽着江兴文的胳膊朝她走来,两人身边还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
旁人面前,关琮月表面功夫总是做的滴水不漏。
她回扬起淡淡的笑脸:“江叔叔,姜阿姨,你们也来了。”
姜婉笑道,“真巧,我跟兴文今晚要请几位老朋友吃饭,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碰到你。”
关琮月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几人没说两句,电梯就来了。
关琮月伸手让他们先上。
“一起走吧琮月,反正电梯都来了。”江兴文劝道。
关琮月只好说自己在等人。
而且她也不想跟他们挤在一个电梯里。
“这样啊。”江兴文见状,只得带着姜婉等人先进了电梯:“那琮月,我们就先走了。”
关琮月摆摆手,礼貌道:“江叔叔、姜阿姨再见。”
等电梯门关闭,关琮月立马收起了虚伪的笑容。
真是不凑巧,来这里居然都能碰到他们。
这时,江同舟终于回来了。
关琮月问:“手机找到了吗?”
男生点点头:“找到了,在桌子上,走的时候忘记了。”
“找到了就行。”关琮月正要说你那个旧手机就算真丢了也没关系,直接用她送的新手机就行了。
但转而一想,旧手机里还有手机卡呢,她这才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开车回去。
晚上九点,黑色卡宴抵达了京北大学。
关琮月将车子停在西门门口,这里距离江同舟的寝室最近。
坐在副驾驶的青年解开安全带,低着头,轻声腼腆道:“今天,谢谢姐姐。”
关琮月倚靠在位子上,闻言,她偏过头来,毫不掩饰眼神中浓烈的占有欲:“开心吗?”
江同舟先是抬了抬眼,随即老实地点了点头:“很开心。”
关琮月没说话,只看着他。
车内的氛围忽然静下来,像是在酒店沉默的那几分钟,空气中充斥着让人抓心挠肺的焦灼。
江同舟僵硬坐着,迷茫的眼睛垂下后又抬起来,小心翼翼地和关琮月对视。
“姐姐……是还有话要说是吗?”
他试了试去抠开门的按钮,但是抠不开。
上面的红锁显示,车门被主驾驶给控制锁住了。
江同舟只得看向关琮月。
静谧的车内,无人应答。
男生好似是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敢说,只咬了咬下唇,紧张到手心都出汗。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关琮月忽然收回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状似无意地说:“啊,抱歉,我忘记解锁了。”
说着,她摁下了开锁键。
“咔吱”一声,手边的车门发出一声脆响。
江同舟眼珠子动了动,他很想伸手去开门,但也只是想想,心底是虚虚的。
“姐姐刚刚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关琮月装傻,“有吗?”
她眨眨眼,表情很无辜:“我只是走神了。”
江同舟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了会儿,像是在想什么。
关琮月眼眸眯了眯。
校门口有不少夜市小摊,晚归的大学生们来来往往,有说有笑地结伴回校。
江同舟动了动嘴,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姐姐。”
关琮月扬了扬下巴,“嗯,门就在那儿。”
话虽是这么说,她的眼睛却是如鹰一般紧紧锁定了江同舟的身影。
男生被看的心里发毛。
在关琮月的注视下,他试探着,缓缓拉开了车门锁。
“咔哒”一声,门开了。
江同舟回头,犹豫着去看关琮月的脸色。
见没有什么异样,他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轻点脚尖,无比谨慎地一点一点挪下了车。
又是在一片沉寂的氛围下,他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可身后直勾勾的目光并没有消失。
江同舟试着走了两步,脊背却是越来越凉。
最后他还是折返了回来,绕到关琮月的车窗前,低头询问是不是还有事没说。
关琮月仰头,和他的眼睛对视,眸色深处升腾起了一股玩味。
她朝江同舟勾了勾手。
终于,他找了声音的源头,他牵挂的人近在咫尺,安然无恙正在帮同伴换药、包扎伤口,水雾中,她长羽微垂,周身散发着凛冽的白光,与周围的混乱狼藉格格不入。
俯身蹲在那里,仔细认真的样子,即便浑身污泥,也丝毫不影响她淡雅从容的气质,大有濯清涟而不妖的姿态,江同州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关琮月揽入怀中。
一霎那,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语表,泪如决堤洪水顺流直下。
关琮月被突如其来的江同州吓了一跳,镇定了心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知道村里出事了,我就赶来了!”江同州的声音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我怕你出事,真的怕你出事!”
第 95 章 第 95 章
救援队队长点点头,在关琮月的协助下,迅速安排救援工作。
等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关琮月看着江同州疲惫憔悴的脸,坚若磐石的心开始松动,轻怪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这里环境恶劣,到处都有可能发生滑坡。你不应该来,万一旧病再次复发,我可……”
江同州凝神深情的注视着关琮月,没等她话说完,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冷漠呢?”说着,就又将她揽入怀中,“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在离开我了!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隔着衣衫感受江同州胸口起伏的心跳,关琮月面不改色地推开了他,语气决绝的拒绝道:“江同州,成熟点,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这么无理取闹!或许两年前你对我说这些我会很感动,但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合作关系,明白吗?”
江同州蓦地一怔,失声吼道:“谁要和你当普通朋友?”
看到消息的江同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她,但奈何这节课是解剖课,他手上还拿着兔子的一条腿,实验服上全是血。
江同舟只能等实验结束。
六点,放学铃响,广播里响起了当下流行的时尚歌曲。
关琮月闭眼抱胸在车里小憩。
忽然,车窗被人敲了敲。
关琮月猛地睁开了眼,却见车外站着的是江同舟。
睡意渐渐消散,关琮月坐起来,摁下了玻璃窗。
“下课了?”
江同舟点点头,“喝了茶后,姐姐最近感觉怎么样?”
关琮月理了理衣襟,从腿边提起来一个方形盒子。
“托你的福,最近状态都很好。”
她将盒子递给江同舟:“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江同舟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迟疑着接过盒子,脸上闪过错愕和惊讶。
关琮月打趣他说:“怎么,今天你自己生日都忘了?”
江同舟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手指在礼物上摩挲了许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是一部新手机。
前两天刚上市宣发的小米最新款。
关琮月想不到该买什么,还是总助那句话提醒了她。
要买就买对方需要的,实用的,能让他每次用的时候都能想到你。
没什么比取代江同舟手里那台老旧得连屏幕都碎了好几道的小米手机更好的礼物了。
江同舟的眼眶不可控制地湿润了,抱着新手机僵在原地,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的确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或者可以说,他从没期待过过生日这种事。
关琮月本来只想送个礼物,但这会儿氛围貌似不太对。
江同舟低垂着眼眸,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滑出一条明显的、湿润的泪痕。
关琮月一惊,下意识伸出手去帮他拭去眼角即将滴落的泪。
“怎么了这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送个生日礼物,要是不喜欢——”
“谢谢姐姐……”
江同舟吸了吸鼻子,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抑制住了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谢谢你的礼物,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真的谢谢你……”
上次关琮月问他年龄的时候,他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个模糊的日子。
他根本没指望关琮月会记住他的生日,还来送他礼物。
关琮月顿感意外。
即便她母亲早年就去世了,自己跟关鸿南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但每到她生日那天,总能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礼物。
不管是熟悉的陌生人,还是尚未蒙面的陌生人,都会尽全力呈上最奢贵的东西。
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有人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会因为一件生日礼物而感动落泪。
而且是一个男生。
关琮月内心思绪纷飞。
她转身,从驾驶室的收纳盒里抽出纸巾,就着趴在车窗上的姿势,伸出手来给江同舟擦脸。
“抱歉,但还是想祝你生日快乐。”关琮月补充道:“成年快乐,小大人。”
江同舟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好半天才终于平息好了情绪。
来来往往不少人,对这边的景象投来了打量的奇怪目光。
一个大男生在一辆豪车前抽抽搭搭地哭,着实少见。
关琮月余光扫了一眼,说道:“晚上有安排吗?”
江同舟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那好,”关琮月摁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带你去吃饭,庆祝生日。”
江同舟闻言,无比讶然,脸上晃过兴奋期待的神色。
他正要答应,却忽然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他当即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姐姐今天,是特意来带我过生日的吗?”
关琮月不理解他往后退的举措,但还是直接承认了:“对啊。”
而且今天是周五,她速度极快地处理完了所有的工作,就是为了今晚能腾出时间来陪这家伙过生日。
虽然是私心。
这么多年来,关琮月还从没这么期待过给谁庆祝生日。
每次想到跟江同舟有关的事,她的心情就被奇妙地治愈了,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
也许,是因为那张年轻新鲜的脸蛋,也可能是因为青年人的真诚。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对江同舟来了兴趣。
一开始的简单认识,到现在时不时开车来学校见面,哪怕旁人不说,关琮月自己也知道,这其中已经掺上了变了味的东西。
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自小养成的是非分明的处事个性让她十分清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直面自己内心的情感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也是如此,她看江同舟是越看越喜欢。
江同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太敢靠近关琮月:“刚刚是解剖课,我身上还有味道……”
虽然只是解剖兔子,但肉腥味和血腥味还是很重。
他真没脸拖着这样一幅散发着味道的身躯和姐姐一起出门。
关琮月一早就闻到了,不过并不清楚他是做了什么才染了这一身味道。
她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明天可以休息,于是关琮月对江同舟说:“我订了蛋糕。”
听到这,江同舟的眼神变了变,眸底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关琮月继而说:“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再出发。”
江同舟很不好意思让关琮月等自己。
关琮月只说:“去晚了蛋糕会化掉。”
江同舟瞬间就不扭捏了,小声抱歉说让关琮月等自己二十分钟,他则是迈开长腿朝着寝室的方向跑得飞快。
果然,还不到二十分钟,洗了澡换过衣服焕然一新的江同舟就出现在了关琮月面前。
跑得太快,上车的时候他还在喘气。
关琮月便将杯子递给他让他喝两口缓缓。
等江同舟接过杯子一看,这不是他前段时间送给关琮月的那个保温杯吗?
想到这个杯子是关琮月用过的,江同舟的脸颊当场就红了。
幸好刚刚奔跑的时候脸蛋就红了一片,因此这会儿的异样并没有被关琮月发现。
他顿了很久,也没有要拧开用的打算。
关琮月启动了车子,见他犹豫的神色,这才想起来,“哦,抱歉,我忘了这是我用过的了。”
她起身,扶着座位,伸手从后座拿了一瓶VOSS水。
俯下身的时候,关琮月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有相当一部分落在了江同舟的臂弯里。
肩膀也不可控制地跟他的碰在了一起。
江同舟呼吸一滞。
他闻到了来自女子身上的清冷香水味,夹杂着他调配的柠檬药茶的香味,宛如毒药一般令他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喝这个吧。”
关琮月将VOSS水递给江同舟,青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接住。
关琮月仿佛没注意到他刚刚的异样似的,兀自拉上手刹,驾驶着车子出了校门。
“你不是中药学的吗,怎么还有解剖课?”
路上,关琮月跟他攀谈起来。
江同舟手紧紧握着那瓶VOSS,如实回答说:“我们的课程不止是关于中医中药的,化学分析、生物研究都有,范围很广,大二才会开始系统地学习对应领域。”
“是吗,”关琮月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以为中医学就是只有中医中药方面的东西。
“那你到时候准备从事哪方面?”
江同舟一字一句回答说:“中医药学。”
关琮月目光直视前方:“想做中医?”
江同舟点头,“嗯”了一声。
中医专业真的很少见,关琮月比较好奇江同舟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
他的回答也跟他人一样清晰简洁:“想治病救人。”
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目的。
可能就跟小时候广告上说的长大要当太空人一样的孩童梦想,关琮月于是不再问了。
车内一片沉默。
很快,车子就抵达了目的地。
“到了,下车吧。”
两人来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江同舟在看到酒店名字的时候,眼眸闪过错愕。
但这微小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晓。
关琮月拿上包,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直接进去就行了。
江同舟没说话,默不作声跟在了关琮月身后。
“江总,您这边有什么建议?需要提前准备什么?”林导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同州身上。
苏岑也关切问道:“您大病初愈,在住宿上我们也已经专门和当地负责人对接了,需要留一间单人房间,以确保您能好好休息。”
“谢谢,其实我身体已经好多了,睡在撤离也可以的。”江同州温文尔雅的点头示意道。
“这次不会又要睡大通铺吧?”小刘沮丧的哀叫道。“李叔,大周那个脚你得管管啊……”
“有你睡的就不错了!”苏岑使劲拍了小刘肩膀一下,随后面带歉意的笑容对江同州和关琮月说道:“你们别建议,他就这个样子,没个正形!”
“叮——叮——”
就在这时,江同州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第 96 章 第 96 章
垂眸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PA总监陆总的电话号码,江同州眉心不由微微一蹙。
禾盛集团PA总监陆文,人称陆路通,一张金口,能言善辩,做事八面玲珑,集团各方关系拿捏到位,做事稳重老道,他接手的事情向来不用多过问,就能漂亮的交出让人超出预期满意的答卷。
他能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莫名的不安涌入心头,和在做众人示意后,离开座位到安静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陆总,什么事?”
电话那头,陆文声音透着一丝焦虑,苦笑道:“江总,您是还没刷到‘d’视平台的视频吗?”
“怎么了?”江同州面色冷峻问道。
“直接说事。”
关琮月觉得这简直太荒唐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江同舟抿了抿唇,纠结地看向她的眼睛:“我看姐姐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像是心情不好。”
关琮月快被气笑了:“皱着眉就是觉得不好吃,那我板着脸出来岂不是对你厌烦到了极点?”
此话一出,江同舟怔了怔,继而小声试探地问:“那姐姐真的讨厌跟我出来吃饭吗?”
关琮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心中思绪万千。
这孩子有点太过敏感了,不知道是不是受成长环境的影响,江同舟在她面前的种种表现,总是带着一股自卑小心。
她叹了口气,“我要是真的讨厌,你连见我面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青年的眼睛亮了亮。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江同舟有些不敢置信,但扬起来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关琮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发动车子,“我从不骗人。”
说完,即便没有扭头去看旁边副驾驶坐着的人,关琮月也能感受到江同舟雀跃的心情。
“好了,已经快十点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不然一会儿到门禁时间,你真得睡大街了。”
“嗯。”江同舟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乖巧开口:“那就麻烦姐姐了。”
等到了京北大学门口,关琮月停好车,等着身旁的人解开安全带下去。
但江同舟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忽然问道:“姐姐,半个月前的金耀会所那晚,咱们是不是见过?”
关琮月一顿,原来他不是不记得。
她挑眉,大方点头:“是啊,当时你喝醉了,我以为你不会记得呢。”
江同舟怯怯抬眼,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那天跟同学一起出来参加活动,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自己一杯就倒,所以……”
听到他说是第一次喝酒,关琮月了然。
怪不得当时找不到包厢的时候就开始随便乱撞。
还真是喝醉了。
“我就记得自己好像找姐姐问路来着,但是后面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江同舟回忆道:“第二天我准备去退房的时候,前台跟我说有人付过房费了,但是拒绝跟我透露相关人员信息。”
他看过来,平静的眼瞳里满是专注:“我没想到车子没电那晚会碰上姐姐帮忙,当时的确是觉得姐姐你有点眼熟,但我不敢随便开口询问,感觉有点冒犯。”
说到这里,江同舟似乎很是开心,十分郑重地说:“会所那晚,非常感谢姐姐。房费我会还你的,不过……”
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等我兼职的——”
关琮月打断他:“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还我房费才跟你扯上关系的?”
江同舟茫然摆手否认:“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不就得了,”关琮月说:“我也没有让你还我钱的意思。”
那点钱她根本不在乎,更何况,江同舟这么真诚的孩子有一颗感恩的心,她很欣慰。
“在学校该吃饭就吃饭,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关琮月说的轻描淡写,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创办的资助基金帮扶了不知多少大学生。
钱款总得要落到实处啊。
江同舟顿了顿,眸色闪过几重复杂思绪,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张口说:“谢谢姐姐。”
“好了,”关琮月替他解开安全带,说道:“快回去休息吧。”
江同舟手都放在车把手上了,结果却忽然转身,专注凝视着关琮月。
“姐姐,”他说:“你上次问我是不是会诊脉。”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刚上专业课两个月,可能不是很专业。所以当时不敢给姐姐你试。”
关琮月都快忘了这事了,没想到这小子一直记着呢。
“没关系,我等你学成了再来。”
江同舟斟酌了片刻,轻声道:“姐姐要是不嫌弃我技艺不精,我可以先帮你诊脉试试,一点简单的我还是会的。”
关琮月一听就来了兴致,于是把衬衫袖子挽起来,将手腕递了过去。
江同舟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看了几秒,眼睫垂了垂。
他小心翼翼抬手,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关琮月手腕上。
他的指腹有点硬,带着些微微的凉意。
感受着关琮月温热手腕上稳定有力的脉搏跳动,江同舟喉头一阵发紧。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
关琮月手腕上的皮肤细腻光滑,隐约间似乎还散发着淡淡香气,勾的江同舟心神意乱。
这是他第一次与关琮月产生肢体接触。
江同舟克制着收回手,不忘替关琮月拉好衣袖。
女子挑眉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诊出什么来?”
青年低垂着眉眼,嗓音变得喑哑低沉:“姐姐身体挺好的,就是有点肝气郁滞。”
关琮月:“怎么说?”
江同舟说:“就是近期情绪起伏较大。”
说完,他补充问道:“姐姐最近是不是压力有点大?”
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关琮月也不掩饰:“是有点,不过不怎么影响。”
她从第一次上班开始就一直没什么好心情,身边每天都是处理不完的破事,和鸡飞狗跳的神经病。
江同舟认真叮嘱道:“姐姐要注意身体,负面情绪会影响健康。平时可以多吃点清新的水果,例如橘子或柚子之类的。”
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还真像个持证上岗的老中医。
关琮月打趣道:“好好好,江医生,都听你的。”
她看了看时间,催促道:“这都十点四十了,你一会儿可别真被关在外面了。”
江同舟在听到那声“江医生”的瞬间,瞳孔缩了缩,深处涌现出一股别样的满足情绪。
他“嗯”了一声,随即打开门下车,边走边朝着关琮月挥手示意,直到进了大门里,看不到人影,这才作罢。
关琮月摇上车窗,调转车头回了家。
刚在玄关处换好拖鞋,她的手机就收到了江同舟的短信。
江同舟:【姐姐到家了吗?】
关琮月卸了个妆,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这才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回复说:【已经到了。】
想了想,她又说:【今天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也已经洗漱完毕的江同舟合上书,盯着最新的一条消息思衬了半分钟。
江同舟:【姐姐满意就好。】
关琮月开玩笑说:【没有被关在门外吧?】
江同舟:【没有,多亏了姐姐及时送我回来。】
关琮月这才放心,两人没聊两句,互道晚安后就结束了对话。
·
“叮……叮……”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关琮月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着江同州的名字,这个时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事?琢磨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在了挂断键上。
隔了没几分钟,电话又执着的响了起来,关琮月索性把电话调成静音,把它留在了窗户前的花架上,自己转身走向书架调了一本中草药相关的典籍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按常理本应来的快走的也快的雷阵雨,今夜却不依不饶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户上“啪嗒——啪嗒——”炸开一朵朵雨花。
夜风刮乱树梢,关琮月将窗户打开了半边,一阵清爽拂面而来,窗边竹帘也被挂的“哗哗”作响。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房间内的安静,关琮月放下书,起身去大厅。
然而大厅内,吴夫人一脸焦急。
“灵儿,江同州来了,一直在大门口站着呢,雨这么大,再折腾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妈,你让他走吧,我不想见。”关琮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吴夫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劝过了,他执意不肯走,非要和你见一面,所有事情想和你当面确认!”
关琮月的目光不由望向窗外,雨夜凄清,洗刷着冰冷的青石板地面,灯光下,草木摇曳蒸腾起一层水雾,脑海间不由浮现起自己当面离开江市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的雨夜,自己失魂落魄的走在陌生的城市,虽然那份伤痛是江同州带来的,可是时隔多年,再次回想往日,心底的痛和恨似乎已经褪色。
这几次和他在藏地朝夕相处,他的改变,关琮月历历在目,想到他大病初愈不久,心中不由对他多了一分同情,表情缓和松了口,“我去看看他吧,您也早点回房间休息。”
第 97 章 第 97 章
吴府大门外。
灯光下,江同州站在雨幕中,如同折翅的天鹅,垂下高贵的头颅,冰冷的雨水湿透他的衣服,平日里干净利索的短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不断滴着水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有一双墨玉黑眸在夜光下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看到关琮月出来,江同州晦暗的脸上浮过一丝惊喜,声音被雨水浇透愈发冰冷,目光也沾染了夜色的凉薄,“你出来了!”
“我不是说回江市联系吗?你怎么来京市了?”关琮月的声音带着骤雨的急促问道。
江同州哑然冷笑道:“你是不是已经答应成季宇加入成华集团了?”
说着,江同州向前走了一步,凝神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关琮月,双眼神色迷离,语气也显得万分痛苦,“我如果等你回江市,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这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加入他的公司?”
说到最后,江同州眼底泛起了红光,几滴晶莹顺着眼尾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关琮月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切换,随即对陈硕言招呼道:“陈处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说完,她飞快地扭头对江同舟抱歉说:“江同舟同学,不好意思要麻烦你等我一下哦。”
江同舟心里有些不是很开心,但见这人似乎对关琮月挺重要的,便只好点头,又坐回了沙发,眼睛却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两人。
陈硕言是来找关琮月吃饭的,顺便聊一下城中几家公司资产评估批准程序的事。
他知道关琮月对工作的态度一向很积极,拿这个接口来她总不会推脱。
谁料,听完的关琮月歉意一笑,她指了指江同舟那边的方向,示意道:“真是抱歉了陈处长,我今晚有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改天我得空了,一定请您吃饭。到时候地点您选,不用跟我客气。”
陈硕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头正盯着他们的江同舟。
在关琮月目光投过去的一刹那,男生的眼神已经变得温和纯良。
就像一只纯净乖巧的小猫。
陈硕言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太对。
两人刚刚第一次注视的时候,那小子的眼神明明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怎么现在……
思衬两秒后,他不由得失笑,“那小子还是个学生吧,真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跟这种小孩儿扯上关系。”
一看就是那小子在纠缠关琮月。
但这种敌意满满的话,陈硕言可不敢当着关琮月的面说,怕败坏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好感。
关琮月也觉得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
陈硕言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目的似乎太明显了点。
不过,那都不是问题。
“陈处长说笑了,今天实在是一早就有安排了,不然我也不会拂了您的面子不是。”
关琮月这话说的不假。
陈硕言作为那一层的人,年仅32岁就坐上了正级处长的位置,外头不知多少人都想着巴结他呢。
她对接的投行业务要是想在京城走的方便,跟陈硕言这种人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陈硕言的确在工作上帮了她不少,若非不必要,关琮月是绝对不会找事去得罪他。
“您下回早知会我一声,我就是再忙,也一定亲自接待。”
关琮月漂亮话说的人心满意足,陈硕言也没有再纠缠的道理。
今天确实是他草率了,来之前没通个气,结果就只能遗憾折返了。
“关总客气了,咱们之间不需要那么生疏,你叫我硕言就好。”
陈硕言明显想多跨出一步,跟关琮月多些别的关系。
不过关琮月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而且像陈硕言这种人物,他们做生意的不能得罪,但也不能太过熟络。
“这可不成,陈处长,”关琮月谨慎惯了,不想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啊,一码归一码。我这个铜臭缠身的生意人,哪能异想天开去高攀您呢。”
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陈硕言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线,于是道:“抱歉,那就这样,关总,我等着你联系。”
关琮月客客气气将人送到大门口。
等陈硕言上了车,她才折返回来,没走两步就发现江同舟自己跟上来了。
“姐姐,结束了吗?”小青年轻声开口问道。
关琮月点头,“抱歉啊,让你等了那么久。”
江同舟摇头,颇为体贴地说:“也没有等很久,姐姐你工作比较重要。而且前台姐姐人很好,提醒我可以去那边坐着等。”
尽管他这么说,关琮月心里却是清楚的不得了。
她手机六点半就收到了微信消息,现在都快八点了,江同舟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嘴上还说没等很久。
这孩子简直太懂事了,关琮月加班的怨气瞬间就被治愈了大半。
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走吧,咱们去吃饭。”
江同舟听话地跟上前去,两人一同上车。
这是他第二次坐关琮月的副驾驶。
还是那天晚上的奔驰大G。
看来她经常开这辆车出行。
江同舟默默记下,系好安全带后,他拿出手机开始语音播报导航。
等到了地方,关琮月一看店名,笑了。
火锅店。
店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生意好的不行。
这是一家当地的传统老火锅,开了十多年了,不管是菜品还是服务都没得挑,颇受很多年轻人喜爱。
虽然想过江同舟不会敷衍请客吃饭这事儿,可在这里吃一顿,少说也得千八百块。
他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吃完这一顿,可能要花去一大半的生活费。
看他还在奶茶店兼职就知道,平常应该是节省惯了。
关琮月垂眸轻笑,她当时只是嘴上过火答应玩的,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认真。
今天定是不能让他一个刚上大学的孩子破费。
周围飘过的空气都是醇香鲜美的火锅味,闻着就让人心驰神往,味蕾馋连。
说起来,关琮月也很久都没吃过火锅了。
江同舟偷摸观察她的反应,见关琮月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按照关琮月的身价,这顿饭就得去五星级酒店里包个特供包厢,上西餐大厨,请东方名师,双管齐下,美酒珍馐上个遍才行。
结果现在就只能小心翼翼地请吃一顿火锅。
江同舟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关琮月这样的人,活到现在,估计从来没在宴请的时候吃过这么便宜的一顿饭。
江同舟提前订好了位子,两人由服务员带路,进了一个装修淡雅的包厢。
询问了关琮月的意见后,江同舟将菜单递给了她:“姐姐喜欢吃什么就点。”
关琮月大大方方接过来,勾选了几个主菜品后就将菜单又递回给了对面的青年。
“剩下的你来点就好,我不怎么挑。”
江同舟一看,关琮月点的都是价格中等的菜品,且数量不多。
虽说他要塑造一个农村出身的大学生人设,可怎么能让姐姐吃个饭都这么委屈呢?
江同舟薄唇抿了抿,拿过笔唰唰勾了好几个。
两人点的是鸳鸯锅,一半辣锅,一半番茄锅。
等上菜的时候,服务员推进来的菜品将桌子堆的满满当当。
关琮月一惊,还以为是他们上错菜了,拿过桌上的菜单一看,除了她勾的,剩下一长溜的全是店里最贵的荤菜。
江同舟一点也没有含蓄,将招牌菜品都点了个遍。
菜品总量其实不多,两人吃完没有问题,只不过,江同舟的大方程度让关琮月心里一紧。
这孩子不会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回头淡定付完钱实际兜里没剩下几个子了只能在寝室啃馒头吃泡面的那种吧?
想到这,她看向江同舟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江同舟当即解释说自己平时有做兼职,这样一顿饭对他不是问题。
关琮月想起来之前看到他在西门门口的奶茶店工作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
就算是做的有兼职,那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啊。
这孩子,这么会察言观色,真是懂事的可怕。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关琮月脑子里一直闪过江同舟做奶茶那天时被刁难的景象,眉头皱得紧紧的。
江同舟也不知道是不是菜品不符合关琮月的口味,直到吃完饭,她的脸色瞧上去都不是多开心。
他心里一慌。
趁着上洗手间的空档,关琮月绕到前台,想把账结了。
没想到服务员说跟她一起来的小男生已经结过账了。
关琮月一愣,随后是无奈失笑。
看来是刚刚江同舟借口上洗手间的时候结的。
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包厢。
江同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黑沉安静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乖巧地等着跟她一起走。
刚吃完火锅,青年的嘴唇红得发艳,衬的脸蛋白皙又可人。
沉静的模样定在那儿,倒成了一番别样风景。
关琮月扬了扬下巴,示意可以离开了。
两人一起出了火锅店。
上车后,关琮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江同舟说:“我先送你回学校。”
哪知,等了好久,身旁坐着的人也一直没有吭声。
关琮月觉出不对,扭头就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江同舟一言不发地低着脑袋,脸快要埋进胸肌里了。
她额心一跳,伸手掰过他的下巴,将其变成与自己对视的姿势,拧眉道:“怎么了?没吃饱?”
江同舟眼里是藏不住的落寞,漆黑一片的眼瞳往上抬了抬,随即又瞥下去。
“没什么……”他很小声地说。
真没什么才有鬼呢。
关琮月最是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藏心事,直截了当地问:“是哪里不舒服?你不是说过能吃辣的吗?”
问了她的口味后,江同舟还特意在微信上说自己也喜欢吃辣。
怎的这会儿吃出问题来了?
江同舟摇摇头,几度要张口,却又闭上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关琮月撩开他额前的头发,细细观察他的眼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女子顿住了。
江同舟整个眼眶都红了一片,双手抓着裤腿,紧握成拳,焦灼不安。
关琮月一惊,“怎么了这是?”
江同舟别过脸去,兀自瞧着车窗上的倒影:“……是不是我选的地方不好,姐姐不喜欢吃?”
关琮月长眉一皱:“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
江同舟看过来,表情恹恹的,无比小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请人吃饭,确实有点招待不周。姐姐要是吃不惯,我们明天去别的地方再试试好不好?”
成季宇说完,拍了拍周杰的肩膀,“周部长,你可真有心!”
说着转身面朝其他同事,清嗓说道:“各位伙伴,这位就是我经常提到的关琮月小姐,她在民族药的应用和研发上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相信她的加入也会给我们的新产品带来新的力量!为我们研发‘藏康安宁’项目带来新的思路和方法”
成季宇话音刚落,就有女助理递花给到关琮月,还附带一句:“关小姐,这是成总给您的。”
关琮月莞尔一笑。
第 98 章 第 98 章
迎接仪式完毕后,成季宇和周部长又带关琮月和部门几个重要的员工做了逐一介绍。
随着新品研发工作的推进,关琮月和成季宇的接触也渐渐增加。
关琮月发现工作中的成季宇和原来认识的成季宇区别很大,不光营销手法新颖,药物知识运用也很熟练。
在实验过程中,他们经产一起讨论产品的成分、配比和疗效。
成季宇对于关琮月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和勇于创新的工作精神赞不绝口,仿若她瘦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
青年一顿,随即便乖乖背着包走了过来。
“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同舟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四周全是暗自围观的同学,江同舟无暇顾及其他,眼睛紧紧注视着面前的人。
关琮月挑眉一笑,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他的学生卡递了过去。
“你的卡,掉在我车上了。”
江同舟眨眨眼,十分意外地接过来。
“原来在姐姐这里,我早上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嗓音低沉清爽:“谢谢姐姐专程帮我送来。”
关琮月被他这如沐春风的笑容紧紧吸住了眼睛。
昨晚光线有点暗,她在车里没怎么好好打量这家伙的长相,只觉得他比较冷淡拘谨,话也少,看上去不像是会笑的人。
没想到笑起来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春风吹来,无数鲜花绿叶应景绽放,清新爽利的味道包裹住全身,养眼又舒适。
关琮月摆摆手,表示他不用这么客气。
送东西是顺路,她上午本来就是要来京北大学找老同学一趟。
但私心还是想再见见昨晚这个漂亮男生罢了。
不过这些江同舟很可能不知道,关琮月便没透露太多。
她怀着心思逗弄他:“咱们也不算陌生人了,给个微信不过分吧。”
江同舟怔了怔眼,随即反应过来,很是不好意思道:“当然可以。”
关琮月一愣,她本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同意给联系方式。
江同舟掏出那台三年前发布上市的老旧小米手机,正要解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我这边课程可能有点紧,不一定能及时看到姐姐的消息。”
他说的很是真诚,紧张中带着些许羞涩,实在是让关琮月觉得可爱极了。
“你们学生当然是要以学业为主,加个好友是为了方便联系,兴许日后有事要找你呢,我总不能天天开车堵在你们学院门口吧。”
关琮月说的滴水不漏,江同舟也不再扭捏,两人当场扫码加了好友。
见到关琮月发过去的名字,江同舟轻声感慨道:“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呢。”
关琮月大方接受了这个赞美,随手将江同舟打过来的名字复制添加备注:“我妈起的,文化人起名字着实不一般。”
“看来阿姨特别疼爱姐姐。”江同舟眨眨眼,羡慕地说道。
关琮月眼中划过一抹落寞,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了。
她收起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地谈笑说:“是啊,我可是我妈的心尖宠。”
但不知为什么,江同舟在听到这话后,眼中多了几分复杂和酸涩。
关琮月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等她再投过去视线的时候,江同舟已经恢复了刚开始的内敛淡然。
悄咪咪将关琮月的个人消息框置顶后,小男生抬头,对关琮月道:“姐姐,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女子哼笑着看他,打趣道:“要请我吃饭?”
没想到江同舟真的点了点头:“昨晚,多亏了你送我回来。要是你方便的话,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的,想必是第一次请人吃饭,神情总是没那么自在。
关琮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可她晚上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实在是抽不开身。
听到这,江同舟表情落寞了下去。
“这样啊……”
关琮月一见到他这失望可怜的模样,心就软下来了。
“不过我后天是有时间的,你看看,要不改在后天晚上?”
话音刚落,江同舟的眼睛就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好。”他拉紧了书包带子,正要骑上小电驴奔去食堂,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那个,姐姐,”他抬眼,轻声问道:“你中午是不是还没吃饭?”
关琮月倒也没客套,直截了当地点头:“嗯,是还没吃。”
江同舟于是提议道:“要不,在我们学校餐厅吃吧,我请你。”
瞥见关琮月微微扬起的长眉,江同舟解释说:“这一顿不算的,后天才是正式请你吃饭,今天纯粹是为了感谢姐姐你帮我送学生卡。”
关琮月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正是十二点多,公司那边的事倒是不急,反正她回去也一样要找地方吃饭。
于是她应下了江同舟的请求,跟着他来到了距离两人最近的京北一餐厅。
江同舟带着她在餐厅里逛了起来。
不过中午用餐的人太多,江同舟担心一会儿没座位,于是先找了张空桌子让关琮月坐下等着,自己则是放下书包,问了一下关琮月忌口的东西后,便奔向了石锅拌饭的窗口。
十分钟后,关琮月的面前就呈上了一份新鲜出锅的牛肉滑蛋拌虾仁石锅饭,表层撒了一圈漂亮的葱花。
江同舟搓着被烫红的手指递给她筷子和勺子,并端来了一杯刚做好的美式咖啡。
他自己的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千叶豆腐石锅饭,没有肉,也不见任何饮料的影子。
江同舟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学校食堂就这些,只能委屈姐姐你凑合一下了。”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古代皇帝,每顿都大鱼大肉的。”
关琮月好多年没吃过这样的食堂饭了,闻着倒是让人食欲大增。
她看了看江同舟的碗,忍不住用筷子给他夹了好几块牛肉跟虾仁过去。
“你在学校就吃这么点?也不给自己弄点好的。”
切成小块的牛肉被放进他的碗里时,江同舟坐在椅子上呆了好一会儿。
关琮月还以为这孩子是嫌弃她,于是道:“我这餐具可还没用过啊,你要是嫌弃我的话,我再给你点一份新的。”
江同舟赶忙摇头,“不是的……我就是,就是……”
他嘴笨,咕哝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关琮月看得出来他没有嫌弃她的意思,于是笑笑,让他别再耽误时间,赶紧趁热吃。
石锅拌饭就是得刚出锅的才好吃。
一顿饭下来,聊天话术异常高明的关琮月就从江同舟嘴里打听到了他的基本信息。
17岁,今年的大一新生,老家在年城西溪县,父母都是务农的,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在京城上大学。
听完,关琮月对这个单纯的农村孩子多了几分敬佩。
京北大学面向外省,尤其是区县的招生,分数线要高出不少,而且还有名额限制。
他一个乡下出身的孩子,能考进京北大学,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的。
说起来,她很久以前还去过年城西溪县。
11岁那年,为了让父亲看到自己的能力从而允许她进公司学习,关琮月特意创立了一个资助基金会,专门帮扶那些学习成绩不错但碍于家庭经济原因无法完成学业的乡村学子。
那些个小县城是真的贫困,各方面条件都要落后一些。
她当初作为资助人到访的几个孩子家里,无一不是家徒四壁,穷的揭不开锅。
那是关琮月第一次认识到阶级之间的贫富差距有多大。
也是因为那,关琮月在资助基金会里投入了不少精力,资助过的学子超过千人。
后来她自己开了公司,同时还兼顾光盛集团的CEO,多方事宜一起占据了她的行程,关琮月便将基金会交给了手下人打理。
“你还没成年啊?”
关琮月忽的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一个成年人,居然蹭小孩儿的饭。
同时她心中涌现了一股罪恶感。
未成年,这可不好整了啊……
江同舟当即表示自己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
关琮月一脸不信,就问他:“是吗?生日什么时候,我瞅瞅。”
江同舟老老实实报出了生日:“阴历十月十五号。”
关琮月知道不少地区的人生日以阴历为主,她翻了翻手机,发现下个月11号就是江同舟的生日。
这小子应该没骗人。
刚刚还有一丝罪恶感的关琮月心里忽然好受了很多。
她喝了口咖啡,视线在江同舟白皙光洁的脸蛋上打量,蓦地发现了不对劲儿。
“你是大一新生?”
江同舟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怎么了,不像吗?”
关琮月眯着眸子问道:“你们应该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就军训了吧,你怎么一点没晒黑?”
她司机李叔的儿子,今年也是大一新生,军训完跟家里人打电话,李叔都没敢认那个黑煤炭是自己儿子。
李叔还给她看过前后对比照片,那简直活脱脱换了个人。
从前是白净的小鲜肉,军训完倒成了从煤矿里挖了十年土的黑皮蛋。
江同舟不甚了解地说:“其实我也晒黑了的,只不过两个星期就养回来了。”
关琮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你底子还挺好的。”
确实有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
江同舟淡淡一笑,不动声色伸出左手,将旁边书包拉链口快要掉出来的防晒霜跟护手霜往里面推了推。
吃完饭,关琮月上了车,江同舟则是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两人在中医药学院门口分别。
江同舟正要走,女子却忽然叫住了他。
驾驶室的车窗降下,露出了关琮月那张睥睨从容的俊脸。
她将胳膊搭在玻璃上,提醒道:“江同舟同学,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冷隽青年真诚回答道:“放心姐姐,后天见。”
关琮月这才满意地摇上车窗,一脚油门驶出了校园。
等待菜肴的过程中,成季宇一直关注着关琮月的一举一动,见她今晚面若桃花,粲然柔美,心中微动。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来第一道前菜摆在了两人面前,礼貌问道:“尊敬的贵宾,因为今天是七夕,我们餐厅有活动,如果两位可以拍照配文字发朋友圈的话,我们餐厅可以免费送两位一份七夕限量版米其林级甜品一份。”
成季宇闻言,讨好的看了一眼关琮月,“关老师,您看我们要不要也拍一张照片呢?”
第 99 章 第 99 章
关琮月迟疑的看了一眼成季宇。
餐厅优雅轻柔的音乐和窗外璀璨的星河让餐厅沉浸在一片惬意浪漫的氛围中,关琮月紧绷的心也不由放松,轻轻点点头。
得到关琮月的首肯,成季宇赶忙起取出手机,打开照相机,以窗外与霓虹交相辉映的星河作为背景,将浪漫的烛光和关琮月收入镜头内,调整了相机角度,然后按下了拍摄键。
照片中的关琮月侧颜看着窗外,目光如许温婉宁静,和窗外银河浑然一体,成季宇隔着炙热的烛火,目光如炬一脸幸福的凝望着面前美好的画面,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照片四溢的浪漫和甜蜜的幸福。
随后,他打开wechat朋友圈编辑界面,手指在屏幕键盘上快速地编辑出一段浪漫而浪漫地文字:“七夕与心中最美的人共度晚餐。幸福如此简单。”
然后配上刚才拍的照片,心满意足地在朋友圈发布了。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此时此刻江同州看到自己朋友圈时的表情,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江同舟今天打比赛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肚子还有点饿,如果不是关琮月打电话让酒店送来了晚餐,他估计真的会直接晕倒在浴室里。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了,江同舟躺在床上,肚子里一阵酸胀感。
像是还有东西在里面。
但他们的清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只能是做的太久,身体还未从高强度的痉挛中缓过来。
他拆开关琮月送她的表看了又看,最终才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手腕上。
这表是M国专卖店买的,官网发布价54万。
他平常从来不戴这些奢贵的饰品,但架不住关琮月爱送。
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
江同舟将脸埋进被子里,闻着独属于关琮月的味道,心情好到了极点。
关琮月出差的这两天,他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公寓,别提有多寂寞了。
当初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听说他一直受同寝室人的欺负,关琮月就提出要给他单独买套房子,好让他从学校的6人寝室里搬出来。
江同舟没答应,目光却一直在关琮月的卧室里打量来打量去。
最后,他如愿以偿地搬进了关琮月的这套公寓,美滋滋跟她一起过上了同居生活。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穿着睡衣的关琮月抱着电脑进来,顺手将冰箱里切好的菠萝端到江同舟面前:“吃点。”
江同舟点头,从床上坐起,爬着过来拿叉子扎了一块,放进嘴里安安静静吃着。
关琮月合上电脑,今天的工作总算是结束了。
她伸了个懒腰,上床将江同舟抱进怀里,细细嗅着他脖颈处的清香。
江同舟吃了两口就不太想吃了,肚子里的酸胀感太过明显,有点不太舒服。
于是他将叉子又插回去,转而变成乖巧倚在关琮月怀里的姿势,把脸埋进姐姐的睡衣中,安静相拥。
他知道自己体型比较大,所以就没怎么乱动,怕压得关琮月不舒服。
见他连最喜欢的菠萝也没吃多少,关琮月摸了摸他的耳朵,低头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同舟转过脸来回答:“好多了,就是肚子还有点酸。”
“我给你揉揉。”
关琮月说着,细长的手指就撩开他的衣服伸了进去,温热的手掌在腹肌上轻柔揉搓起来。
江同舟舒服地闭上了眼,像只猫一样,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了。
揉着揉着,关琮月忽然感慨说道:“还有一年,你就20岁了。”
江同舟原本眯着眸子享受,听到这话,他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黑沉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关琮月:“姐姐,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关琮月先是顿了顿,随即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无语道:“你这倒是会臆想,20岁我宝贝儿还来不及呢,净在那儿操心些有的没的。”
晚上激烈过后的地方还有些不适,江同舟在被拍到那一瞬间就僵了一下,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察觉到他异样的关琮月当即一惊,赶紧将人搂在怀里,并腾出来一只手帮他揉打痛的地方。
“抱歉宝贝儿,刚刚下手没注意,很疼是不是,我看看。”
江同舟摇了摇头,抿着唇一言不发,反而将关琮月搂得更紧。
见状,女子只好将人抱着,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以示安抚。
“我说你20岁,不是嫌弃你年纪大,你这人生才过五分之一就开始恐惧年纪大了,以后可怎么整?”
江同舟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关琮月接着道:“要不是我那个占着联姻名头的未婚夫一天到晚作妖,你现在就该进我关家的大门了。”
20岁,正是结婚的年纪。
虽然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2岁……
说完,她还摸了摸江同舟的脸蛋,叹息着说:“真是委屈你了,只能这样跟我在一起。”
虽说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岁,但那也只是领证年纪,只要时机合适,让江同舟名正言顺地进她家大门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同舟眨眨眼,颇为乖巧地出声说道:“没有委屈,这样就挺好的,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就行,我不奢求那么多。”
看到这漂亮人儿这么懂事,关琮月心生歉意,再次将那个不知名未婚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次约他出来谈解除婚约的事,结果他说他在国外忙得很,暂时没有回国的打算。呵,真当在国外我就没办法了?要不是死活找不到他位置,我早就冲过去给他大卸八块了。”
江同舟静静听着,只在听到后面那句“大卸八块”时,他眼睫不可控地抖了抖,随后便敛眸,沉默着将脸埋进了关琮月的衣服里。
一提到这事,关琮月就火气直冒。
他江家不过就是跟他爷爷那辈交好罢了,后面的项目合作江氏集团也没少参与。
拿了这么多好处,如今江家开始走下坡路了,却翻出来当年的娃娃亲想搞联姻吃个大的。
她关琮月要是真让他们如意就是大傻子。
江家大少爷江宗明这么多年来久居国外潇洒度日,关琮月即便没正式跟他见过面,也听说了那家伙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找她联姻,无非是想借关家的名头翻身揽利。
若是后期江氏集团真出了什么问题,她关家还要想法子帮忙擦屁股,不然被媒体一顿描绘,她关家就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
这个烫手山芋必须要尽快解决掉。
想到这里,关琮月眸色暗了暗,愈加用力搂紧了怀中的青年。
她翻了翻手机的短信记录,距离上次给江宗明发消息约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对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呵,故意装死呢。
江同舟倒是从刚才开始就安静的出奇。
这孩子一向内敛沉静,不怎么闹腾,于是关琮月就没过多在意。
她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柔软侧脸,回想起今天在体育场上见到的那一幕,关琮月忽然敏锐问道:“你班里的同学是不是挤兑你?”
听到这话,江同舟掀起眼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没有。”
这哪里像是没有的事?
关琮月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低头问道:“跟我说实话。”
江同舟不说话,试图从她腿上翻身下去,才刚转个身的功夫就被关琮月捞了回来,死死禁锢在胳膊里。
“江同舟,说话。”
被连名带姓地喊,青年身躯一僵,随即他怯怯抬眼,看了看关琮月后眼神又落寞下去,装作淡漠矜持的模样说:“也不是挤兑,就是我今天只顾着自己,没把球及时传给他们。”
“你当时要是传球过去,直接就被截胡了。最后好不容易赢了比赛,却怪你不传球给他们?”
关琮月眸色愈发深沉,“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整个中医药学院,一大半的分都是江同舟拿的,竟然还要反过来针对他。
江同舟抓了抓她的衣角,小声道:“姐姐,也不能这么说,同学们平时对我还是很好的。只是这次的变故,跟上场前讨论好的战术不一样,所以大家对我有点误解而已。”
关琮月可不觉得只是单纯的误解而已。
“你就是太心善了,所以都觉得你好欺负。就跟你之前的室友也是,五个人霸凌你一个。明明你兼职那么辛苦,还给他们带奶茶,晚上却把你锁在门外。”
想到这个,关琮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认识那会儿,江同舟天天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做兼职,大热天的被客人刁难也不敢吭声,就为了赚那点生活费。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有礼貌素质高,还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就这却经常被人逮着压榨。
“姐姐别生气,”江同舟握着关琮月的手,颇为体贴地劝慰道:“我已经搬出来了,而且有你在,兼职也没去了。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漂亮男生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说:“你要是不喜欢,以后篮球队我不去了就是了。”
关琮月皱了皱眉,她并没有要江同舟放弃自己爱好的意思。
“寝室住的不开心,搬出来倒是可以,我养你多久都行。但篮球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的吗,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
两人当初第一次见面,也正是因为打篮球的江同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江同舟抿了抿唇,黑漆漆的眼瞳与女子对视,好一会儿才说:“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而且实验室那边跟进了几个项目,后面也就没什么时间再去打球了。”
原来是这样。
关琮月点点头,“压力大了的话,就不去了,以学习为主。”
江同舟微微一笑,眼尾上挑的弧度让他看起来颇像一只狐狸。
“姐姐,遇上你真好。”
关琮月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心情就好的不行,更别提这家伙如此乖顺,家务厨艺样样都是好的没话说。
“是不是要睡了?”关琮月挑眉:“今天药还没塞吧?”
江同舟很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关琮月便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道:“我帮你。”
她拿出来一个黑色的木檀盒,扣开锁扣后,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几十根的淡绿色如粉笔大小的玉状物体。
每根都用浅白色的透明纸张单独包装。
关琮月挑出来一根,确认上面没有沾染什么污屑才转过来,对江同舟道:“趴下,腰抬起来。”
江同舟撩开裤子乖乖照做,脸贴着枕头,紧张到手指都蜷缩起来。
刚被疼爱过的地方还是有些敏感的,但关琮月手法很是轻柔,推进去的时候,江同舟只感觉到些微的异物感,冰凉凉的。
那东西彻底没入后,随即便被火热的温度紧紧包裹。
江同舟耳根子微微发烫。
这是关琮月从一个老中医那里特地调制的药柱,专门针对江同舟这类人体质的调理,防止那处因时间和力度导致的异样。
此药柱经过多种质地温和的草药熬制而成,只需两个小时药性就会被肠道彻底吸收,不留痕迹。
只不过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塞一根。
关琮月出差不在的那几天,就是江同舟自己一个人处理的,着实是有些费劲儿。
但这样被姐姐弄着,江同舟再镇定的一个人,也架不住脸皮子薄,只能紧紧咬着唇,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来。
“好了,”关琮月扶着他的腰,替他穿好衣服,“前几天我不在家,有没有好好上药?”
江同舟深呼吸了两秒,才低低出声道:“每天都上药了。”
“真乖。”
关琮月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拽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睡觉吧。”
江同舟“嗯”了一声,然后搂住了女子的腰,就那么贴着她闭上了眼。
入夜后,听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江同舟忽的睁开了眼。
他盯着关琮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解锁。
只不过,他输入的是另一串密码,随即手机便进入了一个隐私空间系统里。
跟他平常使用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壁纸和主题。
江同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关琮月,然后点开了短信。
列表里只躺了一个联系人的往来记录。
他给那人备注“亲亲姐姐”。
点进去,短信内容还停留在上个月“亲亲姐姐”发来的:
——【联姻这事,咱俩必须当面说清楚。别以为你能在国外躲一辈子,下个月出来见一面,不然我就去Y国通缉你。】
江同舟盯着那句话看了不知多久,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最后又全部删除了。
他谨慎地切换回了常用的系统,然后将手机息屏放回了原处。
再次躺进关琮月怀里时,江同舟一脸愁容。
唉……这次该用什么理由回复呢?
“关老师,关于‘藏康安宁’的成分,我知道主要药材涉及到多种藏地特产的药材,像雪莲花、藏茴香、诃子、余甘子、佐太、玛瑙、天竺黄,都很珍贵,我们如果大批量生产的话,如何能在保证功效的前提下,保证产量呢?”他专注地看着关琮月,疑惑不解地问道。
就在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把饭菜端了上来,二人便边吃边聊。
关琮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为了保证药效,这些药材肯定是从藏地集采才更好。”
“那需不需要我们和当地的药材基地合作,进行采购呢?”
“其实,部分药材我们可以直接从当地药农手里收购,这样既能保证药材的新鲜度和药材品质,又能减少中间的购买环节,减少成本。”
成季宇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关老师,您说的有道理!这样子我们还刻意整合当地零散的药农资源,建立自己的采购供应链,扶持当地药农收入,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关琮月说着又道:“而且我们需要培养药农的专业性,让药材可以在原生的生态环境中,更好的种植成长。”
第 100 章 第 100 章
“关老师,您有藏地药材种植经验,针对这个问题,您有什么想法呢?”成季宇诚挚的注视着关琮月,虚心请教道。
关琮月思索了片刻,开门见山道:“这个问题的话,我们需要对后期应用到的药材进行针对性的方案解决,比如目前已经确定的岁暮雪莲花,她的允许条件需要低温保鲜,那我们就必须在温控上做好预算和计划。”
“您说的对。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需要采购部门和资产管理部门配合制定一个计划?”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们需要做一些当地基本情况调研,再去进行计划会比较好。”
就在两人讨论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关琮月的手机忽然响起。她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部门大林打来的,赶紧接起了电话,听完大林的话,关琮月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关琮月关断电话,匆忙起身,说道:“大林打来电话,说我们之前做的部分实验数据在核验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我现在需要马上赶回去检查实验过程,以免耽误研发进度。
成季宇脸上笑容褪去,浮起一层忧色,眉心微微一皱,关切问道:“这么晚了,明天去不行吗?”
关琮月摇了摇头,药物反应每一秒都会变化,现在发现问题及时找出原因,才能做到最快解决研发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成季宇早就对关琮月行事作风有所了解,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回去吧,我送你!”
关琮月闻声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停着的越野皮卡上,此刻车的引擎盖打开着,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也正满脸无奈地望着这边。
关琮月点了点头,“你要去的堆瓦村正好是我要去的地方,”
成季宇闻言喜从中来,拍一下手,笑容愈发灿烂:“要不一起?”
关琮月心系病重的孩子,面露难色,“不过我现在有急事,要赶回村去给人治病,不能耽误。”
成季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能不能帮忙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庄呢?”
“放心,我会让村里的人来接你们的。”随着沙噶达瓦节的临近,空地上为迎接赛马会练习骑射的村民日益增加,宽阔的空地上,洋溢着生机盎然的景象。
青翠的草地上,马蹄声哒哒如同滚滚浪花涌入耳畔,宛如慷慨激昂的战鼓,为盛会的来临,敲响庆祝的鼓点。
小孩子们兴奋地奔跑呼喊着,欢声笑语随风徘徊,纯粹儿快乐。年轻体检的小伙子们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扬鞭策马,时而奔驰时而跃身下马,时而在马背上翻身,做着各种有难度的动作。
不时有年长些的村民,从旁指导,声音洪亮,沉淀着高原的厚重与深沉:“巴鲁,你的缰绳不要勒那么紧!”
“脚蹬踩不稳,怎么跑得快?”
“洛桑,你的胳膊和草一样来回摇摆可不行!”
江同州目光始终追随着关琮月,看到她在马背上和成季宇说说笑笑,如坐针毡,心头难以抑制不悦,眉头不由紧锁,目光凝重如深潭。
他感受着内心妒火不受控制的蔓延,双腿用力加紧马腹,策马朝成季宇狠狠撞去。
马儿受惊,前蹄长扬,不安地嘶鸣起来。
成季宇措不及防,随着马儿的起身,身体后倾,悬挂在半空中,眼看就要坠落在地上。
关琮月眼疾手快,跃下马上前一把抓住缰绳,制止了马儿的躁动,又扶住成季宇,让他稳定身体平衡。
“季宇,你没事吧?”关琮月微微颤抖。
成季宇稳了稳心神,怕关琮月担心,对关琮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多亏有你。”
翻身跳下马,正好看到关琮月头上被落了一根被风吹落的枯草,便伸手帮关琮月摘下枯草,还故意打趣道:“这草可不能乱了你的头发。”
说着,越过关琮月的额头,目光与不远方的江同州四目相交,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关琮月浅笑,将缰绳还给成季宇,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开玩笑!”
“你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成季宇边说边故意摩拳擦掌向江同州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关琮月看着不远处的江同州,一顿,“实在不好意思。又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是他的问题,你教我骑马,是我害你被他打扰才对!”成季宇说着,又扬起马鞭,“时间还早,我们继续训练吧!”
关琮月点了点头,两个人就继续练习马术。
等到夕阳西下,余晖中,一天的练习即将落下帷幕,成季宇御马站稳,率先跳下马,然后绅士地走到关琮月的马旁,优雅地朝关琮月弯了弯腰,然后才起身对关琮月伸出手,俏皮地朝关琮月笑了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帮我的女神下马。”
关琮月莞尔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成季宇手上用力一托举,稳稳将关琮月扶下马背。
江同州在不远处看二人颇为亲密,双唇紧抿,关节青白,猛地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
“嗖——”一道寒光划破晚霞。
“嘭——”一声闷响,利箭如流星刺穿了远处的箭靶,
周围的村民不禁发出阵阵喝彩声,
几个小孩子兴奋得拍起手,欢呼道:“久拉好厉害!”
成季宇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对江同州喊道:“江同州,你不要在这里拿箭靶出气啊!别人还要用呢!我们在赛马会上较量高下!”
江同州不屑一顾,冷笑道:“就凭你,也配?”
成季宇不怒反笑,“你的马术再好,又怎么样?我的骑术可是关小姐亲手传授的!今年节日的赛马会,我就算不能拨得头筹,也心满意足啦。更何况,我相信有关小姐的支持,我肯定会获胜的!”
江同州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警告道:“成季宇,你别太得意忘形了!我是受到过塔桑大祭司祝福的,受雪山拉姆保佑的,这赛马会的胜利肯定是属于我的!这是神的旨意,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成季宇挑了挑眉,“那我们赛场上见真章吧。”
关琮月冷漠地打断了二人的针锋相对,“沙噶达瓦节的赛马会是大家欢乐的聚会,不是你们的战场,你们这样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江同州,雪山拉姆是保护虔诚的信徒。而你,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所以,不要痴心妄想了!”关琮月的话如冷月秋雨,轻柔却彻骨寒心。
江同州脸色陡然色变,双眸暗淡,“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我?难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能让你有所改观吗?这几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纯粹的,没有一丝私心!你为什么不能看不到我的好呢?”
成季宇无奈地摊摊手说:“江总,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赛马场上我们各凭本事,不要牵扯到关小姐身上。”
“哼,你不要觉得你这样就可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成季宇欣喜万分,眼神中充满信任对关琮月说:“你就不是那种会丢下别人不管的人。”
关琮月点了点头,转身踩着马镫跃身跳上马背。双腿轻轻一夹马腹,策马扬鞭如离弦之箭朝堆瓦村赶去。
成季宇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眷恋。
他身旁的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走上前来,杏眼微张,赞叹道:“季宇,她还……挺漂亮的。”
高高瘦瘦的男生也附和道:“气质也很绝。”
“不过她真的会找人来救我们吗?”
成季宇微微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语气坚定地说:“她一定会的。”
高原的风带着早春的凉意,吹动荒草瑟瑟发抖,北归的候鸟从头顶飞过,发出几声孤寂的鸣叫,远处太阳升起,连绵的雪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关琮月一路疾驰,回到了堆瓦村,两个孩子的病情像一片乌云笼罩在她心头,顾不上休息,径直奔向村主任家。
老贡布此刻正坐在火塘前思索德鲁伊家羊得病的事情,见关琮月风尘仆仆地赶来。
忧心忡忡地说:“早晨我和索南去了趟德鲁伊家,他家的羊确实得了病,得赶紧想办法啊!”
关琮月点头,冷静地说:“我从县城带了些治病的药和消毒的药品,可以暂时控制小面积的疫情扩散,但是布病传染力很强,眼看大批村民就要从湖心岛回来了!得在他们赶回来之前对村上所有的牧民家里彻底屠杀才行!”
老贡布长叹道:“这很麻烦!眼下村里的壮年人大多数还在湖心岛,剩下的劳力和马匹也不能短时间运输大量药品啊!”
关琮月水眸轻环,想到了还在公路上等自己的成季宇和他的越野皮卡。心中就有了主意。
话音一转,说道:“贡布阿古,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一辆进村旅游的车抛锚了,几个年轻人还被困在山路上。您能不能安排人去把他们接一下呀。”
贡布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说:“这村里的人手正紧张啊,不过咱也不能见死不救。”
关琮月感激地点点头,“他们兴许可以帮我们的忙!”
贡布不知道关琮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地看了一眼她,“他们能做什么呢?”
“您到时候就知道了!”关琮月没有在耽误,和贡布交代了成季宇具体的位置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索南家。
关琮月走后,贡布也不含糊,立刻召集了几个村里年轻的壮劳力,带着救援的工具往关琮月说明的路段赶去。
索南此时正心不在焉地坐在门槛上编着牦牛绳。身后的矮墙有些地方石头已经残缺不全,门前的稻草人斜躺在索南脚下,几根枯草在风中摇曳,树梢上的红嘴山鸦“咕咕咕”地叫着,聒噪的声音像是在讨论堆瓦村今天的不同寻常。
听到脚步声,索南不由抬头,见关琮月回来了,黯然失色的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起身快步迎上去:“安吉拉,你可回来了!”
一时之间,包厢内气氛燃到沸点,欢声笑语连连不断。
酒过三巡,几个年轻的组员组织大家玩起了“躲7”游戏。
游戏规则简单,从第一个人开始报数,依次往后,不能说和“7”相关的数字,谁出错,就要表演一个节目。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100-107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成季宇自告奋勇的做了第一个报数的人,等到一轮结束,又轮到他的时候,他声音响亮地喊道:“28!”
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众人已经哄笑一片。
“成总报错数字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众人一哄而起将成季宇推到了包间中间的舞台上,“成总表演节目!”
“成总来一个!”
“成总!”
关琮月说着,面露难色,“所以,他现在大门反锁,不让出也不让进,但是如果病羊再不处理,等牧羊人从湖心岛都回来了,村里的羊群都会有感染的危险,到时候疫情一发不可收,村子就要陷入灾难了。”
桑耶喇嘛双手合十,表情严肃:“这是关乎村民生存的大事。”
关琮月点头又道:“您是毗卢遮那佛的化身,在村子里德高望重,您的话村民都会听。现在也只有您出面才有可能说服德鲁伊,如果不这样就麻烦了。”
桑耶喇嘛缓缓站起身来,一脸慎重道:“我现在就去,不要着急。”
“尽快。”关琮月看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从柜子里取出了珍贵的鹰骨笛。
江同州好奇地看着关琮月手中的鹰骨笛,这笛子看起来年代久远,笛身散发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他忍不住问道:“琮月,这鹰骨笛是什么材质做的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呢?”
关琮月轻轻抚摸着鹰骨笛,解释道:“鹰骨笛是用鹰的骨头制成的。在我们藏地,鹰是一种神圣的动物,象征着自由和力量。鹰骨笛吹出的旋律,能传达我们对自由和神灵的敬意。”
江同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藏地天地间一花一草,浮游尘埃都有生命的意义和虔诚的信仰。
关琮月把鹰骨笛放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在医馆里弥漫回转,伴随着悦耳的笛音,人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江同州缓缓闭上眼睛,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他仿佛看到了蓝天白云下,雪山连绵起伏,离离原上草,风吹草低见牛羊,牧人骑着马在草原上自由地奔跑。
一曲终了,江同州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意境中。少顷,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满眼陶醉的望着关琮月,“我还想听新年里村民唱的那首藏语歌,可以吗?”
关琮月摇了摇头,“那是献给神明的歌,不能随便唱。”
江同州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那首歌里歌词是什么含义啊?”
关琮月边收拾医疗器具一边解释:“那首歌表达了村民对新年的祈愿,乞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医馆的门就被推开了。
原来是巴塞的妻子给江同州送礼,等她东西之后,她有些着急地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呀?”
关琮月望着治疗室说,“他在里面,已经没有大碍了,您进去看看吧。”
女人点点头,跟着关琮月走进治疗室,见江同州头上包裹着纱布,伤口处还有血色森出,连忙走上前,满脸愧疚地说:“江先生,真是对不住啊,我家巴塞太冲动了。”
叹了口气又说:“我家那口子也是因为女儿被城里人骗过才这样的。”提及自己的女儿,女人脸上也不由浮起憎恶的神情。
江同州把女人的话停在耳朵里,就感觉女人话里话外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指责自己一样。
不由问道:“虽然你的女儿被骗了,但巴塞也不能一概而论吧?”
大叔的妻子解释道:“江先生,你虽然也从城里来,但我相信,您做了那么多好事,肯定不会和那些黑心人一样的。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藏民。我们敬畏自然,重视信仰。在我们眼里,承诺和信任就像那雪山一样圣洁,一旦被破坏,就像雪山发生雪崩,再也无法挽回。”
关琮月担心江同州会误解村民的意思,对江同州说:“江同州,你可别觉得村民愚昧。在藏地,信仰不是空中楼阁,而是我们心中的明灯,它指引着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懂得敬畏和感恩。”
江同州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非常理解你们对信仰的重视,但是现在是文明社会,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蛮力就能解决,信仰固然重要,但是凡事不能单凭信仰就有结论?”
“这就是不同之处,城市与这里的不同,我与你的不同!”关琮月黯然失笑。
关琮月跟着桑耶喇嘛疾步走出寺庙,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可布病扩散的危险依旧存在,心中忧虑笼罩,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
关琮月带着桑耶喇嘛心急如焚地赶到德鲁伊家。大门紧锁,只有微风吹过留下树梢“哗啦——哗啦——”的声音。
关琮月用力敲响厚实的门板,“德鲁伊阿古,快开门,桑耶喇嘛拉来看你了!”
静谧的午后,屋里传来的慌乱声响格外清晰,不一会儿,木门就被德鲁伊打开,德鲁伊谨慎地探出半个身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桑耶喇嘛,赶忙毕恭毕敬地给桑耶喇嘛行了个长跪大礼,然后起来侧身请桑耶喇嘛拉进屋。
“桑耶喇嘛拉,扎西德勒,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桑耶喇嘛神色自若说道:“为了你家的羊!”
德鲁伊略显为难地停下了脚步,“我家的羊儿健康得很!您不要听那些藏巴人胡说八道。”说着虎眼一挑警惕地瞪了关琮月一眼。
关琮月颦眉解释:“德鲁伊拉,这次事情很严重。你家的羊得了布病,已经传染给隔壁的央金姐弟俩,必须把生病的羊烧死阻止病毒扩散才行!再耽误,不光你羊圈里的羊,就连全村的羊儿都会遭殃!”
德鲁伊大眼瞪圆,剔牙切齿,声音陡然提高,破口质问:“你说什么?要烧死?我的羊是你说烧就烧的吗?”
关琮月不动声色解释道:“德鲁伊,我知道你心疼羊。但是你不能因为一时冲动造成更大的损失,布病一旦传播开,不仅是这几只羊活不了,你连羊圈的羊都死!就连你的命也会受胁迫!”
德鲁伊双手抱在胸前,藐视地看着面前纤弱的关琮月,嗤之以鼻反驳道:“你一个藏巴人,才来堆瓦几天就在这里信口胡说?羊圈里的事情,你能懂多少?我在这养了一辈子的羊,还没听说过什么布病。蓝宝石圣湖拉姆保佑,不要让这些人伤害我的羊!”
桑耶喇嘛打断了德鲁伊的抱怨,声音稳若泰山:“德鲁伊,阿散莫曼巴医术高明,而且也是个虔诚的人,她是带着善意而来的,布病确实很危险,很久之前,村里也有牧羊人的羊儿得过布病,十分可怕,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德鲁伊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桑耶喇嘛,愤愤不平地对关琮月说:“我的羊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桑耶喇嘛又说:“咱们先去羊圈看看,若是羊儿健康茁壮你也不损失什么。”
德鲁伊屈从于桑耶喇嘛拉的威望,迫不得已带着二人走向羊圈。
羊圈就在屋子后面的空地上,离屋门不远,沉重的脚步声扬起地面一片灰尘,一段路走得缓慢而漫长。
到了羊圈,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羊圈里,羊儿们无精打采地挤成一团儿,瘫倒在草垛上,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德鲁伊赶紧走进羊群一看,就见一只母羊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樱桃,两道殷红的血泪正顺着脸颊滑落在身下的草垛上,展开一朵朵妖冶的雪花,就像是魔鬼张牙舞爪地侵蚀着羊儿的生命。
德鲁伊手忙脚乱地又检查了母羊生殖部位,见也有腥臭的脓液渗出,大惊失色,懊悔地捶了一下大腿,“哎呀,老天啊,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来得及,不能让病情扩散再扩散了!”
德鲁伊悔恨地点了点头,看着羊圈里颤抖的羊儿,双眼蓄满了愧疚。
桑耶喇嘛拉缓缓蹲下身子,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摸了一遍生病的病羊儿脊背,嘴里喃喃念着经咒,手中佛珠随着嘴唇起合“吧嗒——吧嗒——”有节奏的转动。
没多久,关琮月又让德鲁伊去找找村主任叫来几个帮忙的人,德鲁伊失魂落魄地朝村主任家跑去。
不一会儿,贡布阿古就带着几个村民赶了过来。村民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一看到德鲁伊,就纷纷责备起来。
转眼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一早成季宇就派司机到达吴升夫妇下榻的酒店接二人和关琮月一路前往位于郊区的半山温泉。
半山温泉是江市顶级的私人泡汤会所,日常出入的宾客非富即贵,身份不可小觑。
为了彰显诚意,成季宇专门订了半山温泉最贵的包间,除了设施服务一流以外,站在包间内可以感受到窗半是烟雨半是晴岚的仙境美景。
考虑今日重点不在吃饭在谈事,所以等人到齐入座后,一桌饭菜安排的也很清淡雅致,和一屋怡然相得益彰,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众人入座之后,双方先做了介绍,随后,成季宇恭敬起身,向吴升夫妇和关琮月微微鞠躬,然后以茶代酒敬吴升夫妇:“吴先生、吴太太,感谢您们的信任,今日前来赴约,我深感荣幸!今日把您们请到这里,主要是想和您们沟通,关老师去留的问题。”
“关于你的决定,灵儿已经和我们说了,首先替灵儿感谢你们对她能力的认可,至于技术股分红的问题,我希望可以让双方律师核验后确保万无一失在做签署。”吴升从容不迫的答道,眼中闪过商人的精明。
第 102 章 第 102 章
“您过奖了,说来惭愧!其实灵儿自小在藏地长大,受到那里信仰影响比较重,所以心地纯良、单纯。倒是我们身为父母,对她的成长关心甚少!”吴夫人说着眼中愧疚地蓄满晶莹。
“你看看,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吴升歉意的笑了笑。“失礼了!”
“哪里,吴大哥,天下父母心,我们都希望自己孩子好!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成华海笑着又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份,季宇这孩子从小就爱往藏地跑!”
“你们把成总培养的也很优秀啊!年纪轻轻就可以独当一面!”
成夫人会心一笑:“这孩子性格开朗,不喜欢受束缚,那时候才刚学会开车,就自驾去藏地,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没事就爱往那跑,要不是学业耽误,他估计就住在那了!”
成季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关琮月身上,“生活就该一直在路上奔跑!”
贡布阿古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面露难色:“搭棚子找人倒是简单,但是村里会看病的查姆确实没有,得去县城请一个回来!”
堆瓦村地域偏僻,经济落后,牧民放牧的收入刚刚保证温饱,请查姆的费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就在这时,成季宇和他的两个朋友自告奋勇地说道:“请查姆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
“可是,费用……”关琮月听江同州说到这里,思绪不由也跟着回到那列缓缓穿行在高原雪域之间的列车上,江同州描述的童年经历与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经历不谋而合。
她心中泛起一片涟漪,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不由想要把过往隐藏。再抬眼看着江同州又神色如常。
江同州说着,小心试探道:“你在火车上遇到过玩得来的玩伴吗?”
关琮月冷漠摇了摇头。听江同州这么说,女人脸上的表情不由越发痛苦,“阿散莫,也许这位先生说的对,巴塞一根筋,太执拗了!才会这样做错事情。”
江同州又义正言辞地对关琮月说:“为什么你和原来一样,不愿意听我解释?总要用信仰来逃避我们的矛盾呢?”
关琮月忽然想起两年多前,为了种植基地的事情去洋槐市,在那里听《绿牡丹》时,自己和江同州也发生了分歧,往昔重现,他们的观念差距并非一日之寒,认知的鸿沟横跨在他们中间,根本无法逾越。
关琮月心中波澜起伏,“你还是那么固执呢,有些东西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明白,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有共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多说无益,只觉得心神俱疲。
她轻叹了一口对江同州说:“江同州,你以后还是别来了。藏历年持续十五天,这期间村里的人很多,而且也有少数人对外来者比较排斥,我不想再有什么麻烦事了。”
江同州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看着关琮月决然的眼神,心中懊悔不已。迟疑地问:“如果我离开,你会和我一起回沪市吗?”
关琮月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包扎好的伤口,淡淡地说:“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这几天不要沾水,很快就会没事的。”然后她转身对巴塞的妻子说:“阿吉,麻烦你送江先生离开村子吧。”
巴塞的妻子点了点头,“江先生,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不会让大家为难你的!”
江同州见关琮月下了逐客令,他默默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对关琮月说:“琮月,我一直把粉钻手链保存得好好的。明天我还会再来,亲手给你戴上。”
关琮月站在那里,没有回应,看着江同州离开的背影,毅然转过身。
落日西照,树影斑驳,冷风轻吹过萧瑟的院落,吹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江同州走后,关琮月默默地起身,取出了早已收拾好的简单行李,朝医馆外走去。
“后来,我因为不适应高原海拔,出现了休克的情况,当时小女孩救了我,她的家人还帮我治好了我的病。”江同州满眼期待地看着关琮月。
“你在旅行的时候,有救过人吗?”
“我的旅行很平常,没有交到朋友,也没有救过人。”
江同州敏锐的察觉到关琮月话里话外的冷漠。心中明白,隔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逾越。
原本燃烧的激动被冷漠浇灭,江同州强忍住心中失落,关心道:“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关琮月摇了摇头,“我不饿,谢谢。”说完转过脸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沉默不语。
一夜流连,火车在一个山洞一个山洞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广袤无垠天际线上,绽放出丝丝屡屡的金光,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被染上一层金纱,万丈光芒照亮可可西里千顷荒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在墨绿的草原之中,绽放美丽的色彩。
关琮月被包厢外穿行的人声吵醒,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起身推门而出。窗外,霞光万丈笼罩着瑰丽的荒原,让人心旷神怡。
风吹草动,成群结队的藏羚羊、牦牛、野驴沐浴在晨光中,有的身姿矫健地在草原上奔腾,有的跪伏在蜿蜒的溪水旁,有的悠闲地吃着草。苍茫的大一片生机盎然。
突然,在铁路线的边缘出现了一块户外大牌广告,广告画面以一副展现动植物生态自然的画面作为背景,上面居中的标题用超大广告字赫然写着“与江市禾盛集团携手,为藏地生态环境建设做贡献!”
下方还用目光可及的小字清晰写了一些禾盛集团坐过的公益事业项目名称。
关琮月的心不由微微一颤,照亮大地的曙光也在她的心头也留下一片金辉。
她不禁想起江同州那日提起的事情,这几年他一直在藏地相关的公益事业上做贡献,也许他真的改变了,懂得了什么是真正宝贵的东西?那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应该有所缓和?
想到这关琮月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江同州也醒了走出车厢,正好看到关琮月,目光随行巨大的广告牌已经落在远方,江同州也醒了过来,他走到关琮月身边,和风细雨地说:“这里很美,需要我们一起保护他。”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她声音带着丝丝清晨的凉薄,却让江同州如沐春风,
江同州谦逊地笑了笑:“我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面对这里的未来,我们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才行。”
关琮月心中动容,触景生情的她想到了她的养父母,他们也是这样一直无私无畏。
“你知道吗?我来到这里以后,我的养父母教会我敬畏生命,爱护自然。他们带我去过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和经历了很多不同事,每一次的经历他们都用爱在我心里播种了一颗种子。”关琮月的语气变得有些温暖。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事,因为他们的坚定和善良,所以才会把你养育的这么善良美好。”
关琮月点了点头,“他们在黑暗中为我点亮了希望的光芒。”脸上不经意温婉一笑。
“贡布大叔,你就不要担心了,就当是感谢村里人对我们的仗义相救了!”成季宇说着笑颜灿烂地看向关琮月。
寒冬的气息还未完全褪去,春天的脚步已经悄然吹满高原的每一个角落。雪山之下,蓝宝石圣湖宛如一颗宝石镶嵌在春暖复苏的大地上,结冰的湖面在春风的抚慰中慢慢解冻。
坚固的冰层上渐渐出现一些细如发丝的裂缝,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湖面蔓延开来。
牧羊人回村的日子近在眼前,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熟练地将牧草收拢成堆点燃。熊熊烈火温暖着湿冷的大地,干枯的牧草瞬间化为灰烬。
有经验的牧民把草灰均匀地铺在通往村子的冰面上,一条蜿蜒的链接湖心到堆瓦村灰色小路就在湖面上展开。
铺好了返村的路,贡布阿古又请堆寺的喇嘛祭祀施法为村民祈福。
牧民们结伴驱赶着羊群,缓缓走上冰湖,小心翼翼地前行,羊群踩在草灰铺就的小路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浩浩荡荡的羊群如同白色的浪花,从湖心岛涌向堆瓦村。羊儿们“咩咩”的叫声,响彻高原,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关琮月提前做好了人员分配,在贡布临时搭建的检查点,为返村的牧民检查身体情况,防疫棚的桌子上摆满了消杀用品和预防春天易发作传染病的药物。
关琮月和成季宇从县城请回来的查姆一起配合。每天忙碌的身影犹如高原春风里翩然飞舞的彩蝶,给堆瓦村带去春天的希望和温暖。
成季宇和他的朋友拍摄冰湖牧羊的盛景之余,协助关琮月和贡布阿古派来的村民,给返村的牧民发放消杀用品和防御春天容易发作的感染病的药物。
进村的村民早就接收到了贡布阿古的通知,有秩序地排起队,等待检查完再进村。
两个查姆在旁边边认真地给羊群的羊检查身体,边给牧民解释:
“虽然我们的羊看起来都很健康,不过疾病有潜伏期,还是得仔细检查,不能有半点马虎。”
“你喝多了,真的,我去帮你要醒酒药。”关琮月转身就要离开。
顷刻间,江同洲心中的不安与嫉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可一想到她和成季宇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妒火。
趁关琮月不注意,一把拉住关琮月将她揽入拉怀中,低头吻住了她温热柔软的双唇。
关琮月猝不及防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周围空气凝结,刚泡过温泉留下的余温也瞬间降至冰点。
几秒后,关琮月一把推开江同洲,一耳光甩在了江同洲脸上,“江同洲你疯了吗!?”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关琮月这一巴掌让江同州清醒了不少。
灼热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死死盯着关琮月。
看到她和成季宇两个人坐在那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已经彻底毁灭了……
“我疯了。”他声音沙哑,唇角勾起一丝自嘲地笑容,“从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疯了。”
关琮月眼中江同州一项冷静自持,这么失态的他,让她内心萌生些许悸动。
抬了抬胳膊,又朝后退了半步,努力平复心口的起伏,声音也一平如水,说道:“江同州,我们早就结束了,你不要做那些违背自己,无谓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忙碌了几天,最后一批牧民终于回村了,防疫检查工作这才落下帷幕。
春风送暖,冻土酥软”。雪山峰巅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湖泊澄澈如镜,碧波潋滟,倒映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新绿星星点点散落草原,与远处猎猎作响经幡遥相呼应。
关琮月刚从索南家回到堆寺,小羊羔就摇晃着棉花球一样的身子朝她跑了过来。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羊的额头,就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真没有想到,我们还可以遇见,你说这是不是命运?”梅朵听了,心头刚刚升起的曙光,又坠入万丈深渊。
她身子晃了两下,心灰意冷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痛苦地哭泣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大城市治疗呢?……”围在屋外的村民们听到屋里的对话,也都满脸同情,纷纷摇头叹息起来。
贡布阿古走出人群,语气凝重地说道:“大家凑一凑,有多少是多少,给朗杰治病要紧!”
听到贡布阿古的号召,村民们纷纷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不忍打扰关琮月的江同州走出人群。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格桑,随即又转向关琮月目光真诚地说:“我可以开我的房车送你们去拉萨。然后再坐火车,天市医疗实力在全国也算是首屈一指。”
眼下救人要紧,关琮月放下与江同州的隔阂,颇有些感激:“好。”
说完,众人帮忙抬着朗杰,一起跟着江同州向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江同州的房车停在村口的柏树下,道路两旁青稞苗初露嫩芽,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来到房车前,江同州打开车门,先整理了车内的空间,然后让村民把朗杰小心翼翼的抬进了车。
即便是入了春天,高原夜晚依旧寒冷,江同州打开了陈内的的空调,让车内气温渐渐升高,温暖起来。
关琮月和梅朵紧随其后上了车,她这才发现,放车内,布置地简单而朴实,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江同州一直对生活要求很高,现在竟然能在这种简陋的生活环境里,生活那么多天?
江同州似乎看出了关琮月的心思,浅笑道:“你不要小看我的房车,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基本一应俱全,比之前我们去羌塘开的那辆功能还要完善。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送朗杰去治疗,不是吗?”
关琮月点了点头。一条牛羊粪燃烧灰烬铺就的“羊肠小道”笔直的通往远方的湖心岛,小路上凝结着浩荡羊群走过留下匆忙的足印。应该是堆瓦村的村民刚“赶羊转场”留下的痕迹。
关琮月艰难地在风雪中攀登跋涉,终于到达了村口,一块半人多高的岩石屹立在村口,岿然天地广袤。上面用汉文、藏文雕刻着“堆瓦村”三个殷红的大字,村名下方用黑色小字篆刻着“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村海拔5056米最接近天堂的村落”。
关琮月站在冰天雪地中,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一团团白雾在眼前散开。
堆瓦村依山而建,几十间房屋错落有致地修葺在纵横交错的山路两侧,平坦的屋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像一个个白色的蘑菇。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在风雪中扭着淡淡的舞姿。
回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关琮月的眼眶渐渐湿润。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铃铛声打破了思绪。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藏族小姑娘牵着一头牦牛缓缓朝自己走来。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犹如熟透的苹果,红扑扑惹人喜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如春风解冻后蓝宝石圣湖的湖水。
“姐姐,你是来我们村子的客人吗?”小姑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道。灿烂纯真的笑容,仿佛冰天雪地中明媚的阳光照亮心间阴霾。
关琮月仿若看到了青兰卓玛,亲切答道:“是的,我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呢。”
小姑娘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个季节可很少有客人来呢,最近过新年,村里有好多好吃的呢,酥油茶、糌粑……”小姑娘歪着脑袋如数家珍摆弄着手指。
关琮月心中一暖,说道:“阿妹,你知道村里现在哪里可以落脚吗?”
“阿佳,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堆寺找切波仁,来这里的客人他总乐意收留住几天的。”小姑娘说着一手牵牛一手拉着关琮月的手活蹦乱跳地踩着积雪朝村里走去。
等关琮月把朗杰安排好,贡布阿古拿出了村民一会功夫凑好的医药费,塞进了梅朵手里,“这些钱给孩子治病,我们天亮了在想办法!”
梅朵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化作了眼中温热。
江同州从放车内走下来,对贡布阿古道:“贡布大叔,你放心,治疗费的事情会有办法的!”
贡布阿古涨红了脸,“您是客人,我们不能麻烦您!”
梅朵激动的连连摇头,“您的好心,我无以为报。您真是个好人!”
“你们别这么客气,我喜欢大家的淳朴善良,来到这里,遇到你们,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是我们的缘分!”
关琮月在车中听到江同州的话,看向江同州的眼神多了一抹柔和。
随着房车的启动,堆瓦村曲折的小路上扬起一阵尘土。越行越远,堆瓦村渐渐消失在身后,月光下,车辆平稳的行驶在连绵的山峰之间,奔向一望无际的公路尽头。
回眸一笑,就见成季宇潇洒地站在落日下,笑容被晚霞染红,平添一抹动人的光彩。
“也许吧,亦或是,命中注定。”关琮月说着,抱起小羊邀请成季宇进屋坐下。
“这几天谢谢你了!幸好哟你,才能这么顺利地解决这次疫情传播的问题。”关琮月边说,边给成季宇倒了一杯水。
“能帮你的忙,我蛮开心!”成季宇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不过,关琮月,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关琮月浅笑点点头,“你忘了,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成季宇心领神会,没有追问下去,话题一转,大胆邀约:“我们想在措美县做一个公益项目,路过这里,才能有机会再见到你,你对藏地比较熟悉,能不能做我们的向导,带我们转转呀?”
关琮月不想和过去再有任何联系,故意面露难色,婉拒:“成先生,春天正是疾病多发的时候,我这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实在抱歉,恐怕不能接受你的邀请了。”长羽微垂落下两片蝶影。
成季宇听出关琮月弦外之音,只是感慨道:“真羡慕江同州能邀请你加入禾盛集团!如果有你做向导,肯定对藏药发展工作如虎添翼!”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说:“不管是藏药还是西药,能救人就好。”
成季宇看出关琮月面色抱恙,悻悻然眨了眨眼,问道:“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要在当地考察,肯定有不少要注意的礼节、文化,这些事情,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关琮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
关“这当地的礼节和文化,可是有着深厚的内涵。比如,在进入寺庙的时候,一定要按照顺时针方向行走,这表示对神灵的敬重。而且,在与当地的藏民交流时,不能随意触摸他们头顶的帽子,那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成季宇听得专注,不时点着头,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录着。
话音落定,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显然众人都没想到江同州会做出这么大公无私的决定,这无疑将市场和利益拱手相让。
“听说华海药业即将为刚成立的基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其基金会也会涉及到高原资源开发,您现在做这样的决定是否涉及到商业阻击?”
“当年在禾盛集团任职参与民族药研发的关琮月女士现在任职华海药业,您现在做出这样无私的举动,和您这几年一直致力于高原事业,是否和关女士离开禾盛有关呢?”
江同洲垂眸轻笑,在抬眼星眸锋芒毕露:“作为一个理智的商人,我从不把个人感情和生意混为一谈。”
大屏幕上轮博的照片恰逢其时的转换到这两年他在藏去捐赠、做公益的照片,其中一张关于纪录片拍摄的留影照片中关琮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江同州身侧。
此话一出,现场如同惊雷炸响。
江同州如王者扫视现场骚动,话锋凌厉:“我呼吁业内拒绝以公益之名,为利益行商业牟利之举!”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关琮月坐在办公室看着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画面,不由眉心微蹙。对于江同州的反击,她即生气又惊讶。
“关老师,你看到新闻了吗?”成季宇脸上写满不悦。
关琮月点点头。
“江同洲故抢在我们前面召开这样的新闻发布会,明显是针对我们,想要打乱我们的计划!”成季宇愤愤不平地说。
关琮月水眸沉静,缓了一下说道:“这几年他一直在做公益,也未必是针对我们。”
成季宇意味深长的看着关琮月,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关老师,您和江同州那天在半山温泉是不是说了什么?”
关琮月沉默,摇了摇头。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而且基金会的事情也是你才告诉我的?难道你认为我会主动联系吗?”关琮月眸色如幽潭之水,沉静地看着成季宇。
“我没有这个意思。”成季宇被看的有些愧疚,眉宇之间多了一抹柔和,“我信你。不过他这么做,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准备一下,一周后的记者发布会,现在要提前了!”
关琮月莞尔点头,“你时间确定了通知我就行。”-
“那些随处可见的经幡,上面印着经文,风吹动经幡一次,就如同诵读了一遍经文,是一种祈福的象征。”关琮月缓缓说道,眼神里透着对这片土地文化的敬重。
成季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那我们在考察的时候,可不能随意破坏或者亵渎它们。”“好曼巴,你快和我去看看我的孜然吧!”梅朵语气焦急,泪眼婆娑地看着关琮月,说着紧紧拉住了她的袖袍。
关琮月的眼前不禁浮现起一张少年的脸,每次相遇,稚气未脱的脸上总会露出友好灿烂的笑容,她不禁安慰问道:“梅朵阿佳,你别着急,朗杰怎么了?”
“他忽然喘不上气,晕倒了,就在前面您快去看看吧!”梅朵边说边擦拭了眼角的泪珠。
“您先别着急,先带我去看看孩子!”关琮月说着,疾步匆匆地跟着梅朵顺着小路朝回路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围了一群人,关琮月和梅朵拨开人群,走到人群中央,就看到平日里生机勃勃的少年此刻双目紧闭瘫倒在地上,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四肢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夜色浓稠病情难断,关琮月眉头微蹙,大声说道:“大家先散开,让孩子可以呼吸到更多新鲜空气!”说着,动作轻灵地从随身药包里取出几粒丸药压在了朗杰舌头下。
随后,又立即说道:“来人帮忙,咱们先把孩子抬到善堂去。”
两个年轻体健的村民闻声,自告奋勇的走出人群,“安吉拉,我们帮你吧!”说完,在关琮月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少年朝善堂走去。
梅朵搀扶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跟着关琮月,老人边走边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嘴里念念有词,为朗杰诵经祈福祈求平安。
幸好,朗杰晕倒的地方离善堂不远,进了善堂,关琮月点燃灯火,将一条厚重的藏毯平铺在屋子的空地上,找了一块软布微微叠高放在了头的位置,然后才让村民把朗杰平放在藏毯上。
关琮月麻利的解开男孩的衣服扣子,把手放在男孩胸腔位置,感受他的呼吸接周后,根据男孩胸部起伏的情况轻轻按压男孩胸腔,帮助男孩缓解急促的呼吸。
梅朵心急如焚的看着关琮月,眼泪落如雨下,“好曼巴,朗杰这是怎么了?”
“您先别急,我正在检查,他的呼吸一直很急促。”关琮月面色凝重,说着,从桌子上的医药箱里去除听诊器,放在男孩胸口仔细听了听。
不一会儿她取下听诊器,眉头紧锁地问道:“梅朵阿佳,刚才朗杰是怎么晕倒的?”
梅朵擦了擦眼泪,呜咽道:“刚才祈福完我们准备往家走,他忽然说胸口疼,像是被针刺被刀割一样,然后就喘不上气了……”
梅朵话没说完,又情不自禁的掩面哭泣。着简单的木质家具,破旧的木板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被褥,虽然陈旧但却干净。
房间的另一侧有一扇窄小的窗户,深棕色的窗棂上窗纸贴满了布丁,几张彩色的纸符,在风中轻轻舞动。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雪山和湛蓝的天空。在窗户下面,放着一个蒲团,蒲团的布料已经有些磨损,整个客房布置简单,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只有墙上挂着的一串经幡,那经幡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不大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让关琮月倍感温暖。
夜幕悄然降临,寺庙里陆陆续续地点起了酥油灯。柔和的灯光,就像黑暗中的精灵在轻轻摇曳着身姿。
关琮月缓缓走出屋子,站在了院子里。远处的雪山巍峨耸立,清冷的月光下,关琮月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飘回到了小时候。她仿佛看到了那时候自己和养父母一起照顾生病村民的一幕幕场景,那些忙碌的身影、关切的眼神,还有村民们病愈后的笑容。
晨曦穿过稀薄的云层,照亮半壁雪山,关琮月早早地起床随着翁则前往经堂听诵经早课。
清冷的空气弥漫着寺庙特有的檀香味儿,扑面而来,经堂前苍劲的松柏上绕满了褪色的经幡,随着此起彼伏的经声迎风摇曳。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院中传来,关琮月循声朝门外看了两眼,只见昨天为自己的带路的小女孩正翘首把着裂缝的门框朝里张望,阳光下她红扑扑的脸蛋越发鲜艳,新年新做的藏袍上系着的彩色珠子随着她身子拂动欢快地晃动,宛若一株盛开的格桑花。
等到下了早课,几个喇嘛朝经堂外走,小女孩就兴高采烈地迎过去给喇嘛行礼。
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清脆,“扎西德勒桑耶喇嘛、扎西德勒班德箬喇嘛、扎西德勒阿佳!”
“扎西德勒,小白玛!”喇嘛们都认识小白玛,纷纷和她打招呼问候。
这时,门口围了不少村民,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不时有人探头张望,每个的眼神里都写满担忧。
关琮月初步诊断:“梅朵阿佳,朗杰的情况应该是高原夜晚气温骤降,堆积寺祈福的地方人聚集过多,造成本就稀薄的空气中氧气量减少,才引起病情突发的。”说着,又问道:“他平时身体怎么样?出现过胸闷呼吸不畅的情况吗?”
梅朵认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就是入冬以后偶尔咳嗽,吃了你给的药后就没有再犯过了。”
关琮月水眸凝结一层忧虑,又问:“那最近他有没有受过外伤呢?”
梅朵摇了摇头,“没有,男孩儿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最近赛马会练马,偶尔有些小擦伤,其他没听他提起过。”
关琮月追问:“家里有没有人得过肺病或者是心脏病呢??”
朗杰爷爷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悲伤地说:“孩子的奶奶就是肺病去世的。”
“那关于藏药文化方面的呢?我们这次公益项目也想涉及一些藏药文化的推广。”
成季宇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比如?”
关琮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浅笑道:“像冬虫夏草,内地很喜欢他,它冬季为虫,夏季为草,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啊。”
成季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也希望通过这个公益项目,让更多的人了解真正的藏药。”
关琮月微微颔首,“希望通过你们的宣传可以让更多人从中获益!”
成季宇意气风发地开着窗外一轮皎月,“我相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也许你是对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希望以后可以再见到!”成季宇恋恋不舍地凝望关琮月,眼神复杂而包含深情。
关琮月不自觉地侧过脸去,她并不想再和那座城市和那座城市里的任何人有什么过多的牵绊。
“——一路顺风”沉默了一下,关琮月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晨曦和煦洒在堆瓦村的每一幢屋舍上,清晨的村子里牛粪混合着柴火燃烧余烟袅袅。
关琮月和贡布阿古带着几个村民把成季宇一路送到村口,看着他的越野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大家才重新踏上回村的小路。
“您过奖了!”
金总见时机成熟,才道出真实用意:“我本来还有一笔资金是想分投华海的,这下感觉有点不稳妥了,江总您看……”
“最新的项目,我会让助力和您对接的,您放心,市场那么大,禾盛不会垄断资源,有钱大家赚,合作共赢!”江同州语气平和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常和老王说,这几个后生晚辈里,江总的眼界是高的!”
挂断金总电话,又有几个投资人打来电话,语气与金总如出一辙。
雨势渐长,雨雾缭绕,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灯火依次点亮,在朦胧雨色中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冲进禾盛集团办公大厦。
“江总,您这盘一箭双雕的大棋下的险!”商海无情,陆文长舒了一口气。
“是他们自己太过轻敌……”江同州冷笑,“对敌人,就要致命才行。”
第 105 章 第 105 章
陆文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和他是队友。
季在这时,办公室专线电话响起,林助理接起电话,就听秘书说道:“林助理,关小姐想要见江总,不过他没有预约。”
林助理目光转向江同州,见江同州点头,才说道:“让关小姐进来吧。”
“那我就先走了。”
门打开的同时,陆文和关琮月擦肩而过。
关琮月径直走到江同州面前,拿出手机,目光直视江同州,质问道:“这条信息是你发的吗?”
暴雨倾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
林助理识相的回避出了办公室。
关琮月边说边打算取纸笔把熬药和服药的方法写下来,免得村民忘记。
“嫫啦应该煮好酥油茶了!”小女孩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阿佳先去家里喝口酥油茶,我们再去堆寺吧?”
径直朝着村外堆甘彤陀门林寺走去,古老庙宇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与不远处残破的古堡遗址相视而立,孤独却又坚韧地镶嵌在蓝宝石圣湖的悬崖峭壁上,湖光山色交相辉映。
寺庙的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颜料剥落,露出粗糙的石块,就像一位满脸皱纹的老者那饱经风霜的皮肤。墙壁上几株枯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苍劲的松柏与寺庙宝鼎结冰的宝石相映成趣。
走进寺庙,庭院里的石板地面高低不平,尼玛堆被冰雪掩盖,层层叠叠,缝隙间钻出了几株顽强的杂草。
围绕在佛堂中心的佛塔,历时千年已经有些倾斜,塔尖上围绕着一圈色彩鲜艳的经幡,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古铜色的转经筒斑驳发绿,依然能看到前来朝拜的村民转动它们时留下的手印。
寺庙的殿堂内,光线昏暗,几盏酥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火苗。墙壁上原本色彩黯淡唐卡因为刚过新年被粉饰一新。一尊金佛像端坐在神龛之中,慈悲地俯瞰着世间众生。
烛火在寒风中摇曳,地面的石板透着丝丝凉意,即使穿着厚厚的鞋履,也能感觉到那股寒冷从脚底蔓延上来。
佛堂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寺庙里的喇嘛正在诵经,听到有人进来,老喇嘛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流露出惊喜。
“你是……关琮月?”老喇嘛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喇嘛,多年不见。”关琮月恭敬地双手合十。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年才回来。当年你和养父母来村里走医,就住在这寺庙里,那时候你才这么大吧。”
关琮月双手合十,恭敬地向老喇嘛行了一个礼,眉眼间满是敬重:“大师,您居然还记得我呢。小时候,我跟着养父母行医,一路辗转到了堆瓦村,还曾在这庙里借宿过。那段时光,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珍贵。”
老喇嘛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双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怎么会不记得呢?”
说完,他就带着关琮月朝他们当年住过的那间小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说道:“这屋子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体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关琮月心中满是感激,声音也透着真诚:“多谢大师了,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喇嘛带着关琮月来到他们原来住过的客舍,推门而入,一股陈旧木材和香烛混合的气息迎面扑来,角落里摆放
余晖照晚,晚霞染红雪山,空地上练马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成季宇才出现。
关琮月远远便见他只身一人,并未骑他的枣红大马,行色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成季宇,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的马呢?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成季宇一脸疲惫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琮月,对不起。我已经订好了今晚返回江市的机票,我必须得走了。新药生产项目和合作计划出现了很大的阻碍,只能我亲自回去处理,所以赛马会我也参加不了了。”
关琮月微微皱起眉头,话语间带着疑惑:“这么突然……?”
成季宇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目光如箭,恨不能刺进不远处江同州的要害,“关老师,我也不想离开,可有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江同州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成季宇,你这样含沙射影什么意思?”
成季宇不屑一顾的哼了一下,声音冷若冰霜说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合作商不是你弄得,谁能这么大面子让他们办事?关老师,我真的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要离开!”说完,他便不甘心地朝村口走去。
江同州看着成季宇离开的背影,试图向关琮月解释:“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关琮月冷漠地别过头,声音平静无奇:“江同州,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你因为我们的事牵连一个无辜的人,真的很没有道德!”
江同州一贯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着一脸决绝的关琮月,极力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琮月挥袂转身,“你的解释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说完,向着马场的另一边疾驰而去。
江同州呆呆地望着关琮月远去的背影,马蹄扬起的尘土在他眼前弥漫,他的心也如同这被马蹄搅乱的尘土惶然。
接下来的几日,江同州每天都会来到堆寺的善堂区找关琮月,关琮月每见他来,都把房门紧锁,避而不见,江同州站在门外,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再三,才轻轻敲响门。然而,每次回应他的都是一片寂静。
他和关琮月之间的关系就像寒冬蓝宝石圣湖的水,冷硬难融。
时间如马驹过隙,转眼成季宇离开已经数日,萨嘎达瓦节如期而至。
萨嘎达瓦节前夕,堆瓦村会举办盛大的祈福仪式,为那些前往朝拜的村民送去旅途的祝福,也为古老的村落献上对释迦双尊和三位大慈大悲菩萨虔诚的敬意和礼拜,愿他们护佑这片土地风调雨顺、众生安康。
清早,天色朦胧,弦月未落,堆寺里的喇嘛早早就忙碌起来。悬崖绝壁之上,异峰突起,挺拔险峻,禅祠叠叠,粉饰一新的金顶之下,缠枝卷叶的壁画浅晕勾金,在青红梁木廊柱之间,大放异彩。
早有虔诚的村民来到寺里帮忙,忙碌的身影在五彩的经幡下穿行,古老的转经筒不急不缓的转动着,为即将到来的典礼诵经祈福。
关琮月也和村民一起帮忙为寺庙后的巨石台上即将举行祭祀典礼现场铺上了色彩斑斓的藏毯。
石台正面,早就用用青稞麦秸搭建了一座“金字塔”式的祭台,祭祀台底部铺满了金色青稞穗,象征着来年的丰收与繁荣。
青稞穗的上面,摆放了许多精致的碗器,里面盛满了香弄洁白的牛奶,和象征吉祥的“切玛”盒。盒中插着彩色的青稞穗,装满了青稞炒面、麦粒、人参果等物,插着彩色的青稞穗,寓意着村民生活的幸福美满。
关琮月的手微微一滞,面无表情地掠过江同州的手,拿出自己的纸笔,仔细地为村民写着制药的方法。她对江同州视若无睹,写完后便朝着村里走去。
江同州却毫不气馁,一直跟在关琮月身后,帮她收拾整理出诊的工具,或是小心翼翼地把没用完的草药分类整理好,放进药篓。
关琮月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无奈地阻拦道:“江同州,你这样做没什么意义的,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江同州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诚挚:“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你一点小忙而已。”
“你在这儿,只会让我分心。”关琮月说完,背起药篓,朝着下一家需要看病的村民家中走去。
时光匆匆,一转眼就到了修八关斋戒的日子。清晨的阳光洒在关琮月的屋子里,关琮月一早就开始在屋子的佛龛前摆放早已准备好的塔香和鲜花。
突然,门外传来江同州的声音:“这庙里的喇嘛,不光不会说话,对人还特别凶。我就想问个路,他就拿着扫把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外赶!”
关琮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几天正在修八关斋戒,今天是初一,喇嘛修的是闭口禅,他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回应你的。你就别再去打扰他了。”
江同州一听关琮月竟然给他解释了这么多话,心中不由一喜,脸上的委屈神色顿时少了几分,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呢。”
关琮月冷淡一笑,“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再去打扰喇嘛修行罢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大雨倾盆,打湿了关琮月的衣服,模糊了她眼中的失望。
“关老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关琮月循声望去,就见成季宇身影匆忙的从远处跑来。
见到浑身湿透的关琮月,成季宇一边帮她打伞,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庞,既心疼又不安。
数据造假的事情已经公开,他迟疑了一下,才艰难的开口说道:“对不起。”
雨声嘈杂中,关琮月抬眸看着成季宇。他原本阳光明媚的脸上乌云密布,却依旧遮不住他满眼羞愧,额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让他看起来更显慌乱。
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我的气,但请你相信我,这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我会尽力弥补的。”成季宇心虚的解释道。
“你不知道数据有问题吗?”关琮月目光如炬直视成季宇。
成季宇不自然的侧过头,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我没有参与,我没告诉你是不想你……”
“够了,你和江同州一样。”关琮月斩钉截铁地打断成季宇。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成季宇想要拦阻关琮月的肩膀,关琮月朝后退了一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藏康宁丸’的事情我希望公司能够正确面对问题。”
成季宇语气坚定地解释道:“我可以和你保证现在市场上在售的‘藏康宁丸’质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以后呢?你能保证什么?”关琮月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很好,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有些事,感情解决不了问题,华海的问题我已经无心参与了!至于基金会,我会尽快连续王律申请注销的。”
成季宇一听关琮月想要注销基金会,心慌意乱地阻拦道:“不,你不要冲动,你不是一直想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吗?基金会好不容易才成立,为什么要注销?”
“我很累,成季宇。我想,我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当听到关琮月亲口说出“离开”两个字的时候,成季宇毅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修八关斋戒的日子悄然流逝。关琮月目光看向远方,斩钉截铁拒绝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江先生!我还有其他事,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江同州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我就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关琮月挣脱他的手,“我希望你把时间用在正确的事情上,而不是浪费在这里!”
江同州使劲摇了摇头,“对于我而言,现在和你沟通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紧接着,又哀求道:“过去我错了,我想弥补。”
关琮月没有理他,绕开他朝前走去。
江同洲一路不弃不舍地跟在关琮月身后,看到关琮月摘草药,就和听话的孩子一样,在他旁边默默地帮她一起摘,然后放进她的竹篓里。
他想,在她身边,帮她递工具。桑耶喇嘛停下了手中转动的佛珠,正襟危坐在蒲团上,目光如炬,似乎只需要一眼就能将关琮月看穿,温和一笑,轻声问道:“你似乎有心事?”
“桑耶喇嘛,我今日去了白玛家,见到她的嫫啦,嫫啦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我想,村里也有很多人患病却缺医少药。”
桑耶喇嘛点点头,认同道:“嗯,村里很多人也都被病痛困扰……”
“所以,嫫啦希望我能留在村里为大家治病,我一路上仔细考虑了她的话,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利用寺里不用的屋舍开设一个善堂,在寺庙里开设一个善堂,专门为村民义诊,您觉得如何呢?”关琮月谨慎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桑耶喇嘛微微点头,手中的念珠依旧缓缓转动着,他眼神平和地说:“琮月,你这是积善之举,是一件大好事,毗卢遮那佛会保佑你!我们寺庙自当支持。”
关琮月水眸搅起一片潋滟,欣喜万分:“喇嘛,那就这么决定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露白,寺里的僧众们就在桑耶喇嘛的组织下帮关琮月将佛堂前一间空了许久的僧舍打扫了出来。尘埃落定,晨曦挂上枝头,房檐下的你地上,散漫了斑驳的光影。
关琮月看着焕然一新的空屋子,心中满是感激。
为了让更多村民知道自己在堆瓦村义诊,关琮月开始走访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并且帮助这些留守村落的老少妇孺送上珍贵的草药,为他们减轻病痛的折磨。
关琮月的草药虽然简单,但是药效显著,村里不少人吃了关琮月的药后,病痛缓解不少,“村里来了个女神仙”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村民慕名而来,传扬关琮月是蓝宝石圣湖女神的使者。
久而久之,关琮月善堂开设的消息如乘风而走飞鸟,传遍了整个堆瓦村。
关琮月除了每日出门问诊,还会在晴朗的日子在附近采摘一些应急的草药,村里前来寻医问药的年轻人也会帮她带一些寻常的草药。
村民们为了感谢关琮月,纷纷从家里带来了自家的被褥和食物。
一如两年前初到扎基寺时一样,熟悉的场景让尘封的记忆翻江倒海翻涌而出,可时过境迁,关琮月心中只剩唏嘘。
关琮月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就像高原的四季,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景色,你想说的话改变不了什么。”
“不管能不能改变,让你回心转意,我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听江同州这么说,关琮月默然朝山坡的一块空地走去,春风和煦,苍劲的柏树在微风中抽新吐绿,沙沙作响,树下的巨石边野花含苞,微微摇曳,闪烁着晶莹的光。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过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柏树的枝叶,洒下一地荫翳。
江同州率先打破了沉默,满脸愧疚地看着关琮月:“我知道之前我对你撒了谎,是我的不对,我用你对我的信任伤害了你。”
江同州语气黯然,可目光却越发灼热,看着关琮月,声音有了起伏,“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这两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你,希望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关琮月望着远方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峰,缓缓说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为了得到一些东西,不择手段。”关琮月说着,目光如炬看着江同州,像要把他看穿,“可人不是物品,有血有肉有感情。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万物,因为虔诚地爱着这片土地,所以才会守护在这里。”
江同州心里如有重锤,迫切解释:“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是,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是可以的……”
关琮月嫣然一笑,摇了摇头,婉拒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养尊处优习惯了,根本适应不了这里简陋的生活。而且我也不会和你回去的,我喜欢这里的纯粹,这里的人们每天关心是牛羊有没有吃饱,草地有没有长好,家人身体好不好,日子开心不开心,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江同州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愿意,你喜欢,我就可以。这两年我也间断地在藏地生活。”
“这里的人们常说,雄鹰不会离开蓝天,雄狮不会放弃森林,羊儿只喜欢最新鲜的牧草。让我们做回自己,做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不好吗?”关琮月说着,长吁了一口气,“你的事业、你的研发、你的成就,你坚守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江同州坚定地看着关琮月:“我可以。我这几年已经明白了什么是内心追求的满足,公司的事情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
“破镜难圆,重新开始哪么容易呢?”关琮月避开江同州炙热的目光,眼神飘忽地看向远方:“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柏树的枝叶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古老的村落里,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去村里为村民检查身体。
尽管被关琮月冷漠地拒绝,可江同州依旧早早就守候在关琮月进村的必经之路上。
关琮月对身后跟着的江同州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村子,江同州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刚走到村中的空地边,就见一个村民领着一个孩子迎面走来,远远看到关琮月,村民不由抱起孩子,加快了脚步。
“安吉拉,扎西德勒!在这儿能遇到您可真是太好了,蓝宝石圣湖拉姆保佑啊。我的孩子病了,正打算去找您给瞧瞧呢。”村民气喘吁吁地赶来,焦急的话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关琮月抬眼望去,只见村民怀里的孩子面色蜡黄,病恹恹的毫无生气。她轻轻拉起孩子的小手,开始为孩子把脉。
村民满脸忧心,说道:“这孩子啊,今早上就开始拉肚子,又是上吐下泻的,还发着烧呢。”
堆瓦村的春天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春意越来越浓郁。春风送暖,吹遍堆瓦村错落的屋舍,高原山野万物复苏,百草丰茂,繁花绽放。
转眼,藏历四月十五日就要到来,家家户户开始为盛大的沙噶达瓦节做准备,热烈的气氛,比过年还要隆重,如浓香的青稞酒,在蒙达岗日雪山蔓延。
江同州一如既往地守在堆寺门前,跟着关琮月清早出门去堆瓦村出诊。生机盎然的山间曲径,二人一前一后,默然不语。
临近过节,村里的佳毛为感谢关琮月的帮助,一起为关琮月做了一件崭新的藏袍,作为沙嘎达瓦节的礼物,送给关琮月。
就在这时,吴老走进了实验室,刚才二人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对于关琮月,他一直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小关啊,从传统理论出发,药物研究重点是对受损的细胞结构修复,而这些年模拟生物反馈,会发现受损修复想要做到完美无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一直在延展研究提高集体代谢,促进细胞再生的研究方向。”
吴老顿了顿,又道:“刚才小王提供的数据对比,我觉得应该是是受损后细胞反馈和健康细胞受损后反馈的误差导致,如果想要减小这种误差,首先考虑的是不是应该调整生物模式?”
关琮月醍醐灌顶,点头道:“您说的没错!这一点是我们应该关注到的。”
少顷,她又说道:“不过,吴老,我最近在研究中发现,如果完全依靠修复会不会显得孤立无助?如果可以通过药物增强免疫力,发挥免疫系统的作用,是不是可以更深层次的解决集体自身问题?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做药物改良,会不会对这次研发开辟一条新路径呢?”
吴老微微一怔,原本肃穆的脸上绽放一片惊喜,开怀笑道:“所言极是!小关啊!你不拘泥固有观念,让我们可以以人为镜,又可以找到新思路!”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吴老的平易近人让实验室的氛围变得积极活跃起来。
关琮月受宠若惊的看着面前德高望重的吴老,尊敬之意油然而生。
几个年轻的研究员大胆围了过来:“关老师的思路值得一试啊!如果我们把二者像结合,说不定就能突破现在研究面临的瓶颈了呢!”
“年轻人,有想法就大胆去实践,不要光动嘴皮子!”吴老打趣的拍了拍年轻研究员的肩膀。
于是,在吴老的大力支持下,关琮月和几个年轻的研究院自发成了一个研究小组,针对免疫系统提升和细胞修复协同效果做专项研究。
三个月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研究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江久拉,你会参加赛马会吗?”白玛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江同州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我会的。”关琮月看着雪绒绒的小羊羔,不禁想起了丁真,鼻子微微一酸,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晶莹,“德鲁伊啦,等它长大了,也会成为一只健康的羊的,哺育更多的小羊!”
德鲁伊点了点头:“谢谢你,善良的好曼巴!希望疫病的阴霾可以快点散去,这样我才能安心!”
火光中,关琮月又给清理干净的羊圈进行了彻底消杀。
她一边消毒一边说:“德鲁伊阿古,等消毒完了,我们必须看看其他健康的羊,确保其他的没有被感染!”说着,又让德鲁伊帮忙给健康的羊儿吃了一些预防治疗布病的药。
德鲁伊在一旁帮忙,忏悔不已:“安吉拉,是我错怪你了。还好有你啊,不然我就要害了全村了!”
关琮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如春水,“阿古,我相信你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布病的传播很麻烦,很有可能是羊儿在湖心岛吃了不干净的水澡或者是生活的地方被污染了,也不是你的错。”
说完,德鲁伊痛苦地点了点头。
等一切落下帷幕,关琮月消毒用品,仔细地给德鲁伊家的羊圈和屋子都进行了消杀。
然后把剩下的消毒用品,分给了来帮忙的几个村民,说道:“这些消毒用品大家先暂时拿回家去给家里的羊圈消消毒,预防病情扩散,等这几天消毒用品都运回来了,贡布阿古会带着大家给村里进行全面的消毒!”
贡布阿古也声如洪钟说道:“我们要赶在牧羊的村民从湖心岛回来前为村子进行彻底的消杀!这样才能避免我们全村遭受瘟疫的迫害!把损失降到最低!”
村民们纷纷点头,感激地看向关琮月。“幸亏安吉拉,她真是??萨都艾桑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如果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贡布又说:“快回去讲讲,让小孩不要乱跑。”
关琮月村主任长说道:“关琮月啊,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呢。”
“我从外地来,大家对我一直都很照顾,在一起生活,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也希望我们的村子能平平安安。”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雪山染红,洒在堆瓦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给朴实的屋舍描绘了一层金边。
堆寺善堂,关琮月坐在堆满了药材和防护用品的木桌前,全神贯注地制作着预防治疗布病的药包,动作轻巧且熟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香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善堂的木门叩响响。
嫫啦听了摆摆手,“你远道而来,我怎么能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关琮月说着,拉过莫拉粗糙的手,帮她诊脉。
“你小时候就特别有天分。那时候你才七八岁,跟着你的父母在村里走医,就已经认识好多药材了呢。”
关琮月一边检查一边说:“嫫啦,的关节啊是因为天冷有关节炎了,需要注意保暖,还有你的心脏问题,长期缺氧心脏供血不足,你才会头晕眼前发黑,我最近在村里住,帮你开机服药调理一下吧!您自己饮食上也要多注意。”
嫫啦连连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啦!你要是能在村里多呆些日子就好了。马上开春了,村里的年轻人就回来了,好多人都有些小毛病,你要是能给大家治治病,那可真是大家的福气啊。”
关琮月想了想,说:“嫫啦,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也很想为村里的大家尽一份力。”
白玛在一旁也跟着附和:“阿佳,你就留下来嘛。我和嫫拉都舍不得你走,你留下来,我可以给你当小助手呢。”
关琮月莞尔一笑,“我也很喜欢这里。”
关琮月一路迎着夕阳的余晖朝峭壁上的堆寺攀登,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白玛嫫啦的话。
寺庙四周,层层叠叠的经幡,在寒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褪色的墙壁和陡峭的岩石浑然一体,寺庙金顶上镶嵌的玛瑙石闪烁着圣洁而迷人的光芒。
走进寺庙,关琮月径直走向翁则桑耶喇嘛的禅房。轻叩门扉,随即,里面传来桑耶喇嘛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关琮月推门而入,借着墙脚处微弱的酥油灯光,恭敬的对桑耶喇嘛行了个礼。
关琮月放下手中的药包,循声抬起头,只见成季宇和贡村主任长一同推门走了进来。
成季宇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走到关琮月面前,眼角笑意渐浓,“关琮月,我总算见到你了。多亏你!让贡布大叔派人去救我们,帮我们把车拉进县城修好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得在山里睡在皮卡上了。
老贡布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能帮上忙就好,你们外来的客人到我们这儿遇到麻烦,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你们还是好曼巴的朋友!”
成季宇灿然笑道:“现在我们暂时住村主任长家里。正好可以等着看遗留千年的冰面牧羊的盛况!”
关琮月看到他们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随后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她熟练地拿捏起药材,按照精的分量量搭配,装进了还未完成的药包里,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
成季宇这才注意到关琮月桌上摆放的药材和已经装好的药包,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关琮月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药材,忧心忡忡说:“村里德鲁伊阿古家的羊从湖心岛回来感染了布病,这病传染性极强。我得赶在牧羊人都回村之前,把这些预防治疗的药物做好,到时候好分发给大家。”
“要不要帮你做点什么?”成季宇虽然不知道布病是什么,但是从关琮月凝重的神情可以判断这个病肯定来者不善。
关琮月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去县城卫生站拉更多的消杀药物回来。”
“我们必须赶在村里的牧羊都从湖心岛回前钱,对村里进行全面的消杀,以免疫情扩散。”
成季宇不假思索地拍着胸脯回答:“行啊,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我们肯定尽快把东西拉回来。”他身边的伙伴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有你们的帮忙,我就不担心了!”关琮月水眸荡漾喜悦的涟漪。
次日黎明,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成季宇和他的两个伙伴就相约来到车前,村主任安排的几个年轻村民也如时赶到现场。
现在是开春,清晨的高原也凝聚着彻骨的寒凉。等人到齐了,成季宇搓了搓手得的有些发僵的手,呼出一口白气。说:“大家都准备好了吧,咱们出发进城啦。”
说罢,他钻进驾驶座,发动车子,在一震聋发聩聩的轰鸣声中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那你会去参加‘转葛拉’吗?”白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江同州沉思片刻,“如果我邀请的人愿意和我一起去,那我肯定会去的。”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关琮月身上。
夜幕四合,月华如练,风马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关琮月静静地坐在酥油灯下,细细品书中文字。
忽然,一阵“叮——叮——”的电话铃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手机屏幕上显示“成季宇”的名字。
“晚上好,我已经考察完措美县了。”成季宇的声音依旧活力四射,让人不由想起他阳光的笑容。“当地人说,快到萨嘎达瓦节了,我想在藏地多留几天,参与‘转葛拉’朝拜。”
“路上注意安全。”关琮月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书本。
“去拉萨我会顺便路过堆瓦村,我想还有时间在村里住上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关琮月平静地回答:“你帮过堆瓦村,大家会欢迎你的,你想来就来吧。”
“好。那你呢?你欢迎我吗?”也许是在藏地逗留时间久了,被当地人淳朴豪爽的性格影响,成季宇大胆试探问道。
“如果你愿意帮我带一点药过来的话,我会很欢迎你。”关琮月话锋一转,不着痕迹地接住了成季宇的问题。
“能帮你我很开心,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愿意答应我吗?也算是我帮你带药的谢礼吧!”
“你说说,是什么请求?”
“我听这里的人说,沙噶达瓦节每个藏族村落都会举行仪式庆典,到时候会有赛马会,所以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呢?我想参加赛马会!”成季宇兴致勃勃回答。
“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关琮月把自己需要的药物编辑了信息发给成季宇,多是些春季多发疾病需要的特效治疗药品,和出门在外防止突发情况预备的高原药物,关琮月希望把这些药物提早预备好,到时候可以分发给出门参加朝拜的村民。
江同州紧紧盯着关琮月,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再次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关琮月垂眸躲开他灼热的目光,却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手上还挂着输液瓶。
“琮月……”江同州声音透着病中的沙哑和无力。
关琮月水眸闪烁层层红光。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江同州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是毫不在乎手上还扎着点滴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终章】
第 108 章 第 108 章
他身体忍不住颤抖,泪水如潮花落肩头。
“阿月……”江同州低喃,满脸喜悦,目光思念、释然、激动交织。
“没想到坚强的江同州,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因为是你!”江同州哽咽,在她面前他愿意放下所有伪装,“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语气中满是未知的恐惧和悔恨。
她缓缓伸手回抱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同州摇头,把她抱得更紧:“不晚,只要你来就不晚。”
说完,他恋恋不舍的松开他,将她领进病房。
“你的病情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孩子现在病情虽然稳定了,但是你家本来就空气不流通,四口人挤在这间房子里,都有被感染的风险。所以我从城里带了消杀的药品,我们得给房间里也消消毒才行!”
“家里还需要消毒?”索南面露难色,“安吉拉,我们没怎么弄过这个,怎么做啊?”
关琮月温柔耐心地解释,声音如春风轻柔,抚平了索南躁郁不安的心。“没关系,我来示范教你,这个我是专门消毒的药水,你把屋里的家具和角落都擦一下,尤其是人经常触摸的地方和孩子老人的物品。”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消毒水、抹布、喷壶等物品。
索南点点头,拿起抹布跟着做起来:“好的,我听你指挥。”
于是,关琮月和女人开始仔细地清扫屋子每一处角落,从床沿到墙角,从桌椅到窗台,药水的气味渐渐在屋子里散开。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狭小的窗户吝啬地洒在屋里的地面上。
等房间消杀完后,关琮月又拿着喷壶给索南家的院子消了毒,索南感激不尽地跟着关琮月,口中连声道谢。
等消杀完毕后,药也熬好了,索南把药凉好,走过来坐在了破旧的板凳上,“安吉拉,早上我们和贡布阿古去过德鲁伊家了,他家的羊好几只都不太好,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关琮月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关琮月立即点明,“你们俩别为了我争,赛马就按赛马的规矩来。”说完,转身离开了空地。
夜晚,微风徐徐,温柔了雪域的凉意,带着春回嫩草的清新,抚慰初绽的花朵。远处雪峰瑰丽巍峨的身影,月光中连绵起伏,闪烁着圣洁而又神秘的光泽。
房间内,江同州的脸在明暗交替的光阴中越发阴鹜,曾经他送给关琮月定情的粉晶手链安静的躺在礼盒里,一贯冷静沉稳的他,又不由涌起一阵躁动,随即拨通了林助理的电话。
“铃——”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林助理礼貌而又热情的声音。
江同州声音冰冷地说:“林助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人给成华的成季宇所负责的项目上做一些手脚,必须让他短时间内就离开藏地,回江市去处理那些麻烦事。”
林助理有些迟疑:“江总,可是……” 小白玛一下扑在嫫拉怀里,歪起脑袋撒娇道:“嫫拉那也不许去,不能丢下白玛!”
关琮月看着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心间涌起一丝暖流,心中不由为堆瓦村现实的情况叹了一口气,堆瓦村在藏地是天堂与人间之间的驿站,被誉为“通往天堂的入口”。
但是因为这里海拔高,自然环境极为恶劣,氧气含量仅为平原的一半,使得这里的村民们基本都患有心脏和肺部疾病,平均寿命只有45岁。
可是尽管如此,村民们依然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因为他们心中虔诚的信仰,认为这里是神灵赐予的家园。
这里的人们缺少壮年劳力,一入冬季,高原草场被大雪覆盖,无法牧羊,年轻一些的村民就会将羊群赶到山下的蓝宝石圣湖心岛。让它们在丰茂的水草中度过青黄不接的日子。待到冰雪即将消融,牧羊人再将羊群赶回村中。
而村里的小孩和鲜少年事已高的老人就留在了村里,无人照顾。
秀眉微蹙,放下茶碗,关切地说:“嫫啦,您身体硬朗肯定能够健康长寿的!只不过,身体有病可不能拖,这些年我也学了一些医术,我帮您看看吧。”
江同州难以自控的说:“必须让他立马离开!”
林助理无奈叹了口气,心中猜测,能让江总这么方寸打乱的,只有关小姐一个人了。
迫于威慑,林助理和颜悦色道:“是,江总,我这就去办。”
挂断电话,江同州又打通了平时合作密切的几个供应商负责人的电话。
供应商见是江同州本人电话,不由受宠若惊,阿谀逢迎起来。
“江总,今儿是什么风,您亲自联系我了!有什么事儿您让林助理吩咐我就行!”
江同州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冷若冰霜:“和成华合作项目,你们务必严格把控。任何纰漏都不能放过,我的意思,应该明白吧?”
电话那头的人赶忙谄媚地回应:“江总,您放心,您的话我们一定牢记,我们会好好‘关照’成华的。”
江同州满意地挂断电话,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索南粗黑的眉毛凝结成一团,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慌,担忧地问道:“那可咋整呢?德鲁伊现在紧锁大门,谁都不让进,谁的话也不听!”
关琮月转身望向屋外不远方的雪山,连绵不绝的雪峰倒映在眸间,化作一股波涛跌宕起伏,只见重峦峭壁间丝缕烟火缥缈回荡,关琮月贝齿轻启,“我得回堆寺去,把这个情况告诉桑耶喇嘛,他德高望重,或许可以说服德鲁伊,不然等布病扩散,村子恐怕要陷入瘟疫的灾难了。”
索南眼睛一亮:“你说得没错,德鲁伊虽然固执,但是却信仰虔诚,肯定会听翁则的话!”
关琮月当即出了索南家,沿着上山的小路,向堆寺走去。堆寺坐依山而建,两面环山,一面是陡峭的悬崖,佛堂前唯一的小路入春后草长莺飞。
关琮月拾级而上,带起一阵疾风,荒草随风飘摇,吹起一片绿波。
寺庙里弥漫着檀香焚烧留下的烟火味,让人心旷神怡。桑耶喇嘛身着一袭红色的僧袍,坐在佛堂里诵经,手指间的佛珠随着嘴唇起合一颗颗转动。
“医生说恢复得还不错,不过需要长期疗养。”
他望着近在眼前真实的关琮月,再次恳求道:“阿月,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关琮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开话题:“我在研究所研究有新进展,还被聘为客座教授了呢。你想听听吗?”
失落从江同州脸上划过,转瞬即逝。随即答道:“我当然愿意听,更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几个月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关琮月无奈失笑,“我只希望你能快点痊愈。”
晨曦微露,透过葱郁的枝叶落在房前留下星点光影。
村里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来临的萨嘎达瓦节忙碌,准备典礼用的哈达,祭品、手工艺品、斋食。关琮月在善堂内专心缝制着萨嘎达瓦节堆寺用的经幡,不时有村民到寺里送自家做的斋食和工艺品,也会顺道为她带来一份礼物。
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针线间,不一会儿,一幅幅五彩的经幡就做好了。江同州则负责在院子里帮桑耶喇嘛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阳光越发明媚,成季宇和他的朋友出现在正午的阳光下。
江同洲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扫帚,眼神凛冽走上前去拦住了成季宇几人的去路,“成季宇,你又来做什么?”
“江总,你都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在这?”成季宇嫣然一笑,不在乎地回应道。“我一个闲散的人,在这边自驾游,出现在这很正常,倒是您,堂堂禾盛集团总裁,出现在这里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说着,他挑衅看了一眼江同州。
江同州星眸中神色晦涩难辨,这几年,为了弥补往昔对关琮月的亏欠,他在藏地的养殖与种植开发项目上,始终坚定不移地奉行绿色生态可持续发展的策略,并且全身心地投入藏地的公益事业之中。
他一心盼着关琮月能看到自己的改变,从而原谅自己。
然而,人言可畏,外界流言蜚语,总有人以为他是别有用心,假借公益之名从中牟取暴利。
“那我陪你。”
东方晨曦初露,云雾渐渐消散,江同州和关琮月相约一起登上高原雪山瞭望点,巍峨的雪山正好被晨光镶嵌金边,耀眼的光芒跃过重峦,照亮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美不胜收。
关琮月被眼前美景所震撼,转头对江同州说:“在藏地,雪山终年云雾缭绕,让人不能见他的全貌,如果有情人可以有幸一起看到神山全貌,就会受到佛祖的保佑,得到雪山神的赐福!”
江同州凝望眼前人儿,温柔说道:“早在去羌塘的时候,神指引过我们是命中注定。”
话音刚落,江同州按照计划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深情告白:“琮月,嫁给我吧。”
关琮月眼中一片温柔,静默地看着他。
江同州心中忐忑,感觉周围空气都被凝结。
心思一动,故意装作胃疼,关琮月关心则乱,语气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江同州狂喜,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顺势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你骗我!”关琮月嗔怪道。
江同州认真凝望关琮:“我想和你一起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你的梦想。”
关琮月点头,满眼温柔:“好,我们一起。”
(终)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