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 第一卷 第2章 竟然嫁给了前世的弟弟! 去请府医的秦嬷嬷火速带着人回来,进门后看到宋瑶竹脖子一歪瘫在地上,吓得立马去检查她的鼻息。 感知到宋瑶竹的鼻息后,她立马叫了几个小丫鬟进来将人抬到床上,府医问了症状,又把了脉,道:“王妃这是中了烈性春药‘春宵一刻’,容我给王妃扎针施药即可。” 秦嬷嬷连忙让人照顾好人,自己去找谢离危回话。 谢离危被轻薄了一通,正是恼火的时候,听到人没什么大事,脸色更是难看。他长这么大,从未被女子这样对待过! “宋家真是好手段!” 秦嬷嬷大气不敢出,自家王爷在王妃身上吃了亏,自然是要算在宋家头上的。 “去和秦羽说一声,这几日别让宋家安生。” 秦嬷嬷应是,想了想,又劝道:“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这婚事是皇上赐下,您就是再不痛快,也去新房宿一宿,免得让皇上知道,以为您不满这桩婚事呢!” 谢离危眉头紧皱,想到方才的画面,他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宋瑶竹。 可秦嬷嬷说的对,他暗中筹划多年,想知道阿姐死因,想为阿姐报仇,就不能和狗皇帝撕破脸。 “本王知晓的。” 秦嬷嬷见他往新房去,忙去给他将贵妃榻铺上褥子,让他就寝。 一夜无话,宋瑶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意识朦胧了一瞬,只记得自己被下了药,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她抬手去揉自己胀痛的脑袋,手臂一紧,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四肢被绑在了床上,整个人成一个“大”字。 “王爷,王妃醒了。”看守她的婢女通禀道,旋即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宋瑶竹躺平抬头看向来人,那人穿着暗红云翔纹锦袍,外面罩着黑色嵌银丝竹纹外衫,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神秘又熟悉。 宋瑶竹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男人看着她的视线十分微妙。像是想弄死她,但又不能。 沉默几息,宋瑶竹率先开口。 “王爷,妾身以为这个姿势不太雅观,您说呢?” 谢离危冷哼一声,“给王妃梳洗。” 婢女得了命令,这才上前来给宋瑶竹松绑。 宋瑶竹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谢离危挺拔的背影,十分的眼熟,像极了她前世的弟弟。 梳洗完毕,宋瑶竹走到外室,见男人已经端坐用早饭,她在他身边站了几息,见男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谢离危屏息一口气,将筷子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哒”。秦嬷嬷立马道:“奴婢伺候王妃用饭!” 谢离危的火气被秦嬷嬷的话打散了几分,面具下的一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瑶竹。 宋瑶竹正笑着接过秦嬷嬷递来的碗筷,她昨晚妆厚看不出少女容颜,现在净了面,更像他阿姐了。 尤其是现在笑起来的模样,她咬着筷尖抬眸和他的视线撞上,又飞快挪开。那模样像极了他阿姐年轻的时候。 谢离危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他竟然会在别人的身上去找阿姐的影子,这简直就是对阿姐的背叛! “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收拾不好就自己走去皇宫!” 谢离危撂下这么一句话,抬步往外走去。 宋瑶竹睁圆了双眸,她和谢离危是皇上赐婚,谢离危是王爷,今日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 宋瑶竹低头看了看只着了寝衣的自己,一刻钟?她不若自己走去算了! 秦嬷嬷着急不已,“王妃,您先去妆扮,奴婢给您装点点心,等会儿在路上用!” 宋瑶竹被几个婢女簇拥着,盘发的盘发,穿衣的穿衣,上妆的上妆。紧紧卡在一刻钟将她推上了马车。 宋瑶竹坐在谢离危的对面,对方闭目养神,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打量他。 银色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何模样不得而知,但露出来的薄唇弧度刚好,下颚线也漂亮,再往下露出来的喉结也很性感。 抛去旁的不说,这个便宜相公的身材确实不错。哪怕隔着衣裳,她也能看到对方微隆的胸肌弧度。 比起脱光后的视觉刺激,这种若隐若现才是最挠人心肺的。 “看什么!” 宋瑶竹被他冷硬的声音震得灵台瞬间清明,噙着得体的笑容道:“王爷身形健硕,仪态俊美,叫妾身一时看呆了。” 谢离危拳头收紧,强忍着一拳砸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几次三番,不是肢体轻薄他,就是言语挑逗他,她还真是敢啊! 宋瑶竹直觉马车内氛围十分不对劲,她刚刚夸他哎,他还不高兴吗? 天可怜见的,她上辈子就没怎么夸过人,毕竟都坐到皇后的位置了,都是旁人恭维她的份。 “妾身口拙,若是让王爷不快,还请王爷海涵。” 谢离危深吸几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道:“入宫后你若说出这样的话,本王可救不了你。” 言下之意是让她自求多福。 宋瑶竹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她迫不及待想见到皇帝和贵妃。她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不管如何,她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死付出代价! “多谢王爷提点。”宋瑶竹的眸子上下转了几圈,总觉得这个便宜丈夫和自己前世的弟弟很像。 只不过她的弟弟温文儒雅,待人和善,是世上难得的秉性脾气学问都极好的儿郎。 弟弟向来和自己亲近,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他过得如何。有机会,她定要打听一下她弟弟如今在何处,自己的族人们现在过得如何。 马车行至宫门,他们换成软轿。到了乾坤殿,宋瑶竹下轿。 抬头仰视这偌大的宫殿,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她已从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变成了臣子之妻。 抬步到殿前,太监通禀后,得了传召,她才和谢离危踏进乾坤殿。 乾坤殿是皇上办公的书房,今日无大臣议事,皇上高居上位。 “爱卿免礼。” 沉重的声音落在宋瑶竹的耳朵里,她的后槽牙已经咬死,怕自己一时不察,露出马脚。 “见到你如今成了亲,朕感慨万千。婉清生前最疼爱你这个弟弟了,总说要亲自给你寻一门亲事。如今你亲事已了,你姐姐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宋瑶竹闻言不可置信地侧过脸去看谢离危,鬓上钗环作响,她心中惊涛骇浪。 她,竟然嫁给了自己的弟弟! 他又为何,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差了那么多? 第3章 狗皇帝情深义重 宋瑶竹的一瞬失态让皇上不免蹙眉,皇上不悦道:“你便是宋太师家的三姑娘?” 宋瑶竹立马收回巨荡的心神,福身道:“臣妇失礼,请皇上恕罪。” “无妨。”皇上摆摆手,他听说过,宋家这个三小姐流落在民间,目不识丁。初见天子必然紧张。 皇上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垂眸瞥了一眼,谁知只是这一眼,让皇上忍不住屏住呼吸。 宋瑶竹与他故去的皇后十分相像! 谢离危将皇上短暂的失态纳入眼底,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痕迹。他阿姐生前为他劳心劳力,为了这个天下积劳成疾。若不是族老坚定江山不可易主,阿姐又因体弱不能有孕,不然早就废了这个皇帝垂帘听政了! 阿姐生前不见他有多关怀,死后倒是情深义重。 “你让朕想起了婉清。”皇上叹息一声,身后的太监立马会意取出一份画轴展开,上面赫然是先皇后谢婉清的画像。 只见皇上站在画像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帕子揩了下眼角,也不看谢离危夫妇,只对他们摆了摆手。 “你们去吧,朕和皇后待会儿。” 这一幕将宋瑶竹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狗皇帝忌惮朝中大臣都和自己亲近,怕他自己成为她的傀儡,所以伙同贵妃给她下药,让她活生生痛了半个月才死去。 她被扔在冷宫里,贵妃划烂了她的脸,可皮肉上的痛远远不及五脏六腑被毒药侵蚀的痛。 她死得那样痛苦,可这狗皇帝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缅怀亡妻,真是令她作呕! “陛下,逍遥王夫妻已经出了宫门。”太监小跑着进来禀报,此时皇上还站在先皇后的画像前。 皇上摆摆手,将擦眼角的明黄帕子扔在桌上,大太监李维走上前去将画轴收了起来。 “朕没想到,这个宋三小姐竟和婉清这样像。她简直就是婉清年轻时的模样。” 皇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可惜,若是知道她和婉清那么像,就不会赐婚了。 李维站在一旁,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您忘啦,宋三小姐的母亲和先皇后的母亲是表姐妹,宋三小姐和先皇后相似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李维还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小声道:“听闻宋三小姐长在乡下,举止粗鄙,大婚当日还想逃婚,被宋家人绑了上的花轿。可那宋四小姐就不一样了,自小养在闺中,必定举止端庄典雅。” 皇上一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维。 “朕的后宫是不是许久没有进新人了?这事就让贵妃去办吧!” 李维连忙去了。 且说这边宋瑶竹和谢离危出了宫门,宋瑶竹再忍不住,趴在马车边干呕了起来。 谢离危踩着马凳走上马车,居高临下。 “真是不中用。” 啧。宋瑶竹瞪向谢离危,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后,她可就胆肥了。而且以往都是她说教他的份,哪有被他嫌弃的时候! “是是是,王爷中用。只是一晚,妾身就开始孕吐,实在厉害!” 谢离危面皮一热,他瞪了一眼宋瑶竹,甩袖道:“让她自己走回去!” 宋瑶竹瞠目结舌,谢离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眼看着马车离去,宋瑶竹唇线抿得紧紧的。 臭小孩,看她怎么收拾他! 车上谢离危也在平息自己的情绪,狗皇帝那副假深情的模样让他作呕。还有他看向宋瑶竹的眼神,那模样,若不是他还有点理智,怕是要当场将宋瑶竹接进后宫。 恶心! “王爷,您真就让王妃一个人走回去啊?”马车外跟车的秦嬷嬷紧张道。“明日你们夫妻不合的传言传出去,那可怎么办?” “让她长长记性,以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秦嬷嬷嘟嘟了嘴,她也知道王爷留了个几个侍卫跟随王妃,保护她的安全,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等谢离危到王府的时候,宋瑶竹已经坐在大厅里喝茶吃点心了。 一旁的侍卫面色尴尬道:“王妃问禁军借了匹马,自己骑回来的。” 谢离危看向那女人,她一手托腮,一手捏着茶杯,神行自若,十分放松。那模样真是和他阿姐像极了。 谢离危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嘲讽,但满含试探意味。 “听闻王妃自幼长在乡下,谁教的你骑马?” 宋瑶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没骑过马,还没骑过猪吗?都是畜生,骑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呀!” 谢离危:“......” 他要毒哑这个女人! 一旁的秦嬷嬷立马拉过宋瑶竹,“王妃,奴婢带您逛逛王府!” 说完立马拉着宋瑶竹从谢离危的面前离开,宋瑶竹看向秦嬷嬷,她印象里,以前弟弟的身边并没有这个嬷嬷。 “嬷嬷,王爷今年多大?” 秦嬷嬷顿了一下,道:“王爷四年前及冠,至今才娶亲只是没找到心仪的,可不是有隐疾。” 宋瑶竹一愣,总觉得秦嬷嬷的话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离危二十四了,她死的时候对方才十五。她竟然死了快十年了。 “这十年,他是怎么过的啊......”宋瑶竹轻叹一声,只是自喃,却被秦嬷嬷听了去。 “唉,自从先皇后去了,王爷也遭遇刺客,险些没能救回来。后来捡回一条命,可又毁了容。皇上为了安抚他,给他封了王,可谢家满族却离开了京城。这些年王爷一个人过得挺孤单,现在王妃嫁进来了,这人和人一起过,虽然会有摩擦,总好过一个人形单影只呀!” 宋瑶竹心里思绪万千,她又不可能和谢离危做真夫妻。若是不做真夫妻,这么搭伙过日子也行,毕竟他是自己的弟弟,吃自己弟弟的喝自己弟弟的,天经地义! 只是,她的复仇路漫漫,她不想扯上他和谢氏族人。 “哦,对了!”秦嬷嬷猛然一拍脑袋,“奴婢都要忘了,您三朝回门的归宁礼单还没给您过目呢!” 说完,她又劝宋瑶竹道:“王爷耳根子软,您别和他置气,好好哄哄他,到时候说不定能陪您回门。您说说,您一个新妇,回门没有相公陪着,娘家人该怎么想。” 宋瑶竹深觉秦嬷嬷说的对,要是回门的时候没有谢离危陪着,她还怎么狐假虎威? 她谢婉清以前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可她宋瑶竹没势啊!仗别人的势怎么能叫仗势欺人呢! 第4章 我们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 秦嬷嬷带人去库房拿单子,让两个婢女伺候宋瑶竹逛院子。 秋日景致大多都衰败,但王府内的布景并不如此。院子里的桂花飘香,丹桂颜色艳丽,小道旁金灿灿的菊花夹杂着鲜红的曼珠沙华挺直了根茎,生机十足的模样。 明艳的色彩带来的视觉冲击让宋瑶竹心情愉快,现在才有了种真的活过来的真实感。 她弯腰去摘花,被婢女慌忙拦住。 “王妃不可!这些花都是王爷精心料理的,不能摘的!” 宋瑶竹疑惑地看向婢女,她不记得谢离危有养花弄草的爱好。之前沙漠之国进贡一株满是刺的球状植物,名为霸王树,她觉得新鲜就自己养着,还被他嘲笑心态老。 宋瑶竹果断地摘了一朵红色月季,两个婢女吓得互相扶住对方,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惊恐。 王妃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宋瑶竹又摘了几束花,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进府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彩银/彩金,我们是谢家的家生子,十年前王爷扶灵回陈留后,皇上为了缅怀先皇后,又感恩谢家满门功勋,封王爷为逍遥王,那时我们随王爷一道来京的。” 原是老家的人,难怪她觉得眼生。自十四岁辅佐宇文无极后,她就再没回过老家。 这宇文无极可真是敢做还怕别人说,谢家在朝几乎占了大半重要职位,谢家人一一退下,定然会引起所人们的怀疑,他便赐个空有虚名的爵位堵住悠悠众口,划算的同时,还能让谢离危在京城做人质。 帝王心术真是让他玩明白了。 眼下对付宇文无极急不得,她不再是追随者无数的皇后,而是宋太师府流落在民间的,被寻回也是为妹妹替嫁的三小姐,地位悬殊,她只能徐徐图之。 而她现在唯一的仪仗只有谢离危。 不论是对付宋家,还是要对付宇文无极......可是她又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想到今日入宫时,宇文无极看她的眼神,难道让她用这副皮相入宫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宋瑶竹迅速摒弃。她恶心透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再入宫“侍奉”他。 看来只能哄好谢离危了,而他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必要的时候向他袒露自己的身份,该是没问题的。 打定主意,宋瑶竹握着一把花起身。 “去书房,带路!” 谢离危没什么旁的爱好,就爱闷在书房里读书写字。旁人都说他沉稳,可在她眼里,就是闷。 不假思索地去了谢离危的书房,书房外的书童为难地拦住宋瑶竹。虽然宋瑶竹也是他们的主子,可王爷没表态,他们可不敢随意放行。 “本妃来找王爷商议归宁的事情。” 书童为难道:“王爷不在书房,王妃不若回院子等等呢?” 宋瑶竹微拧眉头,根据她的推测,谢离危只是个空有爵位的逍遥王,没有实职,他能去哪呢? “王爷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书童挠了挠后脑勺,“王爷平日里参加些诗社活动,或是和友人听曲闻香。” 听了这话,宋瑶竹不免心酸。想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饱读诗书,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治国安邦,如今却被迫成了个闲散王爷,如何不叫人惋惜? “去前面问问王爷去哪了,我有事和他商量。”说完将手上一束花递给书童,“摆在王爷书房,让他看书的时候也换换心情。” 书童战战兢兢地接过。 谢离危从马场回来后去了书房,看到书案上插着的颜色各异的菊花,先是心脏一缩,然后眼皮子一跳。 他以前总是闷在书房里看书,阿姐嫌弃他这样下去会闷坏自己,每日给他的书房换花。她说,看到漂亮的花儿心情会变好,希望他看书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 自阿姐死后,他的书案上再无人为他摆花。 “这花是哪来的?” 书童听到王爷冷厉的声音,咽了咽口水,道:“上午王妃送来的,让奴才摆在书案上。” 说完,他看到王爷的脸色更冷了。 “王妃说要和您商议归宁的事情。” “她现在在哪!”谢离危压制着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了。 宋瑶竹和阿姐相像可以说是偶然,他们姐弟之间相处的细枝末节,仔细打听也能知道一二。宋瑶竹如此刻意模仿阿姐,难说他宋家有什么诡异的心思! “王妃在听雪院。” 谢离危眉头狠狠一拧,听雪院是他的院子。她嫁进来的时候,秦嬷嬷给她安排的是碧落院。 谢离危大步向院子去,一路到院子,他也冷静了下来。若是宋瑶竹别有用心,那他可以通过她试探出宋家到底想做什么。 一进屋子,他看到正堂内的摆件都被宋瑶竹换了位置,压制的火气又迅速烧了上来。 “宋瑶竹!” 宋瑶竹从内屋小跑出来,“怎么啦?” 她一双大眼睛茫然不已,见谢离危不说话,主动开口道:“我看你屋子里的东西死气沉沉的,就和秦嬷嬷去库房里挑了点鲜活的东西给你换上,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她一脸邀功的模样和记忆里的谢婉清渐渐重合,谢离危胸口中情绪翻涌。 好半晌,他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动我屋子里的东西?” 这一句话将宋瑶竹钉在了原地,她抿紧了唇。 在谢离危的眼里,自己是被塞进王府的累赘。而在她眼里,她还是将他当弟弟看。 以前谢离危也不喜旁人动他的东西,可独独对她例外。因为她是阿姐,他所有的东西都任她取舍。 她终究已经不再是谢婉清,她现在是宋瑶竹,不再是被谢离危偏爱的那个阿姐了。 几息后,宋瑶竹压下心头的酸涩之意,将手上的摆件放到了桌子上。 “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王爷忘了?我们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为何不能动?” 第5章 王妃,您得努力和王爷圆房! 一旁的秦嬷嬷垂下脑袋却竖直了耳朵,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顶撞他们王爷的人!不愧是王妃! 谢离危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嫁进王府,就真的能做我的王妃?你也配!” 他满含讥讽地看着她,似乎这样羞辱她,就足以让她知难而退。 而下一瞬,宋瑶竹扑到他的面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呸呸呸!我们可是皇上赐婚,王爷不满我就算了,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您对皇上有意见呢!” 女子的沁香涌入他的鼻尖,他很不喜欢旁人的触摸,可身体却不排斥她的靠近,不然在她靠近自己的第一时间,就能一掌将她拍飞出去。 谢离危垂眸看向她,她眸子里闪着得意的小精光,似乎有底气将他拿捏住。 这股底气哪来的,谢离危不得而知,但突然间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闪过:不能输。 于是,他在她抽回手之前,抬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躬下身和她对视上。果然,女子眼中的得意立马烟消云散,转而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王妃,这是投怀送抱?” 男人低哑的声音让宋瑶竹慌了神,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谢离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成熟且有侵略性的男人。 他的手臂不再是十几岁时的纤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力量感。他一手托住的腰身忍不住软了下去,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瑶竹强颜欢笑,心里暗骂: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她以前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的团子弟弟呢! 但面上,她绝不服输! 宋瑶竹将两只手抵在谢离危的胸前,看上去是撒娇,实际上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王爷,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娇嗔一声,这可是她拿出毕生功力摆出的做作模样,必叫谢离危对自己下头到底! 就在她信心满满能恶心到谢离危的时候,谢离危松开了托住她腰的手,低声道:“那就等晚上,只有本王和王妃两人一起的时候。” 宋瑶竹被他的话吓得后退两步,开什么玩笑! 看到宋瑶竹惊慌失措的模样,谢离危满意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王妃嫌弃本王?” “不不不,妾身这是害羞,害羞!”她得想想办法避免同房啊! 谢离危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一旁的秦嬷嬷小心翼翼凑到宋瑶竹的面前。 “王妃,您得努力!” 宋瑶竹一脸茫然,努力什么? “我们王爷嘴硬心软,您看看他都没斥责您动他屋里东西,说明他心里有您!您何不趁机赶紧和王爷圆房,待来日生下小世子,王爷的一颗心还不被您拿捏的死死的!” 宋瑶竹被她的话劈傻在原地,只能干笑。 “呵呵呵......” 她哪只眼睛看见谢离危心里有她啊!她分明看见的是“自不量力”四个大字! 回过神来想,方才谢离危的举动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太轻敌,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宋瑶竹一掌拍在额心,懊恼不已。 心里又想,谢离危怎么变得如此会逢场作戏了。还是怪自己在他面前太大意,唉...... 谢离危离开听雪院回了书房,书房内有一暗格,推开挡在前面的书架,里面是个壁龛。其中挂着一副女子扑蝶图。 这张画是谢婉清成婚前,自己亲手画的。 图上的少女娇俏,灵动可爱。只是现在再看这幅画,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宋瑶竹那张脸。 一种背叛了阿姐的羞耻感席卷心头,他竟然会在那样的女子身上去找寻阿姐的影子! 她除了和阿姐有几分相似以外,哪里能和阿姐比! 谢离危痛恨现在的自己,他一拳捶在石墙上,墙上顿时留下几丝血迹。可这并不能平复他心里的愧疚感! 想到方才自己主动抱了宋瑶竹,他将手伸到净盆里反复清洗。水中血丝弥漫,可他仍觉没有清洗干净。 阿姐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阿姐,更是此生都得不到的奢望。 他三岁那年,父亲秦王为了护住一城百姓,哪怕知道自己会身死,还是打开城门。他将自己托付给挚友谢律,也就是阿姐的父亲。 谢律将他记在自己名下,告诉谢家族人,这是他在外游历时所生之子。谢律早年丧妻,只有谢婉清一个女儿,因此族人见他有了个儿子,并未多说什么。可同辈总会诋毁欺辱他是个“私生子”。 他的身份不能直言,可阿姐并未因为突然多出一个弟弟而讨厌他。 相反,她很照顾他。 谢律常年在外游历,他自然是阿姐带大。谢婉清教他念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什么是道。 在谢婉清十四岁那年,她遇到了宇文无极。自此,阿姐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谢离危对谢婉清的感情很混沌,他分不清究竟是姐弟之情,还是爱慕之情。他对她的私欲宣不出口,只能自囚于心。哪怕阿姐死后,那种情感还是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他想去陪阿姐,阿姐一人躺在谢家祖坟里,该是多么孤独。 可在此之前,他要查清阿姐死的真相,让宇文无极偿命! 书房外,宋瑶竹端着一碗花生甜汤在院门口徘徊。以前和谢离危吵架了,她就会炖上一盅甜汤去哄他开心。 可现在他们又没吵架,她有点撇不开脸。想到秦嬷嬷一再催促她来哄哄谢离危,她还是来了这一趟。 正犹豫着,她看到书童端着一盆带血的水走出来,她心头一跳。 “王爷受伤了?” 书童一脸不知所措,慌忙道:“王爷手上破了点皮......” 宋瑶竹才不信一点破皮能出这么多的血,她不再犹疑,直接闯进书房。 书房内谢离危正坐着看书,见宋瑶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将手上的托盘“噔”地放在桌上。 “你手伸出来!”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谢离危现在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冷声道:“出去!” 谁料宋瑶竹并不惧他,不仅没有出去,还越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谢离危下意识缩手,宋瑶竹抓了一次空,又去抓。谢离危躲了几次,都叫宋瑶竹没抓到。她气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怒道:“你幼不幼稚!” 第6章 “王妃,你逾越了。” 谢离危怔了一下,手腕已经被她攥住。 方才那一瞬,他好像看见了他阿姐...... 宋瑶竹抓过他的手查看伤口,他手面几个关节的地方都破了皮,因为反复清洗,伤口周边的皮泛白而浮起。她心疼地垂下头对着伤口吹了吹,谢离危下意识缩手,却没能抽开。 “王妃,你逾越了。”谢离危冷声道。他不想再从她的身上去找阿姐的影子,那是对阿姐的背叛。 “难道让我就这么看着吗?”宋瑶竹心下来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但是受伤后对伤口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十分恼火。 他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会心疼。”宋瑶竹语气笃定到让谢离危有了一瞬间地恍惚。他起身向前一步,长臂一伸按在书案上,将她禁锢在他和书案之间。 “王妃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他探下身在她耳边道。 一时间气氛有了点变味。 宋瑶竹也慌了一瞬,旋即意识到谢离危这是在“逼”她离开。 她先前在他面前露出慌乱的样子暴露了自己的“底线”,他以为故作亲昵就能打发走她? 呵,她要让他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离危等着她羞涩难当地逃开,却没想到她忽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 “王爷,现在只有你和妾身两个人了。” 而后是漫长的静默...... 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躯体的僵硬,但谁都不肯先“认输”推开对方。 又过了几息,宋瑶竹忍不了了。 谢离危早已不是稚嫩的少年,他已然成了个成熟的男子。对方身躯上的热度隔着衣料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口干舌燥。 她简直荒唐至极! 宋瑶竹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王爷,再不包扎,您的伤口就愈合了!” “我去拿药给你处理伤口!”她不容谢离危拒绝地出了门。 他垂首看着自己的伤口,方才宋瑶竹对他的关心并不作假,可先前对她的试探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无意,甚至害怕和他亲近,为何又对受伤的自己如此关心? 宋瑶竹如此两相矛盾,让他心生疑窦。 “房桡。” “属下在!”一个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去好好查查宋瑶竹,务必详尽。” “是!” 成亲前也不是没查过她,他以为宋瑶竹只是个胸无点墨的粗鄙村姑,可从昨日到现在的相处来看,对方思路清晰,话中还带机锋,面圣时礼仪姿态皆无圈点之处,哪里是传说中的乡野女子。 或者说,嫁进他逍遥王府的,真的是宋瑶竹吗? 宋瑶竹没再自己回去,她让秦嬷嬷送了金疮药过去。秦嬷嬷对此见怪不怪。 宋瑶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看来谢离危自伤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翌日,她再去找谢离危说明日回门的事情,直接找不到人了。谢离危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忙什么。 无奈,只能留了字条给他。 谢离危一早得了消息,贵妃今日召见了宋大夫人。 “王爷,宋家这是想踩着我们王府上位吗?” 开国勋贵们都知道,皇上忌惮谢家,哪怕谢家现在已经退出了朝堂,可谢家在天下学子中的名望依旧不倒。 早些年皇上也想随便找个由头处理了谢家,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下手。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天下学子会骂死他这个皇帝的。 他不仅要做皇帝,还要做“明君”。所以他就不能自已明目张胆地打压谢家,只能借臣子之手。 宋家嫁来一个和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怎么看都目的不纯。 “继续盯着宋府吧。” “哦对了,这是王妃让人递的字条。” 秦羽将字条呈上,谢离危扫了一眼,摆手让他退下。 他不想看见那张和阿姐那么相似的脸。 这厢,宋大夫人心惊胆战地回了宋家,将今日和贵妃见面的事情说了。 “贵妃叫我进宫闲话了些家常,而后就是问文悦的事情,还问她是否婚配。”宋大夫人抚着胸口,“这才逃了一个逍遥王,怎么又来一个呀!” “母亲莫急。”宋清远安抚道,“那逍遥王名声都烂大街了,不是寻花问柳就是残害女子,他那后院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具红颜枯骨。四妹自然是不能嫁给他的。贵妃娘娘可有说是哪家?” 宋大夫人安了安心,继而摇头道:“未曾。” “贵妃娘娘未明说,说不定是为自己打听的呢?”宋清远抛出这个可能性。 “对对对!”宋大夫人连忙应声,好似这样可以平定心里的紧张情绪。“贵妃娘娘膝下两个皇子,大皇子早已有了正妃,可三皇子还未成亲。想想他现在确实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 “先皇后无所出,这些年皇上一直缅怀先皇后,未曾再立皇后。可朝臣都在劝皇上早立太子,观朝中几位皇子,只有贵妃娘娘......” “好了。”宋成章打断儿子的话,“这样的话少说,我们家没有实权,最好不要牵扯进党争之中。若是娘娘有意,趁早给四丫头找一门亲事。之前不也看了几家了吗?早些定下!” 宋成章说完,带着儿子去了书房考较功课。而藏在内室的宋文悦却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待父兄离开,她扑到宋大夫人怀里。 “母亲,女儿害怕!女儿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家,离开您!” 宋大夫人连忙抱着她轻哄道:“乖女儿,不怕不怕,母亲会护住你的!” 贵妃今日叫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意思。若是现在就传出她要为女儿相看的消息,虽然会惹恼贵妃,但贵妃又怎么会和他们这种没实权的人家一般见识呢。 而在皇上眼里,他们宋家就是不愿参与党争。 只要不失了圣心就好。 “母亲,女儿知道您最疼我了!”宋文悦撒娇道,心里暗喜,自己不是宋大夫人亲生的又如何?她的心还不是偏着自己! 第7章 “本王的王妃,轮得到你说配不配!” 翌日一早,宋瑶竹就让人去问谢离危的下落。 她昨晚去听雪院堵人,结果都在那睡了半宿也没见到人回来,也不知道忙什么。 “王爷不在......”秦嬷嬷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前院说王爷出城打猎去了,昨晚没回来。” 宋瑶竹:“......” 得,连这个弟弟都靠不住了。算了,还是自己上吧! 梳妆打扮好后,宋瑶竹带着人去大门上马车。路过花园的时候,在彩银彩金惊诧的目光下,她摘了朵绿菊戴在了头上。 “王妃,带绿会不会不太好?”彩银小心提醒道。 宋瑶竹小手一挥,“不妨事!” 很快到了宋太师府,因着逍遥王府和宋太师府一样,空有虚名没有实职,宋太师也不怎么将谢离危放在眼里。因而只让下人在门口迎接。 宋瑶竹并不在意,自己下了马车,跟着奴婢往正堂走去。她的身后呼啦啦跟着二十多个奴婢婆子,将王妃的架势摆到极致。 主位上,宋太师鹤发白眉,虽然年岁已高,但看着依旧精神奕奕。 宋瑶竹看到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为旁的,这位宋太师是前朝帝师,哪怕宇文无极继位,依旧保留了他太师的地位,继续担任几位皇子的老师。 虽说他几个儿子教的不怎么样,但他调教皇子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起身吧。”宋太师喝了她敬的茶,随口问了句:“王爷没来?” 虽然语气淡淡,但宋瑶竹听出了话中的试探之意。一个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在妻子回门的时候不出现,说明了什么? 说明根本不给她这个新婚妻子颜面! 宋瑶竹落落大方地起身,丝毫不惧宋太师的目光。她腰身笔直,盛装只是让她更加夺目。 “王爷昨日出城围猎,一时耽误了回城的时间,想来现在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她这话说的,也不说谢离危来还是不来,叫人摸不准她在王府里的情况。 宋太师微微打量了下这个孙女,果然是人靠衣装。现在穿着王妃的服饰,连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他也不指望这个孙女为自己所用,毕竟不是养在身边的。 “嗯,你和你父亲母亲说话去吧!” 宋太师说完带着人走了,他等会儿还要去给皇子们上课。 宋太师一走,整个大堂的氛围瞬间松了下来。 宋成章本想仗着父亲的身份,警告宋瑶竹几句不要给宋家惹事,只见她径自坐上了方才老爷子坐过的主座,眉头狠狠一拧。 “宋瑶竹,长辈面前你安敢放肆!” 宋瑶竹接过彩金递来的茶,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她这副无视人的模样叫宋成章恼火不已,他本来就嫌弃这个举止粗鄙的女儿,现在嫁人了竟更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这让他怎么能容忍! “父亲莫要生气,想来姐姐这几日在王府疏于礼仪,因而忘记了。”宋文悦低声安抚道,实际上是在给宋瑶竹上眼药。 宋瑶竹也不管,自顾自喝茶。 “姐姐也真是,父亲和母亲在,你怎么能做主座呢!”宋文悦说着瞟了一眼宋瑶竹。 本以为自己还会看到个行为拘谨,胆小如鼠的女人。却没成想,主座上的女人坐姿仪态仿佛用尺量出来一般端庄,且形容十分松散,好像在自己的领地。这让宋文悦心生不快。 “放肆!”秦嬷嬷得了宋瑶竹的眼神,立马斥责道。“宋四小姐,你乃是宋太师的孙女,难道不知道王妃的品级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都黑了! 之前让宋瑶竹替嫁,就是吃定宋瑶竹性子软好拿捏,现在这模样,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他们大意了! “说起来,诸位还未向我们王妃行礼呢!宋太师乃是皇子之师,想来最重规矩,请诸位不要坏了祖宗规矩!” 秦嬷嬷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敲在宋家大房人的头上,他们瞧不起的乡野村妇,本该是被他们抛弃的弃子,该是他们嘲笑宋瑶竹不懂礼数,目不识丁,被逍遥王厌弃才是! 怎么现在轮到他们被她用王妃之位拿捏了! 主座上的宋瑶竹慢吞吞品着茶,什么都没说。而宋家人自然不愿意对她一个没养过几年的女儿下跪,场面一时焦灼起来。 “姐姐,本来你回门是高高兴兴的事情,怎么一回来就摆谱呢?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宋文悦委屈巴巴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谴责宋瑶竹可以搅得家宅不宁。 “宋瑶竹,你该知道你是宋家嫁出去的女儿,你什么样的身份还要我提醒你吗!”宋成章语气不善道,“王爷今日未陪你回门还不够说明一切?你迟早被王爷厌弃,到时候王爷再纳新人,你能仰仗的除了娘家,还有谁!” 宋成章知道弯弯绕绕的话,宋瑶竹听不懂,干脆直接明了的说“哪怕当了王妃,娘家才是她的仪仗”。 宋瑶竹侧首,半垂着的眼眸扫向宋成章,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宋成章竟然有种脊背冒汗的感觉。 “嬷嬷,按照规矩,五品官员可以直呼王妃名讳吗?” 秦嬷嬷两手交叠在腹前,面上不显,实际上手心冒出的汗快浸湿衣裳了。 这父女打对台戏,王爷怎么可以不在! “回王妃的话,不可。” 宋成章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他竟然被自己瞧不上的女儿,指着鼻子说是五品官! 父亲是太师已经是他一辈子的痛点,年过而立却毫无建树,只凭父亲学生的关系谋了个五品官职。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算了,现在竟被她叫破!让他情何以堪! “宋瑶竹,你知不知你的王妃之位是我们为你谋来的!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感恩!” 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宋成章,宋瑶竹嗤笑一声。她没旁的意思,单纯为了侮辱他。 果不其然,宋成章直接炸了。 “来人!请家法!我要好好教育这个不孝女!” 他话才落下,宋瑶竹带来的婆子们立马往前一站,像堵人墙似的让宋成章的气势消了大半。 “宋大人有句话说错了。”宋瑶竹理了下袖口,平静道:“本妃的仪仗从来不是宋家,是王爷。” 场内众人听到她说的话静默了一瞬,旋即宋成章不屑道:“就凭你?你也配!” “本王的王妃,轮得到你说配不配!” 第8章 听闻王爷辣手摧花,会用女子做花肥养料 众人诧异地朝声音来源看去,宋瑶竹也很吃惊,本以为谢离危今日不会来。不过现在出场也不算晚,且时间拿捏地刚刚好。 而一旁的宋文悦小心翼翼地打量谢离危,男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脸上戴着半副银面具叫人看不出整体的容貌,可露出的下半张脸和面具下的一双凤眸可以推测出他容貌不凡。 宋文悦想到京城中有关男人的传言,立马收回了视线。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蛇蝎心肠!再加上宋太师不让家里和谢家扯上关系,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宋瑶竹替嫁的事情。 “王爷!”宋家众人慌忙行礼,宋成章心里暗恨,怎么无人通报! 谢离危冷哼一声,视线穿过众人落到他们身后的宋瑶竹身上。他本以为宋瑶竹是宋太师刻意安排进府的人,现在看来不是那般。 哪有人三朝回门就和娘家闹掰的呢。 而现在,主座上的女子不慌不忙地和他对上视线,还是秦嬷嬷抬手碰了下她,她才意识到要起身迎一迎他。 谢离危也不说起身,越过宋家一家子人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本王来迟了,不过倒也看清了宋大人是如何欺负本王的王妃!”谢离危的声音不怒自威,叫宋成章心里发虚。 他这不是还没欺负呢吗! 而宋瑶竹看着谢离危,眨了眨眼睛。心想他是要和自己在外面扮演夫妻情深吗? 那正好合她的心意! “王爷一大早就赶来,可用了早膳?若是没有,妾身这就叫人传饭。”说着看向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无语极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谢离危没有实权,可他是先皇后的弟弟,皇上“宠爱”的臣子。 “是是是,瑶儿说的对,王爷一大早赶来,定然没有用饭吧,我这就叫人备饭!” 宋成章也立马道:“方才都是误会,下官平日里管教子女比较严厉,一时忘记了王妃已经出嫁,只当她还是在家里时的样子。” 谢离危眼睑半垂,都是他的王妃了,宋成章都敢请家法,可见宋瑶竹之前在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谢离危没应话,宋家人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王爷,您去用饭,我和妹妹去院子里逛逛。今日阳光这样好,可不能辜负了好时光。” 谢离危看向宋瑶竹,只觉得她笑里藏刀。 “好。”且看她如何作妖好了。 谢离危摆了摆手,宋家人这才敢起身。宋文悦脸上带着得体地笑容,带着宋瑶竹去后院。 她有点不相信,今日的宋瑶竹能如此端庄。 定是装出来的。 “姐姐,妹妹听闻王爷后院有两个很受宠爱的庶妃,姐姐可有看见?是不是天仙一样的人儿?” 宋瑶竹微怔,她没见到有庶妃来给她请安啊! 只听秦嬷嬷斥道:“宋四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意打听旁人后院之事,这便是宋家的规矩吗!” 宋文悦脸一白,她本来是想用庶妃来刺激宋瑶竹的,没想到被这老东西拿住话头。若是这话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宋文悦忙上前挽住宋瑶竹的手,拉开和秦嬷嬷的距离。 她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宋瑶竹说:“我只是听闻王爷辣手摧花,会用女子做花肥养料,而那两位庶妃一直得宠,想来定是十分貌美,才让王爷怜香惜玉,所以才好奇。” 她说着,得意地看向宋瑶竹,期待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 可惜,没有。 宋瑶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首扶了扶鬓发上的绿菊。 “妹妹说的是这花的花肥?” 宋文悦盯着她发髻上的绿菊,心里已经酸的冒水。 绿菊因为颜色稀有,且很难培育,所以在上京能卖到千金一株。但这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谁家若是得了一棵,自然要宴请友人炫耀一番的。 可现在,那么昂贵的秋翠,就这么戴在宋瑶竹的鬓发上,简直暴殄天物! 果真是乡下来的,不识货! “姐姐倒是因为我得了门好姻缘,希望姐姐日后不要忘了妹妹的好。” 宋瑶竹心里嗤笑,她的记忆里,原身在宋家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原身每一次受罚都有她宋文悦的影子。 这亲事也是她自己不愿意,现在倒是想捡现成的,想得美! “那是自然,本妃不会忘记妹妹的。说来,母亲为妹妹找的人家一定强过王爷吧?母亲向来疼你,总不会愿意日后我们姐妹见面,都让你给我行礼的。” 宋文悦被当头一棒钉在原处,是啊,现在宋瑶竹是一品王妃,日后自己见到她都要行礼的! 她怎么能接受! 忽地,她想起了昨日母亲说的话。三皇子似乎要开始选妃了? 宋瑶竹将她眸中变化的神色都纳入眼中,心中嗤笑。 她向来喜欢杀人诛心,引导人放大自己内心的欲望,让他们最终葬送在自己的野心之中,满含遗憾和怨恨的死去。 宋瑶竹没在宋府待多久,就和谢离危一并离开。 临走前,宋文悦还不怀好意地问她参不参加后日上京诗社举办的雅集。宋瑶竹淡笑回应,那模样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气得宋文悦差点缴烂了帕子。 马车上,谢离危的眸光从上往下地打量着她,忽地视线落在她头上的菊花上。 这花是上午摘的,现在蔫耷下来,没了鲜活之色。 谢离危勾勾唇角,伸手摘了她鬓上的花。 “王妃知道这些花是本王亲手种植的吗?” 宋瑶竹点了点头,她不仅摘了他的花,还挑了个最贵的。 “这株绿菊名为秋翠,在京中价值千金,培育极为困难,独独本王将它养得极好。你可知缘由?” 宋瑶竹配合地摇了摇头。 “这些年如你这样假借阿姐名义接近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本王杀了她们,用她们的尸身沃成花肥。你不知道那些花开得多艳丽,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宋瑶竹眨了眨眼睛,配合地缓缓抬起两只手捂住了嘴巴,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些死的女子怕都是宇文无极送来的细作,谢离危杀了她们之后还变着法给宇文无极送了回去,宇文无极知道后又不能拿谢离危怎么样,还得夸他花养得好,宇文无极怕不是气得脸都绿了! 想想那场面,宋瑶竹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离危:“......” 他在恐吓她啊! “对不起王爷,妾身没忍住,实在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哈哈哈!” 谢离危咬牙切齿,将绿菊攥进手心,狠狠碾压后在她面前摊开。“你不怕本王将你做成花肥!” 第9章 撒娇...... 成何体统! 宋瑶竹看着面前被碾碎的菊花,抬手覆在他的手心上。 “王爷方才不是也听到了,我说过,我的底气从来不是宋家,是王爷你。” 谢离危的手心如被火燎了似的,又听她说:“开诚布公一下,我要宋家人死!” 她的语气果断又狠厉,让谢离危不免升起警惕之心。 “你是宋家的女儿,你觉得本王会信你说的话?” “日久见人心,王爷不要急于一时。”宋瑶竹冲他眨了眨眼睛,“至少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谢离危冷哼一声,刚要抽回手,却被她攥住手腕。她拿着帕子一点点将他手心里的花瓣残渣擦干净,神情温和又认真。 让他又想起来了阿姐。 谢离危压下心头的烦躁,将手抽了回去。 “想做本王的盟友,你还不够格!” 宋瑶竹笑笑,她的后背靠在车厢上,得体又端庄。 “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和您是荣辱与共的一体。也许您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没关系的,我愿意等您接纳我的那一天。” 谢离危抿唇不语,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个乡野长大的女子。 “妾身知道自己和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王爷每每见到我,怕是要感伤,若是王爷介意,那妾身以后都戴面纱。” “不必,你怎么和我阿姐比!”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诡异。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同样的叶子,自然也不会有两个相同的人。更何况宋瑶竹和阿姐只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已。 可她的行为举止都让他想到阿姐,这种感觉是打心里生出的亲近感,叫他心生恐惧和彷徨。 一个人真的可以模仿另一个人到如此相似的地步吗? “那妾身放心了。” 宋瑶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按理说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再深的伤痛也该愈合伤疤。可谢离危给她一种从未走出来的感觉。 她已经是一个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人,所以她希望他能走出来,不要停留在过去。 “听说王爷平日闲暇,会去参加一些诗集雅会?” 谢离危看到她的眸子一转,好吧,铺垫了那么多,原来是想说这个话题。 “怎么,王妃也有兴趣?” “王爷知道的,妾身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想出去见见世面。” 谢离危也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个将她推出去挡灾的妹妹,于是道:“昨日贵妃召了宋大夫人入宫,寻问了宋四小姐的婚事。” 宋瑶竹思绪飞快,立马联想到了宇文无极看到她时的眼神。 怕不是觉得宋三像谢婉清,所以打起了宋四的主意? 呸!老东西,年纪都比宋成章大了,他想得挺美!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错。 谢离危见她眼珠子轱辘乱转,继而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在他面前如此不隐藏自己? “王妃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王爷不是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提点妾身的吗?” 二人都在用问句,却说着心照不宣的话。谢离危只觉奇妙,秦羽总说他的心思难猜,怎么宋瑶竹一下就猜中了呢? 定是秦羽太笨了! “三皇子的年纪也到了议亲的时候,王妃怎么不认为贵妃是在替三皇子做打算呢?” “宋太师已经是皇子之师,本就有师生的名义,没必要再结亲家浪费一门姻亲,贵妃自然该给三皇子谋一个有助益的岳家。” 言下之意,宋太师没有实权,对抢皇位没任何帮助。 “王爷手上可有人用?不需要做什么,只提醒下那些官眷们,三皇子该成亲了。” 贵妃召见宋大夫人,第一次见面必不可能直接跟人家说“皇上看上你女儿了”这样的话,只会频繁邀请宋大夫人和宋四小姐,然后制造她和皇上的偶遇。再顺理成章地将人抬进宫里。 毕竟是宋太师的孙女,若是宋文悦死活不愿意入宫,皇上还能不看在宋太师的面子上算了? 她偏不能让这件事算了。 这件事若是成了,她什么损失都没有,但能让宋文悦和贵妃都不痛快,为什么不干? 必须干! “哼!本王的人凭什么给你用!” 虽然他也打算这么干,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岂不是显得他很听话,很没面子? 谁料宋瑶竹并无被他驳斥后的难堪,而是捏起他袖子的一角,轻轻摇晃。 “王爷帮帮忙嘛!难道您不想看热闹吗?” 谢离危一滞,她这点和阿姐一点也不像!阿姐才不会做出这么矫揉造作且轻浮的事情! 撒娇...... 成何体统! 谢离危梗着脖子抽回袖子,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是到了后日市集的时候,前院一大早就来人提醒宋瑶竹今日还有市集要参加。 宋瑶竹心里发笑,谢离危怎么这般傲娇了? “王妃,王爷肯带您出去是好事呀!您可要好好打扮!”彩金激动不已道。 宋瑶竹想了想,也是。在宋文悦面前秀恩爱,气得她头脑发昏。人在不理智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往往会让人大吃一惊。 谢离危等了半个时辰,而后见到宋瑶竹珠光宝气地出来,眼睛差点要被闪瞎。 他眼皮子直抽抽,很想甩前两日的自己两巴掌。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像他的阿姐! “王爷,妾身美吗?” 宋瑶竹张开手臂缓缓转了个圈,美不美不知道,她身上的金簪玉石反射的光线让谢离危觉得,她是一个巨大的陈列台。 谢离危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带她出门的事情。 见他嫌弃,宋瑶竹轻笑地跟了上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不得将宋四给酸死呀! 马车很快到了举办市集的茶馆,今日茶馆已经被包,外面停的都是世家的马车。宋瑶竹跟在谢离危一路畅通到了茶馆后院。路上不少人打量她。 “姐姐,原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呢!”宋文悦笑着迎了上来,看到她一身珠光宝气,心里暗讽她果真上不得台面。 “知道妹妹在,我怎么能不来呢!只是在外面走动,妹妹怎么穿得这样朴素?” 宋文悦:“......” 谢离危:有点想笑。 第10章 传言他和尸体共躺一棺 宋文悦怄气死了,她今日穿着月白长裙,头上戴的珠钗也是当季的新品。虽说素了点,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怎么到宋瑶竹的嘴里,就成了“朴素”!她怎么不说自己土包子乍富,没见过世面呢! “自然比不得姐姐得王爷疼爱了。”她强颜欢笑,已经开始后悔凑上来了。 今日虽说是上京诗社举办的市集,可因着往年谢离危的参加,让上京诗社在上京文人圈子里十分出名。凡是上京的学子都以加入上京诗社为荣! “王爷您忙去吧,我和妹妹去女宾处坐会儿。” 虽然大陈民风开放,但京城这些世家都看重名声,未出阁的女子出门都要戴幂笠或面纱。 茶馆今日也分了男宾区和女宾区,只是用了个屏风隔开,做做样子。 落了座,也不待宋文悦向她介绍自己的小姐妹们,就听宋瑶竹对彩银道:“你让人去沏茶,记得用我带来的那套茶具,不要用茶馆里的。” 和宋文悦交好的几个小姐妹们面面相觑。 讲究的贵人们出门确实会自带茶具和茶叶,但她宋瑶竹什么出身?她也敢在他们的面前摆谱了? 真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王妃自带了什么茶叶?我们可有口福?” 宋瑶竹噙着温柔的笑,道:“五百两一斤的茶叶,本妃觉得你们可能喝不起。” 众人:“......” 人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刻薄的话! 宋文悦更是气死了,她想看到的是宋瑶竹被逍遥王折磨得不成人样,而不是她在自己面前炫富! 想想来气,兀自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几个小姐妹纷纷跟了上去,留下宋瑶竹一个人坐着。 “王妃,咱们这样不太好吧?”彩金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日王妃非要这么装扮的时候,她就劝过。但王妃执意如此,她也没法子。 她摆了摆,耳语吩咐道:“找个面生的丫鬟跟上去听听她们说什么。” 彩金瞪圆了眼睛,偷......听? 那厢宋文悦和几个小姐妹手挽着手走在院子里,大家都被宋瑶竹那副炫富样气到了。 “之前在你家见到你姐姐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怎么现在如此......” “人家现在是王妃,自然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 “不是都说逍遥王心狠手辣,后宅女子少有活着的吗?听说还有直接玩死的,怎么王爷还将她带了出来?” 说话的人压低了嗓音,她也说出了几人心中所想,几人都看向宋文悦。 宋文悦本就不爽,刻薄的话脱口而出:“听母亲说,她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不会吧!”众人倒吸一口气,旋即有人想起了一桩往事。 “我小的时候听人说,那位扶灵回乡的时候,传出他和尸体共躺一棺的传言。” “那也太恶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尸体,合棺只有夫妻能做,谢离危是谢婉清的弟弟,他此举是在告知世人,他对姐姐心怀不轨吗? 宋文悦也倒吸一口,那岂不是便宜了宋瑶竹! 但她嘴上却说:“这样的话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王爷和先皇后姐弟情深,皇上亲自褒奖过的。” 人总是对八卦充满无限好奇心,虽然大家面上不显,可重回到位置上后,看宋瑶竹的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宋瑶竹知道了她们背后议论自己的话,面上不显地道:“听说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不知道几位皇子会不会来呢。” 听到“皇子”两个字,宋文悦敏感地抖了下身子。 是啊,自己若是想要将宋瑶竹重新踩在脚下,就要嫁得比她好才行! 三皇子,是她的机会! 这边的谢离危也坐到了评委的位置上,因着皇上封了他一个“逍遥王”的名号,这些年他过得确实逍遥。 什么诗集雅会都有他的影子,加上他年少成名,不少才子都喜欢和他亲近。他名声不好是在后院的事情上,他们这些读书人都是男人,总不能也被他迫害吧? 所以混着混着,他变成了上京有名的点评家。那些才子都以被他点评两句为荣。 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主持今日的诗集,无非就是指定主题让众人作诗,再叫评委点评。 宋瑶竹对诗无感,她早年的精力都在打天下上,自然没空做风花雪月的事情。 闲着无聊,她四下张望,毫不顾忌地打量身边的夫人小姐们。反正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个没规矩的乡下人,干脆坐实咯。 这一刻,宋瑶竹觉得放飞自我真是爽呆了! 前世因为谢家嫡女的身份压着,她在外不仅是自己,更是谢家代表,不可让谢家蒙羞,一直克己复礼。 现在没了那些束缚,可不就爽呆了! 忽地,她视线瞟到二楼一处包厢,那包厢开了半扇窗户,站在窗户里的人影叫人看不清晰,但她凭自己对宇文无极的了解判断出,那就是他。 什么诗集,值得他亲自出宫来看? 包厢内的宇文无极视线落在那珠光宝气的女人身上,她如此“盛装”,想不夺目都难。 除了相貌以外,和谢婉清没有半点相似。倒是她身边那个宋四,行为举止都很端庄得体,可惜戴着面纱,瞧不清容貌。 “李维,你说,十几岁的人还能教好吗?” 李维听到皇上这句话,心突突地跳。心想,您别不是想把逍遥王妃掳回皇宫,然后好好调教吧? 这可不兴动臣妻的啊!而且这婚事还是您自己赐的!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民间有句粗话叫‘狗改不了吃屎’,这人的秉性一旦形成,怕是很难改变。” 李维脊背发凉,这么些年下来,他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在想什么了。 这可是臣妻啊!您身为臣子表率,您怎么敢的哇! 只见主子沉默良久,还是道:“先见见人吧。” 李维怔愣在原地,见谁?宋三还是宋四? 第11章 你不打扮的时候才是最像她的时候。 诗赛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场上的学子已经从百人减少到了二十人,宋瑶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身边的宋文悦无比嫌弃地挪了挪屁股,十分不想和她坐在一处。 宋瑶竹问彩金:“找个包厢,我得睡会儿。” 彩金瞳孔缩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应声去安排了。 这诗集最是可以彰显才子佳人名声的时候,她家王妃不仅打哈欠,还中途离席去睡觉,都不用想也知道,外头人会怎么议论她们家王妃。 台上的谢离危自然注意到了宋瑶竹的离席,秦羽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缘由,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若是他阿姐,才不会做出如此不端的行为! 转头又想,自己怎么又拿她和阿姐作比,分明她连阿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才对! 宋瑶竹进了厢房,第一件事就是拆了头上乱七八糟的钗环,然后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彩金彩银二人看着,十分无奈,但也只能好言相劝:“王妃,您今日的举止实在不合礼数的。” 宋瑶竹自然知道,不过这样刚好符合自己是“乡下女”的身份。 “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可不想听秦嬷嬷念念叨叨,先提前保证道。 躺上贵妃榻,宋瑶竹心里想着该怎么给宇文无极和宋文悦牵红线。宇文无极出一次宫可不容易,她得把握住机会才行。 彩金彩银见她阖目休息,只好出门去守着。 只是她没休息一会儿,宋文悦便端着一盘点心过来找她了。 宋文悦见她卸了钗环后更加明艳的五官,心头不免嫉妒。明明才回宋家的时候,她的皮肤粗糙得脂粉都敷不上,手上也都是干农活留下的细小口子。 可在宋家呆了三个月,因为不用干活,吃喝比以前好了些,她就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天生好的底子让她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儿。 “姐姐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下面等会儿还有旁的才艺展示呢!”宋文悦笑着道。 宋瑶竹微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有了个主意。她起身接过宋文悦手上的点心,然后亲热地说:“妹妹坐,刚刚在楼下,我可没舍得将这茶叶拿出来给你们喝,现在就我们二人在,你快尝尝!” 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她。 宋文悦晃了一下神儿,心里暗嗤她上不得台面,但颇受用地伸手去接杯子。谁料宋瑶竹手松的早,一杯茶就那么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宋文悦惊呼一声,着急道:“我的裙子!我等会儿还有上台表演呢!” 宋瑶竹忙叫彩金彩银进来,“妹妹莫恼,我带了更换的衣裳,你换上我的吧,全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礼了。” 一般大族的小姐少爷出门都会带一身衣裳以防万一,但宋家没有那样的排场。 听到宋瑶竹说要将她的衣裳给自己,宋文悦的脸色才好了点。 她挑了件木槿花图案的粉色上衣,配浅紫织金蝴蝶扑花暗纹的马面裙,这么一穿,将她小女儿的娇嫩完全展现了出来。 “妹妹这么穿好看极了,只是这发式和衣服倒是不搭了。彩金,你给妹妹梳一个好看的发髻,簪子也别用太素。” 彩金不知道自家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听话给宋文悦重梳了发髻,又将宋瑶竹的几支簪子簪在她的头上。 一下子,方才还是弱柳美人儿的宋文悦立马鲜活夺目起来。她一直走的都是柔弱美人的路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适合明艳的打扮,漂亮极了。 “多谢姐姐了。”看来和宋三处好还是挺有好处的。 宋瑶竹笑着为她戴上面纱,道:“妹妹不是说等会儿有你的表演吗,你快下去,我随后就来。我可要好好看看妹妹如何大展身手。” 宋文悦高高兴兴地离开,宋瑶竹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自己。 楼下诗赛已经结束,主持人正说着下一项活动,正是才女们表现自己的时候。宋文悦今日的才艺是弹琴,她一上台就惹得众才子们倒吸一口气。 待琴声响起,众人纷纷沉浸进去。 “不知是哪家小姐,琴声如此动人,真是令人心向往之。” “虽看不见脸,但看她如此出尘,想来必是天仙下凡!”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谢离危眸色沉沉。 方才宋四才登台的一刹那,他恍惚以为看见了阿姐。光瞧背影,她和阿姐十分相似。 抬头看到楼上的宇文无极,他心里冷笑。宋家这是准备一招鲜吃遍天? 野心不小啊! “王爷,属下去问了,宋四小姐在王妃屋子里打翻了茶盏,王妃这才将自己的衣裳借给了她。” 谢离危拧眉,不知在想什么。 而二楼雅间内的宇文无极看着台上正在抚琴的宋文悦,心中情绪翻涌。 她和婉清真像! “这便是宋四?” 李维立马点头,“回皇上,那确实是宋家四小姐。” “你告诉贵妃,朕很满意宋四,让她看着安排吧。” 李维连忙应声,背在皇上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好还好,搞定宋四的难度可比抢臣妻简单多了! 谢离危对后面的活动不感兴趣,宇文无极走后,他便也下了台去找宋瑶竹。 宋瑶竹还躺在厢房的贵妃榻上,只是换了身轻便地衣裳,头发也简单挽着,没有过多的装饰,松散的眉目让她看上去像是慵懒地猫,贵气又骄矜。 可这两个词本不该和宋瑶竹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子有关才对。 “今日宋文悦的装扮是你做的?” “妹妹的衣裙弄脏了,我只是借了身衣裳给妹妹。” 对上谢离危洞悉她的目光,她依旧不慌不忙。她死不承认,他又能奈自己何? 谢离危并未追问她,倒是走到桌前拿起一支金簪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宋瑶竹抬眼看他,只见他又将金簪放下,换了只玉簪在她面前比划。最终将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谢离危的动作有点粗暴,宋瑶竹不免痛得紧皱眉头。 “以后少打扮自己,你不打扮的时候才是最像她的时候。” 第12章 宋三肖似谢婉清 厢房内陷入一场难以言说的静谧中,宋瑶竹是被无语住的。 自己成为了自己的替身? 不对,谢离危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啊不对不对,谢离危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的身份可是个从乡下来的目不识丁的“村姑”,可她重生到宋瑶竹身上后,就没想过要遮掩,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自然不符合“村姑”的人设,谢离危怀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这是怀疑自己刻意模仿谢婉清接近他? 宋瑶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笑盈盈看着谢离危道:“王爷,我听说男子为女子簪发是表白的意思,王爷......” 她话还没说完,发髻一抖,那支玉簪被他拔下又扔回到桌面上。 “本王要回府了,你若不想自己走回去,就快点收拾!”说完他将垂到胸前的马尾撩到背后,大步出了门。 宋瑶竹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着摇摇头。 虽然长大了,但还是挺不经逗的。 马车上,谢离危一边揉搓着发尾上的珍珠坠子,一边在脑子里复盘自己和宋瑶竹相处的点点滴滴。 教导她的人必定是个对阿姐十分熟悉的人,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为了什么? 看宇文无极的反应,他定然是不知情的。背后之人是冲他还是宇文无极来的?若是冲着宇文无极去的,那岂不是说明当年阿姐的死确实蹊跷! 他得想法子从宋瑶竹嘴里撬出点东西来才行,可她偏偏不怕他。 这些年,他可是很努力地在经营自己的恶名!连宋文悦听说要嫁给他,都吓得立马找宋瑶竹替嫁,可偏偏宋瑶竹不惧他。 这变相说明幕后之人也很了解他,而宋瑶竹从那人的口中了解到的自己,一点也不可怕。 说不定,宋瑶竹和自己的目标一致,他们都是要宇文无极死!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趣极了。 正想着,宋瑶竹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一入座,她便问:“王爷,今日的诗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然宇文无极为什么会亲自来一个小茶馆? 谢离危抬眸睨了她一眼,打听消息倒是直来直去。 “本王作何要告知你?”谢离危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刚刚还敢言语调戏他,现在就来他这里要情报,当他是什么冤大头吗! 谁料宋瑶竹忽地凑近他,那张放大在眼前的脸让他心头一跳——纯纯吓得。 “王爷这是吃软不吃硬?那妾身跟您撒娇呗,王爷就告诉妾身~嘛~” 谢离危被惊出一身恶寒,将她推到一边去,才沉声道:“今日的诗集是武定侯府的世子所承办。” 点到为止,若她是个聪明人,那她自然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宋瑶竹思索了一番,虽时隔十年,她对朝中的局势并不甚了解,但武定侯驻守在武定边关,轻易不得离开,世子却和文人走这么近,这难免涉及到站队问题。 而宇文无极如今未到四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就有不臣之心。 所以今日过来是为了视察啊。 宋瑶竹笑道:“原来如此,不然我就说,什么样的诗集值得王爷亲自去呢。” 谢离危半垂眼睑看向她,她是在试探他和武定侯的关系? “本王天生爱凑热闹,不管是谁办的诗会酒会,只要给本王发帖子,本王自然不负相邀。” 宋瑶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边李维回了皇宫,亲自走了一趟未央宫。 贵妃正在院子里头听曲儿打发时间,看到李维进来,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子。 “皇上那儿有什么吩咐吗?” 李维看到这位主儿,脊背就开始冒冷汗。 “是,皇上说贵妃什么时候得空,可以在宫里办个宴席,邀请些夫人小姐们来赏赏宫里新得的花儿。正巧三皇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让您看着办儿,早点让三皇子娶亲生子,绵延子嗣!” 贵妃不动声色地应道:“本宫知晓了,待本宫选选日子就给各家夫人们发帖子。” 李维得了承诺,立马退出了未央宫。而他一走,未央宫内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台上唱戏的伶人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贵妃起身往殿内走去,一进殿,抬手抱起柜子上的花瓶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宫内的奴才和宫女立马全都出去,只剩下亲信莫雨。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让本宫如何不气!谢婉清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是投胎现在都能跑能跳的了,他还在想着她!” 当年皇上找到她,让她给谢婉清下毒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激动。她以为谢婉清死后,自己就可以当上皇后,可结果呢? 她还是贵妃!十年如一日! 他倒是成了深情如一的好皇帝! “娘娘,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不会影响到您的位置的!” “但是本宫看着膈应!” 贵妃怎么能不气,年轻的时候,她想要宇文无极独一无二的爱,可他全都给了谢婉清;后来她不奢求了,想要至高无上的位份,可他依旧为那个死人保留着! “他倒是情深义重,让我母子三人受尽委屈!” “娘娘慎言!”莫雨抚着贵妃的后背给她顺气,“就算娘娘不出这个面,皇上也有旁的法子让自己如意,您何不顺了他的意,还能让他记着您的好呢?” “记得本宫的好?他倒是让本宫和儿子得到点好处呀!前朝让他立太子,他拖到现在!” “娘娘!”莫雨急忙捂住贵妃的嘴巴,“不可妄议国事!娘娘要知道现在搏得皇上的好感,将来都能惠及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够了。而且三皇子确实该议亲了,您只当这次的宴会是为三皇子选妃即可。” 贵妃冷笑连连,在屋中踱步,又喝了几杯凉茶才消下火气。 但她还是忍不住介意皇上的用意,道:“本宫听说,是因为那宋三肖似谢婉清,才让皇上动了宋四的主意?你将她的名字记上,回头给她送个帖子,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多像!” 莫雨闻言暗暗叹息,“是!” 第13章 王妃说您狗不理的,出门定会被人嫌弃 收到贵妃的帖子时,宋瑶竹正在院子里泡温泉。 谢离危无事不来后院,她也不用和他周旋,乐得每日吃喝玩乐。 知道王府的后院有个人造温泉后,更是每日都来泡,泡得皮肤出褶子了也乐此不疲。 “这帖子王爷看过没有?” “王爷看过了,让奴婢拿给王妃瞧的。还吩咐奴婢提前给您准备好衣服首饰,不能再让您乱穿了。” “......” 她承认自己上次是有点丢人,但那不是她故意的嘛! “去呗,你们给我们准备下衣裳。”想了想又对彩金道:“你差人去趟宋府,问问宋四有没有收到入宫参宴的帖子。若是有就让她过来一趟,就说本妃要做衣裳,顺便给她一道做了。” 彩金欲言又止,实在不明白那位宋四小姐明摆着看不起她家王妃,为什么王妃还对她那么好。 但王妃吩咐了,她自然要去办,于是让人走了一趟宋府。 第二天宋文悦就高高兴兴地来了,“没想到姐姐还记着妹妹。” 这个傻子还真是傻得可怜! “都是一家人,当然要记着妹妹了。而且妹妹若是像那日参加诗集一样,穿得那样朴素,丢得也是本妃的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妃发达了就忘记娘家了呢!” 宋文悦:“......” 她好想堵住她那张该死的嘴!若不是想着能用她的首饰和衣裳在宴会上出出风头,说不定能入贵妃娘娘的眼,她今日也不用如此忍气吞声坐在这里! “妹妹只是穿得低调了些。” 宋瑶竹摆摆手,一群丫鬟捧着颜色鲜艳的料子走进屋子里,那些料子都是上好的蜀锦,看得宋文悦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出身名门,但宋家并不富贵,她的吃食穿衣都是中等。这样好的料子,更是她舍不得花费的。 “妹妹挑挑料子,索性一口气多给你做几身衣裳,让你换着穿。” 宋文悦听了后眼睛直冒光,但面上还是收敛着,只挑了三匹料子。 “真是麻烦姐姐了!” 她笑得不好意思,心里更是觉得哄好这傻子,以后多得是自己的好处!等她嫁给了三皇子,她就不必在她面前虚与委蛇了! 回了宋府,她也是满面高兴。宋大夫人见她如此开心,也问她在王府的事情。 “她对你如此大方?”宋大夫人不可置信,毕竟回门那日,她可是和宋家撕破脸了呢。 而且谢离危这厮,还特地写了折子去皇帝面前告状,说宋府如何如何欺负他的王妃。 皇上不是第一回收到逍遥王府的折子,谢离危这厮每次上折子都不是为了政事,全是告状! 今日出门被这家的人骂了,他转头在折子里蛐蛐人家交给皇上看;明日出门被坏掉的路颠了受惊,立马写折子让皇上去修路;后日被人打上门骂他告状精,他立马写折子哭诉自己没长姐疼,活该被人欺负。 皇上是对他无语至极,且无可奈何! 而且这样的家事,他又管不了,只能将折子给宋太师看。宋太师看完回家后就将他们大房狠狠骂了一通。 宋大夫人还心梗着呢,昨日听到宋瑶竹要给宋四做衣裳就觉得她不怀好意,没想到真的只是做衣裳? “想来姐姐那日回门,只是因为生气我们非逼着她嫁给逍遥王,所以闹脾气。如今在王府里过得好了,就开始感念母亲父亲的好了。姐姐之前一直在乡下,没有父母疼爱,好不容易有了亲人,定是想和我们好的。” 宋大夫人这么一想,再思及宋瑶竹刚回府时对自己殷勤的劲儿,也觉得宋文悦说的有道理。 “不错,她是你的姐姐,给你做点衣裳是应该的。她如今是王妃,你和她好好相处。改日让她回府吃饭,缓解缓解她和你爹的关系。” 宋文悦连忙应下,心里却想,她在宋瑶竹那里得好处就行了。若是宋瑶竹和宋大夫人亲近起来,哪里还会有人疼她?她又不傻,才不会让她们母女关系缓和呢! 寒露之后,气温急剧下降。宋瑶竹屋子里已经开始摆炭盆,小日子过得舒心,身上的肉也多了起来。 书房内,彩银很认真地禀告道:“王妃每日辰时才起,用完早膳后在院子走动里消食。而后就打打八段锦,打完八段锦后就开始小睡,睡醒后开始吃午膳;吃完午膳,王妃就让人准备泡温泉。泡完温泉已经是申时,王妃就让人给她念书听。到酉时用了晚膳,就熄灯休息。” “每日如此?” “是的。” 谢离危沉默了许久,这和养猪有什么区别? “她没想着要出门?” 彩银摇了摇头,“奴婢也劝王妃可以出去散散心,王妃说王爷......” 她顿住,不敢再说。 谢离危直觉那女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想听。 “你说,本王恕你无罪。” 彩银这才硬着头皮,一口气道:“王妃说您狗不理的,出门定会被人嫌弃,她觉得丢人!” 谢离危:“......” 还真是给她脸了! “继续看着她!” 看来是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没和她背后的人联系。他倒要看看她能按捺多久! 很快就到了宫宴那一日,因着中秋宫宴早就过了,加上宇文无极一直秉着节省的原则,宫中一项少有大额开支。突然间举办这一场宫宴,再加上之前谢离危散出去的言论,来参宴的夫人小姐们多少都认为是为三皇子选妃。 因此,这日早上,皇宫门口是百花齐放。各家姑娘们都打扮得明艳夺目,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宋文悦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感慨,还好宋瑶竹给她准备了衣裳,不然她今日怎么也不能出彩了! 而宋瑶竹今日的服饰是秦嬷嬷准备的,没再像先前那样什么都往头上戴的俗气。但今日是正式场合,也戴了套红宝石金蝶纷飞头面,配上暗红色金丝鱼鳞纹牡丹花绣花袍子,显得贵气逼人。 谢离危先下马车,在宋瑶竹下车的时候亲自将手递过去搀扶她,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宋瑶竹看着递过来那只手指细长的手,顿住了。 第14章 旧人相见不识 谢离危的手很白,但他的手掌上有许多伤口,那些伤口都已经是陈年旧伤,像是几条肉虫一样在他的掌心纵横交错。 宋瑶竹的心脏紧缩了一下,旋即将手覆上了上去。二人牵着手,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容,像是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 可宽大的袖子下,宋瑶竹紧紧捏着他的掌心。 谢离危不免蹙眉,微微侧身在她耳边咬牙低语:“王妃的手劲倒是不小。” 宋瑶竹嘴角的笑容还挂着,也学他的样子,嘴唇几乎未动地回道:“妾身第一次进宫参宴,难免紧张。王爷多多担待。” 袖子下两只手互相较劲儿,宋瑶竹敏锐发觉出,谢离危一个八尺男儿,但右手的力气竟然和她一个弱女子差不多大,这简直匪夷所思。 宋瑶竹微微侧首抬眼去看他,想知道他这么些年经历了什么,还有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怎么样了。 但她抬眼的瞬间,和谢离危垂下的眸子对上。那模样落在谢离危的眼里,像是在挑衅他...... 谢离危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捏着她的手往宫门口走。 宋瑶竹踉跄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 她哪里能明白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原身在乡下的时候干了不少的农活,并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小姐,她单手提个十斤的水桶都不在话下的。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她嘟囔一句,只觉得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可这话还是被谢离危听到了耳朵里,更想原地掐死她了! 然而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不少小姐夫人偷偷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等着看热闹。 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袖子下的小手又探出指尖在他的掌心挠了挠。他见她狡黠一笑,“王爷可以欺负妾身,可不能让别人也欺负了我去。” 谢离危轻哼一声将视线撇开,“用得着你说,欺负你就是在打本王的脸。本王自不会让人这么干!” 很快宫门打开,贵妃身边的高公公亲自带着宫女出来迎接各位女眷去后宫。 “你自己小心。” 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两方要各自先去拜见皇上和贵妃后,才会到御花园那赏花。也是为了方便男女双方“相看”。 宋瑶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才松开手和领路的小宫女走了。 而谢离危还站在原地,想着她方才提醒他的话,和她手指的触感。自从阿姐走了之后,就再无人这样关心他了。 他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像个疯子,可他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疯掉。 这种清醒着的痛苦让他时常出现幻觉。起初见到阿姐的幻影时,他是高兴的,几乎日日沉溺于和阿姐见面的时刻。 自那时起,身边的人脸上的愁苦越来越深,逼着他喝药,喝完药后,他会很久都看不见阿姐。因此,他总是偷偷断药。 那段浑噩的时光,过去太久,以至于他都要想不起来自己每次见到阿姐时的欣喜。 如今,宋瑶竹频频让他幻视阿姐,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的幻想? 看着宋瑶竹渐行渐远的背影,谢离危也抬步往乾坤殿去。 宋瑶竹走在一堆命妇小姐之中,因着她品阶高,她走在队伍的前头。在她前面的只有年纪稍长的一品诰命和公主们了。 众人一一去了未央宫向贵妃问安,宋瑶竹还是头一回站在下手的位置去看贵妃。 贵妃高娉和她是青梅,二人自小关系要好,可自从她认识宇文无极后,这一切就变了。她真心对待她,她却亲自给她喂毒药。 可真是姐妹情深! 袖子下的手指交叠,因为用力而泛白。宋瑶竹面上并未显露出其他的情绪,她和其他的命妇们一同行礼,而后被安排坐下。 坐在凤位的贵妃和几位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又单独和大皇子妃说了说话,这才不疾不徐地出声问道:“今日逍遥王妃可来了?” 在场众人纷纷朝宋瑶竹投去目光,宋瑶竹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殿中,对着贵妃福了福身子。 “妾身在。”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个棒槌一样狠狠敲在贵妃以及在场几位后妃的心上。 先失态的是淑妃,她猛然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盯着宋瑶竹,又慌乱地向贵妃投去目光。 “淑妃。”贵妃沉声道,“你今日身子不爽可以不用来向本宫请安。” 淑妃艰难咽了咽口水,立马行礼,“妾身今日身子不好,扰了诸位兴致,妾身先行告退!” 贵妃摆了摆手,淑妃像是逃难似的立马出了未央宫,路过宋瑶竹的时候,她险些因为腿软摔倒,还是宫女扶了她一把。 她失态得太过,令在场的女眷们都提起了疑惑。 高居凤位的贵妃也捏紧了扶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未料到宋瑶竹会和谢婉清这样相似! 原先的宋瑶竹只是容貌上的相似,可现在的宋瑶竹,她的仪态气度都令贵妃以为,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年轻时候的谢婉清! 深吸一口气,贵妃才道:“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听闻你早年在民间吃了不少苦,现在可还习惯?” “回娘娘,妾身如今过得很好。” 这世上几人能得她的机遇可以重来一次?只要还活着,以前的账可以慢慢清算。 “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侍奉逍遥王。”贵妃又说了几句,道:“今日宋大夫人可来了?” 宋大夫人立马走到人前行礼,“臣妇在。” “听闻你和先皇后姐姐的生母是表姐妹?” 宋大夫人点点头,但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早死的表姐。她嫁得比自己好,还生了个有凤命的女儿,发达后并未惠及到她,且每每提及,公公都要训斥她一顿。因此,她在外都不说自己这个身份的。 加之谢婉清死了快十年了,众人也都淡忘了此事。 “原是如此。”贵妃淡淡道,“方才见到逍遥王妃的时候,本宫还以为见到了姐姐呢。” 她这话不轻不重地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些年长的命妇们都是人精,她们自然早发觉了端倪,都目不斜视,也不说话。 “本宫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可惜了姐姐红颜薄命,这些年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我们三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唉......” 众人听到她长叹一声,又说:“今日宋四小姐可来了?” 宋文悦头一回儿进宫,十分紧张,听到贵妃点她的名字,紧张不已地走到人前行礼,因为太紧张甚至还磕绊了一下。 “摘下面纱,让本宫瞧瞧。” 宋文悦依言摘了面纱。她今日的妆容是按照之前在茶馆的时候,宋瑶竹帮她画的,在妆容和服装的衬托下,眉眼间也有几分像谢婉清。 若是不摘面纱,更像了。 贵妃满意极了,点头道:“本宫这深宫寂寥,若是多你一个如花般鲜活的姑娘常来和本宫说说话,就好了。” 在场众人微讶,贵妃这是何意? 第15章 假夫妻真恩爱 今日这场宴席,大家都心照不宣是为了三皇子的亲事。现在这些贵女们还未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贵妃就先向宋四表达了喜欢之情,那岂不是在溜她们? 因而不少小姐心里已经暗暗不喜起宋文悦来。 宋文悦也是惊慌失措,万万没想到贵妃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惊慌后旋即是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有望成为三皇子妃? 她还未开口,宋大夫人率先替她回道:“娘娘,小女自幼骄纵长大,礼数上恐做不到周到,万一冲撞了娘娘,那就罪该万死了!” 贵妃看宋大夫人识趣,摆摆手没有再强求,只是惋惜道:“谁不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呢,去吧,等会儿都去御花园玩去。” 眼瞧着大好机会从眼前划过,宋文悦捏紧了手指头,颇有点怨恨地看向宋大夫人。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真不知道母亲心里怎么想的! 看完戏的宋瑶竹敛下眼睑,垂眸看着脚尖。鞋面上的珍珠个个饱满,像是颗颗露珠似的好看。 贵妃的手段那么拙劣,她不过一句话就让宋文悦成为所有女子的公敌,都不用她废心思,那些想成为三皇子妃的姑娘们就会整治她。 这都看不出来,她还想着要嫁进皇家? 果不其然,原先和宋文悦一同进宫的小姐妹们,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下来。宋文悦还沉浸在方才流失机会的遗憾中,并未发觉这点变化。 在莫雨的带领下,年轻的小姐们都移步去了御花园,夫人们则是陪着贵妃说话。这原是为了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免得有长辈在,放不开不自在。 宋瑶竹端坐着听夫人们说一些家长里短,互相探听消息,她不说话,那些夫人们也不会主动凑上来找她。 毕竟逍遥王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官职,讨好她这个王妃也没什么用。 倒是一旁的大皇子妃见她默不吭声,笑着问她:“怎么一句也不说?” 宋瑶竹的视线落到这位大皇子妃的身上,她是武定侯府的大小姐,嫁入大皇子府已有两年,年初产下个大皇孙,是宇文无极唯一的一个孙辈。 “我说话不好听。”宋瑶竹回笑道。 “那就吃点吧,母后宫里的糕点可是苏州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说着,她推了推面前的点心。 宋瑶竹看了看那点心,参加宫宴第一点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能不喝就不喝。 “看上去一般般。” 大皇子妃脸上的笑容一僵,本以为她方才那一句说话不好听是自谦,没想到是真的。 再想想她的出身,想来进宫的时候,逍遥王也提点过她,她不敢吃是正常的。 “对了,言夫人最近可好?她以前是我母妃身边的大宫女,被皇上赐给王爷做了庶妃,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宋瑶竹眉头松了一下,她怎么没在王府的后院里看到别的女人? 且这位大皇子妃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宫女庶妃,值得她特意来自己面前提一嘴? “皇妃若是想见言夫人,改日来我府上坐坐。” 大皇子妃见她丝毫不改面色,顿觉无味。 宋瑶竹心里在思索,之前宋文悦提及王府里有两个庶妃的时候,她回去将整个后院翻了个遍没找到人,现在大皇子妃又在她面前提及,看来这两个庶妃地位不一般啊。 又坐了一会儿,贵妃这才道要出去走走,御花园内摆了新开的菊花,让众人一道去看看。 宋瑶竹一个人走在这些贵妇之中,完全没有乡野村妇的拘谨和胆怯,相反,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且高冷。这让有些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等到她们到御花园的时候,院子里的姑娘公子们已经成一个一个小团体,宋文悦孤零零坐在凉亭里,不明白本来和自己玩得好的小姐妹,怎么忽然就抛下自己和不熟的小姐玩到一处去了。 她兀自坐着生闷气,见到宋大夫人和宋瑶竹出来,立马起身朝她们走去。 宋瑶竹手上拿了把纨扇遮阳,看到她小碎步跑过来,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叫:“三姐姐,你可算来了。” 宋瑶竹不动声色地用扇子挡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道:“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带你玩儿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 这样的场合,就算是再不喜欢一个人,那也要将面子功夫做足,好体现自己的“面面俱到”。本来这些小姐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想带宋文悦玩儿,不被人说破还好,叫人说破后,显得她们多小肚鸡肠,见不得旁人好似的。 而这样的形象若是让贵妃记住了,她们哪里还有希望嫁给三皇子! 宋瑶竹更是尴尬,本来没有人搭理她就已经让她郁闷了,现在宋瑶竹一句话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脸面都丢尽了! “没有呀,我是特意在等三姐姐的。我们都好几日没见了呢!”宋文悦僵笑道。 “哦~”宋瑶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纨扇遮着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辜极了的杏眼。“那妹妹去玩吧,本妃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宋文悦暗骂这个蠢货,连给自己解围都不会! 她气恼不已又无措地松开手,准备离开。才走几步,就看到谢离危朝这边走来,他身边跟着几个纨绔叽叽喳喳,但他没有搭理的意思。 男人身姿挺拔,走路如风。今日的场合并不算隆重,他穿着绀色圆领长袍,衣服上是斑斓鸟雀绣花,低调之中又透着张扬,如他这个人一般。 银色的半副面具紧贴着他的脸,面具上的怒目凶相并未衬得他这个人凶残暴怒,反平添了几分矜贵感。 再有他身边的几个纨绔的衬托,更显得他出淤泥而不染纤尘,风流倜傥。 宋文悦的心脏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她顿住的几息功夫中,谢离危已经越过她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脸都晒红了。”他的声音圆润,像是一颗颗温润的玉珠轻碰在一处,撞得宋文悦心有不甘。 宋瑶竹举着纨扇抬头看他,“王爷怎么不心疼下妾身的手腕,举得都要酸死了。” 她娇嗔的话让宋文悦暗暗在袖子里绞紧了帕子,看到谢离危自然地抬手拿起她的纨扇,然后盖在她的脸上。二人肩并肩往凉亭而去。 宋文悦的目光不自觉地凶狠起来。 第16章 王爷,有人看着呢,我们卿卿我我地不太好吧 “王爷,咱们有必要这么‘夫妻情深’吗?”宋瑶竹的细眉紧拧着,谢离危捏着她肩膀的手在用力,疼得她微微蹙眉。 这家伙的右手没什么力气,左手劲儿倒是不小。 “哦,本王没注意。”他敷衍了句,松开了手。 实在是刚刚被宇文无极恶心到了,看到宋瑶竹的那刹那没能控制住外泄的情绪。 宋瑶竹倒是没放在心上,理了理裙摆,问他:“皇上什么时候来?” “你想见他?” 宋瑶竹听出他语气里的火药味儿,知道估计是又在宇文无极那儿受了气。 但他受了气,拿她撒什么火? 宋瑶竹不客气地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刚好踢得谢离危顿时眼神清澈,过了一息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敢对本王动手!”他嘶了一声,语气里都是难以置信。 “我只动了脚。”宋瑶竹纠正道,且装无辜解释:“妾身只是想活动下腿脚,谁让王爷偏偏站在这儿呢。” 谢离危将唇线抿得紧紧地,除了他阿姐,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动手! 又气又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你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王爷您就是妾身的天,妾身恨不能将您捧在手心上,怎么可能无法无天呢!且王爷仁慈,若是换了旁人,妾身还不敢呢!”宋瑶竹捧着手心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小样,还拿捏不住你”的模样。 谢离危深吸一口气,攥住她的手腕暗暗用力,咬牙切齿道:“本王会让你知道,仁慈和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瑶竹忍痛地皱起眉头,嘴上却道:“王爷,有人看着呢,我们卿卿我我地不太好吧?” 谢离危:“......” 服了,怎么会有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女人! 谢离危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恢复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模样。 “今日是促成你四妹姻缘的大好时机,你自己把握吧!” 说完,他在凉亭一角坐下,一双冷眸看向御花园内,不再搭理她。 别以为她耍了点小心机,就能那么轻易地让宇文无极看上宋四。若宇文无极真是那样一个草包家伙,也不会做到皇帝的位置。 宋瑶竹自然也知道这点,空有皮囊相似,那宋文悦也只能短暂地吸引住宇文无极。等到他兴趣没了,也就不会再想这件事了。 她得添一把火,让宇文无极心中的欲念烧得更旺一些。 不多时,受邀的公子小姐们都聚集到了御花园,有夫人“适时提议”吟诗接龙,还自吟了一句让人来接。 园子里的氛围瞬间炒了起来,原本胆小的小姐们也怯生生地展示着自己。 宋瑶竹远远看着,看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谢离危。 “王爷,您不去点评两句吗?” 谢离危一副看傻子模样地看向她,“你当本王像你一样闲?” “那王爷先前还去给武定侯府的诗集作评委了呢。” “那是给银子的。” 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探听消息! 宋瑶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脸上的惊诧都没能掩饰一二,呆怔地看向谢离危。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谢离危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挂不住。突然有种在外面接私活被媳妇发现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本王只是为了更好的打听消息!”他解释道,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只见宋瑶竹缓缓伸出手,从他的手中抽走纨扇,挡住自己悲悯的表情。 “王爷不必解释,妾身都懂。” “......”你懂什么了! 谢离危咬紧后槽牙,不再去管这个女人。他又不在乎宋瑶竹想什么,只要她不给自己惹事就好! 目光再落到御花园内,众人已经结束了一轮诗词接龙,现在已经让宫人摆出了书案,开始研墨作画了。 宋瑶竹将头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缓解自己脖子的压力。 “宫里每年来来回回都这几样,真是无聊。”她嘟囔了一句,又转头问谢离危:“皇上什么时候来?” 从她做皇后开始,举办的相亲宴的流程就这样。先看相貌,再看才艺,然后再看看两家孩子聊不聊得来,私下再定亲。 谢离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说的“每年”,就好像她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宫宴似的。 可哪怕宋瑶竹从小就在宋家长大,也不够格年年参加宫宴的。她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离危再次打量起宋瑶竹来,忽然发现她今日的妆容十分的熟悉。原本自己习惯了她和长姐相似的脸,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看,她今日扮长姐扮得有些“刻意”了。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二人相似似的。 看破这点,他明白了宋瑶竹为什么今日会问了他两遍“皇上什么时候来”。 她是想凭自己和长姐相似的样貌,吸引住宇文无极的目光,继而再勾得他抓心挠肝,退而求其次地纳宋四进宫。 但她凭什么觉得宇文无极能看上她? 谢离危心里嗤笑,面上也冷言冷语:“王妃,本王面前你屡次提旁的男人,怎么,是想让本王休了你?” 宋瑶竹看向谢离危,眸子里一丝嫌弃转瞬即逝。但她还是顺毛撸,道:“妾身的眼里心里都是王爷呀,难道王爷见妾身提了两次皇上,所以吃醋了?” 谢离危冷冷扫了她一眼,这样的插科打诨,一次两次就算了。多了,他也就烦了。 “哼,别让本王给你收尸就行!” “那王爷记得,我喜欢山茶花,若是我死了,就让我给山茶花作肥。” 谢离危眉头狠狠皱起,他阿姐也喜欢山茶花! 御花园内的诗句接龙才开始第二轮,众人只听见凉亭内传来一声女人的痛呼。 只见逍遥王妃被掀翻在地,逍遥王浑身肃穆,他看着地上的女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后拂袖离开,毫不怜香惜玉。和先前二人夫妻情深的模样大相径庭。 “快,去将王妃扶过来!”贵妃忙让人去将宋瑶竹扶起来。然后她话音才落下,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先一步到了凉亭处。 第17章 “你觉得这像话吗?” 宋瑶竹暗骂一句“衰崽,力气真不小”,余光就看到了宇文无极明黄色的衣袍朝她走来。 宇文无极站在亭前,见女子杏眼含泪,半扬起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无助,恰到好处的角度让宇文无极乍以为见到了谢婉清。 只是谢婉清那女子一向坚毅如铁,从不会露出如此惹人怜爱的模样。 他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李维立马会意,亲自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王妃,您当心点。可有哪里受伤,奴才去给您请太医。” 宋瑶竹站定,眼巴巴看了一眼宇文无极,慌忙地行了礼。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更是衬得她柔弱不能自理,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宇文无极的胸腔像是被这颗眼泪冲击到,顿觉一口气憋在胸口。 “离危那小子人呢!” “回皇上,逍遥王似乎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宇文无极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宋瑶竹,“叫人将他拦下!这么大的人了,做的都是什么事!” 李维“唉”了一声,见宋瑶竹的掌心擦破了皮,又让人去请太医。 小太监扶着宋瑶竹去休息,御花园内又恢复方才的热闹。 宋文悦见了这场热闹,心里暗喜,看来宋三过得也不如她表面的风光啊! 思忖了一番后,她对身旁的宋大夫人道:“母亲,姐姐受了惊,在这宫里没人相陪怕是会难受,我去陪陪她吧。” 宋大夫人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她离开必定要向贵妃请示,贵妃听了她的理由,摆摆手让她去。一旁的皇上不免多看了两眼宋文悦。 戴着面纱看起来确实和谢婉清很像。 宋文悦自觉自己演得姊妹情深,定能搏一搏贵妃的好感。孰不知贵妃快要厌恶死她们姐妹两个。 一个和谢婉清长得极像,一个又是皇上开口说要纳进后宫的。 两个都给她添堵! 宋瑶竹在厢房里休息,宫女给她上了茶点,宋文悦来的时候,太医已经给她开了擦伤的药。 “姐姐无事吧?” 宋瑶竹知道她是来奚落自己的,自然不可能让她得逞。 “妹妹不是有眼睛吗?” 宋文悦一哽,那些嘲笑的话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宋瑶竹嫁人之后,那张嘴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总是堵得她无话可说。 “姐夫也真是的,怎么能当面让姐姐难堪呢。” “不许你说王爷!明明是我自己没站稳!” 宋文悦暗骂她蠢货,都被这样当面羞辱了,还帮着男人说话,但她嘴上却说:“是是是,姐姐能这么想就好!只是姐姐如何惹怒了王爷,竟让他当众撇下你离开?” 提及此事,宋瑶竹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 “只是将今日向贵妃请安的事情说给了王爷听,你也看到淑妃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难道我就这么像先皇后吗?王爷听了这话后就生了气,唉......” 宋文悦没见过先皇后,自然不知道有多像。但经她这么一提醒,淑妃今早确实太过失态。 “我是有多像先皇后呀,贵妃皇上还有王爷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在透过我看她似的。”她自喃道,却在无意中给宋文悦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又说了一会儿话,小太监进来对宋瑶竹道:“王妃,王爷来接您回府了!” 宋瑶竹立马欣喜不已地站了起来,哪里有半点受委屈的模样。宋文悦暗嗤,活成她这样真是可怜,只会对男人摇尾乞怜。 宋瑶竹哪里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口气轻快地对她道:“我先走了,妹妹下次再见吧!” 出了门,谢离危背着手站在院子等她。阳光下的他高大挺拔,像是一棵沉稳孤寂的树。只是他似乎太久没有晒过太阳,阴郁又沧桑。 宋瑶竹脚步轻快地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小太监领着二人往宫外走,给二人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宋瑶竹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肉,却发现他的手臂坚硬地像石块,肉都拧不起来。 “王妃,你在做什么?” “报仇!”她狠狠道,“你方才推我那一把也太用力了!” “那不是正好遂你的愿。” 宋瑶竹本来也在找机会在宇文无极面前找找存在感,毕竟比起宋文悦,她这张脸更让宇文无极起心思。只有得不到又想要,才会退而求其次嘛! 谢离危眼看宇文无极来了,便“帮”了她一把。 “真是谢谢您啊,这种倒忙下次别帮了。” “怎么,你还嫌弃上本王了?” “妾身本来可以美美出场,美美退场。现在您看看妾身的手!” 她将手掌摊开,本来掌心就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因而也只破了点皮,没有出什么血。太医走了个过场,给她拿了一瓶后宫嫔妃用的玉骨生肌膏养肤用。 “你不是白嫖一瓶价值百两的膏?”谢离危嗤笑,他早就到了厢房,一直在侧屋听这女人给宋文悦洗脑。 “你偷听墙角?”宋瑶竹夸张地睁圆眼睛看着他,“王爷,非礼勿闻啊!” 谢离危选择闭嘴来堵住她的嘴巴。 上了回府的马车,谢离危还觉得诡异。这才多久,他和宋瑶竹竟然能聊得这样好? 就像是多年老友一样有默契,他将她掀翻在地的时候,她立马会意,还用一种极为柔弱优美的姿势倒在地上。 都不用直说,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真是令他不可置信。 更重要,也是更恐怖的是,他在她面前竟然不自觉地松懈下防备。和她说话轻松又从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小愉快。 太匪夷所思! 到了王府,一下马车,谢离危就甩下她去了书房。宋瑶竹摇了摇头,孩子大了,脾气还是那样的倔。 承认自己和她玩得好有这么难吗? 一进书房,谢离危就问秦羽:“房桡回来没有?” 秦羽应声:“方才才到府上,属下让他去用饭了。” “让他立刻来回话。” 房桡带着自己查了数日的结果进了书房,书房内一片静默。谢离危看着纸张上文字,陷入一丝诡异的沉默中。 “你觉得这像话吗?”他指了指纸上的字,问房桡。 房桡挤眉弄眼半天,“王爷,我只负责记录,不负责分析的。” 秦羽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直接说自己没脑子就是了。 秦羽伸长脖子,看到纸上写着:此女天生阴阳眼,可通阴阳,见百鬼。 第18章 “去告诉王妃,今晚我去她院子睡。” “王爷,这过于匪夷所思了吧?”秦羽只觉得离谱,他们都不信鬼神之说的。 “属下走访了王妃居住过的村子,王妃是被当地一个师婆收养,那师婆虽小有名气,但因为身份原因,终身未嫁,捡到王妃后将她抚养长到,指望她给自己养老的。 因着这关系,王妃小时候就被同村的孩子欺负。至于王妃有阴阳眼的说法,也是师婆自己说的。村里有人说王妃能看见脏东西,时常和空气对话;也有人说,是那师婆为了生意才故意这么说的。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那师婆人呢?” “宋家人怕被人知道王妃是被师婆养大的,所以给了那师婆一大笔钱,让她离开了。属下现在还在找她的踪迹。” 谢离危思索了一会儿,“不必找了。” 以宋太师那果断的性子,恐怕人已经喝了孟婆汤重新投胎了。 他揉了揉眉心,再看那些资料,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总不能是宋瑶竹夜里见到了她阿姐的魂魄,阿姐教唆她来寻仇的吧? 太鬼扯了! “村子里也没有可疑的人?” “没有,整个村子里的人,属下都摸查了一遍,都是当地人,知根知底的。就连那师婆都是世代传承的。” 谢离危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想不明白既然无人教她,那她为何会和阿姐这般相似。 他实在不信鬼神之说。 这谜团只有宋瑶竹能为自己解答了。 “去告诉王妃,今晚我去她院子睡。” 秦羽“啊”了一声,旋即瞪圆眼睛立马应声,小跑出去了。 哎呀,他们家不近女色的王爷终于要在后院留宿了,那小世子是不是很快就能出生了! 且说皇宫内,宇文无极走了个过场后回到乾坤殿理事。 打开折子,他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宋瑶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倾国倾城的容貌和柔软无骨的性子,完美契合了他想象中的谢婉清的形象。 他是爱过谢婉清的,谢婉清长得美,又博学有才。只是性子实在强硬,在她面前,总让他有一种被人压了一头的窒息感。 试问这个世上,成大事的男人,谁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子压一头? 所以最后他才狠下决心,处理了谢婉清。 她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也就淡了,留下的只有两人相爱的美好画面。宇文无极又不免开始怀念过往。 宋瑶竹的出现让他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和谢婉清相似的容貌,却只能依附男人生存的柔弱。她就是棵菟丝花,纤弱可怜。离开了他就活不了的模样才最令人心动。 不是谢婉清那副离开谁都能过得很好的模样。 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没能早点知道她的存在,平白便宜了谢离危那小子。 宇文无极叹了一声,李维适时地将安神茶送了上来。 “皇上,贵妃差人来问,您去不去午宴呢?” 皇上接过茶喝了一口,“不去了,你让贵妃好好招待,也给老三挑个好的。” “是。” 李维回了高公公,心里叹了口气。 都是什么事儿啊,要他说,直接杀了那宋瑶竹了事! 贵妃得了话,自己也没什么心情,但这么多夫人在,又不能不应付,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娘娘,喝点参茶吧。”莫雨心疼道。 四下无人,贵妃脸上露出疲惫和恼火,“莫雨,你可瞧见皇上今日见到那宋三时的表情了吗!” 莫雨脸色一僵,她自然瞧见了。 皇上看她的表情是那样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的挚爱。 “娘娘,那是宋三小姐,是逍遥王妃!” 贵妃闭目长长叹了口气,庆幸宋三已经嫁了人。若不然,此女进了宫,不定要掀起多少风波呢。 “那宋四小姐看上去是个单纯的,可奴婢瞧着她的小聪明也不少。若她真是传言中那样知书达理,就不会让自己刚回家的姐姐替嫁了。” “哼,本宫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午宴时,贵妃特赐了宋文悦一道菜,此殊荣是旁人没有的,惹得不少小姐红了眼。 宋文悦暗喜不已,心想贵妃定然是看好她的。 出宫上了马车,宋大夫人握住宋文悦的手,语重心长道:“悦儿,你和母亲说,你是不是想嫁给三皇子?” 宋文悦听到宋大夫人语气凝重,不免提起了心。 “你知道的,你祖父不希望我们参与党争。就算是没有官职的逍遥王,你祖父都是选择牺牲了你那没有感情的姐姐。你现在若是想嫁给三皇子,那你祖父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 宋文悦羞愧难当,她自然知道祖父的用心,可是她心有不甘啊! “母亲,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摆脱的掉!若是祖父真的不想争的话,为什么还要做皇子太师?直接辞官不是更容易避祸吗?” 宋大夫人被问地哑口无言。 “母亲,家中的情况您最是清楚。祖父和父亲的俸禄不过毛毛雨,这偌大的家全赖母亲的嫁妆支撑着。我们家不过是有个好看的壳子,没有实权就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就没有钱和风光! 您看三姐姐回门的时候,多风光,还让我们一家子人给她行礼!母亲难道想让女儿以后见到她,都要低声下气给三姐姐行礼吗?” 宋文悦低泣着,语气好不委屈。 “都是您的孩子,您就不心疼心疼女儿吗?女儿不过是想嫁的和三姐姐一样,日后也能帮衬帮衬家里。” 宋大夫人被她一通话说得心疼不已,忙抱住她哄道:“乖女儿,都是你爹不争气,不然也不用你来为这个家操心!” “母亲,您是能理解女儿的吧!” “母亲知道你,你向来是孝顺听话的。只是你祖父那......”她叹了口气,“我回头再去问问吧!” 宋文悦喜不自胜,只要宋大夫人同意,那宋成章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了母亲,今日姐姐受了姐夫的委屈,咱们明日去王府瞧瞧她吧?” 宋大夫人想了想,若是想促成宋文悦和三皇子的事,可以让宋瑶竹帮帮忙。她现在可是王妃,能递帖子进宫的。 “好,明日我们去瞧瞧你姐姐。” 第19章 都怪王爷昨晚胡来 宋瑶竹正愁着谢离危说今晚过来的事情呢,又听到门房的人说明日宋大夫人和宋文悦要来,她更烦了。 “王妃,今日王爷来是好事呀!”秦嬷嬷吩咐着让人准备了新的寝衣,还将床褥都换了刚晒的,整个屋子都用香重新熏了一遍,总之十分隆重。 宋瑶竹支着下巴,百无聊赖,手上拿着的是秦嬷嬷偷摸塞给她的避火图。没几下就翻完了,这图看着是今年才出的,倒是越来越无聊了。 “嬷嬷,我晚上想吃炙羊肉。” “这可不行!”秦嬷嬷马上苦口婆心地劝她,“王爷今晚来,您可不能吃这么油腻的!晚上就吃一小碗的粥好不好?不然小腹凸出来不好看。嬷嬷让小厨房给您备着宵夜,等您要睡了,再让人传。” 宋瑶竹:“......” 谢离危今晚过来不过是想试探她而已,秦嬷嬷真的不必如此地隆重。 是夜,宋瑶竹在秦嬷嬷威胁的目光下,只喝了半碗鸡丝粥就上了床。 谢离危来得挺晚,再晚一点她都要睡着了。 一进屋子,谢离危就被满屋子的香给沁出了个喷嚏。 “彩银,把角窗打开,你们都下去吧。”宋瑶竹吩咐了一声,秦嬷嬷熏的还是助情的香,惹得她身子也热热的。 彩银开了窗,和几个婢女一起退了下去。她们神采飞扬,像是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似的。 谢离危坐了下来,隔着屏风看到床上的倩影。她慵懒地躺在床上,一点起身伺候他的意思都没有。 “王妃倒是挺下功夫。” 宋瑶竹干笑一声,心里骂他没事找事。要不是他,自己今晚都能美美睡了。 “王爷不来休息吗?”她故意道。 谢离危先来惹她的。 “这就来。”谢离危将茶杯搁在桌上,声音不轻不重。随即是脱衣服的窸窣声。 宋瑶竹躺在床上,内屋只点了一支蜡烛,她看不清屏风外的谢离危,只听到静默了一瞬,谢离危便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他除了外衣,单薄的一件里衣衣领松垮,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胸肌轮廓。长长的马尾有一半垂在胸前,发坠上的白色珍珠在烛光下泛着黄色。 宋瑶竹不敢去看他的脸,若是无视了他那张自小看到大的脸,说不定她当真把持不住,和人春宵一度。 可这张脸让她罪恶感满满。 宋瑶竹的右臂撑起半个身子,抬首看向谢离危,方才那点子的旖旎全都没了,她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王爷快上来吧,妾身都要困死了。” 谢离危一滞,还未说什么,那女人就翻了个身背了过去。他冷笑一声,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炙热的体温隔着寝衣薄薄的衣料传到宋瑶竹的身上,她的身体也僵硬了一瞬。但她装得好,背对着谢离危一动不动。 谢离危也没有再做什么,默了几息后,他才开口问她:“秦嬷嬷没给你看避火图?” “看了。”宋瑶竹心突然有点打起鼓来,毕竟谢离危变了许多,他不会也变成了那种玩花丛中过的浪子吧?“王爷是想做?” 她决定主动出击。 谢离危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比不要脸这件事,他在这女人面前是甘拜下风。 他现在能说什么? 说自己想做,可他又做不下去,别又被她嘲笑自己不举。 说自己不想吧,又好像他不行似的。 嗯......怎么好像两个选择都把他的路堵死了呢。 谢离危的脸色一沉,气急败坏道:“睡觉!” 宋瑶竹暗笑,臭弟弟,她还拿捏不了他了? 哎,应该让秦嬷嬷准备两床被子的。 谢离危睡不着,他看着头顶的床幔脑子里钝钝的。 宋瑶竹未免太了解他了,就像他的阿姐一样了解他。这种感觉实在匪夷所思。 人在夜晚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他都不免怀疑身边的人是阿姐重生。 只是这种事情,也只存在于他的妄想里。 晚饭前他找府医看了看,府医说他状态挺好的,没有出现幻觉。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所有的巧合串联在一起那必定是人为的精心设计。 他定会抓到宋瑶竹幕后的人。 秦嬷嬷等人等了半宿也没听到屋子里叫水,不免泄气。 子时的时候,谢离危直接让人叫了府医。 他本来快睡了,谁知身边的女人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被吵得烦人只能爬起来叫人。 折腾了好久,宋瑶竹抱着热乎乎的石蜡慢慢吸气。 “王妃这是小时候没养好,所以每次来月事会比寻常女子痛苦。先用蜡热敷缓解一下,我这边开了药先喝着,前两天可能会痛得厉害些,后面几日会好些。若是要根除,还要再开旁的药好好固本培元。” 府医说完顿了一下,又道:“王妃养身子的日子里,不可同房。王妃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孕育孩子,就是有了也容易滑胎。若是小产对王妃的身子更不好。” 谢离危困得不行,听府医语重心长地说了这番话,他的脸色更黑了。 “开药去!本王还能短了她这点药?” 府医摸着胡子提着药箱走了。 秦嬷嬷唉声叹气,都是什么事呀! “王爷,您是会前院休息,还是在这里凑合一下?” 谢离危困得不行,又不想去床上去,让秦嬷嬷将贵妃榻收拾了一下,凑合休息了。 宋瑶竹下半夜疼得更厉害,彩银陪着她睡,听她一会儿要喝热水,一会儿要吃宵夜,闹得第二日谢离危的脸色和锅底一样黑。 那臭女人就是故意的,以为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去她那儿歇了? 哼!他本来也没想再去! 翌日,宋瑶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让秦嬷嬷去给宋大夫人递了话,她身子不爽,让她们别来了。 谁知道两个人还是来了,听说她身子不好,还带点补品。 宋瑶竹只能起身换衣裳见客。 宋文悦见她一脸惨白,脸上妆都没上,想到昨日在宫里她被逍遥王厌弃的场景,心里暗爽。 “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是哪里不好?是不是王爷又让你受委屈了!” 宋瑶竹见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故作伤心道:“是呀,都怪王爷昨晚胡来,我都没能睡好。” 门口的谢离危脚步一顿。 究竟是谁胡来! 第20章 希望我能一举得男! 宋文悦毕竟还未出阁,听到她这话,又羞又恼地看向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说了几句场面话,劝她事事向着点夫君,不要惹王爷生气,然后又说:“你成了亲,家里你二哥和悦儿还没着落呢。如今你身份尊贵起来,该扶持哥哥妹妹。” 宋瑶竹心里冷笑,原身都没吃宋家几斗米,现在就要想着占她的好处。 “妹妹看中了谁,我就是厚着脸皮也要帮忙问问的。” 宋文悦听到这话,羞红了脸看向宋大夫人,一副全凭母亲做主的模样。 “昨日的宫宴你晓得,三皇子龙章凤姿,才华又好。你四妹妹很是倾心,你能不能进宫去帮忙打听打听贵妃娘娘的口风?” 宋瑶竹差点嗤笑出声,宋大夫人是多没自知之明? 宋大夫人看她面露难色,遂尔转移话题,道:“快入冬了,府上炭火可足?你嫁的匆忙,没学过管家的事情,不若我派个嬷嬷来帮帮你吧,省的你被那些黑心烂肺的奴才欺瞒了去。” “不用,府上的事情都是王爷在过问,他们不敢欺瞒王爷的。” 听到这话,宋大夫人和宋文悦的脸色都不算好。哪有男人管家的? “唉,行,你们小两口将日子过好就行。你也要抓住机会,早日怀上孩子。最好年前就有消息,等到瓜熟蒂落,也是秋日了。等你有了孩子,你这王妃的位置才算真的坐稳了,不然王爷那样的人,换几个王妃不能?” “说到换王妃的事情,燕王死了个王妃,两年前就上折子要将一个庶妃扶正。可这庶妃上头还有两个侧妃,哪里能同意?为了这事儿,闹得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皇上驳了他的折子,没想到第二年还往上递,也不知道今年他还递不递了。” 宋大夫人本意想用此事警醒宋瑶竹,让她抓紧怀上孩子坐稳位置,没成想提醒了宋瑶竹。 燕王宇文道,是宇文无极的庶兄。此人是大陈开国功臣,宇文无极能打下这江山,他有一半的功劳。因此他兵权在握,割据燕地驻守南疆,是宇文无极的心头大患。 忽地,她心头涌现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不用燕王来对付宇文无极?她能将他推到那个位置,亦可以将他拉下马! 宋大夫人见宋瑶竹的脸色着实不好,也没久待,带着宋文悦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前脚走,谢离危后脚就进了屋子。 “王爷怎么来了?”宋瑶竹虚弱无力,喝了一碗苦药,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 “不来怎么知道你在背后怎么编排本王呢!” “王爷你又听人墙角。”宋瑶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妾身明明是在夸您。” 谢离危无语,她那虎狼之词连他都吓到了。 “王爷也听到了,我四妹妹要嫁人了,妾身得给她找个好人家。” “然后呢?” “这拜访人总不能空手吧?” 谢离危睨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让她在库房里随便挑。 过了几日,宋瑶竹的小腹不疼了。她带着彩银彩金出了门,让人在一家不知名的点心铺子里买了份糕点。 “王妃,您想吃点心,咱们府上的厨娘可是江南来的,做得比这好呀!” 宋瑶竹没说话,“去大皇子府。” 车夫震惊了,彩金彩银也震惊了。 但主子要求,他们使命必达。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大皇子府门口停了下来。 大皇子妃听到逍遥王妃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这逍遥王妃真是的,也不提前投帖子。”嬷嬷抱着大皇孙嘟囔道。 大皇子妃摆摆手,人都到门口了,总不能将人赶走吧?宋瑶竹可以没礼,她却不行。 宋瑶竹提着点心进了大堂,笑吟吟道:“姐姐,上次在宫里,你说那点心味道好。我想着你是个爱吃的,所以带了些点心来给你尝尝。” 她的行为举止十分唐突,让大皇子妃心生不悦,但联想到她的出身,也能理解。她只好强颜欢笑地接待她。 “妹妹坐。”大皇子妃僵笑道,“怎么不给我投个帖子,万一我不在家岂不是让你跑空了。” 她这话说得委婉,实则在怪罪宋瑶竹不懂礼节。 宋瑶竹像是没听懂似的,掀开食盒的盖子,将点心推到她面前,一脸期待地看向她:“姐姐快尝尝这点心,味道如何?” 大皇子妃尴尬不已,她看了看眼前的糕点,普普通通,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但宋瑶竹的表情十分的期待,她的礼教又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旁边的嬷嬷见她僵在那儿,立马上来解围:“奴婢瞧这糕点有点凉了,皇妃这几日胃不好,不能吃凉的。奴婢拿去给厨房热一热再用吧!” 宋瑶竹催促:“快去快去。” 大皇子妃真是拿不准她什么意思了,难不成真是为了一块糕点跑来的? 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大皇子妃见宋瑶竹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便主动开口问道:“妹妹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宋瑶竹不好意思地笑笑,才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成了婚的妇人抱一抱有福气的孩子就能怀孕,所以......” 大皇子妃了然,她这是想来抱一抱小皇孙,沾沾福气,好早有孕,站稳自己在逍遥王府的地位。 谁说她这个乡下来的蠢笨呢?以她的身份能嫁进王府,怕已经是她能为自己谋画的最好的出路了吧。 大皇子妃的眸色淡淡,心里也有了警惕。 毕竟她和宋瑶竹不熟,上来就这样唐突地要抱小皇孙,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王妃,倒是不巧了,小皇孙这才睡下。”一旁的嬷嬷道。 宋瑶竹也接话:“不妨事,我听说只要和孩子待得近些就行。我能瞧两眼小皇孙吗?” 她这个要求不过分,且她语气十分恳切,再加上她不看人脸色的耿直,让大皇子妃语塞不已。 “行吧。”她妥协,带着宋瑶竹去了屋内。 小皇孙睡得正熟,宋瑶竹果真如她所说,只是安分地站在床前看着,没有其他的动作。只见她的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两手合掌在胸前,像是在虔诚的祷告。 “皇妃,真是太谢谢你了!改日我再去庙里上香,希望我能一举得男!” 第21章 姐姐背着您包养了个小白脸书生! 宋瑶竹的行为称得上莽撞又合理,大皇子妃将人送走,还是忍不住和自己的奶嬷嬷抱怨:“这都是什么人啊?” “要不让奴婢去查查?” 大皇子妃想了想,“你让人跟着她看看,本妃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嬷嬷依言去办,事出反常必有妖,谢离危也是这么想的。 他回府后知道宋瑶竹今日十分唐突地去了大皇子府,就为了抱人家孩子,不可置信又觉得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王爷,今日王妃还让厨房做了许多......”秦羽欲言又止。 “什么?” “王妃点名要了韭菜、生蚝、牛鞭等物,说给您补补身子。” “......” 谢离危原本要回自己院子,听到这话,脚步一转去了碧落院。 此时宋瑶竹正在扎马步,累得一脸的汗,见谢离危来了才收式, “王爷怎么来了?可用了晚饭?没用的话就在妾身这里用吧!” 谢离危要跨进屋子里的脚顿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宋瑶竹的语气太过热情,热情的像一个焦灼等待丈夫的妻子。 可怕,又诡异。 “你今日为什么去大皇子府?” “去给姐姐送糕点呀!”她无辜道。 谢离危冷笑,她绝对在憋着坏。不过介于自己不知道她在憋什么坏,就先不拆穿她。 “那你非要抱人家孩子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母亲来就说过我了,让我早点怀上孩子。我这不是听母亲的话呢吗?而且府医也说了,我这体质不易有孕,我当然着急了呀!过几日我想去城外的大昭寺上香,听说那里求子很灵验,王爷能让我去吗?” 谢离危想她终于忍不住动了,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行,记得多带点侍卫。” 说完他转身离开,宋瑶竹还在他背后问:“王爷不陪妾身去吗~” 声音逐渐拉长,听着倒是惋惜不已,实际上人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秦嬷嬷都看不懂王妃了,怎么看上去对王爷情深义重,但是一点行动都没有啊! 有了谢离危的话,宋瑶竹想出府很容易。十五这日她带着人出了城,去大昭寺。随行的有秦羽,还有十来名护卫。 马车一路到大昭寺,宋瑶竹下了车后便去了寺庙上香,每个大殿的佛都拜了拜,虔诚地像个信徒。不仅如此,她还让秦嬷嬷捐了一大笔的香油钱,监寺师父还大方地送了她一只巴掌大的桃木剑,让她辟邪用。 “嬷嬷,我累了。” 秦嬷嬷便带着她去了厢房休息,因着她早就订好今日要来上香,便早让人来大昭寺订了厢房。 宋瑶竹进了院子,看见了另一边的屋子门口站着别家的仆从。她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夫人,带着少夫人来上香的。”进了屋子,秦嬷嬷小声对宋瑶竹道。王爷说了,适当透露些人给王妃知道,看看王妃想做什么。 宋瑶竹淡淡地“哦”了一声,就躺下睡了。 真睡了! 秦嬷嬷怔了一会儿,出去守门了。 宋瑶竹的目的在下午的讲经上,她睡醒后吃了两块糕点早早去占了个靠前的位置。她认真的态度让秦嬷嬷一度以为她是个虔诚的信徒。 宋瑶竹跪坐在蒲团上,她的身后是户部侍郎一家。 人陆陆续续来齐,住持才缓缓进场,他的身边跟了个年纪稍长的老夫人。老夫人穿着粗布僧衣,但精神气很好。她就坐在宋瑶竹前方,方丈的右下手。 一场经持续了一个时辰,秦嬷嬷这些仆人只能在门外等候。结束后人三三两两散了,有的则找住持解惑,宋瑶竹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好在老夫人扶了她一把,没让她出糗。 “多谢太妃。”宋瑶竹低声道。 老夫人诧异了一下,“你是哪家的,我瞧着眼生。” 她是燕王的母亲,是皇上留在京城拿捏燕王的棋子。因为受不了皇宫的虚与委蛇,所以自请出宫,来着大昭寺修行。 知道她的人不少,也有来和她说话的旧人。但宋瑶竹这样年轻的姑娘没有过。 “妾身是宋太师府的,前些日子刚嫁进逍遥王府。” 太妃了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来修行的,不是闭关,对京城的消息多少知道一二。 “难得见你这样年轻的,会来拜佛。”太妃笑道。 “妾身是存了私心的,妾身想早日怀上王爷的孩子,所以来叨唠菩萨。”宋瑶竹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到孩子,太妃的脸上不免露出一抹孤寂。因为燕王的身份在那,这几年上奏过年想回京,都被皇上驳回了。她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儿子了。 宋瑶竹没错过她脸上的落寞,十分歉意道:“是妾身该死,惹得太妃想起了王爷!” 太妃摆摆手,“不关你的事,你去吧。” 宋瑶竹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太妃,是妾身不好,勾起您的伤心事。若是太妃不介意,妾身日后来大昭寺,多陪您说说话解解闷。” 太妃自无不可,她在山上孤寂,旧人鲜少来看她,身边也没有说得上话的。 宋瑶竹在殿里和太妃说话不过几息功夫,没叫秦嬷嬷等人瞧见。 下了山,今日的行程一一报给了谢离危听。谢离危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竟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谢离危实在纳闷。 第二日,宋瑶竹又出门了。她今日简装出行,只带了彩金和一个马夫。马车行到一间书肆停了,宋瑶竹进了书肆看了一日的书。 第三日,宋瑶竹依旧带着彩金去了那间书肆。 暗中跟着宋瑶竹的人回来禀告,还将宋瑶竹看的书写了名字带回来给谢离危看。谢离危翻了几页,全都是图本。 “王妃跟小二说,她不识字,让小二拿了这些图本来看。小二说她能看一整日!” “哼,装。” 这女人定然是识字的。她的官话说得非常好,谈吐举止偶尔会粗俗,但绝不是乡野的粗鄙。 她是那种能享受金银细软打造的温柔乡,也能住的下茅草屋的女人。看上去很柔弱,实际上内心强大。 “继续盯着。” 谢离危在忙明年春闱的事情,虽然他没有官职,但不妨碍他搅弄风云。 隔了几日,谢离危要出门,就被宋文悦找到。 “王爷,我是看在您是我姐夫的份上,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才来告诉你这件事的。我姐姐背着您包养了个小白脸书生!” 第22章 他要是不行,她谢家不就绝后了吗! 谢离危倒是好奇,他都不知道的事情,宋文悦是怎么知道的? 宋瑶竹背着他包养小白脸? “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宋文悦见他理会自己,便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了。 “我昨日出去看到姐姐在书肆,便想着去打声招呼,没想到看到姐姐和一个白面书生说话,还问他住的地方可找好了?银钱可够用?若是不够她再给他几样首饰。”宋文悦说着打量着谢离危。 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一个男人被妻子戴绿帽子,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吧? “姐夫,我实在怕姐姐做出什么错事来,辱没了家门,纠结了一晚上,才来告诉你的。” 她装出无比担忧宋瑶竹的模样,谁料只听到谢离危冷嘲一声:“你若是真的担心你姐姐,就该去找你姐,而不是在本王的面前搬弄是非。怎么,想看到本王弄死你姐?本王偏不如你的意!” 说完,他跨马而去,留下错愕不已的宋文悦。 不是,他都被人戴绿帽了,怎么还这么淡定! 谢离危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宋文悦气得跺了跺脚,转头对门房说自己要见宋瑶竹。 宋瑶竹还没睡醒,这几日天天往外跑,她累得不行。今儿她打算去梨园听曲儿,知道宋文悦来了,便将人一起带着去了梨园。 宋文悦一直在观察宋瑶竹的面色,见她面色红润,十分嫉妒。她现在养尊处优,面色好极了,更显得人有精气神得漂亮。 转念又想,她都敢包小白脸,谢离危肯定会弄死她,只是时间问题,她又舒心了。 宋瑶竹见她一双眼睛总往自己脸上瞟,指了指台上的伶人,“你觉得那旦角如何?” “挺好的。”她没在意那旦角,注意力都在宋瑶竹的身上了。 “那就叫人上来!本妃要好好打赏一番!” 她财大气粗,看的秦嬷嬷不免心疼自家赚钱的王爷。 宋瑶竹又点了几出戏,都是有关宇文无极开国的曲目,戏落幕,她又大大地打赏了一笔,让宋文悦看到了什么是无脑且花钱如流水。 她都快酸死了! 晚上谢离危回了家,听了宋瑶竹做到事情后,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都将目光放在她这个人身上。宋瑶竹是没什么问题,可她做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呢? “去打听打听王妃最近做的事情可有引起什么话头。” 房桡忙派人去了,第二日一早他就给了谢离危答复。 “王妃在书肆里看的图册都是和开国之战有关的,王妃出手大方,又惹眼,她看的书不免有人来问。小二便将这些册子都摆在最外面卖,卖得挺好。 王妃找的那个书生是茶馆里说书的,最近排了个孝子的故事,在茶楼里很是受人捧场。 王妃昨日打赏的戏班子演的戏是皇上最有名的鳌鹿之战,讲得是皇上和几位王爷兄弟情深,以少敌多历战叛军的故事。因为王妃的打赏,今日又排了这出戏。” 孝子、开国之战,她这是在为谁造势呢? 谢离危目光沉沉,她这手段倒是厉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吃喝玩乐花他的钱,不动声色的给他惹了一屁股的事情。 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她倒显得无辜。她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气死他了! “对了,王妃这些日子在府外还找了不少妇人问生子的事情,外面现在都传王爷您子嗣艰难......” “明日不许她出府了!” 谢离危有点气急败坏。 谢离危本以为不让她出府,她会来闹,结果她安安分分待着,快月底的时候,她跑来问他:“初一我能去大昭寺上香吗?” 又是大昭寺。 “行。”谢离危应了她,第二日自己也上了马车。 宋瑶竹微微错愕,旋即笑道:“王爷也去,那真是太好了!都说求子要夫妻二人同去,菩萨感受到我们夫妻的诚意,就会降下佛法!” 谢离危的嘴角微抽,忽地将她圈进怀里。女子身上的香气拂面,谢离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贴在宋瑶竹的耳边,声音低沉,五指用力箍住她的细腰。 “王妃,你该知道生孩子光拜佛是没用的。” 宋瑶竹受不了他这副死样,虽然是故意戏弄她,但也是真的勾引人。 冰冷的面具贴在她的耳边,他呼出的热气蹭着自己的耳垂,惹得她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她伸手去推他,挣扎间柔软的唇蹭过他的脸颊,一时间两人都尴尬住。谢离危立刻松了手,宋瑶竹立马坐直身子,拉开和他的距离。 心里暗骂,什么东西,先动手的不是他吗?结果被一个不算吻的接触吓得不敢动了。 想了想还挺好笑,宋瑶竹抿紧唇压下要上扬的嘴角。 臭弟弟。 一路到大昭寺,谢离危闭目养神,但脑子里各种思绪乱飞。车厢不大,女子身上的淡香总是似有似无的在他鼻尖萦绕。脸颊上被她薄唇蹭到的地方,像是火烙一般,越来越热。 柔软湿润,比他脸颊要热的触感。 谢离危喉结滚动,抬手给自己倒了几杯茶饮下。最好忍无可忍地警告道:“你少给我惹事!” “妾身惹什么事了?妾身不过是去求神拜佛要个孩子嘛!” “哼,你可知现在京中怎么说本王!” 宋瑶竹无辜道:“这嘴长在别人身上,妾身又管不了。” 她不知道,但隐约能猜到。 她进门之前,王府就有两个庶妃,两个庶妃无子可以借口嫡妻未进门,不能诞子。眼下她进门时间短,但疯狂拜佛求子,外面自然有人传他谢离危不行咯。 不行就不行吧,反正也不是她用。 宋瑶竹想到这儿,猛地一拍脑门。 不行啊,他是自己的弟弟,他要是不行,她谢家不就绝后了吗! 谢离危看到对面的女人本来神情松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忽然神情严肃起来,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透着凝重。 而后,她的视线从他的脸逐渐下移,最终落到腹下,面上表情不动,但双目瞪圆,一副惊恐的模样。 那模样好像在说“难道王爷真不行”? “宋三!你眼睛往哪里瞧!” 第23章 王爷,有的病虽然难以启齿 宋瑶竹发誓自己只是想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健康,并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王爷,有的病虽然难以启齿,但万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谢离危额头青筋凸起,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脾气太好了!竟然容忍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 若不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她早就变成肥料了! 谢离危不再搭理她,脑子里在想一件事情。上京周围的寺庙不少,香火最鼎盛的为皇家寺庙皇觉寺。宋瑶竹偏偏选了最远的大昭寺,当然大昭寺确实以求子出名。 自己和宋瑶竹都没圆房,求个屁的子。她把求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为的不过是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再联想起她最近干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马车行到大昭寺,宋瑶竹依旧是每个大殿都去拜了拜,捐了香火钱。谢离危不信这些,但还是上了炷香。 若是真有佛祖,保佑他的阿姐,来世无病无灾无难,再遇良人,顺遂一生。 宋瑶竹看他上香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严肃又凝重,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她歪了歪脑袋,等谢离危结束后一起出了大殿。 “王爷,大昭寺保佑姻缘也很准的,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拜拜?” 谢离危扯唇一笑,“王妃不如多拜拜韦陀菩萨。” 说完,他往厢房走去。 宋瑶竹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竟然咒她出行出事!不知道佛祖面前咒人是没用的吗,她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吧! 宋瑶竹在后院里闲逛,不一会儿,一个小沙弥走到她的面前道:“这位施主,我们主子在后院摆了棋盘,请您过去手谈一局。” 宋瑶竹自无不应,跟着小沙弥过去。走到一个小佛堂面前,她让彩金彩银在外面等着。 小佛堂的几扇门都是开着的,佛像下坐着一位身着灰色僧衣的老夫人,眼看没有逾矩的地方,彩金彩银就在门口候着。 太妃见到她,笑得亲切。 “看你气色不错,可是得偿所愿了?”太妃先落下一子。 宋瑶竹笑着摇头,“人生嘛,哪里能事事顺遂。不过事在人为,妾身尽力了,若还是没得到一个好的结果,那妾身也认了。” 太妃听她这话,一双浑浊的眸子凝视了她一会儿,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嗯?” 太妃手捻着佛珠,眸子有些失神,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跟错了人。”太妃只是叹了一句,再无多话。 宋瑶竹捏着棋子的手一顿,她可以确定太妃说的人是她,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宇文无极会害她吗? 宇文无极那人装得极好,连她都被蒙骗了,太妃又是如何知晓的! 宋瑶竹稳住心神,后槽牙咬得死死的不让自己的面色变得难看。 她恨死宇文无极,恨他的辜负,恨他的心狠手辣,恨自己识人不清。重生到现在,她看上去很平静,可她的内里早就已经是狂风过境后的废墟一片。 她要让宇文无极死! “马上要过年了。”宋瑶竹语气充满期待,“这还是妾身第一个有家的年呢。” 太妃叹气,“是啊,要过年了。” 最终这盘棋并没有下完,宋瑶竹说自己没学到如何破局,等下次来再继续。宋瑶竹走后,伺候太妃的嬷嬷将棋盘收好,伺候太妃休息。 “太妃,怎么和这个小姑娘走这么近?” “你不觉得她很像谢婉清吗?长得像,说话也像。”太妃半靠在榻上,喝了口茶。旋即笑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谢婉清。” 嬷嬷微怔,又听太妃道:“拿笔墨来,我要写信给道儿。” 宋瑶竹从太妃那离开后,径自去了大厨房用午饭。她现在不想看见谢离危,免得脾气失控又和他吵起来。 在食堂用饭的香客不少,大多都是吃了碗素面就走。宋瑶竹也要了一碗素面,一碗清汤面上面点缀着蘑菇和面筋。朴素极了,但宋瑶竹吃得很香。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将自己的胃填满。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门口忽地传来一声惊呼。她转头望去,是一个少妇跌坐在地上,热汤面洒了她一身,她狼狈极了。 这儿人多,男人女人都有,正是冷的时候,少妇穿得多,虽不至于衣衫浸湿后被人瞧了尴尬,但现在也十分的狼狈。 身边的丫鬟正要去扶她,又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在地上,丫鬟正好扑在一地的碎碗片上,鲜血汩汩。 众人惊呼,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们做什么!”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少管!”推人的丫鬟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对众人嚷道。 “就算是你们的家事,也不能这样折辱人吧?你看看你们做得什么事!”有好心的妇人将少妇扶了起来。 那少妇啜泣着道谢:“多谢大娘,是我走路没看见人,不关姐姐的事。” 眼看那少妇搏了路人的同情,丫鬟更气了,大骂道:“不要脸!分明是你......” 她话未说完,丫鬟身边的妇人道:“够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众人这才瞧见丫鬟的身后还有一个美艳妇人,妇人唇红齿白,生的大气端庄。此时细眉紧蹙,显然不悦。 “你们这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将人推到碎碗片上,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众人指指点点,沈卿语面色难堪。对面的女人惯用这样的伎俩诬陷她,方才分明是她看见僧人端了热汤过来,佯装摔倒要将她推到那热汤上去。若不是婢女眼尖拉了她一把,现在狼狈的就是她。 可她呢,倒打一耙,污蔑自己。 她真是累了,不想再和这女人斗了。 “且慢!”一道声音大到震住众人。方才还对沈卿语指指点点的人都闭上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款步走来,她穿得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婢女。 “我方才分明看见,是这白衣服的妇人要推这位夫人,好在这夫人的丫鬟手快拉了人一把,没摔倒。这妇人分明是作茧自缚,你们都骂错人了!”彩金两手叉腰,气势汹汹道。 第24章 “王爷,她打我!” 徐婉儿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错愕不已地抬手掩面哭泣道:“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请诸位不要再说了!呜呜呜......” 她这般示弱,话里话外就是沈卿语仗势欺人。 “你这妇人好生不要脸,明明是你害人不成自食恶果,现在竟然还敢污蔑人家!”彩金鼻子都要气歪了,方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 徐婉儿抽抽噎噎:“姐姐朋友众多,妹妹无人可依,妹妹哪里敢惹事......” 言下之意,彩金是和沈卿语一伙的。 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谴责起彩金来。 “这娘子一身的汤,还有她的丫鬟都伤成这样了,你们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沈卿语的丫鬟也气死了,好话赖话都让这群人说完了! 彩金叉着腰和那几个妇人吵了起来,越吵越激烈。然后就听一声暴呵:“闭嘴!” 满场人又安静了下来,监寺满头大汗地出现在这里。 “诸位夫人,有什么事请移步,不要在这里吵啊!” “不行!她们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万一仗势欺人怎么办!” 又是一番吵闹后,宋瑶竹放下筷子走了过去,恰巧看到为徐婉儿出头的大娘推了彩金一把。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呢!”秦嬷嬷忙过去扶住人。 “你们仗势欺人怎么就有理了!” “那你偏听偏信也有理?”宋瑶竹淡淡扫了一眼那大娘,大娘本来气势汹汹,但看到宋瑶竹的装扮后,顿时怂了一口气。 “这位夫人,麻烦您说说自己和这......位的关系吧。” 宋瑶竹开口前已经知道了,站着的夫人叫沈卿语,是户部侍郎家的少夫人,那位楚楚可怜的女子是她家的小妾。 秦嬷嬷为人八卦,上次上香遇到她们,就将户部侍郎家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户部侍郎的儿子宠妾灭妻,妻子怀孕的时候,小妾害得妻子流产。婆母不仅不怪小妾,还怨沈卿语无能保不住孩子。因为啊,这小妾是她婆母娘家的侄女,和她丈夫青梅竹马。 她们一家人相亲相爱,显得沈卿语是个外人。 众人听到徐婉儿是个妾室后,都不自觉地离她远了些。她们都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当妾的。 “是我没能管好内宅,让诸位看笑话了。”沈卿语面露惭愧,不是她不想管,是根本管不了。 她话音才落,一个男声响起。 “怎么都堵在门口?”一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过,见到一身狼狈的徐婉儿,立马冲过去抱住她。“婉儿!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话里话外都是心疼,也不问缘由,立马冲沈卿语叫喊道:“你这毒妇,竟然在寺庙里对婉儿下手!” 宋瑶竹都看呆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这般蠢的。她厌蠢症和厌男症都要发作了!但这又是旁人的家事,她不便插手。 谁料她不想插手,偏生蠢人非要送上门呢? 那徐婉儿一见到竹马,立马有了依靠,指着宋瑶竹道:“她们都欺负我!” 竟然戳破她妾室的身份,让她难堪,那就不要怪她了! 宋瑶竹今日穿得低调,头上的首饰也因为嫌重没戴几样。因此徐婉儿觉得她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相公可是正三品户部侍郎的嫡长子,在京城基本是横着走!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宋瑶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指使丫鬟污蔑我!我明明没有推姐姐,她的丫鬟非说是我推姐姐不成,反让自己这般狼狈,呜呜呜!” 那方文才也是个蠢的,徐婉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立马对宋瑶竹吼道:“给婉儿道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瑶竹今日的脾气本就在宣泄的临界点,忍了一下,没忍住。 一个正三品而已,谢离危兜得住的吧? 在那方文才再开口之际,宋瑶竹两步跨过碎碗片抬手抽在徐婉儿的脸上。 “啪”的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徐婉儿一张白脸被抽得别过去,脸皮子迅速红肿起来。 方文才愣了一下,暴怒道:“你是哪家的!本公子要你好看!来人,将这刁妇给我拿下!” “刁妇?”秦嬷嬷一听这称呼,立马护到宋瑶竹面前。 “放肆,你敢对我们王妃动手!我们王爷可是逍遥王!” 方要上前的奴仆一听“王妃”两个字,立马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 秦嬷嬷原以为自爆身份能压住场子,谁料方文才根本不惧。 “你就是谢离危娶回去的那乡巴佬啊?果然是乡村野妇,不识抬举!给我拿下!我今日弄死你,谢离危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帮他解决了一个污点!” 人群之外,秦羽看向自家主子,语气有点着急:“王爷,您不进去帮忙?” “不帮。”谢离危无比冷漠道。 然后就听人群里的女人道:“非礼呀!户部侍郎之子非礼逍遥王妃了!王妃不从,他还要用强的!” 谢离危:!!! 秦羽看着主子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摇头叹气。心想您早点出场不就没这事了吗。 还是王妃厉害哈! “退下!”谢离危冷沉的声音穿透众人的耳膜,原本要上前的家丁下意识后退给他让路。 谢离危走到几人面前,一双眸子扫过在场众人,他视线所到之处,好似寒霜过境,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方文才被他森冷的气场吓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他还是有点惧谢离危的,虽然他没有官职,没有实权,但是皇上对他的偏爱是真的。 谁让他有一个开国皇后姐姐呢,偏生还死了。皇上就算是为了做戏,也要表现出对他的偏爱。 “王爷,她打我!” 就在众人都被吓住的情况下,宋瑶竹十分不怕死地扑到谢离危身上,指着徐婉儿哽咽道。 “您看,妾身的手心都红了,好疼的!” 徐婉儿瞪圆了双眸,究竟是谁打谁!!! 方文才立马维护青梅,“王爷,分明是她打了婉儿,现在还在这里搬弄是非!” 他可不觉得谢离危会偏帮宋瑶竹,毕竟宫宴上宋瑶竹被他扔在凉亭的事情,上京城内都传遍了。 且宋瑶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孩子,定然也是知道自己不得谢离危喜爱,想要一个儿子巩固自己的王妃地位。 “手疼?”谢离危的视线落到她发红的掌心,她上次在地上擦破了皮后,日日涂抹膏药,不仅恢复如初,茧子都褪了不少。一双手白白嫩嫩的。 “那他们可真该死啊。”谢离危淡淡道。 第25章 “真正的宋瑶竹在哪儿!” 随着谢离危的声音落下,在场的人满是震惊。 方文才不可置信地指着宋瑶竹,大声囔囔道:“谢离危,你有没有搞错,是宋三先动的手!” 谢离危的视线落在他指着宋瑶竹的手上,已经很是不耐烦。 虽然他不喜欢宋瑶竹,但也轮不到旁人来欺负她。且她是自己的王妃,欺负她就是辱他! 谢离危二话不说,抬脚将方文才踹翻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王的名讳!” 谁也没想到谢离危会动手,方文才摔了个四脚朝天,地上还有洒落的面条汤水,他这一摔出尽了糗。 宋瑶竹趴在谢离危的肩上去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卿语,和她对上视线,沈卿语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谢离危,我可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你敢大庭广众下动手,信不信我让我爹参你!” 谢离危嗤笑一声,揽着宋瑶竹的腰,一副纨绔模样。 “好啊,尽管让你爹参。若是你爹写不清楚原委,本王替他跟皇上说清楚。不孝子宠妾灭妻,纵容妾室对正妻下手。本王的王妃看不过去,仗义执言反被你的妾室污蔑陷害。还用脸打伤了本王王妃的手。” 宋瑶竹趴在他怀里,手攥着他的衣领子都要听不下去了。 太尴尬了,什么叫“用脸打伤了她的手”,这已经不是仗势欺人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但是好爽,哎,原来扮柔弱这么好使? 遂,宋瑶竹呜呜咽咽起来。 “王爷,妾身只是将真相说出来,没想到大家都不信妾身!王爷咱们报官吧!不然妾身此身不得分明,呜呜呜~” 徐婉儿扶着方文才站起来,听到宋瑶竹此番话被气得两眼一抹黑。 她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和刚刚自己告状时那么像! 谢离危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心想这女人的戏太过了。但还是配合地将她打横抱起,宽慰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的。” 他撂下的这句话霸气十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方文才来。 方文才也气死,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谢离危踹了一脚,形容狼狈,还被说自己宠妾灭妻,里子面子都丢完了! 谢离危一走,他只能将怒气撒到沈卿语的身上,谁知那女人只是扫了他一眼,扭头离去。 气煞他了! 宋瑶竹被谢离危打横抱回他们的厢房,一路上香客侧目。因谢离危半副银面具十分出名,香客们都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哇,光天化日的,王爷对王妃可真宠啊!” “毕竟新婚燕尔嘛!哎哟,真是羞死俺们了!” ...... 秦羽看到这一幕,也羞得不行,但还是走上前在谢离危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霎时,宋瑶竹心脏突突地跳,她能感受到谢离危的愤怒。且这种怒火现在被他压制着,等着到无人的地方对她宣泄。 不过是惹了个户部侍郎的儿子,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难道是秦羽跟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宋瑶竹的心坠坠的,现在才有了点闯祸后的不安。 谢离危大步跨进厢房,将宋瑶竹抛在床上。好在现在入了冬,褥子铺的厚实,宋瑶竹也穿得多,没有摔疼。 她顺势滚了一圈,后背贴在墙面上,笑容牵强道:“王爷,这还在外面呢~” 紧跟而来的秦嬷嬷贴心地为二人关上房门。 宋瑶竹:“......” 厢房内只有二人,谢离危也不再掩饰自己暴怒的情绪。他一拳捶在木桌上,那木桌竟然裂开了细缝,木屑落了一地。而宋瑶竹则和桌上的茶盏一样抖了几抖。 眼前的谢离危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凶狼,残暴又嗜血。但他还有一丝理智,一直牵制着他,不至于让他彻底疯狂。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宋瑶竹吗?” 宋瑶竹的心脏也随着他的话音抖了一下,他视线像是要穿透自己一般,压迫感强到她喉头如有异物堵塞。 “我自然是。” 她是魂穿,总不能找个道士来证明自己说的话,别被人抓了去。 她的话音落下,谢离危欺身上来,左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真正的宋瑶竹在哪儿!” 宋瑶竹的脖子被他掐得紧紧的,窒息感瞬间达到脑颅。她的两只手死死去掰他的手,但窒息感使她使不上力气。 “我、当然是!” 因为窒息感,她不自觉地泪失禁。宋瑶竹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了,好不容易有一次重活的机会,现在就要交代在自己最信任的弟弟手上。 算了,死了就死了,反正她的计划成功的话,宇文无极也一定会死。 如果不成功,那就是老天爷也不站在她这一边。 想到这儿,她松开了挣扎的手,冲谢离危露出一个笑容。 谢离危被她的笑狠狠刺伤眼睛,她的笑里带着大仇得报后的疯狂和解脱,还有一种对他的怜爱之意。 就好像......就好像阿姐回来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他手上的力气更重了,就在宋瑶竹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消失,空气再次钻进她的肺腑,她猛烈地咳嗽起来,鼻腔里都是血腥味。 “咳咳咳......”她咳得很用力,有种要将肺都咳出来的错觉。 谢离危失落地坐在她的身边,两肩耷拉着,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宋瑶竹抬手擦干眼泪,趁谢离危怔神之际,反扑上去狠狠掐住他的脖子。 “你敢掐我!你敢掐我!”她气死了! 她养大的小孩儿竟然敢这样对她!哪怕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谢婉清,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生气。 她的力气不小,但谢离危毕竟是个男人,哪怕右手没有力气,也能挣脱开她。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谢离危拔出腰间的匕首扔在床榻上,对上宋瑶竹满是怒火的眸子,忽然底气矮了一截。“别说本王欺负女人,给你把刀,下辈子投胎换户人家!” 宋瑶竹拿起匕首砸向他,那匕首擦过他的右颊钉在他身后的木门上,谢离危转头看过去,这女人不是随手一扔,她竟然还会武功。 “本王早该想到,你是敌国奸细!” 宋瑶竹:“......” 第26章 “你不配为阿姐复仇。” 她没想到,重生一回后,自己不是自己了,还被开除了国籍。 “你倒是很了解本王的姐姐,行为举止和她都很像。还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合理的身份,在本王的身边搅弄风云!” 宋瑶竹对上他的视线,在床上盘起腿坐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本王在想,你这段日子做的事情究竟有何目的,今日来了这大昭寺,本王才想起来,燕王的生母就在这里修行。且今日你还和她手谈了一局。你莫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真的宋瑶竹怎么可能会和人对弈。” “你走之后,太妃便叫人送了封信下山。这些日子里,你凭着王妃的身份在京中为燕王造势,宣扬他在开国时的功绩,就是想让燕王抓住这次机会吧?你的目的就是唆使燕王起兵谋反,让大陈陷入内乱!” 宋瑶竹毫不避讳地点了下头,“王爷为何不将我抓起来见官?为何不去阻止那封信?为何还在这里和我对质?” 她说完,又自答道:“因为王爷也恨宇文无极,也想让他死!” 她提到宇文无极时的恨意汹涌,恨不能让这些恨意凝成一把刃直接要了宇文无极的性命才好。 谢离危听到此,长腿一勾板凳,撩袍坐了下来,似乎等着她说故事。 宋瑶竹将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撩到脑后,直接道:“我和宇文无极的事就不和王爷多说,我可以告诉你谢婉清是怎么死的。” 提到“谢婉清”三个字,谢离危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旋即语气激烈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快说!” 宋瑶竹指了指四面墙壁,谢离危顾不得其他,也不管宋瑶竹会不会借此杀了自己,附耳过去。 宋瑶竹也没想到,怎么提到自己,他的防备心这样低。他凑过来的角度,她完全可以在刹那间拔簪刺进他的脖颈里。 谢离危的耳边就在她的唇,她缓缓开口,将自己死时的情况与他说了。重生以来,她夜夜梦回那一日,她是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锋利的匕首割开了她的眼耳鼻,那些疼痛却不及毒药侵蚀她的肺腑的疼痛的十分之一。午夜时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时,会忍不住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好似那样可以保护好自己。 “先皇后死的那一日,你也在场。她听到了你请求用谢家族人的荣誉换她归乡安宁。” 这一句话,让谢离危呜咽出声,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他只和阿姐一墙之隔,却没能救下她! 如果他能再敏锐一点,是不是就能从皇宫里带走阿姐? 宋瑶竹见他双拳紧握将自己的脑袋抱紧,那是一个明显的自责的动作。她伸手掰开他的拳头,握紧他宽大的手掌。 自重生以来,她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过自己内心的痛苦。是她今日没能忍住,一时多言,让谢离危知道了这一切,让他陷入了这样的自责里。 “阿离,阿姐很感激你将她带回老家安葬。你不该怪自己,是宇文无极太过狡诈,连你阿姐都被骗了。她是宇文无极的枕边人,连她都没能设防,你又怎么会想到?你不要怪自己。” 他怎么可能不怪自己?他无数次的想,如果那日自己没有出城,阿姐会不会就不会出事?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宇文无极策划的,他必有办法让他出城,也必有办法要他阿姐的命。 厢房内沉静了好一会儿,宋瑶竹握着他的手掌,搂住他的肩膀,半跪着将他抱紧怀里,她也在无声的流泪。 这个时刻,她好想和他相认。 可是不行,他已经这样痛苦了。她是要堵上性命去和宇文无极厮杀的,她不能再让他失去一次姐姐。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谢离危的声音沙哑却冷静,从痛苦中挣扎出来,他又觉得此女的说辞漏洞百出。若她经历了这一切,宇文无极怎么会让她活着。 宋瑶竹开始编造:“你还记得阿姐身边的秋姑姑吗?” 他自然记得,阿姐身边的人他全都认识。只是秋姑姑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尸体都烧成了焦炭。 “我是秋姑姑的小侄女,她将我带进宫里,想让我以后接她的班,等她年纪到了就能出宫嫁人。我那时刚入宫,不在名册上,人又瘦瘦小小的,所以没人在意我。” 谢离危冷笑:“阿姐的宫殿,我隔三差五就会过去,怎么不见你?” “因为我胆小呀!我都是偷偷躲在侧殿门口的水缸后面偷偷瞧你的。” 说到那口水缸,谢离危也有印象。那是阿姐摆在侧殿门口的,里面养了睡莲和几只小鱼儿,说是不用去御花园也能看到荷景。那时他还笑阿姐懒惰。 见她连这样的小细节也说了出来,谢离危对她有三分的相信。 “就因为阿姐,你要杀宇文无极?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 “我最亲的姑姑因为他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报仇?”宋瑶竹讥讽反问。 谢离危一时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 她说的有道理,但其原因总让谢离危觉得很勉强。 又听她编造了自己如何如何藏在暗室里想救阿姐却无能为力,阿姐告诉她逃出皇宫的暗道,她又如何如何暗自努力要复仇的话,谢离危打断她:“你不配为阿姐复仇。” 宋瑶竹听他这话心里不爽极了,冷嘲一声:“那你又配了?” 他站起身来,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情绪外漏,深邃的眸子盯着宋瑶竹,声音严肃道:“阿姐的一生,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奉为圭臬。燕王兵强马壮,赢面很大,但你又如何保证宇文无极一定会输? 即便他战败,死了,然后呢?百姓安居不过十数年,他们要再次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食不果腹,不知明日生死的局面。你想要的复仇是踩着无数百姓尸骨,去杀一个宇文无极吗?若是这样,我早就杀了宇文无极去给我阿姐陪葬了。” 谢离危的声音冷得仿佛一根冰棱刺进她的心脏里,之前的滔天的恨意瞬间被它冰封。 她竟然为了一个宇文无极,疯狂至此! 不,太妃的信决不能寄出去! “快去阻止太妃的信!” 谢离危冷眼看着她,“来不及了。” 第27章 “王爷,能抱抱妾身吗?” 他的话像是判决书一样,让宋瑶竹崩溃。她顾不得眼下狼狈的形象,立刻起身。 “谢离危,你明知道我会铸成大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谢离危冷冷问道,“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要管你?我不做这件事不代表我不想做。” 宋瑶竹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守护住她的信仰,谢离危早就颠覆宇文无极的统治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有他这样的弟弟,若不是他,自己一定做出了让自己悔恨一辈子的事情。 宋瑶竹踮起脚尖拥住他,“谢谢。” 这个拥抱短暂又仓促,“王爷一定知道太妃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借我一匹马,我会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谢离危哼了一声,颇有种要看她怎么收场的意思。 “秦羽,给王妃备马。” 门外的秦羽“哎”了一声,房门就被打开。宋瑶竹将钗环都卸了,一边走一边用一根发带束发。 头发绑好就快跑出去,很快不见了人影。 秦嬷嬷张了张嘴巴,看着自家王爷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早就准备好了,宋瑶竹得到了方向,打马而去。 留在厢房里的谢离危静坐了许久,脑子里思绪纷纷。然后拿起笔将脑中的思绪一点点写下来。 阿离...... 除了阿姐,连谢律都不会这样叫他。 她真的是秋姑姑的侄女吗? 谢离危的头很痛,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他此刻变得脆弱,却又不得不强撑起精神。门外的秦羽敲了敲房门,道:“王爷,已经依您的吩咐,将王妃和您吵架后出走的消息放出去了。” 谢离危垂着头看着纸上的字,然后将纸张都投进炭盆里。 “回府。” 等谢离危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秦羽终于问出了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 “王爷,您不是早就让人将太妃的信给拦了下来吗?怎么还让王妃去追......天都黑了,晚上城门一关,王妃就回不来了。您让王妃怎么办啊?” 谢离危累了一日,回到书房瘫坐在圈椅里。 “让她长长记性。” 只有吃了教训,她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然,她还会再触红线。不能让她再这样不顾后果地做事。 “房桡的人跟上去了吗?” 秦羽想,那能不跟吗?都和您干架了,您都护着。要是人真的出事了,还不是他们做下属的倒霉? “您放心,王妃那么聪明的人,跑出几十公里看不到人肯定就明白您已经将信拦下来了。” 宋瑶竹没想到。 因为她能感受到谢离危平静外表下的疯狂,他巴不得宇文无极能死掉,无论死在谁的手里。他没有出手颠覆这个国家,不是他不能,而是他在克制自己。 眼下有人做了他一直想做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就算真的起了战火,他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只会觉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冷风呼呼拍打在宋瑶竹的脸上,哪怕戴着幂笠,她也觉得脸还疼,就像一个个耳刮子一样,打得她逐渐清醒过来。 她太极端太激进了,她想着要杀了宇文无极,却忽略了旁的无辜的人。若是燕王真的起兵造反,她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谢离危在关键时候拉了她一把,让她捡回了初心。她是该好好反思,好好反省! 冷风灌进她的衣服里,手指冻得发红,她的视线一直朝前,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拦下那个信使! 绝对,绝对不能铸成大错! 天黑城门都关了,秦嬷嬷在屋子里唉声叹气。 “王爷,这城门都关了,王妃还没回来,不会出事吧!” 谢离危手捧着书,淡淡道:“那挺好的,本王又能娶新王妃了。” “......” 秦嬷嬷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马车炭盆全都准备地妥妥当当。只要宋瑶竹出现,就让她舒舒服服地回府。 可惜盯着的人在城门口守了一夜都没出现。 “王爷,宫里来了口谕,让您今日进宫。” 谢离危料到了宇文无极今日会召见他,昨日他在大昭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了方同的儿子,那厮必然要去他面前告状。 “宋三回来没有?” 秦羽挠了挠后脑勺,“还没呢。” 谢离危微微蹙眉,按理说宋瑶竹不可能那么蠢才是。 谢离危不用上早朝,也不急着出门。才用早饭,宋瑶竹披着斗篷,面无血色地被彩金扶了进来。 她纵马跑了半宿,都驶出京城百里地,被暗卫追上告知信使早被谢离危处理了,她才回程。 一夜未眠,她形容憔悴,全身发冷,怀里抱着汤婆子都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脚的冷。 秦嬷嬷大吃一惊,忙让人去准备热水给她沐浴。 “王爷,我们谈谈。” 谢离危搁下筷子,抬手,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我错了。”宋瑶竹干脆利落地认错,她居高位太久,久到快要看不到民间。“多谢王爷让我清醒过来,日后我所有的行动都会和王爷商量。” 谢离危冷言:“你吃本王的,用本王的,住本王的。做事前还不禀告,是想让本王做冤大头吗?” 宋瑶竹腮帮子一紧,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泄了。 他说的对! “王爷,我们的目标一致吗?” “不然你当本王这些年就是吃干饭吗?” 宋瑶竹心神一荡,旋即笑了。 他被自己教得很好。她从不怀疑谢离危对自己的感情,她的死一定让他很痛苦。这些年来,他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在知道太妃的信送出的那刻,他为了天下万民,暂时将自己的仇恨放在了身后,他没有纵容自己心里的那头凶兽。 宋瑶竹的眼泪忍不住才眼眶涌出,她长开双臂,哽咽道:“王爷,能抱抱妾身吗?” 第28章 “呵,曲意逢迎,王妃倒是能屈能伸。” 谢离危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他颇嫌弃地“啧”了一声,起身道:“本王要进宫了。” 宋瑶竹收回手臂,“嗯”了一声。 有的话不用说明,他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若是他不信任自己,又怎么会处处维护她。 谢离危进了宫去,宋瑶竹被秦嬷嬷塞进热水池子里泡上。池子里还放了许多驱寒的草药,让宋瑶竹觉得自己像道即将上桌的菜。 被热水包裹的感觉太好了,又纵了一夜的马,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那厢谢离危进了乾坤殿,户部侍郎方同站在里头,见他进来,对他怒目而视,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 谢离危冲皇上行了礼,才听皇上道:“朕听说昨日你带着王妃去大昭寺上香了?那皇觉寺不是离京城更近,怎么跑那去了?” 皇上这么问,也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和太妃接触了。昨日太妃让人请宋瑶竹的时候,被许多人瞧见了。他知道也不奇怪。 谢离危一本正经道:“宋大夫人前些日子来王府看望王妃,让她早点要个孩子,所以王妃对此事迫切了起来,听说大昭寺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让臣弟和她一起去拜拜。” 说完,他嘲讽地看了一眼户部侍郎方同,接着道:“大昭寺的送子观音灵验的事情,方大人比臣弟清楚。” 方同脸色铁青,他这是在暗讽他家儿媳小产的事呢! 他早先就不同意儿子纳妾,哪有后院嫡子未出,就纳妾的。可夫人和儿子站一条线,他只能同意。本以为不过是个小事,谁能想到那徐婉儿蠢笨如猪,竟然敢对嫡妻下手! 那个沈卿语也是个不中用的,就这么轻易地就让一个小妾得逞了。 唉! “皇上,逍遥王妃和逍遥王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殴打我儿和儿媳,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宇文无极不悦地看向谢离危,“阿离,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他本来就因为谢离危是谢家人,所以不喜欢他。无奈他的深情人设不能崩,只能“爱屋及乌”。 这么多年来,谢离危总是用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来烦他,他真的要烦死了。 只不过动手打人,打得还是三品官的儿子是头一回。 “臣弟本不想掺和方大人的家事的。”谢离危淡淡道,“昨日事发的时候,臣弟就在人群外,听王妃大喊那方文才非礼她,臣弟这才一时脑热,冲冠一怒为红颜。” 方同怒视着他,那眼神是在说“你要点脸吧”! 宇文无极也被无语到了,不过究其原因,还是这方家后宅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他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让方同回去整顿后院,又赐了个嬷嬷给谢离危,让她回去教宋瑶竹礼仪。 方同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去,出了乾坤殿。 殿内只剩下皇上和谢离危,皇上不免好奇道:“你可不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 谢离危勾唇浅笑,他半张脸被遮住,但也不妨碍皇上猜测出他的全部表情。 那笑容带着玩味,又有点纵容。 “皇上您是知道的,王妃和阿姐长得很相似,臣弟不过是爱屋及乌。” 皇上闻言,拳头微微紧了紧。 十年前,他便觉得谢离危看谢婉清的眼神不对劲。那不像是一个弟弟看长姐的眼神,反倒像个少年看倾慕对象的眼神。 谢婉清对这个弟弟一心一意,自然不曾发觉过。他当时也只当自己想错了,可听到他扶灵回乡,和尸体共躺一棺的传闻事,他气得将乾坤殿砸了个遍。 此等小儿,安敢肖想! 如今他这副姿态,更像是对他的挑衅。只是他无法戳破,毕竟他没有证据,且谢离危又是自己亲自褒奖过的“姐弟情深”。 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对宋瑶竹的纵容,归结于他对长姐的想念。 “阿离,你要分清楚,你阿姐已经死了。” “臣弟知道,不过,臣弟纵容自己的妻子也不过分吧?毕竟臣弟又没做宠妾灭妻的事情,纲常伦理,臣弟心中有把尺。” 他不着痕迹地又给方文才上了次眼药。 “哼,你是惯着你的妻子,怎么昨日还和你吵架跑出去了?” “她随意插手方大人的家事,臣弟自然要教训她几句。不过是警告她,若是再犯,就将她送到方大人家的后院去,让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以为臣弟要将她送给方文才当小妾,负气跑了。今早已经回来了,眼下估计吃饱喝足睡了。” 皇上:“......” 皇上气得拿起一本奏折砸到谢离危的脚边,“快滚!” 谢离危拱手离开,李维忙给皇上端了杯菊花茶降火。 “这谢离危的嘴,句句带刺!” 李维心里想,那是您心里有疙瘩,这才觉得带刺。他听着倒是觉得逍遥王对王妃宠溺非常。 皇上喝了口菊花茶,经谢离危那么一刺,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宋四的事情,贵妃办得如何了?” “贵妃的意思是,眼下要过年了,让四姑娘和家里人再过个年。毕竟进了宫后,就再没机会了。” 皇上“嗯”了一声。 他对宋四的兴趣不大,但今日被谢离危那么一挑衅,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不过是个替身,他有,自己身为皇上,自然也有。 回了王府,谢离危身上都是寒霜之气。他抬步进了书房,秦嬷嬷就端上来一碗甜汤。 “王爷,快来尝尝,王妃吩咐厨房给您做的!” 秦嬷嬷欣喜的模样好似那碗甜汤是宋瑶竹亲手做的一般。 “不过是碗甜汤。”谢离危无奈道。 秦嬷嬷已经掀开了碗盖,一股花生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谢离危看着那碗甜汤,微微发怔。 花生是藩国进贡上来的食物,可大陈的百姓吃不惯它,很多人吃它会过敏休克,谢婉清就是其中一个。但谢离危不过敏,且很喜欢吃。 谢婉清就自己琢磨出了花生甜汤的做法,清水煮花生,待到汤水变得浓白的时候加槐花蜜和牛乳。 这是他最爱的甜汤,只是阿姐走后,再没人知晓。 他喝了口甜汤,嘴上冷哼一声:“呵,曲意逢迎,王妃倒是能屈能伸。” 秦嬷嬷满头雾水,啊?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第29章 “王爷,您真是一身浩然正气!” 宋瑶竹还是大病了一场,连发了三天的高烧,每日经历药蒸和推拿,过了半个月,她才好得差不多。 “府医趁机给您去了去骨子里的寒,以后您来月事会轻松点,但调理的汤药还是要喝!”秦嬷嬷不容她置喙地将汤药碗送到她唇边。 宋瑶竹问道这味道就想吐,但对上秦嬷嬷那誓不罢休的目光,还是一口闷了。 “宋四小姐给您递了几次帖子,都被王爷给拒了,说让您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见人。” 宋瑶竹倚在床头,唇色发白,她疑惑地问秦嬷嬷:“王爷好像挺忙的,他整日在忙些什么?”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手底下的铺子都要开始清算了,还有庄子啊。” 宋瑶竹细眉一挑,“不是有账房吗?” “有啊,但是账房是皇上的人,哪里能放心。万一他们和底下那些人勾结起来,吃空了家宅怎么办?” 宋瑶竹了然。 难怪皇帝这么放心谢离危在京城置办家业呢,这账房先生是他的人,他知道谢离危的日常进项和开支,所有的人情往来的账册他随时都能知道,自然就不怕他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人了。 谢离危能这么安分地让宇文无极随时查账? 呵,这家伙鬼精鬼精的。 “屋外下雪了!”彩金进了屋子跺了跺脚上的雪,才掀开棉帘进来。“是大皇子府的帖子,邀请王妃去参加煮雪宴。” 宋瑶竹看了看这帖子,微微思索着事情。 大皇子宇文统今年十八,身为皇子,这个年纪可以亲政了。但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他自然被皇上压着不能亲政。 想必,这位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吧。 他是宇文无极的儿子,更是宇文无极的对手。没有一个皇帝,会在自己壮年的时候将自己的权利让出去,哪怕那是自己的儿子。 “还有一个月要过年了,等开春大皇子府还要办皇孙的抓周宴,大皇子府这个时候办什么煮雪宴?” 宋瑶竹挺疑惑的,毕竟办一次宴席的花费并不少,哪怕是家财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也不是说办席就办席的。 “是大皇子府的一个宝林诞下了一名小郡主,大皇子想大办洗三礼,但大皇子妃不乐意,所以才有了这个煮雪宴。” 宋瑶竹敬佩地看了一眼秦嬷嬷,果真是没有她不知道的后宅八卦啊! 这么一说,她倒是能理解了。一个宝林生的女儿的洗三礼若是大办,那风头不就盖过她儿子明年的抓周宴了吗? 所以大皇子妃办了个煮雪宴,既让宾客们都来参加小郡主的洗三礼,也不抬她们母女两的身份。 “行,我去。”说完看向秦嬷嬷,嘱咐道:“去宋府叫上我那好妹妹,她不是想着三皇子吗,他大哥女儿的洗三,三皇子必然要去的。” 之前忙着燕王的事情,她都没搭理宋文悦呢。 宋文悦得知宋瑶竹要带她出席大皇子府的煮雪宴时,高兴地好像马上就能嫁给三皇子似的。 这些日子,她听说宋瑶竹病了,递了几次帖子都不让她进王府,她都以为宋三快被谢离危折磨死了。没想到还能出来见人,她的命可真大。 想到前段时间,逍遥王为王妃对方家大公子大打出手的流言,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宋文悦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而宋瑶竹答应给自己和三皇子牵线,却迟迟没有动静,她在家气得撕了好几条帕子。 若是当初嫁给逍遥王的人是她,那现在风光的人就是她了! 煮雪宴这一日,宋瑶竹终于见到谢离危了。他依旧戴着他那副怒目银色半副面具,穿着黑色的大氅,下巴被衣领处一圈黑色的狐毛遮住,将他衬得温和了许多。 见到宋瑶竹,他抬手,秦羽立刻将手上的白色斗篷递上。他接过,为她披上狐裘斗篷。 宋瑶竹抬眼去看他,眼里带着不解。 这小孩儿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了?吃错药了?还是花生汤喝多了,脑子喝中毒了? 算了,反正收益的是她。 她拢了拢斗篷,顿觉寒意消散了大半。 上了马车,她还是没忍住问:“好看的面具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了这一副?” 秦嬷嬷说他毁了容貌,她倒是想知道这面具下的脸如何了,却又怕触及他痛苦的回忆。 “这是钟馗怒目。” 钟馗怒目,诸邪退避。 他迟早会让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们,滚回他们的十八层地狱去。 宋瑶竹看着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谢离危微蹙眉,被她盯得浑身不适起来。 “王爷,您真是一身浩然正气!” 经历了那么多,还能坚守本心。她差点因为“仇恨”二字,放弃所有的底线。那道线外是捷径,是诱惑,跨过去十分容易,能克制住自己时刻保持理智才是最难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便如是。 许是宋瑶竹的目光太热忱,谢离危浑身的不适,头皮都开始发酥,脸上也微微发烫。 早就过了听到一句表扬就如同吃了糖似的年纪,却还是忍不住羞赧。 这个女人,真是......直白得让他招架不住。 马车很快到了大皇子府,宋瑶竹上次来过这里,也熟悉。在前院见了大皇子后,就被婢女安排到内院去。 她今日的目的是让宋文悦和三皇子见一面说上话,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了,因此没打算融入那些夫人们的社交中去。 没想到,她竟然在屋子里瞧见了沈卿语。她一个人坐在婆母的身边,虽然精心打扮过了,但看上去精神并不好,神色淡淡,眼里是浓浓的倦意。 只是打量了她一眼,恰好和沈卿语抬起的眸子撞上视线。沈卿语倒是先对她友好一笑,宋瑶竹颔首示意。 落座后,彩金将斗篷交给婢女后才过来。 “逍遥王妃可算来了,我们刚说到王妃呢!听说王妃前些日子病了,可是大好了?” “好多了。”宋瑶竹笑着应声。 “我们都说王妃御夫有道呢,自从王妃嫁进王府,就没听说王爷外面的风流韵事了。大伙儿都想向王妃请教请教呢!” 宋瑶竹唇角的笑容一凝,好,来者不善。 第30章 宋瑶竹对上诸多夫人们的视线,有笑话的,有 宋瑶竹对上诸多夫人们的视线,有笑话的,有嘲讽的,还有真的想从她这里学到东西的...... 她看向方才跟她说话的夫人,不是旁人,正是方文才的母亲徐氏。 徐氏笑吟吟的,但笑意不达眼底,盯着她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恨意。显然是将他儿子被打的事情算在了她的头上。 眼下,这是想让她出丑? 宋瑶竹身子一斜,懒散地将重量都放在右肘上,笑吟吟道:“王爷这个年纪了,成家立业嘛,既然已经成了家,自然就稳重起来了。比不得方公子,成了家都几年了,还因为宠妾灭妻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说完,她似是没看到在场夫人们尴尬的表情,也半点没有当中揭人短的尴尬和惭愧。 众人屏息凝神,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些旁的意味。有不可置信、有难以苟同、有瞧不上的。 又见她扭头对徐氏道:“夫人,要是养出这么个儿子,那不是祸害人家闺女吗?夫人家可有儿子?若是有,那可要好好约束,万不可让他去学方侍郎之子。常言道,亏妻者百财不入,为了家宅安宁,可万万不能让孩子变成方公子那样。” 徐氏的脸黑成了锅底,对她怒目而视。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夫人道:“王妃,这位就是方公子的母亲,方夫人。” 宋瑶竹惊恐地捂住嘴巴,一脸无措的模样。旋即走过去将方夫人身边的一个夫人挤开,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就是方夫人啊,是我眼拙,看您如此年轻,还以为您儿子才七八岁呢。” 其他夫人心里嗤笑她缓解关系的手段过于拙劣,又听她道:“实在不该呀,您这么年轻,怎么就开始犯糊涂了呢?竟然帮着小妾不帮正妻,这夫妻不睦,家宅不宁的道理,您不知道吗?本妃还以为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拎不清,原来这不分年纪的啊!” 方夫人气得拂开她的手,指着她气结,“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哎~”宋瑶竹按下她指着自己的食指,“方夫人,本妃说的可是实在话。那日令郎在大昭寺感直呼王爷名讳,可见令郎目无尊卑。王爷只不过踹了他一脚,已经是罚轻了。” “原来是这样!” 几位夫人心里有了计较。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谢离危是个闲散王爷没错,可他背后的谢家是百年世家。哪怕他们退出了朝堂,但余威仍在。 谢氏创办的南山书院,是大陈学子求学所向。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最终规矩礼教。 谢离危的爵位在那摆着,就是方文才的老子方同见了他都要给他行礼问安,更别说他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白身了。竟然当中直呼姓名,可见其目无尊卑,品行恶劣,毫无规矩。 徐氏的脸已经白了,她身旁的沈卿语的脸色也不好。她抬眸看向宋瑶竹,对方神色淡淡,并未将徐氏放在眼里。 徐氏虽然是诰命夫人,可宋瑶竹是一品王妃,她引以为傲的诰命在她面前根本无用。 “王妃,那日之事是个误会,是我儿的妾室举止莽撞冲撞了您和王爷。”徐氏忍下心口的恶气,不得已开口道歉。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错了,怎么这么久过去也没见你们家登门道歉?可见你这心不纯,道歉也就不必了。” 她这话说得太直白,直白到让徐氏无法在这屋子里再待下去了!这简直是将徐氏的里子都给掀了! 在场的夫人们互相交往,谁不是圆滑又委婉,看旁人脸色的人呢?听到宋瑶竹这话,一面鄙夷她胸无点墨不会做人,一面暗自将她列进不来往名单里,免得落得个和方夫人一样的下场。 宋瑶竹说完,心里痛快极了。 她做谢婉清的时候,就活得言不由心。她要顾忌很多东西,担心自己说错话坏了宇文无极的大事,时时小心谨慎。哪怕做了皇后,也要因为世家间互相牵制而处处小心,活得受制于人,不得舒坦。 如今能想什么说什么,只觉得胸口都轻松了。 她和方夫人倒是没什么仇,只是她的丈夫嘛,当初宇文无极敢杀她,真的只是宇文无极一个人的决定吗? 那些受制于她又不服气的人,和宇文无极搅和在一起,决定了她的生死。 方同她有印象,能力平平,在翰林院坐了两年的冷板凳,本来是要外放的,十年过去,就成了正三品了? “哎呀,王妃心胸宽阔,想来已经将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有夫人打圆场道,众人尴尬地将话题转移,其他夫人们也不敢再找宋瑶竹搭话,各聊各的去了。宋瑶竹坐了一会儿,觉得屋子里闷得慌,要彩银彩金陪自己出去走走。 才出了院子,就听后面有人叫她:“王妃留步!” 扭头看去,正是沈卿语。 沈卿语快步走上前,对她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王妃仗义执言,民妇感激不尽。”自大昭寺回去后,她的日子就很难。她也看透了方家这一家子,他们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他们娶回来任劳任怨传递香火的工具人。 “方少夫人谢错人了,本妃只是不悦你婆母对本妃的态度。” 这个方少夫人似乎活得挺压抑,既要注重孝道和规矩,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只能憋屈地忍着。 某个角度来看,她像曾经的自己。 第一次看到宇文无极和好友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是五内俱焚地难受。可二人哭诉是被陷害,是无意,都觉得对不起她想以死谢罪。 她被架了起来,强颜欢笑让宇文无极纳了高娉。 他们二人开心极了,委屈地只有她。可她还要不断告诉自己,要有大局观,要忍让。还傻乎乎地劝自己,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可不就是傻乎乎的吗。 “不管王妃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点醒了民妇。民妇多谢王妃的教导,请王妃受我一拜!” 宋瑶竹见她态度恳切,两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冲她鞠躬。这已经是仅次于跪礼的大礼了。 “本妃什么都没做,方夫人言重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一珠光宝气的女子气势汹汹冲她而来,她身后跟着一堆仆从。 待到宋瑶竹的面前,她站定,因为身高矮上宋瑶竹一截,不得已扬起脑袋看她,但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你就是逍遥王妃?也不怎么样嘛!” 宋瑶竹眨了眨眼睛,这又是谁? 沈卿语快步走到她身边为她解惑:“这位是宣王家的小郡主,之前一直闹着要皇上给她和逍遥王赐婚。” 啊,情敌啊! 啊,不对,弟妹候选人! 第31章 “你和先皇后非常的像。” 宋瑶竹低头看着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圆润可爱,穿着厚实的冬衣,看上去像个福娃娃。 “小郡主,你多大了呀?” 感觉人小小的,怎么就想嫁人了呢。 “本郡主今年十八了!”永乐郡主气得跺脚,她就是长得有点矮,怎么了! 这下换宋瑶竹沉默了,因为她这具身子才十七。 永乐看到她用长辈关爱晚辈的眼神看自己,更气了,“嬷嬷,她辱骂我!你给我罚她!” 永乐身后的嬷嬷一脸严肃地站出来,“郡主,不可高声喧哗,不可行为无状。今日是来参加宴席的,怎么能像在府中一样任性?” 旋即又对宋瑶竹道:“王妃,得罪了。” 然后架着永乐继续往前走,去了方才宋瑶竹待过的屋子。 永乐一边走,还一边囔囔:“你就是捡了本郡主的便宜,若不是本郡主,你哪里有机会嫁给谢哥哥!你就是......唔唔唔!” 永乐话没说完,已经被嬷嬷捂上了嘴。 宋瑶竹好笑不已。 “这位永乐郡主一直颇为活泼,王妃勿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沈卿语出言宽慰道。 宋瑶竹摇摇头,不过是个小孩儿。 难怪谢离危二十多不成亲,宇文无极都未管过他。原是被宣王的女儿闹烦了,不得已不塞个女子占了这王妃的位置。 谢家虽然淡出朝堂,但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还在。宣王和宇文无极又是同胞兄弟,开国后,宣王主动放弃权利想换皇兄安心。但宇文无极此人又要脸又心胸狭隘,怕别人说自己卸磨杀驴,还给了宣王一个实职,让他掌管大理寺。 若是谢离危娶了永乐,那不就是变相扶持宣王吗,宇文无极怎么能安心。 一旁的沈卿语打量着宋瑶竹,哪怕外界都将她说的十分不堪,但她从这个女子身上所看到的,是沉着和洞悉一切的自在。 她好像突破了某种束缚,随心随意,很快活。 也是她这样的态度,让她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什么嫁了人之后,她就要为夫家活?夫家都不将她当做家人,她又为何要肩负起他们一家的荣辱? “王妃,不介意的话,让民妇陪您一道走走?” 宋瑶竹颔首,听到她说自己是太常寺少卿之女时,忽然明白她为何如此压抑。 九卿之首的太常寺掌管着大陈的礼制,她的父亲必然是将礼教刻进了她的骨子里。那些礼制造就了她的名声,自然在无形中束缚了她的灵魂。 才走到花园,宋瑶竹看到了宋文悦,一瞧见她,宋文悦提着裙子快速朝她走来。 “三姐姐,你去哪儿了呀,让妹妹好找。” 宋瑶竹见她脸上笑容压都压不住,哪里焦急找她了。再往她身后看去,一道瘦削高挺的身影站在花园里,不是三皇子又是谁? 见到她,三皇子也走了过来。宋瑶竹如今是王妃,二人算平级,不必行礼,只是互相颔首。 “本宫再前院遇到谢兄,他叫本宫瞧见嫂嫂的话,去文澜苑的西厢房寻他。” 宋瑶竹微微歪了下脑袋,思考他怎么跑到人家后院去了。面上还是带笑地道了谢,然后对沈卿语说:“麻烦照看下我四妹妹,本妃去寻王爷了。” 沈卿语自无不应。 到了西厢,她没在门外看到谢离危的随侍,心下疑惑并起了疑心。 让彩金彩银守在门口,她推开房门走进去,看到里面的人,她心中既是惊愕又是意料之中。 “臣妇参见皇上。” 她面上惊异,好像从未想过会见到他一般。 宇文无极打量着她的样貌,今日的她打扮得很庄重,却没有上次在御花园时那般惊艳了。那时的她,格外像谢婉清。 “免礼。” 宇文无极的声音低沉,有了岁月的痕迹。 “三皇子说王爷在此,臣妇是来找王爷的,不知王爷现在何处?” 宇文无极不慌不忙道:“阿离方才出去了,不若坐下和朕一起等?” 宋瑶竹站着没动,十分拘谨道:“臣妇还是出去等,不叨唠皇上了。” “你在怕朕?” 宇文无极见她缩着脖子,十分拘谨,不免有点不悦。太小家子气了。 “皇上是天子,臣妇一个小女子,自不敢近前受您余威。” 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喜,又想到方同在他面前说她娇蛮,仗着逍遥王宠溺无法无天。 是个品性恶劣的女人,却偏偏有着一张和谢婉清极为相似的脸。 不过,这样的女人也好拿捏。 宇文无极走到她的面前,沉声道:“抬起头来。” 宋瑶竹袖子下的手捏得紧紧的,但还是依言抬起头。她一双眸子里满是受惊和害怕,这点取悦了宇文无极。 他不想要一个会踩在他头上的女人。 “你和先皇后非常的像。”他抬手想去碰她的脸,却被宋瑶竹躲了过去。 她惶恐不安地跪下身子,“皇上饶命!” 宇文无极轻笑一声,将手掌按在她的肩上。 “朕恕你无罪,起身吧。” 宋瑶竹又惶恐地起身,只是起身的时候,她的手被宇文无极握住。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打圈,语气十分惋惜:“朕给你和阿离赐婚的时候,没想到你和婉清这般像。早知道,便让你进宫了。” 宋瑶竹的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不过为时不晚,你可愿......” 宋瑶竹立马抽回手,“臣妇对王爷一片真心,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皇上不必为了王爷考验臣妇,皇上对先皇后的情谊天下人都知道,您定是想让王爷找到一个贴心人才这般试探臣妇。臣妇愚钝,只想好好过眼前的日子,不会不知好歹,去想不该妄想的事情!” 她这话既拒绝了宇文无极,又给了他台阶。 宇文无极面色不好,他都当了皇帝了,但还是有诸多的不顺心。朝堂上世家的掣肘,后宫里嫔妃的争风吃醋。现在想要一个女人,还要瞻前顾后。 他冷哼一声,“没想到你没读过什么书,事情看得倒是透。婉清就他这么一个弟弟,朕自然要为他着想。你去吧,今日的事情......” “臣妇定守口如瓶!” 宋瑶竹连忙退下,一出院子,捧了树上一撮积雪狠狠搓手。 恶心死了! 让人找到谢离危,她第一时间告状:“皇上想睡我,你搞不搞他!” 第32章 王妃之前不是急着想要孩子? 谢离危:“......”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几眼,对上她满是愤懑和委屈的眼神,忽地他心头一紧,嘴比脑子快地出了声:“搞......!” 宋瑶竹的气消了一半,靠到他的肩头,仿佛找到了依靠。 谢离危的腰板有点僵硬,他虽然不排斥宋瑶竹的接近,但眼下显然太亲密了些。 自这女人和自己“摊牌”后,她更放开了。半点不怕自己拿住她把柄的模样,好像自己和她很熟似的。 最离谱的是,有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种“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感,和她的年纪根本不符。 “搞他之前,先搞掉他的喽啰们!”宋瑶竹握了握拳,愤愤道。 谢离危看到她的手冻得红彤彤的,手指都快成小萝卜了。 “手炉呢?也不怕生了冻疮。” 宋瑶竹的手往年都长过冻疮,所以两只手肉肉的。但肉的恰到好处,指根到指尖渐细,看上去更像是双有福气的手——不漏财。 谢离危招来秦羽,让他去拿个手炉来。 秦羽拿着手炉过来的时候,看两人肩并肩站在假山后面,晒着冬日的阳光,躲着风,好不惬意。心里不免动容,王爷如今终于有了点人气了! 宋瑶竹捧着手炉,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打算先弄谁?” “你确定要在这儿说这样的事情?” 二人在花园的一处假山后头,这儿没什么人来,又有彩金彩银秦羽守着,理应不会让人听了去。 但,这事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还是在大皇子府说,也太胆大了。 宋瑶竹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个“礼”。 谢离危微微诧异,点了下头。 来年春闱,大皇子可是想尽了办法想接了这差事,为自己的履历添上一笔功绩。 “贵妃看中了礼部侍郎的小女儿,想让她做大皇子的侧妃。” 宋瑶竹比较诧异,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公开,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在京城扎根快十年,若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那也确实白干。 大皇子娶的是武定侯府的嫡小姐,为了表示对武定侯府的尊重,大皇子府等到她诞下嫡长子才纳妾。那宝林就是她怀孕后,她给大皇子安排的通房。 “我上次在宫里瞧见她,怎么感觉她对三皇子更感兴趣?” 问完,她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大皇子府里,大皇子妃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她进了府,处处要小心谨慎,和大皇子妃斗。 相比较起来,三皇子府的后院就干干净净,她嫁进去,烦心事能少一大半。而且,哪有世家小姐乐意做小的呢。 “那你知道高娉中意谁做她的小儿媳不?” 听到她直呼贵妃的名字,谢离危微微诧异,但还是道:“还不清楚。” 高娉自然想给三皇子选一个家世样貌处处都好的姑娘给小儿子,只是她又怕家世太好,会助长三皇子的野心,到时候让兄弟反目。所以她还在看。 “高娉定会为三皇子挑一个出色,但家世并不怎么强的姑娘。” 谢离危颔首,旋即觉得她对贵妃的了解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对高娉的了解都是这些年刻意地打听,暗中也和她较量过几次。但宋瑶竹提到她时,那语气就像是和她非常熟,熟到二人知根知底,能轻易洞悉对方的想法似的。 宋瑶竹还在思考,忽然对上谢离危复杂又带着审视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地对高娉太了解,让他起疑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怎么看?” “你不是最会撮合人了吗,你说呢。”谢离危的语气淡淡,话中意思明确,这件事交给她了。 宋瑶竹无语,她就只想做宋文悦那么一件缺德事。 “王妃心软了?怎么之前没见你心软?” 他指的是她谋画燕王造反的事情。 宋瑶竹抬手搓了搓冻红的鼻头,泯灭的良知被唤醒后,忽然觉得良心有点痛。 “我会看着办的。” 若是双方有意,那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若是其中一人无意,她会再想办法。 “王爷,王妃,前面叫入席了。” 二人应声去坐席,饭后便是小郡主的洗三礼,众人都到了前院去观礼。 天气太冷,大堂的前门后门都放下了棉帘,屋子里的地龙烧着,还摆了几个炭盆。怕孩子冻着,只让宗族里的人进了内屋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的大堂等着。 宋瑶竹不是头一回参加洗三礼,兴致缺缺。她对孩子没什么兴趣,也没凑热闹挤到前面去。 谢离危倒是凑到她耳边打趣:“王妃之前不是急着想要孩子?怎么不去沾沾喜气?” 宋瑶竹:“......” 宋瑶竹不再理他,见前面的嬷嬷对着香案拜了拜,然后又让长者添盆。那盆转到宋瑶竹面前的时候,她从手上退下个小戒指添进去。 “愿小郡主如珠如玉,平安顺遂。” 嬷嬷笑着捧着澡盆转了一圈,添盆结束,嬷嬷拿出个长柄勺子搅了搅澡盆里的东西,才抬着澡盆进了内屋去给小郡主受洗,大堂里的宾客们都嬉嬉闹闹说着吉利话。 宋四站在宋瑶竹的身后,从方才坐席开始,她就一直粘着宋瑶竹不和她分开了。宋瑶竹大概能猜到原因。 方才在花园里,宋四那么不避讳地和三皇子说话,那个地方人那么多,自然被不少小姐们瞧了去。这其中不乏有她的竞争者,自然不会给她好颜色。 宋瑶竹都不知道是该夸宋家后宅干净,养得她有点不谙世事;还是该说她蠢。 洗礼结束,大皇子妃招呼着众人出去玩。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大皇子府有自己的马场,已经有姑娘公子们提议去打马球了。 宋瑶竹正在想着等会儿找个什么地方打发时间,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轻薄的面纱,并不能遮住容貌,却透着雾里看花的小心机,衬得她既美又多了几分神秘。 “宋姐姐,我们几个商量着要去打马球,你也一道来吧~”这话是对宋四说的。 宋文悦犹豫不已,她刚刚已经“受教”,有点怕那些贵女们抱团。 “三皇子等会儿也要下场呢,宋姐姐真的不来吗?” 第33章 谢离危都一把岁数了,怎么还招惹小姑娘! 宋瑶竹的细眉微挑,这么大的诱惑吊在宋文悦的面前,她定然是要去的。她几乎可以预测到这帮小姑娘等会儿想做什么,为了不给宋四收拾烂摊子,她拉着谢离危溜得飞快。 宋文悦本想拉着宋瑶竹一道去,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宋瑶竹跑了。 她走的时候还非常贴心地对眼前的姑娘说:“我家妹妹鲜少出来走动,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去看看小郡主。” 谁要这个女人的照顾! 不待宋文悦的反应,她就被拉着往马场而去。 “回家?”宋瑶竹拉着谢离危小声问。 谢离危和她挨得近,这显得他们两个很亲密似的。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真的快脱敏了。 从刚开始和她的亲密接触,内心会产生罪恶感,到现在内心毫无波澜。 这一切的转变,不过数月。谢离危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对阿姐的心不真,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接受这个女人了呢? “不回。”每次宴席虽然枯燥,和人交往也十分的疲累,甚至可能在不经意间成为旁人的棋子,但也有很多的戏可以看,有很多消息可以打听。 “能进大皇子府的机会不多,今日正是可以摸索大皇子府的好时机。”顿了顿,“来都来了,礼也送了,怎么都不该白来,不是吗?”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你懂我懂”的意味深长。宋瑶竹心想,他以前不是挺正直一孩子吗,还说着要为生民立命的壮志豪言,怎么现在一肚子的坏水呢? 唉,儿大不由娘。 呸,男大十八变。 二人携手在大皇子府里横冲直撞,到处晃荡。跟在二人身后的大皇子府的奴婢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二人不累,她们的脚都累了! “两人就在院子里到处参观?”大皇子妃凝眉不解。 自从上次宋瑶竹来过大皇子府后,她就让人瞧瞧盯着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唯一可疑的,便是太妃竟然见了她一面。 不过此事皇上也知晓了,谢离危对此的解释是,宋瑶竹长得和谢婉清太像了,太妃才请她去说说话。 “是的,二人一边走一边评价府上的造景和建筑,还说回去后要把逍遥王府也修缮修缮。” 大皇子妃无语了,“行了,不必再跟着了。” 挺奇葩的一对夫妻,人前一会儿恩爱,一会儿翻脸的。 挥退了婢女,大皇子妃又问:“可瞧见那位刘姑娘了?” “那刘姑娘和几位小姐去马场打马球了。”说完,婢女又添了一句:“三皇子也下场了。” 大皇子妃的眸色暗了暗,“嬷嬷,你去办......” “老奴明白了。” 大皇子妃收紧了手,她不能让一个容貌娇丽身家不凡的侧妃入府,那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宋瑶竹和谢离危二人溜达到了马场入口,她知道宇文统身为大皇子很受宠,但他的宠爱未免太大了吧? 院子里带马场就算了,还有看台。 因着三皇子亲自下场,几乎所有的世家贵女都聚集到这里,想一睹三皇子的飒爽英姿。 “进去看看?”谢离危提议道。 还不等宋瑶竹的回答,他已经扯着宋瑶竹往里头走去。宋瑶竹真不想去,万一看到宋四被人欺负的场面,她是帮还是不帮? 毕竟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她的“好姐姐”。 进了马场,她远远看到几名小姐一身骑装。因着有些姑娘被娇养惯了,哪怕穿上骑装也是副娇弱的模样,衬得为首的女子更加英姿勃发,十分豪气。 那女子穿着红色的骑装,马尾飞扬,在马背上游刃有余,张扬又明媚。 宋瑶竹多看了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没等她多看几眼,一名小丫鬟朝她小跑过来。 “王妃,宋四小姐请您过去。” 宋瑶竹头大,无奈地瞥了一眼谢离危,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显——都怪你要来。 不得已,她随小姑娘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宋四一见到她就哭哭啼啼的。 “姐姐,我好痛。她们说着要和我一起打马球,实际上都欺负我。我才上马一会儿,就有人拿球杆打中了我的马腿,害得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我的腿都破皮了!呜呜,万一留疤了怎么办?我不能留疤的!” 宋瑶竹看她穿得挺厚实,不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这么严重啊?怎么不请大夫过来瞧瞧?”她语气也夸张,转头对彩金道:“快将妹送回府去养伤,可不能让妹妹留下疤,不然母亲不知道怎么怪罪我呢!” 宋文悦一听她要将自己送回去,顿时也急了。其实就是摔出了点淤痕,不过是想让宋瑶竹帮自己出口气才故意这样夸大。她可不要回去,她还想看三皇子打球呢! “不用不用,姐姐陪着妹妹说说话,我心里好受点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万一耽搁了治疗,真的留疤了怎么办?妹妹要知道,入皇子府的女子身上都得干干净净才行。” 经宋瑶竹这么一提醒,宋文悦自己也紧张了起来,立马说要去看大夫,三步一回首,十分不舍地离开了马场。 她离开了,自己也就清净了。 但也就清净了一小会儿。 她正坐着发呆呢,一道破空声从她耳边炸开。彩银眼疾手快挡在了她身前,生生挨了一鞭子。 好在彩银穿得多,鞭子上的倒钩划破了彩银的衣裳,但没打伤人。 永乐郡主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一鞭子的杀伤力这么强,一张圆嘟嘟的脸上满是错愕,看上去傻乎乎的十分可爱。 但宋瑶竹生气了。 她检查了一下彩银是否受伤,脸色十分不好地看着永乐,语气也冷厉起来:“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喜欢谢离危,那是她的事情,不去缠着谢离危,找她的麻烦算什么事?! 谢离危都一把岁数了,怎么还招惹小姑娘! 永乐嘴巴一撅,不服道:“自然是找你麻烦!本郡主看你不爽,你过来陪我跑两圈!” 宋瑶竹看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反而安慰起受惊的彩银。 这让永乐更是愤怒,“你有没有听到本郡主的话!你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过是仗着谢哥哥娶了你,敢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你也不瞧瞧你的出身,配不配得上谢哥哥!” 第34章 叫舅舅舅母 宋瑶竹怒极反笑,看着永乐道:“郡主今日是想羞辱我?” 永乐扬起下巴,“难道还不明显吗!我堂堂郡主,竟然比不得你一个乡野出身的女人,你竟然能嫁给谢哥哥,简直是我的耻辱!” 宋瑶竹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她觉得自己天潢贵胄,高旁人一等,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得不到的人轻易被旁人得了去。 她多喜欢谢离危,宋瑶竹不知道。反正在她的视角里,谢离危娶了一家世出身不如她的女人,让她很没面子。 嗯...... 要是娶的女子家世出身盖过了她,她也没面子吧?不过是觉得她是软柿子,要上来捏一捏出口气。 “王爷可曾许诺过郡主,要娶郡主入门?” 永乐听她这么问,冷不丁懵了一下。她在要她和自己比试呢,怎么扯到情爱上去了? “没有!”她撅着嘴巴道。 “那王爷可曾像郡主表露过心意,说心悦郡主?” 永乐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道:“你这个女人胆敢羞辱本郡主!” 宋瑶竹:“......” 她还没开始呢...... “你今日必须跟我比试一场,不然本郡主难消心头之气!” 宋瑶竹还没开口,去而复返的宋文悦先替她说了话:“郡主莫恼,我姐姐自小在乡下长大,琴棋书画皆不通,更不会骑马了。还请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和......” “你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永乐拿着马鞭指着她怒道。 宋文悦本就孱弱的模样,被她怒喝一声后,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宋瑶竹没眼看,宋四的戏也太过了吧?还是踩着她来演戏。 “四小姐!四小姐!您怎么了!”她的丫鬟吓得哭叫起来。 本来永乐找宋瑶竹的麻烦,就惹得不少人围观,现在还晕过去一个,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连马场上正在比赛的少男少女,都勒住缰绳朝这边看了过来。 永乐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对一个小姑娘吼了一声,就能把人吓晕。她有那么恐怖吗? 但此情此景,更是将她架了起来。若是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说明她怕了?! 她可不怕! “宋瑶竹,你跟不跟我比!”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不必说放飞自我的宋瑶竹了。 “你想比什么?” 永乐嗤笑一声,大发慈悲道:“你想比什么本郡主就陪你比什么!” 宋瑶竹冷声道:“好,若是本妃赢了,郡主要为本妃的婢女道歉!” 听到这个要求,永乐不可置信地瞪向宋瑶竹。 “你简直荒谬!她不过一个下人!” “哦。”宋瑶竹扭头要走,“那不比了。” “站住!”永乐气得跺脚,“你不过就是怕自己输的太难看,也不必用婢女来做借口!” “若是一点彩头都没有,本妃为什么要陪你浪费时间?” 永乐咬了咬唇,“好,本郡主和你比!” 彩银紧张地看向自家王妃,“王妃,咱们不要......” 劝的话还没出口,王妃已经解下斗篷扔进她的怀里。 “就比骑马,绕马场五圈,谁最先到终点算谁赢。” 永乐听到她说的比试内容,惊道:“你妹妹不是说你不会骑马?” 宋瑶竹莞尔,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在乡下没骑过马,倒是骑过猪。郡主等会儿可别输得太难看了。” 永乐气得差点将鞭子摔在她脸上,被身上的婢女拦住了。 宋瑶竹没想到今日出门要骑马,也没带骑装。这比试也太突然,且那些贵女们都不愿得罪永乐,也不敢将自己的骑装借给她。 倒是那名气质张扬的红衣姑娘,听说了此事后,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自己替换的骑装借给了她。 宋瑶竹道谢,然后去换衣裳。 她身材颀长,因为往年干活和吃不饱,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哪怕现在吃好喝好,但她每天坚持打八段锦、太极,睡前还会倒立一炷香,身体素质不能说特别好,但也绝不差。 换上绯红劲装出来,复杂的发髻被梳成长马尾,整个人英气十足,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一时间让看热闹的众人看呆了。 他们都知道她长得还算不错,但结合她的身世和她这段时间的风评,都觉得她是一个庸俗、爱慕虚荣,会攀附的女子。所以,此刻她展现出来的模样,让众人眼前一亮,对她也有了改观。 “哼!花架子!” 永乐看她腰板笔挺,走路带风的模样,一时也有点心虚,忍不住想,万一自己输了怎么办? 人的气势就是如此,一但有了退意,那别人稍稍进一步,她只会退得更多。 为了二人的比试,打马球的众人都让出了场地,为他们摇旗助威,当然都是给永乐。 “喂!永乐!你可千万不能输啊!你要是输了,可就再没脸见你的谢哥哥咯!”一少男哈哈大笑道。 永乐呸了他一声。 大皇子府的下人牵了两匹马过来,让二人检查挑选。 “你先!免得旁人说我欺负人!”永乐一抬下巴,语气骄傲。 宋瑶竹也不谦虚,她走到马前,挨个儿地摸了摸脑袋,在马耳边说了些话,最终挑了匹身上大多黑色,又杂白色斑块的马儿。 这种马一看就是杂交出来的,毛色都不纯。众人暗暗都道她真不懂马。 看着两女子挑好马,准备比赛,大皇子走到谢离危的身边,笑道:“说起来,堂妹非要和王妃比试都是为了让谢兄青睐,谢兄就不担心自家夫人吗?” 谢离危乜了他一眼,两手抄兜,神色不动,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知道大皇子和自己亲近的目的,为的是他身后谢家的南山书院。 南山书院这些年来造就了不少有才之子,甚至每届科举,十之八九的人才都出自南山书院,这点已经让宇文无极十分不满。 但谢家又名誉天下,他们退出了朝堂,不涉党争。族中子弟更是小心翼翼,哪怕在宇文无极的授意下,当地的郡守想办法找他们的篓子,也没能成功灭了这个家族。 大皇子想的是,这样一个家族,若不收为己用,实在可惜。 “看谢兄对王妃胸有成竹,我们不防赌一赌谁能赢,如何?” 谢离危嫌他聒噪,道:“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小舅舅。” 大皇子:“......” 第35章 “王爷不若给王妃添个彩头,赢了也高兴高兴 谢离危的姐姐是先皇后谢婉清,谢婉清是大皇子的嫡母,这么一排辈分,大皇子确实该叫他一声“小舅舅”。 但是他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屑叫,又怎么可能乐意叫他小舅舅! 更何况谢婉清都死了多少年了,他嫡母都不用叫,别说他一个便宜舅舅! “王爷说笑了。”大皇子干巴巴地收回那声“谢兄”,真是气人! 但是记忆里,谢婉清死之前的谢离危并没有这么讨厌。那个时候的他温润如玉,会带着他和弟弟一起读书,每每进宫都会给他们带民间的小玩意儿。 从谢婉清死之后,谢离危就变了个人。性情暴躁,残酷无度,嘴巴更像是刀鞘,一开口就出刀片。 “王爷不若给王妃添个彩头,赢了也高兴高兴。” 谢离危又乜了他一眼,“我要你城外那个温泉庄子。” 大皇子:“......” 那个温泉庄子在上京十分有名,除了夏日,春秋冬三季都能给他赚不少银子。且风景优美,冬暖夏凉,夏天还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眼馋这个庄子的人不少,但大家都知道这庄子背后的人是谁,也都不敢起心思。谢离危这么提出来,真是感想。 “那若是王妃输了,王爷将南山书院交出来,如何?” 他话音刚落下,就对上谢离危看蠢蛋的表情。 “不行,王妃说了她只骑过猪,没骑过马,本来比试就不公平。” 大皇子:“......” 他的一双凤眸瞪向场上,只见宋瑶竹手拉马鞍,一脚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腿一甩,轻松上马。再看一旁的永乐,还是一个奴才托着她的腰上去的。 这叫不会骑马!? “那让出一个南山书院的山长,总可以了吧?” 只要他能安插人进南山书院,南山书院落到他手中只是早晚的事情。 谢离危略作思索,颔首。 “好啊。”他扭头对身旁的长史说:“听到没,你们家殿下金口玉言,到时候可不能赖账。” 长史汗颜,说得好像他赢定了似的。 只见马场上,一声令下,两匹矫健的马如闪电一样射了出去。起先,永乐的那匹红棕色骏马领先,黑白马儿紧跟在后面。到了第三圈的时候,红棕色的马儿明显疲懒,但黑白马依旧速度不减。 到第四圈时,黑白马更是加速往前冲去,将红棕马甩在身后一大截。 永乐见此,急得用马鞭狠狠抽马,红棕马儿暴躁地嘶鸣一声,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只是方向不是沿着跑道,而是在马场里横冲直撞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远在看台上的大皇子也慌了。这个堂妹要是在他府上出事,那他就完蛋了! “快去救人啊!”大皇子怒吼一声,带着人匆匆往场上去。 马场上已经开始混乱,那些本在场内的少爷小姐们都急着往两边散开,怕被暴怒的红棕马踏伤。 几个御马师已经第一时间骑上马去追那匹红棕马,没想到宋瑶竹已经驾马追上,一直将红棕马往人少的地方逼。 几个御马师紧急跟上,“王妃,您赶紧离开,这儿有我们!” 宋瑶竹听到声音,微转马头,夹紧马腹,让马儿降下速度。几个御马师飞快上前,几匹马将红棕马夹在中间,很快那匹红棕马停了下来。 永乐是被下人背回去的,哭得凄惨,显然吓得不轻。 “永乐的马鞭是谁准备的?为何上面会有倒钩!”大皇子震怒。 红棕马便是被倒钩划伤,才会暴走。 远远走来的宋瑶竹想到她的鞭子抽破彩银衣裳时的错愕表情,显然她自己都不知道鞭子上有倒钩。 有人想害这位郡主? 大皇子处理了一些奴才,吩咐要严查此事,见到宋瑶竹过来,他不得不上前去安抚人。 “让嫂嫂受惊了。” 宋瑶竹摸着马脑袋,“确实受惊了,这马送我当安慰我吧。” “......” 不是,这对夫妻要点脸行吗? 不过也就是一匹杂交的马,大皇子大方道:“承蒙嫂嫂看得上!” 他话音才落下,大皇子妃和谢离危一起走了过了。 大皇子妃显然余惊未消,但还是摆出了一脸的镇定。 “王妃可还好?”她关心问道。 “挺好的,就是不知道郡主如何了。” “已经请了太医去查看,皮外伤不要紧,就怕受惊太过。” 宋瑶竹理解,也不是没有因为受惊而死的人。 等他们说完,一旁的谢离危慢吞吞道:“殿下,按辈分你该称本王的王妃一声舅母。” 大皇子:“......”有完没完了! 大皇子妃:“......”上次宋瑶竹来皇子府不知道喊了她多少声姐姐...... 宋瑶竹也恍然大悟,“是哦!” 一旁的长史默默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大殿下,记得兑现你的彩头。” 大皇子不悦道:“这比赛都没结束。” “我跑完五圈了啊。”宋瑶竹摸着黑白马的脑袋,“我跑完五圈才去追郡主的。” 一边穿红色骑装的姑娘高举手臂:“我作证,我看到她跑完五圈了!” 大皇子妃听说了大皇子给的彩头后,气得呕血,那是她的陪嫁庄子! 败家爷们! 有了这场有惊无险的闹剧后,大家都没了什么玩闹的兴致,纷纷告辞回家。 宋瑶竹得了一匹快马,心情颇好。谢离危拿到了温泉山庄的地契立马让人去联系了上京首富,将温泉山庄卖了三十万两。 宋瑶竹知道的时候都觉得亏大了。普通的庄子十万两就能买到,风水好的贵点二十多万到三十万不等。但像温泉山庄这种所有东西都精装的地方,卖五十万两都行啊! “你留着自己钱生钱不好吗?” “你觉得我留得住吗?”谢离危数着银票,从中抽出两千两给她。“喏,拿去花!” “王爷大气!” 说完觉得自己太谄媚,此时秦羽进来,宋瑶竹又正襟危坐。 “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请您过去说说话。” 谢离危给了宋瑶竹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将钱匣子一合。 “王爷早去早回!” 谢离危身形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抬步离开。 早去早回。 家里有个人等着的感觉挺好。 第36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宇文无极也是无语透顶。 他前脚刚回皇宫,后脚儿媳妇就来找贵妃告状。贵妃立马来找他去当说客,想将那温泉庄子给要回来。 儿子闯祸,老子丢脸。 眼看着贵妃、大儿子和大儿媳都一脸苦相望着他,不得已让人将谢离危叫进宫来。 “父皇,儿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谢离危回陈留去,让他在上京城里碍眼!” 宇文无极瞪了他一眼,蠢儿子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竟然还想做太子! 当年,谢家明面上是退出朝堂了,可谢家的族学名声会忽然大起来。满朝文武,竟然有一半的文官都经过谢家人的指导。 这帮文人又推崇儒家思想,尊师重道。若他强行动谢家,必定引起言官们的反扑。而他又是极重名声的人,只想百年后流芳百世,不想被后人唾骂,所以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谢家的南山学院名望大到让他忌惮的地步。 谢婉清死的时候,谢离危用谢家门楣的荣誉换她的尸身回乡。他同意了,想着等谢家人一点点退出朝堂后,再找个机会处理到谢家。 可随着谢家人慢慢地交接权利和人脉,谢家族学忽地在大陈闻名。上至耄耋(八九十岁老人),下至总角(八九岁幼儿)都知道谢家南山书院的大名。 一时间,谢家被所有人关注着,他就更没有机会对谢家下手了。 他觉得这些都是谢离危的手段,所以才会以封王的借口将他困在上京,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若是让他回陈留,呵,他都怕现在的大陈姓谢! “愚钝!”皇上骂了一句,将一封折子砸在他身上。“你进宫之前,谢离危就让人送了折子进来,参你目无尊长,礼崩乐坏!” 大皇子不可置信地捡起折子一一看了下去,折子上净是谢离危的告状之语,说他妄图拉平自己的辈分,不将故去的嫡母放在眼里,更不将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忆往昔他如何如何带他这个侄儿念书,陪他玩闹,不曾想如今生疏至此。折子上还缅怀亡姐,哭诉自己对姐姐的思念之情。 大皇子看完折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良心好痛。不就是一声舅舅吗,他喊一声怎么了! “不就是一声舅舅,你喊他一下能掉块肉吗!” “儿臣知错。” 贵妃看不下去了,她的儿子凭什么喊谢婉清的弟弟! “皇上,姐姐都故去这么多年了,统儿和谢离危又不亲近,这一声舅舅自然叫不出口。” “不亲近那就亲近起来!”皇上不悦道。 大皇子听出来皇上话语背后的意思,只有和谢离危亲近了,才有机会将南山书院搞到手。 “儿臣明白。” 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你明白什么了!她生下养大的儿子,凭什么便宜了谢家人! 贵妃还欲再说,小太监已经禀报谢离危到了。 “宣——逍遥王进殿!” 谢离危穿着常服进来乾坤殿,冲居于高位的皇上行了一礼。 “今日都是一家人,也不要拘束,给逍遥王赐座。” 皇上想着怎么开口,只听谢离危阴阳怪气道:“虽是一家人,但也不怎么亲近。” 皇上忍了一口气,瞪向大皇子。大皇子不情不愿地对谢离危揖了一礼,“舅舅好。” 大皇子妃见状也唤了一声“舅舅”。 谢离危摆了摆手,“皇上叫臣进宫可是有事?” “听说你今日和老大打了个赌,赌注是上京城外的那个温泉庄子。那温泉庄子是老大媳妇的娘留下的,老大不知道这庄子对他媳妇多重要,随口允了你。你看看能不能还回来,你放心,输就是输了,你若有旁的想要的,朕再补偿你!” 大皇子垂下脑袋装自己不存在,心里将暗算永乐的人骂了个千八百遍。 谢离危十分苦恼地说:“这可不太好办......” 皇上顿了一下,觉得谢离危不给自己面子,又听他说:“臣从大殿下府上离开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彭公子,他听说我得到了温泉山庄,出价四十万两买了。臣寻思自己也不是个经商的料子,索性就卖了。如今钱货两讫,那地契已经在彭公子手上了。” 听了他的话,大皇子妃险些有些没站稳。 皇上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样吧,侄媳妇实在想要那庄子,臣索性不要这张脸,去和那彭公子要回来!” 他说得大义凛然,让众人心梗不已。 但祸事的开端又是大皇子自己惹的,他们只能吃暗亏。 “不必了,这事是老大自己惹出来的,要丢人也是他去!”皇上瞪了大皇子一眼,“还不快滚!” 大皇子只得带着大皇子妃退了下去。 皇上看着谢离危,心头来气,说了几句话,又因为儿子胡闹,不得已“赐”了点东西“补偿”他。 谢离危一走,皇上再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狠狠发了一通火。 “皇上息怒啊!”李维觉得自己的活是越来越难干了,唉...... “那宋瑶竹竟然能赢永乐!” 永乐哪怕再骄纵,那也是王府里出来的郡主,该会的东西一个不落的都学了,就算不精,那也不可能输给宋瑶竹才是。 先不说宋瑶竹在乡下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就算回了宋府后有学过一段时间,也不该能赢学了十几年的永乐。 “王妃说她在乡下骑过猪,这骑马和骑猪没区别,所以......” 李维自己说这话都觉得不相信,这逍遥王妃那张嘴真是能编。但她这精湛的骑术又是从哪学的呢? “这宋四真是让朕越来越刮目相看。” 李维:“......” 皇上,您就不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很油腻吗? 纳闷的不仅有他们,谢离危自己就很疑惑。 之前将她扔在宫门口,她就骑着马回来了。当时觉得是宋府教过她,没放在心上。可今日她骑马去救永乐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 和他记忆里的阿姐几乎重叠。 “子不语,怪力乱神。” 第37章 是我对不起王爷,我真是该死呀! 谢离危压下心头的许多疑惑,等他回府的时候,秦嬷嬷已经准备好一桌的吃食等着他。 他在吃食上想来不怎么挑剔,向来节俭。看到如此丰盛的一桌时,微微有点诧异。 “王妃说她今晚到这里来用饭,庆祝您赚了大钱!”秦嬷嬷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了。 眼看着王爷和王妃的关系越来越好,她怎么能不高兴! 真希望,明年的今日,王府里能有小主子啊! 这样王府就热闹起来了! 谢离危看着满桌子的菜,沉吟了片刻,让人去叫宋瑶竹过来用饭。 他儿时,父亲母亲会和他一起用饭。后来到了谢家,阿姐总怕他融入不了新环境,每次吃饭都带着他。再后来阿姐认识了宇文无极,离开了谢家,他就开始一个人吃饭。 从起初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不在意吃什么了。 宋瑶竹来地很快,“嬷嬷今天吃得也太好了吧!” 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欣喜的情绪溢于言表,看得谢离危顿时也有了食欲。 “坐吧。”谢离危淡淡道,然后净手用饭。 他吃饭很慢,不是细嚼慢咽那种慢,而是没什么食欲的慢。吃饭于他而言好像成了一件需应付的差事,如非必要,他一点也不情愿干。且一日三餐,十分麻烦。 宋瑶竹不然,她吃得很香。吃饭于她是一件十分值得享受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能让她幸福的事情了。 谢离危看她吃饭,她的举止豪放,但又不夸张。每个动作都在礼仪要求的规范内,却又不那么的合格。 不知为何,谢离危觉得看她吃饭还挺下饭。不知不觉就用了一小碗的饭,要知道他以前吃半碗就食不下咽了。 秦嬷嬷万分地欣慰,想着以后就安排王妃和王爷一起吃饭!一家子人,那就要一起吃! 宋瑶竹吃饱喝足,走回自己的院子刚好消食了。 坐了一会儿,她又跑去马棚里去看自己今日带回来的那匹黑白马,她给她取名为破云。 她身上的白斑就像是大雨过后,阳光破开乌云洒向人间。 小破云在新地方适应良好,她陪她聊了一会儿后就回去睡觉了。 骑马是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宋瑶竹晚上睡得香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秦嬷嬷说今日宣王妃请她去府上说说话,她都有点懵。 不过想想也知道宣王妃请她过去是干什么的,她女儿昨日差点出事,要么请她过去是兴师问罪,要么就是了解情况。 宋瑶竹梳洗一番后,用了早饭就出门了。 出门前正巧碰上同要出门的谢离危。 “你去哪儿?”宋瑶竹下意识就问。这个男人怎么总往外面跑,一点也不着家! “昨日彭家买了温泉庄子,今日要去官府过户,但大皇子想重新买回来,让我去做个中人。” 宋瑶竹:“......” 血赚人家三十万的中人?那她也想做啊! “行吧,早去早回。”她摆摆手,上了马车。 看着宋瑶竹的马车走了,谢离危微蹙起眉头,缓缓意识到自己怎么将自己的行程跟她说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他夫人,开始查岗了啊! 虽然不悦,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悦。 还让他早去早回呢,哼,他就没想久待! 宋瑶竹到了宣王府后,被婢女引到后院的花厅。宣王妃坐在主位上,见她进来,热情地招呼道:“快坐快坐。” 宋瑶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万般委屈都写在脸上的永乐,笑着坐了下来。 “昨日真是多亏了妹妹,要不然我这女儿怕是要出事!偏生她还是个不长记性的,唉......” 宣王妃就昨日她救人的事情,将她狠狠夸了一番,又谢了好几句,然后责令永乐向她道谢。 永乐不情不愿地挪到她面前,冲她行了一个揖礼。 “多谢王妃仗义!” 宋瑶竹轻笑,小姑娘虽然被惯坏了,但还是懂事的。 “昨日的事情,我也让人查了。永乐的马鞭被人调换了,偏生她自己是个糊涂的,都没想到。” 宋瑶竹昨日见她一马鞭将彩银的衣裳划烂时,心里惊诧她一个小姑娘如此歹毒,竟然用带有倒刺的马鞭。后面马儿发狂,也只当她是自作自受。没想到她也是受害人,只是她还是皇家的孩子,怎么这么糊涂? “郡主身份尊贵,在外面行走切不可因为自己带的人多就放松警惕。” “妹妹说的是,昨日她耍小聪明,将她的奶嬷嬷骗了去。要是嬷嬷跟着她,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说着,宣王妃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气候的女儿。 “那都是因为冯嬷嬷太烦了!在家的时候拘着我就算了,出去玩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想到昨日只有一面之缘的那名嬷嬷,宋瑶竹缓缓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件事。 这位永乐小的时候太过骄纵顽皮,性子跟男娃似的。五岁的时候在冷宫里玩,将冷宫给点了。她一时生气,将宫里最严苛的礼仪嬷嬷送给了宣王妃,让她好好管教永乐。 宋瑶竹再看向永乐的眼神就变了,真是冯嬷嬷事业中的一大败笔啊......她对不起冯嬷嬷。 从宣王府回去,她带了一马车的“谢礼”,连和宣王妃告别时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回到王府,下人让她去王爷的院子用饭。 她到的时候,饭已经摆上,每到菜下面都用热水保着温,谢离危坐在餐桌前捧着一本书在看,显然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见到她进来,冷哼着将书合上。 “王妃真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啊。” 听到谢离危的暗讽,宋瑶竹想,他怕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找她发泄吧? 秦嬷嬷俯身在她耳边道:“王爷早早回来等您一起用饭,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宋瑶竹一怔,难道是因为她早上顺口说的“早去早回”? “唔......”宋瑶竹忽地捂住心口,呻吟了一声,吓得秦嬷嬷脸色大变。 “王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无事,嬷嬷,就是忽然良心好痛!是我对不起王爷,竟然让他等了我半个时辰,我真是该死呀!” 谢离危:“......” 第38章 说到底,还是王爷的错。 被戳破,谢离危有一瞬间的尴尬。 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宋瑶竹怎么能这么戏精? 他薄唇抿了抿,压下想抬上去的笑意,拿起筷子,道:“开饭。” 宋瑶竹立马坐了下来,开始吃饭。边吃,边将自己在宣王府的事情跟他说了。 谢离危淡淡道:“宣王妃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示好,你自己防范一点。” “多谢王爷关心。”她笑嘻嘻道。 谢离危眸色微沉,这个女人怎么能笑得这样轻浮。 但......怪可爱的。 定然是因为她像阿姐的缘故!阿姐哪里都好看! “温泉庄子怎么样了?” “大皇子以市场价五十万两重新买了回去,我作为中人,从中抽成赚了五万两。” 宋瑶竹心想,狠还是男人狠啊。他啥也没干,狂赚三十五万两。那彭家虽然没得到温泉庄子,但赚了十五万两,还欠了他谢离危一个人情。 嗯...... “我怎么觉得,大皇子被仙人跳了?” 谢离危给了她一个“不必觉得”的眼神。 “你明日去大昭寺,敲锣打鼓地捐十万两香油钱。然后去城外开粥铺施粥,对外说你花了四十万两,还要带上大皇子。” 不然皇上会疑惑他攥着这么多银子,暗地里会搞事。 “真都花掉啊?”虽然银票不在她的兜里,但她已经开始心疼了。当然不是心疼钱花在施粥上,而是觉得十万两香油钱,太多了...... 哪怕重生了,她也依旧不怎么信神佛。就算信神佛,也不信供奉神佛的人。 有多少人,仗着百姓的信仰,中饱私囊呢? “你放心,大昭寺有太妃坐镇,没人敢胡来的。” 燕王常年征战,太妃笃信神佛,因此对做善事格外的认真。她希望自己积的善能都给她儿子,保佑她儿子逢战必赢。 “行。” 翌日,宋瑶竹就以逍遥王府和大皇子府的名义给大昭寺捐了十万两的香油钱,激动地住持都亲自接待她,亲自将她送下山。 承诺她给她做两块匾额,敲锣打鼓送到逍遥王府和大皇子府。 然后她又在城外设了粥棚,在棚子旁立了块牌子,上书:施三十万两的粥——逍遥王携侄大皇子。 言简意赅,传播迅速。 大皇子党的人见此,立马打蛇随棍上,上折子表彰大皇子多么爱民,多么为民生考虑,请封太子。 大皇子本人也高兴啊,没想到谢离危这么给脸,那他花出去的五十万没白花! 一下子,民间都是大皇子爱民的声音,甚至有百姓去大昭寺为大皇子祈福。 皇上看到那些请封太子的折子,气笑了。 谢离危怕他猜疑自己,将四十万都拿去做好人好事就算了,还卖了他儿子一个脸。这样大皇子以后就不会记恨他坑了对方五十万,背地里找他的茬。 表明他不会惹事的同时,给他宇文无极出了个难题。 随着他年纪渐长,朝堂上的官员请封太子的折子就没断过。是他压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正值壮年,暂时不需要立太子。而且他不是很看好大皇子。 但纵观历史,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宇文无极烦都烦死了。 “皇上,贵妃来给您送汤了。”李维笑道。 因为最近大皇子的事情,请封的折子越来越多,贵妃也就来得勤快了。大皇子若是立了太子,那她离封后就不远了! 宇文无极将折子一扔,“让她进来,告诉他们,立太子的事情,年后定。先把年过了。” 李维应声,去告知内阁的几位大臣。 贵妃进来,笑着将汤端到皇上面前。为了儿子立太子的事情,她讨好的笑容里都多了几分真诚。 “皇上辛苦了,臣妾给您按按吧!” 皇上应了一声,“宫宴的事情如何了?” 他问的是年宴的事情。 “都是按往年的旧例安排的,您放心。” “嗯。今年将逍遥王的位置往前挪一挪吧,毕竟他破费了。” 说到谢离危,贵妃想到他做好事带上自家儿子,对他的恨意也没那么深了,笑着应允。 “宫宴事多,你看着让后宫里的人帮帮你,不要出乱子。” 这乱子暗指大皇子府的事情,贵妃暗暗咬紧后槽牙。她后来招来大皇子妃问过,那带倒刺的马鞭是她想陷害刘家小女儿,没想到永乐自己拿错了鞭子,差点酿成祸事。 她当即一巴掌抽在大皇子妃脸上,气得让她掏了那五十万两,勒令她闭门思过。 这个儿媳竟然没有半点大局观,不过是个女人,等将来她儿子做了皇帝,那她就是皇后。这一时的委屈算得了什么!一心一意辅佐自己的丈夫才是真! “臣妾晓得,您放心,臣妾定然安排妥当!” 为了过年的事情,各个部门都很忙碌。等着所有事情了解,早点封印,过个安生的年。 谢离危没有官职,这段时间大家都忙,邀约也就少了。他闲下来就在家中练字看书,往年都是这么过的,只是今年多了个宋瑶竹,硬赖在他书房里不肯走。 “唉,咱们两个待在这儿,不就少烧个屋子的地龙吗?这也是笔不少的开支,能够施不少碗粥了!” 谢离危无奈,她理由多,只能由着她。 其实宋瑶竹也不想来的,但是秦嬷嬷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有关谢离危的可怜事。 秦嬷嬷一边拭泪,一边说:“这么多年来,王爷不容易啊!每年过年,别家都热热闹闹的,我们王爷形单影只在家里看书。平日里和人待在一块儿还好,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出事。 您还记得王爷手上的伤吗?唉,王爷一个人总是会乱想,一钻牛角尖就会自伤。” 宋瑶竹被她哭得心都疼了,只能赖在他这儿,变相监视他。 “太无聊,咱们来手谈几局!” 谢离危用一种“你会下棋吗”的眼神看着她,才下一刻钟,他就扔了棋子。 “不下了!” 无他,宋瑶竹的棋品太烂了!总是悔棋。 “唉唉唉,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没想好吗!” “呵,落子无悔,你想不好落什么子?棋品见人品,你这般无赖,可见本王之前对你的信任都白付了!” 宋瑶竹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是一盘棋,怎么能上升到人品?王爷若是让让臣妾,臣妾又不是那么的想赢,也不会这般耍赖。说到底,还是王爷的错。” 谢离危气笑了,“你这是诡辩!” “哪有人对新手这么狠的,你就不能下盘指导棋?” 谢离危冷笑一声,她哪里是新手,她每次悔棋重走,招招狠辣。 宋瑶竹笑着将棋子都捡起来放回棋篓里,“我们就随便下下,不要那么的想赢。人嘛,也是要放松放松的。” 谢离危闻言,有了片刻的忪怔。 旋即看着宋瑶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那副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嘿嘿嘿,王爷 窗外飘着雪花,屋内地龙烧得暖和,秦嬷嬷和秦羽母子两个唠着嗑,声音时不时传进内屋来。 谢离危想了想,耐着性子坐了下来,重新执子下棋。 这一次,他没再像之前那般一上来就杀气十足,下起了指导棋。 宋瑶竹果真如她所说,没再悔棋,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后再落子。 “嬷嬷说你往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今年我陪着你过,你高不高兴呀?” 谢离危乜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高兴?” “自然是因为我如花似玉,你赚了呀!” 谢离危被她这臭不要脸的话惊得手一抖下错了位置,宋瑶竹眼疾手快落子,吃了他三颗子。 “嘿嘿嘿,王爷,妾身这招声东击西不错吧?” “......” 无赖! 但这么下棋还挺有意思,不想着赢,只是为了一起打发时间。博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弈的人。 就这么几日,宋瑶竹要么拉着他下棋,要么拉着他练弓,时间飞快到了除夕这一日。 宋瑶竹这个便宜王妃也忙起来了。因着晚上要去宫里参宴,她得早点儿将赏钱发下去。早上吃完早饭,她就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下人,犒劳他们忙了一年的辛劳。 明日初一,也要给他们准备红包。 唉,王妃不好做啊! 不过她习惯了,之前当皇后,事情更多呢。谁让她能者多劳呢! 来领赏的不仅有后院里的人,还有前院的管事们。 “王爷说,趁机让王妃眼熟眼熟,来年府上的事情都交给王妃打理,也好用人。”秦嬷嬷笑道,若是有王妃来管,那她这个老骨头就能轻松了! 宋瑶竹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这说明谢离危开始信任自己了。 “好,回头我好好谢谢王爷!” 来领赏的人里面,有不少读书人。宋瑶竹猜他们是谢离危的幕僚,只是他养幕僚,宇文无极竟然不猜疑吗? 给了赏钱,她悄悄问秦嬷嬷:“方才那几位先生是做什么的?” 秦嬷嬷压低嗓音道:“奴婢不知,王爷说他们很重要,非常重要!让我们好好伺候,不能怠慢了。” 宋瑶竹想想那几个先生们,个个眼下乌青,神采涣散的模样,显然是工作过度。 谢离危怎么不当人啊,要想马儿跑,得喂马儿吃草呀! 等她正式接管他们,就给他们放长假! 下午跟着谢离危进宫,宋瑶竹才下马车就看见了宋家一家子。 男人们都不在,显然已经进宫去伴驾了,女眷们在排队等入宫。 今日天气晴朗,无风无云,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还是让人觉得冷,宋瑶竹裹紧斗篷,抱着手炉下了马车。 “王妃。”谢离危叫住她,她回首,疑惑地看向他。 谢离危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隐忧,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默了一瞬,道:“无事,你去吧。” 宋瑶竹“嗯”了一声,心想这家伙明明是想让自己小心,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会害羞。 弟弟就是弟弟,还怪可爱的。 这么想着,她带着彩金往宫门口走去。 今日宫宴,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来参加,人十分的多。每个官眷可以带一名婢女入宫。宋瑶竹选了彩金。 她品阶高,小太监见到她立马迎了上来。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这几日大皇子的事情沸沸扬扬,这其中有逍遥王的影子,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了逍遥王妃。 宋瑶竹一来就能进宫,而其他的小官家夫人小姐们只能排队等查验身份后才能进去,大家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之前瞧不上的宋家三小姐,如今还高攀不起了。 “姐姐!”就在众人暗酸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身粉嫩的宋文悦朝宋瑶竹快走过去。 “姐姐怎么现在才来,我和母亲等了你好一会儿了!”她亲昵地挽上宋瑶竹的胳膊,然后笑着对引路的小太监道:“公公,我们可以和姐姐一起进去吗?我和姐姐好些日子没见了,想和她多说说话。” 小太监看了眼宋瑶竹的脸色,自无不应。 待她们进了宫,在安分排队的小官家的小姐们心里不免不忿起来。 “那个宋三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看不出来宋四就是想踩着她上位?” “就是!上次在大皇子府, 竟然在永乐郡主面前晕过去,她的名气倒是大涨!” “可不是,为了维护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呢,还不是个把自己的姐姐推进火坑的坏女人!” “你们几个闭嘴!”一夫人呵斥道,“她们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敢嚼旁人的舌根?” 几个姑娘讪讪地闭上嘴,其中一个不服气道:“她既然敢做就不怕我们说!” 宋文悦一手挽着宋瑶竹,一手挽着宋大夫人。远远看上去,母女三人感情十分要好似的。 彩金跟在自家王妃的身后,实在想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对这对母女这么好。难道这就是雏鸟情节?因为没有得到过母爱,所以才拼命想得到? 小太监带着宋瑶竹等人到了戏楼,戏台子上几个伶人正使出浑身解数,台下的夫人们有的看得认真,有的在小声交谈。 看到宋瑶竹她们来了,也只是给了个眼神。 倒是宣王妃十分热情地冲宋瑶竹招招手,让她坐到她身边去。 小太监给她们安排了座位,宋文悦很想粘着宋瑶竹,好坐到前排去。还是宋大夫人扯住了她,毕竟这个场合,真让她那么做了,丢人的还是他们宋家。 “我刚还跟永乐说,你怎么到现在没来,你便来了!”宣王妃笑着和她寒暄。她是真喜欢宋瑶竹这个人,不仅是她的容貌让她觉得亲切,整个人的气质也像极了谢婉清。 “王妃等我可是有事?” “莫要这么生疏,虽然我们之间年纪差了不少,但辈分是一样的,你叫我一声姐姐,让我也年轻年轻。” 一旁的永乐瞪圆了眼睛看向宋瑶竹,那她岂不是要喊她姨母? 第40章 本王想和王妃坐在一处 “永乐,快叫姨母!” “母亲,我才不要叫她姨母!”永乐立马噘嘴闹道。 宋瑶竹看向无比委屈地永乐,心想自己曾是你的二伯母哦!区区一声姨母她还是担得起的。 “胡闹!”宣王妃不客气地戳穿她,“你不是吵着想让你姨母教你骑马吗?现在你姨母在,你和你姨母好好说说。” 被戳破的永乐顿时臊地脸颊发烫,闹脾气道:“我去玩了!” 然后带着婢女跑出了戏楼。 “妹妹勿怪,是我太骄纵她,才将她养成这样的性子。” 宋瑶竹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计较,“姐姐言重了。” 二人低声说着话,倒是前方的一个妃子掉过头来,笑着对宋瑶竹说:“逍遥王妃觉着这出戏怎么样?本宫在宫里都听说,你在宫外对伶人一掷千金呢!” 这妃子虽是笑着说话,但宋瑶竹能体会到她话中的恶意。 宋瑶竹看了她一眼,视线挪到贵妃那满是珠翠的脑后。 “我一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人,哪里能懂这些高雅的东西呢。不过是看着旁人热闹,自己也想出点风头。王爷已经训斥过我,以后我是万不敢再这么做了。” 那妃子本想借机发难,将亲近燕王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没想到她不接招,暗暗咬牙。 “竟是这样的吗?本宫还以为王妃是钦佩燕王呢!” 宋瑶竹浅笑吟吟,但眼中不带一丝笑意。那妃子顿时觉得脊背一凉,有种被上位者凝视的压迫感。 她进宫晚,没见过先皇后。若是淑妃在场,此时定会尖叫出声——宋瑶竹俨然一副训斥宫妃的模样。 “燕王是皇上的庶兄,开国时期就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今更是肩负着守卫南疆的重任。难道娘娘不钦佩燕王吗?” 那妃子闻言尴尬在原地,她自己不能说“不”。燕王的功绩放在那里,她若是说一个“不”,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唾弃死。可若她说了“钦佩”,那她定然会被皇上厌弃的! “好了,都是为妻为母的人了,还说旁的男子做什么?”贵妃出言打断,心里暗想,这宋三不简单。 没读过什么书,但脑子转的挺快。 台上的戏换了几幕,其余的官眷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没多久,皇上也来了戏楼。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内阁大臣,随后便是几位皇子。再往后便是几位亲王郡王,其余的官员按品阶,呼啦啦一大群人。 贵妃率先起身行礼,“皇上。” “免礼。”皇上的视线越过贵妃,落到她身后的宋瑶竹身上。 今日的她穿着绀色妆花缎孔雀纹宫服,这老气横起的宫服让她看上去长了几岁,却更突出她的沉稳。 只是匆匆一眼,让他恍惚以为是谢婉清站在他面前,对他浅笑吟吟。只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谢离危身上,让他不经意紧了紧手上的玉把持。 贵妃见皇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顿了一瞬,自然知道他是因为谁,心里不免气恼。 “皇上,咱们二人走走吧,让他们自在自在。”贵妃笑着提议。 皇上收回视线,今日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拂了贵妃的面子。 贵妃立马喜上眉梢,和皇上走出了戏楼。她和皇上一走,后宫的几位位份高的嫔妃也离席了。 贵妃不在,意味着这些诸位可以自由活动。难得有机会入宫,好奇的公子小姐们自然想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谢离危走到宋瑶竹的身边落座,一旁的宣王妃好心提醒道:“王爷,这里是女宾席,您该去那边坐。” 谢离危理了理衣袍,“本王想和王妃坐在一处,宣王妃当本王不存在即可。” 呃...... 这么大一块头,怎么当他不存在? “王爷和王妃二人这是新婚燕尔,难舍难分呢啊!”她尴尬地为二人找借口。 宋瑶竹自己都觉得尴尬,她向来不是个喜欢对外展示亲密关系的人。不管二人私下多亲密,在人前就该有点距离感。 谢离危这刻意的表现,让数百道视线射过来,让她脚指头发痒,想抠地。 宋瑶竹侧首看向他,一双杏眼睁圆,两条漂亮的细眉紧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谢离危将她瞪自己的模样纳入眼底,心里却在思索,一个女人瞪人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可爱和威慑并存吗? 见他接受到自己的眼神还不为所动,宋瑶竹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想因为他再被全场人的视线洗礼。 “姐姐失陪,我和王爷出去走走。” 不得已,只能拉着人出去。 宣王妃好笑,感慨年轻真好,可以肆无忌惮地秀恩爱。 宋瑶竹带着谢离危出了戏楼,一路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指派给宋瑶竹的太监只能和彩金一起跟在两个主子的身后追。 “你这是要去哪?” “去御花园晒太阳!”宋瑶竹没好气道,脚下生风,哪里有半点贵妇的优雅从容。 “王妃对皇宫的路,倒是比对王府还熟悉。”谢离危轻飘飘道。 宋瑶竹猛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他这是在怀疑什么? “虽然许多年没进过宫了,但一些路,我这辈子都能记的。” “哦。”谢离危语气平淡,一副宋瑶竹自己多想了的样子。他脚步平稳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了几步,见宋瑶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不是说要去御花园,怎么不走了?” 宋瑶竹腹诽,男人心海底针。她提着裙子小跑跟上。 谢离危走得不快,但他步子大,宋瑶竹跟得吃力。走了一段路上,她实在跟不上了,一时情急拽住他的腰带,“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谢离危难以置信地瞪着她的手,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拽着他的腰带! 这是他的腰带! 如此私密的举动,她怎么做得出来的! “撒手!”他伸手去掰她的五指,宋瑶竹攥得更紧了,她自知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不太文雅,但此时撒手岂不是显得她理亏? “我不!谁让你走那么快!你就不能走慢点让让我?明明就是你的错!” 谢离危气笑了,她竟然还强词夺理! “皇上,您看逍遥王和王妃二人,真是琴瑟和鸣呢!” 二人的动作僵在原地,眼看这贵妃和皇上站在他们即将要过去的拐角处,除他们之外,他们的身后是一颗颗好奇的黑色脑袋。 第41章 宋瑶竹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女人? 她前一刻因为不想被人行注目礼,所以带着谢离危逃离了戏楼;下一刻在御花园里被贵妃带人观摩。 此时她的手还攥着谢离危的腰带,她想抽回手,偏生那家伙的手抓着她的手,劲儿还不小。 “撒手!”宋瑶竹咬牙切齿,压着声音道。 谢离危一副大仇得报地勾了勾唇角,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宋瑶竹用力抽了抽,抽不动,放弃。 算了,也不是没丢过人。于是半边身子往谢离危身上一靠,将脸埋到他怀里,娇嗔道:“都怪王爷!” 谢离危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手上用力,将她的五指从腰带上掰下来,然后十指紧扣,一副恩爱非常的模样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让皇上和贵妃见笑了。” 皇上的视线落在二人紧扣的手上,一股无名火在胸口燃起。哪怕知道宋瑶竹不是谢婉清,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给他戴绿帽子的恼火。 一瞬间,有个念头直冲他的大脑——宋瑶竹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女人?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把持,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夫妻,心里的思绪转了许多遍。 毕竟当了许多年的皇上,他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看你们如此恩爱,朕倒是指了门好婚事。”皇上说完,侧首对贵妃道:“今日也给老三好好看看,过了年赶紧成家。” 贵妃应声,和皇上说说笑笑地走了。 他们的身后跟着大皇子三皇子等人,还有数位嫔妃以及侍候的宫人。等呼啦啦一大帮子人走完,谢离危才开口:“王妃,人都走完了。” 没脸见人的宋瑶竹这才从谢离危的怀里退出来,她还没站稳,谢离危抬脚就走,显然恼了她。 觉得丢人的何止是她! 虽然这么些年做过挺多荒唐事,但和女子在公众场合如此亲密还是头一回。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也觉得羞臊! 宋瑶竹忙跟上去,心里琢磨,他怎么就恼了呢!这明明就是因为他走路太快嘛! 二人往御花园内去,彩金和小太监紧跟其后,才转个弯,王爷和王妃就齐齐不见了。小太监慌了:“这位姐姐,我们快找找!” 彩金倒是不急,“定是我们王爷嫌我们跟着碍事,所以才将我们甩开了。” 小太监心想,这宫里的事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两个人要是去私会还好,别回头领两具尸体,他得被剁成酱的。 “公公放心,我们王爷身份在哪,哪里会有事!走走走,我们二人找个地方歇脚去!”彩金拉着他走,可不能打搅王爷王妃的好事! 哎呀呀,万万没想到,他们家王爷竟然喜欢这种刺激! 宋瑶竹拉着谢离危躲进了假山里头,无他,看见了三皇子正在和一个姑娘闲聊。 二人站在廊亭下的一棵古树后面,隐蔽又带着点不可言说的意味。午后太阳烂漫,衬得一对壁人十分养眼。 “我们为什么要躲?”谢离危十分不解。 “我们要是出去了,那他们两不就尴尬了吗?”宋瑶竹通过假山壁上的小洞偷看二人,只见二人说笑自然,女子含羞带怯。 “你这么为旁人打算的?”谢离危讥笑道。 宋瑶竹抿抿唇,“自然不是,这二人站得隐蔽,又没有随从,显然是私会。我们两个要是撞破,借我们的口宣扬出去,三皇子必然要给她一个名分。 若是此女家世不错,成了三皇子妃,我们必定惹得皇上猜忌;若是家世一般,成了三皇子的妾室,说不定此女还要怪我们坏了她的好事,日日吹枕头风,让三皇子给我们找茬怎么办?” 闻言,谢离危不出声了,和她一起透过石壁上的小洞去瞧人。 宋瑶竹起先不觉得,待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二人的站位似乎不太对劲。 她站在石壁前,谢离危站在她的身后,为了透过洞去看外面的情形,不得不俯下身子。这就使得他以一种包裹式的姿势,将她圏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姿势实在亲密,她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热度,暖的她脖子都痒痒的。 偏他又不是故意的,这种无意的举动最为撩人。宋瑶竹梗着脖子,有点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谢离危才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他声音很低,对宋瑶竹道:“你妹妹来了。” 宋瑶竹再去看外面的情景,见她那个蠢蠢的妹妹见到三皇子后,一门心思往他那靠。而先前和三皇子说话的那名姑娘已经不在了。 “你可认得之前那姑娘是谁?” 宫宴这样的场合,为表庄重,这些姑娘进了宫之后,就会褪下面纱。另一面,也是为了方便皇子们相看。 “我怎么认得?”谢离危反问她。 宋瑶竹泄了口气,也是,他要是认得才不对劲。 外头宋文悦的声音传进宋瑶竹的耳朵里,为了吸引三皇子的注意力,她是铆足了力气,展示自己的才华,引了好几首诗。 三皇子不是很耐烦地应了她几句,最后烦不甚烦地说了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宋四小姐读这么多的书,是想学先皇后那般插手朝政吗?” 宋文悦呆滞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 先皇后陪着皇上一起打下江山,为后期间更是做了不少为民生的好事。如今他一句“学先皇后那般插手朝政”,无疑暴露出许多皇家辛密。 宋瑶竹嘲讽一笑,她倾尽所有的协助,换得的是宇文家的人,这样的评价啊...... 再回首,见谢离危周身的气势很不对劲,隐隐透着杀气。 宋瑶竹顾不得伤心了,先顺毛这个再说! “王爷冷静!” “我阿姐为了他宇文家的江山,呕心沥血,岂能让他这样侮辱!” “不过是个小孩子,他能懂什么!”宋瑶竹安抚道,“肯定是他爹娘没教好,咱找他爹娘算账去!” 谢离危冷冷扫了他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迎面对上三皇子,他讥讽道:“三殿下,虽是冬日,桃花却挺旺。” 第42章 谢离危伸手捏着她的下巴 三皇子没想到会单独碰上谢离危,想到大哥被他写折子参的事情,他颇有点不情愿地对谢离危行了一个揖礼,“舅舅好。” “我记得刚刚三殿下是和皇上在一起的吧?” 刚刚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就有他,怎么一眨眼竟然和两个姑娘勾勾搭搭的。 被他这么说,三皇子的面皮子也有点发烫。他刚刚才溜出来,没想到会被谢离危撞到。他看见谢离危比看见御史台的人还慌。 若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御史台的人参,皇上可以当做没看见。御史台的人揣测出皇上的心思后,就作罢了。 可若是被谢离危参,他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皇上若是不给他一个结果,他就搅得全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丢人的程度可想而知。 一想到自己刚刚私会的女子,他顿时有点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谢离危看见没有,若是让他父皇知晓,他可不得脱一层皮! “是侄儿贪玩,所以四下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宋四小姐。” “三殿下还是不要一个人的好,贵妃正在给你挑正妃,此时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岂不是枉费了贵妃的一片苦心。” 三皇子低声说明白,然后找机会遁了。眼看三皇子跑了,宋文悦更是不敢留,也脚下生风的跑了。 等人走了,宋瑶竹才从假山里出来。 “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原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两句,有什么意思?” “确实没意思,但是能畅快一点。” “......”宋瑶竹抿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幼稚! 宋瑶竹和谢离危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会儿,竟然碰见了熟人。沈卿语和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并肩而行,青年容貌和沈卿语有八分的相似,只是他的面部线条更锋利,显得人十分的冷漠不好接近。 看见他们夫妻二人,沈卿语笑着上前给他们行了一礼。 “参见逍遥王、逍遥王妃。这位是我的弟弟,沈卿阙。” 沈卿阙恭恭敬敬地给二人行礼,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举止间却透着老学究的古板老成。 只是一个行礼,宋瑶竹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太仆寺卿那个老头的影子,那也是个古板到死板的家伙。 曾一度因为祭祀礼仪的步骤和她吵得脸红脖子粗。 真不愧是一家人...... 寒暄了几句,四人擦肩离开。 “这位方夫人今日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宋瑶竹道。 “哦。”谢离危没注意过。 “真不愧是世代承袭太仆寺卿职位的人家,那沈卿阙才多大,怎么一板一眼地像个小老头!”宋瑶竹自己给自己说笑了,抬头对上谢离危讳莫如深的眸子。 她立刻收起了笑容,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谢离危想的却是,她似乎对朝堂的官员很了解,却又不是那么的了解。太仆寺卿的职位在十年前确实是沈家承袭,可后来皇上嫌沈家太古板,总和他吵架,就取缔了世袭的制度。 如今的太仆寺卿已经不是沈家人,倒是保留了沈家一个太仆寺少卿的职位。 她对朝堂的认知似乎停留在很久之前。 谢离危收回视线,继而看向前面。 “有人跟着我们。” 宋瑶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偷看他们。这个人应该刚瞧见他们不久,毕竟这样的窥探太拙劣。 “你去抓来问问!” 谢离危将唇线抿成一个极度不悦的弧度,这女人使唤他倒是很趁手! 不悦归不悦,但人还是要抓的。 “凭什么是本王?不该是你去吗?” 宋瑶竹抬手,从脑袋比画到腰,“您看我今天的样子,合适吗?” 看到她头上繁复的钗环,谢离危的脑海里划过那日她穿骑装的模样。绯色骑装将她整个人的身线都勾勒出来,长发高束成马尾,简单又充满活力。 谢离危不再说话,抬脚往前走去。宋瑶竹提着裙摆去追,才到一个宫门口,那小太监就被谢离危拎着后领子扔在了她的脚边,吓了她一跳。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是锦秀宫的人!” 宋瑶竹看向谢离危,锦秀宫是哪个嫔妃?她没印象。 “淑妃?她让你跟过来做什么!” “淑妃娘娘自上次见过王妃之后,一直心慌做噩梦,今日听说王妃进宫,所以让奴才来观察王妃!” 谢离危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她做噩梦还要赖在 本王的王妃头上吗!” “是、是娘娘觉得王妃和先皇后太像了!”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全交代了,“淑妃娘娘夜夜噩梦,有时候还梦呓,说她是被逼的,不是有意害先皇后的!” “住口!” 出声的是宋瑶竹,她呵斥打断小太监的话,上前抓住谢离危颤抖的手,冷声冲小太监喝道:“快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滚了。 “你冷静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小太监如此轻易地告诉我们。定是有人想要激怒你,让你一怒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谢离危盛怒的大脑慢慢冷静下来,一提及阿姐的死,他的理智就会瞬间被愤怒湮灭。 宋瑶竹拉着他靠到一旁的红墙上,一只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像是哄孩子一样,让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深呼吸,放松下来。” 谢离危听着她的声音,身子放软,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里带着痛苦:“阿姐......” 宋瑶竹的心瞬间碎成一地,她好想抱住他,去抚平他心里的所有的痛苦。 她的阿离啊,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过了许久,谢离危才直起身子。他看上去又恢复成那样冷漠不可靠近的模样,可粗喘不稳的气息暴露他此时并不十分冷静。 “王爷,松个手吧。”宋瑶竹竟可能让自己用轻快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谢离危这才发觉自己右手一直抓着她的手,他立即松了手,见她倒吸着气甩了甩手。因为失控,竟将她的手捏得发红,好在他的右手力气不大,不至于让她受伤。 “王爷打算怎么赔我?” 谢离危见她蹙着两条眉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心里顿觉诡异。 太奇怪了,自己不排斥她的靠近就算了,竟然还会因为她的一些举动而心生亲昵感。 谢离危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仰望自己。而后他的脸越来越近...... 第43章 那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隐秘的刺激 谢离危的手指捏得她嘴巴嘟起,对上他发红的眸子,宋瑶竹有种自己变成猎物被恶狼叼着的错觉。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随着谢离危的脸愈来愈靠近,她慌得不行。 虽然此时不该胡思乱想,但怎么都觉得他想吻自己呢? “唔唔唔!”她晃了晃脑袋,但是钳制着她下巴的手力气太大,她的脑袋挣脱不开。 眼看着对方的唇要落下,宋瑶竹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眸。几息后,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他呼出的热气,却没有旁的东西落下,她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太吓人了! 那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隐秘的刺激,让她的头皮发麻。 她缓缓睁开眼睛,见谢离危正在仔细打量她的脸。 好半晌,他才松开手。 “本王听说南疆有一种给人换脸的秘术,你便是用了那秘术吗?” 宋瑶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脸颊,心里将这臭弟弟骂了千百遍。 “娘生脸,一点刀子都没动过!” 谢离危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宋瑶竹在乡下的那段过往没有一点问题,甚至连她在宋府的那几个月,本王也挑不出问题来。本王左思右想,出问题的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们便是在本王成亲那日动的手吗?” 宋瑶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有“们”这件事,非要有的话,那就得感谢地底下的父老乡亲们了。 “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呢。”她嗲声嗲气道。 谢离危嗤笑一声,没再搭理她。 他抬步往前走去,时间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坐席。 宋瑶竹跟了上去,好吧好吧,他又生气了。哎,年纪不大,怎么脾气不小呢。 进了宫殿,宋瑶竹乖巧地坐在谢离危的身边。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也陆续落座。 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带夫人在主殿用饭,其余的人都安置在两侧的偏殿,分男女席面。 一到参宴,秦嬷嬷就不许宋瑶竹多吃多喝,怕她要去小解惹笑话。她偏不,不吃饱,岂不是要饿中午和晚上两顿? 就这宫宴上的东西,她是不怎么想碰的。 虽然御膳房层层检查,安全性自然要保证。但层层检查下来,热乎乎的饭菜早就透心凉,吃进胃里难受的是自己。 看着一道道菜摆到小桌上,精致有余,哪怕冷了,淡淡的香气还是涌进宋瑶竹的鼻尖。 整个桌子,除了摆在小炉上的酒壶是热的,旁的都是冷菜。宋瑶竹不由叹了口气,凑到谢离危的耳边道:“我们晚上回去能吃宵夜吗?我想吃麻辣兔丁。” 谢离危:“......” 她有没有搞错,自己不是才冲她发过脾气,还怀疑她的身份吗?她怎么能毫无芥蒂地凑过来跟他说这样的小事! 就好像......就好像真夫妻那样,床头吵架床尾和。 可是他们又没在床上,咳! “回去跟嬷嬷说。”他冷淡道,伸手将靠在身上的宋瑶竹推开。 宋瑶竹以为他是为了纠正自己的坐姿,于是端坐好。 唉,好久没这么装模作样,有点不习惯。 等了一会儿,皇上携贵妃一起登台。文武百官起身,听皇上说了一套场面话后,落座看表演。 歌舞升平,管弦乐耳,众人慢慢松懈下来,沉浸在表演之中。 谢离危端坐着,眼睛平视前方,似乎在看歌舞。 皇上手捏酒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落到宋瑶竹的身上。她也是端坐在席上,嘴角轻挑,勾出一抹淡笑,让人觉得既亲近又有距离感。 皇上的思绪微微一凝,她这副样子,真是和谢婉清太像了。 若不是他清楚明白谢婉清已经死了,此时怕是会后怕她是回来寻仇了。 他侧首示意李维,李维触及他的视线,忙躬身去安排。 李维的一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腹诽皇上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宋瑶竹正看歌舞看得入神,一旁的小太监端着一壶酒过来,道:“这是今年进贡的果子酒,入口甜滋滋的,贵妃娘娘们都很爱喝。王妃,可以尝尝。” 小太监将银色的酒壶放在桌面上,而后退下。 宋瑶竹见其他夫人都有,也松了口气。 她斟了一杯酒,轻嗅了一下,一股梨子的甜香涌入鼻腔,十分清新好闻。 “王爷,您尝尝这甜酒。一般的果子酒若是做不好,就是果子的腐味,我还是头一回儿见到这么清新的果子酒。” 谢离危乜了她一眼,当他看不出来,明明是她想喝却不敢,拿他试酒呢?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搁在桌面上。 宋瑶竹一双大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如何?” “还成。” 宋瑶竹顿时口齿生津,迫不及待想尝尝这果子酒的味道。但保守起见,她还是等了一刻钟,见谢离危还是没事人一样,才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谢离危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嗤笑。忽然意识到她用的杯子是他用过的,放在膝上的手紧了下,喉结无意识的滚动,忽然觉得一股燥意涌上心头。 她还真是怕死! 宋瑶竹尝了一口这甜酒,果真如她想的那般,入口清香,虽然甜却十分清爽。 她一时贪杯,竟然饮了半壶。 意识到这点后,她便不再碰,怕等会儿酒意上头,闹出什么事情来。 宴会过半,皇上带着贵妃离席,让百官们更放得开来,甚至有人已经下桌开始敬酒。 宋瑶竹打起精神,又应承几位夫人喝了几杯后,一个小宫女在上菜的时候,不慎打翻摆在她面前的酒盏,她的裙子都被浸湿。 “虽然屋子里烧着地龙,可殿前失仪不好。本宫让人拿件衣衫给你替换一下吧。”坐在她上手的德妃道。 不待宋瑶竹拒绝,她身边的宫婢已经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宋瑶竹轻吐了口气,“谢娘娘好意。” 转头她又对谢离危挤眉弄眼,“王爷,您陪妾身一道去更衣,好不好?” 不待谢离危开口,那宫婢道:“王妃,那是娘娘的宫殿,不好叫王爷进去。” 宋瑶竹泄气,一双眼睛拼命冲他使眼色。也不知道谢离危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顿了几息,只好跟宫婢起身出去。 谢离危的视线扫过空空的龙椅,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发白。 宇文无极真是令他恶心。 第44章 连臣子之妻都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手! 宋瑶竹才出宫殿门,伺候的奴才就贴心地送上斗篷和手炉。 “王妃请随我来。” “我的婢女呢?让她陪我一起吧,她伺候我更贴心。” 宫婢叫人去将彩金叫来,彩金一身寒意地小跑过来。 见对方如此痛快地叫来彩金,宋瑶竹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只是好意让她换身衣裳了。 宫婢提着宫灯走在小道上给她们引路,宋瑶竹觉得多走几步就开始头晕。 “王妃,您怎么了?” 宫婢回头,见宋瑶竹走路开始打晃,道:“许是王妃醉了,方才在宴上,我瞧王妃喝了半壶果子酒,那酒的后劲比较大,想来是现在来劲儿了。你扶着王妃,我们快些走吧。” 彩金不疑有他,扶着宋瑶竹跟着她走。 她头一回进宫,不知道此路要去哪里。可走着走着,她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这儿怎么没人了?”连宫灯都少得可怜。 “今日是宫宴,人手都调到前面帮忙去了,各宫只留了一两个看门的人。”宫婢解释道。 彩金放下心来,见那宫婢走到一座宫殿前,敲了敲门,随后一名小太监开了门,帮着彩金将宋瑶竹扶了进去。 “王妃真是醉的不轻,连路都走不稳了呢!”宫婢让他们将宋瑶竹扶进殿内,殿内烧了炭盆,暖烘烘的。“我去取衣裳,先让王妃在此休息休息好了。我等会儿去席上告诉王爷,让他放心。” 彩金连连道谢,宫婢将衣裳放在这儿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宋瑶竹和彩金。 彩金看醉过去的自家王妃,将她手中的手炉拿下,又为她解下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开始打起哈欠来,没一会儿就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待屋内人都睡着,方才扶宋瑶竹进来的那名太监又进来,背起宋瑶竹出了门。 冷风一吹,原本装晕的宋瑶竹更加清醒。被人背在背上,颠地她想吐。 方才那宫婢贴心给她送上手炉的时候,她便觉得那手炉里的气味不对劲,使了个心眼,路上用袖子抓了撮雪浸湿了袖口,捂着鼻子没吸入太多。眼下虽然没有完全晕过去,但浑身没什么力气,头也在发昏。 背着她的太监一声不响地走在没有一点儿光亮的宫道上,忽地听到有人声传出来,太监立马驻足藏起声息。 “殿下,您保证一定会娶我为妻!”一女子的声音期期艾艾地响起。 又听一男音回她:“本宫答应你!本宫除了你谁也不会娶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母妃,让她将你许给我!” “殿下您真好!” “你我一同长大,我怎么能看着你嫁给皇兄!” “殿下,我们的未来可就看您了!” 好半晌,二人不再说话,但宋瑶竹似乎听到了更暧昧的声音,其中还带着女子的喘息声,那声音媚得她一个女子听了,尾椎骨都一麻。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女子,知道这二人怕是在这里啃上了。 原本还在观察那刘家小姐对大皇子的态度,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撞破了她和三皇子的私情,倒不用她多废什么功夫了。 哎,不对,现在该头疼的是自己怎么自救啊! 她知道宇文无极不做人,可没想到他这般的不做人。连臣子之妻都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手! 背着她的小太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前面私会的男女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得已,他只能踩了踩旁边的积雪,声音一出,吓得那对野鸳鸯立马散了。 宋瑶竹叹了口气,谢离危啊谢离危,你可不能掉链子唉。 这厢宴席上,不少人吃了一半都离席出去透气了。殿内的热气熏得他们酒气上涌,生怕自己没压制住,吐一地丢了自己的斯文。 谢离危也借口离席,出了殿门往外走去。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尾巴,不过他不在意。 他一出去,贵妃那便收到了消息。 “让人将他引到凤梧宫去!”贵妃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意,她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皇上和逍遥王妃厮混被逍遥王撞破的情景了。 若是那般,真是一场好戏! “娘娘,若是让皇上知道,怕是......”莫雨为难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自己做出此等恶心的事情,被撞破是活该!” “那逍遥王妃就活不了了。” “活不了才好!本宫一见到她那张脸,恨不能拿刀子将它划烂!” 明明十年前她已经划烂了那张脸,为什么现在还要出现一张那么像的脸! 莫雨叹了口,“是。” 她吩咐完再进来,小声道:“有宫人来报,看见三皇子和刘姑娘在一块儿。” “混账!”贵妃气恼道,“本宫都与他说了,那是要指给他皇兄的侧妃!他安敢这样做!看来那刘姓女子也不是个好的,本宫都与她母亲说好,她还敢来勾搭老三!” 她招来莫雨,在她耳边耳语几句,让她去办。 莫雨应声退下,贵妃才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没有一件事情是让她顺心的! 且说那厢在偏殿的宋文悦小坐了一会儿,她见刘曼丽出去一趟,回来后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怀疑她是去会情郎了。再思及下午时分在御花园内看见三皇子似乎和一个女子说话,虽没瞧见那女子的容貌,但那衣服的颜色和刘曼丽的很像。 所以,在刘曼丽再次要起身出去的时候,她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刘曼丽是被贵妃身边的宫女带出来的,她以为是三皇子去找贵妃说情去了,所以心里很是忐忑紧张。 宫女将她带到供夫人小姐们休息的一处宫殿,“刘小姐请在此等候。” 刘曼丽就算再蠢也明白过来,贵妃不是要认她作儿媳,而是出手警告她了。 “让我离开这儿!我要去找贵妃娘娘!” 那宫女狠狠推了她一把,反手将门关上。 “娘娘说了,刘姑娘怕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让姑娘在此好好想想!” 刘曼丽拍打着门,外面无人应声。 她忍不住哭泣起来,她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有什么错! 过了好一会儿,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刘曼丽慌忙求救:“门外有人吗!救救我将我放出去!” 宋文悦站在门外,她粗着嗓子道:“是殿下让我来的,这门我打不开。” “那你快去找三殿下,让他去找贵妃!” 宋文悦眸中划过一道厉色,刘曼丽竟然是和三殿下有染! “是,我马上就去找殿下!” 她面目狰狞了一下,她会去找殿下,但不是三殿下! 第45章 宇文无极准备开始享用床上的女子 宋文悦提着裙子小跑出这座宫殿,她戴上面纱,然后找到一个宫人道:“麻烦去找大皇子通报一声,贵妃娘娘让他来此处。” 宫人见她的打扮,知道她是此次来参加宴席的小姐。但宫里当差的人都是人精,哪里真的敢应。 “贵妃娘娘?” 宋文悦知道她不信,便道:“我是刘家的小姐,贵妃娘娘已经将我许给大皇子做侧妃了。她让我来这里见大皇子,但大皇子迟迟不来。你去将大皇子寻来,我重重有赏。” 说着,她从荷包里取出几颗金稞子扔到她的手中。 宫人听到她说自己马上是大皇子的侧妃后,便不再怠慢。左右是传声话的事情,就算真出事,她也只是个传声筒。 见人去了,宋文悦藏回暗处。 竟然敢和她抢三皇子,也要看看这个刘曼丽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藏在暗处,看到不多时大皇子脚步款款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伺候的宫人,心里知道这事稳了,便偷偷离开。 只是这皇宫实在大,一个宫殿连着另一个,她实在分不清回去的路是哪个,只能往灯火最亮的地方去。 走了许久,她看到一处宫殿灯火通明,上面写着“凤梧宫”。 宋文悦心底疑惑,没听说过哪个位份高的娘娘住在此处啊?但她还是上前去敲门,找个人将她送回宴席上去才是。 谁知她才走到大门口,后脖颈一酸,人就倒了下去。 房桡扛起人越过宫墙,进了凤梧宫内。待他的身影消失,谢离危这才施施然走到宫门口,敲响了宫殿的大门。 凤梧宫内,宇文无极已经沐浴更衣完,他只着了明黄的里衣,款步走到床前。床上的女子安静躺着,面容安宁。 他在床边坐下,抬手去摸宋瑶竹的脸颊。 女子的脸颊泛着红晕,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宇文无极轻笑一声,准备开始享用。 只听殿外忽然嘈杂起来,他不悦地蹙起眉头。 殿外,开门的太监一看到谢离危,吓得一哆嗦,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不安和着急。 “王爷怎么来了?” 谢离危抬步往内走去,太监不敢阻拦,只能哆嗦跑进去通传:“逍遥王到!” 他尖利的嗓音一下子将这座沉静的宫殿激活,殿内跑出来几个太监宫女,个个神色慌张。 “王爷怎么来了?” 看管宫殿的大太监哆嗦着走上前去,才说完这句话,就被谢离危一个冷眼扫过来,他顿时吓得匍匐在地。 “你这是在管本王?” “奴才不敢!只是这儿是后宫,王爷不能随意进出啊!” 后宫的守卫都干什么吃的?竟然放人到了这里!殿内可是皇上和......逍遥王妃啊! “本王来寻皇上,顺便祭祀阿姐。” 太监的身子哆嗦不已,他怎么知道皇上在这儿! 不待太监说话,屋内的李维已经走了出来,对着谢离危遥遥一拜,“逍遥王,皇上有请。” 谢离危抬步往殿内而去。 他自当了解宇文无极了,他想杀他,自然会去了解敌人的脾性。 这些年,宇文无极集权在手,隐隐露出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形态。只是他之前装得极好,让那些臣子至今对他都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且他装深情装了十年,怕是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深信不疑。既然垂涎宋瑶竹的容貌,必定在得手的时候给自己十足的仪式感。 凤梧宫是阿姐生前居住的宫殿,他既将宋瑶竹当阿姐的替身,自然会将人带到这里来“得偿所愿”。 想到此处,谢离危的胃里一阵翻涌,很想将席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进了主殿,宇文无极穿着一身常服,手上举着一本书看着。见谢离危进来,笑着对他招招手,“你怎么来这儿了?” “见宫宴热闹,不免想到了阿姐,所以来看看。” 宇文无极沉默了一瞬,“朕知道你记挂你阿姐,只是你毕竟是外男,怎么能在后宫行走?” 谢离危的目光直直盯着宇文无极,好半晌沉声道:“皇上忘了,阿姐生前,您许我可在后宫随意行走的令牌。” 他将令牌放到小几上,苦笑道:“阿姐离开这么多年,我又在上京,唯一可以缅怀她的地方便是这里了。也是臣逾越了,阿姐不在,我怎么能不避嫌呢。” 宇文无极不语,他一副悲情不已的模样,确实姐弟情深。 可想到之前的一些传言,他这姐弟情谊似乎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亲情。但人死了,那些又都是传言,他身为皇上自当大度,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 “朕不是责怪你。你想你阿姐,朕也理解。朕也是想念你的阿姐,所以朕今日才到此处。” 他给李维使了个眼色,李维立马上前将那枚令牌收了起来。 “日后你想来,只跟朕说。” 谢离危苦笑一声,抬眼打量这座宫殿。 “这儿真是和阿姐生前一模一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大火。”说着,他在大殿内走动起来。“我臣记得以前这儿摆着一副棋盘,我与阿姐就在此对弈。” 宇文无极听他絮絮叨叨,想到内殿里已经收拾好等着他临幸的女人,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若是谢离危再晚一刻钟来,说不定他都能完事了! “啊,这儿果真收着棋盘。皇上,今夜无事,我们不防手谈几盘,以缅怀阿姐!” 宇文无极:“......” 他很想拒绝,但他的爱妻人设实在太牢固,他若是拒绝,岂不是说明自己不能共情谢离危的悲伤? 但他今夜心里挂着事,若是这棋开始下,还不知道要到几时才能结束。他咬咬牙,道:“今夜时间不早了,待年后,朕宣你进宫来。咱们好好手谈几局。” 谢离危惋惜地放下棋盘,叹息道:“是臣叨唠了。臣再看几眼,就走。” 李维看着谢离危那模样,良心痛得不行。可他是皇上的人,不能背主啊! 偏生他还是个没用的太监,一点事都做不了! “行,就让李维陪着你逛逛,朕今日乏了,就先去歇下了。” 看着宇文无极进殿的背影,谢离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色,看得李维是两股战战。 夭寿咯! 第46章 被人看见和一名太监厮混! 李维以为谢离危出了大殿,会在凤梧宫内逛逛。没想到他从他手上接过提灯,淡淡道:“不劳公公了,本王自己回去即可。” 然后他缓步往宫门口走去。 李维抄手看着谢离危的背影,叹了口气。 逍遥王可真是惨啊,早年死了亲姐,现在连媳妇都守不住。他家主子不当人,他一个奴才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主子惹祸,他擦屁股了。 唉! 李维进了内殿,还未开口,便听皇上问:“走了?” “是。” “你下去吧。” “喏!” 宇文无极这才放下书,踱步到内殿。内殿灯火昏暗,有几只蜡烛已经见底灭了,宇文无极也没有让宫人进来掌灯的心思,只想快些了了夙愿。 只待自己事成,日后宋三便是他可以拿捏的玩物。 走到床榻前,他撩开重重床幔,欺身而上。 然而,床上哪里还有人影! “来人!”宇文无极暴呵一声,“人呢!” 李维吓得不轻,心想那逍遥王妃竟然跑了!跑得好啊跑得好,但是现在皇上盛怒,他只得安排人去找。 殿外,谢离危提着灯绕到凤梧宫的后面,宋瑶竹被房桡放在一棵古树旁。她的身下还垫着个袍子,房桡已经没了身影。 谢离危看着昏死过去的女人,沉沉吐了口气,上前去将人打横抱起。 不说旁的,这个女人真是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他险些有点抱不动。 “这种招数都能上当。”谢离危嗤了一声,谁料怀里的女人哼唧了一声:“这不是给王爷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谢离危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你没晕就自己下来走。” “不行不行。”宋瑶竹有气无力道,“妾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声音,谢离危大发慈悲地抱着人往宫外走去。 房桡是他的暗卫,但宫内的守卫颇多,他亦不能自由行走。今日入宫,还是随着买办车混进来的。现在王爷要回府了,他自然也要脱身离开。 逍遥王一出宫门,贵妃就得到了消息。 “他将人带走了?没打起来?”贵妃诧异道。 莫雨表情诡异,回复道:“王爷从兰苑里带走的王妃。” 兰苑也是一处准备给命妇们休息的宫殿,彩金便昏睡在里头。 “怎会如此?”她心下疑惑的同时,又可惜没能看到一场好戏。 “只怕是其中出了纰漏,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被送到了龙床上。” 贵妃闻言,顿觉自己的眉梢突突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快让人去打听看看,谁家的姑娘不在席上!” 莫雨闻言忙去安排,她才走没一会儿,有宫女进来,慌慌道:“贵妃娘娘,不好了,大殿下出事了!” “何事?”贵妃冷声问道。 “大殿下被人看见和一名太监厮混!” “什么!”贵妃立马破了音,“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眼看年后就能册封太子,他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哪里还有机会封太子! 贵妃顾不得旁的,连忙起身出门。她得过去主持大局! 且说那前殿内,已经有不少官员带着家眷离宫。他们得了奖赏,吃饱喝足,自然早早回家睡觉。剩下一些没走的,都是关系较好的同僚已经喝高了,在高谈阔论的。 宋大夫人坐在席面上焦急不已,宋文悦已经出去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仅她没有回来,连刘家的小姐也没回来。 她已经差宫人出去找了,只是今日事情多,宫人哪有功夫专门帮她找女儿,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不多时,有几个出去消食的夫人们脸色不好的回来,而后私下议论起来。 宋大夫人竖起耳朵去听,只听她们说:“糊涂啊!怎么能做出这档子的事情来!” “是啊,眼瞧着过了年,说不定就能得皇上的青睐了,偏偏在今晚这样的场合闹出笑话!” “我们还是少说几句,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怕是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几人正了正神色,不再说此事。可宋大夫人心里头突突地跳,她知道宋四是个爱慕虚荣的,很怕她就是这些夫人口中那个做下糊涂事的人。 心中思绪翻涌,女儿又迟迟不回,她便起身去寻。 除了兰苑外,以往只在选秀时才开放的储秀宫,今日也充当了招待诸位夫人们的场所 。宋大夫人带着婢女进了储秀宫,她找了一圈没看到宋文悦的影子,才在宫内四处走动。 只是她没想到,她走到园子里的一处转角时,听到了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声。宋大夫人心中担心那是女儿,几步过去,提灯对着对面的人一照,光影交错下,一张变形的人脸吓得宋大夫人尖叫出声。 她的声音过于尖锐,撕裂寂静,将巡逻的禁军引了过来,当即将私会的二人抓了个正着。 不是旁人,正是大皇子! 贵妃匆匆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控制住了。她正在气头上,一摆手让不相关的人先下去,待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贵妃抬手一巴掌抽在大皇子的脸上。 “你今日是没带脑子出门吗!今日是国宴,你竟然敢做出秽乱宫廷的事情,你是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稳了吗!”她痛心疾首,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会这样愚蠢! 大皇子被人当众拿下的时候便已清醒,现在又被母妃抽了一巴掌,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母妃,是有人算计我!我当时神志不清,我只想找个洞......” “啪!”又是一巴掌甩在大皇子的脸上,“你是我用心教出来的,连这么低级的算计都能中招,你日后还能做什么!什么药竟然让你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大皇子两手捧着肿起来的脸颊,满腹的委屈不知道怎么说。 脑子里嗡嗡的,悔恨自己得意忘形,又担心明日父皇责备自己,更害怕此事被旁人知道颜面无存。 “母妃,您帮帮儿臣吧!”他拽着贵妃的衣摆哭求道。 “你让本宫怎么帮你!今日撞破的可是宋家夫人,还有那么多的禁军,你是要让我将他们都灭口吗!” 大皇子瘫坐在地上,缓缓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 “儿啊......”贵妃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听母妃说,那刘家姑娘恰好喜欢老三。年后,母妃让她去给老三做皇妃吧。” 大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贵妃,“母妃,您是要弃了我吗!” 第47章 “宋瑶竹,你不会又吃春药了吧?” 贵妃捧起儿子的脸,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现在两边都是巴掌印,两颊隆起,看上去滑稽极了。 她忍不住流下眼泪,自己的大儿子,她虽然对他寄予厚望,却也是宠着长大的。打他的那两巴掌也是抽在自己的心上。 “你父皇那边,母妃会去好好说,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府上不要出门了。” 大皇子抽泣不止,活像个被抢走了糖的孩子,哪有半点当爹的模样。 “来人,传太医!” 大皇子是中了药才这般,她得让人好好检查检查儿子的身体。 待御医进去给大皇子医治,她对莫雨恶狠狠道:“将那贱人打死!” 莫雨应声下去,那名小太监也是无妄之灾。原本被贵人强迫就非他的本意,如今更是飞来横祸。 可惜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太常见了,只盼他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未央宫内是一片兵荒马乱,那凤梧宫内也不遑多让。 自发现宋瑶竹跑了,宇文无极就疑心是谢离危来的那段时间,有人和他里应外合带走了人。 可宫内守卫森严,将巡逻的禁军都调来询问过,谢离危是独自一人进的后宫。 除非,这皇宫内原本就有他的人在! 想到这点,宇文无极的脸色难看极了。 “皇上,前面的人说,逍遥王在兰苑带走了逍遥王妃。逍遥王妃的婢女一直守着人,王妃不曾离开过兰苑。” 李维哆哆嗦嗦道。 宇文无极盛怒,将玉把持狠狠拍在桌面上。 “朕知道了。”他粗喘几口气,又听李维道:“我们在凤梧宫内找到了宋四小姐。” “宋四?”宇文无极疑惑,这宋四怎么会出现在凤梧宫? 李维后背都是汗,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宋四小姐会出现在凤梧宫内,还是偏殿内隐秘的衣柜里。 “宋四小姐可能吸入了迷香,现在还没清醒。” “那就将人弄醒!” 此时他怒极,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李维立马冲身后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小太监会意下去,不过一炷香就回来回话:“宋四小姐说,她出来透气,没想到迷路了,本来想进凤梧宫来问问路,没成想在门口被人打晕了。” “撒谎!”宇文无极冷笑。 李维接话道:“后宫内都是有禁军巡逻的,她进这凤梧宫怎么可能不被排查!” 他哪里能想到,贵妃为了看谢离危和皇上打起来,特意让人在那段时间将禁军唬到了旁的地方去。 倒是宇文无极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再诏禁军来问!” 这么一问下才知道,他们确实擅离职守了一段时间,还是贵妃的意思! 李维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鞋尖,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打湿。 “好一个高氏!她现在竟然敢命令朕的禁军了!” 既然没有了禁军,宇文无极又不免想,是不是那宋四放走了宋三。 宇文无极的脸皮子抖了抖,“今日驻守凤梧宫的禁军,罚俸三个月,每人领三十板子!” 禁军统领应声退下,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手下的人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连谁才是主子都分不清! “皇上,奴才遣人将那宋四小姐送回去?”李维试探地问了一句。 宇文无极气道:“她不是喜欢睡衣柜吗,就让她在这里睡一宿好了!” 说完,他拂袖离开。 前面找女儿的宋大夫人已经极昏了头,宋成章也气。 “都怪你平日你将她骄纵惯了,今日什么样的场合!再不走,等会儿宫门都要关了!” 宋大夫人拿帕子掩泪,“她说出去透透气,出门透气的人那么多,我哪里能料到她会出事!” “你就不能陪着她一起去吗!现在人找不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宋大夫人本就因为找不到女儿焦急,又想到今晚撞破了皇家丑事被勒令不能吐露出去,她的一颗心是惊惧不已的,身体是万般疲惫的。 被丈夫这么一吼,竟然吓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宋成章也无法了,只得让父亲央求到贵妃娘娘面前去帮忙找人。 贵妃得知宋四不见的时候,两条细眉都挑起来了,她安抚完宋太师,回了内殿就冲莫雨大发雷霆。 “这个贱人真是会勾引人!本宫都和皇上说了,年后将她接进宫里来,他竟然连这些日子都不愿意等!” 莫雨看着自家娘娘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也不出言劝了。毕竟今日的娘娘太憋屈,需要一个宣泄口。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宫里一团糟,宋瑶竹已经不得而知。此时她已经上了逍遥王府的马车,马车上摆了碳炉,熏得热乎乎的。她才坐一会儿,就热得开始脱衣服。 谢离危坐在她的对面,看她解了斗篷之后又去脱外衣,闭了闭眼,露出个没眼看的神情。 见她真的将衣领子拉开一个大口子,他伸手阻止她。 “等会儿到王府就该冷了。” 宋瑶竹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看向他,她的两颊红彤彤的,像扑了粉似的。 “热......”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娇嗔又像是呻吟,落到谢离危的耳中,好像变成了咬人的凶兽,将他的耳尖咬得通红。 “宋瑶竹,你不会又吃春药了吧?” 谢离危抬手去摸她的脑门,果真滚烫。 他正要收回手,宋瑶竹的两只手已经扒住他的手臂,将半张脸都贴在他的手心里,好像这样能帮助她降低身体的热度。 谢离危无奈极了,但她之后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便任由她这样扒着自己的手臂。 他垂眸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生出一抹奇异的心绪,竟然有点儿愉悦? 且一个滑稽的念头在他的脑海浮现——倒是比她上一次中春药的时候乖巧多了,没再扒他的衣裳。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谢离危瞳孔一缩,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她轻薄! 于是他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谁料这女人的手劲大得很,将他的手臂抱得牢牢的,他一时都抽不动。 “你还真是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 第48章 同床共枕,阴阳调和 马车很快从后门驶进王府,谢离危拍了拍宋瑶竹的脸,她已经昏睡过去,下意识地寻找冷源。 谢离危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将她扔下马车,让她受一受冻清醒的地步。 吸了口气,谢离危再次将她打横抱起,伸手拿起斗篷将人遮住,然后下了马车。 马车下,秦嬷嬷已经带着人等着了。见自家王爷抱着王妃下车,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嬷嬷,传府医。” 秦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立马叫人去将府医叫来。 谢离危抱着宋瑶竹往院子里走,在转弯处犹豫了一下,抱着人去了自己的听雪院。 无他,自己的院子离得近罢了。 将人在床上放下来后,府医紧跟上前为宋瑶竹诊脉。 “王爷,王妃中的药只需要阴阳调和后就无事了,老夫就不开药了吧。” 他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谢离危冷声道:“开药!” 府医面色古怪地摸了下胡须,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老夫也给您开一副药?” 谢离危:“......” 他不是不行!他是不想! 忽地,他觉得自己的耳尖像火烧一样。好在自己戴着面具,旁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羞赧。 “你说什么?”他粗着嗓音质问一声,府医立马怂怂地去给宋瑶竹写药方去了。 半个时辰后,药童将药呈上来。 “这药寒性比较重,王妃喝下后能解现在的燥热,只怕晚点会喊冷。” “给她灌下去。”谢离危冷声对彩银道。 彩银应声去给宋瑶竹服药,府医颤颤道:“王妃本来就体寒,这一碗下去怕是要让王妃以后的小日子都难受了。” 彩银手一顿,看向谢离危。 “你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谢离危怒了。 “也不是不能再调理。”府医又颤颤补了一句。 “......” “今夜王妃最好和人一起睡,后半夜叫冷的话,有人暖着身子会好熬一点。”府医垂着脑袋,已经不敢看谢离危了。想起秦嬷嬷刚刚偷偷塞给他的金稞子,他硬着头皮道:“最好是男子,体温高!就算不水乳交融,肌肤相贴的时候,阴气和阳气可以互相调和的。” 谢离危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男女不必行房也能生孩子呢!” 府医:“......” 他侧目求救般看向秦嬷嬷,哎,王爷不好骗,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王爷,术业有专攻,您也不想王妃下半夜受苦吧!”秦嬷嬷苦口婆心,“若是您实在不愿意,那老婆子我和王妃睡吧。只要王爷不嫌弃这床被老婆子我睡过!” 谢离危抿紧了嘴唇,心里在想,宋瑶竹给秦嬷嬷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嬷嬷这么喜欢她! 秦嬷嬷是他的奶嬷嬷,他母亲死后,她就是他的半个娘。 半个娘发了话,他若是不应岂不是不孝。哼,也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且将就一晚好了! “准备好汤婆子,免得王妃下半夜太闹腾,本王不想被吵到。” 秦嬷嬷嘿嘿笑着将床上的两床被子换成了一床新做的厚棉被,“这被子够大够厚,您和王妃一起睡刚好!” 谢离危别开眼,她能占多大点地! 秦嬷嬷收拾好,让彩银给宋瑶竹擦洗了一下,等谢离危从耳房洗漱好出来后,就带着人人退下。 她心里想,要是王爷今晚能把持不住就更好了! 嘿嘿嘿! 人都下去了,谢离危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上床。被子里已经塞了个汤婆子,宋瑶竹此时嫌热,被子只盖在胸下。 她难受得厉害,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睁开了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谢离危。 “王爷,麻辣兔丁......”说完,她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谢离危:“......” 她还真是执着啊,都难受成这样了,也不忘记祸害只兔子! 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谢离危躺得板正。宋瑶竹许是觉得热,整个人都滚到床里头,被子只盖了小腹,四肢都在外面。 屋子里烧着地龙,谢离危不管她,闭眼睡。 但常年一个人睡,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来,他睡不安稳。主要是怕这个女人把他当兔子给啃了。 他翻了几个身,怎么都入睡困难。侧身看到睡死的宋瑶竹,忽然他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抬脚踹在她的屁股上。 宋瑶竹的身子晃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 ,钻到了他的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腰,砸吧了嘴巴。 谢离危浑身僵硬,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知廉耻! 嗯,不能和一个睡死的女人计较。他咬了咬下唇,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谁知胳膊没拉动,一条腿又架在他的大腿上,将他整个人锁死。 谢离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不对,有朝一夜被一个女人挟制住,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女子身上淡淡的花香气涌进他的鼻尖,对方的体温隔着单薄的寝衣透到他的身躯上,那种被轻薄后的羞耻感以及自己竟然无能为力的恼火,让他体温身高。 他坚信自己是被气的,一定是被气的! 凑合到下半夜,宋瑶竹身上的燥热退去,她开始发寒。哪怕抱着谢离危这么大的汤婆子,她还是一个劲儿地收紧了手脚。 尤其是感知到谢离危的身体温度更热时,她便将手往他那儿伸。 假寐的谢离危被她的动作惊醒,立刻伸手制止她钻进自己里衣的手。 “宋瑶竹!你简直放肆!” 可惜,宋瑶竹根本听不见,只将脑袋往他怀里拱。架在他腿上的大腿不安分地挤进他的大腿间,以此汲取更多的热意。 谢离危的大脑一瞬间发懵,他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她勾起了欲望。 意识到这点,他恼羞成怒地伸出手臂,将人狠狠圈进怀里,让她不得动弹。 被抱了个结结实实的宋瑶竹感觉自己被火炉包裹,心满意足地不再动弹,睡得香甜。 谢离危睁着两眼直到听见鸡鸣狗叫,才撒手掀开被子起身。 他愤愤然走到书案前,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后,将纸贴在宋瑶竹的脑门上,才穿衣离开。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见王爷一大早就脸色发虚的出来,心想昨晚王妃可真厉害,竟然让王爷虚弱成这样。 第49章 再见父兄 宋瑶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像常年失眠的人终于睡饱了。 她伸了个懒腰,抬手一摸脑门,一张纸,上面的字笔走龙蛇,隐约能见写字人的怒气。 ——寡廉鲜耻! 宋瑶竹睁了睁眼睛,一觉睡醒,什么也不知道就被骂了? 忽地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屋子,她叫来彩金彩银。 “这是哪儿?”她看了看屋内的陈设,怎么那么眼熟? “这是王爷的屋子呀!这些摆件还是您挑的呢,您忘啦?”彩金递上牙粉和牙刷,又将洗脸的热水调好温度。 宋瑶竹梳洗完,秦嬷嬷进来催促道:“王妃,您快点用早饭,等会儿该有人来拜年了!” 宋瑶竹慢吞吞喝着粥,“王爷在上京又没有亲戚,其他人谁会这么早就上门?” 秦嬷嬷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宋瑶竹,“王妃您快点去前院吧,王爷一个人接待不过来的。” 宋瑶竹又在嘴里塞了个流沙包,拍了拍手,让彩金伺候自己穿衣裳。 她本以为没几个人,没想到人还没到前厅,就听到厅内吵囔的声音,待进门,满屋子的人! 宋瑶竹一时呆滞住了。 秦嬷嬷这才以一种炫耀的口吻道:“这些人天才亮就在王府外等候拜年了,为的是见咱们谢氏族老一面!” 宋瑶竹重生到现在,还没问谢家人的具体情况。 主要是不敢问,很怕听到族人们不好的消息...... “为什么?”她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她死之前是听到的,谢离危说要用谢氏族人手上的权柄换她的遗体归乡。她几乎不能想,没了权柄的谢氏族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当然是因为南山书院啦!”秦嬷嬷骄傲道,“王爷回了陈留之后,和谢家的几位族老一起将谢氏的族学打造成了大陈第一学院!这几年的科考,咱们学院的学生就没有落榜的!这些人都是为了将孩子送到咱们学院,所以求到王爷面前。” “谢家人没事吗?”她慌张地开口。 “能有什么事?”秦嬷嬷不解地问道,“您是说当年谢家人辞官归隐的事情吗?嗐,那早就过去了!那些个老爷们现在在书院教书,含饴弄孙,养花钓鱼,有大把学生孝敬他们,好不自在的!” 宋瑶竹惊诧不已,她本以为谢家会成为宇文无极立威的第一受害人,没想到谢离危将谢家的事情处理得这么好,那还是十年前啊。 宋瑶竹恍然意识到,谢离危从来不是躲在她羽翼下的弟弟。他早就有了锋芒,只是那时的谢家盛极,所以他自愿藏住自己的锋芒,不再给谢家填乱。 一时间,宋瑶竹的心里百感交集,更多是骄傲! 哎,真不愧是自己带大的小孩儿! “哎呀,王妃来啦!”有夫人看到她的身影,新奇出声,“王妃吉祥,新年快乐呀!” 宋瑶竹冲那位夫人笑笑,视线落到主位上的谢离危身上,二人的视线交接,隔着银色的面具,宋瑶竹不知道他面具下的表情。但她是欢快的。 她走到主位,在谢离危的身边坐下。 “是我来迟了,诸位勿怪!” 都是求人办事的人,谁敢怪罪她? 几个人夫人见到她,各种夸赞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落下,将宋瑶竹夸得开始疑惑,自己有这么好? 哎,不管了,别人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定然是这么个优秀的人儿! 她冲谢离危挤挤眼,一副“我给你长脸”了的表情。谢离危别开眼,唇瓣被抿成一条线,泛着白。那消失的血色不知何时慢慢爬上了耳垂,让两只耳朵烧得粉红。 “王妃肌肤如此白嫩,这条淡粉玉髓翠绿夏桃手串想必十分衬王妃,王妃不若试戴看看!” 一夫人拿出个礼盒,一打开,里面是淡粉配翠绿的手串,本是俗气的配色,可这条珠串却漂亮地让人挪不开眼。 宋瑶竹自认自己见识了不少名贵珠钗,做皇后的时候,再华丽的头饰也见过。可这珠串却是漂亮到了她心坎上去了。 粉粉嫩嫩好像少女心事,圆润可爱又透着灵气。点缀的翡翠珠子颜色都浓得刚好,既不抢了粉色的风头,又不被粉色盖了锋芒。加上翡翠的颜色本就老气,和这年轻的淡粉色一中和,显得老少皆宜。 宋瑶竹想要,但她不可能无视谢离危自己就当家做主起来,遂看了眼谢离危。 谢离危只道:“试试也无妨。” 那夫人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取出手串戴到宋瑶竹的手腕上。 宋瑶竹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她的手还是不够嫩滑,这么好的珠子戴在她的手上有点暴殄天物了。 遂将珠子褪了下来放回盒子里,那夫人脸色一僵,小心翼翼问:“王妃这是不喜吗?” 没道理呀,刚刚王妃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我皮肤粗糙,倒是将这好东西给浪费了。”她叹息道。 那夫人急了,看着宋瑶竹的手,心想她这手虽然比不上其他贵女白皙滑嫩,但也不是个干活的人的手呀! 哪里不配了,她说配得很! 但她不敢说...... 她充满希冀地看向谢离危,谢离危捏起她的手腕,将那珠子重新为她戴上,淡淡开口:“无妨,回头去宫里多要几盒玉骨生肌膏抹抹。” 满屋子的客人仿佛看到了突破口一般,更加奉承起宋瑶竹来。 宋瑶竹也是微怔,谢离危为她戴上手串的模样再深情不过,让她都恍惚了。 她心里喜滋滋地,但对上那些如恶狼一般的来客后,她猛然意识到,谢离危这是将这些人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他懒得应承他们,就在人前摆出恩爱的模样,然后让这些求他办事的人都来烦她! 好好好,臭弟弟! 是她将他想得太好了!他怎么一肚子坏水了! 心里将谢离危大骂了一遍,然后笑吟吟对那位夫人道:“这串子实在好看,想必十分贵重,本妃都不知道怎么回礼了。” 那夫人心道:不必回礼,直接让她儿子进书院就行! “听说你们都是为了南山书院的名额来的?” 众人喝了一早上的茶,说了一早上的马屁话,终于到了正题上,立马打起精神,一脸严肃起来。 往年谢离危该收礼收礼,该回礼回礼,可没有如此直白说过此事。 连谢离危都挑眉看向宋瑶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本妃手上确实有个名额,只是你们人这么多,这个名额给谁,本妃都很为难呢!” “王妃自然是给才学最出众的那个!”接话的是送手串的夫人。 宋瑶竹露出为难的神色,“那谁的才学最出众呢?” “咱们的儿子都在,随便王妃考较学问!” “好呀好呀,这样,我让王爷出些题,咱们看谁答得最好,就将这名额给谁好了!不过,万一你们都答得不好怎么办?” 一旁的谢离危:“......” 众人:“......” 她哪来的入学名额,分明是胡扯!而且南山书院本来就有入学考试,就算他答应给山长引荐,过不了入学考也白搭。 这些人找他就是为了走捷径,这女人让他们考试,就是歇了这些人走捷径的心思。 滑不留手,泥鳅一个。 谢离危发笑。 第50章 要她和谢离危圆房 试卷有现成的,下人上来摆上砚台笔墨,会客的大厅立马变成了考场。 诸位夫人和老爷都被请到偏厅去等候,各个面露焦急。 宋瑶竹打着哈欠和谢离危回了听雪院,谢离危乜了她一眼,见她懒懒散散的,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 宋瑶竹反应也快,立马抓住了他那根作乱的手指。 “做什么?”她眼珠上抬,难掩眼神的锋芒,带着点警惕但不多,更像是拿住了捣乱的小孩儿后的质问语气。 谢离危不禁有点恼火,从她手中抽回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可知昨夜宫中发生了什么?” 说到此事,宋瑶竹立马凑了过去,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看着他。 但他只是默默喝茶,一句话也没有,宋瑶竹不免有点气。她手挽上他的胳膊,用最嗲的语气道:“王爷快说嘛~” 谢离危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眼。 受不了,受不了一点。 虽然做作,但还挺......嗯,下次还能听。 谢离危清了清嗓子,将昨晚大皇子的风流韵事和宋四在皇宫里失踪的事情说了一下。 宋瑶竹托腮,“就这么轻易地废了一个皇子?” “并不轻易。”谢离危转动着杯子,眸中冷光涔涔。若是那么好得手,那大皇子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遍了。 往年高娉将这个儿子看得紧,加上大皇子自己也谨慎,所以几次未能得手。而今年,许是高娉的注意力都在宋瑶竹的身上,再加上大皇子知道皇上年后可能会册立他为太子,一时得意忘形,这才着了道。 “所以说啊,这人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宋瑶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她便是错信了人。“王爷也是,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全信。我也是,也不要信我。” 谢离危将茶杯搁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有点茫然了,若宋瑶竹是要伤害他的人,那必定会想尽办法取的自己的信任才是。 “本王不能苟同。若是双方连信任都没有,那如何成事?人人都利己的话,家国二字不过是个笑话。” “王爷被背叛过吗?” 谢离危覆在杯盏上的手指捏紧了杯身,指尖发白。宋瑶竹看到他的瞳孔微缩了一下,那是一种防备。 他经历过? 他竟然经历过! 想到了秦嬷嬷说他曾经历过暗杀,险些命悬一线。但他身边一直有自己给他的暗卫,就算遭遇刺客,那些暗卫护他绰绰有余。可他还是重伤,显然伤他的是亲近之人...... “妾身多嘴了。” 宋瑶竹再次被他上了一课,她在经历了一场背叛后,变得小心谨慎,甚至有点钻牛角尖,不愿再对人敞开心扉。但谢离危依旧认为人心有善,愿意相信旁人。 有他这样强大的内心,即便内里满目疮痍,新的血肉还在生长。 谢离危本想斥她一声确实多嘴,却见这女人双眼含泪,泪珠儿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哭得无声无息。 他一宿未休息的大脑再次陷入瘫痪。 “本王哪里惹你了?”他嘴巴说着不耐烦的话,手已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去给她揩眼泪。 宋瑶竹顺势倒在他的肩头上,趴在他肩上哭了个痛快。 谢离危:“......” 他今年的新衣......还是头一回穿......等会儿还要出去见客的。 算了,她别哭了就行,主要是他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 宋瑶竹哭够了,进屋去洗了把脸,彩金帮她重新上妆。 “昨晚你没事吧?”宋瑶竹想,她昨晚估计也被迷晕了。 彩金摇摇头,“府医给我摸了点清凉油,我就清醒了。” 宋瑶竹:呃......她以后出门都要带上一小罐! 谢离危换了一身衣裳,宋瑶竹也重新上好了妆,秦嬷嬷拿着个单子进来,笑问道:“明日和王妃回太师府,这些礼品可行?” 宋瑶竹看都没看,道:“难道王爷亲自登门还不抬举宋家?” 意思是一个子儿也不想给。 秦嬷嬷无奈道:“那毕竟是您的娘家呀!” “我也没吃她家多少米,要是这样的话,嬷嬷准备点米粮肉食送过去好了。” 秦嬷嬷呆滞地看向谢离危,谢离危颔首:“听王妃的。” 秦嬷嬷顿了一下,心想,这就开始妇唱夫随了? 打发人下去,谢离危问她:“方才为什么哭?” “哦,我想起来伤心的事情。” “......” 秦嬷嬷再次进来,笑眯眯地问:“王妃,老奴让人将您的东西搬到听雪院来如何?” 宋瑶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是睡在这儿的。一种羞赧爬上心头,她面上不显,目光迟疑地撇向谢离危。 可惜,戴着面具,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但他应当是不想让自己住进来的吧?那她不说话,只等谢离危拒绝就好。 谁料谢离危没开口,屋内沉默了几息。宋瑶竹再看向谢离危,他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让她恼火。 大哥,这是你的事情啊!怎么把难题丢给她一个人! 秦嬷嬷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王爷,开始胡扯:“王爷,昨晚府医说了,王妃中的药需要阴阳调和。要不奴婢将王妃的东西收拾到听雪院来?王妃的身子为重嘛!” 宋瑶竹听了秦嬷嬷的话,心里一紧。她中的药这么离奇的吗? 阴阳调和?那岂不是要她和谢离危圆房? 啊,不行不行不行! 虽然不是她原本的身子,可她心理这关过不去! 她刚要开口,只听谢离危闷闷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然后起身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瑶竹双目瞪圆。 这小子不会真的想睡她吧! “嬷嬷,我中的什么药?难道真的要......”把谢离危睡了吗...... 秦嬷嬷脸上喜气洋洋,“王妃,奴婢可是想尽办法让您和王爷住在一起了!这夫妻感情啊,只是住在一起才能长久!您可不能辜负老奴的心意啊!” 宋瑶竹懂了,其实那个“阴阳调和”就是个借口。 “那王爷也不能同意啊。” “王爷没反对就是同意了啊!” “......” 她两只耳朵都没听到! 只见秦嬷嬷对外一招呼,捧着她东西的下人已经涌进了屋子里,开始将她的东西添置进去。 好家伙,秦嬷嬷居然先斩后奏! 第51章 这么喜欢这个公公的吗? 宋瑶竹咂咂嘴吧,虽然有点被赶鸭子上架地不悦,却无不满。 她挺喜欢秦嬷嬷的,虽是奴婢,可她看着谢离危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慈爱半点不作假。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老家有这样一号人物呢? 宋瑶竹歪着脑袋疑惑了一下,在屋内小坐了一会儿,只见秦嬷嬷无比激动地跑进屋子里来,“王妃,老家的人来了,咱出去见人呐!” 宋瑶竹身子一僵,旋即提着裙子里小跑了出去。 秦嬷嬷和彩金彩银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小跑到书房门口,听到屋内有人说话,那声音带着爽朗豪气,穿透了她的身躯直达灵魂深处。 方才激动不已的心瞬间被冷意覆盖,她僵在门口,看着那扇门陷入了沉默。 她现在是宋瑶竹,她不再是谢婉清。而门内的那些人,他们只是谢婉清的亲人。 彩金小跑跟上来,看着王妃站在门口发呆,替她将门推开,撩开棉帘,宋瑶竹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脸上噙着周到的笑容。 屋内的男子们齐齐朝她看过来。 阿爹、大伯、族长、堂兄...... 他们都好好的。 宋瑶竹的眼睛有点湿漉,她垂首向诸位行了一礼。 “弟妹不必客气,快起快起!”谢家堂兄爽朗道,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红封递到她面前,惭愧道:“你和狸弟成亲的时候,家里的族学实在走不开,因而没能来。狸弟倒是往家中捎了喜酒,等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省亲,咱们再在老家办一场酒宴!” 宋瑶竹鼻子酸酸的,将红封捏在手里,嗡声嗡气地谢了一声。 随后几个长辈也都给了红封,宋瑶竹一一叫人,又敬了茶。 谢离危看着她冷静从容地应对,几乎挑不出错来。可他总觉得这不是她真是的情绪,她虚假的笑容下,有什么东西已经让她兵荒马乱。 为什么? 谢离危倏地拉过她的手,将她牵到谢律的面前。 “王妃,再敬阿爹一杯茶吧,阿姐不在,你又肖似阿姐,该替阿姐尽一尽孝心。” 他的话让整个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和尴尬之中。 谢婉清是谢律唯一的女儿,他早年丧妻,中年丧女,谢离危从不在他的面前提谢婉清,以免戳到了他的痛处。 可今日,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恶劣。既戳了谢律的心窝子,又让宋瑶竹难堪。 宋瑶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离危,可惜他的眸子里是一片冷漠。他说这话简直诛她的心! 宋瑶竹拧着手腕挣开谢离危的手,扭过头去接彩金递过来的茶盏。 彩金察觉到王妃的手在抖,她亦觉得今日的王爷过分了。可王爷向来处世周到,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请父亲喝茶。”宋瑶竹递上茶杯,谢律“嗯”了一声,接过茶盏却没有喝。 “好了,茶也敬过了,我们也出去走走。不是说前面有人在考试吗,我们也去看看那些孩子们的功底究竟如何。若是真的不错,收一个也不是不可。” “父亲这边请。”谢离危没看宋瑶竹,带着谢律等人出了门。 宋瑶竹没跟上去,手上捏着几个红封,心痛得好像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 秦嬷嬷忙上前问她:“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有点。”她抻着手伏在书桌上,脊背佝偻,似乎特别痛苦。 “王妃忍忍,老奴去传府医!”秦嬷嬷急了,眼看彩金掀开棉帘要出去,又被宋瑶竹叫了回来。 “不必,我方才跑得急了,一时岔了气,缓缓就好。” 她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一个人坐在书房内,思绪和心情混乱。 这边谢律出了门,问谢离危:“可是你那位王妃有什么问题?” 谢离危是个极孝顺的孩子,方才那话必定是用来试探宋瑶竹的。 谢离危将宋瑶竹谎称的身份与谢律等人说了,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她不当和妹妹这样像......”谢家堂兄谢明月道,方才见到宋瑶竹的时候,他真有一刹那以为见到了妹妹呢。“说起来,阿狸,你娶了个和你阿姐这样像的王妃,晚上睡得着吗?” 他纯纯好奇,然后被谢律瞪了一眼。 谢律都有点后悔,当初干什么把谢离危当儿子养。应该当童养夫!阿狸比那个宇文无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最该关心的,是她的动机。她若是为了杀他而来,那你要小心,不要被她牵连了。” 谢离危笑笑,说自己知道。他不曾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谢律,就让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死在了一场意外之中就好,谢律这样好的父亲,不该让他下辈子活在恨意之中。 “走吧走吧,去瞧瞧那些孩子!” 谢明月拦着谢离危的肩膀叹道:“唉,我们老早就从老家往这儿赶,说着要和你一起过年的,结果雪太大没赶上,城门关了!” 他语气里满是气恼和遗憾,“今晚咱们兄弟两要不醉不归啊!” “好,听阿兄的。” 书房内的宋瑶竹冷静了下来,方才父亲爽朗的笑声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她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和亲人们相认的决心。 至少在她复仇成功之前,不能相认。 她也想过,要不要放下仇恨和亲人们相认,然后过上平淡快乐的人生。可是她放下了她的仇恨,宇文无极会放在对谢家的芥蒂吗? 不会。 既然如此,那不若就让她一个人经历这种相逢不识的痛苦好了。 方才的照面可以看得出来,父亲现在教书育人,已经从那种痛苦中走了出来。父亲已经失去过一次女儿了,他不能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痛苦。 “嬷嬷,父亲他们会在上京待多久?”她恢复平静走了出去。 秦嬷嬷见她果真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和几个先生这次来上京,不仅仅是为了看望王爷,也是为了南山书院的学子明年春闱,和在上京开设分院的事情。怕是要小住上几个月的,这几个月王府里有的热闹了!”她欢喜道。 旋即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到王妃的情绪,忙紧张地去打量宋瑶竹,怕她不喜王爷那边的亲戚。 却见王妃一脸欣喜,很是欢快的模样。 这......这么喜欢这个公公的吗? 第52章 阿兄说不能让你独守空房。 得知谢家人要在王府小住几个月,宋瑶竹亲自安排了住处,安排了伺候的人,样样周到得体。 就连午间摆上桌的饭菜都是谢家人的口味。 谢离危站在饭桌前看着脸上噙着笑的宋瑶竹,开口问:“王妃下了什么药?” 宋瑶竹:“......哑药!” 她愤愤地瞪了谢离危一眼。 谢家几人看了看这两夫妻的互动,相觑了一眼。总觉得还没吃饭,就已经被喂了点不知名的东西...... 落座后,族长居于上位,谢律和谢离危依次在他的左右手落座。宋瑶竹靠着谢离危坐下,然后开始边吃边谈。 他们的话题无非就是书院的事情,宋瑶竹默默听着。 “今日这菜不错,我们好些年没上京了,没想到嬷嬷竟然还记得我们的口味!” 他们只有在三年一次的春闱前,护送学子们来上京赶考的时候,会一到过来。 秦嬷嬷在一旁笑道:“今日的菜是王妃监督着厨房做出来的!” “哦?弟妹竟然吃过陈留的菜吗?” 谢离危也看向宋瑶竹。 她不慌不忙道:“哪里是我吃过,王府的厨子本就是从老家来的,只是我看着,他们也更用心了些。” “哈哈哈,看来狸弟平日里对下人挺宽和!” “是他们记着主人家的好,听说族长老爷们来了,自然更勤勤恳恳。” “弟妹的嘴巴真甜!来来来,我得好好打赏他们!”说着,谢明月将自己的荷包解下扔给小厮,“去!今日厨房里的人个个有赏!” 有了个好的开头,后面用饭的氛围就更热闹了,好似真的一家人一般。 一顿饭吃完,宋瑶竹又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安排好的院子。 谢明月被这周到惊呆了,揽着谢离危的肩膀道:“还得是娶了个媳妇,我都感觉自己回家了!想想往年来找你,那吃喝住还不如我在客栈呢!” 谢离危:“......” 你夸张得好像我以前在虐待你一样! “你小子娶了个好媳妇,唉,羡慕啊!” “好,我等会儿就写信给嫂子,说你羡慕我娶了个好媳妇。” “哎哎哎!你这是忘恩负义!” 晚上,宋瑶竹捶了捶自己累垮了的小腿,今日不是站着就是在走。彩金给她端上泡脚水,一双脚浸入热水中的时候,全身的疲累都消了一半。 谢离危就在这时推门进来,她诧异地看向他。 “不是说要和堂兄手谈几局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兄说不能让你独守空房。” 宋瑶竹:“......” 是她堂兄能说出来的话。 “你今日倒是对父兄们殷勤。”他不阴不阳道。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父兄便是我的父兄,我孝敬他们不是媳妇本分?”她反问道。 谢离危没再接话,反而道:“你们下去吧。” 屋内的婢女闻声退下,他对宋瑶竹道:“你过来铺床,我今日睡榻上。” 宋瑶竹才不搭理他,向来只有她使唤弟弟的份。他竟然妄想爬到她的头上! “王妃不应声,那本王只当你想和我同床共枕了。” 宋瑶竹立马拿擦脚巾擦干脚,从柜子里取出床褥铺在贵妃榻上。然后麻溜上床,“我睡了,王爷自便!” 一副他可不能再使唤她的模样。 内屋熄了灯,谢离危嘴角的笑才扬起来。他慢悠悠走到耳房去洗漱,然后上了榻。 一夜无话,宋瑶竹第二日醒来才想起要问他昨日考试的事情。 “昨日来送礼的,大多都是上京的豪商。他们空有家财却无权势,一心想要儿子得个功名,摆脱商人的身份。他们中确实有天赋不错的,但和那些世家子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宋瑶竹听着,心里在想一些事情。 读书是一种上层资源,那些世家几乎垄断了科举。下层人尤其是农民、贩夫走卒,几乎没有识字的人。相对比起来,这些商户还有能力送孩子读书,已经算是打破了某种阶层。 世家,是破除这种垄断的最大桎梏;亦是皇权的最大桎梏。 “父亲和几位族老商议了一下,决定在上京开设南山书院的分院,那些还不错的苗子会给他们旁听的机会,若是在学期考中取得优秀的成绩,即可转正。” 昨日送她串子的人家,便许了他旁听的资格。 这是个 很不错的想法,既可以照顾到那些世家的面子,又不至于不给旁人机会。 科考是面向全国取材,不该是世家垄断朝堂的途径。宇文无极必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南山书院的这次举动,他会默默支持。 让谢家和其他的世家对立起来,好给他向世家下手的机会。 但,谁利用谁都不一定呢。 宋瑶竹真是惊骇,哪怕父亲他们不在朝堂,依旧在为天下百姓做事。 “王妃心情颇为凝重?” 宋瑶竹摇了摇头,“只是感慨,王爷也是世家出身,却挥刀向同类。” 谢离危的脸黑了一下,“你当世上有几个谢家,放眼去看天下,百姓苦世家久矣!” “是呀是呀,你们为了百姓对付世家,帮皇上解决了不少心头大患,焉知唇亡齿寒?” 谢离危轻笑,她这是怕谢家做了旁人的刀,白白牺牲,试探自己有没有后手呢? “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既然她急,那就让她急着吧! 果不其然,宋瑶竹脸色都黑了。 “王妃,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等会儿该出门了!” 宋瑶竹哼了一声,将碗一推,出门去了。 谢离危慢吞吞将一块小葱拌豆腐放进嘴巴里,喝完最后一口粥,心满意足地起身。 上了马车,宋瑶竹气鼓鼓地抱着手炉,心里想着,等会儿回了宋家,就拿他们出气! 一路无话,谢离危心里想,自己是不是把她气狠了? 等到了宋家,宋家大房的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宋瑶竹扫了一眼门口的人,宋文悦不在。 “四妹妹怎么不在?” 提到宋文悦,大房的人面色都不大好。 昨日她是被贵妃身边的高公公送回来的,高公公笑眯眯地对宋大夫人说:“宋夫人教了个好女儿呀!” 当即,宋家人面色惨白。 宋文悦也不知道在宫里经历了什么,回来后就病倒了。整个宋家的氛围异常低迷。 “你妹妹病了,所以未来迎接。”宋大夫人尴尬解释道。 “哎呀,怎么好端端病了!快带我去瞧瞧!”她无比惊愕道。 谢离危: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第53章 回娘家搅(拜)家(年) 宋文悦的烧还没退,但人已经醒了。 除夕晚上她被几个太监用冷水泼醒后,就一直没能换上干燥的衣裳,然后在没有炭盆的宫里冻了一宿。 贵妃的人找到她的时候,问了问情况,宫门开的时候才将她送回来。 她一晚上又冷又饿,还受了惊,回来后就高烧不止,梦境不断。 她似乎梦见了自己的前世,她的三姐姐替她嫁给了声名狼藉的逍遥王,她和宋家断了关系,做了一辈子快乐的王妃。哪怕一生无子,可每次见面,她眼中的光一次比一次明亮。 而她,如自己所愿嫁给了三皇子,可惜只是侧妃。但她很幸运,入府不久就怀上身孕,可惜入世不深,没能保住第一个孩子。但很快,她有了第二个孩子,还是个皇孙。 再后来的夺嫡之争中,大皇子经历了立太子,废太子又立的过程。三皇子一心协助兄长,后来燕王起兵,他和大皇子亲征。 大皇子和燕王同归于尽,三皇子遇袭,但有猛将出世救下他一命。班师回朝后,他被立为太子,十年后,荣登大宝,她也成功斗死了三皇子妃,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她过得那样辛苦,可她的三姐姐宋瑶竹却是一日比一日轻松。先皇驾崩后,谢家重新入仕,朝中文臣皆追捧谢家,很快谢家大权在握,谢离危从逍遥王成了一人之下的摄政王,将皇上架空。 她一个皇后更是过得不如宋瑶竹,深宫寂寥,世家夫人只知追捧宋瑶竹,这让她嫉妒到发疯! 如果当年她没有让宋瑶竹替嫁,那风光无限的就是她了! 她在后宫消息闭塞,没过几年,皇上写下禅位诏书,谢离危竟然登上皇位! 宋文悦的心脏好像变成了柠檬,被人疯狂挤压后爆出酸涩的汁水。 梦里的她浑浑噩噩,醒来后只能记住一些片段。她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个姐姐,竟然过得非常好! 这让她怎么能容忍! 她半倚在床上,脸色发白,本就不算艳丽的脸蛋更是失去了颜色。她努力去回忆梦里发生的事情,可除了记得自己当过皇后,宋瑶竹过得比她好以外,她什么都记不清。 “四小姐,该喝药了。”丫鬟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来,宋文悦闻到味道,就是一股恶心。 但她必须喝,她要快点好起来。她不能让宋瑶竹比她还风光!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让宋瑶竹替自己嫁的。但是没关系,梦里她当了三皇子的侧妃,她还是有机会的! 喝完药,宋文悦往嘴里塞了个蜜饯,丫鬟打起帘子,宋瑶竹抱着手炉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的奴仆将宋文悦这个不大的屋子站得满满当当,她本人倒是径自入了内,不客气地在她床对面坐了下来。 “妹妹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宋文悦看到她,心里就酸涩得厉害。如果她早就死了,那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宋家三小姐,说不定也成了逍遥王妃,将来的皇后! 宋瑶竹为什么活着啊! 她的不答话让宋瑶竹看向她,却看见了她眼里记恨的浓浓杀意。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疑惑,怎么,难不能狗皇帝这就将她给......? 那也不能记恨到她的身上来呀,要恨也是恨狗皇帝去。 宋文悦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神态的不对,立马收了外泄的情绪,躺在床上虚弱道:“想必是在皇宫吹了风。” “哦,这样啊。妹妹就算再好奇皇宫的景致,也不该一个人在皇宫里逗留。一来让父亲母亲着急,二来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宋文悦经她这么一提醒,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让贵妃不悦了。贵妃不高兴,自己还有希望成为三皇子侧妃吗? 宋瑶竹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后,就出去找谢离危了。 没意思。 不过宋文悦方才眼神中的杀意,倒不像她这个年纪能流露出来的。 花厅内,不仅宋家大房在,二房三房四方的人都在。无他,他们听说谢家族人上京来了,都想巴结谢离危,弄到一个南山书院读书的名额。 虽然谢离危有残酷的暴名,但他身后的谢家是实打实的厉害呀! 宋瑶竹进了屋,大大方方在谢离危的身边落座,屋内的人都笑嘻嘻地说宋瑶竹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宋瑶竹没应声,谢离危也不应声,一时间有些尴尬。 宋家大哥宋清远已经拧起了眉头,心里想他这个妹妹真是太没规矩了! “三妹,二婶和你说话呢!”他提醒道。 谁料宋瑶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屋内的氛围更是一片死寂。 宋家人心里想,这个宋瑶竹,果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若不是他们将她寻了回来,她又哪里有机会当这个逍遥王妃!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来是三丫头做了王妃了,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宋家三叔阴阳怪气道。 “是吗?”接话的人是谢离危,他的指尖点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声闷声。“你们见到王妃都不知道行礼,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吗?” 又是行礼! 宋清远的脸色难看极了,倒是宋家二哥宋含致起身冲宋瑶竹行了个揖礼。 宋瑶竹回门的时候,宋含致在书院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所以这个礼行的也没甚怨气,倒是宋清远满脸不服地冲宋瑶竹随意拱了拱手,毫无礼教可言。 宋瑶竹也是纳罕,宋太师好歹是个太师呢,怎么孙子是这个德行。 “王爷,妾身想吃腌笃鲜。” 谢离危看了一眼宋清远,“本王让人去准备。” “好,可千万要用好笋,不要歹竹出的。” “若是这点事都办不了,那也不必留在本王身边了。”谢离危哼哼声。 宋家人的脸色都变幻莫测,尤其是宋大老爷。 宋瑶竹谢离危夫妻两一唱一和的,骂他们一家子歹竹呢! 他们宋家虽然没落了,但也是书香世家,最重视名声,怎么能容忍! “是下官教子无方了。” “王妃勿怪,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那些虚礼呢!” 纵使再不服气,宋家人可不敢和谢离危撕破脸。 “这怎么是虚礼呢?”宋瑶竹轻笑道,“这是本妃身为王妃的排场啊!若是没有这些虚礼,本妃做这王妃有什么意思?” 宋家人的脸皮都抽了抽,被她这直白给无语到。 “快点,跪拜吧~” 第54章 除夕那夜暧昧的记忆 宋家人完全没想到宋瑶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大夫人猛然站起来,她在除夕宫宴的时候受了惊,昨日又强打精神待客,后被高公公吓了一跳,现在又被宋瑶竹一气,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宋瑶竹,你看你将母亲气晕过去了!”宋清远冲她怒道。 大陈以儒学教化世人,最重孝道。宋瑶竹将宋大夫人气晕的事情,完全可以让族人批判她,将她打为不孝子。日后谢离危若是想休妻,完全可以用这个作理由。 世人也可以用此来攻讦她,光是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宋清远对宋瑶竹怒目而视,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兴奋,大抵是想看宋瑶竹背上“不孝”的骂名后,还怎么为自己辩解。 谁料宋瑶竹并没有他臆想中的慌乱,而是一副“你们看吧”的神情,先发制人道:“大哥,母亲被你气晕过去了,你还不知错吗!” 宋清远不可置信,分明就是她咄咄逼人,才将母亲气晕过去的! “你看看二哥行礼的姿态,再看看你方才行的礼,那能叫行礼吗?母亲就是见你这般行事,才被气晕了。” “你少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将母亲气晕过去的!” “母亲将你养这么大,连个礼都行不标准,真是辜负母亲的教导!” 宋清远气急败坏,险些跳脚,再观宋瑶竹连屁股都没抬,没有丝毫恐惧。 “母亲晕倒了,你竟然没有丝毫担忧之心的吗!” “大哥不是我,怎知我没有?母亲晕倒了自然要叫府医呀,我又不懂医理,只能光着急。”说完她看向谢离危,“王爷,人家都担心死了!” 谢离危抬手:“去宫里递帖子请太医来给宋大夫人看诊。” 宋家人也没办法再指责宋瑶竹不孝了,毕竟那可是太医,只给王公贵族看诊的太医! 粗使婆子抬着宋大夫人回了院子,宋瑶竹叹了口气,“大哥真是的,如果好好行礼,不就没有这事了吗。” 宋清远:“......” 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吧! 谢离危看戏看得乐不可支,心想宋瑶竹气人是有一套的。 然后又听宋瑶竹说:“母亲晕过去了,我这心里挂念,免得大哥再说我不孝,我便在家里小住几日照顾母亲吧!” 宋清远只觉有团气在胸口堵着出不起,快胀死他了! 宋成章却是觉得两耳一阵嗡鸣,她才回来这么点时间,就摆王妃架子,闹得家宅不宁,若是让她住回来,岂不是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不必,这是新年,王府的事情定然多。且王爷族中来人,府上上下需要你这个主母操持。你有记挂你母亲的心意就足够了。” “王府上下都有管事,不必我操心。不见母亲康复,我这颗心就放不下呀!我还是在家里小住几日吧!” “真不用你操心,你大哥二哥都在呢!”宋成章的语气有点生硬了。 “二位兄长都是男子,哪里能近前服侍母亲,还是我来吧!” “不用,还有你嫂嫂呢!媳妇伺候婆母是她的本分!” 宋大少夫人王氏懵了一下,又听宋瑶竹道:“毕竟是嫂嫂,隔着一层,哪里能像我这个女儿一样尽心尽力,在母亲床边端茶递水,凡事亲力亲为呢?” “你嫂子做得来!”宋清远不待媳妇反应,率先替她应了,气得王氏瞪了他一眼。感情伺候人的事情不用他来做! “真的吗?”宋瑶竹将视线投递到王氏脸上,“我不信。” 王氏知道这是逼着她表态呢,她身为儿媳,自然不能拒绝,否则会被人说不孝。 “王妃放心,我自当亲力亲为,照顾好婆母。”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应得多委屈。 “那好吧,不过我会日日派人过来询问母亲的情况的。” 王氏更是两眼一黑,意思是要检查她的“孝心”吗? 王氏暗骂:你们宋家人不合,怎么挖坑让我跳! 待到太医来开了药,谢离危带着宋瑶竹一道回府去了。 “这宋三现在是越发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宋家三叔气愤道。 “能怎么办?她现在是王妃,咱们拿什么拿捏她?若是谈感情,她在宋家也不过住了三个月,和咱们哪来的感情。若是谈利益,那逍遥王也不涉政,又不经商。光凭他家里的书院,就有大帮人巴结他。我们能怎么办?” 宋三叔被妻子说沉默了,这才想起来,他们本要找谢离危说说他们家孩子进南山书院的事情的。结果因为宋大夫人晕倒,所有的事情都搁置了。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厨房管事终于有了机会见到主子,她上前弱弱道:“大老爷,今日王爷和王妃回门,带了许多的米面和肉食......” 宋家人懵了一下,普通人家回门送酒送茶送人参的,还是头一回见人送米面和肉的。 “王府的管事说,王妃在宋家吃了三个月的饭,如今既然是王府的人,那这些饭自当还回来......” 宋成章一听,气得一个后仰。 “这宋瑶竹是反了天了!是要和我断绝父女之情吗!” “父亲莫气!”宋含致扶住他,“眼下当弄清楚是三妹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啊!” “你说的对,若是宋瑶竹的意思,那当真是我看错了她!” 想到宋瑶竹在宋家那几个月是多么的卑谦,甚至已经到了奴颜婢膝的地步。她越是低姿态,他们便越瞧不上她。 不成想,她如今高嫁了,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 这种被本不如自己的人踩在脚下的感情,非常的不痛快,特别的不痛快! “若是三妹的意思,那当真要给她点教训吃吃了。” 宋瑶竹才不管宋家人气成啥样了,欢快上马车,回去吃她的腌笃鲜! “你倒是厉害,知道从王氏下手,搅得宋家家宅不宁。” 宋瑶竹撕着指头上的倒刺,笑嘻嘻道:“谁让你们男人都如此呢?嘴上说着夫妻一体的鬼话哄住女人,实际上并不将我们女人放在眼里。 你瞧瞧我那好大哥,整个一孝心外包。自己的娘自己不伺候,反而让媳妇来。明明破局的方法那么多,宋家奴仆也不少,偏生为了个孝顺的名头委屈妻子。他后院不安是他应得的。” 她话音才落下,自己的手被谢离危握住。她怔愣着抬首和他对上视线,见他捏着自己的手指,从车厢暗格里取出盒脂膏,指腹点了一些抹在她起倒刺的指尖上。 那瞬间,宋瑶竹的心脏仿佛失去了控制,疯狂跳动起来。 除夕那夜暧昧的记忆如潮水一样涌到眼前,忽视不得。 第55章 王妃对自己这个公公殷勤得很呐! 半垂着脑袋帮她涂脂膏的谢离危太过温柔,仿佛他真的成了自己的丈夫一样。 宋瑶竹的身体不由紧绷,喉咙干得发痒,又不敢咳嗽打破这种亲密的尴尬。 不合时宜涌现起来的记忆,让她两颊发烫,心里不由想:谢离危不会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吧? 那可使不得! 使不得使不得啊! 谢离危将脂膏放回暗格里,看着她别扭得挪动着屁股,问道:“想什么呢?” “麻辣兔丁。”和谢离危对上视线的那刻,她脱口而出。旋即慌乱地挪开视线,更觉喉咙干涩异常。 听她说起麻辣兔丁,谢离危便知道她是想起除夕夜的事情了。 他抱臂看着她,口吻平淡:“那王妃还想吃吗?” “不吃了!”宋瑶竹不假思索,口吻也十分抗拒。她简直快羞死了! 她竟然抱着谢离危睡了一整晚,难怪脑门被贴大字! 她抱着手炉,袖子下的手都搅在了一起,尴尬到现在想创死前夜的自己! 恍惚间,新婚那一夜,她抱着谢离危摸胸的画面也涌现到了眼前。她双目瞪圆,看向谢离危的眼神都变得惊恐不已。 甚至难以置信地垂下眼去看自己的一双手,她竟然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时候做了这样天大的事情! 最可恶的是,自己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哎呀,那手感究竟是什么样的哇! 回忆不起来...... 好不容易摸到,竟然半点印象也没有! 亏了亏了。 谢离危看她的视线一会儿瞟自己,一会儿看自己的手心,然后五指还抓了抓空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总觉得没想什么好东西。 马车一到王府,宋瑶竹率先跳下马车,一路狂奔而去。谢离危只当她是羞的,不过想到这儿,他的耳尖也不免微微泛红。 那晚同床共枕,他可是从头清醒到尾。二人相贴在一处,那种肌肤温度融合的感知一直深深烙进他的脑海。 宋瑶竹回了院子,道德和羞耻心疯狂拉扯着她的思绪。她抬手扇了扇脸颊上的热意,让人摆饭。 “谢家几位长辈可用了?” “几位已经用过了。”婢女禀报完,就让人上菜。 桌上竟然摆了腌笃鲜和麻辣兔丁,她的脸更烫了。 好在谢离危单独在书房用饭,不和她一起,不然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而后几日都没什事情,宋瑶竹在家吃吃喝喝,已经和谢明月建立起了良好的“兄妹”之情,无事就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下棋。 “等春上,就有更多的学子上京赶考咯!”谢明月感慨一声。“这上京怕是有的热闹呢!” 他们此行来京,考察地方开设分院是目的之一,另一个便是护送学子上京赶考。要等他们考完试,取得成绩后,才会带着喜讯一到回老家。 每三年一次,他们都快习惯了。 宋瑶竹听出来她言语里的落寂,胸口不由地一闷。 “阿兄是羡慕他们吗?” 谢明月也是谢家辛苦培养出来的孩子,他也是有鸿途之志的人,如今却被拘在书院里教书,不知道他心里多难受。 “羡慕啥啊。”谢明月笑笑,“入仕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科举只是个道门槛,等真的进去了,就会明白,书上的那些圣人之言有用的只是只字片语。教书容易,读书也容易,难的是做人,最难的便是做官。” 宋瑶竹没想到会从谢明月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心里不免诧异。 她的阿兄是成熟了,还是沧桑了? “弟妹啊,你可别因为阿狸身上没有个一官半职就嫌弃他。他的能耐大着呢!” “我从未说过嫌弃王爷的话。” 她怎么可能会嫌弃谢离危呢,这个世上,她最信任的人,不是父亲,亦不是兄长,而是谢离危。 很神奇,明明父亲是她最亲的亲人,但她却还是更相信谢离危。因为只有他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的身后,支持自己所有决定的人。 哪怕她的决定并不正确,但谢离危会说:“若是阿姐将来会后悔,那自当去做。人生短暂,不该留有遗憾。” “哈哈哈,在来上京之前,我本来还担心你和阿狸相处的不愉快呢。现在看看,你们小夫妻两的感情挺好!希望下次来上京的时候,我那侄儿那开口叫伯伯!” 宋瑶竹的嘴巴一咧,这是虚空要侄儿,不能有不能有。 而且是叫伯伯还是叫舅舅都难说。 “王妃,有好几家送来了帖子,想来给王妃拜年呢!”彩金捧着厚厚一沓的帖子进门道。 “给堂兄就成,这些人都是冲着书院来的,我见了也不顶用,还是堂兄看看吧。” 谢明月一怔,怎么觉着自己这个弟妹,不仅长相酷似堂妹,连行事作风都极像呢。 “对了,宋四小姐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递了帖子过来说要给您拜年。” 说到宋四,宋瑶竹就有了点兴致了。 “宋大夫人身体如何了?” 一旁的谢明月听到她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宋大夫人”,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嗯,自己这个弟妹挺拎得清的,放心了。 “昨日去宋府的嬷嬷说,宋大夫人好多了。” 她本就是惊惧之下,加上没休息好才晕倒的。现在有太医开的药,还有好儿媳伺候着,恢复得自然快。 “那就一并请来吃茶吧。” 想起那日宋四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双因为被嫉妒不甘冲昏了脑子烧出来的杀气。想想自己也没对她做什么,就算除夕那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也不是她做的,干嘛冲她来? 她挺好奇原因的。 “是。” 又下了一会儿棋,宋瑶竹被太阳晒得打了哈欠。 “王妃,王爷和谢老爷回来了!” 今日谢离危带谢律出城去看庄子,挑个合适的地方改成书院。 早上出门的时候,宋瑶竹还没起,自然错过了给谢律晨省。 眼下听到人回来了,宋瑶竹立马扔了棋子,“这就来!” 谢明月挠了挠下巴,狸弟和弟媳之间的关系还挺好? 只有秦嬷嬷心里着急,这几日她算是看出来了,王妃对自己这个公公殷勤得很呐! 这可怎么办哟! 第56章 再给你媳妇喂牌就滚下去! 谢律现在是不惑之年,虽然经历了早年的战乱和一系列的动荡,但他并不显沧桑。 且他本就生的俊秀,年轻的时候也是貌比潘安的清隽公子哥儿。现在年纪稍长,身材却没有走形,只是蓄了须,眼角出了细纹,反而更显飘逸之感。 若将自家王爷比作新茶,入口清新口齿生香,那谢老爷就是一坛老酒,越品越香啊! 再看看他们家王妃,似乎真的不怎么爱喝茶。比起喝茶,她更喜欢喝白水。 哎呀呀,夭寿咯! 秦嬷嬷猛地一拍脑门,住脑!不能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律今日和谢离危去城外庄子上瞧了瞧,当然这还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几个庄子要慢慢去看。 “明日你让人带我去就成,我将明月带上,省得他在上京玩花了,我不好向他媳妇交代。” “阿爹难得入京,我自当陪着和您多说说话。” “是呀是呀!明日也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宋瑶竹提着裙子小跑进来,一双眼睛亮亮的。 谢律恍惚了一下,那一刹那真以为自己见到了女儿。 “不妥!不妥!”秦嬷嬷打断,脑子里嗡嗡乱想。“王妃忘啦,我们刚接了几位夫人的拜帖,明日人家要登门的,您怎么能走呢!” 宋瑶竹泄气,若不是今日自己睡懒觉,说不定也就和父亲一道出去了。 “我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新婚燕尔,你舍不得离阿狸太久,这就将人还给你!”谢律哈哈笑着,拍了拍谢离危的肩膀,道:“就这么定了,明日让明月和我出去跑!” 然后他摆摆手,回自己院子去了。 宋瑶竹看着他的背影,嘴巴扁成了一条线。 秦嬷嬷看到她这副表情,心里是惊惧不已啊! 王妃!竟然喜欢谢老爷这款的吗! 一旁的谢离危觑了她一眼,对秦嬷嬷道:“吩咐一下,晚上吃锅子,辣锅清水锅各一个,摆在卷云院里。” 听到晚上吃锅子,这就又有机会和父亲相处了,宋瑶竹高兴了。然后才注意到谢离危的鞋子和衣摆都湿了,上面被雪浸湿了,还带着泥块。 “你快去泡个热水澡,不要冻着了。”她关心道。 秦嬷嬷见她眼里是有自家王爷的,微微舒了口气。 王妃这心胸......广阔! 晚上不仅吃了锅子,还和谢家人打马吊打到子时。 连谢家族长都不免感慨:“我们这样放纵,是不是有点不为人师表了?” “咱们也是人,也得放松放松。且又没被学生抓包,又不是狎妓赌博,有何不可?”谢律说着打出个二饼。 宋瑶竹看了看手上的牌,宜兴之物怎么能叫作赌具呢! “哎呀,一不小心,地胡!”宋瑶竹一推牌,两只小手一伸:“快,给钱给钱!” 歪嘴掏钱的谢明月小声嘀咕:“这不正在输呢吗。” “谢小狸,你再给你媳妇喂牌就滚下去!”谢律也怒了,打牌就打牌,欺负谁没媳妇呢! 宋瑶竹一边笑,一边局促地接过碎银子,然后分了一半试探地挪到谢离危的手边。 “孝敬王爷的。” 谢离危瞥了眼那小撮碎银子,“不用,拿去花吧。” 宋瑶竹不客气地又将那小把银子扒拉回去,她现在确实缺钱! 瞧她像个小松鼠似的将这小把碎银子塞进荷包里,谢离危的眼神里带了点笑意。 牌桌上的谢家人相觑,噢哟哟~不得了,铁树开花咯! 只有秦嬷嬷心里着急啊,只怕郎有情,妾无意! 呜呜呜~她可怎么向死去的主子们交代呀! 宋瑶竹玩得开心,心满意足地和谢家长辈告别,和谢离危回了听雪院。 宋瑶竹洗漱完上了床,谢离危依旧睡在贵妃榻上。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和谢离危共躺一床,她都能面无表情,心无旁骛。 可现在,她怎么都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很诡异。奇奇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别扭。 尴尬吧?也不是特别尴尬,毕竟谢离危对她的态度没什变化。不尴尬吧?她自己别扭得厉害。 只能说是她变了! 屏风之外的谢离危已经熄灯躺下,而她毫无睡意。屋内的热气似乎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分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现在和谢离危待在一块儿觉得别扭了? 以前,她最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儿了。不必隐藏真实的自己,不必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不对,不是这样形容的。 宋瑶竹闭着眼睛,十几岁的谢离危的脸浮现在眼前。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嘴角永远噙着笑,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每每和他对上视线,宋瑶竹的心里都是欢愉的,因为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崇敬的、喜爱的、热烈的少年情谊,丝毫不掩藏。 可现在,他的眼神变了,再没了少年人应该有的热烈,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看人的眼光变得冷漠,他的心情也再难从眼里读出来。 唉...... 贵妃榻上的谢离危蹙着眉头,听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还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输惨了的是她呢。 不管她,睡觉。 翌日,宋瑶竹早早醒来,想着今日谢律和谢明月二人要去庄子上,她吩咐秦嬷嬷让人准备好糕点热茶,还说了几个菜名,让大厨房做了一道带上给他们在路上吃。 秦嬷嬷眨了眨一双浑浊的老眼,心里难受。 呜,昨日王爷出门,王妃都没这么贴心!难道谢老爷当真不一样吗! 她完全忘记了,昨日谢离危出门的时候,宋瑶竹还在梦乡里呢。 巳时一到,给宋瑶竹递帖子的夫人们陆陆续续到了。 今日无雪,太阳高照,阳光暖融融的。 宋瑶竹不耐待在屋子里烤地龙,就请人在院子里摆了屏风和炭盆,准备一边晒太阳,一边唠话。 宋文悦知道宋瑶竹将会客的地点放在王府花园的时候,脸色一沉,当即道:“既然姐姐不欢迎妹妹来,又何必接了帖子,还让我带着母亲一起呢!明知我和母亲才大病初愈,就叫我们在外面受冻!” 第57章 令妹岂不是有望嫁入皇室?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好几个夫人在她身边。听了她的话,看向宋瑶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想想也是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才大病初愈,就将会客的地点放在院子里。这冬日的阳光再好,那外面都是冷的。她们都穿着厚袄子,外面罩着狐裘披风,怀里还抱着手炉。这样全副武装,还是会觉得有点冷,更别说大病初愈的人了。 秦嬷嬷看向宋文悦,忽然觉得这个宋家的四小姐变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了畏惧,反而多了几丝盛气凌人。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四小姐此话何意?我们王妃备好了屏风,又准备好了炭盆,哪里会冷呢?王妃的本意是想让大家多晒晒太阳,去去病气。” 秦嬷嬷这话一说,其他夫人先是震惊王府的大手笔。在院子这样空旷的地方烧炭,那得摆多少个炭盆才能暖和啊?且这嬷嬷说得对,屋子里有病气没退的人,万一传给她们了怎么办? “宋四小姐,王妃也是为了你和宋大夫人的身体着想,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姐姐呢?” “是呀是呀,王妃的本意是好的。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身为她的妹妹应该私底下和她说才是。” 宋文悦没想到,这些夫人会帮着宋瑶竹说话。明明她们心里也不乐意坐在外面的! 说白了,还是她的身份不够。等她嫁给了三皇子,这些人对她就会是另一副嘴脸了! 宋大夫人拍了拍宋文悦的手背,道:“你姐姐做的没错,我这些日子在屋子里养病,都快闷坏了。在外面坐坐也是好的。” 宋文悦心里不痛快极了,就连一向疼她的母亲,都向着宋瑶竹了! 宋大夫人心里也是不舒服,宋文悦向来懂事的,怎么今日说话这么不带脑子?她不是还指望着让宋三帮忙,让她嫁给皇子的吗? 她哪里知道,宋文悦梦里的自己不靠宋瑶竹也嫁给了三皇子,所以她现在不想捧着宋瑶竹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不是说王妃在院子里摆了炭盆吗,咱们去那儿暖和暖和!” 这话一听就是解围的,众人不抱期待地进了王府的后院子里。 只见院子里的凉亭四周摆了好几层的屏风,每层屏风后面,都放着一只炭盆。从第一道屏风穿进去,过了四五道屏风,才瞧见院子正中躺在摇椅上闭目晒太阳的宋瑶竹。 她一身正红裙衫,衬得本人更加肤白如凝脂。脸上搭着一方粉色帕子,见人来了,才摘了帕子。 几位夫人向她行礼,臆想中的冷意没有,反而熏得夫人们都脱下了斗篷。 她们也没想到,王妃竟是这样的会享受! “不成想,原来炭盆这样放,也能如此暖和。”一夫人笑道。 宋瑶竹懒散地躺在摇椅上,笑道:“几位回去后也可以试试。” 她们可不敢,谁能像她这般铺张且上头没有个长辈压着呀! “我们可没有王妃这样的福气呀!” 几个夫人说着恭维宋瑶竹的话,宋文悦坐在一边,心里酸到冒泡。 自己怎么没能早点梦到前世的事情,若是自己嫁进这逍遥王府,那享福的就是自己了! 可都说谢离危残酷不仁,后院不少姬妾都惨遭毒手。怎么宋瑶竹还活得好好的? 想到此处,宋文悦开口道:“三姐姐,一直都听说,王府内有两位侧妃貌美无双,深得姐夫的喜爱,怎么今日没瞧见二人呢?” 在场的人脸色变了变,心里想,这宋四哪里是来给姐姐拜年的,分明就是来添堵的吧? 王妃可不要生气后殃及她们! “非是本妃不让她们出来待客,而是本妃进府后,从未见过这两位庶妃。” 几个夫人纳罕了。 一旁的秦嬷嬷道:“王爷将两位庶妃放归了。” “王爷对王妃真是情深意切呀!” “浪子回头金不换,王爷这情谊真是让我等艳羡!” 众人说着捧高宋瑶竹的话,气得宋文悦拧紧了帕子,险些将帕子绞烂了。 “这屏风反倒遮去了院内景致,我出去走走。”宋文悦气哼哼地起身。 她才走到二道屏风处,便听有个夫人说:“宋大夫人,宋四小姐不是说自己病得不能吹风吗?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又加重了病情,岂不是要让人说王妃待客不周了?” 宋大夫人知道自己不讨她们喜欢。毕竟在场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只有她的夫君,是五品...... 虽然她是宋瑶竹的母亲,可打从她进院子来,宋瑶竹可连一声母亲都没唤过!她们这些人精,自然知道怎么下菜碟。 宋大夫人讪讪道:“我去寻她。” 宋大夫人找到宋文悦的时候,她正在花厅那儿张望。 “你在瞧什么?”她上前去抓住女儿。 宋文悦吓了一跳,看着自家母亲探究的眼神,她自然不可能说她是在蹲谢离危。 她实在想不明白,谢离危为什么会对宋瑶竹那么好,就因为她那张脸吗? 他将一个酷似自己姐姐的人放在身边,还同床共枕,他就不嫌恶心吗! 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变态的人?! “随便瞧瞧。” “咱们回去吧,你身子刚好,可不能再受了寒。” 宋文悦点点头,和宋大夫人一起往回走。 只才到屏风那,她们便听到几个夫人说:“听说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下面还连在一起呢!”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撞破了这样的丑闻,怕是要被秘密处理了吧?” “哎,这事儿明面上不让人说,私底下谁不知道呢!娘娘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必定要报复回去的。” “眼看开春后说不定就册封了,闹出这样的丑闻来,怕是没下文了。” 宋大夫人听到这儿,哪里还听不懂!她们在说大皇子和太监苟合的丑闻呢! 而撞破的人正是她啊! 她这些日子惶惶不得安宁,就是被这事吓得! “说到除夕那晚的事情,宋四小姐可是第二日被送回府上的。说是贵妃娘娘喜爱她,留她歇了一宿。王妃,此事当真?若是这样,令妹岂不是有望嫁入皇室?” 屏风内安静了一瞬,只听宋瑶竹淡淡开口:“这个嘛......得看造化。” 屏风后的宋文悦捏紧了拳头,宋瑶竹是什么意思! 她定是想阻拦自己飞黄腾达! 第58章 他很甜 宋瑶竹就是见不得她比自己好,所以才会在这些夫人的面前这样说她! 要她说,宋瑶竹过得一定不如意。那两个庶妃是放归了,还是死了都难说。 “母亲,我们过去吧!”宋文悦拉着宋大夫人往里面走,可宋大夫人已经被那些对话吓得魂不附体了! 她满脑子都是,万一贵妃报复自己怎么办?报复宋家怎么办? “母亲,走呀!”宋文悦见母亲神色不对,开口催促道。 “母亲身体不适,让王府里的丫鬟带我去厢房休息下吧。”宋大夫人哑声道。 宋文悦抿抿唇,心里觉得宋大夫人真是扶不起来。本来还指望她帮自己拿捏宋瑶竹的呢,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又笑吟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改方才呛人的态度,和几个夫人们聊得愉快地不行。 “王妃,宴席已经摆好,请诸位夫人挪步到厅堂用饭。”彩金上前来禀报。 “好,你去问问母亲身子如何了,若还是不爽利,就将饭食送到厢房去。” 一众夫人又夸她贴心。 宋瑶竹起身道:“本妃先去更衣,诸位请。” 她往自己院子去,彩银小声对她道:“方才宋大夫人听了几个夫人说的八卦之后,神色苍白地去了厢房。奴婢看她是受惊不小。” 宋瑶竹笑笑,谢离危早先和她说了,宋大夫人撞破了皇家的丑闻。今日这话题还是她有意引导的,为的就是让宋大夫人惶惶不得安生。 想到记忆里,原身因为怕不得母亲喜欢,每日小心翼翼,谨慎局促。她入宋府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这也是她为何那么容易猝死的原因。 原身没得到过一日生母的爱,那她吃过的苦,生母也该一一尝一遍,才不枉为人母。 “王妃,奴婢有句话不知能不能说。” 宋瑶竹看向彩银,她一向是个机灵的。若真不该说的话,她连提都不会提。 “说吧。”她懒洋洋道。 “奴婢和宋四小姐只有几面之缘,可今日看四小姐,只觉得她面相都变了。王妃当小心她。” 宋瑶竹纳罕地看向彩银,“你还会看面相?” “奴婢不会,只是觉得四小姐不比之前。先前她虽有小心思,但眼神并不凶恶。现在看奴婢的眼神,仿佛能主宰奴婢生死一般狠厉。” 宋瑶竹若有所思,这宋文悦不会也是重生了吧? 因为她是借尸还魂,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多么惊世骇俗。 只是不知道,她身子里的魂儿是她自己本人,还是另一只。 若是本人,那好对付。毕竟只是重生,又不是换脑子了,脑子不会突然变聪明的。 “你做的好,本妃赏你!”她抬手摸了摸彩银的脑袋,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银瓜子。 彩银本以为自己这些话,会让王妃觉得自己在离间她们姐妹情。说的时候小心翼翼,胆颤心惊,别说赏赐了,没有罚,她就满足了! 她喜笑颜开地捧起双手接过,“多谢王妃赏赐!” “以后好好干!” 谢离危指给她的人都机灵聪慧,她也是有意好好培养,让她做自己的左膀右臂。毕竟许多事情,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这厢几个夫人和宋文悦走在一处,有个夫人不免沉不住气了。 “哎,一早上了,王妃对书院的事情闭口不谈。我可是听说,之前有个商贾人家给她送了条手串,她就许了对方一个可以旁听的名额!” “我也听说了。哎,我家这个,考了几次都没能上榜,我家老爷都急死了!我家老爷好歹是两榜进士,偏生这个儿子不争气!好的老师也请了,怎么都不开窍!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谢家的族学了!” “可不是!说起来不怕丢人,我家也不是没去考过谢家的入学考。结果那叫一个惨烈!回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半个月没有出门呀!” “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进这南山书院!” 宋文悦听着她们的对话,总算知道她们为什么恭维宋瑶竹了。原是想从她这里找到突破口,送自己家的孩子进南山书院! 她隐约记得,这南山书院便是谢离危筹谋大业的根据。从南山书院出来的学子,大多都对谢家人马首是瞻,以至于后来谢离危身为摄政王,大权在握,也无人参他。 可不能让南山书院这样发展下去了,她得想想法子。 忽地,她灵机一动。 “原来几位夫人是为了这件事,回头我私下和姐姐说说呢。” 几位夫人诧异地看向她,然后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切。 “那就麻烦四小姐了!” “过几日,我府上要办一个茶会,不知四小姐有没有空,过来坐坐呢?” 她们的态度变化太大,让宋文悦十分瞧不上,但她又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嘴角不免往上勾了勾。 几位夫人心里更瞧不上这位宋四小姐了。 看看那逍遥王妃,人家都是王妃了,被她们捧了一上午,都喜怒不显于色的。反观她,不过说了两句好话,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宋瑶竹落座的时候,已经听下人禀报了几个人互动的情况。因此,她多“关心”了几句宋文悦,那几个夫人有点想不通了,之前王妃不是挺不待见这个妹妹的吗? 算了,只要能帮她们办事就捧着呗! 送走了这些人,宋瑶竹揉着腰回了听雪院。看到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的谢离危,她顿时没什好气。 “我今日累得够呛,王爷去做了什么?”她哼声道。 本以为谢离危会回一句“不过是在家吃吃喝喝,能有什么累的”,她都做好和他斗嘴的准备,不成想,谢离危抬手拿起炉子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牛乳茶。 “王妃辛苦了,方才特地给你煮上的牛乳茶,歇会儿吧。” 谢离危不算周到的体贴,让宋瑶竹有点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谢离危,他的视线已经回到了书上,虽看不出表情,想必也是慵懒放松的。 宋瑶竹捧起茶杯,喝着热乎乎的牛乳茶,恍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谢离危会说“她能有什么累的”这样的话。 因为,她前世和宇文无极的相处中,那个狗东西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潜移默化的,她以为其他的男人,包括谢离危也会这样对她。 好在,他没有。 牛乳茶又甜又热,丝毫不涩。 嗯,很甜。 第59章 王爷和妾身在人前那么恩爱 这个年过得飞快,十五元宵一过,朝廷恢复上朝,各衙门也恢复了上工。 堆积在一块儿的事务亟待解决,而等了一个年的大皇子党们,也开始上折子催皇上赶紧立太子。 大皇子的核心成员都知道了大皇子除夕夜做的蠢事,但他们除了再搏一把,也没有旁的办法。 一直拖到了一月底,皇上终于下了圣旨。 封大皇子宇文统为景王,封地凉州;封三皇子宇文爱民为雍王,封地徐州。特赐可在上京居住,待新皇继位后,再回封地。 这圣旨下来,满朝文武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太子呢? 可几位阁老也没有法子,他们这么催促,皇上以退为进,以封王的手段将他们的奏请都打了回去。 皇上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封一个太子来削弱自己手上的权利。 随后,皇上命内阁张阁老主持今年春闱之事,六部协理,雍王在旁学习。此事透露着一个信息,景王因为除夕那夜的丑事,被皇帝厌弃了。一时间,朝上大臣们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雍王也没想到,自己封了王,还得了差事,一时风光无量。加上贵妃答应,要将刘姑娘说给她当皇子妃,他更是快活。 此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逍遥王府,宋瑶竹旋即明白过来。 “哈!那个狗皇帝,为了不被儿子分权,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贵妃整肃后宫,却找不到对景王下手的人。而对她的宝贝儿子下手的凶手,正是她的丈夫! 谢离危夸道:“没想到你的脑子转得挺快。” 宋瑶竹还是不大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宇文无极对她下手,是因为他们之间夫妻感情没了,他将自己视为政敌。 可宇文统是他的儿子啊!虎毒都不食子,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这般! 看到她眼中的震惊和诧异,谢离危淡淡道:“你要接受,这世上总是有人,最爱自己,最爱权利。于他们而言,父母、妻子都只是用于安抚人心的点缀。” 宋瑶竹沉默了一瞬,接受了。 谢离危说的对,她早就对宇文无极失望透顶,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得了明君。他在意的是自己现在手中的权利,和他的身后名。 “皇上让雍王协理学习,看来是想扶持雍王立起来,和景王对立。朝臣们看到皇上有重用雍王的心思,那站在雍王那边的臣子就会慢慢多起来。等到了可以和景王势均力敌的时候,封谁为太子,又有的吵了。封太子的事情一拖再拖,他宇文无极手上的权利就不会被分散出去。” 真是帝王心术。 “不妨事,他现在越集权,他的两个儿子就越废物。”谢离危嗤了一声。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太强势的父亲有懦弱无为的儿子的可能性更大。 “你下面打算怎么办?”宋瑶竹撑着下巴看着谢离危,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 谢离危对上她精光流露的双眼,心里发笑,嘴上却说:“本王身无官职,能做什么?倒是你的小动作挺多。” 之前宋文悦来找他,说宋瑶竹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他还真去将人的身家都查了一遍。 一个商贾出身的秀才,可惜父母死了,家财被叔伯抢尽,只能靠说书抄书为生。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考上举人,谋个官职,抢回父母遗产。 有能力,但不多。都考了两届了,还没上举人。看着清秀,实际上年纪不小,连个家室都没有。若是宋瑶竹没找上他,说不定真要去卖身了。 “妾身哪有什么小动作,妾身做的事情都逃不开王爷的法眼,都过了明路了,怎么就是小动作呢!” 谢离危哼笑一声,她拿着自己给的两千两,在城外租了个庄子,让那白秀才收容了许多上京赶考的穷举人,给他们包吃包住,跟个女菩萨似的。 “你做的这些事情,本王能查到,那旁人也能查到。” 宋瑶竹吃着乳酪,道:“不会的,就算真查出来,那他们也说不了什么的。” 谢离危疑惑地看着她,她才解释道:“那庄子是永乐郡主的。” 谢离危顿了一下,语气怪异道:“你倒是会带小孩儿。” 宋瑶竹抬眼去瞧他,心里想,他难道不知道永乐比我这身体还年长一岁吗? “永乐郡主年纪不小了,宣王想招个赘婿,既怕人品不好,又怕上不得台面。所以他押宝收留这些举人,从中挑拣自己心仪的女婿人选,没什问题吧?” 谢离危听她说的轻松,可要说服宣王,那得做不少功夫。 “你怎么做到的?”虽然知道她有这个能力,可还是好奇。 “很简单啊,前几日你带我去宣王府拜年的时候,我就跟宣王妃顺口说了说我那四妹妹的婚事嘛。也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谁知道王妃姐姐真听见去了。” 不过就是些“高嫁不如招赘,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过得好不好自己最清楚”,“赘婿哪能给女儿气受”,“找个赘婿回来压得住,不怕女儿被婆母磋磨,又被小妾气还插不了手”这样的话。 顺便还感慨了几句自己上无婆母,长辈又远不在京,想孝顺公婆都无法。又说眼下公公在京,每日在公公眼前敬孝,公公总夸自己。 那宣王妃见她和谢离危“恩爱”不已,哪里不羡慕。又想想自家女儿的脾气,当即下决心给女儿招个赘婿。 加上宋瑶竹又有意引导,说永乐总追着谢离危跑,怕是喜欢书生,将宣王妃的视线放在了那些穷苦举人的身上。 最后,她还十分贴心地说:“这毕竟有关永乐的名声,这事儿让我这个做长辈的先替她掌眼着。” 宣王妃高兴地挽着她的胳膊,将自家的庄子借给她用。 听完她的话,谢离危有点不敢相信,宣王妃的脑子会这么简单,如此轻易地信了她的鬼话。 “你如此积极,宣王妃竟然没有起疑?” “王爷和妾身在人前那么恩爱,永乐郡主又总是追着您跑。要说这个世上谁最盼望着永乐郡主嫁人,除了宣王妃,第二个就是我了呀!” 呃...... 很有道理,他无话反驳。 看着她眉眼弯弯,眼中净是得意和嘚瑟,谢离危想,若是她当真是为了自己,那该多好。 第60章 背着王爷私下和外男见面,她怎么敢的啊! 宋瑶竹每日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给谢律请安。 她积极地让秦嬷嬷害怕,但孝道在前,王妃也没有任何逾越的举止,秦嬷嬷只能自己瞎担心。 “这几日宋四在做什么?” “宋四小姐赴了几个府上的邀约,这几日和不少小姐交好呢。”彩金说到。 “母亲卧病在床,她倒是有心思去别人府上吃茶。”宋瑶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宋太师呢?回来了吗?”年前,宋太师就回老家过年去了,留宋家一家子人在上京应酬。 “该是今日要到了。” 皇子们还没开学呢,眼下春闱的事情为重。 十五一过完,上京城里的客栈就满了起来,基本都是上京赶考的学子。就连京城外的寺庙的厢房也被借宿满了。 “王妃,这妆匣里的头面怎么都快没了?可是遭了小人?”秦嬷嬷点着妆匣里的东西,发现少了不少! 宋瑶竹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下巴,眼神飘忽地看向彩金彩银。 彩金彩银两人也是强颜欢笑,总不能跟嬷嬷说,是王妃让她们拿去典当了吧? “唉,可能是我不小心落在哪儿了。我这记性不大好,回头让王爷给我置办点吧!” 晚上谢离危回来,给了她一个木匣子。 宋瑶竹打开一看,足足有一万两的银票。 “没钱来问我要,犯不着典当你的首饰。你那些东西流出去,外面怕不是要传本王苛待媳妇儿?再有个不长眼的拿着你的东西来攀扯你的清白,你怎么辩解?” 宋瑶竹捧着那一匣子银票,心都飞起来了。 哎呀,被人拿银票砸的感觉也太好了吧! “王爷,您就是妾身的天!日后您叫妾身往东,妾身绝不往西!”她拿着银票狠狠亲了一口,殷红的口脂瞬间印在了银票上。 那夺目的红印刺得谢离危眼睛疼了一下,心里暗骂她有良心,但不多。 给钱的是他,亲什么银票。 偏生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宋瑶竹已经满怀欣喜地去点票子了,哪里有余力管他高不高兴。 翌日,宋文悦上门找她。宋瑶竹正要去庄子上看看,毕竟答应了帮宣王妃掌眼,自然要走一趟。 “姐姐这是要出门?” 宋瑶竹笑眯眯地看着宋文悦,那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看得宋文悦心里有一丝发毛。 “是呀,你怎么来了?可是母亲身体不适?” “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郁结,大夫说得母亲自己想开才行。妹妹今日来是有事儿找姐姐说。” “哦,不巧,我今日要出门。你该让人早些同我说的。” “我昨日便让人送了帖子来,姐姐没收到吗?”宋文悦的语气变得狐疑起来。她可不信她没收到。 “我怎知道,我又不是门房。许是见不重要,就压一压了吧。” 宋文悦气得想掌掴她,但自己现在没这个实力,只能忍下。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方便的话,妹妹陪你一道吧,路上也有个伴儿。” 宋瑶竹颔首,让她上了王府的豪华马车。 一上马车,她便提醒她:“这马车上的宝石都很贵重,你可不能随便乱碰!” 宋文悦咬紧了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是”。 待她成了三皇子的侧妃,她定让她好看!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她又问了一遍,心想她该是去赴哪个夫人的宴,自己也能长长见识,拓宽自己的社交圈。 谁知道宋瑶竹上了马车后,彩银就给她摆了枕头,让她睡下。 “嘘,别出声。” 宋文悦:! 好气! 得不到答案,她只能悻悻地看向窗外。眼看马车往城外驶去,她才意识到宋瑶竹可能是去寺庙。 但未料到,马车到了一处庄子门口,在门口迎接的还是个白面书生,瞧着有几分眼熟。 宋文悦打量着他,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夫人,这边请。”白秀才恭敬地行了个礼。 宋瑶竹打着哈欠被一帮人簇拥着往庄子里走,白秀才在一旁道:“应夫人的要求,这些人年龄籍贯生平都记录了下来。” 说着,他将一个册子递给了彩金。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进了庄子的大堂,期间自然有人出来看过,只是不知是谁,只敢远远地看着。 宋瑶竹坐下后,庄子上的仆从递上茶水点心,恭敬不已。 “主子早先命令我等都听逍遥王妃的吩咐,您有任何要求,都可和我们说。”庄子上的管事恭敬道。 一旁的宋文悦才意识到,这庄子的主子另有其人。 “嗯,本妃不会和姐姐客气的。” 她话音落下,白秀才过来道:“夫人,那些人听说今日夫人前来,都想过来给夫人请个安,感谢夫人的收留之情。” 宋瑶竹颔首,几个粗使婆子立马抬了架屏风摆到大堂前。 宋文悦不知何事,只见呼啦啦进来一大批人,老的少的都有,但都是男子,个个身穿长衫,一副文人的模样。 宋文悦疑惑地看向宋瑶竹,她这是在做什么? 背着王爷私下和外男见面,她怎么敢的啊! “参见夫人!我等感激夫人慷慨收留之情,他日若是能高中,必报答夫人今日慷慨解囊之情!” 宋瑶竹看向彩金,彩金上前一步,隔着屏风道:“诸位无需多礼,这些于夫人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只盼诸君来日飞黄腾达了,夫人若是求到诸位面前,还请诸位想一想今日之恩。” 底下众人无不答应。 “诸位在此有吃不惯的,用不惯的只管和管事儿的说,有什么能给诸位行方便的,我们自当尽力。” “不敢不敢,夫人能不因我等卑贱,给我们一处歇脚之地,我们已无以为报。” 说话的男子声音洪亮,隔着屏风都能看出他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一副豪气模样。想来这些日子以来,这男子已经和旁的赶考举人们混熟了,无形中成了他们的发声人。 将他们打发走后,宋文悦语调无辜地当着下人的面问宋瑶竹:“姐姐在外面养了这么多外男,王爷知道吗?” 第61章 “逍遥王妃,使不得啊!” 宋瑶竹乜了一眼宋文悦,这小丫头是故意这么说,想败坏她在这些仆从心里的形象,然后借仆从的口,影响她帮助的那帮穷学子们。 “这是我和宣王妃姐姐的秘密,你非要跟过来,如今让你知道已经是迫不得已了,怎么还能让王爷知道呢!” 她笑吟吟地展开白秀才给她准备好的册子,点了几个人名,让人依次来见她。 宋文悦绞着帕子,发觉到庄子上的仆人盯着她的眼神都带着警惕了! 宋瑶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了! 以前在宋家的时候,她表现得傻里傻气,一副乡下人的模样。 旋即,宋文悦意识到一件事,宋瑶竹在看那册子! “你能识字了?”她惊讶地脱口而出,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十分的冒犯。 宋瑶竹淡淡道:“是呀,王爷日日教导我,若我还学不会,岂不是辜负了王爷的苦心。” 宋文悦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她的命怎么这样好!谢离危竟然亲自教她识字,她怎么配的! 上京城里那么多的才子都期盼能得谢离危指点一二,他却给宋瑶竹启蒙! “王妃,李举人来了。”下人通报道。 那李举人局促地站在屏风后,身形显得瘦削,同时为人胆小,肩膀都缩在了一起。 宋瑶竹看不见他的容貌,只让彩金问了几个问题,他答得磕磕绊绊。 “你已年过二十,为何至今没有娶妻?” “家中无米,如何娶妻。” 一旁的宋文悦忍不住嗤道:“你已是个举人,官府每月都会给你俸禄,你亦可以在官衙谋个一官半职,哪有你说的这般凄苦!” 宋文悦的话无疑是揭了这李举人的遮羞布,身为读书人的尊严让他恼怒不已,但又因为嘴笨不知如何反驳,竟然哭了出来! “小姐是以为我在装穷博同情吗?若不是真的捉襟见肘,我等自诩读书人,还有功名在身,哪来的脸面让夫人一个女子接济!大丈夫该顶天立地,可我们都在为五斗米折腰!我自知那点自尊不算什么,可小姐也不该这般践踏!” 这李举人哭得肝肠寸断,直接让宋文悦僵在原处。 偏生宋瑶竹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笑道:“还是妹妹厉害,一句话弄哭一个举人呢!” 宋文悦:好气!但她有什么办法!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瑶竹看着她,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道:“各地官员贪赃受贿,寐下了这些举子的月俸。” 宋文悦蹙眉,“不过就是些月俸,那能有多少钱?他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活干!” 宋瑶竹基本确定了,她还是宋文悦。 “他们哪里没干活,吃喝都在衙门,只是干着最多的活,却拿不到一丁点儿的钱。” “这怎么可能!”宋文悦不信,就是个普通的铺子,掌柜不给钱那也是要被员工告上公堂的! 想到这儿,她意识到了,他们这些举子就是在衙门干活,能怎么告? 李举人哭哭啼啼道:“我老家出一个举人不易,那县官就想尽办法将我扣着,让我做尽腌臜的活计!此次若不是曹兄,我说不定连县都出不来!” 李举人口中的曹兄,便是方才回话的代表,姓曹名直。人如其名,为人十分耿直。上京赶考的途中,路过李举人所在的县城,看到李举人神情恍惚,意识到不对劲,将人救了下来。 一路上来,遇到了不少类似李举人的情况。 “世家把持地方,你们能一路到京,想来吃了不少苦头。”宋瑶竹叹道,她摆了摆手,一个小丫头拿了张素帕递给李举人擦眼泪。“李举人回去休息吧,调整好心态,考期就要到了,不要耽误了大事。” 李举人连连道谢,然后退下。 到此,宋文悦还是不明白宋瑶竹想做什么。 “姐姐收留这些举人是做什么?” “做什么?做善事呀!”宋瑶竹心想,果然和她不是一个亲爹娘生的,这个时候脑子还没转过来。 “叫那个曹直过来说话。” 曹直来的很快,他人高马大,猿臂虎腰,脸上还满是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整个人粗犷豪迈,看着不像个读书人,倒像个侠客。 “安平县人,今年十九?” “是的,夫人!”他语气洪亮,震得厅内的人身子不由一抖。 宋瑶竹问了他几个学业上的问题,他答得很流畅,宋瑶竹很满意。 “你父母都是农民,你自小和父母一起务农,何来的契机识得字?” “村子里的村长是个秀才,他最是重读书,凡是村里的娃儿都要被他抓去认字!俺们村子里和我一般大的娃子,都识字!” 这下轮到宋瑶竹吃惊了,但想到早年天下动荡,前朝有些个能人大家找个村落隐居,也是可能的。 且看着曹直,一身正气,谈吐间虽带着些土话,但丝毫不让人觉得不入流。 “来人,撤了屏风。” 庄子管事怔了一下,旋即将屏风撤了。宋瑶竹看到了这位曹直的真容,自己吓了一跳。 这......说出去二十九都有人信! “可有娶亲?” 曹直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猜到这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收留他们。 “没有。” “你长在乡野,竟至今没娶吗?” “俺倒是想早点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俺们村里的姑娘们读书识字后,就瞧不上俺们这些大老粗了!” 宋瑶竹来了兴致,“怎么个瞧不上法?” “她们读书做文章写诗都比俺强,可不就瞧不上了吗!” 曹直一个乡野出身,没有家族资源,每日下了学回去还要种田的人,能考上举人,那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那简直就是祖宗在地下烧了阎王殿啊! 竟然还有女子的学问超过他? 宋瑶竹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个凉她乘定了! “好,既然如此,我为你做庄姻缘,你应还是不应?” 宣王府管事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活像个黑熊的男子。 他二话不说,扑通跪在了地上,嘶喊道:“逍遥王妃,使不得啊!” 第62章 等我回去吹吹枕头风再说吧! 看到此处,宋文悦才明白过来,原来宋瑶竹是想把永乐给嫁了。 再看看这个像熊一样的憨货,是个举人又怎么样,长成这样,新婚夜怕不是要被吓死? 不过想想也是,永乐总是追着谢离危跑,她要是宋瑶竹,心里也着急啊。只有把人嫁出去,她才能安坐自己的王妃之位。 “夫人做主即可!”曹直也不推诿,豪爽到让宋瑶竹放声大笑。 “管家,你瞧不上曹举人,焉能知他日他不是状元郎?” 管家心想,虽然他肚里没什墨水,那也知道往年的状元郎,都是世家子。能挤上榜的寒门都少之又少,更别说他还是个种地的! 那都不是寒门,那就是个庶民啊! 他家郡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委身这样的庶民!这个逍遥王妃办事忒不靠谱,怎么着也得给他家郡主找一个寒门吧? “好了,此事日后再说,不过本妃要给曹举人做媒是真,是不是郡主,看二人缘分。” 管家额头冷汗直冒,真想不通,自家王妃怎么会让逍遥王妃来掌眼。 明明她和自家的郡主是情敌呀! 不知道管家心里如何想,宋瑶竹屏退了曹直之后,又摆上屏风见了几个举人,管家这才止住了冷汗。 带着宋文悦回去的路上,宋瑶竹本想再让她闭嘴,结果宋四这下长记性了,抢先一步道:“姐姐,姐夫家的南山书院马上要招生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念书。” 宋文悦一哽,接着道:“有好几家夫人都问到妹妹这儿来了,想让姐姐帮忙问问姐夫,能不能行个方便,哪怕是旁听也行的。” 宋瑶竹抬手揉了揉眉心,袖子往下坠,露出手腕上的粉翠串子,叹气道:“哎呀,都怪王爷,都说了不要随便收人家的礼,这下好了,开了个口子,就都想钻空子了。” 宋文悦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好气啊! “你也别急着回了,等我回去吹吹枕头风再说吧!” 宋文悦:“......” 晚上谢离危回来,宋瑶竹将曹直的资料拿给他看。 “我中意这个苗子,且他说,他村里的女子都不输他,王爷能不能让人去将人挖来?” 谢离危看完曹直的资料,将册子往小几上一搁,也不说话,指头在桌面上点了点。 宋瑶竹立马会意,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爷辛苦了,妾身给您按按肩!” 心里却在骂:臭弟弟,你也是胆子肥了,敢让姐姐我伺候了! 不轻不重的力道落在颈部,谢离危的身子反而绷紧了一些。 他喝着茶,嘴里不是茶香,而是宋瑶竹身上的脂粉香。 太奇怪了,怎么连茶水都是她的味道? 他微微侧首,就对上宋瑶竹晶亮亮的眸子,这才意识到二人靠得多近。 宋瑶竹就跪在美人榻上,身子和他只有一拳的距离。她一低头,就能和他靠上。 “本王供你吃供你喝,你现在还让本王给你干起活来了?”谢离危想到她拿了自己一万两银票,只说了一句好话,心里就来气。“才说的,本王让你往东就绝不往西,现在倒是让本王往东了?” 宋瑶竹龇了龇牙,暗骂小兔崽子现在怎么这么会算账,然后扑到他身上,开始哄人:“王爷,就帮帮妾身嘛~” 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谢离危的背上,两只手趁机袭胸,回忆自己忘记的触感。 谢离危被她闹得措手不及,脸顿时红了。 屋子里地龙烧得暖和,宋瑶竹在屋里没穿太厚,因此趴在他的背上时,他能感受到她的那团柔软。 他的身子更僵硬了。 “撒手,没规没矩,像什么样子!”谢离危斥道,但语气里没几分斥责的意味,更多的像是恼羞。 宋瑶竹抱着他的脖子,狠狠晃了晃他的身子。 “王爷~你就帮帮妾身嘛~对王爷来说也没什损失呀?或者您随便拨几个信得过的人给我也行嘛!您都说了,没钱可以问您要,那没人总不能让我去用钱买吧。那又不知根不知底,万一给您惹祸了怎么办?” 宋瑶竹已经拿出了自己看门的本事,她知道谢离危耳根子软,若是这样,谢离危还不吃,那她,也只能抱着人的腰哭鼻子了! “知道了!”谢离危抿紧唇,他真是受不了这女人的撒娇!“你去找秦羽要两个人,回头找彭二蹭他的商队往西去,想来不会惹人注意。” 宋瑶竹立马举臂欢呼,“王爷最好了!” 说完,还用小拳头在他的肩上敲了几下以表感谢。 谢离危无语,起身赶紧去耳房洗漱。 被她闹了一下,浑身燥热。真是......有辱斯文! 嗯,不对,顶多算夫妻情趣! 这么一想,除了未行周公之礼,二人相处间确实像个夫妻了。 虽然他也是头一回娶亲,不知道夫妻间的相处是什么样的。但这样有商有量,互相合作,应该......也算? 这厢宋家,宋文悦回了宋府后,就急不可耐地将今日见到的事情和宋太师说了。 宋太师捏着山羊胡,眉头蹙了起来。 “虽说谢家如今不问朝政,可这十年来,入仕的学子中,大半都承过他谢家的恩情。”宋太师沉吟着。 “如今又接济穷苦举子,难不成是那谢离危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宋成章不解。 “但你们没听到吗,他们拉的可是为永乐郡主招婿的大旗!”宋太师道,“此事不能由我们传出去,这几日,文悦就在家哪儿也不要去了!” 宋文悦一惊,她十分不解,为什么不让她出去? 这和她有甚关系! 祖父和父亲伯父们还要商量事情,宋文悦被打发出书房。回自己院子的途中,她越想越气。 再结合自己梦中所见,她当即觉得是谢离危狼子野心! 他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了!那这庄子的事情,就更要捅出去才行! 宋文悦对贴身丫鬟耳语几句,让人去办。 翌日傍晚,秦嬷嬷脸色不好的进了门,“王妃,永乐郡主闹上门来,说您黑心烂肺,要害她。” 宋瑶竹不急不忙地起身,彩金彩银给她拿了斗篷和手炉。 “王妃,眼下天色不早了,若是现在进宫,今日怕不能够能回来。” 宋瑶竹叹了口气,“唉,谁让永乐这么不顶事呢,早点闹上门来,不就能早去早回了吗?” 秦嬷嬷一怔,旋即放下心。原来是王妃早就料到的。 哎,不对,王妃也不能这么给自己惹事吧? “嬷嬷啊,王爷回府后,让他进宫去捞我哦~” 秦嬷嬷:“......” 这个“捞”字大可不必。 第63章 希望谢离危快点赶过来,她可不想在皇宫留宿 “宋三你这个毒妇!你给本郡主出来!本郡主要挖了你的心肝看看,是不是都是黑的!你竟然这样毁本郡主的名声!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宋瑶竹还没到花厅,就听到永乐郡主的咆哮声,旋即还有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宋三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在外面败坏本郡主的名声!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郡主叫我做什么。” 宋瑶竹一出声,永乐打砸的动作一顿,有点呆滞地看向她,像是没料到她真的会出来一样。没反应过来的同时,还打了个哭嗝,现在呆萌呆萌的。 “王妃。”冯嬷嬷上前行了一礼,道:“我们家王妃说了,郡主今日脾气大,她哄不住,今日损坏的物件都会照价赔偿,请王妃海涵一二。” 宋瑶竹摆摆手,“赔偿倒不必了,那都是你们宣王府的银钱,又不是郡主的。说起来,郡主连个封地都没有,食邑更是没有,怎么好吃着王府的,用着王府的,还净给爹娘惹事呢?” 永乐一怔,指着宋瑶竹的鼻子大喊道:“我爹娘乐意养我,要你管!” “是啊,用不着我管。你爹娘不仅现在要养你,日后还要养你的夫君,养你的孩子,养你一大家子!” 永乐原本不知道母亲给她相看赘婿的事情,今日出门听到外面都在说她不要脸,天天追着逍遥王屁股后面跑,她本来没在意,这是事实,而且她都被骂惯了。 但后面听到有人说她老娘给她找了个黑熊精当赘婿,她当即就拿了人问怎么个事,还杀到城外庄子上去看了。 那个曹直,真的就是个黑熊精转世!!! 她才不要嫁给那样的一个人! 等她下午回城,上京城里,上层圈子都传遍了,她没人要,现在只要是个男人她都愿意嫁。 可把她气得立刻杀到了宋瑶竹这里来,都是她!都是她撺掇母妃! 也不知道母妃怎么就信了她的话,她这个乡野出身的女人,能嫁进王府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竟然敢掺和她的婚事! 宋瑶竹不慌不忙地跨过一地碎瓷,冯嬷嬷见了她的动作,一双无神老眼微微上抬。 这位王妃分明是吃了大苦头练出来的礼仪,一地碎瓷,都能目不视地,走得八风不动。再看看这位永乐郡主,哎,头疼! 宋瑶竹坐上主位,抬起一条手臂放在桌上,再看向永乐的眼神忽地凌厉起来。 “郡主,你方才唤我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透着浓浓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心下一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王妃的话音一道落在了她们的肩上。 冯嬷嬷更是诧异,这逍遥王妃的气势竟然转变得如此快,连目光都染上了杀气,叫人害怕。 “王妃莫恼,是老奴没有管教好郡主!”冯嬷嬷忙上前匍匐行礼,眼看着她要跪在那一地的碎瓷上,永乐立马将人扶住。 “跪什么跪!你可是先皇后赐给本郡主的嬷嬷,她能受得起吗!” 见永乐这番态度,宋瑶竹更知道如何拿捏她了。 她嗤笑一声,道:“不过是个嬷嬷,本妃有何受不起。先皇后将她赐给你十余年,将你教的如此顽劣,可见这嬷嬷存了坏心!本妃这就去和宣王妃姐姐说,这嬷嬷留不得!” “你敢!你敢让我母妃动冯嬷嬷,我今日就掀了你的逍遥王府!” 她话音才落下,王府内的一众粗使婆子面露凶光地向前一步。 “有何不敢?任你是郡主又如何,擅闯王府本就是重罪,你打砸这么多物件,纵使刁奴伤了王妃,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本妃在理。” “你放屁!你哪里伤了!”永乐骂道,但语气里明显是虚张声势,已经开始怕了。 就在她吼完,只见宋瑶竹抬脚踩在了碎瓷片上,花厅内仆妇们大叫起来。 “王妃受伤了!王妃受伤了!快叫府医!” “郡主砸了咱们王府不算,现在还弄伤了王妃!” 永乐傻眼了,这是碰瓷!碰瓷! “你你你!!!”永乐大惊失色,这个宋瑶竹就是个疯子啊!她怎么踩的下去的,那么疼! 冯嬷嬷哀叹一口气,自家郡主和逍遥王妃斗,那就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不必请府医。”宋瑶竹一头冷汗,脸色都开始发白。“进宫,本妃要找贵妃娘娘评评理!” 永乐郡主已经慌得找不着北了,她最讨厌高娉那个满口虚言的女人,本来以为宋瑶竹和旁人不一样,没想到她更无耻!更离谱! 怎么和谢离危待一起久了,人都能疯的吗! 秦嬷嬷早就备好了马车,带着受了伤的宋瑶竹进宫面前贵妃。 贵妃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虽然她依旧光鲜亮丽,众夫人们都巴结着她。但大皇子的事情还是让她伤神不少,加上大皇子现在和她闹脾气,将自己关在皇子府也不出门,派去的高公公都没能见到他。 除夕之后,皇上让亲卫们自查了一遍皇宫,撸掉了不少她的人。禁军那边更是换了大批新面孔,高娉知道,这是皇上在敲打她。 他可以宠着一个女人,但不允许女人去触碰他最爱的权利。 谢婉清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这些日子,她睡得不安生,总是梦到谢婉清。 该死,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娘娘,逍遥王妃在宫外求见。” 贵妃听到她的名字就想到谢婉清的脸,不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 莫雨将宋瑶竹对永乐上王府打砸伤人的哭诉说了一遍,贵妃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让她进来吧!” 宋瑶竹是被肩舆抬进来的,她受了脚伤,正好遇上了李维的徒弟,那机灵的立马将她的事情告诉了李维,没多久,就传了皇上口谕,许她乘肩舆入宫。 一想到宇文无极在除夕夜对自己做的事情,宋瑶竹一阵恶心。 她看了看天色,希望谢离危快点赶过来,她可不想在皇宫留宿。 第64章 谢离危怎么还不来 肩舆到未央宫前停下,宋瑶竹拿起帕子将眼角擦红了一点,然后抽噎了几声,被彩金一路扶着,一路哭道:“请贵妃娘娘为臣妾做主呀!” 一直哭到未央宫内殿,高坐在主位上的贵妃看她形容狼狈,裙摆上都是红色的血迹,钗环都歪了,心里不由生出一抹幸灾乐祸。 但她面上还是急切道:“哎哟,怎么伤成这样!快传太医!” “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永乐郡主二话不说就冲进我们王府打砸,呜呜呜,这是不想让臣妾好过呀!” 贵妃见她这般凄惨,心里还是暗道,永乐下手太轻了,应该将你的脸给刮花,省的本宫看着心烦。 “怎么回事,你慢慢同本宫说,本宫给你做主。” 她话音才落,门外高公公通报道:“皇上驾到!” 一行人又起身行礼。 “朕今日公务结束的早,想着过来和贵妃一道用膳。怎么逍遥王妃也在这儿?”宇文无极说得冠冕堂皇,忽地眼皮子一跳,“这怎么都是血?” 贵妃暗道,这狐媚子和谢婉清张那么像,皇上别不是为了她才过来。 “皇上,是永乐的事情。妹妹还没细说,您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宋瑶竹擦着眼泪将自己好心帮永乐相看赘婿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永乐郡主这样排斥,是妾身多管闲事了,呜呜呜!可是妾身不能忍受,每每和王爷一道出席宴会,郡主就缠着王爷不放。妾身自知自己出身卑微,比不得郡主身份高贵......” 宇文无极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怒道:“传永乐进宫!” 小太监赶紧去传旨,正好太医来了,宫人扶着宋瑶竹进了内殿包扎伤口。 “太医,这会不会留疤啊?” 处理好伤口的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一盒玉骨生肌膏,“臣给王妃一盒玉骨生肌膏,您回去多抹抹就好了。” “流了这么多的血,一盒够吗?” 太医:“......” 别说您的伤是在脚底板下,用不着这膏,就是用得着,这一盒也够了啊! 但他还是又掏出一盒递给她。 “太医,还有吗?” “......” 这一盒不老少钱呢!怎么占便宜占到他太医院来了!!! “王妃,水满则溢啊!”收敛一点好吗! 宋瑶竹这才扁扁嘴,“好吧好吧,那下次见面,你记得多带一点给我啊!” 太医无语了,居然还想下一次! 不多时,宣王妃带着永乐进了宫。她已经从冯嬷嬷口中听了事情经过,带着永乐进宫当着贵妃的面赔罪。 “是永乐性子太冲动,臣妾回去一定好好教导她!”宣王妃低声道。 “你都教导十几年了,婉清还将冯嬷嬷赐给了她,但你看看她还是这么目无尊长!”宇文无极怒道。 永乐躲在宣王妃的身后打了个哆嗦,从内殿一瘸一拐出来的宋瑶竹看到她此时的鹌鹑样,就想笑。 “皇兄息怒!臣妾无能,是臣妾之过!” 永乐看见母妃如此低声下气,又见冯嬷嬷匍匐在地上,而宋瑶竹一瘸一拐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她是百口莫辩,又委屈又生气。 “皇伯父你怎么能听她一面之词!明明是她自己故意踩在碎瓷上污蔑我!” 宋瑶竹立马惶恐道:“是臣妾没站稳,和郡主无关。” 宇文无极更生气了,猛地拍桌,怒道:“你自己做错事还不知道悔改!逍遥王妃可什么都没说!你竟然还在朕的面前倒打一耙!永乐,是朕太惯着你了,从今日起,你禁足在王府,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了,什么时候出去!” 永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瑶竹。 这个女人不是说来告状的吗!怎么什么都没说! “皇上,眼下重要的是永乐的名声呀!”贵妃在一旁插话道,“永乐也是因为名声受损,这才失了理智,闹出这样的事情。” 宇文无极呼出一口粗气,他是知道宣王府的庄子上收留了不少穷困举子的事情的。本以为宣王有不臣之心,想借此培养自己的势力,没想到竟是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侄女。 但逍遥王妃掺和在里头,他又不免担心,这是不是谢离危的障眼法。 他如鹰般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道:“既如此,宣王府就继续收留那些举子吧,只是将动静闹得大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举人的事情。这般,百姓们便只当是宣王心善了。” 宣王妃惶恐不已道:“臣妾定会像那些举子表明,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不忍他们上京赶考还忍饥挨饿,便提供了这样的住所。” 皇上方才的话只是为了试探宣王妃,她又怎么敢真的应下。宣王的名声若是比皇上还好,那他们家离搬出上京城就不远了! 果然,皇上听了宣王妃的话,心情好了许多,道:“也可,只是此事传扬出去,你那庄子怕是不够住......” “臣妾这就让府上扩建庄子,为那些举子们提供一个庇护之所!” “怎么能让你们又出钱又出力,这样吧,你将那庄子转给朕,朕会派人接管。待朕接管了庄子,外面的人也不敢乱嚼永乐的舌根了。” 宣王妃哪能不应,又道:“今日逍遥王妃受了苦,王妃有什么想要的,只管与我说,我定赔偿到位。” 宋瑶竹看了看宣王妃,又看了看皇上,行礼道:“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皇上看着那张惨白的小脸,心都软了一截,只道:“你说,朕都允你!” “臣妾也要学礼仪,既然郡主也要学,不若让郡主和臣妾一道。” “请的是哪位嬷嬷?” “还未请,不过不是嬷嬷,是太仆寺少卿之女,如今的户部侍郎之媳,沈卿语。有几次宴席,臣妾和方少夫人说过话,她的礼仪真真叫臣妾羡慕,臣妾准备叨唠一下她。” 贵妃拧了拧眉头,这个宋瑶竹提到沈卿语,是为何? 宇文无极想了想,沈家是最重礼教的人家,沈卿语的礼仪定然没话说,宋瑶竹请她教自己也说得过去。于是道:“不必你去请了,朕给你做主,让她来教你们。” 他又对永乐道:“若是你这次还不学好,朕就将你关一辈子!” 永乐打了个哆嗦,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可恶的宋瑶竹,可恶可恶可恶! “天色不早了,传膳吧!”宇文无极看了看殿内众人,“都是一家人,留下一起吃吧。” 宋瑶竹心想,谢离危怎么还不来? 第65章 “谢离危,你这是轻薄我!” 饭菜摆上桌,宋瑶竹吃得缓慢,宣王妃亦是。只有永乐,似乎化悲愤为食欲,塞得嘴巴里慢慢的,一双灯笼似的眼睛一直瞪着宋瑶竹。 才吃一半,李维的徒弟来禀报:“皇上,逍遥王在宫门口,说来接王妃回府。” 听到此话,原本就压抑的饭桌,更加压抑了。 宇文无极放下筷子,看向宋瑶竹。只见女子一脸含羞带怯还欣喜不已。 “皇上,妾身不好让王爷久等,请容妾身告退!” 宇文无极放在膝上的上微微紧了紧,心想,来日方长。再过一段时间,谢家倒台,看他谢离危还凭什么张狂! “去吧!” 李维立马会意,让人去准备肩舆。 贵妃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皇上他太过分了! 力士抬着宋瑶竹到宫门口,她远远就看到一身黑色大氅的谢离危。玉冠白面,俊得很~ 宋瑶竹坐在肩舆上,张开手臂,“王爷抱妾身下来!” 谢离危无奈一笑,走上前去张开手臂,宋瑶竹便从肩舆上跳了下去,被谢离危抱了个满怀,两条腿夹在谢离危的腰上。 这一幕看着恩爱和睦,叫后面的永乐气歪了嘴巴。 随行的小太监送上一只锦盒,“王妃,皇上说,女子肌肤不可损伤,特地让奴才给您送上玉骨生肌膏。” 说着,小太监当着谢离危的面打开锦盒,里面是五盒精致的小瓷盒。 宋瑶竹示意彩金收下,“多谢公公,请公公替我谢谢皇上。” 彩金掏出一小把金稞子赏给他们。 宋瑶竹又对永乐摆摆手,“小永乐,明儿记得早点起,我们一起去方大人府上找方少夫人学礼仪~” 永乐气得哐哐跺脚,看着谢离危抱着宋瑶竹上了马车,怒骂:“你嘚瑟什么呀!坏女人!” 冯嬷嬷叹气,自己教不了,逍遥王妃替她教也行。 “母妃,女儿吃了那么大的亏,您方才在皇伯父面前,为什么不替女儿说话!” 宣王妃哼了一声,“说什么?活该让你吃点教训。” 她女儿什么亏都吃过,就是没吃过这样的闷亏,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母妃您就不替女儿报复回去吗!” “你害母妃丢了个庄子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从今儿起,你的月例没了!” 永乐委屈到哭了一路。 回去后,宣王妃将今日的事情同宣王讲了。 “可查出来是谁乱传我们女儿的谣言了?” “是宋家的仆妇。”小厮回道。 “臣妾想不明白,这难道是逍遥王的手笔?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我还真当那宋三是为了我们女儿好呢!” “这不像谢离危的手段。”宣王不急不忙地在纸上写下此事发生的经过。 “你在庄子上收留这些举子,不管是不是为了给永乐择婿,都会让皇上芥蒂。宋三掺和这件事,也会让皇上觉得是谢离危在憋着坏。 但宋三将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之后,性质就真的只是女子家争风吃醋。庄子虽然变成了皇上的,但那些穷举子们上京有了立脚之地。同时像天下传递一个信息,皇上开始重视寒门举子。” 宣王妃喃喃道:“庄子成了皇家的,外面便不敢随便议论女儿,否则就是不敬这些举子。而这些举子是皇上看重的考生,不敬他们便是不敬皇上。” “此事在外人眼里是一场闹剧,但最终获益的是那些贫苦的举子!” “皇上一直苦世家桎梏朝堂,每届科举都想提拔寒门,可一直被世家压着。皇上哪里能容下这些人一直骑在自己头上。”宣王说着叹了口气,放下毛笔。“宋太师是皇子之师,日日入宫,说不定此事是皇上授意,让逍遥王妃办的。” 宣王妃暗暗吃惊,惊魂不定地拍着胸脯,道:“还好还好,妾身什么都没做。若是我真报复了逍遥王妃,岂不是让皇上觉得我们宣王府要反?” 宣王点点头,“咱们什么都不要做,皇上既然容不下世家,那春闱时必有大动作。到时,大理寺的牢狱怕是不够关的。” 宣王妃叹气,“这逍遥王妃没读过什么书,脑子到时转得很快。她让永乐跟着她,我总担心永乐会跟着她吃亏。” “让她长长记性也好,省的日日给我惹是生非!她嫁不嫁人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不能再这么蠢下去了!” 夫妻二人怕皇上猜忌,生了永乐之后便没再要第二个孩子。因此小时候将永乐宠坏了,只是现在,皇上手上权利越大,对兄弟 疑心越重。 宣王长叹一口气,在没成为天家之前,那段时光是多好啊...... 这厢宋瑶竹被谢离危抱回听雪院,就被人丢上床。谢离危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抽她,但又怕抽疼了她,叫她和自己生分了。可不抽她,他又气得很,遂抬掌在她臀上拍了一巴掌。 宋瑶竹捂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大喊:“王爷做什么打人!” 打得还是屁股! 这行为多冒昧!多暧昧!多羞耻啊! “本王看你是胆儿肥了,什么事都敢做了。”谢离危冷笑一声。 他本来以为,宋瑶竹只是想借宣王的手安置那些举子,但人到宫门口的那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宋瑶竹不是要借宣王的手,而是借皇上的手! 只有皇上出面,那些贫苦的学子们才会看到希望,哪怕此时受着压迫,也有赶往上京的决心。 世家们也会小心收敛自己的动作,不在此时闹出事情,成为杀鸡儆猴的鸡。 她要保那些举子有上京赶考的机会。 “只怕你的好心付之一炬,你以为烂的只是地方吗?” 宋瑶竹一滞,“什么意思?上京的官员也敢收受贿赂?” 她只当是地方上的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自己当了土皇帝,目无法纪。毕竟宇文无极这样独断专权的人,怎么能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玷污他最爱的权利呢。 “若他们不敢,我阿姐又怎么会在深宫孤立无援。那些蛀虫是宇文无极自己养大的,现在却要我们替他拔出。”谢离危十分不屑。 “我警告你,你这些日子安分一点,若再有动作,小心狗皇帝真怀疑到你头上!” 宋瑶竹立马翻身一滚,躲进床里头。 “不敢不敢,王爷可要保护好人家!” 谢离危胸口一口浊气憋住,无可发泄,气得他又在她屁股上揍了一下。 “噢!”宋瑶竹哀嚎一声,“谢离危,你这是轻薄我!” “你扒我衣裳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在轻薄我?” “那能一样吗,你是男子,我是女子!” “你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是女人了?” 宋瑶竹猛地一顿,忽地抓住谢离危的手往自己胸前摸,“让你扒你回来!让你扒回来行了吧!” 谢离危耳根迅速红了起来,挣开她的手夺门而去。 宋瑶竹躺在床上,轻哼着撩了撩额前碎发。 第66章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谢离危啊!” 从听雪院出来,谢离危有点气结。 宋瑶竹算计得挺好,宋家、宣王、宇文无极都被她算进去了。她也如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她在这些事情中,并没有很好地掩藏住自己。 谢离危怕她暴露,更怕她受伤。 到了卷云院,他将这事和谢律等人说了。 “我去,狸弟,你这媳妇娶的可真值啊!娶媳妇送诸葛,还是女诸葛!”谢明月打趣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谢明月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这后院已经有个女皇了,再来个女诸葛,我怕她两合伙弄死我,拿着我的财产下半辈子过上幸福的寡居生活。” “呵!” 谢律搓着胡须,凝眉沉思。 “也算是殊途同归。”他们本来也在愁,该怎么安置这些贫苦的学子。 虽然已经立春,可最冷的是化雪的时候。那些一路赶来的学子,不知路上要冻死多少。 “是啊,本来想着以南山书院的名义去接纳这些学子,但皇上早就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若是连这些人都照顾上,是真的会招来横祸。” 毕竟皇上早就苦世家,纵观他现在暗地里的小动作,今年春闱怕是要闹一场大的。 “我们要小心些,皇上说不定连我们也会一并处理了。” 他们在盘算蛰伏,那厢宋瑶竹已经将自己的任务发放给白秀才。 白秀才欢天喜地地领了赏钱去办事了。 自他接触到曹直这些人之后,就明白自己在读书上欠缺的不是努力,而是天赋。与其闷头走死胡同,不如跟着王妃干,日后说不定就是她的心腹! 没过几日,几个梨园班子开始演绎起“某举子在故乡被当地县官压榨,不让其上京赶考,在其亲朋好友的帮助下脱困,但其亲朋被下狱。好不容易上京赶考,又被人替换了试卷落榜”的悲惨戏剧。 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们也说起了“某举子好不容易考上,结果被人冒名顶替,报官证明自己是自己无果”的桥段。 本就是春闱的月份,有关学子的戏折子和段子不少,但还是头一回见这样悲壮的。这样另辟蹊径的桥段反惹得众人起了兴致。 而那些学子们却不乐意了,尤其是从外地赶来的学子们纷纷抗议起这些剧和段子来。 这不是在给他们喝倒彩,咒他们考不上吗! 上京城内闹得沸反盈天,更有学子们组团将梨园给砸了的事情发生。 宋瑶竹在王府里猫了好些日子养脚伤,听到外面的这些动静,被谢离危带出来看戏。恰好遇上学子打砸梨园。 “这戏折子你写的?” 宋瑶竹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我若是能写出这么好的戏折子,我还能被宋家拿捏?” “那是谁写的?” “王爷的幕僚啊!就是那个叫纪鸣的。” 谢离危听到纪鸣的名字,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你怎么知道他会写话本子?” “我不知道哇,我就问了问他们,谁能干这活,纪鸣说他能干,我就让他干咯!没想到效果异常不错!不仅是这戏折子,还有那些个段子都是他写的。他可真厉害,将人的情绪拿捏的死死的,我看那戏折子的时候,都被气得摔坏了两只杯子呢!” 谢离危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一想到纪鸣的老本行是写带颜色的话本子...... 嗯,不说也罢! 围观了一场闹剧,谢离危提醒她:“让那白秀才最近藏一藏,别让人找到你的头上来。” “我知道我知道。”宋瑶竹讨好的笑,“我已经让他跟着去彭二公子的商队了,可能过两日就出发。我等着他去给我带人回来呢!” 谢离危好笑道:“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二人携手准备从这闹嗡嗡的梨园出去,迎面对上带着雍王和兵马司的人。 “住手!都住手!”兵马司的官兵纷纷亮刀,很快制止住了那些动手的学子们。 “全都押解回去,马上都要考试了,闹什么闹!”总兵官也是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还好没死人,要是死人了,他今年又别指望升职了! 很快这些人带着闹事的学子走了,雍王才客客气气对谢离危和宋瑶竹揖了一礼。 “见过舅舅舅母。” “雍王辛苦了。” 雍王笑笑,“为父皇分忧罢了。” 他现在跟着历练学习,再加上母妃又答应将刘曼丽许给他做王妃,别说多春风得意了。 从梨园出来,宋瑶竹去了方府。一进后院,就听见永乐在嘟囔:“臭宋三,说好一起来学礼仪,结果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她竟然跑去看戏了!还是和谢离危一起!气死我啦!” 沈卿语在一旁耐心道:“郡主,您现在是因为王妃留下你一人生气,还是因为王妃和王爷一起去看戏生气?” “都有!” “为什么呢?王妃的礼仪学得比您好,她有资格告假。王妃和王爷是夫妻,二人去看戏又与郡主何干?”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谢离危啊!” “那郡主喜欢王爷什么呢?” “当然是他好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可王爷早在十年前就毁了容貌,这十年来都没人知晓他面具下的容颜是什么样的,郡主若是喜欢王爷的容貌,那早就不存在了。若是喜欢王爷这个人,可郡主所作所为,都是打搅王爷的生活,并未给他带来一丝好处。” 永乐:“......” 她沉默半晌,疑惑地问道:“难道说,我不喜欢谢离危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 沈卿语双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那要问郡主的心,您真的喜欢王爷吗?您知道喜欢是什么吗?喜欢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尊重对方,若是真的喜欢王爷,那您做的事情尊重过王爷吗?” 永乐凝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完蛋,我好像一直在惹人烦!” 沈卿语又非常耐心道:“郡主怎么是惹人烦呢,郡主只是有点小任性而已。” “我好像太任性了......哎,我刚刚在宋三背后说她坏话,是不是也不太好?” 听了一会儿墙角的宋瑶竹:“......” 第67章 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 她提议向沈卿语学习礼仪,不过是先前沈卿语对她有好感,又觉得她父亲那边有用处,才想着打好二人的关系。永乐是她扯过来的障眼法。 没想到,沈卿语和永乐相处得这般好。 永乐虽有些小性子,但本性为善。她嘴上不饶人,心里从没害人的想法。而且小姑娘看着喜气极了,最讨长辈喜欢。不然冯嬷嬷那么厉害的管教嬷嬷,怎么还教不好她。 就是心疼啊!舍不得罚呗! “少夫人,王妃来了。” 一听宋瑶竹来了,方才还一脸求学的永乐立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哼!不是今天去看戏吗,怎么又来了?”她阴阳怪气道。 “几个学子砸了梨园,想看看不成咯!”宋瑶竹摊手。 “啊?”永乐来了兴致了,又问为什么。 宋瑶竹便将戏折子的内容都说了一遍,这下沈卿语也没心情教人了。 “虽说这些事不是我们闺阁女子该管的,可若真这样腐败......”她剩下的话没说,但宋瑶竹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经历过动荡的,自然明白现在安稳的生活多来之不易。若是朝廷不下决心,解决沉疴痼疾,那这朝政怕是稳固不了多久。 “沈小姐,最近少出门吧,说不定有的闹呢。”宋瑶竹好心提点道。 沈卿语听她唤自己“沈小姐”,而非“方少夫人”,心中十分感动。 送走二人之前,她送了几本书给永乐。 “郡主这些日子在家看看书,过两日来的时候,我会提问的。” 永乐翻了翻书,以为是什么《女则》《女诫》,她从小就看,就是不听!但没想到是山川游记。 她拿着书,狐疑道:“这有用?” 本以为沈卿语会斩钉截铁说“有用”,不成想,她道:“先试试吧,万一呢。” “呃......” 为了表现自己对沈卿语的敬重,永乐还是亲自捧起双手接过书。 “感谢夫子赠书。” 宋瑶竹觉得,这小孩儿还有救。 出方府之前,宋瑶竹和永乐还遇上了方文才偏宠的妾室徐婉儿。徐婉儿恭敬地向二人行礼,永乐却是鼻子朝天地哼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着本郡主了吗?改日请夫子去我王府好了!” 徐婉儿面色僵硬,待人走后,她愤愤地去了沈卿语的院子。 “姐姐莫以为,攀上了王妃和郡主就能得到爷的宠爱!”说着,她还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前些日子诊出有孕,现在可是全家的宝贝! 沈卿语并未搭理她,只是看了眼贴身丫鬟,“院子里的婆子都是吃干饭的吗?” 几个婆子立马挡在了主母面前,又听沈卿语淡淡道:“徐姨娘,如今你有了身孕,还是不要在外走动的好。万一像我一样,脚一滑事小,孩子没了事大。” 她当初就是在院子里散步,没料到鹅卵石上被人抹了油,脚下一滑摔出去好几丈,孩子没了。 她知道是谁做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全家都偏心这个徐婉儿。 “就算我不得丈夫喜爱又如何,你一个姨娘也不能替丈夫应酬。”她喝着茶淡淡道,“将徐姨娘送回去,永乐郡主性子活泼,万一让她撞到郡主,都不知道怎么算。” 徐婉儿气得脸色发白。 自从皇上口谕下来,让她教授逍遥王妃和永乐郡主礼仪,全家对沈卿语的态度大变。为了避嫌,方文才都不知道多久没进后院了! 在这样下去,外头的女人怕都要怀上了!偏生这个沈卿语一点也不急! 徐婉儿走后,丫鬟给沈卿语捏肩道:“夫人,咱们可要抱紧了王妃的大腿。若不是王妃让您教她礼仪,咱们这日子没这么好过。” 沈卿语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她将茶杯放在桌面上,叹道:“王妃为的是我父亲,只是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们沈家已经不复当初,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家中。 “夫人,您都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和老爷说!”丫鬟委屈地都哭了。 沈卿语想,她出身礼教世家,若是出一个和离妇,那就意味着沈家再无出头的可能。她若是和离,皇上必然会找机会让他的人将父亲替换下来。她不能为了自己,毁了父亲的仕途。 “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注1)。我可以丧夫,但决不能和离或是被休。” 丫鬟擦了擦眼睛,看着自家夫人,只觉得夫人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那厢宋瑶竹回了王府,写了个信让人送去宋府。 宋文悦这几日被宋太师关了禁闭,因着宋太师知道了她让人在外抹黑永乐郡主的事情。 连宋家三叔也受到了牵连,无他,事情是宋三婶的人去做的。 宋文悦本以为永乐郡主名声被毁后,宣王府会疯狂报复宋三,可不仅没有,宋三送来的信件上还说,她和永乐郡主虽为姨侄,却情同姐妹。又说今日出门见到了雍王,雍王殿下风采依旧,真乃良配。 宋文悦看的眼睛发红,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宋三,她的命怎么这么好!她怎么还不被谢离危玩死!”她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她实在生气,未注意到门外的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本来担心她被祖父关了禁闭,心情不好,遂来看看她。没想到在进门的那刹那,听到她如此恶毒的言语,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还是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女儿吗? 她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她却赌咒她的亲生女儿! 宋大夫人的心脏砰砰直跳,忽地意识到,当初让宋三替嫁,是为了保护宋文悦不被谢离危迫害。 她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还被她亲手送进那逍遥王府那吃人的后院! 她脚步踉跄地往回走,掩藏在心底里的愧疚,像是终于冲破了积压在上面的薄层,如喷薄的泉水一样随着泪眼一起涌出。 她的亲生女儿宋瑶竹呀! 第68章 十年未见,奴想您啊! 转眼到了二月,宋瑶竹趴在贵妃榻上让彩金帮她染指甲。 “王爷今天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了吗?” “是呢,这不是要春闱了吗,他们得看着那帮人好好复习呀!” 随行来考试的学子都住在谢家在城外的庄子上,谢家族长和一个山长住在那边,一边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懈怠,一边给他们答疑解惑。 宋瑶竹对过去十年的时政不甚了解,让管家给她找来了这些年的官报,她无聊的时候就翻一翻。 前年江州水涝,但朝廷播下去的救灾粮迟迟不到,饿死不少人。当地的知府蓄意隐瞒,害得江州城内易子而食,名不聊生,成为惊天大案。 还是燕王及时带兵抗灾,又开仓放粮,救了一州百姓。因为这事,皇帝名声受损,燕王名声大噪。 简短几行文字,宋瑶竹能想象得到宇文无极的气急败坏。 她料想,今年的科考必有一道题和江州洪涝有关,只是不知道题目会怎么出了。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谢家那些研究了这么就科考的老师们,自然也能想到。想必有关江州洪涝之事的各种题,都给那些人写过了。 “最近外面怎么样了?” “皇上安置了那些贫苦的学子之后,民间对咱们皇上的称赞多了起来。”彩金道,“不过那些学子们现在最关注的事情,怕是戏楼里唱的戏折子和茶楼里说的段子。都觉得那些桥段侮辱了他们读书人,所以想尽办法地闹事呢。” 宋瑶竹轻笑,这里头又不都是学子,还有各个派系的人呢。每一波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追求,自然都想浑水摸鱼。 她不过是起了个火星子,自有人让这火烧起来。 “还有一桩事。”彩金说起这事的时候,有点迟疑。“有人在上京城的赌坊里做庄,拿各地的解元做注,赌谁是今年的状元呢!” 宋瑶竹支颐,这种事情往年也不是没有过。 “最大的天元赌坊将这些人的资料整理成了册子,还安排了专人讲解这些人的生平。他们从小到大做的诗和文章都罗列成书籍,供人了解下注。”彩金将自己听说的事情都说了。“排场太大了,连一些酒楼茶馆里都安排了说书先生去讲解。” 宋瑶竹眉头蹙起,这太不对劲了。 上京城内的有钱人大都有权,不管最终的状元是谁,赌坊的东家总会因为旁人输了银子,得罪一批人。为了点银子得罪那么多人,不是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而且更诡异的是,往年这样的赌局不是没有,而是范围很小,局限在一个认识这些学子们的圈子里,不会出圈。 今年这办声势浩荡,有一种全民娱乐的疯狂。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谢离危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个食盒。 谢离危将食盒放在桌面上,视线却落到了宋瑶竹的手上。 宋瑶竹的指甲刚染好,指甲鲜红如秋日盛开的曼珠沙华般艳丽。这双手养了几个月,每日擦玉骨生肌膏,现在也算是白白嫩嫩的。配上这凤仙花染的指甲,更显得手白如葱。 谢离危看了一眼,只觉得喉头一紧。 他倒不是个手控,只是觉得这手,怎么这么让人浮想联翩? “给我带的?”宋瑶竹颇为惊喜,谢离危竟然主动给她带糕点吃,怕不是要毒死她? “是本王自己想吃。”说着,他拿出一块花生酥自己吃起来。 花生酥确实好吃,但上京城内吃花生不过敏的人太少,以至于整个上京只有一家糕点铺子做花生酥。便是上京最大的糕点铺子徐记,每日要买他家的东西,都要排许久的队。 宋瑶竹从食盒第二层取出龙须酥,心情大好,两条长腿都忍不住开心地抖了抖。一边吃,一边将方才的事情同他说了。 “此事你莫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不要让皇上注意到你。”他喝了口茶解解口中的甜腻。“阿爹和我这几日都去庄子上住,你一个人在府上不要随便出门。” 宋瑶竹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息,眼神里露出一种“我明白”的通透感。 “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不给您拖后腿。” 谢离危睨了她一眼,道:“只要不是皇家,本王还是能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哟,这么霸气? 宋瑶竹托腮笑道:“那王爷能不能告诉妾身,妾身买谁赢面比较大呢?” 要知道他们谢家族学里出来的学子那都是奔着前两张榜去的,他们谢家该最了解这些考生的能力。若是她将谢离危说的人都买一遍,说不定就押中了个宝呢? 谢离危拿帕子擦了擦手,扔到一旁,彩金立马捧上干净的水让他漱口。 而后,他才不慌不忙道:“他们找人搜罗了各地有名望的解元,将其吹得如同文曲星下凡一般。现在整个上京城内,怕是连目不识字的小儿都知道这些人的名字。” 话说到这儿,宋瑶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若是满城连小儿都知道这件事,那他们下手的对象不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而是要忽悠百姓们买入! 那些百姓们对这些学子的了解,都基于赌坊给出的资料。既然赌坊将每个学子都吹得天上手地上无的,那百姓们也会和她想的一样,想着多押几个宝,一次买进几个人,说不定就中了呢!中了的话,那下半辈子就不用努力了! 这是要刮百姓的钱! 难怪做庄的人这样有恃无恐不怕得罪人,说不定做庄的背后都是些达官显贵,就等着分这些民脂民膏呢! “真是恶心!”宋瑶竹愤愤道。 她本以为,宇文无极这人只是太爱权势,遂对她动手。现在看来,一个最爱权势的人,满心都是自己,哪里还装得下天下百姓! 在他眼里,只要自己的统治不被撼动,他就能对下面的蛀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气,气坏了身子还要本王给你买药材进补。”谢离危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 宋瑶竹见他这稳如老狗的模样,眼珠子轱辘一转,迅速明白了什么。 她指着他,意味不明地:“哦~” 谢离危轻笑,“明日府上有个功臣要回来,本王不在,王妃替本王好好接待一下他。” 宋瑶竹应下,心想谢离危现在竟然对自己这样信任了吗?竟然让自己接触他的幕僚了? 他就不怕自己策反他的人吗? 翌日,谢离危和谢律一早就坐马车离开王府,宋瑶竹将人送走后,回院子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才知道那位“功臣”回来了。 她梳妆了一番,到前院去接见这位功臣。待她到的时候,前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皆是她之前见过的人。 那话本子写的一绝的纪鸣也在。 “诸位,王妃到了!” 宋瑶竹跨进厅堂,众人纷纷转身行礼,只有一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蓦然转身,见到宋瑶竹的那刹那,他倏地眼含热泪。 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神情,松弛地脸皮都在颤抖。 “哐”的一声,他朝宋瑶竹跪了下来,甚至膝行了几步,才朝宋瑶竹扣了一首。 “小姐,十年未见,奴想您啊!” 第69章 谢离危早就识出了她 煜公,年五十八,头发花白,身形佝偻。 宋瑶竹见到他的那刹那,亦是忍不住地心潮澎湃,眼泪差点没能控制住。 但她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咬紧了牙关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位先生好大的礼,本妃真是受不住。快起快起。”说着,她亲自弯腰将人扶了起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轻拍了煜公的臂弯两下。 “王爷只说今日有功臣回来,并未与我介绍,不知您是......?”她迟疑地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视线落到了纪鸣的脸上。 纪鸣只得上前一步道:“王妃,这位是煜公,咱们王府的老人了。前段时间被王爷放出去办了点事,走了两三年,现在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煜公,这位是咱们的王妃。”说完,他拉了一把煜公,小声道:“虽说王妃和先皇后很像,但二人年纪对不上,你别认错了主子呀!” 他们都知道他是先皇后的人,煜公对先皇后的感情,那是让他们都羞愧的地步——从未见过如此忠心的奴仆! 只有纯粹的感情,没有任何利益! 煜公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冲宋瑶竹行了一礼,声音嗡里嗡气,道:“叫王妃见笑了。” 宋瑶竹拿出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他,“先生辛苦,这是王爷和本妃的一点心意。本妃叫人给先生收拾好了院子,也备好了酒席给先生接风。先生不防去沐浴一番,我们酒宴上再好好叙话。” 众人附和,遂而散了,等着午宴再说话。 宋瑶竹去了后院的花厅,屏退了左右。一刻钟后,煜公进来,刚要行礼,便被宋瑶竹拦下。 “煜公莫要如此!”她声音哽咽,看着两髻发白的煜公,心中百感交集。 煜公是她乳娘的丈夫,他本是谢家的一个马奴。身为谢家奴,他有机会读书识字,知道不少道理。可他这人十分迂,只认一个死理,因而被她爹叫为“迂公”。 她离开谢家后,煜公便和乳娘一起为她办事,她觉得煜公忠心不二,虽然认死理,但人十分值得托付,便改“迂”为“煜”。 他跟随自己十数年,看着她长大,妻儿皆为救她而死,他们之前早已不是普通的主仆之情。 “小姐!”煜公老泪纵横,“老奴未想到此生还有望见到您!” 二人叙了会儿话,宋瑶竹便问他:“煜公如何一眼认出我?” 煜公擦眼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双老眼满是泪花:“小姐就是烧成了灰,我都认得您!” “哦,这么说,煜公是认出当年狸弟扶灵回乡的尸体不是我咯?”宋瑶竹故意逗他。 煜公的腰板一僵,颇为尴尬道:“您都烧成那样了,老奴还是认不出的。” 宋瑶竹咯咯笑起来,煜公为人太老实,逗起来就是好玩儿。 “煜公见老了。” 煜公叹了口气,“是啊,比不得小姐,如今还是二九芳华。” 宋瑶竹默了一瞬,觉得煜公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仔细那么一琢磨,好像有点阴阳怪气在里头。 “煜公现在倒是比以前会接话了。” “唉,没办法,得在狸少爷手下讨生活嘛!您不知道,您走了知道,狸少爷多难伺候!” 煜公和宋瑶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离开去院子里修整。 他走后,宋瑶竹一个人静静饮茶,脑子里思绪繁杂。 煜公的话里交织呈现出的谢离危,有着歇斯底里的悲痛。因为她的死让他性情大变,在和宇文无极的对立中,他甚至多次剑走偏锋,想要玉石俱焚。 她很心痛谢离危因为她变成这样,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煜公是知道她的,她关心家人,可他今日的话大多围绕谢离危,几乎没有提到她的父亲。 只能说明一点,他今日见到自己后说的话,是有人授意的。 何人能授意煜公? 除了谢离危,怕是没人能这么做。 宋瑶竹“噔”地站了起来,煜公一眼便识出了她,那谢离危呢?会不是谢离危早就识出了她? 不对不对,若是他识出了自己,又怎么会不和自己相认呢。 他们姐弟情深,她不和谢离危相认,一是自己现在身份尴尬,贸然说出自己的身份,反而更引得谢离危猜忌,说不定才说完“我是谢婉清”,谢离危就把她噶了。 二是,她若和谢离危相认,那便要谢离危也背负上她的仇恨。她不想那么做。 她有正当理由不和他相认,但谢离危没有啊。 所以,他若是认出自己,定会和自己相认的。 想到 自己重生后的行为举止,她从未刻意掩饰过,恐怕就是曾经的习惯惹得谢离危猜疑。 而煜公就是谢离危刻意送到她面前试探她的棋子。 宋瑶竹这般想着,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又找煜公确认了一番。煜公再次眼含热泪,“老奴誓死捍卫这个秘密!” 宋瑶竹这才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谢离危没认出自己,那就好。 不然以他们两的关系,同睡过一张床了都,那得多尴尬呀! 晚上,谢离危在庄子上收到了来自王府的回信,看完信,他将其投进了炭盆里。 “你把煜公送到了她那去?你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呢?不会是想玩替身那一套吧?”谢明月拿着火钳在火盆里翻红薯。“咱可不兴这玩意儿的啊,一边睡着这个,一边心里想着那个,你忙不忙啊!” 谢离危:“......” 好想从火盆里掏出个烤红薯把他的嘴给堵上! 他的嘴贱一定有一半的原因来自谢明月! “府上可是有事?”谢律问道。 “没事。”谢离危起身走到大榆木桌前,上面摆满了稿纸。“还有几份没改?” “都差不多了。”谢律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张策论,他咂咂嘴,道:“哎,都是些皇帝爱看的空话,没意思。这几年我是交够了这样的学生了,今年要是能教几个不一样的,咱就教他们干实事!” “伯父定能得偿所愿!来根地瓜!”谢明月嘿嘿道。 “你自己都干不了实事,你还想让你学生干?真能想。”一族老吐槽道。 谢律:“......” 谢离危:谢家嘴毒是遗传。 谢律叹了口气,大陈上下官员腐败,选取官员只看门第不看能力。上面的人更是喜欢看文章做的好看的,而非真正有实干能力的。 “任重道远,能者多劳!”谢族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宽慰道:“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行,好好教书育人,迟早能教出个不一样的!” 谢家族学里出去的好的世家苗子也不少,只是一进官场,在那宦海中沉沉浮浮一些年,保留初心的便不见几个了。 “下个月就考试了,你准备好了吗?” 大陈为保证学子们考试时的最好状态,春闱时间定在三月上旬,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寓意学子们也能百花齐放。 “准备好了。”谢离危将胸前长发甩到耳后,“保管演一出让好戏,让狗皇帝满意。” 第70章 她有凤命,她要做皇后! 三月之后,宋瑶竹就让人白日里撤了炭盆,她没事做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王妃,郡主又让人送信来了。” 宋瑶竹将怀里的果盘放到一边,展信看了眼。 这已经不是永乐第一次写信来“问候”她了,信里都在质问,为什么她不去方府上课! 宋瑶竹借着脚伤加重的借口,在家里猫了好一阵子。 她可是有乖乖听谢离危的话,在“韬光养晦”呢。 看完信,宋瑶竹伸了个懒腰。 “彩金,更衣,郡主出去。” 宋瑶竹才出王府,永乐的马车掐点一样停在了她面前。一颗圆乎乎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上来!” 宋瑶竹歪头看着她,“郡主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永乐龇了龇牙,“姨母,请上车!” 宋瑶竹这才提着裙子上了马车,车内除了她,还有沈卿语,二人颔首示意。 “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 宋瑶竹眉头轻轻一跳,不解地看向永乐。 “贵妃请了一帮没出阁的姑娘去喝茶,还把我叫上了。这里头只有我年纪最大还没定亲,肯定没人跟我玩儿,我多尴尬呀!” “那也不必将我们两个都带上吧。”还是进宫哎,她可是答应了谢离危要韬光养晦的,万一破功了她怪谁去! “没办法,夫子不会骂人。” “我就会骂人了?”宋瑶竹眉头一竖,一副怒容。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一摆这脸,就没人敢说我的坏话了!夫子说的对,就是要把你带上!” “......” 一路说闹地进了宫,拜见完贵妃后,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宋四居然也在。” 方才拜见贵妃的时候,宋文悦就坐在贵妃的身边,看上去,贵妃很是喜欢她。 “除夕宫宴的事情后,就一直传言宋四颇得贵妃的喜欢。她怕不是要做我的弟妹?”永乐惶恐不安道。 “怎么,你不喜欢她吗?”沈卿语疑惑,她和宋文悦接触的不多,但是宋家出来的姑娘,想必品性该是不错的。 “不喜欢!”想想上次在大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她就特别不喜欢宋文悦!一个装柔弱的绿茶。还不如宋三这朵黑莲花讨喜呢! “日后少点往来就好。”宋瑶竹的目光从那群姑娘身上游过,最终落到了刘曼丽的身上。 吏部侍郎刘昌伟的小女儿,刘曼丽。 果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难怪雍王会为她痴迷。 坐了一会儿,宋文悦主动走了过了。 “没想到姐姐今日回来,早知道就和姐姐一道了。” 宋瑶竹仰头看着她,宋文悦现在的打扮不再素净地出淤泥而不染,现在像朵盛开的花朵似的,明艳动人。 “妹妹现在是越发的好看了。” 听到她夸自己,宋文悦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颇为得意道:“姐姐知不知道,再过些日子就春狩了,贵妃娘娘邀请我和她同行解闷呢!” 此话信息量颇多,像是贵妃认定了她这个儿媳似的。 “是吗,那妹妹可要好好准备侍驾了。” 宋文悦坐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拉起宋瑶竹,道:“我与姐姐许久没见,有些私房话想和姐姐说。” 二人一走,永乐“呸”了一声,“八字都没一撇,就开始炫耀上了!” “对了。”她看向沈卿语,“夫子觉不觉得,宋四的打扮和姨母好像?” 沈卿语笑笑不语,确实很像。 宋文悦拉着宋瑶竹走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地方,急问道:“姐姐,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和王爷说了没有?” 宋瑶竹茫然的看着她,啥事来着?她有点记不清了。 宋文悦见她不上心的样子,气得搅了搅手帕。 “那些夫人可是说,愿意出两千两买一个旁听的资格!” 哦! 宋瑶竹恍然大悟,原来是她说要吹枕头风的事情。 两千两呀!这些人为了孩子还真是大方。啧啧。 这个钱,谢离危应当是允许她挣得吧? 宋瑶竹拍了拍胸脯道:“你收了吧,让她们等消息。” 宋文悦大喜,宋瑶竹这个乡下来的村妇,哪怕嫁进王府又如何,眼界这东西也就那样了,一听到这么多银子,还不是上钩了! “姐姐,我作为中间人,不知......” “那你抽一成吧。”她大手一挥,十分大度。 宋文悦咬牙,她牵桥搭线,却只给 一成的利!当初若是她嫁给谢离危,那这么多钱就都是她的了! 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宋文悦咬紧了后槽牙。且先让她得意着吧!有她摔下来的时候呢! 二人说完话,正要往回走,忽地看见有人往这儿来,宋瑶竹眼疾手快将宋文悦拉到树后蹲了下去,还将她的脑袋按了按。 她们身在未央宫的后面,此处背阴无人,杂草枯树有些多,一般无用的杂物都堆砌在这里,能掩身的东西挺多。 宋文悦刚要问她为何要躲,就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 “王爷,现在还在宫内呢!”女子声音娇俏含春,显然是在会情郎。 “本王知道,就是这样才刺激不是吗?”雍王嘿笑一声,“在宫外又见不到你,还不如在宫内呢。” “我也想王爷,只是不知贵妃娘娘什么时候才能下旨赐婚。” “快了快了,母妃说只要本王这次将差事办好了,她就给我们两个指婚!” “那王爷可要努力呀!我会让父亲好好协助王爷的!” 灌木后面的宋文悦目眦欲裂,她以为贵妃待自己亲密,是想让自己做正妃呢,原来早就定了这刘曼丽做正妃了吗! 而宋瑶竹想的是,这刘昌伟是站边雍王了吗? 私会的二人黏黏糊糊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又亲了好半晌才分开。 待二人离开,宋文悦双眸喷火。 “姐姐故意让我看到这一幕羞辱我吗!” 宋瑶竹诧异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又不会提前知道这两人会在这儿私会。更何况,还是你拉我到这儿来的。” 宋文悦一哽,确实如此。 宋瑶竹拍了拍宋文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想嫁给雍王,但他们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横插一脚呢。” 说完,她抬步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宋文悦眸子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她努力回想梦里的事情,发现有许多出入的地方。比如梦里的三皇子就没有被封王,正妃也不是刘曼丽。 梦境和现实发生了许多变化,梦里她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姐姐,也变了许多。 但她依旧相信,那个梦是她的前世。因为那种宿命感,让她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宋文悦眯了眯眼睛,既然现实已经发生了改变,那她就更要挣,更要抢。 她有凤命,她要做皇后! 刘曼丽又如何,不过是个满脑情爱的女子,是她成为皇后的绊脚石。 踏平即可! 第71章 我长得好,腰更好! 宋瑶竹踱步回去,思绪飘远。 最近上京城内最热闹的事情便是全民下注状元,此时谢离危让她别插手,再加上煜公在此时回府,表明这件事中有谢离危的手笔。 煜公回府的时候,她猜到他和此事多少有点关联,但没过问。毕竟那是谢离危的事情,她过问的话,会让煜公陷入两难。 但现在,她不得不问了。他总觉得谢离危这一盘棋下得太大,大到她觉得若是换成自己,局面可能会失控。 “宋四和你说什么了啊?怎么愁眉不展的?”永乐见宋瑶竹神色凝重,只觉得稀奇。 要知道,她认识的宋瑶竹,总是风轻云淡。她可是一朵能面色不改地碰瓷她的黑心莲花呀! “郡主可知道最近城内的人都在博彩?” “自然知道,我方才还和夫子在说这事呢。要不是你害得我被我母妃罚了月例,我可是要买上好几注的!” 她的好朋友们都买了,只有她因为没钱只能故作清高,瞧不上。 这些府中的夫人小姐们下注,一是图个新鲜刺激,毕竟她们这些女子,哪里能像男子一样在赌坊下注玩骰子呢,眼下大热,都想凑个热闹;二是这些银子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输了就少买点胭脂水粉,赢了也能自夸自己眼光好,独具慧眼。 “一注五两银子起,这五两银子够买一户五口之家半年的粮食了。”沈卿语淡淡开口。 永乐惊讶,“能买这么多吗?” 她妆匣里就没有低于二十两一盒的胭脂呀! “眼下满城狂欢,寻常人家更是咬牙也要买下一注,若是能赌赢,那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宋瑶竹接着她的话道:“若是输了,不知多少家庭要离散。” 为了还债,卖房事小,还有卖女卖子的。届时,这上京城又是一片混乱。 “我们都能知道的事情,皇上定然也能猜到吧。不用我们担心的啦,天塌不下来的!”永乐摆摆手。 宋瑶竹扯嘴角笑了笑,她们都能看透的事情,宇文无极自然能看透。只是,人在高位久了,就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了。而下面的人,也不会让这些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影响他们分钱。 几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后便出了宫各自散了,出宫前,宋瑶竹单独找永乐说了几句话,永乐冷哼一声,仰着下巴走了。 逍遥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见到宋瑶竹出来,秦嬷嬷松了口气。 “嬷嬷,我要去庄子上找王爷。” 秦嬷嬷为难了一下,看了看今日出门带的护卫,遂尔点点头。 马车要出城去庄子,必要经过赌坊一条街。 这条街上人满为患,都是来问那些解元的信息的人。有赌坊的地方必有当铺,各家当铺亦是门庭若市,甚至还有牙行的人站在街边和人谈生意的。 “我这姑娘也不卖进秦楼楚馆,她长得不错的,十两怎么样啊?” “十两?你吃屁吧!高门大户买个资质好的丫鬟也不过十两,你还想卖我十两?!我告诉你,这丫头我收了之后还要调教,最多五两,爱卖不卖!” ...... 整条大街脑嗡嗡的,护卫们将马车护得急紧。哪怕知道这是贵人的马车,但还是有人冒死冲撞。 有一男子猛地拦着马车,高声喊道:“这位夫人,小的自荐枕席,十两一个月包我吃住即可!我长得好,腰更好!所有姿势都会,保管夫人喜欢......啊!”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护卫拖走扔到了一边。 马车内的宋瑶竹眉头紧拧,赌博使人失去理智,他们现在已经开始疯狂。 “马上要考试了,怎么闹成这样。本是为国选才的好事,如今倒成了他们赚钱的工具了!”彩金蹙眉,将马车守得更紧了。 宋瑶竹催促道:“快走。” 要想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谢离危在想什么呢? ———— 沈卿语回了府上,方府内正闹得不可开交。 “你这个逆子!你说你拿了多少银子去下注!” 方文才跪在大堂中间,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的。 沈卿语闭了闭眼,实在不想见对方这般丑态。 方同和方夫人见她回来,更是将怒气撒到了她身上。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拿了府上五百多两银子去下注!”方夫人怒吼道。 五百两,那可够他们家半年的开销了! 哪知沈卿语语气极为平淡,道:“今日郡主邀请,儿媳不敢驳了郡主旨意,遂尔和她一道进宫面见贵妃娘娘。 至于银子的事情,夫君与我说,他的夫子给他找关系谋了个差事,需要银子打点,遂让儿媳取了对牌支了银子出去。” 方夫人听了这话,不悦之色尽显于脸上。 “他同你说你就信吗!你怎么管的家!” “家中一切以夫为尊,这是母亲对儿媳的教诲。对丈夫信任是儿媳的本分,儿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母亲如此不快。”沈卿语语调平静,面色不变,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方夫人被她的话气了个后仰,这本来都是她用来训诫她,让她听话,安分为府上驱使的话,没想到今日都还给了她! “好了!说白了还是你儿子不成器!竟然赌博!”方同拍桌,指着方夫人怒道:“家里的账还是你来管,至于这个逆子,让他跪佛堂去!” 方文才擦着眼泪鼻涕被下人拖了下去,沈卿语也行礼告退。 五百两...... 他们家尚且如此,还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了。 沈卿语闭了闭眼,回了自己的院子。途径二道门的时候,她看见了徐婉儿。徐婉儿面容憔悴,一副害怕的模样,见了她就躲。 “站住!” 徐婉儿脚步一顿,脖子一梗地回身。 “做什么?” “大爷赌博的事情,是你教唆的?” 沈卿语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徐婉儿心虚不已,但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少污蔑我!我一个后宅妇人,哪里知道这些!”说完,她把腿就走。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徐姨娘?” 沈卿语摆了摆手,“不用。” 有的人,总喜欢自取灭亡。 她只要冷眼旁观,然后在关键时候推一把就行了。 “夫人,逍遥王府来人说,王妃这几日出城去庄子上找王爷了,遂尔后面几日的课,她要告假。” 沈卿语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扶着额头,想:这逍遥王府的贼船,自己是不上也要上了。 第72章 小别胜新婚呀! “那些人也太疯狂了,生怕买不着似的!”出了城,彩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从那条街上出来的时候,她跟车被挤了下去,要不是有护卫拉了她一把,说不定现在人已经被踩没了! “太可怕了!这些人真是疯了,怎么能将自己的身家都寄托在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呢!” “还不是被洗脑了!” 秦嬷嬷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只是可怜之人...... “虽然春日了,但寒气未退,咱们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些东西。等会儿到了庄子上,王妃可能要将就将就了。” “我哪有嬷嬷想的那样娇气。” “那不一样,您现在是我们王府的王妃,自当是要百般呵护着的。”秦嬷嬷笑着给她剥了个橘子,仔细地将橘子上的白色经络摘掉。 “嬷嬷,这橘络是降火的,您怎么将它都剃了?”她笑问道。 明明之前秦嬷嬷在府上吃橘子的时候,都是不讲究地直接吃。 “王爷说您不喜欢这些经络,影响口感。王妃若是怕上火,我这儿也备了降火的茶水。” 看着她的动作,宋瑶竹有片刻的忪怔。 她想到了当年和宇文无极相处时,她想吃橙子,但宇文无极嫌麻烦,拿匕首将橙子劈成四瓣递给她。 可他知道,自己喜欢吃手剥橙。 切开的橙子总不如手剥的好吃,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就是从这些小事上体现出来的吧。 回看过往,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 但......谢离危怎么这样贴心?连这点小事都嘱咐秦嬷嬷! 他该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宋瑶竹心慌,赶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哎!王妃,这茶烫......!”秦嬷嬷的“嘴”字还没出口,宋瑶竹已经烫的将茶都吐了出来。 要命,自乱阵脚了! 马车很快到了庄子上,庄子内的仆从听说王妃过来,亦是很吃惊。 虽然是他们的女主子,但还未正式拜见过,不知道王妃是何模样。因而门房通报了一声之后,庄子上的管事全都跑去前院等着王妃召见。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好奇自家王妃的。 谢离危亦没想到,宋瑶竹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过来,眼下天还黑了,显然出城的决定做的匆忙。 “哟哟哟,小别胜新婚呀!”谢明月打趣道,“看来弟妹是独守空房难熬,所以迫不及待过来找你了!” 谢离危乜了他一眼,实在受不了贱兮兮的谢明月。 “说不定嫂子也会因为思念堂兄太甚,明日就出现在庄子门前。” 谢明月:“......” 让他嘴贱! 谢离危快步出门去接人,别说,内心还是有些小窃喜在的。但同时他又知道,宋瑶竹定然是有事找他,才特意跑到庄子上来。 人到大堂的时候,宋瑶竹已经坐下喝上热茶了。 “再弄些吃的来,王妃中午在皇宫里没吃上热乎的呢!”彩金吩咐道。 “从宫里来的?”谢离危拾阶上前,语气里透着点不满。不知道是在不满她又孤身进宫这件事,还是在不满她没吃东西苛待自己的身体。 “阿爹呢?”宋瑶竹伸长脖子往后瞧了瞧,一旁的秦嬷嬷闻言疯狂给谢离危使眼色。 谢离危不解,难不成事情和谢律有关? “刚用完晚饭,和族老们去田庄上散步了。” “好吧。”宋瑶竹的语气里带了点失落,继而对谢离危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谢离危面具下的眉头一挑,宋瑶竹这语气,好似晚辈做错了事情,要拿他问话一般。 听着可真刺耳。 谢离危不动,垂眸看着她。宋瑶竹见他不动,抬眸去看他。对上视线的那刻,她缓缓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和自己此刻的身份矛盾了。 哎,一时不察,又用谢婉清的口吻和他说话了。 “王爷勿怪,妾身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见夫妻们说话都是这般。虽然粗俗了一些,但夫和妻在一个屋檐下都是平等的......”说着,她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妾身出身不好,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王妃了,要谨记身份。” 谢离危眸子一眯,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糊弄自己的鬼话。 但也不是听不进去。 “寻常人家的夫妻都是这般相处的?” 宋瑶竹点头,“是呀是呀!那些普通人家可没有什么‘以夫为天’的戒训。谁能扛起这个家,谁就是家里的天。乡野村户,也不是没有女子当 家做主的。于他们而言,谁的决策能让这个家过得更好,谁就是家主。” “王妃是想变相告诉本王,你想做本王的主?” “不敢不敢,妾身只是想着,日后有什么事能和王爷一道坐下来商量就好。”宋瑶竹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 哎呀,现在这个谢离危真是太难伺候了。 遥想当年,她小手一勾,谢离危就乖乖听候了! 怀念当年做姐姐时的英姿,果然女子不能嫁人,嫁人就开始受窝囊气! 此时仆人来说,晚饭做好了。 宋瑶竹忙让秦嬷嬷她们去用饭,自己也想开溜。 “王爷,妾身先去用点饭。” “边吃边说,有什么事?” 宋瑶竹无法,只得让人将饭菜端上来。 “王爷之前让煜公去哪儿猫着的?” “高府。”谢离危在她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个吃饭,一个喝茶,谁也不尴尬。 宋瑶竹“嚼嚼嚼”,脑子里差不多已经将事情都串了起来。 高府是贵妃的娘家,煜公撺掇高家用赌局敛财。而在此时,雍王入朝学习,第一件事还是春闱这种为国取材的大事,他必定慎重,但他又过分年轻。 赌局能闹得这么大,高家说不得还借了雍王的势。只不过,雍王是真的不知情,被外祖家利用,还是也参与其中,帮忙敛财,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世人眼里,他们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等到事情败露后,宇文无极必定怒极,惩处高家,那便断了贵妃最大的仪仗。同时,雍王在民间名声受损,无缘皇位。 高家身为世家,他在皇上因为科举和世家博弈的时候倒台,在世家眼里,那就是皇上要动世家刀子的警钟。 届时,世家必会反扑,和宇文无极相争。 宋瑶竹咬着筷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谢离危。 太绝了,这借力打力用得太好了! “王妃做什么盯着本王看?”她的目光实在太灼热,谢离危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然是因为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同时,还兼具脑子!太让妾身佩服了!” “......” 听听,这说得像人能听的话吗! 第73章 妾身心疼王爷。 谢离危喝完一杯茶,也不久坐。他猜出来了,她是窥探出了赌局幕后的始作俑者是他,所以跑来验证自己的猜测的。 既然京中无大事,让她在庄子上待着也挺好。正好京城乱糟糟的,在庄子上清闲几日也好。 宋瑶竹吃完饭后,秦嬷嬷给她安排了药浴。 她本就体寒,上次因为吃了阴凉了药,更是隔三差五地要泡药浴。泡完药浴又喝了药,等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恍惚意识到,谢离危离开王府已经半个多月了,时隔这么久,二人又睡在一个屋子里,多少有点不便。 “既然来了庄子,你便在庄子里住到春闱结束再回去。”谢离危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 “王爷今日睡床?” 谢离危睨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废话”的意思十分明显。 庄子上的屋子不多,都安置那些学子了。谢离危住的这间屋子比较简陋,屋内没有摆榻,若今日他不睡床,就只能打地铺。 可现在才开始化雪,夜晚寒凉,庄子上又没地龙,只烧了碳。他若是打地铺,说不得明日就成块抬出去了。 “好吧,妾身往里面去去。”宋瑶竹挪了挪身子,大发慈悲地给他空出块地方,好像谢离危才是后来者。 谢离危无语,熄灯上床。 才躺平,就听身边的女人用一种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王爷,妾身有起夜的习惯,万一夜里起来看见您的真容,不会被吓死吧?” 谢离危:“......” “王爷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真的会把我吓死吗?” 听着女人的追问,谢离危手臂一伸,精准地捂住她的嘴巴。 “闭嘴,睡觉!”他的语气里带了点恼羞之意。 宋瑶竹躺着,一只大手捂在她的唇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微微张唇,企图咬他一口。没成想,手的主人察觉到她的意图,飞快地收回了手。 谢离危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都是她唇瓣柔软的触感。这种感觉太奇妙了,那触感分明那样柔,却似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 盖在身上的被子没有晒过,带着常年被关在柜子里的阴湿气息和霉味。但在这一刻起,谢离危闻到的,都是宋瑶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王爷。”宋瑶竹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他又听到了她翻身的窸窣声。 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脸颊边,在他的脸颊上触之即离。 “我能摸一下吗?” 她问道。 谢离危喉结滚动,没有应声。沉默了几息后,对方似乎当他默认了一般,冰凉的指尖再次点在他的脸颊上。 她的指尖带着初春的寒凉,谢离危却热的身子在颤抖。 指腹划过他的脸颊,一路到他的眼周。宋瑶竹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肤,手指和心脏都在颤抖。 指腹下的皮肤早就已经生长好,但再不复当初的平滑。他的左眼周几乎都是这样的触感,那些不平的肌理好似变成了一根根尖刺,扎得她手指发疼,呼吸凝滞,心脏发酸。 她收回手,又翻身躺平。 谢离危的一颗心缓缓沉下去,以为她是在嫌弃自己。 可没一会儿,宋瑶竹像个小猫一样,从她的被褥里拱到了他的被子里。忽然被钻被窝,谢离危受宠若惊,四肢都僵硬了。 可钻进来的女人却枕在他的胳膊上无声地流着眼泪,他的里衣没一会儿就湿了。 “你哭什么?”谢离危的声音变得低哑,心里却是窃喜不断。 “妾身心疼王爷。”她环住他的腰,哭得更起劲了。 因为深爱所以心疼他的伤。 都说“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大抵就是这个感觉。 若此时的谢离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定想将她脑子里那些东西都给抠出来! 但他不知道,只知道宋瑶竹这是心疼他了。遂尔抬臂将她搂进怀里,语气颇为轻快。 “本王受的伤,反倒要本王来安慰你了?” “总归是王爷弄哭了妾身,自然要王爷来哄的。”宋瑶竹嗡声嗡气回他。 谢离危气笑,却还是抬臂轻拍她的后背,想着儿时母妃哄睡他一样哄着宋瑶竹。 渐渐月色淡去,第一缕阳光投进屋子的时候,谢离危醒了过来。 他的左臂发麻到没有一点知觉,但在他怀里的女人还睡得深沉。 宋瑶竹重生后一直多梦,但府医给她开药里有安睡的作用,服药后一直睡得很沉。因此昨夜哭累就在谢离危怀里睡着了,她自己都迷迷糊糊的。 谢离危起身她亦不知 道。 待日上三竿,秦嬷嬷听到动静才进来伺候她起身。 “王妃昨日可是累着了?王爷说您睡得沉,没让我们进来扰您睡觉。” 宋瑶竹拍了拍脑门,看了看在床里冰冷的被子,又看了看自己现在正睡着的被窝。一种羞臊才脚底板窜到脑门。 秦嬷嬷看着宋瑶竹跪坐在床上,狠狠捶了捶被子,一脸无措。 不是,王妃在王府的时候也天天睡懒觉啊,怎么在庄子上睡个懒觉就恼羞成怒了呢? 宋瑶竹洗漱完出屋子,她在庄子上见到了不少学子,这些人要么捧着书在背,要么几个人聚在一处讨论文章。 见到她,都恭敬地行了揖礼。 宋瑶竹知道,这里没有谢家的子弟。她颇有些唏嘘,虽是大陈第一学院又如何,自家的孩子却不能入仕。 她在庄子上小住了几日,没事做的同时还将庄子上下都巡视了一番。还去了隔壁庄子上泡温泉,便是大皇子妃的陪嫁庄子。 这日,谢离危吩咐人给他收拾行李。 “明日开考,今日我们进城,你待在庄子上,若是要出去,记得带够人。” 宋瑶竹点头,还是问他:“你要去做什么?马上要春狩了,你不参加吗?” 春闱在三月七日开始,为期九日,十六号结束。而皇家春狩时间在每年的三月八日开始,为期十五天,二十四号结束。 谢离危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想去,记得带够人护好自己。我无暇分身护你。” 想到除夕那夜的事情,宋瑶竹连忙将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在庄子上!” 当天下午,谢家父子带着那些学子们入了城,原本喧闹的庄子很快安静了下来。宋瑶竹无聊至极,想到大昭寺就在附近,便去寺庙上香了。 真是开考第一日,前来上香的香客颇多,宋瑶竹还看见了永乐和沈卿语。 “王妃竟然也在?”沈卿语十分惊讶。 “闲着无聊就出来走走,你们呢?” “我夫君今年也下场,我和婆母说了,这几日都住在大昭寺为夫君祈愿。”正好她不想待在那令她窒息的方府,以此出来走走罢了。 “我是陪夫子来的。后日春狩,猎场就在大昭寺山后,我直接从这过去找我父王母后。” 说完,她狠狠冲宋瑶竹眨了眨眼睛。 宋瑶竹不慌不忙地笑道:“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也在这儿小住几日吧!” 城外寺庙人声鼎沸,城内亦是暗流涌动。 第74章 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皇上消气啊! 贡院大门一关,不到九日后不可轻易开启。监考官就位,才开考,就有小吏上来报:“大人,有个学子说,他不考了,要出去。还说自己身份不一般,若是不让他出去,要让我们好看!” 监考官冷笑一声:“胡闹,这贡院大门既已关上,就没有随便打开的道理!他若是想出去,那便等九日后!” 小吏离开没多久,又来报:“那名学子大吵大闹,说自己不是考生,他是被人抓进来的。现在吵得周围的学子们都没法好好考试了。” “胡闹!”监考官气得不行,旁边一名监考官淡淡道:“这才开始考,就疯了一个了。” 这样的考试往往会给考生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往年在考场上疯掉的考生不是没有,只是这么早就疯的,还是头一个。 “先给他绑起来,堵住嘴,再看看。” 贡院外的一条街皆已封锁,谢律和谢明月在最近的一处茶楼里喝茶,身边坐着的是彭家四公子。 “我这模样,怎么都觉得和谢兄差了点。”他摸了摸脸上的银面具,颇为不习惯。 “没事,等会儿回去就装病,这几日进出就和我们一起,不慌不慌。” “可让你的家仆报官了?” “报了报了,京兆府的人都将我家给搜了。”彭四说这话,一条腿一直在抖。“咱们真的不会被发现吧?” 替考可是杀头的大罪,谢离危替考就算了,还是用他的身份去的! 自己没得到好处,就为了个兄弟情谊,回头下大狱吃苦的还是他。 呜呜呜,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真的好辛苦! 谢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放心,我们一定保你无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谢家在朝中无人啊!怎么保他! 呜呜呜! 且说那便,所有的赌坊终于在开考这一日取下了那些解元的名字,门庭若市也变得门可罗雀。 而赌坊后院的大堂内,高玉祁怒不可遏地摔了个杯子。 “人还没找到吗!他又没长翅膀,能飞出这上京城不成!” 属下战战兢兢地回话:“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可他们能找的地方也不多啊。这上京城内的高门大户太多,随便单拎出一个门第,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那人若是随便挑处人家躲进去,那他们能怎么办?高家虽是贵妃的娘家,但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搜人家的宅子啊! “我让你们盯着逍遥王府的,可有什么异常?” “小的们没看出异常。前几日王妃出了宫后就去了城外,至今没回来。逍遥王府的大门一直紧闭着,除了每日送菜的商贩,没什特别的。” 高玉祁的脸色更是难堪了。 “爷,此事不能再瞒着贵妃了,咱们还是告诉贵妃吧!” 高玉祁是高家家主的长子,那煜公一直住在高府,本无人和他交集。高玉祁倒是想将此人收为己用,无奈他实在迂腐老陈,一心想着死去的谢婉清。 有一日,他听到煜公和其他幕僚说到以解元为由头敛财的法子,煜公以说笑的口吻道:“此事只能说说,当不得真。若真的付诸行动,那得的钱财都是昧良心的民脂民膏。” 他说地状似无心,可他高玉祁听了进去。随后找来幕僚,将计划完善。 就在他们将此事设计地天衣无缝时,那煜公竟然不见了! 但他们的计划已经展开,且势头大有他们控制不住的趋势。此时高玉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人摆了一道! “爷,要不咱们快点带着这些钱跑吧?跑到海外去,那还有活路啊!” “蠢货!现在上京城那么多人都下了注,带现银上船,船帮那些人能不知道我们要跑路吗!” “那咱们去钱庄换成银票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他们这么多银子,先不说哪家钱庄会给他们兑。兑完之后,他们总要起疑心的吧?且他们一跑路,那必会被官府通缉, 银票的票号就作废了呀,去别的钱庄也兑不出银子来,就是废纸一张! “让人去给宫里递牌子,我要去见贵妃!”高玉祁后背都是冷汗,高家可不能完在他的手里啊! 八号这日,皇宫前往城外猎场的大部队浩浩汤汤,不少百姓围观,有的甚至还祈福今年春狩能丰盛而归,这象征着他们今年也会是一个丰盛年。 皇上和贵妃的马车在前方徐徐前进,出了城之后,一个小太监小跑到贵妃的车驾旁。 “娘娘,高大人请见!” 贵妃脸色并不算好,自皇上自查后宫之后, 她便和皇上关系僵硬。她知道皇上有意敲打她,可她亦咽不下这口气。 谢婉清死了那么多年,她行使皇后的权利,不说给她皇后之位,连皇贵妃的封号都不愿给她! 胸口含着口气在,因而在纳宋四入宫的事情上,她一拖再拖。也因此,皇上变相堵住了她在宫外的耳目。高玉祁前日递的折子,并未到她面前。他只能趁今日出宫,冒险来见她。 “何事?”她淡漠开口。 “高大人说,兹事体大,恐影响全族人性命,请娘娘速见!” 贵妃的两条细眉都拧了起来,待到了围场,宫人去安营扎寨,皇上带着一群武官去狩猎,她才得空见到兄长。 “娘娘,此事你可要想想法子!”高玉祁将事情经过同贵妃说了,贵妃的脸色越来越沉,如同腊月寒冰。 “本宫是不是说过,那煜公就是个愚忠之人。他心里都是谢婉清,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你们只要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不让他落到谢离危的手上就行。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看不住人就算了,竟还能中他的算计!” 贵妃气得胸口起伏不止,她实在想不到兄长竟然这样愚蠢,为了点钱就鬼迷了心窍! 那煜公是谢婉清的人,当年都在传是她对谢婉清痛下杀手,为了维护自己和谢婉清姐妹情深的形象,她不得不将煜公养在高府。定期让煜公在人前露露面,稳固自己的形象。 若非如此,她早就杀了煜公了! “那老东西虽是马奴出身,肚子里的奸计比你们都多!不然你们以为,谢婉清如何坐上凤位的!”贵妃气得要死,当年她也是策反过煜公的,只是失败了。 因而她让高家将煜公养在府上,变相囚禁,不让他和谢离危接触,怕他和谢离危合谋报复! “娘娘,当务之急,是怎么让皇上消气啊!” 贵妃脸色几变,“你先退下,容本宫好好想想。” 她不会让高家出事,这是她的仪仗。 第75章 再见狗皇帝 山中无岁月,一晃到了春狩这一日,永乐离开了大昭寺,只剩下沈卿语和宋瑶竹作伴。 临行前,永乐拉过宋瑶竹和她小声说话:“人给你留下了,你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宋瑶竹笑着将她送走。 沈卿语只当自己没有看出二人之间的猫腻,送走永乐之后,宋瑶竹和沈卿语二人并肩走在寺间的山道上。 山间薄雾弥散,像是在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薄纱。阳光破开云层,穿透层层叠叠地树叶,击散这些雾气,让人眼前顿感清明。 沈卿语侧首去看宋瑶竹,她有一张国泰民安的脸,让人看着就觉得慈和亲近。一双杏眼更是明媚到仿佛能破开这世上所有的艰难。 沈卿语的内心有许多话想说,但也知道有的话不能说。但在一瞬间,她冲动地开口:“王妃,妾身不知能为王妃做些什么......” 她是个被困在后宅的女子,自救尚且困难。她知道王妃是看中了她的父亲,可她不想让父亲涉险。 “你想做什么?”宋瑶竹反问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听从自己的意志,人最重要的是顾全自己,再去顾及其他。” 宋瑶竹的话让沈卿语微怔,又听她道:“太妃该起身了,走吧,我们去找她老人家说说话。” 年后,宋瑶竹虽没再来过大昭寺,但还是让人给太妃送了信件与今年时新的料子。二人保持着一种客气的来往。 太妃对她的示好照单全收,毕竟她在这山上也寂寥,多一个人关心她,不管什么目的,她都是开心的。 人和人之间的来往,总是纠缠着利益的。不管是为了俗物还是为了感情。 “永乐那孩子走了?”太妃让人收了一套碗筷,“还以为能和她再吃顿早膳的。” 宋瑶竹坐下拿起筷子,“她早就待不住了,整日吃素,她说她都瘦了。” 太妃好笑,让她们陪着用完了早饭,然后让人摆了棋盘。 “我这个臭棋篓子就不陪您下了,让沈小姐陪您。”宋瑶竹将沉默不言的沈卿语往前推了推。 沈卿语在太妃面前不敢乱说话,但宋瑶竹都将她机会递到她眼前了,她亦不是傻子。 “妾身棋艺不精,只愿能陪太妃解解闷。” 太妃自不介意,二人下起棋来。宋瑶竹便大剌剌坐在大堂的门槛上晒太阳,阳光投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让她眯起了眼睛。 山间寂静,太妃所在的后殿又是香客所不能到的地方,两耳都是静的,让人身心舒展。 岁月静好大抵如是,重新感知到太阳的温暖,于她而言,万分珍贵。 不知隔了多久,忽地一片阴影罩在她的身上,宋瑶竹才睁开眯着的眼睛。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抬手挡去一片阴影,她才看清对方穿着明黄的袍子。 “参见皇上!” 殿内的太妃也飞快起身过来行礼,她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上次的信,终究没能送出去。她不知道是皇帝的人在监视她,还是旁的,自那之后,她更小心谨慎起来。 因而今日皇上突然前来,不免让她心慌。 宋瑶竹也起身行了礼,她心里暗骂,宇文无极怎么过来了? 宇文无极的视线从宋瑶竹的身上挪到太妃身上,“免礼。今日春狩,猎场就在大昭寺后山。朕想着太妃,遂来看看。” 没想到宋瑶竹也在这儿。 她就这样坐在门槛上,大剌剌不拘小节地享受着阳光的模样,让他久违地心动了一瞬。 她真的很像谢婉清,却又不是那么像。 谢婉清的心里装着家国,装着天下,从不会像她这样虚度光阴,只为享受这片刻的阳光。 “逍遥王妃竟也在这儿吗?” 宋瑶竹忍下厌恶,开口道:“妾身这些日子住在庄子上,来大昭寺上香正巧遇上方少夫人为丈夫祈福,我们二人投缘,便作伴留了下来。” “今日春狩,可惜阿离告病没能参加。你可知道他身子如何了?” 宋瑶竹不知道谢离危在打什么主意,道:“妾身还不知道王爷生病,前些日子王爷和几位先生带着学子进京赴考,想来是那时病了。多谢皇上告知妾身,妾身这就回去侍疾。” 她语气匆匆,十分担忧谢离危似的,让宇文无极很是不悦。 但她是旁人的妻子,关心自己的丈夫是本能。 原本想将她留下来陪自己狩猎,但她话都说成这样,若是强行留下她,怕是会惹人非议。 想到此,宇文无极道:“派个 太医陪王妃走一趟。” 宋瑶竹心里暗骂,这狗皇帝就是不信谢离危生病,想试探他们吧! 但她只能谢恩。 宇文无极进殿和太妃说了一会儿话后才离开,他一走,宋瑶竹忍不住撺掇。 “太妃避世这样久,就没想过回皇宫吗?” 太妃闻言一滞,她心想自己回皇宫做什么呢。皇位上那个又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回去也是遭人白眼,受人冷待。 “太妃年岁大了,想念儿子见不着,不若让王爷送个孙子到您膝下承欢?总比在这山上寂寥的好呀。”宋瑶竹一脸真心实意,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纯粹,好像事情都如她说得这样简单一般。 太妃笑笑,没接她这话,但是她心动了。 若是自己能接一个孙儿到膝下抚养,余生也不会孤寂。且有个孩子在,自己与燕王信件往来多些,也不会太惹人非议...... 她知道宇文无极必不会乐意,但他顾及名声,又想多一个质子在手上,可以要挟燕王,说不定会同意。 宋瑶竹在山上待到午后便要下山,随行的还有宇文无极派来的一名太医。 她朝秦嬷嬷说了几句话,秦嬷嬷便去办了,下了山后,一行人往城内而去。 与离开前的热闹很是不一样,现在的上京城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路上的行人都面容凝重,像是心口揣着重石一样。 到了逍遥王府,门房见是王妃回来,连忙进去通报。 第76章 那宋瑶竹岂不是守活寡了? 谢明月按住他的胳膊,“别急,等会儿我们让太医隔着屏风给你问诊,你不要慌。” “我能不慌吗!那可是太医!有什么问题皇上都会知道的!万一察觉出我不是谢离危怎么办!”彭四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谢明月抿唇无奈,“你呀你,能不能学学你哥哥。胆子这么小,难怪你祖父不让你带领商队。” 这一招激将法果然有用,彭四听完后立马暴跳如雷。 “放屁!我胆子还是挺大的!主要那太医多少是个官儿,我们这种人天生怕官,这是刻进骨子里的。就和那老鼠怕猫一样!” “少废话了,赶紧躺进去!” 彭四也不知道谢明月他们打得什么算盘,只得躺下。 不多时,宋瑶竹便带着太医进了屋子。 宋瑶竹见谢明月在,疑惑地看着他。 “堂兄,阿爹呢?” “在院子里钓鱼呢。” 秦嬷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王妃呀,我们王爷都病了!怎么一回来不问王爷先问公爹啊! “王爷可还好?我今日在大昭寺祈福,遇见皇上去看望太妃,得知王爷病了的消息。皇上让我带太医回来给王爷看看。” 她几句话将事情经过说了,谢明月心里也有了个数。 “王爷在里头呢,这几日都没下床,说是冷得厉害,这屋子里的炭盆加了又说闷得喘不上气来。明明冷又要人开窗通风,府医看了之后,只说是气血两亏,让好好养着。” 一旁的太医听了这话,捏着胡子道:“容老夫把脉瞧瞧。” “哎哎哎!不行!”谢明月拦住要进内屋的太医,“他还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男人。一看见男人就喊眼睛疼,这几日伺候的都是漂亮丫鬟。你若是要给他把脉,不若悬丝把脉吧!” 那老太医听到谢明月的要求,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谢明月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太医,“难道您不会吗?” 隔行如隔山,他哪里能明白这悬丝把脉有多难学!这黄口小儿竟然羞辱他! “你将他的眼睛蒙起来,不就行了吗!”太医气愤道。 谢明月:“......” 不好,忘记还有这个破绽了。 没一会儿,宋瑶竹和太医一起进了内屋,只见床上坐着的男子整个头都被黑布套住,让人看不出容貌。 太医也被这夸张的一幕给吓到了。一名丫鬟扶着“谢离危”的胳膊,歉意道:“太医勿怪,王爷这怪病真的见不了一点男人。” 太医摆摆手,打开医箱,拿出手枕,让人将手腕递上去。 眼看彭四的手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宋瑶竹的眼皮子一跳。 谢离危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人来假扮他? “王爷还有手抖的毛病?” 丫鬟无比镇定道:“王爷一想到等会儿自己的千金之躯就要被男人触碰,他气得身子发抖。” 太医:“......” 丫鬟按住“谢离危”的胳膊,让太医把脉。 太医摸着那脉,眉头拧成了一团。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丫鬟的手按着彭四的手臂,改变了他的脉象。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才收了手,将宋瑶竹拉出了内屋,语重心长道:“王妃,我观王爷的脉象是纵欲过度后的体虚之症啊。这虚的还不是一点半点,得好好进补。这一年半载的可不能再行房事,小心折了寿数!” 宋瑶竹:“......” 这可是她害他风评哦!和她无关哦! 远在贡院内的谢离危狠狠打了个喷嚏,尚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被这样败坏。 太医回去和皇上复命,听了谢离危的病症后,宇文无极内心窃喜不断。没想到谢离危竟然不行! 那宋瑶竹岂不是守活寡了? 唉,真是可惜啊! 正想着,贵妃带着宋四进了营帐内。 “皇上,妾身过来瞧瞧您。”她带着宋文悦一起行了礼。 宇文无极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的宋文悦身上,她和谢婉清,说像又不像。最多就是打扮上有点像,容貌上也只有几个特定角度能看到谢婉清的影子。 想到当初,若不是这宋四不知好歹拒婚,让宋三嫁给了谢离危...... 啧,烦人。 贵妃今日是特地带着宋四来向皇上示好,想着先将人哄高兴了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应该会好办一点。 宇文无极这人最好面子,若是自己家出事,他也面上无光,该会替她将此事收尾了。 而且,他现在让老三入朝学习,不就是中意老三的意思吗?他没有其他成年的皇子了,老三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呀! 一旁的宋文悦触及天子视线,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但内心却是狂喜。 贵妃带她来见皇上,而不是刘曼丽,说明贵妃心里更中意自己。只是刘曼丽那女人勾引了雍王,让雍王和贵妃母子不合。 她若是能讨得皇上的喜欢,说不定皇上就下旨赐婚了呢! 因而她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像讨好宋太师那样说起话来。 宇文无极今日心情颇好,又被宋文悦逗乐,当即赏赐了些东西。 从主帐出来,宋文悦碰上了刘曼丽。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站在刘曼丽的面前,道:“看到了吗,这是皇上方才赏我的东西。” 刘曼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双大眼里都是迷茫。 刘曼丽的朋友拦住她的肩膀,不屑道:“赏你就赏你,犯不着到我们面前来炫耀,显着你了吧!” 宋文悦气得眼尾都要竖起来了,嗤笑道:“那我也是得了贵妃娘娘的看重,不像有些人,靠着勾引王爷上位。” 她冷嘲道,看着刘曼丽的脸色发白,心中得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友抬起手要打人,被刘曼丽拉住。 “不知所云,我们走吧!”刘曼丽拉着好友离开,心却提了起来。宋文悦该不会是知道她和雍王的事情了吧? 虽然雍王承诺了自己,一定会娶自己的。可贵妃迟迟没有下旨,若是传出去,他们还是无媒苟合! 刘曼丽压制不住地心慌。 她该不该告诉雍王? 第一卷 第77章 果然人在全衤果时,十分脆弱。 这一幕被永乐和她身边的红衣女子目睹,两人藏在帐子后面,小声嘀咕:“这个宋四真是仗势欺人。”凭什么每次我和你讲一句话你都会特别不耐烦,和沈远舟讲话就那么好脾气?“呼~”八幡吐出了一口浊气,把这一叠内容乱七八糟,有如死海古卷的纸张放到桌上。就在大家以为要说什么投降的事情时,忽然发现了曹操脸色那充满自信又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吓?你们哥布林还是魔法生物?”王峰是真的惊了,怎么看上去哥布林血统突然高大上起来了?这会儿看似是商量,也主要是他把想法提出来,让大家再提供更多意见。boss的狂暴之袭还有魔法狂暴因为是范围技能也是让凌风无法躲避,所以凌风直接放弃躲避然后硬抗着boss的攻击。“那为什么不把已经没有暗精灵的诺伊佩拉放弃掉呢?”高格环视了一下周围,遍布的蜘蛛网证明了这里绝对不是暗精灵平民能生存下去的地方。“不过,八幡,我记得部长好像是雪乃吧”看着八幡伸出的手,千夏故作呆萌地说道。可是,在看到她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委屈的时候,他就那么的心软了。迎接天子之事估计他已经认同审配等人的说法,所谓的稍后再议不过是缓兵之计。想了想,推开卧室门,走到客厅把一万现金和从白岱那里拿过来的水晶奖杯放到桌子上,剩下三千五留作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卢元伟郁闷得都不行了,那个废物穆永峰,自己对他的待遇那么好,结果他折腾了好几天之后,居然说他想要的道具做不出来?射手座基本功不可谓不稳,17分钟冰拳魔切,已经是压过时间的发育速度。阿殊闪动眸子看着她,蹭了蹭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会处理的,相信我。”她自然相信阿殊,阿殊的办事能力在同行眼中虽然或许不济,但对她的事情向来极其上心的。“别动!”后头一只手,将她从这个悬崖边扯了回来,一下倒在一个结实的身体上,摔得极疼。他有剑法,有法术,有神念,能控物,就没有灭火的本事。毕竟这种火,号称不灭火,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让它熄灭的?三名尊者六重,一个尊者七重,这般实力,放在外界,只要不得罪九大势力,以及六品巅峰势力,可以横着走了。虽然现在她父亲在中心医院治疗,不过她在心里面还是更加的相信叶落。眼下,应无患无法回到未名时空,这向望舒又人家蒸发,这倒是个好法子。按着阿殊说的,早些撇开他,就能早点摆脱精神病的嫌疑。“等徐大哥好些,我们就动身前往菀胡。同尹少轩之间的账也该好好清一清了。”凤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想罢,李枫纵身一跃,身形出现在古魁面前,双手捏拳,极速的挥动着,犹如狂风骤雨般落在古魁身上,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古魁,只能伸出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这。。可以暂时休整一下,这些异兽封禁在岛上,不会潜水,出不去,无法威胁到本土安全。”白发科学家弱弱的提议道。可是就像精神力一样,在武者阶就已经存在,只是比较微弱,还无法表现出来,无法影响现实物质,更无法被随意操纵。损耗如此,钟离却丝毫不顾,挥手一扫,元气中心送来的几车材料立时飞起,投入玄尘鼎中,被雷火吞噬,不断炼化。但是花之环的效果又实在是让廉继心动不已,增加技能伤害的同时又能增加技能熟练度,这样极品的灵宝绝对罕有。就这样放弃也不可能,想了一会儿,廉继终于下定决心使用。在程昊打量周边环境时,不远处其中一位身穿紫色长袍,额头也有着特殊紫色印记的光头壮汉,正满脸戏虐之意的望着程昊二人。别的桌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是头一次见面,别人面前吃饭也不自在,吃多了担心被笑话,吃少了担心被说装,气氛很是僵硬。唐夕低头虚心挨批,也不是耍帅,他觉着战死的时候做出点动作,哪怕是表达一下对宋皇帝的怨恨也好,结果用力太猛过头了,明明想表达怨恨,结果成了装逼了。还没走出两步,突然间一阵横风席卷。窗户骤然间大开,一道翠绿的身影闪电般的冲入房间之中。明卿刚刚想叫,一只冰凉的手掌瞬间捂住了明卿的嘴巴。猴子闻言,愣了半天才是看向了伍子,然后用手摸了摸伍子的脸,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天瑜宫门口的守卫见到是龙璎带着人来了,对龙璎施了个礼,主动放行。诸葛乱几近癫狂的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击杀十四位剑主,然后进入迷雾海拔剑了,但以他一己之力,实在微薄,必须整合势力,一同讨伐森罗剑主。一支支尖锐锋利的青铜箭,箭头闪着星星点点的寒光,像是狂风暴雨一样,朝着我的方向,铺天盖地的疾射过来。汉子的话还没有喊完,我已经抢先一步,把手中的枪,枪口率先,顶在了汉子的脑门上。“这个~恐怕不行~”白狼本来想说可以有的,可看到龙刺的眼神后立马改口。当初船遇海难一剑惊天斩断帆,初战熊洞一剑惊魂砍人头的冷漠剑客,此时也和杨朔一样,死于寒毒别梦寒。将士们一阵沉默,都静静的看着拥抱着的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饿了,哼哼嘎嘣嘎嘣,把瓷瓶给咬碎了,吞了下去。 第一卷 第78章 以吻封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得还真有道理,今天算是两者都见识到了,这头神鹰看来算是彻底倒戈了,也许疯狗平时对这只神鹰也是不怎么好,才会如此。”陆羽想到。五峰盆地依山傍水且远离龙江,飞出主峰百里见一湖泊,四周青草漫地绿树成阴,正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洗得了澡,换上干净袍子,背靠躺椅拿出鱼杆垂钓,享受着大自然的抚摸。魂魄也算了,这九练精血更是骇人,一般的精血,已经是身体里的精华了。这一练精血,便要两滴精血进行精炼,二练,便要两滴一练精血精炼,也相当于四滴精血。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虽有天地灵气,可修行,但在陆羽的想法里,顶多也就只是凭借吸收天地灵气修行,达到长寿的目的,却从没想过能够真正长生不老。我微微一笑,虽然前世的记忆全部回归到自己的脑海,但是两者交融的时候,我还是更加喜欢自己在阳间生活的这几年的,还是喜欢张跃这个称呼,喜欢做人的感觉。冷燕脸色慌乱,面对花落红,她本能害怕,仓促间提剑迎上,可她清楚,她的铁剑势必抗不住对方的银剑。只是站在一旁的三首领巴尔,偷眼看看铃兰,又斜视着拓跋杰,眼里全是怒火,他赚了赚拳头,牙齿咯咯咬的直响。二首领乌力吉拽了一下巴尔的袖子,始终眯缝着眼睛看着拓跋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见她周身光芒一盛,气息瞬间与秦芳的气息冲撞到一处,势均力敌。“他叫顾晓晖,家里是开饭店的!”李雅欣凑过来见我看着憨厚的男生,开口和我解释道。最后,杨渥又下令后世吴国若是有蝗灾出现,当朝的君主必须在第一时间下令加以捕杀,若有出言阻拦者,一律罢官免职。地洞上,一众妖魔镇守者忽然感到内心一阵莫名悸动,仿佛自己又被什么奇怪的存在惦记上了一样,让人心神不宁。这一枪证明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叶素缦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她的情况。这让东方雨平心中开始吐槽:果然。蝙蝠侠老爷才是dC的亲爸爸。这个词,让周土匪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摇着头,感觉自己可笑。不过此门一开,叛军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往外冲,也不管周围还有火烧着。然而这些村民想错了,但凡是涉及到儿子的,陈稻麦一直都记在心里。即便如今,云浩觉醒了更强的赤眼金瞳之力,但仍旧不是伐木魔君的对手,只有和广寒仙主嫦娥合力出手,才有机会战胜伐木魔君。所以墨冰霜这话真的客套客套,她也知道这只是苏琪菲想要帮他们,但是墨冰霜为了他们着想,应该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会想起苏琪菲的,就算是想起也会自动过滤掉的。“恩,元气恢复不少,已有一战之力!”苏剑面如冠玉,面色红润,他嘴含浅笑,缓缓起身,与众人一同朝着楚星寒拱手称谢。看了一眼手术室,将一切精力都集中等待叶素缦安全出手术室上。哪怕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也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少年就是大域国师。那边有好几个院子,但是最明显的就要属之前就在闹鬼的胡姨娘的院子。林月溪眨了眨眼,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刚刚她从程律身上跨出来的场景。因为他知道,隔壁老王死在梦境世界,就意味着他在现实里的那个老邻居,也永远离开。“……本来也没想找你,这不是问你事儿吗?”林月溪理直气壮,并没觉得有什么。林子言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整得一头雾水,点了下他的脑壳问:“陈德正,你没事吧?”他不就是睡了一觉,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能有什么事?徐志指了指一边的台阶,那里堆满了白骨和和还未来得及腐烂的尸首,甚是恐怖。其实也不能怪夏筱筱太弱,放眼七座异能学院,像她这样的学生还真不少。林月溪盯着那双乌黑的眸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突然一空,酸奶整个都被拿走了。他们这些底下组织洗白,最好的办法就两个,一个是就地解散,另一个是开公司,做别的生意。“老郭,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儿子儿媳都回去了?”郭皋正纠结时,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他扭头看去,连忙见礼。马建国立刻拉下拦绳上自已的休闲服,他知道自己会受伤,所以上台才脱衣服,他撕下布条,扎紧大腿止血,他疼得咬牙,他知道伤得很深,但没办法,得引他出手。 第79章 身为帝王,什么得不到呢!不过是臣妻 宇文无极和随行的官员都因天色已晚为由,在大昭寺内宿下。 寺内不得饮酒吃肉,众大臣们也因为这段时间狩猎,吃够了干粮炙肉,眼下能吃点素斋亦是满足不已。 “没想到王爷和王妃那般恩爱,我等自愧不如。” “此时攸关王爷名声,我等还是不要说的话。” “嘿嘿嘿,风流之事,权当笑话。” 大昭寺内一时多了这么多人,原本饭后要消食的宋瑶竹只得在屋子里待着。只是和谢离危一个屋子,她现在别扭得厉害。 谢离危怎么会吻她呢?怎么可以吻她呢! 可一想,在谢离危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长得形似他阿姐的女人,他若是个正常男子,在听了自己说的那番话后,急于证明自己,也算是情有可原。 理智上来说,都是她嘴贱惹得祸。可情感上,她没办法认同啊! 在她的视角上,谢离危可是她养大的小屁孩!现在小屁孩长大了,能拱白菜了,结果拱一个和姐姐长得这么像的! 他就不觉得别扭吗? 他的良心不痛吗? 他怎么下得去嘴的! 他的道德呢! 彩金和彩银看着自家王妃的那张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扭曲,二人对视一眼。 难道是因为王爷不行,王妃不想守活寡,所以气得? 王爷也真是,太医都说了不能行房事。偏偏还在皇上在的时候,强迫王妃。真是过分! 而她们的王爷,此时暴揍完谢明月,正蹲在后山烤兔子。 谢明月捂着发青的小腹,哀嚎道:“我就让晓月改改彭四的脉搏,加重一些症状,我哪知道彭四那家伙肾虚,害得你名誉被毁啊!这事真不能怨我,得怨彭四!小小年纪就阳虚!哎哟,我的腰!我告诉你,我这腰要是伤着了,你嫂子饶不了你!” 谢离危冷哼一声,拿匕首在兔身上划拉了几下,看得谢明月心里发毛。 “你有媳妇我没有?你有想过我媳妇怎么看我吗!” 谢明月语塞了,艰难开口,“这还不是你自己身子不行,今儿太医诊出你气血两亏的啊!” 谢离危气急反笑,任谁在那号房里待个九日,吃喝睡都不好的情况下,都会气血两亏吧! “哎呀我错了,我这不就打了只兔子给你补补身子赔罪吗!”谢明月干笑赔礼。“实在不行,明日我去弟妹面前给你解释解释!” “用不着!” 越描越黑。 想到宋瑶竹,谢离危的心情大好。他拨了拨篝火,一手撑着下巴,捂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今日倒不是真的对她生气。只是她在自己身下的模样实在惹人情动。 那画面曾是他不敢奢望的,一时脑热亲了下去。 只是再回忆那画面,谢离危心口的恼羞之意更浓。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怎么如此仓促匆忙,甚至没能给她留下个好印象! 完蛋了,那日后想起这个画面,宋瑶竹心里想的,会不会是他过于粗鲁? 再加上今日太医的那些话,她会不会真以为他不行? 一旁地谢明月见他撒气似的拨弄中火堆,害怕地缩了缩脚。 都怪彭四!哎哟哟~他的肚子~ 吃饱回屋,屋子里竟然无人。 “王妃呢?” 守卫回道:“方才太妃的人请王妃过去说话了。” 谢离危眉头拧起,太妃不是不知分寸的人。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会让人来找宋瑶竹。再想,今日宇文无极也在大昭寺内,他凤眸眯起,眸中染上了淡淡杀意。 宇文无极还真是不死心! 这厢宋瑶竹带了彩金彩银并一众仆人出门,粗数有十来人。她也疑心并非太妃本人召见她,遂留了一手。 一众人到了太妃居住的院前,院子口果真有不少侍卫把守。一侍卫上前一步,道:“皇上和太妃在里面叙话,王妃一人进去便可。” 宋瑶竹轻笑道:“我不知皇上在此,既然皇上在,那我明日再来找太妃。” 她话说完就要走,那侍卫也是一愣,不知道说什么。 “王妃留步!” 李维甩着佛尘小跑上前,哎呀,这个逍遥王妃!都不知道是说她蠢笨,还是说她鸡贼了! 宋瑶竹仰天叹气,这狗皇帝真是如同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王妃请随奴才来。”李维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瑶竹闭了闭眼,转身抬步进去。 谢离危这厮晚饭后就不在了,果真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李维引路将宋瑶竹带至 偏殿,宋瑶竹敛下眼睑,状似不明白道:“公公,太妃怎么会在偏殿召见我呢?” 李维心虚地擦了擦汗珠,转身将房门带上。 王妃啊,奴才可是听命行事啊! 门被带上的那刹那,宋瑶竹的脸冷了下来。 宇文无极从内走出,高大的身影一半落在阴影里。他凝视着宋瑶竹的背影,像是盯着猎物地凶狼,一步步往前。 而眼前的女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什么。 宇文无极心想,自己身为帝王,什么得不到呢!不过是臣妻,他想要,下面人还不是替他将人送到他屋内! 且她那个丈夫,现在和没有无甚区别。与其守活寡,不如跟了他! 正殿内,太妃跪坐在佛像前闭目诵经。嬷嬷无比焦心,冷汗都湿了她的后背。 外面把守的人将屋门堵着,说得好听是为了太妃安全,实则还不是为了圈禁! “太妃,我们不会死吧?”嬷嬷胆颤心惊。 明明太妃在大昭寺礼佛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皇上为何还不放过她们! 太妃嘴上默念着经文,心里不耻极了。 她是后宅女子,自然明白宇文无极想做什么。 可她能力有限,保全自己尚且艰难,更不要说护住旁人。 她念完最后一句经文,睁开眼睛,对着佛像虔诚一拜。 “我佛保佑。” 保佑社稷稳固,江山不改;保佑宇文无极早死早超生。 若是他死了,她定为他念完七七四十九天往生咒。 至于逍遥王妃...... “阿瑶,女子容貌总是祸。” 要怪,就怪她太像谢婉清了吧。 第80章 复仇大业没有完成,中途被美色诱惑? 偏殿内,宋瑶竹气沉丹田,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有刺客!护驾!!!” 那声音撕裂寂静,就连她身后的宇文无极都大骇,又立马几步退回阴影处,以背抵墙。 宋瑶竹立马从门口躲开,一大帮护卫涌进来,嘴里还喊着:“刺客在哪!” 宋瑶竹指着房梁道:“上面!上面!我听到屋顶在响了!” 不多时,数名侍卫立马架起人梯,几步上屋顶观察情况。 正殿内的太妃亦被惊动,嬷嬷扶着她出门,看到的便是全院警戒的一幕。偏殿的屋顶上,一跃上去十数名的侍卫,各个提着刀在张望,以防刺客忽然出现。 只听“噔噔噔”的声响从几人身后传来,侍卫回首,竟是鼠群! 那些老鼠咬着前一只老鼠的尾巴,在房梁上跑得飞快。 老鼠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瘆人,侍卫恼急,举刀砍下去。那些老鼠见状立马四散开来,他砍了几刀后,老鼠没有伤到,不料这屋顶年久,屋顶嚯出个洞,他整个人掉进了屋内。 屋内宋瑶竹呛了口灰尘,看着那名从屋顶上摔下来侍卫,正面色狰狞地忍着痛意禀告道:“回皇上,不是刺客,是鼠群!” 宇文无极脸色阴郁,视线落到宋瑶竹脸上,只见对方又害怕又尴尬,拿着帕子缩在门后面,受惊不已。 一时间,他亦不知道此女在想什么。 是她没猜出自己的目的,还是猜出来了故意为之? 不管是何,今日他都达不成自己的目的了。 宇文无极一甩衣袖,道:“逍遥王妃是护驾心切,该赏。退下吧!” 侍卫们虚惊一场,但这偏殿也不能住人了,又安排人收拾起来。 宋瑶竹一副受惊不已地上前行礼告退,带着赏赐离开。 太妃拍了拍嬷嬷扶着自己的手臂,道:“大智若愚啊!” 嬷嬷不明所以。 宋瑶竹出了院子,秦嬷嬷连忙带着彩金彩银迎了上来。宋瑶竹双腿一软地倒下,被彩金彩银架了起来。 “王妃!” 宋瑶竹小声道:“快走快走!” 彩金彩银恍然,赶紧架着宋瑶竹离开。 刚好遇上过来的谢离危,谢离危见状上前一步,不待宋瑶竹说话,就将人打横抱起。 宋瑶竹吃惊,下意识抬臂环住他的脖子。她的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唇上,因着他在贡院里吃了几日的苦头,他的唇瓣干裂起皮,养了两日还是不太好看。 想到今日的那个不算吻的亲吻,宋瑶竹喉头滚动了一番,撇开视线,暗暗不耻自己。 她现在这是在想什么呢?自己的复仇大业没有完成,中途被美色诱惑? 关键是,这美色不能吃啊! 她的道德不允许! 再一想到,谢离危可能真的对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宋瑶竹的心情就颇为诡异。他的情愫,她是注定不会回应的。 若是他没有相爱的人,他们搭伙过日子挺好。但相爱...... 想想她的头皮都在发麻! 她承认谢离危在男子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不错。再加上他又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行为上难免有点放纵,有的时候想占弟弟便宜,和被弟弟占便宜是两码子事啊! 不行,她必须断了谢离危的念头才行。 她伸手推了一把谢离危,语气颇冷漠:“放我下来。” “后面有皇帝的人。” 宋瑶竹不再说话了,被他一路抱回厢房。 双脚落地,宋瑶竹严肃道:“王爷做起轻薄女子的事情,倒是得心应手。” 谢离危眉头微蹙,心想她是恼了他亲她的事情? “本王在帮你解围。” “哦,王爷不解释,妾身还真看不出来。”是谁一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 想想就是他的错啊,明知道那条狗对自己垂涎欲滴,他还在它在的时候离开自己,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她! 哎,不对,好像不是这个思路。 谢离危凝视着她的脸,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他轻声哄道:“晚间堂兄找我,以后他在场合,我必不离开你。” 想想她一个女子,面对一个对自己意图不轨的老男人,心里该多害怕。是他的不是,没有亲自看好她,让她独自去面对宇文无极那个恶心的家伙。 宋瑶竹抿抿唇,她的本意是借机和谢离危闹僵,断了他对自己的心思,怎么感觉,自己就快被他哄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好哄的吗? “你睡外屋!” 宋瑶竹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让彩银给自己准备洗脚水。心里却在想,她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会不会让谢离危误以为自己也对他有情啊? 自己对他有情不假,可那是姐弟之情啊! 他怎么能吻自己呢!都怪他!把本来挺好的合作关系变得这么复杂! 彩银端着洗脚水进去又出来,屋外秦嬷嬷搓着手问她:“怎么样了?” “王妃不搭理王爷呢!”她将屋内的情形说了下。 秦嬷嬷叹了口气,转而朝大雄宝殿的方向拜了拜。 “菩萨,您若是真的显灵,就保佑我们王爷快点有个小世子吧!” 彩金彩银不解,这事不该去求月老吗?若王爷和王妃早点心意相通的话,那小世子也就不远了啊! 屋内宋瑶竹洗漱完准备上床,进了内屋才看到桌子上摆着个油纸包。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打开一看,是一只烤兔腿。 ...... 她迅速将这东西收拾起来,佛门清净之地,怎么能出现这等油腻之物! 但想到谢离危那厮打野食还知道给自己带点,鼻孔出气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个小盒子出去了。 屋外谢离危正焦心她生气了,见她怒气冲冲地出来,立在他面前,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谢离危脊背一僵,他正要动,听宋瑶竹冷声道:“不许动!” 谢离危的心停了一拍,一双黑眸盯着她的脸,垂着的双手暗蓄力气,怕她在此时取下他的面具。 宋瑶竹打开脂膏盒子,用指腹取了一些点涂在他的唇上。脂膏上淡淡的花香气涌进谢离危的鼻腔中,她指腹微凉的触感分明落在他的唇上,酥麻感确实从尾椎骨散开,迅速涌向全身。 他干燥的唇很快被薄薄的油脂覆上,灯光下显得整个唇瓣鲜红如血。 宋瑶竹挪开视线,将脂膏盒子放在桌上。 “自己记得涂。” 说完,她负气一般转身要进屋,不成想,谢离危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81章 今日那个吻 宋瑶竹吃惊地看向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眸色很深,像是一汪不见底的黑潭。 谢离危的喉结滚动,脑子一片空白,但理智不停催促他快点说些什么,来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 他知道今日那个吻不合时宜,且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吻必然让她尴尬又难堪,是他太冲动了。 “今日是我错了。”他攥着她的手腕松了力道,只是虚虚握着,若是宋瑶竹想挣开他,随时可以。 “妾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宋瑶竹的唇都抿紧了,她的脸色出奇地严肃。她的心里也在打鼓,不希望谢离危再谈及那个吻的事情。 但不说清楚,二人之间又很尴尬。但她怕听到他的告白,很怕...... “今日那个吻是我冲动了,我只是太生气了。” 忽地有口气从宋瑶竹的胸口抽出,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气出的太顺畅,以至于她的心脏有丝酸楚。 “你今日说了那样的话,是个男子都想证明自己。本王只是太生气,你日后莫要再拿这样的事情说事,任何一个男子都受不住这样的挑衅的。” 谢离危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他哪里看不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宋瑶竹的整个身子明显放松了下来。他心里不免有点凄凉。 宋瑶竹轻压下巴,“是我言语无状,王爷勿怪。我日后定谨言慎行,不会再这般。” 她从他的手里抽回胳膊,“王爷,时辰不早了,早些安寝吧。” 看着人进了内屋,谢离危的心和手一样空空。视线转投到那盒无色的口脂上,他拿起盒子把玩了一下,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她该是很生气的,但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给他送了口脂,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的。 只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虽然抹了口脂,但依旧可以摸到坚硬的死皮。 他懊恼地想杀人,他们的初吻怎么能如此糟糕! 不对,方才王妃都说了,此事揭过去了。那个吻不算!不算!他们的初吻必有个美好的回忆! 今夜二人注定睡不实,睡不实的还有在猎场的贵妃。 她没想到,皇上去了大昭寺竟然没有带她! 那大昭寺有谁,逍遥王和他那个酷似谢婉清的王妃啊! 她都不知道宇文无极此行,只是为了见谢离危还是那个宋瑶竹! 还有,她高家的事情...... “本宫让你去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莫雨恭敬上前,道:“娘娘放心,此事已经办妥了。” 贵妃看着镜子中已经初有衰老迹象的自己,心中无比难受。 年轻貌美挽留不住帝王的心,如今的自己更是了。 “本宫乏了,熄灯吧。” 帐外,宋文悦一直让人盯着刘曼丽。 她想,既然梦中的自己成为了三皇子侧妃,那掌握先机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正妃? 她本不打算对这个刘曼丽下手,因为在梦里,她并不是三皇子正妃。可梦中的三皇子并没有封王,她想,现实既然发生了变化,那旁的事情说不定也会改变。那刘曼丽说不准就是她成为正妃路上的阻碍! 因而,她得知今日皇上带着大批官员去了大昭寺后,想今夜守卫不如之前森严,说不定就是动手的好时机! “四小姐,您猜的果真不错,那刘小姐今夜出去了!” 宋瑶竹冷笑,三皇子虽然封王,但王府还在修缮,没有出府独居。那刘曼丽亦是正在议亲,家里看得紧。他们二人若是想要私会,可不得找这样的机会吗? “动手吧!” 子时,一场大火忽地烧起来,很快所有人被“走水”的叫喊声吵醒。 贵妃正梦魇着,听到“走水”二字,惊得一声冷汗。梦里,她亲手点燃了凤梧宫的火苗,她以为,那场大火会将一直压在她头上的谢婉清和那些束缚烧个干净,孰不知,那是夜夜梦魇的开始! “怎么回事!” “女眷营里不知道谁的帐篷忘记熄火,燃了起来。”莫雨赶紧给她披上斗篷,扶着她出去住持大局。 那火势很猛,几个靠近的帐子都烧了起来。加上他们扎营的地方离水源不近,扑灭火势,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可有人员伤亡?” “回娘娘,没有!”士兵如实道。 就在大家将心放回肚子里的时候,听到一个姑娘道:“刘姑娘怎么不在!” “哪个刘姑娘?” “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刘曼丽。” 听到这个名字,贵妃的脸色沉了下去。三儿子一直求娶这个刘小姐,贵妃便不怎么喜欢她,只觉得此女日后怕是要勾的她儿子不认她这个母妃了! 如今半夜竟然偷偷跑了出去,不管做什么,这名声可都没了!她可不要一个没有清誉的儿媳妇! “刘夫人何在?” 刘夫人的脸色亦是惨白,她睡得正沉,就听到走水的消息,左右找遍了女儿都没能找到! 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啊! “今日晚膳的时候,她还是在的。” “贵妃娘娘,曼丽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刘曼丽的好友无比担心。 贵妃一个冷眼扫过去,“传禁军副指挥使!” 副指挥使哪里能担起贵女被掳走的罪名,直言道:“整个猎场都在臣等的监控之下,不可能有歹人进入!请贵妃娘娘给臣时间,臣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不多时,副指挥使带着一名小兵过来道:“娘娘,事情已查明,是刘姑娘自己跟人走了!” 旋即那小兵说,自己见到刘曼丽和一个男子上了马车。刘曼丽还主动给了他封口的银子,叫他不要声张。 满场女眷哗然,尤其是刘夫人,十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女儿向来乖巧,怎么可能跟旁人走!定然是你!是你掳走了我的女儿,还污蔑她的清白!”刘夫人说着就要冲上去拍打那名小兵,被人拦了下来。 “放肆!娘娘面前,你怎敢动粗!”莫雨斥了一声。 贵妃也冷言:“既然是你女儿主动走的,那就是你的家事了,本宫不插手。散了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众人行礼告退,人群中的宋文悦微微勾唇。 明日起,这刘家小姐就声名狼藉了。一个主动跟男子走的女子,怎么嫁入皇家?更遑论成为正妃了! 哈哈,让她碍自己的眼! 第82章 死嘴!你快说呀! 回了营帐,莫雨伺候贵妃躺下。 “娘娘,问过了,那禁军是看到了雍王殿下的令牌,才放人走的。” 贵妃凤眸中划过一道冷意,“即不安分,那便是她咎由自取。” “可查出来是谁纵的火?”她在宫里斗了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人为的吗?火情一出,刘曼丽的事情暴露在大众面前。 “天太黑,没人看清。” 贵妃掖了掖被子,摆了摆手。 “算了,不管是谁,都是为了雍王妃的位置。” 天光熹微,一夜又这般过去。 大昭寺内,宇文无极让人摆驾回宫,他要回去处理科举的事情。他迫不及待,想将谢家拉下马了! 送走了宇文无极,宋瑶竹也回屋收拾行李。 “你要回城?” 宋瑶竹颔首,“对,春狩还没结束,宇文无极就回城,说明城内出了事情。我得回去看看。” “不必回去......” 谢离危的话还未尽,就对上宋瑶竹淡淡的目光,他又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想,她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本王随你一道回去。” “不用,王爷现在需要‘养身’。若是和我一起回去,岂不是让宇文无极生疑?”宋瑶竹本想收拾好行李直接离开,但看他一直杵在自己面前,以为他是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她才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谢离危憋了半天,才问道:“你让煜公干什么去了?” 宋瑶竹让永乐帮忙打掩护,将煜公带出了城门,但他出城至今可没看到煜公的影子,只能说明她给煜公派活了。 宋瑶竹确实给煜公派活了,但不是什么大活,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他出去躲躲风头,免得被高家的人找到。 “让他出去散散心了,王爷若是想找他,定然有法子的吧?” 他们之间肯定有互相联系的法子,宋瑶竹见他没话找话,自然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回城了。 “王爷是不想让我回去?” 谢离危薄唇一抿,侧身给她让路,死鸭子嘴硬道:“没有。” 宋瑶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可警惕了,就怕谢离危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们两分开也挺好,免得日久生情! 宋瑶竹回到城里已经晚上,她召来管家询问这段时间府上发生的事情。 “高家确实有人盯着咱们府上。” “这些日子中,城内可有发生过什么有关科举的大事?” “大事没有听闻,倒是听说今年抓了几个科举舞弊的学子。” 宋瑶竹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让人收拾了屋子,才摆饭,门房那边就说,宋家派人来找她。 宋瑶竹眉头轻蹙,宋家有什么事? 宋太师和宋文悦去猎场伴驾,宋家两个儿子应该才下考场。宋家让人来找她作甚? 不一会儿,人就进了花厅,来人是宋大夫人身边的嬷嬷染娘。 “奴婢见过王妃。”染娘上前行礼。 宋瑶竹摆摆手,“何事?” “夫人如今身子不大好,思女心切,想请王妃回家探病,小住几日。” 宋瑶竹微滞,宋大夫人难不成快病死了?不然怎么她前脚回城,后脚就派人来请她? 显然是让人盯着王府的。 且,是不是真病还不一定呢。 “好,嬷嬷稍等,我叫人去收拾行李。” 秦嬷嬷也是诧异,这才回府,就又要出去啊! 宋瑶竹让人将染娘带出去等候,自己慢悠悠用了饭。 “秦嬷嬷,我带彩金彩银即可,王府上的事情,小事您自己拿主意,大事差人去宋府问我。” 秦嬷嬷听她不带自己,心里着急,但也知道王妃心里头有数,遂去忙了。 一行人到了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染娘道:“夫人已经让奴婢给您在院子里收拾好了屋子,条件不比您在王府好,但和夫人亲近些。” 宋瑶竹摆摆手,她无所谓住在哪儿。 倒是彩金彩银两个丫鬟心里不高兴了,这宋大夫人病着呢,本来让一个出嫁女回来侍疾就离谱,现在还安排在院子里。这不是有意磋磨她们王妃吗! 进了屋子,一股热浪夹杂着草药的苦涩味和熏香的味道扑面袭来,宋瑶竹很不习惯这味道,缩了缩鼻子。 三月底了,林氏的屋子里还摆着炭盆,可见确实病得不轻。 “夫人,王妃来了!” 屋内的大儿媳王氏也起身行礼,“王妃,您可算来了!” 宋 瑶竹看了看她,王氏和上次见面比起来,憔悴了许多,那张脸仿佛老了好几岁,无精打采,一脸苦相。 “母亲如何了?” “母亲郁结在心,噩梦不断,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渐好,可不知为何,又病了下去,还发了热。”王氏真是快急死了。 因为上次宋瑶竹的话,满府的人都将伺候婆母的事情交给她。这就算了,二房的人还想趁机夺她的管家权,她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处理府上的庶务,然后来伺候婆母用药。试问谁家儿媳能做到她这样啊! 且她那个靠不住的丈夫,好不容易从贡院出来,指望他能帮自己分担一下重任,结果根本不见人影,整日在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 王氏拿着帕子眼泪哭泣,哪怕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小姑子,但还是忍不住想朝她吐苦水。 宋瑶竹当机立断:“送少夫人回屋休息去,这儿有我。” 王氏一肚子的话都憋住了,但一想到自己能脱手这烫手山芋,跑得飞快。 宋瑶竹带来了王府上的府医,府医给宋大夫人把完脉后,又看了看她吃的药,只说没问题,问题还是出在人心上。 宋瑶竹让府医回府去,自己也去了偏房修整。 染娘着急地追上去,“王妃,难道您就不管夫人的死活了吗!她可是您的母亲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妃不管了?”宋瑶竹反问。 “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你还要本妃做什么?守着我母亲哭吗?她还没死呢,我在她耳边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少不得母亲夜夜噩梦就是你们这些奴才哭出来的!若是在宋府当差这么难,本妃做主,给你们统统放籍!” 染娘:“......” 第83章 少夫人她......落红了! 染娘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宋瑶竹就寝。 她心里着急,但也知道着急没办法。王氏也着急,所以在知道宋瑶竹回城后,第一时间派染娘上门去堵人,本以为宋瑶竹不会来,没成想她真来了。 染娘叹气地回了屋去给林氏守夜,半夜的时候,林氏醒来要水喝,染娘将宋瑶竹回来的事情和她说了。 林氏无比震惊且欣喜。 “她当真回来了!” 见到林氏的精神好了些,染娘心里也高兴,“是呀!王妃知道您生了病,立刻带着王府的大夫过来瞧您了!” 林氏知道后,高兴地后半夜都没睡好,但第二天醒来,她的精神却很好。 一大早见到林氏,她的面色和昨日比起来像是回光返照,吓得宋瑶竹一激灵。 “母亲这是大好了?” 染娘立马接话:“夫人是看您回来,高兴的!” 宋瑶竹淡笑不语,其疏离的态度让林氏的所有欣喜都滞在原处。 “瑶瑶,你是不是还在怪母亲,怪我让你替嫁?”林氏局促的开口,她有好多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过去的事情,母亲提它做什么?难不成是见我现在过的不错,想替宋文悦要回这门亲事?” 她的话宛如一把不见形的刀子,扎得林氏心肺都在疼。 原来,她这个亲生母亲在她这个女儿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王妃,夫人身子还未痊愈,您何必说这样戳心窝子的话!”染娘护主心切。 “是母亲错了!”林氏哭噎起来,“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管你的意愿,让你去替嫁!” 宋瑶竹不耐烦一早上就听人哭哭啼啼的,且她若是真的爱女,当初原主哭着求她不要将她嫁出去的时候,林氏怎么不心软? 如今原主已死,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却开始良心发现,想要弥补她,真是可笑。 “母亲直说,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她可不信只是为了侍疾。 林氏抽噎,不敢置信宋瑶竹会对她这么冷漠。明明之前在府上的时候,只要自己一个回头,这个女儿就会无比欣喜地凑上前来的呀! “瑶瑶,你怎么变了......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可是你不也因祸得福吗?”林氏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母亲不会害你的,你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 宋瑶竹因为太过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怎么,自己现在过得好了,还要感激曾经要害自己的人吗!她过得好,难道不是她自己幸运,不是她自己努力出来的结果吗? “母亲思绪敏捷,看来病得不算严重,想必也不用我这个出嫁女侍疾了。怎么不见四妹妹?” 染娘硬着头皮道:“四小姐和老太爷一起去猎场伴驾了。” “母亲生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她抛下病重的母亲跑出去,真是不孝!” 林氏蠕动了下唇瓣,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认同宋瑶竹的说法。宋四是她教出来的孩子啊,从小到大什么都娇惯着,结果她现在为了能嫁进皇室,踩她姐姐一脚,就抛下生病的母亲! 林氏内心百感交集,中午宋成章回来,看到宋瑶竹只给了一个眼神,然后对林氏大发雷霆。 “你养的好儿子!他现在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眼下该是准备殿试的关键时刻,他却是什么都不管了!” 宋成章恼火,他本来还指望大儿子能高中,为自己一雪前耻的! “那父亲不该去管教大哥吗?来找母亲做什么?指望母亲拖着病体去帮你管教儿子吗?父亲没听过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吗?” 宋成章怒视着宋瑶竹,这个女儿自出嫁后,腰板就硬了,不再唯唯诺诺,现在都敢挑衅他这个父亲了! “王妃身为出嫁女,不该管娘家的事!” 宋瑶竹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哭哭啼啼跑进来,大叫道:“老爷,少爷和少夫人打了起来!少夫人她......落红了!” 一时间整个宋家大房都乱了套。 原是王氏抱怨宋清远,考完后不帮着她分担家中重任,只知道酗酒,非男子所为。宋清远怒斥她不懂他心里的苦,只知道指指点点。而后他决计去姨娘屋里,又被王氏冷言了几句,宋清远恼火至极,就动了手。 王氏出嫁前也是娇养的小姐,哪里吃得下这个亏,当即喊了自己的陪嫁们,将宋清远按在地上捶。宋清远摔了个四脚朝天,挣扎的时候,一脚踹在王氏肚子上,没成想,立刻见了红。 “少夫人月份小,又有月事延迟的毛病,没想到是怀了。”丫鬟们哭哭啼啼,心里都对这个姑爷嗤之以鼻。 宋大夫人拖着病体过来看王氏,哭得泣不成声,握着王氏的手道:“你放心,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成章恼火不已,让人将宋清远绑了。等着亲家上门后,做个样子上家法。 宋清远此时也醒酒了,对自己的行为悔不当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宋瑶竹看完整场闹剧,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找谁买的题?” 宋清远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宋瑶竹,疯狂摇头,“你再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听不懂!” 宋成章见他这副模样,哪里不明白他儿子这几日的反常行为是因为什么,当即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斥退下人。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逆子!你是要毁了我们宋家的清誉吗!” 宋清远见自己的秘密藏不住,哭道:“父亲救我!父亲您救救我!我那时是鬼迷了心窍!我见他们都买,我便也花了点银子......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押题,我没想到是......” 他还没哭喊完,宋成章又是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宋清远悔不当初。他本以为同窗们说起真题的时候,是被人骗了,他寻思着好玩,且那题又不贵,也买了一份看看。 等人坐到考场上,看到那一模一样的题目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科举泄题是大罪,买卖真题的人亦是。 他这些日子,真的要怕死了! “父亲可不能告诉祖父,祖父会打死我的!” 宋成章也是心乱如麻,这是他的儿子啊!可他在朝中又无什关系。 焦急之中,他看向坐着一旁悠闲品茗地宋瑶竹,“王妃......” 第84章 难道你想看女儿不得好死吗! 宋瑶竹不急不忙地放下茶盏,“本妃是个出嫁女,不好管娘家的事。” 宋成章愕然,这话是自己方才训诫她的,现在她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他是你大哥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按大陈律法,买题舞弊者,轻则流放,重则斩首示众! “大哥都不着急,父亲何必替他求我呢。” 宋瑶竹看向宋清远,只见对方咬着唇不语,似乎向她求救是令他尊严扫地的事情。 宋成章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快请王妃救你!” 宋清远倔强地撇过脸去,哪怕被他爹打成了猪头,哪怕十分恐惧自己的下场,此时忽然又硬气了起来。 “儿子不能背叛文悦!我不会向她低头的!” 宋瑶竹沉默,宋家人的脑回路,果真有大问题。 不过正好,她也没打算救他。 “逆子!”宋成章气得一个后仰,他一个五品小官,哪有什么人脉。不求宋太师出面,那就只能让谢离危去皇上面前求情,特赦他啊! 谢离危身为先皇后的弟弟,皇上又那么爱先皇后,由他开口,定然可以保全儿子的。可惜这个逆子想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逞能! 想想也是,自己女儿现在得谢离危的看重,那她吹吹枕边风,自然可以。 “王妃,他毕竟是你大哥,日后他若是出息了,您脸上也有光不是?若是他不成器,您也丢人啊!” 宋瑶竹好笑,只觉得宋成章这个便宜爹不仅窝囊,且还是根墙头草。 “父亲说的是,只是兹事体大,女儿......”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远打断道:“父亲,作何求她!她若是想帮,又何必这般扭扭捏捏!” 宋瑶竹轻挑眉头,这个宋清远真的好不知好歹啊!那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歹! 宋成章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门房来报:“王大人和王夫人来了!” 宋成章只得先将此事放到一边,去接待王大人。 那厢王夫人见了自家女儿虚弱的模样,心疼得眼泪直落。又听了陪嫁丫鬟说的话,知道这个姑爷不是个有担当的,气得去拽女儿。 “走!你跟娘回府去!这个宋家咱不待了!” 王氏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加上落了胎,心情坠入谷底,很是难受,被母亲这么一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宋大夫人林氏也是手足无措地站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宋瑶竹进去的时候,林氏正拉着王夫人的手,苦苦哀求。 “亲家母,怎么就到了要回去的地步呢!眼下芷悦要坐小月子呢,怎么能让她出门吹风,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王夫人也是个说一不二的,道:“你出去!要不是伺候你这个老病鬼子,我女儿那么好的身子怎么可能轻易就落了胎!” 林氏被王夫人连拉带扯推出了房门,待她关上门,她才看见屋子里还有个宋瑶竹。哪怕知道她的身份,但因为她是宋家人,王夫人依旧没给她好脸色。 宋瑶竹也不恼,微蹙着眉头颇为忧愁道:“嫂嫂受苦了,唉......若不是因为兄长买题舞弊的事情,想必这个孩子也不会没掉,都怪我那......” 宋瑶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床上的王芷悦尖叫一声:“你说什么!” 宋瑶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巴,一脸说漏嘴后的惶恐不已。 “难道嫂嫂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和我兄长吵起来的吗?” 王芷悦和王夫人心里都慌了,本来夫妻两动手还能是家事,现在扯上科举舞弊,那可是大事! “哎呀,嫂嫂就当我没来过!”说完她慌忙离开。 屋内只剩下王芷悦和王夫人二人,王芷悦抓着王夫人的手,无比坚定道:“母亲,我要和离,让我归家吧!” 王夫人也很纠结,刚刚在林氏面前说要带女儿回去,那是为了下宋家的脸面,让他们家求着女儿回去,日后才能好好待女儿。 可是和离归家就是两回事了啊! “母亲,难道你想看女儿不得好死吗!” 科举舞弊可是大罪,哪怕他宋清远这次侥幸无事,日后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跟着这样的丈夫,她不如和离改嫁!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宋家就这样告诉我们,不会就是等着你自请下堂的吧?”王夫人狐疑道。想想方才宋瑶竹的神情,怎么都觉得刻意。 王芷悦想了想,道:“王妃和宋家人不是一条心,她应该是有意提醒我,让我自己做个抉择。母亲,您不能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让女儿跳啊!” 王夫人不再犹豫,连宋瑶竹这个外人尚且对女儿有一丝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进火坑!当机立断,将陪嫁们都喊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回娘家! 外面大厅喝了一肚子茶摆冷脸的王大人,看见妻女大包小包地出来,也是一怔。 这和来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这就谈崩了? “走!这个宋家我们待不下去了!”王夫人路过五花大绑的宋清远,狠狠啐了一口。“我要不起一个对我女儿动手的女婿!” 宋清远涕泗横流,若不是被绑着,此时可能已经抱紧丈母娘的大腿,求她原谅了。 但他只能看着妻子被丈母娘和老丈人拥着离开了宋府。 人去屋空,宋成章听着林氏哭哭啼啼,心里烦躁。再看自己的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忽地,他想到自己不止一个儿子呢! 他连忙上前一步,揪住宋清远的衣领子,怒问:“老二呢!老二知不知道你买题的事情!” 宋清远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上父亲发怒的眉眼,他后缩了下脖子,声如蚊鸣:“知道......” 宋成章面如死灰地松开手,两个儿子啊!两个儿子都完蛋了! 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一丝希望,对仆从道:“叫二少爷过来!” 廊檐下的宋瑶竹打了个哈欠,这宋家就是比王府热闹哦。 再过几天,宋文悦围猎回来,肯定会更热闹。 第一卷 第85章 宋四归家 此时玄武之象,呈现出灵龟和长蛇缠绕之象,仿佛一种天地的奥义,藏着无上的道法,展现在世人面前。所以,为了维持平衡,臻国断不可与盈国反目,但自打盈国太子妃萧雅柔死后,两国之间便再无实质上的联系,关系也大不如从前。又是一个夜晚,一弯月牙挂在天空。此时的天空如同一张笑脸,低头看着夜里的明净,将静谧的长夜显得更加辽阔。周立扬看他脸色红润,眸光清亮,精神还算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必这一科,贤哥儿应该没问题。众人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显然都有同意李宏畴的说法。张五少爷对驸马满脸歉意,道:“家兄不知何故,一定要在今日……”厚着脸皮跟來就算了,居然还提前了一天,这教主人家怎么想。只不过留在白骨峰位面里的一名人仙境长老的处境就并不那么好了。作为生活在这一片的普通民众,他们心中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还有由心而发的隐隐的兴奋悸动。那两个婆子一人拉着宝金的胳膊,还没等打,只见宝金像是惊恐一样缩了缩眼睛,突然站起,把长裙脱了,露出里面浅粉的贴身长裤,然后撒腿就跑。能在与异族厮杀中留存下来的边军,不说每人都有武道修为在身,但也绝对都是见过血的精锐老兵。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拿起病人的病历去查房了,正好御词千来医院看她,坐在办公室里等她回来的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不奢求能够和那一位传说当中的人物扯上关系,能够和一两个外门弟子搭上话也足够了。在记录的门牌号前敲了半天里面却是没有回应,趴着窗户看进去也是黑着灯。两旁几户人家的门窗前满是锈迹灰尘,显然已无人居住多年。丽人行是北方民间舞,宫廷舞姬将此舞当作必修舞,动作虽然难度很大,却十分熟练。好像中洲的几大圣地,各大派都是减少了许多的活动,让近年来的中洲修真界平静下来。她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虽说这间客房里有着一次性洗漱用具,但林雅夕还是觉得使自己的才能放心。一种感悟,突然自心灵深处生出,如同灵光乍现,瞬间令得张清元的神魂都是沉浸了下去。等下,他说她很乖,是因为她刚才没反驳他的话?也就是跟他吃三天午饭?!林雅夕捋清思路,紧忙说道。但其实,他根本不完全清楚他眼前这些西餐的菜品成分,他这么说只是想多了解下她。皇帝大权旁落数年,痴迷修仙,从不问国事,自然不敢和大权在握的摄政王相悖。一个名为风暴雷域,利用掌控的雷力,造成一定范围的雷力风暴,对敌人进行轰杀。就在丹娜丝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刘浩忽然坐正,接着表情认真的说道。这种症状自从她被大魔王训过两次之后就一直存在着,已经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梦魇。赵依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叶涛,也为了去捡地上的刺绣与灯笼,又是谎话连篇,她已经不敢看着他了。徐辰逸拿出四亿买了皇玉牌,又花二十五亿来买了千年人参,现在又敢报价六十亿,她不相信徐麓集团为了对付她,专门抽出近百亿资金来。对于虎韶和韦诺的到来,他们四人倒也不是有多意外,只不过想出去就难了一些。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好,林凡随意的走的时候,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然从陌生人变成了好朋友,知无不尽言无不谈。陌生感和疏离感渐渐的消失,两人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好。然后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朴孝敏就正式到了这家名为“dnp”的音乐公司。紫袍老者目光森寒无比,他知道从今天开始,南天世家算是成为笑柄了。真龙是上古就存在的至高神龙,而古锋却不想接受它血脉的改造,仿佛还有一点嫌弃这真龙之血。“叶飞,你回来了,你复杂后备资源以及船舱的防御工作,秦雅你负责敌情探报就行了,战斗交给我。”公孙仙儿吩咐道。只见胖子的脸色都绿了,他把绳子塞到了我的手里,而后朝着前面迈出一步。因此,这一股力量涌入到苏远的体内之后,立即如同一枚尖针一般,在苏远的体内横冲直撞,似乎要找着突破之处。但是一个死了的太乙真人却不能告诉他们通天之术,因此他们只能强行压住怒火,继续追下去。社区的工作人员倒是很热情,但是说找人的话,要到社区派出所去,因为社区的人很多,外来人口也很多,根本查不到人。看到二霄的身影消失在天边,燃灯道人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了微微笑容,心中暗道:现在我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它就像一条蜿蜒的隧道,几乎贯穿了刘景然整条大腿,最后直接连在了刘景然的大腿主动脉上。“哟呵,你居然说我会后悔,徐建州,你是不是不想离开这里了?”董久脸色也冰冷了下来。两人惜别一会儿,风烨就施展遁光向娲皇宫飞去。但是刚飞到一半路程,风烨突然停下身子。却是那火云洞的本尊传来消息说是娘娘去了火云洞,让其速归。可能由于时间太久的关系,木盒已经显得非常古旧,但总体来说,保存还算完好。 第一卷 第86章 嫁给雍王 宋瑶竹听到下人来叫她,她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次日上午十点,秦天抵达了胡夫营地。蔡正华和潘安一大早就将通讯器材整理后,让工人将器材搬进了金字塔内部大回廊的位置。此时,他们也刚刚忙完。饭饱之后的散步,总是徜徉着一股温馨的味道。二人一路走,一路回味着半年来的经历。“您请说,只要我们可以办到的,都尽最大能力完成”爱德华脸色一喜,连忙的说道。“不不不!我们可进不去这么贵的酒吧,我听说王朝是咱们A市最贵的一家酒吧了!”夏轩拉着俞桑就要往另一边拐,却反倒被俞桑给拉了回来。兴奋的公孙休止将最后一枚丹药进奉给了秦始皇,服用后,秦始皇果真龙颜大悦,此后一直派遣公孙休止寻找此类丹药,并尽可能炼制,拉开了秦始皇一直幻想长生不老的美梦。“啪”苗诀杨的木棍直接被打断了,音叉划过的气流在苗诀杨脸上留下了三道血印,立刻汩汩的血流就流了下来。“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了,你们两个将他们带到车上。”首主教指向下李青枫那边,他的两个手下朝着李青枫和赵韵寒走去。于此同时,李青枫持弩的左手习惯性的格挡左边这只红狼,本想将弩抡在红狼的脸上,但左边的红狼头轻松躲过这一击,精确的咬住了李青枫的左手腕,死死的不肯松口。“你看清楚了吧,这就是这次任务他们人员分配情况。”肖王霸将一张图纸递给了二雷子然后细心的叮嘱道。那些个记者见到这个机器人之后,全都抓狂了起来。随后疯了一样将话筒塞到宁枫的嘴边,全都开启了连珠模式。“君少,我们能不能不去看监控?”莫溪觉得监控很有可能把她查出来的,不对,不是有可能,是百分百的那种。他相信人性本善,即便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恶人,但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也一定隐藏着善的一面。漫步在花园中,她脸上一片宁静,似乎丝毫不受远处那阵阵嘈杂声的影响。一股浩瀚能量,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这道虬龙碾压粉碎,轰然消失。正是因为它的撤去,寒冰柱直接被点燃,不用太多时间,这寒冰柱一定会被燃烧殆尽。“模具能赚多少钱?”宁枫很好奇,他对模具也是挺了解的,这种东西是用作工业生产上的,通过注塑、吹塑、压铸、锻压成型、冶炼、冲压这些方法得到所需产品的各种模子和工具。宁枫在内心里面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感觉自己认识到了错误之后,这才做回到了作为上面。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记者也不管自己手中的饭食了,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吃饭家伙,对准天空就是一阵猛拍。老者的面孔变得无比威严,瞳孔散发出深蓝色的光芒,雪白的银发飘动,杀气滚滚。眼看着老鬼似乎还需要一些时间,沈同不由也是盘膝坐定开始修炼第八层的法诀。 第一卷 第87章 你怎么能拿阿爹他们的安全做赌注! 宋太师的话虽然那么说了,但宋文悦知道他心里并不想让自己成为雍王妃,这会损害他在皇上心里中立的形象。最终林远的私人飞机穿过了云层,缓缓的冲上了海岛上的私人机场。就在周扬和浙阳灵在树上远处观察的时候,神像伸出妖力的触手,进入这一百多人的身体,隔着老远,两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气血波动在空气中产生,浓烈的气血,形成精气狼烟一般的东西。这,还不是一样?林暖暖气的想吐血,却拿他没办法,力量悬殊摆在那里,她就像是乖乖待宰的羔羊,反抗都不能。虽然他们有所怀疑这个成绩,但是他们还是坚信汇报成绩的战士不会乱来。阿卜一眼就看到苏威了,抱着罐子立即上前,一手打开了篱笆围着的竹门请人进来。“如果我硬是要呢?”柳南风咬牙,他已经给她很多的耐心,她醒来后两个月就基本康复如初,他怕她不舒服连亲都没亲她一下,忍了这么多年,还要忍?以前,她甚至想过一辈子就在这个屋子里,就和他待在一起,什么她都不要。那头,许修宁一路走了一个时辰,等到半路的时候,廖东辉赶了马车过来寻了。同时他也早已经有了相关措施实行,开启了全员禁言,给发记录的那个哥们上了管理。林暖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嘶……”手腕摩擦到被子,一阵疼痛侵心,她倒吸了一口气。“我也不能总是白吃白喝吧!而且在这里也挺无聊的。”她只是不想当个闲人,被人晾在一边。用力地咬着唇瓣发泄着,她根本撑控不了自己的心,被他再次牵引到他的世界里头,她该如何处之?看父皇昨日的态度,她就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了,他决定要抛弃她了,他不要她了。“怎么会这样,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蕊掩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双眼热切地盯着床上的人儿,顿时为芊芊感到心痛担扰。阮馨如才不会领情,见这些修为低级的护卫都滚开了,自己也省得亲自动手打发,将“仁心诀”催谷到了八成功力,双手捏了剑诀,以手代剑,直取薛志清双眼。宁远澜怎么也没想到梁慕秋会出现在酒吧里,还是跟那个和欧阳逸长得很像的男人在一起跳舞。“公子放心,他不会有任何事的。”铁塔将萧然放下,仍他躺在地上沉睡,安静地等待公子的指示。心中大惊不妙,但又没有人帮她解答这个问题,越想她的心便越烦燥,最后敌不过心中的疑惑,她乔装了一下就去了楼下不远的网吧里。这边魔元消耗的雪萌悄悄地与西陵璟退到后一些的位置。魔元消耗的多,隐匿的气息就扩散的浓烈一些。“馨如,别胡闹。”阮明月微微白了她一眼,道:“三弟为了兼顾家族生意,难免分心,而你整日无所事事,有大把的时间修炼,他的武学修为自然没你高了,你说这话,不是故意为难三弟吗?回过头的易尘,马上就看到了偏离道路,冲向了丛林带的粉色mini车。 第88章 “阿姐,好眠。” 宋瑶竹的双眼瞬间红了,诚如他所言,那是他的父兄族老,已经和这副身子的宋瑶竹毫无瓜葛了! “王爷若是休了我,自和我没有任何瓜葛!”她负气伸手去掀帘子,被谢离危抓了回来。 “秦羽,回府!” 车外的秦羽听到声音,立马驱使马车往前。 宋瑶竹怒瞪向他,强忍着眼泪没落下。心脏钻心的疼。 她此生所愿就是想守护这些家人平安无事,偏偏谢离危拿他们去涉险! “你自认算无遗策,可万一呢!万一宇文无极就是要谢家人死呢!你拿什么去救他们!你知道宇文无极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这样做!”宋瑶竹光骂还不解气,直接上手去捶他。 谢离危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一拳捶在他心口,疼得他差点嚎出声来。 “够了!”被连捶三四下,痛就算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伸手攥住宋瑶竹不安分的两只手,宋瑶竹还欲动腿。谢离危只得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车壁上,让她冷静冷静。 车外赶车的秦羽,只听地马车内发出“咚”的一声,车身狠狠晃了两下。他缩了缩脖子,心想王爷王妃真是小别胜新婚哈! 马车一路到王府,从后门驶了进去,待停下,下人们只见王爷抱着王妃下车。 宋瑶竹被他用腰带捆了手脚,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谢离危“嘶”了一声,“你再咬,本王就咬你的嘴。” 宋瑶竹讪讪地收了收牙上的力道,气得直蹬腿。 啊啊啊,死小子!她怎么养大了这么个东西! 一路到碧落院,谢离危将她放到床榻上,吩咐道:“这几日不许王妃出府!” 谢离危欲离开之前,被宋瑶竹一脚踹在屁股上,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还好他下盘稳,没丢丑。 “宋瑶竹!你别过分了!” 他将落到胸前的发带甩到身后,怒声斥她。太过分了,旁人看不见的时候打打他就算了,怎么能在下人面前动手呢! 他好歹是个王爷,在下人面前丢了主子的尊严,日后怎么御下! “我要回听雪院。” “不行,听雪院现在没床。” “床呢?” 被彭四那家伙睡过,他让人将床给拆了,新的床还没打好呢。 “被蚂蚁啃了,现在院子上下都撒了去蚁药。” 宋瑶竹看着他,冷哼道:“我得回宋家,你别耽误我的事。” “不行,你也别耽误我的事。” 宋瑶竹气得朝他龇了龇牙,真恨刚刚没咬他脖子,咬死算了! 哪怕谢离危说了不许她出屋门,秦嬷嬷还是带着丫鬟们供她驱使。晚间彩金彩银也回来了,恭敬道:“王妃,我们在宫门外守了一日,贵妃的人才将您的信拿进去。” “拿进去就行了,宋家那边可说了?” “奴婢说您今日在宫门口守了一日,发了高烧,怕过给大夫人,就先回王府修整了。” 宋瑶竹夸她机灵,然后道:“准备点酒菜,就说本妃今日要给王爷赔不是,请他过来用饭。” 她要套出谢离危的计划是什么,虽然知道谢离危有进退之法,可她也要有个二手准备,不能让谢家出事。 当晚,谢离危来了,只是从他抿紧的唇线来看,他的脸色定然不怎么好。 想来还在生她的气,毕竟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当着奴婢们的面,被一个女子踹得差点狗啃泥,实在丢人。 宋瑶竹屏退下人,浅笑吟吟地给谢离危倒了一杯酒,“王爷是不是还在生妾身的气,妾身知道错了,妾身自罚一杯。” 谢离危看到她那双贼精贼精的眼睛,就知道她憋着坏,无非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 也不是不能告诉她,但看她努力从自己嘴里套话的样子,怪可爱的。 先装装样子,然后适当说点自己的计划,哄她开心也好。免得她因为谢家的事情担心。 瞧她今日那副样子,恨不得和他决一死战似的。 谢离危看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眉头轻挑。 “自罚一杯?” 宋瑶竹磨了磨牙,又给自己倒了两杯,“妾身自罚三杯。” 说完,喝完了那两杯酒。火辣辣的酒水入喉,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在灯火的映衬下更美艳了。 谢离危抬手给倒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说好三杯的。” 宋瑶竹睁了睁眼眶,合着“自罚一杯”和“自罚三杯”是分开的,加起来得四杯是吧! 算了,她忍! 又一杯酒下肚,宋瑶竹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了。 自己以前的身子可谓是千杯不醉,没想到这具不行。喝了四杯而已,已经开始上头了。 她还记得自己今日的目的,倒了一杯酒捧到谢离危面前,“王爷,妾身都喝了四杯了。” 谢离危不言,宋瑶竹见他不动,又将酒杯往他唇前凑了凑。谢离危这才勉为其难,垂首就这她的手喝了这杯酒。 宋瑶竹心里窝火,臭弟弟,现在怎么这么会享受! “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此话果真不假。”谢离危托腮,看向宋瑶竹的眸子里带着点玩味儿。“王妃果真和我阿姐一般无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宋瑶竹脊背一僵,心里打鼓。煜公都能认出她,她怕谢离危也能。尤其是在她做了这么多“蠢事”之后。 想想若是让谢离危认出她来,她就尴尬地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去阎王殿报道! 对着自己的弟弟,一口一个“妾身”的,多丢人啊! 谢离危最好死都别认出她来! “本王知道你想从本王嘴里知道什么,这样,你今晚扮我阿姐,将我哄开心了,我便告诉你我的计划。” 宋瑶竹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臭弟弟喜欢玩扮演? “不知王爷想让妾身做什么?” 谢离危又拿出两只酒杯放在宋瑶竹的面前,道:“此时起,唤我阿狸,我唤你阿姐。” 他将宋瑶竹面前的三只酒杯都倒满了酒,“我阿姐素有千杯不醉的美名,每次陪我喝酒,都是她喝三杯,我饮一杯。你也如是。” 宋瑶竹:“......” 她把自己坑了! 半个时辰后,宋瑶竹醉倒在桌上,嘴上嘟囔着:“阿狸......阿姐喝不动了......” 谢离危撑着下巴看着她,她枕在两只胳膊上,脸上泛着红晕,红唇微张,像睡过去的兔子一样可爱。 谢离危薄唇勾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为她盖好锦被,谢离危忍不住摸了摸她发热的脸颊。 指腹在滑嫩的皮肤上游走,最终落在她的红唇上。 谢离危忍了忍,收回手为她掖了掖被子。 “阿姐,好眠。”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带颜色的话本子 翌日宋瑶竹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一脚将被子踢飞在地上,大喊一声:“骗子!!!” 彩金彩银飞扑进屋内,“王妃怎么了!” 宋瑶竹宿醉后恶心,大喊一声后泄了气,更觉胃里一阵泛酸。她摆摆手,彩金呈上洗漱用具,然后端了碗酸汤过来。 “王爷说您昨晚喝多了,让奴婢给您准备了碗酸汤压压味。” 宋瑶竹接过碗嗅了嗅,是山楂苹果汤,喝起来酸甜酸甜的。 以前谢离危和自己喝酒,第二日难受,她便会让人煮这开胃的酸汤给谢离危喝,没想到谢离危还记得。 想当年自己千杯不醉,现在却被宿醉折磨着。她拍了拍头疼的脑袋,将酸汤一饮而尽。 喝完酸汤后,她问道:“王爷呢?” 彩金彩银摇摇头,三人齐齐看向秦嬷嬷。秦嬷嬷扣着手指头道,舔了舔唇,道:“王爷一大早就去宫门口请罪去了。” 宋瑶竹一愣,想到他昨晚故意灌醉自己的行径,原是故意绊住她。 宋瑶竹不假思索地爬了起来,收拾好后低调出门。 此时宫门外已经无甚行人,上朝的官员都已经进去了,独独谢离危一人跪在宫门前,让人疑惑这位逍遥王爷犯了什么事,为何在这儿长跪不起。 李芒将此事告知师父李维的时候,李维两眼一翻,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人,知道此时不是说此事的好时机,但也不能让谢离危就那样跪在宫门口啊! “你快去!亲自去将王爷接进宫里来!”这让满朝文武看见了也没啥,但让那些百姓们看见,可就有的闹了! 李芒小跑着出去,到了宫门口,好说歹说,就是没说通,又折了回去。 李维见他办事这样不牢靠,气得想踹他。 “你就不会用强的吗!” 李芒无奈道:“有一帮百姓在那看热闹呢,儿子不敢动粗啊!” 那一帮百姓都是宋瑶竹临时花钱雇的,她怕宇文无极对谢离危来阴的,遂找了几十个人到宫门口嗑瓜子唠嗑去。 没想到这一招还挺有用,一直到下朝,李维见宇文无极心情不错,才上前道:“皇上,逍遥王在外求见呢。” 一想到在狱中的谢家人,宇文无极心情颇好,有一种心头大患即将被除掉的舒畅感。 “不见,让他回去吧!” 哼,这个时候知道他这个皇帝的厉害了吧! 李维颤颤巍巍道:“可......逍遥王跪在宫门口呢!来来往往那么多百姓......” 宇文无极当即黑了脸,“禁军都是饭桶吗!就这么让他跪在宫门口?” 李维心想,别说人家是个王爷,禁军奈何不了他。就是个普通百姓要睡在宫门口,他们也只能驱赶不能动粗啊! “想来王爷定有什么大事求见......” 不过他这次猜错了,谢离危没有什么大事想见宇文无极,他只是上演一场苦肉计,麻痹下宇文无极的防备,以及给他使点绊子。 宇文无极正要发怒,就听宫人来禀报:“皇上,几位阁老求见。” 宇文无极摆手,“让他们进来。” 五位阁老一进来就行了跪礼,道:“皇上,不知谢家所犯何罪,为何要抓拿谢家人啊!” “皇上,谢家乃是天下文人代表,若是不给天下学子一个理由,只怕会引起动荡不满啊!” “皇上,请您三思啊!” 宇文无极被吵囔地脑袋疼,正欲说什么,李芒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皇上,宫门口来了不少学子,都陪着王爷跪下了!” 宇文无极怒而拍案,“放肆!他们是想胁迫朕吗!” 他本来想,秘密抓拿谢家人,然后秘密审案,草草了结,及早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但没想到禁军抓人的时候,漏了个谢离危。 昨日在城中搜了一圈没找到人,今日就来这么一出威胁他! “传朕口谕,让禁军驱逐那些人!” “皇上,那些可都是学子,怎么能随便驱逐!张榜在即,说不得里面还有今年上榜的学子呢!” “那就以聚众闹事的名义取消他们本次的成绩!”宇文无极气狠了。 “皇上,这样只会寒了民心啊!” 宇文无极恨恨,等他们登上城楼去看的时候,楼下已经聚集了上千名的学子,密密麻麻都是人头,以谢离危为首,往后扩散。 且他们还很好心地给来往官员让出了一条通行的道路,不至于堵塞宫门。 距离皇城最近的茶馆里,宋瑶竹连喝了几杯茶。王府的几位幕僚已经代谢离危转述了他的安排,他们本想以科举舞弊的案子,引起朝中重视,然后彻查所有涉事官员。 可没想到,一连数日过去,宇文无极只让人秘密逮捕了谢家人,旁的都没做。谢离危猜想,他是想将此事赖在谢家人的头上,让人冤死狱中,之后再昭告天下。 宇文无极想得美! 遂,他今日才会在宫门口长跪,让所有人都瞧瞧! 宋瑶竹比他更了解宇文无极,遂尔急忙找了些百姓去宫门口看着,以防禁军下阴招。又让人去找了曹直,将此事说了。 那些学子一听谢家人蒙冤入狱,不必言他,纷纷过来表立场。 宇文无极不是忌惮谢家人在学子文人心中的地位,所以才想除掉他们吗?那她就让他瞧瞧,什么是民心所向! “让茶楼的人准备好茶水点心,蒲团不够就连夜做,不可让那些学子们忍饥挨饿。” 宋瑶竹想,自己适当地时候还要出现,表现一下自己身为王妃的周到体贴。 “他想压下彭四的事情,我偏不能让他如意!”白秀才不在,没人帮她联系京中的说书先生,手上没人用啊! 倒是纪鸣此时献上一话本子,道:“王妃放心,王爷已经让属下做好准备了!” 舆论战嘛,他们这些笔杆子才不会输呢! 昨夜上京城内,乃至整个大陈境内都赫赫有名、善写闺房读物的桃花先生的新书问世了! 且一夜断货,买不到的人都暗自咬牙! 那可是桃花先生的书啊! 与此同时,看着眼前样本的宋瑶竹,眼皮子一跳,直觉,莫要打开的好。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卷 第90章 杀了谢离危 皓雪坦言:“最近的一段时间,我愈发认识到,修为是多么重要。想要在秘界立足,还是要靠自己。想寄希望于别人,真的是千难万难。不过,枫弟倒是例外。”说到这里,皓雪不由笑了起来。 也许是他刚刚杀了人引起了怪人的注意。陈枫不远处的这个怪人直奔那人而去。他还是用自己金砖一样的秘宝防守,谁知道怪人的双角一定,他的秘宝便直接入漏气的羊皮筏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一边。 紫苑虽然也只会一步,步程超不过五米,但是,以叶丰对于二十八星宿的熟知,只要认真参详这仅有的一步身法,终究会有所收获。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就已经缠绕在一起,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不断炸裂。 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所犯的错误,触及到萧师的底线。萧黑山明知道自己不可饶恕,却依旧心存最后一丝侥幸。他双膝跪地,脑袋用力磕着地面。 “狂妄!”范青说着,袖子一抖,浑身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光。这层黄光粗看平常,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它已经如铠甲一般,把范青护得严严实实。 他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只知道彭都喊了自己一句,他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永冻家族已经算是十大势力之下最为顶尖的势力了,绝对可入世界前百强。 看到这些绳索,老萧头不有着想起了那日七大势力四大宗门捕捉虚兽画面。他可不想虚兽和僵尸兄被人困锁起来。他用力一转身,将体内太初道法运转起来,接着一股金色螺旋气势冲破了身躯环绕在他身旁。 凭借联系去寻找某物,关键是如果涉及到的对象太复杂、强大的话。 玉藻熏相信剑道比赛结束,上原哲能够赶上来,但他家大姐不会这么想。 别人都是背着一捆青草,他足足背了三捆,并且没有骑牛而是牵着牛儿慢慢踱步。 姬宫千雪还在想,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无面朝她要衣服,她怎么就乖乖给了呢? “干的不错,梵,既然十字架愿意接手,那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刘易向视频中的梵点头微笑。 董大力算计李晴儿,这是沈愈绝对无法容忍的,必须让他付出些代价。 一缕淡淡的黑气从秦曌的身体当中飞出,迅速的在这个身影周围飞舞了一圈。 时念气呼呼地发表完,回房间拿着自己的包,给苏允菲发了条信息,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从前,他只想照顾好爹娘、三弟,竭尽全力地给爹娘、弟弟们煮更多能吃的。 纯黑色的卡片上印上蓝色字体,卡片呈现出一种黑色树胶颗粒的质感。 娇嫩白皙的脸上,化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职业妆,眉线颜色有点重。 蛮荒王族懂,所有才会牺牲擂台上后方控制的弓箭手的绝大部分体力,去换取一个极强一击的机会。 锡北国际揍过他的人就那么几个,戎黎、棠光、傅潮生……这话谁说的来着。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并不是千蛇想的那样子,纯粹是自己的yy罢了。 云朝花和云南鹭说话太认真,以至于没注意到推车过来的景明乾,原先推车的老头转为挑着扁担,车则是落在了他手中。 倾城就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维度,倾城下意识的将手触碰到自己的额头,他脑海中霎那间看到曾经自己出生的那一刻。 家属被拦在外面,哭得歇斯底里。护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蓝色的帘子把病患和急救人员都遮住了,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又尖锐的声音。 “我还羡慕你呢,有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喻嘉薇苦笑着,她看向江凌汐的目光,明显在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怕的是突然而来的希望,那突然对胜利的渴望,才刚刚出现,就马上让他断绝希望,这是任谁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程媛松了一口气,夏晚晚的眼底没有片刻的犹豫,她信任盛南,可她呢? 扬州地图上显现出来的各类势力的范围图,就可以明确看出各家势力的控制区域。 就在他们以为傅胖子要就此收手的时候,一人却是轻轻抬起头,咽了口唾沫。 “是,祖母!只是不知祖母找孙子过来所为何事?”龙鳞飞乖乖的坐在了程兰的面前,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 此人天赋或许不如夜少白,但实力,夜少白自然不能比拟,而且,从多次的对战中,可以看出,夜寒此人,在封名战将中,排名至少前五之列。 沉默了片刻,李之恩不再虚与委蛇,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带着些许愧疚,说道。 穆芸儿一脸问号,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从“农民伯伯”变成了让她叫哥哥了。 自然补益魂魄的灵药,虽然比不上那株七叶元灵草,可效果比落幽果却是大了太多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慌乱地伸出左手中指与食指,手指颤抖着施展出极寒冰封。 李之恩在心中笃定了主意,然后正襟危坐,先轻闭双眸,平稳呼吸,瞬间便沉醉于自我的琴音世界之中。皓雪坦言:“最近的一段时间,我愈发认识到,修为是多么重要。想要在秘界立足,还是要靠自己。想寄希望于别人,真的是千难万难。不过,枫弟倒是例外。”说到这里,皓雪不由笑了起来。 也许是他刚刚杀了人引起了怪人的注意。陈枫不远处的这个怪人直奔那人而去。他还是用自己金砖一样的秘宝防守,谁知道怪人的双角一定,他的秘宝便直接入漏气的羊皮筏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一边。 紫苑虽然也只会一步,步程超不过五米,但是,以叶丰对于二十八星宿的熟知,只要认真参详这仅有的一步身法,终究会有所收获。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就已经缠绕在一起,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不断炸裂。 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所犯的错误,触及到萧师的底线。萧黑山明知道自己不可饶恕,却依旧心存最后一丝侥幸。他双膝跪地,脑袋用力磕着地面。 “狂妄!”范青说着,袖子一抖,浑身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黄光。这层黄光粗看平常,若是细细观察会发现,它已经如铠甲一般,把范青护得严严实实。 他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只知道彭都喊了自己一句,他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永冻家族已经算是十大势力之下最为顶尖的势力了,绝对可入世界前百强。 看到这些绳索,老萧头不有着想起了那日七大势力四大宗门捕捉虚兽画面。他可不想虚兽和僵尸兄被人困锁起来。他用力一转身,将体内太初道法运转起来,接着一股金色螺旋气势冲破了身躯环绕在他身旁。 凭借联系去寻找某物,关键是如果涉及到的对象太复杂、强大的话。 玉藻熏相信剑道比赛结束,上原哲能够赶上来,但他家大姐不会这么想。 别人都是背着一捆青草,他足足背了三捆,并且没有骑牛而是牵着牛儿慢慢踱步。 姬宫千雪还在想,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无面朝她要衣服,她怎么就乖乖给了呢? “干的不错,梵,既然十字架愿意接手,那你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刘易向视频中的梵点头微笑。 董大力算计李晴儿,这是沈愈绝对无法容忍的,必须让他付出些代价。 一缕淡淡的黑气从秦曌的身体当中飞出,迅速的在这个身影周围飞舞了一圈。 时念气呼呼地发表完,回房间拿着自己的包,给苏允菲发了条信息,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从前,他只想照顾好爹娘、三弟,竭尽全力地给爹娘、弟弟们煮更多能吃的。 纯黑色的卡片上印上蓝色字体,卡片呈现出一种黑色树胶颗粒的质感。 娇嫩白皙的脸上,化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职业妆,眉线颜色有点重。 蛮荒王族懂,所有才会牺牲擂台上后方控制的弓箭手的绝大部分体力,去换取一个极强一击的机会。 锡北国际揍过他的人就那么几个,戎黎、棠光、傅潮生……这话谁说的来着。 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并不是千蛇想的那样子,纯粹是自己的yy罢了。 云朝花和云南鹭说话太认真,以至于没注意到推车过来的景明乾,原先推车的老头转为挑着扁担,车则是落在了他手中。 倾城就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维度,倾城下意识的将手触碰到自己的额头,他脑海中霎那间看到曾经自己出生的那一刻。 家属被拦在外面,哭得歇斯底里。护士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蓝色的帘子把病患和急救人员都遮住了,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又尖锐的声音。 “我还羡慕你呢,有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喻嘉薇苦笑着,她看向江凌汐的目光,明显在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怕的是突然而来的希望,那突然对胜利的渴望,才刚刚出现,就马上让他断绝希望,这是任谁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程媛松了一口气,夏晚晚的眼底没有片刻的犹豫,她信任盛南,可她呢? 扬州地图上显现出来的各类势力的范围图,就可以明确看出各家势力的控制区域。 就在他们以为傅胖子要就此收手的时候,一人却是轻轻抬起头,咽了口唾沫。 “是,祖母!只是不知祖母找孙子过来所为何事?”龙鳞飞乖乖的坐在了程兰的面前,故作一脸疑惑的问道。 此人天赋或许不如夜少白,但实力,夜少白自然不能比拟,而且,从多次的对战中,可以看出,夜寒此人,在封名战将中,排名至少前五之列。 沉默了片刻,李之恩不再虚与委蛇,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带着些许愧疚,说道。 穆芸儿一脸问号,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从“农民伯伯”变成了让她叫哥哥了。 自然补益魂魄的灵药,虽然比不上那株七叶元灵草,可效果比落幽果却是大了太多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慌乱地伸出左手中指与食指,手指颤抖着施展出极寒冰封。 李之恩在心中笃定了主意,然后正襟危坐,先轻闭双眸,平稳呼吸,瞬间便沉醉于自我的琴音世界之中。 第91章 “王爷晕倒了!王爷啊!” “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回去歇歇吧。”彩金劝说道。 这几日,宋瑶竹帮忙给这些学子送衣送被送吃食,还要运筹帷幄,调兵遣将。彩金都觉得她们家王妃苍老了。 宋瑶竹揉了揉脑袋,“我直觉不安,今日在茶楼宿下。” 她了解宇文无极,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亦脱离所有人的掌控。在他怒极的情况下,定然会先泄愤。她担心谢离危有危险。 “宫门口有禁军守卫,应该不会出事吧?” “难说。” “刑部那边始终不松口,我们进不去,也不知道老爷他们怎么样了。”彩金叹气。 宋瑶竹亦担心,让人捎了被子衣物和用具进去,但始终见不到人。 但每日早上她都收到一张纸条,写清谢家人在大牢里经历了什么,显然谢离危在天牢里有人。目前为止,已经上了一次刑,看到这儿的时候,宋瑶竹的心都揪紧了。 “得添一把火了。”她喃喃道。 她决不能给宇文无极屈打成招的机会! 晚间皇宫门口,学子们都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这几日他们都不好过,毕竟幕天席地,吃喝还一般。好在现在已经四月分,天气转暖,许多人已经开始着单衣,又没有下雨,也算凑合。 本来他们都是为了给谢家人请命,可发展到现在,他们都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说法了! “皇上究竟什么时候能公开审理这次的案子啊?我这膝盖都要不保了!” “给,这个活血化瘀的药膏你拿去涂涂。” “哇!你哪来的啊?” “王妃给王爷的,王爷用了一点,让我们也用上。我觉着好,私下留了,嘿嘿嘿!” “唉,王爷王妃那么好的人,谢家又是书香传家,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那彭四整个上京城不知道,出了名的纨绔!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七八扭,怎么可能考的上榜首!” “彭四的案子交给宣王查了,相信宣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彭四那样的人都能成榜首,这里头烂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谢家绝对是被人陷害了!我怎么也不相信,谢家人会买题!” 就在诸多学子们众心成城之际,亦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 “可谢家书院出来的学子,每年都能上榜,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这次被抓的人,可是谢家族学里的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能进谢家族学的人,本事早就能上榜了!谢家不会招没能力的人的!” “但是现在他们买题让学生作弊是事实吧!” “都说了是陷害了!要不然我们为什么在这儿请皇上彻查!” “哎呀,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那边送宵夜来了,我们吃完赶紧休息吧!” 眼看着几个老婆子推着木车过来,有个学子不客气地上前去拿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啃了起来。 只是不过一刻钟,那名学子立马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有毒!不要......吃!” 众人吓得纷纷扔了手上的包子,而原本看上去人畜无害地几个老婆子,立**步如飞地扔了车子就跑,其速度快到无人能追上。 忽地,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一声大叫:“狗官要杀我们灭口!狗官急了!” 原本静坐的学子们怒意翻涌,各个一扫疲惫之态,甚至有人冲到皇宫门口,被禁卫军拦了下来,也不管不顾地大喊:“皇上,您看看我们啊!有人敢在您的眼下杀人了啊!” 更有甚者,直接拆了方才送宵夜的车子,举着木棍和禁卫军干了起来。 谢离危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垂眼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暴动的人群,两眼一闭就是演。 “王爷也倒了!王爷啊!”秦羽抱住谢离危的身子大叫道,这些学子们更加愤怒不已,没了半点理智。 “狗官卖题杀人,皇上您就不看看您的子民们吗!” “皇上!彻查!彻查!彻查!” 叫囔声响彻整条皇城大街,禁军统领都急死了。这些书生他们又不能杀,抓的话,那就是在升级矛盾。只能连夜进宫去请示皇上。 李维更是恐惧,大晚上要将皇帝叫醒,但是又不能不叫! 子夜时分,宇文无极披着外袍登上皇城楼,看到楼下暴动的学子,这其中还有很多人是拿全部身家去下注的普通百姓。他们对禁军大打出手,再看禁军们束手束脚,已经伤残了好些人。 “传朕旨意,将那些暴动的百姓都抓了!学子先不动。” 宇文无极的声音嘶哑,恨不能将这些不听话的人都碎尸万段才好,但为了民心,他只能忍下! “褚卫呢!他怎么办事的!” 褚卫很快就到宇文无极的面前,他跪伏在地上,道:“皇上,我们的人还没有动手。” 宇文无极冷下脸来,他也知道,褚卫他们动手的话就是一刀致命,不可能露出马脚让对方有防范的机会。不是他们动的手,那就是旁的想要谢离危死的人。 还会有谁想要谢离危死呢? 那必然是那些想要将事情压下去的人。 “朕竟不知,已经有人能将手伸这么长了!”他养大的蛊虫开始噬主了! “朕为了朝野不动荡,想法子保他们,他们竟还不安分!告诉宣王,今夜的事情,让他给朕查个明白!” 宣王得到旨意第一时间从大理寺往宫门口赶。等他到的时候,就看到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他们已经将暴动的人群控制住,还有太医们在为伤患包扎。 他心想,这次事情闹成这样,皇上难辞其咎啊! 茶馆内,宋瑶竹知道暴乱平息后,从外室进了内屋。谢离危终于借这次昏迷能好好洗个澡,在床上睡一觉了。 宋瑶竹进来的时候,见他正蜷着腿,给红肿的膝盖擦药。 她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两条白皙修长有力的腿。 他随了他母亲,小的时候体毛就淡,皮肤很白。长大了之后也不见有多少体毛,两条腿又长又白,且肌肉线条好看。 宋瑶竹想,这么好看的腿,怎么不长自己身上呢。 啧啧。 谢离危抹完药,将裤腿放了下来。看到她那灼灼的眼神,顿时有点汗毛直立。 “戏是你安排的?”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今日能收贿卖题,明日就能收钱暗杀他! 宋瑶竹收回自己不正当的视线,给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清喉咙。 “是啊,不加把火,难不成看阿爹他们在牢里受折磨吗?” “那人......” “放心,没死。那人本来就有癫痫之症,提前断药,发病的时候就会口吐白沫。”宋瑶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朝中可有人?总不能一直让阿爹他们在牢里!” 谢离危躺下,抻了抻长腿,道:“阿爹那边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宋瑶竹知道他是不会说了,一时气结,扭头去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这一觉,没有人睡得安生。 第二日朝会,皇上震怒,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公然行凶。命三司会审,宣王为主,查明真凶。 宣王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手上握着两个大案,但归根结底是一个案子。可这个案子他若是办不好,就会被天下人唾骂! 而那些不想他查明真相的人,自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一时间,大理寺内有人中毒,有人回家路上被马车撞,还有人醉酒掉进护城河淹死。 宣王怒而拍案,“不想本王查案就冲本王来!竟然敢动本王的人!” 大理寺内现在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王爷,这案子怕是真查不下去了!”大理寺少卿一夜间都多了一撮白头发,唉声叹气。 大理寺内一阵低迷之气,忽地有人来报:“王爷,门外有人求见。” “谁?” “那人没说身份,只是给了下官一个信件,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宣王接过下属递上来的一条粉色帕子,目眦欲裂。那是永乐的帕子!难不成幕后之后对他女儿下手了! “让人滚进来!” 曹直被人“请”进去,双手反押在身后,疼得他龇牙咧嘴。 宣王看到这人后,愣了一下。 满脸大胡子,虎背熊腰,像个黑熊精。 艾玛,这不是女儿在自己面前吐槽的那个曹直吗? “你们退下!”宣王挥退众人,自己单独和他说话。 他已经猜到这人是谁的人了。曹直承了逍遥王妃的人情,自然是替她来传话的。 “小人参见王爷!”曹直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然后将自己手上帕子的由来解释了一番。 得知女儿和逍遥王妃在一起瞎胡闹,宣王气得一个后仰。她知不知道皇上现在想清算谢家啊! “王妃恳请宣王行个方便,将谢家人转到大理寺,勿让他们再受刑罚之苦。王妃便会出面为您解决学子们暴乱的事情。” 眼下学子们群情激愤,需要人从中疏导。逍遥王妃确实可以代表谢家人,暂时按捺住情绪,给他时间去查案。 “王妃难道不知,刑部是皇上的人吗?这让本王怎么插手!” 皇上摆明了要清算谢家,自己身为他的弟弟,此时和他站对立面,只会惹得他忌惮! “如今皇上让三司会审下毒一案,王爷大可将所有学子都抓起来。想来大理寺的牢房是不够的,借用刑部的牢房总可以吧?” 宣王立即会意,让那些学子们都进牢房里,就有无数眼睛盯着刑部。量他们每次审讯谢家人的时候,也不敢乱用刑。 只是怕谢家人会被单独关押。 “王妃相信王爷的能力,若是王爷能做到,王妃还会给您献上大礼。” 曹直说完才胸口掏出一只信封递上去,宣王展开一看,竟是所有买题人的姓名!只是这名录只有一半! “好,这大礼本王收下了!” 他以为谢离危这些年过得颓唐,没想到他早就对这些事了然于心。谢家想必也是想趁机拔出毒瘤蛀虫。 “唉......”他长叹一声,谢家人为了大陈鞠躬尽瘁,偏偏皇兄不能容。 很快,宣王亲自带兵去皇宫门口抓人。宋瑶竹出面维护,二人面上打了几次机锋,那些学子们看到拿着长刀的官兵,发热的脑子冷却后亦开始怕起来。 “王爷,这些都是我们大陈的学子,是大陈的未来,如今让他们入狱,将来还怎么入仕?” “王妃放心,本王只是例行问话,绝不留案底。大家在这里静坐,不也是想让官府早点找出凶手吗?本王在此恳请诸位配合,本王定明察!”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背地里用刑,严刑逼供呢!” 宣王担保只是问话,绝不动刑,但在诸位的口诛之下,他道:“这样,本王承诺,你们的亲人只要在不影响查案的情况下随时可以探监!绝不用刑!” 话毕,他又应下十日结案的军令状,这才让在场千百名学子放下心来,乖乖跟他下大狱去。 刑部尚书知道他承诺的话后,气得两腿一蹬,立马让人去给谢家人转狱,却被及时赶来的宣王阻止了。 “游大人,这几桩案子说白了都是一桩,何必分开呢!大家互通有无,才能快点结案嘛!”宣王笑得老谋深算,大掌一挥,身后自愿坐牢的学子们如鱼一样涌了进去。 大家都迫不及待见到谢家人了!听说和谢家人一个监狱,他们可高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刑部尚书游铭望气得胡子直抖,“你你你你!我要进宫见皇上!” “多大人了,一点小事就要去打小报告。本王不就是借你这儿的地用用吗?谁让人太多,本王那边的监狱不够关了呢!” 游铭望开始绝望。 皇上派给他的任务没完成,他的仕途完啦! 谢家人转狱失败,很快,刑部大牢里从每日哀嚎遍野变成了各种吟诗作对。 大多时候都是听谢家族老们引经据典地讲课,坐牢竟成了听课。本来学子们之间还在想,谢家人是不是过誉了。这一坐牢,听了几次课,个个崇拜的眼神止都止不住,可把宇文无极气死了。 宣王这边没了那些学子们的阻碍,再加上宋瑶竹给的完整的买题名单,他带着人上各大府抓人,在威逼审问之下,很快知道了是谁泄了题。 历代科举的题目由皇上、内阁、翰林院众人出题,最终定题的是皇上本人。题目拟定之后,便直接封存,一路由禁军护送到贡院,入库上锁。只有开考当日,在所有学子的监督下才会启封。 能接触到真题的人真的不多,但也有人能大作文章。 比如,皇上身边的亲信。 禁军将李芒拖下去的时候,李维匍匐在地,后背全都是汗,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皇上迁怒到他的身上。 他亦是没想到,自己的干儿子,亲徒弟,竟然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查!给朕彻查!朕身边决不能留这样的人!” 今日能收贿卖题,明日就能收钱暗杀他!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蓝羽寕的口供 李维两腿打着哆嗦,被两个小太监架出的乾坤殿。 皇上没有因此处罚他,但他也知道自己要失了圣心了。 “那个逆子!逆子!”他痛心疾首啊,那可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蠢! 然而,李芒才被人拖走,就死在了去大理寺的路上。无人知道是谁收买的他,又是谁指使他卖的题。此事成了无头悬案,不了了之。 宣王在此断了线索,一想到有十日之约在,急得恨不得拿脑袋撞柱! 这厢宋瑶竹已经带着谢离危回王府了,现在逍遥王府被宣王派兵围了,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不过确实也挺保护他们的安全的,回府第一日,谢离危就遇刺,好在他们早有防备,没让人得逞。 “王妃,宋大夫人在外面求见呢。”秦嬷嬷通报道。 宋家两个儿子因为买题舞弊的事情入了狱,宋家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宋太师之前也去试探过皇上的口风,最终做罢,本着侥幸的心理,想着焦点都在彭四案上,应当无人关注泄题的事情,便想着等风头快点过去。 不成想,还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都没跑掉! “不见,看不见我们府上都自身难保呢。” 谢家族学出来的一个蓝姓学子,一口咬定是谢家人给了他真题,可谢家其他学子们都否认此事,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桩陷害,可偏偏皇上就是拖着不定案,就是想屈打,让谢家人坐实此事。 彭四案审得艰难,彭四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写过那样惊世绝伦的文章,更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加上有监考官和小吏的口供,都说他开考期间都在要纸画画,这替换文章的事情铁定是有的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 宣王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自然想不出来,因为那文章不是彭四作的,是谢离危。从头到尾都没有替换文章的事情。 “你那文章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能得榜首?” 宋瑶竹自然不怀疑谢离危的实力,只是,他不是“逍遥”了十年了吗,怎么实力还没退步吗? 谢离危正霸占了她的摇椅,右脚跷在左腿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不告诉你。”他晃着脚尖,扔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又灌了一口茶,神情舒适不已。 事情已经在逐步收尾阶段,他也不紧张了。 “哼!不说就不说!”宋瑶竹冷哼一声,等案子公开结果,那文章也是要公开的。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宇文无极的书案上,摆着的就是那篇榜首之作的文章原文。 这篇文章,从结构到行文,都无比流畅自然,对朝政更是一言中的,惹得阅卷的几位大臣都拍手叫好。 宇文无极当时看到的时候,只觉得行文风格无比熟悉,当即点了他为魁首。不成想,竟是算计的一环。 “皇上,那彭四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人,从头到尾的事情他都不知情。加上几方供词,皆可证明他在考期间,多次说明自己非考生本人,要求放人,只是主考官当他压力过大,失心疯了,所以按住未表。此案关键在于内,不如将彭四放归?” 宣王说完呈上一封折子,折子里写的都是这次涉案官员的名字,以及他们所收贿的银两,按律应处的刑罚。 皇上沉默不语,在宣王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听他道:“无用之人,留着占你的地做什么!” 他已经猜到此案的幕后操控的人是谁了。 他让人取了文章的原文,字迹一入眼,便知道,那是谢离危的手笔! 这天下,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将字体写得和谢婉清的一模一样! 谢离危这是公然向他宣战了! 他就知道,谢离危此人不可能安分这十年,这么多年来乖顺都是伪装!他竟被他骗了这么久! 宇文无极按捺住自己胸腔中的滔天怒火,对宣王道:“放人,及早结案!” 宣王闻言躬身行礼,但没有退下的意思。 “还有何事?” “谢家的案子......” “宣王!”宇文无极怒喝一声,宣王便知道自己触及宇文无极的逆鳞,他不敢再说,只得退下。 皇上难道不知道,不公开审理谢家人的案子,是没有办法完全平息众怒的吗? 可能是知道,却也硬要一条路走到黑。 宣王出了皇宫,却没有让人去刑部释放那些被关押的学子们。他先让人将那些涉案官员的口供再对了一遍,确认他们没有将题卖给那蓝姓学子后,带着口供去了刑部。 宣王亦不是无脑之人,他先以视察的名义在牢房里转了转,刑部尚书游铭望立马过来了,生怕这位爷要踹了他的饭碗。 要知道,现在礼部那边已经被他端得只剩个空架子了! “宣王,您怎么来了!”游铭望小心翼翼地招呼着这位爷,心里是一百万个不高兴。 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遭遇这样的事情,唉! “本王过来瞧瞧,诸位学子吃喝可都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游铭望无语了,他抓了这么多人关进刑部大牢里,也不管饭,吃喝都从他们刑部的账上走。这些人又不能苛待了,搞得每日的伙食费都翻了两番!等事情结束了,他一定要去大理寺要回这笔开支! “您瞧着就是了!”游铭望陪着他在牢里晃了一圈,直觉这位爷铁定有事,只是一直没吭声,就怕他忽然来个大的,吓死自己,因而心里一直惴惴的。 待走到曹直等人的面前,曹直看到他递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大喊一声:“王爷!案子如何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宣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走到他面前道:“唉,这彭四案和舞弊案差不多都能结案了,只是谢家买题的案子吧,本王不负责,你们得问这位游大人。” 说完,他装死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卷着的纸张。 “游大人,本王差点忘了,这是本王那边审出来的所有涉及卖题官员的口供。他们可没提到谢家啊!您看看,这份材料您拿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说完他背过手去往前走了几步。 游铭望满头大汗,口不择言道:“可能是这些人不知道吧,毕竟涉及的人那么多,大家具体和谁交易过,还有谁能记得清呢!” 宣王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立马接话道:“游大人,您说的对!这谢家的案子不归我管,但是这泄题案可是本王管的。您这话可提点了本王,说不定还有本王不知道的暗线呢!本王现在要提审那名蓝姓学子!” 游铭望听了这话,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遇刺,危在旦夕!“阿姐莫哭” “宣王让人送了口信过来,已经成功将蓝羽寕提到大理寺去了。明日午时公开审理他,届时定然会有许多百姓去围观。”谢离危看完信,随手放到烛火上点燃,然后将剩余部分都扔进香炉里。 自刑部大牢开放之后,宋瑶竹每日都让人去看谢家人,还亲自把关了食物,让人送进去。 “狗皇帝知道后肯定要气死了。”宋瑶竹想到宇文无极气得跳脚的模样,就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因为事情没有结束,那所有的事情都有转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明日要公开审理蓝羽寕,那就意味着谢家可以洗清污名。宇文无极便失去了可以重伤谢家的机会。” “若是我,哪怕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谢家全身而退。” 二人说到此,猛地抬起头对上视线。 他们异口同声道:“不好!蓝羽寕要死!” 谢离危忙叫来房桡,让他亲自带人去大理寺的牢房,务必保证蓝羽寕活到明日开庭。 宋瑶竹的眼皮子直跳,心慌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谢离危也沉下一口气,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宇文家想‘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1】” 大陈才建国多少年?周边小国虎视眈眈,他是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吗? 谢离危看了她一眼,那眸子里的意味十分奇怪,宋瑶竹说不出来,二人安安静静地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榻上,谁都睡不着。 熄了灯的屋子,二人也不再说话,整间屋子闲得格外静谧,以至于屋内人的一点响动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屋外的猫叫声凄惨得不像叫春,仿佛是在和同类厮杀。 屋顶上瓦片发出轻微地碰撞声,黑暗的屋子里,二人同时起身,动作轻巧地翻身下床。一人拿起枕下的匕首,一人握住挂在床檐上的佩剑。 只听得寂静的夜里发出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配上野猫叫春的声音,还只当外面都是野猫乱窜呢。 但宋瑶竹知道并不这样,谢离危此番和宇文无极几乎是撕破了脸皮,宇文无极必然要他的性命来消气。定然派了人过来,时刻盯着逍遥王府。 房桡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夜探王府,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窸窣声消失,迷烟从窗缝内渗进来,宋瑶竹拿起帕子沾了茶水蒙面,顺手丢了一张给谢离危。 这些人在屋顶上的时候不放迷烟,偏要跑下来放,难不成这烟在底下放,他们能睡得更熟一些? 两方僵持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得窗户“吱呀”一声,几个黑影跃进来,直冲向床铺,几柄带着寒光的短刃刺向床铺上,却只听得利刃砸在木板上的闷哼声。 几名刺客瞬间脸色大变地往窗户外跑去,谢离危已经从暗处闪出,一剑刺向离自己最近的刺客的胸口。 宋瑶竹自知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不得行,在谢离危动手的一瞬间,气沉丹田地大叫一声:“有刺客!” 眨眼的功夫,满府的灯都亮了起来。 刺客易没想到自己暴露地那样轻易,更是不要命的拿起刀向他们袭去,刀刀狠厉,直往人的致命点。 宋瑶竹点了屋内的一盏灯给谢离危提供亮源看清刺客,但也暴露了自己。一名刺客直冲她而去,她拿着匕首硬接了几招。但女子的力气比不上男子,只是这几招,就接的她虎口发麻,手臂发酸。 眼见自己不敌,一柄长剑横到她的面前,挑开了那名刺客。谢离危插进二人之间,将宋瑶竹护在身后,但也暴露了自己后背。一刺客直接一剑贯穿了他的肩膀,热血溅了宋瑶竹半张脸。 “阿离!” 她始料不及,所有的情绪都冲到了脑上,身体比脑子还快,削铁如泥的匕首生生将那刺客的手掌切了下来! 但她亦觉得不爽,那可是她的弟弟,岂能让人在她眼前将人欺负了去! 很快王府内的侍卫涌进屋子里来,将几名存活的刺客拿下,娴熟地卸了他们的下巴和四肢,从舌头下取出自尽的毒囊。 “王爷王妃,属下来迟!”侍卫长单膝跪下,等候处罚。 “这个!”宋瑶竹指着那名断了手掌的刺客道,“剁碎了喂狗!” 侍卫们闻言身子一颤,领命将人拖了下去。 府医急急忙忙拎着药箱进屋,屋内奴婢们进进出出地擦洗血迹。 “这里不是处理伤口的地方,我们换个屋子。”几人挪步到了偏屋,秦嬷嬷一边抹泪,一边让人烧热水。 谢离危这贯穿伤直接伤了筋骨,整个人疼到浑身在发冷汗。宋瑶竹焦急地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抚摸他的脑袋,想以此让他舒服些。 府医是军营里退下来的老军医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算冷静。他观察了下伤口,脸色凝重:“这血是黑色的。” 不必他说,宋瑶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剑上有毒。 “若是用麻沸散,要等上一刻钟,药力生效才能拔剑。可那时候毒怕是要渗进去,生拔,我怕王爷撑不住。”府医有点束手无策,他不是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伤口,只是那都是上过战场的铁血男儿,他们王爷看上去弱不禁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离危咬着汗巾,疼到人都快失去力气,声音发颤却充满了魄力:“拔!” “拔!”宋瑶竹也迅速反应道,万一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这耽误的每一息都是在要谢离危的命! 府医得了命令,熟练地拔掉断剑,黑血都挤了出来,见到鲜红的血后才开始清创,涂上金疮药,将伤口包好。 “药房会备好退热的汤药,只是不知这毒是何毒,只有等出症状后......”府医说到一半闭了嘴,等出了症状,那已经是和鬼差抢人了!就算人救回来,也要伤了根本。 宋瑶竹脸色难看至极,谢离危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单薄的里衣已经汗透。他侧躺在床上,脖子以上都透着惨白。 看不见他的面容,但宋瑶竹知道,面具下的脸会是她难以接受的表情。他从未在她面前这般脆弱过,就像是随时会被抽走最后一口气一般。 “王爷,你坚持住,我一定会问出毒药是什么的!”她扭头对秦嬷嬷道:“让秦羽想办法撬开那几个刺客的嘴!” 秦嬷嬷对上她猩红带泪的目光,忍不住身子为之一抖。她目光凌厉带着杀气,其狠辣的眼神像是被激怒的母狮子,恨不能马上找到敌人将其撕成碎片。 秦羽得到命令,立马前往王府的地牢,严刑拷打那些刺客去。 宋瑶竹紧紧握着谢离危的手,见他气若游丝,像是累极了一般。 她懊恼又愧疚,方才若不是为了救她,谢离危不会替她挡下那一剑! “阿离......”泪水打湿她的脸颊,可她现在竟然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她怎么这样无能? 谢离危气若游丝,嘴唇都是一片白。 他伤的是右肩,抬左手的瞬间也牵动了伤口。哪怕如此,他还是颤抖着指尖去抹宋瑶竹脸上的泪。 “阿姐莫哭,这次我护住你了......”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人肉味酸,却大补 宋瑶竹的心里翻江倒海,更多的是涩意。 胃里的酸感仿佛穿透了脾胃,涌进了她的身体里,包裹住了她的心脏,叫她呼吸都困难。 谢离危已经昏睡过去,整个人的身体透着凉意。好像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温度也会这样慢慢消失。 宋瑶竹抹干净眼泪,让人备了汤婆子。 “嬷嬷,下半夜劳您辛苦下。” 秦嬷嬷双眼涨红,听到宋瑶竹说的话,抬眼迷茫地看向她。 宋瑶竹披上斗篷,拿起那只匕首,道:“我出去一下,会早些回来的。” 秦嬷嬷忽地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去,忙开口道:“王妃,地牢阴寒,对您身体不好!” 主要是血腥场面太多,若是王妃受了冲撞,染上脏东西怎么办? “我急着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毒!” 宋瑶竹不待她劝说,抬步出门,让侍卫带她去地牢。 地牢内只剩两个刺客还活着,其中一个便是那断了掌的刺客,其他皆死在了秦羽的严刑拷打之下。 宋瑶竹眼神冷肃地朝他走去,她可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否则前世的自己也不会坐到皇后的位置上。 府医给那两个人塞了一颗大补丹,怕二人受不住刑就这么死了。 “王妃,已经死了两名刺客,他们还是不肯开口。”秦羽语气里皆是焦急。 他挺能干的,但确实不擅长言行逼供。 “将二人绑上刑架。” 刺客闻言并不惧怕,他们都是死士,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了! 两名死士面对面绑了起来,宋瑶竹并不问话,似是发泄一般,一刀狠狠刺进那断手刺客的右肩上。 刺客疼到恨不能马上晕死过去才好,但他自小受过严格训练,这样的疼痛只会让他更加清醒!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用的是什么毒。” 她话音落下,从刺客的身体里拔出匕首,一个平削,刺客的肩膀肉没了一块。 “我自幼在书里听说过凌迟车裂之刑,却从未亲眼目睹过,今日第一次行刑,可能有所偏颇,万一让你失血过多而亡,那就便宜你了。”话音落下,她一刀削掉他一块大腿肉。 “听说腿上这块脂肪多,我慢慢削。” 刺客痛苦呻吟,因为被卸了下巴,只能在刑架上摇晃脑袋,痛苦地抽搐。 “至于另一个。”她缓缓回眸,冲那名刺客勾唇一笑,其笑容似地狱女鬼,让他不寒而栗。 分明都是不惧生死的死士,这一刻起,竟然觉得生是一种痛苦。 “蒙上他的眼睛。” 秦羽还处于“王妃竟然这样残忍”的震惊之中,听到她的吩咐,缓慢反应过来,拿起一块黑布将人兜头罩了起来。 “我亦在书中听闻,人肉味酸,却大补。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她将削下来的一块肉扔进火盆里,不过一会儿,那块肉就开始滋滋冒油,散发出一股子肉香气。若不是场景太过可怖,地牢里的侍卫们都饿了,但此时他们只觉得无比反胃,想将晚饭都吐出来。 宋瑶竹在秦羽耳边说了几句,秦羽面如菜色地去办了。 嘴上还道:“王妃您先剃,小的给您去搬烤架!” 不一会儿,整个地牢里充满了炙肉的香气。几个侍卫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装作舒坦地道:“不愧是习武之人的肉,吃起来倒是比鹿肉紧致!” 呕...... “你蘸点辣椒面吃,能将酸味盖住。” “不蘸不蘸,直接就蒜吃,倍儿香!” 呕...... 秦羽几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了,受不了的岂止是他们。被遮住了视线的刺客心跳如鼓,鼻尖还充斥着肉香。 哪怕他再怎么不怕死,但面临被人生吃的局面,他从骨子里害怕! 怎么会有人吃人! “这肉真不错!王妃,您尝尝!” 宋瑶竹冷笑一声,道:“挑上一块好肉,让厨房做成肉饼,明日送进宫去给他们主子尝尝!” 那名刺客像是被点到了某处,拼命挣扎起来,哪怕四肢被卸,也在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喉咙里还发出一声声嘶吼。 秦羽见状便知此人心理防线已破,走上前去问:“说就点头,让你死得痛快些。” 刺客拼命点头。 秦羽这才将在他嘴里塞了嚼子,将他的下巴接了上去。 “什么毒?” 刺客颤颤巍巍道:“秋不晚!” “没骗人?若不是此毒,我便将你片了,喂你自己吃下!” 宋瑶竹丢了匕首,问身边的府医:“可有解药?” 府医点头,“秋不晚是一种让伤口溃烂无法愈合的毒,中毒之人会每日遭受伤口的疼痛折磨,最后死的时候,大多是全身溃烂而亡。这种毒慢性且痛苦,好在时间多,医者有时间救治。” 宋瑶竹的眸子印着地牢内的炭火,仿佛眸子里有烧不尽的火焰。 宇文无极当真是很惨了谢离危,但也多亏了他的阴狠歹毒,没用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然谢离危此时就命悬一线了! “缴下的剑呢!”宋瑶竹问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秦羽从地上捡起一柄带着秋不晚毒的剑递上去,她挥刀刺进那刺客的身体中,又利索拔出扔在地上,鲜血在四周溅了一圈。 “让他等死!” 谢离危吃过的苦头,他们也要尝尝! 谢家人,永远是她的底线。 晨光熹微,宋瑶竹一大早便带着大厨房做的肉饼出了王府,往皇宫去了。 乾坤殿内,李维小心翼翼道:“皇上,逍遥王昨夜遇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王妃进宫求您让太医院的院判去给王爷诊治。” 听到这个消息,宇文无极阴沉了几日的脸,才稍稍明朗了一些。 虽然谢离危现在危在旦夕,但他也损失了七名死士! 不过换谢离危,也不亏。 他乜了一眼李维,见他手上提着个篮子,问道:“你提的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的话,是王妃自己做的饼子。王妃说她无以为报皇上的恩情,以前在乡下的只是只会做这种饼子,所以做了些给您尝尝。” 李维心里叫苦,这样的粗鄙之食,哪里能入得了皇上的口啊! 宇文无极今日心情好,想到谢离危马上要死了,若是宋瑶竹成了寡妇,那她成为自己的玩物只是迟早的事情! “拿来给朕尝尝味,说起来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这样的东西,时隔多年,倒是尝个鲜。” 李维忙拿出银针验毒,又让小太监试吃后,才将一块大饼剪成可入口的小块,放到玉蝶上,呈了上去。 宇文无极尝了一块,眉梢轻挑,“不错,你也尝尝。” 李维忙谢恩。 “让潘院判跟去瞧瞧。” 最好能带给他死讯。 “对了,刑部那边。” “皇上放心,游大人已经为您解忧了!”李维忙道。 那蓝羽寕必死!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接他们回家! 宋瑶竹回到王府的时候,得知了蓝羽寕在大理寺的公堂上吐血而亡的消息。偏偏他的遗言还是“谢家买题”,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撼不止。 她捏了捏拳头,回了屋子等潘院判的诊断结果。 院判叹了口气,道:“老臣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王爷这脉象孱弱,不是久活的迹象啊!” 他深深看了眼宋瑶竹,又说:“如今王爷高烧不退,当务之急是退热。若是熬过这一关,那还有来日。” 宋瑶竹双眼通红地塞了一个荷包给他,亲自将人送到门外。 然后对门房道:“王爷遇刺重伤在身,今日起王府闭门谢客!” “是!” 回了屋子,房桡等人已经回来。 他们是来请罪的,他们也不明白,那蓝羽寕原本也无异常,怎么就忽然暴毙而亡。只能是事先就中毒了。 “此事怨不得你们,你们先去休息吧。” “王妃,王爷可还好?” 宋瑶竹抬手揉了揉眉心,“没事了。” 房桡抿紧唇不语,最终他选择相信王妃,带着人下去了。 彩金端了碗燕窝粥进来,低声道:“王妃,您一宿未眠,现在去歇会儿吧。” 宋瑶竹摇了摇头,将燕窝粥一饮而尽,起身走到床边去看谢离危。 秦嬷嬷伏在床边小憩,见她进来,撑着麻了腿站起身来。 “王妃,您快去歇会儿!” 要说以前她只是将她当成王府里可有可无的主子,那现在她就是诚心认了她这个王妃了! 若不是她,秦羽他们也不能那么快就审问出毒药的名字。 宋瑶竹拍了拍她的肩膀,“嬷嬷辛苦了,这儿有我,您先去休息吧。” 秦嬷嬷想拒绝,但对上宋瑶竹的目光,她颔首退下。 谢离危侧躺着,怕他压到伤口,还在他的身后压了几个枕头。 她的指尖在他脸上的面具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摘下。想到他昏迷前对自己说的话,宋瑶竹的心都揪了起来。 阿离是认出她了吧? 认出也无妨,日后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还是好姐弟。 她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谢离危还没醒过来,但额头上的热已经退了下去。 她洗了把脸,招来彩金问话:“宣王那边如何?” “蓝羽寕当堂死了,宣王便清场了,现在探听不到情报。之前被抓的学子们都放了出来,老爷那已经不让探监了。” 宋瑶竹吃了点东西,脑子里飞快地想有什么对策才好。 “王妃,曹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宋瑶竹去了花厅见人,曹直在牢里没吃半点苦头,出来后精神焕发,更有风骨了。 “参见王妃!”曹直行了礼,道:“小人发现了有关谢家买题案的转机。” 宋瑶竹的心都提了起来,“快说!” 只见曹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上去,道:“今年的考题与江州洪涝有关,这考题历年来有不少先生推测过。在洪涝发生之后,大陈有不少人写了相关文章,被《今登科》整理收纳成册,纸上是《今登科》上所有大儒写的有关江州洪涝的文章,其中谢家文人占十篇,其中,谢律谢先生的文章题目,和今年的考题相似。” 宋瑶竹看了看纸张,又听曹直道:“过去了两年,这些文章想必已经被大多数人忘记了,但是《今登科》的书籍还在,我们只要用此就能证明,谢家只是押中了题目,并非买题舞弊。” 宋瑶竹已经无法言说自己的感激之情,“多谢曹公子,你有何要求只管与我说,我定=尽全力为你办到!” 曹直行了个揖礼,道:“谢氏是文人模范,这些日子和谢家几位族老在一起谈论文学,只觉受益匪浅,惟愿几位先生能早日摆脱囹圄!” 宋瑶竹不甚感激,将人送出府门,立马将此事宣扬出去。 《今登科》是专做考生生意的小报,它整理历年考生文章贩卖,还会时不时发布一些大儒的文章,也接受各地学子优秀文章的投稿,在整个大陈小有名气。 有它的报刊在,再加上舆情,不信宇文无极不放人。 现在最怕的就是,宇文无极会来个鱼死网破,让谢家人死在狱里,留下个不清不白的认罪书。 “让房桡去刑部大牢保护老爷们的安全,必要时,可以劫狱!” 这是她做的最坏的打算了。 王府内的人小心翼翼地出动了,很快市井小巷有了“谢家人押中真题,却被冤枉入狱”的言论。 更有学子拿着《今登科》的报刊在皇宫门口大喊,喊声震天。 还有人就堵在刑部官衙的门口,齐齐喊:“我们来接几位谢先生回家!” 其声势浩大,让人害怕。 最慌得莫过于刑部尚书游铭望,他是两眼一抹黑,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晋升之路了。 皇宫内的宇文无极已经砸烂了乾坤殿大部分的摆件,因为太过生气而全身发颤。 李维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会成为对方泄愤的工具。 宇文无极用手撑着桌面,呼吸声粗重。 就在李维以为他还要掀桌子的时候,宇文无极竟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宣太医!” 皇宫内瞬间人仰马翻,皇上正直壮年,这样的晕厥不正常啊!一时间,整个前朝后宫都被惊动,后妃们都在殿外守着,几位阁老也来了。 很快,太医进来扎了针,宇文无极幽幽转醒。他抓着太医问:“朕的身体如何了?” “皇上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才导致的晕厥,只要不动肝火就不会有事。”太医捡好听的话说。 宇文无极松了口气,只听一阁老道:“皇上,现在民心所向,该将谢家人都放了。” 提到谢家人,宇文无极心口的怒火又开始烧起来。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现在不仅没有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反而助长了谢家人在文人中的声望! 他招来李维,咬牙切齿道:“放人!” 翌日,刑部大牢打开,谢家人全须全尾地从牢里出来。刑部门口蹲守的学子们高呼:”吾皇英明!” “此番遇难,多谢诸位仗义相助!请受我等一拜!”谢家几位族老对着这些学子们遥遥一拜。 学子们亦还了一礼。 对面的街上,宋瑶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的阿爹、兄长、族老们,她来接他们回家!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你与我阿姐那样相似 谢家人成功出狱,宋瑶竹将他们接回逍遥王府,得知了谢离危受伤的消息,几人都焦急不已。 “宇文家欺人太甚!”谢律自丧妻丧女之后,鲜少这般动怒,他整张脸都气得发红,若不是自幼的教养好,怕是现在要跳脚。 宋瑶竹安抚了他们,让他们先去沐浴更衣,又准备了柚子叶水给他们去晦气。 忙到中午的时候,彩金来传话说,谢离危醒了。 谢离危的身子早年就病危过一次,伤了些根基,这些年一直在养,因而昏睡了两日。 宋瑶竹见他一直不醒,急得差点要了府医的老命。 “王爷挺过了最难的一关,后面慢慢养就好。至于毒,用了药后慢慢排掉就行,倒是伤口可能会愈合得慢些,好在现在天不热,不会化脓。”府医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用被王妃催命一样问。 宋瑶竹赏了府医许多东西,再进屋子的时候,谢离危的床边都是谢家人,他们霸着谢离危,她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便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了会儿。 不成想,这些日子累狠了,得知谢离危无碍后,只坐着就入睡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宋瑶竹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狐毛斗篷,整张脸因为过热而红彤彤的。 屋内静寂无声,宋瑶竹开口喊:“彩金彩银?” 不多时,秦嬷嬷才屋外进来,面上容光焕发。 “王妃您醒啦!正好王爷他们都在偏屋用饭呢,您也快来!” 宋瑶竹抹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过去。 屋内众人见她过来,高兴地招呼她。这一瞬间,宋瑶竹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她还是阿爹的女儿,兄长的妹妹。 “这次危机多亏了弟妹,来,我敬弟妹一杯!” “是我应该做的。”她饮下酒,然后看向自己左手边的谢离危,他的唇色还是很淡,但比之前好多了,透着粉。 只是他这唇上的死皮还是多,之前在贡院的时候吃的苦还没养回来,现在又在床上躺了两日,嘴唇干裂的更严重了。 哪怕她每日拿湿帕子给他擦唇角也不行。 宋瑶竹看了看他面前的粥碗,又看了看丰盛的一桌菜,总觉得这对一个病人来说,有点残忍。 谢离危倒是不甚在意,自顾自喝着碗里的粥,几个人吃吃说说,尽兴了才离开。 宋瑶竹扶着谢离危进屋,道:“伤口可还疼?今日药换了吗?” “哪里会不疼。”谢离危的声音很轻,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在抵抗疼痛。 他坐到床上,见宋瑶竹亲力亲为地来帮他脱外衣,还要帮他脱鞋。他忽地伸手按住她,语气颇为古怪地问:“你这么殷勤做什么?” 宋瑶竹滞了一瞬看向谢离危,心想自己现在似乎确实有点殷勤。再一想,他都看破自己的伪装,认出自己是谢婉清了,那自己这么做,他估计也不习惯。 “那你自己来。” 谢离危两脚一蹬就脱了鞋,盘起长腿坐在床上看着她,道:“你不必因为我替你挨了一刀就这样对我。那些刺客就是冲我来的,我替你挡下是应该的。” 宋瑶竹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欲开口,又听谢离危摸着鼻子道:“你与我阿姐那样相似,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受伤的。” 哦~ 宋瑶竹缓缓回味过来,原来谢离危没认出自己来。他替自己挨得那一剑是下意识的行为,昏迷前的那句话也是因为将她当成了他阿姐! 不知为何,宋瑶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失落。 至少在他面前保住了身为姐姐的尊严? “王爷舍身救我,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应该心存感激。”说完,她面上发烫,似是想从他面前逃离,道:“我去给您端药。” 谢离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勾唇。 忽然觉得,活着也挺好的。 一夜无话,翌日,宋家的人又登门了。 宋瑶竹现在有了心情接待她们,让下人将她们引到花厅。 宋大夫人林氏的面容很憔悴,宋四的表情亦不怎么好。 “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吧,大哥被抓好些日子了,使了银钱官府也不肯通融,都不知道他现在在里面怎么样了。呜呜呜~”宋四拿着帕子擦眼泪,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宋瑶竹沉沉看着她,“妹妹不是有法子吗?你只要嫁给了雍王,就能解家中危难,何必来求我这个手无权势的妇人呢。” 宋四来也不是为了宋清远,而是谢家人入狱那段时间,那些找她行关系的夫人们都暗自找她要退钱,她躲在后院好些日子,直到昨日谢家人洗清了冤屈,她才敢出门。 今日来只是为了得宋瑶竹一个准话,将那些夫人们安抚住,别再来找她要钱了!钱都给了宋瑶竹,她哪里有钱! 林氏在一旁道:“你祖父也不是没有去求过皇上,只是皇上不愿意给他面前,唉......” 林氏垂泪。 宋瑶竹嗤笑,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现在宇文无极因为没能弄死谢家而耿耿于怀,谁往他面前凑,他都不高兴。 “母亲方才也说了,大哥担了所有罪责,没将二哥供出去,那二哥还有希望,你们何必为了一个不可挽救的人,忽视了二哥呢?” “瑶瑶!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你大哥!我们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 宋瑶竹抿唇,等林氏哭够了才道:“这个大哥我没喊过几日,他也没应过几声,如今倒是想让我为他去冒险了,恕我办不到!如今王府事情多,王爷还卧病在床,母亲心里若还将我当女儿,就不要拿这烦心事来扰我。父亲也说了,出嫁女不管娘家事,女儿谨遵父命!” 林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又听她说:“母亲,女儿给您指条明路。宫里的贵妃娘娘虽因此事受了牵连,但她依旧是贵妃。她身后的高家倒了,还有儿子的岳家。您此时过去雪中送炭,不是更好吗?” 宋文悦听到她这么说,眼睛一亮。 是啊,这个时候去贵妃面前表忠心,更能提高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 “女儿旁的做不了,帮您递个帖子进宫,您自个儿和贵妃娘娘说吧!”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圣旨到! 林氏带着宋四从逍遥王府出来,整个人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她想不明白,明明不久以前,家里还是一片和谐,母慈子孝。怎么忽然间,儿子就入了狱,女儿就成了这样? 就连最贴心的宋文悦,她也感觉不到多少暖心。总觉得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 难道真的是她做了孽,这都是她的报应吗? 高贵妃接了宋大夫人的帖子,她知道对方求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只是她现在还自身难保着,实在没有旁的法子施舍别人。 不过...... 宇文无极不是看上宋文悦了吗,那她可以用宋文悦来搏皇上高兴,说不准他高兴,高家和宋家都能逃过一劫。 林氏带着宋文悦进宫时也万分忐忑,她们也知道高家人都入狱的消息,只怕贵妃娘娘有心无力。 但想到高家犯的事情,本该满门抄斩,现在只是判了秋后流放,可见高贵妃多受恩宠。 她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臣妇、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平身吧。”贵妃撑着额头,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林氏口笨,说了好些话才说到正题上。 “我家那大郎就是太笨,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哪里知道那是真题,他以为是那些人开的玩笑,想来不过几两银子,就当买个热闹瞧瞧,谁想就这样将自己送了进去......”林氏一说到此,泪流不止。 贵妃道:“本宫懂你的心情,本宫的娘家不也是如此吗。无心之举却成了有心人捅向自己的利器。” 林氏听到贵妃这样说,便知道有戏,赶紧跪下道:“娘娘,可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我家大郎!臣妇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抵!” 贵妃摆摆手,眼神落到一旁的宋文悦身上,道:“要你的性命有何用。本宫想着,宫中许久没有喜事了,若是添点喜气,皇上见了说不定高兴。他一高兴,那你们求的那些事就都好办。” 听到这话,林氏迟疑了。她是真不希望另一个女儿也参和进皇家的是是非非中。 可宋文悦见她迟疑,以为母亲不肯,怕自己越过了她亲生女儿去。连忙跪下磕头谢恩,道:“文悦愿意!只要能救兄长,文悦愿意的!” 贵妃见此,心中冷笑连连,摆手:“回去听旨吧!” 出了皇宫,宋文悦压制不住笑容。她很快就会是雍王的正妃了! 林氏挽着她的手,不无担心道:“悦儿,皇家之间亲情淡薄,娘怕你嫁过去之后会吃苦。” 宋文悦却不甚在意,她上辈子都当过一次皇子侧妃了,有经验。曾经为难过自己的人,可别想再让她吃半点苦头! 宋瑶竹听说了宋文悦从皇宫出来后,满面笑容的事情,吃着草莓对谢离危道:“不知道宇文无极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谢离危晒着太阳,眼睛微眯。他侧着身子翻动书页,道:“你就不怕给自己树立一个劲敌?” “我怕什么。”说完,她拍了拍手心,道:“这样,我明日去宋府瞧瞧热闹吧!” 第二日,宋瑶竹就兴致勃勃地起身要去宋家瞧热闹。谢离危非要和她一起去,她不肯。 “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呢,坐马车颠簸不利于养伤!” 谢离危看着她,语气认真:“我是肩伤,不是重伤不能自理。” “不行不行!”宋瑶竹叉着腰,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知道你是想看热闹,但是这热闹又不是只有今日能看。我回来给你说就行!你这伤外面看上去是结痂了,可里面还没好呢!” 谢离危压着要扬起来的嘴角,不情不愿道:“好吧,那你回来给我带徐记的糕点。” “好!” 待人出了门,秦嬷嬷才嘟囔:“这上京城的马路又宽敞又平整的,哪里就颠了?” 再看她家王爷扬起的唇角,好吧,小夫妻互相关心呢! 宋瑶竹不请自来,宋家没人欢迎她。 宋文悦心情大好,看着她道:“姐姐,日后我们彼此间可就要多多关照了!” 宋瑶竹笑吟吟看着她,道:“看来妹妹这是得偿所愿了?” 宋文悦此时才有了点害羞的模样,道:“娘娘向来关照我,有今日的结果是必然的。” 宋瑶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今日是来看看母亲的,前日我情绪过激了些,想来母亲肯定很伤心,所以今日过来瞧瞧。” 她这话说的不真心,若是她真的在意的话,昨日就该派人过来了。 “姐姐有心了,不过家里能度过这次危机,也要多谢姐姐呢。若没有姐姐的袖手旁观,就没有妹妹的今日呢。” 林氏听到宋四这样说话,惊愕不已地看向她。 “文悦!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母亲,我哪里说错了!若不是姐姐冷眼旁观,我们又怎么会求到贵妃娘娘面前去!”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多恶毒地人,这婚姻本来就是你自愿,如今倒像是我逼迫的了。” “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宋文悦紧盯着她道。 她是宋太师之孙女,满朝文武她都嫁的! 若不是不想被宋瑶竹在地位上踩一脚,她必定能挑一个万中无一的好男儿才是。 “妹妹这又当又立的模样,真叫人大开眼界。好吧,既然妹妹不欢迎我,以后这个家我就少来。不过等妹妹出嫁了,我们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了吧。”宋瑶竹笑吟吟道,并不将宋文悦放在眼里。 “瑶瑶,这是你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的!”林氏着急道,“娘知道,我们母女之间生分,那感情也是要靠多走动培养出来的呀!” 宋瑶竹淡笑不语,便听得门房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夫人小姐,宫里来人宣旨了!老太爷老爷们都过去前院,让奴才来请您!” “当真!”宋文悦喜上眉梢,轻蔑地睨了一眼宋瑶竹,提着裙子着急往前院去。 林氏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自己又被这个女儿落下了。 “母亲,走吧,我们一起去听旨。” 宋瑶竹笑得灿烂,林氏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绚丽的笑容,比这满院子的春花都美。她就像那玫瑰花一样,偏亮的花朵下,就根根尖刺,扎得人满手鲜血。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冲进林氏的大脑。 圣旨有问题!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赐封为婕妤,钦此! 林氏脚步匆忙地跟上去,看着她急匆匆远去的背影,宋瑶竹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都是嘲讽。 林氏嘴上说着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重要,但是行动却是偏着宋四。 宋瑶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她知道,是原身在难受。 宋家大堂内,宣旨的太监待宋家人齐了之中,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家有女,淑外惠中,才貌双全,实为女子典范。特选入后宫,赐封为婕妤,钦此!” 宋家众人都懵了,最为不可置信地当属宋文悦。 “婕妤”二字冲击得她都没能回过神来,愣愣地蹲在原地。她脑子里在想,王府里有“婕妤”的位份吗? 有的吧,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宋四小姐,快接旨啊!”太监催促道。 还是宋太师最先回过神来,让人拿了赏钱给宣旨太监,好话说尽。 “四丫头是高兴傻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请公公勿怪。” 那太监看在荷包够沉的份上,笑道:“一入宫就是三品婕妤,那是多少姑娘得不到的呀!有了贵妃娘娘的提携,宋婕妤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宋婕妤在家好好与家人告别吧,三日后入宫!奴才们静候宋婕妤!” 宋文悦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的旨,只满脑子空白。 她一心想嫁给雍王,机关算尽,竟成了皇上后宫三千佳丽的一员! 那她的皇后之位怎么办?她不要!她不要! “啊!”她尖叫一声,将手上的圣旨甩了出去。宋家所有人震惊不已,还好宫里的人都已经离开,若是让他们瞧见,定要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这可是亵渎皇恩! “我不要入宫!我不要入宫!”她尖锐的声音撞得每个人的脑袋一疼,随即是“啪”的一声脆响! 宋太师狠狠掴了她一耳光,怒道:“你放肆!先前闹着要嫁给雍王的人是你,你巴结着高贵妃,得了她的青眼,现在所有的后果都要你自己受着!你不是说愿意为你兄长做任何事情的吗!不就是入宫,和嫁给雍王为妾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只是想将宋家当成你的垫脚石!” 林氏一把将宋文悦揽进怀里,“父亲,不是的,文悦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心爱慕雍王,结果却要成为嫔妃,她心里该多难受啊!” “不管她现在心里怎么想,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她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家里考虑考虑!”宋太师怒道,“既然事情已定,那就好好准备入宫!” 说完,他拂袖离开。 他知道后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以宋文悦的脑子怕是活不了太久。只希望她在后宫不要做下蠢事,连累家中才好! 宋文悦乐极生悲,悲中发恨。 “一定是宋瑶竹,一定是她!是她见不得我好,才使计让我也当不了雍王妃!” 听到她的话,林氏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不可置信。 她能理解宋文悦此时的崩溃,可这些和宋瑶竹有什么干系! “文悦!你清醒一点!是你自己巴结讨好贵妃,昨日也是你自己应允的贵妃,和瑶瑶有什么关系!我昨日不过迟疑了一下,你自己就亟不可待地应承上去,如今结果成这样,你怨谁!”林氏嘶吼道。 她不能接受自己养大的孩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自私自利,以己度人! “我说错什么了!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妹妹说的什么话。”宋瑶竹这才从后面走出来,笑道:“我前头不好了十几年,妹妹占着我的位置,享着我的命格,处处尊荣。如今我这个真正的宋家嫡女归位了,那命格上的好,自然都落到了我的头上。妹妹不过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罢了。” 宋瑶竹的一番话诛心不已,让本就崩溃的宋文悦更受刺激,两眼一翻人晕了过去。 宋瑶竹暗暗咋舌,这还真是娇宠长大的小姐,这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点。 看完了热闹,宋瑶竹也要走了,林氏本想留她在府上用饭,可方才的一场闹剧在这儿,根本不适合留人用饭,只能送她离开。 回了王府,宋瑶竹将今日的事情和谢离危说了。谢离危见她这样高兴,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等她说完后,谢离危道:“刘曼丽死了。” 这下轮到宋瑶竹诧异了,“她怎么死了?” “礼部所有官员都被收押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吏部侍郎的身上。” 宋瑶竹听完眨了眨眼睛,“那礼部尚书就能完全干净吗?” 这自然不可能,只是皇上想要保他,下面的人自然也要这么做。 “雍王和刘曼丽有私情,高娉确实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媳是个罪臣之女,那会是雍王的污点。”宋瑶竹听到这个结果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心堵了一下。 刘曼丽不过是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啊,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身份地位和自己不匹配的男子,就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这个世道,女子若是爱错了一个人,结局是血淋淋的。而男子呢,他们大抵就是悔不当初,借酒消愁,然后投入新的花丛中寻找慰藉。有点才华的人,说不得还要被人夸情种。 可笑至极。 谢离危看到宋瑶竹露出的嘲讽的笑容,不免心疼她。他伸手握住她放在小几上的手,宋瑶竹诧异地看向他。 “看你难受,给你点安慰。若是你想借本王的肩膀,也不是不行。” 宋瑶竹这才阴转晴,笑道:“你的肩膀现在还有个血窟窿呢,你好好养着病吧!” 谢离危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人规定病人不能安慰人。” 宋瑶竹好笑道:“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先在上京将谢家族学办起来吧。” 这是谢家势力慢慢渗透上京城的根据。 过了几日,朝廷张贴了公告,礼部官员从头撸到尾,礼部侍郎等同党判了秋后问斩,礼部尚书在其职监管不力,被属下蒙蔽,贬职到南疆。 本次科举成绩作废,于明年重开恩科,届时由皇上当场出题,由天下学子监督,绝不容出现此次的事情! 于此同时,许多举人状告所属地的官府,说其强迫自己入职,只干活不给钱,还不让自己上京科考等等事迹。朝廷当即选调监察御史到各地方上核查案情,并给予先斩后奏之权,一时间,各地涉事官员人人自危。 等到科举的事情彻底落幕,已经是五月初,天气热了起来。 宋瑶竹也开始密谋起大事来。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终于见到你了,逍遥王妃!” “我要出去!” 宋瑶竹叉腰对谢离危道。 “本王没有限制王妃的出行。” 宋瑶竹气哼哼地瞪着他,“我要一个人出去!” “那不行。”谢离危抱臂看着她,“哪有妻子出去玩乐,让丈夫独守空房的道理。” 宋瑶竹受不了他这样说话,说得她好像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似的,实际上,他们一点干系也没有! “永乐上次喊我去春日宴,我没去,现在她叫我去打马球,我不能再失约了。” “你怎么和那个小屁孩儿玩到一起去的?” “你口中的小屁孩儿比我还大一岁呢!” “啧。不行,万一她找你麻烦怎么办。” “你不会以为她还迷恋着你吧?”宋瑶竹好笑道,“拜托,人家现在都忘记你叫什么了!” 谢离危眯了眯眼睛,“当真?” “自然!她现在已经臣服于我的人格魅力之下,完全忘记你是哪号人物了。” 谢离危立马对秦羽道:“备衣,本王今日要和王妃一起出去打马球!” 宋瑶竹:“......” 好家伙,原来这家伙是想出门,但是怕被永乐缠上,所以也不许她出门! 宋瑶竹抬手拍了下自己这张破嘴,又带上这个拖油瓶了! 上京城内的西门有一家马球场,是***宇文羡开的。她本人酷爱骑马,所以开了这家马球场。 京中不少贵女也因此学了马球,只为和这位***亲近亲近。 毕竟她和当今皇上虽为兄妹,却情同父女。先皇走得早,这位***起初养在先皇后膝下,后来先皇后去了,皇帝亲自养在乾坤殿长大的。 她很得皇上的宠爱,连先皇后的嫁妆都给了她。 到了马球场,宋瑶竹兴致缺缺地下了马车。她看了看身边的谢离危,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现在粘人的劲,府医说他能出门后,她去哪儿都要跟着。美名其曰,怕她再被刺杀。 他不在的地方,她能有十分之六的安全几率吧! 永乐见到逍遥王府的马车后,兴致冲冲地朝这边跑来。 “宋姐姐!!!”她亲昵地喊道,待看到马车上下来的谢离危后,满脸的嫌弃。她凑到宋瑶竹的耳边小声道:“他怎么又跟过来了,烦不烦啊!” 宋瑶竹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的性子能变得这么快,几个月前,她还囔着让她离谢离危远点呢。现在她恨不得谢离危离她十丈远才好。 “本王和王妃一道出门不行吗?倒是郡主,总是约本王的王妃出来做什么?”谢离危的眼神说不上友善,让人看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哼!又没说不让你来,你凶什么凶!我们一群姑娘出来玩,你一个大男人也不避嫌。还是说,王爷终于对本郡主另眼相看了?是为了看本郡主来的?我告诉你,本郡主现在不稀罕你了!你现在回头已经完了!” 谢离危&宋瑶竹:“......” 宋瑶竹忍不住抬手,两根食指在一起碰了碰为她无声鼓掌。这小孩儿厉害呀! “最近沈姐姐都没空和我玩,我只能找你了。” 方家的事情,宋瑶竹也听说了。方文才和礼部侍郎家的儿子交好,据他口供,他买的题就是从礼部侍郎儿子那得来。 因为他花了不少钱在赌坊下注,为了回本,他便将真题到处卖,被宣王判成从犯,方同在中斡旋许久,几乎散尽家财,也只保住了儿子的一条命,被判了流放。而方同也因为管教不严,官降一级成鸿胪寺卿。 沈大人虽然是个老古板,但也不愿意女儿在这样的人家吃苦,叫了族长一起到方家帮女儿闹和离。但方家怎么肯,毕竟儿子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都难说,就算能回来也得不到这么好的亲事了。 现在方家还闹着想找关系将沈卿语送到狱中去,最好能一次怀上孩子,这样沈卿语就不会和离了。 宋瑶竹只得感慨,人心不足蛇吞象。 方文才今日的局面是她和沈卿语计划好的,沈卿语在醉酒的方文才口中得知了他买题的事情,于是将此事告知了宋瑶竹。宋瑶竹便给她出了主意,让方文才永无翻身的机会。 沈卿语本意是想去父留子,左右徐氏已经怀上孩子了,自己身为主母可以将孩子要到身边来抚养,日后在方家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没想到父亲会想着让她和离归家。 “小姐,咱们就听老爷的话回去吧!现在的方家哪里能和咱们家比,我们回去后,老爷一定会给您再找一门好亲事的!” 沈卿语摇了摇头,“我知道父亲的好意,现在是方家不肯放人。且若我归家了,族中女子们的名声就被因我而受牵连。再嫁又能多好,还不是要看夫君婆家的脸色活着,倒不如这样,等徐婉儿生了孩子,我养在膝下,也不用担心无子。” 丫鬟还欲说什么,只听得外面有一婆子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徐姨娘落红了!” 沈卿语瞠目,立马起身往徐婉儿的院子去。 “怎么回事!” “少爷被抓了之后,徐姨娘就日日担心地吃不好睡不好。今日好不容易能出门晒晒太阳,听到下面的人嚼舌根,知道少爷被判了流放,当即吓得晕了过去,落了红!现在已经让人出去叫大夫了,但是那个血好多!” 沈卿语眼睛闭了闭,徐婉儿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她当即止住脚步,对丫鬟道:“你去角门,让守门的婆子去给永乐郡主送信,说我有事求她!” 丫鬟当即趁府上乱去了。 沈卿语看了看天,晴空万里,阳光刺目,只是这府邸小小。 方家,是待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的马球场上,宋瑶竹见到了当初在景王(大皇子)府借她衣服的女子,没想到她就是当今的***宇文羡。 看着这个抽条长大的小姑娘,宋瑶竹心里百感交集。她当初到自己手上的时候,那么小,皱皱巴巴的一个,如今亭亭玉立,张扬夺目。 “终于见到你了,逍遥王妃!”宇文羡策马而来,在她面前勒停马儿,跨马下鞍。 “我一直想见见你,她们都说你和我的皇嫂长得很像。” 宋瑶竹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的用意是什么。 她微微眯了眯眼,“那***殿下觉得,我像吗?”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你手往哪摸呢!” “不知道。”宇文羡歪了歪脑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我只在我皇兄的画像里见过我的嫂嫂,单论长相来看,王妃确实和我的皇嫂很像。但为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宋瑶竹浅笑,“是啊,人怎么可能一样呢。” 偏生她就是谢婉清。 谢离危插进二人的中间,“我们是来打马球的,不是来闲聊的。” 宇文羡看着谢离危,“我这马场都建了好些年,谢哥哥一次都没有踏足过,看来还是王妃面子够大。” 说完,她的视线在二人的身上穿梭。 “谢哥哥,娶一个和自己阿姐相像的女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离危眼睛眯起,眸中带了些凶光。宋瑶竹也看向他,他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能将自己和谢婉清分得很清楚,至于真的清楚吗,那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比如他为自己受的那一剑。 想到此,宋瑶竹的心脏发酸,觉得以前的自己在谢离危的心里占了太多的地方。 呃,竟然自己吃自己的醋。 宋瑶竹睁了睁眼睛,提着心想听谢离危的回答。 谢离危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冷肃:“公主殿下,你找一个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就能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吗?” 宋瑶竹提着的心落了下去,说不出来的空落落。 一旁的永乐已经拉着她去选马了。 这儿是宇文羡自己的马场,她酷爱马儿,她这儿的马几乎可以和皇宫御马场的马有的一拼。 “这匹马怎么样!”永乐指着一匹棕马,兴致高扬。 自从她被宋瑶竹救下来之后,就非常佩服她的马技。虽然她有最好的师父教,可被师父教和被自己的救命恩人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我知道今日要骑马,带了破云过来。”她陪着永乐在马厩里挑马,小厮已经牵着破云往这边走。 “哟,这小家伙在你们王府伙食不错嘛!”永乐小跑上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之前在景王府的时候,因为它是杂交马,都没人好好照顾它。皮毛都是潦草的,现在整匹马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阳光下反着光,漂亮惨了。 “那是,这可是我的马。” 谢离危远远看着宋瑶竹和永乐在一起说话,有种被抛下的孤独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的秦羽道:“王爷,王妃不带您玩,您无聊了?” 谢离危睨了他一眼,颇为讨厌他说的大实话。 “您不如回去和明月公子玩!”秦羽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好极了,却看自家王爷的眼神都快化成刀子了。 他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忽然道:“小的去和王妃说,您肩膀疼,让她过来陪陪您!” 谢离危冷哼一声,“本王要她的关心?” 而且她难得出来跑马,让她尽尽兴。 且这么茶的招数,他才不屑。 可一个时辰之后,谢离危开始后悔,秦羽的建议虽然烂,但值得采纳啊! 秦羽苦命地牵着麻绳,让谢离危在马场上溜达。宋瑶竹不让他快骑,怕他伤了身子,只让他在马背上散散步,过过瘾。 忽地,秦羽只觉得有什么从他的手心溜走,再一转头,他牵着的那匹马飞奔了出去。 他大惊:“马!马!” 只见谢离危立即俯身抱住马脖子,一个标准的在马受惊的时候的避险动作。 这边的动静很大,宋瑶竹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几乎没有思索地第一时间骑着破云追了上去。 谢离危两腿夹紧了马腹,他伏低身子,等着马儿自己跑累了停下。毕竟在这种时候,他没有旁的办法让它停下。 五月的风变得温柔,但这温柔里藏满了杀机。 宋瑶竹策马逼向谢离危,破云和宋瑶竹磨合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明白宋瑶竹的意思。它的体格不如谢离危的马儿健壮,但是它很胆大,赶着那匹马往无人的边界处跑。 终于,一刻钟后,那匹马慢了下来,谢离危当机立断勒紧缰绳迫使它停了下来。 等人从马上下来的时候,谢离危不免有些腿软,两只脚好像踩在云里一样。 “王爷!”宋瑶竹朝他跑来,着急地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他肩上的伤是虽然已经结痂,可里面没有好透,加上秋不晚的毒性,他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如今一番大大动作,右手已经疼到抬不起来。 “***,麻烦宣太医!” 宇文羡见此也立马叫人去安排,她请人过来做客玩的,让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伤,她这个主人有很大的责任。 “去查,这匹马怎么回事!” 谢离危本想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伤口裂开了,加上现在穿着薄衣,血渗出来看上去有点可怖。 但一想到方才秦羽的提议,此时正是用上的好时机! 于是,他头一歪,靠在了宋瑶竹的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马跑得太快,本王的头好晕。” 匆匆跑来的永乐看到便是比宋瑶竹高出两个头的谢离危,强行歪着一边身子靠在宋瑶竹的肩上,大鸟依人——好茶。 宋瑶竹满心都是担忧,赶紧将人扶到一旁去坐下,等肩舆来了,又陪他进屋子里去等太医。 永乐的嘴巴噘得翘起来都能挂东西了,她不悦道:“等太医来,他的伤口都愈合了!” 宇文羡扯了她一下,“这事本公主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然后她带着永乐走了,屋内只剩下宋瑶竹和谢离危二人。 宋瑶竹当机立断去扒拉他的衣领,谢离危受惊。 “做什么?”谢离危抬手捂住胸口。 “永乐说得对,等太医来,你这伤口都要愈合了。这血若是和衣服黏在一起,撕得时候会更疼,先将伤口露出来。” 谢离危面具下脸涨得通红,耳朵根都熟透了。 “快点呀!”宋瑶竹催促道。 谢离危这才视死如归地被她扯开压在胸前的手。她扒开他的衣领,露出右肩大片肌肤。 右肩的伤口实在刺目,衬得他的皮肤更加惨白,让宋瑶竹狠狠心疼了一把。 “你手往哪摸呢!”谢离危大惊失色,语气如同被轻薄了良家夫男。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我们是正经夫妻 “我这是在给你检查伤口!”宋瑶竹的语气一本正经,几根手指在他的伤口旁边按了按,实际上已经有一根手指按在了他的胸上。 “王爷平时也练武?”不然这胸肌怎么来的? 还真是长大了呀,这胸肌的手感真不错! 谢离危咬紧下唇,脸烧得厉害。 “检查好了没有?” “马上好马上好。”她又戳了戳他的胸肌,可惜不能上手捏。 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多看两眼没啥吧?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姑娘呢。 此时丫鬟端了盆热水进来,还有金疮药纱布等物。 “我给你擦擦血。”宋瑶竹拿拧干的帕子给他擦了擦伤口周围。 谢离危闭着眼睛不敢看,她离自己那么近,鼻尖都是她身上的香粉气。虽然不是什么暧昧的场景,可此时他衣衫不整,总觉得自己是为人鱼肉。 忽地,他感觉到那丝帕在往下移,擦到了他的胸...... 一阵酥麻感从尾椎骨散发开来,他惊恐得忍不住身子一颤。好在他忍住了,没有表现出过激的行为。 那丝帕还在他的胸口游走,擦得他口干舌燥,火气上窜。 “王妃,本王的伤在肩上。”他一开口,声音是他没想到的嘶哑。 “我知道,这不是看血流到这块儿了吗。”宋瑶竹睁着眼睛说瞎话,丝毫没有被戳破色心的羞耻感。 天地可鉴,她对谢离危的身体纯粹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欣赏之情,绝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欲望。 毕竟这可不是她能得到的男人,她的道德底线虽然不怎么高,太也没低到那种地步。 赶明儿事情结束了,她要是还有一条小命在,她要养个这样的男宠! 每天看着都赏心悦目! 谢离危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怕是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竟然为他人做嫁衣,简直离谱! 他此时羞耻的同时,心里还是窃喜的。她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说不定日后可以用上美男计。 谢离危将这个计谋放在心里,想着日后可以尝试。 “王爷王妃,太医来了。” 太医进来后帮谢离危重新包扎伤口,嘱咐了些话,大致意思就是要静养,但也要活动,不然肉都长在一起,以后这胳膊就施展不开了。 送走太医后,宇文羡一脸怒容地过来了。 “这事真是我的错,我的马倌今日喂马的时候没有注意,竟然将疯马草喂给了马儿,这才导致马失控狂躁。” 宇文羡深深赔了个不事。 宋瑶竹看了看谢离危,道:“想来此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公主要小心,莫让歹人如意。” 宇文羡又赔了几句话,将自己库房里养身的好药材都拿了出来赔人。 宋瑶竹满载而归。 马车上,谢离危因为药效,开始昏昏欲睡。 “今日的事情是冲本王来的。” 宇文无极想杀他,没杀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那疯马草马吃了会兴奋到失控,一直狂奔到自己脱力,将自己活活累死。所有爱马的人都不会让此物出现在马的周围,***的所有马养得都极好,可见她确实爱马。有人知道我们今日会去她那里,想借她的手。” ***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谁能就手伸到她的府邸?只能是宇文无极了。 “那马起初还镇静,是忽然狂躁起来,可能不是疯马草的缘故。”谢离危道。 “疯马草是***给我们的交代,至于真相,谁知道呢。”宋瑶竹耸了下肩。 人心易变,哪怕是她养过的孩子,她现在也不能相信了。 此时的宇文羡带着那匹已经死掉的马进了宫,她怒火未消,但到了乾坤殿前,一张脸又恢复了平静。 “皇兄,我的马死了一匹。我怀疑有人要杀我,请皇兄彻查我的府邸!” 宇文无极照常安慰了她几句话,又让她去宫里的马厩里挑一匹自己喜欢的马,才将人打发走。 出了宫,宇文羡还是觉得难受。她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宇文家没有真正的亲情。可她还是有一丝期待,如今都落了空。 宫外的风吹得她脸颊发凉,眼泪湿了面颊。 “公主,我们回去吧。”宫婢小声道,她知道公主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公主将那些马儿当成朋友,当成亲人,在她心里,那些马可以比人更重要。 外人都说,她是皇上宠在心尖上的妹妹,可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皇兄给她的宠爱都是冰冷的。他可以满足她想要的所有物质,却无法满足公主的心。 “走吧。”宇文羡声音冰冷,她对宇文无极失望至极。 他明知道那些马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他还是用她最在意的东西作刀。皇家都是算计和利用,唯一对她真心的皇嫂死在了一场大火里,那时候她只有五岁,所有记忆都模糊了,却有个疑问藏在心里十年。 ——我一直养在皇嫂的宫里,为什么满宫上下都死了,我还活着?那场火是意外还是人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从没有对人说出过自己心里这个疑问,后来的七年,她都是在乾坤殿度过的。她深刻了解到了帝王无情,所以十二岁的时候,她为宇文无极献礼,搏得他开心,求得了出宫开府的机会。 “殿下......”宫婢看着自家主子落魄的背影,最终什么都没说。 上京城的风总是这样特别,里面总是裹挟着不同人的心情。 宋瑶竹此时正在屋子里做扇子,她让谢离危帮她理蚕丝,自己则一圈一圈地将丝裹在扇架上。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本王来做?”虽然不理解,但谢离危的语气里并没有不耐烦。 “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总会觉得简单。就像当官的人觉得种地简单,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嘲笑读书人努力一样。” 谢离危轻笑,“王妃别给本王上价值,你直说你在打什么主意,想让本王做什么?” 宋瑶竹“嘿嘿”一笑,凑近谢离危道:“知我者,王爷也!” 谢离危挑眉看她,因为她这句话,心情大好。 “你且说说看!” “我怎么有种,我负责指挥,王爷负责挖坑的感觉。” “你直说我们二人狼狈为奸算了。”谢离危笑她。 “胡说八道,我们二人有婚书有见证,算不得‘奸’。” 谢离危顿住手上的动作,看向宋瑶竹,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深意。 “王妃这是承认,我们是正经夫妻了?”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但跟皇上要债? 宋瑶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这话怎么接? 谁家正经夫妻像他们这样,整天想着怎么给人找麻烦的啊! “不正经也行。”宋瑶竹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一点,然后开始说正事。“如今的月份刚好是产蚕丝的季节,我想着,户部那边,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谢离危颔首。 礼部的人撸了个遍后,各方势力争先恐后地往礼部塞人。谢离危注意到,里面有燕王和宣王的人。 不过他们之间互相制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乱子。 谢家在上京城的书院也开始慢慢在办,之前给宋瑶竹送礼的人,暗戳戳都找过她,她权当不知道有这回事。那些夫人们以为宋文悦私下昧了她们的钱,可想尽办法让人在宫里给她找了不少麻烦。 “你且说说你的计划。”谢离危洗耳恭听。 “户部向来掌管财政,就连叱咤风云的燕王对户部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见他们的权利非常大,话语权也很高。 大陈建国至今不过十来年,当年天下混乱,大陈建国艰难,同时还有外敌入侵。在这个时候,缺钱少粮,整个朝廷难以为继。为了保证边关将士们的军饷,户部签了国债书,问那些世家钱商借了不少银子米粮。 只是现在,时间久了,内政稳定,且许多有着国债书的家族没落,不敢与户部开口,此事也就没人提起了。” 谢离危的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着,他浅笑道:“本王明白了。” 她想让那些人都站出来和户部要银子,这样的情况下,户部就要查历年账本。 连一个小小的商户都经不起查账,更别说户部这么大的部门了。随便动一动账本,就够底下所有官员喝一壶的。 “本王记得,谢家有一张借条。”谢离危勾唇而笑。 然后叫来秦羽吩咐了几句话,秦羽立马去办了。 这个时候秦嬷嬷满脸带笑地走了进来,宣布道:“王爷王妃,老家那边的女眷们来啦!” 谢离危吃惊,“这么快就到了?” 之前宇文无极让人去陈留抓拿谢家族人,路走到一半,案子结束了。大部分人又原路折返,谢明月的妻子等人却雇了马车继续上京。 “这都走得慢了!”谢家嫂子已经一脚跨进院子的门槛里,爽朗的笑声先至。 谢离危和宋瑶竹忙出门迎人,除了谢家嫂子,其他几名在京中的族老家的女眷都来了。还有些半大小子。 “嬷嬷,快让人去打扫院子......” “哎,不用不用!”谢家嫂子忙摆手,“我们客栈都订好了,改明儿在外面租个宅子先住着!” 宋瑶竹自然不同意,哪有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住在外面的道理,且他们不是客人,是她的家人。 “嫂嫂若是当我是一家人,就住下吧!王府旁的不多,院子多!我们一家人住在一块儿才热闹呀!” 谢家嫂子笑呵呵地打量着宋瑶竹,她早就在丈夫的信里听说了这个弟妹,如今见到,倒也不惊讶她和已故的堂妹那般像。 几个人进了屋子说话,盛情难却下,谢家嫂子等女眷都在王府住了下来。 看着宋瑶竹带人去张罗的背影,谢家嫂子殷氏放慢脚步和谢离危走到了一处。 “本不想打搅你们夫妻二人,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吃喝都在你这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殷氏的话说得委婉,但谢离危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宋瑶竹嫌弃她们人多,住在王府花太多谢离危的银子,心里起芥蒂。 “若是有一日,我和她回老家省亲,嫂嫂也会介意我们住在你们家里吗?” 殷氏一脸“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介意!我巴不得你能回家呢!” “那就行了,这儿便是你们在上京城的家。您在她眼里是亲人,怎么会为了那些东西和嫂嫂起芥蒂。且,花着我的银子给她长脸子做人情,她作何要心疼。” 殷氏哈哈大笑,“原是你还不得弟媳的心!弟媳都没将你的视作她的,自然不心疼!” 谢离危:“......” 这两夫妻真是轮番上阵戳他的心窝子。 一行人安顿后,晚上便在后院一道用饭,就连在庄子上的谢明月等人都赶了回来。 谢律看着比自己老的、比自己小的,都有个伴儿,一时间觉得自己形单影只。 便是此时,宋瑶竹从他身后走上前来,亲昵地叫:“阿爹快上座呀!” 谢律一时间有些晃神,不知道是女儿死去太久,早就忘记了她的音容,还是宋瑶竹和女儿太像,这个时候竟让他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他怔了一瞬,旋即笑道:“这就来!” 一旁的秦嬷嬷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角,“十年了,咱们王府还是头一回这样热闹呢!” “书院那边的工程几乎要完工了,书桌家具什么的都好了。住宿的屋子我也看过了,都挺好的。我打算在后院再砌一排小屋,毕竟咱们的目标是给那些有天赋但没银子的学子创造一条路,所以我打算多搞点屋子。就算空着,日后也能给那些上京赶考的人提供一个落脚地。” “这个想法不错,我赞同。钱款方面不必担心,有的是人想给我们捐银子呢!” “说到银子,我记得户部还欠着我们谢家钱呢吧?”谢离危提及此事后,桌上的人都止了声,不解地看向他。 倒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而是他们都知道,这银子是要不回来的。 跟皇上要赏赐还行,但跟皇上要债? 算了吧,别有命拿银子没命花! “你倒是提醒了我!”谢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反正我们谢家这次是和皇上撕破脸了,也不在乎再闹僵一点。若是能将户部也好好整治一番,也不是不行。” “可......这一定很危险吧?科举的事情我们已经在铤而走险了,若是皇上要我们满门的性命......” 杀光他们全族,然后伪装成山匪劫掠,也不是不行。 不过谢家也不是没有提前防备,陈留老家可接了好些江湖侠客的子女来念书,那些人也自愿护卫谢家安危,互惠互利。 “我们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个人。”宋瑶竹笑吟吟道,“燕王。”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人间喜乐是平凡 “想必那位一定很高兴户部早日将账目清一遍,早点将积攒下来的粮草和军饷都给他送过去的吧。” 经由宋瑶竹提醒,众人才想到这位大陈最缺钱的主。 虽说军饷粮草都是朝廷在出,可这些东西等真的到南疆的时候,又剩下多少呢?这些东西有多少都是本子上的几笔,运粮官想写多少写多少,谁知道路上损失了多少呢。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说是遇上了暴雨或是旁的天灾,想损失多少损失多少。 这些年下来,燕王对那些运粮官也是深恶痛绝,对朝廷也没有了信任。双方现在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稍有不甚,燕王有随时起兵的可能。 或者说,燕王正在等待这个时机的到来。 “我知道燕王那不能随便动,稍有不甚,便是刀剑相向的结果。可户部毕竟敏感,我们只能借助强者的能力。” 饭桌上的众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谢离危先开了口:“我赞同王妃说的。如今我们已经是宇文无极的眼中钉,肉中刺。唯一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的法子,便是给他树立更急迫且需要除掉的敌人。燕王是最好的选择。” 谢律也点点头,他看向宋瑶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这个儿媳,对朝政上的事情这样敏感的吗? 就像,他的女儿一样。 “太妃早先想从燕王那接个孙子过来照顾,以缓解自己的寡居孤独。之前因为科举的事情,她便没有在皇上面前说起,我明日便去一趟大昭寺,再与太妃说说。” 谢离危点头,“春种已经结束,往年户部那边都是在四月底,春耕结束后,将粮草和军饷运往南疆,今年因为春闱的事情搁置到了现在。运粮官的人选上面,我们可以动动手脚。” “运粮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以往因为剥削太过,被燕王斩掉的运粮官也不少。”谢明月挠了挠腮帮子,“你们说,皇上会不会怀疑运粮官和燕王勾结,实际上黑吃黑啊?” 宋瑶竹闻言眼睛一亮,“堂兄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这运粮官不管是谁,总有风险。不管是和上京城的官员勾结,亦或是和燕王本人勾结。若是换成民间镖局呢?”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那么大批的粮草,光是精兵都要派两千人护送,民间哪间镖局能有这样多的人!若是官民通行,官不听民的,造成了失误,这怎么算?”谢家族老提问。 谢离危笑道:“二爷爷,一间镖局是没有这么多的人,可我们也没说,只用一间啊。” 众人顿悟,既然一间人手不够,那就分批次,分不同的镖局上路。 “这么多镖局共同押送这些东西,走不同的路线,哪怕有人想动手脚,也不可能让几十支队伍都覆灭。且,这么多镖局彼此间是竞争关系,谁都想让自己的镖又快又早地到南地,得到朝廷的嘉奖。” “不错不错!弟媳你真是太聪明了!”谢明月倒了杯酒敬向宋瑶竹,“哥哥我敬你!” 宋瑶竹笑着陪他饮了这杯酒,看向身边的谢离危,眼神里都是“我厉害吧”的小得意。 谢离危浅笑,“让户部将这差事拱手出去,可不简单。” 利益相关,谁放手谁是傻子。 “简单,只要让宇文无极以为,户部有燕王的人就行了。燕王年年在折子上说自己收到的军饷粮草不足,便让宇文无极以为他和运粮官勾结,黑吃黑,故意叫穷即可。” “到时候,再找个言官上呈竞标的妙计,不怕宇文无极不采纳。” 一场家宴吃得大家酒酣耳热,各自散了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殷氏许久没见自家丈夫,第一时间就提着他的耳朵,问:“你在上京城做了什么,如实说来!若有欺瞒,我叫你好瞧!” “哎!疼疼疼!我对天发誓,我可不敢欺瞒你!我可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不信你问狸弟!” “哼!谅你也不敢!”殷氏冷哼着撒了手,“没想到狸弟娶了个这样厉害的妻子。不是说此女乡野出身,目不识丁吗?今日席间,我观她举手投足间仪态端庄,说话也条理清晰,竟还和你们说上了朝堂的事情。” 谢明月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她究竟是谁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此女不简单。” 秦羽将她逼供刺客毒药,且将刺客做成肉饼喂狗的事情,现在已经吃不下肉饼了。 殷氏听了,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这个‘狗’喂得太好了!解气啊!狗皇帝不做人,活该当狗!” 谢明月也觉得解气,笑呵呵地朝殷氏贴了过去。 “夫人~许久没见,为夫甚是想念~” “滚!一身酒臭!” 另一厢,听雪院内,宋瑶竹洗干净后上了床,她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有点睡不着。 “怎么了?”外屋谢离危听到动静问道。 “就是有点兴奋地睡不着。” “是酒喝多了,烧心吗?” “不是。”宋瑶竹又翻了个身,哪怕知道谢离危看不见自己,还是将身体对着谢离危在的方向。“我是高兴。阿爹堂兄都将我当成家人,我说话的时候,他们都很认真地在听,没有因为我是你的妻子而轻待了我。” 宋瑶竹忽然觉得,重生成他的妻子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至少这样,自己和阿爹他们重新成为了家人。 谢离危浅笑,“你救了我,也救了他们,若还是对你客气,岂不是让你伤心?将心比心,你将他们当家人,他们自然明白的。” “所以很高兴。”宋瑶竹嘟囔着,酒气上涌,那阵兴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意。“我特别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有商有量......”地共同度过所有的难关。 外屋睡在美人榻上的谢离危枕着手臂,唇角弧度上挑,心里都是暖暖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就像宋瑶竹说的,有点开心到睡不着。 夜色沉沉,月光洒落在人世间所有人身上,为那些幸福的、不幸的生活镀上银光,变成回忆。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宇文无极都能做皇上,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能! 翌日一早,宋瑶竹便让人备了马车,准备去大昭寺。 谢离危还想同行,被宋瑶竹严词拒绝。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再伤一次,那胳膊还想不想要了? “我和弟妹一起去!”殷氏笑呵呵道,“说起来,这大昭寺,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都没去过呢!正好,现在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可以到处逛逛。” 宋瑶竹便带着殷氏一道离开,留下两个盯着马车屁股的男人叹气。 谢明月一手揽在谢离危的肩上,一脸哀容:“弟弟啊,这女人都这样,你日后习惯了就好了。” 谢离危一把挥开他的手,“你碰我伤口了。” 谢明月吓得赶忙要上前来检查他的肩膀,就听他对秦羽道:“知道王妃回来后怎么和她说吗?” 秦羽立马反应道:“您今日被谢少爷不小心碰到了肩膀,疼了一整日!” 谢离危轻压下巴,满意地进了屋子,留下谢明月在风中凌乱。 啊,不是,这孩子娶了媳妇忘了兄长啊! 不就是对媳妇哭诉吗!他今晚也要跟媳妇哭,自家弟弟欺负人! 那厢宋瑶竹的马车出了城门,整个上京城的贵妇们差不多都知道了。她们可等着宋瑶竹出来,好问问自家孩子读书名额的事情。 这定金也收了,可至今没给个准信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想白拿了她们银子吧? “嫂嫂,以前可见过太妃?” 殷氏颔首,“以前婉清在的时候,我常进宫,见过这位太妃。她看上去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言下之意,没有什么深交,太妃这个人究竟如何她也说不准。 人都是会变的,哪怕以前是好人,可十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位太妃人确实是不错的。”宋瑶竹笑道,“等会我自己去见她就行,嫂嫂在大昭寺里逛逛。” 殷氏明白她不想让自己听到自己和太妃说的话,怕是不想让她涉险其中,自然应下。 到了大昭寺,宋瑶竹去见了太妃,宋瑶竹觉得自己从她眼里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太妃,许久不见,您最近可还好?” 太妃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座,“这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倒是你,我在这儿都听说了你家的事情,现在可都解决了?” “嗯!让太妃为我忧心了。”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宋瑶竹便扯了许多家长里短,说的大多都是上京城里有名的幸福人家。 太妃哪里听不出她的用意,沉默了许久,道:“王妃为老身考虑的心思,老身能明白,只是,皇上不允,又能如何?上次你也瞧见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 一个连臣妻都敢动手的皇帝,他就不是个能听得进去话的好皇帝。 “若是太妃想,晚辈自为太妃荡平一切艰难险阻。” 太妃一双深邃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打转,她一个女子能在上京城中明哲保身到现在,就不是个傻的。 “你们谢家现在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便想让我儿挡在你们前面,转移皇上的注意。”她的指尖捻动着佛珠,声音沉沉,透着一种死气。 “太妃心里也知道,我们这是互惠互利。哪怕燕王不挡在逍遥王府的前面,手握重兵的他,早晚会是皇上砧板上的鱼肉。太妃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逍遥王府倒了,谢家倒了,下一个就是燕王!” “你住口!”太妃凶狠地瞪向宋瑶竹,“我就知道上次你能才皇上手中逃开绝非偶然!你果然不简单!” “太妃,晚辈是带着诚意过来和您合作的。逍遥王不得离京,燕王无诏不得入京,彼此都有太多的不容易,何不合作呢?您要知道,谢家扶得起来第一个大陈皇帝,就能扶得起第二个!” 太妃的指尖颤抖着,不是气得,是激动的。 自那日看出宋瑶竹的深浅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等着宋瑶竹主动找上门来,等着谢家开口。 那宇文无极都能做皇上,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能! 但很快,她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宋瑶竹,十分认真道:“宇文无极背刺了谢家,你们谢家人还能毫无保留地愿意真心辅佐我儿子?” “哪怕我说真心,太妃也不一定相信。我们不谈旁的,只谈利益。如今的谢家已经和皇上彻底撕破脸,若是和燕王一个阵营,还有生还的可能。” 太妃转身,从案桌上拿起一支香放到烛火前点燃,然后虔诚地对着佛像拜了拜。 “愿佛珠保佑,一切顺遂。” 她将香插进香炉中,转头对嬷嬷道:“你去收拾行李吧,挑个好天气,我们回上京城去。说起来,城内的燕王府也许久没有打扫了,你让人下山去清理清理。” 宋瑶竹得了话,便先行离开。 只是没想到,人才到外院,便见殷氏被一众妇人围着说话。殷氏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偏生那些妇人们如无所觉一般。 或者说,看出来了,但是不想戳破。 “王妃来啦!”一夫人看见宋瑶竹,顿时眼睛一亮,提着裙子朝她走来。 宋瑶竹不认识她,包括她在内的许多夫人,她都觉得眼生。 这些人一见到她,就如同见了肉的苍蝇,一拥而上。还是彩金彩银眼疾手快,连同其他几名婢女将人护在身后。 “做什么!”彩金一脸严肃,“你们都站在那儿!” “王妃这是何意?” 宋瑶竹不慌不忙道:“诸位勿怪,只是近来频频遭遇刺客,不得不警惕些,望诸位夫人们海涵。” 这些夫人有人没听出她话里的阴阳之意,便没在意,听出来的人都脸色不太好看。 “王妃,倒也不是我们非扒着你不可,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王妃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不怕自己承受不起吗?” 宋瑶竹反问道:“我拿什么了?” 众人见她这般装糊涂,有人都急眼了。 “你不是拿了我们的定金,说帮我们处理孩子入谢家族学读书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一点苗头都没有?” 之前谢家出了事,她们可都准备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的准备了。眼看着谢家又起来了,她们又起了心思。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呢! “什么定金?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王妃莫不是想赖账!” “你堂堂逍遥王妃,怎么能如此耍赖!” “既然王妃不认账,那我们就去见官!走!见官去!”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王爷,您打算怎么给妾身收拾烂摊子呢? 那些夫人想上前来拉扯宋瑶竹,却被婢女婆子们拦住。 “你们放肆!” “我们如何放肆了!若不是王妃不认账,我们又怎么会这样!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那也是我们在理!” 她们正站在寺庙的前院,正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因着动静太大,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你们一口一个我不认账,倒是先将账拿出来给我瞧瞧呀!连个凭证都没有,口空白牙就让我认,日后我岂不是出个门就能被人碰瓷?” 众夫人的脸色不好起来,这种私底下托关系找人进书院的事情,本就上不了台面。还要许多人家中不肯,都是自己拿着嫁妆偷偷塞的银子,哪里有凭证和证据? 宋瑶竹冷笑道:“诸位既然说是给了我银子,那请问是何时何地何人收了这个钱呢?” “是你的妹妹宋文悦身边的婢女收的!”有人立马道。 宋瑶竹震惊不已,继而问道:“那你们找我做什么?钱又不是我收的!” “是宋四说,只要钱到位,王妃愿意帮我们在其中斡旋!” 宋瑶竹冷哼一声:“我与宋家的关系一般,嫁入逍遥王府后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我怎么可能会应承这样的事情。怕不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败坏我的名声!既然如此,请诸位夫人随我进宫去见贵妃娘娘,请她为我正身!” 众人一听这样的话,纷纷不敢应声了。 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放到台面上去说!她们方才说的见官不过是为了拿捏宋瑶竹罢了! 若是真的闹到了贵妃那儿去,那必定要惊动皇上,若是在皇上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说不定会影响到自己儿子未来的前程! 可让她们就这样认栽,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王妃勿怪,是我们被奸人蒙蔽,这才着了道。”有人立马转变了态度,冲宋瑶竹行了一礼,就欲离开。 识相的也纷纷效仿,很快这些人变散了。 殷氏这才朝她走了过来,方才她被人群挤在外面,想进来都不能够。不过事情的经过倒是听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你那妹妹竟然打着你的旗号招摇撞骗!” 宋瑶竹也佯装怒气冲冲地道:“请嫂嫂随我走一趟宋府,我不能白受了这样的气。” 殷氏向来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当即同意。 上了马车,殷氏看宋瑶竹淡定喝茶,一点也不生气,心想自家这弟媳的脾气真是好。换成自己被冤枉,定要掀了桌子! 一行人冲到宋府,宋瑶竹便对着宋成章道:“父亲教出来的好女儿,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收了人家的银子,说我分了钱,会替她们周旋入谢家族学的事情。我在王府连管家权都没捂热,怎么应承的这样的事情!” 宋成章大惊失色,看向林氏。 “可有此事!” 林氏也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呀!” “原来父亲母亲养了十几年,宋四与你们还不是一条心!几万两的银票,不在你们这儿,便是在二叔二婶那边咯!总不能她一个人拿着那么多的银票吧!” 她这话一出,宋成章夫妻两个的脸色难看至极。当年林氏丢了女儿,心疼不已。为了抚慰她,便从二房那过继了宋文悦。这么些年来,两房关系和睦,因为宋文悦的关系,也十分亲近。 若真如宋瑶竹所说,宋文悦拿了那么多的钱,没有给他们夫妻二人,而是给了二房,那真如同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宋瑶竹的话说完,甩袖离开宋家。 出了宋府,宋瑶竹高兴地拉着殷氏的手去下馆子,还顺便给谢离危打包了些好菜。 殷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直到吃饱喝足,回了逍遥王府,洗漱完,躺到床上。她将今日的事情同谢明月说了,谢明月一拍巴掌,大笑道:“弟媳这个仙人跳玩得可真溜!” 殷氏将信将疑,“你是说,弟媳骗了人家的钱,还让宋文悦背了黑锅?” 谢明月乐得不行,“她与宋家本就无甚感情,那宋四从中为那些夫人们牵桥搭线,除了财以外,怕还有其他的想法。若是真让人进了谢家书院,日后出个什么事也不好说。弟媳这波是赚了银子,也要正经理由和宋家翻脸了!” 谢明月说的不错,宋瑶竹一直没跟宋家彻底翻脸,一是等着看宋四自食恶果,二是没有合理的理由。 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在外流落多年,被宋家接回家之后,还费心为她谋划亲事的命好宋家女。他们只觉得宋家对她仁至义尽,她往后余生都要和“宋家女”三个字绑在一起的。 她需要一个理由,断了这条亲情线。 宋文悦既然当了那么多年的宋家大房的嫡姑娘,那就一直当下去吧! 与此同时的听雪院内,谢离危吃完饭,让人撤了桌子。他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道:“王妃,听说你赚了不少银子。” 宋瑶竹正在卷扇子,听到他的话,微微侧了侧身子,拿背对着他。 看到她这个动作,谢离危气笑了,“做什么?你以为本王会觊觎你那点子私房?” “王爷大气,自然不会惦记妾身这点银子的。只是吧,妾身可没有王爷那么大方,赚了私房还能分人。妾身可不给不干活的人分账。” 谢离危更无语了,“你还好意思啊,举着谢家的旗骗来的银子,还想私吞?” 宋瑶竹更往里面缩了缩,装作没听到。 “本王才不要你的银子,只是你可想好了怎么收场?万一真闹大了呢?” 宋瑶竹看向谢离危,“这不是有王爷兜底呢吗?” 谢离危轻咧唇角,不得不说,他和宋瑶竹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家族学开在上京,什么样的学生要收,什么样的学生不收,都很难抉择。上京城不比在陈留,若是因为不收学生得罪了人,恐日后给自己留下隐晦。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说起来,王爷,您打算怎么给妾身收拾烂摊子呢?”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普通人家的夫妻晚上都造娃儿 谢离危走到她身旁坐下,接过她手上的扇子,他转动扇柄,宋瑶竹理丝,扇面很快就成了。 “本王在想,这上京城内的谢家族学,自不能和陈留的比,于是和阿爹族老们商议了一下,将南山书院改名为‘上北书院’。书院分内院外院,内院自严格要求,只有通过考试的学子才能进。外院嘛,就明码标价。只要给得起银子,就让进。” 宋瑶竹颔首,这是个好法子,还能赚不少银子呢! “赚来的银子再拿去做善事,也不叫人诟病。”宋瑶竹接话道。 谢离危笑看着她,“不错,这样书院也能快速在上京内立足。” 二人说这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缠好了一支扇面。宋瑶竹又拿出另一个,谢离危动了动微微发酸的手,不解:“你做这么多做什么?” 宋瑶竹数了数几个还没缠的扇子骨架,“嫂嫂的,二奶奶的,表姑的......沈卿语的,永乐的。” “怎么连永乐的都有?”谢离危不可置信,顿时不悦道:“她那个,本王不帮忙!” 宋瑶竹好笑道:“不过是做点东西打发时间,不然晚上做什么?” 秦嬷嬷在一旁嘟囔:“普通人家的夫妻晚上都造娃儿,王爷王妃高尚,造扇子!” 莫名被阴阳了一把的夫妻二人:“......” 宋瑶竹撇了眼谢离危,替他解围,道:“嬷嬷,王爷的伤还没好呢!” 秦嬷嬷这才想起来,道:“那您主动点嘛!王爷也不是不能在下面的!” “......” 越扯越没边了! 宋瑶竹完全不想和秦嬷嬷讨论床笫之事,忙收拾东西,对谢离危道:“熄灯!熄灯!我困了!” 秦嬷嬷深感无奈,她知道自己一个老奴不该说主子的事情。可王爷上面又没有个长辈,那谢老爷更不会过问王爷院子里的事情,便只能由她这个奶嬷嬷开口! 王爷这次受伤,更让她着急起来。王爷不能绝后呀! 一想到老王爷老王妃泉下若是知道,自己断了后,她都不知道死了之后怎么去面对老王爷老王妃! 秦嬷嬷唉声叹气地出了门,看到自家儿子蹲在角门外,忧心忡忡,忙问道:“可有什么急事?” “王爷让我今日和王妃说,他被谢少爷欺负了的事情。我蹲守到现在也没能见到王妃,我明天不会被王爷骂吧?” 秦嬷嬷斜睨了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真是忠心有余,能力不足! 这种事情,当然是王妃回王府的第一时间就要和王妃说呀!现在跑去和王妃说,不就显得十分刻意了吗! 转念一想,自家王爷现在有了心思,那不就好办了吗? 以她家王爷的美貌(存疑),那魁梧的身材(质疑),聪明的头脑(情商不定),再加上他们这些得力的奴才(不如没有),相信不日就能拿下王妃! 秦嬷嬷右手成拳在左手掌心拍了下,暗自给自家王爷打气! 小世子说不定已经在排队投胎了呢! 翌日,宋瑶竹让彩金出去打探了下外面的风向。昨天在大昭寺有那么多人看见,又没有让人封口,就算那些夫人们后续去处理了,但那么多人,谁说漏点什么都很正常。 再加上她昨日还有意在宋府门口大骂了几句,有好事的人肯定已经传开了。 “外面现在都说王妃娘娘可惨了,前半生在外面吃苦,回了家后还要为妹妹替嫁,现在还没妹妹压在头上欺负!”彩金听到这些话,心里也是愤愤的。但一想到自家王妃做的事情,忍不住窃喜。 “相信不日就有御史弹劾宋大人了!” 一语成谶,不过两日,宋成章一个五品小官,已经被人弹劾到停职了。宋成章恼羞不已,心里怨林氏没将孩子交好。 而林氏更是难以接受,自己放在掌心里捧大的孩子,竟然会这么对她,便起了怨恨。因而嬷嬷来说,宋文悦递信过来时,她也没看。 宋文悦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除了贴身的一个丫鬟,其他伺候的都不是她的人。哪怕她有预知梦,可那毕竟是个梦,她没有切实地经历过那些事情,自然不通御下的手段,因而被宫婢欺负到脸上来的事情不是没有。 好在她手段狠辣,给几个宫婢“赐茶”后,她们这才老实一些。 她心里怨恨贵妃,若非她,自己该是嫁给雍王的!可深宫水深,她也只能暂时依附贵妃。 “娘娘,送回府上的信都过了好几日,大夫人还没有回信,是不是不愿意管我们了?”婢女忧心忡忡。这个皇宫,来之前,府上所有下人都羡慕她要飞黄腾达了。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儿是个吃人的地方。 不过小半个月,她们已经经历了陷害、被下毒、被算计等事情。每日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她一个婢女都要过得神经衰弱了! “母亲不可能不管本宫,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宋瑶竹那贱人又做了什么!” 她在宫里吃了不少苦,直觉告诉她,都是拜宋瑶竹所赐。可她是怎么将手伸到后宫之中的? “你今日熬个夜,将舞衣做出来。本宫先去练舞。”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巴结高贵妃,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皇上了。 可皇上对她的态度很明显,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承欢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听到这个男人叫“婉清”。 真是情深义重的好皇帝,一面缅怀亡妻,一面后宫佳丽三千。恶心! 可也只有讨好他,得到他的宠爱,自己才能往上爬。 宋文悦很清楚自己的优势,那便是某些方面很像宋瑶竹,那便意味着,自己某些角度很像先皇后谢婉清。只有将这个“像”演绎出来,她便能得到恩宠。 听闻谢婉清曾凭“游龙惊云舞”等到皇上的青眼,那她便重现这支舞! 她会用实力告诉宋瑶竹,哪怕她谋害自己成了皇帝的嫔妃又如何,她照样会将她踩在脚底下! 她是有凤命的女子,她一定会坐上皇后的位置。 那位置空悬至今,就是为了等她!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我刁蛮,你歹毒,我们两是前世的好姐妹! 五月底,六月上旬,天气逐渐炎热,上京城中各府的冰也准备了起来。宋瑶竹正吃着甜瓜冰乳酪,永乐不请自来。 “外面好热!快给我也来一碗!”永乐鲜少直接上门,因着她家的干系,怕皇上疑心宣王府和逍遥王府联手,所以她都是私下和宋瑶竹交好。 “什么事,如此莽撞?” “还能因为什么事呀,是为了我家先生的事情!” “沈卿语?她怎么了?”她是知道方家的事情的,沈卿语同她说过,她不打算和离,想等徐婉儿的孩子生下来,养着她的孩子站稳脚跟。 对于她的打算,宋瑶竹本来想劝,毕竟那徐婉儿和她那婆母关系匪浅,哪里能安分将孩子给她抚养。但又想,她既然做出来决定,必然有这个手段。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徐婉儿孩子落掉了,方夫人便想法子想送沈卿语去狱里怀上儿子的孩子。而沈家是决计要和方家和离的。 方家指责沈家无情无义,日后没有人会想娶沈卿语。其弟沈卿阙直接带人大闹方家,在方家门口怒骂方家宠妾灭妻,纵使刁妾伤害嫡子,无法无天。方家绝后是报应,报应不爽! “现在两方闹得难看,都已经见了京兆府尹,但是这个狗官两边都不想得罪,让他们自己私下去处理!若是能处理的了,又怎会去见官!我倒是想仗我父亲的势给那狗官施压,但我母妃说不行,这样会被人诟病。我就来找你,你诡计多端,定有法子!” 宋瑶竹唇角抽了抽,“多谢郡主夸赞,诡计谈不上,就是一定小小的拙见。” 永乐立马伸长脖子去听。 “方文才卖的题是从礼部侍郎那儿得来的,如今刘家死的死,充妓的充妓。死人就算了,活人的怨气总要有个发泄点。” 永乐拜了沈卿语当先生后,长了脑子,听到宋瑶竹这番话后,惊呼道:“你是想借刀杀人!” 宋瑶竹:“......” 真讨厌和没心没肺的臭小孩说话!自己明明是给她指条明路,她非将自己说的如此恶毒!生气! “最毒妇人心,宋瑶竹,我刁蛮,你歹毒,我们两是前世的好姐妹!你这个好妹妹,我认了!” 宋瑶竹:“......” 大可不必! “彩银,送客!”她怕自己再和永乐说几句话,会气吐血! 永乐得了法子,自然屁颠颠地走了。想想也是,要是方文才死了,就算不和离,沈卿语也能改嫁。 且大陈是不允许婆家强行让媳妇守贞节牌坊的,若是方家强行留沈卿语,沈家也能告死方家! 这方文才也不是东西,本来卖题就是要死的,只是亏了有个好爹上下打点。如今不过是让他得到应有的结局,且还死得其所。 永乐走了,秦嬷嬷进来道:“白秀才带着人回来了!” 宋瑶竹一喜,“带了多少人?” 秦嬷嬷笑道:“老奴粗略扫了眼,估计有三十人!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 宋瑶竹忙换洗一番去接待,方走进花厅就听到了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宋瑶竹甫一走进花厅,诸位姑娘都止住声音,好奇地打量着她。 “见过王妃!”领头的一年纪大的嬷嬷冲宋瑶竹行了一揖礼,下面的小姑娘们都有模有样地学了。 宋瑶竹打量着这位领头的女性长辈,只见她面容严肃,整个人十分庄严,叫人生畏。不是普通百姓人家里出来的,倒像是高门大户里管事的。 宋瑶竹笑道:“诸位坐,我也是听闻了诸位姑娘的才华,无奈本人受制于京城,不能亲至你们的故乡,才叫人去请诸位过来。不知路上可有怠慢诸位?” 领头的嬷嬷姓余,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道:“王妃礼数周全,我等未曾怠慢。只是不知王妃请我们来此,是为何?” 曹直那憨货写了封信让白秀才带过去,信上只说,务必让村里想出来的姑娘们都出来,不然会后悔。 村长并族老们思量再三,问了村里所有的姑娘,可愿上京,哪知来了大半!剩下没来的,要么上有老,要么下有小。 其实宋瑶竹也没想好让她们做什么,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本以为能来一两个就不错了,三四个就挺多,不成想,直接来了将近三十人。 沉吟一瞬,宋瑶竹开口道:“我夫君要在上京城开设一家书院,还没有女先生,不知道诸位可有意?” 有姑娘听了这话,颇觉得无趣道:“原是叫我们来当先生的啊,那太无聊了,我们若是想当先生,在哪里不能当!” “说不定这上京城内的先生与旁的地方的不一样呢?”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余嬷嬷忽地开口道:“噤声!”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看向宋瑶竹。 “我请诸位来,自然不会让诸位做违背意愿的事情。我会为诸位安排住所,诸位也可去书院看看,若想留下便留,若不想,我也为诸位准备好回乡的银两。” 余嬷嬷目光如炬地盯着宋瑶竹,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继而冷静下来,道:“多谢王妃美意,只是不见曹直侄儿,如今他在何处?” 曹直自然在书院里帮着谢家族老筹备书院开办等事宜,不知道是不是几位老师在牢中书说得太好,以至于得到了一帮小尾巴。 撵不好意思,不撵白使唤人家也不好意思。又想到他们要在上京待到明年春闱结束,便雇了他们在书院帮忙做做小事,包吃包住,工钱适合。 听到此处,余嬷嬷便知道这位王妃没有歹意,只是她们的身份特殊,来京之前,他们也是做了许多准备,万不想踏足京城的权斗之中。 正说着,谢离危从前院过来,看到花厅热闹,便想来看看宋瑶竹接待的客人。 只是甫一入内就后悔了,竟都是女子...... 他刚要打个招呼就走,便听人道:“好俊俏的郎君~你可有婚配?” 逍遥王府众人:“......” 喜欢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请大家收藏:()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