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天下了雪》
7. 她
第二天早上,徐昼依然在追问她是哪一天。
温芮去翻了一下,告诉了他日期。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
他想起来了。
四年前的平安夜,他在好朋友邹宇航的生日派对上睡着了。
说是派对,其实人不多。邹宇航的生日和节日赶在一起,就叫了几个熟悉的好友在他别墅里聚聚。
清一色的雄性,连徐昼带来的那条狗都是公的。
谁也不许带对象,这是徐昼事先警告的。
因为他没有。
那几个平时浪荡惯了的公子哥不理解,他们身边的妞换了又换,徐昼自己不去找个对象就算了,还让他们必须开“罗汉局”,天理何在?
不过他们都习惯了徐昼的横行霸道,没人敢有意见。
那晚上,徐昼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成功把自己灌醉,脑袋一偏,在沙发上睡着了。
至于后面的事,他不太清楚。
他的电话扔在一边,估计是谁给他挂掉了。
他转头看着路鸣,眼神带着质问,看得路鸣发怵:“又怎么了哥?”
徐昼忽然想起了什么:“四年前的平安夜,邹宇航生日,你是不是没去?”
路鸣一头雾水。四年前?徐昼怎么开始考古了,他哪里还记得?
“怎么,是那一年的圣诞老爷爷没往你袜子里塞糖让你记恨到现在?”
徐昼语气冷硬:“我认真的。”
路鸣见状,也认真回忆起来:“我想想,好像是没去。哦!我知道了,那次你不是不让带妹子去,我那时交的那个女朋友,叫...璐璐?她不肯,说平安夜必须和她过,和我吵了一架我只能水了邹宇航。你问这个干嘛?”
要不是徐昼提的奇怪要求,他可能还真记不起来。
徐昼突然站起身来,面色冰冷,手插在外套兜里,大步走了出去。
路鸣跟上去问了句:“你去哪儿?”
徐昼冷冷吐出两个字:“杀.人。”
路鸣赶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徐昼现在明显杀气腾腾,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子又要遭殃。他必须跟着,一可以看个热闹,二呢等真打起来他得负责按住徐昼这条疯狗。
徐昼单手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拨通了邹宇航的电话。
“哟,徐大少爷,今天怎么舍得联系我了?”
徐昼扯扯唇角,眼底依旧浸满寒光:“想你了呗。”
“在哪,我去找你?”
旁边的路鸣看见他这表情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要倒霉的就是邹宇航。
徐昼一脚刹到了邹宇航所在的俱乐部,银灰色的迈凯伦一个摆尾被甩在了门口,格外抓眼。他把车钥匙扔给了路鸣,率先下了车。
“你停一下。”
路鸣不忘探出脑袋来提醒:“有话好好说,别下狠手啊!!”
包间门被打开,里面雾气缭绕,烟气酒气混作一团,让人窒息作呕。
徐昼眉头紧皱,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邹宇航挥手让人停掉了音乐,使眼色让所有人出去。
只有旁边那娇滴滴的姑娘还赖在邹宇航身上。
邹宇航偏头小声哄着:“乖,我等会儿去找你。”
女孩撅着嘴,还想在他身上黏一会儿,从他臂弯里抬起头来,本来想看看是谁坏了两人的好兴致,对上徐昼冰到极致的双眸,打了个寒噤,起身连忙往出走。
认识邹宇航也快一个月了,没在他身边见过这号人物,只能从他的眼神和气场得知,这位爷怕是连邹宇航都惹不起。
逃为上计。
邹宇航起身迎他,换上讨好的笑:“徐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
说白了,这圈子里大多是酒肉朋友,而且都是势利眼,谁在高位就捧谁。徐昼便是他们都得恭维着的中心人物,平时在一起玩儿可以,真要得罪了他让他生气上火,遭殃的还是自己。
前些年他们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徐昼去美国念书,回来后进了他哥徐辉的公司研究无人机。本来他们都以为,以徐昼吊儿郎当的性格,他就是去玩儿的,没想到他认真了,摇身一变,从纨绔公子哥变成了海城最年轻的科技新贵。
邹宇航的爸妈还因为这事埋汰过他,说同样是名门世家,徐家的基因就是好,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借着家里这股东风,扶摇直上九万里。而邹宇航只会用家里的钱权骗姑娘,不指望他飞黄腾达,别后院起火已是万幸。
因为这,邹宇航还挺不爽徐昼的,但又得罪不起,之后约了他几次喝酒也不见人影,两人慢慢便疏远了一些,谁也没放心上。
所以徐昼突然找上门,他心里还有些发毛。首先,徐昼肯定不是来求他帮忙的,向来都只有别人求他的份。
他只能是来找麻烦的。
可是邹宇航真想不起最近哪里得罪了他。
徐昼靠在沙发上,长腿一支,抬着下巴,下颌线绷得清晰凌厉,目光冷冷地看着邹宇航。
“没事不能找你?”他稍眯起眼,唇边续了抹戏谑的笑,“来的真不是时候,再晚点,你们俩个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邹宇航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向他递去一根烟:“好久没见,越来越会开玩笑了哈。”
徐昼瞥他一眼,摇头:“不抽了,倒杯水。”
邹宇航松了口气,看着样子,应该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还有商量的余地。
就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始终让人心惊肉跳。
邹宇航受不了:“昼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徐昼依然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懒散模样:“没什么,就是想到你快过生日了,十二月二十四号对吧?真是个好日子。”
邹宇航脑子八倍速运转,生日,他生日怎么了?
这个时候路鸣进来了,看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问:“这是没打起来还是已经打完了?”
他看了下包间里的状态,没有想象中的凌乱,显然是前者。
而邹宇航只听见了徐昼想打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昼哥,我最近好像没犯什么事儿吧......”
徐昼也没再扯别的,直接问他:“四年前,你生日,还记得吗?”
论谁被问起四年前发生的事,都是要好生回忆一番的,更何况邹宇航这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玩三百六十六天的人,每一天都被排满,脑容量早挤爆了,换做别人这样问他,他只会骂一句“你脑子没事吧煞笔”,可偏偏问他的人是徐昼。
“没关系,我陪你在这慢慢想。”
看见徐昼阴嗖嗖的笑,邹宇航手心冒汗,拍了下自己的头:死脑子,还不快点想。
“那天,你不让带妹子嘛,我记得......”
所有人提起那天,首先想到的都是这一点。
“然后,你好像是睡着了。”
“就这,我睡着之后呢?”徐昼兴致盎然,步步紧逼。
“然后...然后...”
邹宇航想起来了,但他嘴唇紧绷着,不敢说。
徐昼的眼神如冰刃再次砸下来,吓得他马上招了。
“你睡着后,我打了你的狗一巴掌。”
邹宇航只能想到这,但是不至于吧,一巴掌的后坐力能持续四年?
眼看着徐昼攥起了拳头,邹宇航马上辩解:“我发誓,只是轻轻的一巴掌,因为他想吃我手里的牛肉,我就用巴掌轻轻把他推开了,绝对没有用力!”
“用轻轻的一巴掌推开?”徐昼忽然低下头来,伸手,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很轻,但压迫感扑面而来,“像这样?”
“对对对!”
徐昼突然来了兴致,还没逼出电话的事儿,倒是把其他事情炸出来了。
他还想听听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他。
“不是这个,还有呢?”
邹宇航眼睛滴溜一转,想起来另一件事儿,他更加说不出口。
他避开徐昼的眼神:“那个,我...”
“快说。”
“我趁你睡着,给你戴了个猫耳朵和项圈,还拍了照,发到了群里,让大家都保存后撤回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邹宇航已经死了八百次了。
徐昼强忍着怒意,手背紧绷着,青筋突出。
“什么猫耳朵?”
“就...那个...”邹宇航含糊其辞。
一边的路鸣看得着急:“他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他女人穿过的那玩意儿,有配套的猫耳朵和项圈,给你整脑袋和脖子上去了。”
徐昼瞬间明白了。
他单手揪住邹宇航的衣领,轻轻一扯,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邹宇航,你找死。”
“哥,哥,我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
邹宇航知道再怎么说都没用了,但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还向路鸣投去求救的目光。
路鸣只是耸了耸肩,表示神仙难救。
“邹宇航,你过分了。”
谁也不是傻子,连路鸣都看得出来,邹宇航的小团体早对徐昼不服,徐昼自己当然也知道,只不过他们不敢动徐昼,徐昼也不屑于对付他们几个小喽啰,所以始终保持着表面的和平。
没想到,他们面上惹不起,竟然在背后戏耍徐昼,路鸣都替邹宇航捏了把汗。
他想问,他们那天喝的什么酒?徐昼竟然醉成这副模样,都让人骑在脑袋上动手动脚了。
原本以为邹宇航要挨打了,可徐昼竟然停了下来,但已经没有了先前和他慢慢磨的耐心:“你还挂我电话了?”
电话又是什么事儿......
“好像是有一个电话,没有备注,我怕吵到你就挂了。后面还打了一次,我接了,电话那头没出声,我就挂了,没叫醒你。”
邹宇航还以为这件事能讨好一下徐昼,让他消消气,便继续说:“我看你睡得香,这种骚扰电话怎么能打扰你休息呢,昼哥。”
“骚扰电话?”徐昼冷笑一声,接着就是拳头落下的声音,“你凭什么挂我电话?”
温芮还没提起,她不止打了一次,而是重复打过,被人以“骚扰电话”轻飘飘挂断了。
没有备注可能是因为她换了号码。
平安夜,全球都在欢庆,温芮一个人缩在冷冰冰的被窝里,发着高烧,还强撑着不适给他打了两个电话,或许只需要一句安慰的话,她就能好受得多。
徐昼怎么想那个场景都心疼坏了。
可他居然错过了。
邹宇航该死。
他自己也该死。
邹宇航挨了这几下,突然所有怨气都涌了上来,和徐昼扭打在一起:“徐昼,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不就是会投胎吗,就肆无忌惮地骑在所有人头上?我呸!”
路鸣见事态严重,赶紧上前拉住两人,可两人都已经杀红了眼,特别是徐昼,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一拳拳往下砸。
不知道是谁围观的时候顺便报了警,几人被带到派出所。
两人算是熟人因为矛盾互殴,好在最后理智地收了手,没有酿成大祸。双方受了些皮外伤,且都有和解的意思,警察批评教育了一番,让两人签了字便放他们走了。
邹宇航鼻子里还塞着纸巾,冷静下来后他主动和徐昼道歉:“昼哥,对不起,我马上让所有人删掉照片,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备份。”
他还以为徐昼是因为猫耳朵怄气,他也只能道歉,无论是徐昼还是徐家人他都得罪不起。
徐昼没搭理他,而是紧皱眉头看着一个方向。
“温芮?”
还是路鸣先出了声。
温芮也怔住,侧身,对着陪她来派出所的男生道歉:“对不起,庭宇哥,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改天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许庭宇担忧地问:“那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给我朋友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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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庭宇看了眼徐昼,虽然不了解眼下的状况,但也识趣地说:“那好吧,你到了记得用朋友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温芮点头。
她走到徐昼面前,眼神落在他擦破的手背上。
“徐昼,你受伤了,痛吗?”
徐昼本来想问,他是谁?
虽然他见过那个人。
五年前就见过。
但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关心,倒让徐昼没了脾气,垂下眼眸,语气松软了几分:
“手机丢了?”
温芮点了点头。
徐昼折腾半天,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人没事就好。”
“我进去了。”
温芮没说让他等着的话,但徐昼还是跟了进去。她现在身上没有手机,不安全。
一时间,路鸣倒变成了电灯泡。
“那我先走了哈,有事打电话。“
温芮和警察描述手机被偷大概过程的时候,徐昼一直盯着她看。
为了见那个男人,她不仅认真化了妆,甚至还卷了头发,做了简单的编发,看起来更加温婉可人。
徐昼有点不爽。
警察调监控的间隙,温芮从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递给徐昼:“先贴上。”
徐昼低头一看,上面还印着hellokitty。
他瘪嘴:“我不要贴。”
温芮习惯了他耍小脾气,拿过创可贴,撕掉包装,轻轻贴在了他的伤口处,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一静下来,徐昼便会胡思乱想。
他想起刚刚那男生说的话,让她用朋友的手机打给他,说明温芮记得他的号码。
他盯着出神的温芮,忍不住问:“你还记得我的号码吗?”
“什么?”温芮不明白他突然这样问的意思。
徐昼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你都记得他的号码,却忘了我的。”
语气酸到不行。
温芮一脸无语。
“徐昼,刚刚那人打你脑袋了?”
她报出一串号码,正是徐昼的,一个数字都不差。
徐昼低头,勾唇笑笑。
“我单纯记性比较好,路鸣的我也能记住。“
徐昼:......
不生气,不生气,她就是故意的。
有个警察走了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两人,然后拍了拍大腿笑出声:“我记得你们两个!”
“刚刚我就一直在瞧你们两个,越看越眼熟,我想起了,几年前,具体几年不知道了,你的项链被偷了,也是这小伙子陪你来的,对对对,没错。”
温芮有点恍惚。
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整整五年过去了,他们多少都有点变化,温芮都没认出这位警察,没想到被他先认出来。他也是信心满满,真不怕自己认错,万一她旁边坐的不是徐昼,不就挺尴尬?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声,那位警察信誓旦旦:“我肯定没认错,那时候我们这儿警力紧张,每天鸡飞狗跳的,可那么多人就属你俩长得最好看。我记得啊,是你们刚买的项链就被偷了,小姑娘哭了好久。现在看你们,都长大不少啊。”
警察感叹:“这么多年还在一起,真好。”
徐昼嘴边依然挂着那抹懒散的笑,没有解释。
温芮也不解释,她是懒得解释,而且这位警察,估计也是糟心事看多了,看他俩的眼神里都充满欣慰,温芮不想扫兴,只是笑着回应。
“你们老是在我们片区丢东西,还是要少来。”警察笑笑,挥手,“我先走了,放心,我们会尽快帮你找到手机。”
两人道了谢后,又恢复安静。
徐昼先出了声:“你还记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温芮便也简单用点头回应。
她当然记得。
那天路过专柜,她只是多看了那条项链一眼,徐昼便折回去买了下来。
温芮又惊又喜,她那个时候特别爱掉眼泪,拿到包装盒后看了又看,情不自禁地掉了一串珍珠,把徐昼弄得手足无措:“想不想吃冰淇淋?我去买。”
温芮点点头。
“那你坐这儿等我。”
温芮坐在椅子上,把包装盒打开又合上,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后,徐昼打来电话:“这边在排队呢,要不要过来,我怕你一个人待得无聊。”
她说好,便把包装盒小心翼翼放进包里,去找徐昼。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项链就不见了。
那时在派出所,温芮哭得抽抽嗒嗒的,话都说不清楚。
徐昼最见不得她哭,替她擦掉眼泪,忙慌哄着:“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小钱,我再买就是了。”
几万块对他来说确实是小钱。
“可是那是你送我的,我转身就弄丢了,对不起。”温芮哭得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怪招人心疼。
其实温芮最在意的是被人珍视的那种感觉,可转头就被她弄丢了,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后来人不是被抓到了吗。”温芮轻描淡写地说。
人是被抓到了,可项链早就不知去向。
温芮觉得,那条项链的结局,也预示了他们后来的分开吧。
不知不觉中就走丢了。
......
徐昼送她到楼下,不过没让她马上下车。
他把手机递给温芮,挑眉:“给你那位男性朋友打个电话报平安。”
徐昼故意把“男性朋友”四个字咬得很重。
温芮没推辞,接了过来,拨了许庭宇的号码,简单说了几句,便要下车。
“等等。”
温芮:“怎么?”
“带你去买手机,补办电话卡。”
刚听她打给许庭宇,语气很客气礼貌,徐昼放心了几分,说话也带着笑意。
“我旧手机里面有很多东西。”
徐昼发动了车,不容她拒绝:“旧手机要找,新手机也要买,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8. 她
温芮拿到新手机和电话卡,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登上微信,把手机钱转给徐昼。
「徐昼:?这么着急?」
「徐昼:我还在楼下没走呢。」
徐昼点了退还转账。
「徐昼:别转了,安心用,实在过意不去,再下来陪我吃顿饭,亲自道谢。」
温芮重新用支付宝转给他,还多转了一千块,请他吃饭。
「温芮:饭要请,人就不到场了,谢谢你。」
「徐昼:你还挺礼貌。」
「温芮:回去后还是处理下伤口。」
「徐昼:行,难得见你关心我一次,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一旦变成文字的形式,他便更加没个正形。
温芮没再回复。
她给许庭宇发了个消息,说她已经买了新手机,看他哪天方便,再详细聊聊工作的事。
「许庭宇:温芮,温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说联系不上你,你记得回个电话,免得他担心。」
「温芮:好。」
她回来几天了,温济明都没有给她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手机一丢,倒联系上她了,还真是赶巧。
她打给温济明。
“喂?芮芮?”温济明的声音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手机找到了?”
“没有,刚买了个新的。爸,你找我有事吗?”
温济明明显停顿一下:“温芮,我是爸爸,日常打电话关心你也不行吗。”
温芮本来想说,她从决定回国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可她的父亲却是刚刚知道的那个。
或许还是从她发的朋友圈得知的。
温济明叹了口气:“你今天见庭宇了?”
“对。”
“手机怎么弄丢的?”
“和庭宇哥去吃饭的路上被偷了。”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温济明的语气听不出起伏,“爸爸给你卡上转点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不够了再和我说。等放寒假的时候爸爸回海城看你。”
“好,你注意身体。”
原本按照以往的规律,父女俩的对话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可是温济明却迟迟没挂电话。
“芮芮啊,许庭宇这孩子不错,你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温芮:“爸,他是你的学生,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只是这种关系,你别多想。”
温济明好像料到了她会反驳,不紧不慢地说:“你今年也不小了,庭宇又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们接触一下又不是什么坏事,爸爸又不是非要让你们在一起。”
温芮叹了口气:“爸,庭宇哥没和你说?我和他见面只是为了工作,没有别的想法。”
“听说过了,不过芮芮,爸爸觉得你和庭宇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往结婚发展都好,可是我并不看好你加入他的团队,风险太大,而且初创阶段会很累的。你已经有了在大公司工作的经验,而且国内现在有很多成熟的游戏公司,你为什么要跟着许庭宇从头再来?”
温芮不想多做解释。
“爸,我自有考量。”
“唉,你这孩子从小就倔,我管不了你。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找个靠谱的人相处着,爸妈都不在你身边,有个人照顾着你,我也能放心点。”
温芮沉默了很久,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可是爸,你和妈都把对方照顾得离婚了。”
她这几年好像练就了一项本领,能面无表情地说出刺痛人的大实话。
温济明心有愧疚,每次和温芮打电话,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可最后总是以不愉快收场。
“温芮,世界上还有很多幸福的夫妻,不是所有人都和爸爸妈妈一样。”
温芮没再辩驳,两人互相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
每次和温济明打完电话,她心里都会憋闷好久,发了会儿呆后慢吞吞起身去煮了锅热红酒暖身子。
突然有人敲门。
不知道为什么,温芮下意识地以为是徐昼。
打开门后,苏安与站在门外,手上还提着蛋糕和打包盒,是温芮最喜欢的那家融合菜。
“还没吃饭吧!我送温暖来了。”
“你怎么知道!”温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意盈盈,“好香!”
苏安与洗手的时候,神神秘秘地问温芮。
“徐昼还在楼下,你知道吗?”
温芮面露惊讶。
“也是他叫我过来的,说你还没吃饭,心情也不好,让我过来陪陪你。”苏安与开玩笑,“别说,这小子好像是比以前懂事了点。”
温芮走到窗边,微微掀开点窗帘,果然那辆扎眼的跑车还停在下面。
正当她准备退回去的时候,那辆车突然打了双闪。
前脸很帅,像在和她打招呼。
下一秒,她的手机就震动几秒。
「徐昼:走了,好好休息。」
「温芮:你也是,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徐昼才回消息。
「徐昼:这么客气?等了这么久,也没听你夸我一句眼神不错。」
她就探出半个脑袋往下看,就被他精准捕捉,也不见她表扬一句。
「温芮:你眼睛挺好,人形望远镜。」
「徐昼:晚上门锁好,窗帘拉好,万一不止我一个人形望远镜,危险呢。」
......
徐昼发完消息后,开窗,手臂搭在窗沿,指间一点跳跃的红慢慢熄灭。
烟燃尽,他才发动车子。
他盯着那一层看了很久。
以前他每天都出入的地方,现在连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真tm让人烦躁。
他哥徐辉打来电话:“你死哪去了?两天没来公司,明天再不来直接走人。”
在公司里,也只有他亲哥敢这样对他说话。
“走人?走哪去,走到致诚去还是铂宇?”
这两个公司都是徐家产业。
徐辉怒斥:“徐昼,你别以为家里惯着你就没个正形,你再吊儿郎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去端盘子。”
徐昼哼笑一声:“急什么,我不是正在去公司的路上,今晚能搞定。放心,要死也是我先死,公司只能死在我后面。”
徐辉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
徐昼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
他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一头扎进被窝里,手机却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不耐烦地接起。
“昼哥,今晚八点,滨河世纪城,别忘了!”
徐昼还真忘了:“什么事?”
陈启文:“还好我打电话提醒你呢,今晚啊,我要求婚,邀请你们来见证,你真忘了?我还请了个无人机表演团队,用的都是你们公司的无人机,你必须来哦!”
徐昼熬了个通宵,现在只想睡觉,本来想拒绝。
别人求婚他瞎凑什么热闹?
可陈启文忽然说,温芮也会去。
“昼哥,你知道,温芮和我老婆大学时候关系可好了,正好她回国了,我老婆看到她在场一定会很高兴,你不介意吧?”
徐昼声音很哑:“行,多大点事。”
陈启文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徐昼今天这么好说话。
*
晚上,是苏安与开车去接的温芮。
温芮在旁边翻小红薯:“我是不是该买个车?没车还挺不方便的。”
“你小金库这么充裕?”
温芮笑笑:“没有啦,只能买便宜的小电车。”
她想了想,又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我还是先练好车再买吧。”
苏安与对她的车技有所耳闻,以前她刚拿到驾照时,徐昼就要给她买车,被她坚决拒绝了,徐昼拗不过便把车库里最便宜的车给她开。
刚开出去两小时,就追尾了。
“我放假的时候就陪你练,等你练成车神,我们去自驾游就可以换着开。”
苏安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别人的求婚仪式,好期待。”
“求婚?”
苏安与:“对啊,你不知道吗?哦,是不是涂颜给你说,晚上一起聚一聚?她还不知道陈启文要求婚呢。之前陈启文说的时候,你还没回国,就没叫你。”
涂颜是她们俩的同班同学,陈启文是徐昼的同学,总之转来转去都认识。
陈启文和涂颜这一对,从大二就在一起了,毕业后陈启文就开始创业,到现在也是小老板一个。
“他们也是苦尽甘来了。”温芮感叹。
他们两个家庭条件都不算太好,大学时,两人就身兼数职。特别是陈启文,他心疼涂颜,有一次涂颜累倒了,他便再也不让涂颜打一份工,自己使出三头六臂的功力,再加上之前两人的小金库,攒下了创业基金。
“是啊,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情侣可以同甘共苦的。”
“哦,我们还有个任务呢。”苏安与说。
“什么?”
“我们等下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还要负责把涂颜骗到求婚现场。”
温芮:“怎么骗?”她不太说谎,需要演戏的场合她要先在心里面排练一遍才行。
可偏偏苏安与是个与她相反,松弛到极致的人。
“临场发挥吧。”
到了聚餐的酒店,涂颜第一个迎了上来。
“芮芮!好久不见了。”她冲过来抱着温芮,仔细瞧她,“越来越漂亮了我们芮芮。”
“你也越来啊越漂亮了,阿颜,你今天气色真好。”
温芮这句话不是客气的商业互吹,涂颜的变化真的很大。上大学的时候,她过分消瘦,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黄,苏安与常常调侃说,真想分二十斤肉给她。
现在看她,胖了一些,身材匀称,皮肤白皙透亮中泛着红润,状态很好。
涂颜:“是腮红打得好。”
苏安与:“要不说爱人如养花呢,涂颜,你现在真像一朵玫瑰花,又香又美。”
涂颜淡然笑笑:“哪有,是钱才养人呢。”
温芮察觉到了涂颜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看苏安与还呲着大牙笑嘻嘻地和涂颜说话,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涂颜忽然拉过温芮的手:“芮芮,徐昼也来了,我安排你们分开坐吧。”
温芮一点也不惊讶:“没关系,坐哪都可以,不用麻烦。”
“阿颜,他们已经见过面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不好面对的。”
涂颜震惊:“真的吗?那就好。”
“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等人,千万别客气。”
苏安与边走边对温芮说:“涂颜现在是真漂亮又幸福,替她开心。”
温芮垂下眼睫,独自思索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可我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苏安与向来大大咧咧的,不太会注意到别人微妙的表情变化,“哪里怪,难道她已经看出来了今天陈启文要求婚?”
“这么大的阵仗,也不难被看出来吧,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两人挑了两个背对门的位置坐下,温芮的旁边坐着一个不太熟的大学同学,苏安与旁边空着。她们正商量着等会儿如何把涂颜带出去。
苏安与旁边的座位突然一沉。
她一转过头,就看见路鸣咧着大牙笑:“今天真懂事啊苏安与,还知道给我们占位置。”
苏安与皱眉:“谁给你们占位置了?你别自作多情,滚一边坐去。”
徐昼在路鸣旁边坐下。他今天穿了一身黑,五官轮廓更加锋利。
温芮转头的时候,撞上他直勾勾的眼神。他微微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着,眼神在说,又见面了。
“你俩怎么都穿一身黑,人家这是求婚,一点都不喜气。”苏安与吐槽,“呀,徐昼,你今天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路鸣阴阳怪气:“苏安与你话真多。你以为我们昼哥是闲人?他白天忙着打架,晚上还得加班,一刻不带停下来的。”
“我怎么没连你一起打了。”徐昼扯唇。
温芮眼神落在徐昼的手背上,那个hellokitty创可贴还贴着,或许是沾了水,微微发皱。
苏安与也看到了:“你这个是装饰,还是受伤了?”
路鸣:“你什么脑子,谁个大老爷们往手上贴hellokitty。”
苏安与不了解状况,“啧”了一下:“哟,是哪个女孩子给的吧,昨天还在温芮楼下深情等候,今天就搭上别的女孩子了。“
徐昼用手指轻轻摩挲那个创可贴。
温芮拉了下苏安与的手:“是我给他的。”
“啊,不好意思,”苏安与尴尬道歉,“是哦,你最喜欢hellokitty,我怎么没反应过来。”
温芮和徐昼中间隔着两个人,他给温芮发微信。
「徐昼:包里还有hellokitty吗?再给我一个,我要换。」
「温芮:你昨天不是很嫌弃?」
「徐昼:我只是觉得那点伤死不了。」
「温芮:所以你就不处理?」
「徐昼:你生气了。」
温芮:......
「温芮:我没有。」
「徐昼: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处理伤口,你生气了。」
温芮不想被他带偏,直接放下手机,不再理会。
路鸣看着徐昼对着手机笑得像朵向日葵,凑过去想看他在看什么,徐昼马上按灭屏幕。
路鸣假装心痛:“心寒啊,徐昼,我们之间也有秘密了。”
徐昼突然起身,没打招呼就往出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可过了好久都没见他回来。
“他掉厕所里了?”路鸣疑惑。
“你去捞他呗。”
“用不着,我去还不如温芮在门口喊一嗓子,他保准提着裤子就出来了。”
温芮:......
原来她还有这个作用。
过了几分钟,徐昼终于回来了,手上的卡通创可贴不见了,用纱布简单包扎着。
路鸣:“你那伤口都愈合了吧,还捂这么严实干嘛?”
徐昼是在对她说话,眼神却往温芮那晃:“你管我,我惜命,不行?”
他看见温芮微微皱了眉,又很快转过头去。
*
温芮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她一直盯着时间,怕自己和苏安与坏事儿。
一到点,她就戳戳苏安与:“阿与,别吃了,该办正事了。”
苏安与赶紧把嘴里面的东西咽下去,认真和温芮对了遍流程:“我就说,我临时要去加班,然后我们三个好久不见了,今天必须拍一张合照。”
两人成功用这个借口把涂颜骗了出来。
涂颜笑着说:“我们去哪拍呀?”
“外面,这里人太多了。”温芮挽住她,生怕她说,这里人少,就在这里拍。
涂颜被带到了户外,温芮和苏安与一人一边拉着她,不让她转头。
“涂颜,你有点脱妆了,我帮你补补。”苏安与说。
涂颜赶紧拿出镜子来:“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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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与掏出化妆品:“没关系,我可是专业的化妆师,保准让你变成今天最漂亮的女孩。”
她眼疾手快地开始帮涂颜补妆,温芮在旁边帮她拿着化妆包,一边盯着后面的准备情况,明明是别人求婚,她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阿与,简单补补就好了,照片可以P。”
苏安与不停地在涂颜脸上扫呀扫,还得抬头看温芮的眼神提示。
“那怎么行,我是专业的,我必须要追求完美的妆容。”
看到温芮悄悄比了个“OK”,苏安与最后在涂颜眼尾贴了颗钻,然后拉着她转身。
背后是一片花海,还搭建了粉色的城堡,陈启文穿着笔挺的西装,右手拿着戒指盒,左手捧着花,朝这边慢慢走来。
温芮趁这个时候,替涂颜戴上了头纱,然后她就和苏安与退到后面去,看着陈启文一步步走来,牵起涂颜的手,拉着她慢慢走向那片花海。
徐昼和路鸣也跟了出来。
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温芮身边。
他们几个也慢慢走上前,近距离围观这场浪漫的求婚。
大屏幕上先是播放了两人在一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接着,在所有人的欢呼下,数不清的无人机蓄势待发,在天空中不断变化着排列形状——从拥抱的两人,到烟花盛开,年份的变化,再到最后,是一只戴上戒指的手。
整个过程持续十五分钟,本来以为已经结束,可无人机再次变换,排列出“Marryme”。
“我靠,这也太厉害了,这得多少台无人机啊?”苏安与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徐昼淡声回应:“六百台。”
路鸣开启了他的吹捧模式:“能不厉害嘛,这款无人机是咱昼哥的最新杰作,他和团队熬了多少个大夜改出来的,那段时间他都瘦脱相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上一次看他这样还是失恋的时候。”
徐昼瞥他一眼,懒声:“就你话多。”
苏安与嘴巴张成“O”形:“这得不少钱吧?”
路鸣:“差不多你一年工资。”
苏安与:“靠,真是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有目共睹啊。”
温芮刚刚看得很认真,眼底清澈,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还望着天空。
“徐昼,你现在真的很厉害。”她突然发出一句感慨,略带笑意的。
徐昼垂眸,眉眼深邃,淡淡的月光融在他的瞳中,添了几分柔和。
吹了点冷风,他的嗓音更嘶哑,莫名暧昧:“温芮,难道我以前不厉害?”
温芮裹紧大衣,说:“也挺厉害的,毕竟你一直是你们专业第一。”
徐昼无奈笑笑。
不解风情的女人。
那边的陈启文说完感言之后,单膝下跪:“阿颜,你愿意嫁给我吗?”
所有人开始欢呼:“嫁给他!嫁给他!”
苏安与在扯着嗓子喊的同时,还能自己畅想一番:“好浪漫啊,我想在海边被求婚。芮芮,你呢?”
温芮弯眼一笑:“我比较喜欢安静一点的。”
“安静!安静点好啊!”路鸣和徐昼中间隔了两个人,却扯着喉咙赞同温芮的话,生怕徐昼的耳朵不灵光错过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涂颜要答应陈启文的求婚时,她接过话筒,沉默了一会儿,眼泪一直往下掉。
温芮的心突然一紧,她看出来了,涂颜绝对不是喜极而泣。
涂颜缓了下情绪,定定地看着陈启文,泪流满面:
“陈启文,你的出轨对象在下面看着你向我求婚,不讽刺吗?”
“为什么到求婚这一步,还要来恶心我?”
“我靠,出事了,”路鸣睁大了眼,转头看着苏安与,“不是你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老娘最不屑当小三。”
温芮紧紧皱眉:“前面去看看。”
涂颜拿过陈启文手上的戒指,摘掉头纱,转头,把它们狠狠砸向站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又转头,手起刀落地给了陈启文一巴掌。
“你们真不要脸。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那女生捂着脸想逃,但后面站满了人,团团将她围住。
陈启文神色慌乱,想去拉涂颜的手:“阿颜,阿颜,你听我解释......”
“解释?”涂颜反手又是一巴掌,“我帮你解释,你喝醉了,或者被下.药了?还是你嫌她烦,随便顶了她几下?”
“我靠,涂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气!”
温芮也有点惊讶,不过这一切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刚刚她就察觉到涂颜的表情不对劲。
苏安与眼尖,看着小三准备往外钻,她直接脱了外套扔给温芮,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我今天就要打死这对狗男女!”
说着就气势汹汹地走了上去。
温芮见状,想跟上去,却被徐昼拉住。
他的掌心干燥又温暖,低声对她说:“小心伤到你。”
她执意要去:“苏安与脾气上来了会出事。”
路鸣:“是啊,她是个火药桶,我去看看。”
徐昼一把把她拉在身后:“那你站在我后面。”
徐昼带她挤开人群,温芮就看见苏安与扯着小三的头发,把她带上台,抢过话筒,对着台下说:“大家快看啊,这有一对狗男女,大家走过路过不要放过!”
陈启文恼羞成怒,上前去抢苏安与手上的话筒,还对着下面喊不让拍照,苏安与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陈启文用力推了她一把。
“我们的家事,管你屁事?”
涂颜又给了他一巴掌:“陈启文,你再推她试试。”
路鸣也冲上台去,挡在苏安与前面,给了他一拳:“打女人,陈启文,你真不是个男人。”
忽然间,几个人拉扯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温芮挣脱徐昼的束缚,跑上前去拉住苏安与,徐昼紧跟在身后。
她也没忍住斥责陈启文几句:“陈启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对不起涂颜。”
陈启文已经失去理智,看见温芮,也讽刺地说:“温芮,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当初你为什么突然和徐昼分手,怕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吧!”
温芮没想到,以前那个温柔待人的陈启文,现在却这般面目可憎。
“轮得着你来说三道四?”徐昼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嘴角含笑,但眼神锋利张狂,“我们是和平分手,懂不懂什么叫和平分手?可不是像你这样,把小三带到女朋友面前,弄得乌烟瘴气的,真丢人。”
“徐昼,你......”徐昼的气场压得陈启文彻底说不出来话。
苏安与以为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顶着刚战斗后的一头鸡毛,小声问温芮:“你们是和平分手吗?”
不仅是她,温芮也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像......大概...应该也不算很和平?”
苏安与的脑袋忽然开窍:“我知道了,当时你提出分手很突然,虽然没人传是你出轨,但刚刚陈启文的话已经说明,肯定不止一个人在背后这么想,徐昼这也算是在侧面维护你吧。”
温芮后知后觉,咬了下嘴唇,表情复杂。
结束战局,徐昼叫了司机来接他们。
温芮正仔细地帮苏安与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苏安与嘴里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放心吧,他那三脚猫功夫伤不了我。”
“不过,我要收回来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情侣能同甘共苦!”
正在看手机的徐昼忽然冷笑出声:“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女人吃苦。”
9. 她
“还得是咱昼哥啊,随便一开口就是金句。不过,也只有你才有底气说这话。”路鸣说,“我说陈启文也真是王八蛋,我还记得人家涂颜大学时省出生活费给他买羽绒服,自己穿高中时旧的。他有点钱还学会出轨了,真不是人啊。”
苏安与塞下最后一口面包,嘲讽他:“能让你这种渣男愤怒,也是一件很小众的事。”
路鸣不爽:“诶,苏安与,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我承认我不算好男人,可我绝对不出轨,我都是正儿八经的好聚好散。”
“难道不是因为你每段谈的时间都太短了?”
路鸣黑脸:“诶!苏安与,你真没良心,我刚刚还帮你撑腰打了陈启文一拳头呢!”
两人又吵起来了。
温芮和徐昼已经见惯不怪了,都在一边看手机。
实际上只有温芮在认真回复别人的消息,徐昼看似在滑手机,眼睛却往温芮那边瞟。他看见她一直在打字,指尖灵活地跳跃在键盘上,表情也认真。
「徐昼:我还以为是新手机不顺手呢,没想到只是不愿意回我的消息。」
他看见温芮有消息提醒弹出来,但她却直接无视。
“徐昼,你什么时候变成哑巴了?”温芮转头看着他,他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温芮的聊天界面,“就在我旁边,还发微信。”
她声音压得很低,没让前面那两人听见。
“都没退出去,怎么知道是我发的消息,心灵感应?”徐昼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点坏笑,不知道又在偷乐什么。
温芮指了下他的屏幕。
他只顾着乐呵,这么明显的证据赤.裸.裸地摆在人眼前。
他马上按灭屏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刚问了涂颜,你们知道陈启文的出轨对象是谁吗?他公司的下属!平时涂颜去公司,她一口一个嫂子,这次求婚还装模作样地说要来见证,他们俩个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结婚前发现都算是喜事吧。”温芮看着窗外,语气温淡,“等结婚了,一切都晚了。”
苏安与与她意见稍有不同:“话是这样说的,不过结婚了还可以分他点财产,现在名义上她没有保障。涂颜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飞黄腾达,却让小三坐享其成。陈启文要是真和那小三结婚,我就去大闹结婚现场!”
温芮眼眸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细看,有些说不清的落寞。
她想起了父亲昨天说的,世界上还有很多幸福的夫妻。
可是她见过的都是不幸福的。
都是在身边,她亲眼所见的。
徐昼看着她,目光陡然沉下去。
温芮这种眼神,他太过熟悉。
五年前两人在一起时,很多个瞬间,徐昼觉得自己再幸福不过,可转头看到温芮,她一双眼眸盛满寥落的月光,冰凉且破碎,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或许真的是他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触手可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患得患失。他不能接受温芮和他在一起时是不快乐的,他会觉得自己没用,也会怀疑温芮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摇摇欲坠,风一吹就七零八落。
于是他疯狂地试探温芮对他的爱意,最后成功地让她厌烦了自己。
当时,徐昼真的认为,她不爱自己,才会如此冷情。
可后来,他认真想了想,不是这样的,温芮不是不爱他,她只是太需要一个不会离开她的人。
他不该变成她的累赘,而是应该成为她的靠山啊。
但是温芮没再给过他机会。
唯一的一次,还被他错过了。
车子最先到达苏安与家。
明眼人都知道,按照路程,应该是先送温芮,司机明显是绕了路。
除了徐昼这样要求,还会是什么?
路鸣也不想再当电灯泡,果断下了车:“这前面就是地铁站,我去坐最后一趟地铁,你直接送温芮回去。”
他们都走后,温芮说:“徐昼,放点音乐吧。”
“行。”
徐昼点了随机播放。
连着几首都是遗憾满满的歌。
《后来的我们》《Lettinggo》《你就不要想起我》......
放到《说好不哭》的时候,温芮忍不住发笑:“你现在喜欢听这种风格的?”
徐昼抬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以前从来不听这样的歌。”温芮回忆,“你以前喜欢听吵吵嚷嚷的歌。”
徐昼故作深沉:“年纪大了呗,现在听也觉得吵,就喜欢听点舒缓的。”
温芮没拆穿他。
其实她在分手后也窥探过他的动态,连他的网易云都翻看过。那段时间,他的网易云动态里一直在分享伤感音乐,还特地建了一个歌单。
“最近有个电影上映,有没有兴趣?”徐昼头突然偏向她,开玩笑般,“我可以舍命陪君子。”
温芮只伸出一根手指,把他轻轻推了回去:“不需要。”
“现在不看美国大片了?”
徐昼稍眯着眼:“我还没说哪部电影呢,你怎么知道不是美国大片?”
温芮无语:“最近上映的就那几部,火的只有那一部。你看这电影,会从头睡到尾。”
那是部偏文艺的剧情片。
以前,徐昼爱看科幻大片,温芮喜欢看悬疑片或者剧情向,慢热治愈向,口味不同的结果是两人分别在对方喜欢的电影里睡着。
起初是温芮先睡着的,徐昼就会故作生气,说她每次都不认真。温芮无可奈何,只能保证下一次不会再睡着,可是真到下一次,还是眼皮打架,上下一碰,便睡着了。
后面徐昼让她选喜欢的电影,结果徐昼比她睡得还快。
“我早就变了,温芮。”徐昼神色正经,话里有话。
温芮羽睫微动。
车里温度高,她没穿外套,可以清晰地看见漂亮的锁骨,在灯光下,宛如白瓷般美丽易碎。
徐昼喉咙干燥,心痒难耐。
车已经开到了温芮楼下。
她穿上衣服准备下车,徐昼懒恹恹地开口:“温芮,我饿了。”
温芮转头:“你晚上没吃饱?”
徐昼慢悠悠地说:“我都没吃几口。”
温芮下车,望了望四周,看见对面亮着的招牌,又钻进来对他说:“吃碗面?”
徐昼手环胸,幽幽地望向她,眉眼里里藏着微妙的笑意:“你家里没有菜吗?”
“外面好冷。”
温芮一眼看穿他。
她做出要关门的动作:“不想吃就饿死。”
徐昼马上下车:“我吃。”
面馆老板娘也还记得两人,眉眼弯弯地对她说:“好久没看见你了,姑娘,倒是见过这小伙不少次。”
徐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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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芮瞟他一眼,没问什么,直接对老板娘说:“我刚从国外回来,就想您这口。一碗一两三鲜面和一碗三两招牌牛肉面,少辣。”
徐昼抬眉,淡悠悠地说:“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就点了?”
温芮耐着性子:“那你想吃什么?”
“三两招牌牛肉面,少辣,谢谢。”徐昼勾唇,掏出手机来付钱,“哦,三鲜面要二两,加个煎蛋。”
温芮:......
“阿姨,一两就行了,我吃不了太多。”
徐昼皱眉:“瘦得风一吹就刮走了,还不多吃点。”
“吃过晚饭的,真的吃不下。”
“吃不完我吃呀,我吃的还少了?”温芮的胃容量总是很小,犯馋的时候又什么都想吃,却只能一样吃两口,最后都被塞到了徐昼的肚子里。
那段时间他健身的次数都变多了。
温芮在老板娘看着两人笑盈盈的目光中,留下一句“你是狗吗”后,默默地走到桌子边,坐下。
“这里居然没涨价。”温芮抱着发烫的杯子暖手,四下环顾了一圈,好像什么都没变,连价格都一分不变。
老板娘刚好端着面过来:“我们这都是附近的老客人,涨价我也不好意思!现在孩子长大了,工作也不错,不需要我操心了,我少赚点也没问题。”
她目光还在徐昼身上停留了几秒,忍不住笑着说:“就这小伙,一个人来吃了好多次,有次点了碗泡椒米线,加了整整一瓶醋还不够!”
温芮想象那场景,也有些想笑。
徐昼被辣的东西刺激后,整个脸都会红。
而现在,辣椒还没吃到嘴里,耳垂已经羞红了。
表面上还得装样子:“阿姨,你太夸张,你那醋本来就只剩了不到半瓶。”
阿姨乐呵呵地:“你们慢慢吃啊!”
已经很晚,只有他们这一桌面,店里也只剩阿姨一人忙活。
温芮随口问了句:“阿姨,叔叔怎么不在?”
她记得那位叔叔很和善,有一次温芮也是赶在打烊前来吃面,她心情不好,吃着吃着眼泪往碗里掉,几分钟后,叔叔端了碗新的面出来,热腾腾地冒着烟,香气扑鼻。
“吃这碗刚煮的,不急,慢慢吃。”
温芮疑惑地抬头,叔叔笑着对她说:“那碗怕是咸得慌哦。”
说着,还给她拆了包新的纸巾。
温芮一直记着。
阿姨神情一变,加快了擦桌子的动作:“去年,心梗走咯。”
温芮连忙道歉。
“姑娘,没关系的,人生真是说不准的。唯一遗憾的是,忙了一辈子,还没来得及享几天福就走咯。”
徐昼见她神色黯淡,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帮她续了热水。
她已经没什么胃口再吃面。
她看着徐昼眼下的青黑,淡悠悠地问:“昨晚通宵了?”
徐昼吞下面,点头:“正常。”
再抬头时,看见温芮的眼神里融着担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失笑:“放心,我死不了。”
温芮皱眉:“怎么,你是神仙?”
徐昼挑眉:“也可以是。”
她指指他手上一处烫痕,道:“神仙也会留疤?”
徐昼眼睫微颤,下意识地缩了下手,下一秒又换上那讨打的笑:“说不想理我,又忍不住把我全身上下看个遍。”
10. 她
“是吧?”他甚至还扬着尾音问自己。
是你个头。
温芮在心里回复他一句。
她看着徐昼。他的轮廓比五年前更加分明硬朗,成熟不少,就是这脸皮的厚度依然不减当年。
他手上那道烫痕,经过年岁洗涤,颜色已经淡了许多,但依旧存在。那是有次徐昼非要给她煮面,煎蛋的时候,把鸡蛋液当手榴弹一样往锅里甩,滚烫的热油自然会溅到他手上。
大少爷哪里亲自下过厨,笨手笨脚的。一米八七的大高个,被油烫到哼哼唧唧了好一阵。
有百分之八十演的成分,等着温芮去哄。
那时,温芮就是个自学成才的儿童心理学家,把徐昼哄得服服帖帖,尾巴都快翘上天。
他那碗面已经见底,温芮的还一筷子没动。
“真不吃?”他问。
温芮点点头。
徐昼便自然而然地接过她那碗面。
温芮无奈:“看来你是真没吃饱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养活了,温芮想。
以前,他还有嘴刁,挑食材挑做法,可能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导致的。
现在,凉掉的面条也狼吞虎咽。
“还是少吃点吧,长胖的话,3xl都不够你穿。”温芮表情如水,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略微出格的话。
徐昼心一跳,抬起头来,扯过一张纸轻轻擦拭嘴角,眼眸灼热,整个动作慢悠悠又涩.情。
“我就说你把我全身看了个遍吧。”
徐昼挑眉勾唇,得瑟的表情像在说“小样,还不承认。”
温芮拧眉:“徐昼,面吃多了,碳水攻击大脑了?”
徐昼的五官归于平静,有点不爽:“明明是你先开的头。”
吃完后,徐昼走到车边时,叫住了温芮。
他打开后备箱,捧出一束花。
是定制款,精致漂亮且梦幻。
温芮迟疑:“什么意思?”
徐昼上前两步,将花碰到温芮面前,光亮打在他脸上,他勾唇,笑得肆意:“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较个劲儿。”
温芮一头雾水,她想了几秒钟,反应了过来。
他看到了她的朋友圈回复苏安与的那句“你送的花最好看”,并且极其小心眼地放在了心上。
“幼稚。”温芮笑笑,转身想走。
徐昼挡在她面前,把花硬塞给她。
他眉眼低垂,笑得耐人寻味:“跟我过不去可以,别跟花过不去。”
说着,他迈着双长腿走回到车边,倚着车门,朝温芮抬抬下巴,示意她快回家。
温芮没再推脱,抱着花,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看徐昼,他还在原地。
她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醒。
「徐昼:怕我偷偷跟着你上去?放心,温芮,我就算再混蛋,也不会拿你开玩笑。」
温芮看到消息后,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说不明白。
她转身上了楼,将花放在桌上,照例去窗边看了眼。
他好像预判到了她的动作,再次用双闪跟她打招呼。
“走了。”
*
次日下午,外面小雨绵绵,路人行色匆忙,温芮捧着咖啡杯,小口抿着,不时地看向窗外。
有男生来搭讪索要联系方式,温芮浅笑着礼貌拒绝,可他好像不愿放弃。
“加一个嘛,只是做个朋友。”
刚好这时候,温芮对面有人坐下了。
搭讪的男生瞥了一眼,便满脸抱歉地收回手机:“不好意思,原来你有男朋友了。”
温芮一脸茫然,因为她也不认识对面这位男士。
她问:“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温润儒雅,举手投足间透露着风度:“温芮,你好,我是江齐琛。”
温芮虽然没见过眼前的人,但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
“江总,您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要来,我们换个地方?”
她以为只有她和许庭宇,又下着雨,就在路边随意选了家咖啡店。她和许庭宇凑合凑合倒还行,但这是金主,可不敢怠慢。
“没关系。”江齐琛嘴边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她,“是我不请自来。”
这时候许庭宇匆忙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下雨路上太堵,我来晚了。”
他特地对着江齐琛多道了一次歉。
“实在抱歉江总,没想到您比我还早。”
“温芮,这是博远的江总。”许庭宇向她介绍。
虽然已经打过一次招呼,但两人还是走礼节又交换了名字。
温芮好久没参与过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应。
江齐琛看出了她的局促,宽慰道:“别紧张,只是简单地聊一聊。”
江齐琛是许庭宇历经千辛万苦挖来的投资人,虽然温芮现在只有一只脚踏入了他的项目,但面对金主,还是难免紧张。
“温芮,我给江总看过你的作品,他认为你很符合《赤焰之下》的风格,非常希望你能加入。”
江齐琛笑着点头:“庭宇之前就和我说过,你非常优秀,是不二人选。坦白来讲,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过分吹捧你,直到我看到你的作品后,才知道他夸得还是太保守。温芮,我非常希望你能加入。”
温芮有些突然。
她原本是打算和许庭宇细聊一下,再做进一步打算,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个江齐琛,有些话倒是变得更难说出口。
她已经没了刚毕业看什么都新鲜的那股冲动劲儿,对于从零开始的项目,她说不犹豫是假的,不是她要求太高,是她怕自己无法胜任。
“这样吧,我请二位吃饭,我们边吃边聊。”江齐琛说。
他马上订了紫月湾,温柔地询问温芮是喜欢坐包间还是大厅窗边的位置。
温芮没有扭捏,选了窗边。
江齐琛笑笑:“刚好窗边可以看夜景,很美。”
......
徐家家宴。
徐昼坐在对着门的位置,始终不参与家人的攀谈,只是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
无聊是因为,翻遍了温芮的社交平台,没有一点动静,甚至仅存的一条微博也被“仅半年可见”这道结界封存起来。
徐辉伸手抽过他的手机,表情严肃:“吃饭就好好吃饭,差这点时间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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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爸妈说会儿话。”
徐辉长他十二岁,很多时候,徐辉都代替父亲管教这个弟弟,久而久之,徐辉成了这个家里唯一勉强能镇得住徐昼的人。
倒不是徐昼对他有多服气,纯粹是懒得听他念叨。
徐舟行瞟了一眼徐昼,道:“徐昼,你有多少天没回过家了?今天不叫上你们吃饭,你是不是忘了还有爸妈?”
楚静珊刚刚就看到徐昼拿着手机不肯放,以为他有了情况,偷笑:“老徐,徐昼平时在公司忙完,剩下那点时间当然得谈谈恋爱,你就别说他了。”
说着还把洒满了枸杞的猪腰汤转到了他面前,笑着说:“多喝点哦。”
徐昼:......
笑不出来。
他伸手把它转给徐辉:“我认为有人比我更需要。”
徐辉瞪他一眼,但倒也真的盛了碗汤喝。
“确实,徐昼马上就二十七了,是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徐昼靠着椅背,吊儿郎当的:“也是,我哥三十就离婚了,我再不抓紧就不赶趟了。”
当着爸妈的面,徐辉已经忍他很多次了,严声呵斥:“别没大没小的。”
服务生推门进来上菜。
徐昼正低头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抬眼时,望见对面靠窗位置,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根本不需要他定睛一看,他只需要一眼,便能确认,那就是温芮。
她穿了条素色的裙子,掐着腰,紧紧贴合她的线条,侧颜清丽,嘴角噙着浅淡的笑。
徐昼捏着酒杯的手,不小心失了力度,酒漾出来一点,洒在手背上。
他咬着牙,眼神直直盯着那一处,伸手扯了张卫生纸。
“你对自己手使那么大劲儿干嘛?”徐辉不解,不就擦下酒,徐昼拿张纸给自己刮痧呢?
她居然对着别的男人笑,还是俩。
怎么对着他就冷着张小脸,动不动就损他。
可能是和他比较熟?
这样想,徐昼心里好受了点。
服务员准备关门的时候,被徐昼阻止了。
“开着。”
“这是干嘛?”徐辉问。
“闷得慌,打开透透气。”徐昼的眼睛始终盯着那里。
徐辉发现了他的一样,顺着看过去,问:“你在看谁?”
徐昼指了指坐在温芮对面那男人:“认识吗?”
两个男人并排坐着,徐辉问他指的是哪个。
“靠窗,穿个破西装那个。”徐昼手指扣在桌子上,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徐辉的视力没有徐昼好,微虚着眼,瞧了一会儿才告诉徐昼:“博远的江齐琛,你们还在一起吃过饭的,不记得了?”
徐昼随意扯扯唇角:“不记得。”
不过现在记得了。
“长得还挺帅。”他冷冷地说。
徐辉没听出他的情绪,神情怪异地看着他:“你夸他帅?”
徐昼拧眉:“你在想什么?”
徐辉摇头:“不是就好。”
徐昼紧抿着唇,脸色慢慢黑沉下去。
那个江齐琛,他居然在帮温芮,拍照!
11. 她
江齐琛说得没错,紫月湾窗边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海城最漂亮的江边夜景。
温芮时不时地朝窗外看看,趁江齐琛和许庭宇闲聊的时候,快速拍了张夜景。
但这个动作还是被坐在对面的江齐琛看到了,他主动问:“需要我帮你拍张照吗?”
温芮眨巴着眼睛,愣了几秒。
江齐琛笑笑,推了下眼镜:“从我这个角度拍会比较好看。”
温芮本来是没打算给自己拍照的,但江齐琛话已经到这儿,她也不太好推辞。
“谢谢江总,一张就好。”温芮把手机递给了江齐琛。
温芮在不熟的人面前有些放不开,江齐琛看起来也是不会指导人拍照的类型,温芮往那一坐就是兵,姿势特别板正。
“温芮你可以稍微侧一下身子,别太僵硬。”连许庭宇都看不下去了。
一番指导后,江齐琛按下了快门键,照片拍出来后,温芮旁边却多了一个人。
不是灵异事件,是从天而降的徐昼。
在场其他三人都愣住。
刚刚就感觉一道影子飞过来,还没来得及看,照片就被拍下了。
温芮拿过手机后,徐昼挤着脑袋,非要凑过去看:“我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照片上,温芮坐得端正,徐昼突然冒出来,屁股还没来得及挨着椅子,头先贴了过来,靠着温芮,咧嘴笑得很灿烂。
温芮有些许的失语,看着徐昼,微微蹙眉,往旁边挪了点位置:“你怎么在这儿?”
徐昼笑得散漫,装作无辜的样子:“是啊,海城这么大,偏偏这么巧。”
他说这话倒也不心虚,确实是偶遇。他眼神落在对面的江齐琛上,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缓缓勾起笑,话却是对温芮说的:“打扰你和朋友吃饭了?刚看到你们在拍照,我今天穿的新衣服,也想拍一张,不好意思咯。”
贱嗖嗖的样子。
他说这话,也就对面两个不熟悉他的人会信。
他每个月基本天天都穿新衣服,剩下几天不穿衣服。
“小徐总,好久不见。”江齐琛先打了招呼,还是一贯礼貌体面的样子,“需要拍照的话,我帮你拍吧。”
他们都是海城知名人士,互相认识也不奇怪,温芮用眼神威胁徐昼赶紧走,别给她找事情。
徐昼似笑非笑,靠在椅背上,每根头发都透着股懒劲儿:“不用麻烦江总,有这张就够了。”
他侧头看了眼温芮,她小脸紧绷着,脸颊比刚刚红上几分,她情绪一向稳定,再招惹她是真要生气了。
徐昼站起身来,耸耸肩,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两人,嘴角噙着痞懒的笑:“打扰了,抱歉哦。”
说完走了。
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温芮看见他走进对面的包间,里面隐约可见有几个人。
看来真是偶遇。
温芮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包间门口伸出一只手,缓缓比出个大拇指,而他的人,躲在门后。
虽然没看见他的脸,温芮也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拉着张脸,目光幽怨,薄唇讥诮一扯,上下嘴皮一碰就开始阴阳:“温芮,你厉害,男人一次约俩。”
......
“你站在门口干嘛?罚站呢?”徐辉见徐昼进来后迟迟不归位,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便问了句。
徐昼回了位置,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时不时地看看时间,灵魂早已不知所处。
有人敲门进来。
徐昼自顾自地低头玩着手机,听见旁边徐辉站起身来,对着来人叫“江总”,他才懒懒掀起眼皮,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灰色西装,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江齐琛。
“徐总,听说你和家人在这里吃饭,我过来打声招呼。”江齐琛的眼神不经意地从徐昼脸上滑过,笑意始终温和。
甚至可以说是不屑。
徐辉马上迎了上去:“江总,好久不见。这样,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
一边的徐舟行开口了:“小江啊,我们这就是一家人简单聚聚,你来得正好,坐下来陪叔叔喝两杯。之前和你爸爸吃饭,他还说你现在酒量很是不简单!”
江齐琛谦虚摇头:“徐叔叔,我爸喝醉了说的话信不得。”
“徐总,叔叔阿姨,小徐总,我马上还要回公司去一趟,就不打扰了。”
徐辉:“那我送送你。”
两人走后,楚静珊连连夸赞:“江齐琛这孩子啊,越来越沉稳了,一表人才,我要是有个姑娘多好,一定撮合他们结婚。”
徐舟行附和:“是啊,这孩子像他爸,但脾气温柔许多,沉得住气,能扛事。前几年博远遇到那事儿,全靠他力挽狂澜给救回来了。”
徐昼冷哼一声,口气凉凉:“你们的意思是,谁不沉稳?谁脾气不好?”
他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你去哪?”
他单手抄兜,每个重音都落得刻意:“我也去送送一、表、人、才、能、扛、事的江总。”
徐昼走出去,两人刚好还在等电梯。
他走到江齐琛旁边,低声问他:“温芮呢?”
江齐琛淡声:“走了。”
“走了?”徐昼感到奇怪,“你都不说送送她?绅士风度呢?”
“她执意自己走。”江齐琛先行迈入电梯,看了徐昼一眼,一语中的,“她拒绝我,这样小徐总不是更开心吗。”
“有这么明显?”徐昼挑眉,懒声。
江齐琛目视前方,言语犀利:“如果小徐总包里有镜子,可以拿出来看一看,你的嘴角从刚才就一直保持着向上的弧度,我想,对我笑的可能性应该只有百分之一。”
徐辉转过头来看两人,问:“你们在聊什么?”
江齐琛:“和小徐总投缘,随便聊两句。”
徐昼瞥他一眼,谁和他投缘?
真虚伪。
*
温芮早早回到家,已经开始画图,手机却震动个不停。
「徐昼:安全到家没?」
「徐昼:把那张照片发给我看看。」
「徐昼:刚没看仔细。」
温芮把照片发过去,就撂下手机,没理他。
「徐昼:为什么把我拍得这么丑?什么拍照技术。」
「徐昼:帮我P一下。眼睛大一点,鼻子再小一点,下颌线要更明显。」
温芮忍无可忍。
「温芮:你脸皮真厚,刚刚吃饭的时候,你突然出现,跑得比狗还快,我们正在谈事情,你捣什么乱。」
「徐昼:你们不是在拍照吗?再说,那张桌子上谁不认识我?也就只有你躲着我。」
「温芮:......」
「徐昼:脸皮厚的男生才有趣,像那种沉稳、温柔、还戴副眼镜的人,太无聊了不是?」
他消息发出去后半天没收到回复。
「徐昼:难道不是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温芮竟然拉黑他?
徐昼想马上冲到她家门口,问问温芮,为什么拉黑他?
温芮这时候发来消息。
「温芮:你现在要是敢跑我家来,直接删除。」
「徐昼:你先把我拉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温芮: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徐昼:你先给我拉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好好好。
脾气够倔,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既然已经被拉黑,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单方面输出。
「徐昼:温芮,你的心比石头还硬。」
「徐昼: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
加了三个感叹号表达他的哀怨。
可是,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竟然没有了拒收提示。
「温芮:我看到了,徐昼,别想撤回。」
「温芮:既然我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那你就继续在黑名单里待着吧。」
......
温芮画完图,洗了个澡,躺上床后才再次打开手机。
把徐昼拉黑后,就只有许庭宇和苏安与两人给她发消息。
「许庭宇:你那个很作的追求者没再找你麻烦吧?」
温芮没忍住笑,原来徐昼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也是“很作”。
「温芮:没有。他其实是我前男友。」
「许庭宇:啊?怪不得。」
「许庭宇:周末过了,有空的话可以到公司来看看。」
「温芮:嗯。」
*
第二天,是周六。涂颜约了温芮和苏安与喝下午茶。
从面上看,涂颜好像没受什么影响,照样能吃能喝,气色红润,完全不像是刚大战过渣男和小三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温芮越担心:“阿颜,你真的没事吗?”
涂颜点头:“现在确实是没什么事了。”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因为,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他的异样了。才发现的时候,真的很痛苦,甚至试着为他开脱,试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刚开始,我试着麻痹自己,他只是一时分心,只要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有一天他总会收心回归家庭,可是后来我发现,他越陷越深,根本就不可能有所谓的收心。”
“你们知道吗,有次他送了我双鞋,可却是三十七码的,我一直穿三十六码,他比谁都清楚。我问他为什么买错尺码?他说,柜姐说这双尺码偏小,要买大一码,我竟然还真相信了他。那双鞋,穿在我脚上,大了不少,我还差点摔一跤。后来我才知道,三十七是那个女孩的鞋码,那双鞋是她不喜欢,才送给我的。”
“那天,其实我知道他要求婚,但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让她来,那一刻我才是真的心死了,可能之前,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吧。”
温芮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拍拍涂颜的手,安慰她:“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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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苏安与一点就炸:“我靠,男的真的要挂在墙上才老实!”
涂颜:“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为了庆祝我摆脱渣男,今晚在我家烤肉!怎么样!”
温芮喝苏安与自然是开心地应下了。
“对了,我也叫了徐昼和路鸣,他们虽然是陈启文的朋友,但这次帮了我,我自然也是要表达下谢意。”
温芮表示理解。
唯一意外的是,徐昼现在还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晚上免不了要看他撒一顿泼。
“特别是徐昼,陈启文本来就怕他,和徐昼待了一会儿,就说除了本来就写在我名下的那套房以外,还会给我一笔不少的钱作为补偿。原本撕破脸,他打算什么都不给我,不知道徐昼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变脸了。”
温芮小口抿着咖啡,默不作声。
苏安与:“徐昼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还真起作用。”
涂颜看了眼温芮:“是啊,我没想到他会帮我,会不会是看在温芮的面子上?”
徐昼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温芮,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分手?”涂颜时隔多年后,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温芮眼眸闪烁,没怎么思考,便说:“可能还是感情不够深吧,所以一吵就散了。”
用简单的一句话带过。
分手是她提的,她后来有想过,如果只是提了一次分手就彻底断掉,那可能真的是感情不够深,她也没说错。
苏安与把咖啡当成酒,端起来让她们干杯:“敬单身的我们!”
“单身万岁!”
几人喝完咖啡,便去超市挑选晚上需要的食材。
“他们两个男生肯定很能吃,我们多买点肉。”
“多拿点牛肉,温芮,拿几盒烧汁五花肉。”
挑完肉类,三人走到素菜区,涂颜问两人喜欢吃什么:“口蘑要不要?”
“可以。”
温芮下意识地说:“徐昼对口蘑过敏。”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都面带八卦的笑容,盯得她无所适从。
“你们吃,没关系。”
苏安与脸上还是挂着吃瓜的笑,把那盒口蘑放了回去:“算了,万一不小心吃了,进医院了,涂颜就成恩将仇报了。”
走到饮料区,苏安与把脑袋凑到温芮跟前,笑着问:“徐昼喜欢喝什么?”
温芮脸微红:“阿与,别闹。”
苏安与知道她脸皮薄,没再逗她:“男的,给他们拿什么喝什么,不准挑剔。”
说完,苏安与接到了路鸣的电话。
“买完了没?我们在超市门口等你们。”
“还没呢,再等等。”
“苏安与,你不要趁着人家涂颜请客,把超市都搬空了。”
“你闭嘴吧。”
三个人推着购物车走出去的时候,两个男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们今天都没开车,便叫他们来帮忙。两人都穿着冲锋衣,路鸣说:“我俩刚爬完山,急匆匆地来了。”
徐昼穿着黑色冲锋衣,显出他宽阔的肩膀,他倚在一边,戴了顶棒球帽,只能看见线条锋利的下巴和紧抿着的唇。
还在生气呢。温芮心想。
他上前两步,主动接过温芮手里的袋子,但全程没说一句话,安静得出奇。
到了涂颜家,他依旧不愿意取下那顶帽子。
刚刚走在路上时,就有不少人偷偷看他。他一身黑,又神神秘秘,出入在高级住所,别人可能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路鸣伸手要去摘他的帽子,被他躲开了。
“真把自己当明星了?”
“发型被压坏了。”徐昼懒恹恹地说。
“偶像包袱真重。”路鸣突然想到什么,对温芮说,“温芮妹妹,你还不知道呢,当年你走后,真有人想挖徐昼进娱乐圈,他说他有黑料,会塌房哈哈哈。”
徐昼转过头,冷冰冰地拍拍他的脸:“我最大的黑料就是交了你这么个智障朋友。”
烤肉的时候,徐昼是话最少的,懒散地待在一边,时不时地应和一句。
连苏安与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了徐昼今天兴致不高,悄悄问温芮:“徐昼好像心情不好。”
温芮没抬头,回了句:“可能是吧。”
“也是,谁还没有个不高兴的时候。”
烤肉的火将几人熏得脸庞发热,唯有徐昼坐的那一方,气压极低。
几人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去日本旅游。
温芮在那里待了几年,不是很兴奋,倒是苏安与手舞足蹈的,说上次去还没玩够。
涂颜神色黯淡:“之前陈启文说带我去,可一直以忙为理由推了又推,分手了都还没去成。”
苏安与拉着她:“男人哪里靠谱,要去和我们姐妹一起去!”
路鸣也对徐昼说:“我俩也去度个假!”
“不去。”徐昼垂着头,帽檐遮去大半张脸,嗓音裹着点鼻音,却又格外冷,“讨厌日本。”
12. 她
“讨厌日本,那你还去那么多次?”路鸣也是粗神经的人,并没有仔细思考徐昼这番话的深意。
“我去工作,不行?”徐昼真想给这傻子两巴掌。
“去工作什么,当牛郎?那你生意应该很好啊。”路鸣还没喝上几杯,便有点飘飘然,不怕死地拿徐昼开玩笑。
温芮把一切看在眼底,不发表意见,只是让路鸣帮自己递了盘土豆过来。
路鸣边拿边说:“苏安与,你怎么没拿我喜欢吃的口蘑?”
苏安与反击:“你最好的兄弟口蘑过敏你不知道?温芮都还记着,还特地提醒我们,徐昼对口蘑过敏。”
“我靠,我真给忘了,对不起啊,我最好的兄弟。”路鸣去攀徐昼的肩膀,“要不还是温芮细心呢。”
没人发现,藏在棒球帽下的徐昼,偷偷勾了唇。
路鸣瞟了眼温芮的酒杯,指着它问:“温芮,你是不是在逃酒呢,怎么一杯酒分几次都还没喝完?”
温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太会喝酒。”
徐昼怼了他几句,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爱当蜻蜓队长?明天送你去警局报道,把你这份大公无私的能量散发一下为社会做个贡献?”
路鸣傻眼,愣了两秒:“不是,你才醒?”
温芮提醒了一句:“土豆片要烤糊了。”
路鸣马上伸筷子去夹一片,却被徐昼抢了先。
路鸣:“这旁边不是还有吗?”
徐昼伸手把剩下那一片也夹走了:“谢谢你的提醒。”
路鸣:......
欲哭无泪。
“温芮,涂颜,苏安与,你们看他,就只剩两片土豆就独吞了,一片都不留给我啊?”
涂颜笑笑:“我家里好像还有土豆,我去切点?”
路鸣:“不用麻烦了,我从徐昼嗓子眼里抠出来。”
徐昼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竟也有兴致跟路鸣推搡几下。
对面坐着的三个女生,表情各不同。
只有温芮最淡定。
苏安与再次悄声问温芮:“你和他分手,是因为他阴晴不定吗?”
这话被涂颜听到了,她小声插了一嘴:“阿与,你真是傻,难道你没发现,徐昼是听见芮芮关心他会过敏的事儿后,才原地复活的。”
“我靠,真的诶。”苏安与后知后觉,“这叫什么之心,路人皆知来着?”
温芮答:“司马昭。”
“对对对,司马昭之心。”
路鸣听到了这句话,问:“谁是司马昭,我怎么不认识?”
徐昼:“文盲。”
“好无聊啊,我们来玩游戏吧。”路鸣提议。
几人都没有意见。
轮到路鸣出题:“戴了帽子的喝酒。”
这明显就是在针对徐昼,徐昼伸手想取掉帽子,被路鸣拦住:“脱掉不算。”
徐昼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咬着牙说:“你等着喝死。”
轮到苏安与,她说:“玩个刺激的吧,都打开微信,聊天记录搜宝宝,谁的记录条数最多谁喝。”
涂颜第一个搜索完毕,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我已经把陈启文删了,不可能是我。”
温芮也坦然亮出手机,她只有偶尔叫朋友宝宝,其余的一条没有。
苏安与和路鸣也纷纷亮出来,路鸣都已经拿起杯子准备喝了,他瞟了眼犹豫的徐昼,凑了过去:“我靠,徐昼,你有3500条。”
还都是和一个人积攒起来的——温芮。
很明显,这说明,温芮单方面删除了徐昼,但徐昼却一直没舍得删了她。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暧昧起来。
这是什么,过期糖!他们被迫吃了一嘴粘牙的过期糖。
“你喝。”路鸣给他倒满酒,“深藏不露啊,徐昼。”
“热恋时期嘛,可以理解。”苏安与说,顺便侧头看了眼温芮的反应。
她正看着徐昼的手机屏幕。
有那么多条吗?温芮心想。当时,他确实一口一个宝贝宝宝的,并且要求温芮也得这样叫他,还有“老公”。
温芮第一次谈恋爱,宝贝还能接受,老公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徐昼便会在别处使坏。
夜深人静,一张双人床,温芮被他禁锢在那里,逃无可逃,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老公”。
徐昼忽然抬了头,和她视线一撞。
他倏地勾起唇角,眼下一片阴翳,没长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更显得慵懒顽劣。
温芮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
「徐昼:看够没?没看够就把我微信拉出来,我多给你发几张照片,你回去慢慢看。」
温芮怕旁边的苏安与看见,悄悄把屏幕亮度调低,才回复他。
「温芮:你手机号也想被拉黑?」
「徐昼:就会用这招威胁我。」
「徐昼: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温芮:从现在开始安静五分钟。」
「徐昼:行。」
“你们两人怎么都在看手机,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聊天呢?”路鸣问。
徐昼长腿懒散地支着,答非所问:“涂颜家网不好,我只有发短信才能和人说上话。”
涂颜惊讶:“怎么可能,我用我家网抢过好多次演唱会门票,战绩可查!肯定是你手机的问题。”
徐昼挑眉,看着温芮:“是吗,温芮,你的网怎么样?”
徐昼一晚上都没主动找她说话,有种配合她面上避嫌的意思,可却突然问这么一句,其他人都看着她。
“挺好。”
「徐昼:挺好?六分钟了,为什么我还在你的黑名单。」
「徐昼:这六分钟里我可是一条消息没给你发。」
温芮最终还是把徐昼拉了出来,结束了他长达一天一夜的监禁时间。
她忽然有些恍惚。
只要你安静多久,就答应你什么事这种哄小孩子的招数,放在徐昼身上却格外受用。
以前,温芮创作时需要安静的环境,徐昼却老是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她便会说“只要你安静让我把画画完,我明天就陪你去打篮球。”
徐昼喜欢打篮球,温芮却一次都没去看过。他总是抱怨说,别人的女朋友都会在旁边陪着。
他哀怨地问:“你就不怕有女生看上我?”
温芮开玩笑地说:“我让给她好不好?”
她发誓只是开玩笑,徐昼却真的生气了。
她也明白,让对方感到不适的玩笑,就不是玩笑。
她其实本来就有要去看徐昼打篮球的打算,用奖励的方式随口一提,他竟然真听话地在一边待着。
温芮真觉得他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
后来,这法子用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欣然接受,他已经习惯到,分手那天,他站在茫茫雪地里,眼尾微红着,嗓音嘶哑地问她:“那我安静一会儿,你就原谅我,可以吗?”
不可以。
温芮忽然有些想不起,当时为什么那么斩钉截铁,好像是有点心狠。
游戏继续着。
徐昼今晚有些倒霉,就算没人针对他,他也一直是喝酒的那个。
“诶,你们少灌点他酒,等会他喝醉了,我还得背他回去呢。”
路鸣自己也喝了不少,此时此刻醺醺然的,和徐昼一人倒在一边。
温芮起身,帮两人倒了温水,转身去了厨房帮涂颜切水果。
路鸣喝了口温水,摇头晃脑地拍了拍徐昼的肩膀:“温芮多体贴啊,你当时怎么把人家给作走了,我要是你,我哭着也要给人求回来。”
徐昼也酒精上头,眼底一片雾气:“你以为我没哭过?”
苏安与也醉了。
只剩下两人清醒着,还都在厨房忙活。
苏安与醉醺醺的,指着徐昼,对他说:“你知不知道芮芮为什么和你分手。”
徐昼放下酒杯,一脸好奇地等待着答案。
“因为她觉得你们没有那么爱彼此!”苏安与醉得彻底,一边干呕一边说,“没那么爱你知道什么意思吗...yue.....就是你们轻易地就放弃了彼此...yue...”
“她真这么说?”徐昼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
苏安与的这些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把他浇醒。
没那么爱?
她怎么说得出口。
“对啊...yue...她下午才说的...呕...”
涂颜端着水果过来,看见苏安与正对着她的地毯干呕,放下水果马上飞奔过来,把她拉向卫生间。
路鸣无力地靠在徐昼身上,口齿不清:“听见她吐...我也想吐了,怎么办......”
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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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在一旁嘶吼:“不许吐在我十万块钱的地毯上!!”
温芮这时走了出来,看见客厅里一片惨状,她先是问涂颜需不需要帮忙,涂颜说:“你赶紧先把路鸣弄去另个卫生间。”
温芮哪里撬得动他,只有向徐昼投去求助的眼神。
徐昼瞥过头:“我也醉了。”
“别闹了,徐昼。”温芮已经拉起了路鸣的一只手,“快帮帮我。”
徐昼看见温芮和路鸣有了肢体接触,直接起身,全身的酒精都蒸发了一般,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路鸣,没让她再碰一处。
温芮像个小护士一样在这间房里穿梭,一会儿给这边递水,一会儿给那边递纸。
折腾到大半夜,涂颜让苏安与在她家睡下了。
“你俩把路鸣送回去吧。”
徐昼叫了司机,他把路鸣放前面,自己和温芮坐在后面。
车里氛围很怪,谁都一言不发,可好像谁都有话要问。
两人视线忽然对上,喝完酒后,徐昼的眼神热得发烫,温芮首先避开。
“你先说吧。”她说。
“好。”徐昼组织了下语言,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前面的路鸣突然鬼哭狼嚎起来。
“安娜,安娜,我好想你......”
他嚎了一阵后,便偏向一侧,继续睡觉。
徐昼再次准备开口。
“姗姗,姗姗,你听我说......”
温芮笑了:“怎么还换了个人?”
徐昼无奈:“正常。”
路鸣的哭喊很有规律,每当徐昼想要张口的时候,他就开始回忆前女友,还不带重名的。
“我能把他扔下去吗?”他简直忍不下去。
“那我先问吧。”温芮试图打破规律,直入主题,“你什么时候去的日本?”
“你说哪一次?”徐昼笑笑,“我去过好几次。”
“不是为了我吧?”温芮不看徐昼,她现在还没找到和他对视的正确方式,总是想躲。她侧到一边,在雾气弥漫的车窗上写字。
“你觉得呢?温芮。确实有两次是为了工作,忍住没去找你。可有一次,只是因为想你,便去找你了。”
温芮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当然不知道,我远远地看见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便没去打扰。”
温芮:?
男的?
她在日本,除了那两次有头无尾,短暂的约会,便没和哪个男的近距离接触过。
她恍然大悟。
“你是说小川?她是女生,只不过剪了一头短发,穿得比较宽松而已。”
小川是温芮在日本的学姐,帮了她很多忙,两人自然走得近了些。
徐昼蹙眉:“真的?”
“当然。”
“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徐昼目光清冽,嗓音哑着,像是不甘心。
说不在意的也是她,现在却又问起旧事的也是她。
“我不能好奇吗?”温芮说着,在窗子上写下“温”字。
“还是这么喜欢在车窗上写字。”
温芮老说徐昼幼稚,大多数时候,她确实比徐昼成熟,但有的时候,她还是会显出天真烂漫的一面。
比如,大冬天,在玻璃窗上写上两人的名字,中间再画个爱心,将两人的名字锁在一起。
徐昼会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夸她写得真好看,再拉过她的手,帮她戴上手套。
“太冷了,别玩太久,小心生冻疮。”
徐昼望向车窗,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温”字。
从前他嫌幼稚的举动,如今倒瞧不见了。
温芮收回手,目光清凌凌的,她把手揣在兜里,掌心的温度慢慢上升,她才若有所思地说:“其实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候,也是互相照顾着,也不算我单方面让着你,我对你有偏见,对不起。”
徐昼忍了又忍,差点把嘴唇咬破,声音低沉又疲惫,已经隐去了很多种情绪。
“温芮,你真善变。你不是说,当时的我们,也没有那么爱彼此吗?”
温芮眼神微动,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你知道了?”
她倒也不为自己辩解:“我也没说错吧。”
徐昼气得心脏狂跳。
她居然承认得如此爽快。
“不爱?回国后第一件事就和我睡觉,这叫不爱?”
13. 她
“不是没睡成吗?”温芮扑闪着眼睛看着他,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那个过期了呀。”
她的声音变得很黏糊,拖着尾音,软绵不少。
说的话也大胆。
徐昼看见她的眼神慢慢变得不清明,蒙着一层雾气,看着他的时候,甚至还弯着眼对他笑。
不是她以往那种,点到为止的微笑,而是极度暧昧又略微羞涩的甜笑。
徐昼拧眉。
不对劲,她很不对劲儿。
“你醉了?”徐昼纳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她这个酒精在体内的反应是0.5倍速啊。
看着她这样子,徐昼哪还有心思再和她辩论下去。
“没醉啊。”温芮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傻笑着,吐字还算清楚,但表情实在异样,“我又没喝多少。”
她皮肤白,脸上晕着粉嫩的两团云朵,平时的清冷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让人想挑逗的可爱。
徐昼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难得温柔地笑笑:“你是喝得不多,但你对你的酒量没有数吗?”
温芮捂着脸,“啊”了一声:“很痛。”
“走开,别乱动我的脸。”
果然还是温芮,就算是喝多了,也依然不听话,像只没什么攻击力的兔子。
“我没喝多,徐昼,你不要乱摸。”
“喂,温芮,别仗着喝醉不讲道理,我只是戳了下你的脸。”徐昼趁机向她那边挪了点,笑得邪气,懒悠悠地调侃温芮,“下次别沾酒了,你只适合喝点O泡果奶。”
没见过谁说醉就醉。
还是说刚刚已经撑了挺久。
“可我比较喜欢喝AD钙。”温芮眯着眼说。
她酒精上头慢,但劲儿大,这时候眼睛像卡顿的卷帘门,慢慢地闭上,头也不自觉地向车窗偏。
徐昼眼疾手快,在她快要撞到车窗时,单手从侧边托住了她的头。
温芮倒也真的把他的手当成了枕头,心安理得地睡下了。
睡了一会儿,嘴还嘟囔了起来。
“小时候,我爸不让我喝AD钙。”
徐昼的右手就一直保持给她当肉垫的姿势,倒也没感觉累,听见她叽叽咕咕地说话,反而觉得有趣。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变得柔软一点。
机会不多,不能错过。
“为什么不让你喝?”
温芮嘴巴瘪着,委屈巴巴:“他说喝多了会变傻。”
“他作为老师还骗人,明明就不会变傻。”
徐昼想笑,又怕笑出声会吵到她,只能辛苦地憋着,唇角弧度疯狂上扬:“那你爸爸确实不对,应该让你多喝一点。”
他嗓音也软下来:“多喝一点,你就会变甜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犟骨头。”
温芮没再嘟囔,是真睡着了,睡得香甜。
他们好像都忘了前面还有个路鸣。
路鸣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好像车身都跟着晃了一下。
本在睡梦中的温芮一下子弹起来,迷迷糊糊地挠了下脑袋:“刚刚打雷了?”
徐昼憋笑:“没有。”
“地震了?”
徐昼:“放心,天没有塌,地没有裂,继续睡吧。”
温芮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按自己的太阳穴,又打了个哈欠,接着就开始发呆。
“温芮,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很可爱吗?”徐昼看着她,忽地感觉自己也在发热,由内而外的,自燃起来。
温芮没回答,还是两眼放空,在发呆。
比起以前来说,她现在的酒量确实是进步了。
起码还能喝上两杯,并且没有睡得像昏死过去。
把路鸣送到家后,车掉头,去温芮家。
到了她家楼下,徐昼开玩笑地指指外面:“知道这是哪吗?”
温芮伸手就要开门:“我家。”
徐昼点头:“还算明白。”
他也跟着下了车。
温芮下车后,步伐稍微有点不稳,但她推开了徐昼的搀扶。
“你回去吧。”温芮对他摆摆手,“把裤子穿好。”
徐昼:......?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徐昼无奈,跟了上去,“你这个样子,我还敢让你自己上楼?”
温芮还是摇头。
“危险。”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徐昼把语调放得温柔,“但是其他坏人不一定。”
“那好吧。”
徐昼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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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楼,不用问哪一楼哪一间,这个地方他从前再熟悉不过。
进了门,丝丝缕缕柔和的花果香钻进鼻腔,徐昼还没站稳,温芮就眯瞪着眼睛对他说:“你可以走了。”
徐昼无辜地抬了下眉,语气无奈:“没良心的,连杯水都不给就赶我走?”
“都不知道该不该夸你警惕性高。”
“哦,好像是的。”温芮拖着步子去拿杯子接水。
“算了,还是我来吧,等会儿把你烫着。”
她的反应力已被酒精拖住,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唯独没忘的就是要和徐昼保持距离。
徐昼接水的时候,目光晃了一下,瞟到了他送的那束花,被她随意地丢在桌子旁边。
而苏安与送给她的,被她挑了只漂亮的花瓶,精心地养了起来。
两相对比,格外刺眼。
徐昼失神,热水差点满出来,烫到她。
他端着水,坐在她旁边,试图安慰自己:她没有多的花瓶了。
徐昼沉着声音问她:“你还有花瓶吗?”
温芮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迟钝地点点头:“有啊。”
“拿过来。”徐昼尽量轻声说,“还有花瓶为什么不用?”
她就是讨厌他的一切,连他送的花都懒得扔,只是随便地搁置在边上。
“哦。”温芮被酒意驱使,也不问他干什么,慢吞吞地抱了只花瓶出来,走到徐昼面前准备递给他的时候,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给他。
“你想砸我脑袋?”
徐昼:......
“出去待了几年,怎么还得被害妄想症了。”
徐昼起身,轻轻地拿开她的手,接过她怀里的花瓶,又找了把剪刀。
他捡起地上那束花,开始拆解,还不忘提醒温芮:“去洗澡吧。”
“记得锁门。”
“不然的话,我不保证不会偷看。”他垂着头,唇边勾起抹熟悉的坏笑。
温芮跑得比兔子还快。
剩下徐昼一个人,袖子挽着,露出一截流畅分明的手腕,冷白的手指搭在剪刀上,认真地修剪多余的枝条。
就算这花已经不新鲜,他也要修得比养在花瓶里那几朵碍眼的花好看。
14. 她
“你是说,昨晚徐昼送你回家,你中途醉了,同意他送你上楼,然后你俩什么都没发生。徐昼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在你家里插起了花?”
苏安与坐在温芮的对面,一脸不可思议。
那个画面,怎么想都很诡异。
温芮点头。
“徐昼插花?这和鲁智深含泪葬花有什么区别!”苏安与又顺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还是不相信,“我真的没听错嘛,昨晚醉的不是我嘛?”
苏安与:“你掐一下我,我怎么感觉我还醉着?”
温芮真上手轻轻捏了下她:“现在相信了吧?”
苏安与:“芮芮,你还真掐啊。”
“你昨晚不是清醒的吗?”
温芮无奈耸肩:“你知道我,喝完酒倒下的时间总是毫无预兆。原本以为现在会好一点,没想到也真的只是好了一点点,能喝个两小杯。”
她继续说:“我洗完澡,回房间倒下就睡着了。我独居,怕不安全,前两天刚在客厅安上了监控,今天早上起来,就看见回放里,徐昼在那插花,还......”
她瞟了苏安与一眼:“还把你那束花移走了,放上了他买的花。”
这也算是在苏安与的意料之中,她没惊讶:“他还是这么幼稚,前几天白夸他了。”
温芮沉默,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她其实已经美化了整个经过,早上她看见监控的时候,也是从震惊到皱眉再到“是徐昼的话,也正常。”
监控画面里,徐昼先是拿着剪刀,对着苏安与的花比划着,横眉冷对,像是要了结花命。
想了会儿,他又放下剪刀,从花瓶里抽出苏安与送的花,包起来,扔在了门外。一分钟后,他又开门,把那无辜的花捡了回来,重新插了回去。
许是怕温芮看见生气,最终只是移了花的位置。
“他还......”
要不是苏安与是她最好的朋友,温芮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说徐昼那些个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移完花后,他又拿下来她的一个画框,把原本的画取出来,伸手扯了一片他买的花,夹在了画框里,还嚣张地在右下角写上:
xz’s
折磨完可怜的花,徐昼又去了厨房,继续折腾温芮那本就不多的食材。
她看不见厨房里的画面,只看见徐昼端了盘黑乎乎的东西出来,最后又被他全部倒进垃圾桶。
苏安与:“......神经病吧,我觉得他才是醉得最厉害的那个。”
“大半夜的还挺精神,一身牛劲儿使不完。”
徐昼做完这些就走了,今天早上订了早餐送到温芮家。
温芮问他昨晚上在厨房里做了什么,徐昼:“你怎么知道?你没睡着?”
温芮:“......我有监控。”
徐昼:?!
他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残局,带走垃圾,就是想掩饰他的绝世厨艺,没想到全被监控记录下来。
他笑笑:“想做个三明治给你早上吃来着,结果糊了。”
温芮:“岂止是有点糊,你这是在火化它。”
......
“你们俩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苏安与还是一脸怀疑。
温芮摇头。
虽然酒精上头,但她还是保留了几分意识,现在耳朵边还能回响起徐昼那句”我可不会趁人之危”。
温芮语气平静:“不过,我刚回国那晚,差点和他发生点什么。”
苏安与宕机几秒,随即惊叫出声:“你回国那晚?!”
“那第二天你俩还装没见过。”
温芮:“没有装啊,你们也没问过。”
苏安与无言以对。她不问是默认了他们两个不会有直接的来往,没想到人家早就差点滚在一起!
“等下,为什么是差点?”
温芮喝了口水,不慌不忙:“抽屉里的避.孕.套过期了。”
“等去买的时候我已经清醒了。”
苏安与从目瞪口呆到爆笑:“哈哈哈我靠,难怪不得你们不愿意说呢,这事儿换我我也说不出口。”
她别有意外地看温芮一眼:“芮芮,你出去几年,真的憋慌了,不然也不会迷了心智,刚回国头一晚上就......”
她了解温芮,如果不是体内仅剩的几分理智都被击溃,她断然不会这般做。
*
温芮回国那天,从苏安与家吃了火锅出来,没让她送。
喝了点小酒,她困意上头,在家里睡到天色微晚,才出门采购日用品。
今年的海城格外冷,温芮手上提着购物袋,五根手指已经冻僵,她把脸埋在围巾里,加快了步伐。
走到楼下,便看见徐昼。
夜色渐浓,他裹着一身寒气,低着头侧倚着墙,感受到她的到来时,抬眼望过来。
雪落在他的头顶,发丝被微微浸湿,乖巧地耷拉下去,半遮住他的眉眼。他紧抿着唇,看见她,才冷冷勾起一抹笑,嘲讽道:
“温芮,还舍得回来,玩够了?”
他表情是愠怒的,话语是讽刺她的,但他的鼻尖眼尾却实实在在被冻得发红,多少显得他是在装腔作势。
雪花洋洋飘洒下来,有一片恰好落在徐昼的睫毛上,忽地寒风刮过,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所有他营造出来的,要找她算账的气势,被这一个喷嚏彻底击溃。
他不知所措,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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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看见她手上提着东西,还是上前自然地接过。
温芮没有拒绝。
关于那天,在楼下见到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真的说不上来,因为真的太冷,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大脑也冷得麻木。
她把手塞进兜里,终于感受到回温,看见徐昼的红鼻头,淡淡开口:
“下面冷,上去吧。”
她先一步走,也不知徐昼站在原地是什么表情,过了约莫半分钟,他小跑跟了上来。
脸上的霜寒也渐渐融化。
上楼后,温芮打开空调,给他倒了杯热水,还拿了吹风过来。
徐昼掀起眼皮看她,暖色灯光融进眼眸,柔和不少,就是手臂还懒洋洋地搭在椅子上,挑眉看着她,不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一只眼里写着“帮我吹”,另一只眼里写着“不客气”。
温芮把吹风放在他旁边:“你手长来干嘛的,自己吹。”
徐昼低垂着眉眼,吹过冷风后,嗓音哑了,举着一双手,一脸无辜:“手冻僵了。”
温芮白他一眼,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大号的暖风机,插上电,把风力开到最高档,对着徐昼吹。
她的表情始终淡然疏离,声音也被暖风机的噪音掩去不少,可徐昼还是清楚地听见她说:
“徐昼,我们没那么熟,吹干赶紧走。”
徐昼被强风吹得头发乱舞,他伸手关掉暖风机,有一撮头发不听话地站立起来,颇有种孤军奋战的感觉。
“温芮,叙叙旧都不行?”
温芮看着他那撮毛,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刚还僵着的氛围瞬间打破。
徐昼:“我饿。”
温芮:“蛋炒饭吃吗?”
徐昼点头:“我还想洗澡。”
温芮:“?你回自己家洗不行?”
徐昼各种找借口:“雪掉在头上,不干净,我头皮会过敏。”
温芮:......行吧。
她在厨房炒饭,她好久没做饭,简单的炒饭手忙脚乱弄了好一阵才好,端出来的时候,徐昼刚好出来。
他还没有放肆到不穿上衣,但也只穿了一件T恤,隐约勾勒着他的肌肉线条。他单手懒懒地擦着头发,迈着步子朝温芮这边走来。
“好香。”
温芮是没闻见蛋炒饭的香气,只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他眼含雾气,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滚落一颗,划过饱满的喉结,直向下去。
温芮端着蛋炒饭的手微颤一下,被徐昼一把接住。
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像有什么东西挠着她的心尖,迷乱她的神智。
她承认,那晚,确实是她主动的。
15. 她
徐昼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俯下身,细密的吻落下,如同灼热的浪扑来,温芮在他耳边低声喘着。
他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子来看她。
还没开始,她脸已经红得一塌糊涂,微微眯着眼,不敢看得太清楚。
一只手还揪着自己的衣领,眼睫扑闪,看起来害羞又扭捏。
“刚刚可是你主动的,”徐昼扯唇,“现在后悔了?”
“不是。”温芮放开扯着衣领的手,慢慢闭上眼睛,“有些不习惯而已。”
徐昼用一个吻回应:“现在再适应也还来得及。”
他的吻并不温柔,甚至是极具侵略性的,肆意地掠夺她的呼吸,逼得她忍不住伸手攀住他的腰腹。
还摸了摸。
手感...不错。
肌肉壁垒分明,带着灼热的体温,对于她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从梦境变成现实。
她主动勾上徐昼的脖颈,用力地回应她的吻。
松开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徐昼眼眸变得滚烫,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笑道:“温芮,吻技退步很多啊。”
“拿牙磕我干嘛。”
温芮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觉胸前变得比刚才冷。低头一看,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她刚才一点感觉也没有。
温芮:“你这手还是和以前一样快。”
徐昼笑笑,捧起她的脸,又吻了下去,这次换成他的衣服被脱去。
温芮的手滑到某处,准备解开拉链时,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
“徐昼,你有安全套吗?”
徐昼愣住。
一时情动,他们竟然将最重要的东西忽略了。
“当然没有,我真没想这事儿,只是想来看看你。”徐昼说。
温芮打开抽屉:“这里面好像还有之前剩下的。”
当时买了满满一抽屉,还没用完就分手了。
抽屉里面确实还有,只不过温芮刚拿起来,徐昼就说:“过期了吧。”
她查看保质期。
确实过期了。
徐昼坐起来穿衣服,动作很急:“我下去买。”
温芮垂眼。
她穿着样式最普通的内衣,舒适性高,不谈恋爱的这几年,完全以自己舒服为主,倒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三两下扣好衣服,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慢悠悠地说:“要不,算了?”
第一次开口还带着询问的意味。
激情就是如此,来得快,去得也快,停下来的这一分钟里,她已经清醒了很多。
徐昼回过头,皱眉看着她:“算了?什么叫算了。”
“我两分钟就回来。”
“算了,徐昼。”温芮这次语气强硬了点,“刚刚本来就是我冲动了。”
“我很少冲动的。”温芮也感到抱歉,“对不起。”
徐昼生气又无奈,抓了下头发,本就凌乱,这下彻底炸毛。
“很少冲动?那和我提分手也是冲动?”
温芮:“不,那是认真的。”
徐昼:......
“行。我不会强迫你。”他穿上衣服,还是忍不住问她,“所以你刚刚是?”
温芮双手拉着被子:“我也有生理需求啊。”
她毫不避讳:“我也是个正常人。”
徐昼笑笑:“那你这五年怎么过的?”
温芮面不改色:“我有玩具。”
“还有假牛子,很大。”
“拿来防身都没问题。”
徐昼:......
他发现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温芮进了这个房间,不仅话会变得更多,甚至还给上了颜色,一本正经中带着点搞笑。
“那你怎么解决的?”
她还问起了他。
“还能怎样,和你一样呗。”他挑眉,语气不正经。
温芮:“为什么不谈恋爱?”
“不想谈,”徐昼想起她刚刚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点生气,嘴硬了一回,“你以为在为你守身如玉?”
温芮:“没有......”
“不过,你倒不如找我,我不收钱,随叫随到,怎样都配合你。”徐昼笑意更深,“只要你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就行。”
“不要。”温芮摇头。
“为什么?”
温芮吐字变得更清晰:“我肯定会提起裤子不认人的。”
徐昼笑了:“你对自己还挺有数。”
“而且网上说,男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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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能聊聊天。”温芮忍不住看了跨过二十五岁这道坎已经两年的徐昼一眼。
“温芮,你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什么意思?”他气到要抓狂,“不仅半道让停下来,现在还要用年龄羞辱我。”
“刚刚还拿个烘干机,像吹狗毛一样吹我。”徐昼话锋一转,满脸不高兴。
温芮本来还想为自己伤了他小小自尊心的话道歉,听到这句又崩不住想笑。
“那是暖风机,吹人的,你是大少爷,没见过这么普通的东西?”她笑笑,“别这么敏感。”
“我没有。”徐昼说,“但今晚的仇我已经记下了。”
温芮压根没被他的虚张声势吓住,他说的话毫无威慑力。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破功。
温芮掀起被子来,穿上外套,自然地问他:“饿了吧?我去把饭给你热一热。”
果然,她看见徐昼的眉眼一下子软和下来,跟着她出了卧室门。
......
“就是这么个事儿。”温芮给苏安与讲的版本,自然略去了很多细节,只是讲了个大概。
苏安与还是听得一脸震惊:“你俩真是,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芮芮,你对自己也是够狠的,裤子都脱了还能停下来,吾辈楷模,自制力令人佩服啊。”
温芮笑笑。
”也只有你才能这样对徐昼了,换个人耍了他,早被他撕成一块块地喂狗吃了。”苏安与小声说,“听路鸣说,他前几天才打了个人,叫邹宇航,你认识吗?”
温芮记得这人,她记性不错,不仅能想起他是谁,还能想起四年前她打给徐昼时,是这个叫邹宇航的接了电话。
“喂,你谁啊?找徐昼?”
她听到不是他的声音,没开口。
“谁啊?神经病吧不说话,大过节的别找骂。”
对方只是无针对性地随口一骂,倒还真把她骂醒了。
她好像确实挺神经的,莫名其妙给分手一年的前男友打什么电话。
虽然她听说了,徐昼还没有女朋友。
可当初要断的是她,又转头打扰他,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苏安与:“路鸣说他为什么打人,我也没听太明白。”
温芮:“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
16. 16
苏安与听她简单说了一嘴,算是悟了:“所以他打人也是因为你。”
经过这些天的所见,苏安与这个旁观者都能清楚感觉到,过了这么几年,最能降得住徐昼,也最能看破他一举一动的,还是温芮。
而徐昼,也明显对温芮余情未了,想尽办法要和她扯上关系,可在外人眼里,温芮好像不为所动。
“那你打算怎么办。”原本苏安与也以为温芮对徐昼的动作是直接无视,可是听说了她回国那晚的事儿后,她也弄不明白。
不过感情的事儿本来也没那么简单。
“我已经试图和他说清楚了,可他好像听不进去。”温芮说。
那晚打电话,她说“不要再回头了”,可徐昼就像没听见一样。
“算了,别管他了,男的就图个新鲜,你不理他,过段时间就消停了。”苏安与总结,“要不然他这五年怎么过的,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见少两肉。”
苏安与这样说,是不想让温芮犯难,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这才回来没多久,男人还多着呢,说不定哪天她遇见合适的人,所有人都会回到各自的轨迹上去。
温芮回家后也想了很久。
她还主动给母亲打了电话。
除了必要的事情,她基本上很少主动打给父母,都是等他们主动打给自己。
“喂?芮芮。”按照那边的时间,林淑琴应该是刚起床,听见是她打电话,语气里难掩惊喜,“芮芮,这几天回国待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妈。”温芮沉默了一阵,缓了下情绪,问了一个她在心里放了很久的问题。
“妈,你还记得离婚那年,你说想要找自己的生活,我难以接受,但还是勉强说服自己支持你的决定。”
她心口发酸:“可你想要的生活,就是组建另一个家庭吗?”
温芮以为,妈妈说想要寻找新生活,是她想要自由,可是投入另一个家庭,不还是被困于一方,重蹈覆辙吗?
还是说,妈妈只是不想要有她的这个家。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温芮听见了软糯的童声,是Luka,妈妈温柔地对他说了句德语,温芮听不懂,但能猜到是让他到一边去玩,等会儿去陪他之类的话。
她小时候,也会在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要她陪,她就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让她乖一点,妈妈马上就好。
“芮芮,妈妈所说的理想生活,不是你想象中的,专心于事业,全世界旅游。”林淑琴叹了口气,“芮芮,你刚成年不久妈妈就离开你了,也怪我,那个时候你最需要情感引导,我没有告诉你。在你逐渐成熟的这几年,也没有好好地和你聊过这个话题。”
“芮芮,妈妈是一个特别需要情感支撑的人,你能明白吗?”
温芮:“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们那个家,只会消耗你的情绪。”
她想问个明白:“爸爸不能给你情感支撑,我也不能吗?”
又是一阵沉默后:“芮芮,对不起。”
温芮彻底懂了。
“没关系,妈,我确实也做得不够好,不怪你。”她撑住情绪,“那我先挂了。”
“芮芮,马上是你的生日了,妈给你转点钱,你想买什么自己买,不够再和妈妈说。”
这句话太熟悉了,父母都经常对她说。
人就是如此,情感上感觉到亏欠,便试图从经济上补回来。
“妈,我刚刚是认真说的。在你和爸爸关系闹僵的那两年,我应该是陪着你,帮你想办法,可我没有,我甚至都没有给过你正向的情绪表达,我确实没给过你相应的情感支撑,没资格怪你。”
“你还是在怪妈妈。”
“我没有。”
林淑琴也索性继续说:“芮芮,妈妈最害怕你这点。你这一点特别像你爸爸,每次看着像你在反省,说话的语气,却让人想反省自己。”
温芮皱眉:“我不是故意的。”
林淑琴:“芮芮,偶尔嘴甜几句,说点哄骗人的话,也不会坏事儿。”
温芮愣了两秒。
她想起以前和徐昼吵架,他也会说“温芮,你偶尔骗骗我也是可以的。”
温芮也叹气:“妈妈,你说你不喜欢我身上像爸爸的地方,可我也不喜欢我身上像你的特性。”
“我挂了,下次再说吧。”温芮说。
她虽然从未在别人面前承认过,但她自己没办法否认,她和妈妈一样,也是需要有个人撑住她的情绪。
她只是一直伪装得很好,披着坚硬的外壳面对其他人,包括徐昼。导致他总是缺乏安全感,到了后面越发不可收拾,发了疯地作闹,要她一遍遍地证实她的爱意。
他越来越离不开人,温芮没有喘气的空间,便想要放弃。
她没有办法再接住他的情绪。
虽然她和妈妈一样,需要情感上的支柱,但她比妈妈更自私一点。妈妈想要的情感支撑,是相互的,可她那时候却只想要一个看见她所有不堪后,也会完全托住她的人。
她觉得徐昼不是。
至少那个时候是这样觉得的。
不可否认的是,和徐昼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快乐的,他能量很充足,和他相处,她心态变得积极不少。他也算好哄,多说几句好听的话,便消停了。只是后面他索取情感回应的次数太过频繁,温芮就想逃避。
这一方面,她很像温济明。
提出分手的那天晚上,温芮说了狠心的话:“徐昼,你现在这么深情,可你早晚也会离开我。”
徐昼:“我不会,我不会离开你的啊,温芮。”
“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很坏?”
徐昼以为是他平时太吊儿郎当了,让她觉得,他不是个靠谱的选择。
温芮还是摇了头,但没再说为什么。
她只在心里对自己说,连爸妈都可以不要她,他也会不要的。
她再次拿起手机,这回是给徐昼发消息。
「温芮:徐昼。」
他很快回了消息。
「徐昼:居然主动给我发消息了,想我了?不巧,我刚下飞机,出差了。想我的话,就抬头看看墙上我为你制作的花标本。」
「温芮:...你话真密。」
「徐昼:第一天认识我?」
「温芮:就耽误你几分钟,我长话短说。」
「徐昼:说。」
「温芮: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徐昼直接打来了电话,懒懒的嗓音:“你让我误会了什么?”
温芮:“那天晚上打电话让你不要回头,是认真的,还有我说那时候我们不够爱彼此,也不是开玩笑。徐昼,我们的事儿早就该翻篇了,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不喜欢回头。”
徐昼:“我知道啊,谁说要你回头了,我明天就改名成徐夜,换个人,行不?”
温芮:“别闹。”
徐昼:“我没闹。”
他开始认真:“老纠结过去干嘛,我们更应该专注当下。过去我做得不好,不代表我现在依旧没有改变。五年了,多少罪犯都刑满释放,我连个机会也没有?”
“好了,我要忙去了,正好这几天时间,我不会打扰你,你就会感受到,没有我的日子,会有多无聊。”
温芮:“...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挂了。
温芮:?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
下次她再和徐昼辩论的时候,得先打个草稿才行。
*
这几天,徐昼当真没找他。
日子确实安静了不少。
派出所打来电话,通知她,手机找回来了,让她去取。
她联系了许庭宇,去星元游戏实地考察了一番,如许庭宇所说,公司上下不到十五人,一切都显得很新,但也正是如此,每个人都朝气蓬勃,冲劲儿满满。
温芮当下便决定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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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在某老牌游戏公司,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周围同事都死气沉沉,公司不再求新,只求稳定,工作无聊又重复,她也快被磨平了。
一切都在向好发展,温芮心情舒畅许多。
「苏安与:芮芮,你生日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温芮差点忘了这件事。
她在国外五年,每年都是对自己说声生日快乐就算了,也习惯了不过生日。
「温芮:我请你还有涂颜简单吃个饭吧,就算是过了。」
「苏安与:那怎么行,那天你必须穿最漂亮的裙子,化最好看的妆,坐在海城最高级的餐厅,许下愿望!我去看看餐厅。」
温芮想起来之前有朋友在朋友圈里发过生日照,那家餐厅很漂亮,温芮便想打开她的朋友圈再看看。
看完,不知是不是好奇心驱使,她又顺便打开了徐昼的朋友圈。
他刚好才发动态不久。
是他和无人机竞速赛参赛选手的合照。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也遮不住锐气。
路鸣评论:戴口罩都这么帅啊,啥时候回来?
徐昼:不告诉你。
苏安与:你旁边那帅哥能不能介绍给我?
徐昼:他超过25了。
苏安与:那咋了?
徐昼:问你姐妹。
...这些话他记得倒是挺清楚。
她退出来的时候,想点开他的头像来看看。她记得那时候,给徐昼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起码换了十几种姿势,很难伺候。
结果她手滑,不小心“拍了拍”。
徐昼光速到达事发现场。
「徐昼:这可不是我主动找你的。」
「温芮:我手滑了,但你肯定不信。」
「徐昼:我信啊,但我选择不信。你就是想找我。」
「温芮:我找你能干嘛。」
「徐昼:能干很多事。你把摄像头打开。」
他忽然打来了视频。
温芮犹豫着接起来:“怎么了?”
视频里的他,戴着毛线帽,穿着黑色羽绒服,一个人在室外待着。
仔细一看,好像还是在山上。
他呼出白气:“还好,信号还算不错。”
“你在外面干嘛,不冷吗?”温芮不理解。
“冷啊,但是等会儿有流星。”徐昼咧嘴笑笑,“你得许个愿。”
说着,他把摄像头调到后置。
但是时间过去好久,温芮眼睛已经盯得酸痛,也没有看见流星。
她打了个哈欠:“真的有流星吗?”
“应该没戏了,不过我有办法。”徐昼说着消失在了画面里,温芮听见他在包里拿东西的声音。
他拿了无人机过来。
徐昼熟练地操作无人机升空,并且提醒温芮:“记得许愿。”
无人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光亮,虽不及流星梦幻,但温芮也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睁开眼时,屏幕上变成了徐昼的脸。
他笑:“预判失败了,不过我这个‘流星雨’也还不错吧?”
温芮笑笑:“厉害。”
徐昼不满意:“要把惜字如金贯彻到底?你这个时候应该多说几个字才行。”
温芮:“你真厉害。”
徐昼:“还不够。”
温芮:“徐昼,你真厉害,谢谢你带我看流星。”
徐昼:“没有感情。”
温芮:“你快冻出鼻涕了。”
徐昼笑了:“这才像你,真情实感。”
温芮看见他不断地呼出白气,能想象那边有多冷:“徐昼,你快回去吧,小心感冒了。”
徐昼笑得顽劣:“我感冒了的话,能换来你的一点怜爱吗?”
温芮拧眉:“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知道了,说着玩的。”徐昼对着镜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等我回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