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夺臣妻?我成了皇帝心尖白月光》 第162章 当日,临安宫便关闭殿门,对外称姜嫔是因迁宫而受了风寒,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日子,就连内务府的牌子都给撤了下去。 整个临安宫仿佛就此沉寂,就连里头的宫人都甚少在外活动,即便是出去也是低头匆匆而行。 而原先等着看姜嫔笑话的那些妃嫔,却并没借此机会奚落使袢子,只因灵妃那头开始发力了。 灵妃得了尚食局与尚仪局的管事权,当即便开始了‘整顿’,就从每日的请安开始。 从前贤妃管理赏仪局时,若是没什么大事都不怎么叫人请安的,如今灵妃手中有了权势,第一件事就是叫各宫妃嫔去找她请安。 除了位分比她高的姝贵妃她管不着外,其余只要侍寝过的妃嫔都务必要到场听她规训。 而贤妃那头也并未阻止灵妃的动作,甚至还主动到场配合,她本就存着别的心思,灵妃越是闹腾才越有利于她。 晚秋已至,初冬的寒冷显现,接连几日各宫妃嫔都天不见亮的就起来请安,实在是怨声载道,从前贤妃管理时都是以宽宏体恤为主,哪会像灵妃这般的刻薄。 有些心气大,胆子也大的妃嫔忍不住在请安时埋怨几句,正好被灵妃揪住错处狠狠整治。 一时间整个后宫怨声载道,再无人去管临安宫的闭门不出。 ---------- 三日后,下了好几日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放晴太阳露了出来,但依旧是冷冷的,日光都带着初冬的严寒。 临安宫暖阁内。 姜月饶一袭绮罗宫装,正站在桌案前练着字,屋内炭火正旺,木窗大开着,院内凌风而开的花卉在冷风中显得格外鲜艳。 那没什么温度的日光穿过木窗撒在她身上,那身衣料就好似暗夜中流淌的星河,这是自是南疆进贡的顶级丝绸,经纬间织就的繁复暗纹,在光影变幻下时隐时现。 领口处是用金线勾勒出的如意云纹,蜿蜒缠绕,对襟之上嵌着红绿宝石,为这件宫装点缀奢华与富贵。 她那乌云繁织的头顶则戴了只小巧的琉璃金冠,冠面由琉璃制成,由金线与金珠缠绕交织而成,在光线的折射下散着五彩色泽。 那青丝间又点缀着指甲大小的宝石珠子,以琉璃金冠为为中心逐渐散开。 如此华丽的头饰与宫装将她衬得似天仙般动人,与她如今贵气柔和的气质相得益彰。 这身绮丽宫装与金冠都是闻人凛昨夜冒雨亲自送来,可见十分难得。 姜月饶想起男人那沾了冷雨微湿的发梢,以及为她带上金冠时的欢喜模样她就想笑。 这金冠是民间百来名绣娘花费三月制作而成,由其他城池上贡,也的确是千金难买,包括身上的宫装也是如此。 只是皇帝身旁千金难买的东西有很多,亲自送来倒是头一遭,不过她并不会觉得多感动。 她要的是闻人凛更多的付出,要的是他的心,这些还远远不够…… “娘娘,您的字是越来越精进了,”旁边磨墨的翡翠语气有些感叹。 她家娘娘原本是没写过字的,但短短时日却已能写得一手娟秀小字,虽是比不上自小便练字之人,却也是够看了。 珍珠笑道:“咱们娘娘清闲舒心,写出的字自是好看的,别的宫都烦成什么样儿了,也只有咱们临安宫这般远离争端。” 第163章 这几日灵妃大耍威风,可把各宫妃嫔都折腾烦了,甚至还禁足了两个小答应,还是她们娘娘有远见。 姜月饶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这才看向珍珠。 她问:“这几日钟粹宫与延禧宫可有异动?” 灵妃那头并不需要怎么关注,倒是有脑子的贤妃与姝贵妃那边更需要关注些。 珍珠轻声答:“回娘娘,瞧着都一切正常,姝贵妃依旧是闭门不出,她本身位分高灵妃也没刻意去为难,她私下也没派人去做些什么。 贤妃娘娘那头除了正常跟灵妃娘娘交接之外,瞧着也没什么异动,上回钟粹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宫人也回了,再没了后续,就连陛下也好几日未去清灵殿了。” 整个后宫都好似因为灵妃而停滞了,都跑去应付她了。 姜月饶‘啧’了声,她吩咐翡翠:“将这首诗送去勤政殿。” 都好几日了那人都还未处置宫人,需要提醒一番才是。 翡翠上前将桌案上的宣纸卷起,轻声询问:“娘娘需要带话给陛下吗?” “不必,”姜月饶慵懒坐去贵妃榻上,暖阁烘得温暖如春,直叫她昏昏欲睡。 * 勤政殿内。 天子面容冷峻正伏案处理奏折,这些日子前朝事务繁忙,许多风家的爪牙都在逐渐拔出,叫他既兴奋又谨慎。 这时,王德全拿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方才临安宫送来的东西。” 闻人凛并未停下看奏折,而是询问:“是什么?” 语气虽依旧淡漠,却染上几分温度。 王德全笑着回答:“只说是姜嫔娘娘亲手写的,奴才估摸着是书信字词一类的东西。” 后宫妃嫔给陛下传信并不罕见,甚至有些大胆的会隐晦的写书信邀宠。 闻人凛示意王德全将锦盒打开。 锦盒被小心打开,里头被卷起的宣纸露了出来,上头用略带青涩的娟秀小字写着一首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 闻人凛将这娟秀小字细细看了遍,随后才问:“姜嫔可有叫人带话?” 这本是一首情诗,但最后一句却被隐去,倒是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她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德全摇摇头:“那宫女倒是没多说别的,只拿了锦盒过来,姜嫔娘娘也知晓陛下近来繁忙,想必也不想叫陛下分心。” 姜嫔娘娘是不怎么争宠的,对陛下也极其体贴,这也是陛下上心姜嫔娘娘的最大缘由。 跟在天子身侧这么些年,他也明白天子偏爱什么性子的妃嫔。 闻人凛思忖片刻,提笔在空白宣纸上落下一句诗,将其交给王德全。 他吩咐道:“眼下灵妃已接手宫权好几日,你现在便开始着手处理那些嚼舌根之人,西太后悼念去世太子,便送入寺庙做法抄写佛经。” 前几日不处理嚼饶饶舌根之人,是因考虑到大局,眼下倒正好合适。 王德全应下后将宣纸收入锦盒中,随即退了出去。 这日下午,便有不同宫的宫人被拖入掖庭处置,有那末等宫人,也有二等宫人,甚至还有两个一等宫人。 这些宫人被王德全亲自押着送走,期间这些宫人的主子来拦,王德全只恭敬回答,都是按照上头规矩在办事,请各宫娘娘多担待。 这句话十分耐人寻味,上头是谁,规矩又是谁,若说是陛下的话,那这些宫人又犯了什么事儿? 第164章 * 沁芳宫中。 陈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杜鹃被拖走,她的心在滴血。 杜鹃是自小跟着她长大的,她的所有事杜鹃都知晓,入宫后的许多事也是杜鹃帮她办的,在这宫中没了杜鹃她就仿佛失去了左膀右臂。 这段日子本就不好过,眼下杜鹃没了,那就更雪上加霜了…… 陈嫔将指甲狠狠掐进肉里。 嘴里恶狠狠骂道:“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先前避而不见便罢了,眼下竟还来羞辱本嫔……” 当真是仗着陛下给的权利与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还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陈嫔豁然起身,抬脚便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 灵妃如此欺辱她,那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 翡翠收下小乐子送来的锦盒,在道谢后便拿进了暖阁。 姜月饶懒懒躺在贵妃榻上看书,温暖炭火将她的娇面烘起一抹红晕,美人似画又似蕊。 “娘娘,这是陛下给您送来的,”翡翠将锦盒打开后递到她跟前,里头写了字的宣纸露了出来。 她扫了眼,随意询问:“写了什么?” 翡翠将宣纸展开给她看。 是她刻意未写完的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字迹锋芒而霸气,却又蕴含着点点柔意。 姜月饶撇撇嘴:“收起来吧,放去库房。” 翡翠应下,又道:“方才送东西之人是小乐子,奴婢听闻王公公被陛下派去做事了。” 姜月饶神色一顿,平直唇角这才感兴趣的勾起:“哦?去办什么事?” 即刻便有了动作,倒是上道。 “听闻是去处理上回嚼舌根的宫人去了,陛下总算是动手了,”翡翠面带笑意。 随即她又有些担忧道:“奴婢原以为上回陛下说的处置,便是立即会处置,没想到等了这么些天,可昨夜陛下才冒雨前来给您送了东西呢……” 她总觉得由此事看来,陛下并不如看起来那般喜欢娘娘。 姜月饶看向翡翠,就事论事道:“若是前几日直接动手,免不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眼下的时机更好。” 现在可利用灵妃混淆视听,会更加贴合闻人凛的想法。 翡翠皱眉,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可陛下……” “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太过无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喜欢我?”姜月饶语气悠悠,她换了舒服的姿势,窗外冷风拂过,却吹不散屋内暖意。 翡翠点头:“奴婢原本觉得陛下已十分宠爱娘娘,毕竟陛下多次私下来娘娘这,并且还送了许多旁人没有的东西给娘娘。” 她觉得这些事对于后宫女子来说已是盛宠,却没想到陛下在承诺为娘娘处置宫人时会刻意拖延,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陛下对娘娘的宠爱。 姜月饶闻言轻笑出声,她笑容比外头的日光还要耀眼,仿佛真的是乐不可支。 “翡翠,你以为君恩龙宠能有多少?莫不是被入宫后的繁华给迷了眼?”她笑看着翡翠,言语间却透着严肃的冷意。 翡翠心底一惊,当即便跪了下来。 “娘娘……” “翡翠,他为何会避开所有人私下来寻我,这点你想不清吗?”姜月饶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叫人发颤的冷意。 左不过是被这些奢靡华丽的东西给迷了眼,而失了判断。 翡翠连连磕头:“是奴婢愚钝,是奴婢想茬了,还请娘娘责罚。” 是她被迷了心智,是她对不起娘娘的栽培。 姜月饶一字一顿:“你记得,对男人的看法永远不要因为任何利益与东西失了偏颇,一旦你的心偏了,那就是将本嫔推向地狱的开始。” 主仆一体,一旦翡翠丧失了判断,便会无意识的忽略掉许多事。 翡翠吓得眼泪流了下来,她拼命点头,颤声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姜月饶挥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此事不可有二。” 再有一次她便不会再将人留在身旁,翡翠与珍珠不同,珍珠并不太聪慧却是个认死理的,能不能想明白都不碍事,但翡翠就不一样了…… 翡翠连连点头,她将脸上的泪擦去,在心底痛恨自己被最近之事影响,同时也暗暗发誓不会再犯类似的错。 这时,珍珠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些许的兴奋。 她径直来到姜月饶身旁,有些激动的开口:“娘娘,后宫已经开始抓人了,由王公公亲自拿人,听说已经抓了二十来个宫人,就连陈嫔娘娘的贴身宫女都没放过。” 忽然提到陈嫔,姜月饶还在记忆中翻找了番,这才想起是谁。 “先前陈嫔不是特意去找过灵妃却被挡住在了门外,”她记得陈嫔曾有意投靠过灵妃,却被对方给拒之门外,想来是有些旧仇在的。 珍珠点头:“王公公将人拿走后,陈嫔娘娘很快便往钟粹去了,娘娘您说陈嫔娘娘是不是去找贤妃娘娘做主去了,王公公可是陛下的人,贤妃娘娘又怎会给她做主。” 她觉得陈嫔娘娘有些天真。 “陈嫔可不是去寻贤妃姐姐做主的,她啊,是去投诚的,”姜月饶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陈嫔定是觉得灵妃有意为难她,这才借机抓人,毕竟她又没犯什么事儿,天子又有什么理由抓她的人,王德全那边也会被天子授意说些事是而非的话。 贤妃倒是个聪明人,但眼下又正是用人的时候,那贤妃当真会好心点明此时是天子的意思? 不顺水推舟给陈嫔递刀子,怕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当然,珍珠是想不到这点的,她只觉得自家娘娘说什么都是对的,也不会关心陈嫔为何会那么做,其目的与理由是什么。 “那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珍珠看着姜月饶,眼底充满钦佩。 她家娘娘是最厉害的。 姜月饶伸了个懒腰:“先睡个午觉。” 现在她是病人,外头怎么闹都闹不到她的头上。 ---------- 翌日。 第165章 钟粹宫中。 为首的三个位置好空缺着,下座的各宫妃嫔已满座。 这些妃嫔们天不见亮就起来了,所幸殿内的炭火烧的很旺,并不会叫人觉得冷,但依旧是叫人不满。 从前很久才一回的请安变成现在的每日一回,即便是殿内碳火再旺也叫人欢喜不起来,更别说有些妃嫔的宫殿距离钟粹宫还很远,现在天气又冷又要请安,实在叫人烦不甚烦。 原本灵妃是想要直接将请安的地方定在清灵殿,但清灵殿距离一些妃嫔宫殿更远,最终由贤妃拍板都到钟粹宫来。 灵妃自是没意见的,她是妃位走哪都有轿辇,来也是规训其余妃子的,且可以迟到,反正她是管理尚仪局之人,一切就该以她为先。 眼下外头的天色还没完全亮开。 坐在下首的陈嫔看了看门口位置,她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说道:“昨日王公公拿人,那阵仗可当真是大呢。” “可不是,甚至连永寿宫的嬷嬷也拿了一个,说是嚼舌根犯了宫规,全都送去了掖庭,甚至还处决了三人,实在是可怕,”有个贵人位分的嫔妃立即附和。 她是林贵人,在这后宫中并不算出挑,容貌也只算其中的中等,性子却是个喜热闹的。 林贵人这话落下,便也有其他妃嫔开口了。 “昨日当真是吓人,那些人直接便冲入殿中将那洒扫宫女给押走了,我连句话都不敢问,后头才明白原是那宫女犯了宫规。” “我宫中也有一个小太监被抓走,不过不是近身伺候的,抓也就抓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究竟所为何事。” “还能因为什么事,不过是后宫这些不见得光的事,不过能由王公公亲自拿人,想必也是严重的。” …… 众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昨日之事,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陈嫔开了口:“近日以来灵妃娘娘接手仪、食二局后,便开始悉心管理,如今陛下又如此宠爱灵妃姐姐,莫不是这回王公公也是被灵妃姐姐借去一用了……” 这话说得直白,本身陈嫔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毕竟这件事有脑子的人想想都知道后背定有灵妃的手段。 各宫妃嫔闻言都没在接话,显然是不想再说此事, 再说下去就是对灵妃不满了,如今灵妃如此盛宠,她们可不会往枪口上撞。 陈嫔见众人不再说话,她冷笑一声:“灵妃姐姐接手两局后,如此大动干戈未免有些太过……” 她话还没说完,殿门的布帘便被掀了起来。 “来看陈嫔妹妹对本宫治理后宫一事有意见,那便请陈嫔妹妹教教本宫该如何做才更好。” 灵妃的声音张扬中带着一丝挑衅,看向陈嫔的眼神更是带着不屑,只见她珠翠满头,身上披的是狐皮大氅,脚下绣鞋更是嵌了大颗宝石,十分夺目。 奢华与贵气扑面而来。 陈嫔见状不得不起身行礼,她脸上的笑意十分僵硬:“嫔妾给灵妃娘娘请安。” 灵妃走到首位坐下,她并未叫陈嫔起身,旁边的柳絮为她斟上茶水递到她跟前。 待她舒心的喝下茶水后,这才看向还未起身的陈嫔。 “陈嫔似乎对本宫十分有意见,”灵妃脸上挂着笑意,她神色张扬而跋扈,如今的她是陛下最宠爱之人,想处置谁便处置谁。 陈嫔半蹲着她腿肚子有些打颤,咬牙说道:“灵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对娘娘并无意见。” 第166章 这人得宠而嚣张,真真是叫人厌恶至极。 灵妃看着手上精美护甲,她淡淡开口:“既陈嫔妹妹无意见,那便上前来为本宫斟茶吧。” 早就想杀鸡儆猴了,这陈嫔简直是凑上来给她教训的。 陈嫔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灵妃会如此羞辱她。 灵妃勾唇:“陈嫔以下犯上本宫,眼下本宫是在教你规矩,可莫要辜负了本宫。” 这话刚落下,那守在灵妃身旁的嬷嬷便上前准备随时对陈嫔用强。 整个殿内一片寂静,无人敢为陈嫔说话,最终陈嫔是被嬷嬷押着去了灵妃身旁为她端茶倒水。 陈嫔眼含泪水,既觉羞辱又恨极了,最终还是贤妃及时出现为陈嫔解了围。 这日之后灵妃跋扈的名头算是在后宫真正坐实,从前的她也是张扬跋扈,但那时她手中并无实权,即便是性子不好倒也不会主动去对人做些什么。 但如今她手中有了权力,那可就不同了…… 陈嫔被罚完当天便哭着跑去了勤政殿,天子连面都没露便将人给赶走了,这行径便摆明了是在维护灵妃。 而灵妃持宠行凶一事也顺利做实,如今的她风光无限,却也叫后宫所有人都怨上了她,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 这夜,勤政殿内。 天子见完最后一个臣子,只觉身心都有些疲惫。 这时,王德全躬身走了进来。 “陛下,陈嫔娘娘在外求见,说是见一面陛下便走。” 陈嫔这几日日日都来勤政殿求见,只可惜连天子一面都没见过。 闻人凛烦不胜烦,只觉这些女人就跟麻雀似的扰人,这些日子就连姝贵妃都会时不时前来邀宠,与从前的不争不抢判若两人。 低沉而不耐的声线在殿内响起:“不见,叫她即刻回去,她若是有什么不满便去寻贤妃,叫贤妃处理。” 这些女人当真没有一日是叫他清净的。 殿外的陈嫔很快就被赶走了,她是哭着走的,不过无人在意。 天色黑沉,空中又飘起了细雨,夹杂着冷风叫人生寒。 内务府的小太监端着牌子入殿,被闻人凛给呵斥了出去,他没有心情去任何一个妃嫔宫中。 这时,王德全上前递给天子一本书籍。 他小心翼翼开口:“这是姜嫔娘娘托奴才给陛下的,姜嫔娘娘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姜嫔娘娘实在大胆,竟是连这种书都胆敢呈给陛下。 闻人凛视线落去王德全手中的那本书籍上,只见书籍封面写着四个大字‘如意君传’。 看到的瞬间,他呼吸便不由一窒,往昔种种不禁浮现在脑海。 也只有那个妖精能叫他瞬间起兴致…… 天子喉结为滚,起身便大步朝外走去:“出去转转。” 王德全惊呼:“陛下,现在外头正下着雨呢!” 谁能想所有妃嫔费尽心思都做不到的事儿,姜嫔娘娘仅一句话,一本书便做到了呢? 只能说人各有长,有些人天生便善驭人心,略施计谋便叫人不畏风雨都要去睡上一觉。 * 临安宫的殿门紧闭,鲜亮的殿门在细雨与夜色之中格外显眼,门口连个守门的宫人都没有。 一身玄色龙袍的天子站在朱红色殿门前,王德全为其撑着伞,主仆二人面对这紧闭的殿门,一时间都未说话。 既是送了书籍竟还将殿门关着,这究竟是在邀宠,还是在戏耍天子? 第167章 气氛有些凝滞,唯有细细密密的冷雨落在伞面发出轻微声响,偶有冷风拂过显得这朱红殿门莫名有些嘲讽。 闻人凛周身气场冷凝,本就面无表情的俊脸更显漠然。 王德全清了清嗓子,小心开口:“姜嫔娘娘身子不适,已闭殿门好几日,要不奴才去敲敲门?” 虽是这个理,但书都送入勤政殿了,想必也是希望陛下驾临的,若是依旧闭殿的确会叫人心生不满。 尤其这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闻人凛看着那紧闭殿门片刻,这才沉声吩咐:“去敲门。” 他倒要瞧瞧,她究竟是何意? 王德全将手中油纸伞交给身侧小太监,自己上前叩响殿门。 很快临安宫的殿门便被宫人打开了。 那宫人满脸笑意的跪下行礼:“陛下,姜嫔娘娘已恭候多时,请陛下移步暖阁。” 王德全有些不明所以,仍退去了天子身侧。 闻人凛看了眼行礼的宫人,抬脚便往暖阁走去,他一路走过亮着宫灯的连廊,夜风将宫灯吹得轻晃,借着这些灯光依稀能瞧见院内的菊花开得很好。 此时的暖阁内昏暗一片,唯有角落里点着宫灯,以及袅袅升起的淡雅香炉,那浅蓝与纯白的薄纱自房梁垂落至地,将暖阁一分为二。 冷风自木窗吹入阁内,将垂地的轻纱吹得轻轻漾起,轻纱后摆着一盏浅蓝色琉璃宫灯,一道纤细而凹凸有致的女子身形立在轻纱之后。 琉璃宫灯散出暖融融的微光,刚好照在女子身上,将她的身形勾勒得诱惑而朦胧,清幽香气在暖阁之中浮动,带起丝丝缕缕的暧昧氛围。 而轻纱之后的女子刚好能透过木窗瞧见…… 走在连廊中的闻人凛远远就瞧见自木窗轻纱后透出的娇俏身形,他原本沉着的心即刻便浮了起来。 脚步一顿,示意身后随行宫人:“去门口守着。” 窥见的美景怎能叫旁人瞧见? 以王德全为首的宫人躬身垂头应下,他们全程都看着脚尖并未抬头多看一眼。 闻人凛匆匆踏入暖阁,扑面而来的便是清幽香意与温暖热气。 一室昏暗,轻纱之后的女子身形凹凸有致,在薄纱与琉璃宫灯的加持下更为凸显了她的诱人。 “饶饶,”闻人凛的声线已然沙哑。 她总是能为自己带来新鲜与刺激。 薄纱后的女子盈盈一拜,清脆铃铛声响起,伴随着女子那清如黄鹂之音。 “陛下近日操劳国事,嫔妾想为陛下一舞而解忧……” 婉转柔情。 闻人凛缓步来到木椅前坐下,这张木椅正对轻纱而放,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这时,一阵清风自外吹了进来,轻纱微荡,浮起点点涟漪,女子那白皙的双脚露了出来。 赤脚站在羊绒地毯上,脚腕间还系着一条由金线编制而成的脚链,上头挂着纯金而铸的小铃铛以及宝石珠子,即便是在昏黄光线下那脚链都显得十分亮眼。 闻人凛觉得比脚链更为耀眼的,是那双白皙而精致的秀足。 他坐在木椅上,稍稍换了个姿势,倒并未遮掩异处,反而是更加明显了…… 暖阁内浮动着阵阵清香,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薄纱后的女子轻轻动起了腰肢,仿佛柳条般柔软又想像是水蛇般魅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撩人的媚意。 闻人凛呼吸稍显粗重。 没人比他更清楚女子腰肢的柔韧性。 室内寂静,却又流淌着动人气息,轻纱后的女子仅是随心而动便可谱出动人舞蹈,脚腕处的清泠之声仿佛悦耳伴奏,引人遐想。 闻人凛热切目光肆无忌惮的定格在轻纱之上,仿佛要化为实质,被他拿在手中的书籍逐渐被捏出褶皱。 这时,轻纱后的女主幽幽开了口,愁绪中染着若有似无的引诱。 “书籍之中那书生与小姐在玄月之下相见,小姐为书生月下一舞,叫人难以自持,那亦算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说的是书中情节,已有未婚夫的小姐与书生幽会,两人在月下情难自禁后便珠胎暗结。 清凌凌的铃铛声声悦耳,带起室内暖意与暗香,外头不知何时已停雨,月光透过木窗撒进暖阁,凉意中又带着热切。 斗转星移,书生与小姐仿佛就在眼前。 闻人凛随意将手中书籍丢到地上,沉声道:“小姐蓄意引诱,在与书生珠胎暗结后便嫁人,又在书生高中状元后再次勾引,不择手段。” 说出最后一句时,淡漠声线已然沾上暗哑。 他站起身来龙纹玄衣落地,结实胸膛露出,缓步来到轻纱前,半透半明间,他瞧见女子那双娇媚而勾人的水眸,亦是白晃晃一片。 不知何时,她已与他一样。心中一动,不由伫立而站。 “小姐是真心,亦是不得已,”轻纱后的女子气吐如兰,下一刻便扑进男人怀中。 浅蓝轻纱自房梁落下,尽数铺在地毯之上,也将两人盖住…… 暖阁昏暗,唯剩清凌之声。 书籍中剧情的确值得讨论,书生与小姐的立场也的确不同。 闻人凛好好与之探讨了一次又一次,将书生与小姐相处时的细节也都仔细沟通了番,实在尽了兴。 …… 窗外玄月高挂,将一切暧昧都笼在清冷月光之中,直到天边泛起云肚白。 天子一夜未睡后匆匆离去,临走前还刻意吩咐宫人小声些,莫要吵了床榻之上安稳入睡的女子。 昨夜实在闹腾,他怕她早早醒来身子受不住。 姜月饶这一觉睡到晌午。 随即她便从珍珠口中得到一个叫人惊讶却又理所当然的消息: 第168章 灵妃怀孕了。 “眼下各宫震动,就连延禧宫与钟粹宫的两位娘娘都派了不少人去打探消息,”珍珠语气严肃。 此事虽是她家娘娘早就计划的,但骤然听闻心中也难免有些揪紧。 后宫的第一个孩子,有谁能不关注与紧张? 姜月饶悠然用着早膳,满意说道:“西太后前脚刚出宫为先太子礼佛超度,灵妃姐姐后脚便有了身孕,这位皇长子来得还当真是正正好。” 珍珠看了看殿外,这才压低声音担忧道:“娘娘,灵妃娘娘的胎当真会先天有缺吗?” 万一不小心被灵妃娘娘生了下来,那她家娘娘就吃大亏了,这可是后宫的第一个孩子,实在叫人紧张。 姜月饶捻了颗玉碟中的葡萄,淡紫色的葡萄并不是很大,吃起来汁水很足,只是有些酸,初冬的葡萄是贡品,滋味却并不尽如人意。 白皙指尖轻轻用力,葡萄便被碾碎在柔软指腹间,再无剔透之感。 她语气轻柔至极:“灵妃姐姐的身子并不好,腹中胎儿自然也并不健全,即便健全,陛下又怎会容忍罪臣之女诞下皇子?” 在闻人凛得知西太后与风家野心的那一刻,灵妃就注定不能有子。 珍珠没想到这其中还牵连了天子的意愿,她挠了挠头,只道:“娘娘思虑周全。” 她是不能理解的,也无须理解,娘娘吩咐什么她便去做即可。 旁边的翡翠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姜月饶慵懒吩咐两人:“本嫔身子虽并未好全,却也能将殿门打开,内务府的绿头牌暂且无须挂上,再备些东西等会儿准备一同去清灵殿瞧瞧。” 接下来会是后宫争斗激烈之时,她并不想加入,只需在一旁实施计划即可。 不过热闹倒是可以看的,也正好瞧瞧灵妃此刻的状态如何。 * 勤政殿内。 龙涎香袅袅升起,殿内弥漫着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天子一脸黑沉的坐在桌案前,清灵殿中的消息出传来,叫他心烦不已。 王德全颤颤巍巍的跪在下方,汇报着方才检查后的事。 “陛下,清灵殿中的吃穿用度并无异常,是灵妃娘娘将助孕药的方子换成了自己的,但平日里的香膏与香粉也都用着,即便是换了那助孕方子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此事十分蹊跷,定有什么地方被人钻了空子。 “去仔细查查,”闻人凛沉着脸吩咐。 说罢,他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随口道:“将刘太医请去清灵殿,灵妃怀上身孕朕要亲自去关心才是,再将其余宫中的妃嫔都叫上。” 清灵殿中。 灵妃躺在床上满脸笑意,此时她神色间充满了柔情与母爱,正轻抚自己小腹。 努力了这么久,她终于梦想成真了,终于怀上皇嗣了,现在的她要比任何时候都欢喜。 “当真是双喜临门,先前陛下才刚分给了娘娘宫权,今日娘娘便怀上了皇嗣,实在是长脸极了,”春梅语气激动。 娘娘近来深受宠爱,连带着她们下面人的日子都好过了些。 柳絮也满是开心,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只待娘娘诞下皇长子,便可晋升位分!” 位分的确是这么升上去的,至于是晋升一级还是直接一跃成凤,这就说不定了,全看天家的意愿。 灵妃心底一动,她有些期盼的看了眼寝殿门口。询问:“陛下那头可有通知到?” 第169章 话刚落下,身穿玄色龙袍的男人便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面容冷峻,神色淡漠不威而自怒,他周身都覆盖着一层冷意,仿若睥睨万物之神。 灵妃见天子驾临,立即面露喜色,刚想要撒娇一番,便见后宫其余妃嫔都一窝蜂的走了进来。 就连那许久避而不出的姜嫔都被人搀着来了,当真是热闹非凡,她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也卡在了喉间。 紧接着便是太监刺耳的通报声音:“陛下到,贤妃娘娘,姝贵妃娘娘,陈嫔娘娘,姜嫔娘娘,林贵人……到——” 转瞬间寝殿就塞满了莺莺燕燕,众人神色各异,有好奇的,有惊讶的,也有嫉妒的,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羡慕。 这可是天子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所获得的宠爱都必然是最多的,至少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前是这样。 若是个皇长子那灵妃甚至都有可能一跃成为中宫之后,陛下如今盛宠灵妃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此时又有了身孕,这如何能不叫人妒忌生恨! 姜月饶今日穿着并不出挑,面色也有些苍白,她混在众人中间扮演着不起眼的群众,在一边仔细观察着灵妃,一边仔细瞧着闻人凛的神情。 而倚在床榻上的灵妃瞧见这一屋子的女人后,心里别提多烦了,原本想拉着天子好生撒撒娇的念头也都完全没了。 她忍不住狠狠扫了眼屋内的妃嫔,这才抱怨道:“陛下,臣妾才刚查出有孕,是受不得吵闹的,各宫姐妹都这般跑来实在是叫臣妾有些惶恐。” 说着,她便将手放到自己小腹的位置,委屈又骄纵的看着站得距离自己有些远的天子。 闻人凛看着倚在床榻上的灵妃,准确的说他看的是灵妃的小腹。 “灵妃不必惶恐,朕已叫刘太医前来为你诊脉。” 刘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算是公认医术最好的太医,而灵妃的喜脉是由徐太医诊出的。 “是,陛下,”刘太医提着药箱来到床榻跟前,徐太医则一直站在角落等候吩咐。 在姜月饶进来时,他忍不住瞧了眼对方的位置,只一眼便瞧见那苍白的脸色以及破碎的眼神…… 灵妃明白自己怀上身孕是大喜事,理应让刘院判诊治,她将手拿出锦被而后又含情脉脉的看着天子。 她如今是大功臣,陛下对她的宠爱肯定会更多。 姝贵妃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将灵妃含情脉脉的视线遮住。 她与陛下才是真爱,灵妃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家世略好的妃嫔罢了。 从前的姝贵妃都很能沉得住气,但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后,就实在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叫她有些顾不得那么多了。 灵妃发现自己视线被姝贵妃有意遮挡,她只是冷笑一声,觉得姝贵妃的动作十分可笑。 挡住陛下又如何,难道陛下会因此去盛宠一个庶出贵吗? 灵妃面露不屑,但她并未出言讽刺姝贵妃,只是给了姝贵妃一个嘲讽而不屑的眼神。 其深意与挑衅不言而喻。 姝贵妃看懂灵妃的嘲讽,她紧紧抿着唇,眼底有怒气涌现。 她想不通为什么第一个怀孕的会是灵妃,如何来说都应该是自己才对,她跟了陛下最久,侍寝陛下的次数也不少,却被灵妃给抢了先,更要紧的是灵妃现在手中还有宫权。 第170章 这叫她害怕又愤怒。 既怕灵妃凭借着这次直登后位,又怒自己没那个本事与命第一个怀上陛下的孩子。 姜月饶隐在众人间,她将灵妃与姝贵妃的暗自较劲都看在眼里,而站在天子身侧的贤妃眼底也是颇为凝重,更别说别的妃嫔了。 大家都是在强颜欢笑。 这后宫从来都是母凭子贵,偏这事儿还落在了近日恩宠最甚的灵妃头上,谁都知道,这后宫是真的要变天了。 刘太医为灵妃细细把完脉后,这才来到天子跟前下跪行礼。 “回陛下,灵妃娘娘胎相稳健,想必是个体格健壮的皇子。” 闻人凛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太医,淡漠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淡声吩咐道:“灵妃肚中的是朕第一个孩儿,往后便由刘太医你全权负责。” 此事原本该有贤妃来负责,但灵妃的胎来得蹊跷,他要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灵妃闻言立即开口:“陛下,臣妾的身子一向都是由徐太医在负责,平日臣妾可否也让徐太医多来替臣妾瞧瞧? ” 宫妃的脉案通常都只有一份,若被天子指定由谁负责,那脉案便只会叫那名太医查看。 灵妃不太喜欢刘太医,先前西太后便向她举荐刘太医,她还喝了许久对方开的助孕药,但一直都没有成效,她更愿意用徐太医些。 闻人凛随意点头:“那便依你所言。” 灵妃闻言面露欣喜与骄傲。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贤妃开了口,她语气温和:“灵妃妹妹如今有了身孕该好生歇着才是,但妹妹又刚接手宫权想必十分操劳,实在是不利养胎,不如便等诞下皇子后再管理后宫,陛下觉得可好?” 这番话说得好听,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抢夺与掣肘之意。 灵妃自是不愿的,当即便张扬一笑,说道:“贤妃姐姐莫要为臣妾操心,臣妾一点儿都不累的,能够为陛下分忧臣妾喜不自胜。” 她才不会傻到现在把宫权交出去,都到了她手上又怎么能有拿回去的道理? 闻人凛看了眼面色红润而张扬的灵妃,只淡淡开口:“你想管便管着,只是切记莫要劳累了。” 灵妃面露得意:“多谢陛下。” 紧接着,闻人凛又赏了灵妃许多东西,这才起身离去。 随着天子的离开,其余妃嫔也跟着离开了,皆是满脸丧气带着几分的沮丧,就连姜月饶都没有去过多的关注。 她们倒宁愿是姜月饶怀孕,对方既无家世又无背景,即便诞下皇长子也不可能坐上中宫之位。 姜月饶也随妃嫔一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初冬的天空阴沉沉的,她身上披着大氅,手中还抱着个汤婆子,倒是不怎么冷。 当她走到轿辇前时,小乐子快步走了过来。 “娘娘,陛下叫您今夜好生歇着莫要着凉了,陛下他便不过去了,”小乐子笑盈盈的说着。 姜月饶温和一笑:“知道了,劳烦乐公公跑一趟。” 方才在清灵殿中,她与闻人凛并无任何眼神交集,对方也并未同她约定今夜会去临安宫,眼下派人前来跟她打招呼,倒显得是在意她的。 前脚自己的女人刚怀孕,这后脚还不忘来关心她。 呵,还真当自己是情圣了。 “姜嫔娘娘可别说这话,替主子办事儿是咱们做奴才应该的,”小乐子连连摆手,在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姜月饶也坐上轿辇而去,她若蒲柳,即便是披着大氅,整个人也显出几分娇弱来,更别说出来前还特意叫珍珠给她施的病弱妆容了。 轿辇缓缓而去,匆匆赶来的徐太医看着远去的轿辇心中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她闭殿而居,却并未传太医去诊脉,今日出来面色也如此苍白,就像是一株缺了阳光的娇花,实在是令人怜惜。 而近日以来,后宫都在传她失宠…… 徐太医思绪万千最终都化作惆怅咽入喉间,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才会放在心中,也才会念念不忘。 即便是正人君子也是如此,只消美人说些事实而非之言,剩下的他便能自己脑补出来,甚至还能够自圆其说。 * 勤政殿内。 刘太医与王德全二人跪在下首。 王德全先开口:“陛下,方才宫外传来消息,说灵妃娘娘有孕大概是因风家二小姐先前传给灵妃娘娘的助孕方子。 前些日子西太后与灵妃娘娘像是因风二小姐入宫一事产生了分歧,想必这便是灵妃娘娘私下用助孕药的缘由。” 这话便是在说,灵妃并不是察觉了什么,她私下用药只是为了瞒过西太后那边。 闻人凛坐在桌案前,用指节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般。 片刻后,他看向刘太医,询问道:“灵妃的脉象如何?” 刘太医叩首后郑重回答:“陛下,灵妃娘娘的胎象并不稳固,想必都等不到七八月份便会见红出事。” 那助孕药性烈,灵妃娘娘又长期在用特制的香膏与头油,即便有孕也生不下来。 陛下为防灵妃娘娘怀上身孕可谓是用心良苦,也残忍至极。 不光特制了‘助孕药’,甚至连灵妃娘娘衣食起居中都掺了许多不孕之物,可见陛下完全没将灵妃娘娘当人看…… 或者说, 天子无情,从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闻人凛听刘太医这么说,他神色间并未显露多少情绪,只吩咐道:“为防止意外,你回去后便配一副落子汤药时刻准备着。” 他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发生,灵妃决不能将孩子生下。 刘太医只觉周身阴寒,后背发冷,他颤颤应下后退了出去。 闻人凛看向王德全:“姜嫔今日去清灵殿瞧着面色有些不好,你去送些补品过去,便与她说,该有的她也会有。” 不论从哪方面来考虑,饶饶都是诞下皇子的最佳人选。 第171章 临安宫的暖阁内。 王德全将金丝燕窝与各种补品送到,连带着还送了好些珠宝首饰,甚至比灵妃怀孕的赏赐还多上两分,统共好几大箱子的东西。 暗地里的宠爱总是带着些愧疚,因此给得也就多几分。 “陛下叫娘娘好好养着身子,灵妃娘娘有的姜嫔娘娘您也会有,”王德全将天子的话复述出来,带着谦卑的笑意。 他总觉得姜嫔娘娘过不了多久便会一鸣惊人。 姜月饶面露感动,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温情:“陛下之心嫔妾已收到,还请王公公为本嫔传达。” 王德全连连应下,在收了珍珠给的赏钱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珍珠看着这几大箱的东西,语气间染了几分开心:“陛下前脚赏了灵妃娘娘,后脚便送了这么些东西来咱们宫中,这些东西看着可比灵妃娘娘收到的还要多些呢。” 姜月饶只瞧了眼便吩咐道:“将东西都抬去库房。” 左不过是狗男人的权衡罢了,算不上叫人欢喜,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的。 闻人凛话中之意便是在暗示她也会有孩子,为何会如此笃定,这其中显然是有所根据。 天子掌管天下,后宫之事自然也是在他手心中,他想让谁怀孕,便能让谁怀孕…… 姜月饶抬手抚上自己小腹位置,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来。 既闻人凛有这心,那她自然是得成全了。 沈家当初被风家害的那样凄惨,如今怎能因失宠失势而善终?她自是得狠狠践踏一番。 她吩咐珍珠:“若是陛下再来,便说本嫔不舒服。” 男人是不能太顺着的,次次来次次能吃肉又有什么意思?她要憋个大的,暴风雨之前先是要先宁静一番的。 也正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他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隔天夜间。 闻人凛站在临安宫紧闭的殿门口,他面色冷沉,身旁的宫人噤若寒蝉,恨不得退避三舍将头埋进肚子里。 珍珠跪在地上,颤颤说道:“陛下,娘娘身子不适,说是不能够侍奉陛下了……” 听闻人不舒服,闻人凛身上的寒气这才收了收,语气却依旧是冰冷:“可请太医瞧过了?” “回陛下,娘娘并未请太医,说只是有些胸闷,休息几日便好了,娘娘还说……”珍珠咬着牙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顶着要杀头的压力。 闻人凛沉声问:“她还说什么?” 珍珠用力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才颤颤开口:“娘娘还说绿头牌便先不挂了,待什么时候身子好了,什么时候再挂。” 这句话说出,便坐实了姜嫔是有意在疏远天子,甚至于是拒宠,说什么身子不适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如此拒绝抗拒,这无疑是在挑战皇威。 寒风在四周游荡,比寒风更冷的是天子周身的寒意。 闻人凛眼神如刀般锋利,他冷然道:“既是不愿挂那姜嫔便好生歇着。” 说罢,便转身而去,拂袖间不带任何留恋。 王德全赶紧跟上,他后背已经浸湿一片,不禁在心中感叹,姜嫔娘娘实在是糊涂啊。 陛下即便未在明面上宠着她,但显然是心中有她的,如今闹上这么一出,实在是不应该。 天子离去,宫人也跟随离去,殿门前便只剩下珍珠一人。 “呼……”她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后这才起身回去。 娘娘如此拒宠,实在是叫人吃不消,方才她都以为自己要被陛下下令给打杀了。 第172章 暖阁内。 珍珠小心翼翼向正在吃贡菊的姜月饶回禀:“娘娘奴婢将您交代的话说了,陛下听了后十分生气的离开了。” 陛下离开时的模样简直比杀神都可怕,也只有她们娘娘敢这般大胆。 橙黄色的橘瓣被剥得很好,整齐放在冰块上头,橘瓣上白色的絮都被清理了下来,滋味也甚是甜美。 姜月饶吃了一小瓣,她喜欢吃冰的。 “陛下对我的情谊倒也是有几分的,”她语气悠悠,瞧不出半点儿惶恐。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直接将她的绿头牌永久撤下,没成想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 珍珠惊讶:“这还有几分情谊?” 就陛下方才的反应,她都觉得陛下无情极了,好歹她家娘娘也入宫这么久了,陛下当真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姜月饶随手给珍珠递了瓣橘子:“你尝尝,很甜。” 珍珠接过橘子,她有些忐忑:“那娘娘,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做,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为您诊脉?” 她还是觉得尽快将娘娘怀有身孕一事公布出去为好,也能降一降陛下方才对娘娘的火气。 “着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姜月饶并不打算立即就将此事公布,她要好生吊一吊闻人凛的胃口才行。 孩子是她强有力的手段,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她也并不会觉得这样对孩子有什么不好。 既投胎来了她腹中,那她自会护他(她)周全,将来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但一些必要的手段与计划也得好好配合。 珍珠把带着冰气的橘子放进嘴里,很冰,又冰又甜,跟她家娘娘似的。 …… 接下来的日子,灵妃依旧是后宫风头最盛的女子,直叫所有宫妃都黯然失色,临安宫的绿头牌也一直处于被撤下的状态。 临近年关前朝事多,天子也不怎么进后宫了,即便是进了后宫多半也是陪陪灵妃,并不会召见别的妃子。 但灵妃再盛宠无限,也避免不了有心之人私下的动作,就比如贤妃那边…… 钟粹宫。 贤妃今日邀陈嫔来品茶,两人端坐在桌前,袅袅茶香自杯中升起,浮起一阵白雾。 “陛下原就不怎么入后宫,自从灵妃有孕后便更是如此了,加之姜嫔的身子还未痊愈,如今后宫甚少有妃嫔替陛下分忧,”贤妃的话别有深意。 灵妃有孕不能侍寝,姝贵妃似乎也惹了陛下不快,也只有陈嫔一人能瞧得上眼。 陈嫔闻言心中一喜,她试探着开口:“前朝事多而烦忧,的确是需要有人替陛下宽宽心的,若是贤妃娘娘瞧得上嫔妾,不如让嫔妾试试?” 她等这一日很久了,前些日子她便与贤妃娘娘搭上了线,现在看来当真是有用的。 “本宫会为你谨言,你且好生准备着,陛下喜爱肌肤如玉的女子,你回去多泡些牛乳汤浴,”贤妃出声叮嘱。 入冬了,许多嫔妃都不喜频繁沐浴,身上的肌肤自也不如夏日那般光滑细腻。 陈嫔喜不自胜,她有些娇羞道:“只要能为陛下为贤妃娘娘分忧,叫嫔妾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嫔妾近日新学了舞蹈可跳与陛下看。” 天子清隽英武,她喜爱至极。 贤妃点点头,她挥手让陈嫔下去准备,随即又看了看外头有些暗下的天色,便吩咐宫人:“替本宫更衣,去勤政殿。” 第173章 半个时辰后,贤妃在王德全的带领下走进勤政殿内。 天子正端坐在桌案前看书,面色淡漠似水,深黑眸底瞧不出情绪。 “陛下,”贤妃上前行礼。 闻人凛目光从书上移开,他看向眼前的贤妃,依旧是端庄大气,妆发一丝不苟,眼前的女人似乎并未变过,依旧是那温婉大方的贤妃。 近日他忙着处理前朝之事,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对方。 “你今日前来是有何事?”他语气淡漠并未说场面话,贤妃的野心他是知晓的。 纵使知晓天子性格,贤妃在听到如此直白的话后脸上的温婉笑意也僵了僵。 她重新调整表情,柔声说道:“灵妃妹妹如今有了身孕,陛下也有许些日子未入后宫,各宫妹妹都想念陛下,臣妾听闻陈嫔近日还新学了舞蹈想要给陛下瞧瞧。” 闻人凛神色微顿:“又是舞蹈?” 怎地这些妃嫔都喜学舞蹈,分明不甚擅长,却还要跑到他跟前出风头,灵妃是这般,陈嫔也是这般。 也只有姜嫔能将舞蹈的灵气与风采展现出来,甚至于会叫他欲罢不能。 一想到姜嫔,他就联想到前日去临安宫的场景。 在这后宫他无知心人,也只有姜嫔能解一解他心中烦忧了,谁知去了还被挡在了殿外,他的心情自是烦躁的,身子也有些烦躁。 这些日子他确实没有纾解过了,前几日本想去寻姜嫔,但奈何…… 贤妃没太懂天子这‘又’字是何意,她笑道:“是了,陈嫔身子柔软,近日来又潜心研究舞蹈,想必也是小有所成,不如陛下今夜便去瞧瞧?” 闻人凛想起陈嫔那张尚算美丽的脸。 他示意旁边的王德全:“那今夜便去陈嫔宫中。” 贤妃闻言脸上的笑意柔和半分,她又道:“近日陛下甚少去延禧宫,贵妃妹妹一向是念着陛下的,还望陛下莫要忘了贵妃妹妹。” “姝贵妃近来鲁莽了些,朕该去便会去,贤妃你且无须操心,”闻人凛语气淡淡,并没有任何不满。 贤妃主掌后宫,多说两句也是自然的,他并不反感。 “臣妾知晓了,眼下也不早,那臣妾先退下了,”贤妃行礼,她语气依旧温和眼底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微光。 陛下对姝贵妃的情谊倒也不过如此。 闻人凛微微颔首,示意贤妃退下。 在离开之前,贤妃的眼神无意划过天子身上的龙纹玄袍,她看见原本带着瓷香囊的束带换成了一只平平无奇的龙纹香囊。 她身形顿了顿但并未停下,转身便退了下去。 自己亲手做的香囊陛下也戴得够久了,换成其余妃嫔做的也十分正常。 这夜,天子便翻了沁芳宫的牌子。 消息传到陈嫔耳中时,她立即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沐浴擦香膏点熏香,寝殿也命人烧的暖暖的。 沁芳宫内并无暖阁,只能烧炭火。 闻人凛来时,陈嫔已经上好妆也换上了特制的舞衣,在瞧见天子身影的那一刻,她便开始舞蹈起来。 身形柔软,体态轻盈,的确是美的。 但闻人凛看着陈嫔的舞蹈,兴致便立即消了一半,与姜嫔相比实在是差强人意, 只是好几日不发泄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清晨时。 稍微有点权势之人,只要是感觉有些不适便会即刻寻纾解,只因他们是高位之人,完全没必要考虑太多,更不会去考虑女人的感受。 闻人凛大步来到正在跳舞的陈嫔跟前,他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的舞蹈打断,沉声命令:“躺去床上。” 陈嫔身形一僵,就这么愣在原地似没听懂般,但天子冷凝的目光将她唤了回来,她赶紧照做朝着床榻走去,躺下。 闻人凛跟着走了过去,床帐幽幽落下,寝殿内寂静一片,只有轻微衣料的摩挲声。 但很快,闻人凛便沉着脸重新掀开床帐赤脚走了下来,帐内衣衫稍显凌乱的陈嫔捂着胸口红着眼看向整理衣衫的天子。 她语气委屈又欲言又止:“陛下……” 她不明白为何陛下进行到一半时又停了下来,分明方才好好的啊,她也与往常一样十分配合,十分的规矩。 虽然她侍寝的时候不多,但她很清楚的记得陛下是喜爱乖巧规矩的女子。 闻人凛只觉心中烦躁,他看了眼委屈的陈嫔,说道:“朕还有折子没批,你便歇着。”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寝殿,头也不回。 陈嫔呆呆坐在床榻上,她看着男人离去的高大背影,委屈又难过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守在殿门口的王德全见天子出来时他都惊了,却也不敢多问,赶紧跟上前去。 闻人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方才在与陈嫔时他脑海总是不自觉浮现姜嫔的模样,尤其是姜嫔与自己时的动人表现。 相比起姜嫔的发自内心与随心而动,陈嫔便连衬托花朵的绿叶都算不上,毫无生气叫他偃旗息鼓。 寒夜冷风阵阵,却叫闻人凛心中激动。 既想起了姜嫔,他便有了那冲动,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就连冷风都无法浇灭,让他觉得即便是在天寒地冻间,只要有姜嫔在身旁,那便可血液澎湃,不惧严寒。 闻人凛脚步一顿,冷着脸便朝着临安宫的方向而去。 他倒要瞧瞧她究竟是哪里不适,叫他好好‘治’上一治! 第174章 是夜,临安宫内。 姜月饶今夜早早在汤池泡完澡便回暖阁歇下了,她打算晾一晾狗男人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屋内温暖如春,女子懒懒躺在贵妃榻上,暖意融融的温度将她白净的小脸熏得红润,像是在画布染上红霞般。 她身上仅披着件轻纱,烛火将她完美曲线勾勒,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妖娆,但她面上的神情却是专注的,显得圣洁而纯净,如此反差叫人忍不住生出别的心思来。 此刻她正低头看着手中书籍。 木窗是打开的,珍珠去办事儿了,屋内就只有翡翠守着,除了翻书声音便没别的声响,一室静谧。 屋外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翡翠注意到了,她看向专注看书的姜月饶,轻声说道:“夜风似乎大了起来,娘娘您接着看,奴婢先出去瞧瞧,顺带再吩咐小厨房给您做些烤红薯。 您先前不是说想要围炉煮茶?那用来放茶碗的铜丝网奴婢也给您弄来了,待会便给您试试。” 天气逐渐严寒,围炉煮茶实在是合适的。 姜月饶看向窗外黑沉天空,她示意翡翠:“红薯给珍珠留一些,她也爱吃。” 翡翠轻声应下后退了出去。 就在离开的下一瞬,暖阁内的烛火便尽数熄灭。 姜月饶心底一跳,随即便落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隐约能瞧见男人那坚毅的下颌线,以及对方身上刚沐浴过后的清香。 今夜这人不是去陈嫔殿中了吗?为何又来了她这?当真是偷上瘾了。 她朱唇轻启,带着些许疑惑:“陛下?” 娇媚语气中又带着些许慌乱,下一刻便消失在唇齿之间。 闻人凛只觉心中烦躁之意完全被抚平,取而代之的便是那最真实的冲动,男人对女人的。 怀中女子肌肤娇软而细腻,触手滑嫩至极,身上还散着熟悉而清幽的香气,仅是搂在怀中就与其他女子大为不同。 姜月饶深谙男人的劣根性,她从不介意将自己这完美的身子当做武器,之前不管条件如何她都十分精心的保养自己,更别说入宫过后了。 日日牛乳香浴,甚至还有翡翠专门为她按摩,搓在肌肤上的香膏每两日就会用光一罐,可见其用心程度。 宫中不缺保养的东西,缺的只是耐心,姜月饶能年年如一日这般养着,这是许多妃嫔都做不到的,加上她在青楼时学习的东西,便是尤物在人间。 闻人凛爱不释手,他紧搂着怀中女子,片刻后才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 姜月饶娇声开口:“陛下怎地与从前一般,竟是走了窗……” 她太懂这狗男人的脾性了,喜欢刺激,追求刺激,尤其是这时的言语间。 果真,此话一出,她便明显感觉到男人体温的变化,以及别的变化。 闻人凛语气沉沉,带着不容拒绝:“朕怀念那时场景,还请饶饶配合一二。” 那时私下而不得声张的感觉,的确是他怀念的,方才他匆匆而来也只是一时的兴起,灭掉蜡烛飞身入窗将人搂进怀中时,他便十分兴奋。 至于前几日吃闭门羹的气, 且先放去一旁。 姜月饶自是配合,她语气羞怯,声线低若蚊蝇,却也开了口。 “请……大、大人莫要叫妾身难堪……” 闻人凛只觉在血液奔涌,在汇集。 方才陈嫔给他带来的偃旗息鼓之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姜嫔的满意与愉悦。 第175章 他长期习武在夜色之中能看清六七分,就凭着这六七分,他能窥清许多细微东西。 …… 月色清冷,临安宫的暖阁却一片火热,连接暖阁的连廊两边挂着宫灯,隐隐绰绰的光亮照进暖阁木窗之中。 木窗大开着,叫人面热的剪影显现。 寒冷夜风大力拂过,将连廊挂着的宫灯吹得摇摆不定,暖阁内黄莺悦耳,还伴随着木桌重重的敲击声。 宫人早就离得远远的,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 清晨,曦光透过灰暗云层照向皇宫,将宫殿的琉璃瓦片镀上一层金光。 临安宫暖阁。 地上散落着轻纱与衣衫,厚重的玄色龙纹长袍与轻纱羽衣交叠在羊绒地毯之上,显出几分暧昧与凌乱来。 床榻之上,男子将女子拢在怀中,两人还在安睡,昨夜几乎是闹腾了一夜。 期间两人虽并未谈及前几日的不愉快,但相互的配合与反应,以及水乳交汇间,便已将天子心中的不满与火气散去大半。 此时,暖阁的殿门被人在外轻而有节奏的敲响,闻人凛睁开了眼,紧接着姜月饶也睁开了眼。 是守在殿外的王德全在提醒天子该上朝了。 姜月饶眼底划过几缕暗光,随后她面色便有些发白,抬手轻轻压住了自己的胸脯。 她用略带虚弱的声线说道:“陛下,嫔妾的心口有些不适……” 本是计划在过几日的,但既然这人来了,就借机将计划提前也可, 原本想要起身的闻人凛身形一顿,随即便低头看向怀中女子。 只见怀中女子面带孱弱,纯净的眼底似有水光在浮动,神色间也染上几分痛苦。 他心底一紧,立即询问出声:“饶饶,你怎么了?” 昨夜两人欢愉时不还好好的?难不成当真是身子不适? 闻人凛不禁回想起前几日他来时被拒之殿外的场景,难道那时饶饶并未使性子,当真尸是身子不适? 姜月饶唇角牵起一抹带着苍白的笑,她摇了摇头:“无事,嫔妾就是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有些想吐。” 随即,她面上染起淡薄红晕,又说道:“嫔妾这几日的心口都觉得有些闷,但昨夜陪着陛下时倒也还好……” 闻人凛瞧着怀中略带脆弱的女子,他心底不禁涌起半分愧疚来。 想来是他错怪了她,先前自己竟是以为她是装的,他的饶饶这般纯净,又怎会使那些后宫阴私手段,原是他错怪了她…… 好在他昨夜来了,虽做法有些没顾她的身子,但应当是能够补救的。 这般想着,闻人凛便将人小心翼翼重新搂入怀中,并冲着殿门外吩咐:“王德全,传太医。” 姜月饶埋在天子宽阔胸膛之中,鸦羽似的长睫将她眼底情绪遮挡。 殿外的王德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应了下来,并有些忐忑的提醒。 “陛下,奴才这就去请太医,只是眼下时辰也不早了……” 再不起身上朝就要迟了。 “陛下先去上朝吧,嫔妾身旁有珍珠与翡翠守着,出不了任何事的,”姜月饶体贴而轻柔的话适时响起。 闻人凛心底一动,不禁回想起昨夜旖旎场景,忍不住哑声说道:“饶饶你总是这般体贴。” 甚至连昨夜她不舒服时都在体贴他,任他为所欲为,他虽心觉愧疚却又忍不住心猿意马。 饶饶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是极喜欢他的,而他也喜欢饶饶,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意动的,若非是饶饶此刻不适,他恐怕真要做一回不早朝的昏君。 第176章 姜月饶抬头看向男人那双藏着火气暗涌的黑眸,此刻里头是怜惜与心疼亦有那热切与意动。 这人果真是个变态,愧疚竟然也能勾起他的心思来。 虽心中这么想,但她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到位,只见她那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乖顺而真诚:“嫔妾是陛下的妃子,自是要体贴陛下的。” 闻人凛见怀中女子如此乖顺,忍不住在其光滑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才吩咐殿外王德全进来为自己更衣。 待他更衣梳洗完成后,徐太医也提着药箱等在暖阁外了。 闻人凛看向躺在床榻上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女子,他尽量将声音放得温和:“有何事便差人来告诉朕。” 饶饶娇弱叫他不能放心。 灵妃虽出乎意料的怀孕,但也一定程度上转移了后宫前朝的注意力,如今灵妃在后宫的地位看似已然难以撼动。 他倒是能分出心神去照应照应饶饶。 姜月饶眼含春水,好似春日暖阳般柔情,眸底除了钦慕与爱恋外便再无其他,恰似九天神女落凡尘,虽沾染俗世尘埃却格外叫人爱惜。 闻人凛看见她这般一心一意爱恋的眼神后,不由地心底一动。 恍惚间,他记起饶饶也曾用这般爱慕的眼神看过霍言,而霍言从未珍视过,霍言也不配得到饶饶的爱慕。 他确定饶饶是爱上他了,就如同从前那般爱慕霍言。饶饶定是要爱他一些的,他是天底下最有权势也是最优秀的男人,他也永远不会负了饶饶。 他也要叫饶饶看清,从前爱慕霍言是多么的可笑,与他相比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此时,男人的胜负欲与占有欲莫名涌现,将闻人凛的思绪完全占据。 有手段的女子,在拿捏人心上永远能把握好那个度,若是太轻便没一点意思,没一点挑战性,但若是太重便会叫男人觉得女子不纯净,太脏。 “陛下快些去上朝吧,外头天色已经亮了,”姜月饶轻声提醒着,眼角眉梢都充斥着柔情与爱恋,将沉浸在爱恋中的女子诠释到了极致。 这句话将闻人凛思绪打断,忍不住俯身又为她捋了捋鬓角碎发,随后才匆匆离去。 天子自暖阁出来,在瞧见等在门口的徐太医时叮嘱了句:“好生为姜嫔医治。” 说罢,他还特意把王德全留在了临安宫内,他对饶饶有愧,叫王德全守着他也能够安心。 徐太医垂首行礼:“微臣遵旨。” 待天子背影在连廊消失不见后,他这才提着药箱走进了暖阁,王德全默默也跟了进去。 这还是他头一回来临安宫,暖阁内是他熟悉而陌生的幽香之气,叫他紧张又有些激动,竟是连掌心都不自觉濡湿一片。 那股幽香由暖阁的热气一烘,好似长了钩子般往他心里钻去,姜嫔那张娇媚无双的脸不停在他脑中来回浮现,叫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纵使心底思绪这般僭越,徐太医的面色也只是细微变了变,脚步也不曾凌乱,就连头都始终没抬起来过。 他走至床榻前跪下行礼:“姜嫔娘娘。” 这回床帐并未放下,只需一个抬眼便能将躺在床上的女子瞧清,但他并未抬头,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有。 只听床榻上女子的声线轻柔而妩媚:“实在劳烦徐太医走一趟了。” 徐太医将头埋得更低了:“并不麻烦,为姜嫔娘娘诊脉是微臣该做的。” 比起给别宫的娘娘诊脉,他更愿意来姜嫔娘娘这里,只可惜对方并不怎么传召他。即便是每回拿膏药也都是差人来的,从未将他叫来过。 “这几日本嫔老是觉得胸闷想吐,便有劳徐太医帮本嫔请个平安脉。” 轻轻柔柔的声线飘落,一只纤细而白皙的手腕也搭去了床沿上,似玉,甚至显得有几分剔透。 徐太医跪着上前来到床边,他从药箱中拿出丝帛小心翼翼的放去那只白皙手腕间,随即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 很快,徐太医脸上的神色就变为惊讶,随即便是些许的激动与兴奋,他将手收回,朝着床上的姜月饶磕头行礼。 他语气欢喜而激动:“恭喜姜嫔娘娘,贺喜姜嫔娘娘,微臣方才诊断出您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万万没想到姜嫔娘娘竟是有孕了,也难怪对方说自己胸闷想吐,这不正是有孕的反应? 这话刚落下,整个暖阁便静了一瞬,随即便是王德全兴奋到尖细的声音响起。 “徐太医你此话可当真?姜嫔娘娘真的有了身孕?”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先前陛下才说姜嫔娘娘可怀孕,如今就这般巧的怀上了,这实在是大喜事啊。 待陛下下朝后得知此消息,指不定能有多高兴呢。 徐太医郑重开口:“请王公公放心, 姜嫔娘娘的确是怀孕了。” 若是连喜脉都诊错,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太医院内。 王德全也是明白的,他能这般询问也是因太开心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姜嫔娘娘肚里的孩子,才是陛下真正的第一个孩子。 他就知道,就知道姜嫔娘娘能够获盛宠! 旁边守着的珍珠与翡翠也是满脸激动,两人神色间都是刚知晓的喜悦。 姜月饶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有些恍然道:“难怪近日总觉食欲不佳,时常还会觉得胸闷想吐……” 这副模样单纯至极,却又忍不住为她开心。 第177章 太和殿内。 天子高坐龙椅,正听朝臣上奏国事。 身穿朝服的霍言行礼后开口:“启奏陛下,那军饷贪墨案与前些日子涉及的苏省空印案似乎有所牵扯,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仔细调查。” 两个案子是近日浮出的水面,由陛下私下安排他负责,当然还别的朝中官员在一同调查此案。 案子原本是有了些进展,涉案的风丞相却不在京城。 “臣以为这两个案子涉及风丞相管辖范围,应等风丞相从苏州回来后在着手调查比较好, ”说话的是个瘦高的朝臣,他是风丞相一派。 “臣以为也是如此。” “臣以为也是如此。” …… 紧接着,又有好几个朝臣站了出来,都说着要等风丞相归来,俨然与霍言为首的几人形成对峙状态。 整个大殿染上几分火气。 龙椅上的闻人凛看着这些人,目光冰冷一片。 几息后,他沉沉开口:“听闻风丞相格外重用沐主簿,临走前已将许多事务交由沐主簿处理。” 先前的沐状元已成风丞相的主簿,听说有许多要事都开始交给对方处理,可见其重视非常。 霍言拱手:“陛下圣明,的确是如此,微臣以为若有需要风丞相配合的,可直接去寻沐主簿。” “陛下,沐主簿虽受风丞相重用,却才去风丞相身旁不久,有许多事务想必也并不清楚,臣以为还是等风丞相回来再查为好,”有不赞同的朝臣站了出来。 有人立即附和:“程大人说得在理,臣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与风丞相沆瀣一气,自然会阻止此事,虽然他们觉得霍言没那个本事能查出东西,却也不会任由其调查,怎么也要等风丞相从苏州回来再说。 万一真给霍言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那他们还得想法子将人给解决了,有些麻烦。 “此事交由霍大人全权负责,”高座上的天子沉沉发话。 程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子周身散出的威严吓退。 大殿内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没在说话。 这些人平日全靠着风丞相,他们也都听命于风丞相,许多也是由风丞相一手提拔上来,本事有没有不好说,但肯定是听话的。 他们靠着风丞相他们才能有今日,甚至于才有机会走上朝堂的机会。 闻人凛将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站在他身侧的小乐子上前,大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朝臣齐齐跪下叩首,恭送陛下离去:“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子起身离开太和殿。 王德全早已在殿门口等候许久,连廊寒风呼呼的刮,却并未吹散他脸上的欣喜笑容。 他比谁都清楚,陛下定会无比欢喜。 闻人凛大步走出太和殿后,便瞧见等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王德全。 他眉头微蹙:“来这里做什么,朕不是叫你守在临安宫?” 王德全弓着腰,笑道:“请陛下恕罪,奴才抗旨前来是有缘由的,方才徐太医为姜嫔娘娘请脉,说是姜嫔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是因怀上了身孕。” 闻人凛脚步一顿,黑沉眼底当即便浮起几分激动,好似那朝阳拨日。 他看着满脸笑意的王德全,询问:“当真?姜嫔当真怀孕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往临安宫走去。 “自是真的,眼下整个临安宫都十分开心呢,算算时候姜嫔娘娘眼下有孕也是正好,”王德全快步跟上天子,嘴里轻声说着。 第178章 后宫中的女子都受西太后的迫害,也只有姜嫔娘娘有这个福气得陛下庇佑。 闻人凛自是明白王德全是何意,他心中除了欣喜外也还有几分本该如此之感。 临安宫的暖阁中。 天子面带欢喜的踏入阁内,坐在椅子上的姜月饶立即起身行礼,却被男人强有力的大手给稳稳扶住,搂入了怀中。 闻人凛的语气很是柔和:“你如今已有身孕,便无须多礼。” 姜月饶也是面带欢喜,她顺势便应了下来,并不推辞:“嫔妾明白了。” “陛下,”旁边的徐太医行礼。 闻人凛将怀中女子扶去贵妃榻前坐下,随后才看向徐太医。 他问道:“姜嫔如今怀有身孕,她的身子可强健?” “回陛下,姜嫔娘娘的身子十分康健,腹中的皇嗣也十分强健,”徐太医的脸上带笑。 闻人凛心中欢喜,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来,有显而易见的愉悦溢出。 他语气中染了笑意,笑道:“好好好,徐太医重重有赏,临安宫中的所有宫人也都有赏!”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理应要赏赐所有人。 室内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多谢陛下赏赐,多谢姜嫔娘娘。” 整个暖阁都弥漫着欢喜的气氛。 这时,徐太医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姜嫔娘娘腹中身孕不过月余,平日里侍奉陛下还需节制些……否则恐有见红迹象……” 从姜嫔娘娘平日寻他拿药膏的频率来看,陛下实在有些过分,加上昨夜陛下还来了临安宫中,他便忍不住冒着被惩戒的风险多说一句。 姜月饶闻言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声‘上道’。 闻人凛的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叮嘱天子的房事,这无异于是冒犯极有可能因此受罚,却也是太医的本分,因此只要没闹得太过,许多太医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滚出去,”天子愠怒,室内气氛顷刻间便冷了下来。 徐太医不敢多说一个字,提着药箱便匆匆离开了。 室内和谐欢喜的气氛因徐太医这句话被完全打破,角落的王德全忍不住暗斥徐太医没眼色。 这种事是能直说的吗? 所有宫人都因天子沉下来的脸色而变得心生畏惧,恨不得将头埋进肚中去,唯有姜月饶面色不变,甚至还泛起一丝红晕来,似那天边红霞般。 她抬手攥住天子的玄色衣袍,有些羞怯的开口:“陛下,如今嫔妾有了身孕,往后您可不能像昨夜那般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若是陛下实在想,便只能温和着些……” 什么温和如何温和,自是不言而喻。 这句撩人又暧昧的话,将室内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轻松打破。 闻人凛瞧着女子泛着红晕的小脸,回想起昨夜自己的莽撞行事,不由轻声道:“是朕太过鲁莽。” 是他的不是。 姜月饶只是摇了摇头,她看向男人的眼底满是眷恋与柔情:“此事怪不得陛下,嫔妾也不知已有身孕,往后注意些即可。” 越是如此体贴,便越是叫闻人凛怜爱。 “饶饶,这后宫唯有你能叫朕这般怜惜,”闻人凛真情实意的说着,就目前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越是不争不抢的体贴乖顺,就越是叫他喜欢。 姜月饶依偎进男人怀中:“若是陛下当真怜惜嫔妾,那便答应嫔妾一个请求。” “你提,朕都答应你,”闻人凛轻轻摩挲着女子纤细的腰肢,柔声说着。 第179章 姜月饶看向男人:“嫔妾怀有身孕的消息一传出,想必各宫姐姐出于关心想必都会来看嫔妾,但嫔妾由于怀孕而心口发闷不喜热闹,便想请陛下为嫔妾下一道无须各宫姐姐们前来看望的令。” 为保各宫妃嫔借机对她下手,干脆利用男人对她的怜惜要一道口谕过来。 闻人凛点头,他看向王德全:“便说姜嫔此次怀孕反应有些大,无须让她们来看望,且免去往后的请安。” 吩咐过后,他又低头看向怀中女子:“饶饶可还有什么请求便一并提出。” “嫔妾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陛下在嫔妾怀孕期间能多来看看嫔妾即可,”姜月饶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接着她又像是有些怕被误会似的,轻声补了句:“嫔妾曾听闻怀孕时,腹中宝宝也是能记事的,倘若时常与宝宝说话讲故事,待宝宝出来后便会与父亲的感情极好,宝宝也会十分聪慧。 嫔妾想着陛下乃真龙天子,若能时不时与宝宝多几句讲些故事,宝宝将来出生后便也会同陛下一样威武又聪慧,嫔妾也希望宝宝与陛下能够亲近。” 这是母亲对腹中孩儿最真诚的期盼,无关其他。 闻人凛只觉心底有暖意流动:“他是朕的宝宝,自会同朕一般聪慧,朕也会时常来看他给他讲故事说说话。” 相比起灵妃的借孕争宠,他觉得饶饶才是实实在在的为宝宝考虑,这才是做母亲应有的关心与爱护。 姜月饶眉眼弯弯,她有些忍不住般开心的往男人脸颊亲了一口。 软软中带着幽香的气息叫闻人凛心中一动,当即便将人搂在怀中。 “陛下,不可,不可,宝宝在瞧着呢……”姜月饶语气娇媚,带着撩人之感。 她已经把这变态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 果真,男人听她这么说反倒是更激动了,将她按在怀中又亲又搂(揉)的,许久后才放开她。 闻人凛在临安宫待了许久,他陪着姜月饶围炉煮茶还吃了红薯,最后是有大臣觐见才将他叫走。 在临走前,他又赏赐了许多东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 当日,姜嫔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众妃嫔震惊不已,她们根本没料想过姜嫔会怀孕。 毕竟在灵妃怀孕前,后宫三年可一直是处于无皇嗣的状态,有时她们甚至会怀疑是不是陛下有什么问题。 但眼下灵妃与姜嫔都接连怀孕,这如何能叫她们不震惊?在震惊过后便是立即想要去临安宫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是这些一窝蜂前来的嫔妃都被珍珠给挡在了外头,她们只得悻悻离去,不过在离去前还好一顿的奚落了陈嫔。 昨夜天子去陈嫔宫中待了会儿,随即又离开去临安宫的消息也早就传遍了。 陈嫔被几个位分还没她高的妃嫔明里暗里的嘲笑了好一番,贤妃与姝贵妃当时也在场, 并未阻拦那些妃嫔的言语。 * 沁芳宫中。 陈嫔怒气冲冲的回到寝殿,她连身上的披风都没解,便将桌上茶盏狠掷到地上。 她语气中满是愤怒:“姜嫔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灵妃有孕就算了,眼下姜嫔竟然也有了身孕,她凭什么有如此福气。 自打姜嫔那个贱人入宫后,她的日子便越过越难,昨日好不容易陛下来了她宫中,半途还被姜嫔给勾了去,今日便传出有孕。 实在是气得她胸口发疼。 陈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姜嫔。 旁边的杜鹃心疼的为她顺气,说道:“娘娘,您别气了,那姜嫔如今有了身孕也是动不得的,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本嫔如何能不生气,那个贱人入宫前清白就被毁了,位分却是与本嫔一样,这对本嫔来说简直就是羞辱,如今她不光抢了本嫔的宠爱,甚至还怀孕了……”陈嫔又气又无奈。 整个后宫就只有她与姜嫔是嫔位,偏姜嫔除了有张好脸外什么都不如她,但陛下总是把姜嫔放在她前头,叫她受尽了羞辱。 陈嫔想着想着便捂着胸口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姜嫔那个破烂货,陛下竟要如此对她…… “娘娘,这些话您可不能再说啊,先前陛下便特地下了命令,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杜鹃满眼的心疼。 她家娘娘在入宫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陈嫔‘呜呜’哭着,只觉难过极了,她也想有个孩子,她也想要宠爱。 杜鹃在旁边想了想,轻声说道:“娘娘,您不如再去找贤妃娘娘出出主意?” “昨夜便未留住陛下,贤妃娘娘想必也不会再信我了……”陈嫔抹着眼泪,心里在把姜嫔千刀万剐。 杜鹃语气笃定:“若是姜嫔没怀孕,贤妃娘娘可能不会再用您,但眼下姜嫔有孕了,那贤妃娘娘定会再次用您的!” “当真?”陈嫔的眼中浮起希冀。 杜鹃点点头,轻声说道:“娘娘是真的,眼下后宫两人有了身孕,谁都想要做下一个,您若是去请贤妃娘娘帮忙便是向贤妃娘娘投了诚,以您的家世也是能为贤妃娘娘帮些忙的。” 后宫能用之人并不多,她家娘娘算是不错的一个。 陈嫔点点头:“即刻便随本嫔去贤妃娘娘那。” 钟粹宫中。 贤妃看着陈嫔眼含泪水的委屈模样,心中觉得她不中用,但脸上却带着安抚的神情。 说道:“昨夜之事也不能怪你,姜嫔是宫外女子难免会使些手段,但眼下她怀孕便不能再侍奉陛下,你与她同位要好生为陛下分忧才是。” 第180章 陈嫔听着贤妃的安抚,心中顿时就涌起几分委屈来,仿佛找到理解自己的知心人般。 她忍不住拉起贤妃的手,诉说着:“贤妃姐姐,嫔妾就是气不过,她姜嫔家世背景皆不如嫔妾,偏这般好命……” 在这后宫中,也只有贤妃娘娘能对她施以援手了。 贤妃将自己的手从陈嫔手中抽了出来,才又重新覆在对方手背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且等几日,眼下灵妃与姜嫔二人接连有孕,陛下总该欢喜几日的。 待那欢喜劲儿过了,本宫再去陛下跟前谨言一二,你自可代替灵妃与姜嫔侍奉陛下。” 陈嫔点点头,脸上浮起欢喜之意。 她感激道:“嫔妾多谢贤妃娘娘,往后贤妃娘娘有用得到的地方,嫔妾万死不辞!” 贤妃微笑看着陈嫔,也缓缓点了点头,眼底深处那抹嫌弃的幽光稍纵即逝。 陈嫔虽说人不太行但有个家世摆在那,也是够为她所用,必要时刻能为她解决大患。 就比如灵妃肚里的孩子。 灵妃的家世很好,若是被她诞下皇子,那中宫之位指日可待,姜嫔无家无势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 ---------- 清灵殿内。 灵妃躺在床榻之上,她在听完姜嫔有孕的消息后,面色顿时就变得有些苍白,手下意识便抚住自己小腹,神色间弥漫着怒气。 “娘娘,您可莫要动气,徐太医说您现在的身子不宜动气啊,”柳絮站在旁边满脸的关切。 在灵妃娘娘诊出有孕后的几日,有天晚上小腹忽觉有些不适,便立即派她去私下请来了徐太医,徐太医诊断后便说灵妃娘娘的身子偏虚,从而导致腹中孩儿也有些虚弱。 灵妃深吸一口气,在努力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平复下来。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沉沉说道:“本宫也没必要生气,姜嫔身后连母家都没有,根本不足为惧。” 虽是这么说着,但她略带苍白的脸色却格外阴沉,左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本该是她一个人的风头,如今被姜嫔分了一半去,她心里没法不在意,但她为了自己的腹中孩儿,却又没法去在意。 柳絮看出灵妃心中不快,她轻声劝慰:“娘娘您说的很对,如今您只需养好腹中皇子,只要皇子平安降生,风丞相便会在前朝提议册封皇后,您到时便可顺利登上后位,根本无须在意一个姜嫔。 若那时您在看不惯姜嫔,便随意寻个借口将她的孩儿交由品性端正的妃嫔抚养即可,这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她说话一向是好听的。 春梅闻言忍不住看向柳絮,眼中带着惊诧与不赞同,只觉对方是在为虎作伥。 灵妃对柳絮的话十分受用,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语气也重新恢复往日的平和:“安胎药送来了吗?” 柳絮行礼:“回娘娘,已经送来了,娘娘是否要现在喝?” 灵妃招招手,示意端过来。 片刻后,春梅将安胎药端了过来,还拿着几块蜜饯。 灵妃皱眉端起黑乎乎的安胎药一饮而尽,随即又囫囵含了块蜜饯进嘴里,只觉这安胎药分外的苦涩。 她躺床榻上,殿内的炭火烧的很旺,该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但她却时不时就会觉得冷,可能是陛下好几日不曾来看她,她心底觉得孤寂难过。 但她眼下不宜主动邀宠,甚至在陛下来看她时还要主动拒绝,不能让陛下时常待在这里。 第181章 她不想叫旁人知晓她的胎象不稳,尤其是腹中孩儿还不到三个月,若是被别的妃嫔知晓她胎象不稳,这对她没有丝毫益处。 只是先前陛下几乎日日来她这,自她怀孕后就不大来了,这叫她心底不由地有些失落。 加上徐太医让她多卧床少走动,日日待在寝殿中,就更显寂寞了。 想到这,灵妃忍不住询问:“陛下可有说要翻本宫的牌子?” 虽知晓不能被看出端倪,她却依旧是想要询问。 柳絮为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轻声劝道:“娘娘您有了身孕,陛下日日都在问您的身子,陛下不来也是为您考虑的,那内务府的东西日日流水似的送来咱们宫中,可见娘娘您依旧是盛宠。” 这句避重就轻的话宽慰了灵妃。 “你说得对,如今本宫腹中孩子是最尊贵的,只要陛下念着本宫就好,”灵妃脸上的失落散去。 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只需好好养胎即可。 柳絮看着卧床的灵妃,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讳莫。 这才多少时日便觉紧张了,往后还有更紧张的呢。 * 相比清灵殿灵妃的自我安慰,延禧宫中的姝贵妃便显得有几分狂躁。 她从临安宫回来后,便吩咐秀禾:“你去将刘太医请来为本宫开一副助孕的方子。” 灵妃怀孕便罢了,眼下竟连姜嫔都有了身孕,这叫她实在是坐不住了。 她才是与陛下一路走来之人,与陛下感情最为深厚之人,她也应当怀孕才是。 就这样,姝贵妃这边也开始喝起了助孕药。 后宫其余妃嫔见状也纷纷不甘示弱,都去请了太医过来为她们开助孕药,就连贤妃那边也寻太医开了方子,一时间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喝药。 这些妃嫔喝下助孕药后便开始主动去勤政殿邀宠,但都被天子给拒之门外,不见任何一个人,依旧是按照从前的频率去宠幸后宫妃嫔,并不因为任何妃嫔而改变。 灵妃那边倒是没在去过,听闻是灵妃大度主动表示如今有了身孕不宜伴驾,要将更多的机会都留给其他宫的妃嫔,这倒是叫人十分惊讶。 于是乎,整个后宫与天子见面次数最多的妃嫔,便由灵妃变成了姜嫔,这些妃嫔在松了口气时,心底也十分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期间贤妃又召集各宫妃嫔请了一次安,自是怀有目的,这次的请安灵妃与姜嫔都并未出席。 这日,临安宫内的暖阁温暖如春。 姜月饶正坐在贵妃榻上看书,她身形窈窕丝毫看不出是有孕之人。 珍珠与翡翠匆匆自外头走了进来,两人的面色都极为难看。 她们进来后便直直跪了下来,珍珠语气凝重:“娘娘,奴婢今日在检查内务府送来的桂花头油时,发现香味变得厚重了些,翡翠细细分辨后发现里头有麝香。” 姜月饶神色一顿,立即看向跪在地上的珍珠与翡翠。 她语气并不紧张,倒显得有几分玩味:“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怀孕之事一公开,还不到半月那些人便按捺不住了。 “娘娘,要不要立即告诉陛下,让陛下去调查处置背后之人!”珍珠的语气带着愤怒。 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勤政殿告知陛下一切,让陛下替她们娘娘做主! 姜月饶却摇了摇头,她问道:“灵妃姐姐的身子可还好?” 第182章 灵妃胎象孱弱一直在私下保胎,这也是她最近一段日子避宠的原因。 珍珠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何问起清灵殿的事,却还是仔细回答:“奴婢听闻灵妃娘娘的身子这些日子好了些,想来是徐太医开的安胎药起了些作用。” “那加了麝香的桂花头油共有几瓶?”姜月饶将手撑在矮桌上,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思索。 翡翠立即说道:“奴婢这次领了四瓶回来,四瓶的味道都有些厚重,但奴婢却只在一瓶中发现有麝香。” 可见下手之人是有些小聪明的。 “将那瓶带有麝香兑入没有麝香的头油中,然后想法子送入清灵殿中,”姜月饶眉眼弯弯,模样瞧着温和极了。 不敢对灵妃下手,便拿她开刀,她倒要瞧瞧这些人能不能躲过灵妃的报复,她也想看看灵妃腹中的胎儿究竟有多虚弱。 是否像徐太医所说,七八月便会落下。 徐太医如今受灵妃信任,因此对方身子有何问题她也可略知一二。 珍珠与翡翠二人应下后起身。 这时,一道高大身影走了进来,是一身寒气的闻人凛。 男人身上披着大氅,深邃眉眼在冷色中显得愈加冰冷,周身气场也分外凌厉。 眼下已是初冬,第一场雪也在前几日落下,外头是很冷的,时不时还会飘上几片雪花。 “饶饶在看什么书籍?”闻人凛进来后并未直接走去贵妃榻,而是将身上大氅脱下后又去火盆边烤了烤,将身上与手都烘得暖和。 他怕直接去贵妃榻会冻饶饶。 姜月饶撑着下巴,她看着烤火的男人的动作,轻声开口:“嫔妾看的是江山写的《要塞战记》,正巧看见离心敌军而相互牵制那一篇。” 闻人凛收回被烤得暖和的手,他大步来到贵妃榻前,将娇软女子给搂进怀中,有些惊讶道:“朕不曾想饶饶竟还喜欢看兵书。” 这的确是叫他有些诧异,《要塞战记》读起来十分乏味,或者说任何兵书都乏味。 姜月饶在男人的宽阔胸膛蹭了蹭,笑道:“嫔妾近日也是看腻了那些游记诗词,这才想要换些来看,没成想这本兵书看起来这般困乏,陛下若是不来嫔妾应当就看睡着了。” 说罢,她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眼底也浮起晶莹水光来,一副娇软撩人的模样。 “这些书的确不适合你,待过几日朕叫人再给你送些有趣的书籍来,”闻人凛忍不住在怀中女子的眼上落下一吻。 “嫔妾多谢陛下。” 闻人凛忍不住将大掌放去姜月饶柔软小腹上,掌下隔着衣料的肌肤与未怀孕时一样,能够勾起他许多心思,就是暂时还没有父爱。 他将语气放低:“今日宝宝可有闹腾你?” 自打怀孕后饶饶便时常心口发闷,虽徐太医与刘太医都来看过且做了山楂丸子给饶饶,但他依旧是不太放心。 姜月饶有些嗔怪,眼底波光潋滟:“连三个月都没有呢,宝宝哪里能闹腾到嫔妾。” 说着,她又用自己柔软的脸颊在男人胸膛轻轻蹭了蹭,让身上清幽香气传进男人鼻息。 闻人凛瞧着怀中女子小猫儿似的动作,神色间闪过柔情,只觉心底有温暖浮动,一股温馨而柔软之感在他周身铺开。 此刻的两人就好似一对寻常夫妻。 “虽不能闹到你,却也叫你身子不爽利,”他眼底浮起点点心疼,搂住怀中女子腰肢的大手也由细腰挪至了肩膀。 姜月饶注意到对方这一细微的动作,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和。 “今日内务府新送了桂花头油来,嫔妾觉得甚是好闻,翡翠你快拿来给陛下瞧瞧。” 闻人凛对这些女子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但眼下怀中女子来了兴致,他便也难得的好奇了些。 很快,翡翠便将那桂花头油拿了过来,是由嵌了宝石的白玉小罐装着的。 姜月饶亲手将头油接过后打开,那带着桂花的清幽之气便自瓶中蔓延开来,在暖阁内浮动。 “这头油的桂花香气浓厚,在这冬日里用起来,倒显得有几分意境,”闻人凛用心评价着,倒十分捧场。 若是换做从前,他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头油。 姜月饶点着头:“嫔妾也觉得这次的香气格外厚重,既是陛下也觉得不错,那便请陛下为嫔妾沾着这头油梳一梳发尾。” 她朝着男人眨了眨眼,其中有期盼欢喜亦有叫人不能拒绝的柔情。 翡翠垂头递上沾了些头油的白玉梳,闻人凛接过后开始为姜月饶梳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绸缎般的黑发,触感似轻纱般柔软带着微凉的感觉,这是一种令闻人凛有些奇怪的感觉。 是指尖乌发带来的,亦是从心底生出的。 他虽不受先帝宠爱,却也从未给旁人梳过发,这本也是件很亲密的事。 “自有孕以来,饶饶的胆子倒是愈发的大了,”闻人凛一边小心为姜月饶梳着发尾,一边沉沉说着,语气中不见丝毫的愠怒,反倒是带着几分宠溺。 这后宫中没有任何一个妃嫔敢叫他动手为其梳发的,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吗? 姜月饶的语气染上几分撒娇:“陛下是宝宝的父皇,若是陛下与嫔妾亲密,往后宝宝也会更好。” 这副耍赖的模样,带着点点骄横却并不叫人反感,反倒是激起闻人凛心底的恶趣味来。 “饶饶想与朕亲密,有个更好的法子,”闻人凛声线变得暗哑,其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深意。 第183章 徐太医虽说要小心行事,但刘太医却说稍加注意即可。 姜月饶瞬间便懂了男人的意思,她茫然的眨了眨眼,似水的眼底带着疑惑。 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与好奇:“陛下说还有更好的法子,那是什么?” 她虽怀有身孕,但她那张脸太具有迷惑性了,所呈现出的状态也是恰到好处,分明已经人事却依旧纯洁如纸,这实在太有冲击性。 对男人而言,这种反差与冲击性要比任何引诱的手段都难以抗拒,闻人凛是天子,亦是男人。 他天生便有着比寻常男人更加强烈的野心与欲望,在后宫礼教的规矩下,他如此难得寻到姜月饶这般至纯至妖的女子。 自然是姜月饶稍使手段,便能将他心中热切勾起。 “饶饶不知便让朕来告诉你。”他这般说着。 便扯着怀中女子的手…… …… 姜月饶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方才虽不累但架不住她近日有些嗜睡。 闻人凛轻柔将人抱去了床榻上又唤了宫人打水过来,床榻上女子白嫩而通透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消退的红晕。 方才他顾忌着饶饶实际上是有些不满足的,但心底却是格外的舒适与温暖。 旁边的翡翠垂首出声:“陛下,可要让奴婢为娘娘擦身子?” 闻人凛看也未看她,只吩咐:“你且下去。” 翡翠立即退出暖阁,整个室内便只剩下闻人凛与床上熟睡的姜月饶。 闻人凛站在床榻前看了会,这才亲自拧了帕子上前为人清理。 女子身形完美,腰肢格外纤细,但该有的地方也十分合适,如此体态在后宫当称做第一。 再看女子白嫩的肌肤,没有一处是不娇嫩的,尤其是那处连绵重叠,更是格外叫人醉心。 闻人凛细细为熟睡的女子擦拭着身子,就像在擦拭一件珍品般,带着欣赏与占有。 ‘噗通’,是帕子重新落入清水的声音,也是重新拉开束带时。 天子又在床榻前站了许久,这才叹息出声,随后离去。 …… 姜月饶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珍珠也带来已将桂花头油送入清灵殿的消息。 她轻抚着自己被闻人凛梳过桂花头油的发梢,慵懒示意:“分一些干净的头油出来,再将没加入麝香的头油都给加上。” 那人只要动手了,那下了多少,害了几人,便都由她说了算。 怎能只针对她一人呢,要将枪口对准全部皇嗣才是,要做就要做大些。 翡翠轻声应下。 “娘娘,奴婢方才去查了查,有位薛贵人近日有些可疑, ”珍珠朝姜月饶汇报。 姜月饶脑海中浮起一张清秀的脸来,她眉眼一挑:“哦?是那位名叫薛楚楚的贵人?” 她之所以记得薛贵人,是因当初入后宫时,她让珍珠将所有妃嫔的家世都打听了下来,那名薛贵人给她的印象是有些深刻的。 薛贵人的父亲是位将军,曾跟随闻人凛四处征战,还在苦寒之地驻守过三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薛将军所驻守的吐蕃有一特产,那便麝香。 还是那效力最足的麝香。 当时她便将薛贵人记下,还在心底标了个特别关注。 珍珠面色凝重:“是那位薛贵人,奴婢查到那位薛贵人在内务府有人手,并且薛贵人时常会去内务府领香料,应当是善调香的。” 第184章 “听闻前些日子贤妃姐姐曾召集过后宫妃嫔请安,也不知是说什么些什么,”姜月饶自床榻上起身。 她身穿洁白缎面寝衣,那张圣洁而高贵的面庞仿若仙子,她身上的气质已由贵气在转为圣洁,这些变化都是一点点的,叫人不易察觉的。 珍珠赶紧上前搀扶着她。 轻声回答道:“是,贤妃娘娘的那次请安,灵妃娘娘也没去,但那位薛贵人倒似乎与贤妃娘娘走得并不近,反倒是与姝贵妃私下有些往来,就是在那次请安过后。 奴婢还发现,为薛贵人打通内务府人手的,并非是她宫中之人,她应当是与人结盟了。” 她怀疑是姝贵妃给薛贵人提供了帮助。 姜月饶皱着眉她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没身世没背景,闻人凛对她在明面上也没表现出太令人侧目的宠爱,都由灵妃挡着呢。 她被珍珠扶到贵妃榻前坐下,随后轻叹一声后,颇有些无奈道:“既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便先将人给惩戒了再说。” 这些妃嫔对她都是有敌意的,她也不介意多树些敌,眼下她在闻人凛心中的形象算是彻底立住了,只管将人给处置了便是。 她的行事作风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珍珠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兴奋道:“奴婢谨遵娘娘之命。” 那些个想要陷害她家娘娘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 翌日,清灵殿内。 灵妃今日的心情还算好,昨日内务府送来两瓶桂花头油她闻着味道甚好,接连喝了这么多日的安胎药,她也能下床走走了。 在用早膳时,春梅见灵妃精神尚佳,便提议道:“娘娘今日不如挽个繁杂些的发髻,在戴上陛下赏赐您的蝴蝶灵簪,配那桂花头油的香气,想必定是乌发飘香。” 那蝴蝶灵簪是由能工巧匠而铸,蝴蝶翅膀振翅欲飞格外灵动,是极其珍贵的技艺。 灵妃心情不错:“便依你所言,为本宫梳个好看的发髻。” 随即她又看了看窗外的阴沉的天色,想着若是中午有太阳出来,便去御花园转转。 其实她更想去寻陛下,但她腹中的孩儿不允许,为避免意外她也得少费些心神。 春梅见灵妃有兴致,便立即应了下来。 早膳过后,灵妃便坐在妆镜前,柳絮手中捧着桂花头油,春梅则是用木梳沾了头油开始为她梳发。 随着春梅梳发的动作,沉沉的桂花香气逐渐在殿内铺开。 “娘娘,这次的桂花头油当真是香气四溢,奴婢从未闻过这般香的味道,”春梅觉得这头油的味道很是好闻,与从前的都不太一样。 灵妃唇角也勾起淡淡笑意:“内务府这次送的头油的确不错。” 很快,春梅便为灵妃梳妆完成,外头也有丝丝缕缕的日光穿透云层露了出来。 守在旁边的柳絮察觉后,笑道:“娘娘今日的妆发与裙衫当真是明艳,不如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徐太医也说您歇了这么多天腹中皇嗣差不多也稳住了。” 方才在梳妆时灵妃也瞧见自己面色红润,她也有些跃跃欲试。 春梅却有些犹豫的开口:“娘娘外头严寒,您不如就在咱们宫殿的院内走走。” 如今娘娘应当以腹中孩儿为重,不能有任何闪失。 灵妃并非是谨慎的性子,再说她在这殿内待得太久了,实在是想出去走走。 第185章 她有些不耐烦:“废什么话,待会你与柳絮好生扶着本宫不就行了。” 这个春梅虽是她的陪嫁丫头,但不知为何用得还不如柳絮顺手。 春梅被灵妃呵斥后便不敢再开口,反倒是柳絮想了想,说道:“奴婢瞧着天色也还早,不如您等奴婢走一趟太医院,将徐太医请来为娘娘诊脉无误后,娘娘再去御花园?” 她觉得姜嫔娘娘会需要灵妃娘娘去御花园的消息。 “娘娘,柳絮说得可行,还请娘娘准许,”春梅连连开口。 灵妃瞧了眼外头的日光,最终点了头。 柳絮匆匆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临安宫便收到灵妃会去御花园的消息。 此时的姜月饶正染着指甲,这次她指甲的淡红色转为了嫣红,叫她圣洁高贵中透出几分艳色来。 “灵妃姐姐许久不见陛下,想必十分想念,去勤政殿将陛下请来,然后再将陛下去御花园的消息散出去,”她袅袅起身,姿态优雅而贵气,丝毫瞧不出是个怀有身孕的孕妇。 她低头瞧了瞧身上并不显身材的襦裙,又吩咐:“将本嫔那身紫红曲裾裙衫取出来。” 那紫红的曲裾裙衫很有垂感,裙身细长极其显身形,最重要的是那件裙衫是前几日上贡而来,整个后宫只此一件。 不知灵妃看见她穿上这独一无二的曲裾裙衫,会有多生气,在搭配上那加了麝香的桂花头油,应当能叫她见血的吧? 若是不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再加点别的去刺激她即可,比如自己与闻人凛秀秀恩爱,不怕她不动气…… 很快,后宫各妃嫔便收到陛下即将去御花园的消息,那些个心思活络的便立即开始打扮,为前往御花园而准备。 别看天子几乎日日出入后宫,也足够的雨露均沾,后宫那么多女子当真轮起来,一个月能轮到一回都算好的。 况且一个月一回,这要多久才能够怀孕?从前后宫无人怀孕便不说了,现在有了两人怀孕这谁能不着急? 于是许多嫔妃都一窝蜂的去了御花园,其中自然也包括不怎么受宠的薛贵人。 今日天空有灿烂日光透出,御花园内凌风而开的花儿依旧不少,只是缺少几分绿色的生机。 寒风泠泠,灵妃披着厚重的披风慢慢走在石子路上,她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冬日阳光洒在身上虽并没什么温度,却能将她心底阴霾逐渐驱散。 她已经许久都没出来过了,方才徐太医去给她诊脉,说随着月份增加,皇儿在她腹中也会逐渐康健起来,滑胎之象也会慢慢消失。 灵妃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面色变得慈爱而温和。 往后她在这宫中便再也不是自己一人了,她有自己的皇儿,有了自己的依靠,陛下也会因她产子有功而晋升她的位分,前朝的父亲也会将她推向后位。 这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 就在灵妃沉浸在幸福的畅享中时,她小腹传来闷闷的痛感,但只是转瞬即逝,她来不及深究,便听闻不远处凉亭中传来一阵笑声。 女子娇嗔的声音响起:“分明是亭中赏花的意境,却偏被陛下提起在那寺庙中……” 紧接着,便是男人磁性而温和的声线:“饶饶的桃雕格外香甜,叫朕魂牵梦绕。” 灵妃距离凉亭的位置并不算远,她将凉亭中天子与姜嫔的对话全都听在耳中,原本还明朗的心情顷刻间便如同置身于冰窖中。 陛下,陛下怎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还叫着姜嫔的小名,陛下不应该对谁都是冷淡漠然,不管叫谁都是位分吗…… 灵妃有些茫然,她只觉心冰凉冰凉似有寒风吹过,就像是破了个大洞般,她如今是盛宠,陛下对她却从来不是这样的。 而凉亭中浓情蜜意的话还未停下。 “陛下前几日送嫔妾的这身紫红曲裙衫,嫔妾很是喜欢。” “这紫红曲裾裙衫只此一件,也衬得你似那九天神女般动人,整个后宫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曲裾裙裙衫了。” “陛下既是喜欢,那可要时常去看望嫔妾与陛下的宝宝,多与宝宝讲故事……” “好,朕都依你。” …… 灵妃听着天子与姜嫔的话,她只觉心如刀割,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不禁回想起在勤政殿门口那次,天子也是这般的温和软语。 她是爱陛下的,若是没撞见陛下与姜嫔,她也一直以为陛下是喜欢她的,甚至在前一刻她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宠爱胜过后宫所有女子。 但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叫她发现原来她以为的盛宠只是笑话。 陛下从未叫她们的孩子宝宝,更没有给腹中孩子讲过故事,也没有说自己令她魂牵梦绕…… 就在灵妃失魂落魄间,凉亭中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紧接着,姜嫔欢喜似黄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呀!灵妃姐姐今日竟也来御花园赏花了,当真是巧呢。” 沉浸在悲伤中的灵妃下意识便朝凉亭看去。 只见一个身披虎皮大氅的纤细身影翩然从凉亭中走了过来,女子紫红色的曲裾裙衫在大氅下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她那姣好玲珑的身形。 女子的面庞好似并未施妆,却显得格外动人,柔和而美丽的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飘飘似仙的圣洁感。 女子身后跟着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此刻男人的眼神中布满柔情,正牢牢锁定女子纤细的背影,仿佛怕女子在眨眼间便翩然离开似的。 灵妃的面色越来越白,还带着几分铁青,她神色间的妒意几乎要溢出,但下一刻,被柳絮扶着的手便传来痛感,是对方在提醒她。 第186章 痛感令灵妃回过神来,她勉强将脸上的妒意收回,神色却僵硬无比。 姜月饶好似蝴蝶般轻盈落在她身旁,丝毫不见孕期的疲态与不便,在这冬日阳光之下甚至还显得更加动人了,这将灵妃衬得有些狼狈。 这些日子灵妃的精神都不大好,一边要好好养胎,一边又要应付外头避免露出破绽,这令她十分焦虑,许多夜晚都辗转难眠。 精神不好,自然不能光彩动人,姜月饶往她身旁一站,更是将她衬得疲惫不堪。 灵妃觉得自己面前的姜月饶无比扎眼,她不想看对方,只将目光落去了玄衣龙袍的天子身上。 多日不见,陛下依旧英武非凡,依旧能叫她心动,越是这般,她便越难以隐藏眼底的妒恨以及心底的难受。 灵妃面色僵硬的屈膝:“陛下。” 她希望陛下能够看到她,对她也能够温和软语。 闻人凛对灵妃在这里还是有些诧异的,他知晓灵妃最近在私下保胎,刘太医早就察觉只是假装被隐瞒罢了。 他觉得灵妃此时应当是躺在床上,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纵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他的面色依旧是淡漠的,只随意开口:“起身吧。” 随即便上前把姜月饶的腰肢给扶住了,这石子路不平,他怕饶饶不小心摔倒。 前朝已开始着手处理风家,在这后宫内倒是无须再对灵妃多好。 灵妃默默起身,看见天子的动作后心底不禁酸楚一片,而姜月饶身上的紫红曲裾裙衫更觉刺目。 此刻的她恍惚觉得,似乎什么盛宠都是虚的,根本比不上天子的一个关心的动作重要。 “灵妃姐姐,你也用了这桂花头油?那咱们俩的喜好还真是相似呢,嫔妾今日也用桂花头油梳了发,”姜月饶稍稍退后一步,她一边观察着灵妃,一边欣喜说着。 灵妃用的桂花头油可是掺了麝香的,她不能多闻。 这时,站在她另一侧扶着她手臂的珍珠,又将她往后头带了带。 “奴婢听闻这桂花头油是内务府新出的,统共就只送去娘娘与灵妃娘娘宫中,”珍珠笑着捧场。 闻人凛也嗅到那桂花的香气,便对旁边的王德全说了句:“这头油倒的确不错,便给内务府制这桂花头油的奴才看赏。” 王德全立即笑道:“奴才替他们谢过陛下。” 姜月饶全程都满眼倾慕的看着天子,眼底满是星星,脸上也洋溢着幸福而开心的微笑,叫人一看便觉满心欢喜。 闻人凛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回头与她对视,搂住她腰肢的大手也紧了紧,沉声询问:“嗯?饶饶这是怎么了?” 姜月饶摇了摇头,眼波流转中带着些许羞怯,有些不好意思道:“嫔妾、嫔妾只是觉得陛下甚是好看,陛下是这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了…… ” 说罢,她便将头给低了下去,双颊与眼尾处也飞上红晕,似那春日里开得烂漫的桃花,妖娆而勾人。 闻人凛被姜月饶这般直白而简洁的话得一愣,随即整颗心都好似涨满了般。 有时花哨而华丽的话远不如朴素而直接的话的叫人心动。 他忍不住将搂在姜月饶腰侧的大手收紧,神色间的淡漠散去,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饶饶也是这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闻人凛目光似水,旁若无人的与姜月饶说着情话。 第187章 在他心中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看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两人,灵妃觉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她心突突跳着,只觉难受极了。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 天子威严而关切的声线响起:“这里冷,饶饶与朕再回凉亭坐坐。” 姜月饶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面色苍白的灵妃。 她语气惊讶:“灵妃姐姐的面色怎地有些苍白,可是被寒风给冻着了?姐姐也随嫔妾去凉亭坐坐吧,那里已被宫人临时挂了帘子,里头也放着炭盆呢,可一边赏花一边喝些热茶。” 灵妃难受极了,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姜月饶跟她说的话,耳边只回荡着方才天子的柔情蜜意。 天子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温柔,但偏对姜嫔这般温和,与姜嫔一比,从前自己的沾沾自喜就是个笑话。 柳絮见灵妃有些恍惚,便主动扶着她往凉亭去了。 姜月饶看了眼柳絮,她回身与闻人凛并排而走。 凉亭拉了三面的帘子,留了一面给主子赏花,外头也临时搬来了开得娇艳的花卉,凉亭里头放了好几个碳盆,石凳上也放了软垫,有宫人正在里头煮茶。 “当真是暖和的,那嫔妾便能与陛下在这多赏会儿花了,”姜月饶走进凉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欢喜。 闻人凛拉着姜月饶在石桌前坐下,姜月饶立即招呼走进来的灵妃。 她脸上挂着亲切又柔和的笑意:“姐姐,你快快坐下,咱们一起喝热茶暖暖身子。” 凉亭中是暖和,但灵妃在坐下后却觉得更冷了,她想要离开却又忍不住想要与陛下说说话。 灵妃欲言又止的看着天子,神色间带着几分卑微,但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在她身上,只是看向与自己坐在一起的姜月饶。 就当她忍不住想要开口时,却被姜月饶给抢了先:“呀,今日还真是巧呢,竟是遇见了这么多的姐妹,珍珠,你快去将外头的姐妹们迎进来赏花。” 只见凉亭外头出现了一群莺莺燕燕,闻人凛见状他面色立即就变得有些阴沉。 好不容易与饶饶出来走走,遇见个灵妃便罢了,眼下还来了这么多的女人。 灵妃看见那些明显是盛装打扮的妃嫔,她忍不住挺了挺背脊,重新整了整神色,不想让人觉得她被姜月饶给比了下去。 很快,外头的妃嫔便被珍珠请了进来,有贤妃、姝贵妃、陈嫔、林贵人、薛贵人…… 姜月饶柔和的目光在这些妃嫔身上扫了圈,特意在薛贵人身上停了一瞬, 并不叫人察觉。 而薛贵人在走进凉亭后,她眼底的神色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凉亭挂了挡风的帘子,除了清爽的茶香外,便是一股绵长深沉的桂花香气了…… 这些进来的妃嫔齐齐给闻人凛行礼:“臣妾(嫔妾/妾身)参见陛下。” 闻人凛挥手示意她们起身落座,旁边的宫人搬来凳子放去她们身后。 姜月饶想起身给贤妃与姝贵妃行礼,却被闻人凛直接给拦下了。 他道:“你与灵妃如今怀有身孕,便无须多礼了。” 贤妃点头,语带认同:“陛下说得对,如今姜嫔妹妹与灵妃妹妹便是整个后宫最重要之人,这些个礼节从简即可。” 姝贵妃虽并未说什么,但她面色冷淡,看向姜月饶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的不快。 灵妃不行礼便罢了,姜月饶算个什么东西。 第188章 旁边宫人开始为众人上热茶,一时间大家都低头品茶,天子在场,众人都有些放不开,就连平日里爱说话的刘贵人都没敢开口。 贤妃喝下一口茶水后,便看向灵妃,她语气间带着关心:“瞧灵妃妹妹的脸色不大好,是昨夜没休息好吗?” 灵妃一向是跋扈的,在怀孕后竟是没怎么出来炫耀张扬,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 贤妃这话带着试探,也叫灵妃起了警惕之心。 灵妃方才被姜月饶刺激,正愁火气没地方撒呢,她当即冷哼一声,说道:“臣妾身怀皇嗣自是不容易的,贤妃你没怀过孕自是不明白。” 这话夹枪带棒,令贤妃僵了脸色。 贤妃下意识看了看闻人凛的神情,发现对方依旧面色淡漠。 她这才温和开口:“灵妃妹妹当真是说笑了,本宫虽未怀过但姜嫔妹妹如今也有身孕,瞧着便是容色动人,丝毫不见疲惫之态,本宫因此这才才关心灵妃妹妹。” 不仅驳了灵妃的话,还把她与姜月饶相比较,这无异于是在戳灵妃的心窝子。 “姜嫔近日当真是容光焕发,身上的曲裾裙衫也是格外精美,竟丝毫不见怀有身孕的疲态,想来是深得上天眷顾,”陈嫔也开了口,这番话恨不得把姜月饶给捧上天去。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面色都有些不好,可不是深得上天眷顾嘛,农女入宫为嫔,如今还怀上了皇嗣,祖坟冒青烟都没这么好命的。 相比众人的面色微僵,闻人凛却温和道:“饶饶为人纯善自是有上天眷顾。” 众妃嫔面色更难看了,就连贤妃的脸色都有点挂不住,她只觉陈嫔是个没脑子的,说出的话招人厌烦。 姝贵妃死死将手帕攥紧,看向姜月饶的目光藏着恨意。 陛下,陛下从未唤过她的闺名,即便是两人感情最好时,陛下都未唤过她一句“叶儿”,未入宫前从来都是叫苏小姐,入宫后便是姝贵妃。 姜嫔凭什么能让陛下这么叫她。 整个凉亭内的氛围都有些僵硬,还伴随着些酸气。 这些妃嫔也瞧明白了,陛下如今的喜爱已从灵妃转至了姜嫔身上,再看那姜嫔如今容光焕发的模样,也的确是甩了灵妃一大截。 贤妃拉着灵妃的手,满脸关切又意味深长:“灵妃妹妹若是有什么不适,便一定要及时告诉太医。” 灵妃将手抽回,皮笑肉不笑道:“贤妃放心,臣妾的身子好得很,腹中皇儿也十分康健,来时还特意请徐太医把过脉。” 这帮不安好心的东西,就是见不得她好。 灵妃觉得自己被这些人气得小腹有些坠坠的痛,她抿了抿唇,回想起徐太医说她情绪起伏不能太大,决心在坐一坐便离开。 贤妃也没再继续说,而是转而说起了御花园的花来,姜月饶性子温和,时不时便也会说上几句,位分不高的妃嫔便自发的捧位分高的妃嫔。 凉亭内的氛围倒是变得其乐融融,而随着炭盆的燃烧,清茶香气混合着桂花的气息逐渐浓郁。 刘贵人按捺不住的开口:“这可是桂花的香气?方才就闻到了,怎地越发的浓郁了,当真是好闻。” 没有女子不爱香的,这话一出便立即有人附和。 “我方才也闻见了,这桂花香气十分好闻,可是哪位姐姐制的香?” “这桂花香气浓郁而无杂质,可比我宫中的香料好闻多了。” “我还心想待会儿私下问问呢,没成想大家都闻到了。” …… 众人纷纷议论起这股桂花香气来,显然都十分好奇。 姜月饶低头喝了口热茶后,她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角落中的薛贵人,只见对方的神色间带着些许思索,似在疑惑着些什么。 她脸上笑意十分柔和,笑着解释:“是近日内务府新送来的桂花头油,嫔妾与灵妃姐姐今日都用了,因此香气才这般浓郁。” 此话一出,刘贵人双眼发亮,连连开口:“那我回去也叫宫人去内务府领些。” 这香气她很是喜欢。 其余妃嫔闻言也连连表示自己也要派人去领,角落中的薛贵人面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开始频频看向灵妃方向。 自己当时不是只做了四瓶单独送去临安宫,为何灵妃的清灵殿也会有桂花头油,甚至今日还用上了。 难怪灵妃的脸上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姜月饶也顺着薛贵人的视线看向灵妃,对方已经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了,神色也是愈加的难看,双唇紧紧抿着,就像是在忍痛般。 她又看了眼身侧的闻人凛,对方侧头与贤妃谈着什么,她将眉头皱起,抬手便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陛下,嫔妾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想要先回宫了……”她站起身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般,原本红润的唇色逐渐苍白。 贤妃原本还在试探天子有没有让她接回灵妃手中宫权的意思,眼下却见姜月饶忽然变得虚弱。 她下意识便问:“姜嫔妹妹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姜月饶那娇弱的身子便晃了晃,似有些承受不住般朝一边倒去,闻人凛立即起身将人直接捞进了怀中。 语气尤为急切:“饶饶,饶饶,你是怎么了?!” 闻人凛语气中染上急切,甚至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慌乱。 而姜月饶已躺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发间精致而华丽的珠翠衬得她小脸苍白,破碎感十足…… 第189章 看着怀中女子这般虚弱的模样,闻人凛只觉心生痛意。 旁边的其他妃嫔也被吓了一跳,都不由的看向闻人凛怀中的女子。 贤妃更是起身连连开口:“方才都好好的,怎地说晕便晕过去了呢。” 闻人凛面色冷沉,他用那似刀的目光扫了圈在场所有人,这些妃嫔的面色或好奇,或疑惑,也都带着些看热闹的意味,甚至有些人眼底深处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而灵妃的面色也很不好,但他却并未关心,直接弯腰将怀中女子拦腰抱起,厉声吩咐王德全:“快去请太医!” 说罢,他便抱着人匆匆离去,其余妃嫔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谁都明白,姜嫔眼下忽然晕倒,定是腹中胎儿出了问题,这如何能不叫她们心生激动。 凉亭内的人一窝蜂的都跟着去了,唯有角落中的薛贵人与坐在石凳上的灵妃没动。 紧接着,柳絮的惊呼声乍然响起:“娘娘,您怎么流血了啊!” 灵妃随即也晕倒了,带着恨意与不甘,她面色也十分不好,为何陛下就未曾注意过,是不想注意还是当真没看到…… 柳絮与春梅见灵妃晕倒都吓得不行,两人赶紧找了人将灵妃也匆匆抬走了。 薛贵人看着灵妃被宫人抬走的背影,她的嘴唇有些颤抖,看灵妃的反应,怕也是用桂花油出了问题。 她不太能想明白,分明她只想对姜嫔动手的,为何那头油灵妃也用了,分明只有一瓶掺了麝香的头油,为何灵妃与姜嫔都会出问题,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件事仿佛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她心间,叫她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或许灵妃用的是没掺麝香的头油呢,她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后宫唯一的两个孩子都出了问题,这叫她不得不害怕。 最后,薛贵人深吸一口气,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不要怕,此事姝贵妃也插了一脚,若是东窗事发对方定会想尽法子保下她的。 “薛贵人,陛下有吩咐,命令后宫所有主子都前往勤政殿的偏殿,”小乐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盯着面色苍白的薛贵人笑着开口。 薛贵人被忽然出现的小乐子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应了声后,便在小乐子的带领下往勤政殿的偏殿去了。 一路上寒风萧瑟,带着入骨的凉意直吹进的薛贵人的心底,一路上她不断为自己打气,安抚自己。 勤政殿的偏殿内。 薛贵人进来后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随即便找了个角落站着,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姝贵妃用目光扫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并无任何变化。 后宫所有主子都聚在殿内,太医院来了五名太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分别躺在两张床榻上的姜嫔以及灵妃身上。 这些妃嫔的神色与目光间都带着几分期待,灵妃与姜嫔的胎若是能就此落下那便好了。 闻人凛守在姜月饶的床边,黑眸紧紧盯着为她诊脉的刘太医。 他见刘太医将诊脉的手收回,便立即阴沉询问“如何?可有查出是哪里不对?饶饶的身子眼下如何了?” 刘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回答道:“姜嫔娘娘与灵妃娘娘的体内并无任何问题,但二位娘娘的身子又的确出现了小产的迹象。 尤其是灵妃娘娘还见了血,难保姜嫔娘娘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体内没有任何问题却又出现小产的情况,定是用的东西出了问题,”闻人凛的语气冰冷至极,这话沉沉敲打进在场每人心间。 这后宫他还当真是小看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 旁边的贤妃立即吩咐宫人:“快,带上两宫的宫人,都去临安宫与清灵殿都好好排查,不可漏过任何东西!” 是排查不是搜查,因此需要两宫的掌事宫女跟随配合。 “小乐子,你随他们一同去排查,”闻人凛吩咐着。 小乐子立即躬身行礼:“奴才遵命。” 两宫的宫人都匆匆退了下去,柳絮也跟在其中,春梅则是留守在灵妃跟前,一脸担忧的看着昏在床榻上的灵妃。 闻人凛坐在姜月饶的床沿上,看着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只觉心底传来阵阵痛楚,同时对那下手之人也生杀之而后快的怒气来。 后宫诡谲他从未觉得有多危险,也从未觉得饶饶会因此而受到伤害,他以为有自己护着便无人能伤害饶饶。 但现实却告诉他并非如此,即便他是天子,也不可能将有心之人完全防住。 想到这,闻人凛又不禁想起霍言的后宅,他后宅只有一个主母,当初饶饶被那主母追赶到书房羞辱,当时他还觉得霍言无能。 但从眼下来看,他与霍言又有何不同? 就在闻人凛内心纠结自责间,躺在床上的姜月饶缓缓睁开了双眸,她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紧接着便是害怕。 她将白皙而瘦弱的手臂抬起,轻轻攥住男人的玄色衣袖,用有些虚弱又带着求救的语气开口:“陛下,嫔妾的小腹有些疼,是不是、是不是嫔妾腹中的宝宝……” 话还未说完,一滴清泪便从她眼角落下,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难过与恐惧,仿佛被风雨无情吹打的小白花。 而平日纯粹又澄澈的眸底,此时浮着晶莹的泪水而显得破碎不堪,叫人怜惜。 闻人凛见她这般模样,漆黑淡漠眸底浮起心痛与怜惜,忍不住俯身将纤瘦而娇小的她给搂进怀中。 他轻声安抚道:“饶饶你放心,咱们的宝宝无事,你也无事,此时朕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叫那人付出代价。” 说到最后,口中的安抚之意化作深冷杀意,帝王之威尽显,叫在场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姜月饶丝毫感觉不到害怕,她甚至还往男人怀中缩了缩,好似找到主心骨的菟丝花。 她抽噎着,期期艾艾道:“嫔妾但凭陛下做主,嫔妾相信陛下,嫔妾除了陛下与腹中孩儿便再无任何人能依靠,嫔妾只有陛下了……” 这一句句绝望又带着依赖的话,直直砸进闻人凛心间,令他动容又感动。 第190章 是啊,饶饶身后没有母家,也没有任何能够依靠的人,她只有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眼下饶饶有了宝宝,就更得靠他了…… 闻人凛心中疼惜无比,将人搂在怀中好一番的安抚。 身后站着的妃嫔们瞧见后眼睛都绿了,恨不得上前吃了姜月饶。 这还是她们的陛下吗?还是那个冷淡漠然的陛下吗? 姝贵妃看着天子对姜月饶的宠溺,险些连手中秀帕都扯破,心中与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心脏更是疼痛不已。 旁边的贤妃也是满脸的诧异。 谁也想不到姜月饶能得天子如此宠爱,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这是喜欢,是带着真心的那种。 就连跪在地上的徐太医都是满脸惊诧,没想到短短这些日子,陛下便从占有姜嫔娘娘到了如今这般喜爱的地步。 不过,姜嫔娘娘如此完美,陛下是该喜欢的。 他心中在替姜嫔欢喜的同时,又有丝丝缕缕的酸涩不由地冒起,却立即被他摁下。 整个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姜月饶与天子秀恩爱。 此时,另一张床上的灵位缓缓睁开了眼,她与姜月饶的床榻是正对着的,一侧头便能瞧见相互拥抱着的两人。 也能听见闻人凛温声说出安抚的话。 反观她的床榻前,只守着一个春梅,站在旁边的妃嫔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分明她才是妃子,那姜月饶不过是个嫔,她所怀的皇儿也比姜嫔高贵,她身后还有整个丞相府的支持,出了事陛下本该来关心她的。 方才在凉亭时也该是陛下抱着她的,但偏偏陛下抱的是姜嫔,现在陛下也没守在她身旁,而是在温和的安抚姜嫔,一副生怕她难过的模样。 灵妃咬咬牙,朝正在安抚姜嫔的天子抬了抬手。 她的语气带着真实的虚弱,面色也比姜月饶要更为苍白:“陛下,陛下……” 她此时多么想让自己的丈夫来安慰安慰她,可惜她的丈夫在她面前安抚别的女人,连她的话都没听见。 倒是旁边春梅瞧见了,立即惊喜的上前:“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 娘娘的醒来叫她终于松了口气。 春梅这句话将还处在妒恨的众妃嫔给拉了回来,贤妃与其余妃嫔快步上前询问她的情况,顷刻间就将她的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灵妃有些着急,她忍不住想要将天子唤来,想要对方也像安慰姜月饶般安慰自己,她虚弱的叫着:“陛下,陛下。”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贤妃紧紧拉住,令她有些疼痛。 贤妃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说道:“灵妃妹妹你且放心,刘太医方才已为你诊过脉了,你与腹中皇嗣皆无碍,你不必担忧。” “是啊是啊,灵妃娘娘您莫要害怕,陛下会为你做主的呢。” “那有心之人想要陷害皇嗣,陛下定会严惩那人的!” …… 这些妃嫔将灵妃的床榻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不停说着,叽叽喳喳宛如三千只麻雀。 这时,去检查宫殿的小乐子带着人回来了,他的手中还拿着两罐东西,角落中的薛贵人神色已然煞白,那张脸比躺在床上的姜月饶看着还要白几分。 小乐子带着这些宫人来到闻人凛跟前跪下行礼,他将手中嵌了宝石的白玉瓷瓶高举。 回禀道:“陛下,奴才已按照您的要求,配合清灵殿与临安宫排查了所有物品,最终搜出了这桂花头油来。” 第191章 只有这两个物件是姜嫔娘娘与灵妃娘娘先后得到,并且两人又在今日同时用上,又几乎同时晕倒。 看起来这桂花头油实在可疑。 闻人凛在看到小乐子手中的桂花头油后,心底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昨日他用这桂花头油为饶饶梳发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面色阴沉至极,朝刘太医挥了挥手。 刘太医上前将那两瓶白玉瓷罐接过,随即便拿到一旁与其他太医开始检查起来。 躺在床上的姜月饶眼泪又开始流了,一串串晶莹的泪水打湿面庞,沾湿鬓发后没入锦被之中。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那双秋瞳般的眸底满是悔恨,眼眶通红,瞧着可怜极了。 闻人凛见状心底顿时一痛,连连安抚她:“饶饶你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这怪不得你。” 姜月饶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哽咽的自责开口:“原先的茉莉头油嫔妾并未用完,若是嫔妾并未贪新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是不是宝宝就不会受到伤害……” “傻子,你即便昨日不用,难不成从此便不再用了?错的不是你,是那心狠手毒之人,”闻人凛安抚着床上的女子,同时眼底也射出森冷阴暗之光。 很快,以刘太医为首的五位太医便走了过来,他们齐齐跪下。 刘太医说道:“陛下,微臣几人在这两瓶桂花头油中查出有麝香的气息,这两瓶桂花头油与内务府从前的气息并不相同。 微臣以为那下毒者是故意将桂花之气调配得浓郁,以此来掩盖麝香之气。” “此麝香是来自吐蕃的烈性麝香,染在头油上的麝香被屋内炭盆一烘,药效果会发挥得更加猛烈,二位娘娘若是长期使用,那腹中皇嗣必定是保不住的,”徐太医这般说着,他语气中带着激动与紧张。 他不敢想象,若是姜嫔娘娘多用几次会出现什么后果…… “咣当”一声,是闻人凛将桌上茶盏砸到地上的声音,他此时的面色极其森然,眼底更是冰冷无比,甚至还染上了杀意。 “后宫出现麝香,贤妃,你是如何管理的!”闻人凛看向贤妃,眼底满是冷意。 虽心底隐约有所猜测,但在听见太医这么说后,还是有止不住的冷意与后怕。 倘若饶饶腹中的宝宝当真出了什么事,饶饶怕是也…… 一想到这些,他心底便有那翻腾的怒气与恨意,这是他头一次对后宫女人出现恨意。 贤妃立即跪了下来,语气镇定:“还请陛下恕罪,是臣妾保护皇嗣不利,还望陛下再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一定戴罪立功,不让陛下失望。” 闻人凛满脸冷漠:“不必,王德全你即刻去内务府去查,将所有有关联之人都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此话一出,贤妃原本镇定的神色立即变得有些慌乱,但她并不敢说些什么。 后宫是她在治理,陛下直接吩咐王德全去处理,这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王德全快速退了下去,整个殿内都弥漫着天子的压迫感,所有人都不敢多言。 躺在床上听完全程的灵妃也不再关注姜月饶那边了。 她满是恨意的开口:“陛下,请您一定要严惩下药之人,这可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啊,您要为臣妾做主!” 她恨不得将下药之人千刀万剐! 坐在姜月饶床沿的闻人凛听闻灵妃所言,他点头道:“灵妃你放心,此人心思歹毒,竟妄图谋害后宫所有皇嗣,待查出来后朕必将严惩。” 第192章 不管是谁,身后有什么家世背景,只要被他查出,便是那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针对其中一人便罢了,但此人竟给怀孕的二人都下了药,可见此人危害社稷江山, 是万万留不得! 闻人凛登基三年以来,后宫被西太后暗中把控,他为了制衡前朝不得假装不知,眼下西太后被处置,却又冒出一个给皇嗣下药之人。 此人保不准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阴谋。 就在太医道出麝香来源后,便有宫人打好清水上前,开始为姜嫔与灵妃洗去发丝上的桂花头油。 闻人凛看着姜月饶如绸缎般的青丝被清洗,心底有难掩酸楚与痛心浮现…… 那角落中的薛贵人已经要被吓死了,她咬牙缩在角落,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眼神却不停看向姝贵妃的方向。 但姝贵妃就跟没注意到她般,丝毫不为所动。 那日,姝贵妃暗示她对姜嫔的孩子下手,但眼下对方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事到如今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对方给利用了。 想通了这点的薛贵人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将身子紧贴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 一炷香后。 王德全领着内务府总管以及有嫌疑的几人走了进来。 这几人进来后便跪倒在地,内务府总管还算是镇定,但其余几人的面色都十分惶恐。 闻人凛亲自开口审问:“那桂花头油是谁制的?又是哪个宫人送去临安宫与清灵殿的?” 帝王威压扑面而来,比那外头的寒风还叫人胆颤。 内务府总管磕头道:“回陛下,桂花头油是巧儿制成,是由小安子送去的。” “陛下,奴婢制的桂花头油与从前一样,并未加任何东西啊,还请陛下明察!”巧儿连连磕头。 闻人凛看了眼王德全。 王德全立即端着那两罐桂花头油来到巧儿身旁,巧儿挨个闻了闻,随即皱着眉斩钉截铁道:“这绝不是奴婢调制的头油。” 但紧接着她否定:“不,这是奴婢调制的,但有人往里头加了东西使桂花的味道变得浓郁了些,但除了桂花的香气外还有股特殊的气息混在里头,奴婢不知是什么东西。” 宫内禁止麝香出现,即便是调香的宫人也大多没机会闻过麝香的气息。 这时,小乐子又端了一罐桂花头油上前,巧儿闻了闻,立刻就说:“这是奴婢调制的桂花头油。” 王德全接过小乐子手中的头油来到闻人凛跟前。 闻人凛嗅了嗅,明显其中一罐的气息要淡一些,紧接着贤妃也上前闻了闻。 随即贤妃指着后来呈上的那罐桂花头油,说道:“臣妾宫中的桂花头油是这清淡些的味道,这罐的确是内务府调制出来的。” 那便是有人在做好的头油中动了手脚。 闻人凛沉沉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安子,王德全立即上前踹了小安子一脚,厉声道:“你这狗东西还不从实招来!” 小安子被踹翻在地又重新爬了起来,他吓得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真的没有啊……” “将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闻人凛没有丝毫留情。 重刑之下,必吐真言。 小安子被拖了下去,不多时便有凄厉惨叫声传出,叫人心惊。 躺在床上的姜月饶透过人群,她准确看见吓得面无人色的薛贵妃,不由在心底勾了勾唇,并未说话。 此刻的她只是一朵被人毒害的小白花,只需唯美垂泪即可,根本无须做什么。 而另一边的灵妃则捂着自己的小腹,她眼底发出愤怒与恨意其中还夹杂着对孩子的无限爱意,自己辛苦保护的孩儿差点因此流下,这叫她无比愤怒。 她不解气的开口:“陛下,陷害臣妾腹中孩儿之人死不足惜,更应株连九族!” 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丞相府更是如此! 此刻灵妃的脸因恨意显得有些扭曲,这孩子是她求了许久才得来的,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的孩子。 闻人凛见灵妃如此狰狞面目,他眉心细微的蹙了蹙。 姜月饶虽未说话却时刻在观察着殿内的情况,在灵妃说完那句话时,她第一时间就发现闻人凛的动作,心中不免浮起嘲讽之意。 男人就是这么浮于表面,只看得女子娇弱落泪的模样,看不得女子失了理智,变得面目扭曲,不管是何种原因所致,他们只会觉得对方面目可憎,失了吸引力。 殿外的惨叫声逐渐平息,小乐子掀开了殿帘,一阵寒气卷入,冷意中似还夹杂着细微腥甜。 他匆匆走了进来,来到天子跟前跪下。 “回陛下,那小安子方才扛不住已经招了,说是在送头油前薛贵人身旁的慧心曾来找过他……” 慧心找小安子会做什么,此事不言而喻。 闻人凛看向殿内的妃嫔,语气阴冷:“薛贵人。” 大家面面相觑下意识开始寻找薛贵人的身影,却发现薛贵人不知何时已躲去了角落,正满脸煞白的缩在墙角处瑟瑟发抖。 慧心站在她身旁也是满脸惶恐,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便赶紧跪了下去。 贤妃语气厉声开口:“薛贵人,你蓄意谋害皇嗣,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贵人吓得跪倒在地,神色仓惶又慌乱。 殿内一片死寂,谁都没想到此事会是不出挑的薛贵人干的。 薛贵人颤着身子连连磕头。 第193章 “陛下,妾身冤枉啊,妾身并没有谋害皇嗣,不是妾身干的,此事与妾身无关啊……” 薛贵人的话语无伦次,做这件事之前她就没想到此事会暴露,毕竟姝贵妃跟她承诺保证过。 整个殿就只有薛贵人的磕头声与求饶,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与压迫的氛围,天子的面色黑沉如墨,正盯着跪在地上的薛贵人主仆二人。 闻人凛语气冷漠:“薛氏谋害皇嗣赐自尽,身旁伺候的宫女一并打杀。” 连审都不想审,就这么赐死了,后宫死一个位分低微的女子,没有任何影响。 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薛贵人愣了片刻,她有些不敢相信。 但下一刻她便连声喊道:“陛下,陛下,此事并非妾身一人所为,是有人指使妾身……妾身愿戴罪立功……” 薛贵人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这般的不近人情,直接要了她的命。 姝贵妃捏着秀帕的手紧了紧,面上却并无多少慌乱的神色,而守在她身旁其中的一个宫人则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陛下,嫔妾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咱们的宝宝,”姜月饶拽住男人的袖袍,她眼中含着难过的泪水,面色有些苍白,浑身都泛着虚弱之感叫人生怜。 闻人凛心尖都跟着揪了揪,用大手将她的手握住,想要给她些力量叫她不要害怕。 “陛下,薛贵人所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陛下千万不可姑息了啊!”灵妃扯着嗓子,语气帝尖锐刺耳。 现在的她恨不得杀了薛贵人全家,就连姜月饶叫她厌恶的做派都被她忽视了。 闻人凛扫了眼满脸恨意的灵妃,只觉对方这么久的妃位都白坐了,杀薛贵妃一人可以,但因此波及前朝未免太过。 这灵妃心狠手辣,若是一直留在后宫难免会出现祸及旁人,后宫留不得这种妃嫔。 “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做的?”闻人凛问薛贵人。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薛贵人,她们眼底满是好奇,心底都在猜测究竟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一次谋害两个皇嗣。 薛贵人抬手指向姝贵妃,神色间带着恨意:“是她,是姝贵妃让我下的药,她说灵妃家世雄厚动不得,姜嫔身后无人可以下手,我便下手了……” 自姜嫔入宫后她便再也没见过陛下,姜嫔还仗着宠爱截过她几回胡,她早就看姜嫔不爽,便想着把她腹中孩儿流掉…… “你这个贱人胡说,你说你没害本宫,那为何桂花头油依旧是到了本宫手中!”灵妃根本不相信薛贵人的鬼话,那姝贵妃也是该死。 薛贵人脸上也露出几分迷茫,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你为何会收到头油,我分明只在其中一罐中放了麝香,我根本没想伤你的孩子……”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几分疑惑,她一点儿都想不通,但随即她又看向漠然的天子。 语气中带着希冀:“陛下,陛下,妾身真的没想伤灵妃肚里的孩子,请陛下饶过妾身一命吧,都是姝贵妃指使妾身,灵妃娘娘宫中的桂花头油说不定也是姝贵妃派人送去的!” 若是证明她没想害灵妃的孩子,是不是陛下就会留她一命。 此话一出,众人都齐刷刷看向姝贵妃。 姝贵妃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她上前便狠狠给了薛贵人一个耳光,冷声道:“你少血口喷人,本宫从未指使你做任何事。” 第194章 人她早已处置,这薛贵人根本怪不到她头上。 薛贵人被扇倒在地,她半张脸很快便肿成了馒头。 “那小安子就是你的人,你敢与她对峙吗?你平日里装得清冷孤傲,私下却如此龌龊,是你想要一箭三雕,你好狠的心啊!”薛贵人狠狠瞪着姝贵妃,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姝贵妃搞的鬼! 姝贵妃心底其实也有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她朝闻人凛跪下:“陛下,薛贵人冤枉臣妾,为证清白臣妾愿意与小安子对峙,也可派人去搜延禧宫,臣妾甘愿配合!” 说罢,她便朝天子磕了个头,神色间依旧倨傲,还带着些被人冤枉后的愤怒。 闻人凛看着跪在地上的姝贵妃,他并未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带着几分探究。 姝贵妃从来都是不争不抢,也从未害过任何人,他与姝贵妃到底是有些情谊的,相比起几乎记不清模样的薛贵人,他更愿意相信姝贵妃。 “陛下,姝贵妃性子孤高清冷,嫔妾相信姝贵妃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姜月饶这时柔声开口,轻声为姝贵妃说着话。 她能看出闻人凛现在是信任姝贵妃的,但若是在给予一番肯定后搜出点证据,岂不是狠狠打了闻人凛的脸? 倒是有些期待。 闻人凛听姜月饶这么说,顿时便浮起几分怜爱来,在这种情况下她竟是还想着旁人,这般性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躺在床上的灵妃见天子神色有些动容,她赶紧开口。 “陛下,一切都要看证据,臣妾觉得既然姝贵妃提出了搜延禧宫,不如便派人去瞧瞧里头是否有异常!”灵妃的脸色又白又青。 她觉得跟薛贵人联手的肯定就是姝贵妃了,自己若是诞下皇子,那姝贵妃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 贤妃看着跪在地上的姝贵妃,她很想煽风点火几句,但看见天子阴沉的面色后便又歇了心思。 陈嫔倒是上前一步:“陛下,嫔妾觉得灵妃娘娘说得有理。” 若能借助此事羞辱姝贵妃一番,她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这时,有宫人走了进来,那宫人的手中还拿着个木盒。 “陛下,这是自薛贵人宫中搜出的麝香。” 人赃并获。 小乐子此刻也走上前来,他回禀道:“陛下,小安子方才咬舌自尽了。” 没了对峙的人。 灵妃目眦欲裂:“陛下,请陛下看在皇儿的份上,派人去搜一搜延禧宫,也算是叫臣妾安心了。” 她绝不会放过姝贵妃! 闻人凛看向跪得笔直的姝贵妃,他朝着王德全挥了挥手:“带些人去延禧宫。”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面露喜色。 不管会不会从延禧宫搜出东西,姝贵妃今日都算是折了脸面,还是在所有人面前。 平日里姝贵妃装得那副谁也瞧不上的样子,还不是在大家面前被羞辱。 姝贵妃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双唇紧抿着有些发白,神色间也出现屈辱的神色,瞧着有些倔强。 这模样倒是有些叫人怜惜,但此刻并无人怜惜她,都等着瞧她的笑话呢。 就连闻人凛也是面无表情,并无叫她起身的意思。 王德全带着几名宫人往延禧宫去了,跟在姝贵妃身旁的宫人也想要跟去,却被小乐子给拦了下来。 薛贵人跪在地上,想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被贤妃给呵斥住了。 第195章 灵妃则是死死揪着锦被,她狠狠瞪着姝贵妃,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在她看来此事全由姝贵妃一手操纵,为的便是害她腹中孩儿,姝贵妃不除,叫她心中难安。 姝贵妃跪在地上,她面色依旧清冷,背脊也重新挺直,似乎完全不受灵妃的眼神影响。 闻人凛坐在姜月饶身旁,时不时便会看眼她,眼底带着怜惜与柔情。 小半个时辰后,王德全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奴才从延禧宫搜出的可疑之物。”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姝贵妃面色不见慌乱,但眼神中明显带上了几分犹豫与迟疑。 贤妃包括其余未被牵连的宫妃则是有些期待,此事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对她们而言都是好的。 木盒打开,是两瓶桂花头油,与姜月饶和灵妃宫中的一模一样。 姝贵妃看见木盒中的桂花头油后,心底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站在她身旁的雁儿面色也逐渐褪去血色。 这桂花头油根本不是延禧宫的。 闻人凛目光冷沉,带着复杂。 姜月饶有些失态般的发出短促的惊讶之声,里头饱含了太多情绪,最明显的还是不可置信。 闻人凛主动伸出大手将她的放在锦被外的手握住,目光由深沉转为柔和。 他吩咐刘太医:“仔细检查那两罐桂花头油。” 刘太医与其他几个太医上前,将木盒中的两罐桂花头油细细检查,两人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回陛下,这两罐桂花头油中都掺了麝香,”刘太医跪在地上,语气颤颤的说出最终结论。 谁能想到此事竟是牵扯了姝贵妃。 殿内落针可闻,灵妃几乎要暴跳而起,她坐在床上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汇集。 “贱人,贱人,本宫就知道是你!” 柳絮在旁边安抚她,贤妃与陈嫔也来到她身旁拉住了她的手,用行动站在她这边。 姝贵妃的面色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双眼瞪大,震惊又惶恐。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这两罐桂花头油是凭空出现在臣妾宫中的,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她连连开口解释,语气中带着慌乱与恐惧。 定是她的宫殿被人做了手脚。 脸肿成馒头的薛贵人冷笑:“那小安子是你的人,眼下小安子自尽,又在你宫中搜出了麝香,姝贵妃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姝贵妃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她是教唆了薛贵人用麝香去害人,但她真的没有自己动手,她连麝香都没有又怎么去害人呢? 不过这些话她根本不能说出来,她是有苦难言…… 闻人凛没想到姝贵妃宫中真有麝香,方才他的信任就像是个笑话,这后宫算计来算计去,实在叫他厌烦。 再回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姜月饶,对方面色惊愕显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但除了惊讶外便找不出任何复杂情绪。 也只有饶饶是最纯净的女子了,叫人生不出半点厌烦。 这时,一直站在姝贵妃身旁的雁儿直直跪了下来。 她高声道:“请陛下恕罪,都是奴婢的错,这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买通了小安子,此事与姝贵妃无关……” 雁儿是姝贵妃的贴身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眼下的情形,除了她主动拦下此事便再无别的法子。 灵妃哪里看不出雁儿的心思,当即便恨声道:“你这贱婢可知欺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不信这件事没有姝贵妃的参与。 雁儿将头磕得‘嘭嘭’作响,语气铿锵有力:“奴婢愿以死为证!” 自己无父无母是被姝贵妃买回来的,若说亲人那便只有姝贵妃一人,姝贵妃若是活不成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姝贵妃挺直的背脊因雁儿这句视死如归的话弯了弯,她眼底蓄起泪水却并未看向雁儿,手中的秀帕几乎要被她搅碎。 那卡在喉间为雁儿正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由雁儿来替她顶罪。 “没有主子的命令,奴婢怎敢做此等胆大妄为之事,陛下,臣妾觉得此事有蹊跷,”贤妃连连开口。 苏叶从边关回来后,便开始踩在她头上,从叶府到后宫,没有一日她是不恨的,眼下有了解决的机会,她怎么都不可能放过。 旁边的陈嫔也出声了,她语气中带着嘲讽:“若是灵妃诞下皇子,姝贵妃便是与后位无缘,别看姝贵妃性子冷清,但私下想得那可是比谁都多呢。” 这便是在暗示灵妃是姝贵妃最大的威胁,事实也是如此。 闻人凛的神色越发深沉,周身也散发着冷意。 姝贵妃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双眼含泪的看向天子,她神色间蒙着几分悲切:“陛下,臣妾是心有不甘,但臣妾与陛下在边关的那段日子,便知晓陛下心怀天下,也知晓皇嗣的重要性。 纵然臣妾再如何狠毒,也不可能对皇嗣下手,臣妾明白皇嗣对陛下意味着什么……” 姝贵妃提起往昔,也在提醒天子两人从前恩情,是她救下了他,她不会对她的子嗣做什么,更是叫他别误会了她。 雁儿适时开口:“灵妃张扬跋扈,不止一次挑衅过贵妃娘娘,奴婢实在看不过眼便想着为贵妃娘娘出出气,在得知薛贵人给姜嫔娘娘搀了麝香后,奴婢便动了心思。 陛下,贵妃娘娘并不知此事,还请陛下明察!” 第196章 闻人凛神色晦暗,叫人看不出情绪。 “陛下,姝贵妃不可能没有参与,请陛下明鉴!”灵妃白着脸十分不甘心。 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天子最后的处置,唯有姜月饶内心轻松无比,丝毫不在意。 不论此事作何处理,姝贵妃想翻身都很难了,她也不喜将人赶尽杀绝,要物尽其用她觉得才更好。 冷沉声线在殿内响起:“宫女雁儿处死,姝贵妃管理不利降为贵人,褫夺封号。” 姝贵妃瘫倒在地,眼底再没了光彩,雁儿则被拖了下去,往日荣华已不复。 对于这个处罚,贤妃心底虽不满却还是笑着道:“叶贵人陪伴了陛下这么多年月,还曾与陛下一同在边关待过,的确是该念些旧情的。” 闻人凛面色淡淡,并无丝毫动容。 此事过后,姝贵妃从前的相救之情便完全了结。 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薛贵人, 语气丝毫不变:“薛贵人与她身旁的宫人意图谋害皇嗣,赐自尽。” 说罢,他便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叫他心烦。 薛贵人哭叫着想要再求饶,却被太监堵嘴拖了下去。 殿内的妃嫔也行礼退下,王德全立即带了宫人将灵妃的床榻抬了出去。 整个殿内顷刻间便是剩下姜月饶与闻人凛二人。 “你今日便好生歇在这,朕陪着你,”闻人凛拉着床上女子软软的手,语带安抚。 姜月饶不由地轻叹,随即才开口:“嫔妾多谢陛下。” 她眼底带着几分惆怅与悲切,看起来并无查出真相的开心。 “怎么了饶饶,可是对朕的处置不满意?”闻人凛现在最见不得她伤心,下意识就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重重处置叶贵人而难过。 叶贵人那边他也是有所猜测,但对方被他褫夺了封号降为嫔位,对饶饶而言已无威胁。 姜月饶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嫔妾只是觉得人心可怕罢了,有些感慨。” 只降了位分肯定是处置得太轻,不过她也料到了,她也没打算让闻人凛狠狠处置叶贵人,什么都得循序渐进的来,不是吗? “饶饶放心,朕会好好护着你的,往后你也可去东太后宫中坐坐,朕会同母后说说,近日以来母后的身子也好了些,”闻人凛缓缓说着。 如今西太后被他送出了宫,母后也可开殿门透透气了,他无法时刻待在后宫,便为饶饶找个依靠。 姜月饶听男人忽然提起东太后,她有些好奇:“嫔妾去寻东太后娘娘,会不会搅扰了?” 自打入宫后她从未见过东太后,对方一直是称病不见人的状态,结合她观察前朝后宫的局势来看,东太后先前是避世的状态,避的自然就是西太后那边了。 麝香事件后闻人凛让自己过去,应当是想要为她找个依靠的,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会,你且去即可,母后性子温和,想来与你会相处得融洽,”闻人凛将人搂进怀中,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 他从不曾让妃嫔去寻母后,后宫波云诡谲他是怕波及了母后,但饶饶不同,她们都是纯善之人,应当能够相处得很好。 姜月饶温和应下。 闻人凛又陪了会儿她,直到有大臣觐见才不舍离去。 姜月饶等男人离开后便立即传了轿辇, 离开了勤政殿回到自己的临安宫暖阁。 暖阁中。 她先是在珍珠与翡翠的服侍下换了件舒适的襦裙,这才懒懒靠去贵妃榻上,开始复盘方才发生的一切。 第197章 外头天色黑了下来,有细小的雪花缓缓在空中飘落,连廊墙沿上挂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摇摇摆摆,倒让姜月饶觉得格外美丽。 窗外寒风阵阵,却吹不进温暖如春的暖阁。 “这次实在太可惜了,没将叶贵人一同料理,”珍珠一边为她添置着茶水,一边颇为可惜的说着。 姜月饶拿起冰镇过的橘瓣放到嘴里,冰凉的气息在口中蔓延,叫她觉得十分惬意。 “叶贵人与陛下还算有情谊,此次又有雁儿为她顶罪,褫夺封号降为嫔已经算很不错的结果,不过纵然如此,往后被她寻到时机想来也会重新复宠,”她语气懒懒的,带着无所谓之感。 珍珠闻言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颇为失望到:“啊,都这么过分了,陛下竟没真的厌了她……” 这件事不是应该叫人分外厌恶吗?为何陛下还会这般? 姜月饶语气柔和:“这不就是男人吗?行事永远会跟随自己的下半身,叶贵人的确叫人厌恶,但并未叫陛下彻底厌恶。” “那娘娘咱们应当如何?”旁边的翡翠忍不住询问出声。 姜月饶伸出白皙指尖,轻点了点桌面:“静候佳音即可。” 现在大家都觉得是叶贵人将那头油给的灵妃,那灵妃又岂会放过叶贵人? 灵妃胎像不稳,她想要瞧瞧对方能否坚持到自己出手,算起来距离年关也只有三个多月了…… 珍珠与翡翠面面相觑。 “所有东西与人可都处置到位了,”她一边轻抚自己的小腹,一边提起这件事。 翡翠立即回答:“请娘娘放心,所有人与事奴婢都好生安顿过了。” ---------- 清灵殿内。 灵妃被抬回来后便直接躺去了床榻上,她面色很不好,苍白中又透着怨气。 今日她受了太多刺激,幸而只是见了点血,腹中孩儿并无大问题。 殿内弥漫着一股艾草的气息,是柳絮在点艾草,准备为灵妃熏艾。 很快,柳絮便拿着点好的艾草走了过来。 春梅为灵妃将衣衫解开,把她那平坦的小腹露了出来。 “徐太医与刘太医叫娘娘您从今日开始便要熏艾来保胎,诶,您今日受了惊吓实在是叫奴婢担忧极了,那叶贵人实在是大胆……”柳絮一边为她熏艾,一边轻声念叨着。 只是话还没说完,柳絮的手便被春梅碰了碰,示意她别说了。 春梅看了柳絮一眼:“娘娘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些,你便别说这种叫人不喜的话了。”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灵妃却摆了摆手,狠狠问道:“叶贵人那个贱人如何了?” 若非是叶贵人那个贱人,她腹中的皇儿早已稳固,根本无须熏艾。 她现在恨不得扒了叶贵人的皮!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她是怎么敢对自己下手的?真当以为与陛下有情,便如此胆大妄为。 “娘娘,那叶贵人娘娘被带回了延禧宫,陛下虽褫夺了她的封号,降了她的位分,但并未让她从延禧宫搬出去,”柳絮轻声回答着。 灵妃与那延禧宫还颇有一段渊源,当初姝贵妃入宫后并未住进延禧宫,那延禧宫一直是空着的,后来灵妃入宫后便看中了延禧宫。 原本贤妃也是准备将她安排去延禧宫,但中间不知出了什么事,原本分给灵妃的延禧宫,便直接被姝贵妃抢先住了进去。 当时灵妃初入后宫,姝贵妃在这后宫中颇为得宠,导致灵妃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第198章 殿内艾香袅袅,灵妃冷着脸::“好好为本宫熏,待身子好些了本宫要亲自去瞧瞧叶贵人。” 那叶贵人如此恶毒,她怎能放过! 柳絮温声拱火:“请娘娘放心,娘娘这次有惊无险,也是上天庇佑,那叶贵人娘娘也理应给娘娘赔罪,即便是跪下来祈求娘娘也是应该的。” 灵妃也是这么认为,她又问道:“薛贵人处死了吗?” “王公公已经端着毒酒去了,但听说薛贵人并不愿赴死,还闹着要见陛下呢,”柳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胆敢害娘娘,她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 灵妃看着自己正在熏艾的肚皮,她吩咐旁边的春梅:“你去盯着薛贵人,必要时帮她一把。” 只可惜她现在身子不允许,不然真要亲自动手。 春梅闻言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娘、娘娘不必这般的吧,王公公已经亲自去盯着了,奴婢觉、觉得没必要……” 叫她去看一个人赴死,她光是想着,心底都会生出寒意。 再说了,薛贵人死罪已是板上钉钉,娘娘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做,若是那赶尽杀绝的名声传了出去,说不定会令惹陛下不喜。 灵妃见春梅不愿,心底顿时便浮起几分不耐,她只觉这人不中用极了。 “叫你去你便去,你是本宫带进宫的,这种要紧事必须要由你替本宫看着,”灵妃的语气中带着冷意与命令。 若非看春梅还算得上忠心,她早就将人给赶走了,除了阻拦她便是阻拦她,就不见她做些顺心的事。 春梅面带忐忑,却并未挪动脚步,显然是想要灵妃改变想法。 她觉得娘娘此番吩咐实在是不妥,但她又不敢多劝解。 这时,埋头给灵妃熏艾的柳絮说道:“春梅,咱们娘娘这胎多不容易你也知道,那薛贵人歹毒,娘娘去盯着也情有可原,咱们娘娘也只是一个心疼孩子的母亲罢了。” 灵妃看了眼柳絮,只觉这丫头比春梅要合心意得多。 春梅最终还是去了,不过她只在薛贵人门口等着,待薛贵人服下毒酒后便匆匆离去。 临安宫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 姜月饶正看着兵书,她将手撑在小桌上,眼底似有流光拂过。 “灵妃姐姐心疼腹中孩儿,派人去盯着薛贵人赴死也是情有可原,就是不知各宫姐妹会如何看待了,过几日她去看望叶贵人,便将这两个消息一并传给陛下。” 她语气中带着好奇,神色圣洁而高贵,似那不染凡尘的仙子般。 珍珠笑着应下:“请娘娘放心,此事奴婢定会让所有娘娘都知晓,那薛贵人虽狠毒却也得到应有的惩罚,灵妃娘娘这般抓着不放,未免叫人觉得狠辣。” 散播些谣言出去,她已得心应手。 说罢,她又说:“对了,方才灵妃娘娘还派人去了勤政殿,应当是请陛下去了。” 外头的天色蒙蒙暗下,今日刘太医已直言灵妃胎象不稳,想来她也是不装了,直接就想要邀宠。 “奴婢听闻前朝传来的风声,苏州暴雨个别城池出现了塌方,刚好把即将要回京的风丞相给困住了,灵妃娘娘怕是难得偿所愿了,”翡翠这般说着。 这风声可不是随意传来的,而是沐公子买通宫人送进来的消息,整个后宫可是没有一点消息的,这也是沐公子在隐晦告诉娘娘,陛下那边已开始着手处理风家。 姜月饶将手中兵书放到桌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语气轻柔:“本嫔今日受了惊吓,珍珠你且去勤政殿请陛下过来,便说本嫔腹中的宝宝想他了。” 闻人凛在前朝动手,她又怎能放过灵妃呢?就是不知灵妃得知丞相府出事后,会不会小产? 倒是叫她有几分的期待。 珍珠脸上挂着笑意:“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 勤政殿内。 闻人凛正埋头处理折子,他神色冷凝而严肃,手中朱笔不停挥舞着。 今日饶饶被吓到了,他想要赶紧处理好政务再去瞧瞧。 这时,守在殿外的王德全走了进来。 他来到天子跟前行礼:“陛下,清灵殿来了人,说是灵妃娘娘今日受了惊吓,腹中皇嗣不太安稳,想要请陛下去瞧瞧。” 闻人凛手中朱笔一顿,脑海不由浮现灵妃那张带着恨意而狰狞的脸,叫人没有半点儿靠近的欲望。 “朕又不是大夫,跟她说有事便请太医过去。” 他已着手与霍言和沐辰之一起清算丞相府,自是没必要再纵着灵妃。 王德全应下,心知灵妃的好日子已到头。 而守在门口的小乐子在这时也走了进来。 “陛下,是临安宫来人了,姜嫔娘娘想让陛下去瞧瞧,”小乐子禀报着。 闻人凛将手中朱笔放下,起身说道:“去临安宫,也传晚膳过去。” 他本就是打算去饶饶宫中的。 王德全拿起黑色的狐裘大氅为天子披上。 守在勤政殿外的珍珠与春梅见天子出来,两人赶紧跪下行礼。 闻人凛径直走入夜色中,王德全笑着来到春梅身旁:“陛下今日去临安宫,还特意交代若是灵妃娘娘不适便去请太医,春梅姑娘你便回去吧。” 第199章 春梅听后如坠冰窖,她忍不住看了看起身离去珍珠的背影。 “王公公,陛下当真连去一趟清灵殿的时间都没有吗?”她语气中带着哀求。 若是灵妃娘娘得知陛下是被姜嫔娘娘抢走,保不准会发多大的火呢。 王德全也知晓灵妃会打人的脾性,叹气道:“陛下的心思如何,做奴才的哪能左右,今日如此,往日更是如此。” 最后一句话中带着深意,也算是在提醒春梅了。 春梅面露沮丧并未听懂王德全话中深意,在扶了扶身子后便匆匆离开了。 王德全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感叹。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从来都是身不由己,跟着个好主子能过得好些,若是跟了个非打即骂的主子,那这辈子也别想好过了。 春梅忐忑回到清灵殿,心底满是害怕,她怕娘娘怒而对她动手。 灵妃看见春梅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猜到事情没办成。 她心底烦躁,依旧忍不住发问:“陛下如何说的?” 春梅小心翼翼开口:“回娘娘,陛下说今夜便不来了…… ” 她不敢直接说陛下去了临安宫。 “陛下为何不来,是不是你这贱婢说错了话!”灵妃怒意腾升,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春梅。 春梅吓得立即跪下老实交代,她不敢隐瞒:“奴婢没有,是奴婢方才去请陛下时遇见了临安宫的人,陛下直接就去了临安宫,还告诉奴婢,让娘娘不适便要立即请太医来……” ‘咣当’一声,灵妃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朝春梅丢去。 春梅被砸中额角,立即便有鲜血涌了出来,她咬着牙不敢发出痛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娘娘,您不可动气啊,您要为您腹中孩儿考虑,”柳絮连忙为灵妃顺气。 随即又上前来到春梅跟前,皱眉呵斥道:“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嫌不够碍娘娘的眼吗?还不赶紧下去!” 说着,还推了一把春梅,春梅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柳絮见状这才重新回到灵妃跟前。 “娘娘,您可千万别动气,这些人都不值得您生气,眼下只有您腹中的小皇子是最重要的,只要您诞下皇子,那姜嫔还有什么底气跟您争?” 灵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心底的愤怒压下。 她道:“本宫就是看不惯姜嫔那般狐媚做派,陛下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今日陛下在勤政殿偏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她便心如刀绞,她没办法接受自己输给了姜嫔那个贱人。 陛下从不曾对自己柔情过…… 柳絮这般说着:“娘娘,您若是看不惯不如等西太后回宫来处置姜嫔,您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腹中的小皇子。 那姜嫔再受宠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越过了您去?要奴婢看啊,别说是您了,就连贤妃娘娘她都越不过去。” 这番话将灵妃心中的怒气逐渐抚平。 柳絮见灵妃神色缓和,便又说道:“眼下也不早了,便让奴婢伺候娘娘歇下吧,徐太医说娘娘要多休息,小皇子在娘娘腹中便也会越来越健壮。” 灵妃的面色变得柔和,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对柳絮说道:“去打些水来,再传晚膳上来。” 她要养好身子只等诞下皇儿,再好好收拾姜嫔。 柳絮见灵妃被安抚好,便退出了寝殿,她出去后先吩咐下面的人备水传膳,随即便去了下人房中。 第200章 春梅正坐在凳子上抹眼泪,额头的伤口也没处理。 她的心都要凉透了,她不明白为何娘娘会这么对自己,分明在没入宫之前娘娘并不是这样的,也从没打过她。 原本她以为娘娘对柳絮也会这样,但娘娘并未打柳絮,显然柳絮要比她得娘娘喜爱,这叫她更难过了…… 春梅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出了声。 柳絮拿着伤药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快步来到春梅跟前,将伤药递了过去。 “快些处理处理伤口吧, ”她语气轻柔中带着安抚,完全没有方才在殿中的刻薄。 春梅泪眼朦胧的看向柳絮,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给她送药。 柳絮语气中带着无奈:“你我都是奴婢,今日娘娘能这般对你,明日便能这般对我,咱们都不容易,也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卑微的活在这后宫中。” 这丫头心眼是个好的,也的确是一心在为灵妃考虑,只可惜灵妃听不进去。 春梅听后,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有些哽咽的接过伤药:“谢谢。” 她没想到柳絮会给她送伤药,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这叫她觉得安慰不少,两人虽都是贴身奴婢,在私下却没有多少交集。 “春梅姐姐,你就当我多嘴,咱们有时凭良心对主子,但主子不一定能好好对咱们,”柳絮的话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她的确觉得春梅不值得,但也仅限于此了,姜嫔娘娘曾说,要尊重他人的抉择,不要过多干涉因果。 春梅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她只是看着手中的药膏不停哭泣。 柳絮并未久待,很快便离开了。 ---------- 临安宫。 姜月饶此时已换上一袭青衣,黑绸般的青丝一半挽起一半垂在肩头,发间只簪一支镂空梅花玉簪,鬓角发丝落下,弯成好看弧度。 耳边缀着水滴形的青色耳坠,清清淡淡,雪白皓腕间是串鲜艳的珊瑚手钏。 如此装扮既显得素净淡雅,又有些清冷。 她手中捧着游记,正坐在贵妃榻上专心看着,矮桌上摆放着蜡烛,寒风顺着木窗进来,烛火被吹得有些摇晃。 闻人凛走进暖阁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素影青衣,幽梦古韵。 女子垂眸看书的模样实在美好,叫他不忍破坏。 他觉得这般恬静又美好的佳人,实在是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在专心看书的姜月饶似有所感,她从书籍上抬头朝着站在暖阁门口的男人看去。 水眸清澈似水,带着干净与纯净,仿佛不会被这世间任何东西所沾染,那摇曳的烛火将她周身镀上一层微光,显得圣洁而高贵。 闻人凛用自己的沉沉黑眸与那清澈水眸相触,心底怦然一动。 眸中缱绻藏深意,欲近仙子诉慕思…… “陛下。” 姜月饶的语气带着欣喜与娇媚,她从贵妃榻上起身,就这般光脚踩在柔软地毯上翩然朝闻人凛走了过来。 地毯是浅蓝与桃红为主,那双白皙而柔嫩的脚踩在上头,更显水嫩与精致。 她那原本澄澈而干净的双眸,在看见男人的瞬间便化作无尽的柔情与爱意,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姜月饶直接扑进了男人怀中,动作大胆而直接。 紧接着便是一句情话:“自嫔妾有孕以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越发的欢喜陛下了。” 她要趁着怀孕的时机拉着闻人凛做一些普通夫妻常做,而皇帝不常做的事,这些温馨而细碎的日常细节,才是最能潜移默化的。 第201章 这也是闻人凛的第一个孩子,他总是会纵着些的,至于灵妃腹中的孩儿,那是用来对比的,是用来折磨的。 闻人凛被温香软玉入怀又听了怀中之人的情话,心底顿时一动,紧接着便是点点怒意涌起。 他抬起大手便朝那软软的屁股打了一下,动作幅度大却并没有什么力道。 语气中带着呵斥:“倒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如此不管不顾的扑过来,万一自己没接住可如何是好。 经过白日一事,他对她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也多了几分惭愧,是自己没护住她,差点叫她受了伤害。 “啊。”姜月饶短促的叫了一声,如黄莺般悦耳又带着娇嗔与羞怯。 随即她主动勾住男人的脖颈,将自己挂在对方身上,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陛下,你不可这般打嫔妾……” 说罢,她便主动将自己的脸颊贴向对方结实的胸膛,动作依赖无比,也自然无比。 如今她的气质染上几分圣洁,作出的动作却这般柔和与依恋,如此反差自是叫人欲罢不能。 闻人凛更是如此。 他一把便抱起怀中人儿,朝着贵妃榻走去,窗外的寒风时不时便卷进来,虽不冰冷却也是有些凉意的。 “你眼下怀着孕,便少开些窗,”闻人凛怕吹进的寒风冷到怀中之人。 姜月饶忍不住小声辩驳:“上回陛下还将木窗打开,与嫔妾做那不该做之事,那时嫔妾就已怀孕,怎地现在就不行了。”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直言道出是多么下流的事。 这话自是下作下流,只是她端得理直气壮,气质也是高雅圣洁,只会叫人勾得魂不守舍,觉得她这是直言不讳又纯粹真诚。 男人就是会这般轻易的被皮囊所迷惑。 闻人凛也是如此,就在姜月饶说出那句话后,他脑海中便不自主的不断浮现那日之事。 倒是格外的刺激…… 他将人搂紧后坐去贵妃榻上,有些遗憾:“只可惜饶饶怀着宝宝。”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十分过分,每每与饶饶单独相处,脑子里便尽是那等下流事。 姜月饶窝在男人怀中, 白皙小手轻抚结实胸膛,她精致眉眼染上点点绯红,似山间绚丽盛开的山茶花。 她轻声撩道:“嫔妾愿陛下怜惜,不愿陛下冷落嫔妾……嫔妾也想陛下的,与陛下一样……” 她大胆而直白,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坐怀不乱。 “饶饶这般不知羞,不知宝宝知晓会如何想,”闻人凛的心在狂跳。 姜月饶双颊绯红,结结巴巴的开口:“那、那,陛下自己去同宝宝说说……” …… 天边月光皎皎,时不时便有乌云飘过。 那乌云萦绕在明月四周,翻涌着黑雾,吞吐着明月周身的圣洁光辉,有鸟群飞过穿破云障,分食那皎皎月光。 连廊灯笼晃啊晃,伴着黄莺的叫声,叫人红了脸。 * 翌日。 闻人凛天不见亮便起来了,在他起身时姜月饶也醒了过来。 “再睡会,待会朕叫人送些首饰和小玩意儿过来,叫你解解闷。” 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在女子光洁额头落下一吻。 床上女子双颊睡得泛红,神色间却并不欢喜。 闻人凛觉察到,柔声询问:“怎么了,饶饶?” 姜月饶摇摇头:“嫔妾无事。” 虽是这么说着,但她的语气中却显得格外沮丧,一眼便能瞧出她心情不好。 闻人凛有些不解,他朝伺候穿衣的王德全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 待暖阁内的宫人都退下后。 他这才坐到床沿上,重新将人搂进怀中,香香软软的自带一股馨香,叫他爱不释手,更是叫他欲罢不能。 闻人凛忍不住先亲了亲女子软软的面颊,这才沉声询问:“有何不开心的,饶饶你说出来。” 徐太医说孕期女子受腹中孩儿影响,情绪会有所波动,时而难过时而快乐,因此他格外关注。 姜月饶面露纠结,最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嫔妾,嫔妾是觉陛下回回来,都拉着嫔妾做那事,嫔妾便在想,是否陛下喜欢嫔妾的身子多过于喜欢嫔妾……” 说罢,她便自嘲一笑:“这个问题实在可笑,不管陛下爱嫔妾什么,那也都是嫔妾,陛下去上朝吧,是嫔妾在自寻烦恼。” 昨夜是她蓄意引诱,她此时这番话完全就是故意为之。 从前闻人凛只将她当做发泄的工具,与后宫女子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有好感那也只是对小猫小狗的好感。 如今她怀了孕,自是要谋划着真正的走进对方心里,为她往后登上后位做准备。 闻人凛听姜月饶这么说,他愣了愣,随即黑眸间便浮起显而易见的笑来。 他声线温和含笑:“朕喜爱饶饶的身子,也喜爱饶饶这个人,至于每每前来都与饶饶……便实在是情难自禁。” 他语气很真挚,这是他此刻的真心想法,他从不会骗人,也不屑骗人。 放在从前或许他是爱饶饶的身子,但经过这些事后,他能完全肯定自己心底是喜欢饶饶的,并且这种喜欢还在加剧。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整个后宫都是他的女人,他喜欢谁都是完全可以的。 姜月饶听闻人凛这么说后,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便是满眼欢喜。 她开心道:“那陛下今夜来寻嫔妾,便只能与嫔妾一同用膳睡觉讲故事。” 闻人凛失笑:“好,朕便依你。” 虽饶饶对他极有吸引力,但他若想控制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那嫔妾与陛下击掌为誓!”姜月饶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和。 得让翡翠将那情香拿出来了,征服男人可不能光靠柔情,让他体会点痛苦才行,别管什么痛苦。 第202章 啪啪啪。 三声清脆而响亮的击掌声回荡在暖阁。 片刻后,闻人凛满脸笑意的离开了,王德全跟在后头只觉摸不着头脑。 方才陛下不是哄姜嫔娘娘了,怎地看起来像是姜嫔娘娘把陛下给哄得乐不可支? 这一整天,闻人凛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想起姜月饶。 在批改奏折时他又想起两人的约定,遂无奈又有些宠溺的一笑:“傻气。” 他从不知饶饶还有这般傻气的一面,从前只知她纯净澄澈,却从未见过她这一面。 伺候在旁边的王德全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所云,但瞧天子神色带笑,周身气场也显得温和许多。 想来定是好事,于是他便也跟着笑了笑。 闻人凛见王德全笑,他挑挑眉,问道:“你在笑什么?” “奴才见陛下笑,奴才便也开心也跟着笑,”王德全憨里憨气的回答,他心底却有所猜想,陛下如此龙颜大悦,那必是与姜嫔娘娘脱不开关系。 闻人凛听王德全这么说,他难得有些兴致的开口:“你说一个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问出,喜欢她身子还是喜欢她品性的话来?” 对于姜月饶今早的问题,他觉得好笑又可爱,却又有些好奇对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问出这些问题。 王德全闻言只觉一阵牙疼,威武而清冷的陛下何时这般粘牙了,竟是问出这种问题来。 但他还是仔细回答:“奴才只是个没根儿的东西,并不懂这些男女之事,不过奴才设身处地发想,若是有个女子这般询问,那必是爱惨了对方,才会纠结这种可笑之事。 那女人取悦男人,无非便是良好的品性以及美好的样貌,不论是哪一点叫男人喜欢,那都是喜欢。” 如今姜嫔娘娘与陛下腻歪得紧,他将人往好了去说准是没错儿。 果真,天子听了他的话后,神色变得越加的柔和了。 “你倒是个会说的,朕瞧你身上的衣裳也旧了,待会便去库房支一百两去买件好衣裳,你再挑些好的首饰新奇的玩意儿给姜嫔送去,将那对东珠耳坠一并送去,”闻人凛只觉心情颇为不错。 就连面对起风家的爪牙,都没那么生气了。 王德全满脸笑意:“奴才遵命。” 不大的东珠妃位之上可佩戴,大的东珠就只能皇后佩戴,陛下如今赏姜嫔娘娘东珠耳坠,显然是别有用意。 看来是要明着宠爱姜嫔娘娘了。 * 临安宫的暖阁。 姜月饶从王德全送来的东西里挑了对温玉东珠耳坠出来,剩下的便让翡翠都好生收好。 珍珠为她将耳坠戴上,温透的耳坠上嵌着一颗东珠,明亮又耀眼。 “这东珠真美丽,”珍珠将铜镜捧到姜月饶跟前,让她瞧瞧。 铜镜之中女子眉眼精致如画,气质纯净而圣洁,耳间的东珠为其缀上几分贵气典雅。 姜月饶微微侧头,看了看嵌了东珠的温玉耳坠。 她语气轻柔婉转:“倒的确显得富贵,就是小了些。” 东珠的象征从来都不是美丽,而是叫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对她来说这两颗东珠远远不够大。 珍珠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暖阁门口,发现并无人进来后,这才说道:“娘娘早晚会佩戴最大最亮的东珠。” 姜月饶唇瓣勾起,眸底依旧纯净而澄澈,看不出任何欲望痕迹。 她问珍珠:“今日宫中可有流言传出?” 第203章 “有不少娘娘都知晓灵妃娘娘派人去紧盯薛贵人赴死一事,都觉得灵妃娘娘做的太过,实在是歹毒,灵妃娘娘这胎不稳的消息也传了出去,”珍珠说得意味深长。 这些流言都是她叫人散播出去的,自然传得自是飞快。 姜月饶随意拨动着手腕间的玉镯, 语气慵懒:“后宫无皇嗣,这些妃嫔自是不明白灵妃姐姐为人母的心痛与难过,也当然不能感同身受,倒也怨不得她们。” 珍珠心底一动:“那用不用奴婢……” “不必,想必再过几日灵妃姐姐便会去瞧叶贵人了,那时再行动即可,”姜月饶示意珍珠无须在做什么。 珍珠轻声应下。 姜月饶又想起上回闻人凛叫自己可以去东太后宫中坐坐,想来也无须着急,她现在怀着孕,缓缓也是可以的。 也不知东太后可好相处,还是先打通些关系,摸清东太后喜好再去。 这时,翡翠走了进来:“娘娘,那馋了香料的牛乳花瓣浴已备好,还请娘娘移步汤泉。” 姜月饶款款起身,珍珠赶紧拿起一旁的大氅将她给裹住,翡翠上前扶住她便步往汤池而去。 汤池殿内。 袅袅白雾萦绕四周,珍珠与翡翠为姜月饶脱去身上衣衫。 她虽已怀孕但小腹却还未鼓起,依旧平坦而紧致,浑身肌肤白皙晶莹叫人爱不释手,这些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养护才有的。 “这汤泉中奴婢加了些情香,这情香奴婢在进宫后便稍稍改良了,仅对男子起效,且效果很细小,微不可查,若是寻常女子用甚至会没有效果。 但娘娘若是用此香定是正好合适的,”翡翠轻声向姜月饶交代着。 她们娘娘天生妖娆,加上都日日悉心养护,本身对男子就有致命吸引力,再加上这细微的情香便更是叫人难以抗拒。 用此情香便是正正好。 姜月饶嗅了嗅周遭气息,除了淡淡的花香外便没有任何气味。 她在珍珠与翡翠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汤池,馋了牛乳与花瓣的汤池微微荡漾,令她周身无比放松。 小半个时辰后,浸透了花香与牛乳香的姜月饶上了岸,珍珠与翡翠又为她用清水冲洗一番后,这才披着大氅回了暖阁。 姜月饶换了一身淡紫色轻纱襦裙,她青丝湿润,珍珠正拿着温暖的手炉为她烘发,随着发丝被烘干,一股花香逐渐在暖阁内弥漫。 是香料混杂着情香的气息。 待发丝不滴水了,姜月饶便示意珍珠:“先等等,待陛下来了你再继续烘。” 翡翠说她发丝上沾染的情香最多,许久都未逗逗狗,今夜且要尽兴才是。 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下。 闻人凛踏入暖阁便瞧见佳人躺在贵妃榻上,宫女正蹲在地上用手炉为她烘发。 佳人一身紫衣衬得那肌肤愈加的白皙,脖颈间带着珍珠颈链,那双洁白玉足上不知何时竟是染了殷红的甲,倒是格外吸睛,有些叫他挪不开眼。 妃嫔向来都是染手甲,为双足染甲他还是头一回见。 那艳丽的红落在白皙双足上,倒是有种别样的迷人…… 暖阁内漾着丝丝缕缕的香气,是从姜月饶发梢间溢出的,也是闻人凛腰间香囊的气息。 “可否请陛下为嫔妾烘发?”姜月饶看着男人,眼波流转间她轻声询问着。 她躺在贵妃榻上,绵长的青丝垂地,一部分被珍珠笼在暖炉上,一部分垂落在地毯之上,身上随意穿着淡紫衣衫,领口处有些凌乱,平直锁骨微微露出,泛着白莹莹的光泽。 第204章 闻人凛深沉目光至小巧白皙的锁骨移开,落去女子精致如画的眉眼间。 恰似仙子下凡尘,眉宇间纯粹而干净,不曾被任何利欲与龌龊沾染。 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再回想起今早自己的承诺, 便又觉好笑而无奈的将升起的火气压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再面对饶饶时他的火气总是要比别的妃嫔多些,应当是多很多,饶饶总是能给自己带来不同寻常的感受,也能轻易挑起他心中的火。 闻人凛上前接过珍珠手中的暖炉,坐在凳子上开始为姜月饶烘发。 珍珠与角落中的翡翠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木窗今日并未打开,整个暖阁内都弥漫着发丝的清香,将室内的两人包裹着。 闻人凛并未说话,只是耐心用暖炉烘着手中乌黑发丝,柔软似绸缎的发丝穿过指尖留下点点撩人香气。 而佳人放在榻上的白皙双足,似乎总在勾着他的目光,那抹娇艳红色好似血翡般迷人。 闻人凛眸光深沉而浓郁,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分明昨夜才一同就寝过,他也同意对方今夜便做个君子,但不知为何,他眼下就又有些坐不住了。 坐在凳子上的姿势都换了一个又一个,脑海中也开始不断浮现些不可言说的片段。 今早还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就这般受到挑战。 姜月饶看男人没吭声,她眼底划过微光,将身子从贵妃榻上撑起后便回头看向男人,语气有些疑惑道:“陛下?是怎么了吗?为何在发呆?” 随着她撑起身子的动作,那似绸缎般的青丝便重新披至她肩头,微乱的领口透出春光,为她增添妩媚与风情。 闻人凛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玄色龙袍,将其掩盖,他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说道:“朕在专心为饶饶烘发。” 清晨都答应了饶饶,他自是要做到,并且要做好。 姜月饶似并未发现男人的异常般,她眸底闪着光亮,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陛下可瞧见嫔妾染的甲了?” 说罢,她便动了动自己的那白皙的双脚,上面的绯红色泽在烛光下像是流淌的焰火,撩人又带着热度。 闻人凛声线哑然:“朕觉得甚美。” 本身就小巧而精致,染上鲜红颜色后,便多了几分妩媚与风情,叫他有些意动。 原来那书籍上的描写都确有其事,男人的确会在这点上产生感觉…… 姜月饶闻言柔柔一笑,烛光照耀下更显她美丽万分,叫人心动。 闻人凛忍不住将人揽在怀中,克制又动情的在那花瓣似的唇上落下细密的亲吻。 或许是因先前两人击掌为誓,又或者是因怀中女子今日格外动人,总之闻人凛觉得这一吻格外的动情。 待两人分开后,姜月饶脸上已铺上一层迷人胭脂色,唇瓣也变得亮晶晶的,眼底好似蒙上水光,显得潋滟而妩媚。 她轻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语气窘迫:“陛下,你今早答应过嫔妾的…… ” 这人方才还装一下,现在是半点儿都不装了,就这般直直。 闻人凛一动不动,额角青筋在跳,只沉沉道:“朕记得,朕也会遵守。” 实在是怀中之人太过撩人,吃不得总能挨着,他总觉得清晨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姜月饶可不会由着男人,她立即就从对方怀中脱离出来,赤脚踩在地毯上,行走间似有红亮焰火划过,怀孕后的身形还依旧是纤细而窈窕。 “陛下想来还未用膳,嫔妾便先同陛下一起用膳吧,”姜月饶眼神轻轻划过闻人凛腰间,言语间轻柔间又带着意味深长。 香软娇躯离去原本还让闻人凛感到怀中空落落的,但被那充满深意的目光一扫,便叫他觉得身形一僵,尴尬过后却更加刺激了他心底的火气。 他轻咳一声,说道:“如此甚好。” 这滋味实在难忍,却也不可违背誓言。 身为天子向来便是想要女人便要,就连先前在霍府也是这般,从不曾这般克制隐忍过。 但越是隐忍,便越是渴求。 很快,宫女便将晚膳传了上来,将菜布好后便又退了出去,姜月饶与闻人凛两人端坐在桌前。 “陛下,嫔妾听说女子怀孕后要多喝些汤品,腹中宝宝也才会长得康健,”姜月饶看着中间那碗阿胶鸽子汤,她这般说着。 这鸽子汤滋补,她还特意叫人过了一遍羊腰的,只是盛上来时羊腰被剔了出去,她要叫这人度过难耐又难忘的一晚。 闻人凛闻言便亲手盛了两碗鸽子汤出来,他也瞧出着里头放了阿胶。 “饶饶,你尝尝这汤合不合胃口。” 他语气随意,说完后自己便也喝了口,味道还不错,两人就好似民间普通夫妻在吃晚饭。 姜月饶低头喝了口汤,随即笑道:“陛下亲手盛的汤滋味格外清甜,嫔妾十分喜欢。” 她笑意清澈,其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倾慕与依恋,或许是怀有身孕的原因,她此刻的身上都闪着暖融融叫人觉得温暖的气质。 闻人凛呼吸微窒,忍不住抬手帮她将微敞的领口整好,不让春光倾泻。 又在深吸一口气后,才哑声道:“你喜欢那便多喝些。” 他从未被这般折磨过,难受不已,却又欲罢不能。 姜月饶点点头,眸底似有流光闪过。 两人好不容易用了晚膳,期间闻人凛被哄着喝了两碗鸽子汤,待晚膳用完后,他都觉得要爆炸了。 “陛下,嫔妾方才已沐浴过了,您且去汤池沐浴一番,待回来后再给咱们的宝宝讲故事,”姜月饶眨了眨眼,并不打算放过对方。 闻人凛听闻过后却觉松了一大口气…… 第205章 汤池内薄雾缭绕。 身形健壮的男人站在池中,温热的水划过他结实背脊后没入水中,他浑身肌肉紧绷,将手放在身前。 水波荡漾,激起片片水花…… 片刻后,闻人凛沉沉呼出一口气,随即才走上岸,他脑海依旧是姜月饶那双纯净又带着依恋的眼神。 王德全埋着头赶紧上前为天子冲洗,旁边值守的太监将汤池的水放掉,重新装上新的池水。 待闻人凛重新走进暖阁时,神色显然是舒畅了些,虽未完全解渴却也能平复些。 室内萦绕着淡淡香意,有朦胧宫灯在四周亮着,桌上的饭菜已被撤下,换成了温热的清茶。 姜月饶坐在床沿上,紫色的衣衫将她肌肤衬得莹白透亮,只一眼她便看出狗男人已自行过一回。 不过不碍事,喝过鸽子汤又有翡翠亲手调制的香料配合,她能让狗男人再难受一回…… 她双眸亮晶晶的,将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语气欢喜:“嫔妾请陛下为咱们的宝宝讲故事。” 模样欣喜而动人,眼尾处更露出几分无意的妖娆与妩媚来。 闻人凛终是未尽兴,他见姜月饶这般模样,便又有些不自主。 男人的构造就是这般奇怪,越是没得到,越是压抑着,便会更加的难以自抑。 他缓步来到床榻前,努力将眼底的晦暗深沉转换成柔和,他用大手隔着衣料摸了摸姜月饶柔软而平坦的小腹,想要与腹中宝宝打个招呼。 但随即他额角的青筋也跟着跳了跳,目光重新恢复深不见底的幽暗。 该死的。 他飞快将手收回,拿过姜月饶手中的书籍放在腿上,掩住一些不妥。 姜月饶在心底轻笑,语气却十分期待:“那便劳烦陛下了。” 说罢,她便主动在男人脸颊落下一吻,随即便躺上床榻十分乖巧的拉过锦被将自己盖好,没有露出半点春光。 闻人凛深吸一口气,开始用略带暗哑的声线开始讲故事。 “有一公子,少丧父母,至年十七八,未有妻。一日,端于田间得一大螺,公子每早至野,见其户中有饭饮汤水,如有人为者。 数日如此,有日公子忽见一少女自瓮中出,至灶下燃火。女大惶惑,欲还螺中,公子惊诧后请少女留,终不肯。时天忽风雨,倏然而去。” 这故事很短,由姜月饶特意选取。 她眼神无意落在书籍上,语气温婉而缱绻:“若是嫔妾是那螺女,陛下是那公子,嫔妾自当留下。 小女子日日与公子相伴在乡野,公子白日里干活,夜里小女子便与公子安睡,虽是粗茶淡饭却无人搅扰,想来也是另一种幸福。” 说着,她便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了勾男人的指尖,白皙指尖与对方修长的手指相触及,下一刻,她的手便被炙热大掌所包裹。 “朕与饶饶佳偶天成,”闻人凛难得说着情话。 螺女是再普通不过的故事,但被饶饶这般一说,便显得有些悱恻,而他的脑海中也不由浮现那场景。 乡野小小的木屋内,饶饶为劳作的自己准备饭菜,到了晚间两人便随心所欲…… 本就未满意,自是想什么都带着那不干不净的东西,结果更是恶性循环,额头青筋被激得直跳。 姜月饶将狗男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她在心中暗笑一声,随即便将人拉入锦被之中,整个人都缩进对方结实的怀抱中。 第206章 她吐气如兰:“多谢陛下讲的故事,嫔妾很是喜欢。” 说罢,她便靠在男人怀中准备安睡。 闻人凛浑身绷紧,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觉难捱又甜蜜,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没有哪个女子能叫他如此这般…… 这夜,闻人凛过得十分痛苦,却一直坚守与姜月饶的承诺,因此他几乎整夜都没睡着。 他是完全可以离开的,后宫这么多妃嫔,随便去哪个宫,他都能寻到万般愿意的女子。 但他并不想去,哪怕自己忍得如此难受,他知晓临安宫后,自己面对旁的女子便再也没了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虽叫他难受,却也腾升出丝丝异样之感,有欣喜,亦有几分不舍…… 饶饶在担忧自己是贪恋她的身子,还是真正喜欢着她,若是自己离去,她怕是会难受的,自己忍忍即可。 闻人凛抱着怀中熟睡女子,直到下半夜才睡下。 清晨的天色还未亮开时,睡饱的姜月饶便醒了过来,男人依旧是在熟睡,想来昨夜是很晚才睡着。 她唇瓣轻轻挑起,随即便探了探。 啧,还真是辛苦。 稍稍用力,熟睡的男人眉头微蹙,呼吸也是一窒。 “陛下,嫔妾很是感激,”她凑在男人耳边轻声说着。 闻人凛只在迷迷糊糊中听见姜月饶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他也醒了过来。 …… 压抑到一定时候的爆发,是来得很迅速的。 姜月饶娇媚而惊讶的声线响起:“呀!陛下,你……” 闻人凛额头上滴着汗珠,咬牙切齿:“给朕闭嘴!” 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是王德全在提醒该上早朝了。 闻人凛气势强盛,丝毫没打算去上早朝,捱了一整夜他可不会轻易离去。 只高声道:“滚!” 这日,天子缺席早朝,直至晌午才从暖阁离去。 闻人凛神清气爽,他不光为自己正名了,还另外发现了些妙处,倒是有所收获。 沉寂之后的放纵,叫他实在舒心。 离开前,闻人凛亲了亲姜月饶软软的脸颊,语气宠溺:“饶饶便好生歇息,待批完折子朕再来陪你。” 姜月饶乖巧应下,她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眸中浮起点点满意。 看起来这狗男人对她在逐渐上心,狗果然是吃肉的,还得换着花样吃肉…… * 天子未上早朝,一直在临安宫待到晌午才离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此事重大掀起许多非议。 【麻烦宝子们点点催更给个好评,你们的支持是作者码字的动力哦,(づ ̄3 ̄)づ╭??~(づ ̄3 ̄)づ╭??~】 自天子登基以来便兢兢业业,从未因任何事耽搁过政务,如今却为了姜嫔做出罔顾朝纲一事。 但这后宫无人敢与天子晋言说起此事,西太后未出宫前倒是能够说说,但如今西太后已去寺庙…… 钟粹宫。 贤妃听完贴身宫女秀禾的汇报,她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有着挥散不去的阴霾。 “姜嫔如今怀着身孕,即便陛下再如何宠爱她,待她月份大起来陛下也会重新其他妃嫔。 前几日姜嫔的孩子被害,她受了惊吓陛下好生安抚几日倒也正常。” 她并不把姜嫔放在眼中,哪怕陛下对姜嫔十分温柔上心,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子,即便再受宠也没什么威胁。 再说了,一个怀孕的嫔妃能拉着陛下做什么?她可不认为姜嫔有那个胆子用自己腹中皇嗣开玩笑,那可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怎可能这般放纵? 第207章 那天子的宠爱能有几日?时间长了总会被更年轻漂亮的女子取代,她并不在意,也不该在意。 而她爱陛下,但更爱手中权势,也能够清晰的意识到天家无情,这可不是说说的。 只是…… 贤妃抬手抚上自己心口,那里正传出丝丝痛楚来,并不是很痛却折磨人心。 只是情爱二字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她也只能宽慰自己,将心思放去更高的位置上,只有登上中宫之位,陛下也才会永远将她放在心中。 永远的尊重她,敬她。 秀禾听贤妃这么说,她点点头,轻声提醒道:“灵妃娘娘的胎像似乎不稳,西太后也不在宫中,娘娘可找个时机要回灵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 “眼下的确是个好机会,”贤妃缓缓说着,眼底有精光闪过。 秀禾又问:“娘娘,内务府那边派人来过好几回了,是在问给叶贵人娘娘的东西还是按照从前,还是照着位分削减一些?” 从前叶贵人是贵妃,其吃穿用度都是顶顶好的,但如今贵妃变嫔位,在吃穿用度上理应要做些调整的,但她家娘娘却一直压着没下令。 贤妃勾勾唇,意味深长的说道:“便按照原先的份例给即可,怎么说叶贵人妹妹从前也是陛下的心上人。” 叶贵人过得越好,灵妃才越不会放过她…… * 另一边的清灵殿中。 春梅端着安胎药还未入殿,便听闻里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赶紧端着药碗快步走了进去,殿内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苦药之气,以及艾灸的味道,现在的灵妃就跟药罐子没什么区别了。 此时,灵妃躺在床上,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倒还算好,只是神色间布满怒气。 “姜嫔那个贱人狐媚子!日日就知勾着陛下,做一些下贱之事!” 灵妃将手边的枕头狠狠砸到地上。 柳絮连声安抚着她:“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您动不得气的,要当心腹中胎儿啊……” 方才各宫都收到了消息,她紧着就回禀给灵妃娘娘了。 灵妃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小腹处依旧传来隐隐作痛之感,她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柳絮立即看向刚走进来的春梅:“快,将娘娘的安胎药端过来。” 春梅顾不得被摔了一地的东西,她快步来到床榻前,开始喂灵妃喝药。 灵妃抚着自己小腹,一口口喝下安胎药, 心中对姜嫔的恨意也越来越盛,但姜嫔与自己同样怀着孕,她动不得,十分憋屈。 她眼神阴鸷,询问柳絮:“叶贵人如何了?” 若不是叶贵人对她腹中皇儿下手,她又怎会连床都不敢下! “回娘娘,叶贵人那边似乎没什么变化,就连延禧宫内奴才的规格都还未调整,只怕是贤妃娘娘碍于叶贵人从前与陛下的情谊而刻意为之,”柳絮如实回禀着。 灵妃冷笑:“贤妃那不中用的东西。” 她吩咐柳絮:“你亲自往内务府走一趟,就说是本宫授意,将叶贵人的吃穿份例都降下来,碳火也不准给她,一日给她两餐即可,不准有油水!” 伤了她的孩儿,那叶贵人也别想好过! 柳絮立即应了下来,旁边的春梅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当日,内务府给延禧宫的东西便降了下来,贤妃那边知道后倒也没派人来问问灵妃。 只是轻叹一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日子又这么过了几日。 京城下起了第二场雪,天子依旧日日前往临安宫留宿,白日里也会扶着姜嫔去御花园逛逛,甚至还命人挪了片梅林去御花园。 被困在苏州的风丞相总算是出来了,眼下正在赶回京城,那受贿案牵连颇多令天子大发龙威,近日前朝风声鹤唳。 这日,天空飞雪,灵妃得了徐太医准许,终于是能下地了。 她下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叫了轿辇,直接便往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中。 叶贵人呆呆坐在殿中,她衣着单薄,面色苍白,眼底黯淡无光。 这些天来她从希望到绝望,又从绝望到麻木,终于接受了自己被陛下抛弃的结局。 从前她与陛下在边关的幸福时光,早已不复存在,在陛下心中也不再留下痕迹,从此往后陛下再不会因那些过往宠着她,爱着她。 陛下的爱就好似镜花水月般,轻轻一碰便碎了。 她以为的深情,也不过只是自己的幻想,从始至终陛下都未将她当做特殊的存在,从前陛下对她的纵容,想必也只是看在自己曾出手相救的份上…… 而那些恩情,都被她耗尽了。 帝王是无情的,是没有心的,没有女子能够永远留住帝王的心,她以为的真心相待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殿外飞雪纷纷,殿内连个炭盆都没有,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日冻成冰碴的糙米粥了,自己这般艰难,帝王却从未怜悯过她。 哪怕是来看一眼呢…… 叶贵人的浑身都被冻僵了,但比身子更冷的是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时,衣着华贵,身披精美大氅的灵妃被柳絮与春梅扶着走进过来。 “叶贵人这些日子可过得好?” 灵妃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