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高勇闯妖怪书「快穿」》
7. 第七章
天刚刚擦黑,明熙就跟着二少爷离开书房,往其它地方走,二少爷住的地方很大,分寝院和待客的正院还有书房、库房、厨房和后院,以及仆人住的院子。
明熙跟着对方一直到了厨房,厨房后边挨着一排空房子,有的屋子上着锁,有的则是虚掩着。
提着灯笼带路的仆人,先他们一步,上前去推开了其中一扇门,门内漆黑,他们进去后,灯笼照亮整间屋子。
这间屋子空空荡荡的,是闲置的。
墙角落有一个被捆着的仆人,布条从嘴巴捆到脑后,估计是怕他咬舌或者吵闹。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刑宴之推着轮椅走到那仆人面前。
被捆着的仆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额头还有磕伤,看上去惨兮兮的。
刑石上前去,把对方绑在脑后的布条解开了,解开后又威胁他,让他老实回话,否则小命难保。
被绑的仆人连连点头,爬跪起来,先给二少爷嗑了个头,随后说起了他自己知道的事情。
仆人名叫吴冬,是二姨太侄儿的心腹跟班,主子父母双亡,二姨太就把侄儿接到刑家照顾,吴冬跟着主子在刑家住了有两年。
他们住的地方是刑家客院,客院和前院相邻,所以吴冬和前院奉茶的丫鬟们都见过面。
前院的一等丫鬟负责管理安排桌椅摆放位置,奉什么茶给客人,还有客人喜好什么东西,就按喜好置办,这个位置不仅需要丫鬟心灵手巧察言观色,还得要有极佳的记性。
一等丫鬟只有两个,她们各自住一间小院子,并不常在客人面前出现,只负责幕后工作,所以对于长相没有太多要求,多是年岁大一点有经验的丫鬟。
二等丫鬟有八个,她们住一个院子,有单独的房间。做的是奉茶的工作,只负责刑府前院的端茶倒水,这个位置是要见客充当门面的,所以八个丫鬟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在几个丫鬟中,紫烟的颜色最好,性格娇俏,说话声音像黄鹂鸟一般,所以经常被安排给重要客人端茶倒水。
她的工作也轻松,就是替那些客人端茶倒水而已,连茶水也用不着她亲自泡,只需要端着托盘给每位客人上茶就可以了。
吴冬跟着主子去过几次前院,一来二往的也就看上了紫烟姑娘,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和紫烟同工的丫鬟套上话,打好关系,让她替自己给紫烟送东西。
送去的东西,有些被退回来了,有些留下了,偶尔他和紫烟相遇时,能得到对方一个笑。
紫烟模样好,笑起来更是好看,迷得他神魂颠倒,一有什么好东西就给紫烟送过去。
突然一个月前左右,紫烟亲自找到他,说想借他的令牌一用,用完第二日便还给他。
吴冬犹豫再三没当场答应,虽然府里的主子们出入不要令牌。主子带着仆人出入时,刑府大门的守卫虽不会检查令牌,但难保什么时候主子有吩咐,让他单独去办事呢?
从这次拒绝后,紫烟便不再理他了,遇见吴冬也只是避开,佳人冷眼待他,这让吴冬怎么受得了,于是辗转反侧两天后,决心把令牌给紫烟送去。
反正左右不过借一日罢,要是恰好主子有事吩咐,他便说令牌掉了。
于是吴冬便托经常帮他送东西的那个丫鬟,把令牌给紫烟送了过去。
送东西的那个丫鬟,说过去了没看见紫烟,在紫烟房间敲门也没人理,估计是没在,所以她便把令牌从窗户处放进去了。
刑府太大了,府内的人也多,他们都以为紫烟被哪位主子叫去做什么事了,所以一时也没有回来,毕竟紫烟没有令牌,也不能出府去。
然而就是从那一天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紫烟了,吴冬去问过刑府守门的大哥。
因为紫烟长得漂亮,所以守门大哥也有一点印象,说在他给紫烟令牌的前两天时间,紫烟就出府去了,快傍晚才回来的,之后他就没见过了。
后面吴冬去问和紫烟同班的丫鬟,她们都说紫烟已经在外置办宅院过好日子去了。
听到她们这样说,吴冬心灰意冷,请送东西的那丫鬟帮忙,让她把令牌拿了回来。
吴冬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令牌不对,不是自己原先的那一块。
但他也没有往深了想,就接着那块令牌用。直到昨夜说死了人,他心里一惊,第六感觉得肯定是紫烟。
于是悄悄的跑到了前院窥探。听他们说死的是个丫鬟,于是吴冬更加胆战心惊。
紧接着第二天就盘查令牌了,这让没经历过事儿的吴冬,一下子就吓出端倪来了,接着就被抓了。
明熙听完仆人的叙述后,看了一眼这个仆人的身板儿,回想了一下死者紫烟的身高和大致体重,他觉得这个仆人一定不是凶手。
人活着的时候还好,一旦死了,尸体是特别重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吐槽,醉鬼和死猪一样沉。
眼前这个仆人根本拖不动紫烟的。
杀人剜心这件事,没有强大的心理,一般人是干不出来这件事的,这个仆人仅仅他们去查询问话,就漏了马脚,被大少爷他们抓了起来,更加可见他不是凶手了。
明熙弯下腰,凑到二少爷耳边,一只手遮掩着,悄悄地把自己的猜想和对方说了。
刑宴之听后,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随后刑宴之推动轮椅往外走,明熙也赶紧跟上,期间不时回头看,见刑石还不放人,心有疑惑。
“把人送回去。”
刑宴之吩咐等在门口的仆人。
仆人得了吩咐后,立马照做,进去没一会儿就拎着吴冬往外走了,期间吴冬的嘴再次被布条捂上,吴冬呜呜呜的挣扎,一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拼命求救。
“二哥,不放了他吗?”
明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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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为什么刑宴之知道吴冬不是凶手后,还要把人送回去,难道下午说的查凶手都是假的?
刑宴之听了这话后,倒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刑明熙,目光里带着些许笑意,是对刚刚刑明熙分析案情时的夸赞。
“明熙,真正的凶手知道有人背锅了,自然会放松心情,不再去想其它,那你还有可能寻到一二踪迹,如果对方知道我们知道那个仆人不是真凶,你猜他会不会想法抹去那些痕迹。”
明熙听到二哥这样说,连连点头。
“对的,此人杀人后又剜心,可见心理不是一般强大和镇静,要让他自乱手脚估计是不大可能了,那只有寻一寻他作案前后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刑宴之见他如此分析,说了一句孺子可教。
说罢,刑宴之便转动轮椅回寝院,等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明熙才问了二少爷一个问题。
“二哥,那个吴冬,虽然是迷惑凶手,委屈他做挡箭牌,但也不用真的要他的命吧。”
明熙有些担心,担心送出去后,被眼疾手快不知真相的巡捕给枪-毙了怎么办?
话说这个世界有巡捕房吗?
“下人已经打点过了,只是关他几天,等凶手抓到后,就放他出来,事后还会给他一笔银钱。”
“吴冬这个人,藏不住事,事以密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他吃点苦头,换一条命。”
“还有什么要问的。”
刑宴之从轮椅上撑着到了床上,他给自己盖好被子,闭着眼在入睡前替明熙解决最后一个问题。
意思是,没什么要问的他就要睡了。
明熙知道二少爷做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于是下了塌,穿着鞋小跑到二少爷的床边坐下。
“二哥,你最好了,我给你捏捏。”
明熙手搭在二少爷的两条腿上,轻轻给他按摩了起来,他以前照顾过母亲,所以会一点按摩。
刑宴之在他按自己腿时,猛得睁开眼睛。
目光很是犀利,彷佛他的腿就是他的禁区。
明熙被他的目光看得害怕,于是把手缩了回来,怕惹二少爷生气,于是明熙立马站起来,走到二少爷躺的床后面,亡羊补牢的给他捏捏肩。
刑宴之看不见明熙的神色,他知道对方被自己吓着了,不过他也没心思解释和安抚,于是任由对方讨好自己。
两个人一站一靠,就这样安静的待着。
明熙按了很久,也不见刑宴之和他说话。
一直到按了快一个时辰,明熙的手酸得不得了,快没劲儿时,刑宴之才出声发话,让他去睡。
明熙如蒙大赦,跟二少爷道了一声晚安,赶紧回了自己睡觉的小塌。
躺在小塌上的明熙,心脏砰砰直跳。
跟坐过山车一样。
难怪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
这二少爷刑宴之,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
8. 第八章
睡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明熙才发现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
早上10点半左右吃一次,下午五点左右第二次,晚上如非特殊情况的话,是不会吃夜宵的。
明熙得知这个消息时,天都塌了。
他在现世,一天吃四顿。
如今一天只能吃两顿。
饭菜摆上来时,明熙吃得越发珍惜,尽量不浪费粮食,所以吃相上就难看了点。
明熙身体瘦弱,下巴也尖尖的,脸上的皮肉贴着骨头,要不是五官还算端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的好看,看久了,让人会有一种忍不住怜悯的感觉。
明熙两颊鼓鼓囊囊的,像只仓鼠一样,包了不少饭菜,在嘴里嚼咽,甚至手上拿着筷子不停的给自己碗里夹菜,小小的一只青瓷碗,里面的菜都堆成小山尖了。
刑宴之有些意外,怎么回事,睡一觉起来,跟饿死鬼寻来了?昨天能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夸张?
“明熙,不可暴饮暴食。”
刑宴之出声阻止他。
“二哥,我正在长身体,得多吃点,我饿得快。”
明熙在吃饭这件事上还是没有妥协,但他又怕自己违逆二少爷让他生气,于是转头看向二少爷,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二哥,你看,我的肚皮都没有鼓起来,我只吃了我饭量的一半。”
明熙很认真的同他解释,他还怕二少爷不信,于是让他亲自感受感受。
毕竟他真的很饿啊。
每天如果不吃饱,就饿得挠心挠肺的。
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刑宴之感受了一下手掌心下的肚-皮,干瘪又单薄,桌上的饭菜,明熙一个人吃了一大半,这都还没吃饱?
平时刑宴之吃饭时,一桌饭菜他只每道菜动过七八筷就差不多饱腹了,便让丫鬟撤下去。
刑宴之收回自己的手,没在说话。
明熙见他神色没有不虞,于是继续吃自己的饭菜,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二哥说查凶手的事,于是他问二哥怎么去查。
“我会让罗管家,安排一个丫鬟进前院奉茶,让她去那些丫鬟们中探听消息。”
明熙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日日相处的同伴们,肯定是最了解死者的人,几个丫鬟,肯定能探听出来不少信息。
“二哥,我能和她一起去吗?”
明熙想的是,话经过别人的叙述,到底多了一分个人色彩,还是得自己亲眼看见才行。
一个人的神色和小动作,都能反应很多问题,万一这个丫鬟没有注意错过了呢?
他也跟着去,帮着查漏补缺。
还有最重要的,他得在查案之余观察观察谁有妖怪的嫌疑,他还想填对答案,早早的离开这里。
“明熙,前院奉茶的丫鬟都是女子,你怎么跟去?何况在前院能经常看见父亲和大哥他们,你不怕了?”
刑宴之问他。
明熙听到二少爷这样说,着实有些犯难,皱着个小脸思考该怎么办,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主要是他的身份太尴尬了。
每出现在刑老爷面前一次,就相当于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被戴绿帽子的事情,这换谁应该都很难忍下去。
平时看不见还好,眼不见心不烦,这要是时时看见,估计恨不得把他这个碍眼的野种给打死了吧。
“明熙,还是我让那丫鬟把每日得来的有用信息,说与你听。”
刑宴之认为明熙除了害怕那凶手外,还有可能是心存几分孩童心性,想去凑热闹。
毕竟他从小无人管束,也没有人来教他礼仪和知识,所以天性尚存,有时不知天高地厚和人情世故。
虽说有时谄媚讨好,但总归是为了活命,那些小心机也不至于让他讨厌,让人难免多几分怜爱。
明熙还是想跟着去,可是他是个男子,的确是不好混在丫鬟堆里,这也不像话。
“二哥。”
明熙知道二少爷聪明,只要多讨好讨好他,对方肯定有办法的,明熙走过去蹲下来,拉住二少爷的手撒娇耍赖。
这声二哥尾音叫得老长了。
见二少爷不为所动,于是明熙加大讨好力度,一叠声的叫了好几声二哥。
“二哥可以答应你,只是需要你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你可愿意?”
刑宴之指尖捏住明熙的下巴,轻抬起他的头,左右打量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笑意。
明熙觉得二少爷虽然笑得很温和,但能感觉到他笑意背后肯定藏着不怀好意。
明熙有些犹豫不定,他自己肯定是算计不过二少爷的,但是他又实在想跟着去查案。
“明熙若下不了决心,那便算了。”
“二哥今日有事要出府,明熙自己好好在院子和蝴蝶玩吧。”
刑宴之说这话,明显是在调侃他。
明熙知道,但做蠢事的也的的确确是他。
没办法反驳。
“行吧,二哥,我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明熙提前打好招呼。
刑宴之笑了笑,然后让身边的仆人刑玄过来,让他带明熙去后院。
明熙不明所以,去后院做什么?
刑玄这些仆人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主人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主子想说什么做什么,于是他轻咳一声,忍住笑,把明熙往后院带。
明熙还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于是听话的跟着仆人刑玄往后院走,到了后院才发现后院住的都是些丫鬟婆子。
刑玄快步走到一个婆子身边,和她耳语几句后,婆子笑着上前让明熙跟她过去。
婆子把明熙带去一间屋子,让明熙先坐着等等,她吩咐几个小丫鬟去准备东西。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丫鬟捧来一身丫鬟服饰,她把衣服放在明熙面前的桌子上,就笑着跑开了。
随后其他丫鬟也捧着一应妆扮物品过来,她们放下东西后都离开了,婆子手里拿了一根细线,和几个热鸡蛋。
明熙看婆子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心里毛毛的,这是做什么?
很快明熙就知道二少爷说的牺牲是什么了,后院响起明熙杀猪一般的叫声,他从屋子里跑出来,然后婆子一声令下,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把他按住,推推搡搡的又回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明熙跟在刑玄身后,跟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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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他走路也别别扭扭的。
刑宴之正端着茶杯,用茶盖撇去浮末。
轻吹散热气后,喝了一口茶汤。
“二少爷。”
刑玄跟着进来复命,身后还紧紧跟了一只小尾巴,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直不肯显于人前。
“明熙,过一柱香的时间,二哥就要出门去了,二哥今日事情繁多。”
刑宴之慢条斯理的说道。
明熙憋红了脸,从刑玄身后探出脑袋,明熙因为身份缘故,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他的头发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打理,没有人给他剪短,所以半长不短的。
婆子给他接了假发,又梳了丫鬟的发饰,头上鼓着两个圆圆的团子,系着红色的发带,发间左右各别了两朵小巧的银饰,脸蛋也用棉线绞了汗毛,敷了脂粉,轻轻描了眉,画了口脂。
活脱脱一个顽皮可爱的未成年少女。
“二哥,你欺负我。”
明熙躲在仆人刑玄身后,不肯出来,只探出脑袋,有些委屈的嘟囔和抱怨。
刑宴之见他这般模样,倒觉得可爱得紧,于是眼神示意刑玄让开。
刑玄得了命令,身手极快的就躲开了,令明熙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全身全尾的出现在了刑宴之眼前,他还想找刑玄给自己遮一遮呢,结果对方离他远远的。
“好了,明熙,不是你自己说的想去吗?二哥帮你想了法子,你这又不满意,那你到底想如何呢?”
刑宴之转动轮椅到了明熙身边,笑着看他如今的模样。
一身绯色长裙,外面套了一层刺绣轻衫,腰间系着粉色腰带,还挂了一个小荷包和一个铃铛挂件,铃铛只是装饰并不会响。
“很好看。”
刑宴之点评道。
明熙听到二哥说好看,心里有些高兴,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少年要好看做什么?
应该是要帅气!
“好了,丫鬟已经准备好了,那个丫鬟叫秋雨,你跟着她一起去,做她身边打杂的丫鬟,不要出现在前院,只在前院的后厨房就可以了,既是要学打杂,总得学像一点,你去跟那些烧水泡茶的婆子们也学一学。”
“学会了,回来孝敬二哥一二,也不枉二哥对你的一番栽培。”
刑宴之笑着和明熙打趣。
前院客人来来往往,少爷们和刑老爷都在,明熙过去,难保不会被看出来,所以还是安排在前院的厨房里,做秋雨身边打杂的丫鬟。
那些奉茶的二等丫鬟,奉完茶后,除了留下来听差的,其余都是在后厨房候着,让明熙去那里打听,正合适。
明熙不满的瞪了二少爷一眼,这人坏透了,想到这里,明熙伸出右手食指扒拉眼皮,做了个鬼脸给他看。
做完这个他就跑了,跑到外面院子里。
院子里的丫鬟秋雨早就等候在那里了,只待出发了。
“走吧,秋雨姐姐。”
明熙蹦蹦跳跳的跑到秋雨身边。
开启了他第一天的查案生活。
刑宴之看着明熙欢快的离去,笑着摇摇头。一点儿礼仪规矩都不懂,哪里像一个打杂的小丫鬟。
罢了,让人多看着他吧。
9. 第九章
刑宴之推动着轮椅往刑府外走,身后的两个仆人各提着一个箱子,另外还跟了四名护卫,今日他要去刑家各商铺核对账目情况。
刑府外马车等候在一旁,马车也是刑老爷花钱去定做的,仆人在二少爷出来前就摇动马车边的把手,把车身降低,等二少爷上去后,再摇动把手把车身升上去。
摇把手这个活儿,需要力气大的成年男子,毕竟二少爷的车架可不简陋,里面陈设一一齐备,加上人的重量和这些物件的重量,所以这活儿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刑老爷特意找来四个在码头抗重物的男子,由人教导了规矩和工作内容后,两两替换上岗。
刑宴之转动轮椅到马车边,他撑着马车旁边的扶手起身,慢慢把自己挪了上去。
他的脚并非双腿全残,只是不能长时间的使力,挪上马车后,他又借着马车内的把手,慢慢站起身,撑着身子往里马车内的座位走去。
上马车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对于旁人来说,做起来轻而易举,对刑宴之来说,他做得时间花费更长,期间所有的仆人没有一个上前去帮忙。
曾经倒是有一个仆人,自作聪明的上前去扶了刑宴之,当即就被他甩了一巴掌,然后让罗管家把人赶出府去。
所以整个刑府都知道二少爷的逆鳞,二少爷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很和善,但如果你拿异样怜悯的眼光看他,或者自作主张去帮他,二少爷的手段绝对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上了马车后,刑豪把轮椅收起来,用绳子捆在了马车背后,随后坐在了马车车架的另一边,刑豪和另一个车夫同时甩动鞭子,驱动两匹马儿出发。
车内垫了不少褥子,为的就是减少马车带来的震动,刑宴之闭着眼休息,这时有一位仆人在马车外轻轻扣门三声。
刑宴之撩开马车的窗幔,目光看向回话的仆人。
“二少爷,跟着春雨的仆人来报信儿说,春雨探完亲刚刚回刑府了。”
“探亲这段时间,春雨除了在父母家里待着,还和家里姐妹逛了逛街,然后她还和大少爷接触过,三日前下午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处院子的后门,两人一起待到天快黑,大少爷先出来的,大少爷出来后就径直回府了,春雨则是回了她父母家。”
仆人一点一点汇报着知道的消息。
“知道了。”
“吩咐院子里的人,把嘴巴闭紧一点,明熙的事,不用让她知道,让她只在后院待着,前院照顾的活儿,一概不派她前来。”
“是,二少爷。”
主仆谈话完毕后,刑宴之放下窗幔。
刑豪也听到了下人给主子汇报的消息,心中想,春雨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果然是跟大少爷勾搭上的。
明熙跟着秋雨去了刑府前院的厨房,一路上明熙和秋雨聊天才知道,整个刑府分十一处较大的院落和并其它一些小院子,其中正中心的院落是老爷夫人住的,现如今只有刑老爷独住。
刑夫人在几年前烧香拜佛的途中,马儿发狂,马车掉落悬崖,刑夫人意外身亡。
院子其中最大朝向最好的,是二少爷刑宴之在住,刑老太太的院子则是最清净干爽的,其余则是顺着院子大小依次住。
顺序是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各住一个院子,三位小姐住一个院子,剩下的一个院子是几位姨太太们住的,还有一个院子就是和前院相邻的客院。
还有两处是整个刑府内的丫鬟和仆人住的,主子们身边的丫鬟仆人都居住在主子们所在的院落,属于主子们的丫鬟仆人,并不算在整个刑府内。
每位主子的院子都很大,里面再细分为前院、寝院、客院、书房、花园、厨房、仆人院、后院、库房、杂物处。
明熙听秋雨姐姐和他说刑府的布局,听得心里直呼,天啊,这刑府也太大了吧!
这得多少人啊!
“明熙少爷,去了厨房,二少爷院子里的事,你不要透露半分,若是不知如何应对,可以装哑巴。”
秋雨声音温温柔柔的和他叮嘱。
她知道二少爷应该是有几分在意明熙少爷的,二少爷至从双腿残疾后,性情大变,不让任何仆人丫鬟近身,也不让仆人丫鬟在他房里守夜,同吃同住更是不可能的。
如今二少爷让明熙少爷住了进去,两人也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还答应明熙少爷去查案的事儿。
想来二少爷也是太过孤独了,还是希望有个人陪着他,哪怕这个人并不是他真的弟弟。
秋雨也能猜到几分二少爷喜欢明熙的原因。
明熙少爷太弱小了,又讨人喜欢,单纯没有坏心思,他依赖攀附二少爷。
这种攀附就像缠绕大树的藤蔓,二少爷愿意让那藤蔓缠绕,并且享受这种依赖。
到了刑府的厨房,秋雨进去和几个老嬷嬷说明来意,老嬷嬷早就收到二少爷身边的人提前传话了,所以把秋雨带了出去,教导她奉茶的规矩和注意事项。
至于明熙,他就被留在那里和其他嬷嬷们一起,二少爷身边的人还打了招呼说,跟着秋雨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丫鬟,她是个哑巴,脑子又不怎么好,所以让她留在这里打打杂,不用拘束她,没有惹事的话,就不要拿规矩教导她。
老嬷嬷们都好奇这丫鬟谁啊,这么大来头,脑子不好使,又还是个哑巴,还能塞进这里来干活儿?
那为什么不留在二少爷自己院子里做事?
来传话的人,还是暗暗提示了几分的,说这丫鬟是已故刑夫人身边嬷嬷的远房侄女儿。
二少爷有意让秋雨学习一下奉茶泡茶,说是打算采办一批丫鬟让秋雨教导。
由于这丫鬟跟秋雨要好,其他人和她处不到一块去,所以连带着一起送过来了。
刑夫人早就去世了,她身边的嬷嬷现在是二少爷院子里的后院管事儿。
二少爷对母亲留下的老人都很是尊重,所以传话的人这样一说,大家都懂了。
关系户!
明熙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老嬷嬷看他的眼神这么和善,其中一个嬷嬷还把他拉到一边,给了一个凳子让他坐,另外两个嬷嬷一人给他塞了一点吃食,还有一个嬷嬷给他抓了一把瓜子。
“小溪啊,你就乖乖的坐着吃东西哦,想喝水跟嬷嬷说,嬷嬷给你倒,不要到处乱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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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嬷嬷跟哄小孩子一样的哄他。
明熙不明所以,但嬷嬷对他挺好的,于是明熙笑着认真的点点头。
“哎哟喂,真乖!”
嬷嬷见他能听懂人话,于是夸了一句,随后便自己去做事了。
厨房内的几个嬷嬷,都把明熙当吉祥物对待,也不让他做事儿,见他零嘴吃完了,就时不时的给他塞一点儿。
厨房不缺吃喝,明熙在厨房吃得小肚子都微微鼓起来,明熙不敢再吃了,于是把嬷嬷塞给他剩下的吃食,用手帕包着,揣在了怀里。
只是剩下的有点多,包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块,明熙胸口格外的凸出。
明熙这滑稽的样子,惹得几位嬷嬷忍俊不禁,其中一个嬷嬷拿了一个大点的布袋子给他。
“小溪啊,把东西拿出来装这里面,走的时候再带走就可以了,女孩子不能这样装东西知道吗?会惹人笑的。”
老嬷嬷教导她做女孩子的注意事项,还说以后有什么小一点的物件就装腰间系的荷包里,大一点的就装这个布袋里,把布袋绳子挂在手腕上就可以了,也不怕丢。
明熙红着脸照做,把袋子捏得紧紧的。
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明熙在厨房里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这些老嬷嬷们都是在闲聊刑老爷和几位姨太太的八卦。
说刑老爷身边的丫鬟杏儿,和四少爷勾勾搭搭的,还说大少爷最近出府去了,肯定是又去哪儿去勾搭了,还说大少爷房里的丫鬟十个有五个都让他得了去。
“对了,明天我轮休,我托客院的仆人刑盛,要来了大师徒弟的手抄经书,我准备拿回家去供上。”
“我也想供,可惜和客院没有认识的。”
“这样,我把经书拿回来后,,要不然你在府内找个会写字的誊录一遍?”
“经书就是得师傅们写,我们这些凡人誊录了,拿来也是废纸一叠吧。”
“那这样,你去和那几个前院奉茶的丫鬟们说,给她们使几个钱,让她们去问大师徒弟要一份。”
“对了,之前这几个丫鬟平日没事就喜欢去大师那里聆听佛法,前段时间,我看她们还人手挂了一串佛珠呢,也不知是哪里采购的,模样倒是好看。”
“要是能弄几串,我们老婆子能带带的样子也好。”
“这还不简单,明日我休息把经书带回家后,我去街上逛逛买回来。”
“可以可以。”
“对了,说到这些,平日紫烟那丫鬟也是最信佛的了,比我们这些门外汉都虔诚,怎得没落下个好下场呢?死这么惨也没见佛主保佑保佑?”
“越说越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其中一个嬷嬷打断了对方的谈话。
那个说错话的嬷嬷,赶紧打了自己嘴巴子,然后双手合十,朝无人处作揖,嘴里振振有词。
“哦弥陀佛,老婆子胡说的,佛主不要生气,生死有命,怪不到佛主。”
明熙在角落里听完这一场闲话,他记住了话里的信息。
这些嬷嬷和丫鬟们都信佛,尤其是死者紫烟,信得最虔诚。
10. 第十章
到了中午,有五个丫鬟结伴向厨房走来,她们手里拿着托盘,其中就有秋雨。
秋雨跟着她们进来后,目光先是在厨房里巡视一圈,看到明熙少爷无事后,她把目光收回。
“秋雨,二少爷说让你学了奉茶的本事,回去后让你带一批小丫鬟跟着学,二少爷要这么多小丫鬟学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是打算挑好的,来替换我们?”
霜叶和几个姐妹们,一大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们都不知道二少爷的用意何在。
如今刑老爷在慢慢放权给二少爷,说不得以后是二少爷当家了。
“并未是这样,前两天四少爷他不是说身边伺候的人少吗?二少爷想着不能厚此薄彼,打算让丫鬟学好奉茶了后,让人各房都可以挑四个奉茶丫鬟过去,挑剩下的就送去外头的商铺做招待客人的活儿。”
“原来是这样。”
“二少爷可真是有心。”
“唉,不过可惜……”
红于这句可惜后面还有未尽之语,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话欠妥,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几个老嬷嬷都各自在做活计,心下松了一口气。
目光看向角落,红于看到角落坐着一个可爱的小丫鬟,小丫鬟正在帮嬷嬷洗茶杯。
“哎,这是谁?”
听见红于的疑问,几位奉茶的小姐姐都转过头查看。
“哟,嬷嬷,这是谁家的小女儿,长得这么可爱。”
霜叶走近了两步,跟离得最近的一个嬷嬷说话。
明熙着男装时,身子骨在男子中算是过于瘦弱的,但换作女子装扮时,大家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霜叶姑娘,这是秋雨姑娘带过来的小姐妹,在这里玩的。”
老嬷嬷擦干手上的水,拿手碰了碰明熙的手臂,又和她说了一句话,让她赶紧和姐姐们示好。
明熙此时的感觉就像小时候过年,被父母领着走亲戚,一大堆亲戚围着你,你谁也不认识,然后父母把你攮到跟前,让你认人。
明熙老老实实走到前头,对姐姐们笑了笑,以示打招呼示好。
随后嬷嬷就给几位姑娘,讲起了明熙来这里的缘由。
这些姐姐们穿着的丫鬟服饰都很漂亮,颜色鲜亮,鬓边别着各不相同的鲜花,她们走近时,带有淡淡的花香。
几位奉茶的丫鬟,虽然活计轻松月俸高,但她们都不属于刑府哪一房的心腹丫鬟,所以没有渠道获得出行令牌,她们很久都没有出府过了,成日被关在这深宅大院,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她们只有到了三十岁,颜色不在新鲜时,刑府会给一笔银钱放她们出府去。
如今她们24岁,距离出府还有六年。
她们日常都是循环重复的,所以有什么新鲜事物,她们也是最感兴趣的。
几位姐姐们,都围了过来。
明熙见她们都过来了,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悄悄的往后缩缩了身子。
“嬷嬷,这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白云见她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丫鬟的小脸蛋,谁曾想捏了一手厚厚的粉。
白云摊开手,看着手指上厚厚的粉,然后又看见小丫鬟脸色爆红,脸上被蹭掉的地方和其他涂粉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简直像一只小花猫一样。
噗嗤,见明熙滑稽的样子,几位姐姐都笑出了声,等大家笑够了后,明熙低着头难堪得想钻地洞躲进去。
心里不停的想。
丢死人了,他再也不要装小丫鬟了!
“好了好了,你们真讨嫌,拿人家小妹妹取笑玩乐做什么。”
青青看了一眼秋雨的神色,见她也在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点水,取下系在腰间的手帕,用手帕打湿水后,她走了过来。
“小溪,过来点,姐姐给你把脸擦一擦。”
青青冲明熙招手,示意她走出来。
明熙听了后,像获救一般,赶紧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小溪,回去后让那些嬷嬷不要给你擦这么厚的粉,你还年轻,用不着这些,真要想变白一点,让吴嬷嬷给你找府里的大夫抓几幅内服外用的药,然后平日里多喝些牛奶便是了。”
“你涂的这些东西,都是劣质的脂粉,真要想用这些,也得等长大了让吴嬷嬷给你买好的用,免得伤了皮肤倒不好了。”
青青替明熙擦掉脸上的脂粉,动作间很是轻柔,明熙觉得这位姐姐好温柔,像邻家大姐姐一样。
明熙乖乖的仰着小脸,任由大姐姐替他擦拭,他没有大姐姐高,只到对方肩膀处高一点儿。
其中青青轻揉搓洗了三次帕子,才替明熙擦拭干净脸上的脂粉。
明熙肤色暗沉发黄,但胜在五官眉眼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只要好好保养,等身子骨各方面长开后,不难看出以后肯定会是个漂亮美人。
“好啦,以后让吴嬷嬷给你挑些深色的衣服穿,鲜亮的衣服会显得皮肤黑一点的。”
青青看着明熙漂亮又吸引人的眼睛,心中怜爱,点了点她的鼻尖,话语中带着笑意。
明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跑回嬷嬷身边,替她继续洗茶杯。
“好了,先歇歇吧,过两个时辰就该换班了。”
几位漂亮姐姐都各自找椅子坐下,厨房内有不少零嘴和点心,她们只挑了几样气味不大的尝了一点儿,剩下的都让明熙用她的小布袋装着了。
她们是奉茶的丫鬟,身上不敢沾染太大的气味,就连吃饭都是清淡饮食,客人喝茶品茶重点是茶,她们只是一点小小的陪衬罢了。
不能喧宾夺主。
“霜叶,我今天看见亿华小姐了,你说她好好的,不在老太太院子里,怎么跑前院来了?”
“不知道,老太太都不拘着她,除了几位少爷的院子不能去,刑府各处她哪里去不得。”
“也是,说起来,亿华小姐也十八岁了,不知道钱嬷嬷给她女儿说的哪一户人家?”
“钱嬷嬷应该会去求老太太帮忙吧,说不定会给她找个什么管事儿的儿子吧。”
“亿华小姐那脾性肯?”
陈亿华是钱嬷嬷的女儿,因钱嬷嬷的情分,养在刑老太太身边,吃穿跟刑府内小姐一样,甚至有过之无不余。
但身份上,她到底是仆人的女儿。
刑府内规矩森严,刑老太太养她养在跟前,不过是年纪大了寂-寞,养在跟前热闹而已。
说难听点,就跟养着一只猫儿狗儿一样。
宠物虽然可爱,但到底跟主子不一样。
刑府内的小姐从小就有嬷嬷管教,还另聘有教书先生,亿华小姐可没有这些。
连她们这些丫鬟都能看清楚的事,钱嬷嬷肯定更加清楚,就是不知道亿华小姐甘不甘心了。
“快快,刑管家过来了。”
红于眼尖的看到刑管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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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转角处出现,于是赶紧拉扯几个姐妹快规矩的做事。
于是一时间几个姐姐都赶紧进来了,各自找事情做着,几个老嬷嬷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明熙正听这几个姐姐说府内的八卦呢,结果说到一半停止了,看样子似乎是来了个不得了的管事儿。
明熙伸着脖子往外面望了望,被嬷嬷拉住了,按着人往身后藏了藏,明熙有些不明所以,不敢造次。
“我来拿点大红袍。”
一个声音浑厚的嗓音响起。
“刑管家,您要什么支个仆人过来拿就是,怎得自己亲自来了?”
“您也太体恤那些下人了。”
“没事,路过前院,正好想起来了,顺路就拿了。”
“好的,好的。”
明熙躲在角落里,见其中一个嬷嬷拿钥匙开了柜子,从柜子里拿了两支巴掌大的竹筒,竹筒口用油纸包着,外面还封了腊。
那位刑管家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面相威严,身后跟着两个仆人,其中一个仆人从老嬷嬷手里拿过竹筒。
拿完茶叶后,刑管家就带着人离开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紧张的气氛很快就散去了,那几个奉茶的姐姐们又开始闲聊了起来。
期间明熙听见秋雨姐姐把话题转移到了紫烟身上,其中红于透露了消息说,紫烟肯定是有了心上人。
“是吗?我就说,她那段时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擅作主张的在身上用了香,也不怕领头的发现?”
“有时候换了班,就不见她人了。”
“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了?”
“客院和前院是通的,除了这两个地方,她还能跑哪儿去,我看八成她的那个心上人就在客院的。”
“我听说,二姨太侄子身边的仆人吴冬,倒是经常托彩玉给紫烟送东西,会不会是他?”
彩玉是另外四个正在当班的丫鬟之一。
“他,怎么可能,紫烟根本就瞧不上他。”
“那她还收人家东西?”
秋雨问了这个问题后,红于看了看四周,见几个老嬷嬷在做事,没注意她们这边,于是对几个姐妹招招手,示意她们近一点说话。
明熙伸长了耳朵,都没听到这位小姐姐说的什么,只好作罢,心想等秋雨姐姐下班了,他去问问。
明熙在前院厨房里待到下午,连晚饭都在厨房跟着嬷嬷们一起吃的,嬷嬷们吃饭没那么多规矩,明熙吃得很是欢快。
秋雨轮值还没结束,明熙吃完饭天刚刚擦黑,就有小丫鬟过来唤明熙回去了,说是吴嬷嬷叫他回去了。
明熙不知道谁是吴嬷嬷,多半是二少爷派人来叫他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明熙在想奉茶的分做两批,每一批人值班两个时辰,剩下的则是在厨房休息等候,等两个时辰后又换这一批人去。
明熙换算了一下时间,值两次,就是四个时辰,八个小时,换班的时候,也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四个小时的时间也算挺长了。
如果心上人在府内的话,会心上人肯定是时间够了,只是不知道紫烟的心上人是谁了。
刑宴之推动轮椅出门,迎面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带着明熙回来了,明熙手上拿着一个布袋,布袋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东西不少。
明熙脸上的脂粉被卸去了,肤色跟身上的衣服不匹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刑宴之看着他这副样子,目光微冷。
11. 第十一章
“二哥!”
明熙欢快的跑到二少爷身边,把自己手中的布袋打开,展示别人送给他的吃食。
有了这个,明熙就不用担心一天只吃两顿,会饥饿的问题了。
刑宴之垂眉看面前的小布袋,只说了一句很好,随后转动轮椅进了屋内。
明熙觉得二少爷对他,好像冷漠了很多,他反醒了一下自己,他才刚刚回来,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其他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呢。
那多半是其他人惹到了二少爷。
明熙伸手戳了一下门口站着的刑豪,又垫着脚凑到对方耳边悄悄询问。
“刑大哥,谁惹二哥生气了吗?”
站在对面的刑石,看见明熙往刑豪身上贴得很紧,毫无规律可言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几声。
刑豪把贴在身侧的人扒开,不做任何回应,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余光中,看见明熙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满被扒开,有些气呼呼的。
好似在控诉他,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给点提示行不行。
刑豪耳朵留心了一下屋内,听见轮椅滑动的声音,根据声音走向猜测二少爷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问题不大后,刑豪点了点明熙手里的宝贝布袋子,声音非常快速,又轻得像是没说过这句话。
把它扔了,二少爷少不了你吃的。
明熙听到这句话后,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觉得刑豪应该不会骗他,于是他思索半响,打算照做,但浪费食物明熙肯定做不到,于是他往院子里看了看,飞快的跑出所有人的视野。
过了一会儿时间才回来。
回来后,明熙手里的那个布袋子就不见了。
明熙空着手往二少爷的屋子走,进去后,就看见秋雨姐姐回来了,此时正在同二少爷汇报今天探听到的消息。
明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起听。
原来紫烟长得漂亮,府内也有其他仆人给紫烟送东西,都是托紫烟那位好姐妹送的,紫烟只收过几次,都是看对方身份收的。
像吴冬那样,跟的主子只是一个外姓,还是借住在刑府的,所以紫烟瞧不上他,对方送来的东西,其实紫烟根本没有收过,都是她的那位好姐妹收的。
这样的情况有过好多次,她那位好姐妹,挑好的东西收下,不好的就退回去。
紫烟一开始不知道,后面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因为她长得漂亮,同班的几个姐妹,都隐隐有些排挤她。
所以紫烟赎身过后,又消失不见那几个姐妹都不怎么上心,大家都当她出府了。
大家可以一起出色,但是不能忍受中间有人出色的过分,把她们都比下去了。
所以紫烟不回来,她们是乐见其成的。
根本没人想去打听问一问。
秋雨汇报完后,就退出去了。
明熙听完后,起身走到二少爷身边,对方听完汇报后,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拿起桌子上的书籍在翻看。
这些消息太过零碎,明熙真的是除了死读书,什么也不会,而且因为读书期间时不时的请假照顾母亲,他的成绩也不是太好。
可谓是没什么太大的优点。
明熙就像所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
只不过因为在医院见识过太多生命的脆弱,所以他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这种人,若真的是穿越到古代去了,要是被敌人抓了,不用动刑,只需要饿上他三五天,就肯定招了。
“二哥,你分析出什么来了吗?”
明熙见二少爷不说话,这屋子里的安安静静的,怪不习惯的,于是明熙手撑在桌子上,歪过头去骚扰二少爷。
刑宴之抬眼,就看见刑明熙那清澈又愚蠢的目光,真的一点儿都看不懂上位者的喜怒哀乐,除非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他才会有所察觉。
刑宴之看着对方。
不由得心里所有阴暗恶劣的想法,都浮现在心头,这样的人就算是被人欺负了,恐怕都反应不过来的。
刑宴之对外塑造的形象,他知道是怎样的,只是面具戴久了,心理会更加阴暗邪恶。
没有一个释放的出口。
“想知道?”
刑宴之放下书籍,温和的笑了笑。
明熙被对方的笑,迷得有那么一瞬间神思恍惚。
二少爷笑起来,真好看!
明熙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这样,明熙我让人带你去紫烟的房里去看看,想来里面也会有不少线索的。”
“兄长腿脚不便,不方便去,跟着的人太多了,不若明熙自己去探查一番。”
“女子若真有了心上人,隐藏得再深,房内也肯定会留有蛛丝马迹的。”
刑宴之说这话时,条理清晰,语速缓慢,尽可能的让眼前这个人听懂他的意思。
明熙听到这里,眼前放光。
对呀,他要是亲自去搜查,万一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二哥,好的,就按照你说的做。”
刑宴之见他答应,于是唤了门外的刑石进来,刑宴之吩咐他带着明熙去夜探。
吩咐完后,刑宴之轻抬眼皮,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刑石,这一眼让刑石后背发凉,打了一个哆嗦。
刑石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明熙搓搓手,有些兴奋的跟着刑石往外走,路过门口时,明熙还跟刑豪挥挥手说了一声拜拜。
刑豪看着明熙跟被人卖了的傻子一样。
刑豪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主人。
二少爷这一次不让他去,恐怕也是知道了,刚刚他心软指点了明熙一次,所以这一次二少爷换了刑石去。
看来明熙这一次,恐怕要吃尽苦头才会被二少爷救出来了。
明熙跟在刑石身后,刑石熟悉整个刑府的格局,也清楚巡逻的班次和地方,于是很轻巧的带人躲开了府内的守卫。
走了不多会儿,就到了奉茶丫鬟们的住处,这处院子不大,成一个凹字型分布。
几个丫鬟各有一间屋子,只有四间屋子有亮灯,应该是早那一班的丫鬟下值先回来了。
明熙跟着刑石到了最角落的一间屋子,只见刑石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快速的桶-开门上挂着的锁。
打开后,明熙本想跟着他一起进去的,哪成想,刑石侧过身子让开,一把揪住明熙,把明熙推了进去。
明熙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回头正想问问刑石怎么回事时,就见刑石把门关上,并且在外面上锁了。
明熙赶紧趴在门上,又急又气的小声质问。
“你干什么!”
“二哥不是说我们一起探查吗?”
“你锁门做什么?”
刑石把门关上,留下一句。
“明熙少爷,你先在里面慢慢搜查,锁打开不关上,难免会被另一批下值的丫鬟发现,等后半夜我再来接你。”
“这期间,你动作轻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明熙少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毕竟,谁叫你不是真正的主子呢?”
刑石说这话时,语气森森,带着恶意。
明熙听见对方说完这话后,就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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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屋内漆黑一片,尤其是死人的屋子,明熙都来不及生刑石的气了,他想着后半夜出去了,他一定要跟二哥,狠狠的告对方的状。
这么坏的仆人,怎么招进来的!
明熙转过身,后背紧贴着大门,心脏砰砰跳,如果不是胸口着一层血肉拦着,心脏恐怕就要跳出来了。
明熙大气都不敢喘,这屋里也太黑了,他又没什么照明工具,只能借着屋外那一点点的月光照明。
明熙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半蹲着身子,慢慢开始搜查,第一件事明熙先搜查的是对方的梳妆台,明熙摸索着走过去。
梳妆台里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珠花和用过的口脂,还有一截用至过半的眉笔,没有见着什么香水。
秋雨姐姐说过,紫烟房间里值钱的东西,被她同班的几个姐妹都搜刮一空了。
因为紫烟失踪后,并未锁门,这门是发现紫烟的尸体后,才锁上的。
明熙记得那几个奉茶姐妹,她们聊天时,说过一句,她们都不能用香,最多只能在鬓边别上一朵时令鲜花。
因为身上的香味太浓,举手抬足间会影响茶水的气味,以免扫了客人品茶的兴致。
紫烟如果真的用香,怎么不见有香露或者香水一系列的东西?难道被其他姐妹拿了。
不过她们拿了也没有用,那东西又不能用,现在正是风口上,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用紫烟的东西现于人前。
就这样思索着,明熙快速的翻查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最后搜索床铺时,明熙倒是在床上搜到一本手抄的佛经,打开佛经,明熙粗粗的翻了几下。
好吧,他看不懂。
于是明熙把佛经揣进自己怀里,想着带回去让二少爷看看,让他给自己翻译一下,写的什么。
明熙在床上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的搜查,什么也没有搜到,便坐在床头叹气。
人家那么多人搜查,肯定连地上掉根针都查得清清楚楚了,怎么可能自己一过来就能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呢。
都是人,难道这些人,还比他明熙差不成。
想到这里,明熙倒在床上。
想着等那个可恶的刑石来给他开门,
明熙躺倒在被子上,小姐姐的被子软软的很丝滑,明熙拉过来一点给自己盖上。
想着先咪一下在说。
闭上眼,明熙静下心来,忽然间他闻到一丝微不可闻的气味,明熙闭着眼耸了耸鼻子。
像小狗那样,去嗅那处味道的来源。
嗅到最后,明熙发现,这味道就是被子里侧这一面儿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是什么香味?为什么会沾在被子里侧。
洒香水应该只是洒在外衣上吧,不至于洒在睡觉穿的里衣上吧,还有紫烟都死了一个多月了,被子里的味道怎么还不散?
什么香这么持久?
忽然间,窗户外灯火通明。
“刑大,你来这儿做什么?”
“大少爷说,上次搜查,他有东西落下来了,派我来取。”
刑大是大少爷身边的心腹仆人,今夜底下人得知消息,说二少身边的两位仆人悄悄去了紫烟的房内。
所以大少爷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派人来捉拿,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二弟,让仆人搞些什么花样。
在房内的明熙,听到声音,惊吓得赶紧从床上下来,他快速的看向屋子里,看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丫鬟屋子不大,只有一个衣柜勉强可以藏人,但是太明显了,一打开就会被发现。
怎么办?
12. 第十二章
“二少爷,大少爷的人已经过去了。”
刑石跪在书房复命,他把人带过去后,就去找了一个仆人,吩咐那个仆人,让他在大少爷的眼线跟前,透露一些消息。
刑宴之颔首示意知道了。
“这段时间,你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去府外替我做事。”
刑宴之吩咐完后,刑石就退了下去。
站在一旁侯着的刑豪,像一座雕像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刑豪,你说这一次,他能不能看懂人的眼色?”
刑宴之询问他。
刑豪立马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话。
“二少爷,明熙少爷可能天性如此,需要人直白的告诉他,他错在哪里了,他才知道。”
刑宴之听了刑豪的话后,倒是轻声笑了一下,刑豪说的话没错。
刑明熙这个人,确实是如此。
恐怕这一次并不能让他快速的学会察言观色,但有一点刑宴之可以肯定,这次过后,刑明熙应该会更黏自己一点。
吃两家饭,阳奉阴违。
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他刑宴之待人的好,可不是全无条件的。
“天亮之后,去把人带回来。”
刑宴之说完这句话,挥手示意刑豪下去了。
屋内安静得厉害,留下伺候的刑墨,站得笔直,他见二少爷一直看着桌上的那包布袋,布袋上还沾有竹叶。
明熙耍了小聪明,刑豪提醒他,让他把这布袋扔了,但明熙舍不得,于是把布袋挂在竹林里的枝桠上。
看样子打算过后去取回的。
刑宴之把布袋挂在了轮椅上,他转动轮椅往屋外走去,刑墨主动跟上去,屋外候着的仆人也跟了一位上来。
刑宴之转动轮椅,到了他院子里的水池边,水池里养了很多红色的鲤鱼,刑宴之把布袋里的东西都洒了进去。
倒进池子里的点心干果,惹得鱼儿们一大片的往这边游,鱼儿们争先恐后的抢夺食物。
刑宴之做完这件事后,把布袋扔给身后的仆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烧了它。
另一头的明熙,走在漆黑的路上。
当时情况紧急,明熙顾不得那么多了,他钻到了床底下,床底下窄得厉害,明熙很费劲的才钻进去。
爬进床底下后,明熙不知道手按到了墙壁上的哪里,有三块砖宽的墙壁竟然像一层布一样,只有墙壁的颜色,中间是空的,外面有一层砖砌着。
外面那层砖是松动的,轻易就推开了。
明熙赶紧从那狭窄的洞口爬了出去。
幸好身体瘦弱,明熙使出吃奶的劲儿,又剐蹭到身体各处,才从那个特别狭窄的洞口爬了下来。
明熙怕被人发现,忍着疼,赶紧把砖按照原样摆了回去,摆的时候,他都能从洞口看见里面的光亮和说话声。
大少爷身边的仆人,他们进了紫烟这间屋子,正在四处搜寻,许是上一次他们自认为彻底搜查过,等明熙把砖恢复原样后,床底就没怎么细看,只匆匆弯腰扫过一眼。
明熙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闲看。
原来到刑府外面了。
明熙打算等到天亮后,二少爷肯定会发现他没有回去的,到时候他再去刑府大门口,托人带个信儿给二少爷。
想到这儿,明熙打算先找一个有亮光的地方待着,这里不知道是靠近后山还是哪儿,位置有些偏僻,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
明熙顺着墙根走,估摸着走了快半个小时,才看见道路两边有人家居住。
明熙四处张望,想找一个避风又有光的地方待到天亮,这时候明熙才发现屋檐下,有几个聚在一起缝补针线的妇人在频频看望他。
“小丫头,你是刑府的人吗?”
其中有个妇人,出声询问。
她们都是刑府仆人的家属,她们的丈夫都在刑府内工作,这后面这一条街都是属于刑府的,多是住的仆人家属。
刑府内工作的仆人,不管男女都是可以成婚的,只要主子允许了,成婚后的仆人,一律住在这刑府外街,不轮班时,便可下值回家。
这些妇人,多数是以前在刑府当过丫鬟的,所以府内的一些丫鬟服饰她们都认识。
见对方孤零零的一个小丫头,在街上走着,于是出声叫住了明熙。
明熙听见对方叫他丫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扮丫鬟,还没来得及把丫鬟服饰换下来。
明熙见有人散发善意,于是蹬蹬儿的就小跑了过去,那几个妇人见明熙行路大开大合,跑的时候,腰带上系的挂饰,都搅在了一起。
明熙穿的丫鬟服饰,是绸缎做的,外面套一层轻薄的刺绣外衫,因是夏装,衣服都是轻薄的,跑起来时,风吹动下摆,让明熙的脚踝和小腿都露出来了。
明熙只觉得风吹着凉快,没察觉到自己自己走光了,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
在高中时,夏天热得很,穿短裤短袖的都有,这有什么的,不就是露个小腿嘛。
“姐姐们好。”
明熙跑到她们面前,脆生生的叫人。
几个妇人惊得手中的针线都停下了。
这是哪房的丫鬟?
连规矩都不带教的吗?怎么这小妮子跟野人一样?几位妇人赶紧放下针线,其中一个妇人起身把人拉上台阶。
“小丫头,你这做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妇人见明熙发髻都散了,衣服有的地方被刮丝了,尤其是脸上还有些灰尘脏污。
明熙不敢说自己从刑府钻洞出来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后,想了一个借口。
“我出府逛一圈,天黑了就不识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姐姐,你们有人认识二少爷吗?能帮我托个口信吗?”
几位妇人听他说是二少爷院里的,一时间有些不信,因为二少爷院里规矩森严,丫鬟们兢兢业业,生怕行差踏错。
二少爷腿刚不好那两年,他院子里赶出来不知道多少丫鬟仆人,现在留下的都是人精,也最是知礼安份的人。
但这丫头看上去眼神清澈,说话时眼神也不躲闪,说到二少爷时十分自然,没有旁人那样的畏惧。
看她穿的服饰和打扮,虽然样子和刑府内其他丫鬟是相同的,但细看下料子是不同的。
刑府内各房主子的丫鬟仆人,他们穿的服饰,都是由刑府公中拨钱制作,若各房中有主子觉得丫鬟仆人的服饰质感不好,嫌弃丢面子的话,也可以自己房内出钱替换。
只要样子差不多,刑府内也没人敢说什么的。
在刑府内几位少爷小姐和姨太太们,都各有府内发的例钱,除此之外就看受宠程度,看刑老爷的赏赐。
刑府内最低等的丫鬟仆人,一年四季,每季有六套服饰,越往上待遇越好。
要想下面的人办事衷心,不可能就光嘴上说说,最重要的是银钱花下去。
所以府内的几位主子,他们花钱大多数都花在刀刃上,像给丫鬟仆人用绸缎料子做服饰的,想来也只有二少爷院子里了。
二少爷的母亲刑夫人已经去逝,她的嫁妆财产都在二少爷手里,如今二少爷又是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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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权的人,所以他院子里的下人吃穿待遇,比府内的其他下人都要好上很多。
二少爷虽然御下严厉百倍,但同时留下的人,待遇也是刑府最好的。
所以这几个妇人,对明熙是半信半疑的,疑的是她没规矩,信的是她这一身服饰。
“这么晚了,我们进不了刑府,刑府大门得有刑府令牌才能进,这样,等明天张婶她男人下值回来,让她男人给你带个信儿去二少爷院里。”
张婶她男人是负责刑府养马的活计儿,每隔六日能有一日休息,休息时去管事儿那领一块令牌,休息结束后,在第二天早上上值前在交回令牌便是。
“真的吗?”
“谢谢姐姐。”
明熙很高兴,还是好人多呀。
出“门”就遇上好心姐姐们。
几个妇人见她行为举止天真浪漫,一副稚童作态,不由得心中叹口气,为她担心。
这样的人儿,能在二少爷院子里待多久?
“今夜先在我家歇一夜吧,吃饭没有?”
“姐姐,我吃了的。”
明熙乖乖的回答。
王婶领着人往自己家进,其他几位妇人都没进去,继续在檐下借着灯笼亮光做针线活儿。
她们的男人都在刑府内做事儿,她们在府外照顾老人和孩子,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做点绣活儿,补贴点家用。
明熙跟在这位大姐姐身后,这位姐姐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做事麻利,带着他往门内走。
进门到院子里,明熙闻到有香火纸钱的味道,寻着味道找去,明熙在角落里看到有纸钱烧成堆儿的灰,还有拇指长短的香烛。
见小丫头往那儿看,王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对方缘由,想来她也只在这里待一晚上,明天就离开了,没必要说这些让小丫头听了害怕。
明熙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她们是烧给家里去世的人,明熙在医院时也见过几次。
那些家属,趁着夜黑,在医院的空地烧给去世的家人,医院的保安都逮了好多次。
王婶带她洗了脸,然后把她领到孩子们住的房间,几个孩子都趴在床上玩儿,听见推门声,赶紧又躺下装睡。
“醒了,别装了。”
“这个姐姐,在我们这儿借宿一晚,你们都要听话,不许闹她,否则我拿棍子打断你们的腿。”
王婶警告这几个孩子,随后她去柜子里翻出一床薄被铺好,又给明熙说桌子上的茶壶里有水,渴了可以自己倒水喝。
叮嘱完一些事情后,王婶就掩上门离开了。
明熙和这几个小孩儿面面相觑。
其中最大的孩子也不过6岁,他们都探起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刑府内,刑宴之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快入睡时,听到门口有三声很轻的叩门声。
刑豪本来打算等天亮,就去把明熙少爷带回来的,谁成想事情有变,明熙少爷不见了。
派去探听消息的仆人,来传话说,大少爷身边的人,没有在紫烟房里发现任何人。
他们扑空了。
刑豪听了仆人的汇报,心中犹豫。
到底要不要去打扰二少爷休息。
他摸不准二少爷的心思,同时他也觉得明熙太过单纯,要遇上什么事儿了,恐怕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真要等到天亮去汇报,估计见着的就是尸体了。
二少爷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明熙的吧,否则就不会派人去探听消息了。
应该还是想知道,明熙受罚的轻重程度。
思及此,刑豪还是叩响了二少爷的房门。
13. 第十三章
刑宴之坐靠床头,薄被轻轻搭在他的腹部,仆人刑豪在向他汇报,刑明熙不见了。
刑宴之目光看向床边的那张小塌,小塌的被子叠得歪歪扭扭,如同小塌的主人那样,一点也不严谨和聪明。
刑宴之轻笑了一声。
“刑豪,我说了天亮带他回来,我不需要知道中间过程,我只要结果,你办不好我说的事,那么退位让贤便是。”
“还有,不要妄加揣测我的心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刑宴之神色十分平静,说完这些话后,就闭眼躺下,表示他要休息了,不要再来打扰。
刑豪听见主子的话,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明熙对主子来说是特殊的,就算不是,好歹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可惜他猜错了,主子根本不在意。
主子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明熙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主子只在意自己吩咐下去的命令,下面的人是否做到。
刑豪跪在地上,给主子磕了个头认错,随后退出房门,赶紧吩咐人手暗中去找明熙。
刑石还没出府,他看见刑豪这副样子,有些幸灾乐祸,他抱着手臂走到刑豪面前。
“刑豪,难得看你吃主子的落挂,你也有今天。”
刑石挑眉看着刑豪点了院里六个好手,让他们小心行事,去府内各处找找,并吩咐他们小心避开府内巡逻的仆人。
晚上大少爷身边的人,才大张旗鼓的去搜了紫烟房间,如今二少爷也搜查的话,肯定会引起诸多猜疑。
尤其是二少爷,才刚刚从刑老爷那里接手刑府所有事务,被其他几房拿住话头了,难免惹二少爷烦心。
从小跟着主子一起长大的贴身仆人有很多,但只有他刑石刑豪和另外两人得主子看中。
主子双腿有疾那两年,性情反反复复,他们这些做贴身仆人的,每天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但主子长大至成年后,性格好了很多,他们大脑那根紧绷的弦,也才跟着松了不少。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刑豪犯错。
刑石乐得看戏。
刑豪没空理会这个落井下石的家伙,让那些人出去后,他转过头和刑石说话。
“你确定是送到紫烟房间的?”
“送进去后上锁了?”
刑石听着刑豪的质问,脸上讥讽的笑停住,语气不好的回他。
“你什么意思?”
“主子都没质疑我,你算哪根葱。”
“自己事情没办好,怎的,想拉个垫背的?”
刑石语气难听,刑豪没有计较,他很冷静的和刑石分析这件事的利弊。
“刑石,我们是一体的,是你送明熙过去的,我负责接人,但是中间却出了岔子,明熙不见了。”
“现在你来嘲笑我有什么用,等天亮了,若是我还没找到人,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刑石听他这样说,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刑豪只是负责去接人而已,何况还没轮到他去办事,他把人送到紫烟房里后,就走了,并没有在附近暗处守着。
虽说主子没有特意要求,但那是事情没有出岔子的时候,他怎样都可以,但如今事情出岔子了,他的所作所为,各方面都会有漏洞。
他没有在附近守着,等大少爷他们的人来,还有明熙到底是怎么不见的,好好地一个人突然就消失了,是不是他临走时,门没有锁好。
这些都是问题。
刑石想到这里也不看乐子了,赶紧把今天带着人过去的事,从头到脚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找不出问题后,他跟刑豪说,他再去紫烟房里探一探,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宴之闭上眼后,一直没有睡着。
他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以前靠安神香助眠,后面用得多了,那些香对他不起作用了,改换成汤药,这些汤药喝了好几年,直到最近才停下汤药。
睡眠虽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他晚上不能听见有太大的动静,否则就会醒来,醒来后就难以入睡。
睡不着了,刑宴之便睁开双眼。
屋外很安静,下人们行动都十分轻声。
刑宴之掀开被子,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身,他拿过放在床头的那一本心经看了起来。
他心中有太多的怨恨和邪念,它们相互交织着,形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些东西在他身体里隐藏着,在静待时机,等待哪一天划破支撑着它们的那张人皮,张牙舞爪而出。
人由三魂七魄组成,情感上有爱恨贪嗔痴。
刑宴之翻看心经,他有时在想,我是人,不过红尘中的一粒沙,我又不皈依佛门,为什么要大度,为什么要看开。
这一次翻看心经时,刑宴之的想法同样没有变,他并不崇尚佛法,他每日拿心经放在床头时不时的翻看,只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罢了。
我是一个伪君子。
刑宴之合上心经,这样想。
刑宴之把书放回床头,他偏过头去看那张小塌,如果今夜事情顺利,没有出岔子的话,第二天早晨刑明熙就应该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一身都是伤的可怜小猫。
喵喵喵的惨叫,贴着他,讨好他。
然后他再安抚,替小猫治好伤。
这样小猫好了,也会有应激反应。
时不时的贴着主人,黏在主人身边,不敢吃别人给的东西,也不会跑太远。
刑宴之想着自己原本打算做的这些事,他并不觉得自己过份,如果他不收留刑明熙,估计对方能不能活至成年都是一个问题。
受点苦而已,又不会真的要他性命。
可惜惩罚还没开始,刑明熙就不见了。
是老天看不过去他的所作所为吗?
刑宴之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刑宴之拿起床边叠好的衣服穿上,从床上撑着身子挪动到轮椅上,推动轮椅到了门口,他拉开门,门口候着的仆人,赶紧询问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叫刑石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明熙撅着屁-股,手撑着脑袋盖着被子,以一个跪-趴的姿势在床-铺上,和几个小屁孩围成一个圈,最中间一个稍大一点的小男孩,在讲他们这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姐姐,我听我娘和几个婶子说,她有一日起夜上厕所,从大门的缝隙里看见外面有一闪而过的影子,吓得她连厕所都没有上,赶紧跑回来了。”
“其他几个婶子们,她们也是半夜起来时看见过一两次,不过时间比较久,有的是一年前看见的,有的是几个月前,大家都说是妖怪出没。”
“妖怪?”
明熙是知道这本书里有妖的,所以他比这几个小孩子还要害怕,于是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住,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明熙说完这句话后,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本叫《猜猜谁是妖》的书,那本书之前他放在身上的,后面就消失不见了,他以为书不见了,没想到还在,只不过换了地方。
书页快速的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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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的翻动了几十页。
随后页面停止,展现出的就是一面答题页,上面写着:请填写第一单元的妖怪名字。
横杠下面有几行小字备注。
备注上写着:请读者谨慎填写答案,机会只有三次,只有正确答案才能通往第二单元故事。
每填写错误一次,故事剧情将发生细微变化,三次过后,剧情线开始自由延伸,没有逻辑性。
第一单元通关后,读者可获得第二单元故事简章一份,另有奖励随机掉落。
请在24个月内填写答案,否则本单元故事,将重新回到最初起点,故事线将重新编织。
24个月限期后,填写答案机会只有一次,错误后,本单元将会开启锁定,故事停留在读者所看当页。
明熙看着这一排排小小的注意事项,越看越看心惊,他总算是明白同桌当初为什么那么抓狂了。
感情他填错一次,故事就会有所变化,三次都填错了,剧情就会变成大杂烩没有逻辑性,就更猜不到了谁是妖了。
你还必须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填写,否则机会只有一次,填错了,故事就锁定。
明熙觉得毛骨悚然,他要是都填错了。
他不会困在这个世界里吧?
虽然捡一条命很好,但是他很不喜欢这个世界的背景,他还是喜欢和自己世界,相接近的背景。
好歹人是人。
几个小孩见大姐姐一直发愣不说话,都以为她被吓到了,其中有个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大姐姐的脑袋。
“姐姐,不怕不怕哦。”
“我娘说,她烧了香,还挂了驱邪防妖的桃木和八卦镜在门口,可以抵挡妖怪进来。”
“我娘挂的是道士那里求的符。”
“我娘准备了黑狗血,说晚上看见了就泼过去,她说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在作祟。”
明熙见小孩子们兴致勃勃的分享,自己家长做了哪些事来应对妖怪,在小孩子们眼中“妖怪”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让他们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们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
几位妇人在屋檐下做针线,她们时不时的回头看向院内的屋子,偶尔能听见小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声。
妇女们把孩子都带来,在王婶家里一起睡,小孩子多大家一起做伴儿,晚上睡觉也不怕。
她们几个妇女,就在门口守夜做针线活儿,上半夜下半夜的轮流守,然后还准备了各种防备的东西。
不是大家都胆子大,而是她们都是妇人还带着孩子,男人在刑府内做工挣钱,无暇顾及这些事。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主子们可不会管这些装神弄鬼的事,说不得听得烦了,直接把这一片儿都给封了不让住人。
明熙这一夜都没敢睡,除了害怕以外,还有几个小孩子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别看小孩子们小,打起呼噜来,还真响。
明熙无比怀念刑宴之寝室的那张小塌,而且刑宴之不打呼噜,睡觉安静极了。
明熙熬着夜,两只眼睛被揉得通红,状态很不好,他看着天刚蒙蒙亮时,他才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张婶他男人回来后,听自家老婆说了昨夜的事后,意识到这是一个,能和二少爷院子里的人攀交情的机会,立马又回了刑府去传话。
张信一个养马的仆人,平日里进不去刑府内院的,于是他找其他仆人带了句话进去。
令张信没想到的是,二少爷竟然亲自出来了,并且让他带路前行。
14. 第十四章
刑石和刑豪跟着主子身边,昨夜主子唤他前来细细的询问了一遍,他办事的过程,刑石经历了和刑豪同样心惊胆战的过程。
问完话后,刑石出主子的寝房门口时,才察觉自己垂下的手,食指在轻微发抖,甚至手抬起来时感觉到沉重。
他们的二少爷刑宴之,论武力比不上门口守卫的任何一个仆人,但论心机和魄力,整个刑府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不是所有人都有二少爷的狠厉,能在得知汤药有毒,权衡利弊后,选择服下汤药。
他和刑豪刑玄刑墨四个贴身仆人,都是见证过主子亲自服下汤药,然后静坐在椅子上等毒发的。那时候主子才十多岁。
服下药后,等症状一发作,刑石就立马嚷了起来,大叫着让人去请大夫。
刑老爷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二儿子,其中也有这一层愧疚的原因在,一开始因为刑父和刑夫人感情不太好,刑老爷连带着对刑宴之也淡淡的。
府里所有人都有过猜测,夫人之死和二少爷的双腿残疾,都是大少爷他们做的,刑老爷不可能没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也不可能没有过猜测,但他都压了下去。
从那以后,刑老爷对刑宴之越发好,应该也是有愧疚想弥补的原因存在,所以府内所有少爷都越不过二少爷的身份。
几位姨太太在邢老爷身边,吹了多少枕边风,都没能改变二少爷地位和待遇,而且刑老爷也因为这件事,不在续弦。
以免再娶一位夫人进来后,生下嫡子会让刑宴之的身份尴尬。
他们所有人都猜不透二少爷的心思,二少爷因毒药双腿残疾后,那两年性格反复无常,刑石他们这些贴身仆人,那段时间也过得胆战心惊。
不知道为什么,刑石总觉得二少爷并不在乎双腿是否残疾。
那两年二少爷双腿残疾后,院子里赶走了不少人,也砸了不少东西。
每每刑老爷过来看他时,二少爷都强撑着身子应对,也笑得很是勉强,这让刑老爷很是心疼,所以那几年,刑府内的其他少爷和姨太太也并不怎么好过。
刑宴之每发疯砸东西一次,几位少爷和姨太太们都会受到刑老爷的冷眼对待,那几年几位姨太太和少爷们,都规矩得像鹌鹑一样,也不敢做任何手脚,生怕哪一点儿做得不好。
刑石曾亲眼看见过,刑老爷看完二少爷转身离去后,主子脸上那强撑的神色换成了冷漠和平静,甚至在刑老爷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二少爷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当即让刑石从脚麻到天灵盖。
他那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二少爷是故意的,从他喝下那碗药后,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故意的。
因为院子里赶走了不少仆人和丫鬟,二少爷院里的人手不够,所以那天贴身伺候二少爷的只有刑石,另外的人忙其他去了。
那天二少爷轻笑完毕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刑石,那一眼让刑石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二少爷的可怕。
那时二少爷才十六岁。
那件事给刑石的印象太深刻了,每回想一次,恐惧就会叠加一次,他不知道二少爷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一幕,还是不在乎他看见。
他到现在都没猜透原因。
那个报信的仆人在前面带路,二少爷坐在马车内,距离仆人住的那条街,从刑府正门走路出来,也就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但白日街上人多,刑宴之贵为刑府少爷,为了安全,出行都是坐马车,就算很近的距离,他都是坐马车前去。
刑宴之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也不想被人围着看热闹。
马车很快就到了仆人住的地方,这一条街的房屋,都是给成了婚的仆人家属住的,让他们休息日可以回来看看。
刑宴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撑着身体从马车上下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轮椅。
外面的街道和房屋不像刑府内,刑府所有地方大多数都是平的路,各房各院正门都没有门槛石。
刑宴之眼前的房屋,有三层小台阶,台阶后面是房屋大门,大门口修有孩童小腿高的门槛儿。
刑宴之不借住旁人帮助,是进不去的。
但刑宴之从不会为这种小事所烦恼,他偏头示意刑石进去,让他把人带出来。
刑石跟着带路的人进去后,看见这位睡在床上的祖宗,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不见的。
昨天他们这些人都出去找了,紫烟房里他们也趁黑去找过,都没有找到。
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刑石对明熙心里是有气的,都是这臭小子,害得他们一晚上人仰马翻的,所有人都没睡,胆战心惊的。
刑石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待明熙了,心里有气也都憋着,他上前去推了推明熙的肩头,想把人唤醒。
明熙刚入睡不久,睡得正香呢,就感觉有人在摇晃他,他伸手打掉了对方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打扰自己睡觉。
刑石见推不醒对方,于是走到刑明熙的头顶上方,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明熙少爷,二少爷来接你了。”
明熙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睛半咪半睁,结果就看见上方有一张大脸,而且鼻孔正对着自己。
明熙昨夜才提心掉胆的担心妖怪,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明熙大叫一声,吓得魂都飞了,一下子就蹿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墙角。
刑石看着明熙那样儿,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样胆小又无用的人,二少爷到底在意他什么?
“明熙少爷,二少爷在外面大街上等你。”
刑石提醒他。
明熙爬起来跟来人对上视线,就看清对方是谁了,明熙一看见刑石就想起来,刑石昨夜整蛊他的事儿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
明熙从床铺上梭下来,匆匆穿上鞋,连鞋后跟都没来得及提,飞快的往外跑。
房屋大门是打开的,刑宴之所在的方向,能看见大门,只见里面飞奔的跑出来一道鲜亮的人影,那人头发都是散乱的,鞋子也没穿好,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一路目标明确的,直奔他而来。
明熙跑到二少爷身边,扑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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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他的腰,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
“二哥。”
明熙叫了这一声二哥后,十分委屈的和他告状,说昨天他吓坏了,刑石是个坏人,说好了一起去查探的,却把他关了起来自己跑掉了。
刑明熙很瘦,扑过来时担心把人扑倒,还是减了力道的,明熙蹲在二少爷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腰,就像找到靠山一样。
见刑石从院子大门出来,明熙还十分凶的瞪了刑石一眼,然后他松开抱住二少爷的手,拉了拉二少爷的衣袖,生怕对方看不见,给二少爷指了指刑石的方向。
刑宴之睡眠一直不好,昨夜一夜没睡,头一直在隐隐作痛,来之前,他打算的是,让刑石把刑明熙带回去,让刑石给刑明熙吃点苦头。
否则,刑宴之觉得他自己心里那口气不顺。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惹他生气了。
来的时候想得很清楚,可是看着刑明熙衣衫不整的跑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他,奔向他后,就立马向他撒娇诉苦和告状。
刑宴之看着刑明熙的眼睛。
他的眼睛红红的,委屈得不得了,漆黑的眼珠子里,印着他刑宴之的身影,他的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袖子,另一只手还不肯罢休的指着刑石,见自己无动于衷,还着急的使了点劲儿拉扯他的袖子。
看样子是非要他这个做二哥的,惩罚刑石,不然不肯罢休。
刑宴之见明熙这样,头疼早就不在意了,他由明熙这个行为动作,想起一副画面觉得很像。
就是他曾经出行时,在街上看见小孩子缠着母亲,想要母亲给买糖葫芦,妇人不给买,于是小孩子就吊在母亲身上,撒泼耍赖的要母亲买。
这个信赖他的人,一丁点都不知道,他信赖的人就是始作俑者,仆人只是主子的眼耳口鼻罢了,没有主子的吩咐,怎么会自作主张。
“明熙,你想怎么惩罚他?”
刑宴之伸手拨开明熙的手,让他不要再拉扯自己的衣袖,然后他动作十分自然的,把明熙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顺到了耳后。
“要不然打他一顿,把他赶出府去如何?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明熙了。”
刑宴之温柔的看着明熙,把人扶了起来。
明熙听到二哥给他撑腰,先是高兴了一下,但听到二哥说要打对方一顿赶出府去,明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明熙就是想告个状而已,让别人不要欺负他弱小,稍稍给点惩罚就可以了,不要罚那么重。
这个时代和他们那个时代不一样。
这里的仆人就像主子们屋里的摆件。
丢了扔了碎了,主子们都不会太在意。
想到这里,明熙看了一眼刑石,见他脸色煞白的跪在那里,明熙一下子就心软了。
“二哥,算了,罚他一个月月钱就可以了,昨天他只是想吓吓我,应该也猜不到大哥身边的仆人会来找东西。”
明熙讨好的拉了拉二少爷的衣袖。
刑宴之见明熙这样,倒是笑了笑。
真是蠢得团团转的小猫。
“好,就依你所言。”
刑宴之说道。
15. 第十五章
刑宴之上了马车,他让明熙也跟着他一起坐马车回去,明熙在现代只坐过公交车、地铁和出租车,没有坐过马车,所以上来后看什么都很新奇。
明熙见二少爷上马车后,就闭目养神了。
明熙撩开窗帘,看着街外,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摊贩的吆喝叫卖声,孩童嬉戏的声音,组成一幅生活画卷。
刑府很快就到了,马车到了后,明熙想下去时,刑宴之按住了明熙的手。
“明熙,跟着马车,从刑府后门进。”
刑宴之说完这句话后,就撑着扶手自己下去了,明熙不明白二少爷是何用意?
难道他的身份不能走正门?
封建家族规矩就是多。
明熙内心默默吐槽了一遍,然后听话的坐回马车里,车夫赶着马车绕着刑府外围一直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到刑府后门。
到了后门,明熙从马车上跳下来,二少爷留了一个仆人跟着,明熙跟着那个仆人从后门进刑府。
后门进出的仆人很多,同时后门也有守卫把手着,明熙跟着仆人进去时,明熙看见守卫在一一查看出行者的令牌,只是轮到他们时,守卫没有查。
或许还能刷脸进出?
明熙跟着仆人左走右走,穿过不知道多少处大门和走廊,眼睛都快看花了,方向感都迷失了,他才走到二少爷院子的正门口。
仆人把明熙带回二少爷院子的前厅,就退下去了,前厅门口刑玄和刑墨守着,见明熙少爷回来后,示意守在不远处的仆人,让他带明熙少爷下去洗漱。
书中的民国背景是架空的,这里没有淋浴花洒,也没有大浴缸,洗澡都是仆人一桶一桶的提热水,倒进一个大木桶里。
在等候期间,有一个丫鬟进来,把明熙头上的发饰和假发都拆掉了,拆掉这些东西后,丫鬟便退下了。
随后两个下人进来,其中一个正准备上前替明熙解衣服扣子,这一举动吓得明熙连连后退。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洗。”
明熙捂着自己的衣襟,生怕他们又上前来。
仆人听吩咐的下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洗澡桶里还撒了五颜六色的花瓣,明熙把衣服脱了进浴桶,从头到脚的用毛巾搓洗了一遍。
洗完后,他擦干水,把衣服穿上。
收拾妥当后,明熙被人带去二少爷所在的地方,明熙发现前厅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内所有的仆人都退到了院子里候着,房屋大门虚掩了半扇。
明熙从另外半扇门进去,进去后明熙才发现,二少爷在前厅放置屏风的后面,那里有一张榻,他正靠躺着休息。
明熙放轻脚步的走过去,绕过屏风还未走近,明熙就见榻上睡觉的二少爷,忽然睁开了眼睛。
刑宴之看清来人后,随后合上双眼继续休息,他不和明熙说话,也不说是让明熙回去休息还是做什么。
明熙没得到准话,也不敢离开,于是左看右看,想看看有什么地方,能供自己休息的。
可惜这是前厅,是二少爷院子待客的地方,除了这一张榻,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供人躺下的了。
索性现在是夏天,就这样睡也不会着凉。
于是明熙就坐在二少爷榻边的地面上,手和脑袋趴在榻上,就这样靠坐着睡觉。
屋内安静极了,除了呼吸声,没有其它一点儿嘈杂的声音,没多一会儿,明熙就睡熟了,还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呼噜呼噜的。
刑宴之白日是不会睡太久的,因为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而且他的头在隐隐作疼,难以进入深度睡眠,所以他只是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缓解头痛。
刑明熙的睡眠很好,在哪儿都睡得着,以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都能睡得很香。
因为脑袋枕在手臂上,右侧脸颊紧贴着手臂,嘴巴微微张开,口水也慢慢从嘴-角流了一点出来。
亮莹莹的。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巴还吧嗒两下。
明熙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时发现二少爷的榻边,沾了他不少口水。
明熙心虚,于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发现二少爷出去了,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他赶紧用自己的衣袖把口水擦干净。
只是擦了后,留下一团深色的水印。
算了,夏天天气热,应该很快就干了。
明熙出门后,就见两个年纪较小的仆人守在门外,他们见明熙醒后,告知他二少爷在花园里招待客人,有客人来访了。
明熙随口问了一句客人是谁呀。
仆人回答他是叶家小姐来了。
明熙不去凑这热闹,他转身问仆人,他可不可以去前院的客院看看,他想去听大师讲讲经书。
仆人听了这个要求面带难色。
说不能擅自作主,得等二少爷的许可才行。
明熙听他这样说,也不为难对方了,转身回了身后的屋子,就近找地方坐着,刚坐下明熙就发现,前厅左侧靠墙的那一面有多宝阁。
上面放了不少珍稀古玩,瞧着就很贵的样子。
明熙走近了去看,但还是保持了半米的距离观看,这些东西也没有个防护措施,就这样摆放着,万一自己磕碰了它们,那就不好了。
明熙是行外人,看不懂这些东西,只觉得精致和好看,新鲜了一会儿后,明熙又回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茶喝。
壶里的茶水冷了,明熙也没叫人换,自己动手倒茶喝,喝茶的杯子很小,明熙接连喝了七八杯都觉得不得劲。
要是有一瓶冰可乐就好了,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半瓶,又好喝又解渴。
明熙喝完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他在理清案情思路。
他昨夜看到那些香烛纸钱时,并没有多想,但是后面他才慢慢联想起来,紫烟被子里的香是什么香了。
是供奉香火时,烧的香。
应该是有人从他昨夜钻的那个洞,进出紫烟房间和她约会,约会完毕后又从那里离开,所以外面那些人才会以为有妖怪出没。
但那个洞太小了,明熙身板又瘦又小,他爬出来时,都难免觉得费劲儿,所以成年人应该是不能进出的。
可如果和紫烟约会的那人,是妖怪变成的人呢?那就有可能说通了。
也许这个世界的妖怪本事一般,除了会变形外,也没多大法术?
明熙想去大师那里看看的原因是,紫烟被子里的香味很像佛前烧的香,按道理来说寻常人沾染这些味道,不过几天就散去了。
能维持这么久,肯定是时不时的就能接触到,又或者说和紫烟接触的那人,身上的香火味很重。
明熙怀疑是佛堂里的人。
那妖怪变成人的模样,和紫烟私会那就逻辑都通了。
因为长期在佛堂,所以那人沾染上了浓重的佛香,加上那些奉茶小姐姐和嬷嬷们说的,紫烟最是信佛,很是虔诚,所以经常往那边跑。
但两人私下约会,肯定是不能在那里,人太多了,而且紫烟每日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如果白日和人厮混,肯定会被其他姐妹看出端倪。
所以他们换成了晚上,地点就在紫烟的房里,那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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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从那个洞钻进紫烟房内,两人约会。
所以紫烟的被子上,时隔这么久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佛香。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躲开同行的僧人,然后出刑府从那条街过去,钻洞进去约会的。
僧人日日出府,同伴不会察觉到异常吗?门口的守卫这些也不会惊讶吗?
还是说那妖怪还会些幻术,迷惑了其他人,让人以为他没有出府?
但是既然都会幻术了,那为什么不使用幻术,从前院直接过去,还近一点。
如此,就证明那妖怪多半是不会的。
顶多只会变成人形?
唉,头疼,明熙大脑像一团乱麻一样,本来脑袋就不聪明,读书只会死记硬背,跟那些天生脑子就活泛的学霸们,简直是不能比。
人家学霸们是玩游戏之余,抽空翻个书,举一反三看一遍就会,明熙看了还不会,得人掰开了揉碎了,一步一步的讲给他听,听懂后还得做海量的练习题,才能把知识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想到这里,明熙脑袋更疼了。
脑海里隐隐出现一幅画面。
有人在骂他。
“明熙,你的脑子是被僵尸吃掉了吗?”
明熙想不起自己的反应,只觉得自己很生气,气得推了对方一把,跑掉了。
明熙头疼得受不了,伏在桌子上,疼晕了过去。
刑宴之推着轮椅往前厅走,他已经吩咐人去准备饭菜了,他身侧不近不远的跟着一个女子,女子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正在往后者慢慢靠近。
这位女子是叶家的嫡女,叶语莲,刑父和叶家两家有意联姻,所以时不时的邀请对方过来坐坐。
叶语莲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丫鬟和仆人们都站在主子后方保持着距离,有意给两位主子留出空间接触。
二少爷因为双腿残疾,且寿数有效,所以很多家族中的女子都不愿意嫁过来,谁想嫁过来几年后就守寡的,虽说二少爷是正房嫡子,可是终究是个残疾人,不说子嗣问题,估计连房事都怕是成问题。
女人嫁过来几年就得守寡,还不一定能留下子嗣,这换做谁都是不愿意的,这等于往火坑里跳。
毕竟她们一但嫁了,除非丈夫有大过错,否则是不能和离的。
叶家属于二等家族,最近隐隐有没落成三等家族的趋势,刑老爷为了刑宴之的婚事操碎了心,甚至开出天价聘礼,只求能有合适的人家成婚。
钱财动人,这下好歹有人心动了。
叶家是其中之一。
叶语莲看着在前面的二少爷,心里满是怨恨,她是被父母逼着来的。
虽说父母一个劲儿的在说,二少爷相貌是顶好的,待人也十分周到,谦谦君子就是说的是他这样的人。
但也不能改变,他是个残疾人又短命的事实。
正值青春年华,谁想过几年日子就守寡,而且丈夫还是个无能的残疾人。
刑宴之转动轮椅进前厅,前厅守门的仆人,率先替主子推开大门,推开门后,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明熙。
他们都以为明熙是在睡觉。
仆人赶紧上前去把人唤醒。
明熙被人喊醒,醒来后睁眼看见了二少爷,还有二少爷身后跟着的女子。
头还是疼的厉害,明熙手扶着桌子站起来,站起来后,感觉天旋地转的。
明熙不敢松开紧抓着桌沿的手。
“二哥,我头的好痛。”
明熙艰难的说完这句话。
还来得及没说下一句,就眼前一黑。
倒了下去。
16. 第十六章
明熙不知道自己怎么晕过去的,只见醒来就在寝房的这张小塌上了,醒来后看见一位老妇人。
“哟,醒了。”
妇人赶紧上前来,拿过明熙的手腕给搭脉,把完脉后又看了一下舌苔,问明熙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明熙感觉自己好些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摇摇头说没有。
眼前的这位妇人,约莫快五十岁的年纪,身穿藏色服饰,衣服看上去陈旧,边边角角都有磨损,腰间围了一块围裙,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草药气息。
“宴之,人醒了,我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体虚不足,你让人给他炖点药膳,每顿吃点荤菜,人正长身体呢,你厌食不爱吃油腻的,但这孩子得吃呀,让后厨房丫鬟多做几个荤菜。”
妇人把明熙扶起来,端过放在旁边的小碗,递给了明熙,明熙接过后喝了,味道甜甜的,不知道什么水。
明熙看见二少爷正在翻看一本经书,明熙觉得很眼熟,才想起来,那本经书是他从紫烟房里找的,洗澡换衣服后,他给忘在浴房了。
“知道了,吴嬷嬷。”
刑宴之把经书放在膝盖上,转动轮椅过来,把经书放在了明熙躺着的榻边。
原来这就是吴嬷嬷?
明熙悄悄的打量身前的妇人,吴嬷嬷的面相慈祥和蔼,面光红润,身体比一般妇人要壮实很多。
“宴之,你给人孩子换一张床睡吧,这么小,晚上翻个身就掉下去了。”
明熙知道吴嬷嬷是为自己好,但是明熙觉得这些当主子的,怎么能容忍下人来说教他,一次就算了,再来一次,恐怕耐心不好了。
明熙赶紧拉住吴嬷嬷的手,甜甜的笑了笑。
“嬷嬷,不用,搬来搬去多麻烦,等我大些再换,这榻我都睡习惯了,换了反而睡不着了。”
吴嬷嬷以前跟小姐在吴家生活,后面跟着小姐来了刑家,哪里不知人情世故。
她见这孩子时不时的拿眼光看二少爷,似乎是在观察他生气没有。
吴嬷嬷摸了摸明熙的脑袋。
这孩子心眼不坏,还担心她。
不过也从另一面得知,宴之肯定是没少拿身份吓过人家,吴嬷嬷虽然看着刑宴之长大,但也不会倚老卖老,二少爷的事她甚少插手。
二少爷心思重,主意多,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看着对谁都和善,其实这样的人,最难接近了。
“行了,你这样说,嬷嬷还能说什么,你要是睡不好,你就缠二少爷,让他给你想办法。”
“他法子多,你嘴甜一点,他就给你解决了。”
吴嬷嬷笑着捏了捏明熙的脸蛋。
刑宴之在一旁,对他们一老一少的互动无动于衷,自己转动轮椅离开寝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明熙见二少爷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没吃饭吧?去饭厅用饭,我估计宴之也没吃,应该是去用饭了,”
“宴之正邀叶家小姐留下一起用饭呢,不知道你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宴之就吩咐人来叫我给你看看怎么回事,又同叶家小姐赔罪,说明日再去叶府赔礼道歉,吩咐人把她送回叶府后,估计还没吃饭呢。”
明熙听见吴嬷嬷这样说,心里有一丝暖意,看来二少爷虽然嘴上不说,但背地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嘿嘿。
明熙从榻上下来,穿上鞋子,想拉吴嬷嬷一起过去吃饭,吴嬷嬷却拍了拍明熙的手。
“明熙,你大了,男女授受不亲,以后多多注意,虽然嬷嬷年纪大了,不计较,但到底还是要养成这个习惯,以免以后不当心。”
吴嬷嬷给明熙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理了理衣服下摆,教他一些简单的礼仪。
“知道啦。”
明熙听了后,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喜欢和人亲近,尤其是大一点的阿姨姐姐哥哥们,因为他们关心照顾自己时,明熙觉得很有家人的感觉。
但时代和时代是不同的。
明熙总是不太习惯。
“好了好了,走吧。”
吴嬷嬷摸摸明熙的头,前行一步引路。
明熙跟着吴嬷嬷到前厅,前厅里刑明熙正在用膳,丫鬟们都排成两排在门外候着,仆人则站在院子里候着。
吴嬷嬷把人领到门口,见桌上摆的是两幅碗筷,内心笑了笑,她轻轻推了一把明熙的身子,示意他自己进去。
“宴之,我回后院去了,有事派人来叫我便是。”
刑宴之点点头,然后叫了两个丫鬟两个仆人一起送吴嬷嬷回去,吴嬷嬷没拒绝,跟着一起走了。
明熙进来后,就有丫鬟端着东西进来,让明熙洗手,明熙洗完后在桌边坐下。
晚上的饭菜很丰富,尤其是靠近另一幅碗筷的地方,多是荤菜,二少爷那一边的菜,多是清淡的。
“二哥,你真好,谢谢你。”
明熙拿起筷子,吃饭前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话,说完后,就自顾自的埋头干饭。
刑宴之筷子停顿一瞬,没回话。
两人吃完饭,各自洗漱后,刑宴之躺在床上,明熙穿着寝衣走到二少爷床边蹲下,把那本经书递给二少爷。
“二哥,这写的什么,能给我念念吗?”
明熙皱着眉有些苦恼。
唉,真成了老师口中的,除了吃啥也不会的半文盲了,他这还严重一点,纯文盲,一点儿都看不懂。
刑宴之拿过经书,他之前就翻看过了,不过是很普通的手抄经书,刑府内凡是能接触到大师弟子的,基本上都能拿到一本。
除刑老爷和他手里的经书,是大师抄写的,其余人拿到的都是大师弟子抄写的。
刑宴之拿过经书后,翻开第一页,语速缓慢,字句清晰的给刑明熙念了起来。
明熙蹲着有点腿麻,为了方便,他直接盘腿坐下,脑袋搁在二少爷的床边,怎么舒服怎么来。
念了两页,刑宴之停了下来。
“听得懂吗?”
明熙摸了摸鼻尖,说听不懂。
他就是想看看,这本经书有没有异常,但他看不懂就算了,结果还听不懂,听着跟天书一样。
刑宴之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他,想听经书的目的是什么,明熙思索几秒,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猜测给二少爷都一一说了。
“二哥,我想去客院,看看大师和他的徒弟们。”
明熙提出这个请求。
刑宴之没有先答应,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师所在的佛堂,你会遇见父亲和其他几位少爷。”
大师住客院,父亲把客院其中一处院子改成了佛堂,供大师们居住,大师和他们的徒弟并不会长期住在刑府,一个月只有十天时间会来,剩下的时间还是在城外山上的寺庙里。
如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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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如刑明熙所言,那很有可能,其中某一位,在离开刑府后,从那墙后的洞钻进来与人私会,在刑府时则在客院见面私会。
对于刑明熙说的妖,刑宴之是不信的,真若是有妖,就算对方只会一样微不足道的法术,那也足够对方活得很好,来去自如了。
何必杀人剜心又藏尸,连私会都这样麻烦,凡是有诸多条件限制,诸多步骤的,那对方必定是人。
至于对方怎么从那么窄小的洞进出,还是得把人抓住了,询问便是。
他甚少去佛堂,他去佛堂没什么阻碍,想去则去,但刑明熙去佛堂,肯定会遇见父亲和几位少爷。
明熙知道这算是一个较大的阻碍,刑老爷和几位少爷都不待见他,他去了恐怕就得被赶出来,还有可能连累二哥受骂。
明熙心一横,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案。
“二哥,这样,我扮成丫鬟跟你去可以吗?”
明熙伸手拉了拉二少爷寝衣的袖子。
刑宴之猜到对方会这样说,但这一次和去厨房不同,是跟他一起出行。
刑宴之平时出行身边都是带的仆人,丫鬟基本上不会让她们跟着,只有几位妹妹出行时,身边才会跟着丫鬟伺候。
他这样突兀的带着一个丫鬟前往,于自己的名声不好,而且丫鬟和少爷这两种身份,多让人揣测,多了几分暧昧旖旎。
不管刑明熙以后如何生活,一旦被人发现他有过这样的过往,身为男子,总是不好过的。
去厨房那地方扮丫鬟,是因为那地方多数都是女子,她们不认识明熙,主子们也不会往厨房去,被发现的机率很低。
明熙不知道二少爷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沉默了很久,于是悄悄伸出食指,戳了戳二少爷的手指,试图让对方快醒醒神,和他说话。
不管好不好的,给句准话呀。
刑宴之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很轻,他低着头,看刑明熙和他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一戳一戳的。
“过两天,我让大师和他的徒弟们,来我院子讲经,到时候你在暗中观察便是。”
刑宴之伸手握住刑明熙的手指,示意他安份一点。
“谢谢二哥。”
明熙听了后十分开心,解决了大一个问题后,松懈下来,便有闲心观察其他的。
刑宴之的手掌心温度很烫,手心和十指布满茧疤,他的手心和手背完全是两个极端。
光看手背,就能让人知道对方是养得极好的贵公子,而手心则是另一个极端,让人一看就觉得对方,肯定做了不少活计。
因为刑宴之都是自己推动轮椅,不让仆人动手,长年累月的下来,他的手心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说轮椅便利,但坐在轮椅上的人转动轮椅,还是需要些力气的,尤其是长时间轮椅行动,不光对手,而且对人的臂力考验也很大。
明熙觉得二少爷的手心刺挠得厉害。
他两只手捉住二少爷的左手,把他的手摊开看,明熙发现二少爷的手纹和自己的手纹有一处相似。
“二哥,你看,我的左手也是断掌。”
明熙赶紧摊开自己的左手,让二哥看。
兴致勃勃的和他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刑宴之偏头去看,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手掌上。
目光反而第一眼,看见了明亮的星河。
耀眼又夺目。
17. 第十七章
邀大师来二少爷院子讲经,不是说让人家来,人家就来了,还得提前一天去大师那里请,大师同意后,收拾布置也得两三天。
明熙听见二少爷和他说的时候,心想这大师真的快赶上学校的那些某某某人了。
第二天天亮,明熙见二少爷让人准备礼物,要出门一趟,明熙待着无聊,他也想出门。
跟二少爷的小尾巴一样。
走哪儿都想跟着。
明熙觉得这也不能怪自己,谁叫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刑宴之正在看礼单,在上面填了两匣珍珠和一尊红珊瑚后,让仆人拿下去准备。
听明熙说他也想去,刑宴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明熙,二哥是去叶家赔礼道歉,你跟着去做什么?”
刑宴之把仆人递过来的羊脂玉挂件,系在衣襟上,随后手上又戴了一串木质手串,那手串戴在他手上时,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禁-欲气息。
明熙昨天听吴嬷嬷说了,叶家小姐是二少爷的相亲对象,昨天因为他突然晕倒了,没能留人家吃饭,照顾不周失了礼数,今日就得上门去赔礼道歉。
道歉是要看诚意的,时间拖得越久,就证明刑家没有看上叶家,两家联姻之事,多半成不了。
所以刑宴之今日一早,就让人去准备礼物和马车,准备去叶家。
听到二少爷这样问,明熙有些闷闷不乐,人家去相亲对象家,还带着个拖油瓶,是不大好。
但他就是想跟着二少爷。
不说其他的,就俩字。
安全。
刑宴之见明熙蔫蔫儿的,低着头手指在桌子上乱写乱画,有些不高兴。
过程虽然不怎么样,但结果倒是对了。
刑宴之收拾好后,转动轮椅出去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刑明熙,随后就走了。
明熙脸贴在桌子上,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失了生机,看着二少爷的背影离去不见。
这时候刑豪进来了,见明熙还不动,于是问了一句。
“明熙,还不走吗?二少爷在院子门口等你,马车都在刑府外面等候多时了。”
刑豪见二少爷停下不走,他便知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往回走,来叫明熙跟着一起去。
这一句话,就像兴奋-剂。
明熙身子一下就直溜了,赶紧站起来,催刑豪快走快走,刑豪见他这样没忍住,笑了他。
“明熙,你这变脸可真够快的。”
明熙心情高兴的哼哼两声,表示不和他计较。
走到院子门口,刑宴之见人跟上来了,吩咐刑豪带他从后门出去,吩咐完后就转动轮椅往外走了。
刑豪得了命令,带着明熙往刑府后门的方向走,一路上刑豪在叮嘱他。
让他跟着去了叶家后,不要没规没矩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就站一旁不说话就可以了,事情都由他们来做。
明熙连连点头,还拍拍胸脯保证。
绝对听从吩咐。
一路上刑豪跟明熙简单讲了一下叶家的事,叶姐小姐今年十八,跟二少爷差六岁,二少爷今年二十四了。
他们这里男子一般到了十八岁后,家里长辈就会寻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二少爷因身体有疾,所以刑老爷延迟了几年。
最近这一两年才开始相看,在这之前,相看了几家,刑老爷都不怎么满意,挑来挑去的就挑中了叶家。
叶家有三子二女,叶家小姐叶语莲和她哥哥都是叶夫人所生,虽说门第是差了一点,但胜在模样周正,叶家也愿意结这门亲事。
结亲结的是两性之好,若是对方不怎么愿意,刑家威逼之下结亲了,也只是结的一对怨偶。
明熙在现世还在读高中,刚刚满十八岁,上学还偷偷藏零食,背着老师偷吃呢,没想到这里的人,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
好像他们这里都不讲爱情这一套,只是门第合适,两个人见几面,没有太大的反感,就可以定日子结婚了。
明熙想象不出来,二少爷如果真的要和叶家小姐结婚了,他会让人家睡他的床吗?
那天晚上,他不知情的给二少爷捏腿,就被他的眼神,吓得心脏跟坐过山车一样。
结了婚,俩人肯定是得睡一起吧。
那自己恐怕不能在二少爷房间里睡了吧?
明熙想到这,就有些担忧自己的安全。
刑豪见明熙不过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就皱着眉,面带忧愁,也不知道他一天脑袋里,哪儿那么多心事。
“怎么了?”
刑豪问他。
明熙犹犹豫豫的,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忧虑,但想到刑豪大哥还帮过自己,于是丢下脸皮,十分难为情的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
刑豪听了明熙那小小的忧虑,倒是笑出声了,摇摇头,心想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二少爷的寝院分正房和东西两侧厢房,结婚时的屋子是正房,婚后夫人住正房,二少爷若是想与夫人同住,就去正房休息,若是想清净一点,就还是在东厢房住着。”
说着刑豪又给他解释了一下,府内少爷们都是单独住的,婚后也大多不会日日同夫人一起吃住,都是隔三差五的去夫人房里住,另一侧的厢房则是姨太太住的地方。
所以明熙担心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明熙听着刑豪的话,心里都惊呆了。
这不天天睡一起,叫什么夫妻?
明熙脸上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刑豪起了点心思,于是打趣明熙。
“明熙,你也想娶夫人了?眼睛睁这么大?”
明熙连连摇头,他才不要在这里找对象呢,这里的人和他的三观都不同。
爱情分各种各样,明熙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喜欢上怎样的人,但是他确定的知道一点。
他想象中的爱情,具有排他性。
是不容有第三人的。
这里的人,娶姨太太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熙不敢说出自己的爱情观念,怕这些人笑他,他以后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天天黏着对方,给对方最好的。
刑豪见明熙不说话,也不调侃他了,转而问起了,他那天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派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找到他。
明熙把那天的事情,给刑豪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刑豪听后,说了一句,难怪大家都找不到人。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叶府,叶府那边因刑府一大早就派人传了信儿,所以叶府的仆人都早早的候着了。
叶府知道二少爷腿不好,所以提前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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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卸了下来,还在府外的台阶侧面,用砖块堆了一条斜度很低的路,砖块上还铺着红布。
叶府大门外都清扫得干干净净,还洒了水压尘,也提前把附近的摊贩都请走了。
仆人在刑宴之来的路上候着,一见到刑府的马车,立马跑回去汇报给叶老爷,然后叶老爷和夫人带着儿子,提前就在门口等候着。
马车到了后,刑豪赶紧下马车,明熙也跟在他身后,刑豪把主子的轮椅拿下来放好,放好后,刑宴之就从马车上撑着身子下来了。
下来后,刑宴之转动轮椅到了叶家众人面前,跟叶家众人一一打招呼见礼,说完后就有仆人抬着箱子上前来,八个箱子一起抬上来,还有一个仆人恭谨的上前,把礼单交给叶夫人。
叶夫人没有第一时间翻看,只亲切的说宴之实在是太客气了,一顿饭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话虽这样说,但明熙看得出来,叶家很满意二少爷,尤其是当仆人把这些箱子抬上来时,叶家夫妇眼前都亮了一下。
明熙也眼前亮了一下。
刑家真有钱,二少爷也真有钱!
明熙跟在二少爷身后,和刑豪他们走在一起进了叶府,叶府和刑府差距很明显。
光从府内的景致就看出来了,刑府内几乎是七步一景,叶府则没那么讲究了,造景虽然也好看,但明熙已经看过刑府内的景色,眼下再看叶府。
就像小区绿化带和皇家园林的区别了。
到了叶府正厅,明熙则不能再进了,跟刑豪一起守在正厅外面的院子里,干站着当树桩,明熙站得有些摇摇晃晃的。
不是摸摸脸,就是扣衣角的料子。
站了快一个小时,明熙脚像灌了铅一样,累得不行,然后他看了一眼,跟着来的其他仆人,见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真厉害。
他们是没吃早饭就过来的,里面聊了一会儿,就吩咐人去摆膳了,没过多久他们吃完后,从正厅出来,往叶家后花园去了。
刑石和刑墨并另外四个仆人跟了上去,剩下的仆人们,由叶家的丫鬟们带着去吃饭了。
仆人们的饭菜虽然有肉有菜,但到底是下人餐,菜色不会多精致,明熙跟着二少爷一起吃,嘴都养刁了,这顿饭他没吃多少,吃到不怎么饿的时候,就放筷子了。
吃完饭后,刑豪带着他去二少爷那里,仆人悄无声息的换班,刑豪和明熙站在不远处,看二少爷和叶家几位少爷小姐们在花园里谈话。
明熙站得很累,心想这仆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站如松坐如钟,他这站得摇摇晃晃,风大点儿,就能把他吹飞了。
刑宴之和叶语莲交谈时,余光早就看见那站得毫无形象的刑明熙了。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揉揉腰,锤锤腿,他还以为自己做这些很隐蔽,殊不知那些候着的仆人,哪一个不是耳听八方眼看六路。
只不过是因为他刑宴之的身份在那儿,没人敢说他的仆人罢了。
真是又蠢又馋,一点事儿都做不了。
刑宴之心里这样评价。
“叶小姐,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刑宴之同叶语莲告辞。
叶语莲不知道她哪一句话说得不对,惹刑宴之不快了,怎么聊得正兴起时,对方突然要告辞了。
18. 第十八章
回了刑府,明熙就瘫成一张猫饼了。
一点都不想动弹,除了干饭,其余时间他能坐着绝不站着,就这样混时间,到了两天后。
一大早,天还没亮,二少爷院子里的仆人和丫鬟开始打扫布置,虽然在明熙眼里看来,这两天时间里,那些仆人和丫鬟已经打扫准备得非常好了。
清早,明熙就听见二少爷在吩咐人准备素斋,并吩咐下去大师讲经这几日,他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要跟着吃素,若有违反命令的下人直接赶出去。
仆人在前厅检查上香用的一应物品,跪拜用的蒲团、红布、供品、佛像等所有东西。
多宝阁上面的摆件全部都换成了佛经,还有几座跟佛有关的莲花摆件,屋内和廊下也挂了很多祈福用的物件。
明熙在二少爷身边看这些人忙碌,看得他眼花缭乱,每看一眼,明熙心中就在想。
这得多少钱?那得多少钱?
不仅如此,从二少爷的院门口到前厅这一段路,仆人不仅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洒了水压尘,一路上过来的景致间隔着距离,都挂了祈福的红布条。
为表示对大师的尊重,二少爷吩咐完这些事后,在天刚刚亮时,就自身收拾完毕,亲自带着人去请大师他们一行人了。
二少爷说,为了方便查案,等大师过来诵经祈福这一套活动完毕后,他会允许他院子里的所有仆人和丫鬟来找大师解惑。
这相当于一个小型活动,人多的时候,明熙才好观察,他混在人群中也不易被人察觉。
明熙到时候则躲在前厅的角落里,那个角落架了两扇屏风,屏风靠着墙,成八字型放着,屏风前还堆着比人还高得供品,堆成一面墙一样。但下方却又悄悄留有空隙,可以让明熙从那个空隙里往外查探。
也不用担心有人无意间撞到供品,供品倒下来砸到他,因为还有两扇屏风在前面挡着。
相当于只要没人吃饱了撑着,搭梯子爬上来看,就不会发现明熙躲在这个三角型的区域里面。
明熙匆匆吃了点东西,就钻进去了,钻进去后,把面前供品摆好,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整个前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余的仆人都被二少爷叫到院子里候着听吩咐。
也就是说,除了二少爷,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躲在里面。
明熙昨夜跟二少爷讨论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躲在里面该怎么观察,那凶手都能心狠手辣的剜心了,怎么会仅仅因为旁人的观察就看出端倪?
何况明熙觉得自己也并不聪明。
刑宴之听到明熙这样说,也没有嫌他不争气,只是静静地告诉他该怎样观察。
二少爷告诉他,第一件事是记住对方的长相穿着还有细节习惯,第二件是观察这些僧人们之间的关系,第三件事是观察他们对礼佛这一流程是否虔诚。
如果实在理不清,就记让他印象深刻的细节。
明熙在角落里躲着,为了方便长时间观察,盘着腿儿坐在地面,找了个轻松的姿势。
大师他们还没来,明熙在回想早上二少爷对他说的话,二少爷说如果他脑袋抓不住重点,也不要紧,到时候他会吩咐下人做一件事。
明熙只需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明熙听二少爷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眼睛都瞪大了,简直是又崇拜又佩服。
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
过了半个时辰,明熙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了,应该是二少爷把大师他们都请了过来。
二少爷先进入前厅,随后则是进来一个年迈面相慈祥的老和尚,和尚手里拿着佛珠。
老和尚身后跟了七个和尚,这几个和尚进来后各司其职,随后整个前厅响起了诵经声,佛香点上后,屋子里飘着香支燃烧的味道。
就是这个香的味道。
和紫烟房里的一模一样。
二少爷告诉过他,他准备的香支和大师平日里用的一模一样,到时候他自己可以闻闻看,看是否有差异。
昨夜二少爷已经告诉过他,大师这几个徒弟的名字和大致年纪,明熙见到人后,一一对应。
大师的面相和蔼,礼佛时两耳不闻窗外事,闭着眼睛很是虔诚,他身后两个年纪稍大的弟子,一个叫玄真一个叫定光。
玄真高高壮壮的,坐在大师身后,他正在敲木鱼,另一侧是定光,身高属于正常男子的高度,身体偏瘦相貌周正,唇红齿白的那种。
再后面是三徒弟和四徒弟,两个人分不清,主要是长相有些相似,身高也差不多,两人皮肤略黑,模样硬朗。
而后则是五徒弟清净,这个弟子左手少了一根小拇指,所以很好辨认,最后是六徒弟观真,十岁左右的年纪,还有小徒弟修善八岁年纪。
那两个小徒弟,明熙看了一眼就排除他们的嫌疑,随后把目光放在大师和他另外五个弟子身上。
除大师和五徒弟清净以外,其他几个徒弟在念经敲木鱼时,目光还是悄悄打量了一下,整个前厅内的陈设。
他们打量完后,就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没出现什么异样,明熙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们诵经到结束。
诵经结束后,二少爷和大师聊了起来,还没聊上几句,就有仆人来传信儿,说刑老爷过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三位少爷。
二少爷亲自去迎了,没多久就进来一波人。
刑老爷和三位少爷进了前厅,刑老爷身边还跟着刑管家,看样子刑管家深得老爷信任,在这前厅内,所有仆人都没有跟着进来,刑管家却能跟着一起进。
刑管家进来后,就自行在角落候着,也不出声,大少爷则是跟着刑老爷一起和大师说话。
大师谈话中会时不时的说出几句佛语,大少爷很明显是不怎么礼佛,所以对于大师说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点头笑笑,装作自己明白的样子。
二少爷安静的听刑老爷和大师交谈,他不接话,只是有时候刑老爷理解不了大师说的佛语时,二少爷会不动神色的提醒一下。
三少爷对这些不敢兴趣,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让玄真拿了三支香给他,他点燃香支后,拜了拜,那三支香由玄真给他插在香炉里。
四少爷倒是一进门后,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长得唇红齿白的定光和尚身上,定光虽然二十八岁了,但是不显年纪,看上去就像二十出头的样子。
四少爷随手拿了一本经书,走到定光面前,指着其中的一页,让对方给他讲解。
定光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眼神里闪过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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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厌恶,看来是不喜欢被人这样看待的。
说不准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了。
明熙心中暗暗感叹,四少爷真是人不大,心思倒挺花的,以前他同桌就说过,这四少爷和大少爷都是花花肠子的渣男。
三徒弟和四徒弟,则是在蒲团上跪着继续诵经,其中一个倒是规矩念经,另一个则是盯着刑老爷手上的碧玉扳指看了几秒,随后趁众人没有在意他,看这屋内其他值钱的物件。
五徒弟清净则是跟在大师后面,一动不动,当大师每说出一句含义深刻的佛语时,他便暗暗记下。
另外两个小和尚,没人约束也没人管他们,他们则是坐在蒲团上,东张西望。
没多一会儿,刑老爷和大师交谈完毕,交谈完后,刑老爷也没有走,他对二少爷邀请大师来自己的院子讲经的行为很是满意,所以看二少爷的目光很是和善。
随后二少爷转动轮椅到门口,吩咐外面站着的仆人和丫鬟,男女分开,每五人一组进前厅,让师傅们解疑释惑。
五人这数字是特意安排的,大师一共有七个徒弟,其中两个徒弟太小,替人解答的事帮不上忙,所以安排五人。
刑宴之没有把大师考虑进去,一则是大师年纪大了,他院子里的人太多,一次性进来人数过多,一旦有人找大师解惑,其余的人也会壮着胆子去找,大师一旦精力不备,这几个徒弟注意到了,应该会借口提前告辞。
为了加快进程,所以安排五人进来。
为了以防意外,二少爷拿出一本新得来的经书,邀大师进前厅的另一侧探讨,那里有桌椅和屏风,不会被打扰。
刑老爷也爱好佛法,于是跟着二儿子过去了,大少爷不甘落后,跟着一起过去了。
先进来的是仆人,仆人们一人找一个大师徒弟,大多数是想祈福求佛主保佑的。
几个徒弟们,跟仆人们说了几句话,等他们上香叩拜完毕后,把早就准备好的供品分给仆人,让他们带回去吃。
陆陆续续的人进来,几个徒弟们说得口干舌燥,一个人要不停应付来来去去的人时,耐心会耗尽,此时你且去看他,这时候人就会暴露出他内心真实的一面。
这是二少爷昨夜教他的。
其中有几个仆人和丫鬟性格执拗固执,不知道是不是二少爷特意吩咐人安排的,反正五个和尚,每一个人都能遇到这样难缠的,而且不止一个人。
渐渐的那个大徒弟玄真,会在难缠仆人转身离去时,松一口气,二徒弟定光则是皱眉,三徒弟四徒弟则是寻找空隙,给自己倒茶水喝,五徒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就在这时候,门外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紫烟,你怎么也来了。”
声音很大,大得连刑管家都诧异的回头向外看去,众人只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门外匆匆走过。
明熙就在这一刻,快速的看这几个徒弟的反应,发现只有四个徒弟回头看了。
大徒弟玄真,二徒弟定光,五徒弟清净,还有最小的徒弟修善。
最小的徒弟可以排除,他许是因为好奇所以回头看,而且以他的身板儿,杀人剜心是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三个嫌疑人了。
19. 第十九章
这就是二少爷早上临走前交代他的,二少爷会吩咐人,让一个丫鬟穿得跟紫烟相似,然后让一个有口音的丫鬟,突然间说上这样一句话。
紫雁,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叫紫雁的丫鬟,是刑府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是前不久刑宴之让人采办丫鬟学奉茶时,多买了一些丫鬟给几位妹妹送过去的,三位妹妹,每个人的院子里都送了四个丫鬟。
这丫鬟原名本不叫这个,是刑宴之昨夜派人让她改的,三小姐才两岁,跟着嬷嬷丫鬟们在小姐所在的院子住,基本上没出过门,所以就算丫鬟改了名字,也不会让人注意到。
这就是刑宴之告诉明熙,要他做的事。
看听到这句话后,回头看的人有几个。
然后记清楚他们当时,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和动作。
刑府内死了丫鬟,主家只会尽力压下这件事,不会闹大,更不会主动和客人们提起死的丫鬟是谁。
就算客人们自己打听到了,主家们也会当不知道这件事,尽快的遮掩过去,消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既然已经确定凶手有可能是佛堂中人。
那么刑宴之就想办法,把大师和他的徒弟带来,分开闲杂人等,然后出了这一个法子。
既然是佛门中人,他们必定不会多嘴多舌,去向仆人探听这些八卦消息,去客院做事的仆人都是刑府里嘴最严的,尤其是在大师他们面前做事的仆人和丫鬟。
紫烟的死是在前院发现的,居住在客院的大师和徒弟们,就算隐隐听到消息,也只是知道死了人,并不会知道死的是谁。
搜查客院时,虽然佛堂也在客院,但却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佛堂那边也能看见,但同样不会知道死的是谁。
大少爷没那个胆子去搜佛堂,他要是敢,刑老爷第一个就打断他的腿,所以去客院搜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一个大少爷带着一众仆人去客院而已,只不过带的人多了罢了。
一个丫鬟而已,搜查客院仆人令牌时,肯定都是找其它借口搜的,也不会搜得翻天覆地,让客人面子上不好看。
所以按照道理来说,就算其他人都知道死的丫鬟叫什么名字,那大师和他的徒弟们则应该是不知道的。
没人敢拿这些事在大师们面前说。
之前大师心善,听到丫鬟们议论“五少爷”,大师觉得可怜说了一句稚子无辜,如果让大师听到紫烟无辜枉死,那大师肯定也得说上些其他的话,或者替死者念一念往生经。
所以如果这些话,让主子和刑老爷听见,那还得了。
主子们都下了命令,严禁讨论这件事。
所以没人敢顶风作案。
那么为什么听见跟紫烟这名字相似的名字,大师徒弟中会有人回头看呢?
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回头看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们知道,紫烟已经死了,为什么会又出现一个名叫紫烟的人。
所以刑宴之要明熙看,这些人中谁回头看了,还有他们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人在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虽然短短一瞬,只要能看清并记住,那么就能顺藤摸瓜,了解到不少东西。
这时候几个和尚,在回头看后的一两秒时间,就立马转头继续替面前的仆人解惑,期间不在乱看。
等前厅里的五个仆人出去后,又进来了五个丫鬟,其中就有叫紫雁的那个丫鬟,那个丫鬟在和同行的姐妹说话。
“六姨太知道大师在二少爷这里讲经,所以派人传话到三小姐的院子,让我过来给三小姐求个什么保平安的物件。”
三小姐是六姨太生的女儿,母女两人并不住在一个院子,小姐生下来后,都有乳母和嬷嬷教养,姨太太们若是想看自己的女儿,白日可以去看,但是不能带小姐回自己住处一起住。
其实就是防的小姐们,跟着姨太太们学一些不好的,姨太太不像夫人跟老爷是门当户对,大户人家出身,纳姨太太的时候,只是挑喜欢就纳了,品行方面参差不齐。
小姐们虽是女孩子,却不分嫡庶,都是统一待遇,金尊玉贵的好好教养,以后可以为刑家增加一份助力。
大师在佛堂,姨太太们不好拿这些小事去烦扰老爷,也不敢私自去佛堂,如今遇上二少爷让大师给自己院子里的仆人和丫鬟开恩,所以六姨太,就派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求平安的物件。
这一系列也有刑宴之在六姨太身边安排的人,暗暗鼓动的缘故,让一切都看起来合理,又挑不出来任何问题。
紫雁走到大徒弟玄真身边,询问了一下两岁的小孩子,可以戴哪些物件保平安,玄真取下手上的佛珠,交给了她,让她在佛主面前虔诚的上香叩拜。
紫雁没想到能得到大师徒弟的手串,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也显现了出来,叩拜完后,欢喜的带着东西离去。
之后陆陆续续有丫鬟仆人进来,许是其他几位姨太太,见三小姐得了保平安的物件,所以也派丫鬟过来了,剩下两位小姐身边的丫鬟也没有例外。
这一场活动,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结束后,二少爷亲自送大师和他的徒弟们回了客院的佛堂,明熙则是等所有人都走了,前厅的大门关上了,他才从堆着供品的一面墙爬出来。
出来后,明熙又小心翼翼的把供品都照原样给摆回去,听说这些东西,等大师明天讲经结束后,会拿出去派发给穷人的。
算是刑府行善积德了。
明熙在前厅里不敢出来,等二少爷回来后,把前厅外面守着的人调开,他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二少爷身边。
期间所有人都以为明熙在其他地方。
“二哥,累死我了,我在里面腿都蜷麻了,又累又饿。”
二少爷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吃饭,所以他们现在才吃上饭,刑宴之让伺候的仆人丫鬟都退到院子外面,所以他们俩人说话,不用担心被人听去,导致消息泄漏。
明熙一边吃饭,一边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个叫玄真的大徒弟,听到紫雁这个名字,他回头看时,表情中是有诧异的,随后立马低头做事。
二徒弟则是皱着眉看,做出一副微偏头侧耳倾听的样子,好似没听清的样子。
五徒弟清净则是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目光又看向自己两个师兄,随后又看了一眼大师所在的方向。
三个人的反应都不太明显,表面上看,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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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好歹是缩小范围了。
刑宴之听到刑明熙的叙述后,他略微思索片刻,心中就已确定了嫌疑人是谁,但他没有同明熙说,因为明日还要讲经一天,明熙这个人脸上藏不住事。
另外在两天前,明熙怀疑凶手就是佛堂中的人后,他就暗中派人去查大师和大师那几个弟子的底细。
想来最快也得十来天。
所以他们这就算确定嫌疑人了,也得拿出确切证据才行,大师的威望很高,他们无凭无据指认大师的弟子是凶手,恐怕会惹众怒。
加上刑府内其他人虎视眈眈,恐怕事情的难度会成倍增加。
吃完饭,刑宴之出府去了,他临走前交代明熙不要出他的院子,也不要去跟人打听任何事,老老实实待着就可以了。
他院子里的人,也并不全是衷心于他的。
二少爷交代他的时候,神情比较严厉,明熙认真又严肃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绝对听话。
到了天快黑,二少爷才回来,明熙见二少爷神色有些疲惫,饭后仆人还给他端了一碗安神的汤药,明熙不敢打扰他,自己洗漱完后就躺在了榻上。
到了晚上,明熙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什么动静,像鸟叫,十分刺耳又惊悚。
明熙慢慢的醒来,整个寝室内很昏暗,只有一缕月光透进来,大半夜的醒来,莫名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明熙想翻个身子继续睡,谁知道刚翻完身子,就发现正前方对着他的窗户,窗户上面有一个拉长放大的黑影子。
那一瞬间,明熙整个人灵魂出窍。
明熙反应从来没有这样快过,几乎是跟点了引线的穿天猴一样,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二少爷的床上。
人在面临巨大恐惧时,有的人会大声尖叫,有的人会突然失语,明熙就属于第二种。
明熙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抱着二少爷,然后焦急的用手去推他,想把他叫醒。
明熙不敢看窗外,整个人钻进二少爷的被子,紧紧贴着对方,一边贴一边抖,生怕贴不住。
刑宴之虽然喝了安神的汤药,但刑明熙爬上他的床动静很大,还把他的腰-箍得很紧,他皱着眉醒来,揉了揉额头,他睡得正熟,被人突然吵醒,心里很是烦躁。
刑明熙,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都养得蹬鼻子上脸了。
刑宴之睁开眼,正想严厉呵斥他,让对方滚回自己榻上睡时,忽然间发现不对劲。
刑明熙浑身抖得厉害。
刑宴之掀开被子,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去看,就看见刑明熙眼里满是惊恐,被吓得直往他怀里钻。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
刑宴之正想伸手碰一碰对方额头时,明熙赶紧抓住他的手,无声的啊啊两声,然后指了指窗户外面。
刑宴之不知道他做什么,于是顺着方向往窗户外面看去。
这一眼,让刑宴之的瞳孔微缩。
只见窗户上,有一个细长又诡异的影子,影子还会随机变化,变化的同时,伴随着惊悚的鸟叫声,随后从影子的头部开始流下水迹。
刑宴之闻到了腥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那是血迹。
20. 第二十章
刑宴之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掀开被子,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坐着轮椅到了门口,他一把拉开大门。
这个过程他没有一点犹豫,明熙在床上看着他过去,那一刻明熙觉得二少爷虽然双腿残疾,但是却比任何人都要可靠得多。
刑宴之打开大门后,他看见自己门口的守门,两个仆人已经晕倒了,他出了门往窗户的方向去,只见窗户上沾有不少血迹,那个怪异的影子也不见了。
应该是听见他坐轮椅的动静,就知道他醒了,所以快速离开了。
刑宴之转动轮椅进了屋内,他到床榻边,只见明熙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刑宴之伸手掀开了被子。
明熙不敌他手劲儿大,被扒了保护层。
“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对方已经走了。”
刑宴之极其冷静,一点都没有被惊吓到的后遗症。
明熙见二少爷这样说,心里的恐惧散去一点,整个人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松懈下来,一口气被抽走,明熙才觉得自己浑身都提不起劲儿,瘫倒在床上。
刑宴之没管他,拿过床头的外衫披在身上,他转动轮椅到门口,把守门的仆人叫醒。
仆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自己守着守着就睡着了,如今还被二少爷发现自己玩忽职守,于是赶紧跪在地上,头磕在地面,一直不敢起身。
“二少爷,仆该死,守夜竟然睡着了。”
刑宴之没说话,仆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像他们这些,替主子守夜近身伺候的仆人,都是签的死契。
他们从小就买来养在刑府的,灌输的观念是,若主子有事,他们难逃一死。
这一次他们守夜睡着了,恐怕难逃刑罚。
长时间的安静,让仆人心理开始慌乱,他们是知道二少爷手段的,没有人会不害怕。
“下不为例。”
良久,刑宴之出声。
仆人得到赦免,赶紧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谢主子不罚之恩,随后他把另一个还在昏睡的仆人叫醒。
刑宴之没有理会门口的仆人,转动轮椅进屋子内,这一次他赦免仆人并不是因为他心善。而是他猜测今夜的始作俑者,不会再来他的院子里作祟了。
那个凶手一定是猜到今天这一出,必定不是偶然,是自己在试探他,他知道自己肯定在当时听到那句话后,漏了马脚,所以今夜才铤而走险。
想把紫烟死亡这件事,往鬼神之说上带。
如果今夜吓住了他,他自然顾不上查案一事,只等对方时间一到离去回了寺庙,他就算修养好了,也会因这件事心有余悸,不会去查探。
若是没有被吓住,对方必定会有下一次。
就算他本事高如天,知道自己没有被吓住,肯定是不会来第二次了,再来一次,他院子里必定都有所防范了,多半会露出马脚。
所以刑宴之猜测,第二次应该是会在刑府其他院子,再故技重施一次,为了就是搅浑这场水。
让所有人都以为刑府有鬼怪之说。
这时候居住在佛堂的大师和他的徒弟们,就成了刑府众人心中的保护者形象。
毕竟在常人眼中,鬼怪肯定是会怕神佛的,到时候大师他们诵经念佛,做一场法事。
鬼怪就会如期望中消失。
就算这时候他们查到真相,找到证据,那人也可以推到鬼怪之说上,说是栽赃陷害,死不承认。
他在给自己的身份加码,多一层保护。
想到这,刑宴之冷笑一声。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谁敢直接挑衅到他脸上来的。
“下来,回自己榻上去。”
刑宴之转动轮椅到床边,语气冰冷的同刑明熙说话,这东西胆子太小了,一点风吹雨动就吓成这样,一点规矩都没有,竟然敢上他的床榻。
明熙见二少爷的神色阴沉,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平日温和的样子。
明熙怕得不行,赶紧从床上下来。
他蹿上二少爷的床时,鞋子都顾不上穿,所以下去自然也是光着脚下去,明熙往自己的榻上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二少爷说话了。
“刑明熙,下不为例。”
这句话听得明熙,打了一个激灵。
二少爷指名道姓的警告他。
明熙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一样,连忙的小声说知道了。
刑宴之拿起床头的摇铃,晃动两下,门口的仆人听见声音,便进来听吩咐。
刑宴之吩咐仆人,把他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全部都换了,换下的东西全部拿去烧掉。
他用的东西,脏了就不会再用。
明熙躺在榻上,裹着自己的被子,只露出眼睛,他看着仆人悄无声息的换被子,二少爷则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等。
明熙头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厌恶,可以表现的这么明显,因为自己害怕,上了他的床,用了他的被子,所以刑宴之要把他用过的东西都烧掉。
明熙知道自己胆小,又没什么本事,可是也不用这样呀,好歹背着他换也行呀,反正他也不聪明,随便支个借口,他也不会发现的。
明熙裹在被子里,不知不觉间,眼泪一直流,这还是他穿进这本书以来,第一次这样难过,难过的得止不住的掉眼泪。
怎么会有这样讨厌的人。
好的时候,对你很好。
坏的时候,又这样翻脸无情呢。
换好被子后,仆人退出房门外,刑宴之撑着身子上了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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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好被子,他闭着眼睛,大脑里在快速运转,在想接下来的事情。
那两个仆人,等这件事过后,肯定是不能留了,警惕性太差,也不够冷静。
对方既然敢这样做,那下一次他装神弄鬼的院子多半是父亲的院子,毕竟只要刑府这个身份最高的人,看见并且相信就可以了,底下的其他少爷小姐虽然身份贵重,但没有权利。
他该怎样安插人手,到父亲的院子里去?虽然各房各院都有他安插的人手,但父亲那边安排的人,并未进入核心位置,像值班守夜之事,轮不上他们。
捉贼拿脏,时间太过短暂,来不及布棋,得想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才行。
刑宴之正缜密的思考,忽然间听见抽噎的声音,很小声,一呼一吸的。
明熙哭得久了鼻子堵了,边哭边呼吸时也就出了一点声音,他以为蒙在被子里,对方不会发现的。
这屋里就两人,也没什么声音,所以明熙自以为很小声的举动,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刑宴之听着那细碎的声音,觉得心里烦躁,有什么好哭的,他一没打二没骂的,就连光脚上了自己的床,他都没有发怒,只是警告了一次,并未想真的拿他怎样。
换作其他仆人,一惊一乍私自上他的床,按规矩,就算不死也得褪一层皮。
刑宴之侧了身子,打算不理会,就这样入睡。
身后那细细碎碎的声音,一直慢慢传入他的耳朵,让人不得清净,真的是又蠢又笨。
刑宴之掀开被子,撑着身子从床上移动到轮椅上,然后转动轮椅到了榻边。
明熙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连带着被子也一起轻微抖动。
刑宴之伸手抓住被子的一头,然后直接大力的掀开了整张被子,被子里的明熙哭得正难受呢,结果措不及防的就被掀开了被子。
刑宴之看见榻上躺着的人,蜷缩着身子,瘦瘦小小的,这几天不管怎么吃,吃再多的食物和药膳,都不见身体和面上有所起色。
难道是喂养的时间太短了?
眼睛里都是眼泪,两颊边挂着泪痕,寝衣已经哭湿了一大片,鼻涕也流了一点出来。
简直是又脏又难看。
这一瞬间,刑宴之的洁癖犯了,想唤人把这个脏东西带出去,洗刷干净了再带回来。
但下一瞬间,刑宴之目光看到刑明熙的眼睛,那眼睛里含着眼泪,悲伤难过的情绪围绕着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刑宴之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他弯下身子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刑明熙脸上的泪珠。
眼泪是温热的,是水。
也是一个人的情绪宣泄。
刑宴之垂眉,问他。
“哭什么?”
21. 第二十一章
刑宴之记不清,眼泪是什么样的东西。
从孩童时期明白事理后,他就没有哭过了,眼泪这种东西,他看得最多的是母亲的眼泪。
母亲温柔善良又漂亮。
但她也总是哭。
或许是父亲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背弃了他们当初的誓言,母亲的情绪时好时坏。
有的时候像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善妒,然后又温温柔柔的对父亲好,有的时候又翻那些陈年旧事,来同父亲吵架。
刑宴之看见眼泪的次数多了,他便越发冷漠了,有时候他看见母亲的眼泪时,他总是在想。
哭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刑宴之觉得他的母亲很懦弱,想要的得不到,想放下又没有那个手段,整日反反复复的哭泣,最后把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上。
以至于在外出烧香拜佛的时候,马儿发狂,马车不受控制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哭哭啼啼总是惹人心烦,刑宴之也讨厌那些仆人和丫鬟犯错后的哭泣,所以这样做的下人,大多数都是通通赶出去。
哭泣能弥补已经出现的错误吗?
不能。
那么人第一时间应该想的是弥补错误,减少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而不是令人烦躁的哭泣。
明熙缩了缩身子,对于二少爷的突然靠近,有些害怕,害怕得都忘了哭泣,眼泪挂在眼尾,要掉不掉。
刑宴之见刑明熙止住哭泣后,他伸手指捻住被子的一角,然后用被角替人擦干眼泪。
刑宴之的动作轻轻飘飘的,一举一动让明熙摸不着头脑,心里害怕得发抖。
擦干眼泪后,刑宴之松开被子。
“你哭什么呢?”
“是想表达什么诉求吗?”
刑宴之再次问他。
刑宴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有任何问题,他不喜欢有人上他的床,也不喜欢别人弄脏他的床铺,他警告刑明熙有错吗?
刑明熙和他本就身份有别,是他好心收留,难道他一个当主子的,还得迁就对方的习惯吗?
不过看对方哭得这么惨,刑宴之还是想问一问。
明熙听到二少爷一本正经的问他,明熙有些傻眼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熙不回答,刑宴之就这样一直在旁等候着他回答,明熙见他是真的想问清楚弄明白,于是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把被子拉到头顶遮住自己。
明熙躲在被子里,翁声翁气的回答。
“二哥,你嫌我脏,你厌恶我是不是?”
明熙哽咽的说完这句话后,又哭了起来。
刑宴之听见他是为这种小事烦扰,只觉明熙真是孩童心性,于是伸手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
“刑明熙,你的确脏兮兮的不是吗?光着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的,还上了我的床-榻,眼下又鼻涕眼泪的往自己的被子上糊,这难道不脏吗?”
刑宴之说这话时,十分淡然。
像叙述事实一样,没有掺一点假话。
“至于厌恶,从何谈起,刑明熙,你眼下的一应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我提供的?我若厌恶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你是我的仆人吗?你替我做出贡献了吗?你有什么值得所图谋的吗?就连查案一事,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才插手的吗?”
“所以你在哭什么呢?”
明熙被二少爷说的话唬住了,他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哦,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想不出来。
见刑明熙止住哭泣,刑宴之唤了门外守候的仆人,让他去打热水让刑明熙洗漱,随后又吩咐人把被子都换了。
刑宴之洗完手,回自己的床榻休息了。
明熙洗着脸,往二少爷的床铺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难过了,但总觉得有些憋屈。
明熙洗漱完,仆人也换好被子了,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怎样都睡不着。
他一直在想刚刚二少爷说的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但就是憋屈的慌,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
明熙在榻上翻来翻去,像烙煎饼一样。
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到整个人昏昏欲睡时,明熙突然大脑灵光一闪,明白问题在哪儿了。
明熙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走到二少爷床边,然后蹲下身子,用手推了推二少爷的肩。
见对方醒来,目光看向他。
明熙十分认真的,纠正对方的错误。
“二哥,我喜欢你,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辜负我的信任呢?在我心里,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呀。”
“你刚刚的行为,伤到我的心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做,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或者背着我做都可以。”
明熙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很短,二少爷刑宴之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虽然对方的封建思维让明熙不敢认同,但如今,对方到底算他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熟识的人。
刑宴之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喜欢想和他做朋友这话,莫名的觉得幼稚和可笑。
他知道刑明熙在别扭什么,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不过是糊弄人的,对方翻来覆去大半天,才想到这几句反驳的话。
又眼巴巴的来告诉他。
天下熙熙攘攘,利聚而来利散而去。
这样胆小又好哭的人,有什么值得做他朋友的?
刑宴之没有说真话,只是顺着刑明熙的话,语气温柔的说了一句。
“二哥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明熙听见二少爷这样说,那口气才散去,说了一句晚安后,才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床榻上睡觉。
明熙不知道,二少爷在黑夜中,看着他睡觉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冷漠,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天刚亮,二少爷就出去了,不过出去前,还特意把明熙叫醒吩咐了几句话。
明熙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被叫醒。
二少爷让他今日不用去前厅了,就在屋子和花园附近,饿了让仆人送吃的。
明熙胡乱应了两声,然后继续睡觉,二少爷见他被子没有盖好,还帮他掖了掖被子。
明熙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醒来后,想起二少爷早上的行为,明熙心里暖暖的,二少爷也是会因为朋友而改变的嘛。
洗漱完毕后,仆人去厨房吩咐丫鬟摆饭,虽大部分是素菜,但许是二少爷考虑到明熙体虚不足,桌子上还是上了三道荤菜,其中就有一道是明熙爱吃的白切鸡。
吃完饭,明熙就在院子里四处闲逛。
昨夜的事,刑宴之压下来了,让仆人趁夜换了窗户纸,一切都做无事发生之态。
等到晚上天黑,刑宴之才回来,回来时,正看见明熙守着一桌子菜没动,脑袋趴在桌面上,一副饿得要晕过去的样子。
“怎么这么晚还不吃饭?”
刑宴之推着轮椅进来,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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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菜大多数都凉了,没有热气了,平时吃饭狼吞虎咽的,生怕吃不饱,今倒是稀奇了。
“二哥,我等你一起吃呢。”
明熙坐直身子,下午摆饭菜的时候,明熙先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回来,于是问仆人前厅诵经多久结束。
仆人回想了一下昨日诵经结束的时间,告诉了明熙。那明熙感觉也等不了多久,于是想等着二少爷回来一起吃。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刑宴之转动轮椅到桌子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桌子上那一份白切鸡,被人动了两块,然后又欲盖弥彰的摆好。
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等他用饭。
刑宴之笑了笑,让仆人把冷掉的菜都撤下去,换新的饭菜上来,他没有说下一次不让明熙等,只是说了一句。
“明熙,下次等的时候,可以吃点东西垫一垫。”
明熙点点头,说知道了。
很快饭菜又新上了一桌子,刑宴之面前的都是素菜,明熙面前的则多是荤菜。
“二哥,你不吃肉吗?”
明熙见刑宴之都是吃的素菜,有些好奇的问了问。
“明熙,这两日礼佛,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吃素斋,自然我也不例外,既然做礼佛事宜,我便诚心些。”
明熙嘴里叼着一块白切鸡吃得正香呢,听了二少爷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是吐出来呢,还是吃下去呢?
“明熙,你不算在这里面,无妨,安心吃则是,你体虚不用守这些规矩。”
刑宴之看出明熙的犹豫,安抚他。
“谢谢二哥。”
明熙得对方这样说,脸上藏不住的开心。
吃完叼着的这块鸡肉,明熙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他有时候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疑问,然后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二哥,如果我佛慈悲,普渡众生的话,那为什么众生就在府门外,大师却只看见了刑府。”
如果不是二少爷把大师请来,明熙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见过,这样奢靡的讲经活动。
刑府客院还有一处佛堂,想来也定是奢华无比的,那么大师整日在这些金银堆砌的佛堂里,念的是什么经呢?
普渡众生?
还是修自我的心经?
可是不管哪一种,大师都并不在其列。
刑宴之手上的筷子顿住了,他目光看向刑明熙,对方眼里的神色一览无遗,似真的很疑惑这个问题。
刑宴之没有接话。
或许很多人都有过这个疑惑,但只有刑明熙明目张胆的问了出来。
明熙见二少爷不说话,于是歪了歪头去看对方,他想起以前,他在医院照顾母亲时,他也曾把希望寄托在烧香拜佛上,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二哥,如果神佛真的有求必应的话。”
“那无权无势的穷人,应该是迈不进那扇大门的。”
明熙埋头吃鸡肉,自言自语的说道。
刑宴之没想到,刑明熙有时候会比世上大多数人都看得通透。
刑宴之放下筷子,看着刑明熙轻声说道。
“明熙,世上唯有自己是最可靠的,你不要相信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包括人心,这也是最不可靠的。”
明熙认真听着二少爷给他的良言,点点头,说知道了,随后明熙又对二少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二哥你肯定是最可靠的!”
刑宴之笑笑,不作回答。
22. 第二十二章
晚上吃完饭没多久,就有仆人来报,刑老爷院子进了贼人,有人偷东西翻墙跑了,现在整个刑府都戒严,各处派人严厉把手着。
明熙漱完口,擦了擦脸,走到二少爷的对面,二少爷正在翻看信件,信件有十几页纸,刑宴之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明熙没凑过去,只是在桌子对面坐下。
“二哥,那个贼人会不会是昨夜的那人?”
吃晚饭时,二少爷和他说了昨夜的事,让他不用担心妖魔鬼怪,都是人为作祟罢了。
目的就是想阻止他们查下去。
刑宴之把信件收好,让屋内伺候的仆人都退出去,随后刑宴之转动轮椅到床榻边,撑着身子上了床。
明熙跟着一起,然后蹲在床边等回复。
“不会。”
“因为那个贼人是我安排的。”
刑宴之轻飘飘的说出这一句话,简直惊呀到明熙了,惊讶过后,明熙问二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刑宴之看着明熙,他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刑宴之心中思索了一阵,随后耐心的给明熙讲解了起来。
“对方的目的,是装神弄鬼唬住我们。”
“第一次如果我们被吓住了,自然是好,如果没有,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刑府里有话语权的人了,因为只有对方相信,真的有鬼神之说了,那紫烟的死,也可以推脱到这上面。”
“何况也能稳住,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不是吗?到时候如果父亲被吓住了,肯定第一时间会去找大师做法,大师带着弟子一来,邪祟自然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不好无缘无故,加强人手去其它院,所以我安排人,做了这件事,让父亲加强了整个刑府的戒备,想来对方要再次装神弄鬼,那么就得加倍小心了,一时半儿可能不会出手,以免第一时间被当作盗贼处理。”
明熙眼睛睁得很大,满眼都是敬佩。
太厉害了,这脑子到底怎么长得。
要是能借我用用就好了。
用来学习考个试什么的,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刑宴之见他眼睛亮莹莹的,一脸崇拜的样子,心中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缠绕着,淡淡的,很奇怪,又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有一种陌生。
“很简单的计谋而已,二哥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以后你思考问题,可以从你想要的结果,顺着往前推,一条路行不通,就换一条,总有一条是通的。”
明熙认真学习经验,然后又趁这个机会问了一个问题。
“二哥,我说假如,一个人他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方只能找到某样东西才能离开,你说那人该从何找起呢?”
刑宴之看了看明熙,其实明熙一点都不擅长撒谎谈话,他的表情太好懂了,他也能听明白,这是话中的人是谁。
刑宴之大脑快速思索,是谁派刑明熙到他身边来的吗?是给他下毒的那幕后主使,还是杀害他母亲的幕后主使?
刑宴之神色自若,不动声色的引导他。
“具体是什么东西呢?总得有一点线索提示?又或者说什么事件?”
明熙挠了挠头,皱着脸在想,该怎么编一个合理的故事呢?他实在是太笨了,妖怪的线索一点都找不到,妖长什么样,是什么品种,都不知道。
“其实是这样的,我以前看了一个话本子,里面就是猜妖怪的,猜中了有奖励,可是我一直猜不中,只能猜三次,猜不中我就看不到后面的故事。”
说到这里明熙,不敢看刑宴之,他把脑袋搁在刑宴之的手背上,伸手抱住刑宴之的手臂,有些垂头丧气,好像真的很不甘心,对那话本后面的故事心心念念。
刑宴之听了刑明熙的话,沉默几瞬。
看来是他高估刑明熙了。
他除了吃就是睡,胆子又小,人又不聪敏,真要是谁派来的,恐怕第二天就能被他看出来,身首异处。
他顺着明熙的话问,还有没有提示。
明熙摇摇头,说不知道了。
“把作者绑来便是,我说过从你想要的结果解决问题。”
明熙惊了,他都穿到异世界了,上哪儿去找作者,他要是能找到,肯定先罚对方饿上几顿,再给他放几部鬼片,让对方切身体验一下他的感受。
“找不到人了。”
“那就去找印刷刻板这本书的人,书籍总会发表的,那些人知道整本书的内容。”
刑宴之说道。
明熙听了他的话,心中叹了口气,事情太复杂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书是在网络上发表的,上哪儿去找。
说太多了怕露馅,主要是二少爷太聪明了。
你只要给他一根藤,他直接能把整条藤蔓,连带土里的根都给你挖出来,到时候自己恐怕得被当成怪物处置了吧。
“我还是自己找吧。”
明熙脸贴着二少爷的手背蹭蹭,以示讨好。
刑宴之感觉像被小猫咪蹭过一样。
他心里难得的起了一丝愉悦,好心多奉送了明熙一句提示。
“如果不好找的话,那不如去试一试,用掉那三次回答中的一次,既然对方这样设计,那么证明问题很难,你可以选择试错一次,看错误后会出现什么变化或者提示。”
“总归不会偏离重要剧情的。”
明熙听到二少爷这样说,心中豁然开朗,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提交答案,因为机会只有三次,他怕到时候剧情会稍稍发生变化,更不好找出妖怪了。
就因为他这样畏手畏脚的心态,所以他才到如今没有一点线索,他是一个死脑筋的保守者,他不知道主动出击。
“谢谢二哥!”
明熙开心的站起身子,扑到二哥身上,把人抱了个满怀,心里开心极了,哈哈哈哈,终于不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刑宴之见他为一点小事就这样开心,心里觉得好笑又无奈,他轻轻拍了拍刑明熙的背。
“好了,该入睡了,睡太晚会影响身体。”
刑宴之提醒他。
“好的,二哥晚安!”
明熙松开人,欢快的回了自己小榻,他感觉日子有奔头了,躺下时眼尾都是带着笑的。
这几日刑府内风平浪静,许是增强守卫的缘故,明熙也没有填答案,他想着不能随便填,想着先把杀害紫烟的凶手抓住,到时候填凶手的名字来试一试。
又过了两日,二少爷每天晚上都会带着他去佛堂聆听大师讲经,明熙担心被刑府内的其他人发现,但他多虑了,二少爷带他走的是一条小路,那条路可以直通大师住的院子。
二少爷找了借口,让那些徒弟们抄写经书,说是让大师诵经祈福过后,和那些供品一起拿去分发给民众,让更多的人来信佛。
数量很多,所以这几个徒弟从早到晚都一直很忙碌,除了吃饭洗漱,大多数时间都一直在屋内。
二少爷则带着明熙去大师的院子,说刑明熙对佛法很感兴趣,但碍于身份不敢在众人面前向大师求疑解惑,所以他私下带着人来拜访,希望大师保守这个秘密。
明熙不知道二少爷这是在弄哪一出,他对佛法并不感兴趣啊!但他也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拿着一本经书请教。
就这样,明熙感觉自己像又回到了课堂,他手里拿着一本经书,大师在给他讲解佛法,明熙听得耳朵嗡嗡嗡,甚至想两眼一黑的晕过去。
苍天啊,谁来救救他啊。
这几天二少爷天天入夜,就避开众人带他来听大师讲经,听得他晚上做梦都是讲经的嗡嗡嗡声,他实在受不了了,要崩溃了。
这简直就像好不容易,熬过艰难困苦的时候,结果一觉醒来,又从头开始了。
什么菩提,什么色即是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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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舍己为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明熙听得两眼无神,感觉下一秒就要升天了,大师讲解的时候,他眼皮子一直耷拉,没办法这太催眠了。
忽然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布谷鸟的叫声,这叫声很小,明熙思绪散发天外,心想这几月份呀?怎么会有布谷鸟的叫声?
黑夜中,已经是月上梢头,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的在屋檐下快速飞走,他腰间系着钩绳,趁守夜的仆人换班时,悄悄往刑府最中心的地段而去。
他就像夜间飞翔的鸟儿一样轻盈,借助绳索,从这里换到那里,有人来时,就缩起身子,屏住呼吸藏在房檐下。
刑宴之弄出贼喊捉贼这件事,让刑府戒严,就能难住他吗?
真是可笑。
该死的紫烟,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冲动之下弄死紫烟,应该把人哄骗到府外在动手的。
那天紫烟来找他,两人在客院的假山洞里温存,事后紫烟告诉他,她在外置办了房子,以后他们可以在外双宿双栖了。
那不过是他床上说的谎话罢了,没想到这臭女人就认了真,放着刑府的差事不做,说愿意和他一起过日子。
呵,可笑。
他要是真的和她一起过了,那才是身败名裂,不过是念经打坐枯燥,找点发泄罢了。
那紫烟看出他的犹豫,立马变脸,威胁他说要是不和她一起,她马上就出去告诉众人他的真面目。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浮气躁的动了手,只不过是推了一下人,结果紫烟就撞到山石内壁倒地上了。
他以为对方是晕过去了,没管,出去了一趟,打算冷静冷静,没想到等回来后,发现人还躺在地上,他察觉不对,探了探气息,发现人已经死了。
过后就是他收拾了现场,然后趁夜背着紫烟的尸体,他本打算背着尸体出刑府的,但是刚出客院,到前院时,当时本该换班的人中,其中有人拉肚子,来迟了,眼看就要撞上了,于是他背着尸体躲进了荷花池中。
等人走后,他也裹了一身淤泥。
不行,身上沾了泥水,一路肯定会留下痕迹的,他背着人不能飞檐走壁,于是他打算这样把尸体丢荷花池里,松手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什么,掏出匕首,剜了心脏,然后把心脏和尸体一同丢在了荷花池里。
过后他脱掉衣服,只着亵裤,趁夜回了佛堂。
没想到荷花池里的鱼儿还没吃净尸体,竟然被人发现了,这让他心里焦虑,但没想到的是,二少爷会发现些什么,故意试探。
他身手利落的到了刑老爷的院子,刑老爷应该是已经歇下了,屋子里熄了灯,他用迷药放倒门口守着的仆人,然后开始布置。
布置完后,拿出哨子吹响,制造出恐怖的声音,随后屋内传来惊恐的尖叫。
守卫再多又怎样,还不是让我得逞了。
可惜当天动手的时候,实在不理智,事后要花这么多功夫没扫尾。
不过没事,今夜过后,他的危机就可以解决了,到时候就算二少爷拿出证据指证他,他也可以推到妖魔鬼怪之说上。
毕竟他们才帮助刑老爷驱走妖怪,妖怪打击报复,也是很有可能的。
飞檐走壁的回到自己住处,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发现他,他从开着的窗户飞身进去,他的动作非常快速,像飞鸟一般,只一道影子掠过。
进屋后,他正准备起身,就见屋内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在他自己住的屋子里,有不少人,他们正惊讶的看着他。
那群人中有一个坐轮椅的人,那人转过轮椅回头看他。
“定光师傅,怎么好好的不走大门,走窗户?”
刑宴之语气温和的问他,仿佛就像在普通话家常一样。
定光见二少爷的第一眼,就明白过来了。
他中计了。
23. 第二十三章
明熙原本在听大师讲经,在窗外布谷鸟叫了一声后,二少爷就突然出声说,想去看看其他弟子抄写经书抄写的怎么样了。
夜已经深了,弟子们有可能已经休息了,有可能还在抄经书,不过对于刑府二少爷这个要求,大师还是应了。
于是大家就跟着一起,去了弟子的屋子。
几位弟子,都是两两住一间屋子。
玄真和定光住一间屋子。
屋子里已经熄灯了,二少爷看见后,态度还是未变,要求进去看一看。
大师不明白平时温文尔雅的二少爷,为什么会这样强硬的,想看经书抄写情况。
最后二少爷挥手,身后的仆人直接上前去开了锁,并未叩门,是直接快速的撬开了锁。
大师紧皱着眉头,面带不悦。
明熙看着二少爷气势强大,像定海神针一样的指挥仆人,把所有弟子的房门都打开了。
除三徒弟和四徒弟还没睡,其他几位徒弟都睡得很沉,是被人叫醒的。
对突然闯进来的仆人,徒弟们面带惊异,随后则是怒意,正想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仆人刑豪和刑石,进门后说了第一句话。
二少爷有请。
那几位徒弟,面色铁青的出了房门,五徒弟护在师傅面前,三徒弟和四徒弟想上前问个说法,被二少爷的仆人刑石拦住了。
二少爷抬手,示意大师和他们的徒弟稍安勿躁。
“大师,你的二徒弟去哪儿了。”
大师听了二少爷这话后,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的二徒弟定光。
“大师,夜风袭人,不若我们去您二徒弟屋子里等,等他回来了,劳烦大师询问一下,您的二徒弟深夜到底去了何处。”
之后二少爷让众人,都去了二徒弟他们住的屋子,明熙也是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原来这才是二少爷真正的目的。
一开始那个贼人,只是用来麻痹凶手的。
让他的注意力停留在,想方设法去刑老爷院子作祟这件事上,然后对自己住的地方,有所松懈。
这就是二少爷告诉他的,从你想要的结果,往前推,想办法去解决。
如果他们真的想办法加强守卫,寻找证据,这或许行得通,但是变化太大,花费时间也太长了。
所以二少爷使了一出计中计。
直接带着人和大师他们一起抓现行。
刑老爷那边被定光使的诡计吓得不轻,如今他们这边又抓了一个现行,这让大家不想联系在一起都不行。
没过多久,刑老爷和刑管家他们带着人,手里提着灯笼往佛堂而来,见佛堂没找到大师,于是往亮着光的屋子寻来。
“大师,大师。”
刑老爷话语中带着焦急,步伐匆匆。
推门进来时,看见自己的二儿子带着人在屋子里,有些疑惑,但眼下他没时间去问这些,现在有一件火烧眉毛的事。
“大师,不好了,我院子出现邪祟了。”
刑老爷眼神中带着惊恐,把自己经历的可怕事情一一和大师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得越多,大师脸色越青。
刑管家倒是稳重一点,悄声退下几步,拉住二少爷带来的一个仆人,低声询问二少爷今夜是弄哪一出。
刑管家听到仆人汇报后,转身退出门外,他和老爷过来是匆匆过来的,带的人不多,他吩咐了一个在门外守着的仆人,叫他去把最近的守卫都叫过来,围住这里。
随后他又叫另外一个仆人,吩咐他去各房各院,做好准备,以免定光到时候挣脱逃跑到其他院去,挟持到其他主子。
安排好这些后,刑管家才进了屋子。
明熙见刑老爷他们过来时,想躲,但是二少爷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跟在他身边。
明熙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他看清了屋内的一举一动,也看见刑管家出去又进来。
刑管家目光很敏锐,进来后没几秒就和盯着他看的刑明熙对上了目光,明熙有些害怕,心里发虚。
但刑管家只是目光看了他一眼后,便无声无息的走到刑老爷身后,仿佛对刑明熙在这里一点也不在意。
刑老爷说完话后,见大师闭着眼不说话,嘴里一直念着‘哦弥陀佛’,随后疑虑的看着另一头离得最远的定光,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刑管家这时上前和老爷耳语几句,说明事情的真相,刑老爷听后半信半疑,眼里满是震惊的看着大师,而后又看向定光师傅。
最后刑老爷退后几步,走到自己二儿子身边,刑管家这时站在刑老爷面前,挡住刑老爷,然后刑管家冲定光站的地方出声示意。
“拿下。”
随后进来十来个仆人,有几个仆人护在老爷身前,剩下的则上前去围住了定光。
见事发,定光飞身向窗户外而去,但被刑管家安排在外守着的人,用网套住了。
定光见此,于是快速的从腰间掏出匕首,划开网绳,从被划开的地方钻了出去。
院子里的守卫和定光斗了起来。
刑宴之查到了定光的底细,他从小就是学杂耍的,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卖艺,后面父亲死了,他因为长相问题,抛头露面时常被人调戏,有时候遇上有钱有势的人,也吃过几次亏。
后面他落草为寇,当了山匪。
当山匪那段时间混得不错,因为会点杂耍手艺,每次都是他先出头,使些小诡计,把那些过路的富商,吓得往他们规定好的路线上引。
因为害的人太多,引起了注意,当地的人以为是妖邪出没,出钱请了道士,那个道士也是有本事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些小把戏。
道士告诉了众人真实情况,于是当地的几大家族,联合当地的巡卫把山匪一举歼灭。
定光有保命的绝学,他会缩骨功,众人都不知道,趁看守的人不注意,逃了出来。
后面他想方设法,拜在了大师的门下当徒弟。只因这年头,只有和尚才不会被查身份牌。
就这样,他在大师身边做了五年的和尚。
直到这一次事发。
二少爷转动轮椅从屋里出来,明熙紧跟在他身后,明熙看着院子里缠斗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武功这种东西是真的,这比电影里那些慢悠悠的动作,要利落太多,招招带着杀气,刀光剑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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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每一次仆人要拿住定光时,却都被他狡猾躲开了,渐渐的仆人和定光身上都出现了伤口,看得明熙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这时,定光突然发了狠,恶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二少爷,他不惜暴露出一个弱点,让仆人捅了他一刀,然后快速杀出重围,向二少爷这边冲来。
刑管家护着老爷往安全范围退去,二少爷坐着轮椅,他的行动不便,定光目标明确的向他冲来。
明熙吓得脑袋里一瞬间空白,而他跟前的二少爷却依旧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挥了挥右手示意。
随后他身边站着的仆人,通通上前去拦人,与之缠斗了起来。
明熙缓过神来后,他也顾不上二少爷会不会生他的气,赶紧上前握住轮椅把手,推着轮椅到了安全地带。
明熙站在轮椅后面,手紧紧的握着把手不敢松,生怕对方打斗波及到他们。
刑宴之侧头看了一眼,身侧握住轮椅的手。
那双手瘦瘦小小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突出,能从这双手上看清,身后之人的紧张和焦虑。
刑宴之没有说话,只是垂眉思索。
明熙没想到这个定光武功竟然这么高,一院子的人都没能拦得住他,对方快速的往二少爷这边而来。
明熙见状赶紧推着二少爷离开,但是却突然踩中了院子里的一粒石子,歪了手脚摔倒在地上。
这时候定光举着匕首向这边冲来。
明熙在这时瞳孔睁大,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冲了上去,扑到二少爷身上,紧紧把人搂住,头埋在二少爷的颈侧,整个人瑟瑟发抖,怕得厉害。
定光冲过来时,刑宴之神色如旧。
但刑明熙扑过来并且护住他时,刑宴之的眼神惊愕一瞬。
随后刑宴之目光快速的看向刑石他们。
接下来,刑石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动作快如风的冲过来,把人拦下,爆发力量联合众人把定光给拿下了。
明熙紧紧的抱着人,他大脑空白,什么也听不见,想不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中刀了。
刑宴之搂住明熙的腰,轻轻拍了拍明熙的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明熙,没事了,贼人已经被拿下了。”
刑宴之拍他背的手,有过一瞬间的颤抖,夜风轻轻拂过,刑宴之眼睛闭上一瞬,随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换上温柔。
“明熙,能听见二哥说话吗?”
明熙微微偏头看向二少爷。
只见二少爷看他的目光很是温柔,明熙内心的害怕被安抚了,然后他又偏头往身后看去。
只见凶手定光,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住了。
为防万一,还有两个仆人一左一右的按住他,防止他耍花招。
这下危机彻底解决了。
明熙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双手搂住二少爷的脖子,把头埋在二少爷的颈侧,闷闷的说了一句没出息的话。
“二哥,吓死我了。”
刑宴之抱着人,大手扣住刑明熙的后脑勺,允许了他这一次没规矩的造次。
“二哥知道。”
刑宴之这样说道。
24. 第二十四章
等明熙缓过神后,二少爷吩咐刑石带他回院子,他自己留下处理事情。
刑石手臂上还带着伤,一路走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明熙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等回到寝院,刑石要转身离去时,明熙叫住了他。
“那个,把伤看一看吧,流血了。”
明熙有些担忧,手臂划了一道口子,皮肉都翻开了,明熙看了第一眼后就不敢再看。
生活在安稳世界的他,很少见到这样重的伤,所以他没忍住提醒了对方一下。
刑石只是扫了一眼手臂上的伤,问题不大,回去的路上,用布条先简单抱扎一下就可以了。
刑石没回话,直接转身就走了。
另一边刑老爷吩咐人,把定光押下去拷问,刑老爷走过来,他询问刑宴之身边那个人是谁,看来刑管家已经告诉他,那人是谁了。
刑宴之把事情前因后果,从开始到现在都讲给了刑老爷,刑老爷听后脸色变化很快,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以后府内之事都由宴之你操心吧。”
刑老爷说完这句话后,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期间他一眼都没有往大师方向看去。
刑宴之知道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从此以后刑府都交由他负责了。
他也知道父亲这么做的缘由。
刑宴之转动轮椅,带着人回自己院子的书房,书房里大夫正候着待命,见二少爷进来,他立马起身打了一声招呼。
“先给他们看看。”
刑宴之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动轮椅往书房里面去了,刑宴之坐在书桌边,闭着眼小憩。
刑豪和刑石目光往二少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跟随二少爷多年,有时还是能看出来二少爷情绪的。
就如眼下。
二少爷的情绪在烦躁。
今夜之事,其实那个定光身手并不高,他们几人能很快拿下的,刑管家那边叫来的仆人,其中掺了他们的人,他们是故意放水的,让情势变得危急难以解决。
这一切都是做给刑老爷看的。
太快解决掉的麻烦,会让一个正在放权的人,心生警惕,会疑惑接手的人,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最后他们也趁机把刑老爷丢的东西,放在了定光的屋子里,连带贼人这件事一起安在定光身上。
刑老爷若是知道贼人这件事,是二少爷安排的,必定会心生防备,自己的儿子都能做出安排贼人进他院子这件事,那以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今夜这一切,安排的是危险至极又险胜的局,让刑老爷看见危险的同时,又能看见二少爷临危不乱的能力。
就连刑明熙踩着石子摔倒,都是二少爷安排的,定光往二少爷方向冲去,是他们故意放水的,为的是调动刑老爷的爱子之心。
让这种心情激发到极点。
刑宴之是打算让自己受一点小伤的,但事情有变,刑明熙推着他离开了,然后又在最后关头扑了过来。
虽然最终达到了结果,但是刑宴之这一路的脸色都阴沉着,没有人敢去多嘴多舌打扰他。
“请大师和他的徒弟们继续抄写经书,今夜之事不许任何下人议论,违者赶出刑府,大师他们的待遇照旧。”
刑宴之睁开双眼,吩咐命令下去。
屋内一个先包扎好的仆人,听了吩咐后,退出去安排了,等大夫留下伤药退出去后,离得最近的一个仆人,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这段时间,吩咐所有人低调行事,其他少爷来找麻烦,都不许起任何争执。”
父亲这么快完全放权给他,这其中还要感谢大师,这些年父亲信佛,对大师多有礼遇,如今大师的弟子出了这样的大问题。
昨夜父亲受的惊吓肯定不轻,来找大师解决,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大师的徒弟,这让他气都没处发,连带着对大师这一行人都不待见了。
可是他又不能做的太过,毕竟大师德高望重,还是他亲自请来的,做错事的只是大师徒弟而已,又不是大师本人。
所以他把这件棘手的事,丢给二儿子去处理,但儿子刚刚经历生死关头,他也不好这样刻薄,于是干脆借这个机会,直接完全放权给儿子。
反正都是要松手的,只是提前了而已。
他把刑明熙带着身边,一则是找借口留在大师屋子里,二则就是为了让父亲发现的,发现的时机必须得在关键时刻。
昨夜则是。
父亲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仁慈又不失冷静,连带一个野种都能这样善待,以后肯定也会善待府内其他兄弟姐妹的。
人老上了年纪,就会变得优柔寡断。
既要又要,什么都想贪。
刑宴之就满足父亲的愿望,让他看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安心放手。
这一系列的布置和安排都十分顺利。
只是在最后关头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
一个那么胆小又怕事的人,为什么会扑过来?
刑宴之早就做好,刑明熙会丢下他自行躲开的预想,毕竟对方遇到一点事情就一惊一乍,吓得魂飞魄散。
没打算指望对方能做什么。
就算刑明熙自己躲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可是没想到,一个这样胆小的人,却在那样紧要的关头扑过来了,刑宴之不解,甚至有过一丝迷惑。
为什么?
夫妻子女之间,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常事。
刑宴之闭上眼,想不通的事,便不在为难自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明熙在寝院洗漱完毕后,正躺在榻上,他在想是现在填答案,还是睡一觉等天亮了在填。
还是睡一觉在填吧。
万一错误后,剧情发生的改变,让他措不及防,还是等睡醒了在去面对这些事。
明熙这样想着就安心睡着了。
下半夜快天亮时,二少爷才回屋子,他回屋子换了一身衣服,临走前看了一眼榻上睡着的人。
刑明熙睡得很熟,他爱蹬被子,被子都被他蹬到了地上,被子只一角搭在他的脚脖子上。
寝衣因睡姿不老实,下摆都卷了上去,露出来瘦弱平坦的小肚皮,裤腿儿也是卷了上去的,露出小腿。
睡觉呼噜呼噜的声音传来。
随后寝院的房门被轻声合上。
明熙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掀开盖好的被子,下了床,洗漱完毕后,他去了前厅。
前厅里仆人见他醒来,就吩咐丫鬟摆饭。
期间明熙问仆人二少爷去哪儿了,仆人说二少爷俗务繁忙,他们也不知道。
明熙吃完饭后,在院子里坐着。
他闭上眼,只是想了一下要填写妖怪名字这件事,那本书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书页哗哗翻动,最后停下。
明熙默念了定光的名字。
随后书页填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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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栏上,就书写上了定光二字,书写成功后,明熙赶紧在脑海里感受着变化。
随后只见填写答案那一栏,闪了一阵红光,上面的字迹消失了,随后下方出现一排大字。
答案错误,剧情开始发现细微变化。
明熙看到这一排字后,赶紧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也没有人过来。
剧情变化?
到底哪里发现变化了?还是说还没有开始?
明熙提心吊胆的回到前厅,一直等着那书中说的变化,就这样他连续等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期间他也没有见过二少爷,只能从每日变换的被子花色,看出二少爷回来睡过觉。
又过了三天,明熙才在白日里见到二少爷,二少爷说今天府内有宴会,会带他一起去。
刑宴之从仆人端着的托盘里,选了一块玉佩给明熙系在衣襟上,这段时间明熙吃穿用度,都是下人揣摩主子的喜好去置办的。
明熙乖乖的站在二少爷身前,由着他给自己系玉佩,二少爷今日穿的是银灰色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纹,是绣娘用银线绣的莲花纹。
明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自己的衣服上绣的是小猫咪,只有袖口内里才有,外面则是绣了云卷纹。
虽说小猫咪很可爱,但是为什么要每一件都给绣上呢?明熙不懂?
于是明熙悄悄问过来送衣服的人。
送衣服的人,一问三不知。
见二少爷在,明熙干脆就直接问了。
“二哥,我的衣服上为什么有小猫咪。”
明熙把自己的衣袖翻了一下,把小猫咪图案翻出来,让二少爷看。
刑宴之系好玉佩后,又拿过一块西洋怀表,表盖上镶嵌着宝石,链子是银包金的,他特意让人这样做的,纯金色太俗气,不好看。
今日宴会,刑府人来人往,他要主持大局,不能让明熙一直跟着他,于是派了人跟着明熙。
他怕这人见了新鲜,天黑了不知时辰,也不知回来。
明熙低头,让二少爷方便给他戴怀表。
怀表挂好后,二少爷让明熙把怀表放在内衫和外衫之间,明熙做好这些后,刑宴之才停手,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这是为了方便区分你我的衣物,以免弄混。”
刑宴之从容的回答他。
明熙有些不解,他和二少爷的身量都不一样,虽然二少爷坐轮椅,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量,怎么会弄混?
但明熙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有仆人粗心呢?
“二哥,我不想要小猫咪图案。”
一点都不霸气。
刑宴之耐心的问他。
“明熙,想要什么图案?”
“我想要老虎?”
明熙试探的问道,他觉得老虎好哇。
威猛又霸气。
刑宴之手轻轻抚过明熙衣袖上的图案,绣娘的手艺很好,猫咪绣得活灵活现。
“明熙,这就是老虎,只不过是一只幼虎,还未长成罢了。”
刑宴之面不改色的说道。
明熙低着头看,眼里迷茫又疑惑?
明熙觉得这怎么看都像猫,难道这个世界的老虎还会变异?还是说他们觉得猫就是老虎?
明熙见刑宴之神色自若,一点都不像撒谎骗人的样子。
“那,那好吧。”
明熙懵懵懂懂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