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老公竟是校草室友!》
1. Spicy1
[这几局游戏一直输,看了橙子宝贝的作品,下面几把都赢了!]
[啊啊啊啊老婆跟我要亲亲了老婆跟我撒娇了四舍五入就是老婆同意我的求婚跟我私定终身了!]
[宝宝你是一块香香软软的柠檬小蛋糕,你这样的放在我们这里是会被亲晕的你知道吗!]
[mua~十下怎么能够,这不得一百起步上不封顶把面具亲烂把几把亲赢了!]
[老婆的腿老婆的腰嘶哈嘶哈,这才是我半夜不睡该吃…哦不,该舔,不,该看的!]
[跟我结婚,我是女的,看不见吗,我说我是女的!]
……
吸腿外伸,脚尖踮起,原地旋转。
圆满完成今日份最后一项训练内容——第三组第三十圈鞭腿转,许柠柚终于得了片刻休息。
今天是S大新学期报到日,校园内人声喧嚣,艺术学院楼的练舞室却备受冷落——
鲜少有人会刚刚返校就来练舞。
只有许柠柚是个例外——
还不到中午十二点,他却已经一个人在这里练了近三小时了。
此时终于放松下来,许柠柚边坐在地上压腿拉伸放松肌肉,边随手翻看着微博上粉丝们给他的花式评论。
越看,许柠柚唇角就忍不住扬得越高——
他的粉丝们好像很多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是她们给了自己这个爱好很大的支持与鼓励。
没错,除了S大芭蕾舞专业生之外,许柠柚在网上还有另一个身份——
知名女装博主“来个橙子”。
他喜欢的风格广泛多变,猫耳装水手服JK裙,校园风纯欲风机车风…轮番上阵。
最新这条视频是昨天白天拍好,定时晚上零点发的,为了契合开学日,许柠柚这次选了校园风,甚至特意戴了顶小学生款式的小黄帽。
还随手配了条文案——
来个橙子V:开学伐开心,要十个亲亲才能好!
现在看来反响很不错。
许柠柚放下心来,没再继续看自己的微博,转而点进了他唯一特别关注的一位博主,也是他的赛博老公——迟由。
迟由最新作品是昨晚深夜发出来的,彼时许柠柚已经睡着,今天一早起来就又赶来练舞,因此直到现在才有空吃上这口好饭。
许柠柚指尖微动,将照片点开了大图——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完美符合所有手控的最佳幻想——骨骼分明,十指修长,青筋明显。
一侧拇指接近根部的位置,还有颗不算显眼的小痣。
其实现在这条赛道上的“男菩萨”并不算少,可毋庸置疑,迟由是其中粉丝数最多的之一,也是许柠柚唯一真心喜欢的一个。
即便他从不露脸,作品也并不多有新意,就比如此时屏幕上这张——
那双手里握着的,甚至并不是皮鞭亦或皮带这种具有明显那方面意味的道具,仅仅是一条打拳用的纯黑色缠手带而已。
可也仅仅是这样一个,好似极其随意缠裹自己双手的动作,那其中暗含的绝对力量感与天然掌控欲,却都仿佛已经顺着屈伸的手指与凸起的青筋满溢而出了。
好像轻易就能让人陷入某种不可言说的幻想…
幻想此时被那双手握着的,并不是什么缠手带,而是自己的…
自己的发丝,脖颈,亦或脚踝。
许柠柚手指忽然微微动了动,指尖不自觉蹭过自己莫名泛起细微痒意的颈侧…
专注欣赏半晌,许柠柚才舔了舔唇,转而点开了评论区。
评论已经过万,精彩骚话不胜枚举,许柠柚也不在意,想了想,他便也指尖飞动敲下一句——
[老师请问你接小型演出吗?很简单的就是穿个礼服在台上走一圈再顺便用这双手和我交换一下戒指的那种【提婚纱jpg.】]
一气呵成,许柠柚满意点下了“发送”,才不紧不慢将手机锁屏站起来,准备换下练舞服去吃午饭。
日光将他额间汗珠映得透亮,却又因为那张过于纯粹的面孔,不会让人有分毫介意,反而只会想到“香汗淋漓”这样的形容。
总之,确实怎么看怎么不像能发出这么浪评论的人。
许柠柚换衣服很快,甚至他换上简单的短袖长裤,单肩挎着帆布包离开舞蹈室的时候,得了粉丝花式贴贴和“吃了好饭”的迷之笑容都还没从颊边落下去。
不过下一秒,在手机忽然震动一声,看清信息提示的瞬间,许柠柚的唇角竟就在顷刻间垮了。
他垂眼,像是在这一刻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钝又厚的壳。
在原地站了片刻,许柠柚才点开信息——
妈:练舞了吗?昨天跳得不完美的那个衔接,今天有按我的要求再练五十遍吗?
许柠柚缓缓吐出口气,慢吞吞打字回复——
练够了,最后一遍录了视频,等我回宿舍之后发您。
发完这条信息,许柠柚就要收起手机,可却又听“嗡”一声,这次竟是辅导员发来的信息——
孙老师:小许同学,你现在在学校吗?方便过来我办公室一趟吗?是这样,学校现在为了不浪费宿舍空间,因此统计了单人居住的同学要重新合并宿舍。
许柠柚微微瞪大了眼睛。
都该上大四了,竟又忽然要合并宿舍冒出个新室友,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许柠柚原本是有个室友的。
S大宿舍没有单人间,只有双人间和四人间,艺术学院和体育学院因为相对学费住宿费都更高,所以统一是双人间。
当然,其他学院学生也可以多加住宿费申请双人间。
许柠柚原本的室友是楚温雨,也是他现在最好的朋友,不过楚温雨只在宿舍住了一年,大二就签了娱乐公司做练习生,平时除了一部分不得不上的必修课,连许柠柚都和他见得不多。
因此大二大三两年,许柠柚其实都是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宿舍的。
抿了抿唇,许柠柚还是立刻就给辅导员回了信息——
好的老师,我十分钟后就到。
发了这条,许柠柚就不再耽误,收起手机一路小跑到了艺术学院院办楼,敲响辅导员办公室门的时候,他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好过去十分钟。
进门问了好,就听辅导员直奔主题:“是这样的,为了公平起见,学校合并宿舍后的重新分配是完全随机学号的,你随机到的新室友是法学院和你同级的季砚礼。”
听到这个名字,许柠柚顿时惊讶抬眸。
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想到了估计不会分配到同学院的同学,毕竟是全校统一重新分配。
但也着实没想到会分配到季砚礼…
这位…S大风云人物。
季砚礼自三年前进校起,就以过于卓越堪称完美的外形条件,与绝对碾压的专业能力,以及分外冷淡寡言,和他专业极其相称的清冷禁欲性格,成为了S大当之无愧的校草。
甚至传闻每次季砚礼打校内辩论赛,来看的同学有将近一半都是为了能听这人多讲两句话——
毕竟季砚礼也就只在这样的场合上能言善道了。
不过…
应该没人知道,许柠柚曾在大一那年寒假,和季砚礼有过一次短暂交集。
思绪一瞬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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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又很快敛回,许柠柚点了下头,很是配合:“好的老师,我没问题。”
无论怎么说,未来一年睁眼闭眼都能对着那么一张帅脸,许柠柚觉得自己不亏。
-
日头火辣,红灯时分,出租车司机大口灌水还止不住操着不甚标准的海城方言念叨:“都快九月中旬了还这么热哩,吃伐消!”
可车后座的人穿长袖衬衣,甚至纽扣都系到最顶一颗,额间竟也不见分毫汗珠。
他垂眸安静翻看笔记本电脑里的文件,过于凌厉的侧影轮廓隐在半明半暗里,好似自带消暑效果。
一旁手机忽然震动两声,季砚礼从电脑屏幕中分出心神,解锁去看——
周道:仙品速看!好伟大的一张脸!不对,好伟大的半张脸!
周道:笑起来太甜了!
周道:腰看着还没我大腿粗!
周道:【视频】
视频封面上看起来是个女生,眉眼弯弯,眸中流转着别样生动的狡黠,即便下半张脸被猫脸面具遮了起来,也依然能看出确实笑得很甜。
可季砚礼只是瞥了一眼,甚至没有将视频点开看一秒,就毫不客气回复——
和你讲过很多次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发了我也不会看。
可对面名叫周道的人似是毫不介意季砚礼的冷漠,或者该说是习以为常,他秒回——
周道:不是兄弟,这次不一样,你敢信这视频里是个男生?!
季砚礼眉梢微微挑了一挑,可他依然没有打开视频,只是目光稍微多停留了两秒——
视频里的人金色齐耳短发,头上戴了顶小学生款式的小黄帽,白衬衣黄领结,下面是条鹅黄色短裙,露出来的一截大腿像打翻的牛奶,光滑雪白。
封面图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舞蹈动作,两条手臂抬起因而露出了一段窄腰,同样白得仿佛泛光。
确实看起来比周道的大腿要细,也确实很难看出是个男生。
只是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季砚礼莫名觉得那副眉眼中透出一股难以描摹的熟悉,可稍一深想却又了无头绪。
除此之外,季砚礼眸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他面无表情打字——
看不出来。
是男是女跟我都没关系,我都没兴趣。
周道:……
周道:算你狠兄弟。
周道:你天天这女色男色都不近无欲无求的样是准备修仙成佛吗?
季砚礼这次干脆只回了一个句号,就毫不留情退出了对话框并顺手熄了屏幕。
只是两秒后,他微微蹙了下眉,又忽然解锁手机打开私密相册,将手机调到静音后,才点开了其中第一个视频。
“我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
车里响起几不可闻的一声低喃,又被车载音响中“注意继续防暑”的广播彻底掩盖。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是个身穿纯白色,宫廷复古风芭蕾舞服的男生,视频不算很高清,此时距离并不足矣完全看清男生相貌,只能看出那过于完美的身材比例,如同造物主最偏爱的杰作,亦能看出舞台追光灯随他舞步而动,他身姿是那么轻盈灵动,好似“白天鹅”的现实写照,仿佛他不是沐浴在光里,而是,他就像是光本身。
镜头忽然推进,放大,聚焦,最终定格在男生回眸微笑的脸上。
这一次,主人公的模样终于清晰起来——
那赫然是许柠柚。
视频被按下了暂停,季砚礼垂眼看了片刻,忽然手指微动,指腹轻轻蹭了蹭屏幕。
恰好蹭过视频画面里,许柠柚弯起的唇。
2. Spicy2
许柠柚要搬宿舍了。
辅导员倒是并没有直接这样要求,只是问他:“你俩宿舍不在一个区,他在南区12号楼,我刚刚也问了他们辅导员,不过说是季砚礼现在人还不在学校,所以具体还没跟他提这个问题,我就先来问你了,你是想等着他搬过来,还是愿意搬到他那边去?”
只犹豫了很短暂的两秒钟,许柠柚就果断道:“那我搬过去好了,正好我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情,现在回去就能开始整理东西了。”
虽然辅导员说得并不是特别直白,可许柠柚还是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自己和季砚礼专业不同,除去都有课要在大教学区上,自己平时还经常要去艺术学院楼,而季砚礼则是要去法学院楼。
南区算是一个中间位置,到两个学院走路大概都要十分钟左右。
而许柠柚现在住的宿舍出门就是艺术学院楼,非常之近,可要走到法学院楼去,估计得走个二十分钟才行。
既然要做室友了,这样一个小问题,许柠柚完全不介意给对方稍微行个方便。
事情说定,许柠柚离开院办楼,到最常去的食堂时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吃不到馋了一整个暑假的小米椒鸡丁拌饭了,许柠柚只好在舞体生专用窗口买了个夹鸡胸肉的煎饼带回宿舍。
路上,他给楚温雨发信息讲了要搬宿舍的事情,可楚温雨却很快回过来一条语音——
“什么叫稍微行个方便?柠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你未来一年去艺术学院上早课的话可都要再早起十分钟了诶,对早晨来说十分钟是多么宝贵!你这可牺牲大了好吗!”
楚温雨讲话总是这样的,语气特别抑扬顿挫,许柠柚听得好笑,他边爬楼梯边也按住了语音条:“哪有你讲得这么夸张?我本来也要每天早起练早功的,不差这十分钟,况且他那边是二楼,还能少爬楼梯了,我觉得蛮好。”
这倒不是许柠柚自我安慰,他现在住的宿舍是顶楼六楼,虽然对舞蹈生来说爬六楼也并不多累,但常年练舞下来,许柠柚膝盖其实有损伤,舞不能少练,楼梯能少爬一些也是好的。
楚温雨倒也知道许柠柚膝盖不好,可他还是轻哼一声说:“不管怎么说,柠柚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这早已不是楚温雨第一次这么说了,许柠柚对此只是轻轻笑一下,不置可否。
显然是猜到了他不会回辩什么,不等许柠柚回信息,楚温雨就又发来一条语音:“不过我听说季砚礼那人像眼睛长在头上的,看谁都像在看反方律师,很难相处诶!而且还有人说过他好像有洁癖,你知道吗他从大一进校起就一直交双倍宿舍费,一直是一个人住宿的。”
许柠柚原本听前面的话还觉得好笑,可听到后来却不由怔了一怔——
他原先倒是并不知道季砚礼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宿。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能跟帅哥做室友是能养眼,不能的话也没什么。
许柠柚向来都想得很开,他边掏出钥匙开宿舍门,边用一句话就安抚好了楚温雨:”没关系的,新室友是谁都无所谓,我也不是要跟每个室友都相处得像和你这样要好。”
之后意料之中,收获了楚温雨一长串猫猫贴贴的表情包,且楚温雨还非常热情说要回学校来帮许柠柚一起整东西搬宿舍。
吃着寡淡的鸡胸肉煎饼,看着面前一整柜的,不同款式不同风格的小裙子,不同颜色不同长度的假发,还有相对应的一系列配饰道具诸如兔耳猫尾蝴蝶领结…
许柠柚尝试挣扎——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虽然他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但许柠柚暂时还是想保守一下自己的小秘密!
可楚温雨看起来很坚定:我都已经空出时间来了!两边宿舍离得不近,你还在六楼,一个人怎么搞得定?
不愿再拂好友心意,许柠柚退了半步,只说自己先整理,等快好了再给楚温雨发信息,这样楚温雨只用帮自己搬一下就好了。
和楚温雨说好了,许柠柚就放下手机,着手整起了东西。
小裙子假发道具化妆品,舞蹈服日常服,还有一些书本和种种日用品,都要分门别类装进收纳箱里…
许柠柚暗自庆幸,幸好今天已经练过舞了,不然搬完宿舍还得熬夜去练。
不过好在他生活习惯养成得很好,宿舍本也不乱,边整理边听着蓝牙音箱里喜欢的乐队唱歌,倒也不觉得太过枯燥。
……
一恍两个小时过去,许柠柚已经整好了三分之二,正努力将一条黑色纱裙塞进已经鼓起来的收纳箱里,宿舍门竟忽然被人敲响了。
许柠柚塞纱裙的手骤然顿住——
这是…楚温雨提前来了吗?
情急之下,许柠柚不得不边扬声应了句“马上来”,边飞快站起来把暂时塞不进去的黑色纱裙原丢进了衣柜里,又迅速环视一圈确定了表面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才小跑过去拉开了门:“不是说好等我…”
许柠柚原本想说“不是说好等我给你发信息的吗?”,可门拉开,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影,他却骤然止住了话音,更瞪大了眼睛——
来人…并不是楚温雨。
而是…自己的新室友,季砚礼!
这人未免有些太高了,发顶近乎都要碰上门框顶端,即便事实上许柠柚自己净身高也有180,可在这一刻还是感觉到了十分直观的身高差。
且…不仅仅是身高差,还有格外明显的体型差,甚至画风差…
不同于绝大部分大学生包括许柠柚自己,平时更习惯穿T恤卫衣,季砚礼穿的是件格外正统的白衬衣。
且不但衬衣纽扣一丝不苟系到最顶,甚至还打了领带,臂弯更是搭着件西装外套。
看起来简直像是才下班回家的总裁。
而且…
胸肌好像还蛮大的,衬衣布料看起来被撑得很饱满。
平时都是在网上吃好饭,现在乍一下近距离欣赏这种层次的实体帅哥,许柠柚难免有些眩晕,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想法有多危险。
他缓缓眨了下眼睛,喃喃自语般问出一句:“你…你怎么来了?”
太好了,许柠柚还记得自己。
这是季砚礼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至于第二个念头…
许柠柚并不知道,自己讲话时候,唇珠饱满色泽柔润的唇瓣微微开合,一小截淡粉舌尖被季砚礼悄然尽收眼底——
那么粉嫩又柔软,合该被发力含住,亲到求饶才对。
季砚礼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陷入掌心。
可任由脑海内这样恶劣的念头肆虐,表面上,他看起来却依然是冷静自持的,只是呼吸略微紧促了些许,嗓音倒还是一贯的沉稳,措辞听着更是彬彬有礼:“抱歉,没有跟你提前说一声就贸然过来,我刚刚实习回来,才听说要合并宿舍的事情,我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愿意搬宿舍吗?不愿意的话也可以…”
许柠柚从实体帅哥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了,后知后觉想起之前楚温雨跟他说的——
季砚礼一直一个人住宿。
现在看来,对方应该就是来跟自己提这个的。
应该是依然不接受合并宿舍。
许柠柚原本是真无所谓,可现在这么一个“男菩萨”真人版就近在咫尺,他难免还是有点小可惜。
但只有一点点,不多,许柠柚当即决定再多看两眼饱饱眼福。
这么想着,他目光就已经更向季砚礼腰腹探去了。
然而,却听季砚礼停顿一瞬,不紧不慢接上刚刚话头:“你不想搬的话,那我搬过来就好。”
空气莫名安静了两秒。
许柠柚倏然抬眸,嘴巴都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型。
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可爱。
实在是季砚礼这句话,太出乎许柠柚预料了。
无论是话里的内容,还是讲话的语气——
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勉强亦或惺惺作态意味。
许柠柚禁不住想——
这位季大校草,好像也并没有像楚温雨说得那么眼高于顶?
又过了两秒,许柠柚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摆手回答:“不用,没有不愿意,而且现在东西都已经整好大半了。”
季砚礼没有立刻接话,但许柠柚能够感觉到,对方目光就落在自己脸上,好似在评估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一样。
许柠柚本该很坦然的,可许是因为季砚礼此时和自己的距离实在太近,实体帅哥的冲击又上来了,许柠柚不大自在眨了眨眼睛。
就听季砚礼适时开了口,依然温和有礼:“既然这样,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已经整好的东西,我可以先搬过去一部分。”
许柠柚顿时更惊讶了,他脑袋都要摇成了拨浪鼓,一叠声婉拒:“不用不用,我等下有朋友会来帮忙,不麻烦你。”
许柠柚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在他说到“有朋友会来帮忙”的时候,季砚礼眸底晦暗神色一掠而过。
可那确实极其短暂而又隐蔽就是了。
“放心,”再开口时季砚礼语气如常,甚至沉稳嗓音自带一种使人信服的奇妙能力,“只是顺路帮你捎过去而已,不麻烦,也绝对不会乱碰乱翻你的东西。”
许柠柚微微皱了皱眉毛,急急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只是不想麻烦你而已…”
这是许柠柚的真心话,可在眼下的场合里,这样一句解释好像并不足够让人相信…
眼看季砚礼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一瞬犹豫,许柠柚还是改了口:“那就麻烦你了,稍等我给你拿。”
既然未来还要做一年室友,那偶尔这样帮忙捎带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次季砚礼帮了自己忙,自己下次再帮回去就好。
许柠柚不再纠结,听季砚礼又应了声“不麻烦”,他就将宿舍门彻底开大了,之后转身进去搬收纳箱。
季砚礼依然站在门口没动,很礼貌没有向里半步。
只是…
只是许柠柚不会知道,此时此刻附着在他背影上的那道眸光,其中饱含着何等惊人的,非常态的热切,烧灼,甚至黏稠。
可等他搬了两个收纳箱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季砚礼就早已恢复了先前礼貌又绅士的模样,甚至还温声道:“这太少了,我至少能搬走四个。”
听他这么说,顿了顿,许柠柚就又搬来了一个垒在上面。
只是这次不等季砚礼再说什么,许柠柚就率先开了口:“你帮我搬这些就好,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决了,谢谢你!”
让季砚礼帮忙搬走的三箱都是很正常的东西,一箱日用品两箱日常服,剩下已经整好的里面就都是女装假发道具还有化妆品了…
倒也并不是不信任季砚礼,只是这种东西还是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又忽然注意到什么,许柠柚迟疑问:“你的西装…方便吗?”
许是看出了许柠柚的坚决,这次季砚礼没再多说,他只摇头应了声“不碍事”,就弯腰一口气将三个大收纳箱都搬了起来,确实像是丝毫不在意还挂在自己臂弯的西装。
也确实好像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许柠柚视线又不自觉滑向季砚礼的手指与手臂,只是一瞬就收回。
微微有些口干舌燥,许柠柚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真要把未来室友当赛博“男菩萨”了——
谁让季砚礼的手也那么好看?
手指好长,尤其这样发力握着什么东西的时候,手背青筋竟同样格外明显…
小臂亦如此,明明掩在衬衣布料下,可许是因为用力,鼓起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竟好像比直白暴露在外,更显出两分难言张力。
“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见。”
直到又听见季砚礼讲话,许柠柚才倏然回神,抬头发现季砚礼已经转身向楼梯口走去了。
背影修长,步伐稳健,完全不像是抱着三个大收纳箱的模样。
许柠柚又看了两秒才关上宿舍门,晃了晃头,企图晃去满脑袋不干净的东西,他摸过手机给楚温雨发了条信息——
我快整好了!【兔兔跳跳】
楚温雨秒回:【猫猫来了】
许柠柚弯了弯唇,放下手机继续整起剩余不多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像之前那么心绪平静了,脑袋里翻来覆去转的都是季砚礼——
和之前有过的短暂交集感觉不太一样,跟楚温雨亦或传闻中的描述更大相径庭。
许柠柚现在只觉得季砚礼好像还蛮绅士礼貌的,嗯…还特别有力气。
又在脑海里慢镜头回放了一遍刚刚季砚礼搬收纳箱的模样,最后眼前画面定格在那双青筋凸起,充满力量感的手上,许柠柚满意舔了舔唇——
虽然没吃到小米椒鸡丁拌饭,但吃到了意料之外的香香饭,谢谢,饱了!
感觉很饱的许柠柚不再耽误时间,敛了思绪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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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舞台服还有零碎的小东西一一收好。
宿舍门被再次敲响的时候,许柠柚刚好给最后一个收纳箱扣好盖子,他小跑过去开门,这次先确认了站在门口的人确实是楚温雨,许柠柚才弯起眼睛朝他打招呼:“小雨!”
“柠柚!”楚温雨看起来也很开心,他走进门就朝许柠柚伸出了手,“快抱一下,好想你哦!”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两个半月前——上学期结束当天,后来整个暑假两人都没能见上面,因为楚温雨当练习生很忙,许柠柚…嗯,他也同样很忙。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假期比上学好像更辛苦,因为他家人布置给他的练舞任务,总是比老师要求得多更多。
许柠柚也抬起手,给了楚温雨一个拥抱。
两个半月不见,虽然天天都听楚温雨发信息碎碎念说很累,可他看起来倒好像比起之前更神采奕奕了。
不同于许柠柚干净清纯的长相,楚温雨本就属于明媚那卦的,现在又顶着一头很浅的金色头发,更将他衬得格外明亮。
许柠柚看着楚温雨的发色,有些羡慕又真情实感赞叹:“你这次的发色超级好看!”
知道许柠柚的父母什么样,因此楚温雨并没有说“喜欢就染”这样的话,只是抓了抓头发故作嫌弃:“漂了三次才成功的,感觉头发都要给我毁掉了!柠柚你还是不要染得好,觉得好看可以买假发戴着玩玩。”
他这么一说,许柠柚顿时想到了刚刚才被自己装进收纳箱的,那满满一大箱的,丰富多彩的假发。
许柠柚就又开心了起来,他重重点头:“没错,可以戴假发!”
两人又闲聊两句,就准备搬东西了。
楚温雨站在宿舍中央把整个宿舍都打量了一圈,有些疑惑:“柠柚,你东西这么少的吗?”
他以为许柠柚自己住了两年,应该有不少东西才对。
听楚温雨这么问,许柠柚才一下想起来季砚礼来过的事情,他如实告诉了楚温雨:“其实还有三箱的,但是…之前季砚礼来过一趟,帮我先搬过去了。”
楚温雨立刻夸张惊呼:“什么?那个高冷面瘫怪主动来帮你搬行李了?”
许柠柚被逗笑了:“你这是什么称呼…”
“我又没叫错,”楚温雨撇了撇嘴,“反正没听说过他这么热心的。”
许柠柚其实自己也是很惊讶的,他随口猜测:“有没有种可能,其实他只是表面看起来高冷而已?”
“哈哈哈哈外冷内热吗?”楚温雨笑出声,“柠柚你怕是小说看多了哦!”
许柠柚就不再说了,他本也只是随便猜的而已,干脆指着脚边的收纳箱转开话题:“好了好了,小雨你先帮我搬这箱好不好?”
“没问题!”楚温雨应了一声,就利落搬起了许柠柚手指的那一箱。
许柠柚在一个大的收纳箱上又垒了个小号的,一口气把两个都搬了起来。
他其实只是骨架小看着瘦而已,但力气并不算小——
毕竟男芭蕾舞演员,有时候是要托举女伴的。
许柠柚和楚温雨一前一后出了宿舍,一起往南区12号楼走。
两人对一路上收获的注目礼都已经很习以为常,谁也没觉得不自在,想到什么,许柠柚又说:“等全部搬完我们就先去买水,我要顺便给季砚礼带一瓶。”
算作对对方帮自己搬东西的小小感谢。
不过等他们到了新宿舍,敲开门进去后,许柠柚却在未来一年属于自己的书桌上,看到了一瓶自己平时最常喝的茉莉花茶——
双方打过招呼,不等许柠柚问,就听季砚礼温声开了口:“你这边的书柜衣柜都已经空出来了,共用衣柜的上层也清空了,还有浴室里的置物柜也空了一半,都可以直接用,有什么需要直接问我就好。”
听他这样说着,许柠柚一抬眼,便注意到了此时季砚礼的衣柜旁,也立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应该正是刚刚从他这边柜子整理出来的东西。
这效率简直比许柠柚原以为得要更快。
一瞬怔忡,就听季砚礼又语气自然补上一句:“另外,桌上的水是给你的,我想你一直在整东西,大概也没空去买水。”
这人实在体贴得超乎了意料,许柠柚颇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两秒他才呐呐点头:“好的,谢谢你!”
许柠柚没有说自己原本还准备给季砚礼买水,只想着如果明天对方愿意的话,他干脆可以请人吃顿午饭。
“不谢,”季砚礼摇了下头,唇角略微向上扬了一扬,即便弧度极不明显,可语气听起来好像也更温和了些,“我们都是室友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好像是句客套话,可季砚礼的语气倒是丝毫不客套,反而好像很认真。
如果是在网上有“男菩萨”这么讲话,许柠柚绝对立刻就要发动骚话攻击了,可现在面对实体的季砚礼,他也只是又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好哦。”
许柠柚这副模样看着格外乖,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头。
季砚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不动声色轻轻捻了捻指腹,又垂眸掩饰般看起了手机。
等季砚礼的目光终于暂时移开了,许柠柚才立刻偏头看向身旁楚温雨,同他眼神交流——
你看,季砚礼是不是真的没你说得那么高冷难相处?
楚温雨也同样用眼神回复——
是有些奇怪,但我暂时还是持保留意见!
许柠柚笑了笑,一瞬犹豫,他还是拿起了桌上的茉莉花茶。
整理了一下午东西,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口渴。
不过打开瓶盖,许柠柚并没有立刻就送到嘴边,而是转头问楚温雨:“小雨,你要喝吗?”
“要要要!”楚温雨飞快凑了过来,“我今天出来太急忘记买水了,渴死了!”
边小声抱怨着,他嘴唇已经凑到了瓶口准备要喝,反正他和许柠柚是真的要好,这样同喝一瓶水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恰在此时,一旁又忽然响起季砚礼的声音,很简短却又仿佛不容置喙:“等一下。”
楚温雨下意识动作顿住抬眼去看,就见面前伸来一只手,修长手指握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我这里还有一箱,”季砚礼淡淡道,“不够的话随便喝。”
楚温雨愣了两秒才抬手接过——
说来实在奇怪,他禁不住想,明明季砚礼这句话讲得很慷慨大方,可为什么听着…冷嗖嗖的?
3. Spicy3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楚温雨没再深想,他同季砚礼道了声谢就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去大半,随手把剩下小半瓶水放在许柠柚书桌上,楚温雨抬手揽住许柠柚肩膀:“走了走了,我们回去继续搬!”
许柠柚点头应“好”,却听季砚礼又忽然出声:“我也可以再帮忙一起,现在正好没什么事。”
可这次不等许柠柚说什么,楚温雨就率先回绝道:“不用麻烦你,我们最多再搬两趟就搬完了。”
“对,谢谢你哦,”许柠柚也跟着点头,语气相比起来倒是温软不少,可其实同样是在拒绝,“不过我剩的东西不多了,我和小雨能搞定的。”
季砚礼这次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眸光垂落过来,从许柠柚的脸上,移到他那依然被楚温雨的手轻揽着的单薄肩头,一触即收,这才点头低低“嗯”了一声,没再强求什么。
等许柠柚和楚温雨走出宿舍楼了,楚温雨才敢光明正大蛐蛐人:“不对劲,季砚礼真的不对劲!你去法学院问问看,就连他们同班同学,季砚礼都绝对没给他们既搬东西又买水!”
许柠柚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他想了想,也只能毫无根据随便猜测:“也许只是正巧他今天心情比较好而已。”
这在许柠柚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毕竟他自己心情好的时候,让他吃一天水煮菜鸡胸肉他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楚温雨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可现在他也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此也只能暂时终止这个话题。
不过楚温雨之前倒并没有故意逞强,他们确实又搬了两趟,就把所有收纳箱都搬来了。
许柠柚暂时把它们在自己书桌边都整齐垒好,才跟楚温雨一起靠在衣柜旁休息。
歇了五分钟,楚温雨就又满血复活了,他解锁手机看了眼时间,立刻激动抬头:“四点四十,食堂刚好刚刚开餐!走走走,小米椒鸡丁拌饭我来了!”
许柠柚顿时也打起了精神:“我也来了!”
他中午没吃到的小米椒鸡丁拌饭,下午终于能吃到了!
两人一起脚步匆忙往外走,不过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许柠柚还没忘礼貌邀请了季砚礼一句:“那个…要一起吃饭吗?”
可这次季砚礼却毫不犹豫摇了头:“我还不饿,就先不去吃了。”
许柠柚本也只是礼貌一下,没觉得季砚礼会应下来,于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跟楚温雨一起走出宿舍并带上了宿舍门。
因此他也并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宿舍内,季砚礼盯着关紧的宿舍门看了片刻,忽然蹙眉握拳抵了抵胃部,缓了片刻,他又抬手从一旁书柜的最上层取下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一颗就水吞了。
许柠柚和楚温雨如愿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米椒鸡丁拌饭,整个舌尖都火辣辣的,许柠柚满足得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就像只餮足的猫咪。
楚温雨也很满足,不过即便是好吃的饭也无法阻挡他聊天的热情——
从自己平时的练习生日常讲到一些听来的明星八卦,楚温雨讲什么都绘声绘色,听得许柠柚往嘴里送饭的动作都慢了两分,并第不知道多少次由衷发出感叹:“小雨,如果你穿越到古代,一定可以去当最优秀的说书先生。”
“我不!”楚温雨立刻义正严辞,“我要是真穿越回去了,高低也要当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许柠柚彻底笑出声来。
两人都完美践行了“光盘行动”,等出了食堂后就又要暂时分别了——
许柠柚婉拒了楚温雨跃跃欲试还想要帮自己安置宿舍的提议,只说让楚温雨下次回来直接到新宿舍找他,楚温雨只好遗憾挥手,蹦跳着往校门方向走了——
他也确实是请假跑回来的,回去还要继续上声乐课。
许柠柚目送楚温雨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也转身回宿舍。
到门口的时候,许柠柚没敲门,是自己用钥匙开的,他一个人住习惯了,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季砚礼也还在宿舍,不知道是已经吃过饭回来了还是一直没去吃,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书看起来很厚,许柠柚无意间瞥了一眼,瞥到应该是法律相关的。
许是听见了响动,季砚礼侧眸看过来,主动同许柠柚打招呼:“吃好了?”
许柠柚立刻点头点头——吃太好了!
今天简直是味蕾和眼睛都一本满足!
一瞬犹豫,他又转而问季砚礼:“你吃了吗?”
微微一顿,季砚礼摇头淡声道:“还没,还不太饿。”
事实上是完全没胃口。
许柠柚想了想,就打开其中一个收纳箱,从里面翻出一个芋泥碱水面包放在了季砚礼书桌上。
“那你如果等下饿了可以先吃这个垫垫,”许柠柚不大好意思道,“我这里只有这个,口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习惯…”
碱水面包和普通面包口感有差别,主要胜在相对热量低,作为芭蕾生,即便许柠柚是干吃不胖的体质,但他饮食一直都很注意。
季砚礼静了片刻,视线才从桌上的面包移到许柠柚脸上,此时他们一站一坐,他需要完全仰起头才好同许柠柚讲话。
其实季砚礼鲜少会用这样近乎仰望的姿态看什么人,因为没那个必要,可现在他仰望得是那么自然,好像早已这样看了不知多少次一样。
直把许柠柚看得不自觉蜷起了指尖,季砚礼才沉声开口:“吃得惯,谢谢你。”
很简单的六个字,可不知是因为季砚礼的语气太郑重了,还是他这次看自己好像看得稍微久了一点,还是以这样一个仰视的角度,总之,许柠柚在这个瞬间再次感受到了实体帅哥的正面冲击,甚至比白天时更甚。
堪堪忍住了到嘴边的一句“帅哥你知道这个角度看我很像在求婚吗?”,许柠柚悄悄咽了咽口水,转身回到了自己书桌边,准备打开收纳箱——
先把能放在宿舍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至于剩下那部分不能见人的…
许柠柚已经想好了,他打算这两天就在学校附近租个单间,当作未来一年的“秘密根据地”。
整理东西的时候许柠柚习惯用蓝牙音箱放歌,可他都已经把音箱翻出来了,却又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住了…
会不会打扰到季砚礼看书?
这样想着,许柠柚不自觉就又抬头去看季砚礼,却见对方也若有所感般又偏头看了过来。
视线猝不及防再次相撞,许柠柚微怔,就听季砚礼低声问:“有话要说?”
“没…”许柠柚回神摇了摇头,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只简单解释道,“本来想放个歌,忽然想起来你在看书,没关系,我戴耳机就好。”
边说他边已经要去帆布包里翻找耳机了,可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又在耳边响起——
“不用戴,”许柠柚听他语气平静道,“你放就好。”
找耳机的手顿住,许柠柚忍不住再确认一遍:“不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季砚礼回答得果断又笃定。
“你专注度真好。”许柠柚由衷感叹。
不像自己,他在看专业书的时候从来不敢听歌,不然听不上五分钟就想跟着摇头晃脑了。
听到许柠柚这句话,季砚礼神情古怪了一瞬,似是自嘲,不过许柠柚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放下心来打开了蓝牙音箱,连接好手机放起了之前没听完的歌——
“我有一只羽毛/飞越这泥沼/我和我的无力感他们满溢在这干枯的地毯/渐渐被遗忘/我和我的遐想——”
轻柔略显迷幻的歌声顿时在宿舍里回荡开来。
“deca joins。”季砚礼的冷调嗓音骤然响起,卡在歌词最后一拍应和进器乐声里,竟有种微妙的适配。
许柠柚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季砚礼是在跟他讲话。
听清季砚礼讲了什么,许柠柚立刻欣喜抬眸——
季砚礼竟然准确报出了这首歌的乐队名称!
这是个台湾乐队,倒不算很小众,不过许柠柚正在听的这首是他们最新专辑里的,传播度其实并不如老歌那么广,因此,他确实没想到季砚礼竟然听了这么两句就辨别了出来。
似是看出了许柠柚的惊讶,季砚礼简单解释一句:“我去看过一次他们现场。”
“我也看过一次!就在去年平安夜那晚,现场效果真的好绝!”这下许柠柚语调都扬了起来,一副遇到同好模样。
我知道是在那晚。
我本就是因为知道你会去才去的。
那其实是我第一次听这个乐队的歌。
但是四舍五入,也算和你一起过了平安夜。
这样的心声当然绝不会让许柠柚听到,因此表面上,季砚礼也只是佯装惊讶挑了挑眉:“好巧,我也是那次去的。”
意外开启了这样一个共同话题,许柠柚明显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也活跃了不少。
两人又就乐队相关的话题聊了一阵,越聊许柠柚越觉得季砚礼和自己听歌的品味极其相似。
不过等这个话题结束后,许柠柚就没有再找新话题了,毕竟季砚礼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会热衷一直闲聊的人,何况他还在看专业书。
于是许柠柚也专注整理起了宿舍,季砚礼便继续看书——
看自从半小时前许柠柚进宿舍起,就没能再往后翻过一页的书。
音箱里的歌播放过一首又一首,宿舍里没人讲话倒也不觉尴尬。
……
晚上九点半,许柠柚铺好床铺下来,终于算是大功告成。
他们宿舍是上床下桌的结构,因此上下床都需要爬床梯,上下床背对外面的时候,许柠柚总隐约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后背。
可等他下意识回头看去时,却只能看到季砚礼专注看书的背影,好像看得很投入,根本没有分给自己丝毫注意。
大概只是一个人住习惯了,现在突然多出个室友不太适应…
这样想着,许柠柚很快便将这种“错觉”抛之脑后,关掉了蓝牙音箱,他才开口问季砚礼:“我先洗澡,可以吗?”
也许是在沉浸式看书,季砚礼迟了两秒才回过头来,温声应道:“当然可以,正好我还有部分没看完。”
许柠柚注意到季砚礼的眼角好像都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看书久了的缘故。
简直肃然起敬,许柠柚没再多讲话打扰季砚礼,他抱着睡衣就进了浴室。
这边浴室也很干净,且可以明显看出并不是突击打扫出来的那种干净,而是一直都被清理得很好,置物柜洗漱台当然同样如此,甚至季砚礼好像有些轻微强迫症,他的东西都按高低大小排列得很整齐。
总之,许柠柚目前是真的很满意季砚礼这个新室友。
他在这样满意的心情里打开了淋浴,温热水流自发顶流向全身,许柠柚半阖起了眼眸,只觉得忙碌了一天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砰。”
季砚礼重重合上过去三个半小时,却只堪堪翻了两页的刑法总论,抬手用力抵了抵眉心。
淅沥水声隔着层门板时断时续传出来,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好像因此更引人遐思…
仿佛有无形水汽顺着门缝倾涌而出,弥散在空气里,又流淌进季砚礼的口鼻,让他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潮湿而又灼热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一刻钟…
水声停了,片刻后浴室门打开,很轻一声响动,季砚礼霍然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响起许柠柚轻软一声“我洗好了,浴室可以用了”,季砚礼才转过身,他目光只在许柠柚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甚至不到一秒就又敛了回去。
低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季砚礼就也立刻拿起自己的衣服大步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门再次被关上,许柠柚还有些怔然——
虽说自己确实不习惯洗完澡出来被人盯着看,可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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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礼未免有些太注意了?简直像是“非礼勿视”的具象表达!
边这么想着,许柠柚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准备列个明天的练舞计划。
可…听见水声响起的时候,许柠柚却蓦然走了神——
他不自觉脑补起可能出现的画面…
季砚礼的胸肌好像很饱满,手臂上的线条也格外有劲,是不是腹肌也同样会很完美?
嗯…还有那双逆天长腿,完全展露出来还裹着水珠的模样,会不会更具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许柠柚莫名就又觉得口渴了,他抬手端过水杯喝了两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都在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急忙晃了晃脑袋,许柠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要做的计划上——
他这周还是要以基础训练为主,之后从下周开始,除去老师要求的练习之外,就该要着手准备两支不同曲目的单人舞,以应对明年夏天的瓦尔纳大赛了。
所以明天就练…
就练…
季砚礼的腹肌是有六块还是八块?
听说这个是天生的,那他会有人鱼线吗?
应该会有?
又过了两秒,许柠柚再次“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又一次走神去想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样不行,许柠柚干脆暂时放弃了做计划,转而打开平板电脑登入B站,进入自己关注的一个专门分享国内外芭蕾舞经典演出的博主,挑了个很早年的《吉赛尔》净化脑子。
沉浸在舞剧中的时间流逝很快,等许柠柚无意间拉了下进度条才发现,竟然一恍已经过去近半小时了…
水声好像还在继续…?
许柠柚点了暂停仔细听了听,发现确实是还有水声。
季砚礼洗澡这么慢的吗…?
疑惑念头一闪而过,许柠柚正准备重新点下播放继续看,却忽然听见了很低一声——
“柠柚。”
这一声是真的很低很低,透着水声传出来,近乎显得虚无缥缈如同梦呓,许柠柚手指顿住,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然季砚礼洗澡洗得好好的,叫他干什么?
还只叫了后两个字?
许柠柚屏息凝神又听了片刻,可却再没听到除去水声之外的声音了。
不过犹豫一瞬,许柠柚还是站起来走到了浴室门口,以防万一是季砚礼真的叫他有什么事情。
抬手轻轻敲了敲浴室门,许柠柚略微提高音量问了一句:“季砚礼,你刚刚叫我了吗?”
水声依然在继续,许柠柚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等了两秒,许柠柚以为是季砚礼没听到,正要再更大声问一句,就听季砚礼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有很简短的两个字:“没有。”
许柠柚耳朵倏然泛起了痒——
这是因为季砚礼在洗澡还隔着门板的原因吗…这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沉,还有些哑?
实在有些好听得过了头,许柠柚忍不住想,这样的嗓音太适合用来发出一些特别的喘息…
意识到自己又双叒想了不该想的东西,许柠柚猛然后退一步,他欲盖弥彰般大声回了句“是我听错了!”,就转身快步回了自己位置坐下。
可这一次,就连高洁典雅的芭蕾舞剧都无法净化许柠柚了,此时此刻,他满脑袋都是打开微博看一看自己的赛博老公迟由有没有更新——
毕竟他可以光明正大馋迟由,还能肆无忌惮讲骚话。
许柠柚想得太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不知觉间水声已经停了。
他才刚刚打开微博还没来及看,就听见了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
完全是条件反射,许柠柚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眼神中染着些许毫不自知的期待——
虽然他和楚温雨都绝对是会洗过澡后穿好衣服再出来的人,但许柠柚知道有的男生在这方面并不太注意,很可能赤果上半身,下面随便穿条休闲短裤就出来了。
如果是那样…
然而,许柠柚的期待升起了不到一秒就被打破了——
季砚礼不但穿好了衣服,还穿得非常规矩板正…
下半身一条灰色休闲长裤,上半身竟还是件衬衣。
只不过是件不那么正式的,米色棉麻质地的衬衣而已。
可纽扣依然一丝不苟系到了最顶。
除了头发还明显湿着,刘海略显随意垂在额前以外,季砚礼这副模样就是下一秒去开视频会议也完全没问题。
看着简直不要太禁欲。
“浴室我刚刚拖了地,”而他开口,嗓音温沉如常,寻不到半分先前低哑,话里内容更是温和体贴,“还稍微有些滑,进去的话当心脚下。”
许柠柚没能立刻接上话来,并不由生出了些许对自己的谴责——
面对季砚礼这样一个绅士温和,禁欲礼貌的室友,自己竟然仅仅趁对方洗了个澡,就一直馋个不停!
这也太不尊重,太不礼貌了!
这样不行,不合适,不应该!
许柠柚羞得耳根都悄然染上了一层薄红——
当然,不是害羞,而是羞耻。
需要进行深刻反思的那种羞耻。
他自顾自想得认真,全然不知自己此时落进季砚礼眼里是副什么模样——
他耳根那抹薄红逐渐向下漫延开来,一路顺着那截如天鹅般纤长优雅的白皙颈段,缓缓漫上此时因为睡衣领口过大而一览无余的精致锁骨。
如同在白瓷之上点缀了一抹胭脂,实在妙不可言。
季砚礼倏然阖了阖眸,舌尖更是重重抵上犬齿——
想舔,想咬,想含住不放。
许柠柚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在这里认真反思对季砚礼不够礼貌的冒犯念头,可事实上季砚礼脑袋里的念头,远比他的要恶劣百倍。
更甚至,季砚礼刚刚在浴室里,早已做了比起来不礼貌百倍,亦冒犯百倍的事情。
4. Spicy4
许柠柚成功把自己反思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是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
他这次终于心无杂念做完了明天的练舞计划,也终于可以安心上床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许柠柚立刻解锁手机打开了微博——
决意还是要少馋室友,多馋迟由!
然而点开迟由的微博,许柠柚就小小叹了口气——
他的赛博老公今天没更新。
不同于自己固定周更的频率,迟由老师发微博向来没什么时间规律,可能连发三天,也可能半个月不发一条,任何一个他的粉丝包括许柠柚,都无法预测他下一条微博什么时候会来。
许柠柚只好又把中午看过的那条再次点开了。
他中午的留言不出意外已经被顶成了热门,下面回复也很多——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橙子宝贝虽迟但到!]
[回楼上那必须的好吗!橙子宝贝都已经有迟由老师的铁粉标了!]
[老婆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妙语连珠的?机票我出老婆来我家给我现场教学好吗!]
[楼上你算盘响得我在英国都听见了!]
[迟由老师到底看不看评论区!这送上门的老婆都不要吗!]
……
看到这里,许柠柚忍不住笑了笑。
又有粉丝给他和迟由老师拉cp了。
当然了,这纯粹是靠他自己浪出来的。
迟由从来没回复过一个字。
不过事实上,迟由也确实没有回复过任何人,甚至每次发微博也都只有张孤零零的照片,连个标点符号都欠奉。
是真大写的高冷。
好在许柠柚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评论本也不是为了要回复的,只是单纯吃到好饭了赞美一下厨子罢了。
退出迟由老师的微博,许柠柚又点开自己评论区看了看粉丝们给自己的留言,随手回复了两句——
[老婆第一天开学过得好吗?给你看我这个秋天捡到的第一片落叶!【图片】]
来个橙子:今天意外地不错!落叶好看~我这边还超级热!
[老婆老婆我今天也开学了,我不贪心老婆亲我一口我立刻就能好!]
来个橙子:mua~mua~mua~多送你两个记得躲在被窝里悄悄看哦!
[老婆这周准备做什么香香饭?花嫁公主来一口吗!ps:老婆扮什么我都爱!]
来个橙子:这周还没想好,花嫁可以考虑考虑~
……
十一点的睡觉闹钟响起,许柠柚准时放下手机,准备酝酿睡意。
不过他闭眼前还是偷偷看了季砚礼一眼——
季砚礼还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竟然还在看书。
许柠柚有被震撼到,他没再跟对方讲话,而是轻轻翻了个身闭起了眼睛。
隐约之间,许柠柚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件什么事情,可今天一天又是练舞又是搬宿舍,不累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想了两秒没想起来,干脆就放任自己沉入了睡梦中。
呼吸亦逐渐变得均匀而又绵长。
不知过去多久,季砚礼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是他上大学以来,不,应该说是至少从中学起至今,看专业书效率最低的一天。
缓缓呼出口气,季砚礼放轻脚步走到了许柠柚床边。
他身高足够高,夜视力也很好,即便此时只有背后他自己的台灯泛着昏黄光亮,也足够让他将许柠柚的睡颜清晰捕捉——
许柠柚醒着时就很乖,睡着了看起来更乖。
季砚礼的目光从他纤长卷翘的睫毛,缓缓滑到轻缓翕动的小巧鼻尖,掠过他睡得微微泛粉的光滑脸颊,最后停驻于那微微张开的,色泽柔润的唇。
甚至能隐约瞥见一小截淡粉舌尖。
好像引得人不自觉就想要探出手指将其勾住,百般狎昵把玩,又愈发深入,肆无忌惮在那温热口腔中搅弄。
比白天时更要恶劣十倍甚至百倍的念头在季砚礼脑海中翻腾,搅得他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
好像根本难以自控的,季砚礼原本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甚至指尖都已经向许柠柚的唇探去…
许柠柚依然睡得香甜,对这样逼近的危险无知无觉。
然而,就在那指尖堪堪要触碰到许柠柚唇瓣的前一秒钟,季砚礼却像是从某种妄念中猝然清醒过来般,倏然顿住了动作——
只差毫厘。
只差毫厘,就可能让妄念变成现实。
骤然阖了阖眸,季砚礼自我警醒般向后退了半步,没再停留,他转身大步走向了阳台,甚至脚步都罕见失了一贯的沉稳。
最近天气还很热,即便是深夜也不见多少凉意,尚且带着微温的晚风更无法吹散季砚礼心尖躁热。
薄唇微张,季砚礼缓缓呼出一口仿若烧灼的气,静了片刻,他又忽然抬起右手——
是刚刚想要触碰许柠柚的那只手,手腕上戴着一只黑色手表。
看起来莫名像种束缚。
季砚礼点亮表盘又在上面按了两下,直到屏幕上弹出提示——
确定将电击幅度调试到最大值吗?
季砚礼毫无犹豫点下了“确认”。
下一秒,手表内侧贴近腕部肌肤的位置,就依照指示释放出了不至于伤害健康,却也绝对足矣激发明显感觉的电流。
微电击作用下,季砚礼手背青筋愈发凸起明显,甚至连指尖都随之打起了颤。
当然是很痛的,可他却在这样的痛感中渐渐平静下来,似是寻求到了某种宽恕。
-
许柠柚这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他被闹钟叫醒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一瞬迷茫,忘了自己已经搬了宿舍。
不过下一秒,翻身对上了站在宿舍中间的高大人影,许柠柚就在瞬间清醒过来——
季砚礼身上已经不是昨晚那件棉麻衬衣了,取而代之的是件灰色短袖。
健身穿的那种,紧身的…
在这过于贴身的布料之下,季砚礼的宽肩窄腰,清晰的胸肌甚至腹肌轮廓,还有手臂上紧致的肌肉线条,全部都无处遁形,展露在许柠柚眼前…
许柠柚目不转睛看了片刻,忽然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大清早睁眼就给他看这个,真的好怕流鼻血!
季砚礼正低头戴手表,赶在他戴好手表要抬起头的前一秒钟,许柠柚刻意轻咳一声坐了起来,好似有意遮掩什么。
听到动静,季砚礼立刻抬眸看过来,眸光相对一瞬,他就挑了挑眉,率先问“早”,微顿一秒,又关切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睡得很好!”许柠柚点了点头,回答得真心实意,就是不太敢继续看季砚礼。
想到什么,许柠柚转移话题主动问他:“你这是要出去运动吗?”
“嗯,”季砚礼点头,“去晨跑。”
顿了顿,他又温声反问:“需要帮你带早餐吗?”
“不用,”许柠柚微怔一瞬才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吃碱水面包就好,吃完我也要出门练舞。”
“我刚刚也吃了你昨晚给我的那个,”季砚礼低声说,“味道很好。”
许柠柚瞬间就弯起了唇角,开心得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他很热情说:“我还有很多,昨天才买的就放在书桌上,你下次想吃可以自己拿哦!”
季砚礼嗓音温沉应了“好”,才抬步往宿舍门口走。
赶在他要抬手开门的时候,许柠柚又忽然叫住他:“对了,你中午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吃午饭?”
许柠柚还记着要感谢季砚礼昨天帮自己搬东西。
可这次季砚礼没有立刻回答,他脚步顿住,片刻后才转身抬头看过来——
此时许柠柚还坐在上铺的床上,和季砚礼又变成了一高一低的位置。
季砚礼仰头注视了他两秒,忽然沉声问:“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许柠柚摸不太准季砚礼这么问的意思,他迟疑点了点头,又很快补上一句:“如果你不愿意…”
可话没说完就被季砚礼打断:“好。”
略一停顿,季砚礼又说:“我很愿意。”
许柠柚蓦然噤了声——
虽然知道季砚礼只是在回答他刚刚的话而已,可可可…
可大清早顶着这么一张帅脸仰着头这么讲话,真的很涩瑟好吗!
“愿意什么?愿意和我步入婚姻殿堂吗?”——
一句骚话已经涌到了嘴边,许柠柚堪堪凭借惊人意志力忍了下来没有说出口,毕竟季砚礼看着就太正经了,甚至还不知是弯是直,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接受有个天天馋他身子,还把骚话挂嘴边的室友!
“那就中午见!”许柠柚匆匆丢出这句话,就不再看季砚礼一眼,而是转过身去从床梯下了床。
“中午见。”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响在背后。
等许柠柚回头看去时,宿舍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许柠柚总算长长吐出口气,一溜烟跑进了浴室打开冷水洗脸——
他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不过五分钟后,洗漱完毕解锁手机,看到他妈发来的一连串信息,实体帅哥带来的冲击就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想起了昨晚睡前忘记的事情——
妈:不是说最后一遍练习录了视频要发给我吗?我等了你整整一天,可等到现在你还没有发来,这就是你现在对待芭蕾舞,对待长辈们的态度吗?
妈:整个暑假我都一直跟你说,明年夏天就是瓦尔纳大赛了,距离你上次参加国际赛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就这么自信还能延续之前的金牌辉煌吗?
妈:整个夏天我们全家都围着你一个人转,我和你姥姥天天从早到晚给你扣动作盯细节,你爸下班赶着回家给你做健身餐,连你姥爷都特意写了书法鼓励你,你不好好练舞不出成绩,对得起我们全家吗?
许柠柚盯着手机屏幕上满屏长篇大论,呼吸渐渐有些发紧,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又来了,又是这样!
明明自己只是不小心忘了发而已,明明只是这么一个小错误而已,可怎么到了他妈妈那里,就好像是他做了多么恶不可赦的事情一样?
还总问他“对不对得起全家”,可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过…
许柠柚下意识想要打字解释——
对不起,我昨天吃过饭后就忙着搬宿舍,才不小心忘…
可打了一半,许柠柚又忽然顿住指尖,转而按下了“删除”,把这半句话删得只剩了开头三个字。
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许柠柚点下发送:对不起。
之后他立刻打开平板登上微信,把昨天录好的练舞视频发了过去。
他不想再解释了——
如果每次解释得到的都是加倍指责而不是谅解,那么解释也就没有了意义。
发完趁他妈还没有回信息过来,许柠柚果断退出微信打开了微博——
迟由老师依然没更新,因此许柠柚只是边啃着碱水面包,边又看了看粉丝们给自己的新增评论。
大家夸起他来是真能把他吹得天花乱坠,不到十分钟,许柠柚的心情就由阴转晴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放下手机又喝了半杯温水,这才背上自己的帆布包出门。
明天才正式开始上课,今天的练舞室依然冷清,尤其是现在才早上九点。
许柠柚换好了练舞服,独自开始把杆控腿。
……
基本功的训练总是枯燥无趣的,好在许柠柚早已习以为常。
他今天计划要练的内容其实比昨天更多,不过已经约好了要和季砚礼一起吃午饭,因此练到中午十一点半,许柠柚就暂时停了下来,换了衣服回宿舍。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季砚礼正靠在书桌边看手机,一见他进门便抬头问:“走吗?”
一副做好准备等待已久的模样。
许柠柚微愣——
这人这么饿的吗?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腹诽一下,并没多耽误,应了声“走”就率先又出了宿舍,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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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来的季砚礼:“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可季砚礼静默片刻,却不答反问:“你昨天下午吃的什么?”
许柠柚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小米椒鸡丁拌饭。”
——他和楚温雨在食堂的最爱。
季砚礼又问:“那你今天还想吃吗?”
许柠柚毫不犹豫点头,毕竟他已经馋了一整个暑假了,至少连吃三天不是问题。
于是季砚礼便道:“那就吃这个。”
两人说好,就直奔小米椒鸡丁拌饭所在的二食堂去了。
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里知名度都很高,这还是第一次“同框”,一路上许柠柚明显感觉到了比平时翻倍还不止的注目礼,间或夹杂一些并无恶意的小声议论。
不过许柠柚并不关注,季砚礼就更是完全漠视了。
进了食堂后,许柠柚带着季砚礼直奔小米椒鸡丁拌饭窗口,并赶在季砚礼掏出学生卡之前就飞快把两人的饭钱都刷了。
季砚礼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可等坐下来后便直接问:“为什么要请我吃午饭?”
许柠柚黑而亮的大眼睛注视他,模样格外坦诚:“谢谢你昨天帮我搬东西。”
季砚礼垂眼看着面前满盘冒尖的小米椒,嗓音却莫名沉了两分:“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叫我今天一起吃饭的?”
没太听懂季砚礼问这句话的意思,许柠柚一瞬迟疑,还是呐呐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许柠柚就注意到面前人下颌线弧度好像绷紧了些许,就像是…不太高兴?
这个念头来得实在莫名而毫无根据,只是不等许柠柚揣测更多,就听季砚礼又忽然问:“喝饮料吗?我去买。”
话题转得太快,许柠柚愣了一秒才急忙回答:“我要酸奶,无糖的就行!”
“好。”季砚礼应了一声,就转身去了卖饮料的窗口。
他回来得很快,手里多了两瓶酸奶,两瓶一样的无糖。
把其中一瓶推到许柠柚面前,季砚礼才坐下来开始吃饭。
比起这个年龄很多男生的风卷残云式吃饭,季砚礼吃饭速度并不快,好像自带一股慢条斯理的沉稳气质,硬生生把食堂拌饭吃出了高级餐厅效果。
许柠柚也被带着不自觉缓下了速度,边吃边和季砚礼随口聊天。
季砚礼看起来态度如常,完全没有表露出像先前一瞬那样的不高兴,许柠柚合理怀疑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聊得也并不算多——
毕竟季砚礼不是楚温雨,并不会总是有讲不完的话。
好在他虽然话少,却一直都耐心又专注,尤其是许柠柚眼眸微亮问他“你觉得好吃吗?”的时候,季砚礼咽下一大勺裹着小米椒的鸡丁,回答得认真又诚恳:“很好吃,你下次还可以叫我一起来吃。”
许柠柚立刻就弯起眼睛点头,也又埋头舀起了一大勺,他当然没有注意到,季砚礼讲完这句话,就边慢吞吞喝了口酸奶,边一只手在桌下轻轻揉了揉胃。
这顿饭进入尾声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个娃娃脸男生忽然出现在了他们桌旁,他径自把一大杯奶茶放在了季砚礼手边,一副孔雀开屏模样:“砚礼哥,请你喝这个!校门口新开的店,人超多的,我特意排了半小时才买到的哦!”
简直毫不掩饰自己对季砚礼的好感。
周围同学都暗暗八卦看过来,许柠柚也捧着酸奶瞪大眼睛——
看戏ing!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季砚礼会是什么反应,许柠柚兀自揣测,像季砚礼这样绅士礼貌的人,应该即便是拒绝,也不会太过冷硬不留情面?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现,就被季砚礼亲自打破——
只是瞬间而已,许柠柚就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眉眼间褪去了先前温和,他眉心亦略微蹙了起来,显得又沉又冷,语气同样如此,出口的话更是直白而不留分毫余地:“不用,我不习惯喝别人的东西。”
他话音落下,周遭空气都仿佛冷了两分。
也是直到这一刻,许柠柚才忽然对之前楚温雨同他讲的,关于季砚礼的高冷传闻有了些许实感。
许柠柚不自觉咬了咬吸管。
桌边男生当然也变了脸色,可他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在张口前见季砚礼抬眼瞥向他,那眼神中的冷意近乎要化作实质涌出来了。
男生顿时被冻得一个激灵,他瞬间闭了嘴,抬手抄过桌上奶茶就转身一溜烟跑出了食堂。
速度快得让许柠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和他只是普通同班同学,”季砚礼的低冷嗓音又蓦然响起,将许柠柚拉拽回神,明明同样是这把冷调的嗓音,可语气却分明与刚刚截然不同了,冷漠散去,反而透出两分郑重意味,“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
完全没想到季砚礼会同自己解释,许柠柚惊讶张了张嘴——
这就是法学生吗?许柠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季砚礼也太注重自己名誉权了叭!
为了让季砚礼放心,许柠柚也端正了神色做出保证:“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然而许柠柚讲了这句话,却见季砚礼好像莫名滞了一滞,似是想解释句什么,可最终他也只是问:“吃好了吗?”
许柠柚没再多想,他放下被自己吸空的酸奶杯点头:“吃好了!”
边说,他边站起身端起了自己的托盘,准备送去回收处,正要腾出一只手来拿酸奶杯,就听季砚礼叫住他说:“放那就好,我来拿。”
许柠柚没在这件小事上同他客气,只小声说了句“谢谢”,就乖乖双手托着自己托盘,先一步转身往回收处走了。
食堂里人来人往嘈杂吵闹,没人注意到在许柠柚身后,五分钟前才高高在上说过“我不习惯喝别人的东西”的季大校草,此时却动作自然拿起了已经被许柠柚吸空的酸奶杯送至嘴边——
薄唇微启,含住了那已经被许柠柚咬得扁扁的,甚至泛起些微湿意的吸管,轻轻抿了一抿。
眼眸微阖,好似品味。
5. Spicy5
第二天起就正式开学了,之后接下来的一整周,许柠柚都忙得像只飞速旋转的陀螺。
当然了,是那种很漂亮的小陀螺。
柠柚牌小陀螺每天从教室转到练舞室,又从练舞室转回教室,如此反复就已经占据了他很大一部分时间。
而看房租房这件事情,就更为他本就不富裕的休息时间雪上加霜。
但这却是拖延不得的——
毕竟这周末就要发新的女装视频了,今时不同往日,许柠柚不可能再像之前两年那样,直接关起门来在宿舍穿女装录视频了,不然…
许柠柚想,不然绝对会吓到那么正经又内敛的季砚礼,被对方当作变态甚至用法条制裁的!
因此,找到未来一年的“秘密根据地”,是真的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不过“百忙之中”,许柠柚这一周里倒是还和季砚礼一起吃了两次午饭。
一次就在开学第一天,两人都要去教学区上早八的课,于是便一起出了门,临到教学楼前分开时,是季砚礼主动提起的:“今天中午还要吃小米椒鸡丁拌饭吗?”
许柠柚立刻就弯眼笑了,他还难得有些小得意般朝季砚礼挑了挑眉:“是不是很好吃?昨天没吃够对不对?”
季砚礼不置可否,他垂眼注视了许柠柚片刻,才低声答:“是不够。”
当时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许柠柚莫名觉得季砚礼说的“不够”,好像并不是指吃饭。
可很快他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指吃饭,还能指什么?
于是许柠柚很给面子点了头,虽然已经连吃两天小米椒鸡丁拌饭了,可他也确实还没吃腻,不介意和季砚礼一起再吃一天。
至于另一次一起吃午饭,倒并不是事先约好的。
只是因为许柠柚这天下午都是在教室里上纯理论课,不用跳舞,他中午就先回了趟宿舍放练舞服,恰好碰上季砚礼在宿舍讲电话——
许柠柚进门的时候,季砚礼正坐在书桌前,他面前是摊开的笔记本电脑,鼻梁上竟还架了副金属细边眼镜。
镜片看起来很薄,应该没有度数,许柠柚猜测可能是防蓝光用的。
或许是在电脑屏幕荧光的映衬下,这副眼镜并没能让季砚礼更显温和,反而显得他镜片后的黢黑眼眸深沉难辨,仿若幽深寒潭。
斯文败类。
即便知道季砚礼是个真绅士,可看到他这副模样的那一瞬间,许柠柚脑海中还是难以自控浮现出了这个词,他更是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谁能想到只是回宿舍放个东西而已,竟就能吃上这等好饭?
季砚礼戴眼镜的模样也太带感了些,许柠柚在心里尖叫,爱看多戴!
大概是听到了许柠柚进门的动静,季砚礼抬眼看过来,边略微加快了语速对电话那头的人收束对话:“昨天QA科技拟定的条款里,对双方合作权责方面不够明确的地方我都已经标了出来,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第五条和第七条,不给他们玩这种文字游戏的机会。”
略一停顿,季砚礼又问:“除此以外,沈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许柠柚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听片刻后季砚礼又应了句“知道了,沈总再见。”就放下了手机,之后见他转向自己问:“吃午饭了吗?”
可彼时许柠柚心神还没从对眼前“好饭”的品味里出来,听季砚礼这么问,他一不留神就秃噜出一句:“谢谢,饱了。”
语气还很是满足。
季砚礼一顿,眉峰微微抬了抬,好似疑惑:“嗯?”
许柠柚被这低低一声倏然拽回了神,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胡话…
救救…!
许柠柚简直尴尬得恨不得直接钻进地板缝里去。
他根本不好意思再同季砚礼对视,只垂头攥着T恤下摆,生硬找补:“不是…我是说,谢谢关心,我还没吃…吃完就该饱了!简化一下就是…谢谢,饱了!”
拜托季砚礼相信一下好吗!
许柠柚话音落下,就听面前响起一声模糊笑音,不过极其短促,等抬眼去看时季砚礼已经神色如常,他摘了眼镜随手放在桌上,起身向许柠柚走过来:“正好我也还没吃,一起?”
看起来像是相信了…?
许柠柚悄悄松了口气,立刻点头点头。
不过后来一整顿午饭,许柠柚都吃得很谨慎,生怕对上季砚礼那张帅脸,自己又会一不留神“口出狂言”,好在直到他们分开各自去上课,许柠柚都没再犯同样的错误。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周末,许柠柚连着跑了一周,终于把自己未来一年的“秘密根据地”定了下来——
就在他们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小区里,房子不算很大,就是一室一厅的单间公寓,不过对于许柠柚来说,这已经比学校宿舍大了不少。
其实许柠柚原本还看了另一套有更大客厅的,觉得如果租来了,以后可以拍一些相对远景有情境的视频,可那套装修风格非常冷淡,就是最简约的黑白灰配色,和他平时的作品风格不太一样,真租来了还得再搭配软装布置背景。
许柠柚因此在这两套里纠结,谁知不等他纠结出个结果,中介就打来了电话,说大客厅那套已经被人租掉了,且一下付了一整年房租。
“租的人也是你们学校学生,”中介是个性格开朗的年轻女生,她在电话里随口同许柠柚聊了两句,“我发现你们学校好看的人是真不少哈,租那套的也是个帅哥,不过不是你这种类型的,就是那种硬帅,还特别高,我看着至少得有一米九,不过感觉性格超冷淡,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多说第二个字的那种!这么看倒是和他租的那套房很适配…怪不得他去看了一眼就立刻定下来了!”
当时听中介这么说,许柠柚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季砚礼那张帅脸。
可很快他就又觉得是自己想当然了,一来季砚礼并没有表露出要租房的需求,二来他们学校有体院,像中介小姐姐描述得这种一米九高冷硬帅款,许柠柚觉得估计也不少,只是没有帅到季砚礼这种程度罢了。
许柠柚很快把这句闲聊抛之脑后,并不再犹豫立刻租下了现在这一套房,怕再犹豫下去这套也要被别人租去。
签合同是在周五下午,刚好许柠柚下午没课,因此他一把房子定下来,就原地跑回了宿舍——
准备立刻把他全套“装备”都搬过去。
女装,假发,道具还有化妆品,整整四个大收纳箱,这一周来就都立在他衣柜旁的角落里没有被打开过。
好在季砚礼是个很有分寸的室友,从来没问过相关问题。
许柠柚回去搬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怕碰上季砚礼的,即便知道季砚礼并不会多问什么,可还是免不得心虚。
不过很幸运地,许柠柚回到宿舍时候季砚礼并不在,他一连来回搬了两趟,顺利把四个大收纳箱都搬去了租的房子,都一直没碰上季砚礼。
直到晚上,季砚礼又是一副西装革履模样实习回来,他进浴室洗手时候路过许柠柚这一侧的衣柜,许是注意到了空出来的角落,季砚礼脚步有一瞬停顿,目光好像也在那处多停留了两秒。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没有开口问什么,倒是许柠柚主动同他解释了一句:“今天下午没课,我就把…把剩下的东西都整理了,不然一直放着占地方…”
许柠柚觉得自己也不算完全说谎,充其量只能算有小小隐瞒而已。
这样想着,许柠柚才觉得底气稍足了两分,努力表现得更自然些。
殊不知他簌簌轻颤的睫毛,还有无意识绞在一起的葱白手指,都早已被季砚礼无声收入眸底。
静默片刻,季砚礼才挑了挑眉,低声抛出一句“挺好的”,就转身进了浴室。
看起来就像是对此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许柠柚总算松了口气。
他这一晚的心情格外好——
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能在新租的房子里,不怕被任何人打扰地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录视频,许柠柚就根本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因此他早早洗了澡就上床躺下了,这样就不怕季砚礼会看到他完全藏不住的迷之笑容了!
躺在床上,许柠柚照常打开微博,先看迟由老师有没有更新。
然而迟由的最新一条微博,竟还停留在之前那张缠裹缠手带的手照上,这都已经过去近一星期了,迟由竟然还没更新。
许柠柚只好遗憾退了出去。
然而一瞬犹豫,许柠柚还是没有忍住,顺着床边偷偷看向了季砚礼——
季砚礼也才刚刚洗过澡出来,依然已经一丝不苟穿好了长袖衬衣和长裤。
不过头发还是湿着的,他正靠在书桌边低头看手机,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应该是在回信息。
许柠柚眼睛一眨不眨,眼睁睁看着季砚礼头发上的一滴水珠顺着发丝滑下来,滑过他过于清晰而锋利的下颌线条,又蜿蜒过了那明显凸起的凌厉喉结…
那是种非常直观的,有些冷然的性感。
最后,那滴水珠“啪嗒”一下,坠落在了季砚礼正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许柠柚猝然被惊回了神。
他欲盖弥彰般翻了个身,对着墙壁口干舌燥,不敢再看季砚礼一眼。
拜托迟由老师快快更新叭!
许柠柚在心里哀嚎,他真的不想再天天馋室友了!
这样不好,不合适,不应该!
又深刻自我反思了半晌,许柠柚才再次点亮手机屏幕,看起了粉丝评论。
他之前随手回过一句“花嫁可以考虑考虑”,这条回复早已被很多粉丝点赞过,许柠柚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就扮花嫁公主——
他向来都很乐意在这方面满足粉丝们的小小心愿。
不过具体是什么风格的花嫁公主,许柠柚还要再多想一想。
脑袋里一一划过自己已有的公主裙,还有相对应的假发与配饰,许柠柚隐约有了些想法…
睡觉闹钟准时响起时,他放下手机,怀揣了满满对明天的期待闭上眼睛。
当然,此时的许柠柚绝对不会想到,这世上不仅能量守恒,幸运值大概也是守恒的…
第二天周六,许柠柚没有起来就立刻去出租房那边,他照常按照前一晚做好的练舞计划,先去练舞室练了整整一上午的舞,直到把计划里的内容都完成,这才安下心来去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一路上,许柠柚脚步都比平时更雀跃两分。
进到房间里关好门,许柠柚第一时间拉起窗帘打开灯,就直奔正躺在地上的四个大收纳箱,最先打开了放着小裙子的那两箱。
他已经想好了,今天要扮一个暗黑风的花嫁公主,带一点点哥特式的那种,嗯,总之跟上一周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力求当个“百变橙子”!
然而很快,许柠柚就发现了不对——
他把两个收纳箱都翻了一遍,竟然都没翻到自己今天要穿的黑色纱裙。
怎么会这样?
沙发是昨天搬来东西之后才清理过的,许柠柚皱着眉毛,干脆把两个收纳箱里全部的小裙子都一股脑儿倒了上去,一条一条更仔细翻找起来。
可是…
十分钟后,把每一条都翻看了一遍的许柠柚绝望发现——
还是没有!
明明所有的小裙子都在这里了,怎么偏偏就少了那一条?
这根本不合常理。
许柠柚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回忆上次见到他的黑色纱裙是在什么时候…
可两分钟后,想起什么,许柠柚倏然瞪大了眼睛,脸色却更苍白了两分——
他记起来了…
之前搬宿舍那天,他正在塞这条黑色纱裙没塞进去,宿舍门就被季砚礼敲响了,当时太着急,他就干脆先把这条纱裙原丢回了衣柜里。
可后来…
后来,他就再也忘记拿出来了!!!
他从那间宿舍搬了出来,后来自然会有新同学住进去…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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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一下陌生的男同学搬进去,打开衣柜,看到了里面躺着的黑色纱裙…
许柠柚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已经看到了多年前故去的太奶…
即便事实上,对方应该并不会知道那条裙子的归属权是自己。
可现在就又有了新的问题——
他,要不要,去把这条裙子找回来…?
理论上说,他其实可以直接当作这条裙子已经丢了,今天也大可以临时换一个扮相。
但…
但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使然,许柠柚在这方面稍微有些强迫症——
那是他的裙子,他已经明确知道丢在了哪里。
如果不去找回来的话,就像吃鱼被鱼刺卡住一样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许柠柚是真的左右为难,坐立难安。
恰在此时,他手机忽然震动两声,是楚温雨发来的信息——
小雨:柠柚我和你说!我今天上表演课反串了一个女生角色,是要穿小裙子的那种!他们都夸我好看!
小雨:但是我一下就想到了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我们一起跳过的那个芭蕾舞剧,你当时就跳了反串,简直美翻所有人!
小雨:我们柠柚女装反串才是yyds,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们看看!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条条信息,乍然之间,如同一道白光闪现在许柠柚脑海——
许柠柚眼睛亮了起来,他指尖飞动回了一条——
小雨,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
没来及再回楚温雨发来的一长串问号,许柠柚腾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抄上钥匙飞奔出门。
是他之前陷入了死胡同里,满心只想着会被发现自己穿小裙子的秘密,完全没想到得益于他的专业,他其实有个浑然天成不被怀疑的理由——
说成是舞台服不就好了!
一路飞奔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宿舍,停在门前,许柠柚却没有立刻抬手敲门。
他边平稳呼吸边在心里酝酿了一遍措辞,这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虽然已经想好了合理理由,可在等待开门的短暂时间里,许柠柚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心跳都明显要比平时略快一些。
且今天是周六,还不确定宿舍里有没有人…
不过好在许柠柚并没有忐忑很久,面前的宿舍门就被从内拉开了,出现在眼前的,竟还是张略微有些眼熟的脸。
只是还不等许柠柚想起为什么会眼熟,面前男生就率先惊讶出声:“柠柚同学?竟然是你!”
许柠柚微微一愣,下意识疑惑开口:“你是…?”
发现自己没被认出来,男生看起来好像也并不尴尬,他冲许柠柚笑了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孙亦,是体院的,上学期你帮过我一次,我跑步时候扭了脚,是你路过把我扶去校医院的!”
听对方这么说,许柠柚才想起来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情,难怪他会觉得眼熟。
许柠柚点头回答:“我想起来了!”
之后不等孙亦再开口,许柠柚就立刻表明了自己来意,他努力忍住了说谎时候的忐忑不安,强迫自己把语气尽所能放得镇定平稳:“我来是想问一下,你搬来时候有没有在衣柜里看到过一条黑色纱裙?那是我之前落在这里的舞台服…”
“有有有!”孙亦立刻点头,“我当时就猜会不会是你们艺术学院谁落下的舞台服,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是你的!”
许柠柚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急忙点了点头,顺着说道:“是哦,确实蛮巧的。”
“你等我一下,”孙亦边转身边说,“我去给你拿。”
许柠柚连忙应了“好”。
他就站在宿舍门口等,看着孙亦很快去而复返,还非常体贴替自己把纱裙装进了一个手提袋里,只不过就是…
“就是这个手提袋有些小了…”孙亦有些难为情道,“可我暂时也没有更大的了。”
纱裙蓬蓬边都明显扎在手提袋外边。
不过对于现在的许柠柚而言,能这么顺利找回自己的小裙子已经是万幸了,他并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没关系的,你没直接丢掉我已经很感激了,”许柠柚语气诚恳同孙亦道谢,“谢谢啦!”
孙亦连连摆手说“不客气”,许柠柚没再耽误时间,和他挥手告别后就快步往楼梯口走了,因此并没有看到身后高大男生烧红起来的耳根。
这个手提袋是真的有些小了,纱裙裙摆又是真的很蓬,即便许柠柚已经很用力把它更往下压进去,可只要一松手,纱裙边就又会自己蓬出来…
总之,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拎着条蓬蓬裙。
可现在也不可能回宿舍去找更大的手提袋,许柠柚只好更加快了脚步往出租房走。
幸好他租的这个小区离同学们最常出入的那个校门还算有段距离,今天又是周末,往这边走的人也就更少了。
一路走来都没碰上什么人,许柠柚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缓了两分。
然而,眼看就要进小区了,他左边的学校侧门里竟忽然走出来一道人影。
那人影实在太高,许柠柚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却就让他骤然顿住了脚步——
来人竟然是季砚礼!
季砚礼怎么忽然从这边侧门出来了?明明这个门离他们宿舍并不近,走路至少要走二十分钟…
等一下,季砚礼手里推着的是什么?
好像是这一周都一直立在宿舍里的那个行李箱?
季砚礼这是要去哪儿?怎么看起来好像在往自己这个方向来…
许柠柚脑袋里的念头乱成了一锅粥,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见季砚礼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般,也倏然抬眸看了过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许柠柚条件反射,做了个多想一秒就知道极其错误的举动——
简直是欲盖弥彰,他竟猛然背过手,将手里的蓬蓬裙藏在了身后…
下一秒,许柠柚就清晰看见不远处,季砚礼眉梢高高挑了起来。
6. Spicy6
其实在把手藏到身后去的下一秒钟,许柠柚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犯蠢了。
明明季砚礼是个十分知分寸的人,他即便看清了自己手里拎着什么,很大可能也根本不会问。
就算问了,自己也大可以解释一句说是才拿回来的舞台服,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可现在他一看到人竟然就条件反射把纱裙藏到身后去,这个举动简直就像在赤裸裸告诉季砚礼——
我心虚了!我拎着的小裙子有大问题!
想到这里,许柠柚轻吸口气,又缓缓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将手里的黑色纱裙坦然暴露在季砚礼眼前。
当然了,只是表面强装坦然而已。
事实上,许柠柚正在飞速头脑风暴,思考着该如何对已经走到面前的季砚礼解释刚刚的心虚表现。
“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季砚礼率先开了口。
他果然并没有问许柠柚拎着什么,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往下偏移半分。
许柠柚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些许。
不过虽然季砚礼没有问,许柠柚还是决定主动解释一下,以防万一季砚礼会自己脑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我之前…把这件舞台服落在以前住的宿舍里了,”他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尽所能讲得淡定平稳,“直到今天才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刚刚过去把它拿回来了,就…感觉自己蠢蠢的,不想这么丢脸的事情被发现,所以刚看到你就条件反射藏了一下…”
顿了一下,许柠柚才回答季砚礼刚刚的问题——
“之后我就到这边来…买煎饼。”
边说,许柠柚边抬手指了指刚刚注意到的,就开在小区门口的一家煎饼店。
这倒也不算说谎,许柠柚想,他确实是准备等下买个煎饼带上出租房里去吃的。
且今天是周六,学校食堂本就只有一个窗口开餐,他出来买吃的也合情合理。
这样想着,许柠柚总算真的坦然了两分。
谁知季砚礼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此处——
他静默片刻,才薄唇微张低声问出一句:“你以前住的宿舍,现在有人住进去了吗?”
不太懂季砚礼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可许柠柚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对,给我开门的是个体院的同学…”
他话音未落,季砚礼眸底就划过了一片暗沉。
可那不过是瞬间而已,根本不等许柠柚察觉,季砚礼就又语气如常道:“拿回来了就好。”
许柠柚深表赞同,立刻点头点头。
之后不等季砚礼再开口,许柠柚就将话题引开了,他视线落向季砚礼手边的黑色行李箱,迟疑问:“你这是…要出远门?”
“不是,”可季砚礼摇了摇头,看起来一派坦然,“我在这个小区租了套房,用来当个储物间。”
这下许柠柚是真的愣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季砚礼竟然也在这个小区里租了房。
又想起了之前中介的随口闲聊,许柠柚忍不住想,会不会正好就是他之前看过的,装修风格冷淡有大客厅的那一套?
不过租那么一套房,竟然只是为了用来当储物间?
什么“物”需要特意租套房来放?
季砚礼这人未免也太讲究了些!
不过…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再来出租房的时候,还有可能和季砚礼碰上?
万一再碰上的话,那就还是用买煎饼当借口好了!
拜托这家煎饼好吃一些!
许柠柚在心里祈祷。
“一起过去?”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又在头顶响起,打断了许柠柚乱飞思绪。
他点头应了声“好”,就跟季砚礼一起往小区走了。
不过也没走多少,在煎饼店门口两人就分开了——
许柠柚去买煎饼,季砚礼推着行李箱继续往里走。
许柠柚多看了片刻季砚礼的修长背影,很快发现对方真的走进了自己看过房的那栋楼!
就在自己现在租的这套房对面。
这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敛回思绪没再多想,许柠柚专心看起菜单,很快发现这家煎饼店竟然也有卖专供舞体生的鸡胸肉煎饼。
许柠柚决定尝一尝,还另点了一杯无糖豆浆,一起打包带走。
一直到他拎着煎饼豆浆从店里走出来,都没看见季砚礼出来。
估计季砚礼是还在整东西,许柠柚快步走向自己的出租房。
不过到楼下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抬头又朝对面望了一眼——
正对面的顶楼六楼,是他之前看的那套房,此时窗帘也被拉得严丝合缝。
不是很确定季砚礼是否真的租在了这里,许柠柚收回目光没再多看,转身快步进了单元。
许柠柚不会知道,准确来说是谁也不会知道,S大公认高不可攀,清冷禁欲的校草季砚礼,此时正在窗帘紧闭的出租房里做什么——
28寸的超大号行李箱已经被完全摊开在了客厅正中央,而里面安静放着的东西,被任何人看一眼怕是都会惊掉眼珠——
其中一侧,放眼望去满是不同种类的,禁忌味道十足的道具,譬如锁链,手铐,项圈,甚至皮鞭…
至于另一侧,竟满满堆叠着一件件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裙子。
当然了,这每一件每一条,都是买给许柠柚的。
垂眼看了片刻,季砚礼又难以自控想起了刚刚得知的,许柠柚竟然落了条裙子在以前的宿舍,而那个宿舍已经住进了新的人…
这也就意味着,许柠柚的裙子,被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保存了整整一周。
究竟是谁这么好运?
最好不要被他知道。
指尖都完全陷入了掌心,可季砚礼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放任自己,暂时沉浸在这明显不正常的晦涩情绪里。
又过了片刻,他终于有了动作——
弯腰探出手,从行李箱中抽出了其中一条裙子。
季砚礼终于打开了另一侧早已架好的相机。
相机忠实记录下了此时面前的一切——
一头乌黑长发,雌雄莫辨的美人坐在地板上,纯黑色的层叠裙摆铺散一地,如同绽放的暗色玫瑰。
可他头发上,却戴着一朵过于鲜艳的,红得仿佛会滴血般的配花——曼珠沙华。
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抹艳色,可此时看起来却不见分毫明亮感,只觉危险而又迷人。
黑色头纱垂坠下来,将他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当然,不是遮得完全看不见了,只是影影绰绰,愈显朦胧之美。
裙子样式繁复而古典,刺绣花纹近乎遍布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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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袖口,和袒露出的一小段白皙脖颈交相映衬,简直像为他打下了某种古老的印记。
美人缓缓抬起了手。
莹白手腕看起来是那么纤细而又不盈一握,可那双手上此时却还戴着一双纯黑色的纱质手套,过于鲜明的对比直撞人眼球。
那双手连带两条手臂缓缓动了起来,逐渐带动肩膀,头颅,最后是那把窄腰…
一动一顿,如此反复。
是支并不算太过高难度的机械舞。
可搭配进此时装扮里,却让人根本不会觉得视频里的人是在跳舞,只会觉得仿若真的看见了古堡中沉睡千年的美人刚刚苏醒,尚且并不适应这副沉寂已久的躯体。
……
接连录了三遍,许柠柚才停下来,取下相机回看起来——
这是他的习惯,等一切都准备好后,就先直接录三遍,如果能从中选出最满意的一遍就直接发,不能的话那就再继续录。
不过今天还算幸运,许柠柚觉得这三遍录出来的效果都很不错,他又仔细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最满意的第二版上传到电脑,简单剪辑,配乐,就发了微博——
来个橙子V:“我要把自己的头颅献给亲爱的,就像献出一朵金色的玫瑰。”
这句话是许柠柚之前无意读到过记下来的,觉得十分符合今天的扮相,于是便用它当了文案。
这条微博发出一秒钟,许柠柚手机就已经开始连续震动起来。
很显然,是粉丝大军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了,评论数飙升。
不过许柠柚没有立刻点开看,而是准备先把衣服配饰都换下来,之后卸妆。
不过恰在此时,他又无意间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却恰好瞥到了一条最新微博推送——
他唯一的特别关注,迟由老师,竟然也正好在这个时间更新了!
已经一周都没看到赛博老公的新作品了,许柠柚瞬间激动起来,毫不犹豫就点了进去。
可两秒钟后,看清迟由的最新微博,许柠柚就倏然瞪大了眼睛,甚至很没道理地,红了耳尖。
这实在是…有些太过巧合了——
迟由老师的最新作品依然只有一张照片,可这次照片里,却出现了一样许柠柚以前从没看到过的元素——
黑纱。
这个元素只在照片中占据了一部分,并不是全景,因此不能完全确认这是条黑色纱裙,亦或者只是这种质地的其他什么东西。
但在照片中的角度看起来,它确实很像一条纱裙。
更准确来说,像是一条被人穿起来的纱裙。
照片里只让它露了一角,而另一侧,则是迟由老师的侧影。
当然了,说侧影或许并不够准确,因为事实上能看清的,也只有那过于高挺的鼻梁而已,至于眉眼亦或嘴唇,全部都在后期处理下隐没进了暗影里。
所以整张照片,看起来就是迟由老师的鼻尖抵在黑色纱裙上,如同嗅闻。
下颌线轮廓的暗影显出微微仰头的姿态,莫名为这个本就格外暧昧的动作,更增添了些许虔诚味道。
许柠柚近乎看得出了神。
而最重要的是,向来只发作品连个标点符号都欠奉的迟由,这条竟头一次有了条文案。
是极其简短,dom感十足的一句话——
只准穿给我看。
7. Spicy7
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太巧了。
许柠柚把自己的和迟由的评论区都看了看,毫不意外,虽然也不乏对自己和迟由的花式夸赞,诸如他这边的——
[呜呜呜这是从哪座古堡走出来的公主殿下!杀疯我了!]
[这是我不花钱也配看的吗?老婆的文案该我来说——我愿意把头摘下来献给老婆!]
[我不管这就是橙子宝贝在跟我告白!我何德何能竟然吃上这口好饭!]
[我震撼到360度回转跪地磕头惊起我家老祖宗她大声问我怎么了我大喊:橙子老婆你别太美了!!]
……
再或者迟由那边的——
[我靠有生之年系列!迟由老师竟然有文案了!太dom了我原地就是一个跪下!]
[假装老公是对我说的!遵命,只穿给老公看!]
[啊啊啊啊这张氛围感绝了啊啊啊啊,迟由老师鼻子好挺那里是不是也一样挺啊啊啊啊!]
[楼上姐妹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而我只想大喊一声:【主人jpg.】!]
……
可同时,两边都还出没了大量cp粉——
[我靠这是橙子宝贝和迟由老师合作了没错叭没错叭没错叭!我竟然磕到真的了!]
[啊啊啊迟由老师第一条文案给了橙子宝贝,四舍五入这就是第一次给了橙子宝贝啊啊啊啊!]
[楼上你是会解读的!公主殿下和他占有欲强的忠犬什么的,啊啊啊啊好配!]
[呜呜呜我老婆和我老公在一起了我要在现场!钻老婆裙摆下边!]
……
粉丝们脑补能力实在强得可怕,许柠柚看得自己都快信了…
不过…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毕竟平时只是他单方面给迟由留骚话,粉丝们拉cp也不会当真,但这次实在过于巧合,有不少粉丝看起来都像是真的误以为他们有合作了。
思考片刻,许柠柚组织好了语言,干脆就又发了一条微博——
来个橙子V:宝贝们,我和迟由老师@迟由三次元并不认识哦,这次也没有合作,只是纯属巧合而已,我平时给迟由老师留言也都只是口嗨,宝贝们切勿当真,更不要过度打扰迟由老师哦~啾啾大家!
也因为怕再引起更进一步误会,许柠柚不得不按捺住了给迟由评论骚话的想法,发了这条微博,他就暂时放下了手机,立刻快速摘掉配饰换掉衣服,开始卸妆。
半小时后,许柠柚恢复了“原装版”回学校。
回到宿舍的时候,季砚礼也已经回来了,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鼻梁上架着那副很得许柠柚欢心的金属细边眼镜。
许是听到了动静,他偏头看过来。
视线相撞的瞬间,许柠柚就微微一怔——
不知是眼镜的加持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许柠柚总觉得季砚礼此时模样有些不同寻常。
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没有平时那么温和…?
镜片后的眸光竟莫名显出两分侵略感。
可那真的只是瞬间而已,等许柠柚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看去时,季砚礼已经摘了眼镜,看起来温和一如往常。
仿佛刚刚那一瞬只是自己眼花。
不等许柠柚再去深究,就听季砚礼温声开了口,语气甚至称得上关切:“回来了?不过…你的舞台服,是又落在外面了吗?”
出乎意料的问题,许柠柚倏然一顿。
好在这次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垂眸小声回答:“没…就是暂时放在练舞室了。”
果然一个谎要用一连串的谎去圆…
许柠柚暗自感叹,回答得并不是很有底气。
毕竟所谓的舞台服,其实就是他那条黑色纱裙,当然是录完视频之后就被他直接留在了出租房,不可能带回来的。
不过好在季砚礼听后只是点了下头,没再继续追问什么。
这个小插曲总算告一段落。
-
至于许柠柚发的那条微博,直到周一迟由都没有任何回应。
当然准确来说,是对这次的巧合以及后来引起的连带反应,迟由都没有任何回应。
许柠柚猜他应该是并不在意,或者很可能是发了那张照片就直接下了微博,根本对粉丝们的脑补一无所知。
大致又看了看两边评论,发现基本没再有进一步的误会出现,许柠柚也就放心投入到了新一周的上课练舞中。
周一这天的第一节课是两周上一次的,上周上过,这周就不用上了,因此许柠柚难得放任自己多睡了两个小时,直到九点才起床。
他起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人了,季砚礼应该是去上早八的课了。
许柠柚在进浴室洗漱前,先把宿舍里的窗帘拉开了——
惊讶发现,今天竟然是个阴天。
已经连续被太阳暴晒了近十天,终于迎来一个阴天,仗着现在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许柠柚雀跃地原地劈了个标准的横叉。
不过临出门上课前,许柠柚还特意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
上面显示下午两点起降雨概率为80%,许柠柚便准备中午吃过饭后再回来拿伞。
可有句老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许柠柚今天就有了深刻体会——
他中午没能按时下课。
这节课就是在练舞室上的芭蕾基训,下课后许柠柚被老师叫住,问了一下关于明年瓦尔纳大赛的准备情况,许柠柚又干脆给她现场跳了一遍上一周的练习成果,等离开练舞室的时候,已经比正常下课晚了一刻钟。
这也就算了,许柠柚本打算直接买个鸡胸肉煎饼就回宿舍,可却没想到刚走到食堂楼下,竟就碰到了熟人——
那个现在住在他以前宿舍里的体育生,孙亦。
一看到他,孙亦就热情朝他挥了挥手,大声同他打招呼:“柠柚同学!”
许柠柚脚步顿住,也抬手朝孙亦挥了挥。
原本许柠柚以为,他们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却没想到孙亦大步跑过来问:“我们一起吃个午饭?我正好有些舞蹈节目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
许柠柚本就不是个很擅长拒绝的人,而现在面对眼前这位,周六才在无形中帮了自己忙的“恩人”,许柠柚就更难以拒绝了…
因此一瞬犹豫,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一起走进了食堂,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因此除了舞体生专供窗口和小炒窗口,其他都基本没饭了。
“想吃什么?”孙亦主动问许柠柚。
犹豫片刻,许柠柚还是指了指专供窗口的方向回答:“我吃草就好,刚刚才练完舞,得吃清淡些。”
即便他心里其实很馋各种小炒配大米饭!
“吃草”绝对是他们舞体生都会懂的词,孙亦听后立刻朝许柠柚竖了个大拇指,由衷感叹:“够自律。”
叹完,他又很快补上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好了,我也才训练完。”
其实许柠柚想说他并不介意孙亦坐在他对面吃好吃的,不过还没来及开口,孙亦就已经大步朝舞体生窗口走了,许柠柚便没有再说。
当然,等到一起点饭的时候许柠柚才发现,他的“草”和孙亦的“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的是真的“草”,而孙亦的只是以“草”为基底,上面铺了满满一层黑椒牛肉…
大概是注意到了许柠柚的怨念目光,孙亦摸着后脑勺解释:“我刚做的是力量训练,得补充蛋白…”
许柠柚便小小“喔”了一声表示理解。
一坐下来开始吃饭,许柠柚就将话题引到了孙亦刚讲的正事上:“你刚刚说有舞蹈节目方面的问题要问我,具体是什么?”
“哦对,”孙亦咽下一大片牛肉才说,“就是我们学院的迎新晚会,今年体操队那边的女同学们想出个舞蹈节目,最好是那种舞蹈和体操相结合的类型,今天早上她们还在群里问说有没有人认识艺术学院的,我当时一下就想到你了,正发愁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谁想到这么巧,中午就和你碰上了!”
听孙亦这么说,许柠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确实又到了新一年迎新晚会的时间。
不过其实到了大四,已经很少有人参加了。
尤其是他们舞蹈生这边,默认只要大一到大三的学生参加。
咬着生菜叶认真思考了片刻孙亦的问题,许柠柚才回答道:“我是有看过两个这种类型的舞台剧,B站上就能搜到,不然我把名字告诉你,你记下来发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去搜了看一看?”
可孙亦却立刻解锁手机说:“不然我们加个微信你直接发给我?万一后续还有什么相关问题想向你请教,我也可以直接微信上问你了。”
许柠柚觉得孙亦说的有道理,况且他们现在真的也算熟人了,加个微信倒也没什么,于是便干脆打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互加了微信,孙亦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一连又炫了三大片牛肉。
后来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快吃完的时候,想到什么,孙亦忽然问:“柠柚同学,你现在的新室友是哪个学院的?”
许柠柚咽下最后一片紫薯,想了想,他干脆报上了季砚礼大名——
毕竟以季砚礼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他…
果然,孙亦听后就惊讶道:“你竟然跟他当室友了?之前不都说他不愿意跟人共用宿舍吗…”
许柠柚对这个问题也确实很惊讶,他只能如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辅导员说是随机分配的。”
孙亦立刻就又顺着问:“季砚礼那人是不是很难相处?特别高傲,不搭理人的那种?”
经过一周同季砚礼的相处,许柠柚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季砚礼是这样一个形象,明明他只是话少了一些而已,可还是很温和讲礼貌的好吗!
这样想着,许柠柚就忍不住替自己的新室友回辩了一句:“没有哦,他人其实蛮好的。”
听他这么说,孙亦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嘴唇闭上又张开,张开了又再次闭上,可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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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再多说什么。
许柠柚当然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一同走出食堂的时候,许柠柚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很显然,他没时间再回宿舍拿伞了。
“我去A栋教学楼,”听孙亦又问,“你是回宿舍还是…?”
“我也去A栋。”许柠柚如实回答。
孙亦就又高兴起来:“真巧,那我们还可以一起过去。”
于是两人又同行了一段路,直到进了教学楼才分开——
许柠柚这节课的教室在三楼,孙亦比他更高一层。
因为到得晚了,教室里基本已经坐满,只有前两排还有空位,许柠柚快步走过去,在第二排窗边坐了下来。
老师还没来,许柠柚又侧头看了看外面愈显阴沉的天色,在心里祈祷那百分之二十不下雨的概率。
或者就算要下,也拜托拜托等他回了宿舍再下。
然而老天爷并没能听到许柠柚的祈祷,现在的天气预报准得惊人——
课上一半,两点刚过五分,窗外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吹走两分暑气,吹进了些许清凉。
引得满教室浑浑噩噩犯困的同学们都清醒了两分。
许柠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毫不意外,许是近期都没下雨,这雨大有要畅快一次的意思,直到许柠柚下课,雨势也没见分毫减小。
许柠柚整理好了东西,慢吞吞往教室外面走。
才走到教学楼门口,他就被一阵凉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倒是有热心同学发现了他没带伞,说要送他回宿舍,可同学们绝大部分都是住在艺术学院旁边的宿舍的,而自己现在要去南区,中间还是有些距离的,虽然不算远,可许柠柚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干脆就这么淋着雨回去算了,反正淋湿也就淋湿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
打定了主意,许柠柚便准备冲进雨里。
可他才刚刚迈出一条腿,身后竟就又传来了孙亦的声音:“柠柚同学,你没带伞吗!”
许柠柚脚步骤然一顿,他原又把腿收了回来,才转身看向孙亦。
“好巧,”许柠柚抬手朝孙亦挥了挥,“又见面了。”
“幸好这么巧又碰上你了!”孙亦立刻走上前,不由分说将伞打开,一起罩在了两人头顶,“你要去哪儿?走,我送你过去。”
可许柠柚没有立刻抬脚,他站在原地抬头问:“你本来是准备要去哪儿?不顺路的话就不麻烦你。”
孙亦其实想说“去哪儿都顺路”,可对上许柠柚此时莫名较真的眼神,顿了一下,他还是实话实说:“我准备去大学城吃饭。”
可他讲了这句话,许柠柚反倒松了口气。
大学城就是出了校门附近那片区域,有小区住宅也有很多餐馆。
南区宿舍倒是离那边更近。
“那就谢谢你了,”许柠柚终于点了头,“我回宿舍,在南区12号楼。”
说了这句,他才抬步走下楼梯。
孙亦立刻举着伞亦步亦趋跟了上来。
可就在此时,许柠柚忽然察觉到了一道明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许是那道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了,许柠柚下意识抬头回望了过去。
却又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怔在了原地。
竟然是季砚礼。
许柠柚嘴唇微动,正要问句“你怎么在这里?”,可还没来及问出来,就见季砚礼走近了,听他率先开了口,只讲了两个字:“柠柚。”
许柠柚耳尖倏然泛起了麻——
就…这好端端的,季砚礼怎么忽然这么叫他!
之前的一星期,在宿舍里时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要说话其实不必要每次都带上称呼,偶尔需要了,季砚礼也会叫他“小许”,听起来就是个很正常普通的称呼。
可“柠柚”却不一样。
虽然事实上,许柠柚身边有不少人也会这样叫他,楚温雨,还有一些老师同学都会这么叫,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此刻,季砚礼的嗓音莫名比平时还要更低更沉一些,又混杂进了淅沥雨声里…
总之,就是听得人耳朵又痒又麻的…
许柠柚堪堪忍住了抬手揉耳朵的冲动,晕乎乎用鼻音“嗯?”了一声。
这声“嗯?”完,许柠柚根本没注意到,近乎是同时的——
他身边面前两个男生,一个挠眉毛,另一个攥紧了伞柄。
片刻后,许柠柚才被季砚礼唤回神,听见季砚礼直截了当道:“我来接你。”
许柠柚倏然抬起了头,愣愣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高大人影——
而从始至终,季砚礼都像是当许柠柚身边的孙亦不存在一样,他目光始终笼着许柠柚一个人。
在讲了这句话,见许柠柚看过来的时候,季砚礼更干脆将手里雨伞又往许柠柚的方向倾了倾。
自己半边身体都淋在了大雨里,可季砚礼却像是浑然不觉般,依然只注视着许柠柚,又缓声补上一句:“柠柚,到我伞下来。”
8.Spicy8
一直到跟季砚礼并肩走了好一段路,许柠柚脑袋都还在发昏,甚至想不太起来他是怎么跟孙亦告别的…
季砚礼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在dom和绅士间切换这么自如的!
而且…
而且明明是他撑伞过来接自己的,是在帮自己忙,可怎么表现得这么…这么郑重,好像一副生怕自己不答应,不肯跟他走的模样。
对了,来接自己!
许柠柚神智终于回拢了两分,他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人,可这一看,就险些又要忘了想说什么——
不知因为什么,季砚礼这一路也都有些沉默,甚至好像下颌线轮廓都比往常要绷得更紧两分,侧脸在黑伞之下近乎透出些许冷厉味道。
而此时此刻,他修长手指握着伞柄,偏冷白的肤色与纯黑的伞柄撞出最极致的反差,在许柠柚眼里简直是再直白不过的吸引。
许柠柚不知觉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季砚礼低沉嗓音就贴着耳边响起:“有话想说?”
他才倏然回了神。
“对…”许柠柚慌忙收回视线,又掩饰般看向别处,顿了两秒他才找回自己话头,“我就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伞,又刚好在A教上课的?”
“我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回宿舍时候看到了你挂在门板上的雨伞,之后也一直没等到你回来拿,”季砚礼不紧不慢给出解释,“至于后面这个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讲到这里他的话音却片刻微滞。
当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而已,甚至不等许柠柚起疑,季砚礼就又面不改色语气自然接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在A教,不过是先过来碰碰运气而已,看来我很好运,一过来就恰好碰上了你。”
季砚礼讲这句话的语气真的太自然了,自然得许柠柚根本生不出任何怀疑,反而只觉些许怔忡。
他原本下意识想要脱口一句:“我们好像一直还没加微信,不然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可赶在话音出口前,许柠柚又咬了下舌尖,生生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吞了回去。
倒不是说在意主动提加微信这件事情,只是他现在如果提出来好像时机有些奇怪,就好像加微信是为了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能直接发信息让季砚礼来接他一样。
不太合适。
许柠柚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准备换个时间再提。
季砚礼当然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见许柠柚没再继续发问,他就转而接过了话端,片刻停顿,还是问出一句:“刚刚那个人,是你同班同学?”
竭尽所能将语气把控得自然如同闲聊。
许柠柚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季砚礼是在问孙亦,他倒是没觉得季砚礼问这个有什么奇怪,只实话实说道:“不是,他是体院的。”
顿了顿,许柠柚又补上一句:“我昨天回以前住过的宿舍找舞台服,就是他给我开的门。”
许柠柚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季砚礼握着伞柄的手指就倏然收得极紧。
可那只是一瞬而已,在许柠柚视线落过来的前一秒钟,他就已经又立刻放松了力道。
静默片刻,季砚礼又愈发克制着语气,试探般问:“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吗?”
不然未免也熟起来太快了。
他在心里如是讥诮。
“也不算?”许柠柚想了想,就同季砚礼简单讲了讲,“原本上学期我有天正好碰上他跑步摔倒扭了脚,就把他扶去了医务室,当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是直到昨天回老宿舍才发现恰好是他在住的,之后今天也很巧,中午在食堂碰上了一次,他说有舞蹈节目方面的问题要问我就顺便一起吃了午饭,结果刚刚下课竟然又碰上了。”
一口气讲完,许柠柚做总结道:“总之,现在应该能算半个朋友了?”
因为刚刚一偏头看季砚礼就难免出神,因此许柠柚讲这段话的时候一直都垂着头——
假装专心看路ing。
不过也正因此,他错过了季砚礼的现场变脸术——
每听许柠柚讲一句话,季砚礼眸底就要晦暗一分,整个人的状态当然同样也要阴郁一分。
等许柠柚彻底讲完,季砚礼已经是濒临失控边缘了。
就是这个人。
全都是这个人。
既享受过许柠柚的帮助,还住进了许柠柚生活过三年的宿舍,甚至保管过他的衣服!
而现在竟又更进一步和许柠柚有了交集,一起吃过午饭,甚至还准备送许柠柚回宿舍。
他究竟凭什么这么好运?
如果刚刚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季砚礼非常清楚,那么现在,许柠柚就不会是走在自己身边了。
许柠柚会在那个人的伞下,也同他靠得这样近,近得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体温,还会同他闲聊,甚至对他笑…
这样的画面只是稍微出现在季砚礼脑海之中,就近乎能将他激得发狂。
他看得出来,那个人对许柠柚很有好感。
不准。
不准跟别人同撑一把伞,更不准跟别人靠得这么近,尤其是,那些对你有好感的,觊觎着你的人。
不准看向他们,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
愈发病态的念头不断涌上季砚礼脑海,让他额角青筋都抽动了起来,可他薄唇一直抿得极紧,甚至因为过度忍耐,已经将下唇咬破,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漏出一个字音。
好半晌,在许柠柚终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疑惑看过来的时候,季砚礼才倏然阖了阖眸,他在瞬间便敛回了所有不该有的,永远也不能得见天日的病态念头,转而应上许柠柚的话:“听你这么说,倒还真的很凑巧。”
听起来就像普通室友之间最正常不过的闲聊。
讲了这句,不等许柠柚再说什么,季砚礼就语气自然转开了话题:“刚好也又到饭点了,要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吗?”
雨一直还没停,回去再出来也很麻烦,许柠柚便点了点头应下来:“也行,那我们就去三食堂随便吃些?”
三食堂离宿舍最近,这样最方便。
季砚礼当然没有异议,只要能和许柠柚一起吃饭,那么吃什么亦或在哪里吃这样的问题,就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许柠柚说是“随便吃些”,实际也确实如此,他只点了一碗青菜肉丝面,主要是觉得下雨天吃些有热汤的东西,会觉得比较舒服。
季砚礼也和他吃了一样的。
两人很快解决了晚餐就回到了宿舍。
进门收了伞,许柠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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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季砚礼半边肩膀都是湿的,可反观自己竟然完全没被淋到。
很显然,一路上季砚礼的雨伞都是朝他这边倾斜着的。
许柠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认真同季砚礼道歉:“抱歉,怪我自己没带伞,害你都被淋湿了…”
可季砚礼抬眸看过来,却淡声反问道:“是我自己主动要去接你的,你道什么歉?”
这话完全出乎了许柠柚预料,相似的场景却完全相反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柠柚下意识喃喃出一句:“原来这样不用道歉吗…”
可他讲这句话的嗓音格外轻,轻得即便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里,季砚礼也没能听清。
他下意识追问一句:“什么?”
许柠柚回神,可他当然没有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只是朝季砚礼露出个笑,之后语气认真道:“我知道了,那就不道歉了,道谢总可以的对不对?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许柠柚讲这句话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浸满了笑意,很明亮,很好看。
季砚礼垂眼看了片刻,喉结微微滚了一滚。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应了一声:“之前就说了,我们是室友,不用这么客气。”
顿了一下,他又干脆结束这个话题:“今天外面有些凉,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许柠柚确实是想现在就冲个热水澡暖和一下的,可他视线落在季砚礼明显还湿着的半侧衣服上,还是立刻说:“你先洗,你淋雨了!”
“不用,”可季砚礼毫不犹豫摇头,“我不冷,刚好我这边还有个实习工作要先处理一下。”
听他这么说了,许柠柚这才不再推辞,抱着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被严丝合缝关上的响动,季砚礼终于抬手抵了抵眉心,缓缓吐出口气。
“有实习工作要处理”当然只是托词罢了,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亦或准确来说,是发泄一下先前强行压制下的疯念而已。
季砚礼抬步走到了阳台,拉起门,再一次抬起右手点亮表盘,再一次熟练将电击功能调到了最大值。
事实上他发泄的途径并不只这一种,有比这更行之有效的方式,可很显然,他不可能在这个宿舍里使用。
于是电击手环就成为了最快速便捷的一种。
这里面的电流是在人体可承受范围内的,但被调试到最大值后,也绝对是会有明显感觉的。
季砚礼漠然注视着自己青筋愈发明显的手背,与明显开始发颤的手指,在这样鲜明的痛感里,终于堪堪找回了些许得以继续维持的理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仅仅过了一晚,在第二天就差一点又被打破——
第二天是周六,他们两人都没课。
在早上起来后,季砚礼晨跑回来,撞上许柠柚要出去练舞前,他主动提议:“练完舞后有空的话,要去校外吃饭吗?”
可许柠柚却拒绝了他。
拒绝的原因竟还是——
“今天可能不行了哦,”许柠柚有些为难看着季砚礼,认真解释,“因为孙亦,就是昨天你碰上的那个体育生,早上发信息给我说还有舞蹈节目的问题要问我,约我练完舞之后在学校里的咖啡厅见面。”
9.Spicy9
“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小行星撞地球我的女神要爱上我了吗?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周道一叠声不带换气的聒噪嗓音在耳机里响个不停,季砚礼勉强压着已经快要爆发的躁意,冷声抛出一句:“少废话,来不来打拳?”
听见季砚礼这么问的瞬间,电话那头的周道就明显安静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里甚至透出两分小心翼翼:“哥你…心情又不好了?”
意料之内没有得到季砚礼的回答,周道又赶忙说:“我来,现在就来,是去拳馆还是…”
季砚礼打断他,言简意赅:“来我家。”
“收到,”周道立刻应声,“我现在就过去,最多半小时后就到。”
季砚礼“嗯”了一声,就直接挂断电话并把手机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又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才从沙发上站起身,径直走进了卧室——
其实季砚礼内心并不把这里当作“家”,这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居住地而已。
只有能让人心安的地方才叫作家,这么说来,他从来都没有过家。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或许大四这一年的宿舍,会是他这一生里离“家”这个字眼最近的地方。
进到卧室里,季砚礼打开了里侧的衣柜——
因为有额外的衣帽间,因此他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并没有放过衣服。
原本这里一直被空置,可直到上个周末,终于被另外一些东西填满。
另外一些不可见人的,会吓到许柠柚的东西——
满满一衣柜的,被分门别类整齐安置好的——
不同质地不同款式的长鞭,不同材料不同颜色的手铐与脚环,还有花样繁多的项圈,兽耳,如此种种…
季砚礼站在衣柜前,注视它们的眼眸分外专注,甚至隐约间透出些许狂热。
他当然那样幻想过,幻想过无数次。
幻想将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用在许柠柚身上,幻想许柠柚流下疼痛又愉悦的眼泪,之后被他悉数舔去,复又在他掌控之下流出更多泪来。
幻想许柠柚用哭哑了的可怜嗓音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向他求饶,又被他圈在怀里吻住红肿的嘴唇。
……
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罢了。
他不会,不舍得,不可能将它们任何之一真的用在许柠柚身上。
于是过往每一次如是幻想的时候,季砚礼都会干脆用相机将想象中的画面记录下来,之后随手发在微博上留作纪念。
时间一长,竟然就这样积累起了不少粉丝。
但季砚礼对当所谓的“网红”毫无兴趣,于是在完全意外之喜和许柠柚成为室友之后,他就干脆决定至少大四这一年,都不会再拍。
毕竟和许柠柚一起生活的每一天,他都必须比往常更为内敛谨慎,克制忍耐。
这样甜蜜的痛苦,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愿意一直承受。
当然,也实在会有很难控制的时候。
譬如今天——
在听到许柠柚又要去和那个孙亦见面,竟还约在咖啡店的时候,只有季砚礼自己知道他耗费了多么大的克制力,才堪堪忍下了想要将许柠柚扣在宿舍里不放他出门的冲动。
可这终究是需要换个地方发泄出去的。
不然…
不然季砚礼实在无法保证,在看到许柠柚和孙亦面对面坐在咖啡厅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在原地站了半晌,季砚礼才缓缓阖了阖眸,好似借由这个动作将所有的恶劣念头都牢牢封回心底,他终于抬手又原关上了面前衣柜门,之后转身,不再留恋般大步出了卧室并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周道来得很准时,30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边站在门口换季砚礼提前给他拿出来的一次性拖鞋,边同季砚礼打招呼:“好久不见哇哥!”
两人上次见面至少能追溯到三个月前,也是季砚礼叫他打拳,不过那次是在拳馆。
这样想着,周道就忍不住又多问一句:“哥今天怎么想起来把我喊到家里来打拳了?”
虽然季砚礼这边房子面积足够大且有专门设置的练拳室,可以前季砚礼不常来,周道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边——
无他,实在是装修风格太冷淡,太压抑了。
每次一进来周道都会有种“不敢高声语”的感觉…
而季砚礼的回答实在很有他的个人风格,他说:“过来有些事情。”
很显然,这就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
周道便立刻识趣切换话题:“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哥?”
季砚礼点了下头,边已经抬步往练拳室走,边淡声丢出一句:“你不用休息的话,现在就过来。”
周道立刻跟上去:“我不休息,现在就来!”
他边说边脱掉了夹克外套,露出里面打拳击时专用的紧身服。
季砚礼之前也已经换好了紧身服,不过下半身他穿得很随意,只是条休闲长裤和常规运动鞋而已。
两人简单做过热身,就戴好拳击手套正式开始了——
如果许柠柚现在也在这里,他绝对是会看直眼睛直呼“好饭”的。
因为毋庸置疑,季砚礼打拳是件极具观赏性的事情。
他每一下挥臂,出拳,旋身,踢腿…都饱含了精湛的技巧与绝对的力量,干净利落,却又绝不莽撞。
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完美听他的调控,发挥出最佳的,最合适的力道。
……
刚开始时,周道还能勉强招架,和季砚礼打个来回——
毕竟虽然他最开始是被季砚礼带入圈的,可后来自己也时常有勤加训练,虽然水平肯定不敌季砚礼,但在他们同龄男生里,周道绝对能靠打拳装逼。
可今天情况却好像不太一样——
季砚礼打得实在太他大爷的凶了!
在一连第三次被季砚礼逼到角落毫无还手之力时,周道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哥—哥哥哥!停一下,缓缓,让我缓缓再来行吗!”
季砚礼垂眸看了他两秒,抬手比了个“五”。
见周道点头,他才退回原位,也稍作休息。
其实此时他的模样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
既不是在外人面前的冷,也不是在许柠柚面前的绅士。
他额前碎发全都垂了下来,额角难得一见沁开了晶透汗珠。
更重要的是,眉眼间仿佛透着一股戾气,愈将他那本就锋利的骨相衬得攻击性十足。
总之,是许柠柚看到会根本移不开眼的模样。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两人准时开始第二轮。
这次周道原本更打足了精神,要拿出全部的精力来应对,可季砚礼反而显得比起之前略为平和下来,不再那么“招招要命”了。
两人还算打得礼尚往来,当然还是季砚礼一直站在优势方的。
如此又继续了半小时,季砚礼终于主动喊了停。
一结束,周道立刻就毫无形象瘫在了地上喘气。
季砚礼没管他,只是调整了片刻气息,就兀自转身进了浴室冲澡。
等二十分钟后他冲了澡换好衣服出来,就又恢复了往常那个在人前的“高冷校草”模样。
周道也趁这一阵在另一间浴室草草冲了个澡,看季砚礼一副已经准备出门的模样,他忙也穿上外套跟了上来。
两人一起往外走,周道缓过来了就又闲不住开始碎碎念:“哥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哎这次谁把你气成这样?该不会是你那个新室友!你们相处不来吗,他脾气很差还是有什么其他问题?”
其实周道真的就是闲不住嘴外加好奇心作祟而已,并没有真的想窥探什么的意思,何况他很清楚,季砚礼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根本也窥探不到。
可周道也着实没想到,他完全不走心不过脑猜了句“新室友”如何如何,季砚礼竟就忽然沉了脸色,还语含警告道:“不准这么议论他。”
顿了一下,季砚礼又低声补充强调:“他很好。”
他讲这句话的嗓音压得很低,听起来竟好像莫名透出股足矣称之为温柔的味道…
在出现这个念头的瞬间,周道顿时怀疑是自己耳朵坏了或者脑子坏了——
“温柔”这种词,怎么可能跟他冷酷季哥搭上边!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周道立刻就把这一瞬的念头抛在了脑后,他鹌鹑般乖乖应了声“知道了”,也不敢再问“新室友哪里好”,只慌忙转移话题:“那个,哥,要一起吃个晚饭吗?”
他们说着话时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季砚礼毫不犹豫摇头回绝:“不了,我回学校。”
不过略一停顿,他又多讲了一句:“我今晚会给你爸打个电话,和他聊聊对你的适度教育问题,算作你今天过来的酬劳。”
周道愣了一秒就原地蹦了起来大呼小叫:“哥,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哥!”
他是真的不擅长文化课也学得不好,早已经想好了要走体育生的路,一直也都认真训练名列前茅,可他爸却总是对此并不认可。
不过周道很清楚,他的话在他爸面前不管用,季砚礼的话却很管用。
又感恩戴德了一阵,直到季砚礼抬手赶他走,周道才准备叫车离开,可他一抬眼,却看见季砚礼并没有站在原地叫车的意思,反而已经要过马路去对面了。
周道立刻疑惑发问:“哥你干什么去?不是要回学校吗?”
季砚礼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对面的——
花店?
周道看了看季砚礼手指的方向,又茫然看了看季砚礼:“哥你要买花?哥你竟然也会养花?”
“不是我养,”季砚礼摇头淡道,“买给我室友。”
讲了这句,他就不再停留,径自过了马路,留下周道一个人在原地惊恐发作——
他哥和那位新室友,真的是正经室友关系吗…?!
——
“体操和舞蹈本来就不是互斥的关系,它们可以结合得很好,就比如我昨天发给你的那两个舞台剧,就是艺术体操和现代舞的结合,结合好了既能炫技又很富有美感。”
校内咖啡厅里,许柠柚正在兢兢业业给对面的孙亦做讲解。
因为孙亦说他的体操同学们经过初步排练有些怀疑自我,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甚至有些怀疑起了究竟该不该把这两者结合到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孙亦立刻真诚点头,又叹声气说,“哎估计她们主要还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其实她们也不一定要完全自己编舞?”许柠柚喝了口面前的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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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被苦得缩了一下舌尖,停顿片刻才尝试给出建议,“可以看一看我昨天发给你的舞台剧,也可以自己多再找一找其他的,之后选中一个进行后期的一些改编和加工…这样可能相对会容易一些。”
“有道理!”孙亦立刻表示赞同,“我等下回去就跟她们说。”
顿了顿,孙亦又看着许柠柚,试探问:“那如果后期她们排练中途,你有空的话,我可以请你过去给她们简单指导一下吗?”
许柠柚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太死,只是说:“如果我有空她们也不介意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毕竟他自己近期也真的很忙。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肯定答复,可孙亦看起来已经很开心了,他立刻就重重点头:“没问题的,当然是以你自己的时间为准!”
讲了这句不等许柠柚再说什么,孙亦就忽然飞快切换了话题,他指了指许柠柚面前的冰美式问:“话说柠柚同学,如果不考虑热量问题,你喜欢喝什么饮料?”
——
舞蹈节目方面的问题对孙亦来说虽然不算托词,但确实也只能称作一个契机。
一个让他能把许柠柚约出来,之后跟许柠柚聊更多的契机。
话题转变太快,许柠柚愣了两秒才捧着冰美式回答:“拿铁,奶茶,可乐,我都蛮喜欢的…”
说到这里,许柠柚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像真的高热量的,他都喜欢。
可惜都不能喝。
他这一笑,脸颊一侧竟隐约露出一颗小酒窝来,竟一下就冲散了他平时的乖巧感,反而显出两分灵动与狡黠。
孙亦近乎要看直了眼。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面前忽然落下了一道阴影——
一大捧种类繁多的鲜花完美阻隔了他看向许柠柚的视线。
孙亦愣愣抬头去看,发现拿着这捧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季砚礼。
许柠柚当然也很怔愣。
他完全没想到季砚礼会忽然出现,还带着…
带着这样一大捧鲜花!
“这…”他有些迟疑开口,“你…”
可一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发问。
可好在季砚礼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很快,季砚礼就低声开了口,他依然好似当孙亦不存在一样,目光只注视着许柠柚,嗓音温沉语气自然:“我刚在校外恰好路过一家花店,想起来你花瓶里的花一直还没换,就顺便买了一些。”
顿了一下,他又认真做出补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各样都挑了两支。”
许柠柚这下是真的更惊讶了,当然,准确来说是惊喜——
他的三次元好饭竟然会主动给他买花耶耶耶耶!
今晚有好东西梦了!
当然惊喜之余,许柠柚确实是从没想过季砚礼竟能贴心到这个程度。
仅仅是搬宿舍那天他随口提过一句花瓶里的花还没换,之后这一周又一直很忙还没来及去花店,可季砚礼竟然就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甚至在校外路过花店时就买了这么多花回来给他。
许柠柚真的很难不为这份心意心驰摇曳一瞬。
不过许是看他一直沉默没出声,季砚礼忽然又压低嗓音问:“是都不喜欢吗?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喜…”
他大概原本想说“你或许可以告诉我喜欢什么,我再去买”,可没有说完就被许柠柚打断——
许柠柚回了神,连忙摇头纠正:“不是!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的!”
顿了顿,怕季砚礼不信,他又加重语气强调一遍:“真的都喜欢!”
垂眼看了他两秒,季砚礼唇角才微微一扬,好似如释重负般温声道:“喜欢就好。”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许柠柚才想起来自己对面还坐着个孙亦…
自从季砚礼出现开始,他竟然就完全被季砚礼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此时对上孙亦明显耷拉下去的眉眼,许柠柚难免有两分不好意思,想了想,他主动开口问孙亦:“那个,你还有其他舞蹈方面的问题要问我吗?”
其实当然是已经没有了,可这种时候孙亦不可能说实话之后眼睁睁看着许柠柚就这么跟季砚礼走掉,于是他坐直了身体毫不犹豫点头:“有,当然还有了!”
听他这么说,许柠柚也不好拒绝,只能转而仰头看向季砚礼,小声同他打商量:“我这边可能还要一阵…不如你先把花拿回宿舍可以吗?”
绝大多数情况下,季砚礼都根本不会拒绝许柠柚的请求。
可今天,现在,是个特例。
他那套能搬上法庭的谈判法则大概都用在了这里——
先投其所好让对方“拿人手软”,再故意放低姿态提出一个看起来好像毫不过分,却足矣达成自己目的的要求——
“我就在这里等你可以吗?刚好我也想喝杯咖啡,”边说,季砚礼已经干脆在许柠柚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和许柠柚仅仅相隔一拳的距离,可他出口的话语却又好像很善解人意,“你们继续聊你们的就好,不用在意我。”
话音落下,他又做出一副好似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什么的模样,抬眼看了看孙亦又转而看向许柠柚,季砚礼嗓音磨得比刚刚更要温沉两分,甚至透出些许小心翼翼味道,他就用这么副语气又讲出一句“经典语录”:“我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10.Spicy10
季砚礼这句话话音落下的瞬间,孙亦就没能忍住翻了个巨大白眼——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的,他们学校这位大名鼎鼎的高冷校草竟然这么茶里茶气!
别太虚伪了好吗!
可偏偏许柠柚对此毫无所觉。
此时此刻,他满脑袋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季砚礼身上真的好香哦!
其实这也是许柠柚昨天才发现的。
毕竟之前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宿舍里,可事实上也并没有什么靠太近的机会,直到昨天季砚礼撑伞接他回宿舍,两人被笼在了同一个伞下,近得手臂都几乎要贴在一起,许柠柚才忽然发现,季砚礼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可明明他也没见季砚礼喷过香水。
而且季砚礼身上的香是那种并不浓郁的,甚至有些冷冽的味道,许柠柚不是很会形容,他只觉得这个味道与季砚礼整个人完美贴合。
甚至有一瞬间许柠柚莫名觉得,他的赛博老公迟由身上,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味道。
那简直是毫无缘由的念头,非要说的话,许柠柚也只能将其归结为一种“感觉”。
以前许柠柚只在网上吃好饭,可赛博老公毕竟只有照片没有实物,主要靠的都还是许柠柚自己的想象。
但现在不一样了。
季砚礼这个人是完全真实的,立体的…
许柠柚不仅仅可以看到他,更可以听到他的嗓音,闻到他的味道。
这对许柠柚而言简直是从没有过的带感体验。
譬如现在,他就活像只吸入过多猫薄荷要把自己吸晕过去的笨猫,自从季砚礼坐在他身边起就开始脑袋发昏。
甚至孙亦同一个问题重复到了第三遍,许柠柚才终于后知后觉回拢了两分神智。
“抱歉,”许柠柚抬手揉了揉眼睛,语气很是歉然,“我刚刚走了下神,没听清你说什么…”
孙亦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但倒不是在生许柠柚的气,只是莫名有种被pk下去了的憋屈感。
刚刚的问题本就是他为了拖延时间随口问的,其实并不重要也没什么水平,可现在看着许柠柚心不在焉的模样,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碍眼的季砚礼虎视眈眈…
孙亦只好暂时退让一步:“算了,我其实暂时也没什么重要的要问了…看你也有些困了,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后面如果有问题了会再找你的。”
这正合许柠柚心意,他现在确实更想立刻回到宿舍,安置季砚礼带回来的这一大捧花。
于是一听孙亦这么说,许柠柚便也没有再故意客气,而是罕见直截了当说:“好哦,那我们就先走了!”
边说,他已经站起了身,颇有两分迫不及待意味。
季砚礼当然也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跟许柠柚并肩,而是稍微落后了许柠柚半步。
趁许柠柚没注意,季砚礼又回头瞥了孙亦一眼——
以一副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无声朝孙亦扬了扬眉。
-
然而没过多久,季砚礼就被孙亦“举报”给了许柠柚。
彼时许柠柚才刚刚安置好季砚礼买回来的花——
花太多了,他的一个小花瓶根本装不下。
当然,季砚礼同时也带回了一个花瓶,款式很简约,可玻璃却是彩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合许柠柚审美。
不过即便分装了两个花瓶,竟依然装不下这么多花。
后来许柠柚又干脆加了一个拆掉外包装的东方树叶瓶,这才勉强够放。
他正把三个花瓶一起排排放在阳台上准备拍张照片,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是孙亦发来的信息——
孙亦:柠柚同学,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你一句,你室友可能对你图谋不轨!
孙亦:他这个人一看就很有心机又虚伪,你可不要轻易被他蒙蔽了!
完全出乎了意料的两条信息,许柠柚看完就瞪大了眼睛,更不自觉蹙了蹙眉——
他不太明白孙亦只是跟季砚礼见了不到十分钟而已,且季砚礼当时的态度明明那么温和礼貌,可孙亦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季砚礼…
这不就是诋毁吗?
况且,说到“图谋不轨”…
许柠柚暗自心虚,真要说图谋不轨,那也是他对季砚礼图谋不轨叭…
毕竟他天天满脑袋都在对季砚礼馋个不停!
可季砚礼不但对他的坏心思一无所知,竟出了学校都还记得给他买花!
季砚礼好,自己坏!
许柠柚顿时就又在心里小小谴责了自己一下。
许是看他在阳台上抱着手机站了半天都没有下一个动作,表情还变来变去的,季砚礼的温沉嗓音又忽然响了起来,语声关切:“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许柠柚倏然回了神。
才在心里谴责完自己,他莫名有些不敢同季砚礼对视,只眼神乱飘囫囵答了一句:“没…没出问题,就是…就是孙亦对你好像有些小误会,我给他解释一下就好!”
讲了这句,许柠柚立刻就又埋头去看手机,思考该怎样回孙亦的信息了,因此他根本没有看到,季砚礼在听到他讲这句话的瞬间,就猝然沉下去的眸色。
斟酌了一下,许柠柚就给孙亦回过去了一条信息——
我想你可能对季砚礼有些误会,他真的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和他相处很好的!
许柠柚刚把这条信息发出去,就听季砚礼又忽然问他:“你帮他的忙,结束了吗?”
微愣一瞬许柠柚才反应过来,季砚礼问的还是孙亦。
“暂时应该算结束了?”许柠柚想了想说,“不过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要我帮忙。”
可下一秒,就听季砚礼又问出个有些在许柠柚意料之外的问题:“你想帮吗?”
老实说,许柠柚基本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每次有同学让他帮忙,他一般考虑的都是自己能不能做到,比如之前孙亦问的时候,许柠柚就只考虑到了自己很忙,不一定有空去帮这个忙。
可他好像确实没有考虑过自己“想不想”。
因此怔然片刻,许柠柚也只能实话实说:“好像也谈不上想不想…就是我这学期一直都蛮忙的,确实不一定再有空帮忙。”
听他这么说,季砚礼也就没再多讲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原本到这里,许柠柚就已经把这段对话当作闲聊抛之脑后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收到了孙亦信息,竟是孙亦主动来说不用他帮忙了的——
孙亦:柠柚同学,她们舞蹈节目的问题不用再麻烦你了,她们自己请了个舞蹈老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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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帮她们排练!
孙亦:我最近应该也没机会和你见面了…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竟然给我教练举报了我上学期翘了三次训练的事情…我未来至少一个月都被我们教练全方位监管了!
看到这两条信息的瞬间,许柠柚其实脑海内莫名划过了季砚礼的名字。
他想起了昨天和季砚礼的那段闲聊,可某个念头还未完全成形就又已经被他打破——
不可能,一来季砚礼根本没必要去做什么,二来季砚礼也根本不知道他具体在帮的是什么忙,更不会知道孙亦上学期翘过三次训练…
只是确实凑巧而已。
晃了晃脑袋,许柠柚企图晃去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念头,可很突然的,他这一晃竟感觉到了些许头晕…
不是心理作用上的那种头晕,而是真的头晕。
眼前台灯的光晕都好像在瞬间旋转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是在宿舍没在上课,许柠柚心里这样想着,边干脆趴在了书桌上想要闭眼缓一缓。
趴下去的那个刹那,许柠柚感觉到自己的鼻息喷洒在手背上,好像烫得不太正常…
……
许柠柚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只是感觉好像一直没有分毫缓解,反而脑袋越来越昏沉。
直到隐约间听见了开门声,他下意识偏头去看,看到了下课回来的季砚礼——
许柠柚这时候是真的已经昏了头了,他时而觉得眼前人是从图片中走出来的迟由,时而又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室友季砚礼。
可不管是迟由还是季砚礼,都是他的香香饭!
饭饭来了,嘿嘿!
许柠柚不自觉稍微坐起来了些许,看着季砚礼向他走近。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此时他眼尾,鼻尖甚至整个脸颊全都已经烧红了起来,很明显是发了高烧。
季砚礼一进门看到许柠柚的模样就被吓了一跳,他眉心蹙得很紧,语气里透着无从遮掩的忧心:“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我现在就带你去校医院。”
边这样说,季砚礼边更靠近了许柠柚,准备把他扶起来。
可季砚礼完全没有想到的,在他靠近许柠柚的瞬间,甚至他手指还没来及碰到许柠柚的肩膀,许柠柚竟然就主动投怀送抱——
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埋进了他颈窝。
有那么一刹那,季砚礼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他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甚至两只手都还罕见无措悬在半空。
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在此刻大概都被他调动了起来,用来忍耐,用来克制,用来维持理智。
可下一秒,季砚礼却更清晰感觉到了许柠柚肆无忌惮喷洒在他颈侧的滚烫气息——
许柠柚,好像在闻他。
这个念头涌上脑海的瞬间,季砚礼近乎就要控制不住,想要发狠圈紧此时粘在自己身上的人。
无数个长期以来一直深埋心底的恶劣念头,都在此刻一齐叫嚣着纷涌而出。
季砚礼实在忍耐得太用力了,他手臂肌肉都绷到了极致,甚至手指都隐约发起了颤,生怕自己真的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可偏偏许柠柚自顾自闻了半晌,竟还嘴唇贴在季砚礼颈侧,不知死活呢喃出一句:“嘿嘿,好香,你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11.Spicy11
只是瞬间,季砚礼颈部线条就近乎绷出了如刀刃般锋利的程度。
因为许柠柚这样无知无觉讲话时候,唇瓣近乎已经蹭上了他侧颈的肌肤——
那真的是比无数次想象里还要绵软,还要轻柔的触感。
又许是因为许柠柚现在明显偏高的体温,他的唇瓣也因此而变得愈发温热。
简直像刚刚才被高温融化了的热奶油轻轻流淌而过。
刹那而已,季砚礼就清晰感觉到了,他全身血液都在疾速之间涌向了固定的一处。
也就是许柠柚现在真的烧迷糊了,不然他绝对能够感觉得出——
此时此刻,季砚礼某处明显的异样,就那样避无可避,直直抵在了他小腹上。
当然,那也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而已。
下一秒,季砚礼就蓦然阖了阖眸,他在明显变得粗沉的气息之间,竭尽所能绷起最后一根还能称作理智的弦——
手臂陡然发力扣住许柠柚肩膀,但却并不是将人圈紧,而是以一股并不算重,却又毋庸置疑的力道将许柠柚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之后,把他原封不动暂时按回了书桌前的座椅上。
真的太难耐了…
十分,非常,极其难以忍耐。
该怎么用语言具体描述这种感觉?
季砚礼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如果再晚一秒,他做出来的动作就绝不会是把许柠柚放开了。
再晚一秒,他的大脑就会完完全全被纯粹的欲望占领。
再晚一秒,他就会彻底失控甚至将什么礼法道德都视作无物,只不管不顾全凭本能将许柠柚彻底侵占——
毕竟他的瘾就因许柠柚而起,也只有许柠柚是他的药。
季砚礼没碰过d品,可在这一刻,他却仿若感同身受,并毫不怀疑大抵戒d也不过如此。
不,季砚礼又忽然修正了他的想法——
大概戒d都没有这么难…
d品成瘾性再高却也只是死物,不像许柠柚…
许柠柚是如此鲜活,以至于每时每刻都可能对他发出新的“引诱”。
譬如现在——
许柠柚才刚刚被按回座位上,就又眨着他那双因为发烧而盈满水光,又满是迷蒙的眼眸不满控诉:“不香了,闻不到了…为什么不给闻?”
季砚礼下颌线轮廓绷得极紧,额角青筋更是已经抽动起来。
他先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许柠柚唇瓣覆上来时那一瞬的触感完全引走,以至于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来及深思许柠柚刚刚说了什么。
许柠柚之前说:“你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刚刚又控诉他“为什么不给闻了”…
所以,许柠柚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吗?
许柠柚,喜欢他的味道。
这个念头腾然而起的瞬间,季砚礼就清晰感觉到自己某处被沸腾的血液愈发充盈,膨大,甚至隐约已经到了胀痛的程度…
巨大的惊喜与兴奋完全将他裹挟,以至于让他连眼眸都神经质般轻微发起颤来。
可大概变态的脑回路总是不正常的。
在这样极度的亢奋之中,季砚礼竟还能分出另一丝神智,不知该说是过度敏锐还是太过偏执——
在这一刻,他艰难维持的理智终于有了一瞬松懈。
仅是一瞬而已,他的手已经罕见比大脑先动,赶在理智要叫停之前,一只手已经探过去扣住了许柠柚小巧下巴。
拇指还毫不自觉在许柠柚唇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季砚礼以一副平时绝不会在许柠柚面前表露出的绝对掌控者姿态,近乎居高临下般沉声问出一句:“认得出我是谁吗?”
大概是并不明白季砚礼为什么要这么问,许柠柚又迷蒙眨了眨眼睛,可很快他就还是乖乖作答:“季砚礼,你是季砚礼,是我的香香饭,嘿嘿…”
不过他后面半句话字音明显已经含混下去,季砚礼没有听清,在此刻也实在听不清了——
许柠柚认得他是谁。
没有把他认成别人。
许柠柚是真的,就是喜欢他的味道。
这对于季砚礼而言,绝对可以称作最高褒奖,无上殊荣也不为过。
骨头里的恶劣因子早已蠢蠢欲动到了极点,每一颗细胞都仿佛在叫嚣着做些什么…
做些坏事。
扣在许柠柚下巴的手指在不自觉间再也难以控制力道,甚至拇指已经难以自控就要压向许柠柚的唇瓣——
想要放肆揉按,碾磨,更愈发深入…
却又在听到许柠柚吃痛般的一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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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时,季砚礼终于找回了些微神智。
他倏然放开了许柠柚,收回的手垂在身侧,手指全都用力陷入了掌心,近乎刺破掌心的皮肤。
可季砚礼却像是对这样的痛浑然不觉,亦或准确来说,是他需要这样的痛感。
痛感能让他清醒,让他得到些微救赎般的宽恕。
终于向后退了半步,堪堪和许柠柚保持在了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季砚礼正准备去喝杯冰水把自己不应当的欲望压制下来,可一抬眸却又恰好对上了许柠柚微微扬起的脸颊——
许柠柚小巧下巴两侧,竟然就这样多出了两道清晰红痕…
毋庸置疑,这是季砚礼刚刚的杰作。
季砚礼并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力道真的太大,还是许柠柚的皮肤实在太过吹弹可破…
他只知道,许柠柚此时这副眼眸迷蒙,脸颊绯红,下巴两侧还印着新鲜红痕的模样,看起来活像是刚刚才遭受了什么凌-虐。
有种极具破碎般的美感。
实在欠x。
也曾有人看过许柠柚这副模样吗?也曾有人这么对待过许柠柚,还在他脸上留下这样的痕迹吗?
不。
只有他能看,只有他能这样对待许柠柚。
只有他。
强烈的满足感与破坏欲一同攀上顶峰,只差一秒,真的只差一秒,季砚礼可能就真的要彻底失控。
可就在此时,许柠柚竟又忽然开了口,他就像是在毫无知觉兀自呢喃:“好热,头好重,想把脑袋摘下来…”
明明许柠柚这句话讲得极轻极低几不可闻,可偏偏季砚礼就是听到了。
他就是在自己极度的大脑轰鸣与鼓膜震荡间,听见了许柠柚这样轻的一声呢喃。
许柠柚在发烧,烧得脑袋昏沉,格外难受。
这个认知终于在此时占据了季砚礼全部心神,仅是瞬息之间便如泥沙扑灭烈火那般,扑灭了季砚礼所有难以自控的欲望。
“对不起…”他竟在瞬间就彻底冷却下来,语气里充满了强烈的愧疚与自责,“我们这就去医院。”
好似狼王暂时敛去了所有镌刻在基因里的侵略本能,甘愿化为独属于一人的忠犬——
季砚礼再无一丝分神,干脆利落背过身,蹲在了许柠柚面前。
12.Spicy12
许柠柚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的人最初好像很难分清究竟是他的赛博老公迟由,还是季砚礼。
因为他们给许柠柚的感觉是那么相似——
都是只看一眼,就会让他忍不住想要舔一舔嘴角。
并嘶哈嘶哈发出感叹:饭饭,香香!
可后来很快,许柠柚就觉得自己能分清了——
因为他闻到了季砚礼的味道。
那其实是种很神奇的感觉——
虽然许柠柚清醒时也曾有过瞬间的念头,觉得迟由身上的味道大抵也会是那样的类型。
可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真的闻过迟由的味道,因此无法在潜意识中形成烙印。
可季砚礼却不同。
许是因为切切实实闻过季砚礼的味道,于是即便发烧烧得都神志不清了,可意识深处竟还有着那样的连接——
让许柠柚只要闻到熟悉的味道,就能够凭借本能般,认出季砚礼来。
可再后来,梦境却又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许柠柚只能勉强回忆起大概——
好像是季砚礼蹲在自己面前,让自己趴在他背上,之后把自己背了起来,一路背去了校医院。
再之后就是在校医院里混乱的检查…
检查过后,季砚礼好像又原把他背回了宿舍?
许柠柚依然混沌的大脑只能记得这么多了,他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半晌,才终于猝然睁开眼睛,彻底醒了过来。
入眼是宿舍的天花板,许柠柚瞪着眼睛愣愣看了两秒,恍然间意识到什么,他倏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可下一秒,不等他来及确认什么,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再度陡然朝他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季砚礼含了明显关切的嗓音骤然响起:“醒了?刚醒不要一下这么猛坐起来,你之前发烧体温很高,现在先缓一缓,调整呼吸,想知道什么我会慢慢和你讲。”
或许是因为季砚礼的嗓音温沉一如既往,甚至好像自带一种镇定剂般的安抚作用,许柠柚不自觉跟随他的指令,慢慢吸气再吐气,很快,那种晕眩的感觉就消失了,只余下些微还没有彻底恢复的昏沉。
直到他低下头,目光清明看向此时正倚靠在书桌边站着的人,两人视线交汇,季砚礼才又温声开口:“好些了吗?你应该已经不发烧了。”
顿了顿,他抬手拿起一旁书桌上放着的崭新测温枪,朝许柠柚晃了晃:“半小时前用这个给你额头上测的,你可以再用体温计量一下腋温。”
刚醒时的某个猜测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清晰起来,许柠柚抿了抿唇,终于还是直白问出一句:“那个…你是带我去了校医院是吗?”
一瞬停顿,许柠柚耳尖莫名就烧红了两分,他小声又飞快补上一句:“背我去的?”
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季砚礼就蓦然静默下来。
许柠柚不懂季砚礼为什么要突然沉默,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记忆里的片段难道都真的只是做梦?
正兀自在心里这样揣测着,就听季砚礼又开了口,却是不答反问的一句:“你都不记得了?”
这话实在问得灵性。
甚至有一瞬间,许柠柚觉得一定是自己发烧烧坏了脑袋,不然他怎么会从季砚礼如此温和沉静的嗓音里,听出那么一点点哀怨味道?!
许柠柚立刻又晃了晃脑袋,企图晃去这吓人的想法。
好在他这次再晃脑袋没有再感觉到头晕,赶跑了奇怪的念头,许柠柚才又看向季砚礼,他攥着衣服下摆实话实说:“对…我只记得之前我是一个人在宿舍里,还坐在下面书桌前,之后忽然感觉头很晕,我就想趴一阵休息一下,再后来就…都不是很清楚了,只隐约感觉是你把我背去的校医院…”
讲了最后半句,许柠柚停顿一瞬,正准备再补上句“当然也可能是我在做梦”,可他还没来及再出声,就听季砚礼“嗯”了一声。
这一次,季砚礼直截了当给了他明确答案:“对,是我背你去的,你当时发烧烧得不太清醒了,我就擅自做了决定。”
这样说着,他竟还一副歉然模样,又认真讲了一句:“抱歉。”
许柠柚这下简直想在心里尖叫了——
不是,这都是什么事!
他的三次元好饭竟然主动背了他,还一直背了从宿舍到校医院走路至少一刻钟的路程,这么长时间的亲密贴贴,可他竟然…
竟然,一个细节都想不起来!
而现在,追着他喂饭的季砚礼竟然还反过来要同他道歉?
倒反天罡!
许柠柚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
“不不不!”他脑袋都要摇成了一只小拨浪鼓,连忙一叠声对季砚礼说,“你怎么还要道歉?明明该我道歉的,又给你添…”
可他的道歉又一次被季砚礼打断,就像前一次他因为没带伞而害季砚礼被淋湿时的道歉一样,季砚礼连打断时讲出的话都如出一辙——
“是我自己选择要背你去医院的,你道什么歉?”
许柠柚再次怔住。
“为了在医院照顾你,你爷爷奶奶特意从老家赶过来,你爸爸特意请了两天假给你送饭,妈妈我成夜在这里陪护,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这都是你欠我们的,你就得用好好跳舞,跳出成绩来给我们偿还!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全家对你的付出?”
诸如此类的话语许柠柚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了,这甚至成为了他的一种潜意识,以至于让他每每听到季砚礼给出的截然相反的答案,总会格外不知所措。
许是看出了他的怔愣,季砚礼又语气自然补上一句:“不用道歉也不用道谢,你可以反过来想一下,如果今天是我生病发烧,你会放任我不管吗?”
许柠柚瞬间回了神,他立刻摇头,提高了音量回答:“当然不会!我肯定也会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的!”
“那不就是了?”季砚礼挑了挑眉,又自然而然切换了话题,“不睡了的话就下来吃药。”
这个“换位思考”很有奇效,许柠柚对季砚礼的亏欠感瞬间消失了不少,但感谢之情当然还是在的,他边在心里想着要怎样给季砚礼一份“回礼”,边乖乖应了声“好”,就转过身去从床梯下床。
季砚礼一瞬不瞬注视他的背影两秒,又蓦然垂眸,掩饰般转了转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手环——
许柠柚看起来是真的就像喝醉酒后断片那样,基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是怎样埋在他的颈窝,说喜欢他的味道。
重要的是,埋了不止一次。
是除去之前那一次之外,后来自己把他背去校医院的一路上,许柠柚都一直把脑袋埋在他颈窝,柔软发丝蹭在他的侧颈,小巧鼻尖像小猫那样抵在他的颈骨,嗅闻了一遍又一遍…
看起来是那样喜欢近乎沉迷,陶醉其中。
许柠柚好像也根本不记得了,不记得他在医院里抽血时候是如何因为害怕针头,就把脑袋又埋在了自己怀里。
甚至同时,葱白手指还作乱般摸过自己的胸肌…
许柠柚更是不记得,不记得自己给他喂药时,他大概是完全烧得理智全无,竟然会把自己的指尖当作糖果,用舌尖轻轻舔过,还翘着嘴角含混呢喃“好甜”。
……
可这所有细节,季砚礼不仅仅只是记得,而是记得一清二楚,甚至为此在带许柠柚来回医院的全程里,就一连使用了三次手环的电击功能——
不是自虐,只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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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有其他办法。
他不得不以此压下被身边人不断激起的强烈感觉,才不至于当众化身禽兽。
而直到把许柠柚带回宿舍里安置好,确认了许柠柚已经睡着,季砚礼才终于得以进到浴室里反锁上门,替自己解决强压了这么长时间的过度渴望。
他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又把许柠柚已经根本不记得的所有细节,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在回想之中不止一次将自己送上虚无的云端——
毕竟,这或许是他此生与许柠柚最为亲近的时刻。
即便当时的许柠柚明显已经意识不清。
片刻之后,季砚礼猝然回了神——
不能再继续回想了,他如是告诫自己,不然再想下去,他绝对还能再石更…
许柠柚已经下了床,此时就站在季砚礼对面,正背对着季砚礼,查看放在他书桌上的医院清单——
他这次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验了血血象也没有很高,医生诊断就是近期劳累过度加上这两天降温受凉引起的,只要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就能很快恢复。
许柠柚放下了心,回过身正准备问一问季砚礼自己之前吃过什么药,可一回身,他却恰好撞上季砚礼单手拎着睡衣要往浴室走,走过他身边时,季砚礼偏头过来讲了一句:“我先去冲个澡。”
可就在此时,因为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许柠柚再次闻到了季砚礼身上的味道——
乍然之间,脑海内有什么被他原本遗忘掉的东西,竟然在这一刻开始复苏了!
最先复苏的…
是最初季砚礼回到宿舍的时候,他走过来好像明明就是要带自己立刻去医院的,可自己竟然抬手就环住了他脖颈,还趴在他颈窝里闻个不停,好像…好像还说了一句:“你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救—命—!
许柠柚简直如遭雷击——
自己这真的是发烧吗?为什么感觉像是喝了假酒,怎么可以孟浪成这样!!!
许柠柚在心里尖叫不止。
季砚礼真的没有把他当成变态吗?
可为什么自从他醒来,季砚礼对待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如常?
是真的干脆把他当成了病人发癫完全不在意,还是其实心里觉得他很变态,只是表面强装一下冷静?
如果是后面这种…
那季砚礼会不会明天就去找辅导员要求换宿舍,自己岂不是就要失去这么大一个香香饭了!
真的不能再抢救一下了吗…
这样想着,许柠柚干脆决定先小小试探一下。
眼看季砚礼已经要进浴室了,许柠柚急忙出声喊住了他:“那个…”
季砚礼果然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可虽然想要试探,许柠柚却又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试探。
他视线在季砚礼的颈窝间打转个不停,半晌才红着耳尖憋出一句:“就是我之前,之前烧糊涂了,是不是对你…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许柠柚话音落下,就清晰看到季砚礼脸色微变。
完蛋,许柠柚想,季砚礼之前果然只是在强装冷静!
季砚礼肯定现在就要申斥他的变态行径了!
然而,许柠柚等了片刻,却见季砚礼神情难辨,最后不知道他是如何理解又是想到了什么,他竟忽然抬起手,解开了身上衬衣最顶一颗纽扣——
袒露出一小片精壮胸膛。
“柠柚。”季砚礼竟然又一次这样叫了许柠柚的名字,他说出口的话完全出乎了许柠柚的意料,甚至在许柠柚看来,那简直像是某种自我奉献般的邀请,语气里更是暗含了许柠柚根本没有察觉到的循循善诱意味——
“你是想再闻我一下吗?”
13.Spicy13
季砚礼话音落下时,许柠柚没能立刻讲出话来——
他深刻怀疑是自己还没退烧亦或实在太过心心念念,从而出现了什么幻觉。
不然他的好饭怎么会主动邀请他去吃?!
这实在也不可思议了!
许柠柚下意识用力眨了眨眼睛,可等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画面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季砚礼依然站在浴室门口,一只手随意拎着家居服,另一只手修长手指搭在衬衣领口——
一副好像只要许柠柚提出要求,他就随时准备继续往下解纽扣的模样。
予取予求。
这个词毫无征兆撞入脑海的刹那,许柠柚就被自己这样的想象烫得脸颊一热。
他不自觉抬手用力搓了搓脸颊,可眼睛却根本无法从季砚礼身上移开。
而季砚礼垂落过来的眸光依然耐心安静,那眸光中蕴着的温和更是同往常如出一辙。
总之,季砚礼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好心的室友,正在邀请另一个室友尝一尝他新带回来的小点心那样自然。
有那么一个瞬间,许柠柚真的已经迈出腿去,就要扑向季砚礼了。
可下一瞬,他竟又凭借所剩无几的理智发出警报,堪堪顿住动作,原又收回了腿——
不可以!
许柠柚陡然间警惕起来,季砚礼很有可能是在故意试探他!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尚且可以用“烧糊涂”了来解释,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如果真的走过去闻了季砚礼,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变态”罪名?
季砚礼说不定就是要靠这个名正言顺去找辅导员要求换宿舍!
这可不行!
“吃饭”也是讲究可持续发展的,绝不可以因小失大!
这样想着,许柠柚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急急摇头回绝:“不…不用了!”
顿了一下,许柠柚又很心虚替自己解释:“我之前是真的烧糊涂了,如果做了什么奇怪事情冒犯到你了,那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其实许柠柚现在也只想起来了最开始那一部分,但他毫不怀疑,自己既然能开这个头,后面就绝不可能轻易收手…
可季砚礼的态度却实在好得出乎了许柠柚意料。
“没有冒犯,”季砚礼嗓音依然温沉如常,他直截了当给许柠柚喂下了一颗定心丸,“你那时候已经完全意识不清了,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我完全可以理解。”
许柠柚听得顿时更想谴责自己了——
季砚礼未免太过善解人意,而自己却馋他馋得变本加厉!
季砚礼好好,自己好坏!
许柠柚自我反思得很认真,直到听见季砚礼又低声讲了句“不闻的话,那我就先洗澡了”才倏然回神。
他下意识抬眸看去,只看到了季砚礼进浴室门的背影。
许柠柚在原地又冒了阵烟——
是真的老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不然许柠柚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季砚礼可以把什么“闻不闻”的…说得那么自然而然!
只有自己快要被羞死了!
直到听见浴室里响起了淅沥水声,许柠柚才慌忙小跑回自己书桌前坐下来,想要看看该吃什么药了,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可在看到桌上放着的,缺了一颗的退烧药时,一段记忆又蓦然撞入了许柠柚脑海——
那还是在校医院里,应该是已经看过医生拿到药了,季砚礼取出一颗退烧药递过来,可自己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张开了嘴!
当时的季砚礼明显是愣了一下的,可愣过之后他还是很好脾气从善如流,直接把药片喂到了自己嘴边。
而这也就算了,自己竟然烧成那样了吃个药还不老实,竟然探出舌尖故意舔了一下季砚礼指尖!
舔过之后,自己好像还感叹了句“好甜”!
要命…
许柠柚一头磕在了书桌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发高烧时候竟会是这么个德性!
明明他以前在家生病时候从来不这样的…
或许是因为以前身边从没有这么一个精准狙击自己xp的人?
许柠柚兀自思考的同时,所有遗忘的记忆都渐渐全部复苏了。
他想起了自己一路上是如何埋在季砚礼颈窝里,像吸猫薄荷那样吸个不停,也想起了自己抽血时候是怎样把整颗脑袋都埋入了季砚礼怀里…
全都想起来的瞬间,许柠柚已经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
可偏偏又有一丝格外不同寻常的记忆将他生生吊着——
许柠柚深刻怀疑这段记忆完全是自己的臆想。
不然像季砚礼这样一个绅士温和的好好室友,又怎么可能那样用力扣住自己的下巴,还用那样掌控感爆棚的语气问他“认得出我是谁吗?”
完全不合常理!
许柠柚用力晃了晃脑袋,很快就找到理由说服了自己——
一定是自己烧糊涂了,把对赛博老公迟由的臆想,移花接木般转接到了季砚礼身上!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在说服了自己的同时,许柠柚心底竟隐约生出了些微小小遗憾——
季砚礼如果真的连性格都像迟由那种类型,岂不是会更带感…?
不过这样的小小遗憾真的只有一瞬而已,下一秒,许柠柚就立刻自我告诫——
人要学会知足!
季砚礼现在能每天让他吃得饱饱的,他就应该要格外感激了。
对,感激,许柠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准备送季砚礼一份“回礼”。
他这次准备直接送一样东西,这样好像比请吃饭更显得有诚意一些。
可…送什么比较好?
趁季砚礼还在洗澡,许柠柚忍不住转过身,仔细把季砚礼的书桌连带书架打量了一遍——
企图从中发现一些灵感。
然而很快他就失败了。
因为季砚礼的书桌书架都太过简约了——
除了少部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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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必需品,就是很多很多法学专业书…
总之,没有任何能彰显喜好的东西。
一瞬犹豫,许柠柚又干脆给楚温雨发了条信息,知道楚温雨肯定会想要八卦,因此他直接给楚温雨讲明白了——
小雨在吗!话说你知道季砚礼有什么爱好吗?他帮了我一个小忙,我想给他送个东西表示谢意,但又不知道该送什么…
楚温雨许是恰好正在玩手机,因此他竟然秒回了,倒是确实没再八卦什么,只是反问许柠柚——
小雨:柠柚你怎么会想起来问我这个?你和他是室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个高冷面瘫怪喜欢什么?
虽然这话也没错,可许柠柚还是不太死心,他手指飞动就又发去一条——
那当然是因为你消息灵通了!小雨你快帮我想一想,有没有听过什么这方面的八卦?
然而这一次“百事通”楚温雨也确实没有给出什么有用信息——
小雨:这是真没有…众所周知,们季大校草看所有人的眼神跟看法条没有任何区别,大家都合理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爱好这种东西。
看到这条信息的瞬间,许柠柚又忽然想起了楚温雨最开始给他讲过的一条八卦,说是曾经有个学弟追求季砚礼,给季砚礼手抄了一整本法条…
当时他只觉得格外离谱,可现在想来,竟也不是毫无道理…
谁让根本没人知道季砚礼喜欢什么?
这也太难了…
许柠柚正为难间,就听浴室门一声轻响,是季砚礼洗完澡出来了。
许柠柚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与穿戴整齐的季砚礼对上视线的瞬间,他脱口便问:“那个…你有什么爱好吗?”
毕竟与其自己干想想不出来,许柠柚想,那还不如直接问更好。
可他这句话出口,就见季砚礼脚步顿住,眉梢微挑看过来,明显是有些怔愣。
许柠柚只好又生硬找补一句:“没什么…我就,就随便问问。”
季砚礼这才低低“嗯”了一声,可却依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只是缓声说:“爱好…我想一想。”
他当然不是没有爱好。
只是他的爱好,好像都不能说给许柠柚听。
比如说,爱好许柠柚。
爱好x事,只限于对许柠柚。
爱好一百种不同质地的长鞭。
爱好打拳,赛车,射击等一系列刺激运动。
好像无论哪个讲出来,都会吓坏许柠柚。
因此斟酌半晌,季砚礼最后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言简意赅说:“我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对运动还算有兴趣。”
季砚礼想,许柠柚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口中的“运动”,究竟是些什么运动。
可许柠柚听后眼睛就亮了起来。
爱好运动好哇!
他知道该给季砚礼送什么当作回礼了!
且说不定,这份礼物既是给季砚礼的,同时也可以算给自己的,嘿嘿!
14.Spicy14
晚餐是许柠柚和季砚礼一起在宿舍里吃的。
也是直到饭都已经送到楼下,季砚礼下楼去把它取上来,许柠柚才知道——
季砚礼刚刚洗澡之前已经点好了餐,且好像很理所当然的,点了双人份。
他还特意同许柠柚解释了一句:“你在生病,所以我点的菜都比较清淡。”
许柠柚看着铺满一桌的,热气腾腾的各类菜式,只能呐呐应“好”。
他顿时更坚定了要给季砚礼送东西的想法。
边吃饭,许柠柚边又问了季砚礼一些关于他运动爱好的细节问题,比如除去晨跑还做什么其他运动吗,平时会去健身房吗,一般多久去一次这一类的。
问得越多,许柠柚越觉得自己想送的东西很实用,等吃完饭他就去下单!
而季砚礼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问许柠柚为什么要忽然问他这些问题,而是都一一简短却也耐心回答了,直到看许柠柚没什么问题要再问,他才语气自然转开话题:“今天菜色合你胃口吗?”
许柠柚咽下嘴里格外鲜美的鱼饼点头点头,回答得很真心实意:“好吃!”
他是真的觉得今天的菜很好吃,明明他一直都是爆辣爱好者,可今天的菜是很典型的江浙菜,甚至没有一道有辣椒,可却完全不似许柠柚以前吃过的那样没味道,反而每一道都各有各的风味。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还都很清淡少油,适合他这种需要时刻管理身材的人!
这样想着,许柠柚就忍不住眨着眼睛问季砚礼:“这家餐厅叫什么?是在美团上点的吗?”
许柠柚已经决定要把它列入自己少有的外卖清单里,这样在不想去食堂的时候就可以点来吃了。
可季砚礼听后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片刻静默之后,他才好似答非所问般讲了一句:“我们好像一直还没加过微信。”
许柠柚愣了愣,乍然没有反应过来季砚礼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get了季砚礼的意思——
“对,”许柠柚急忙解锁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边把屏幕转向季砚礼边说,“现在就加,加了你直接把店铺推给我!”
许柠柚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好奇餐厅叫什么名字上了,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发现,在他把手机二维码递向季砚礼的那个瞬间,季砚礼呼吸就骤然微滞,甚至连眼眸都轻轻颤了一颤——
互加微信。
这件在许柠柚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可却是季砚礼渴望了不知多久,又在心底为了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契机辗转了不知多少次,才终于看起来好像如此轻描淡写地,讲出这句话。
那只是表面的轻描淡写而已。
许柠柚不会知道,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在此时此刻,季砚礼心底是如何暗潮汹涌,如同过境了一场风暴。
可事实上,那落在许柠柚眼里也不过电光石火的一瞬。
丝毫不等许柠柚察觉什么,季砚礼就已经动作自然拿起手机,扫了许柠柚的微信二维码,并发来一条好友申请。
许柠柚立刻点了通过,又在注意到季砚礼的微信昵称时不由微顿——
季砚礼的昵称是个字母缩写,可却并不是JYL,而是CY。
许柠柚完全先入为主条件反射,瞬间就想到了迟由。
竟然这么巧的吗!
他三次元好饭的微信昵称,竟然和他赛博老公的名字缩写是一样的。
果然都是他的香香好饭,嘿嘿!
许柠柚只是单纯觉得巧而已,也并没有多想什么,毕竟CY这两个字母可以是很多名字的缩写。
不过出于这个巧合,许柠柚并没有给季砚礼再额外更改备注——
CY足够显眼而有标志性,没必要再改。
他等着季砚礼把餐厅名字发过来,可季砚礼竟然加完微信就把手机原又锁屏放在了一旁,只温声同许柠柚道:“不是美团上点的,餐厅老板是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叔叔,你下次想吃就直接告诉我,如果我不在宿舍,给我发信息就好。”
许柠柚这下彻底愣住了,他急急摆手:“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可季砚礼语气依然格外自然,他一脸坦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那叔叔很愿意每天都送他们餐厅的菜来,不过我以前总是拒绝,因为我一个人也吃不多少,以后能和你一起,刚好不怕浪费了。”
许柠柚实在很难不意动——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季砚礼一起吃饭了,他发现季砚礼吃饭好像确实一直都不算多,跟体育生那种暴风吸入毫无可比性,甚至没比自己的饭量大多少。
许柠柚真的很好奇季砚礼是怎么长出这一身肌肉来的,难不成真的就是所谓天赋异禀吗…
过了两秒,许柠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思绪又跑偏去想季砚礼的肌肉了…
他耳尖倏地红了起来,忙垂眼囫囵点了点头。
既然季砚礼都这样说了,那就好叭好叭,许柠柚放弃在这个问题上再跟季砚礼客气下去,只默默又在心里给准备买给季砚礼的东西提高了预算——
就当给季砚礼付饭钱了。
嗯,各种意义上的,“饭”钱。
饭后,许柠柚立刻就打开两大网购软件,认真研究比对起来。
季砚礼也打开了微信。
他先是给周道发了个1000元的转账,很快就被周道消息轰炸了——
周道:我靠哥?哥你怎么忽然给我转钱,你刮刮乐中奖了吗!
周道:不对,以哥你的资产程度,你根本就看不上刮刮乐!
周道:难道是因为你在我爸那点餐了?那这钱我可不能要!我爸知道绝对要揍我!
季砚礼并不搭理他的废话,只言简意赅发去一条——
收下,不是饭钱,就是今天心情好而已。
发了这条,季砚礼就直接退出了和周道的对话框,转而点开了新设置的,唯一置顶的朋友圈——
连指尖力道都仿佛放得轻缓下来。
季砚礼其实基本从不看朋友圈,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没有兴趣。
对这个功能毫无兴趣,更对别人分享的日常毫无兴趣。
事实上,这个世界在季砚礼眼里都没什么意思。
可总有那么一个例外。
有且仅有这一个例外——
此时此刻,季砚礼不但在看许柠柚的朋友圈,还逐条逐字看得极其认真,那专注模样简直比他工作时看价值过亿的合同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柠柚属于朋友圈活跃分子,但并不是那种一天要发十条废话的话唠型,只是很有生活气息。
比如季砚礼看到了自己买的花——
就是许柠柚前一天才发的,三瓶鲜花排排站在他们宿舍阳台上,迎着阳光开得正好。
许柠柚配文是个很简单的表情——【花花jpg.】
季砚礼还看到了自己吃过的小米椒鸡丁拌饭——
许柠柚这条配文是一句话:馋了整整一个暑假,终于吃到了嘻嘻!
……
总之,许柠柚朋友圈整体都是这种画风,很日常,很鲜活,好像只要看着他的朋友圈,就能拼凑出他的生活来。
当然,也偶有季砚礼揣测不太出来的。
比如在他们报道也就是搬宿舍那天,许柠柚发了一条没有图片只有文字的——
这是什么大落大起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跌宕伏起的情节!
季砚礼微微蹙眉,实在猜不出许柠柚这是在说什么。
他只能继续往下翻。
可也翻不多久,因为许柠柚朋友圈设置的是“三个月可见”。
即便季砚礼看得很慢很认真,可还是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可见的最后一条。
许柠柚发的照片多,但这三个月里就根本没有他自己的照片,基本都是在发吃喝花草太阳星星,还有一些可爱的小东西。
直到翻到可见最后一条,季砚礼才终于在这张照片里,捕捉到了一点点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这张照片里,出现了许柠柚的手。
当然,许柠柚并不是特意发了自己的手,他发的只是一张在撸狗的照片。
配文是:偶然碰到的乖狗狗,好好摸哦!
季砚礼视线从屏幕上那只如上等瓷器般漂亮的手,缓缓移到那看起来被摸得格外舒服的蠢狗脸上…
片刻后,季砚礼莫名冷嗤一声,他指尖微动点了退出,转而自己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
许柠柚和季砚礼之间的第一条信息,是季砚礼发来的。
是在第二天下午,许柠柚正在大教学区上理论课。
手机忽然震动一声,他低头悄悄解锁去看——
CY:我在快递站,你有快递要取吗?我可以一起取了带回宿舍。
许柠柚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昨晚下单的东西,他急忙点进网购app看了一眼,恰好看到物流信息更新,弹出了取件码。
许柠柚急忙复制取件码到季砚礼的对话框,并手指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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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去一条——
有有有,刚好你取回去可以打开试一试看合不合适,是送给你的小礼物,谢谢你之前带我去医院还请我吃好吃的饭!
季砚礼秒回——
CY:不是说不要和我这么客气的吗?
看到这句话,许柠柚脸颊莫名有些微微发热。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CY”这个昵称,还是因为看文字信息和面对面听季砚礼讲话的感觉并不一样,总之,季砚礼发来的文字信息好像压迫感要更强一些些。
许柠柚脸红了片刻才急急回过去一条——
不是客气,就是真的想感谢你一下!而且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就是感觉你应该用得到。
大概是见他这么说,季砚礼这才没有再多讲什么,只回过来一条——
CY:我现在去取。
许柠柚松了口气,他暂时把手机锁屏放在了一边,认真记起笔记。
一刻钟后,一旁手机就又震动了一声。
猜想着应该是季砚礼已经取到东西回宿舍了,急于想知道季砚礼是否喜欢这份礼物,许柠柚连忙解锁去看。
可在屏幕亮起,看清季砚礼发来的信息的瞬间,许柠柚就倏然瞪大了眼睛,更差一点就手一抖要把手机掉在地上。
季砚礼,竟然直接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的一张对镜自拍。
只见照片中,季砚礼只穿了一件纯黑色紧身运动背心,过于优越的胸肌与腹肌轮廓都展露无遗。
可更重要的是,他左侧上臂与心脏齐平的位置,此时戴着一个黑色臂环——
那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臂环,而是许柠柚送给他的礼物,心率臂带。
专门用来监测运动中的心率变化。
可这样一个明明非常正经的东西,此时戴在季砚礼身上,却不知是因为他手臂肌肉过于贲张而富有力量,还是许柠柚自己心怀不轨…
总之,这张照片在许柠柚看来,简直比他原本想象得,还要充满不可言说的涩情意味——
臂带原本就会造成一定捆缚感,而此时照片中,季砚礼好像将它收得格外紧,以至于他戴着臂带的那条手臂,肌肉明显比另一侧更为紧绷,甚至隐约显出了凸起的青筋…
格外浓烈的荷尔蒙感近乎要直白溢出屏幕。
让原本再正经不过的心率臂带看起来根本不像运动用具,倒更像某种含有那方面意味的玩具。
仿佛能够象征某种禁锢与束缚。
有那么一个瞬间,屏幕上的照片简直要与许柠柚记忆里的另一张照片重合——
另一张照片,是迟由曾经发过的一个作品。
那张照片里的人也是这样对镜的视角,区别只是一丝不苟穿着纽扣系到顶的白衬衣,而左侧上臂上戴着的是真正的黑色臂环,皮质的那种。
不过当然,那张照片里看不到迟由的脸,只到脖颈就戛然而止。
可现在,许柠柚能够清晰看到,戴着这样东西的人是季砚礼。
完全没想到季砚礼会直接发这样一张照片过来,许柠柚心脏跳得极快,简直有种公然在课堂上看涩图的错觉。
可令他心跳加速的,却又并不仅仅如此。
真正让许柠柚心跳不已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感到不满足了——
不同于曾经看到迟由那张照片后的感觉,也不同于和季砚礼成为室友之后每天看到他时的感觉…
在此之前,许柠柚只是看到就会忍不住感到满足,就会由衷想要发出“谢谢,饱了”的感慨。
可现在,看着季砚礼发过来的照片,许柠满脑袋都只蹦出来两个大字——
想摸。
想亲手触摸季砚礼那线条明显的肌肉,想亲自体会蕴在那肌肉之下的力量感。
从未有过的强烈渴望近乎要将许柠柚点燃,热意早已从他的脸颊一路烧上耳尖,慌张之下,许柠柚心虚一般想要立刻先退出季砚礼的对话框缓一缓。
可他越慌越出错,指尖一动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点进了季砚礼的朋友圈——
许柠柚昨天晚上忙于给季砚礼买东西,今天一早就又要练舞,因此一直还没空刷朋友圈。
于是直到现在,他才看到昨天晚上季砚礼发过一条朋友圈。
可看到的瞬间,许柠柚就愣住了,一时间脸上热意都散去了不少。
因为季砚礼这条朋友圈发得看起来实在很抽象,很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
没有图片,只有简单四个字——
真羡慕狗。
15.Spicy15
许柠柚是真的很好奇,季砚礼究竟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一条抽象的感慨。
他想在下面评论一句,可指尖微动又顿住——
这是昨天晚上季砚礼发的朋友圈,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整天了,自己现在再评论,总显得有些奇怪…
更何况他还没有回复季砚礼的信息。
又兀自揣测了片刻,可许柠柚也确实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他只能把这归结为法学生美好的精神状态——
疑似被法条折磨疯时候的胡言乱语。
许柠柚不再多想,他又做了个深呼吸,才小心翼翼回到了季砚礼的对话框里。
可即便已经看过一遍,季砚礼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帘的时候,许柠柚还是根本难以扼制怦然而动的心跳。
他正思考该回句什么才显得像个正常室友,手机就又忽然震动一声,季砚礼又发来了一条文字信息——
礼物我很喜欢,明天去晨跑就会戴上,谢谢柠柚。
看到最后“谢谢柠柚”四个字,许柠柚脸颊上刚刚消下去的热意瞬间就又攀升回来。
他好像真的很难抵抗季砚礼叫他“柠柚”,无论是面对面还是线上…
又独自发了阵烫,许柠柚才终于指尖飞动回过去一条——
你喜欢就好,不谢嘿嘿!
还顺手发了个【猫猫搓脸jpg.】
回完这条,许柠柚就慌忙把手机锁屏放去了一旁,决定好好听课以平复一下快要爆炸的心跳。
可两秒钟后,他还是没能忍住再次解锁手机,坚决而又飞快,把季砚礼刚刚发来的那张照片保存进了一个新的私密相册。
并命名——新饭饭。
他之前有个私密相册叫“饭饭”,里面全部都是迟由发过的作品,而现在为了以作区分,许柠柚便给季砚礼的照片命名“新饭饭”。
希望未来一年还能存到更多的新饭饭,嘿嘿!
-
许柠柚原本以为自己看到季砚礼那张照片时涌上脑海的“想摸”,只是很短暂的,脑袋短路才会跳出来的念头。
可直到他下课后回到宿舍,见到季砚礼本人时才恍然意识到,那竟然只是个开始。
许柠柚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他自从回想起了自己发高烧时对季砚礼做过的种种,潜意识里就一直在遗憾他只记得画面,却完全记不起触感…
还是因为昨晚季砚礼就站在浴室门口,那样自然坦荡问自己是不是想再闻他一下,可自己却根本不敢上前。
总之,许柠柚感觉自己对新饭饭的渴望完全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季砚礼仰头喝水时,许柠柚想要摸一摸他上下滚动的凌厉喉结。
季砚礼去洗澡时,许柠柚恨不能跟进去把他的胸肌腹肌背肌都感受个遍。
季砚礼洗了澡出来擦头发时,许柠柚想要凑上去闻一闻,好奇季砚礼身上的好闻味道究竟从哪里来的。
甚至就连季砚礼好端端坐在书桌前看书,许柠柚都想用指腹描摹一下他那过于锋利的下颌线条…
……
而这所有“想摸”,终于在周末时候积攒到了一个顶峰。
季砚礼自从收到许柠柚送的心率臂带,第二天早上去晨跑时就真的戴上开始用了。
许柠柚暗自馋了一周,终于等到周末不用上课,可以自主安排练舞计划,他就主动提出了和季砚礼一起去晨跑。
不过去之前竟还遭到了季砚礼质疑,季砚礼向来温沉语气罕见压得有些严肃:“现在天气没有那么热了,早晚温差大,你确定你身体已经好了,不会再受凉反复?”
“我早都好了!”许柠柚立刻说,“我只发烧了那一天,后来就都好了。”
明明他也只是发烧第二天稍微减少了练舞计划,后来就都恢复正常训练了好吗!
许柠柚边说边作势要脱掉刚刚以防万一穿在身上的薄外套,准备也跟季砚礼一样,只穿件短袖出去,以向季砚礼证明一下自己身体没有那么虚。
可还没来及脱掉就被季砚礼呵止——
“穿好,”季砚礼嗓音依然温沉,却又莫名透出股毋庸置疑味道,“冷的话我们随时回来。”
许柠柚非常没出息又感觉到腿软了——
这莫名其妙扑面而来的dom味真的好带感!
因为季砚礼无意之间的一句话,许柠柚一路都在神思发飘,直到和季砚礼一同站在了跑道边,看着季砚礼给自己戴上了心率臂带——
那一瞬间,许柠柚眼睛bling一下就亮了起来。
仙品,真的好仙品…
之前只看到了区区一张照片,许柠柚就已经被冲击得心跳快到一节课都要缓不过来。
而现在,季砚礼就确切站在自己眼前——
他那条被臂带束缚的手臂,就这样毫无遮挡展露无遗,又是这样近在咫尺。
近到许柠柚甚至能够清晰看到他的肌肉纹理,看到他紧绷肌肉下些微充血的痕迹,看到他隐约凸起的青筋…
落在许柠柚眼里,就好像无一不在像他叫嚣——
摸我,快来摸我。
明明还没开始跑步,可许柠柚竟已经感觉到口渴了。
“准备好了吗?”直到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又乍然在耳边响起,许柠柚才倏然回神。
他惶然避开视线,急急点头:“好了好了,快开始!”
许柠柚本以为等自己跑起来了,就会暂时把这样要命的杂念都清除一空,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等真正跑起来之后,他的杂念不但没有被清空,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
因为…
因为季砚礼每一次摆臂,他的手臂肌肉都要经历一个发力-略微放松-再次发力的过程。
这个过程原本或许并不算太过明显,可在臂带的束缚作用下,就变得格外明显起来。
尤其是臂带周围那圈肌肉,许柠柚能够清晰看到它们不断张弛的状态,仿若某种无声邀请。
也更因为正在运动,季砚礼渐渐也出了汗,晶透汗珠顺着肩膀流淌下来,蜿蜒过愈发凸起的手臂青筋,又在臂带的位置将悬未悬,带来一种别样欲感。
……
许柠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下来这三公里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只有身体在运行,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眼睛更是好像从始至终都没能从季砚礼的手臂上移开。
直到停下来休息时,听季砚礼忽然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许柠柚才猝然一下回了魂。
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脑袋埋得很低,根本就不敢同季砚礼对视。
片刻后,许柠柚才攥着手指小声回答:“在看…看你的心率!”
这当然是他急中生智编出来的谎话,语气一听就很没有底气。
可季砚礼好像并没有察觉,他忽然抬手摘下了自己手臂上的心率臂带递过来,语气自然问:“要不要也测一下你的心率?”
许柠柚却没能立刻做出反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又一次被季砚礼的手臂吸引走了。
且口干舌燥感在这一刻攀上巅峰——
许柠柚想,原来比季砚礼戴着臂带这件事情更涩的是,季砚礼摘下臂带之后,他的手臂上就多出了一道格外清晰的新鲜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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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原本偏冷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原本这样的红痕会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凌虐”“脆弱”这样的词,可或许是因为季砚礼肌肉明显贲张,实在与这一类词并不沾边,因此就愈发显得格外反差。
像是被束缚住的野兽。
许柠柚被自己的想象香得头脑发昏,他甚至已经不自觉抬起了手——
想要轻轻摸一摸季砚礼手臂上那道红痕。
可就在此时,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又响了起来,语气好似透出些微疑惑:“不要测一下吗?”
许柠柚又一次乍然回神。
他抬在半空中的手顺势接过了心率臂带,稀里糊涂就往自己手臂上套,根本没有注意到看着他的动作,季砚礼喉结微微一滚,眸底滑过一瞬精亮的光——
在季砚礼看来,许柠柚戴上他戴过的臂带,简直就像穿上了他贴身穿过的衣服一样。
都一样沾染了他的体温与汗珠。
只是这样看着,季砚礼都觉得自己又要石更了。
直到许柠柚戴好臂带,上面的表盘很快显示出新的数据,两人才都堪堪被拉回些微神智。
许柠柚低头看了一眼,简直就要羞愤欲死——
他就知道,他现在心率快得惊人!
比他平时做高强度有氧训练还快!
偏偏季砚礼还在旁边低声讲了一句:“柠柚,你心跳好快。”
于是许柠柚就眼睁睁看着听了季砚礼这句话,他心率又在瞬间更往上蹦了一蹦…
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许柠柚不得不闭着眼睛胡说八道:“嗯,可能…可能我很久没跑过步了,不太适应!”
讲完这句,怕他的心率又因为说谎话还要再往上蹦,许柠柚就急忙抬手拽下了心率臂带还给季砚礼。
可季砚礼却也没有立刻抬手去接。
他垂眼盯着许柠柚的葱白手指看了两秒,忽然温声开口问:“可以帮我戴一下吗?我每次单手给自己戴,总感觉不是很方便。”
其实许柠柚刚刚才给自己单手戴了一次,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可许是因为季砚礼讲这句话的语气太过自然,亦或是因为事实上这简直恰合许柠柚心意——
因此许柠柚根本没有深想,他毫不犹豫就点了头,应下来的语气近乎透着急不可耐:“没问题,我这就帮你戴!”
边说,许柠柚边已经把臂带套上了季砚礼的手,又缓缓推到了季砚礼手臂上那道红痕的位置。
臂带需要重新调整松紧,而在调整的过程中,无论许柠柚想不想,他都根本避无可避地,指尖会触碰到一小部分季砚礼手臂上的肌肤。
许柠柚的手指泛着微凉,又很柔软,而季砚礼的手臂恰恰相反,此时如同一块烙铁,烫而硬。
于是每一次触碰,对于彼此来说其实都是甜蜜的折磨——
许柠柚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忍住不要把整只手都贴上季砚礼的手臂,一次尽情摸个够。
季砚礼也必须百般克制万分忍耐,才不至于直接攥住许柠柚如蜻蜓点水般在他手臂上不断跃动的手指,从而做出无数荒唐又不堪的事情…
……
戴个心率臂带而已,加上调整松紧也不过短短一分钟,短得许柠柚根本不够,也根本不敢真的好好感受季砚礼的肌肉触感。
可即便如此,却也足够许柠柚为之头脑发昏了。
他更是在昏昏沉沉间,脑袋里莫名跳出个很惊人的念头——
是不是如果季砚礼成了他男朋友,他就不用再忍得这样辛苦,而是可以顺理成章光明正大,想怎么摸季砚礼,就怎么摸了?
16.Spicy16
生理性喜欢。
练舞中途休息时,许柠柚忍不住摸出手机,在搜索网页上偷偷打下了这五个字。
早上和季砚礼一起晨跑时出现的那一瞬念头,当时是真的有惊到许柠柚自己。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即便是对迟由,虽然他每次都在迟由的作品下面评论“迟由老师这样的到底谁在谈!”
可事实上那也只是口嗨而已,或者可以说,那是一种吃到好饭之后发出的由衷赞叹。
许柠柚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迟由本人长什么样,什么年龄又从事什么工作这一类的问题。
总之,赛博老公真的就是停留在“赛博”上的。
可季砚礼却不一样。
季砚礼是就在自己身边的,活生生的人。
在许柠柚过往二十一年的人生经历里,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对一个现实里的,活生生的人出现过类似“想让对方成为自己男朋友”这样的念头。
就连他开窍发现自己性取向为男,也都已经是大一时候,偶然刷到了迟由的微博,看完之后竟然起了反应才意识到的。
在那之前,许柠柚全部的课余生活基本都被跳舞填满了。
他的思想也同样如此,许是自幼就在不断接收家里的灌输,许柠柚甚至曾经一度觉得用练舞的时间去喜欢什么人,又开启一段恋爱,是件很罪恶的事情。
当然,他现在想法已经没有那么极端了,只是确实惊讶而已。
因为许柠柚并不觉得自己对季砚礼出现这样的念头,是因为喜欢季砚礼。
至少肯定不是爱情故事里定义的那种喜欢。
毕竟一来自己和季砚礼成为室友其实还不到一个月,对对方也根本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二来自己也并没有像爱情故事里描述的那样,如何被季砚礼牵动情思…
所以独自思考了半晌,许柠柚忽然想到了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的一个词——
生理性喜欢。
他不确定自己对季砚礼是不是这种感觉,所以决定搜索一下以作对比。
网页上很快就弹出了对“生理性喜欢”的释义——
生理性喜欢?是指基于人体生理反应而产生的对某人、某事物或某情境的喜欢或满足感。这种喜欢通常源自本能的、无法完全由意识和理性控制的因素,涉及多种生理机制和化学物质的作用。?
许柠柚逐字逐句读了两遍,顿时就惊讶瞪大了眼睛。
这…好像真的很符合自己对季砚礼的感觉!
他又急忙指尖微动继续往下滑,看到了“生理性喜欢的表现”——
1.看到对方时会不由自主微笑。
许柠柚立刻点头点头,他看到季砚礼时候当然会想要微笑了,谁看到自己的好饭会不想笑?
2.对对方的气味产生好感。
许柠柚恨不能给这一条点十个赞,这可太准了,他真的好喜欢闻季砚礼身上的味道,不然也不至于连发高烧时候都埋在季砚礼身上闻个不停了!
3.强烈的身体接触欲望。
许柠柚耳尖猝然就又烧了起来,嗯…真的总克制不住想摸季砚礼,这应该也算叭?
4.对对方没有洁癖。
这条许柠柚一时摸不太准,可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今天早上和季砚礼一起晨跑,他当时毫不犹豫戴上了季砚礼戴过的心率臂带,即便那臂带明显沾染过季砚礼的汗珠。
这样说来,也可以算是自己对季砚礼没有洁癖叭?毕竟如果换个人来,比如孙亦…亦或其他什么男生,许柠柚很确定,自己是会有些介意的。
当然,许柠柚觉得这或许也有客观原因在——
因为季砚礼真的很爱干净。
毕竟自己和季砚礼是室友,许柠柚觉得在这方面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总之综上所述,这网页上列举的四条,自己竟然可以算是四条全中…
定义符合,表现也对得上,许柠柚禁不住想,所以原来自己对季砚礼的感觉,就是传说中的生理性喜欢?
如果是这样,那他想让季砚礼“当男朋友”的想法,好像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想通了这一点,许柠柚总算心情平静了那么一点点。
十分钟定时结束,闹钟响起来提醒许柠柚该进行下一组练习,他急忙退出了网页准备继续练舞。
可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又撞进了许柠柚脑海——
他都对季砚礼生理性喜欢,想让季砚礼当男朋友了,可好像还不知道季砚礼到底是直是弯…
这可怎么办才好?
-
小雨:是谁在我之前讲八卦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自己对季砚礼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的!这才过去半个月而已!柠柚,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哼!
看着屏幕上楚温雨发来的信息,许柠柚自己也忍不住心虚——
小雨说的没错,这才半个月而已,自己对季砚礼怎么就生理性喜欢上了?
可上头了就是上头了,这是许柠柚自己也不能控制的事情。
他只能故作深沉给楚温雨回了一条——
哎!人甚至不能共情半个月前的自己!
发完这条,许柠柚指尖不停,很快就又补上一句——
所以小雨,你就快帮我想一想叭!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确定季砚礼的性取向!【猫猫求助jpg.】
没错,许柠柚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向楚温雨求助——
毕竟他实在不敢直接冲上去问季砚礼“究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如果万一季砚礼不但是个直男还恐同,那自己这么问了,季砚礼岂不是很有可能会被吓得直接搬宿舍了?
思来想去,许柠柚也只能先向楚温雨打听一下了,毕竟楚温雨的八卦超多。
可很快楚温雨就回过来长长一条——
小雨:哎!恕我爱莫能助!经过我对能想起来的所有和季砚礼相关的八卦进行一系列分析整合,实在无法判断出他是直是弯,毕竟他拒绝过很多女生也拒绝过很多男生,对女生冷漠对男生更冷漠,既不像我身边的直男们天天看胸看腰看腿,也不像我身边的给子们天天看鼻子看喉结看腹肌…简而言之,季砚礼看起来就像根本不喜欢人这种生物。
看完楚温雨的信息,许柠柚沉默了。
他原本还想反驳一句“季砚礼哪里冷漠了?”,可还没来及发出去,就先想到了第一次和季砚礼一起在食堂吃饭时候,刚好碰上了一个季砚礼的追求者…
嗯…季砚礼当时的态度,好像确实够冷漠的。
所以自己更不能轻易暴露了!
不然万一季砚礼真的搬了宿舍,自己别说想摸了,那可是连看都看不到了。
这样想着,许柠柚难免就变得有些丧气,他问也不敢问,打听也打听不到,简直好像无路可走了一样。
可很快,手机就又震动一声,还是楚温雨发来的信息,给许柠柚“指了一条明路”——
小雨:不过虽然我们现在确实不知道他的性取向,但也不是就毫无办法了!柠柚,我们可以试探他!
许柠柚微微瞪大了眼睛,急急回复——
试探?那我具体要怎么做?
他在感情方面是真的完全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试探别人的性取向。
这次楚温雨没有秒回,而是直到许柠柚都已经回到宿舍了,才看到楚温雨竟直接给他发来了一个word文档…
小雨:我暂时能想到的都写在里面了,柠柚,你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取用叭!记得有结果了一定要给我反馈哦!
许柠柚没有立刻点开看,而是先做贼心虚般偷偷抬头,看了眼正坐在书桌前,戴着金丝边眼镜对着笔记本电脑专注工作的季砚礼,看了片刻,许柠柚才舔了舔唇,暗下决心一鼓作气,把文档打开了。
……
足足十分钟,逐字逐句把楚温雨发来的“试探守则”阅读完,许柠柚脸颊已经烫得快冒烟了,他简直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迫切需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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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澡冷静一下,许柠柚晕晕乎乎把手机锁屏放在了书桌上,又晕晕乎乎站起身拿好家居服,抬步往浴室走。
可走了两步,刚刚“试探守则”中最开始的某一条就自动闪现在了他脑海…
在原地站了两秒自我拉锯,片刻后,许柠柚还是脚步一转回到了自己的衣柜前——
他放下昨天晚上才新换的长袖长裤家居服,转而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oversize大卫衣。
之后抱着这件卫衣,许柠柚活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一路小跑就冲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浴室门落锁。
季砚礼蓦然抬手摘掉了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用力捏了捏眉心。
他其实隐约能感觉得出来,自从早上他没能忍住提出让许柠柚帮他戴一下心率臂带之后,许柠柚就有些躲着他了。
讲话时候不看他的眼睛,刚刚回到宿舍和他打招呼打得格外匆忙,甚至现在去洗澡都要跑进浴室,好像生怕晚一步他就又会做什么一样…
季砚礼无声叹了口气,又难免自嘲般扯了扯唇——
明明他每天都已经在竭力克制万般忍耐了,可稍有不慎,就还是会吓到许柠柚。
但已经发生的不能倒流,特意解释好像也显得奇怪,季砚礼想,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从这一刻开始,比之前再更加谨慎自持,更加克己复礼,以打消许柠柚的疑虑了。
其实“忍耐”这件事情,早已成为了季砚礼人生中的必修课,近乎刻入他的人格里。
加之也已经和许柠柚做了半个月室友,季砚礼觉得自己已经比最初时候好了不少了,至少他不会再在仅仅是听到许柠柚洗澡的水声时,就难耐得近乎原地发狂。
所以,只要一切都像之前半个月那样平稳下去,也许“忍耐”也不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通过这样条理分明的自我剖析,季砚礼勉强平复了躁动心绪,他又原戴上了防蓝光眼镜,继续看自从许柠柚回到宿舍起就阅读进度缓慢的合同。
一刻钟后,季砚礼脑海短暂被“股权”“资产转让”“担保条款”“违约责任”等一系列专业名词填满,甚至罕见有了两分心如止水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感觉甚至维持了不到半分钟。
因为在季砚礼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瞬间,身后浴室门就又响了一声,传出了许柠柚的脚步声。
经过了这半个月的同住,季砚礼已经很清楚,许柠柚的习惯也是洗完澡穿好家居服后再出来,还是长袖长裤的那种。
因此季砚礼转头过去的时候自认很冷静,他准备语气自然问一问许柠柚晚上想不想再吃之前那家餐厅的菜,然而,在季砚礼回过头,视线落在刚刚从浴室出来的许柠柚身上的瞬间,所有话音就都卡在了喉咙口。
艹。
季砚礼无声在心里爆了句粗——
许柠柚今天怎么不好好穿着家居服出来了!
他全身上下竟只有一件纯黑色卫衣。
虽然卫衣很宽大,倒是堪堪遮住了一半大腿,可也就到这里了…
再往下,许柠柚两条白皙无瑕,线条纤细完美却又不失力量感的长腿,竟就完完全全都展露在了季砚礼眼前。
在宿舍顶灯的光晕之下,近乎白得晃眼。
且还不仅如此…
许柠柚这件卫衣本该是酷帅风的,可此时此刻穿在他身上,不知是因为他骨架太过纤瘦,还是因为他气质太乖,尤其是此时头发还明显湿着,刘海往下滴着水,水珠正顺着那截白天鹅般优美而又脆弱的纤长脖颈蜿蜒而下,又缓缓滑落进卫衣的宽大领口,引人不自觉浮想翩翩…
而他两边脸颊甚至眼尾,都更是被水汽蒸腾得微微泛着粉。
总之,这件卫衣在许柠柚身上,完全被他穿出了另一种味道——
透着一种毫不自知的,很纯粹却又很懵懂的涩感。
季砚礼的呼吸都近乎凝滞了。
并陷入了深深怀疑——
许柠柚,这是想要他命吗?
17.Spicy17
许柠柚当然不会知道季砚礼在想什么,不然他绝对要替自己喊“冤”,他只是想小小试探一下季砚礼的性取向而已,可没想过什么要命。
倒是现在他自己紧张得要命了!
许柠柚当然不是没被人看过,明明他在数以千计的观众注视下站在高高舞台上,穿着裙子跳反串角色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多紧张,可现在,只有季砚礼一个人在看他而已,许柠柚却就莫名其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从来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许柠柚暗自思考。
毕竟他此时此刻正在做的,虽然名为试探,可在许柠柚自己眼里,其实已经无异于“勾引”了…
他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当然紧张之余,许柠柚可没忘记时刻偷偷注意着季砚礼的反应。
根据楚温雨的“试探守则”中所述——
如果季砚礼看到他露着腿时表情不自然,眼神总若有似无往他腿上飘,那季砚礼是弯的概率比较大,当然反之,如果季砚礼根本没注意他露不露腿,依然照常跟他讲话聊天,那就是直男的概率更大。
其实楚温雨那文档里面还有句原话:柠柚信我,绝对没有1能拒绝你这双腿!
许柠柚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格外难为情,他圆润脚趾更是不自觉微微蜷了起来。
最初时候,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许柠柚真的就要怀疑季砚礼可能是弯的了。
因为许柠柚很确定,在季砚礼转过头来看到他的刹那,视线就定在了他腿上,之后没有再移开。
且虽然季砚礼垂了眼眸,在浓密睫毛遮掩之下,许柠柚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清楚看到他在瞬间绷紧的下颌轮廓。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季砚礼确实对他的腿有反应哦!
许柠柚都准备要在心里欢呼了。
可还不等他欢呼,季砚礼忽然开口,讲出的话顿时就打消了许柠柚刚刚的判断——
季砚礼眉心竟缓缓蹙了起来,嗓音好像也压得比往常更沉,莫名透出一股难以描摹的压迫感∶“这个温度你在宿舍里光着腿,是又想要受凉感冒吗?”
许柠柚这下直接愣住了。
不是,季砚礼这究竟是什么关注点?!
虽然季砚礼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带感,透着那种难以言喻的管教意味…可此时的许柠柚难得无暇品味这口“好饭”,他只觉得很无语——
季砚礼这个反应简直两边都不占好吗!
倒是真的关注他的腿了,可关注的竟然是他会不会受凉感冒…
这除了说明季砚礼确实是个关心体贴的好好室友,根本没法判断弯直好吗!
许柠柚不自觉攥住了卫衣下摆,他现在心情实在很复杂,有些泄气也有些难为情,当然,也有那么一些些小感动。
因此好半晌,许柠柚才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慢吞吞“喔”了一声,又乖乖应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换。”
讲完这句,许柠柚就快步回到了自己衣柜前,他又原把长袖长裤家居服拿了出来,之后再次快步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门再次被关上,季砚礼才终于眼眸微阖,缓缓吐出口压得灼热的气。
冠冕堂皇,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他冷眼看着自己意料之中又昂然起来的某处,如是斥骂自己。
两分钟后,浴室门又被打开,许柠柚好好穿着长袖长裤家居服走了出来。
季砚礼面色如常换了个两腿交叠的坐姿,语气自然开口问∶“晚餐想吃之前那家餐厅的菜吗?吃的话我现在联系我叔叔。”
许柠柚微愣一瞬,还是诚实点了点头:“想吃。”
季砚礼原本平直的唇角微微抬了抬,他又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我直接报给他。”
“什么菜都好,”许柠柚先是立刻答了这句,可微顿一瞬,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一句,“那个玫瑰茶冻,还能再点吗?”
语气不自觉透出了两分期待。
玫瑰茶冻是当时其中一道菜,格外合许柠柚胃口。
许柠柚本就喜欢甜品,可却因为要身材管理向来都吃得很少,可当时季砚礼特意讲了这个玫瑰茶冻主要成分就是玫瑰花茶,热量很低,因此他当时难得多吃了一些,又心心念念了一整周直到现在。
听许柠柚这么问,季砚礼唇角笑意罕见明显了一些,他点头应道∶“当然能,我现在就和他说。”
边这样说着,季砚礼就摸过手机低头发起了信息。
片刻之后,他放下手机站起身,拿好自己的家居服利落转身,大步也进了浴室,只留下一句:“说好了,等下就送来,我也先冲个澡。”
看着浴室门关上,许柠柚小小叹了口气。
看来他的第一次试探算是彻底失败了…
季砚礼这人简直弯直难辨,看起来像个x冷淡。
当然,如果此时此刻许柠柚能推开浴室门看一眼,只需一眼,他的判断就绝对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浴室里的热气已经快要蒸腾散了,花洒中喷出的冷水自季砚礼发顶流遍他全身,却也依然浇不灭心底的火气。
他眸底都近乎泛起了猩红,眉眼间尽是许柠柚根本不曾看见过,甚至不曾想象过的,沉沦欲望的模样。
所有冷静自持温和关切,当然全都是他竭尽所能在许柠柚面前戴起的面具。
事实上,看到许柠柚那双腿就那样毫不设防展露在他眼前的瞬间,季砚礼脑海里满满充斥着的都是恶劣又不堪的念头。
这双腿只在梦里离他这般近过。
太漂亮了,世上最上等的白瓷亦或玉石也不过如此。
这样漂亮的一双腿,合该被他牢牢锁住攀在腰侧,合该享受他给予的起伏与颤抖,更合该被他吮得肌肤泛红,留下大片独属于他的痕迹…
季砚礼近乎要为这样的想象而发狂,他在冰冷水流中眯了眯眼,终于还是难以自控,将右手探了下去…
低沉而粗重的喘息混进淅沥水声中,又被水声完全掩盖。
……
可等半小时后,季砚礼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就又已经恢复了与先前毫无分别的淡然模样。
仿佛那所有将他裹挟的欲望都不曾存在过一般,不会让许柠柚从中寻到半分痕迹。
晚餐也恰在此时送到,依然是季砚礼下楼去取回来的,依然铺了满满一桌。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互不知道彼此都“心怀鬼胎”。
“一击不中”,许柠柚当然不会就此放弃,楚温雨给他的文档里还有那么多条,许柠柚咽下一颗饱满的龙井虾仁,绞尽脑汁在想还有哪条能适用进现在吃饭的场景。
直到一顿饭进入尾声,许柠柚正愉快吃他惦念的玫瑰茶冻时候,脑袋bling一亮,来了主意!
许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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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偷偷抬眸觑了对面的季砚礼一眼,见季砚礼在专心解决最后一片桂花藕,他就急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起最后一小勺玫瑰茶冻,却故意没有全都送进嘴里,而是勺柄微微偏了偏,沾了一点在嘴角。
做好“准备”,许柠柚才故意开口讲话吸引季砚礼的注意力:“我吃好啦!”
季砚礼果然抬眼看了过来,可下一秒,视线落在许柠柚的嘴角,他目光就微微一凝。
许柠柚当然感觉到了,并忍不住在心里暗喜——
看来他赌对了!
他之前就发现季砚礼是有些强迫症的,看到他嘴角沾了东西,那就肯定会忍不住出声提醒,之后接下来他就可以…
嘿嘿!
许柠柚心里美美打着小算盘,表面努力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还眨了眨眼睛问季砚礼:“怎么了吗?”
季砚礼也缓缓眨了下眼,才低声说:“你嘴角沾到茶冻了。”
计划通!
许柠柚在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他故意没有拿餐巾纸来擦,而是只探出一点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他当然没有舔对地方,边这样做,许柠柚边还小心翼翼紧张兮兮观察着季砚礼的反应——
楚温雨说:舔嘴角对于给子来说绝对是无法抗拒的冲击。
可很快许柠柚就失望发现,他刚舔嘴角的那一瞬间,季砚礼竟然恰好垂了眼眸,根本就没看到!
这可不行。
许柠柚当机立断鼓起勇气又叫了季砚礼一声,又故意问他:“我嘴角还有东西吗?”
季砚礼眸光这才再次垂落过来。
他不露声色“嗯”了一声,简短道:“还有。”
这次许柠柚赶在季砚礼话音落下前,就又再次飞快探出舌尖舔了一舔,根本不给季砚礼垂眼的机会。
季砚礼握着筷子的手指倏然收得极紧。
眸底更是掠过一瞬暗沉的光。
可那确实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而已,是即便许柠柚盯着看都无法察觉的一瞬,转而就被他敛得无影无踪。
再开口时季砚礼嗓音温沉如常:“还没舔掉,别舔了,用纸巾擦。”
边这样说,季砚礼边忽然松开了紧攥的筷子放下,转而抬手抽了张纸巾递给许柠柚。
可许柠柚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眼看这第二次试探又要不明不白就失败,许柠柚实在不甘心,情急之下他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向前倾了倾身,整个人都仿佛要扑向季砚礼——
许柠柚的脸陡然在眼前放大的刹那,季砚礼全身肌肉就都猝然紧绷了起来。
许柠柚实在凑得太近了。
近得仿佛自己一抬眼,就能直接吻上那张还沾着玫瑰香气的唇。
就能含住那截一次又一次像小猫探头一样冒出来又缩回去的调皮舌尖,发狠将它吮得红肿发麻,甚至再无力缩回…
近得季砚礼甚至能够感觉到许柠柚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
温热的,轻软的,泛着细密痒意的。
每时每刻都在挑战他的理智,撩拨他的神经的。
季砚礼不敢动,不敢讲话,甚至不敢呼吸——
怕一念之间就会功亏一篑。
可偏偏许柠柚却像是对这样近在咫尺的危险无知无觉,他就保持着离季砚礼这样近的距离,仰着脸张开唇,好似撒娇又亦或只是普通的请求般软声讲出一句:“舔不到,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18.Spicy18
许柠柚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就陷入了某种异样的静默——
季砚礼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或者准确来说,他是不敢做出反应。
想让我怎么帮你?
用嘴帮你舔掉?
还是用指尖沾下来再原送回你嘴里,强迫你含吮舔舐我的手指?
一句更比一句恶劣的话语都已经涌上了季砚礼喉咙,他唇缝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从下颌轮廓以至于全身肌肉都比刚刚更为紧绷——
竭尽所能不要绷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从而说出这般绝对会吓到许柠柚的话,亦或直接将这样的恶劣念头付诸行动。
这实在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
其实讲完这句话,许柠柚自己也有些后悔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
许柠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他刚刚是真的一时情急,怕第二次试探又这样不明不白就失败,才根本没过脑就讲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现在理智稍微回拢,许柠柚就难免觉得自己有些用力过猛了…
毕竟正常直男,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室友讲出这种话来叭?
万一暴露了自己对季砚礼心怀不轨,那岂不是就要完蛋了!
越想许柠柚越觉得要完蛋,他也不敢仔细揣测季砚礼此时反应了,一心只想要趁季砚礼还在沉默就立刻战术性撤退。
边这样想着,许柠柚边小心翼翼向后微微撤了撤身。
可谁知他才刚刚有动作,季砚礼的低沉嗓音竟就突兀响了起来,只有言简意赅近乎发布命令般的两个字:“别动。”
完全出乎了意料的指令,许柠柚一时怔愣,下意识选择了听从——
真的乖乖不再动了。
下一秒,轻缓近乎温柔的触感就落在了他唇角。
片刻之后,许柠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季砚礼用纸巾帮他擦掉了唇角那一点玫瑰茶冻。
其实那真的只是两秒钟的事情而已,季砚礼探过来的手指一触即收。
可不知是因为季砚礼的动作真的太过轻柔,甚至近乎透出了些微能够称之为珍重的意味,亦或是那一瞬间,许柠柚隐约感觉到了季砚礼指腹的温度…
总之,在意识到的瞬间许柠柚就非常不争气烧红了耳尖,更在心里止不住尖叫——
啊啊啊啊香香饭真的给他擦嘴角了嗷嗷嗷嗷!
满足,快活!
许柠柚悄咪咪美滋滋了好一阵,直到再一恍神他才倏然发现,对面早已没了季砚礼身影,桌上残羹剩饭也都被收得干干净净。
他下意识抬头,才看到季砚礼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在阳台上讲电话了。
阳台的玻璃推拉门隔音不算很好,许柠柚隐约听见漏进了一些断续话音,基本全都是法律专业名词,诸如什么“强制缔约”“效力未定”“免责推定”之类的…
猜测季砚礼应该是在讲工作电话,许柠柚正准备也回到自己书桌前做明天的练舞计划,可却无意间瞥到了季砚礼是在用左手讲电话,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竟然好像在轻微发颤。
许柠柚愣了愣,下意识向前一步更仔细去看,可等他不自觉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却看到季砚礼已经又换了右手讲电话,看起来把手机拿得很稳,好像刚刚那一瞬的发颤只是他的错觉。
而也不等许柠柚再去深想更多,季砚礼就忽然结束通话转过身,拉开阳台门走了进来。
目光相对的瞬间,许柠柚莫名像是偷看被抓包了一样,条件反射般飞快垂下脑袋避开了视线。
直到片刻之后,余光里注意到季砚礼也原坐回了他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许柠柚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又忍不住抬头,偷偷欣赏了片刻季砚礼专注工作的侧影。
之后,忽然之间,许柠柚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他的第二次试探竟然又失败了!
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努力了!
可最后不但没有试探出季砚礼究竟是直是弯,没“勾引”到季砚礼也就算了,反而自己被季砚礼勾引得晕乎了这么久!
怎么这么没出息哇柠小柚!
许柠柚忍不住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额头。
这样不行,许柠柚暗下决心,接下来他可一定要再接再厉,好好按照“试探守则”里的一一尝试!
–
季砚礼其实察觉到了许柠柚的变化——
就从许柠柚洗完澡后不好好穿家居服出来开始。
最初季砚礼以为许柠柚只是无意。
可短时间内无意的次数多了,季砚礼也就不得不另作他想。
譬如那次晚餐,许柠柚凑他那样近,软声要他帮忙擦掉嘴角的茶冻。
而在当天晚上,许柠柚躺在床上之后,竟又忽然叫他让他帮忙拿落在书桌上的手机,依然是用那副轻软的,听在季砚礼耳朵里像撒娇一样的语气,等从他手中接过手机的时候,许柠柚也没有坐起来,只是从被窝中探出一只手,指尖竟还若有似无蹭过了他的手指。
当然重点是,季砚礼很确定,他之前余光恰好瞥到了,瞥到许柠柚原本都已经把手机放在床边了,却又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又原把它拿下来放在了书桌上,之后上床躺下,叫他来拿…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照常早起晨跑,临出门前正要戴心率臂带,许柠柚恰好醒了,竟一看到他就立刻下了床,还主动提出要帮他戴。
而在这天下午,许柠柚练完舞回来,季砚礼注意到这是他开学以来第一次没有换好常服再回来,而是脱掉外套就露出了里面的芭蕾练舞服,纯白色的紧身衣愈将他整个人衬得纤细而又单薄,自纤长脖颈到精致锁骨,自那段不盈一握的窄腰到背后仿若振翅欲飞的蝴蝶骨,无一不清晰映在季砚礼眸底,可许柠柚却像是对此毫无所觉,依然一边弯着眼睛同他讲话,一边拎着领口扇风,任由白皙胸膛晃在季砚礼眼前。
……
除了这些季砚礼还发现,许柠柚和他的肢体接触明显比之前变多了,倒也不是那种很夸张的接触,许柠柚表现得好像都很自然,可季砚礼就是能够感觉出与之前的不同。
诸如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许柠柚不再保持所谓的社交距离,而是手臂都近乎要贴上他的手臂,彼此之间只隔着两层单薄的衣服布料。
有时走到一半或许是恰好聊到了什么话题,许柠柚还会干脆抬手玩笑般拍拍他的肩膀。
又或者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要给他看,可许柠柚却并不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而是自己拿着手机把屏幕倾向他,和他靠得很近,柔软发丝都蹭在他的颈窝。
诸如此类的细节越来越多,季砚礼无法再把这所有都归结为“无意”。
可要说故意,季砚礼禁不住深思,许柠柚究竟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说真的,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许柠柚,季砚礼早就要给对方打下“蓄意接近”“心怀不轨”的标签了。
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碰上过类似情况,恰恰相反,早自初中起,这一类情况就多得根本不胜枚举。
可现在,一旦对象变成了许柠柚,季砚礼就再不敢如此自作多情妄下判断。
又联系起了自己之前越界提出让许柠柚帮他戴了一次心率臂带,好像就是自那之后,许柠柚变得先是躲闪,后又不同寻常的亲近起来…
思来想去,季砚礼得出结论——
许柠柚一定是对他起疑心了。
所以故意表现出的这一系列看似不设防的亲近,都只是为了试探,试探他是否真的心怀鬼胎。
而季砚礼对此所能做的,除了百般克制万分忍耐之外,也就别无他法。
他不知道许柠柚还要再试探多久才能对他重新放下戒心,也不知道自己每一次的应对是否都足够谨慎得体,季砚礼只知道自己快要在这一次又一次如同带着砒霜般的亲昵中发狂。
他确实甘之如饴,可再这么下去,季砚礼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刻理智断裂,彻底失控。
在意识到越来越高频次的冷水澡和电击功能都起不到理想效果的时候,季砚礼终于熬到周五出校,在沈誉集团结束了实习工作之后,他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独自驾车去了一家常去的射击馆。
–
许柠柚这一周都过得很是无语。
因为他的每一次试探,每一次,竟都无一例外失败了!
季砚礼每一次竟都能跳出“弯”和“直”的反应,给出第三种答案——
关切体贴好室友。
比如他假装把手机落在书桌上,等躺下后再让季砚礼帮他递,甚至接的时候还鼓起勇气蹭了蹭季砚礼的手指,可季砚礼却只是温声说:“下次我睡前会帮你检查你有没有再把手机落在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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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了这句,季砚礼还动作轻柔而又不失分寸,抬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特意起床要帮季砚礼戴心率臂带,可季砚礼却温和回绝了他:“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阵。”
他特意只穿了练舞服坐在宿舍里,还按照“试探守则”里讲的,边和季砚礼聊天边故意拎着领口扇风,可季砚礼的关注点果然还是:“宿舍里没这么热,出了汗吹风最容易着凉。”
就连他有意制造出的种种和季砚礼的肢体接触,季砚礼竟然都要蹙眉问他“手怎么这么凉?”,之后转头就给他买来一杯无糖热拿铁!
这人怎么可以体贴成这样?!
许柠柚每次都被季砚礼搞得既无语又忍不住小小感动。
只是接连一周都没能试探出结果,许柠柚难免觉得苦恼,毕竟日常相处里他能做的试探好像都已经做了…
然而恰在此时,天降及时雨,楚温雨竟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新场景”——
小雨:法学院文艺部那边有人忽然找我,问能不能请你和他们学院的同学一起在迎新晚会上合作一个节目,节目具体编排可以都听你的!不过你如果最近很忙没空也没关系,我就去回掉他们。
许柠柚近期确实是一直还在忙,他上课加上个人的练舞计划就已经占据了每天大部分时间,可同时,他却又实在很心动于这个突然降临的活动。
一来,许柠柚其实自己一直想再参加一次迎新晚会,当作在大学校园里的谢幕表演,而他们学院大四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二来,那当然是因为提供这个机会的恰好是法学院!这岂不就意味着,他可能和季砚礼一起上台表演了?那过程中可是试探机会多多好吗!
因此许柠柚只是思考了很短暂的两分钟,就给了楚温雨肯定答复——
我没问题!可以参加~
发完这条他就转而给季砚礼又发了一条信息,开门见山问季砚礼是否愿意一起参加,不过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回复,许柠柚看时间已经晚上快八点钟,理论上季砚礼应该早就结束实习了才对,一瞬犹豫,许柠柚还是没忍住直接给季砚礼拨出了一通语音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竟也没有被季砚礼接听。
当然,季砚礼不是故意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的,他是确实没听到。
射击本就是一件需要高度专注的事情,加之过程中还要一直戴着专门配备的降噪耳机,因此季砚礼全程根本没听见手机的震动。
直到连续打了近一小时,再次刷新了自己在这家射击馆的个人最高纪录,季砚礼才放下射击枪摘掉耳机,大步走到休息处灌下一杯冰水。
冰水入腹,脆弱的胃部立刻应激般轻微疼痛起来。
可季砚礼却像是对这样的痛感无知无觉,亦或该说是习以为常,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就动作自然拿起了手机。
经过一小时的高强度情绪发泄,季砚礼觉得自己冷静正常了不少,可以继续回去“享受”独属于许柠柚赐予他的甜蜜折磨了。
可他解锁手机才发现,许柠柚竟在大半小时前给他打过一通语音电话。
这是许柠柚打给他的第一通电话,可他却没接到,季砚礼眉心不由蹙了起来,更罕见生出了两分懊恼。
怕许柠柚找他有事,季砚礼准备立刻回电,却又在点进许柠柚对话框时发现,在这通电话前,许柠柚还给他发过一条信息——
柚:我要参加你们学院的迎新晚会了,是和你们学院同学一起合作出一个节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哇?【猫猫探头jpg.】
将这条信息逐字看了两遍,季砚礼简直难以抑制自心底瞬间涌起的狂喜——
许柠柚,竟然主动邀请他一起参加表演?
这是不是说明许柠柚终于对他放下戒心了?
且能和许柠柚一起出现在舞台上,这于季砚礼而言是真的曾经连梦都不敢梦的奢望。
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让季砚礼近乎神经发颤灵魂恍惚,甚至都要完全感觉不到胃痛了。
他指尖触上键盘,准备立刻回复一句“没问题,等我现在回学校后详聊”,可还没来及打下第一个字,手机就又震动了一声,是许柠柚又发来了新信息。
季砚礼急忙垂眼去看,却在看清许柠柚新信息的瞬间,胃痛如翻江倒海般再度加剧起来——
柚:还是算了你忙实习叭!有人和我一起啦!
19.Spicy19
“你迎新晚会的节目,已经找到合适的同台表演人选了吗?”
一回到宿舍,季砚礼洗了手从浴室出来,就忍不住开门见山再次问了许柠柚这个问题,甚至语气都极其罕见透出两分没能被很好压住的躁意——
即便事实上许柠柚给他发的那条信息已经讲得很明确了,可季砚礼还是想要当面再问一遍。
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什么不同回答一样。
可很显然,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而已。
“对哦,”许柠柚点了点头,对季砚礼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他还一副很贴心很为季砚礼着想的模样,“是那个同学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了想你最近实习工作好像很忙,要到这么晚才能回学校来,就觉得还是不要让排练节目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
那个同学是谁?
谁又在觊觎你了?
我不忙。
就算忙也有空和你一起排练节目。
和你一起的时间才配称之为宝贵。
这样一句句明显不正常的话语已经涌到了季砚礼嘴边,可片刻之后,却又都被他生生吞回,最后,季砚礼薄唇微张竟只讲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真正想说的话没有一句能说。
问是谁没有意义,问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威胁勒令对方退出吗?
事实上如果可以,季砚礼丝毫不介意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达成目的,可问题是,许柠柚看起来好像很满意现在的合作表演人选…
他无法不尊重许柠柚的个人意愿。
于是最终,季砚礼也只是缓缓阖了阖眸,好似借由这个动作将所有不可示人的晦涩念头,又都原封不动镇压了回去。
半晌,他转过身在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翻开一本法律专业书。
一直偷偷注意着季砚礼的动作,见他已经又开始看专业书了,许柠柚忍不住小小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季砚礼是真的对这类活动毫无兴趣。
事实上他当然是更想和季砚礼一起表演的,既为了可以继续他的试探“大业”,也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能和香香饭一起表演,当然本就是一件快哉快哉的事情!
可之前他问季砚礼的时候没有及时收到回复,又恰好被拉进了法学院和这次活动相关的微信群里。
大家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很快就有人毛遂自荐了他的合作表演人选。
许柠柚也是进群之后才知道的,他们这个节目其实是一个情景舞台剧,前半部分是由法学院的同学们表演法律题材的情景剧,后半部分的抒情阶段,则是有一人弹钢琴一人唱歌一人跳舞。
很显然,许柠柚是那个负责独舞的,而和他有直接合作表演的人就是唱歌的同学,且两人需要配合演绎,因此许柠柚和这个同学之间会有不少肢体语言上的互动。
所以无论怎么看,许柠柚都觉得季砚礼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他当时是想要在群里提一句的,不过竟有人比他先一步提了出来,但还不等许柠柚为此雀跃,群里立刻就七嘴八舌炸开了锅,一条条信息刷得飞快,可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季砚礼进校起除了辩论赛就没参加过任何其他校内活动,难道是没人邀请他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恰恰相反,无论什么活动都有大把人想邀请他参加,可无一例外,季大校草都用“没兴趣”三个字冷漠回绝了。
看完群里信息,许柠柚立刻打消了提季砚礼的想法。
看来他提前问了也是白问,等季砚礼看到信息时候,肯定也同样会给他拒绝的答复!
不过对于不能和季砚礼一起同台表演这件事情,许柠柚也只是有些小遗憾而已,倒也没有如何影响心情,他当然更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还会和季砚礼扯上关系。
当然,季砚礼自己也同样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他就知道了许柠柚的合作表演人选是谁——
次日下午,季砚礼在大教学区上课,其实这学期他们的课已经很少,这节也不是专业课,只是一节公共必修,因此临近下课时候,虽然老师还没离开,可下面同学们已经小范围内放飞聊了起来。
季砚礼向来是不参与这些闲聊的,甚至连听都懒得听。
可今天却很不一样。
因为没过多久,他就从周围同学的聊天中,敏锐捕捉到了许柠柚的名字。
他们竟然在聊许柠柚。
“主要发言人”是个男生,名叫赵立。
“我说真的,许柠柚近看比远看还要好看!”此时赵立就正在滔滔不绝,“我之前只在看他们舞团表演时候看过他在舞台上什么样,以为那是化妆化出来的,不然他毕竟是个男生,怎么可能漂亮成那样?直到今天中午近距离见了他我才发现,他真就是那么好看!素颜比化妆更好看!”
旁边人都立刻笑作一团,有人打趣他:“完了我们立哥,你这听起来可是要弯的节奏哈哈哈哈!”
谁知赵立竟一脸理直气壮回应:“你是没近距离见过他!真对上那么一张脸,谁弯了都正常好吗!”
季砚礼垂着眸,表面上看起来他与往常毫无分别,依然疏离淡漠无心社交,可事实上,他握着笔的手指已经攥得极紧,那力道大得近乎要将手中笔生生捏断。
当然了,赵立以及周围所有同学都对此无知无觉。
有人在好奇问赵立:“你怎么有机会近距离见上他们艺术学院的天仙了?”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赵立瞬间得意笑了起来,“他要参加我们学院迎新晚会了,和我不但要同台表演,还肢体互动多多哦!”
说到最后半句时候,赵立还好像特意咬重了“肢体互动”四个字,边说竟边还挤眉弄眼个不停,明明很正常的合作表演,莫名被他说得染上些别的意味。
“啪!”
季砚礼手里的黑色中性笔再难承受摧残,突兀从中间断裂开来。
残渣掉了他一手,甚至有的都要扎进掌心,可季砚礼竟也只是漠然看着,甚至没有想要抽张纸巾来擦。
他是不敢有动作。
怕一旦有什么动作,那就不是擦一擦手这样简单了。
赵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季砚礼脑海里,可能已经被用不同手段解决了至少十次…
不过事实上,笔被生生捏断的动静其实并不大,更遑论是在此时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季砚礼的不同寻常,关于许柠柚的话题依然还在继续——
一群人正在怂恿赵立把许柠柚喊来教室门口,让大家也都近距离开开眼。
“没问题!”赵立立刻一拍大腿应下来,竟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以我跟他现在关系,那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等着,这就给你们喊来看看!”
边这样说着,赵立竟就真的摸出手机发起了信息。
他身边所有人,当然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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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季砚礼都不会知道,赵立今天下课之后本就是要和许柠柚见面的,当然,只是非常公事公办的见面——
继续讨论中午没讨论完的,关于表演互动上的问题。
可这不重要,此时赵立满心都只想要在同学面前装个b,因此他故意给许柠柚发了一条信息——
不好意思柠柚同学,我这节课下课会稍微晚些,或许你方便先来教室这边等我一下吗?我在2B–503。
发了这条,怕被许柠柚拒绝,赵立又紧跟其后连甩三个【哐哐磕头】表情包。
这样总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果然,等了两秒钟赵立就收到了许柠柚回复——
柠柚同学:没问题!我刚好也在2B上课。
赵立放下手机,愈发得意朝周围同学一笑:“稳了,下课之后都别急着跑,你们很快就能在门口看见他了。”
他每多讲一个字,季砚礼全身肌肉就更绷紧一分,舌尖更是重重抵上了犬齿。
原本在听到赵立用那样一副轻佻语气说出“以我跟他现在关系…”那句话时,季砚礼就已经要难以自控站起身,想要冲到赵立面前拎住他衣领,质问他“你和许柠柚能是什么关系?”“就你也配和许柠柚谈关系?”
可不等他真的将这样的冲动付诸行动,就又听到了赵立的下一句话——
“稳了…”
稳了?
季砚礼的大脑罕见出现了一瞬空白。
难道赵立真的能一句话就把许柠柚叫来?
其实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以季砚礼的智商应该轻易能想到赵立耍了什么样的小手段,可现在他理智都早已岌岌可危,整个人更是近乎被浓重情绪裹挟,自然是想不到那么多了。
因此,季砚礼只是抬眸死死盯着教室门口的方向——
比在座任何一个人都更想要知道,许柠柚究竟会不会出现。
甚至不惜做些他曾经最不屑的事情,譬如在心里祈祷,祈祷许柠柚根本不会出现。
然而,季砚礼罕见一次的祈祷并没有被听见,下课铃响后不到两分钟,教室门口竟就真的出现了那道牵引他所有心神,掌管他所有情绪的身影——
许柠柚站在门边低头看着手机,留给教室里众人一个漂亮的下巴尖,还有那段微微弯着的,弧度优美的纤长脖颈。
季砚礼已经听到了周围人兴奋的窃窃私语声。
赵立就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在一群人满是揶揄又不乏艳羡的注视下站了起来,边整了整衣领边快步向教室门口走去。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大力忽然重重撞向他肩膀,甚至把他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句国骂已经要从赵立嘴边脱口而出,可他下意识一抬眼,竟就对上了一道过分冰冷的视线——
竟然是季砚礼。
赵立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尊大神,可在季砚礼那道仿佛淬了冰般的注视下,他不自觉就噤了声。
于是两秒钟后,赵立就眼睁睁看着季砚礼收回居高临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转而抬步绕过他,一步步走到了许柠柚面前。
当着班里所有同学的面,更丝毫不顾满脸愕然的赵立,季砚礼忽然抬手,力道格外轻柔而又珍重般,指尖轻轻拨了一下许柠柚垂在脸颊的发丝。
迎上许柠柚明显讶然的眸光,季砚礼低声开了口,嗓音温沉语气自然问出一句:“等久了吗?”
20.Spicy20
季砚礼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空气都仿佛陷入了一瞬凝滞——
赵立很沉默,八卦的班里同学也很沉默,就连许柠柚一时之间都没能立刻做出反应。
当然,许柠柚沉默的其中至少一半原因,都得追究于季砚礼刚刚竟然莫名其妙拨了一下他的发丝!
就…这忽然之间搞得这么亲密,真的让人感觉很痒好吗!
许柠柚现在只觉得刚刚被季砚礼指尖触碰过的脸颊很痒,心尖更痒——
他这算不算意外有了大收获?
明明他还没开启任何新的试探魔法,可季砚礼竟然就出乎意料来了这么一下!
直男不能对室友这样叭!
不能叭不能叭不能叭?!
许柠柚越想越要喜上眉梢。
不过他还勉强绷住了一丝丝理智,稍微想了一下季砚礼对他讲的话——
“等久了吗?”
可这一想,许柠柚顿时就更疑惑起来。
给他发信息叫他来这里的人难道不是赵立吗…
事实上,在看到季砚礼走出来之前,许柠柚根本就不知道竟然这么巧,他的合作表演伙伴赵立竟然跟季砚礼是同班同学。
许柠柚眉毛都不自觉微微皱了起来,半晌他才迟疑开口:“我…不是,你…”
可却又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柠柚只觉得现在的季砚礼哪里有些奇怪,赵立也奇怪,眼前整个教室的气氛更奇怪…
果然学法会让人变得奇怪吗?
许柠柚禁不住在心里偷偷蛐蛐,直到季砚礼的低沉嗓音再度在他头顶响起——
可竟根本不是解释什么,而是又蓦然问出一句:“水能给我喝一口吗?我的喝完了。”
他讲这句话的音量当然不算高,可也绝对不是小声,尤其此时教室里很安静,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这边,因此季砚礼话音出口,教室里同学包括赵立竟就都下意识转头向季砚礼的位置看去,之后就又都被不约而同“晃瞎了眼”——
季砚礼桌角就立着瓶矿泉水,明明还剩大半瓶!
这人也就是仗着自己身高肩宽,把许柠柚视线挡得严严实实,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许柠柚确实是没看到,也不疑有他,下意识就把手里的茉莉花茶递了过去。
可等季砚礼接过送到嘴边时,许柠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他忙出声提醒季砚礼:“我喝过的!”
可季砚礼听后却连停顿都没有,无比自然就一口气灌下去了大半。
许柠柚愣愣看着他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莫名把自己也看得口渴起来。
直到季砚礼又垂眸讲了句“等下再给你买一瓶”,许柠柚才倏然回神,瞬间就又更想在心里尖叫了——
不是,季砚礼这什么关注点?
这是等下再给他买一瓶的问题吗!
难道重点不是他喝过了吗?
季砚礼怎么可以喝得这么自然…这这这,这不是相当于和他间接接吻了吗!
“间接接吻”这四个字浮现在脑海的瞬间,许柠柚耳尖就轰地一下烧红了起来。
可这也不过是片刻而已。
很快,“试探守则”里的提醒事项之一就重重敲在了他脑袋上——
一般来说,同喝一瓶水要么是直男要么是姐妹,10授受不亲!
许柠柚被敲清醒了。
季砚礼这款的,他当然宁愿接受季砚礼是个直男,也绝对不可能认为季砚礼能是0哇!
哎…
许柠柚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现在像被挂在钟摆上摆来摆去。
季砚礼到底是直是弯?!
许柠柚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短短时间里,自己已经走神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听见季砚礼留给他一句“稍等我一下”,才又一次堪堪回神。
再抬眼,许柠柚才发现季砚礼竟然已经朝走廊另一头走去了。
而他身边,竟还跟着个赵立?
两人已经略微走远,许柠柚只隐约听见季砚礼好像在说什么“律所”,听起来像是在谈实习工作的问题。
可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许柠柚恍惚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但还不等他深思什么,就听教室里有同学和他搭起了话:“那个,你跟我们季神很熟?”
许柠柚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季神”说的就是季砚礼。
他迟疑一瞬,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实话实说道:“我跟他现在是室友。”
这下教室里不少同学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神情,边还夹杂着一些小声感叹——
“原来季神的新室友就是他!”
“那我好像能理解我们向来一个人住宿的校草同学这次为什么破戒了…”
“如果能把这样的美人分给我当室友,别说是破戒了,让我变性我也愿意!”
……
幸亏许柠柚站在门口,不太能听到教室里的议论,不然绝对要听得全身都羞红起来。
就听刚刚那个跟他搭话的同学又问:“你跟赵立真的要一起表演节目了?听说还是互动很亲密的那种?”
这同学还好像特意咬重了“亲密”两个字。
许柠柚这下愣了愣,他正想澄清一句“也没有那么亲密”,可还没来及张口,刚刚搭话那同学的同桌就朝他歉意笑了笑:“他乱问的,你别理他!”
边这么说,那女生还用力捣了捣身边人的手肘。
许柠柚便呐呐没再多说。
而在另一边的走廊尽头,赵立也很怔神。
他茫然又把季砚礼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锦肃律所?你真的能推荐我过去实习?”
锦肃律所是海城大名鼎鼎的红圈律所之一,要知道每年都有众多法学生们挤破脑袋想要进去,可最后别说真正留下的了,能有过一段短暂实习经历的都是极其少数。
这样的大好机会,季砚礼竟然会平白送给自己?
赵立是有些爱好装B且耍些小聪明,可他并不真的蠢,因此很快就警惕反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别是让他做什么对不起专业的事情,那他可不能干!
可季砚礼却只淡声抛出一句话:“条件很简单,就是换你这次节目表演的名额。”
其实比起“利诱”,“威逼”绝对更符合季砚礼的个人行事作风,可事关许柠柚,他最终还是选了更温和的手段。
节目表演的名额…
反应过来季砚礼在说什么,有一瞬间赵立甚至觉得要么是自己在做梦,要么是季砚礼疯了。
不然这样好的一个实习机会,可季砚礼竟然只是用来交换一个毫无实际意义的,校内迎新晚会节目表演?
简直不可思议!
他忙不迭就点头应下来,生怕应晚了季砚礼就要反悔:“没问题,我当然没问题了!季神你想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
从他们聊到许柠柚起,季砚礼就一直紧绷着的下颌轮廓终于在此刻有了些微放松,但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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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道:“我只是能给你推荐,至于能不能留下来,要看你自己。”
这一点上赵立倒还是很拎得清的,他根本不觉得季砚礼的条件能算条件,因此还是他白赚了一个推荐机会,尤其是赵立很清楚季砚礼的能力——
即便都还没正式毕业,可季砚礼早已签进了海城金字塔尖的沈誉集团法务部,名义上说是实习,可实际近来沈誉重要法务上,都早已有了季砚礼在其中的手笔。
因此他的推荐,很显然是有些份量的。
“我明白我明白!”赵立应得很是爽快。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赵立现在就是这样,他很显然已经忘了先前季砚礼是怎样撞了他肩膀,还用分外冰冷的眼神睨过他…
此时他就又大胆起来,忍不住向季砚礼八卦:“话说季神你这么想参加这次表演,是不是为了柠…”
可他“柠柚同学”四个字还没来及出口,就又一次接收到了季砚礼比刚刚更为冰冷的视线。
“管好你的嘴,”季砚礼冷声警告,“等下知道该怎么说?”
赵立整个人瞬时一凛,忙闭嘴点头不再多问一个字。
五分钟后,两人回到教室门口,一见到还等在门边的许柠柚,赵立就开门见山道:“那个,柠…”
讲了一个字意识到什么,他又立刻改口:“许柠柚同学,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参加这次表演了,我刚刚得知最近要有一个很重要的实习机会,我得花时间好好准备…”
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化,许柠柚难免怔愣,他不自觉就又看向了赵立身边的季砚礼——
很难说是某种直觉,亦或是一些基于今天奇怪现象的合理推测…
总之,许柠柚总觉得赵立忽然退出表演这件事情,和季砚礼是有关系的。
可他却又根本想不出季砚礼不想让赵立参加表演的理由…
而也不等他再想清楚,就听一旁季砚礼又开了口,嗓音是他一贯的温沉,语气更格外诚恳:“柠柚,或许你愿意给我一个和你一起表演的机会吗?”
许柠柚:“!!!”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之喜哇!
他瞬间就把刚刚所有理不清的念头都抛在了脑后,满心都只想要为了这个结果而欢呼。
虽然绕了一圈,可最后竟然还是能和季砚礼一起表演了!
嘿嘿!美滋滋!
许柠柚自顾自又走了神,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有给季砚礼明确回答。
就听季砚礼又低声开了口,嗓音莫名比刚刚沉了两分:“是不想和我一起吗?”
许柠柚才再一次被陡然拉拽回神。
眼看气氛不对,赵立飞快溜之大吉。
教室里的同学也基本在之前都已经离开了,此时空旷走廊里只剩下了许柠柚和季砚礼两个人。
许柠柚立刻摇头:“不是!我很想跟你一起表演的!”
顿了一下,怕季砚礼不信,他又朝季砚礼眨了眨眼睛,加重语气强调一遍:“真的很想!”
垂眼看了许柠柚片刻,似是确认了许柠柚不是在说假话,季砚礼终于露出了今天下午的第一个笑——
虽然唇角弧度极浅,且转瞬即逝。
许柠柚差一点就又要看出神,堪堪被季砚礼的新话题打断——
季砚礼温沉嗓音里透出两分幽深,又隐约染着些许循循善诱意味,他终于一字一顿将最在意的问题直白问了出来:“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原本和赵立之间,都有哪些亲密互动了吗?”
21.Spicy21
许柠柚这下简直想要暴走了——
到底是谁在传这种谣言?!
明明他跟赵立加上刚刚这一次也只不过见了两面而已,连具体互动动作都还没有完全商量好…
可怎么现在赵立的其他同学问这种问题也就算了,连季砚礼都要问!
许柠柚脱口就要澄清说“什么亲密互动都还没有”,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咬了下舌尖,临时刹了车——
等等,自己不是要试探季砚礼的吗?
那这正好是个不能错过的大好机会哇!
且虽然原本和赵立还没完全商量好,但许柠柚确实是已经想了三个互动动作的,现在既然他的合作表演伙伴换成了季砚礼,那在正式排练之前先给季砚礼演示一下,好像也无可厚非?
这样想着,许柠柚底气顿时足了不少,他抬眸迎上季砚礼垂落而来的目光,做出一副理直气壮模样:“你…先伸一只手出来!”
季砚礼微顿一瞬,就从善如流照做,伸出了自己戴着黑色手环的右手。
许柠柚向后退了一步,非常随意在原地做了一个标准的鞭腿转,之后一个漂亮的衔接舞步向前——
恰好回到季砚礼面前的同时,许柠柚向前展开的右手,葱白手指勾住了季砚礼的指尖。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而已,一触即收,许柠柚就在原地站好了,仰脸看着极其罕见显出些微怔愣神色的季砚礼,许柠柚黑亮眼眸中难得染上两分促狭,他终于笑着开口说:“这是第一个互动动作!”
季砚礼眸光微微颤了一颤,他垂了眼,浓密睫毛掩住眸底翻涌神色,低沉嗓音听起来情绪难辨:“还有什么?”
见季砚礼好像反应不大,许柠柚有点小挫败,不过他很快就又重新鼓劲,开始演示第二个动作。
可这个动作…
这个动作是为了适配进舞台剧情景里表达拉扯之意,因此许柠柚的设计是先靠季砚礼极近,再抬手推季砚礼胸膛的同时向后滑步。
谁知他靠近季砚礼的时候,根本无暇思考季砚礼的反应,自己倒先被季砚礼的灼热气息熏染得耳尖泛起了红…
等他抬手推季砚礼胸膛的那个瞬间,当然就更没出息了,满脑袋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啊啊啊我终于亲手摸到香香好饭的胸肌了嗷嗷嗷!
好硬好有力量…呜呜仙品!
直到季砚礼的声音再度响起,又问出一句“还有其他的吗?”,许柠柚才倏然回神。
其实季砚礼讲这句话的嗓音已经透出没能很好藏住的哑意,可此时晕晕乎乎的许柠柚什么都没察觉到,他愣了两秒才反应回来季砚礼刚刚问了什么,忙急声回答:“还有一个!”
他一定要在最后这个动作里,好好观察季砚礼的反应!
这次许柠柚干脆也不做舞蹈动作铺垫了,他竟直接抬手,抚上了季砚礼侧脸。
指尖顺着季砚礼的凌厉眉峰轻轻下滑,描摹过季砚礼锋利而又流畅的脸部线条,最后停驻于他那有如刀刻般的下颌…
许柠柚力道刻意放得很轻,他强忍着莫名活跃起来的心跳,努力将注意力专注在季砚礼的脸上。
准确来说,是季砚礼的神情反应上。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许柠柚恍惚觉得自己真的要试探出什么结果了——
因为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季砚礼下颌轮廓绷得极紧,眼睫在轻颤,就连呼吸都好像有了些微凝滞。
这一切都无一不在昭示着,季砚礼对他的触碰并不是毫无反应的!
因为这个发现,许柠柚心脏都跳得比刚刚更快了。
可那也只是转瞬而已。
走廊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许柠柚不自觉眨了下眼,再睁眼时,季砚礼刚刚所有好似不同寻常的反应竟就都消失不见。
他依然保持着原先动作没有动,也没有回避开许柠柚的手,却又仿佛视若无物般开了口,低声问出一句:“柠柚,你之前对赵立,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给他演示的吗?”
“身体力行”四个字好像还被他咬得很重。
许柠柚猝然一下被惊回了神。
他慌乱收回手还向后退了小半步,完全不懂季砚礼的关注点为什么总能这样偏差!
“那当然没有了!”许柠柚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急急澄清,“我跟他又不熟!”
他对赵立又没有任何多余想法,怎么可能在正式排练之外这样给赵立演示?
许柠柚此时一心都只想打消季砚礼对他莫名其妙的误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态度有多双标——
季砚礼眸底掠过一瞬格外愉悦的光,所有晦暗念头都被强势镇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因“许柠柚只会这样对待自己”而生出的十分餮足。
他低低“嗯”了一声,嗓音终于原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沉,语气亦如此:“我会配合的,无论什么样的互动动作,我都会配合。”
尚未被许柠柚察觉的侵略性与攻击感都在瞬间原又消弭无形,季砚礼复又恢复了他在许柠柚面前那惯有的予取予求姿态。
许柠柚心尖微微一动,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了季砚礼的有力手臂上。
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满怀期许问出一句:“托举,也可以吗?”
–
一刻钟后,舞蹈室内。
季砚礼朝许柠柚伸出双手,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展露在许柠柚眼前。
“要点我都记好了,”他语气中染上两分温和安抚意味,“放心,我会托住你。”
许柠柚点了点头,可还是不自觉做了个吞咽动作。
虽然理智上确实对季砚礼的肌肉力量感十分放心,可紧张这种情绪实在不受理智掌控——
毕竟以前都是他托举女伴,这还是第一次作为被托举的对象。
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许柠柚沉下心来,原地做了一个非常利落漂亮的阿拉斯贝克——
左腿绷直脚尖直立,右腿伸直向后抬到90度,与此同时左手臂向前伸,右手臂伸直向右后方…
只是瞬间而已,他此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与往常不同了。
先前的些许紧张与羞涩情绪都消散不见,只余对自己的专业,对自己的全身肌肉都充满掌控感的自信。
这个舞姿将此时此刻的许柠柚自纤长脖颈,到单薄肩背乃至整个削薄腹部,还有两条长腿都勾勒出了极其流畅而开展的线条。
他背后的一双蝴蝶骨更因此时姿态分外明显,半隐于白色紧身练舞服下,近乎透出一种嶙峋而又轻盈的美。
总之,此时许柠柚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极了迎风展翅又振翅欲飞的仙鹤。
季砚礼近乎难以隐藏快要自眸底满溢而出的,狂热痴迷与病态渴望。
许柠柚,合该是他一个人的飞鸟。
合该被他独占,被他私藏,又为他起舞。
无数晦涩念头再一次席卷上季砚礼脑海,几近将他吞噬,裹挟。
可恰在此时,许柠柚略显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季砚礼?”
仅是这样一句轻唤而已,季砚礼就瞬时从晦暗的漩涡中心抽离出来。
他没有开口讲话,只是猝然阖了阖眸,下一秒,便用实际行动给了许柠柚回应——
依照许柠柚先前的指示,季砚礼微微下蹲,双手手掌托住许柠柚核心紧收的腹部,双臂猛然发力,轻而易举分外稳当,就将许柠柚直接托了起来,举过头顶。
是真正“举重若轻”的具象化体现。
那一瞬间,许柠柚简直想要尖叫出声。
当然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兴奋。
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冲上许柠柚脑海,近乎让他的灵魂都在瞬间为之震颤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被季砚礼稳稳送回地上,许柠柚都还没能立刻回神。
直到听见季砚礼沉声问:“我做得还好吗?”
许柠柚才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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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被唤回了神。
他顿时忍不住原地蹦了一下,笑意自眼角眉梢漫延开,甚至连嗓音都被浸透:“好,超级特别好!季砚礼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许柠柚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了格外愉悦的兴奋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引人遐思…
季砚礼额角青筋重重一跳,竭力克制才讲出一句“没问题就好。”,之后不等许柠柚再说出更多要命的话,季砚礼又立刻抿唇跟上一句:“抱歉稍等我一阵,我去下洗手间。”
抛出这句,季砚礼就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向舞蹈室外走去。
许柠柚站在原地望着季砚礼罕见透出些微焦急的背影,愣愣眨了眨眼。
直到此时他的理智才终于稍微回拢,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提出“托举”的目的——
是想要进一步试探季砚礼哇!
可等他和季砚礼真的做这个动作时候,许柠柚满心都被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刺激感充满,根本把什么“试探”都抛在了脑后。
这样不行,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能错过这次和季砚礼一起表演的大好机会!
许柠柚认真思考起了还能做什么,很快,他眼睛就亮了一亮——
对了,季砚礼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编的这套舞,其实是女舞步?
许柠柚微微眯了眯眼,活像只要做坏事的小猫一样,脚步飞快溜向了更衣室。
–
洗手间最角落的隔间内,季砚礼单手替自己解决不受理智控制的迷乱渴望,大脑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痛斥自己的荒唐不堪,另一半却又根本难以自控,一遍遍不断回想许柠柚赐予他的所有甜蜜折磨。
许柠柚勾住他指尖时手指的温度,许柠柚靠近他时喷洒在他侧颈的气息,许柠柚指尖描摹过他侧脸时所勾起的酥麻痒意…
当然还有刚刚,托住许柠柚小腹时所清晰感受到的,那样温热的,柔软却又透着明显肌肉韧性的独特触感。
和无数荒迷恶劣的梦里如出一辙。
不,远比梦里,还要更为诱惑迷人。
……
最终,季砚礼是在耳畔一遍遍回荡着的“季砚礼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中,彻底释放。
许柠柚根本不知道,自己讲这句话时是番什么模样——
眼睛亮得仿佛泛光,睫毛都在簌簌轻颤着,脸颊甚至耳尖都因兴奋而染上了一层薄红…
是那样可口欲滴,引人垂涎。
季砚礼喉结又重重一滚,他终于推开门走到洗手池边,垂眼仔细洗去满手浊液。
等他走出洗手间又特意买了两瓶水回到舞蹈室门口时,整个人自然又已经恢复了在许柠柚面前的惯常温和模样。
季砚礼觉得自己能心如止水,再托举许柠柚至少十次。
可他这样的“自信”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在推开舞蹈室门的瞬间竟就又被打破——
许柠柚,竟然换上了一条裙子!
还不是季砚礼曾经看过的那条黑色蓬蓬裙,而是一条纯白色的纱裙。
即便许柠柚此时并没有戴假发也没有化妆,可这条纱裙在他身上却没有显出分毫违和——
像花瓣般绽开的袖口让他露出的纤长手臂看起来像灵动的翅膀,胸前的金丝刺绣在白炽灯光下仿若刻在他身上的印记,收束的裙腰愈发勾勒出他那把不盈一握的窄腰,四散开来的裙摆更如同仙子赐予众人的凡尘。
季砚礼握着门柄的手指攥得极紧,明明刚刚才解决过一次,可在这一刻,全身血液竟又根本不受控制般向那同一处激涌。
心跳近乎要将鼓膜震破。
可偏偏许柠柚却根本不知正在被一头何等危险的“野兽”注视,他在看到季砚礼的瞬间,就弯起唇角朝季砚礼绽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
下一秒,许柠柚竟还双手轻轻拎了拎裙摆,略含羞怯却又掩不住期待般对季砚礼问出一句:“我好看吗?”
22.Spicy22
“好看。”
大礼堂后台,季砚礼抬眸透过化妆台镜望着许柠柚,忽然薄唇微张,低声吐出两个字。
略一停顿,从镜中迎上许柠柚微愕眸光,季砚礼又沉下嗓音,语气分外真挚而诚恳强调一遍:“柠柚,你很好看,抱歉过去这么久才回答你这个问题。”
其实季砚礼心里对许柠柚的夸赞之词远比这样简单一句多很多,甚至多得根本不正常了——
如同在心里供奉神明,却又无时无刻不想要亵渎神明。
于是最后能讲出来的,也不过只有一句“你很好看”。
可即便只有这简单一句,也足够许柠柚惊讶了——
因为就像季砚礼自己说的,事实上,距许柠柚之前问他“我好看吗”,已经过去一周了。
那天许柠柚为了试探,拎着裙摆鼓起勇气对舞蹈室门口的季砚礼问出这个问题,可季砚礼只是在原地静默看了他两秒,神情难辨,就忽然开口道歉说自己还要再去下洗手间,之后不等许柠柚来及多问什么,季砚礼放下手里的水,竟就转身又快步离开了…
留下许柠柚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许柠柚倒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些疑惑季砚礼是不是中午吃坏了东西…
不然怎么刚刚去洗手间已经去了近半小时,一回来不到两分钟竟就又要去?
那天后来两人没再继续排练,因为眼看季砚礼又去了半晌都没回来,许柠柚干脆很善解人意给他发了条信息说第二天再排练。
这一次的试探就又这样不了了之——
许柠柚当然不会知道,季砚礼是被他刺激得接连石更了两次…
而接下来一周的排练,许柠柚都只穿着普通练舞服,季砚礼也没有再表露过任何异常——
除了每晚回宿舍后,洗澡时间好像变得比之前更久了一些。
可许柠柚觉得这也很能理解,毕竟季砚礼有些轻微洁癖,每天排练难免出汗,洗澡更久些也很合情合理。
时间一晃就到了今天——
法学院的迎新晚会,他们终于该上台表演了。
许柠柚完全没想到时隔一周,季砚礼竟然又会提起这个话题。
还是用这样一副…
这样一副好像很认真又很正式的语气。
莫名的,许柠柚脸颊就又有些发烫,竟比他那天拎着裙摆那样问季砚礼时还要感到不好意思。
连睫毛都忍不住簌簌轻颤起来。
他此时已经上好了妆,睫毛上刷了一层银色的粉,这样轻眨时就像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灵动。
季砚礼注视片刻,又忽然垂眸拿起一旁冷水,欲盖弥彰般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在胃部应激的痛感中寻求到片刻镇定。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直到有同学进来叫他们候场,才将这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打破。
五分钟后,前一个节目结束,在主持人的引导词尾声中,情景舞台剧拉开序幕。
许柠柚和季砚礼并排站在幕布后一起等待,许柠柚忽然偏了偏头,贴在季砚礼耳边小声讲出一句:“你…你也很好看,超级帅,真的!”
尤其是今天,季砚礼其实完全没上妆,他那张建模脸实在没有化妆品发挥的空间,也不像许柠柚是为了适配舞台角色而化妆,因此只是打理了发型,穿了一套剪裁良好的西装。
当然,不是那种常规商务风,而是一套和许柠柚的白纱裙分外相得益彰的黑色廓形西装——
肩部过于锋利的剪裁愈发凸显出季砚礼宽阔的肩背线条,只极其随意在下腹部位置系了一颗纽扣,露出里面深灰色暗纹的领带,整套西装垂感极佳,难得削弱了两分季砚礼长相中自带的强烈侵略感,反而为他添了些许矜贵优雅之姿。
许柠柚早已在心里嘶哈嘶哈一百遍了。
此时听到他这句话的瞬间,季砚礼隐在昏暗中的喉结就难以克制滚了一滚——
许柠柚也觉得他好看。
这是不是至少说明,许柠柚对他这副皮囊还算有两分好感?
在这一刻,季砚礼极其罕见想要稍微感谢一下他那对不正常的父母。
至少还算留给他了一副不错皮囊,能勉强讨得许柠柚两分欢心。
“我的荣幸。”片刻之后,他如是回答许柠柚。
帘幕后的环境本就昏暗而逼仄,季砚礼讲这句话时嗓音压得很低,又靠得太近,许柠柚耳朵顿时就又泛起了一阵酥麻,直到台上场景变换——
终于到了他和季砚礼上场。
许柠柚才瞬间敛去了所有杂念。
许柠柚和季砚礼出现在舞台正中的那一刻,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台下的掌声与欢呼声就已经跃上了今晚的顶峰。
校草和天仙同台,这可绝对是校内的世纪名场面了!
直到舞台另一侧钢琴声响起,台下才稍微安静下来。
可很快就又在季砚礼握住话筒,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许柠柚跳出第一个舞蹈动作的时候,台下欢呼声又陡然直转即上——
这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听季砚礼唱歌,季砚礼唱歌时的嗓音和他平时讲话差别不大,都是一样低沉而又冷冽,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利落,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鼓膜,更敲击在每个人心尖。
这虽然不是大家第一次看许柠柚跳舞,可每看一次,却又都会被惊艳一次。
尤其是今天许柠柚又一次跳了反串!
黑长直的假发被高高盘起戴上花簪,华丽却并不浮夸的舞台妆让他在追光灯之下,愈显灵动宛若仙子。
白色纱裙完美契合进许柠柚的个人气质——
好似月光下润泽又微微发亮的珍珠,亦似昏暗夜色中的清透月光。
毋庸置疑,许柠柚在芭蕾舞方面是绝对的专业水准,他对自己全身肌肉的把控感堪称登峰造极,每一个旋转,跳跃,踢腿…都是那般轻盈却又不失力量感,刚柔并济,流畅又充满韧性。
观众席所有同学包括老师都无一不沉浸在眼前绝佳的视听盛宴之中,更是随着许柠柚和季砚礼一次次短暂的亲密互动而为之心动不已——
指尖相触,时而靠近却又时而推拒,当然还有轻抚脸颊…
离舞台近的同学们很快就都发现了一件事情——
每一次互动,许柠柚每一次靠近,季砚礼的视线都会专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那目光中蕴着台下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温和,甚至就连当时歌声,都好像不自禁变得软化两分…
直至进入尾声时最后一个互动——
托举。
许柠柚一个近乎腾飞在空中的完美大跳,接落地之后重心极稳的十数个原地鞭腿转,最后滑步到季砚礼面前,应和进季砚礼最后一句歌词,做出最后一个舞蹈动作——阿拉斯贝克。
与此同时,季砚礼放下话筒,半转身面对许柠柚而站,就像他们这周早已练习了很多遍那样,微微下蹲,双手托住许柠柚腹部,将许柠柚稳稳托举了起来。
在这个瞬间,台下掌声与欢呼声热烈到了极点,声浪近乎要将大礼堂顶掀翻。
他们看过男芭蕾舞演员托举女芭蕾舞演员,可这绝对是第一次看到由两个男生完全托举这个动作,竟还完成得这样完美而振奋人心——
许柠柚于空中依然保持着“迎风展翅”的舞姿,核心紧收,体态优雅而又流畅,轻盈得像一只真正的飞鸟。
而稳稳托住他的季砚礼,看起来也是那样轻而易举不见丝毫费力神色,眉眼间只显一贯的沉稳与罕见的温柔。
仿佛许柠柚是他的飞鸟,而他是许柠柚永远的庇护所。
直到钢琴声也歇了,帘幕缓缓阖上,台下众人都还久久没有回神。
当然,其实许柠柚自己都没有彻底回神。
他一直都知道,即便在台下排练过数十上百遍,可真正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还是最与众不同的。
舞台上的时刻是那样无与伦比,美妙绝伦。
尤其是,在有一个自己十足满意的搭档时,这样的美妙感就更会无限倍增。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许柠柚眉眼都是飞扬的,他忍不住一叠声同季砚礼碎碎念,“我们今天的配合超级棒,整体效果超级好!这绝对是我最完美的一次演出之一!”
季砚礼走在他身边,闻言忍不住唇角微微扬了一扬,嗓音温沉应道:“我很庆幸没拖你后腿。”
相比起许柠柚的激动荡漾,季砚礼看起来好像淡定很多,就连讲话都是他面对许柠柚时一贯的谦和内敛。
可只有季砚礼自己知道,所有温和内敛都不过是他强行戴上的面具而已,面具之下,他早已忍耐克制到了极点——
才能堪堪忍住不要对许柠柚就地做出任何,任何远比舞台上设计好的互动,要更亲密百倍,同时也更恶劣百倍的举动。
他真的和许柠柚一起站在了舞台之上,在众多瞩目之下,完成了这样一场让许柠柚满意的演出。
更重要的是,许柠柚竟然穿了裙子。
曾经在台下看许柠柚穿裙子演出时,季砚礼满心都是发狂般的独占欲,只想让许柠柚只能穿给他一个人看。
可这一次却不同了。
这一次,虽然台下那样多人都看到了许柠柚穿裙子时的模样,可季砚礼想,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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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能站在许柠柚身边,只有他能将许柠柚托举,只有他,能触碰到这样的许柠柚。
只有他。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将季砚礼整颗心脏都充盈,这样曾连梦都不敢梦的奢望终于变为现实,季砚礼又怎么可能不为之精神沸腾,甚至灵魂震颤?
想亲手撕下许柠柚的纱裙。
再一下下将许柠柚吞吃入腹。
想用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渴望,来庆祝这样难能可贵的珍惜时刻。
季砚礼垂在身侧的手指早已紧攥成拳,指尖全都陷入了掌心,甚至他已经暗中用了一次手环的电击功能,才能勉强克制住所有已经满郁在心口的,就要破土而出的病态冲动。
直到两人一起回到后台的更衣室。
季砚礼维持着绅士礼貌的表象,竭力将语气磨得与往常无异:“你先换衣服,裙子不方便。”
许柠柚没同他推脱,点头应了声“好”就转身进了更衣室。
他换衣服一向很快,早已有了肌肉记忆,先熟练抬手绕到身后去,拉这条纱裙上交叉在整个背部的绑带。
然而半分钟后,许柠柚就意识到了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下台之后人太多环境又很昏暗,在推挤中他的绑带勾缠在了哪里,总之,现在许柠柚看不到自己背后情况,却能大致摸出来绑带完全交缠在了一起,他这样背着手根本就解不开…
当然,解不开也就意味着脱不掉。
许柠柚急得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犹豫要不要叫季砚礼进来帮忙。
毕竟这条裙子设计就是这样,绑带一旦解开,整条裙子就都会彻底散落开来,再无遮挡…
虽然同为男生,这根本上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许柠柚清楚自己取向,尤其是面对季砚礼时,他还是难免有些害羞而又不自在的。
但也不能就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况且…
况且自己不是还要继续试探季砚礼吗!
想到这个,许柠柚顿时不那么纠结了,正好试探了这么久都没得到结果,不如“来剂猛料”,季砚礼如果真是弯的,总不能这样还分毫不露叭!
打定了主意,许柠柚不再犹豫,他扬声对门外喊了一声:“季砚礼?你在吗?”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季砚礼的低沉回应:“我在,怎么了?”
许柠柚急忙压下门柄,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对上门外季砚礼投过来的视线,许柠柚立刻小声提出请求:“那个…你能进来一下吗?我裙子后面的绑带出了些问题,现在脱不掉了…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许柠柚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就见季砚礼倏然从休息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更衣室门前。
他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只是黢黑眼眸定在许柠柚探出来的小脸上。
不知是因为有些难为情,还是因为先前表演的激动荡漾还没完全褪去,许柠柚脸颊乃至耳尖与眼尾,都还泛着淡淡的红。
涂过唇釉的嘴唇看起来也比往常更嫣红一些,一张一合着讲出这样的话,听进此时季砚礼耳朵里,无异于在发出别样的邀请——
邀请他将所有在脑海中激荡不已,却又被强行镇压的荒迷念头,全部都在此处付诸实践。
邀请他亲手脱下,亦或准确来说,是亲手撕下那勾起人无尽妄念的纱裙,再做出更多渴望已久的坏事。
邀请他将许柠柚轻轻采撷,细细品尝…
就在这一方让许柠柚根本无处可避的狭小空间里。
季砚礼下颌轮廓绷得极紧,眼眸都近乎因这样的想象而神经质般轻颤起来。
直到觉察到许柠柚目光逐渐变得有些迟疑,季砚礼才倏然阖了阖眸,沉声反问出一句:“柠柚,你确定要我进去帮你吗?”
嗓音透出掩不住的哑意,好似发出最后的提醒。
有那么一个瞬间,很难说是因为感觉到了季砚礼此时语气和往常不大一样,亦或是刻在生物本能里对危险的警觉,总之,许柠柚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即便尚不清晰明朗,可他已经不自觉想要反悔了。
“还是算…”
许柠柚原本想说“还是算了,我自己再努力一下”,可他只堪堪开了个头就被季砚礼打断——
“我来帮你。”
抛出这四个字,季砚礼没再给许柠柚反悔的机会,而是抬起手,以一股并不重却又毋庸置疑的力道,猛然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仰头愣愣看着季砚礼大步走进来,高大身影瞬间让本就狭小的空间逼仄起来…
关门落锁声响起的刹那,许柠柚眨了眨眼,心尖忽然莫名重重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