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福星,两岁幼崽炸翻全皇朝》 第77章 没事儿,蒲嬷嬷只是累了,想睡觉觉了。 “所以说,这个蒲嬷嬷叫人去将睡着的娘亲强行拉起来,检查娘亲是否生过娃娃?”小小的岁岁经过这些日子的喂养,已经是大大的一团了。 坐在床上的岁岁,肥嘟嘟的肚子圆咕隆咚的,昨日甜甜给她新换了大点儿的寝衣,看着倒是宽松。 香香点头,“是,奴婢去时,冬生正急得团团转。说郭侍妾身上刚好点儿,让这一顿折腾,又昏睡过去了。” 岁岁小眉头紧锁,手撑着下巴沉思。 透过大大的院子,院门口传来蒲嬷嬷吵闹的声音。 “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敢拦我!” 不知那侍卫回答了什么,蒲嬷嬷的嗓音愈发尖利,“我可是王爷亲自请回来教导你们小姐的,我进门需你们小姐同意?这是什么道理!我没让她来跟我见礼,就不错了。” 岁岁不愿听到蒲嬷嬷这样在观鹤院吵闹,便叫甜甜将人放进来。 站在门口的甜甜甚至不愿多走两步,知道岁岁不喜蒲嬷嬷。随口吩咐道,“小姐让人进来。” 得了甜甜这句话,侍卫这才将蒲嬷嬷放进来。 刚一进院门,满腹怨气的蒲嬷嬷就察觉不对。这院子多种笔直的树木,没有花朵,秋千等小女孩喜欢的装扮。 蒲嬷嬷心里嘀咕:这个小姐难道不受重视吗?若是这样,那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只是这话,蒲嬷嬷刚走进卧室房门便自己给自己推翻了。 卧室里大件装扮上明显是成年男子的喜好,素色的帷帐,简洁留白的花瓶。只有窗户边,突兀地出现一个华丽而宽大的梳妆台。 梳妆台上,雕刻着各种俏皮的猫猫狗狗,高度都是随着一个小娃娃走的,两岁稚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正好能看见镜中的自己。 蒲嬷嬷心下一惊:这哪里是不受重视,这是太受重视了。武王居然亲自养育这个女儿! 岁岁见蒲嬷嬷进门半天左看右看就是不说话,本就不喜欢蒲嬷嬷,现在她小脾气上来,轻哼一声。“甜甜,岁岁要换衣裳。” 蒲嬷嬷:“小姐当真是边关长大,都不跟老奴见见礼吗?” 岁岁不理她,在甜甜手里选中了更为轻薄的衣衫。“岁岁要穿这个有花花的衣裳。” “是,小姐。” 蒲嬷嬷让岁岁的无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岁岁小姐是吧?皇城里的公主见了老奴都得乖乖叫一声蒲嬷嬷,果然是没嫡母教养的,不懂礼貌。” 岁岁瞥了一眼蒲嬷嬷,“嫡母是什么?你有吗?” 能够得上‘嫡母’二字的,无一不是有身份的人家。蒲嬷嬷能进宫当宫女,自然是家中贫困所致。 “你……”蒲嬷嬷让岁岁一句话气得喘不上来气,“你这是在嘲讽老奴吗?” 岁岁只觉得蒲嬷嬷当真是有病,她看着让听雨扶着大喘气的蒲嬷嬷,想不清她为什么这么激动。“没有,岁岁没有嘲讽你。甜甜,给岁岁换衣裳吧。” 蒲嬷嬷刚喘过气,见岁岁如常地想要换衣裳。岁岁要换,蒲嬷嬷就非不给换。她一个箭步跑上前去,伸手就要抢走衣裳。 却没想到,甜甜动作利索,朝旁边一转,蒲嬷嬷直接就扑向了岁岁。 “小姐!”甜甜慌了。 岁岁倒是无所谓,反倒是蒲嬷嬷原本因为倒下的惊惶,在看到要撞到岁岁时,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早在蒲嬷嬷出宫前,太后便告诉过蒲嬷嬷。 虞承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在他们掌控之外的孩子,别管那孩子是男是女,虞承岿都不会轻易交给蒲嬷嬷带回京城的。不过,若是虞承岿阻拦太过,蒲嬷嬷直接把那个女儿在边关弄死也成,算是给虞承岿一个警告。 反正虞承岿的嫡妻嫡子嫡女都在定安城中,弄死了一个小女儿,虞承岿也只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罢了。 所以此刻的蒲嬷嬷,就想趁着这次甜甜的闪躲,压不死岁岁也打算弄伤岁岁。 蒲嬷嬷暗暗地将手肘抬起,对准了岁岁的脑袋。 岁岁眨巴着大眼睛,对于蒲嬷嬷的行动,在系统的告知下如放缓了一般,清晰明了。 就在蒲嬷嬷看着懵懂的岁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就要计谋得逞时,离岁岁几步外的香香一个飞踢,直接将蒲嬷嬷踢到了床铺上。 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院外的侍卫提着大刀就跑了进来。 侍卫:“小姐,小姐,发生了何事?” 岁岁摇摇头,“没事儿,蒲嬷嬷只是累了,想睡觉觉了。”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蒲嬷嬷和明雨接连两声尖叫。 蒲嬷嬷:“哎哟,我的腰!” 明雨:“啊,蒲嬷嬷,蒲嬷嬷你没事儿吧!” 腰闪的蒲嬷嬷一手捂着腰,一手想去摸摸在床框上磕疼的膝盖。可她弯腰一动,腰疼,膝盖更疼。疼得她想打滚,只是一滚,腰和膝盖更疼了。 明雨急得不行,她完全忽略了一旁坐着的岁岁。想要将蒲嬷嬷扶起,可是腰闪的蒲嬷嬷面朝下扑倒在床上,她一个人是扶不起的。 正在明雨想着她会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故,在夜里被蒲嬷嬷一刀抹了脖子时,一道天籁之音响起了。 岁岁:“侍卫哥哥,你们把蒲嬷嬷扶起来吧。甜甜,你去找佟叔叔来给蒲嬷嬷看伤。” 甜甜应了声是,等到茯苓院去请佟夏至时,她想起蒲嬷嬷的做法,默默将蒲嬷嬷的罪行增加几分跟佟夏至打小报告,气得佟夏至嚷嚷着要蒲嬷嬷好看。 那一天,后院的下人们,都听到了一声声惨烈的老妇尖叫,叫得房梁都抖了三抖。 叫得喝了药再次昏睡的郭余花都醒了过来,听冬生说是折腾她的蒲嬷嬷在叫。郭余花笑了,头一次觉得碗里的中药喝下去是甜的。 郭余花:“活该!岁岁可是王爷的心疼肉,叫她欺负岁岁!活该让佟神医再使劲儿按按她,痛死她算了。” 该说不说,佟夏至虽然折腾人,可到第二天上午,蒲嬷嬷又活蹦乱跳地重新来到了观鹤院。 岁岁从铜镜里看见进门来的蒲嬷嬷,连眼神都没瞥过去一下。“甜甜,今天扎小揪揪吧,岁岁想戴小铃铛出去玩儿。” 不怕死的蒲嬷嬷闻言,当即就像上前叨叨两句。香香一看,立马站了出来。 明明腰已经无碍了,可蒲嬷嬷在看到香香的那一刻,莫名浑身打颤。只敢远远地多嘴,“小姐,你可是王爷之女,怎么能像平民一般随意梳妆。” 岁岁看着镜子里自己顶着的两个小揪揪,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蒲嬷嬷深呼吸,继续道,“皇家规矩,幼女出行,就该扎起双丫髻或者双平髻,那样才显得庄重,规矩。不能像现在这样,想梳什么就梳什么。” 岁岁耳朵灵敏,再不想听蒲嬷嬷的话,那些话也自动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任由甜甜给她绑好发带,心里听着系统的吐槽,默默来了句。 第78章 蒲嬷嬷,你难道比爹爹还厉害吗? “蒲嬷嬷,可是岁岁的头发是扎好的。你身后的丫鬟才没扎好头发。”绑好铃铛的岁岁,跳下圆凳,叮铃铃地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可是在明雨的耳朵里,这铃声如同恶鬼降临般。她见岁岁和蒲嬷嬷同时看向她,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蒲……蒲嬷嬷,明雨没有啊。” 蒲嬷嬷见岁岁像看笑话一样,特地跑过来看着她和明雨,她下意识就想为明雨说话。可因为惧怕她,而跪地磕头的明雨,脑后那一簇明晃晃的没有扎到的发丝,实在太炸眼了。她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岁岁心情颇好地嘿嘿一笑,见蒲嬷嬷要对明雨发火,立马道,“明雨姐姐,你快别跪了,跟着甜甜去重新扎好头发吧。” 低头的明雨似乎能感觉到蒲嬷嬷外放的怒气,忙不迭爬起来,“是,是,岁岁小姐,奴婢这就去。” 甜甜及时站出来带走了明雨,回到自己屋子里倒了杯茶水给明雨。 “给,你先喝点儿热水吧。看你,不就是头发扎错了吗?抖什么?”甜甜给明雨拆解这头顶的发髻,温柔又不解地说道。“我在我们家小姐面前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给小姐绑疼了头发,小姐都不会责怪我们。你放心,小姐不会因为你跑出来的头发,怪罪于你的。” 掌心是暖和的热茶,背后是贴心的安慰,连拆头发的手都是轻柔的。明雨低头喝茶,眼泪混着茶水喝下了肚子。“甜甜妹妹运气好,遇到个好主子。我……哎……” 甜甜面露心疼,拍了拍明雨的肩头。“别怕,这是镇国大将军府,你若是有哪儿不好,只管来找我就是了。我在前院因为小姐的存在,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等两人重新出现在岁岁面前时,岁岁明显能感觉到明雨发生了变化。先前明雨大多时候都低着头,除了蒲嬷嬷她对谁都不理,现在的明雨居然会对着她微笑了。 岁岁:果然,让甜甜去做这件事情是对的。 昨日虞承岿让人传去的一句话,吓得马夫人和做生意回来的马老爷,整夜睡不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马老爷和马夫人再也睡不下去了。 马夫人去哄着没睡醒的马富瑶起床,对着迷迷糊糊的马富瑶叮嘱了许多事情。 马老爷跑到书房角落,取出一个钱匣子,对着里面的银票拿起又放下。最后长叹一声,将钱匣子里大半银票都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交给了马富瑶。 马富瑶刚跟着下人踏进了观鹤院的院门,便高兴地大喊道,“岁岁妹妹,瑶瑶来找你玩儿了。” 屋里,岁岁吃下最后一口肉包子,越过站在门口当门神的蒲嬷嬷,冲着马富瑶欢欢喜喜地跑去。“瑶瑶姐姐,你来找岁岁玩儿啦?” “是呀。”跑到岁岁面前的马富瑶正想抱着岁岁亲亲脸蛋,突然想起之前马夫人的叮嘱,将小盒子递给了岁岁。“这是娘亲要瑶瑶给岁岁妹妹你的,你一定要收好哦,娘亲说这是给岁岁妹妹的赔礼。” 岁岁随手接过递给香香,拉着马富瑶就往屋里走去。“走吧,我们去屋里玩儿。” 见岁岁和马富瑶如此交好,心有不甘的蒲嬷嬷立马想出了报仇的法子。 门口,蒲嬷嬷对着岁岁和马富瑶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岁岁小姐,太后让老奴才教导小姐礼仪的,小姐现在吃完早饭,该学习起来了。” 马富瑶让蒲嬷嬷的笑容吓得直往岁岁后面藏,只是岁岁比她矮上一点儿,一个矮矮的胖娃娃如何能挡得住一个高高的瘦娃娃呢。 马富瑶掩耳盗铃般显眼地站在岁岁身后,她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在岁岁耳边问,“岁岁妹妹,你家的丫鬟这么老吗?好吓人哦。瑶瑶害怕。” “哈哈……咳咳。”岁岁见蒲嬷嬷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马富瑶身上,担心蒲嬷嬷记恨马富瑶,她立马接过话。“好啊,要学什么?” 蒲嬷嬷心中默念,太后说好的完成这次任务后,要给她赏赐的定安城中的大宅子,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姿。” 马富瑶根本没想到她说出的话,不但被蒲嬷嬷听到了,还将蒲嬷嬷气得个半死。 她看着蒲嬷嬷命明雨给她搬来好玩儿的摇摇椅,和椅子旁准备好的坚果、糕点。喜得对蒲嬷嬷的害怕对散去三分,“蒲嬷嬷,瑶瑶错了。” 蒲嬷嬷一听,马富瑶是个好收买的,这是要对她说好话了吗?高高在上的她问道,“错哪儿了?” 老老实实的马富瑶,“瑶瑶不该说蒲嬷嬷你老的,其实瑶瑶现在看,蒲嬷嬷你老得也没那么明显。脸上皱巴巴的,手上也……” “行了!”蒲嬷嬷抚平起伏不定的胸口,只怕再听下去她都要让马富瑶气得喘不上来气了。“吃你的去吧!” 蒲嬷嬷:看你能气我到几时!等我弄翻了你和那个小丫头的友谊小船,报复那个小丫头后,转头就去找官府的人收拾你们马家! 岁岁站在观鹤院的院子里,看着面前的独木桥发呆。“这是干什么?” 蒲嬷嬷拿着一根两指宽的竹板,见香香站在岁岁右侧,她就特地走到左侧站好。 敲了敲岁岁面前的独木桥,“皇家贵族之女,站有站像,坐有坐相。走路不但要如弱柳扶风,还要稳!” “可不能像之前小姐见那个低贱的商贾之人一样,直接跑出去迎接。这在皇宫里,可是要遭人嘲笑的。”蒲嬷嬷刻意放大嗓门,可等她斜眼看去,马富瑶坐在摇椅上有滋有味地啃起了一块儿糕点,根本没听到蒲嬷嬷的贬低之言。 岁岁没上当,直言。“可是岁岁见到爹爹的时候也是跑出去的,爹爹都没说过岁岁不好。蒲嬷嬷,你难道比爹爹还厉害吗?” 第79章 见蒲嬷嬷喘不上气,她立马计上心头 “没有!”蒲嬷嬷定定神,“武王有武王的教法,太后有太后的教法。” 蒲嬷嬷可不敢说她比虞承岿厉害,不过抬出太后这个大旗挡挡还是可以的。 “现在请小姐站上去,诶,不能叫人扶,要小姐你自己来。”蒲嬷嬷用竹板打向,见岁岁要撅着小屁股爬上独木桥时,伸手要扶的香香。 香香立马看向蒲嬷嬷,眼神里含有的杀意,吓得蒲嬷嬷瞬间想起昨天的一踹,她的腰好像有点儿疼了。 磕磕巴巴的蒲嬷嬷,“让她……岁岁小姐自己走上去。” 岁岁:“没事儿哦,香香。岁岁可以的。” 岁岁这一开口,才算是将蒲嬷嬷从香香犀利的眼神中解救出来。 蒲嬷嬷默默往前走两步,尽量在可以伸手碰到岁岁的范围里,离香香远远的。 独木桥因为是蒲嬷嬷吩咐侍卫们下去找的,倒没有特别的窄,能有一个半巴掌宽。可是岁岁的脚脚更小,她看着光秃秃没有扶手的独木桥,踏出去的第一步就险些歪倒。 “小姐!”香香吓得慌忙将岁岁抱在怀里。岁岁自己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眨眨眼后,笑着说了句。“香香,这个还挺好玩儿的。” 香香吐出一口气,将岁岁放在独木桥上,“那小姐就好好玩儿,香香看着呢。” 昨日岁岁遇到那样血腥的场面,现在能找到一个缓和心情的事情,香香自然不会阻止她。 蒲嬷嬷见香香听岁岁的话,记吃不记打的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害怕。 她回到岁岁身边,挂着笑容,状若好意的对着岁岁伸出手,“岁岁小姐,头一次站上独木桥是这样的,你扶着老奴的手,就能走得更远了。” 【岁岁,这老妇人有小心思,你小心呐。】 吸取教训的岁岁看着蒲嬷嬷脸上不自然地笑容,将手放上去,对着蒲嬷嬷甜甜一笑。“谢谢嬷嬷。” 【统统哥哥别担心,岁岁知道了。】 有了蒲嬷嬷的扶持,岁岁在东倒西歪中走得更远了,一直走到独木桥正中间。 原本在夸赞岁岁走得好的蒲嬷嬷,嘴里瞬间意有所指地说道,“哎呀,岁岁小姐这么辛苦的训练站姿,那马家小姐真是……吃得欢啊!” 岁岁不搭理,继续往前走,她是真的喜欢走独木桥,专心极了。 蒲嬷嬷:“岁岁小姐,那马家小姐到底是商户出身,跟你身份有别,要是其她小姐,此时定然会陪着你一起走的。” 第一次走到尽头的岁岁,笑开了花。她看向不远处的马富瑶,见马富瑶享受着大丫鬟的伺候,正将摇椅摇得起劲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糕点。 马富瑶半眯地眼睛见岁岁看向她,立马睁开了,小手挥挥,“岁岁妹妹,这个糕点好好吃哦。” 岁岁对着她笑了笑,跟蒲嬷嬷说道,“哦,可是瑶瑶姐姐才三岁。” 蒲嬷嬷穷追不舍,“有话说‘三岁看到老’,岁岁小姐,马家小姐就是不喜欢你,是为了王爷的权势才会与你交往的。你可别被她骗了。” 虽然站在独木桥另一头,但耳朵尖的香香。“小姐,是‘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 岁岁咯咯一笑,“蒲嬷嬷,你听到了,你说错了。” 蒲嬷嬷:“……岁岁小姐,休息够了,我们再走回去吧。” 系统都有些迟疑,它恍惚间对岁岁分析道,【岁岁,这个老妇人是想离间你和瑶瑶吗?怎么傻成这个样子,真当你是三岁小孩儿呢?】 岁岁默默纠正,【统统哥哥,岁岁两岁小孩儿,不是三岁小孩儿。】 蒲嬷嬷见岁岁不言语地走着独木桥,她手扶着岁岁,不死心地继续说,“岁岁小姐你看,那马家小姐都睡着了,这是多不在意你啊!你还在这里受累呢,她就歇着了。” 岁岁当真顺着蒲嬷嬷的视线看过去,早早被马夫人叫起的马富瑶果然已经疲倦得睡着了,更是打起了小呼噜。 房檐上,一滴蓄积的雨水滴落,大丫鬟遮挡不及时,雨水滴在了马富瑶脸上。她感到冰冷,伸手擦了擦,转手又继续睡去。 “哦,睡吧。”岁岁对着香香说道,“香香你去把瑶瑶姐姐抱进屋里睡觉觉吧,外面刚下完雨,不好睡觉。” 蒲嬷嬷见岁岁无所谓还对马富瑶甚至贴心的模样,恨恨地生着气。可见香香离开,她低头望着岁岁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心里计较起来。 蒲嬷嬷:既然离间不成,会武的香香又离开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听着背后停下的摇椅声再次响起,蒲嬷嬷立马对正在看向马富瑶的岁岁说道,“岁岁小姐,我们抓紧时间,继续走吧。” “嗯。”岁岁看了一眼莫名兴奋地蒲嬷嬷,瞥了眼脚下有一米半高的独木桥,心底留了个心眼,搭在蒲嬷嬷胳膊上的手,张开又抓住,将蒲嬷嬷的衣裳攥紧在手里。“我们继续走吧。” 一步,两步。 岁岁正走着,突然右手边支撑着的力道撤去,她不受控制地向着右边倒去。 蒲嬷嬷整个人往后一退,眼神里看好戏的神情都装得满满的。“小姐你自己好生走……哎呀,我的肚子。” 岁岁在感觉到蒲嬷嬷离开的时候,立马拉紧蒲嬷嬷的衣裳,蒲嬷嬷一退,她一拉紧,岁岁便以蒲嬷嬷不能阻止的速度,直愣愣地栽向了蒲嬷嬷的胸口。 在蒲嬷嬷没来得及为自己能摔倒岁岁的小计谋高兴时,岁岁的小屁股重重坐在了蒲嬷嬷的肚子上。把蒲嬷嬷砸得心口一抽,一口气都喘不上来气。 蒲嬷嬷:“救……让开。” 岁岁狡黠的眼神里是对她预测到蒲嬷嬷作乱的高兴,见蒲嬷嬷喘不上气,她立马计上心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 岁岁双手握拳,以流星坠落之势锤到蒲嬷嬷胸口上,嘴上在关心着,“哎呀呀,蒲嬷嬷你没事儿吧。你真好,岁岁跌倒了你还护着岁岁。” 满脸憋屈,根本喘不上气的蒲嬷嬷。“额……赫赫,让开……” “啪,啪啪啪。”岁岁几巴掌扇蒲嬷嬷脸上,“蒲嬷嬷你怎么了,说话啊。” 一旁的明雨脚步徘徊,直到看着岁岁又甩了蒲嬷嬷几巴掌后,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叫着跑到蒲嬷嬷身边。话里全是关心和担忧,“嬷嬷,嬷嬷。你没事儿吧。” 明雨将岁岁稳稳抱起放到一边,而后将刚喘上气的蒲嬷嬷死死抱在怀里,禁锢着,嘴里哭声喊着话,“来人啊,请佟神医来,来人啊。” 蒲嬷嬷想到昨日佟神医的医治,头皮一紧,“别,我已经……” 大声喊人的明雨,只当是没听到一样。“来人啊,佟神医,救命啊,嬷嬷受伤啦!” “啊——啊呀——” 今天,又是后院下人们听到刺激尖叫声的一天。 第80章 我弄不死你,还弄不死你娘? 还手后的岁岁连入睡都是香甜的,只是第二天清晨,甜甜便慌慌张张地叫醒了岁岁,“小姐,小姐快醒醒。” “肿么了?”岁岁艰难地睁开眼,往房门前一瞥,见屋外天都还是黑的。 甜甜见岁岁醒了,却是慌慌张张地给岁岁套上衣裳,“刚才明雨叫侍卫偷偷传话,说蒲嬷嬷独自一人去了厨房,手里还拿着什么药。” 甜甜两句话,将岁岁的瞌睡虫瞬间吓跑。“什么药!毒药?她想毒死我不成?” 毒药的出现,让着急的岁岁正要扶着甜甜的手跳下床,可反应过来后,岁岁站在窗沿上不动了,“甜甜你怕什么呢?都知道蒲嬷嬷下毒了,岁岁不喝不就行了吗?” 甜甜习惯性地抱着岁岁让梳妆台走去。她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能说了句,“蒲嬷嬷去后院了,明雨跟着,像是往听雨轩去了!” “什么!”岁岁立马挣扎着跳下地,“不梳头了,香香呢?叫她抱着我飞到听雨轩去,救娘亲要紧!香香——” 听雨轩内,冬生恭恭敬敬地将亲手提着食盒的蒲嬷嬷请进屋内。 “蒲嬷嬷,您慢点儿,小心脚下。”有了之前蒲嬷嬷命明雨强行拉起睡熟的郭余花,扒开衣裳检查肚皮的事情在,冬生对蒲嬷嬷是有八分惧怕在的。 蒲嬷嬷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寄出杀招前,总是不动如风的。 她将食盒递给冬生,不见半点儿异样。“郭侍妾没起来吗?我给她端来了吃食,算是对之前冒犯她的事情道歉了。” 冬生惶恐,“蒲嬷嬷说笑了,主子已经起了,已经起了。” 其实要不是蒲嬷嬷一顿折腾,导致郭余花睡得日夜颠倒,郭余花在这个天不亮的时辰,怎么都不会醒过来的。 蒲嬷嬷走进屋里,看着收拾妥当站着等她的郭余花,满意地点点头。“在定安城里,侍妾之流,就是会像郭侍妾你这样,早起晚睡好伺候男女主子的。” 郭余花笑得艰难,但好在昏黄的烛光遮掩了她的不满。“是,蒲嬷嬷说得是。” 蒲嬷嬷看着岁岁的亲娘对她如此恭敬,心里总算是找回了两分快意。她坐在圆桌边,拿乔般地伸手向桌子上的茶杯,看着郭余花不说话。 郭余花明了,立马像伺候虞承岿一样,亲手给蒲嬷嬷倒了杯水,“蒲嬷嬷,您请喝。” 这杯茶喝得蒲嬷嬷,肚子上让岁岁砸出来的淤青疼都散了许多。“还是你懂礼,不像府上的岁岁小姐,叫武王娇惯得跟个破皮猴子似的,整日只会折磨人。” “没有!”一说到岁岁身上,郭余花腰杆都挺直了。见蒲嬷嬷望向她,她也不惧。“王爷说,他就喜欢看着岁岁上蹿下跳的活泼样。蒲嬷嬷没看出来吗?王爷最喜欢我们家岁岁了。” 甭管虞承岿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可他对岁岁地宠爱可是全军营,全白平城都知道的。要不然那日只是落水,也不会吓得马家拿出大半身家抵罪。 就这,马老爷和马夫人还在庆幸自家生了个好女儿,能讨得岁岁的欢心。要不然恐怕连一半家产都留不下了。 蒲嬷嬷立马挂着个马脸,她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吓得在场的几人一跳。“看来是缺少主母教养,有嫡子嫡女在前,岁岁这个庶出的小姐,怎么能担得上一句‘最喜欢’。” 见几人让她一句话吓得不敢言语,蒲嬷嬷心里畅快两分。想起来的目的,便道。“行了,我清早给你端来粥饭赔罪,你吃两口就当是原谅了,吃完我就离开。” 郭余花:“……是,蒲嬷嬷。” 熬得浓浓的蔬菜粥,翠绿的青菜叶子和几丝淡黄的姜丝,浓稠的白粥搭配在一起,热气腾腾,叫人看得心里一软。 郭余花没有多想,一心只想着赶紧喝完,赶紧把蒲嬷嬷这个大佛请走。 勺子舀起一勺粥,就要喝到嘴边时,一声娇喝传来,“娘亲别吃!香香!” 咔嚓,郭余花手里的粥碗碎了一地。 “啊!”冒着热气的粥落在郭余花手心,烫得她叫出声来,甩起了手。 岁岁松开挂在香香脖子上的手,浑身跟抹了油似的,丝滑地从香香身上滑落。她没关心郭余花有没有烫到,只是急切地问道,“娘亲,你没有喝下去吧!” 掌心的疼痛让郭余花眉头聚拢,听到岁岁的问候,心里的抱怨带到面上。“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岁岁听着一头犀利的乱糟糟的头发,转身死死盯着在震惊于她的到来的蒲嬷嬷,“你说,你为什么要在粥里下毒!” “什么!粥里有毒!”郭余花望着蒲嬷嬷,连退两步,直到推到冬生身后,这才敢学着岁岁质问,“蒲嬷嬷,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蒲嬷嬷眉头一挑,没有如之前和岁岁交谈时一样,一两句话就气得跳脚。 “下毒?什么毒?岁岁小姐人小看不清就算了,郭侍妾你长得人高马大的,跟一头壮牛一样,你看不见吗?那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而已。” 郭余花让蒲嬷嬷一问,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她回忆方才粥的香气,又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粥。“岁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岁岁没第一时间回答,这吓得偷偷传话的明雨忍不住离开蒲嬷嬷朝后躲去,生怕岁岁为了说服郭余花,把她扯出来。 蒲嬷嬷听到声响,回头看着害怕躲避的明雨,猜到了什么,怒容浮现。但现在是在听雨轩,她只能压下收拾明雨的想法。 【统统哥哥,这粥里没毒吗?】 【有,但不多。想来只是让人觉得不舒服而已。】系统没有托大,直接建议,【岁岁若是不放心,叫佟夏至来看看。统只能检测有没有毒,不能检测到这毒有什么作用。】 岁岁听完系统的建议,立马道,“香香,你让人叫佟叔叔来一趟。” 蒲嬷嬷明知明雨有异,但她表现得像是不知道一样。 只是在岁岁提出找佟夏至时,笑出声来,甚至笑得轻蔑。“好啊,岁岁小姐不相信老奴,就去叫那个府医来就是了。不过这要是没毒,岁岁小姐可想好了,该怎么向老奴赔礼认罪。” 岁岁等了蒲嬷嬷一眼,“巡察的侍卫可是看见你下毒的,你别得意,佟叔叔厉害,一定能查出来你的坏心思。” 明雨心下一松,见蒲嬷嬷犹疑地看向她,她微微一笑。 不管明雨有没有背叛她,蒲嬷嬷都只觉得,明雨是个好收拾的。她将明雨的事情放在一边,看着香香出门喊人,信心十足地说道,“若是查出这粥里没毒,岁岁小姐之后可就要单独跟老奴学习礼仪了。” “行!”岁岁根本没在怕的,她能整蒲嬷嬷一次,就能整她两次。 蒲嬷嬷笑得和蔼,似乎胜券在握。“到那时,香香可就不能在身侧了,毕竟学习礼仪,要专心。” “你说这么多,是因为心虚吗?”岁岁不让蒲嬷嬷牵着鼻子走,说道,“要是有毒,我就让爹爹砍了你的脑袋。” 蒲嬷嬷眉头皱得更深,“小姐果然要好好学学礼仪,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随时将杀人放火放在嘴上,恶鬼转世之人都比不过你!” 冬生看了眼不说话的郭余花,想到虞承岿的威胁和自己的亲亲情郎,忍住对蒲嬷嬷的害怕,站了出来。 “蒲嬷嬷,我们都是下人,你怎么能如此跟岁岁小姐说话?小姐哪里会是恶鬼,她明明是百世的大善人,要不然也不会投胎成为皇家贵族。” 蒲嬷嬷到底是太后的人,她的态度在白平城代表的就是太后的态度,要让她这句‘恶鬼转世’传出去,外面指不定会说岁岁什么坏话呢? 岁岁在系统的教导下,哪里会相信鬼神之说呢? 冬生为她说话,她就对着冬生笑笑。 蒲嬷嬷骂她,她就板着一张软乎乎的小脸,道,“你别得意,等查出来有毒,爹爹一定会收拾你的!” 蒲嬷嬷:切,还当你们家的府医能有什么好医术呢?要真好,能闪个腰,化个淤青都弄得我死去活来的?明明是个庸医,我就不信了,他能查出什么来?我弄不死你,还弄不死你娘给自己受的苦报仇吗?你给我等着,死丫头!迟早我也弄死你! 第81章 闭嘴,你个下毒的老毒妇! “佟叔叔,你看看,就是这碗粥。”岁岁让香香将早已经冷掉的粥递给佟夏至。 蒲嬷嬷依旧坐在桌边,手上端着一碗茶水,信心十足的模样。她看着佟夏至装模作样的闻了闻粥,还不怕脏地尝了一口。 “怎么?听说你这个神医是武王亲自去请回来的?真是‘医术高超’啊!”蒲嬷嬷说得阴阳怪气,她见佟夏至瞟了她一眼,立马道,“看什么看!你要真医术高超,会看不出来这碗粥没毒吗?你可知道,我是太后的人,你……” 佟夏至瘪瘪嘴,“是,太后娘娘屋里最受宠幸的嬷嬷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 “我这两日,光是听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听得耳朵都快烂了。”佟夏至将重新搁到碗里的冷粥,递到蒲嬷嬷眼前。语气是不畏强权的嘲讽,“你厉害,你厉害会让太后娘娘赶到着白平城来受苦?别不是太后娘娘最不重视的就是你吧?” “你……大胆!我可是太后娘娘……”蒲嬷嬷说着,下意识说道。 只是佟夏至懒得听她多说,他连忍了蒲嬷嬷两日,敢于跟蒲嬷嬷撕破脸可不是为了和蒲嬷嬷吵架的。 佟夏至直白道,“闭嘴,你个下毒的老毒妇!” “胡说,我没有!”只是嘴上这么说着,蒲嬷嬷端着茶杯的指尖霎时泛白。 一直半信半疑的郭余花立马问道,“真的!这里面真的有毒!” 岁岁则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见蒲嬷嬷瞳孔微缩,就更加肯定了。“香香,去将侍卫长找来,让管家叔叔给爹爹去信,看看如何处置这个坏女人!” “你敢!我是太后娘娘身前最信任的人!你敢动我!”蒲嬷嬷将手里的茶碗一摔,直冲着佟夏至而去,“你个庸医,连治个腰伤都治得我痛苦不堪,你竟敢污蔑我,该当何罪!” 香香见蒲嬷嬷发疯,离开的脚步立即停下,从袖口里拔出匕首便朝着飞向佟夏至的茶杯掷去。 碎裂开的茶杯碎片崩裂到蒲嬷嬷脸上,吓得蒲嬷嬷惊声尖叫。 岁岁为避免受到惊吓的蒲嬷嬷再次发疯,便将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的佟夏至推到后面去。她拿着系统保护当盾牌,直面蒲嬷嬷。 “你说佟叔叔医术不好,那你接连两次受伤,是如何做到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活蹦乱跳的?” 蒲嬷嬷正从脸上拔下嵌进去的碎瓷片,极少的血液随着她的拔出,顺着脸颊流下,显得她跟讨债鬼一样可怖。 她想反驳岁岁的话,可她自己还没张口就想到。是啊,要是佟夏至的医术真是差,她的伤怎么会好得这么快。 不过,蒲嬷嬷不愿认输,“就算他医术好,也不能随口污蔑我。我可是太后娘娘……” “闭嘴吧!”岁岁听‘太后’这两个字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难道还是太后娘娘是叫你来毒杀我娘亲,我爹爹武王的侍妾的吗?是吗?” 蒲嬷嬷想说是,那药材就是太后给她准备的。 只是最开始,那药材是为了弄死岁岁。奈何岁岁人虽小,可不好对付。身边不是守着甜甜就是守着香香,那个香香还是个有功夫的。 一想到香香,蒲嬷嬷就感觉到脸上的刺痛。这是香香给她留下太多恐惧,连想起都是痛苦。 面对岁岁的质问,蒲嬷嬷不敢说一句实话。毒死一个侍妾和毒死一个王爷之女,那受到的刑罚可是不一样的。 蒲嬷嬷只能赌一把太后的药材不好辨别,将事情扯到佟夏至身上。 “你别岔开话题,我没下毒。”蒲嬷嬷指着佟夏至,“你倒是说说啊,我下了什么毒!” “夕辛!”佟夏至毫不犹豫地指出来,“那形似姜丝的东西叫夕辛,正常少量食用可以去祛风散寒,有妙用。可一旦吃得多了些,便会重伤人体,呕吐便血。更何况此药和我开给郭侍妾的药材相克,郭侍妾只需喝下这碗粥,恐怕此生就算解了毒,也会缠绵病榻,早早死去。” 郭侍妾:“你个毒妇,我和你往日无缘今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蒲嬷嬷:难道我要说我想弄死的是你的女儿吗?笑死,问这种蠢问题! 岁岁见蒲嬷嬷要张口,简直懒得和她多辩解。方才香香为避免蒲嬷嬷再动手,守在门口并未离开。 岁岁立马吩咐香香,“把她堵了嘴,关起来。等候爹爹的消息,再行处置。” “是,小姐。” 佟夏至看着岁岁,“小师妹真是越来越有王爷的风范了。‘再行处置’!说得太好了。” 对于在私底下佟夏至屡次叫她小师妹的事情,岁岁已经免疫了。她见香香强行压着挣扎的蒲嬷嬷离开后,便带着佟夏至一同离开了听雨轩。 毕竟此刻的她是一个顶着一头鸟窝,觉都没睡醒的小娃娃呢。 屋里,终于等到大家都离去后,冬生把郭余花扶到床边坐好后,开始打扫地上的汤汤水水。 一阵后怕的郭余花扶着床柱子,浑身酸软。“那蒲嬷嬷,简直不是人。仗着有太后撑腰,一个老宫女,竟然对我这个主子下手!” 冬生捡拾起地上的陶瓷碎片,发出叮叮哒哒地声响。听着郭余花在蒲嬷嬷离开后才放肆地打大骂蒲嬷嬷。冷不丁地说了句,“主子,既然你这么怕蒲嬷嬷,怎么小姐为你出头,你还厌恶小姐呢?” “没有!”郭余花立马反驳道,“我何时厌恶岁岁了,我喜欢她。” “是吗?”冬生低着头,喃喃道,“可是先前蒲嬷嬷拿茶杯砸向佟神医,岁岁小姐就在佟神医身侧。奴婢都想替岁岁小姐挡挡了,可主子你还是拉住了奴婢的衣裳,没让奴婢去。” “我……我……”郭余花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有被人看穿的恼怒。“我是你主子,你多这些嘴做什么!闭嘴,好生收拾东西。” 只是过了没十息的功夫,郭余花的嗓音从冬生身后传来。 “蒲嬷嬷先前说的那句‘有嫡子嫡女在前,岁岁这个庶出的,怎么能担得上一句最喜欢。’”郭余花惆怅地任凭自己倒在床铺上。 “我的平……他是庶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身份低微就不说了,不得王爷喜欢便算了,眼下尽是连面都不让露了。我这个当娘的,都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生活得好不好?” “岁岁在府里,有吃有喝有王爷相护。白平城、军营内,王爷给她铺平了多少路,给出去多少好处为她传扬开名声。谁人不知岁岁是王爷的心尖肉!可他呢?我什么都不知道,连人都看不到。看不到啊!他才是……明明他才是……哎——” 冬生几次想开口阻止郭余花,毕竟现在蒲嬷嬷还在府里呢。可是郭余花语气里的想念和失落让冬生几次都开不了口,最后只能跟着郭余花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收拾着。 屋外,拉着佟夏至去而复返的岁岁,拦住佟夏至想要推门进去骂人的脚步。 第82章 娘亲!你终于找到平敦了! 一直走到听雨轩外后,佟夏至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小师妹,你别伤心,郭侍妾就是个看不清的。你竟然敢怨恨你,要不是你,就蒲嬷嬷着两天闹腾出来的事情,她那个……早就让蒲嬷嬷给折腾死了!” 佟夏至说到生气处,一把将岁岁抱进怀里。“要不我们走吧。小师妹我跟你说,师傅都念叨回云空山许久了。我们走,不管他们这一家子的事儿了,自由自在的多好。” “佟叔叔,谢谢你。”岁岁奶呼呼的嗓音响起,却是没有顺着佟夏至说,只是靠着佟夏至脖子上,轻声道,“娘亲想小哥哥也没错,岁岁一直知道的,娘亲和岁岁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娘亲愿意对岁岁好,岁岁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几句懂事儿的话,听得佟夏至心里酸酸的。“小师妹,至少王爷对你是真心的。王爷位高权重,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做出那么多袒护你的事情。” “嗯,岁岁一直知道的。” 岁岁虽人小,但她知好赖。只是岁岁想着郭余花的话,心底到底是不得劲儿。 在佟夏至抱着她回到观鹤院的路上,岁岁便沉沉睡去了。 只是去了军营处理几日急事,书房里的虞承岿听着杨念乡的禀告,只觉得头大。“本王对蒲嬷嬷的不消停早有预料,可万万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等事情。” 杨念乡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他自然知道宫里的那档子事儿。若是以往,他定不会多说,毕竟无论对蒲嬷嬷做出什么处罚,都是虞承岿的决断。 只是这次蒲嬷嬷做得太过,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毒哪里是下给郭余花的,分明是想下给岁岁的。 杨念乡心疼岁岁,挣扎两番后,头一次在虞承岿没有开口时,主动说话了。“王爷,那蒲嬷嬷心思歹毒,又常把太后娘娘的挂在嘴边。若是这次您轻手放过,岁岁小姐的安全……恐怕是不好了。” “怎么,你是害怕我因为太后放过了蒲嬷嬷?” 杨念乡:谁知道呢?反正以往太后和皇上对您几次下手,我都没见你反抗过。万一这次也一样呢?哎,就是心疼岁岁小姐,小小年纪就让一条没脑子又莽撞的毒蛇给盯上了。难处理啊! 虞承岿看着不言语甚至在默认他会放过蒲嬷嬷的杨念乡,嘴角原本调侃反问的笑容止住了。“你当真这么想?” 杨念乡:“王爷,奴才不敢!” 眼里因为杨念乡明晃晃的一句‘不敢’,而荡起一圈圈涟漪的虞承岿瞬间下颌紧绷。似乎是在生气杨念乡对他的误解,可想起之前他自己对太后和皇帝的几次忍让,杨念乡的话好像也没有错。 最后,虞承岿笑了。笑得畅快又坦荡。“行了,你既然你如此关心岁岁,又信不过我。那这次处理蒲嬷嬷的事情就你去做吧。记住,别把人弄死了。” 杨念乡立马应下,“是!” 从杨念乡应下这话开始,蒲嬷嬷的苦日子就启程了。 饭是馊的,菜是特意放了三天的。床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给换成了几个窟窿的,屋顶是见光的。 蒲嬷嬷想发火,想找虞承岿理论。可她开不了口,字面意思,她的嗓子坏了,身子虚弱无力。 躺在死硬的发霉的床板上,她看着不远处站着明雨,纵使没有了力气,都还想骂人。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折腾明雨。甜甜便领了岁岁的吩咐,将明雨以‘缺人手’的名义,堂而皇之的带走了。 蒲嬷嬷看着日落西山才提着中午饭来的一个膀大腰粗的厨房婆子,腮帮子让婆子喂饭的勺子给抵得生疼。她哭了。 厨房婆子一巴掌扇在蒲嬷嬷脸上,“哭哭哭,老娘干完活儿还要来伺候你,老娘还没哭呢。赶紧吃,不吃我可就走了。” 还想活着的蒲嬷嬷:“…咳,次,窝次!” 新的一日开启,是明媚的一天。 一大早,岁岁便收到了回到军营的虞承岿和杨念乡先后传来的消息,不必再为了蒲嬷嬷的事情烦心了。 岁岁眼前一亮,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自己摆脱了烦人的蒲嬷嬷,而是高兴她能为郭余花做点儿事情了。 “香香,你去告诉娘亲,穿身便利的衣裳,岁岁带她出游善散心。” “出游?”为了虞平敦的事情悄悄难过了一晚上的郭余花,看着窗外因为一连几天的下雨,明显不再那么炙热的阳光,倒是有了些力气。“这天气出游正好,赏花赏景也不热。” “只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游玩?”郭余花扶着冬生的手,爬在山路上,开始后悔起之前没听冬生的话,换身衣裳穿。 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裳,一进山,便弄脏了。 岁岁在香香背上,稳稳当当。看着不远处的已经没了柿子的柿子树,岁岁催促郭余花道,“娘亲你再努努力,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总算是爬上山的郭余花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处在深山中的简陋房屋,嫌弃得十分明显。“岁岁,你怎么拉着我来了这地方?将军府还有房产在这拳头山上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娘亲别急。”岁岁随后安抚了句,便让甜甜上前叫门。 只是敲了许久都没见人来开门,郭余花眉间的不耐越积越多。 直到从房屋旁的小路上传来一声厉喝,“你们是谁!堵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岁岁见到刘猎户,特别是看到了刘猎户肩头露出的一双不再白皙的小手,立马高声道,“刘猎户,是岁岁呀!” 郭余花看着浑身沾满枯枝烂叶,身后还背着淌血猎物的刘猎户,眼里的嫌弃更明显了。 刘猎户倒是没将郭余花放在眼里,他活得糙,本就不喜欢这些娇滴滴的妇人。倒是不拘小节的岁岁,长得跟刚出生的兔子一样雪白,他很是喜欢。 “是你呀,我屋前的柿子都让家里的儿子吃光了,没有了。女娃娃你要想吃,得去别处找了。” 岁岁摇摇头,她并不是来摘柿子吃的。见刘猎户弯腰准备将身后的孩子放下来,岁岁急忙推着郭余花朝刘猎户而去。 郭余花瘪着嘴不愿,可在听到一句熟悉的童声时,立马就跑过去,将岁岁甩到了身后。力气之大,要不是香香扶了岁岁一把,岁岁能让郭余花摔倒地上去。 “平敦。” 刚因为刘猎户的弯腰而折腾醒来的虞平敦甫一睁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亲娘郭余花,震惊得立马大叫起来,“娘亲!你终于找到平敦了!” “我的儿啊!”面对虞平敦身上沾到的枯枝烂叶,甚至衣裳背后还有黏腻的猎物鲜血,郭余花是半点不嫌弃。“我的平敦啊,娘亲好想你!” 刘猎户懵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奉命在刘猎户家监视的明雨手下的暗卫,看着眼前的一切傻了眼。到底是谁是谁的儿,谁是谁的娘啊! 第83章 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一行人坐在屋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整间屋子里,估计只有抱在一起后便不愿意再松手的郭余花和虞平敦最自在了。 刘猎户随手掸掸衣袖上的枯叶,“你们谁能来告诉告诉我,你们看着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让人给丢到山上来的?” 岁岁看了眼沉迷于对着虞平敦嘘寒问暖的郭余花,心底不甚舒服。 不过她扯出一抹笑,甜甜的。“其实说来挺简单的,家里有坏亲戚上门。家里的长辈为了保护小哥哥的安全,这才让小哥哥在山上避难的。” “那为何我当初捡到平敦时,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刘猎户道。 此时郭余花稀罕完了虞平敦,正好听到刘猎户的话,“什么!平敦你是一个人被他捡到的?谁,谁这么大的胆子,不安好心,居然将你一个人丢在山上!” 窝在郭余花怀里的虞平敦又瘦又黑,比起一旁自己都能坐得端正的岁岁,就更是没得比了。他一听郭余花为他出头,眼泪花花的,“娘亲,是……” “咳……小哥哥你饿了吧,娘亲,你给小哥哥喂点儿吃的吧。”岁岁赶忙阻止虞平敦的话,又让一旁的香香将准备好的糕点递给母子俩。 郭余花想问,可看着虞平敦对着几盘普通的糕点都急得咽口水,心疼坏了。特别是看着白胖白胖的岁岁,再看看怀里的虞平敦。 她哪里有心思去追究虞平敦是怎么让人丢到山上的,只一心将糕点掰碎了喂给虞平敦。 见虞平敦被堵了嘴,岁岁这才接过话。“其实是家里的管家,想着别让坏亲戚找到小哥哥踪迹,这才出此下策。不过当时在暗处,应该是有人护着的。没有当真不顾小哥哥的安全。” 刘猎户看了眼照顾太过细致,连茶水都要喂到虞平敦嘴边的郭余花,实在看不过眼。山里的孩子养得糙,哪里会连吃的都要喂。 只是看着郭余花照顾虞平敦的样子,说是家里嫌弃孩子,将孩子给扔出来不要了,刘猎户都不相信。 且不论刘猎户听着岁岁的话,看着郭余花身上亮晶晶的值钱的衣裳首饰,在脑中脑补了一场富贵人家争权夺利的戏码。 甜甜和香香看着郭余花一心扑在虞平敦身上,把所有圆谎的事情都丢给了岁岁,都在为岁岁难过。岁岁之前那几声‘娘亲’真是白叫了,浪费了岁岁的感情。 反倒是岁岁,没多会儿心里便想通了。郭余花对她也算不错,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不亲便不亲吧。起码没有像外祖母一样将她给卖了。 刘猎户见岁岁看着郭余花和虞平敦,以为是因为他在这里阻拦了一家三口的叙旧。麻利地站起身来,“你们都这么久没见,想说悄悄话了吧?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 只是刘猎户走到门口,见香香和甜甜还在原地。面带疑惑。“你们两个丫鬟,不出来吗?” 香香和甜甜看向岁岁,岁岁为了不让刘猎户起疑,立马道,“你们都出去吧,我陪着娘亲和哥哥说说话。” “是!” 远远的,见刘猎户家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盯梢的暗卫立马飞身离开。 先前暗卫便认出了香香,他们一行几人都只能勉强伤到香香,眼下只有他一人,不得不谨慎啊。 飞远的暗卫蹲在茂密的树枝上,见出门来的香香果然机敏地四处查看。心里连呼幸好他谨慎,要不然此刻小命都不在了。 只是暗卫回想着之前躲在远处刘猎户家远处,靠着半蒙半猜和风声传出的话语,猜测了个大概。这风头正盛的小丫头是个假的,那个黑不溜秋小男孩儿才是真的武王的孩子。 暗卫:得赶紧回去告诉老大!此事重要! 白平城里,换了身普通粗布衣裳的暗卫站在原本应该在卖包子的包子铺前,傻了眼。 “大哥,我跟你打听点儿事儿,这里的包子铺没开了吗?” 馄饨摊的摊主瞅两眼暗卫,警惕地回了句。“你谁?” “哦,我家里的妻子怀孕了就喜欢吃这口包子,这不是看包子铺没了吗?我就来问问。” 摊主这才放下心来,怀孕的妇人口味多变他是知道的。 他拉过暗卫,“你可别想着吃了,这包子铺不知惹了什么人,大白天的就让人拿刀追着砍。衙门的人来查了无数次,愣是连一根毛都没查出来。” “死了?”暗卫先是震惊,震惊于据点的兄弟们都被杀了。可是回看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这是在边关白平城,不是他们的老窝,让人发现端倪也不是不可能。 暗卫看着眼前守卫森严的镇国大将军府,愁白了头发。“这怎么办?进不去,找不到老大,怎么汇报消息。” 将军府正门前,明雨欢喜地提着一袋因为她通风报信而奖赏给她的银子,踏出了大门口。 侍卫长递给明雨一个木牌,“明雨,你把这木牌拿着,回府时若是守门的侍卫不认识你,你拿出这木牌便能认出你身份来。” “是,谢谢侍卫长。” 正巧走过的暗卫,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一眼陌生了明雨。“明雨?那不是老大的化名吗?” 过分寂静的回程马车上,郭余花不似今早上与岁岁的亲热,她一个人横刀阔马坐在车厢正中央。岁岁坐在右边,甜甜则坐在稍远的左边,紧贴着车帘。 车帘外,冬生坐在香香一旁,看着香香熟悉地驾驶马车。 马儿因为香香的抽打,时不时传出两声低微的嘶鸣。 郭余花听着马儿的痛苦,似乎感同身受般。不过不是跟马儿,而是跟依旧留在山上的虞平敦。 “你为什么不让平敦回府?岁岁,平敦回来你依旧是小姐,你叫他一声小哥哥,可不能因为嫉妒他,就强行留他一个人在山上吧?你倒是吃香喝辣,我的平敦啊,受苦了。” 为了让郭余花早点儿见到虞平敦,为了让郭余花开心起来。早晨岁岁都没吃两口便出了门,郭余花拿给虞平敦吃的糕点,原本是甜甜为她准备的。 此刻的岁岁,正吃着甜甜递过来的肉干,一口小白牙咬得有来有往。 听到郭余花这么说,岁岁止住了伸向甜甜掌心的小手。甜甜将拿出的肉干放好,暗暗瞪了眼瞎的郭余花一眼。 岁岁:“娘亲,岁岁不嫉妒小哥哥。” “你还不嫉妒,你就是嫉妒他有我这么个亲娘疼。你才会让香香强行抱着我离开了拳头山。”说起这个,郭余花怒火中烧,“别以为香香是王爷赏赐给你的,你就能胡乱指使她!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眼角余光见甜甜要奋起反抗,岁岁忙压住甜甜。“娘亲,就是因为爹爹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事儿关王爷什么事情?要不是你阻止,此刻平敦已经跟着我回府了!” 岁岁不厌其烦地再次掰碎了道理,喂给郭余花。“岁岁说了,这事得爹爹发话才能带回小哥哥。娘亲,你是不是忘了,府里的蒲嬷嬷是病了,不是死了。她就住在后院的,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儿。小哥哥的命运会如何,娘亲不会猜不到吧。” “可是……”一说到虞平敦的利害关系,郭余花总算是清醒了点。只是一想到虞平敦,她就又想起之前虞平敦对她哭诉的事情。“好,这件事我无话可说,那上次呢?上次厮杀的事情呢?” 第84章 蒲嬷嬷,真假明雨,骑马出城的刺客。 甜甜这下子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她一步跨到郭余花身侧,强行挤开郭余花,给自己挤出了一个位置。 岁岁阻拦的手就这么伸在空中,无所依。 然后岁岁就听到为她出头的甜甜,到底是忍下了多少愤怒。 甜甜:“平敦,平敦,平敦。郭侍妾是忘了,要不是小姐,小少爷这么时候还不知道让蒲嬷嬷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郭余花:“你……” “你什么你,要不是小姐心疼你,你以为香香愿意抱你下来吗?”甜甜指着岁岁的鞋底,“香香比奴婢力气大,要是让香香抱着岁岁小姐,小姐怎么都不会在山脚下自己走路地。看看小姐的鞋,何时这么脏过?” “她的鞋能有我平敦重要吗?” “在奴婢这里,小姐的鞋就是最重要的!” 岁岁试图讲话,可才出口,就让甜甜抢走了。 甜甜:“还厮杀呢?郭侍妾你不知道吧?那次小姐遭人刺杀,命悬一线,香香都受伤了。少爷只是运气不好,刺客停到了刘猎户家,看到了点儿血腥场面而已。这是小姐能控制的吗?不是!” “既然不是,郭侍妾为何连这等事情都要拿出来说小姐的不是。”甜甜说得脖子都红了,“要知道,当时王爷知道小姐遇袭,可是第一时间问小姐安全与否的。小姐叫了郭世伟您这么久的娘亲,您就不愿问一句,她在刺杀中是否受伤吗?” 郭余花跟看瞎子似的看向甜甜,指着岁岁道,“她这不是好生生活着吗?我的平敦……” “小少爷一样好生生活着,有什么问题!” 车帘外,香香在甜甜开口时就横手在冬生面前。结果她发现,冬生听到甜甜骂郭余花,不仅没跑进去阻止,反而偷乐了两下。 被抓包的冬生,“咳咳,其实那个……王爷叫我站在小姐这边来着。我也觉得主子太过分了,岁岁小姐多好啊,昨日还救过主子的命呢。” 收回手的香香,“你知道就好。” 岁岁一只耳听着甜甜为她怒怼郭余花,一只耳听着香香和冬生的谈话,嘴上在试图阻止,但实则心底因为郭余花的无端牵连责备,已经因为甜甜她们的关心散去了许多。 【岁岁别担心,她又不是你亲娘。别为她的话伤心。】系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扒拉出来一句【强者注定是孤独的,岁岁勇攀高峰去吧!】 岁岁:还得是统统哥哥啊,连安慰人的话都说得岁岁听不懂。 白平城,一间堆放杂物的无人小巷内,暗卫将问完消息的明雨抹了脖子。 暗卫拖着明雨的尸体往杂物下藏着,想尽量拖延镇国大将军府的人发现尸体。“眼下老大已死,蒲嬷嬷又不知我的身份。只能亲自回定安城,将此事禀明太后了。” 而后,一人一骑奔袭而去,正好在白平城外,和岁岁的马车擦肩而过。 香香敏锐的直觉让她在没看清楚人脸的情况下,就朝着身穿粗衣却能骑着一匹健壮棕马暗卫看去。 丝毫没察觉到奇怪之处的冬生,推了推香香,“不是说岁岁小姐肚子饿,我们赶着回府吗?你怎么不走了?” 香香回过神,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马鞭挥得更快了。 马车里,自从让甜甜骂过一顿后,勉强恢复理智的郭余花心虚得不敢去看岁岁的身影,只能躲在一角,拿着写有虞平敦身高尺寸的纸张反复琢磨,想着怎么给虞平敦做几件新衣服送去。 岁岁听了一路,马车刚停到大将军府门前,她便伸手让香香抱下了马车。 侍卫长抓着一块染血的木牌,急急忙忙跑出来。快速跟岁岁叮嘱道,“小姐赶紧进府,出事儿了,外面恐怕有危险。” “危险?”岁岁停住脚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马车里的郭余花都探出头来,生怕侍卫长说的危险是与没有人保护的虞平敦有关。 侍卫长一面招呼人先一步去衙门认尸,一面将木牌递给岁岁。“可能是明雨,方才有衙门的人拿着这块木牌来报,说是持有木牌的侍女被人一刀割喉杀死在小巷。见木牌是大将军府的标记,特意叫我们去认尸。” 一听到是明雨出事儿,郭余花立马缩回马车,拿着纸张就回到听雨轩去了。 倒是岁岁,察觉不对。 之前明雨在私底下和甜甜坦白过,她是后提拔上来的假明雨。真明雨早在蒲嬷嬷入府前给抹了脖子。 当时岁岁听到甜甜的转述自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她现在前脚才从拳头山上下来,后脚假明雨就死了。这里面有猫腻,可岁岁想不通其中的关窍。难道真明雨有什么隐藏的身份? 割喉,一刀割喉! 岁岁:“香香,你们……都是一刀割喉的吗?” 岁岁本是想问暗卫杀人是不是都干净利索,喜欢一刀割喉。可是侍卫长在一旁,她不好点明香香身份。 香香立刻点头,并将之前地发现告诉了岁岁。“小姐,方才回程路上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那次拳头山上遇到的刺客。只是刚才那人身形瘦削,身穿粗布短衣。与之前交手时大为不同。奴婢没反应过来。” 蒲嬷嬷,真假明雨,骑马出城的刺客。 恍然大悟的岁岁立马让香香抱着她直接闯进虞承岿书房,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飞落下的熟悉暗卫。 暗卫:“小姐,老大没在。” “我知道。你们现在即刻出城,跟香香一起去。”岁岁转头对香香叮嘱,“务必要拦下出城的那个刺客,格杀勿论。若是没能追上,香香你回来,让其他人继续追击。” 香香:“是!” 门口,侍卫长带领着两排侍卫,站在马车前。见岁岁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我们去军营,找爹爹。” 腿短的岁岁在事情紧急时从来不会拖延时间,她由着甜甜抱进马车,一刻不停地去找了虞承岿。 “爹爹,事情就是这样的。你骂岁岁吧,岁岁不应该带娘亲去看小哥哥的。”岁岁低垂着头颅,闷闷不乐。连头顶的小花苞都散开了些许,瞧着没有生气。 虞承岿就这么看着从进门起,不愿让他抱,不愿抬头的岁岁,小小一只,站在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书案下,做着检讨。 “过来。” 虞承岿的话不辨喜怒,岁岁心尖尖莫名一疼。她害怕是虞承岿责备她,就像郭余花遇到虞平敦的事情一样,从一开始就没站在她身边过。明明之前郭余花对她也温柔呵护的。 只是虞承岿的话,岁岁不会不听。她慢吞吞地朝着书案后的虞承岿走去,好像这样,她就能拖延时间,多保留一会儿虞承岿对她的偏爱。 第85章 爹爹,这些都给岁岁吗? 虞承岿看到这一幕,实在不忍,大手一伸,直接将岁岁抱进怀里。 没做好虞承岿会抱她的准备的岁岁惊呼一声,“爹爹!”小奶音里好像在问,爹爹的反应怎么好像和会责怪她的郭余花不一样呢? “你啊!”虞承岿揉了揉岁岁,明显不高兴的小脸蛋摸着软乎乎的,就忍不住又揉了揉。 被迫在虞承岿大掌中生存的岁岁,小嘴嘟起老高,说话声都不清晰了。“跌跌。” 一双明亮又带着期待的眼神就这么水汪汪地望着虞承岿,令他眉眼舒展,嘴角上扬。“你才两岁大,哪里来的这么多愁绪?” “可是娘亲她就……” “她本就不是你娘,可爹爹会永远是你爹爹啊。”虞承岿大掌按揉在岁岁头顶,很快将岁岁的头发摸成了一锅粥。 虞承岿许诺道,“我在定安城还有一妻,她聪慧大度,比郭侍妾懂礼。岁岁,爹爹将你认在她名下吧!” “嗯?可是岁岁是娘亲的女儿,蒲嬷嬷都知道的。” 虞承岿听出岁岁的意思,她确实想要一个温柔娘亲的疼爱,只是又不愿因为这样一个愿望牵连他,引起蒲嬷嬷的怀疑。 “你知道,郭余花为何会是侍妾?” “不知道。” 虞承岿跟岁岁讲道,“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更因为她的眼界低微。但凡有两分脑子,她就应该知道。本王欢喜岁岁,她哄着岁岁你,就等同于哄着了本王。结果,尽只会干些愚蠢事儿。” 想起他费了点儿心思才拉拢的冬生,只觉得郭余花简直蠢得可以,有人在身旁提醒,她都能干出这么多蠢事儿。 “岁岁这么重要吗?” “自然!”虞承岿应得毫不犹豫,“爹爹重视你,疼爱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将岁岁你记在嫡妻名下都无人会说些什么。这样也好,让你当庶子,终究是委屈了你。嫡女,就不错。” 虞承岿念叨着‘嫡女’两字,津津有味,愈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当即就要提笔写信送回定安城去,只是他刚一动,才想起岁岁还在。 连忙夸奖两句,“岁岁,今日的事,你做得都对。纵使是拳头山上的事情做得不够严谨,但也是为了令郭侍妾宽慰,是一片孝心。更何况,你还在些许迹象中,发现不对……” 说道这里,虞承岿隐隐挺了挺胸膛,岁岁这次及时处理假明雨被杀的事情,在他心里还有着莫名骄傲呢。“发现不对就及时叫人去阻止,已经十分机敏优秀了。” 在虞承岿这里,岁岁总是会得到很多积极向上的夸奖。来时的岁岁愁眉不展,走时的岁岁喜笑颜开。 眼看着岁岁跟人离开后,虞承岿一面给武王妃写信,一面让士兵将明立章叫过来。 等明立章进门时,虞承岿正好将书信装封好。 摇着一柄青玉扇柄的明立章推门进来,环视一周见岁岁没在,这才调笑道,“听说小祖宗来了?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啊!” 虞承岿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明立章一瞧虞承岿神色不对,立马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你把平敦寄养在了何处?” 明立章:哦豁,暴露了?不急不急,看我怎么忽悠过去。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 虞承岿再次看了明立章一眼,懒洋洋地朝椅背上一靠,“哦,是吗?” “那当然,我肯定会把他……” “拳头山。”不等明立章忽悠,虞承岿便道,“你可听过拳头山。” 明立章举起打开的扇子,遮挡在脸前,为避免虞承岿察觉不对,顺势躲在扇后喝了两口茶水。“知道,娶不到媳妇儿山嘛?” 虞承岿见明立章那不打自招的心虚模样,慢悠悠道,“你可知,前朝宝藏是从何处找来的?” “拳头山?”明立章有些坐不住,实在是虞承岿的眼神,就死死盯着他,让他只觉不自在极了。 “对。” “额呵呵,好巧,好巧。” 虞承岿转身从书架上找出一个小木盒,当着明立章的面道,“岁岁带着郭侍妾从拳头山上下来后心情不好,本王现在更甚。军师,这军营里的事情……” 猜到事情暴露的明立章立马接过话,“我来,属下来,属下来。王爷这段时间辛苦了,好生回去陪陪小祖宗吧。军营里的事情有我在,王爷放心就是。” 目的达到的虞承岿到底没直接揭穿虞平敦的事情,他笑得意味不明,“那就辛苦军师了。” 虞承岿:只要我不说穿,下次想休息了,还能拉军师来当拉磨的驴,多好啊! 前脚高兴出门的虞承岿,后脚就在书房门前呆住了。 他看着被人围攻起来的岁岁,确切的说,是被一众将军围起来的岁岁。 谈虎抱着一大张虎皮,往岁岁身上压去,压得岁岁一个趔趄。他恍若不觉,虎嘴咆哮道,“哈哈哈,我就说小祖宗嫩得跟朵花似的,就适合用虎皮来取暖。” 张全一把掀开成人身量大小的一张完整虎皮,将岁岁解救出来。“真是虎啊,这天气能用上虎皮取暖?你可长点儿心吧。” 岁岁刚站起来身来,张全便从怀里掏出十来只打磨精致的各种银铃铛。叮铃铃响的,吵得岁岁都耳鸣了。 张全:“来来来,小祖宗拿着。小姑娘爱俏,就该送首饰才是。” “去去去,谁像你是的,送首饰还送一堆银首饰。我来,我的簪子是金子做的,保管好看。” 岁岁怀里顿时让一个眼生的将军塞进来一个小金猪簪子,没等她拒绝,又一个金灿灿的手环搭在上面。 “你们看小祖宗这头发,短短的,怎么簪得了簪子,还是我的金手环更实用。” “胡说,我娘子绣的金粉色香囊才好看又实用。” “小祖宗出门都不用自己拿钱,送什么香囊,金线缝的也不行。我看小祖宗还是太瘦了,这是肉干,吃肉干好长肉。” “去去去,我这个……” “你那个一点儿不好用,还得我这个……” 在一个又一个将军争相给岁岁送礼物时,不仅岁岁本人的声音被淹没,连虞承岿都没能挤进去。 最后,虞承岿看着险些让礼物第二次压倒的岁岁,不顾体面地大吼一声,“停!”这才将场面控制下来。 马车里,岁岁让甜甜把将军们送的礼物都塞到车厢里。满满一车厢,将大只的虞承岿挤到了角落坐下,不敢动分毫,就怕踩坏了不知哪位将军送出来的礼物,惹岁岁失落。 “哇,这个肉干闻着好香啊!”岁岁把一捆比她手臂更长的不知名香味的递给虞承岿,“爹爹,这个肉干给你吃。” 虞承岿接过肉干,他闻了闻,似乎是野鹿肉做的。香是香,只是他捏着死硬死硬的肉干,笑了。 虞承岿:就这肉干,十个岁岁加起来都啃不碎,也不知是哪个府上没娃的将军送的? “还有这个,这个虎皮也给爹爹。”岁岁试图将虎皮扯到虞承岿面前,可虎皮太大,压着它的东西多,她根本拉不动一点儿。 虞承岿轻叹一声,干脆和岁岁一起整理起岁岁收到的各式礼物。 “呼——终于弄完了。”岁岁看着即使整理了也挤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厢,笑成了一朵小向日葵。 虞承岿抹了抹岁岁额头的汗珠,“收到礼物就这么开心?” “嗯,岁岁开心。”岁岁将汗津津的小脑袋抵进虞承岿怀里,惹得虞承岿大笑。 “看吧,爹爹也笑了。” 笑得开怀的虞承岿将岁岁搂进怀里,“那爹爹让你更开心,打开看看。” 岁岁直到这时才看到了虞承岿身边的小盒子,依言,岁岁将没上锁的小木盒打开,“这是什么呀,哇……好多钱!” 小木盒被岁岁打开后,如释重负般,蹦出了许多张银票。“爹爹,这些都给岁岁吗?” “是啊!”许是被岁岁的开心感染了,虞承岿像一个少年般大笑,“喜欢吗?这些都是爹爹给你充实小金库的。” “喜欢喜欢。”岁岁蹲到地上,一张张捡起银票,她现在面前识得几个字,便拿一张,读一张。“五,一,一,一……不过,爹爹这是哪儿来的钱呀?都给岁岁了,士兵哥哥们还有吃的吗?” “有!” 虞承岿这话说得半点儿不带虚的,之前他担心军饷是因为朝廷的人从中作梗。可现在,有了岁岁找到的宝藏,有了押回定安城问罪的方令允和石天开以及他们的账簿。之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送到白平城来。 他给岁岁的钱,其实是上次中毒后,利用高价茶叶从青云国贵族手里薅来的。若是以往,这钱虞承岿就算会留下一点儿充作军饷,大部分也会送到定安城去。 可眼下,虞承岿想着岁岁,想着拳头山上的刺杀,想着蒲嬷嬷的得意忘形。这全部的一切,他突然就不愿意了。 交上去得不到一句好,说不定要惹来更多猜忌,还不如填了岁岁的小金库,给岁岁当嫁妆,哪怕只是能逗得岁岁开心也好过交到定安城去。 收到众多将军的礼物,又收到虞承岿给得多多的银票,岁岁乐得拉着虞承岿的大手,在马车里蹦蹦跳跳。 “爹爹,岁岁现在好开心。” “那爹爹要是告诉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爹爹都能陪着岁岁一起玩儿,岁岁会更开心吗?” 岁岁声音奶奶的,大声应道,“会!爹爹对岁岁最好啦!” 从不偏心的岁岁,【统统哥哥,你也好好哦。】 听到岁岁的话,强行压制住代码跳跃的系统:这张小嘴是越来越会忽悠统了,可统怎么就这么爱听呢? 只可惜,连虞承岿都想不到,仅仅在家过了两三天安生日子,麻烦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86章 青云国凤玉公主 九月下旬的天气里,吹来的微风中总算是带来了几丝凉意。 已经需要多穿一件衣裳的岁岁,刚跳下梳妆台,就看着收到信件的虞承岿朝外走去。 “爹爹?”岁岁跑到虞承岿面前,抱着虞承岿的大腿不愿放手。“爹爹要去哪儿?” 虞承岿指腹戳了戳岁岁头顶的小花苞,语带歉意道,“军营出事了,爹爹要去处理。你在家里好好玩儿,衣裳穿多些,别得了风寒知道吗?” 岁岁虽然不舍,但听到虞承岿是真有事情需要去做,还是松开了手。“那岁岁送送爹爹。” “好!”虞承岿一手将岁岁提进怀里,大步朝外走去。“林踪,备马!” 有了岁岁之前做出的马蹄铁,虞承岿现下连骑马都不用走到大门口了。 事情紧急,直接在观鹤院外,他便将岁岁放下。“乖!若没好玩儿的,就去找林奇,杨念乡去。听雨轩那边便不用去了!” 岁岁乖巧点头,银制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滑到额前,冰得岁岁一眨眼。等岁岁再睁开眼,便只能看见虞承岿骑马远去的身影。 一路骑行,虞承岿直接在明立章的书房前下了马。 “青云国发生了何事!”不等进门,虞承岿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上次打得他们元气大伤,我们都还在休养,他们还敢打过来?” 耍了小心思的明立章,想起他写在信中的含糊不清的‘青云国事变,速回。’几个字,心虚得往厚厚一摞军务后藏了藏。 虞承岿一见他那模样立马就察觉不对,他放慢了脚步,稍微一唬人,“怎么?就这点儿军务,都劳得军师大架,撒起谎来了?” 明立章嘿嘿笑出声,“别这么说,不是撒谎,不是撒谎。青云国真的来人了,就在函固关外呢!”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虞承岿衣摆轻掀,只看了明立章一眼,明立章便立马讨好地让出座位。“王爷坐,王爷请坐。” 明立章:“送信的士兵刚离开,说是青云国那个叫闵修文的太子送他们的凤玉公主来我们盛安国联姻,以缓和两国这些年的紧张关系。” “联姻?怎么事前没有消息传出,也没有青云国使者前往定安城面见皇上?” 明立章一副‘这事儿该问你’的责备表情,就这么看着虞承岿道,“还不是上次中毒的事儿。王爷你把钱都给了小祖宗时是轻轻松松,那青云国太子可就是愁绪满腹了。” “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说。”虞承岿听着明立章的话,眉峰再次拢起。 虞承岿的不高兴,岁岁在他出发时便看出来了。她想着在她不开心时,虞承岿又是安慰又是送钱钱的哄她开心。现在轮到虞承岿不开心了,她也得想办法哄人才行。 只是岁岁问过了侍卫长,问过了杨念乡,一路问到了林奇院子里都没问出来怎么能让虞承岿开心起来。 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奇满身尘土,见岁岁在他小院前等着,他不愿弄脏岁岁的衣角,站在三步开外便问道,“岁岁小姐怎么找来我院子里了?” 岁岁圆溜溜的眼睛都没有了神采,“林奇哥哥,你知道岁岁做什么事情能让爹爹开心起来吗?” “这还用问?只要岁岁小姐出现在王爷面前,王爷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林奇哥哥。”岁岁跺了跺小脚,铃铛清脆响动,“爹爹去军营时不开心,岁岁是真的想让爹爹开心的。” 林奇这才正经起来,只是他细细想来。自从他跟在虞承岿身边起,虞承岿多数时候都是在忙碌中的。即使那时虞承岿还没上战场,也得忙着学习,练武,看兵书等。 “这……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没见过王爷对什么事情有特别的偏爱,除了对岁岁小姐你。” “哎呀。”岁岁抬脚往外走,“那岁岁去问其他人吧。” 岁岁转身离开,就在走出几步后,林奇恍然大悟地在她身后喊道,“我想起来了,岁岁小姐。十月一日是王爷的生辰,眼下都九月下旬了,岁岁小姐可以准备生辰礼物了。” “十月一日?”得到能哄的虞承岿开心的事情,岁岁第一时间关注的反倒是时间。“这个时间岁岁好熟悉啊!好像很重要,跟刻进岁岁骨子里一样的熟悉。” 林奇:“当然重要了,这可是王爷的生辰。那日府里都会发银子给大家,一同庆贺的。” “是吗?”岁岁晃晃小脑袋,“是因为这样岁岁才熟悉吗?那岁岁要给爹爹准备生日礼物。” 可走到半路岁岁才恍然大悟,“甜甜,岁岁笨蛋了。” “小姐?”甜甜跟在岁岁身后,寸步不离。 “岁岁不知道爹爹喜欢什么,就算是知道了爹爹的生辰也不管用啊!买不到爹爹心坎上,爹爹照样会不开心的。” 甜甜:“或许小姐明日可以去军营一趟,可以直接问问王爷。就算问不出来,军营里还有跟王爷出生入死的将军们。总有人能解开小姐的困惑的。” “你在闹什么!孤问你,你在闹什么?”闵修文一把掀翻茶盏,茶盏落地有声,吓得闵凤玉一跳。 “哥哥?”闵凤玉不解,这才几日,自己的哥哥怎么就变得这么焦躁易怒。 不过,闵凤玉和闵修文同父同母,在幼时就是让闵修文宠着长大的。纵使现在的闵修文易怒,她亦是大胆说道,“为什么哥哥就非要妹妹嫁给那个不中用的皇帝,妹妹想嫁的是盖世英雄。是……” “是什么?是虞承岿是吧?”闵修文怒其不争地瞪了闵凤玉一眼,“别说你一个受宠的敌国公主能不能嫁给大权在握的武王虞承岿。就说他在定安城的一妻两子,你嫁过去是要做什么?当小?” “有妻有子又如何,妻能休,子能亡。”闵凤玉满不在乎地说道,人命在她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 闵修文同样没觉得闵凤玉的话有何问题,只是说道。“就算你能弄死他的妻子孩子又能如何?他不得虞承岌信任,只要你前脚提出要嫁给虞承岿,后脚虞承岌就能下圣旨,弄死你们俩个。” 见闵凤玉还要开口气人,闵修文一锤定音。“行了,嫁妆孤给你备好了,人手也准备好了。你必须嫁给虞承岌。” 闵修文走到闵凤玉身侧,劝哄着她,“上次孤给虞承岿下毒损兵折将不说,还让他顺藤摸瓜找到了孤身上来。这次的‘贵茶事件’,让朝中的那群大臣对孤很不满,底下的弟弟们也不是好对付的。已经闹得父皇和哥哥起了嫌隙。” 见闵凤玉面上有软化的模样,闵修文接着道,“盛安国人都知道,虞承岿不得虞承岌信任。你容貌出众,那皇帝又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只要你嫁过去,必定受宠。到那时,只要你吹吹枕边风,弄死虞承岿还不是轻而易举。” “等虞承岿死后,哥哥立马带着大军,迎你回青云国,继续当你的嫡公主。到那时,你要多少盖世英雄,哥哥都能给你找来。岂不快哉。” 闵凤玉低头浅笑,“好吧,那哥哥可得记着,妹妹是为了你牺牲的,日后登上皇位可不能……” 许是听到‘登上皇位’几个字,闵修文大悦。“行了,孤送你到这里就好了。弟弟们闹得欢,孤得回去主持大局了。” 闵凤玉看着闵修文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车架,原本含笑的眼眸瞬间崩裂开。“哥哥,我要是嫁给了虞承岿,二十万大军啊,那不是对你更有用?你说,对吗?” 函固关外发生的一切都与岁岁这个两岁的稚子无关,她睡一个美美的觉后,利索地爬出温暖的被窝。 “甜甜,甜甜,我们赶紧换衣裳,去找爹爹。” 香香没在,甜甜难免手忙脚乱。“好,奴婢这就来。”说着又回头叮嘱听命的侍卫,“你去厨房领吃食来,小姐已经醒了,要快知道吗?” 侍卫:“是。” 着急的岁岁根本不愿多等,一想到又要见到虞承岿,高兴得连爱吃的红烧大鸡腿儿都顾不上咬上一口,举着大鸡腿儿便跑向镇国大将军府门口。“甜甜,快呀。岁岁要去军营。” 第87章 明立章:小祖宗?发生了何事! 岁岁站在书房门口,里面空空如也。 “爹爹呢?” 守在书房外面的士兵一点儿都没有,虞承岿的行踪是需要保密的自觉,岁岁只是疑惑,他便主动说道,“小祖宗,王爷就回来过书房一次,便直接出门了。” “嗯?那岁岁要去哪里找爹爹?” 守门士兵抬手直直指向前方,好心提醒道,“王爷往那边去了,小祖宗要去看看吗?那边是军师的住处,小祖宗没去过吧,我叫人领小祖宗去看看?” “好哦,谢谢哥哥。” 守门士兵对着萌萌的岁岁憨憨一笑,高声对外招呼一声,果然有士兵听到是给岁岁带路,远远地便响应了起来。 明立章看着出现在自己书房的岁岁,稀奇地盯着岁岁左看看右瞧瞧。原本要问虞承岿在没在这边的岁岁见明立章一副没见过自己的模样,像是个要抓走她的坏哥哥,她缩了缩脖子。 “军师哥……叔叔,岁岁想找爹爹。” 明立章摆摆手,正要说话,见岁岁一见他摆手,就再次缩脖子。明白过来岁岁这是在害怕他,立马打趣道,“哎哟,上天入地的小祖宗怎么还怕我啊?” 他真就跟个坏蜀黍一样,蹭到岁岁身边坐下。摸着岁岁的小脑瓜子,笑得好心,“别怕别怕,军师叔叔不吃人。” 【……统统哥哥】无助的岁岁看了眼明立章,对他的行为害怕,但又看不出明立章表情中对她有恶意。她一度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只能寻求系统帮助。 系统很嫌弃地‘呸’了声,【岁岁别怕,这家伙没恶意,就是看你害怕他,故意逗你玩儿呢。】 岁岁这才挺直了腰杆,胆子大了起来。“军师叔叔,不准吓唬岁岁。” 明立章这下子是真来了兴趣,之前他和岁岁虽然有过几次交集,但加起来都没说过超三句话。怎么方才对他害怕的小人儿,一下子就变了。 就好像有人在她身后,在她害怕时,站出来给她撑腰了一样。明立章虽然知道虞承岿不在这里,但还是疑神疑鬼地看了一圈。而后在岁岁的不明所以中,拉着岁岁走到屏风后面去。 “算了小祖宗,我就不逗你了。来选一件吧,算是军师叔叔给吓到你赔罪的。” “哇,好多扇子!”来到屏风后的岁岁,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整整三面墙的大大的柜子,惊呼出声。 柜子里每一个方格都放着一面或是展开,或是闭合上的扇子。岁岁看不懂扇子上画的各种字画,只觉得那些画,有人,有山,有水,有江河,有排列整齐的文字。看着就特别好看。 那些合上扇子扇柄颜色更是五花八门,玉的,铁的,各种颜色的木头做的。扇面紧凑在一起,红的,黄的,甚至还有粉粉的。 “哇——” 岁岁好像除了‘哇’一声,根本就说出来其它的话了。 明立章看着岁岁不可置信的眼神,得意洋洋,“怎么样,叔叔收藏的扇子好看吧!比起你爹,就爱买些刀枪剑戟的,太过沉闷、粗鲁。” 岁岁一听到说虞承岿的话,立马回过神来。“才不是呢,爹爹超厉害的!” 明立章拿着柄椿木扇子轻敲岁岁的小脑袋,“行,不说你爹了。你选一个吧,叔叔说过,就当是赔罪了。” 过了好一会儿,明立章为岁岁,一手展开一面白玉扇柄的玉兔捣药扇,一手展开一面十年桃木做的桃花美人扇。“行了,仔细看看,你想选哪一个扇子?” 岁岁瞄了眼明立章,见明立章抓着玉兔捣药扇的力气更大,故意伸手过去。眼见着吓得明立章眼睛都睁大了一丝,岁岁咯咯笑出声来。 “军师叔叔,岁岁要桃花美人扇子吧。” 明立章见岁岁这模样,就知道是他的反应将岁岁逗笑了。 两人在合力选扇子的过程中,倒是熟悉了许多,这正是明立章希望见到的。既然岁岁如此重要,他怎么都不能和岁岁交恶的。 他故作可惜地递给岁岁桃花美人扇,“真是眼光好,这柄扇子可值五百两,还有市无价!” “是吗?那岁岁要另一把吧。” 明立章轻‘哦’一声,大动作地将玉兔捣药山收进怀里。他侧耳听着,岁岁果真又笑了起来。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明立章说起,岁岁都忘了,她是来找那个已经让她给忘到脑后的爹。“哎呀,军师叔叔我们等会儿再玩儿哦,岁岁要去找爹爹。” 明立章主动牵着岁岁带着五个小窝窝的小胖手,“走吧,我知道你爹在哪儿。没我在,你今天翻遍整个军营都找不到你爹了!” 函固关外,盛安国和青云国的交界处,一座二层小院的驿站里。 “彩儿,珠儿你们出去吧。”见一切收拾妥当,闵凤玉将两个贴身大宫女叫了出去。她看着坚定站在虞承岿身后不动的林踪,凤眸微眯,娇声道,“怎么?凤玉一个弱女子,武王害怕我吃了你不成?怎么还将侍卫留在屋里呢。” 虞承岿环视一周,侧耳聆听,屋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藏在屋外不知何处的张英的轻微呼气声。 他颔首,林踪立马走出门。 闵凤玉见此,对着林踪道,“那便关上门吧,这天不易多吹风。” 林踪没听,依然选择看向虞承岿。 “为何?凤玉公主叫本王来,是有事相谈,关注这些外物做什么?”虞承岿没对林踪说话,林踪就任由门大敞着,离开了。 闵凤玉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虞承岿,身形修长,宽肩窄背,一举一动都十足的诱她。 她心跳加快,端起茶水喝了口后,才起身走到房门前,十指纤纤,一边关门,一边回首盯着虞承岿。似解释似撒娇。“哎呀,凤玉千里迢迢而来,皮肤娇嫩,可吹不得这么多风。武王是男子,自然不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 虞承岿挑眉看向闵凤玉,纤细的腰身,一举一动间竟然让他离不开眼。他食指轻敲椅背,恍惚中觉得有些怪异,可四下一看,又不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闵凤玉见虞承岿眼角微红,红唇轻启。“凤玉这里的茶叶是青云国皇家特有的,外面都喝不到,武王要不多尝两口?” 虞承岿还带着剩余的几分警惕,外出谈事,还是和敌国公主一起,这茶他可不能喝。 可他好像是忘了来做什么,虞承岿深吸一口气,想回忆起来。一股若有似无得香粉气味被他吸入,令他飘飘欲仙。 抬眼看去,方才在几米开外坐着的闵凤玉,已经站起身来。端着杯茶水,身姿窈窕,款款而来。 “武王,喝了这杯茶吧。” 屋外,林踪守着,张英在暗处看着,可他们除了觉得屋里过分安静外,什么都没发现。 较远的二层楼梯口,闵凤玉的贴身宫女一左一右站着,将跟来的盛安国士兵都挡在一层楼下站着。 驿站的一切都安静得离奇,连声鸟叫都消失了。 “这里好奇怪哦,为什么没有鸟叫声啊?” 岁岁跟着明立章坐上马车,出了函固关后,朝着交界处的驿站出发。 “小祖宗这就不知道了吧。”明立章掀起车帘,指着函固关内因为士兵的训练而传来的喊叫声。“那些人啊,一天不见油水都馋得慌,但凡从军营上空飞过去一只鸟,都得让他们给射下来烤了吃。” “岁岁还没吃过烧烤的鸟呢?军师叔叔,好吃吗?”一说到吃的,岁岁就想尝一尝。 驿站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明立章放下车帘,回头见岁岁一副馋嘴的模样,便道,“小祖宗想吃?这简单,等见过王爷后,小祖宗回军营嗷一嗓子。为了你,方圆十里的鸟儿都得叫那群五大三粗的将军们给打光了。” “那些将军叔叔对岁岁好好哦。”岁岁回想起上次收到的礼物,有感而发道。 明立章却是笑而不语:这么个大金宝贝,谁能不爱呢? 原本两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但当马车停到驿站楼下时,岁岁突然暴起,她小小的身子一把推开,想先下马车将她抱下的明立章,神情严肃,似乎看不见比她高的车辕一般,直接跳下了马车。 哐当一声撞到车厢上的明立章,先想起的不是生气和质问,而是担心。“小祖宗?发生了何事!” 岁岁没有回头解释,只是大喊着“爹爹!”冲进了驿站里。 【岁岁快快快,那个坏女人上手啦!】 第88章 女儿当场捉奸老父亲,究竟是为哪般啊! “快让开,岁岁要上去!” 原本肃立守门的盛安国士兵见一个小萝卜头跳下马车,正要站出来阻止,仔细一看,那小萝卜头居然是小祖宗,立马收了手里举着的大刀。毫不犹豫地转身吩咐,“开门,开门让小祖宗过去!” 明立章刚从马车上追下来,就只看到岁岁消失在门前的身影。“岁岁!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赶紧追上去护着啊!小祖宗要是出了事儿,你我都要让王爷大卸八块。” “哦哦哦,好。快,兄弟们快跟着小祖宗。” 上二楼的楼梯在一楼驿站的最里面,岁岁跑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了楼梯入口。 见守住楼梯的士兵穿着的衣裳是她没见过的,想来就是什么青云国的士兵。岁岁仗着系统,弯腰就想从两个士兵中间穿过。 可她没跑出第一步,就让青云国士兵给揪着衣领拎了起来。“你谁!竟敢擅闯驿站!” “放下!你给我把小祖宗放下。”没等岁岁自己开口,身后跟来的盛安国士兵见了,纷纷抽出大刀。“你给我把小祖宗放下。” “小祖宗?”青云国士兵将岁岁拎到眼前,嫩得更豆腐似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屁孩儿。“你们盛安国都堕落了,居然这么多人就认一个小屁孩儿,一个女娃娃当小祖宗,真是可笑!” “你!”盛安国士兵顾忌岁岁在别人手上,只能喷火地站在原地喊话,“你给我把小祖宗放下,我们打一架,你就知道几年前把你们青云国打得落花流水的我们,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强大了。孙子,你有本事把我们小祖宗放下说话!” 青云国士兵气得笑出声,跟盛安国士兵直接就站在楼梯口吵了起来。 夹在中间的岁岁划拨着手脚,跟只被人掐住壳子的小乌龟一样,动弹不得。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系统开口了。 【岁岁快!那个坏女人听到响声觉得不对,要脱衣裳了!】忙着看虞承岿的系统正在疑惑岁岁怎么还没跑上二楼,收回注意力一看,岁岁连楼梯都没上去。【哎呀,快叫人帮忙啊!】 一瞬间,岁岁脑袋转悠成狂风里的竹蜻蜓,呼呼不停思考着。 岁岁:叫谁!叫谁来帮忙?爹爹?不行不行,爹爹在坏女人手里!林踪哥哥?不行不行,林踪哥哥不知道跟没跟在爹爹身边呢!军师叔叔?不行不行,他好弱,不能打赢这些堵楼梯的坏蛋,再晚上去,爹爹就被坏女人欺负了。 电光火石间,岁岁总算想起了一个绝对合适的人。她盯着身下的楼梯,深吸一口气后,嗷一嗓子大喊道,“张英叔叔救命啊,有人要杀岁岁!” 青云国士兵让岁岁这个‘杀’字,吓得险些抓不住岁岁的衣领,他原本只是奉命堵楼梯。 之前闵凤玉跟他们交代过,若是有人强闯,只管胡搅蛮缠,尽量拖延时间! 他们虽是闵修文选出来保护闵凤玉顺利抵达定安城嫁人的强大士兵,但青云国士兵看着因为岁岁一句话,提刀就要干的近十个盛安国士兵,头皮发麻。“别别激动,我可没动她啊!她好生生活着呢!” 青云国士兵碍于岁岁在他们手里,也只能刀尖出鞘,狠声,“将小祖宗放下!” 身后跟来的明立章,“岁岁,岁岁别急,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先别急。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 这一两个月,明立章算是看着岁岁过来的,他知道岁岁不会胡闹。只是他想不明白,岁岁为何会在马上就要见到虞承岿的时候,发疯闯进驿站。 只是青云国士兵有顾忌,明立章有疑惑。可张英并没有,他一听到岁岁的召唤,连虞承岿都顾不上,立马闪现到岁岁面前。 岁岁有系统的提醒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握着匕首就要杀人的张英喊道,“张英叔叔不要,带岁岁去找爹爹,现在,就是现在!” 一阵风吹过,明立章不适地眨眨眼。等他再睁开,岁岁已经消失不见。 明立章立马急了,“人呢!我问你们,人呢!” 什么都没看到的青云国士兵,面对面红耳赤的明立章的质问束手无策。见方才的女娃娃一消失,面前原本还讲理的盛安国士兵立马暴怒开来。 战战兢兢的青云国士兵,“你,你们别急,不是我们藏的啊,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立章才不听他们说,岁岁的消失不见他虽然有所猜测,但到底是人不见了。他顾不上许多,直接招手,“上,将他们给我绑了!” 二楼,岁岁让张英直接带到了二楼门前。 岁岁立马伸手推门,可门被门栓锁住了,她推不开,立马找外援。“张英叔叔,开门!” 张英二话不说就要砸门,林踪一旁震惊于隐匿在暗处的张英主动现身,更震惊于岁岁居然来了驿站。 见张英要砸门,听命虞承岿守门的林踪本能就要阻止。不等他阻止的话说出口,一个人突然就将他撞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林踪就这么在岁岁的视线中飞起后,消失不见了。岁岁慌了,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圆润非常的女人,呆呆地问道,“你,你把我林踪哥哥撞到哪儿去了?” 岁岁话音一落,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原是林踪直接让闵凤玉会武的宫女珠儿,撞到了一楼去。 林踪听到岁岁的话,连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飞身上二楼。他总算意识到不对,为何屋外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屋里的虞承岿会一句话不问。 为何珠儿在看到张英想撞门时,不是先开口质问,而是先对他动手,想来是里面出了纰漏。林踪抽出腰间的剑,直面武力不详的珠儿,“小姐你们进去,这里有我。” 珠儿真就如闵凤玉给她取的名字一般,格外壮硕。听着林踪的话,本就不聪明的她想着闵凤玉的命令,拳头捏紧,肌肉紧绷,“谁都不准进!” 见珠儿这神情,张英都不用岁岁回神吩咐,直接一脚踢翻了整个房间门。 “啊——滚出去!” 屋内春光艳丽,闵凤玉衣衫半落,而虞承岿更是躺在了地上,好像是任由人为之一样。 碎裂房门的碎屑迸到了虞承岿脸上,嵌进皮肉地疼痛让他眼里的迷茫和沉醉散去。 虽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可眼下,闵凤玉就当自己成为了虞承岿的女人。见张英这个陌生男人闯进来,她娇弱地往虞承岿怀里扑去。“武王殿下,他……” 虞承岿不等闵凤玉的红唇张嘴说出第二句话,便直接将她推出了怀抱。 “殿下——” 虞承岿全力之下,手上的力气极大。闵凤玉就如同林踪一般飞了出去。只是她没有林踪的功夫,撞到墙上时,已然疼得说不出话。 虞承岿腰上一使劲儿,原地坐起。见岁岁还盯着他看,虞承岿难道多了几丝让闺女儿当场抓奸的恼怒。“张英,带岁岁出去!” “嗯!爹爹,岁岁不要!”岁岁坐的马车刚到驿站门前时,她就听到系统的提醒,趁着一股想救出虞承岿的冲劲儿闯到现在,她都没看清虞承岿到底有没有事情呢,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岁岁低头,一口咬在张英胳膊上的衣裳上,“水水,布里开。” 张英看了眼地上耳朵薄红的虞承岿,又看了眼岁岁。站在原地就给虞承岿表演了一个瘸腿,“主子,属下脚伤了,不能动!” 虞承岿:“呵呵!” 门外,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撞破木制的墙壁,接连退上好几步,一屁股坐碎了虞承岿身边的椅子,是珠儿。 听到虞承岿出事儿,歃血的林踪站在门前,帅气的逆着光,焦急万分。“王爷,你没事儿吧!” 虞承岿面无表情地扯出又一根扎进脸颊上的木屑,一言不发。 又是一声巨响,两个青云国士兵让明立章带着士兵直接扛到二楼,不都等多走几步,明立章让士兵拿着青云国士兵当武器,砸开了房间。 “王爷,你没事儿吧”没动过手,一身清爽利落的明立章问道。 明立章心头担心岁岁,立马又道,“岁岁小姐不见了!” “呵呵!” 虞承岿看着屋里,一共四面墙,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砸开了两面。 他在军营,最亲的人无外乎岁岁,最亲近的人无外乎张英、明立章、林踪几人。 现在好了,他被人引诱,这么没面子的事情,既然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最重要的几人面前。 虞承岿低头沉思,“本王的脸面啊!” 耳朵不灵敏,且爱爹爹的岁岁立马道,“爹爹,你的脸脸流血了,你还是帅帅的,岁岁最爱的爹爹!” 明立章举起扇子,假模假样地挡住看戏的目光:哦嚯,岁岁找到了,可是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啊。亲生女儿当场捉奸老父亲,究竟是为哪般啊! 第89章 虞承岿的报复 函谷关内,军营,虞承岿书房。 腿短只能跟在林踪身后最后进门的岁岁,站在门槛上探头探脑。 第一个进门的虞承岿俊脸冰冷,正襟危坐于书案后。明立章闭着嘴,远远的坐在另一边屏风后的椅子上。刚进门的林踪倒是没离虞承岿太远,只是他跟虞承岿那张脸如出一辙,一点儿不见喜色。 【统统哥哥,爹爹好像在生气,岁岁不敢坐过去。】 系统一扫屋内,【去找你军师哥叔叔吧,先前回来的马车上,他笑得有多大胆,现在就能有多吸引火力。去吧,坐在他身边,你爹就看不到你了。】 岁岁没听懂‘吸引火力’是什么意思,不过系统的话她大致懂了。 虞承岿看着岁岁佝着小肥腰往明立章身边走去,当真没有计较。只是在看到明立章居然还敢挥舞着扇子赶人,他就跟火山爆发一样,一巴掌拍在书案上。“明立章!” 明立章只觉得心脏被虞承岿这一叫给拿住了,他立马收回手。对着虞承岿傻笑,“嘿嘿,王爷。” 虞承岿没话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到岁岁身上。 明立章立马上道,将同样因为虞承岿怒吼而吓得站在原地不动的岁岁捞起来,放到身侧的椅子上,贴心地为岁岁摆放好糕点。“小祖宗别怕,吃!” 岁岁:我怎么能不怕?这还是爹爹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火呢!害怕怕—— 见岁岁被安置好,虞承岿这才看向林踪。“驿站的情况现在是怎样的?” 林踪徐徐到道来,“驿站外被遣走的送亲队伍都让我命人控制起来的,包括凤玉公主的嫁妆。那两个堵楼梯伤害岁岁小姐的士兵本就因为撞墙受了伤,在押送回来的路上就让愤怒的士兵给处理了。” “至于与属下对打的名叫珠儿的宫女,让属下废了两条胳膊,跟完好无损的宫女彩儿,和凤玉公主一起强制关在了驿站一楼。”林踪抬头,望向虞承岿。 “王爷,现在我们关押凤玉公主的事情还没传开,驿站都是我们的人。只是那里是交界处,难免离开的青云国太子没有别的布置,我们是不是要早做打算?” 虞承岿现在只想杀了闵凤玉和那些青云国人灭口,不仅算计他,更让他在岁岁面前丢脸,简直可恶! 只是闵凤玉身份特殊,不仅是青云国太子的亲妹妹,更是已经送信去定安城的皇上的预定后妃,不好动。 “既然闵凤玉动不得,那就动她手底下的人。那两个宫女,还有送亲的人,但凡是她进入后宫依仗的存在,都弄死。” 林踪:“那凤玉公主……” “她不能动,将她连夜打包送去定安城,相信皇兄是很喜欢这样的蛇蝎美人的。”虞承岿眼神闪烁,“至于报复,对她不行,动她哥哥不就好了吗?” “明立章!” 虞承岿一句话,吓得正在跟岁岁说悄悄话的明立章立马站立,“王爷!” “你听到我说的了?” “王爷?”先前的嘲笑惹怒了虞承岿,现在又走神的明立章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虞承岿只觉头痛,但见岁岁在,他又不能再发怒吓到她,只能忍着重复之前的话。“怎么样,你有何主意?” 急于将功补过的明立章:“要不我们像上次一样,断了他们的茶叶?” “蠢!” 明立章立马反省,“也是,那青云国太子再没有脑子,也不至于没有防范。王爷你说,我们该怎么反击。” “你……”虞承岿看着因为他突然吐出的一个字而躲到明立章身后的岁岁,闭眼深呼吸后,道,“你下去安排,从盐上入手。比起贵族常喝的茶叶,盐才是百姓真正离不开的东西。上次听说那些贵族闹得闵修文焦头烂额,这次要是百姓再闹起来,闵修文这太子之位可就稳不住了。” “是是是,王爷说的对!属下这就下去布置。” 虞承岿:“出手慢点儿,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现在只敢点头的明立章立马改口,“是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等到林踪和明立章都领命离开后,虞承岿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走向岁岁。 “爹爹?”岁岁动了动小屁股,不知道说些什么,就低头死命看着自己绣着小兔子的绣花鞋。 岁岁:小兔兔,真可爱! “岁岁,爹爹先前……不是故意想赶你走的,是……” 虞承岿在这边想着怎么哄好岁岁,驿站一楼房间里,闵凤玉正在发狂。 “你们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青云国的凤玉公主,太子的亲妹妹。你们就这么关着我们,就不怕我哥哥杀了你们吗?” 留在驿站看守闵凤玉三人的,无一不是先前跑上二楼后,亲眼见证虞承岿窘态的士兵们。 他们听着闵凤玉的怒吼,不仅不怕,故意大声嘲笑道。 “是是是,青云国公主。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这才刚走到盛安国边境,就想睡男人了!” “就她这样的,大将军府里多的是。也就只有她,还想凭借这几分姿色强上?简直了,别说是大将军,就说是送给我,我都不要啊!” “啊哈哈哈哈哈……” 闵凤玉:“啊——你们住口,你们住口。” 貌美的彩儿是闵修文送到闵凤玉身边,想帮她在后宫固宠的。她除了一手出神入化地制作香粉的手艺,其实就是个十分胆小的人。在珠儿和林踪打斗时,她躲得最远,一点儿伤都没受。 眼下,她害怕事发后发疯的闵凤玉,就只能躲在断手的珠儿身边。眼看着珠儿因为疼痛而昏厥过去,彩儿不得不出声,“公……公主,珠儿不行了,你快来看看她啊!” 闵凤玉一听到彩儿的声音就觉得厌恶,可听说是最听她话的珠儿不行了,她立跑到珠儿身边,一把推翻彩儿。 “珠儿,珠儿你没事儿吧!” 在剧烈的晃动中,珠儿因为扎进肉里的骨头而疼醒。“公,公主。珠儿在。” 闵凤玉这才放心下来,她推搡了刚要站起的彩儿一把。“你去,你去勾引他们,说珠儿需要大夫。” 不敢反驳的彩儿擦了擦自己颇为满意的脸蛋,“是,公主。” 闵凤玉看着她的模样就讨厌,要是让彩儿跟她嫁进了武王府,那不得把武王迷得…… “武王好狠的心啊!”闵凤玉一想到武王两字,就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眼里顿时仇恨滔天。“都怪她,都怪她,要不是她,我和武王早就……都是她的错。” 只是闵凤玉再仇恨岁岁,也挡不住执行命令的林踪。彩儿被杀了,珠儿也在闵凤玉的万般阻止中让林踪一刀给抹了脖子! 身边一无所物的闵凤玉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白平城,咬牙切齿,“岁岁是吧,本公主记住你了。” “阿嚏,阿嚏——”让回来的香香抱着爬上的岁岁连打两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是谁在想岁岁呀!” 甜甜探手在岁岁额头上,没感觉到掌心发热了才放下心。“小姐,这两日降温厉害,你可不能像今早那样不愿意多穿了。要真得了风寒,该多让王爷担心啊!” “知道了,岁岁知道了。”因为系统的存在,岁岁就连小风寒都不放在眼里。比起穿得厚重不好活动,爱到处乱蹦的岁岁自然是喜欢穿得轻薄一点儿。 岁岁看着一直修到山顶的长梯,傻乎乎地道,“甜甜,寺庙都这么有钱吗?修个梯子,能一路从山脚修到山顶哦。” 甜甜笑得甜甜的,“小姐说笑了,这些梯子是信徒捐出来的香火钱修建的。小姐最近遇到许多事儿,等会儿我们去寺庙时,也是要添些香火钱,去去晦气的。” 昨日虞承岿跟岁岁说开,岁岁这两日原是想待在虞承岿身边,寻机问问虞承岿到底喜欢什么的。只是虞承岿忙于报复闵修文的事情,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跟岁岁聊天。 甜甜见出任务的香香回来了,岁岁也因为虞承岿的忙碌而失落,这才提出带两人去山顶有名的寺庙烧烧香,拜拜佛,去去晦气。 寺庙的僧人早早就收到了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姐要来上香的消息,便专门派了一名小和尚等候在半路。 岁岁跟着小和尚,牵着香香的手往上爬。眼睛止不住地往小和尚光秃秃,明亮亮的头顶看去。 在一连看了好几眼后,胆大的岁岁正准备张嘴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时,一声巨响在山谷间回荡,炸响在岁岁耳边。 “啊!” 香香听闻,立马将岁岁护在怀里,“没事儿的小姐,没事儿!” 低头领路的小和尚听到岁岁喊声,吓得立马回头安抚。“小施主,别怕!这不是什么天雷,神降。只是寻常的响声而已,不伤人的。” 寻常其他信徒上山,多是怕这类响声是天罚,小和尚这么想着,赶紧继续解释。“是对面山上的道观,他们观主在研究什么长生药,时不时就要响一响,我们寺庙的僧众,都快要习惯了。” 岁岁顺着小和尚的手指,看向对面若隐若现的道观。“道观?长生药?” “甜甜,岁岁不想上山了,岁岁想去对面道观看看!” “啊!现在吗?”甜甜偷摸看了眼小和尚,小和尚立马道,“无妨,小施主若是对道观的巨响感兴趣,贫僧也能领小施主去瞧一瞧的。” 第90章 爆炸,长生道观观主莫行 原本在前头领路的小和尚,焦急难安。他焦急的不是觉得岁岁不入寺,反而去寺庙对面的长生道观有什么不对。而是为了迎接岁岁,除了他在半山路等待外,他的师傅,寺庙主持都在寺庙门口等着呢。 在远远地看到长生道观房檐一角时,小和尚便斟酌着话语,和岁岁几人辞行要回去寺庙。 岁岁:“多谢小和尚哥哥领路,我们已经能看到房子了,哥哥你着急就先回去吧。岁岁下次再去你们寺庙玩儿哦。” 小和尚对着岁岁笑了笑,转身离去地脚步飞快。 “走吧,我们出发。”岁岁指着山顶的道观说道。 甜甜转头看了远去的小和尚一眼,默默合掌道了声歉意,转身便赶紧追上了岁岁和香香。 她脚步不停,却没想到怎么都追不上人,急得她没办法,只能叫住前面快要消失的两人。“小姐,慢点儿。奴婢跟不上了。” 香香抱着岁岁没回话,低头赶路。岁岁从香香肩头探出来,大喊。“慢不了了,甜甜现在看看道观!冒烟啦!” “嗯?冒烟?”甜甜望向山顶的道观,果然,走近了些就能看到道观冒出地一股黑烟,盘旋上天。 等甜甜再看向岁岁的方向,视野里哪儿还找得到呢? “小姐,呼……小姐,你们走得太快了!”甜甜背着个小背篓,里面拿着岁岁可能用到的换洗衣裳,糕点,水壶等。背着背篓,这一路追赶上山,可把甜甜累得够呛。 弯腰大喘气的甜甜没听到回答,抬头一看。娘呀,这是什么战争场面。 不大的道观一角,一间小屋子完全倒塌。明明不见火,可倒塌的房子四周就是烟尘四起,连露出来的房梁都跟燃烧过一样,黑黑的。 听到甜甜讲话的岁岁,都来不及让她都歇上两口气。便大喊道,“甜甜帮忙,有人压在房子底下了,香香在救人呢!” 甜甜闻言,立马放下背篓,寻着声音找去,总算在一堆废墟里找到了正蹲在地上的岁岁。她凑进去看,岁岁怀里抱着一只涂满了烟灰的大人手臂,手臂跟没有知觉一样,让岁岁抱着都不见动弹。 甜甜吓了一大跳,“小姐,你抱着根死人手臂做什么?快扔了,快扔了。” 说完,甜甜跑过去就要扯出手臂扔掉。岁岁惊呼一句,随之响起地就是一声惨叫。“哎呀!我的手!” 半个时辰后,一小,两大,一人形生物坐在道观主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岁岁环视一周,见都无人说话,便拍拍小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她走到香香和甜甜身侧,“我叫岁岁,她是武功高强的香香,这是最会说话的甜甜。哥哥……叔叔……黑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岁岁看了眼黑不溜秋的人型生物,从凌乱的头发,到弯曲且长短不一的胡须,再到破乱得跟穿了二十年似的衣裳,连指甲缝都塞满了黑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岁岁看了个仔细,愣是没地方能让她分辨出眼前的黑人她应该称呼为什么。 双眼紧闭,做沉思状的黑人听到一道清脆的小奶音响起,这才擦了擦眼睛,睁开了眼。只是他都没看清小娃娃长什么样子,就先听到了一道不含恶意的咯咯笑声。 寻声看去,那笑声的主人笑得更欢实了。 岁岁看着一张黑脸上,格外突出的眼白,笑得乐不可支。见黑人要张口说话时,炫白的八颗大牙齿露出来,更是笑得倒在了甜甜怀里。 “哈哈哈哈” 甜甜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岁岁,抬头和黑人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出声。“噗嗤,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 连一旁的香香都忍不住扬起嘴角,她见黑人好似恼怒,连忙扯过甜甜身后的背篓。“您别生气,我们家小主子天真无邪,没有嘲笑您的意思。这里有水,要不您先洗洗?” 黑人气鼓鼓地抢过水,咕嘟咕嘟喝上两口。“不用,本观主去焕然一新。” 一刻钟后,清晨的风扬起薄薄的灰袍,白色拂尘随风摇荡,时不时跟男人过于枯瘦的手指勾连。再往上,依旧是那弯弯曲曲,长短不一的胡须。 “噗嗤……” 长生道观观主莫行吹胡子瞪眼睛,“怎么还笑,怎么还笑呢?他们都说本观主是长生道观有史以来最帅气的观主,你们怎么还笑话本观主,不应该为本观主的帅气惊到吗?” 甜甜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岁岁紧紧抓着香香的裙摆,忍了好一会儿,才在莫行的长吁短叹中,指着他的胡须说道,“可是观主叔叔,你的胡须真的好好笑哦。跟被火烧过好多次一样。” 莫行眼角一抽,别说,岁岁这话倒是没说错。“咳咳,这个……这个不能怪我,谁叫我炼制的长生丹药时,总是会遇到爆炸呢?” “爆炸?”小贴心鬼岁岁见莫行时不时盯着她手里的糕点看,立马将盘子递过去。“观主叔叔,你吃。” “诶诶,谢谢这位小小姐。小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啊!”莫行一人在道观,为了炼制这次的长生药,一整天都没吃饭,饿极了。 “观主叔叔接着说,什么爆炸?”岁岁脑海里是一闪而过的黑球,她抓不住,只能继续问到莫行。 莫行狂吃两口后,听到岁岁想听他炼制长生丹药的故事,硬是梗着脖子噎下去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别人炼制丹药,要么药成,要么失败。只有我,药成了但又失败了。每次我闻到药香,探头去看时,那丹炉都会爆炸。” “一来二去的,我那炼丹房便震塌了。”莫行说完,连喝两口水。 岁岁好奇,“那观主叔叔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药材啊?” 一说到这个,莫行就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不能说,不能说啊!这是本观主的秘密配方,要长生的。” 小机灵鬼的岁岁想到坍塌的房屋,又看着瘦削得跟几个月没吃过饭似的莫行,小嘴一张。“观主叔叔,你知道岁岁是谁吗?” 莫行上下打量眼前的岁岁,胖乎乎的奶娃娃,还没长到成人大腿高。身上的衣裳亮晶晶,细细看去是加入的金丝。头顶的小花苞整理清晰,绑着的红色发带让两个金子做的小貔貅压住,坠在奶娃娃肩头。 这无疑不说明,面前的奶娃娃家里不仅有钱,还是个格外得宠的,连不起眼的发带都是特地制作的。 “本观主不知。”莫行这么说着,耳朵却是支起高高的。“不过,小小姐要是想说的,本观主听听也行。” 岁岁见莫行一副‘你快说说,我很想知道’的期待,捂着小嘴笑出声。“甜甜。” 正在想着岁岁没去寺庙,吃不到斋饭,如果饿肚子该怎么的甜甜,一心两用。“观主,我们家小姐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姐,岁岁小姐。” “嗯,岁岁小姐。”想起什么,原本能稳住的莫行立马尖叫出声。“什么,她是岁岁,武王最宠爱的女儿岁岁!你是岁岁!!” 刚笑完的岁岁揉着腮帮子,对着莫行点点头。 莫行见岁岁真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让武王宠得整个白平城甚至剑西州皆知地小女儿,激动万分。在一想到岁岁先前问他的话,更是急得上蹿下跳。 “难道,难道武王看上了本观主的长生药?” 岁岁在莫行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没有哦,是岁岁自己要来长生道观的,爹爹不知道。” “哎,也是。我这丹药都炼制失败了,武王怎么会来求长生丹药呢?” “没有失败!”岁岁说得异常坚定。 莫行摆摆手,“哎,哎。岁岁小姐你不懂炼制丹药的事情,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用安慰我的。” 岁岁见莫行一再否认,急道,“真的没有失败,要不这样吧,长生丹药是观主叔叔的秘密。岁岁给观主叔叔钱,让观主叔叔修房子,修丹炉,吃饱肚子,穿好衣裳。然后观主叔叔你跟岁岁说说,你的丹药秘密是什么好不好?” 莫行迟疑,他这失败的丹药方子能这么值钱?“岁岁小姐你真没在糊弄我?” “没有,没有。”岁岁一见莫行似乎有被说动的迹象,立马对着香香道,“香香你去山底叫侍卫哥哥,回府带上人和钱,来山上给观主叔叔修房子。” 香香没应,反倒是甜甜站出来。“小姐,奴婢去。山间多么猛兽,香香要保护你。” “嗯嗯嗯,那甜甜你快去。”岁岁想到丹炉的爆炸,特意叮嘱。“甜甜,一定要是爹爹的人来修房子,其他人都不可以哦。” “是,小姐。” 不出半天,原本冷清得只剩下一个观主的长生道观便热闹了起来。 从山脚到山顶,全是镇国大将军府里的精壮侍卫,将外套脱下,垫在肩膀上,嘿咻嘿咻地抬着新木料,给长生道观重新修建。 莫行啃着整只大烧鸡,嘴角流油。“这烧鸡是真好吃啊,岁岁小姐,你们将军府的厨子做饭就是不一样。” 厨房老赵正端着一碗鸡丝粥走过来,闻言瞪了莫行一眼。“还是个得道的观主呢?居然跟小姐抢吃的,你可真行!” 老赵是让甜甜叫上山的,就是想着不能饿着岁岁。况且如此多侍卫干活儿,少了吃食也不行。 厚脸皮的莫行,“是吧,本观主就叫莫行,我不行,谁行!” 岁岁没管两人的话头,等到老赵离开后,见莫行吃得开心,她这才道,“现在观主叔叔能告诉岁岁,你的长生丹药是什么单方了吗?” “恩恩,可以。”莫行油腻的手指随手摸了摸他的胡须,当真是不拘小节,直接的将岁岁带到了已经清理出来的被埋丹炉前。 岁岁一靠近,便问到了一股刺激的味道,她原本就溜溜圆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观主叔叔快告诉岁岁吧。” “行,其实挺简单的,里面加了什么朱砂,青石,硫磺,硝石……哦,还有磨成粉的百年桃木烧成的木炭。”莫行怕岁岁不信,将整个丹炉都给了她。“岁岁小姐家应该有府医的,可以叫他来验验是不是这样的。” “不用,不用,岁岁相信观主叔叔。”此时的岁岁看着莫行就跟看个大宝贝一样,是一座金山样的大宝贝。 莫行让岁岁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胡须,察觉到油腻,便笑称,“岁岁小姐这样看着我,可是因为我弄脏了自己的胡子?哎呀,修行之人,不拘小节。岁岁小姐可别笑话。” 岁岁慢慢地摇摇头,“不是不是,岁岁发现观主叔叔是个大宝贝啊!岁岁要带你回家,见爹爹!” “嗯?大宝贝?下山?”莫行到没觉得岁岁说他是个大宝贝有什么不妥,只是道,“不行,本观主不下山,本观主还没炼制好长生丹药呢,不下,不下山!” 小小个的岁岁立马哄道,“好好好,我们不下山。这样吧,岁岁出钱,买观主叔叔接下来的时间和炼制丹药的材料,我们来做一件事!” 第91章 虞承岿的生辰礼物 “钱?”贫穷得饿肚子的莫行立马来了兴趣,“多少钱?” 岁岁犹豫,岁岁思考。而后岁岁竖起一个手指头给莫行看。 莫行:“一两!好好好,岁岁小姐你说,怎么炼制你想要的长生丹药。” 不知道钱财几何的岁岁本来是想说一天给一百两的,现在听说只用给一两,也笑了。 “岁岁没有别的要求,就观主叔叔方才这个爆炸的单方,岁岁出钱买上面所有药材,叔叔只要测试出到底是哪几位药材放在一起会爆炸。” “岁岁小姐,我没明白,你不是要丹药,是要爆炸?”莫行怕岁岁不理解,便主动交代,“长生丹药是要炼成药丸才行,爆炸了闻味道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不不,岁岁不是闻味道,岁岁就是要爆炸的配方。”岁岁贴心指出,“更需要那个配方的配比,如何能做出爆炸威力更强大,更稳定的配方。” 莫行总觉得岁岁脸上那激动的神情,不像是想要自己长生,更像是想送别人去长生! 不过,想想之前岁岁带人把他从废墟里挖出来,现在又修道观,又给他钱,还送材料。 这简直就是冤大头,不不不,是大金主。金主说什么,他做什么就是了。 老赵从第一次上山时的大喘气,到第五次上山时的健步如飞。他站在道观门口,看着在源源不断砍木头,扛木头的侍卫们。 问到一边的侍卫长,“今天这又炸了几次了?” 侍卫长伸出一只手,嘭——一声巨响过后,侍卫长默默伸出另一只手,“第六次。” 老赵踢了踢道观前堆起来的破烂丹炉,“这些大丹炉这么老贵,得耗费小姐多少钱啊!” “那倒没有,是从军营甘铁匠那儿取回来的,钱不多,就是抬它们上山,忒重,废人。” 嘭,嘭,嘭嘭嘭…… 小和尚站在寺庙前,抖了抖头顶落下来的尘土,看着日渐稀少的上山来的信众,愁得没法。 “师傅,你说对面还得响多久啊,再响下去,我们的寺庙也得跟那道观一样,推了重建。” 主持撸了撸他的白胡须,“别急,就这两天,快了。” “嗯?要结束了吗,师傅!” 主持摇摇头,“不是,是快到武王生辰了,那小祖宗得下山祝寿,没功夫折腾了!” “那就好那就好,武王这生辰时间刚刚好啊!” 一晚上过去,岁岁一大早就兴奋地爬起来往刚修好的炼丹房跑去。甜甜在身后伸手挽留,愣是没抓住跑得飞快的岁岁。 “观主叔叔,观主叔叔,我们要成功了吗?”岁岁死死盯着观主要装入木炭的手,一眨不眨。 莫行在岁岁的注视下,害怕得抖了抖。不是害怕没有满足岁岁成功的期待,而是经过这十来天,他已经知道了,这些被岁岁称之为‘炸药’的东西的巨大威力。 眼下这次炼丹,是最新一次的改良。莫行想起之前爆炸将岁岁掀翻出去时,他内心的惊惶。生怕这次炼丹再出事儿,他忙停下,将岁岁赶到屋外。 “岁岁小姐,你在这里待着,安全!” 岁岁拉住莫行的衣袍,“不行,岁岁要亲眼看着!” “不行!伤到你,本观主把脑袋割下来也赔不起。” “可是上次岁岁就没受伤啊!观主叔叔你不是看到了吗?” 莫行一把捂住岁岁的嘴,“我的小祖宗啊,我们不是说好了,那次你是受伤了,知道吗?是内伤!” 说起上次爆炸,莫行一身冷汗。 他低头看着不懂武功,却这么多天,在爆炸中一点儿伤都没受到的岁岁,心中戚戚。 虽说他是修行之人,可他真就没遇到过岁岁这么离奇的事情。他是很想探究探究,但一想到岁岁的身份。 莫行:算了算了,惹不起一点儿。 “小祖宗,就当是本观主求你了,你就待在这里别动,本观主去炼丹。一定练出你想要的炸药配方,好不好?” “好吧。” 莫行一步一回头,见她真没跟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系统哥哥,观主叔叔怎么不问岁岁呢?】 【可能是太害怕了吧!寻常两岁的稚子,房子都炸没了,哪能不受伤啊。】系统想起岁岁做这件事的目的,安慰道【没事儿,我们另想办法,将他忽悠下山就是了。】 【好吧!】 一连忙碌许久的虞承岿,总算是和明立章一起制定好了,针对青云国的报复计划。 他看着手边鸳鸯香囊,肉脯都空了,也没见岁岁来加新的。 虞承岿走出门外,见林踪,便道,“岁岁呢?这几日怎么没听说她来军营玩儿?” 林踪站定三步外,道,“王爷,属下这几日一样没见过小姐。香香和甜甜也没见到过。” “嗯?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虞承岿在遇到岁岁后,鲜少能忙到这样晕头转向,连岁岁的踪迹都不清楚。 “应该……不会吧。” 林踪的迟疑回答,成功让他和虞承岿的心提了起来。两人一个对视,立马叫人备马! “成功了,成功了!本观主终于做成功了!”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这一次尤为不同的巨响,吓得守在道观门口的侍卫长都跑了进来,老赵提着汤勺往炼丹房跑。香香更是几个飞跃,落在了岁岁身边,见岁岁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岁岁看着完好无损的房屋,不懂为什么莫行会这么高兴。 “观主叔叔,真的成功了吗?” 这些天的爆炸,炸得莫行头发稀疏,胡须都没了。仅剩下的几根头发,此刻在他头顶上,艰难地站立着。 莫行正要回话,张口觉得不对,伸手进嘴里轻松就揪出一颗大牙。他随手扔掉,“成功了,是真的。” “可是这房子……” 岁岁说着话手指向房屋,哐当一声响,方才在坚挺的房屋,在岁岁的不可思议中,倒了。 “你看,我就说我成功了吧!”莫行贴心地给岁岁解释,“这次没像之前一样立马倒,只能说是侍卫们经过这么些天的训练,修建房屋的功夫愈发完善了。” 侍卫长:可不是吗?我现在闭着眼睛都会搭房子了。 老赵左看看右看看,跟岁岁问道,“小姐,那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我得回去做饭去。” 岁岁:“嗯?下山做什么?” “小姐你忘了吗?今天是王爷的生辰啊!” “啊!生辰!”岁岁看向香香,香香跟她点点头,又看向侍卫长,侍卫长点点头。 岁岁登时大叫一声,“啊——下山,我们下山!” 说着,岁岁就跑向道观门口,跑到一半,岁岁又转回来。小奶音急急地叮嘱莫行,“观主叔叔,你把配方记下来,记下来,别忘记了呀。这可是岁岁给爹爹的生辰礼物。”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岁岁从香香背后探出头,环视一周确定了,这真的是长生道观山脚下,而今日生辰的主人,虞承岿也真的没在府里,而在山脚下等着她! 两人头一次这么久没见面,虞承岿稀罕地上前两步,将岁岁抱进怀里。“你呀,忙什么呢?连爹爹的生辰都忘了。” 岁岁正想解释,可看着虞承岿往马车前走的步伐,又想起山上的炸药,立马阻止道,“不回去不回去,爹爹!” “嗯?岁岁不要给爹爹过生辰了吗?” 岁岁用力摇头,“不是的,岁岁给爹爹准备的生辰礼物还在山上。爹爹,我们一起去看吧!等会儿我们再回家!” 岁岁的要求,虞承岿什么时候拒绝过呢。他当即转身,往山上走去。 只是虞承岿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略有些无措。 虞承岿低头看着非要他站在窗边,抱着她往外看的岁岁。又抬头看了眼空地上那个长相猥琐,全身发黑的可能是个道士的男人。谨慎询问,“岁岁这是,要让爹爹看什么?” 岁岁安抚似地拍了拍虞承岿的手,过来人般嘱咐道,“爹爹,你等会儿可别害怕呀!真的会有很大的一声巨响哦。” 虞承岿:“能有多响?难道比战场上的厮杀声更令人害怕不成?” 岁岁都没来得及说更多,远远的莫行点燃丹炉下面的柴火。“岁岁小姐,要开始了。” 虞承岿:开始什么?我还要准…… 嘭——,哐当哐当—— 空地上的丹炉在莫行离开五息后,在虞承岿的心里话没讲完时,就这么当着虞承岿的面,一声如惊雷般的巨响,响彻天际。 随后,虞承岿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十斤重的,沉甸甸的实心丹炉,在他眼前蹦上了天。又在他眼前,掉落在地。丹炉一连弹跳了五六下,将铺着地砖的空地砸出几个大坑后,咕噜咕噜停了下来。 虞承岿死死盯着黢黑的扁扁的丹炉,激动得忘记了岁岁的存在,手上暗暗使劲儿。“这,这是什么?怎么有如此大的威力。” 可他没听到回答,朦里朦胧间,他好像听到了岁岁在说话。只是方才的巨响震聋了他的耳朵,他根本听不到岁岁在讲什么。 等到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岁岁在拍打他胳膊。 “爹爹,岁岁腰疼,爹爹松手!” 虞承岿没反应过来,香香倒是先忍不住了,直接上前将岁岁从虞承岿手里抢过来。“小姐,你没事儿吧!” 看着香香落到他身上的谴责的神情,虞承岿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岁岁,你没事儿吧!” 岁岁任由担心她的甜甜察看起她的小肥腰,“没事儿哦,岁岁没受伤。不信的话,爹爹问甜甜呀!” 甜甜见虞承岿看她,颇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味。凶巴巴道,“回王爷,没事儿!” 逃开甜甜想再次检查的手,岁岁跟没事儿人一样扑向恢复正常的虞承岿。“怎么样爹爹,喜欢岁岁送给你的礼物吗?” 岁岁这句话,又将虞承岿拉回到方才见证奇迹的时刻。 那一刻,他震惊的不是炸药能有多响,丹炉蹦得有多高。而是他好像在那一声爆炸中,看到了许多生还的将士。 有了这个炸药,他的军队能在任何战争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更重要的是,他能带领军队最大的减少伤亡,从而赢得更大的胜利。 那一刻,虞承岿骨子里的血性好像都被点燃了。他甚至妄想着,万一,万一日后皇帝真对他对手,或许他…… “喜欢,喜欢极了!”虞承岿罕见地情绪外漏,抱着岁岁不撒手。“岁岁,岁岁你当真是上天赐给我虞承岿的宝贝,此生最大最大的宝贝。哈哈哈哈哈” 岁岁坐在虞承岿肩头下山去,视角的变化让她看到了许多以往看不到的东西。虞承岿又时不时抖抖肩膀,逗得岁岁乐不可支。 镇国大将军府里,坐在前院餐桌前的郭余花和一众侍妾,眼看着过了午时一刻,两刻,三刻。 面前的餐食从热气腾腾到冰冷,热了一遍,两遍,三遍。 突然,郭余花看到了杨念乡走进。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王爷是不是回来了!” 其他侍妾都没有生育,现在后院基本是郭余花当老大。见此,她们全都看向了杨念乡。 杨念乡摇摇头,“王爷并没有回来。奴才是来问问,这菜又冷了,热是热不了了。我们要不就开饭吧!王爷走时也说过,不用等他和岁岁小姐的。” 第92章 再次上山的岁岁,绝不下山的莫行 让杨念乡明着暗着给挤兑回听雨轩的郭余花,只能选择跟冬生发火。 她狠狠拍打了几下桌子撒气,“你怎么都不像之前那样,会跟我主动说起岁岁的事情。要你像往日一样常常提起岁岁,我就会想起去看看她。今天就不会想去观鹤院等王爷回来都做不到。” 冬生听着郭余花的抱怨,只是将圆桌上的刺绣推到郭余花手边,而后偷摸撇撇嘴。“主子,奴婢可不是没说起过岁岁小姐。是主子你的心思没在小姐身上,奴婢提起也无用。” 郭余花接过刺绣,想要反驳冬生的话,可她回想起来,自从拳头山上下来后,她竟然真的没有主动想起过岁岁。 无言以对的郭余花,只能抱着绣给虞平敦的衣裳大声哭泣。“我的平敦啊,我的平敦啊。娘亲好不容易能见到你一面,你怎么又不见了!王爷好狠的心,竟让我们母子两个,连面都见不上!岁岁……岁岁……哎。” 郭余花到底没说出什么责备岁岁的话,她知道,自己之前在马车上对岁岁的话就跟发疯了一样,实在太过分。无言去岁岁面前胡闹,就只能在听雨轩折磨折磨冬生的耳朵。 过完生辰的虞承岿,在第二日便再次走进了长生道观的大门。只是这一次,他是携带着重金而来。 莫行看着虞承岿命人打开的一箱子大金锭,望着虞承岿的眼神里都是崇拜。这是又来了大金主啊,果然女儿肖父,他就喜欢让人拿钱砸。 “怎么?王爷也想让我炼制长生丹药?” “不是。这些钱是请你和拿走炸药配方的钱。”虞承岿知道,在山上修行的人要么心思重,要么太过单纯没心眼。而莫行,很显然就是后者。 他便直白地说道,“这钱是请观主下山,入军营,制作炸药的。” “下山?”莫行急忙推开大金锭,“不不不,本观主不下山,绝对不下山。” 莫行说完,又觉得话太狠了,急忙补充道,“其实那炸药的配方我已经送给岁岁小姐的,只要照着配比,一定能做出来的。” 虞承岿却是摇摇头,“观主真的不愿下山吗?想来这些天的经历,纵使观主再不懂军事,也该知道,炸药的威力如果用在战场上,那该是多么的惊人。到那时,报答国家,建功立业,甚至请封爵位,都不在话下。” “可是王爷,我就是一个修道之人,志不在战场,更不在建功立业,我只是想要炼出长生不老药,想要修仙而已。” 任凭虞承岿将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莫行就只有一句话,“我要炼长生不老丹药,绝不下山。” 虞承岿看着对面跟小瘦猴子似的莫行,想用强地。可是想到岁岁,他收回蠢蠢欲动的心神,只能独自一人下了山。 “岁岁,爹爹请不下来莫行,炸药这事儿,就只能让你来了。”虞承岿连忙保证道,“你别怕,爹爹让张英护着你,让军师选军中最聪慧的士兵跟你学习制作炸药。不会让岁岁你一直忙。” 岁岁看着低头向她求援的虞承岿,倒是想答应下来。只是系统连连阻止了她,【不行不行,岁岁你是你要干大事儿的,这等小事儿,不用你耗费心神。】 【可是爹爹说得也错,现在炸药除了观主叔叔,就只有岁岁最会了。】为了虞承岿,岁岁努力说服系统,【而且有这么厉害的统统哥哥你在,岁岁就算正面遇到爆炸,也不会受伤,这不是很好吗?】 【不行不行不行。】虽然岁岁的夸赞让系统很高兴,可它就是不愿意松口。 没办法,岁岁只能跟虞承岿说声抱歉。 不过岁岁见虞承岿拿着炸药配方失落,赶紧说道,“爹爹别担心,岁岁不能帮忙制作炸药。可是岁岁能想办法将观主叔叔弄下山啊!” “你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岁岁你能有什么办法?】 系统看着岁岁一路走进茯苓院,着实没懂。【你这是想拿点儿毒药,毒倒莫行,然后用毒药控制他?行啊,这办法好!】 岁岁额头划过一条黑线,无语住了。【统统哥哥,你说什么呢?岁岁怎么会这么坏呢?】 系统想起岁岁之前在石花事情上的杀伐果断,没有在这上面多说,就怕年幼的岁岁回想起来会害怕。【那你告诉统,你来茯苓院做什么?】 岁岁敲响了茯苓院紧闭的大门,吓得正在呼呼大睡的佟夏至从床铺上滚落下来。“谁呀,谁!这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谁有受伤要我治疗……嗯?小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佟夏至将岁岁请进门,搬凳子,倒茶,一气呵成。“小师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岁岁跟佟夏至属实是很熟悉了,她也不拖沓,直接将默写下来的莫行最开始告诉她的长生丹药配方给了佟夏至。 “佟叔叔,你看看这上面的丹药,有没有你和神医爷爷才知道的,有毒的东西。” “嗯?丹药?”佟夏至一面拿起配方,一面好心叮嘱。“小师妹,丹药这东西可不是好东西,你可别多吃啊!” “岁岁不吃!” 佟夏至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别的我倒没看出什么,就是这朱砂,多了不行!” “多了不行?” “嗯。这朱砂,若是少用些许,能安神,明目,清热解毒。”佟夏至将配方还给岁岁,“可要是吃多了,那可就要命了。头痛头晕,抽搐昏迷都是轻的。要是一直用,离死亡就不远了。” 佟夏至不知道岁岁为什么会有丹药配方,只是在将岁岁送出门时,反复叮嘱。“小师妹,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来找师兄或者去找师傅。一定一定不要乱吃丹药,知道吗?” “嗯。岁岁知道了。” 回到熟悉的静心院,还是熟悉的那个书房,只是这次岁岁没有直接叫人,她趴在虞承岿膝盖上,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挤挤攘攘地跟虞承岿说着计划。 “所以,岁岁是想让爹爹去将剑西州各处,把著名道观里的长生药都收揽回来?”虞承岿戳了戳岁岁跟白面包子似的腮帮子,逗弄起岁岁。“岁岁可知,剑西州如此之大,这件事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的?” 岁岁冲着房梁努努嘴,“爹爹小气,这不是有秘密武器吗?” 虞承岿反倒让可爱的岁岁逗得哈哈大笑,“你呀,真是比爹爹我还会差使他们。行吧,我把这件事交给张英去做。五日后,岁岁来拿丹药就是了。” 这五日的时间岁岁没闲着,她跟着香香和甜甜,拉着厨房的老赵到处买身体棒棒的大公鸡。 得了岁岁的吩咐,老赵面对十几个笼子的大公鸡,宰也不能宰,吃也不能吃。得好生喂水喂粮食地伺候着。每天清晨,接连而起的鸡鸣声吵得大半个前院都不得安眠。 好在没过几天,岁岁便带着一群趾高气昂的大公鸡登上了长生道观的高山。 正在炼制新的长生药的莫行让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咯咯叫的大公鸡吵得不能专心。 他怒气冲冲地四处查找,总算找到了大门前,此时香香正准备敲门。 让侍卫们修缮过的大门毫无声响地让莫行给拉开了,“谁呀,到底是哪只鸡敢吵我,我把你给炖吃,你信不信!” “……”莫行看着抬手作敲门状的香香,身后的岁岁、甜甜,以及跟着的侍卫们和扛在肩头的鸡笼。“岁岁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本观主说过了,我不下山,给钱不下山,送鸡送鸭照样不下山。” 莫行说得硬气,就要关门时,让岁岁一句话给拦住了。“观主叔叔,你那丹药吃不得,有毒!” “胡说!我的丹药怎么会有毒!” “真的,我去问过府里的府医了哦。”岁岁调皮地眨眨眼,从门缝里钻进去。钻到一半儿,小圆肚子卡住。 岁岁:“……” 抬头看着挡在门前不肯挪步的莫行,岁岁星星眼盯着他。“观主叔叔救命,岁岁进不去啦!” 原本因为岁岁的话在默默生气的莫行没忍住,眼角多生出一条皱纹,嘲笑起岁岁。“哎呀,岁岁小姐,且不论本观主的丹药有没有毒。” 莫行将岁岁抱起,沉甸甸地压手,转身往大殿走去。“你这小身板着实肥厚,需要少吃点儿了。” 摸摸肚肚的岁岁:搞定,进道观! 空旷的大殿里,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勃勃生机,震得莫行捂住了耳朵。“要不,让你的侍卫将这些鸡先搬下去?” “不,岁岁要用这些鸡告诉你,那些丹药有毒!” “岁岁小姐怎么这么固执呢?”莫行指着大殿上供奉的三清祖师,“我们道士,岁岁年年都是这么炼制丹药的,你能说本观主的丹药失败了,但你不能说本观主的丹药有毒。” 莫行摸了摸仅有的几根胡须,“本观主可是学过医术的,本观主的丹药有没有毒,本观主会不知道吗?肯定是那府医医术不好,岁岁小姐让人给骗了呀。” 岁岁没有说出佟夏至是什么神医之类的话,她喊道,“甜甜。” 甜甜立马将拿出一个食盒,放到了莫行面前。 莫行:“这是什么?请我吃好吃的,本观主也不下山!” 坚持己见的莫行偷摸抽了抽鼻子,鼻尖没闻到香气,他说得更坚定了。“本观主不下山。” 岁岁却是面对着莫行,主动打开了食盒。她力气小,食盒每一层都颇有重量,端不起的她,摇摇晃晃,令食盒里发出叮叮叮,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莫行看着,原以为里面是吃食,却没想到,食盒被打开后,是各种白色的瓷瓶。他只觉得眼熟,见岁岁没阻止,伸手拿起一个。“清和?清和道长?” 莫行震惊地看着岁岁,嗓子都叫破声了!“这是清和道长炼制的丹药?五千两一颗的那种?” “嗯。” “你有一瓶——”莫行手颤了颤,“那这个静虚……不会就是我以为的那个静虚吧?” 这倒是把岁岁给问住了,她没记住所有道长的名字,便只能一股脑地说道,“反正这是岁岁要爹爹去买的剑西州所有有名道长的长生丹药,是所有哦!” 莫行倒吸一口凉气,“那这里……这一食盒得花出去多少钱?” 第93章 定安城来信 岁岁摆摆手,“不怕不怕,爹爹有钱。” 而后岁岁开启了一个令莫行傻眼的操作,只见岁岁对着进殿来的侍卫们说道,“侍卫哥哥,你们一人拿一个瓷瓶,将瓷瓶里的丹药,一颗不剩的全部给鸡喂下去。” 眼见着侍卫们立马就要抓鸡,莫行倒是先急了。他一个熊抱,抱住了食盒,严严实实。“唉唉唉,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糟蹋这些长生丹药!” “岁岁要向观主叔叔你证明,你们炼制的丹药有毒啊!” 死都不松手的莫行,“那你直说,丹药里什么药材有毒就行,就非得浪费这些丹药吗?你知不知道,吃了这些丹药,你就算不能原地升仙,也能强身健体,多活好多年的!” 岁岁当然不信,她相信佟夏至的说法。“观主叔叔,那我们打赌,要是我们这丹药喂给了鸡,鸡没了。那你就跟岁岁下山,入军营!” 见莫行迟疑,岁岁加大力度。“观主叔叔常吃丹药吧?若是岁岁证明了这丹药有毒,那观主叔叔就已经中毒了。” “胡说,我身体康健!” 岁岁没管他,接着道,“观主叔叔可知道银百针爷爷?” “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云空山上隐居的神医,谁都找不见踪迹的那种。” 岁岁惊天一颗雷,“岁岁知道银百针爷爷在哪儿,只要观主叔叔愿意,岁岁可以让银百针爷爷给观主叔叔解毒,真正的长命百岁哦。” 莫行再是不相信岁岁说的丹药有毒的话,都让岁岁的笃定吓得缓缓松开了手。他没说话,神情里有因为岁岁的有毒言论,而荡起的波动。也有对长生丹药能健体长生的坚定。 随着一颗颗丹药被强行喂进一只只大公鸡的嘴里,莫行看着大公鸡从最开始的打鸣,到松开手后,到处跑,鸣叫声更大,更精神。 他立马跟着亢奋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吃丹药会长命百岁吧。连鸡吃了都精神了,要是人吃了,可不就升仙了。” 岁岁看着一跃跳上墙头的大公鸡,摸了摸她的双层下巴。“继续喂!” 莫行:“别喂了别喂了,这可都是神药啊,这可都是钱啊!” 只是莫行的话显然是不能阻止侍卫的,侍卫们得了岁岁的命令,到处抓鸡,继续塞,继续喂。 随着时间过去,第一只鸡开始倒下。 岁岁看向莫行,小眼神得意。似乎在说,‘怎么样,就是有毒吧。’ 不相信的莫行试图找出漏洞道,“哼,说不定是喂得太多被撑死的。谁家会拿几千两,几万两的丹药一直灌啊。鸡能吃得下多少?这只肯定是被撑死的。” 岁岁没说话,就这么支棱着小短腿儿,坐在团蒲上,一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大殿外的大公鸡们看。 半个时辰后,第五只鸡的尸体被侍卫放到了大殿前。一个时辰后,死去的鸡在大殿前堆成了小山。 莫行看着全军覆没的大公鸡,他也覆没了。他看着团蒲上,点着小脑袋将睡未睡的岁岁。默默收拾起包袱,跟在抱起岁岁的香香身后下了山。 等到岁岁再次醒来,就是在虞承岿的怀抱里。 “岁岁又帮了爹爹一件事儿,说吧,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岁岁迷糊了,她揉了揉眼睛,从虞承岿结实的大腿上坐起。“爹爹,岁岁不是在道观吗?奖励?难道观主叔叔答应下山了?” “是。”虞承岿说道这个就开心,能用十几万两换回这么个能人,他只觉得心甘情愿。“早已经入营了,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 能做炸药的莫行不愿意下山,是虞承岿的一块心病。 炸药威力太大,若是不能掌握在他的手里,若是让别人发现了莫行的存在。他都不知道是应该杀了莫行这个能人,还是放任莫行离开。 现在好了,能人属于他了。 虞承岿大手一挥,岁岁的第三个小金库也装满了大半。 时间一到冬天便会走得格外的慢,寒冷侵袭着每家每户,却被拦在了观鹤院外。 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观鹤院卧室的屋顶光秃秃的,在一众雪白的屋顶中,十分显眼。 岁岁让甜甜裹成个小圆球后,才放岁岁出了门。 【甜甜就是太小心来,有统统哥哥你在,岁岁才不会得风寒呢。】 【没事儿岁岁,你穿得太少了容易引起怀疑。还是和他们一样吧,穿多点儿。】 岁岁也就是因为不好走路吐槽两句,倒没说真要少穿。毕竟,若她坚持,甜甜和香香是不会拒绝。 “哇,下雪了!”岁岁一走出门,迎面便是刮皮的冷风。等她好不容易从温暖如春的卧室里走出,适应寒冷后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眼前雪白纯洁的鹅毛大雪。 兴奋的岁岁立马跑进院子里,“岁岁要堆雪人,岁岁要堆雪人!” 纵使岁岁穿得再多,在甜甜看来都是不够的。她将之前谈虎将军给的虎皮做成的大披风搭在手臂上,展开后将圆滚滚的裹进虎皮里。 只剩下小脑袋在外面的岁岁眨眨眼,抖落降在长长睫毛上的雪花。“甜甜?岁岁要玩儿堆雪人!” “小姐,王爷早就想到了。”甜甜将颇有重量的岁岁递给香香后,接着道,“王爷说,‘本王在书房前让人准备了干净的雪,让小姐来书房玩儿。别在外面碰到脏东西,容易生病。’” “哇,爹爹对岁岁好好哦。” “哇,好多雪!”岁岁一进静心院便看到了一个松软的雪山堆,她挣开虎皮披风,一个虎扑,扑进了雪堆里,顿时消失不见了。 甜甜急了,“小姐,小姐!” 香香一个伸手,精准将岁岁捞了出来。少话的她看着岁岁头顶的白雪,通红的鼻尖。都忍不住念叨,“小姐,不可以这样。会生病的!” 岁岁点点头,她虽不会生病,但却会感到冷,感到痛。“我们进屋吧,岁岁想找爹爹一起玩儿雪。” 书房里,两个火盆烧得整个书房热气烘烘。岁岁甫一进门,头顶残留的白雪便融化了。 往日,只要是她进门,虞承岿都会第一眼向她看过来。 对着火盆烤火的岁岁看着书案后的虞承岿,没有了嬉笑的心思。 此时的虞承岿面色冷淡,手里拿着两张展开的信纸,眼眸冷森,半点儿没发现岁岁的靠近。 岁岁挥退了甜甜和香香,轻手轻脚地走到虞承岿面前。“爹爹?” 虞承岿这才回过神来,在发现岁岁的时候,顺手便将手里的信纸像扔脏东西一样,团吧团吧扔到了火盆里。“岁岁这么早就醒了?今天外面下雪,冷得慌,怎么不多睡会儿?” 岁岁将自己塞进虞承岿温暖的怀抱里,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虞承岿。“爹爹。” “嗯?”虞承岿摸了摸岁岁的头发,察觉有些湿润,立马抱着岁岁走到火盆边,将手掌烤热乎后擦拭着岁岁头顶。“甜甜和香香呢?她们是怎么照顾的人,你头发都是湿的,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岁岁蹭了蹭虞承岿的胸膛,“爹爹,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啊!” 虞承岿原本不想拿这些事情烦岁岁,只是想到岁岁的秉性和聪慧,在擦干岁岁的头发后,坐在紫檀椅上,思忖着该怎么说。 “岁岁想不想回去定安城,见见你娘亲,我的妻子,李莺。” “岁岁当然想啊,只是爹爹,你不高兴是因为娘亲写信来了吗?还是有其他爹爹不喜欢的人,写信来了?” 虞承岿轻叹一声,“你啊,长着一个顶顶聪明的小脑袋,爹爹就是想瞒住你都无从下手。” 既然瞒不住,虞承岿便据实说道,“是太后,是她的信!” 半个时辰前,在岁岁呼呼大睡的时候。林踪疾步走进静心院,将刚收到的信件交给了虞承岿。 “王爷,宫里来信了!” 虞承岿料想信里内容不会让他舒心,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让他这么生气。 来信的是太后,信里洋洋洒洒写了不少东西。 “可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今年我必须带着岁岁你回定安城,若是不回,你在定安城的娘亲和哥哥、姐姐就会不好过。” 人小的岁岁不懂,“既然是这样,爹爹你为什么不把娘亲她们接来白平城呢?” “因为……你娘亲她们是人质啊!”虞承岿说到这个,纵使因为聚少离多和家里的妻儿并不亲近,可心里还是会刺痛。 人质,是防止他叛变的人质啊! 岁岁死死抱住虞承岿,奶声奶气地安慰,“岁岁不懂什么叫人质,不过爹爹,既然太后要我们回去的话,我们就回去吧。我们听话,他们是不是就不会伤害娘亲她们了?” 面对这个问题,虞承岿是不确定的。只能说道,“或许吧。” 岁岁见虞承岿仍旧不开心,便安慰道,“爹爹,我们想点儿开心的,起码小哥哥的存在太后是不知道,对吗?她相信了岁岁是爹爹的女儿,我们骗过她了。” “岁岁。”虞承岿摸着岁岁软乎乎的小手,“你就是我虞承岿的女儿,会一直是的。” 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那日,也是一个大雪纷纷的日子。 清晨,先醒的虞承岿看着睡得跟小猪猪一样香甜的岁岁,眼底因为要回定安城的愁绪都散了些。 “甜甜,拿衣裳来,我为岁岁穿。” 甜甜将衣裳从里到外一件一件递给虞承岿,还时不时指挥虞承岿该拉拉衣角,整理整理衣领。 屋里的火盆旺盛,虞承岿为了不吵醒熟睡的岁岁,穿戴间都是轻手轻脚的。眼看着最后一件外套的最后一支胳膊就要穿完了,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观鹤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迷迷糊糊的岁岁,小奶音跟蒙上一层薄纱似的无辜。“爹爹?” 虞承岿眼睛一下就冒起了火,只是想着岁岁刚醒,不能吓着她,他勉强压住嗓音,吩咐香香。“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这么不长眼。非要在本王与岁岁出发这日来触霉头!” 第94章 回到定安城 “王爷,王爷,你都要回定安城了,求求你,让我见见平……” 眼见着郭余花就要喊出来,时刻想着府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蒲嬷嬷,冬生连忙拉住郭余花的手臂,“主子,谨言慎行啊!” 郭余花眼睛通红,在之前几日,她一听说虞承岿要回去定安城,便开始求见虞承岿。奈何虞承岿不是在书房安排他离开后的军营事务,便是和岁岁待在观鹤院里收拾行囊。 她根本就见不到虞承岿一面,许是意识到虞承岿离开的日子就要到了。郭余花昨夜哭了大半夜,总算鼓起勇气,今儿一大早就跑到了观鹤院来。 只是观鹤院外的侍卫知道入冬后岁岁醒得晚,加上前几日虞承岿都不愿见郭余花,所以没人愿意去通报。 郭余花急了,这才不顾颜面地大吼大叫。 好在虽然丢了颜面,但对郭余花来说还是有好结果的。在香香的领路下,郭余花总算进了卧室房门。 只是看着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岁岁,想到许是她打扰了岁岁安眠,郭余花难免难堪了些。 她避开岁岁望过来的视线,低着头,老老实实走到正坐在小塌边,等着她的虞承岿身前。“王爷安。” 虞承岿见真是郭余花之前在吵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郭余花的上蹿下跳,心绪不平。“何事!用得着你大早上便吵吵闹闹的。蒲嬷嬷在府上,在后院,你是想让她看看热闹吗?” 郭余花再笨也知道虞承岿只是在点她,蒲嬷嬷一日不走,虞平敦的事情就要隐瞒一日。 若是让蒲嬷嬷发现了不对,她身份特殊又不能直接弄死,倒霉的只有她的平敦。 “王爷,妾并没有……”说到一半,郭余花想起院子外,要不是冬生拉了她一把,她早就喊出虞平敦的名字了。 郭余花把头低得更狠了,“王爷,妾知错了。” 只是为了虞平敦,纵使郭余花知道错了,纵使知道会惹得虞承岿不满,她依旧坚持说道,“求王爷,求王爷让平敦回来吧。你们这一走,连蒲嬷嬷都离开了,府里安全了,王爷就让平敦回来吧!” 屋里的火盆上,热着一碗肉粥咕嘟咕嘟。虞承岿余光见岁岁让甜甜给收拾妥当了,立马起身走过去,准备喂岁岁吃点儿东西。 郭余花见到虞承岿起身,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妾,妾知错。” 虞承岿嗓音平缓,不喜不怒。“看来你也是知道的,你这话是错误的,会要了平敦的命,对吗?” “我,我……妾,妾是他的亲娘,妾只是想跟他聚聚而已。”一双修长的脚从郭余花眼前走过,她就听到,方才对她不喜的虞承岿,嗓音低缓,哄着岁岁。 “来,多吃两口。今日在马车里可就没有时刻备好的果子,可以让岁岁你烤了吃。”虞承岿将一勺温热的肉粥喂到岁岁嘴边。“不能再不吃饭了,知道吗?” 老赵做给岁岁的肉粥,向来是用最小火炖煮,炖得烂烂的,一抿就化。喷香的肉香和米香飘到岁岁鼻尖,岁岁吃得开心。“恩恩,碎碎之岛。” “知道了就好。” 没有人会刻意去打破这一室的温馨,除了看到这一幕愈发想见到虞平敦的郭余花。 “王爷,平敦身份尊贵,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的亲血脉。你能带着其她人回去定安城团聚,却是让我的平敦一人在外,孤苦伶仃,没爹没娘的。” 虞平敦一下就怒了,他抓过岁岁身便换下来的布鞋,精准砸中郭余花。“闭嘴!” 岁岁看了眼吓到尖叫的郭余花,又看了眼明显因为郭余花一句话而怒气上头虞承岿。默默接过虞平敦手里的碗,想自己吃。 柔软的掌心肉靠在虞承岿手背上,虞承岿怒气消散,“你别拿,这碗烫。香香。” 香香蹲在岁岁身边,接过虞承岿喂饭的活儿。 虞承岿站立在因为被砸到而疼得直抽抽的郭余花身侧,“你给本王出来!” 郭余花嗫嚅两句,她不敢去,可现在谁能阻止暴怒而起的虞承岿呢?郭余花回过头,看到了岁岁。 她立马在虞承岿踏出房门前,大声说道,“王爷,我好歹是岁岁的明面上的娘,我连说两句自己的女儿都不行吗?岁岁,平敦你可是叫一声小哥哥的,你就不能帮小哥哥说两句话吗?你的心就这么硬!” 啥都没干的岁岁眨眨眼,她是贪享娘亲给出的母爱,可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郭余花并不喜欢她。岁岁看向虞承岿,嗓音糯糯的。“爹爹?” 虞承岿听着岁岁的迟疑,误以为是岁岁心软了。也是,岁岁人小,会对郭余花的话心软也是对的。 只是虞承岿不愿郭余花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态度对待岁岁,不需要用到岁岁时抛弃一边,需要时立马端起架子当娘。 想到定安城他的王妃李莺,虽然没得到准话,可虞承岿仍旧道,“等回到定安城,岁岁便会记到王妃名下,是嫡女,日后你见到她,也得行礼问安。郭侍妾,可别在外面胡说了!” 一时得知这个消息,郭余花在一瞬之间,好像失去了所有手段。她总算是反应过来,虞承岿能任由她霸占后院,大吵大闹,不是因为她生下了儿子虞平敦,而是因为她让岁岁叫过一声娘。 到了现在,郭玉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坚持道,“王爷,就让平敦回来陪陪妾吧!”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在让人拖走郭余花之前,虞承岿好歹给了郭余花一个希望。“人回不来,但五日后,你可将给平敦准备的衣物等送到静心院前,自会有人送去给平敦。” 至此,一直到出发前,郭余花都没再出现在岁岁眼前,只是一心在听雨轩里,缝制衣物、被褥。 虽说太后信件里要求虞承岿在年前回到定安城,可剑西州地处偏僻之地,离定安城太远了。加之虞承岿不希望年幼的岁岁长久坐马车,那样实在是受苦。 一行人便在林踪、林奇和暗地里张英的护送下,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游山玩水。 虞承岿带着岁岁离开白平城第五日,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身冷香的郭余花带着冬生,将两个大包袱放到了静心院院门前。 中午,等到郭余花再去看时,两个大包袱已经不见了。 夜晚,两个暗卫一人扛着一个郭余花收拾出来的大包袱,乔装打扮行走在无人的暗巷中,朝着目的地一路前进。谁都没发现,包袱上的冷香融进冬季冰冷的空气里,让人不易察觉,又久久不散。 一月下旬,岁岁总算见到了定安城那高大的城墙。 “啊,爹爹,我们到家啦!” 虞承岿掀起车帘,“嗯,到了。岁岁进来,离王府还远,别冻着了。” “岁岁才不会冻着呢,爹爹,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岁岁这一路都没生过病呢!”嘴上这么说着,岁岁还是听虞承岿的话钻进了马车里。 武王府门口,因着林踪提前报信,武王妃李莺,武王嫡长子虞平牧,武王嫡长女虞安女,三个武王府的正经主子,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口。 七岁大的虞安女比哥哥虞平牧小两岁,正是闹腾的年纪。她时不时张望远方,“母妃,父王怎么还没回来啊?” 李莺收拾妥当站在武王府前,拉过虞安女,摸了摸她手里的暖壶。“别乱动,身上好不容易都点儿热气儿,散了容易生病。” 虞安女‘哦’了声,便听到一阵车轮滚动的轱辘声。“父王,是父王回来了。” 街头,一辆两马并行的漆黑马车缓缓驶入武王府所在的街道里。 马车前,一左一右,是虞安女记忆里的林踪和林奇。 “是爹爹,真的是爹爹。” 连平日里小大人似的虞平牧都激动了起来,他脚步往前连走两步。想起自己是嫡长子,又连忙止住。只是对着不甚激动的李莺说道,“母妃,真的是父王。” 李莺自然看到了林奇和林踪,她带着一儿一女走下武王府前的阶梯。见马车缓缓停下,立马行礼问安。“武王安,一路辛苦了。” 真到了要见到虞承岿的时刻,虞平牧和虞安女反倒安静了下来。两个孩子站在李莺身侧,老老实实的。“父王安。” 林踪为虞承岿掀起车帘,虞承岿见到门前的三人,淡淡‘嗯’了一句,如同以往一般,并不亲热。 李莺母子三人并没有觉得如何,只是她们眼看着下车的虞承岿并没有前行,而是站在原地,转身伸手进了马车里。 神情温和,不似对她们时,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虞平牧到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想着或许是虞承岿在剑西州养的侍妾。反正武王府里长期是李莺做主,多了个侍妾,养着就行。十足的人小鬼大。 虞安女倒是期待,她见到过的虞承岿和李莺,相处时都是相敬如宾的。她很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让自己的父王回定安城都带上。 只有李莺,不动如山。她回想起之前虞承岿送回的信件,就怕两个孩子失礼,惹得虞承岿不喜。便悄声提醒,“是你们妹妹。” 虞安女眉头一皱,“什么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 虞平牧很平静,“妹妹啊,妹妹几岁了?” 回答虞平牧的不是李莺,而是抱着岁岁的虞承岿,“今年,岁岁就该三岁了。” 他神色平和,带着些宠溺,弯腰将岁岁放到地上,“岁岁,这是武王妃,叫母妃。” “母妃。” 李莺点头应了句,见虞承岿看着她,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她这才反应过来,忘了给岁岁准备见面礼。忙对着虞承岿道,“妾身让向嬷嬷准备了点儿礼物,府外冷。武王,要不我们进去说吧。” 虞承岿‘嗯’了声,他见李莺说出这句话后,李莺身后的贴身丫鬟青玲便一人朝里走去,便想到是李莺忘了准备礼物,不过也没多说。 在外,夫妻本是一体,只要不是李莺故意针对岁岁,虞承岿只会配合她。 他指着虞安女道,“岁岁这是你姐姐,叫人。” 岁岁将投到李莺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虞安女,甜甜道,“姐姐,岁岁给你准备了礼物。” 虞安女看着虞承岿牵着岁岁的手,心里嫉妒,不愿意搭理岁岁,只是李莺在一旁提醒了她一声,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应道,“妹妹。” “虞平牧,岁岁叫哥哥就是了。” 岁岁对着虞平牧点点头,“哥哥,岁岁给你也准备了礼物,是和爹爹一人一件的袖箭哦。” “和爹爹一样的吗?”虞平牧看向了虞承岿,一想到和父王用一样的,内心到是对岁岁多了两分喜爱。“谢谢妹妹。” 虞安女不愿意了,嘟囔地喊着,“哥哥,我才是你妹妹。” 身为哥哥的虞平牧努力端水,“都是,都是。你和岁岁都是。” 听着虞平牧这么说,虞承岿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几年未见,平牧你也长大了。” 第95章 饭桌风波 武王府后院,雅静园里。 虞安女挤在李莺身边,肆无忌惮地撒着娇,“母妃,你怎么能把紫玉手镯给她呢,我平日里找你要,你都没给!” 李莺卸下过于庄重的衣裳,换了身湖绿色的。“那是你妹妹,给你和给你妹妹没什么两样!” 虞安女瘪瘪嘴,“才不是呢,她是庶女,我是母妃生的,我是嫡女。我们不一样!” 李莺一听这话,忙叫贴身丫鬟铜玲看看门外。“别胡说,特别是在家里,在你父王面前。那个岁岁就是你的妹妹,知道了吗?” 见虞安女仍旧不高兴,李莺哄道,“行了,在你父王面前做好样子就行,别的,母妃也就不要求你什么了。” “真的!”虞安女乐了。 “嗯,真的。”随着铜玲的一句‘武王安’李莺随后应付道,“行了,行了。自己出去玩儿就是了,我和你父王有事商量,别在这里杵着。” “是,母妃。”虞安女跑出卧室门去,见虞承岿走进,忙收敛神色,端正行礼。“父王安。” “嗯,回院子去看看,岁岁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你的芙蓉园了。” 虞安女:“是,谢谢父王。” 屋内,李莺迎出门来,“武王安。” 虞承岿扶起李莺,“我们之间便不用这么多礼了。” 等到李莺伺候着虞承岿换了轻便衣裳后,虞承岿这才道,“岁岁记在你名下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将换下的外衫交给铜玲的李莺:母妃都叫了,我能如何。 不过,到真开口了,李莺便收敛了心思。“武王决定的,自然是好的。” 李莺是小官之女,当初是先皇在世时,现在的皇上虞承岌生怕已经在战场上屡获功劳的虞承岿更上一步,这才联合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一起陷害了虞承岿。 让他和李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先皇本是不愿的,只是虞承岿看着那时的李莺一副诚惶诚恐,似乎是要大难临头的模样,一时心软,这才迎娶了李莺作为正妻。 这些年来,虞承岿虽然和李莺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在定安城里,在武王府里,虞承岿给了李莺最大的尊重。 整个武王府里,里里外外,女主人就只有一个李莺,并无侧妃、侍妾之流。 旁人虽然都笑话李莺,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是独守空房。实则私底下多少人都是羡慕李莺的,就算是相敬如宾,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像李莺这样,有子有女,没有争宠的妾。能独掌一府,总揽府上的财政大权。 所以在面对虞承岿时,李莺只会应是。 想起在宫里的太后,李莺这才补充道,“只是岁岁这事,怎么都要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那儿走上一遭。记在妾身名下之事,一时之间恐怕办不到。” “没事儿,你当岁岁是亲生女儿。安女有的,岁岁照样准备着就好。她从入府起,就是我武王府的嫡次女了。” 李莺:“是,妾身记下了。” 这样一来,方才让虞承岿送到香荷院去歇息的岁岁,才刚躺下,便有迎来了一波礼物。 青玲打头,让人将一件件奇珍异宝送到打着哈欠的岁岁面前。 “岁岁小姐,这是王妃为你添置的东西。”青玲将准备好的目录递给甜甜,“王妃说了,若是这里面差些什么,或是不得岁岁小姐你喜欢,只管去找王妃院里的向嬷嬷,她会为你添置妥当的。” “哈欠……”控制不住打哈欠的岁岁,一听说李莺送的,小奶音飘扬在香荷院中。“喜欢,岁岁都喜欢!” 夜里,开始独自一人睡觉的岁岁,将圆乎的小脚贴在汤婆子上取暖。 床下,担心岁岁一人睡觉害怕,香香和甜甜交换着守夜。 “香香,你说母妃给岁岁送这么多东西来,是喜欢岁岁吗?” 香香听到岁岁的话,明知道李莺只是看在虞承岿的面子上走走过场,但想着郭余花的不靠谱,她顺着岁岁说道,“自然。小姐你长得玉雪可爱,谁看了不喜欢呢?” 岁岁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儿,骄傲不已。“对哦,岁岁长得可爱,母妃一定会喜欢岁岁的。”说完还点了点头,自己赞同了自己。 “对了香香,你明天提醒岁岁,我们要去见瑶瑶姐姐的表姐哦。” 第二日,香香是提醒了,可岁岁到底没能出门成功。 “爹爹,岁岁想出门嘛。”前院津味厅内,一大家子正坐在饭桌上。 虞承岿像在白平城那样,夹给岁岁一个大鸡腿。哄道,“这两日就在家里好生歇歇,才到定安城,得休养休养。快吃,尝尝武王府的大鸡腿好吃,还是老赵做的大鸡腿好吃。” 岁岁想反驳虞承岿说她身体棒棒,可裹着薄薄一层面粉的大鸡腿,喷香扑鼻,她刚一张口,嘴角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虞平牧张嘴想要说食不言寝不语,可看着脸上并不见怒气的虞承岿,他选择低头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嘴角抽动的虞安女:真是个奶娃娃,吃个饭居然流口水。父王一定会像母妃说我一样,说她的。哼!叫她跟我抢父王,活该被父王教训! 李莺对一切都是沉默的,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岁岁没觉得这有什么,只是盯着虞承岿的嘴。“爹爹你不准笑话岁岁,不准像上次那样。” 正像笑话,却只能强行抿嘴的虞承岿,“不笑不笑。” 岁岁转身,叫甜甜擦干净嘴角。回头就抓着大鸡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爹爹,这大鸡腿真香,等我们回白平城,叫赵爷爷学着做好不好?” “嗯,好。”虞承岿吩咐道,“林踪你等会儿让人将这道菜的菜谱誊抄出来,日后一并交给老赵就是。” 门外的林踪:“是,王爷。” “林踪哥哥,还要其它大鸡腿的菜谱,你要帮岁岁一起誊……誊……” 虞承岿:“是誊抄。” 岁岁点点头,“你要帮岁岁一起誊抄哦。” 冷冰冰的林踪听到岁岁期待的小嗓音,特意转身,声音里带着丝疼宠。“好,岁岁小姐。” 虞安女眼睛都快镶在岁岁身上了,她不高兴。 为何父王会对岁岁这么好?她和父王两人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还有侍卫林踪,为何对岁岁说话,比对父王说话还要温声! 虞安女头脑一热,“父王,你为什么不教……” “什么?安女你想说什么?” 看着眼神望向她的虞承岿,虞安女登时说不出话来了。她不敢和虞承岿说话,她怕。“母妃。” 李莺受到虞安女的求援,吞下嘴里的饭菜后,放下碗筷才道,“安女,安静吃饭,桌上不许胡闹!” 岁岁丝毫没觉得李莺这是在替虞安女点她,她拉了拉虞承岿的手,拿着李莺的话‘鸡毛当令箭’。“爹爹不许说话哦,我们要吃饭饭。” 虞承岿收回落到李莺身上的视线,“都是一家人,说说话,吃吃饭,是常事。岁岁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夹。” “母妃,你看那个岁岁啊!”雅静院里,虞安女抱着李莺的手臂摇晃撒娇。“她吃饭流口水,一点都不爱洁。父王不骂她就算了,还依着她,想吃什么夹什么,父王太过分了!” 李莺回想起之前因为她暗戳戳的那句话出口时,虞承岿看向她的审视眼神,立马收了小心思。“行了,岁岁年纪小,吃饭不妥当不是正常的吗?你幼时不一样是这样吗?” 不等虞安女追着抱怨,李莺便说话了。“你明日不是要出门买首饰吗?带上岁岁,母妃给你钱,三百两,再加两百两吧。帮岁岁挑两件时兴的首饰。她那些首饰都是白平城的,不好在定安城再戴了。” 李莺的话说得委婉,只是到了虞安女嘴里,就变了味儿。 第96章 仇敌张婉婉 虞安女:“喂,母妃说你的首饰都过时了,叫你明天跟我出门买时兴首饰,你要去吗?” 这话落到岁岁耳朵里,就只听到了两个字,“出门,是出门吗?好哦,姐姐,岁岁明天跟你出门!” 转身出门后的虞安女,跟身边的丫鬟桃花抱怨,“这是个傻子吧,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明白呢?就这样子还回来定安城?干脆锁在家里别出门了,我都怕她被那些小姐给撕了。” 定安城中,一等一的珠宝首饰店,珠丽轩外。 岁岁跟在虞安女身后下了马车,在香香抱下马车前,岁岁回头叮嘱甜甜。“你要把瑶瑶姐姐的肉干和皮毛看紧哦,岁岁去买了东西后,我们就去找瑶瑶姐姐的表姐哦。” 甜甜点头,“小姐,奴婢知道的。” 前面的虞安女见岁岁啰里啰嗦地,暗自瞪了她一眼后,独自进了楼。 一大清早的,珠丽轩掌柜一见是虞安女来了,忙不迭迎上来。“我就说今早上怎么喜鹊叫喳喳呢?原是小姐您来了。小二,赶紧将楼上收拾出来,虞小姐登门了。” 虞安女面对珠丽轩掌柜的殷勤,站在原地没动。 等到岁岁进门后,当着珠丽轩掌柜的面,念叨,“你在后面做什么呢?半天不见人影?” 岁岁:“姐姐,岁岁在拿装钱的香囊。等会儿岁岁给姐姐付钱买首饰啊!” “笑话,还用得着你!”虞安女懒得带岁岁上楼,随口吩咐道,“行了,是她要买。掌柜你随便拿点儿上来就好了。” 掌柜看了看矮墩墩的岁岁,又看了眼明显不高兴的虞安女。小心问道,“小姐,这位小姐是?” “你管她呢,赶紧拿上来!”说到一半,怕掌柜的那些坏东西忽悠人,虞安女好心说道,“拿好的,别戴出去给我母妃丢人!” 掌柜斟酌着两人的关系,想起昨日入城的武王车架和虞安女的话里的意思,这位小姐想来不是家里的庶女也是和武王妃有血缘关系的人。 琢磨透了的掌柜这才端着一盘大小排列整齐的珍珠上来。他单膝跪在岁岁面前,仔细介绍着。 “这位小姐你看,这是我们珠丽轩最新得到的珍珠。最近定安城的小姐夫人们都欢喜自己挑选珍珠后,画出喜欢的样式交由师傅们做出来。小姐可有看中的?” 岁岁对着掌柜的摇摇头,掌柜的以为是岁岁不喜欢,正想着这个主儿不好伺候呢,就听到岁岁说道,“岁岁不会画画。” 不愿放跑生意的掌柜松了一口气,“小姐不怕,我们有事先画好的,小姐只是挑选样式也行。” “这样也行?”岁岁扣了扣手指,她就近拿起前排只有指甲盖儿大小的珍珠。“那这个,要多少钱?” 一直看着岁岁的虞安女将岁岁这样小家子做派,吐槽道,“你是要拿回去撒给鸡吃吗?这么小?怎么戴出去见人,丢脸!” “姐姐?”岁岁不解,为何虞安女对她不喜成这样。不过还是解释道,“岁岁不懂定安城的物价,若是便宜,岁岁想给爹爹,岁岁自己,瑶瑶姐姐,香香、甜甜……都做一个。” 虞安女听着岁岁念叨的那一长串的明显是男子的名字,双颊一鼓一鼓的,给气成了个青蛙。“你干嘛呢?你能有这么多钱买?掌柜的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珍珠呢?” 听到虞安女这话,掌柜的先笑开了。“有的,有的。我们店里,储备充足,小姐你想要多少都有!”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岁岁被压住的回答,“岁岁有钱能自己买。” 陪着不喜欢的岁岁出门来买首饰,虞安女本就不高兴,现在掌柜的在一旁帮着岁岁说话,这让虞安女更生气,“掌柜的闭嘴,要你多嘴!” “哟,武王府什么时候穷成了这个样子?两颗珍珠都买不起了?” 听到熟悉的奚落声,虞安女就跟刺猬背上的刺一样,一触即发。“谁说我买不起,张婉婉,你才买不起呢!” 张婉婉见往日里自誉为淑女,寻常都不会发火的虞安女,今天这么暴跳如雷,她高兴地拍了拍岁岁的小脑袋瓜子。“你就是跟着武王一起回来的那个庶女,叫什么来着?” “我叫岁岁。” “哦,岁岁。”张婉婉站在虞安女身边,肩膀一斜,将虞安女挤到了一边。 虞安女一个趔趄,倒在了桃花怀里。“你干嘛张婉婉!怎么哪儿都有遇到你!” 虞安女之所以早早地就带着岁岁出门买首饰,就是不想让张婉婉这群仇人看见,带着庶女出来就算了,还要给庶女主动买东西,实在丢面儿。 张婉婉不理会虞安女,只是跟岁岁说道,“小家伙儿,看来你嫡姐不喜欢你啊?要不,你跟我张婉婉混吧,比跟你嫡姐一起肯定要过得好。比如这珍珠,你嫡姐买不起,我给你买了!” 岁岁没出声,她定定地看了张婉婉两眼后,说出了一句谁都想不到的话。“岁岁知道你!” “嗯?我张婉婉的名声都传到白平城去了?哈哈哈哈” 张婉婉笑得大声,可却戛然而止。 岁岁:“不是哦,爹爹跟岁岁说,朝堂上有个坏蛋专门跟爹爹作对,好像叫什么……” 香香:“尚书张大人。” “对对对,张大人。”岁岁指着张婉婉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你跟张大人姓氏一样,长相也一样,眼睛小小的。岁岁知道你!” “你……” 虞安女心情畅快了,“岁岁过来!别跟眼睛小的玩儿,你还小,看多了也长成那样就糟糕了!” “虞安女,你……” 岁岁淡定地走到虞安女身边,默默地吐槽。“张婉婉姐姐,你是结巴吗?怎么总是说话只说一半!” “哈哈哈哈哈”虞安女摸了一把岁岁的小嘴,“你这张嘴啊,姐姐我可太喜欢了!” 听到虞安女自称为姐姐,岁岁仰头看着虞安女,甜甜地叫了句,“姐姐。” “诶,姐姐在这儿呢。我这会说话的好妹妹。哈哈哈哈”正说着话,虞安女想到岁岁之前的言语,再次对着对面气得眼睛都睁开了的张婉婉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张婉婉本就是打听到虞安女今日回来珠丽轩买首饰,特意早早地带了钱来抢虞安女的心头好的。 她一张嘴说不赢岁岁两人的两张嘴,只能一把拉过无辜站在一边,不愿陷入小姐们争端里的掌柜手里的托盘。 托盘里原本放好的珍珠立马磕磕碰碰地发出脆脆的碰撞声,掌柜的吓得连忙要伸手护住。 张婉婉打掉掌柜的手,“放开,本小姐都买了。掌柜的你怕什么!” 掌柜的一听立马将托盘放到张婉婉手里,“是是是,都是张小姐的。” 只是掌柜的话才刚说出去,虞安女不干了。 第97章 我爹爹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清官! “什么都是她的,明明是岁岁先看上了。拿给岁岁看!” 张婉婉见此,立马把托盘收进怀里。“我的,你不是没钱买吗?还敢说大话!” “谁说我没钱买。”虞安女上前争抢起来,“给我,我买!” “胡说,我要付钱的,就是我的。” 虞安女看张婉婉要拿钱,立马朝着桃花伸手。“给钱,我们买!” 岁岁示意香香压住桃花伸向腰间香囊的手,主动扯着虞安女的衣摆。“姐姐,岁岁不要了。这盘子里的珍珠也不大,我们买更好的给爹爹。” 虞安女迟疑了,她低头看着托盘。先前掌柜的摸不准岁岁的身份,拿的都是中下品珍珠,确实配不上虞承岿的身份。 一见虞安女松手,张婉婉也不想要了。 掌柜的一看,这不行啊。今天时机这么好,生意得赶紧做啊,好不容易又两个冤大头,不是,是两个大金主。 “小姐们都别急,我们珠丽轩昨日才刚买到一颗珍珠,绝对够大,够亮,除了皇宫里的贡品。整个定安城,就我们珠丽轩能拿得出这么上品的货了。” 虞安女和张婉婉都在犹豫,可听到掌柜暗示的里屋的小二立马端出一个托盘。 那托盘上郑重地铺上了一层细软的红布,布上是一颗雕刻成花枝缠绕的小座。座上,一颗明亮亮的大珍珠就这么摆放着,透亮圆润。 “我要它!”张婉婉在虞安女没出声时,便抢先说道。“我的,掌柜的这颗要多少钱,我买了!” “不行,这颗珍珠是父王的。我要!” “你有钱吗,你就要。”张婉婉喊了一声她的丫鬟,丫鬟立马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拿了出来。 虞安女不肯认输,桃花只能躲过香香的手,将香囊递给了虞安女。 掌柜的立马看到两个钱袋子,笑得牙花子都能看到了。“不急,不急。向来这珍品,都是价高者得。这珍珠是属于我们珠丽轩的,还没卖出去。两位小姐,你们谁能出得起价钱,我们就卖给谁!” 张婉婉白皙的手一打开,死死望着虞安女,“五百两!我出五百两。” 按照张婉婉的想法,寻常时候武王妃最多给虞安女两三百两银子,她出五百两,虞安女肯定就只能看着了。 虞安女不愿认输,她已然忘记了来珠丽轩的初衷。“五百两五十两,我要了。” 嘴上说得轻松,实则虞安女牙都快咬碎了。多出来的五十两可是她前两个月省下来的私房钱啊。没了,都没了啊。 有备而来的张婉婉诧异虞安女真的有钱,只是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六百两!虞安女你要跟我争吗?” 虞安女:“……你,张婉婉,你不要太过分,我说了这颗珍珠是给我父王的。” “哦,是吗?”张婉婉无所谓道,“那你还要吗?不要这珍珠可就是我的了。不过,你要真没钱的话,或许可以打欠条啊。定安城都说武王在边疆打仗捞到了不少钱,武王妃应该不差钱吧。” 张婉婉的话传进耳朵里,虞安女当真想了下,或许这法子不错。 张婉婉能说出这句话,自然不是为了让虞安女得偿所愿。她今天这话说出去,虞安女要是没反驳,今后定安城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更何况,若不是她那个正二品的尚书爷爷支持,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什么破珍珠。 见虞安女嘴巴就要张开,就要说出她最想听的话时。张婉婉兴奋了。 可她忘记了一直站在虞安女身边的岁岁,岁岁回头看了香香一眼,香香立马上道地拉了虞安女一把。直接将虞安女塞到了桃花手里,并反手抬起桃花的手臂,让桃花捂住虞安女那张嘴。 不知道怎么就捂了嘴的桃花:…… 不知道怎么就让桃花捂了嘴的虞安女:“……,力赶嘛?” 岁岁没理会虞安女,小小个的她站到虞安女身前,只能齐到虞安女胸前。可气势非人,愣是让张婉婉收回了看好戏的眼神。 “我爹爹在边疆是保家卫国的,士兵哥哥们更是刻苦训练,上阵杀敌。你们在定安城吃喝玩乐,居然还敢说我爹爹的不是,这让为了盛安国流血士兵们怎么想?为了盛安国战死士兵的家属怎么想?” 岁岁一番话,珠丽轩里登时安静下来。 尚书张大人可没预演过岁岁的话该如何回答,张婉婉阿巴阿巴两句。只能吐出一句道,“你,这珍珠你还买不买?” 岁岁小眼神飘向张婉婉,里面是小火山的爆发。张婉婉竟有些心虚,就好像岁岁能看透她一样。 “买,为了爹爹,岁岁当然要买!” “你能有钱?你的钱不会就是武王在战场上……” 岁岁一点儿不在怕的,她昂首挺胸,“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还想跟家里的大人拿钱,岁岁聪慧,自己能挣钱。六百零一两,买珍珠!” “嗯?你自己挣钱?你这么穷,你穷得只高喊一两银子,你可真出息,小矮子!”张婉婉大手一挥,“掌柜的,七百两!” 掌柜的看向岁岁,岁岁小奶音一如既往地稳,“你管岁岁出多少钱,比你多就好了。七百两零一文钱。” “你,你看不起谁呢!”张婉婉让在钱袋子上的小拇指一勾,让岁岁的一文钱气得大叫,“八百两,我出八百两!” 掌柜的双手一合,期待地看着岁岁。“小姐,你看这?” 【统统哥哥,那张婉婉是不是没多少钱了?在跟岁岁虚张声势呢?】岁岁以往多是和成人来往,跟张婉婉这么大的人耍心眼子还是头一次,颇有些不自信。 系统立马道,【岁岁别怕,她那钱袋子,能装八百两顶了天了。】 岁岁:“八百两零一文钱。” “你……你太过分了!” 聪慧的岁岁将张婉婉的话丢了回去,“那你还要吗?不要这珍珠可就是岁岁的了。不过,你要真没钱的话,或许可以打欠条啊。定安城都说尚书张大人会当官,想来这些年当官捞了不少钱吧,你作为一个嫡次孙女都能一掷八百两买珍珠,你爷爷应该更不差钱吧!” “你冤枉人,我爷爷是大清官!” “你也胡说,我爹爹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清官!” 不等张婉婉想出话骂回来,岁岁就一针见血。“你没钱了吧,没钱就让开,不要当着岁岁跟姐姐买珍珠!” 张婉婉指着站在一旁看戏好一会儿的虞安女,“你真是好样的,武王府厉害了,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虞安女,这事儿我们没完!” 迟钝的虞安女直到张婉婉拎着裙摆跑出去时,才跟上了一句话。“等着就等着,我还怕了你不成!” 一息过后,虞安女抱着岁岁狂喜。“啊哈哈哈哈,好妹妹,姐姐的好妹妹,你把张婉婉气跑了,你把可恶的张婉婉气跑!真给姐姐争气啊!” 在岁岁还没反应过来时,虞安女一吻吻在了岁岁脸蛋上。岁岁摸了摸被虞安女亲过的地方,偷偷笑了。 “我的好妹妹,来,姐姐给你买珍珠。”虞安女将香囊拿出来,想起岁岁喊的八百两零一文钱,有些窘迫地摸摸鼻尖。“就是,就是姐姐没八百两银子。要不我们买小一点儿的?” 眼看着张婉婉离开了,眼下就只有虞安女一个大金主。掌柜的立马殷勤道,“小姐,其实我们店里是可以写欠条的。只要您写了欠条,等到月末,武王妃自然会来抹账的。” 听了掌柜的话,自觉今天赢了张婉婉一头的虞安女意动了。“那我就写……岁岁?” 虞安女说到一半望着捂住她嘴巴的岁岁,“姐姐,不能写,也不用写!” “嗯?为什么?可是我们没有钱,就买不了珍珠了。” 第98章 西城,平安巷,惹事儿的宋府 聪慧的岁岁趁机将虞安女拉出门去,虞安女本以为岁岁是要和她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岁岁走到马车边敲了敲车厢,里面的甜甜立刻探出头来,“小姐。” “甜甜,你立即回去王府,跟林奇哥哥说,要在定安城传两件消息出去。”香香见岁岁仰头说话难受,将岁岁抱起,站在车窗边任由岁岁继续说道,“第一,岁岁在珠丽轩敢喊八百两一颗珍珠不是因为爹爹有钱,而是因为岁岁有酒坊,有赚钱的酒坊。” 说到这里,岁岁突然想起问了句。“甜甜,岁岁的酒坊开到哪儿去了?每个月圆圆姐姐和云月姐姐要给岁岁赚多少钱啊?” 纵使岁岁对于酒坊是当的个甩手掌柜,可甜甜对酒坊的运营程度是了然于心的。岁岁一问起,她便娓娓道来。 “依着王爷军营里那些盛安国各地的士兵,和银百针神医的关系。我们的酒坊在这短短几月间已经开出了二十家去。定安城倒是远,没开过来。可是定安城已经有人买我们酒坊的酒了。至于每月盈利,这个月因为路程太远还未送来,上个月袁园小姐送来了整三万两银子。” “多,多少?”在一旁原本无所谓地听着两人谈话的虞安女傻眼了,“三,三万两!这是一个月的,纯盈利!” 虞安女已经开始长大了,渐渐的李莺在算账管家时,也会时不时带上她。她知道,李莺掌管的整个武王府,每个月进出也就两万两银子。 “岁岁,你……”虞安女将手放在岁岁额头,“你不会是因为赶路回来没休息好,发热了吧?” 岁岁摇摇头,没多解释,只是探身进车厢,将甜甜身上的香囊取下来,递给了虞安女,而后不管虞安女了,转身便继续跟甜甜说着话。 “既然这样,就叫林奇哥哥将酒坊的事情都散出去。一定要让定安城人都相信,岁岁一掷千金,不是爹爹贪污,是岁岁会挣钱。” “第二件事情,叫林奇哥哥散播谣言。那个尚书张大人敢对姐姐和爹爹算计,那我们就不能放过他!叫林奇哥哥在尚书张大人污蔑爹爹之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散播出去。岁岁要叫张大人自食其果!”说完不解气,岁岁愤愤然骂道,“大坏蛋!” 甜甜听清楚岁岁的话后,转身便往武王府走去。 “姐姐?”岁岁看着虞安女对着打开的香囊死死盯着,一动不动,推了推虞安女。“姐姐,你怎么了?” 虞安女突然暴起,不过确切的说是抱起岁岁,狠狠地亲上一口。“我的天,妹妹你……你怎么这么会挣钱啊!” 她眼角余光看到香香腰间还有一个和甜甜一模一样的香囊,知道那也是装钱的,想到甜甜香囊里的银子,极度兴奋。 “岁岁你出个门,到底带了多少银子?”虞安女欣喜,“怪不得,怪不得你敢喊八百两呢?这点钱对于你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我虞安女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从今以后,姐姐要跟你混了!” 岁岁笑嘻嘻地应承,“好啊,岁岁带着姐姐混。” 两姐妹联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仗着有钱,肆无忌惮地横扫了珠丽轩。 不过在结钱时,岁岁看着珠丽轩掌柜那合不拢嘴的样子,以开门红,和如此大量的买卖为由,几乎是踩着珠丽轩掌柜的底线在讲价。 这一下,更令虞安女大开眼界了。 在去马富瑶表姐家的路上,她一路都在问,岁岁为什么敢一千两,一千两的跟掌柜的讲价。更关键的是,为什么珠丽轩掌柜虽然是惊讶,却没挣扎两下就接受了岁岁的报价。 岁岁没法,又不能说她有系统压底,自然能精准讲价。只能随口胡诌两句,忽悠着虞安女。 定安城布局和白平城相似,整体分为内城和外城。 只是阶级更加森严,内城分为东南西北城。 “我们家和皇宫还有那个张瑶瑶家都在东城住着,除了每日马车出入的声音,都安静得很。”此时的虞安女热情又主动地给岁岁介绍着定安城的一切。“你那个瑶瑶姐姐的表姐,住在哪儿啊?南城吗?” “南城?”岁岁想了想,递给虞安女一根扎实的肉干嚼着。“不是哦,瑶瑶姐姐说她的表姐居住在西城的平安巷,是个开布庄的,姓宋。” “西城?”虞安女龇牙咧嘴地嚼了嚼肉干,哪里还有丝毫淑女的样子。“嗯?那我们不是很快就到了,西城不就是珠丽轩这一块儿吗?” “是吗?”岁岁看向香香,香香掀起车帘正要问驾车的马夫,马车便停了下来。 马夫:“两位小姐,平安巷口到了,里面不甚宽敞,马车进不去,可能要小姐们走走了。” “好快哦。”岁岁只觉得才跟虞安女说了两句话,马车便到了。 虞安女站在岁岁身边,见他们停在巷口,来来往往地人都在往他们身上看。她有些不适地拉着岁岁的小手。“妹妹,我们走吧。他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们?好奇怪!” 闻言,正在看向幽深小巷的岁岁环视一周。还真是,怎么大家都在看她们一行人,还指指点点的。 【岁岁,他们在猜测你们是不是来找宋府麻烦的?】 【嗯?统统哥哥,他们也有系统吗?怎么我们刚下马车,他们就猜到岁岁要找宋府了?】岁岁眼睛晕乎乎的,【还是说,这个平安巷里,有两个宋府?那岁岁得好生问问才行,不能找错了人。】 系统给岁岁指了个方向,【你去问那边板凳坐着正在绣花的中年妇人,他们都在说她是这一片的碎嘴子,啥都知道。】 香香得了岁岁的话,直直朝着绣花妇人而去。三五句话的功夫,香香便回来了。 “小姐,妇人说这平安巷里拢共就一户姓宋的人家,正是个在外城开布店的布商。”香香接着道,“只是那妇人说,他们家一子一女,儿子在半年前落水死了,女儿现今也一病不起,这两个月都没见马小姐的表姐出门了。” “是吗?生病了?”原本正闲适到处看的岁岁立马急了,“那我们快去宋府,看看表姐怎么样了!” 香香抱起着急的岁岁,在前头领路。桃花扶着虞安女小心跟在身后,一起走进了小巷深处。 没事儿做的妇人们一见岁岁几人离开,就跟没看到看守马车的马车夫一样,大声讨论着。 一个妇人问向绣花妇人,“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来找宋府麻烦的?” 绣花妇人当下就将针插在了布料上,说了起来。 “是啊,我看这宋府啊,是不是那个大少爷死得不安生啊。怎么近两个月,总是有麻烦找上门来。你们看到那个来问话的丫鬟没?说话都凶巴巴的,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宋府啊,这次一下惹了两家厉害人物,难不成真是要大难临头了?” 第99章 骨瘦如柴的宋燕蕙 宋府门前,大门紧闭。 桃花上前敲了好一会儿门,大门才从里面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个仆人从缝隙里上下打量着桃花,见她不是他预料当中的人,这才明显地吐出一口浊气。但还是隔着门缝,低声询问。 “你们是谁?你们找谁?” 面对仆人的这么种态度,走到哪儿都得到上好优待的桃花眯了眯眼睛,道。“我们是武王府的人,我们家二小姐受你们家小姐的表妹马富瑶小姐所托,给你们家小姐送礼来了。” “马富瑶小姐?”仆人想了想,“什么马富瑶小姐,我没听过!你们找过错人了。” 仆人说完就要关门,桃花抬脚一顶,门便合不上了。 “我们可是武王府的人,武王府小姐亲自登门寻人,你不去问问就敢随意关门,谁给你的胆子!” “武,武王府?”一连两次的提醒,仆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没听错。立马诚惶诚恐地,“是,是小的错。小的这就去问问。” 说着便又要关门,桃花怒了。一脚踹开大门,将仆人踹了一个倒翻滚,滚了出去。“我们不会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关什么门?我们武王府的人行走在外,就没让人挡在门外过!” 桃花说得硬气,自然是武王府真有这个底气,即使武王府不得皇帝喜欢,除了尚书大人和几个明显针对虞承岿的高官,还真没有人敢明着不给武王府面子。 仆人让桃花的气势给吓傻了,当即大喊着‘武王府来人’一溜烟跑到了后面去。 桃花撒完气,心平气和地站回到虞安女身侧,扶着虞安女的手臂。“小姐小心!” 岁岁悄悄跟香香嘀咕,“香香,桃花也会功夫吗?” 香香点点头,“多少会点儿傍身的功夫,杀人不够用,吓唬人还是行的!” “那就好,岁岁还想着去找爹爹再要人,好保护姐姐呢。这下不用了。” 岁岁话音刚落,得到仆人喊话的头发花白的宋老爷和宋夫人便火急火燎地迎了出来。 “虞大小姐安,虞二小姐安。” 先敬罗衣,后敬人。 宋家是卖布料的,宋老爷一见两人的穿着便知道两人是富贵人家,不会是个撒谎的主。 宋夫人一听宋老爷都问安了,连忙将两人迎进府,一路带到大厅。 “瑶瑶姐姐的表姐呢?”岁岁指着宋府的人从巷口马车上搬下来的礼物,说道,“瑶瑶姐姐说了,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她表姐的。对了,表姐叫什么名字?” “担不得,担不得二小姐叫一声表姐。”宋夫人连连摆手,好像生怕惹怒了岁岁一样。“我女儿姓宋,名燕蕙。” “哦,怎么不见蕙蕙姐姐出来?”岁岁想起系统之前的话,别真是生病了吧。 像是为了印证岁岁的话,宋夫人立马道,“我家女儿身体不好,正在养病,恐怕见不了二小姐一面了。” 既然见不了面,岁岁一行人没聊两句就离开了。反正礼物送到了就好。 只是岁岁几人刚由宋老爷和宋夫人送出府,没走出去五十米,右侧小巷就突然出现一个宋府丫鬟打扮的人,扑通跪在岁岁面前。 “求小姐救救我家小姐,求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连香香都没反应过来阻止,那丫鬟就已经磕了好几个头,砰砰的响,不过几下,额头便泛起了红。 岁岁让香香将丫鬟拉起来,“你是谁?你们家小姐又是谁?你怎么认识我的?” 一连串的问题,丫鬟回答得井井有条。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苏木,是宋燕蕙小姐的贴身丫鬟之一。奴婢是在伺候小姐吃食时,听到府上仆人的喊话,觉得奇怪,这才擅自躲在暗处,见到了小姐你的。” 岁岁见她虽然神色急切,可眼里浮现真诚,这才放下心来。“宋夫人不是说慧慧姐姐是生病了吗?怎么你会叫我救救你家小姐?难道宋夫人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 苏木想要开口,只是四周已经有因为看到她磕头而走过来看热闹的平安巷邻居。她连忙道,“还请小姐跟奴婢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香香看了苏木一眼,见她手脚轻浮,不是个练武之人,这才抱起岁岁,跟在苏木身后走去。没来过这些地方,只想送完礼赶紧离开的虞安女没法,只能拉着桃花跟上。 一行人跟着苏木左拐右拐,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后门前。推门进去的苏木见香香不跟上,解释道,“这里其实就是宋府的后门,只是守后门的是奴婢的爹,他是故意离开,放我们进去的。” 苏木说着将后门敞开,任由香香打量。 有了苏木的带路,岁岁几人顺利走进了一个无人看管的院子。 院子里花团锦簇,阳光明媚,能看得出来是宋府府里的好院子。只是此刻的好院子,杂乱无章,一株株花朵下,全是落下的枯叶和杂草。 苏木直到走进院门,心底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她转身关上院门,特意解释。“虽说这些日子没有人回来小姐院子,但谨慎起见,奴婢也得关门才行。虞小姐你别紧张。” “既然是蕙蕙姐姐的院子,那为何只有你在照看,蕙蕙姐姐呢?” “小姐?哎——”苏木一说到宋燕蕙,就愁绪缠身。“奴婢这就带你们去见小姐。对了,奴婢去找虞小姐的事情,我们家小姐并不知情,还请虞小姐瞒着我们家小姐,就说就说……” 岁岁接过话,“我就说是因为瑶瑶姐姐吧,你别担心,既然你真是蕙蕙姐姐的丫鬟,又并没有坏心,我会帮着你的。” “嗯。”苏木鼻腔泣音,“谢谢小姐。” 叩叩叩 “小姐开门,是奴婢。” 苏木的敲门声响起许久后,一道轻声,一道不仔细听便会错过的轻声这才回应道,“今日的饭食我吃不下了,苏木,你下去吧。” 那道女声有气无力的,隔着房门,要不是有系统在,岁岁都听不清明她说了些什么。 苏木像是习惯了一样,哄道,“小姐,白平城钱家,小姐的表妹求人送了东西来给小姐你。虞小姐千里迢迢而来,小姐你不见见吗?” 又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久到虞安女都险些站不住时,屋里这才传出穿衣穿鞋的摩挲声。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不等岁岁看清楚宋燕蕙长什么样子,宋燕蕙便让屋外的阳光刺得立马转过身去。“你们进来吧。” 屋外,冬日的阳光温暖地洒下。屋内,却是如寒冬风霜一般寒冷。 苏木见状,忙将火盆烧起。 轻微的烟气在屋里扬起,岁岁倒是能忍受,只是过惯了好生活的虞安女,被呛得直咳嗽。 宋燕蕙无力地掀起眼皮看了扇风的虞安女一眼,“苏木,将火盆端走吧。别呛着这位小姐。” 虞安女闻言,立马阻止了苏木,“别,别,我能行的,移远点儿就好了。” 并不是虞安女不好意思让人挪走火盆,只是虞安女看着宋燕蕙那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如重病之人的模样,给吓着了。 宋燕蕙闻言没说什么,苏木便赶忙将火盆主动往宋燕蕙身边挪了挪。又跑到衣柜里,取出狐皮披风,披在了衣着单薄的宋燕蕙身上。 “你们……谁是帮小表妹给我带来礼物的人啊?” 岁岁:“是我。” 宋燕蕙着重看了岁岁两眼,没有血色的嘴唇对着岁岁笑了笑,美人笑颜,若不是宋燕蕙的面色实在不好,岁岁都要夸一句美人姐姐了。 “多谢小妹妹。”宋燕蕙没有力气,便让苏木给两人斟了一杯茶水。“我那小表妹才出生没两年,想来也和小姐你一样玉雪可爱。虽然我并未见过她,可她能想着我这个远在千里的表姐,真是有心了。” “瑶瑶姐姐是个小甜心,她送岁岁离开时,哭了好一阵儿了。还千叮铃万嘱咐说,一定要把皮毛送给慧慧姐姐你,那皮毛是马夫人买的,格外暖和。” “嗯。” 除了火盆里时不时传来两声噼啪声,屋里陡然寂静下来。 岁岁双手合抱着大大的茶杯喝上一口,看向了苏木。 苏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接点名了岁岁的身份。“小姐,岁岁小姐是武王府的小姐。” 点到即止的一句话,又是一阵沉默过去。原本低着头的宋燕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拉着岁岁的手,双膝跪地。“求小姐,求岁岁小姐救救笃郎。救救我的笃郎!” 第100章 宋燕蕙的故事,羡慕的虞安女 许是抓到了岁岁这一线希望,宋燕蕙突然就有了精气神儿。 弱柳扶风的她,叫香香扶起,坐在岁岁对面的圆凳上,将一切徐徐道来。 “四个月前,我原本被父母寄予厚望的哥哥,因受不得酷热,下水出了意外。”说到这事儿,宋燕蕙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留了出来,美人垂泪,惹人怜惜。 连虞安女都忍不住递出去一张手帕,宋燕蕙对着虞安女歉意的笑笑。接过了手帕,“多谢小姐。” 岁岁等到宋燕蕙擦拭完眼泪后,才问道,“那为何瑶瑶姐姐在让岁岁送礼时,岁岁没听瑶瑶姐姐提起过这事儿。” “哎。”宋燕蕙收拢了帕子,“那时天气正热,哥哥的尸体根本放不住。我和娘亲都处于悲痛之中,连爹爹都在一夜之前花白了头发。加上听说各地因干旱,匪徒四起,我们家就没有打算通知小表妹一家,免得来定安城的路上,出意外。” “这本是一件伤心事,好在那时的我有笃郎陪在一旁,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帮着父母料理完了哥哥的丧事。” “笃郎?是蕙蕙姐姐你喜欢的人吗?” 宋燕蕙垂泪的眼角又有了湿意,只是这样是欢喜中夹杂着岁岁看不懂的忧愁。 “是,我们俩自幼一起长大。他家有一间书坊,我家又是卖布的。那时我常去找他玩儿。”宋燕蕙回忆起来,嘴角都带着幸福的笑。“幼时我们两家大人就开玩笑说,要让我和笃郎结亲,一辈子不分离。” 想到什么,宋燕蕙哀叹一声,“本来在哥哥这件事上过后,爹娘已经属意了笃郎。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笃郎家的书坊就常有人去捣乱。动手的那些人会功夫,笃郎一家阻也阻止不了,报官也无人来管。” 虞安女听得入神,见宋燕蕙没继续讲了,便着急问道,“那后来呢?你的笃郎就被抓进去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起码能将人赎出来,哪怕是多给些钱,我们两家都是愿意的。” 宋燕蕙说不下去,连连叹气。苏木见此,拍了拍宋燕蕙的肩膀,“小姐,奴婢来说吧。” “突然有一天,一个身穿官服的官老爷登门拜访。那日,老爷夫人都诚惶诚恐地招待着。一问来由,是来提亲的。” 苏木回想起那些日子,依旧是心有余悸。“老爷好声好气的解释,小姐和姑爷有婚约,定不得亲。那官老爷便怒了,说是要将我们宋家和姑爷家都抓进去,关起来。” “小姐听说了,当天下午就去见了姑爷。谁知两人本只是坐在亭边交谈而已。突然就跑出来一群官兵,污蔑姑爷是……是……” “哎呀,你说呀,是什么?”虞安女催促。 收拾好心情的宋燕蕙道,“是笃郎强暴了我,要把笃郎抓进去治罪。不管我和笃郎如何解释,官兵们都无动于衷。笃郎就这么被抓进去了。” “等那日我心忧着回府找父母帮忙救人时,就在家里的正厅看到了那个身穿官服的男人。男人笑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他,就放了笃郎。” 宋燕蕙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说到那个男人,就咬牙切齿的。“我本不愿,说这就是个误会,官老爷会为我们做主的。” “那时,那人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我父母一眼,便留下一句‘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就走了。”宋燕蕙回忆到这里,垂下了头颅。声音低沉,“我爹娘说,那人是石大人,是个昭武校尉,叫我嫁给他算了,就当是保平安。我不愿,爹娘就将我关在了自己院子里。” “那你怎么不跑出去?你的丫鬟不是能自由出门嘛?” “我想过要跑的,只是我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儿呢?但我还是试了,或许我不见了,他就会放了笃郎。”宋燕蕙头依旧低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浸湿了手帕。“可是当天晚上,我的丫鬟茜草便不见了。我着急找她,等到第二日,我……我就收到了她被人……被人奸杀的消息。” 岁岁见宋燕蕙哭得实在伤心,主动接过话,问到苏木。“茜草真的死了,蕙蕙姐姐出不去,你有没有去见过?” 苏木:“回小姐的话,奴婢去了。茜草真的死了,当日就有人故意来宋府传信,说是姑爷被冤枉,当夜被放出来。为了报复小姐,强暴并杀害了茜草。眼下,那个大人来话说姑爷已经被判了死刑。那个石大人说,就等着姑爷被砍头的那一天,就是小姐出嫁之日了。不过不再是夫人,是妾,只是纳妾。” “昭武校尉?”不知怎么,岁岁突然想到了石天开,便问道,“那个石大人长什么模样?” 苏木思索两息,“高高壮壮的,看着就武功高强。哦,对了石大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岁岁和香香对视一眼,“啊,那岁岁认识他,是个大坏蛋。他叫石天开吧。” 弄清楚了大坏蛋的身份,岁岁心里便有了底。当即就拉着虞安女,辞别宋燕蕙,回到了武王府。 王府门口,岁岁急匆匆跑过,拉着虞安女就往前院,虞承岿书房所在的结香院跑去。 虞安女连忙喊停,“妹妹,别,母妃说了,我们不能进父王的书房的。” 正在飞奔的岁岁就这么让虞安女定在了原地,岁岁葡萄似的眼睛里是疑惑,“为什么不能进,岁岁可以进去的。” 虞安女以为岁岁没听明白,便道,“你就算走到了院子门口,那些守着的侍卫也不会让你进去的,他们会拦住你。” “不会啊。” 岁岁要开口,远远的林奇便对着岁岁挥手。“岁岁小姐,你回来啦!” 林奇跑近才看到,一旁的虞安女,连忙问安。 “林奇哥哥,你跟姐姐说,我们能去爹爹的书房找爹爹吗?” 林奇挑挑眉,看着以为岁岁会受罚,从而感到不安的虞安女。怎么这才出去半日,两姐妹就好成了一个人? 不过林奇也只是好奇而已,“可以,岁岁小姐里不是一向出入自由吗?” “妹妹你出入自由!”虞安女眼睛里都是震撼,这个‘出入自由’,还是从虞承岿最信任的林奇嘴里说出来的,虞安女就不得不相信了。 岁岁拉着虞安女往结香院走去,见林奇跟着她走,便问道,“林奇哥哥,岁岁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做好了,岁岁小姐只管放心,保管不过两天,就让那个尚书大人气得跳脚!被全定安城的人议论。” 虞安女直到这时才回忆起,在马车边时,在她震惊于岁岁能挣到两万两银子时,岁岁说了有事交代林奇去做。 所以,林奇真的去做了吗? 虞安女犹豫两息,决定直接问。“林奇,你不是只听父王的话吗?” 林奇双手一摊,“现在不一样了,岁岁小姐的话,属下一样听。” 林奇一句话,虞安女精神恍惚到进了书房都没缓过劲儿来。等她刚要看清她第一次进来的虞承岿的书房重地长什么样子时,她手里握住的小手便一甩,身旁的小人就哒哒哒地跑到了书案后面去。 岁岁好像看不到虞承岿正在书写信件一样,抓着虞承岿的裤脚,熟练地就要往上爬。 只是回了定安城,虞承岿的衣物都是由李莺安排的。今天的墨色丝绸长衫,尤其滑溜。 眼看着岁岁就要一屁股滑到,在写信的虞承岿就跟长了三只眼一样,一把将岁岁捞进怀里。亲昵地笑骂一句,“调皮!” 岁岁嘿嘿一笑,抱着虞承岿就说起宋燕蕙的事情。“爹爹,你知道谁是欺负蕙蕙姐姐的大坏蛋吗?” 搁下纸笔的虞承岿,低头将岁岁细心地挪动,让她更舒服地坐在他的大长腿上。“谁啊?” “是石天开,是那个伤害爹爹的大坏蛋!”岁岁揪着虞承岿的衣领,摇了摇。“爹爹,岁岁要去打大坏蛋,你把林踪哥哥给岁岁好不好?” 虞承岿自然没有说不好的话,“不过岁岁,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宋家小姐单方面的话不可信,你去牢狱里看看那个笃郎再行定论吧。” “好,谢谢爹爹。”岁岁小手一揽,勉强抱住虞承岿精壮的腰杆,“爹爹最好啦!” “你呀!” 虞安女艳羡地看着虞承岿亲热地刮了刮岁岁的鼻尖,什么都由着岁岁闹腾。她,从来没有像岁岁这样跟虞承岿亲近过。 毕竟虞承岿回来一趟定安城很是不容易,李莺是不会允许虞安女和虞平牧拿这些小事儿去烦虞承岿的。 【岁岁,回头看看你的姐姐,她都快哭了!】 【嗯?姐姐为什么要哭。】岁岁说着回过头,看见了虞安女没来得及说出去的羡慕。 岁岁计上心头,跑过去将虞安女拉到虞承岿身侧,便开始哭唧唧。“爹爹你不知道,那个叫张瑶瑶的姐姐,太坏了,她欺负姐姐。姐姐善良,都不肯还手。爹爹你要给姐姐撑腰啊!” 沉默不语的系统:那是善良吗?那是骂不赢好不好! 虞承岿看着岁岁和虞安女拉在一起的手,大手一伸,将两个孩子的手都握在了掌心。跟虞安女说道,“你是武王府的嫡长女,我虞承岿的亲生女儿,在外你别怕,遇到什么事情尽管还手,父王就是你们的靠山,知道吗?” 两句平平常常地,父亲说给女儿听的话,却是听得虞安女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岁岁还不知足,道,“爹爹,姐姐出门买东西都没钱,爹爹要给姐姐多多的钱哦。让姐姐买许多漂亮的首饰戴。” 虞承岿话里多了两分纵容,“你啊,自己的小金库都溢出来了。现在又帮着你姐姐打爹爹的主意是吧?” “嘿嘿嘿嘿,爹爹。”岁岁撒着娇,将虞安女也一并拉进了虞承岿怀里。 虞承岿拍着两个小丫头的后背,“好,给,我给,给得多多的。” 有了虞承岿这句话,虞安女拿着虞承岿给的小金库,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还没回到芙蓉园,虞安女便让李莺差人给叫走了。 李莺:“今天送回府的首饰是怎么回事儿?珠丽轩不想干了?八百两能买那么多珍珠、手镯?” 虞安女于是将今天度过的充实的一天,完完整整讲给了李莺听。“母妃,妹妹真的好厉害啊!能赚钱,能气那个张瑶瑶。可是给女儿出了好大一口气呢。” “妹妹?” 虞安女依偎在李莺肩头,“是啊,岁岁是父王的女儿,安女叫妹妹有什么不对吗?” 李莺沉默一瞬,看着虞安女嘴角的笑容,想着虞承岿对岁岁毫不犹豫的维护。便道,“既然认了这个妹妹,那她就是你的亲妹妹了,在外,你们一定要齐心。还有,那个张瑶瑶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嫡次女,竟敢在你面前放肆。” 虞安女在这边安抚着李莺,岁岁早在香荷院呼呼大睡,等待明天去牢狱见任笃的日子。 第101章 见到重伤的任笃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岁岁没打算带着虞安女去监牢的,毕竟昨日虞安女去平安巷时便面露不适。 奈何桃花昨晚得了虞安女的话,眼看着另一个贴身侍女梨花禀告说香荷院那边起床了,桃花就硬生生将虞安女从被窝里捞出来,将未睡醒的虞安女就这么送到了岁岁的马车上。 看着呼噜噜睡觉的虞安女,岁岁沉默几瞬。在桃花再三说明这么做真是虞安女她自己愿意的后,这才对着充当马车夫的林踪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行驶在街道上,无人敢挡。即使到了牢狱前,守门的狱卒都只能笑着脸打开牢狱的大门。 只是在下去牢狱之前,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狱卒头头。 狱卒头头看样子是才从哪个女人床上爬下来,连裤子都没穿好,冻得瑟瑟发抖地便跑来了。 本来听说是武王身边林踪大人来访,结果这一看,居然有两个小女娃,狱卒头头在林踪的威慑下,立马躲到了其他狱卒身后收拾。 “这这这,林踪大人别误会,是底下人没张嘴,传错了话。我也是着急来见您,这才衣冠不整的。”狱卒头头一边努力穿好衣裳,一边带着谄媚解释道,即使林踪并看不到他脸上的谄媚。 林踪这张脸就是行走在定安城的证明,他无需拿出什么木牌铜牌,便代表着武王。只听着他道,“我们只是进去看个人,你叫他们领路就是,不需要你做什么。” 吩咐完,林踪转头就要带着岁岁几人进入牢狱里。 终于穿戴整齐的狱卒头头忙跑到林踪面前,挡住。“别别别,林踪大人,这牢狱里的路又潮又湿的,指不定还血……” 狱卒头头看着头顶扎绢花的岁岁,睡眼朦胧的虞安女,贴心地换了个说法。“还红彤彤的,不好看,再吓着这两位小姐。” 岁岁闻言,她倒是不怕,就怕吓着虞安女。于是岁岁扯了扯林踪的裤腿,“林踪哥哥,我们把任笃带出来看吧。” “是,岁岁小姐。” 狱卒头头稀奇林踪居然对一个小女娃如此听话,难道这个小女娃还是个公主不成?可听着小女娃对林踪的称呼,似乎有不对。 不等狱卒头头想明白,林踪便吩咐他去收拾间干净的房间,让岁岁几人进去。又想到任笃是被诬陷的,林踪特意叮嘱道。“这事儿可是在王爷那儿过了明路的,你可别做糊涂事儿。” 狱卒头头尴尬一笑,“怎么会?不会,不会的!” 等到岁岁几人走远,狱卒头头立马就怒了。“就这么个开书坊的小老百姓,他是怎么和武王府扯上关系的。真是晦气!”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提人,得给人梳洗梳洗,不能吓着那两个眼生的小祖宗。” “老大,这个梳洗……” “笨蛋,你是想让林踪大人一刀砍死我吗?”狱卒头头一脚踩在意有所指的底下人身上,“你赶紧去给石大人传信,任笃这事儿,我可摆不平了,叫他自己上!” 梳洗干净的任笃就这么衣着单薄地被两个狱卒提了进来,狱卒一放手,任笃便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岁岁忙叫香香扶起任笃,这时的虞安女也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叫了桃花一起去帮忙。 “小姐,他身上有伤,很重。” “那怎么办?我们没有带药。”岁岁看着香香撸起的任笃的袖子,臂膀上全是三角的烙铁伤,和各种鞭子叠加的痕迹。 虞安女捂着小嘴,不忍直视。偏头过去的她,对着岁岁道,“桃花身上有带钱,我们叫个大夫来给他治治吧。” “不用了,大小姐。”对于牢狱里的审问,早有预料的林踪从怀里掏出治伤的药粉。“岁岁小姐,这是佟神医给的药粉,治这类伤,有奇效。” 原本是闭着眼,准备接受更多折磨的任笃就这么感觉到药香浓郁的药粉,洒在了他胳膊上。 疼得他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好疼!” “妹妹你看你看,他醒了!”虞安女说着,起身就要跑到任笃面前去看看他,抬着屏风过来遮挡的林踪及时将她拦住。“大小姐,让任笃先治治伤吧。” “好吧。”虞安女失落地走回去,“我还想仔细看看,宋家小姐那么漂亮的美人,喜欢的人能长得多好看呢。” 任笃疼得青筋暴露,直到虞安女说到一句‘宋家小姐’他这才大着胆子,主动试探着跟岁岁几人开口。 “你们……呜”任笃疼得,嘴角都让咬出血了,“……宋家小姐……嘶” 岁岁听着屏风后传出的闷声,就怕任笃给生生疼死过去了,立马接过话。“任笃哥哥你别担心,我们不是石天开那个大坏人。我们认识蕙蕙姐姐的,就是平安巷的宋燕蕙啊,是蕙蕙姐姐找我们来救你的。” 简单两句话,任笃便开始出奇地配合着香香两人上药。他坚信宋燕蕙不会害他,虽然他并不认识岁岁几人。 一刻钟后,任笃道谢后接过桃花递出的手帕,擦拭着因为疼痛而晾在额头的汗珠。没那么狼狈后,这才主动走出屏风, 一直沉默上药的香香,这时才站回到岁岁身侧后,开始讲述起从马富瑶,到岁岁,到宋燕蕙之间的关系,和昨天送礼后,发生的一切。 岁岁让香香扶起准备跪下道谢的任笃,“任笃哥哥你身上有伤,我们坐着说话吧。” 任笃再次道过谢,这才坐了下来。 纵使有宋燕蕙的讲解,不愿偏听偏信的岁岁还是主动问起了关于宋燕蕙丫鬟茜草死亡的事情。 任笃:“什么?茜草死了?那宋妹妹呢,有没有事?” “你不知道茜草的事情吗?”岁岁瞧着任笃的言行,见他没撒谎后,这才说道,“石天开传信说你奸杀了茜草,要将你问斩呢?” 垂头丧气的任笃试图掀起衣袖,想起岁岁和虞安女在,又放下来手。“岁岁小姐,你们的丫鬟见过我的伤。其实要不是今天有你们来,我恐怕活不到明后两天了。” 岁岁随口安慰了两句,便接着问,“那为何石天开能说你杀了茜草,难道是空口白话?” 任笃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收到虞承岿的命令,昨晚便开始调查的林踪道,“岁岁小姐,石天开只是一个小小的昭武校尉,他能贿赂狱卒抓了任笃倒是可以。但要想砍头,就必须往上禀告。属下去问过了,是任笃的小厮举报说,任笃得不到宋小姐,这才杀了茜草泄愤。” “茜草的尸体现在就在义庄放着,任笃猜得不错,等到后日,上面就要提审任笃了。”林踪将里面的事情讲得明明白白,“为了不暴露,石天开很有可能会在任笃被提审之前,以畏罪自杀的罪名,正大光明的叫狱卒弄死任笃。” “任笃哥哥的小厮?”岁岁看向任笃,“任笃哥哥,你觉得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会是哪一个小厮?” 任笃思索间,立马就有了答案,“要想陷害成功,那必定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庆风了。只是庆风他……哎,他该是不会背叛我的才对啊。” 此事任凭任笃简单地说一句‘不会背叛’,就不代表庆风真的不会背叛了。 为了赶在提审之前,岁岁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找到了居住在定安城外,小村子里的庆风所在地。 只是在村子里,岁岁并没有如愿见到人。 村长告诉找来的几人,“你们来晚了,听说那小子不知做了什么发大财了,搬到定安城外城去住了!” 城外的小村子里多是做苦力活儿的贫穷老百姓,或者是从其他地方来讨饭吃的人。虞安女嫌弃下面脏得很,不肯下马车。见岁岁没多会儿就回来了,还好奇呢。 “嗯?那个叫庆风的这么好找吗?”她看向林踪,“人呢?林踪你没带回来吗?” 岁岁坐到虞安女身边,“姐姐,庆风没在,我们得去外城继续找。” “外城!”虞安女眼睛瞪得大大的,回想起李莺叮嘱的话,道,“母妃说外城混乱,人员来往很繁杂,我们不能去外城的,危险!妹妹,母妃都不让我去的。” 岁岁甜甜一笑,提醒道,“可是姐姐,我们连城外都来了,还怕外城吗?只是人多就不好了,不容易找到人。” 好在有足够的金钱开路,林踪精准地找到了几个地头蛇,等地头蛇手底下的混混散出去后,没有半个时辰,他们便将庆风的新地址告诉了岁岁。 第102章 石天开:快快快,快离开这里 外城,一座崭新的小院里。庆风正咬着根牙签,乐滋滋地哼着歌往外走。 “今儿个真是好天气啊,好天气……你们是谁?”庆风看着闯进来的林踪,皱眉询问。 林踪不答,反而问道,“你可是庆风?” “我是又怎么样?”庆风上前几步就要赶林踪出去,“这是我家,你没长眼睛吗?就往里面闯。” “哎呀,松手,松手……” 只是庆风手刚碰到林踪,就让林踪绞着手,手腕一使劲儿,一脚踹到了地上,扬起好大的灰尘。 林踪:“小姐,没找错,这里就是庆风的家。” 岁岁吩咐香香把钱给地头蛇,带着踮起脚走路的虞安女便往里面走。 桃花松开扶着虞安女的手,忙到里屋搬出两个长板凳出来,放到院子里。在门外的香香赶走了想看热闹的混混,关上了院子门。 眼看着院门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关上,躺地上想讹钱的庆风立马不嚎叫了。 “各位大爷,不不不。”庆风将看向林踪的视线移到正巧坐下的岁岁和虞安女身上,“小姐,两位可爱的小姐。庆风是不是在何时惹了小姐们的厌?都是庆风的错,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岁岁不开口第一句话,其他人都学着岁岁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庆风,不说话。 沉默在蔓延,庆风的语气逐渐不稳。 “难道是我前些日子去酒楼吃饭,喝酒大声了些,打扰到了二位小姐?” 院子里沉默是金,庆风绞尽脑汁。 “是我前些日子去春风……哎哟,我疼,我疼,大爷我错了,您别踢啊。” 一院子的人,除了庆风,就只有林踪知道庆风没说的‘春风楼’三个字是什么肮脏的地方。 林踪脚踢庆风腰间,要不是怕吓到虞安女,他能踢得再下些,当场将胡乱说话的庆风给废了。“好生说话!” “是是是,我好生说话,好生说话。” 虞安女好奇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想问问林踪,岁岁便抢在她之前开了口。一听到岁岁说话,虞安女便住了嘴。 岁岁:“你哪儿来的钱?” “钱?什么钱?”庆风装傻,“我是在街上捡的,捡的几两银子。” 岁岁懒得和庆风废话,这外城的房子不值钱,但也要几十辆银子一间小屋。看庆风这个颇大的院子,没有几百两是拿不下来的。 庆风一个被任笃父母捡回家的弃婴,就是一辈子存钱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么大的院子。 岁岁直接猜测,“石天开,石大人你认识吗?” 庆风一脸雾水,摸了摸他的塌鼻梁,道,“这位小姐,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认识姓石的。” “哦,你认识啊。”跑了一上午,口渴的岁岁接过香香递出的水壶,不等庆风继续狡辩,便继续开口。 “他给你的钱很多吧,多到你能买下这个小院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虞安女见岁岁问得牛头不对马嘴,拉了拉岁岁的衣袖。“妹妹,他说不认识石天开呢。” “对对对,我不认识石天开啊!”庆风抢过虞安女的话,连连点头。 岁岁只是拍了拍虞安女的手,“姐姐他在撒谎,他回话时,摸了鼻子,就是撒谎的意思。” 虞安女看向庆风的塌鼻梁,若有所思。 庆风忙将手收到背后,不动了。“不是撒谎,我就是鼻子痒,扣扣而已。” 没了虞安女的阻止,岁岁继续问道,“他给你的钱藏在哪儿了?钱庄?” 不动的庆风缩了缩脚,“没有,我没有从他手里拿钱。” 岁岁立马跟虞安女说,“姐姐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承认了他认识石天开了?要是常人被冤枉,该问是谁给的钱了?” 虞安女结合庆风和岁岁的一问一答,恍然大悟。“哇,妹妹你真聪明。你快问,你快问,我要知道他的钱藏在哪儿。” 庆风一脸‘我上当了’的后悔表情,在岁岁接着问时,说什么都不开口了。 “这钱没在钱庄,你是放到这里院子里了吧。” 不开口的庆风看向里屋左边,岁岁回头看了看香香,了解岁岁的香香立马进屋,去到里屋左边察看。 随着香香在里面大肆翻找,庆风的小眼神止不住的得意,他看了一眼屋外的墙壁,抖了抖腿。 眼尖的岁岁立马道,“林踪哥哥,和香香一起把墙扒了,钱藏在墙壁某处。” 半刻钟后,庆风看着岁岁手里拿着的三个竹筒,后悔不迭。“小祖宗,我不瞒你了。是,我是认识石天开。” 只要庆风开口说了一句实话,他后面就更兜不住了。 听着岁岁要他去指认石天开污蔑任笃奸杀茜草的事情,庆风脑子里回想着石天开的狠辣,脸都甩成波浪了,“不不不,我不行。” 岁岁:“哦,你不去,我就拿着这钱到官府去,告你偷了任家的银子。” “那我也不去,偷银子,只是坐牢。敢告发石大人,我会像少爷一样被弄死的。” 岁岁依旧淡定吐出一句话,“我爹爹是武王,你不去,我让你偷银子也被砍头。” 庆风:……你有这关系,你还问什么问啊。直接去牢里将少爷放出来不就行了吗? 虞安女却和庆风的想法不一样,她放下车帘,不再看让林踪捆了,栓了根绳子,跟在马车后面跑的庆风。 一脸的兴奋,抱着岁岁就猛亲三大口。岁岁的小脸蛋软软的,带着股花茶的香气,惹得虞安女又是一大口。 岁岁都被亲懵了,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蛋蛋逐渐绯红。方才信心十足的岁岁眼下羞得如声音苍蝇般微小。“姐姐。” 兴奋的虞安女,抱着岁岁不撒手。“妹妹,妹妹。以后姐姐就是你的小跟班了,你去干嘛一定要带上我呀。跟着你到处跑,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与虞安女响彻街道的畅快笑声不同,宿醉一整晚的石天开搂着个春风楼的姑娘,直到中午才醒来。 刚醒就听到了累得喘气的仆人在门口邦邦敲门,“大人,大人不好啦!” 石天开抚平怀里美人儿皱起的额头,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走。“这么大声做什么?难不成是宋家找上门硬要我娶妻?不当妾了?” 仆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拉着石天开就往角落走。“牢狱那边传信,武王府的林踪大人上午去见了任笃。牢狱那边送来话,任笃这事儿他们是瞒不住了,得大人你自己处理了。” “什么,这个该死的林踪!怎么跟个鬼一样,哪儿都能飘到?”石天开说着就要往外走,仆人却拦住他,“大人,衣裳,衣裳。” 石天开烦躁地挥开仆人的手,“我去换衣裳,你去楼下准备好马车,我们现在去义庄!死无对证,我们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只是等着石开天,又是穿衣裳,又是坐马车的折腾到义庄时。义庄门口早就停放好了一辆马车,石天开睁眼一看,武王府的马车。 他立马道。“快快快,快走!快离开这里!” 第103章 到义庄,查明真相 城外义庄,岁岁早在解决完庆风的事情后,便叫林踪赶到了此地。 此时刚一月初旬,寒风依旧刺骨。 义庄里看守尸体的老者守着一个柴火堆,昏昏欲睡。听到院子外有咕噜咕噜地马车响,他也没动弹。 反正来这里的只会是衙门里的那些人,都是熟人,不用招呼。 只是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一道从未听过的小女娃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姐姐,里面可恐怖了,是尸体,你就不进去了吧。” 一听到‘尸体’二字,虞安女吓得脚也踮不起了,抱着桃花的胳膊抖成了筛糠。 可看着岁岁都要进屋去,又回想起她刚才在马车里放下的豪言,虞安女硬是控制着自己不听话的胳膊,爬到了桃花后背上。“去,我去。妹妹你都不怕,姐姐我也不可以怕!” 岁岁见虞安女坚持,只能和茜草说了声抱歉,让林踪去屋里找人,将茜草单独抬到院子里来。免得虞安女看到太多尸体,忍不住撅了过去。 至于抬尸体的人选,自然不是屋里的老者。林踪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庆风进了义庄。 义庄院子里,老者看着岁岁像模像样的让丫鬟抱着察看尸体。又望向一边,眼睛闭得比蚌壳更紧的虞安女,啧啧两声,“这大的好不如小的呢?都是死人了,怕啥,她又不能爬起来吓唬你。” 虞安女禁不起老者的言语刺激,让桃花往前走了走。不过,她不敢上手摸,甚至不敢多看,只能敢盯着茜草那张合上双眼的脸,一动不动,不敢移开分毫。 只是她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岁岁,那茜草嘴里是不是有东西啊?怎么我总觉得她双颊的弧度不太对呢?” 岁岁一直着重在看茜草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死白尸体上的青痕,更加显眼了。只是连系统都看不出什么,就更别说岁岁了。 毕竟她面对不是会说话的庆风,而是已经死去的茜草的尸体。 听到虞安女的话,先前只是对茜草面部一扫而过的岁岁立马看过去。 【好像是不对,茜草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呢。】 连系统都这么说了,岁岁当机立断,叫一旁的林踪撬开了茜草的嘴。 嘴里,赫然是一块布料。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系统立马大叫起来。【岁岁,凶手在门外,统扫描到了!】 转述的岁岁连语气都没变化,小奶音提得高高的,手指着院子外,并没有出现在几人视野里的马车。“林踪哥哥,拦下那辆马车!和马车里的人。” “香香你放下我,外面有两个人,你也去。” 岁岁话音才落下,林踪和香香便先后飞了出去。 虞安女头仰得高高的,脖子都伸长了两分朝外看去。“妹妹,你有神仙法力吗?屋外没出现马车,哪里来的人啊!” 岁岁没回话,反而对着桃花发号施令。“桃花放下姐姐,抓住庆风。” 虞安女回头一看,眼看着一行人里最厉害的林踪和香香都走了,庆风抓紧机会,就想往屋后跑。 桃花当机立断放下虞安女,追上去。 这下虞安女也不害怕了,一双眼睛恨不能左右各分一只。一只眼看桃花追坏蛋,一只眼看屋外到底有没有出现马车。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虞安女挺直腰背,勇气十足地坐在老者拿出来的义庄的凳子上,看着地上对着的不同受伤程度,相同的鼻青脸肿的三人,乐不可支。 “哇,妹妹你太厉害了!真的有坏人!”激动的虞安女即使坐在凳子上,照样拉着岁岁的小手左摇右晃。“不过,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个石天开是坏人啊?” 鉴于石天开脸上的那道伤痕实在太显眼,虞安女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石天开听到虞安女的话,震惊得忘记了开口。 直到岁岁的话传来,“茜草嘴里的一角布料,就跟他里衣后摆缺失的一角一模一样。” “你胡说!”石天开开口就是反驳,反应过来岁岁的身份后,连忙放轻了语气。“岁岁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茜草?谁是茜草,我不认识啊?” “至于说布料,我这衣裳穿得整整齐齐的,我也没穷到穿不起一件好衣裳吧。” 岁岁不听他的话,指挥着林踪。“林踪哥哥,把他扒了!叫他无话可说!” 石天开看着走向他的林踪,语速飞快。“我是朝廷命官,林踪你一个侍卫,你有什么资格扒我的衣裳。你住手,你大胆!” 撕拉—— 林踪懒得和石天开废话,直接一刀劈开了他的外衣。露出的里衣一角果然有个缺口。林踪将茜草嘴里的布料比对上去,大小,针脚,分毫不差。 “岁岁小姐,真是他!” 见真凶擒到了,岁岁没有多余审问的力气,任由香香抱着就往马车上走去。 现在,马车后缀着三根绳子。鼻青脸肿的庆风,鼻青脸肿的石天开,鼻青脸肿的仆人。 石天开对于岁岁不继续问他的事情似乎很是介意,一路上大喊大叫,将杀人缘由讲得清清楚楚。 原是那次从白平城回来后,因为办事不利,加上失去了容貌。原本和他定亲的雨儿,转头就抛弃他,他虽然以婚书做威胁,要岳父保自己平安。 但也就意味着,这辈子他只能在昭武校尉这么个小官上,待到死了。 那天他喝得伶仃大醉,看到了在湖边互诉衷肠的宋燕蕙和任笃。听着两人的浓情蜜意,他怒了。势要得到宋燕蕙,拆散这对情侣。 “所以他就来我家威胁我父母,去书坊威胁笃郎?”宋燕蕙哭得伤心,“竟只是因为他看不惯我和笃郎之间的深厚情谊?!” 宋燕蕙擦拭着泪水,追问道,“那茜草呢?为什么他要对茜草做那样的事情?” “因为他觉得你不想嫁给当官的他,是因为你看不起他脸上有伤疤。一气之下,他就对茜草下了死手。”岁岁递给宋燕蕙一杯茶,“蕙蕙姐姐你喝水,你别伤心了,照顾好茜草在世的家人为好。至于石天开,有林踪哥哥在,他会被定死罪的。还有任笃哥哥,等查明真相,他就要出来了,你不想去接他吗?” “我想?可是他这次是因为我遭遇无妄之灾,我怕……” 虞安女见宋燕蕙又哭了,忙和岁岁一起安慰起来。 有林踪在,任笃很快就被放出来了。那时,岁岁才刚离开平安巷。 任笃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了平安巷。听说救命恩人岁岁在这里,想来感谢岁岁。 只是他没见到岁岁人,反而因为他来后,宋燕蕙的再次出现,引起了平安巷的轰动。 钱郎中夫妻俩听到声响跑出来,只看到了人们挤在了宋府门前看热闹。 绣花妇人依旧在绣花,她看到焦急的钱郎中两个,忙走上前来。“钱郎中,你女儿去采药还没回来吗?” “没,没有。”钱夫人扶着上了年纪的钱郎中,“我的女儿啊,我听到声响还以为是她……哎” 绣花妇人见钱郎中两人转身就要离开,忙道,“你们走啥啊,听说宋家这两日认识了个大人物,叫什么来着……岁岁小姐,你们还真找不到女儿,何不去找宋府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大人物出出力,帮帮你们找找女儿呢?” 钱夫人一脸希冀,反倒是先前担忧不已的钱大夫,重复道“岁岁小姐,岁岁,岁岁!” “谢谢你啊,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要衙门不帮我们找人,实在不行,我们只有拉下脸去求求宋家了。”钱夫人说着,扶着喃喃自语的钱郎中回到家里。 马车屁股后面,捆着一个脚都走出血的当朝官员,和另外两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一路走到衙门,招摇过市。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是皇宫里面。 皇宫,落梅宫。 正在对着铜镜梳妆的闵凤玉,听着珠儿兴致勃勃地讲起街上的事情。原本挺感兴趣的,直到珠儿说道,“玉妃娘娘,听说那人确实是个杀了人的大坏官。多亏了武王回来,要不然怎么会……啊,玉妃娘娘。” 珠儿话还没说完,一把牛角梳就扔到了珠儿脸上。闵凤玉看着底下跪着的身形苗条的珠儿,双眼一闭,失望又恼怒。“这人,是武王抓的?” 珠儿不敢抬头,吐出的气息喷在地砖上,浸湿一片。“回玉妃娘娘的话,不是的。听说是武王府上得宠的小姐,一个是虞安女小姐,一个是,是……” 见珠儿忘记了,闵凤玉倒是若有所思,想到了当初在函固关外的驿站里,看到的那张讨人厌的小脸。“岁岁。” “是是是,就是叫岁岁小姐。” 闵凤玉吐出一口心里的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身后相貌普通的彩儿道。“我叫你收好的香呢?红色那瓶,今晚点上。去请陛下来,就说我有惊喜要送给他!” 彩儿:“是,娘娘。” 第104章 这是虞承岿的把柄,你们必须把人给朕带回来 宋燕蕙和任笃两人,经此一事,婚事彻底定了下来。为避免夜长梦多,任家在任笃出狱的第二天上午便上宋家提了亲,也算是用喜气冲走之前的晦气。 两家人在商讨婚事后,仔细一琢磨。人生在世,艰难几多。日后难免会再次遇到如此离奇又处理不掉的事情,为了顺势够上武王府这块大招牌。当天中午,宋燕蕙和任笃便拿着两家人凑出来的五千两银子上了门。 香荷院里,甜甜偷偷进屋看了眼岁岁。 床上的岁岁打着小呼噜,咕噜咕噜的睡得香甜,一直到中午都还未起床。 门外的香香见状,对着来香荷院请人的林踪摇摇头,“小姐未睡醒,宋家小姐那边小姐是不能见面了。” 林踪了然地点点头,虞承岿早料到了如此场景,出发前就对林踪有所指示。“既然如此,那等岁岁小姐醒后,请转告岁岁小姐。” “宋家和任家那边送来的钱,王爷没有收下。而是同意两人拿此钱放进两家店铺里。”林踪细细地道,“王爷已经和两家说好了,日后岁岁小姐就有了宋、任两家店铺五成的获利。让甜甜过去认认路就好了,其他的王爷会安排妥当的。” “嗯,我会告诉小姐的。” 经过昨日与众不同的查案,虞安女不仅没有被吓到,还在下午精神奕奕地找到了香荷院。正巧遇到了吃上今天第一顿饭的岁岁。 虞安女从容地坐到岁岁身边,叫人桃花给她舀了一碗岁岁的香菇鸡肉粥。“嗯,岁岁这里的,吃着就是不一样。好吃!” 岁岁眨眨眼,小手稳当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虞安女碗里。“嘿嘿,那姐姐就多吃点儿。” 正巧此时外出的甜甜拿着宋、任两家签署的契约回来了,“小姐,这契约……” 正在喝粥的岁岁抬起头,嘴唇上沾了一圈润白的米油,小脸蛋圆圆的,可爱死了。“嗯?给香香吧,放进岁岁的小金库。” 见岁岁没有瞒着虞安女的意思,香香当着几人的面接过了甜甜手里的契约,转身出了门。 虞安女瞪大了眼睛,“天呐,梨花真的没说错。岁岁你又挣钱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给我送钱呢?” 虞安女倒不是嫉妒,之前虞承岿说给她钱,是真的给她一大笔,六千两银子。这钱的由来李莺是知道的,所以没有收走。只是叮嘱虞安女好生利用,要学会钱生钱。 “姐姐想要钱生钱吗?”岁岁小奶音充满诱惑,“那姐姐要不就开一家饰品店吧!” “饰品店?那是什么?” 岁岁没说话,只是在吃完饭后拉着虞安女跑进了虞承岿的书房。 虞安女就这么看着岁岁,当着主人家虞承岿的面,薅走了虞承岿笔架山放着的所有毛笔。 岁岁将一张纸摆到虞安女面前,“姐姐,听甜甜说你会写字,会画画。那岁岁来说,你来画。好不好?”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手里被塞了一只滴着墨水的毛笔的虞安女,乖巧点头。“好,妹妹你说。” 虞承岿就这么看着两人将他的书房当成的画室,带着墨痕的画纸随风吹起,铺洒了一地。不过,瞧着纵使有不同意见也能和谐共处的姐妹俩,他也只能笑着摇摇头,默默地叫人拿来更多纸。 落梅宫与闵凤玉的一晚上放纵让皇帝虞承岌很是满意,只是他听着闵凤玉提到的岁岁当街折磨官员的事情,还是大发雷霆。 出去查探消息,虞承岌的贴身大太监黄思弯着腰走了进来。“陛下,都查实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呢,说武王府不仅有武王会保家卫国,连女儿也是养得极好的,肯为百姓做主,为百姓出头。” 虞承岌一把推翻放在书案上的奏折,简单两句话,气得他咬牙切齿。“好好好,以前有个虞承岿挡朕的路,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女娃娃也敢对朕的官员下手了。真是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龙卫何在?”虞承岌喊道。 一名龙卫落在虞承岌面前,单膝跪地,“陛下。” 虞承岌勉强冷静下来,“朕问你,你们拿了玉妃的香料出门办事儿,事情办妥了吗?” 龙卫回道,“陛下,现在一经查实武王确实有做出偷龙转凤之事。只是出任务的人还未带着那个孩子回来。没有见到证据!” “那还不赶快派人去接应他们?你当虞承岿的暗卫是啃草长大的吗?这是虞承岿的把柄,你们必须把人给朕带回来。” 龙卫:“是,陛下。” 虞承岌挥退龙卫后,心头的火还是没有落下,转身又要跑去落梅宫。只是刚走出天正殿,虞承岌才想起一件事情。“既然他们一家都敢在定安城闹腾了,那就干脆闹起来吧。黄思,叫人准备好,半个月后朕要为武王,不,是武王以及那个不知轻重的贱东西,准备接风宴。” 黄思不敢抬头,“是,陛下。这接风宴的地点选在?” “就落梅宫吧,武王!手下败将而已。朕给他接风,不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吗?” 相比起宫里的闹腾,武王府今日显得格外安静。只是这份安静,突然就被两声娇俏地欢呼声打破了。 “画完啦,我们终于画完啦!” 出力画画的虞安女揉了揉手腕,靠在了岁岁矮矮的肩头。“天呐,我的好妹妹,你的脑子里到底是装着什么啊?怎么能画出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岁岁一边努力挺直腰板支撑起虞安女,一边指挥着刚进来的甜甜收拾起两人一下午的绘画成果。 “岁岁也不知道哦,反正岁岁脑子里有这些。” Q版的小狐狸扑弄着一朵小白花,胖乎乎的小兔子啃着硕大的胡萝卜,粉嘟嘟的小猪对着人笑得可爱。 甜甜一张一张的收拾,每一张都画得不像真实版的动物,但又极其传神,让人爱不释手。 将整理好的画纸叠放整齐后,甜甜将画纸交给了一旁刚被允许进门的桃花。 虞安女抱着岁岁不撒手,“好妹妹,这么好看的东西,别说是绣出来了,就是现在让我花钱买画纸,我都愿意。这门生意是极其赚钱的,你真的要让我参与吗?其实你自己能单独开一家饰品店的。” 岁岁回抱住虞安女,如莲子般白嫩的手指头努力搭上虞安女的肩头。“这是岁岁给姐姐的礼物,岁岁不要,都给姐姐。” 虽是这么说,岁岁还是叮嘱道,“姐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去买宋家的布料来缝制吧。衣裳,发带,香囊……许多东西都可以放在姐姐的店铺里的。” 虞安女感动坏了,身为姐姐,她自然不愿意占岁岁的便宜,即使这是岁岁自愿给出来的。她看到一旁的甜甜,心底有了主意。 夜半,桃花拿着一张契约跑到了香荷院。岁岁的小金库,又满了一个。 因为虞承岌和太后对虞承岿防范得向来严,一直到夜间,虞承岿这边都没收到任何要举办接风宴的消息。 但虞承岌忘记了一个人,虞承岿来往并不多的亲弟弟。今年已经出宫建府,出入自由的文王虞承岚。 虞承岚看着侍卫廖春风递上来的信件,嘴角总算有了笑。“哼,这下我总算有理由跑去武王府见见哥哥了。” 虞承岚想到回来这么多天,都不邀他这个亲弟弟入府一叙的虞承岿,心里沉甸甸的,说着狠话,“这次我一定要质问哥哥,为什么回来了不来看看我!” 只是他这话说得霸气,转头真在书房看到了虞承岿,又怯怯的。 小眼神直往虞承岿身上窜,也只敢喊出一句。“哥哥。” 冷漠的虞承岿,“嗯,你来找我有何事?” 虞承岿一跟他搭话,虞承岚顿时就高兴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像邀功一样,躲开林踪的手,亲自送到虞承岿手边,站住不动,“哥哥,这是母妃留在在宫里的人传出的消息。皇上要在半个月后为你举办接风宴。” 接过信的虞承岿脸上淡淡的,“知道了,还有事儿吗?” 短短几个字,那生疏的赶人语气,让虞承岚心底一凉,是透透的心凉。可为了多留在武王府一会儿,虞承岚没敢质问虞承岿。只能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小侄女呢,定安城都在传小侄女有勇有谋,是为百姓伸冤的小菩萨。我想见见小侄女。” “嗯,去吧。她在香荷院。” 虞承岚得了虞承岿的话,跑到了香荷院。 没想到扑了个空,甜甜行过礼后,道,“小姐拉着大小姐去西城平安巷找宋家做生意去了。” “是吗?”虞承岚对着紧跟上他的廖春风和廖夏雨两兄弟一挥手,“走,我们去平安巷。” 平安巷巷口,在宋家的主动配合下,十分顺利谈下此生第一单生意的虞安女拉着岁岁的小手蹦蹦跶跶。 岁岁人小腿短,为了不扰虞安女的兴致,努力倒腾着两个小短腿儿跟在虞安女身侧。 香香见岁岁跟得艰难,正想开口说话,就看到了一对老夫妻拦住了一行人的路。虽然老夫妻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可香香还是主动站到了岁岁身前护住。“你们是谁?” 老夫妻,也就是平安巷这一片唯一的郎中,钱郎中和钱夫人。 让虞安女牵得直喘小粗气儿的岁岁立马松开虞安女的手,靠在了香香的大长腿上歇口气。“岁……呼,岁岁没有生病,不需要郎中哦。” 钱夫人一听岁岁这话,立马就要跪下,只是让钱郎中给拉住了。她只能对着岁岁哭泣,“好心的武王府的小姐,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你女儿?”总算喘匀气的岁岁站直了身体,“岁岁不认识你女儿。” “我女儿名叫雀儿,她身上采药已经失去消息六天了。求小姐,求小姐帮我找找她吧。” 岁岁要开口,虞安女忙拦住她。“人不见了你们去衙门就是了,找我妹妹有什么用?你们素不相识,世间不平的事情太多了,不能听说我妹妹心善,就什么人都来找她帮忙吧。” 担心岁岁心软,虞安女抱着岁岁就往前走。 七岁的虞安女本就不高,更何况岁岁经过这么久的喂养,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岁岁。香香看着虞安女跌跌撞撞地抱着岁岁,吓得忙跑到身边护着。 见岁岁离开,正要从怀里掏东西出来的钱郎中赶紧喊人。“等等,小祖宗,我……” 只是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就被来人给压住了,岁岁一行人根本没听到。 第105章 外祖母,范老婆子 平安巷巷口,虞承岚远远地看到小胖墩的岁岁就喜欢得不得了。大喊道,“我的小侄女,快来叔叔这里,叔叔抱!” 他推了推廖夏雨,“你看你看,这个小侄女真的跟哥哥长得好像啊。听说哥哥小时候就长得圆润,才得了父皇喜欢。那我多摸摸小侄女,是不是就算摸到了小时候的哥哥?” 话少的廖夏雨:“嗯,王爷说的是。” 身为哥哥,话密的廖春风,“可王爷你小时候一样长得胖吗?你跟武王殿下是亲兄弟,长得一样帅气,你看看你自己,不就跟看武王殿下一样吗?” 虞承岚摸了摸自己与虞承岿四分相似的脸蛋儿,尚且稚嫩的脸颊上露出满足。“是哦,我和哥哥最亲,也是长得最像的。” 可随着虞安女抱着岁岁距离他越来越近,他放在脸上的手拿下去了。看着岁岁脸上的奶膘,滴溜溜圆的大眼睛,樱桃似的小嘴。他可太爱了呀。 “我的小侄女啊,本王宣布,你就是本王第二爱的亲人了。”虞承岚便说着,便从虞安女手上抢过岁岁,吧唧一口亲上去。“嗯,真香。早上吃的蒸鸡蛋吧,小侄女你真香啊!” 虞承岚像个抢孩子的恶叔叔一样,抱着岁岁不肯撒手。还时不时亲上一口,吓得岁岁在他手臂上僵成了一只小木乃伊,一动不敢动。 要不是有桃花在一旁解释,这个恶叔叔真是文王,虞承岿的亲弟弟,岁岁的亲叔叔。香香看着岁岁那害怕的样子,早就忍不住踢上去了。 不过,她也没忍几息。便道,“文王,小姐被你吓到了,你把她放下!” 虞承岚对香香的话不以为意,只是他看着岁岁真的害怕,这才连连道歉。 为了让躲在虞安女身后的岁岁对他亲近起来,虞承岚便提出,带着他们出城去散心。 虞安女提出要求,之前她和岁岁去过城外的一个村子了,这次要走另一个方向才行。虞承岚倒是没反对,他看岁岁也点头了,便吩咐廖夏雨,“那便去最大的村子,杨柳村吧。” 虞安女:“杨柳村?那里有很多杨柳树吗?” “是啊,有很多柳树,就是这季节不好,要不然叔叔给你编个好看的杨柳帽子。” 叔侄两聊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一旁听到‘杨柳村’三个字后,就再次僵住的岁岁。 等到杨柳村外的时候,虞安女看着不愿意下马车的岁岁,气得以下犯上,锤了虞承岚一拳头。“都怪叔叔,你吓到妹妹了。” 虞承岚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一路上对着坐在香香怀里的岁岁逗乐。 往常都会很给面子的岁岁,反常地趴在香香肩头不理人。只是望着杨柳村村旁的大柳树发呆。 【岁岁,你在害怕吗?】 【嗯。】岁岁说得简短极了。 系统翻找这记录,愣是没找到岁岁害怕一个小村子的原因。直到岁岁主动开口,【统统哥哥,你说比起你第一次见到岁岁时,现在的岁岁变化大吗?】 【大,当然大了。岁岁,这里是不是有人你想见到的人呐?】 岁岁的小脸蛋凑到香香脖子边,没来得及回答系统的话,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哄人的话。 “我的乖孙,这都大中午了,赶紧跟奶奶回去,奶奶给你做炒鸡蛋吃。” 小男孩儿甩开老人的手,“不要,我要玩儿。” 老人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廖春风面前,廖春风好心扶起,“老人家,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老人,也就是范老婆子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你们……也是来玩儿的贵人吧。” 廖春风‘嗯’了句,问道,“今日集市结束了吗?” 杨柳村是定安城外最大的村子,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会有人数众多的集市开放。底层人忙着生活,能卖出来的都是日常的吃食,或者自己家琢磨出来的小东西。这倒是引起了定安城一些贵人们的兴趣,他们有时会相约到集市来看看稀奇。 范老婆子多看了岁岁两眼,嘴上答着话。“没有没有,都在等着你们贵人到呢。谁都不愿意早走的。” 岁岁躲避着范老婆子的视线,戳了戳香香,“我们往前走。” 香香自然听话,抱着岁岁就要离开。只是没想到,范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腿脚还挺利索。 一听到岁岁的嗓音,立马拦在香香面前,“你……” 香香机灵,灵活一转,远离了范老婆子。 岁岁听着范老婆子的声音,怯怯地缩进香香怀里。香香总算察觉到不对,回头凶狠地看了范老婆子一眼。碍于岁岁在她身上,她就没动手,想着先离开,过后再来查明岁岁害怕范老婆子的缘由。 只是香香想离开,范老婆子偏偏不让。大喊道,“岁岁,你不认识外祖母了吗?” 虞安女:“什么?你个坏婆子,你在跟谁攀关系呢?桃花,给我收拾她!” “大胆,我小侄女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虞承岚正想着怎么哄岁岁开心起来呢,就有人当着他的面乱喊,急得一把抽出廖夏雨的刀,直接架到了范老婆子脖子上,“想死就继续说。” 【啊,这老婆子是岁岁你的外祖母!亲的!】系统见被范老婆子叫破身份的岁岁双眼紧闭,赶忙哄道,【岁岁别害怕,我们现在认了武王当爹,不用怕这个坏婆子的。你看,你叔叔在给你出气呢。】 【统统哥哥……】 【没事儿没事儿,你在这里不高兴,那我们叫香香抱你回去好不好?】系统见岁岁这模样,显然是之前范老婆子做过什么事情,忙给岁岁出主意道。 香香一如既往,只要岁岁开口,就严格执行。看着香香一言不发的往回走,虞承岚‘哎哎’两声,赶忙拉着气鼓鼓的虞安女跟上。 范老婆子一看,岁岁真是那个被她卖出去的外孙女儿,还跟以前一样护着她呢。她原本因为刀架脖子而颤抖的腿脚,立马就不抖了。 “岁岁,岁岁。我是你最喜欢的外祖母啊,你可是我当宫女的亲生女儿和侍卫一起生下的。怎么?你找到你当侍卫的亲爹了。你当上大小姐就不认外祖母了吗?” 见范老婆子大喊,生怕连累虞承岿的岁岁这才对着香香命令道,“放岁岁下来,香香不准她乱说,但也……不能伤了她!” 正想掏出匕首的香香,默默将匕首按回袖子里。从腰间香囊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闭嘴,再敢胡说,我杀了你!” 范老婆子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妇人,怎么经得起杀气四溢的香香的狠辣眼神。更何况有银子堵嘴,“是是是,我不胡说,我不胡说!” 只是转头,范老婆子就拉着小孙子回了家。路过集市,还大手大脚地买了许多肥肉回家。 面对其她人调侃的‘范老婆子,你这是活够了,想一次吃个痛快啊!’,向来好脾气的范老婆子统统骂了回去。 “滚滚滚,等我们家发了财,天天大鱼大肉,你就等着流口水吧。我一根鱼刺都不给你!” 相比起范老婆子找到发财道的喜庆,将岁岁一路送回了香荷院都没把人哄好的虞承岚就蔫儿了。 他主动走到虞承岿面前认罚,“哥哥,都怪我,第一次见面吓到了岁岁。本来我今天是想带她到处去玩儿的,哪儿想到……” 虞承岿严厉地瞪了虞承岚一眼,“从小就没个正形,现在都上朝了,还是这般不靠谱。” “哥哥,我错了。”虞承岚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说起不靠谱,今天还有更不靠谱的呢?有个杨柳村的老妇人,居然敢对着小侄女儿说她是她外祖母,简直可笑。岁岁是我们皇家的血脉,她居然敢乱喊。也就是岁岁,给了钱堵她嘴,要是我出手,非得把她那口烂牙给敲下来。” “外祖母?”将虞承岚轰走后,虞承岿总算从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来这段记忆。 当初林奇领岁岁回家时,便跟他说过岁岁的身份。只是那时他一方面想着日后糊弄了太后的人不用回到定安城,一方面是在心疼岁岁被亲人卖了的可怜。 那时没有深想,现在听虞承岚提起来,岁岁这身世,难道不是谣言,而是真的? 只是,岁岁怎么可能是宫女和侍卫通奸生下的孩子? 虞承岿越想越不对劲儿,先皇在身体稍有衰败后,便疑神疑鬼,让他严格查了宫里一切隐晦的事情,那时他可是抓到了不少男男女女。 从岁岁的出生时间来看,那时的先皇正病重,宫里正监管严格。纵使那个宫女真勾引了侍卫怀孕了。十月怀胎,没有人遮掩的话,她怎么能悄无声息的生下岁岁,并将岁岁安全送到宫外来。 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的虞承岿让人叫来林奇,只是吩咐林奇去查岁岁身世之前,虞承岿先给了张英一个命令。 “去将范式一家都杀……罢了,岁岁心善,面对拎不清的郭余花都屡次原谅,更何况是养过她的外祖母。”虞承岿改了主意,决定让范家生不如死。 半夜,范式一家人得知了岁岁现在发达的事情后,吃得肚皮滚圆。做着发财的美梦沉沉睡去。 只是等到第二天,他们一觉醒来,全家老小都挤在了一个马车上。听着驾车的暗卫说,要把他们送到白平城劳役,老老小小的哭成一团。 “我,我孙女是大小姐了,有钱有势。你们赶紧放了我们,要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暗卫一声不吭,面对范家老小的叫嚣。不堪其扰的他们,在当天中午便断了几人的饭食,还不给水喝。 范老婆子接着骂,他们接着断。没等撑到第三天下午,范家老小全都认了栽。只是他们以为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万万没想到,等到了军营后,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折磨。 一连两天,岁岁都躺在床上。向来都是开心果的她,变成了伤心果。 虞承岚和虞安女面对伤心果岁岁愁眉苦脸,终于,虞安女凭借着对岁岁不多的了解,想出来一个主意。 “叔叔,我们去找上次那个拦路的老人来。” 虞承岚不解,“为什么?” “笨蛋叔叔,你忘了岁岁喜欢做什么吗?查案啊查案,岁岁查案的时候可机灵了。而且她说过能帮到宋家小姐,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两人双手一拍,钱郎中和钱夫人就这么被带到了发呆的岁岁面前。 第106章 尸体旁的香囊 只是岁岁实在没有心情去做什么查案的事情,奈何那钱郎中拿出了一个杀手锏,一张岁岁的画像。 甜甜大惊,护在岁岁面前,“你是谁!你想伤害小姐?” 看画像的纸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想来是已经拿在手上多日了。 香香虽知道钱郎中不会武,但郎中嘛,肯定是会毒的。在甜甜质问时,岁岁便让香香抱到房间的另一端。手腕上的袖箭,直指钱郎中的脑袋。 虞安女让桃花护着往岁岁身边去,虞承岚头都大了,他怎么又闯祸了。当即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廖春风两兄弟命令道,“压住他们。” 等精神恍惚的岁岁回过神来时,钱郎中正让廖春风刀抵着脖子,大喊冤枉,嘴里不住地叫着“小祖宗,救命。” 岁岁在系统的提醒下,先于香香和甜甜反应过来‘小祖宗’三个字,“放开他们,他们是神医爷爷的徒弟。” 虞安女:“什么小祖宗?什么神医爷爷?还有,妹妹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是小祖宗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岁岁将在白平城和银百针、佟夏至相识相知,被强行认作关门小弟子的事情,说得口干舌燥。 虞承岚像是发了大宝贝一样,“所以,小侄女你医术高超!” “不是不是。”现在岁岁哪里还有时间愁眉苦脸呢,她赶忙解释,“岁岁不懂医术,小祖宗只是神医爷爷的对伤病院里军医们的要求,然后就这么传开了。” 为了不继续被虞安女和虞承岚两人拉着问,岁岁喝下一口温热的枸杞菊花茶,道,“钱郎中,你是佟叔叔的师兄吗?还有,你怎么会有岁岁的画像。” “不不不。”钱郎中一边安抚着受到惊吓的钱夫人,一边道,“老夫只是银百针神医的大弟子沐甘草神医,偶然在路边捡到的无能医者而已。” “至于画像,是师父交给老夫的。”钱郎中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这才将手里拿着的画像摆放到岁岁面前。 “这是师祖他老人家在几个月前就送过来的,说是天南海北的徒弟们都有一份画像。让日后见到,别认错了人。知道小祖宗你是武王府的小姐。师父他游走在定安城四周的村子里给贫穷的老百姓免费治病,怕小祖宗你出什么事情,他来不及救人,就让老夫拿着这画像。” “要是小祖宗真遇到需要解毒治病等的麻烦,好让老夫联系上人。”钱郎中说到这里,哀叹一声,“只是没想到,不是小祖宗你需要我们,而是老夫这个老骨头,自己找上门来。” 岁岁安慰两声后,这才询问起钱郎中找她的缘由。 “据钱夫人所说,她的病需要百年紫灵芝温补,才能缓和。”虞承岚想着钱夫人的话,在带着廖春风两人在山林间带着路,“那百年紫灵芝是沐甘草神医发现的,只是在悬崖边上,他不好下去,这才告知了钱郎中,让两人唯一的女儿雀儿带好工具,去悬崖边采摘。” 虞安女头上蒙着一层白色的素纱,又能看清外面,又能遮挡住草木带来的划伤。“可是叔叔,这响鸣山是以悬崖峭壁著称的,那个他们自己起名叫坠仙崖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啊?” 在香香后背上的岁岁,时不时低头看着钱郎中给一行人画出来的地图,为最前方的虞承岚指路。 在系统的暗戳戳帮助下,虞安女的询问出口半刻钟后,一行人便看到了所谓的坠仙崖。 “哇,好漂亮。”虞安女掀起素纱,感叹道。 坠仙崖,崖如其名。 崖下的浓浓白雾与莫名异常平坦的崖顶相连接,如梦似幻,如坠仙境。 虞承岚站在山上的大石头上,傻了眼。他手指着对面的坠仙崖,又指了指脚下的大山。“可是看是看到了,我们要怎么过去呢?” 接受到虞承岚询问眼神的岁岁,立马做出决断。“这上山的路神医只告诉了雀儿姐姐,至于我们,就只能走下这座山,硬爬了。” 于是岁岁强硬地将虞安女和虞承岚留在原地,她自己和香香去到山底找路。 只有虞承岚大呼小叫,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作为叔叔怎么都不能看着岁岁一个小奶娃娃去冒险,他要代替岁岁去。 可让岁岁那双,跟虞承岿长得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睛一盯,虞承岚瞬间求了饶。“别看我,别看我。你去你去,我不去了。” 甜甜担心岁岁,又碍于身份不能阻止岁岁。只能将岁岁身上碍事的衣角,仔仔细细地绑好。 又将她昨晚反复检查过的绳索交给了香香,“要是找不到,就带小姐回来。” 香香将手腕上的匕首插在腰间,对着甜甜点点头,抱起岁岁便在众人的瞩目下下了山。 只是众人没想到,岁岁和香香两人下山没有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见岁岁面色不好,虞安女以为是岁岁没找到山上的路,在生气。便劝说道,“没事儿的,父王手底下有好多人,我们回去求父王帮忙吧。” 倒是虞承岚长得高大,先一步看到了远远落后在岁岁身后,抱着个什么东西,站在一棵大树后,不肯往前走的香香。 他哆哆嗦嗦地猜测道,“小侄女,香香……香香抱着的是什么?” 岁岁声音低沉,情绪更为低落。“是雀儿姐姐。” “嗯?”虞安女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想问找到了人为什么不高兴。可看着虞承岚一连后退三步,她这才想通,“是,是……死了?” “啊——我的雀儿,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啊!” 武王府里,一声悲痛的哀嚎在岁岁的香荷院中响起。惊得远处正在散步的李莺都忍不住询问发生了何事。 在李莺的丫鬟青玲找人问询原因时,岁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飞天仙女儿香囊,递给了钱郎中。“岁岁,只在雀儿姐姐身边发现了这个,你……你拿着,留个念想吧。” 钱郎中原本因为之前岁岁答应找人时而升起的精气神儿,此刻已经全然散去了。他双目无神地接过香囊,只是在低头看时,突然拉住转身离开的岁岁。“这,这不是我女儿的东西。” “不是?”岁岁拿过香囊,“这就是在雀儿姐姐身边找到的啊,岁岁没有骗人。” 这时,眼尖的虞安女听到两人的话也看了过来,立马道,“岁岁,那香囊瞧着是用素色织锦缎做成的,倒是不值什么钱。可那绣活儿,和飞天仙女图案,看着可不像是钱郎中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钱夫人闻言,也抬起了头,泪流满面地对岁岁伸出了手。“小祖宗,给我看看?” 很快,钱夫人便摇摇头,“这,这不是雀儿的东西。摸着这针脚,我家雀儿没有这手艺。” 她看着雀儿的尸身,原本以为雀儿是因为采药才意外掉下悬崖,可现在,在场的众人都不会这么想了。 钱夫人连扑代爬地跑到岁岁脚边,毫不犹豫地跪下,抱着岁岁的小腿,磕头。“小祖宗,小祖宗求你找出杀死雀儿的凶手。不要让我的雀儿冤死啊!” 岁岁想躲开,想将钱夫人扶起来,都因为钱夫人的坚持而失败了。就在岁岁要叫香香、甜甜帮忙扶人时。一路找过来的青玲被香荷院里的其他丫鬟请进了院子。 “大小姐、二小姐。”青玲环视一周,眼神落在岁岁身上。“王妃听到声响,以为有什么事儿,叫奴婢来问问。” 虞安女连连说没事儿,只是青玲看着院子里的尸体,眼眸一抽,退后两步。 “大小姐,王妃在喊你,要不你先离开吧。” 虞安女知道,青玲只是不希望她跟尸体同处一个院子。只是她虽知道,却是摇摇头,两步走到岁岁身侧,抱着岁岁的胳膊。“我不走,我要跟妹妹一起查案。” 青玲上前两步想拉人,正好看见了钱夫人手上的香囊。“嗯?这香囊怎么在你这里?” 第107章 珍太妃,灵太妃 相比起年龄不足,只能跟小女孩儿一桌玩的虞安女,王妃李莺常年被邀请到各家宴会时,都能见到各家的许多小姐。 小姐们争奇斗艳,除了打扮、诗词,这绣活儿功夫自然也是其中一样。 坐在雅静园卧室里,李莺远远指着甜甜端着的托盘上的香囊,给几人解释道,“这香囊是一次宴会比赛时,林家的嫡长女林墨儿就是凭借此物获得了第一名。当时她还拿到了我给出去的奖品,一块万事安康的玉坠。” 岁岁立马道,“母妃,我们把她请过来吧。问问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莺却是摇摇头,“林墨儿的爷爷和亲爹都是书院的院长,向来清贵。只跟合得来的文官家来往,不喜欢跟我们武王府这些上战场打仗的人家来往。” 虞安女不相信,“难道母妃你和父王发话了,他们也敢不来吗?” “你以为呢?”李莺只笑两个小娃娃天真,“人家是桃李满天下,朝中文官,一半都跟着林家有交情,他可不怕你们父王。” 虞安女垂头丧气,但岁岁想起雀儿,却是不愿意放弃的。她告别李莺,跑到虞承岿书房找人。 侍卫:“岁岁小姐,今天王爷出门会友了,没在书房的。” “那岁岁等着爹爹回来!” 就这么的,岁岁在虞承岿书房,站着、坐着,躺着。一直到睡着了都没能等到虞承岿回来。 半夜,和友人喝得酩酊大醉的虞承岿前脚刚被林踪扶着下了马车,后脚就让换班的书房侍卫给挡住了。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岁岁小姐都在书房等了你一下午了。” “嗯?什么?” 醉醺醺的虞承岿满身酒气,虽然想去找岁岁,却还是先回了雅静院收拾一番,喝下李莺准备的解酒汤后才去了香荷院里。 此时,香香和甜甜正将岁岁安置好。 虞承岿听说岁岁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看了岁岁一眼,便叫来了香香和甜甜。 清晨,几声鸟鸣叫醒了岁岁。 甜甜头一次主动为岁岁拿出一套藕粉色的百蝶戏园衣裳,“小姐,我们今天就穿这就衣裳去文王府吧。” 岁岁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香荷院,就让甜甜一句去文王府给问傻了眼。 “甜甜,你忘了,岁岁要去爹爹想办法帮忙的,不去什么文王府。还有啊,爹爹是武王,这文王一听,就和爹爹不合。岁岁不要去跟爹爹不好的人家。” 甜甜没有拿走衣裳,而是坐到了岁岁身边,细细讲起昨夜她被暗卫抱回院子之后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爹爹为了将林家人叫出来,让叔叔举办了宴会!” 岁岁小嘴震惊地张着,虞承岚趁机塞进去一块儿糕点作为报复。 “是啊,你的父王,为了你查案的事情,居然拿我这个亲弟弟做挡刀的人,气死我了。”只是见岁岁因为一块糕点儿噎着,虞承岚又赶紧递过去一杯水。 虞承岚没来得及为噎到的事情道歉,便看到远处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唤着他。虞承岿回头一看,立马抱起岁岁,还跟一旁瘪嘴的虞安女哄道,“你忍着点儿,今天是我相亲的日子,她不会为难你和岁岁的。” 没等岁岁搞明白,这个‘她’是谁。虞承岿便抱着岁岁,带着不情不愿的虞安女往妇人身边走去。 妇人远远地见到虞承岚,先是笑着扯了扯虞承岚因为抱岁岁而皱起的衣角。“你啊,难得你想通,想找文王妃了。今天你就好生到处看看就是,怎么还抱着个娃娃。” 看着虞安女在虞承岚身后,妇人就像没看到一样,连虞安女行礼都不管。虞安女也没有个尊重长辈的样子,见妇人不接招,她顺势就起来了。 见岁岁长得圆圆呼呼的,跟个年画娃娃一样。妇人想伸手抱抱岁岁,“来,母妃抱。只希望母妃今天抱了这个娃娃,来年就能抱到你的娃娃。” 虞安女在虞承岚将岁岁给出去之前,忙喊道,“奶奶,这是安女的妹妹,岁岁。” 被叫奶奶的妇人,正是先皇的宠妃,珍太妃成珍。 成珍一听说岁岁是虞承岿的孩子,嫌弃地后退两步。“放下她,放下她。今天是你挑选王妃的日子,别沾上了晦气。” 岁岁小脑袋往成珍那边一探,“晦气?岁岁不晦气的。” 成珍立马后退三步,“算了算了,我想过去看看各家小姐们,岚儿你赶紧来。” “叔叔,奶奶不喜欢岁岁吗?” 虞承岚对着岁岁歉意地笑了笑,虞安女倒很是直白,说道。“不是不喜欢妹妹你,奶奶是不喜欢我们武王府的任何一个人。连母妃年节送的礼,奶奶都不收呢。” “为什么?” 虞安女看向虞承岚,虞承岚看向……虞承岚没地方可看,只能嘿嘿傻笑。“其实,其实这是一个误会。” 在虞承岚出生之前,成珍只有虞承岿一个孩子,又在机缘巧合下,孩子跟她一样得了先皇的喜爱。 “这本是好事儿,只是父皇对女人的喜欢和对儿子的喜欢不一样。”虞承岚讲道,“自从父皇看好哥哥的聪慧后,便给哥哥安排了大量的学习。哥哥跟母妃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加上哥哥那张脸平日里冷得跟冬天的冰块儿一样,那张嘴更是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他跟母妃就日渐疏离了。” 岁岁:“就算关系不好,也不会不好到这种见到岁岁都嫌弃的地步吧。” “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虞承岿说得羞耻,但见虞安女和岁岁都想听,他不想再藏在心里,便吐槽道。“是母妃太过分了。自从我长大后,母妃每一年都要求哥哥带我上战场。” 虞安女:“可是我母妃说,战场可危险了,叔叔你去做什么?” “哎,哥哥就是这么跟母妃说的。只是母妃说‘你那么多功劳,分给你弟弟一点儿不就行了吗!’,就这样,也不知是哥哥厌了母妃,还是母妃厌了哥哥,两人越走越远。直到现在,哥哥回来这么久,别说是见母妃了,连我文王府的大门都没踏进来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虞安女恍然大悟。 岁岁却是很不解,【统统哥哥,就因为这么小的原因,奶奶和爹爹就闹翻了吗?】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岁岁你就别探究了。先好好长大再说吧。】 【好吧。】 虞承岚见他说完后,亭子里安静了下来。就暗搓搓地想起身离开,只是他刚想说两句什么就跑,一个和岁岁差不多大的团子就撞了上来。“哥哥,哥哥。” 虞承岚见到虞承岸,条件反射的脑袋一疼,立马挣脱了虞承岸的熊抱。跑出去五米后,才敢大声说道,“我前面有事儿,你们玩儿吧。” 岁岁和虞承岸对视一眼,正要友善开口。虞承岸就重重对着岁岁和虞安女的方向一‘哼’,“本王才不跟你们小女孩儿玩儿呢。走开!” 这是岁岁今天遭遇到的第二次被人嫌弃,她没来得及反问能走去哪儿呢。就看着说完话的虞承岸冲着虞承岚离开的方向,招手大喊。“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小男孩儿的声音逐渐远去,什么都没弄明白的岁岁看向虞安女,“姐姐?” 虞安女却是看到了跑进来报信的廖夏雨,立马拉着岁岁起身。“看来林墨儿来了,我们去找她。路上跟你解释。” 廖春风带着岁岁一行人在文王府各个角落左拐右拐,虞安女就拉着岁岁小声说起虞承岸的事情。 “妹妹,刚才那个讨人厌的男孩儿,其实和你差不多大。不过他比起你可差远了。”虞安女道,“他叫虞承岸,也是我们的叔叔。但他的母妃灵太妃,异常宠爱他。宠爱到了没脑子的地步,但凡虞承岸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喜欢的人和事。他母妃都要为他扫清障碍。” “所有的东西吗?” “是啊,有一次我就亲眼看着了。他去喂池塘里的锦鲤,结果锦鲤可能是当天吃多了,面对他洒下的鱼食一口不吃。灵太妃当场就叫宫人下了水,把整个池塘的锦鲤都给抓出来,送到虞承岸手边,一个一个地喂。” “啊,一个一个喂?”岁岁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做法,震惊得原地站住几息。“姐姐,真是一个个喂啊?” “是。”虞安女还想说什么,廖夏雨插进话,“两位小姐,林家小姐就在前面的小花园了。” 第108章 房中石 小花园里,刚坐定没多久的林墨儿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怎么满园子的大家小姐,就只有她被人引到了这个偏僻的院子里。关键是,引人的还是文王身边的侍卫。 她这次来本就不是为选中文王妃的,只是帖子送了过去,她娘就让她来散散心。她起身,对着身侧的丫鬟吩咐道,“你去,将前院的哥哥叫来。” “那小姐你一个人……” “要是文王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多你一个还能拦得住不成?赶紧去找哥哥来。”林墨儿鲜少有发火的时候,丫鬟没有在多说,忙转身离去。 正巧这时,廖夏雨带着岁岁和虞安女出来了。 站在第一个的他,将身后的人挡得严严实实。一张老实脸对着林墨儿道,“林小姐,要见您的人来了。” 他说得简单,却是将背对着他的林墨儿吓了一大跳。更是将听到他话的丫鬟,吓得拔腿就跑。 廖夏雨看了眼远去的丫鬟,没有理。只是看林墨儿望过来后,他让开一步。“这两位是武王府的小姐,是她们有事儿找林小姐。” 看着廖夏雨身后的两个小豆丁,林墨儿:嗯?我误会了? 一番解释后,林墨儿恍然大悟。“原来是王妃认出了我的香囊?可是我的香囊当日回府路上便交给了我哥哥了。它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平安巷出身的雀儿手上?” 虞安女:“不会是墨儿姐姐你哥哥他喜欢雀儿姐姐吧?” 林墨儿想了想自家哥哥那木讷的脑子,“可,可能吧。” “不用猜了,墨儿姐姐,你的丫鬟领着你哥哥来了。”岁岁话音刚落,林无书便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妹妹,妹妹,文王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林墨儿双眼一闭,咬牙切齿。“哥哥,你能不能看清楚了在说话。” 真以为自家妹妹被虞承岚强迫的林无书跑得气喘吁吁,“呼……,嗯?文王呢?怎么不在?这两个娃娃是?给文王打掩护的人。” 要在让林无书说下去,叫人听去,林墨儿和虞承岚清清白白地两人都快要变得不清白了。 林墨儿一把将手上的手帕砸到林无书脸上,“快擦擦汗!” 等林墨儿三两言语将情况讲明白后,林无书这才恍然大悟。 “哥哥,我的香囊不是给你了吗?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雀儿吧?” 林无书大喝一声,“哎,你说什么呢?冤枉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你之前给的香囊,我日日带在身上的,只是前些日子不见了。我想着这没啥,就没跟你说。” “你,你……”林墨儿气极,一把扯回林无书正在擦汗的手帕。“糊涂。这可是众人都知道的香囊。今天也就是两位小姐拿过来了,要是是哪个男子拿到手里,你妹妹我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林无书:“身边人都知道你给我了,哪里会引起这么多误会?” 林墨儿想要争辩,听到两人谈话的岁岁插了句嘴。 “墨儿姐姐,要不我们先问问,这香囊是在哪儿不见的?又怎么跑到雀儿姐姐身上的。” 林无书对着岁岁两姐妹,拱了拱手。“小姐,这香囊我是在无意中弄丢的。帮不了你忙了。” 虞安女:“那可怎么办?线索断在这里,钱夫人一家怎么办?” 岁岁绞尽脑汁,见林无书站在那儿,突然想到了系统,便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林无书哥哥,就算你不知道在何处弄不见的。可你总知道,弄丢那天去做了什么吧?” “这我倒是记得。那天我陪着父亲,和书院里的学子出门登山去了。真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是在山林不见了。才没放在心上的。” “既然这个香囊能出现在雀儿姐姐的尸体旁,那要么是人丢下去的,要么是人杀害了雀儿姐姐无意中留下的。”岁岁站起身,走到林无书身边。“既然捡到的人没有还给你,那他就会撒谎。走吧,林无书哥哥,我们去见见那天一起上山的人。” 马车上,林无书百思不得其解。“岁岁小姐,你既然让我带路去学子家。为何你又只问了一句‘有没有捡到香囊?’他们说没有,你就真的相信了?我们就这么走了?” 岁岁将挡住严眼睛的发丝往后一抹,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是啊,要不然呢?” “他们说什么,你就真信了?” 虞安女给岁岁给岁岁递过去一片肉脯,“当然了,我妹妹看人可准了。” “准?” “是啊,你要不相信。等会儿让妹妹给你讲讲。” 莫名被安排了教学任务的岁岁:要是下一个人没撒谎,岁岁要说什么啊? 倒霉的岁岁,不仅下一个没遇到撒谎的人,下下个人都是诚实。一连转悠了两天,才终于在一间茶馆里遇到了那个‘一眼看对的’人。 林无书将岁岁和虞安女假以家中小表妹的关系,引荐给了正在茶楼与友人品茶的学子房中石。 “哎,我这两个小表妹闹腾,非要看看我妹妹之前绣的那只荷包。只可惜让我给弄丢了,所以就想问问你,上次我们一起登山,你可否看到过我的香囊。” 房中石当即摇头,将桌上的两块糕点儿给了岁岁和虞安女。和颜悦色道,“两个小表妹尝尝,这是这间茶楼里的特色糕点,只有常客才有机会品尝到哦。” 虞安女不想接,转身就要离开时,却见岁岁伸出了手。 岁岁像只天真懵懂的小白兔一样,对着房中石说着谢谢。 就在林无书以为这次也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岁岁死死盯着房中石的眼睛问道,“哥哥,你真的没有看到过那个香囊吗?” 房中石弯腰,摸了摸岁岁发带。“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故意拿走那个香囊呢?” 岁岁看着房中石瞳孔一缩,不等房中石开口,便接着问。“那个香囊在你手上对吗?” 房中石下意识摸向胸膛,可胸膛里空落落的。他这才放下手,“没有没有。无书,你们家这个小表妹还挺牙尖嘴利的。不过小妹妹,不能随意污蔑人哦。” 林无书摆摆头,拿岁岁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岁岁想要再问,一旁房中石的友人递过来一杯茶水,故意横档在岁岁和房中石中间,“你这小孩儿,他说没有就没有呗。他们这些读书人,最是喜欢说实话了。是吧,中石?” 友人话里虽然是调侃,可递出去的茶杯却是硬塞到房中石手里的。 岁岁看着友人嘴角露出来的嘲讽,转头追着友人问,“你也见过那个香囊吗?你也拿到过?” “我去哪儿能拿到呢?”友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臂搭在房中石肩头,暗自往下使劲儿压。“是吧,中石。” 房中石紧张地一口喝下滚烫的茶水,烫得嘴里生泡,不敢张嘴。只能忍痛,点点头。 岁岁想再问,林无书看出房中石不适,主动拦住了岁岁。只道是,“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看戏。” 在几人转身下楼后,房中石便立马扯下了友人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他们自然有我应付,你瞎插什么嘴!” 岁岁落后两步,走得慢些。听着系统将刻意压低声音的两人话语地转述给她。 “我瞎插嘴?”友人一把死死抓着房中石的手,“现在尸体被发现了,说好的今晚让我提前去林家办事儿,怎么?舍不得了?要自己上?你可别忘了,那香囊是怎么不见的!” 岁岁听到这里,转身就像跑上去质问。可林无书却喊住了他,岁岁这才想起,连一旁的香香都没听到两人的话,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马车上,虞安女见岁岁生着闷气,特意转身给林无书一个气鼓鼓的小背影。 第109章 抓贼人 气得她对林无书骂道,“好你个林无书,没看到我妹妹想多问两句吗?走什么走?我都看出来了,那人心虚。” 经过这两日的接触,林无书是知道两个小女娃娃。特别是岁岁,虽然身份尊贵,可还真不是个以权压人的人。 他倒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岁岁,道着歉,“是我的错。只是我看他喝茶水都烫着了,想着过两日再问。” “可是他们是坏人!”岁岁道。 林无书:“就这么两句话,无凭无据的,我们如何能肯定他们就是坏人呢?再说了,到底是读书人,给他留两分面子,免得日后冤枉了他,不好来往。” “谁要跟他来往?我妹妹说他是坏人,他就是坏人!你就是不相信岁岁拥有能看出谁是坏人能力!”虞安女瞪了眼林无书,靠上岁岁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妹妹,姐姐相信你!我们不跟他好了,我们回去找父王帮忙。” 虞安女说到做到,对着车外驾车的香香便道,“回府!” 隔着一道帘子,香香和桃花都将三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眼见着马车停下,林无书站在一旁正要告辞离开时,让岁岁给拦住了。 “你不能走,等到晚上你跟岁岁再一起回去林家。” “可是林家向来和武王府……”林无书未说完,可在场之人都懂。 岁岁直接将虞承岿抬了出来,“你留下,不留下我就叫爹爹把你留下。” 林无书以为岁岁在使小性子,便哄道,“就算我留下了,林府的大门你们也进不去的。我能配合你们到处找香囊,一方面是墨儿的嘱托,毕竟是我将那么重要的香囊给弄丢了。一方面是看在那个去世的雀儿的面上。毕竟死者为大,能出一份力,让她在地底下安心也是好的。”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林家所有人的态度。岁岁小姐,你真进不去林府的。” 岁岁没听林无书的长篇大论,在林无书话没说完之前。岁岁对着香香下达命令后,便拉着虞安女离开了。 林无书想走,香香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让门口的侍卫将他给绑了。 林无书不想踏进武王府的大门,香香就把他晾在寒风中,任他瑟瑟发抖。 冻得不停踱步取热的,被捆成一只猪的林无书:这要不是对我的刻意报复,我都不相信!阿嚏,冻死我了。 酉时一刻,天将将降下黑幕。 香香带着岁岁,林踪带着虞安女,林奇拎着林无书,跃上了林府的墙头。 岁岁在香香怀里,对着冻傻了的林无书问道,“无书哥哥,墨儿姐姐的院子在哪儿?” 正在生气的,被冻成傻狗的林无书,脑子都不转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墨儿的院子在东边的,你们休想伤害我……阿……呜呜,妹妹。” 林奇看着林无书要打喷嚏,为避免惊扰到林府的仆人,当即一张帕子捂上去,差点儿没把林无书憋过气去! 岁岁:“哦,香香,去东边。” 知道方向后,岁岁在系统的帮助下,很快躲在了林墨儿卧室后面的窗户下。 天气尚且寒冷,要入睡的林墨儿早已让人将窗户放下。岁岁几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一步步走进,蹲在了窗户正下方。将屋里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 林墨儿:“我那傻哥哥还没回来吗?” 丫鬟:“小姐,听说少爷今晚上歇在外面的。香囊没找到呢。” “哎,你去将绣框拿来,我再绣一个。也就是找上门来的是武王府的两个小姐,还牵扯到一桩命案。要不然我怎么会同意让她们大大咧咧地到处去问,平白闹出笑话。哥哥这么大个人了,再过两年都要娶湖儿姐姐成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连个香囊中保不住!” 窗户外的林无书:妹妹,哥哥我就这么无能吗?你平日里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啊! “就是小姐心善,可怜那个叫雀儿的小姑娘。听说才和小姐差不多大呢,还是个有孝心的。谁这么缺德,居然会害死这么一个小姑娘。” 两人越说越远,没过半时辰,林墨儿便让丫鬟吹灭了蜡烛,准备歇下了。 屋里的蜡烛一灭,就像信号灯一样。院子里安静下来。可院子外,真是闹腾的时候。 系统【岁岁,人来了。就你们这个方向,快躲起来!】 岁岁当即让香香几人躲到了房顶上,林无书还在纳闷,怎么林墨儿睡下了她们不仅没放了他,反而藏得更严实了。 只是他让预先有准备的林奇一把捂住嘴,只能安心看戏,开不了口了。 岁岁刚让几人藏好,一身仆人衣裳的两人便从院墙外飞了过来,就跟提前踩过点一样,精准落到了窗户外,分毫不差。 心情复杂的房中石望着黑漆漆的屋里,叹了口气,将脖子上沾水的布巾围在了脸上。而后他对着白天的友人点点头。 早已经蒙上湿布巾的友人,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两头空的竹筒,和一支火折子吹了吹。待火折子吹出来烟气,立马将之塞在竹筒里面,捅破窗户,烟气就往林墨儿屋里散去。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林无书,此刻堪比一头难压的过年猪。“呜呜呜呜呜哇……” 林无书:我妹妹,我妹妹,我妹妹啊! 林奇赶紧凑到林无书耳边,威胁道,“你要是打扰了岁岁小姐的好事儿,不仅你妹妹出事儿,我让这辈子都娶不了那个叫湖儿的姑娘。” 林无书:“呜呜……”妹妹,妹妹啊 “安静,小姐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害人的。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害人!” 林奇给了林无书一顿骂,林无书这才安静下来。 好在林无书的折腾让林奇阻止得及时,并没有惊到窗前的两人。 香香掀起一块瓦片,和岁岁朝里望去。 只见睡在林墨儿床边伺候的丫鬟已经沉睡,房间里的烟气也快要散去。岁岁对着披着一袭黑布的香香点了点头。 香香当即撤下黑布,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岁岁亲眼看着香香赶在友人之前,将昏迷的林墨儿往床褥里一藏,她自己则躲在林墨儿身侧。 估摸着屋里的烟气完全散去后,友人掏出匕首,熟练地撬开了窗户。 他刚跳进来,房中石就跟着跳。许是认定屋里没有其他醒着的人了,两人说话都随意了些。 友人:“怎么,你真要看着我上啊!你别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吧?兄弟!” 房中石黑布下的脸,被气得通红。“你别胡说!我要不看着,你又像那日崖边,跟我耍小心思怎么办?” “哎,果然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友人拍了拍房中石的肩膀,说着就开始解裤腰带。“明明这事儿是你想往上爬,这才想的下流法子。怪我作甚?我们俩人最开始相识时,我是什么人,你可是清清楚楚的。” 友人边说,边顺势将右裤脚褪下。 岁岁和虞安女正要继续看,一道黑影挡住了她们的视线,是林踪的大手。 好在,并不影响岁岁姐妹俩听个全乎地。 “你们读书人呐,脑子就是灵活。我要不拉着你做点儿脏事儿,哪日东窗事发了,倒霉的肯定是我啊!”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你也不能将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香囊,给偷偷拿了丢在尸体旁边。” “哎呀,别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那个没权没势的穷丫头是我们杀的?” 就在友人即将靠近床边时,长发覆面的,一身白衣的香香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 “啊,鬼啊!——” “啊——我的墨儿,我的墨儿。你呜呜呜……” 林夫人半夜正在睡觉时,林无书硬是不顾礼仪,拉着他刚从小妾被窝里,被强行薅起来的亲爹林院长闯了进去。 夫妻俩对这反常的林无书又是问又是说,又是打又是骂。一路从林夫人的院子闹到了林墨儿的院子都没问林无书为何反常。 直到进入了林墨儿的房间,看着被困在屋里的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裤腰带都是散开的。 林夫人当场险些吓晕过去,只是惦记着林墨儿,这才没晕。 “娘,你别激动,墨儿无事儿。有岁岁小姐的丫鬟护着,一个手指头都没叫这两歹人看到。” 林夫人见林无书手指着床铺的方向,大叫着就扑了过去。 林奇反应快,立马捂嘴,“林夫人,这事儿到目前为止,都被瞒得紧。可要是你这一嗓子叫出去,可就不一样了。” 林夫人赶忙点头,抱着林墨儿上上下下的察看,泪流满面。 林院长见女儿没事儿,先是看了眼地上捆得结实的两个贼人。“房中石?你怎么在我女儿房里?” 岁岁站出来,拉着林奇和林踪,将所有事情讲个清清楚楚。 “事情就是这样的,这两个人想伤害墨儿姐姐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岁岁指着林踪道,“林踪哥哥说了,会用杀害雀儿姐姐的事情,让他们砍头。” 林夫人听到说林墨儿的事情不会被暴露,不会影响名声,拉着岁岁的手连声感谢。要不是岁岁年纪小,恐怕她连跪下来的心思都有了。 倒是林院长,问了句。“林踪?武王府的林踪……大人?” 到底是想起眼前的人保护了自己的女儿,林院长默默加上了尊称。 林踪无言,只是点点头。 忙碌一夜的岁岁回到武王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虞承岿在清晨看到林府悄悄送来的大礼时是满心的疑惑,林踪没在身边,他只能亲自去到香荷院问个清楚。 香荷院卧室外,岁岁迷迷糊糊地被什么声响吵醒。却不是虞承岿对香香的问话,而是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