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三岁半，四个舅舅追着宠》 第1章 打死她又怎么样 数九寒冬，北风呼啸。 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日子，昨晚还下了一场雪，寒气透过棉衣钻进去，冷到刺骨。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怎么回事？” “听着像是老冯家那媳妇？” “出去看看！” 破败的木门吱呀呀开了好几扇，都很快来到冯铁军家的篱笆小院外。 “春红！春红你怎么了！” 冯铁军着急地从屋子里冲出来，正看见李春红从地上把儿子抱起来。 “小宝怎么了？摔了？”冯铁军忙走过来，从李春红怀里接过孩子。 “小宝从台阶上滚下来的！”李春红说完，抬手一巴掌打在旁边小女孩身上：“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推我儿子！” 冯铁军一听：“什么？福宝推的？” “我大孙子没事吧？”跟着出来的冯老太婆三角眼一竖：“福宝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给我揍她！” 篱笆墙内外，所有人这才发现，李春红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 小女孩皮肤雪白，小脸清瘦，衣着单薄，裤腿短了一截，破旧的棉鞋顶出一个洞，大脚趾露在外面。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里，她怯怯地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是你推了她？”冯老太婆厉声呵斥，眉毛倒竖，蹬蹬蹬走过来，一巴掌打在福宝脑袋上：“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福宝捂着被打的脑袋，眼里浸满了泪花：“不是，我没有推……” 李春红哭着开口：“冯铁军，你可要给咱儿子做主呀！那台阶这么高，我们小宝是有福气才没事，可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啊！” “福宝！”冯铁军目光狠毒地看着福宝：“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阴狠！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那死去的娘一个德性！” “我不是，我没有……”福宝流着泪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着四周看去，求助的目光可怜又悲哀。 周围有人小心议论：“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我经常看见冯家老太婆对她又打又骂的。” “不是亲生的，谁疼啊？” “那到底推没推？孩子才三岁多，知道什么？谁知道是不是李春红看不惯她故意这么说的。” “她推了！”旁边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过来，大声说：“我看见福宝推我弟弟了！还说有了小弟弟爹就不疼她了！就是她推的！” 小女孩是李春红和前夫生的女儿冯玉梅，跟着李春红来了冯家。 一听冯玉梅这么说，冯铁军直接一巴掌打在福宝脸上。 福宝瘦弱单薄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一张雪白的小脸上立即印上了一个巴掌印。 冯玉梅垂下眼，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目光里的笑意。 打吧，狠狠地打，打死她才好。 都是因为福宝，自己上辈子才过得那么惨。 没错，冯玉梅重生了。 她被家暴的丈夫打得昏死过去，再睁眼，就回到了四岁多的时候。 上辈子，他们一家人都虐待福宝，但福宝当学霸，救贵人，还被亲生父亲找回去了。 福宝过得顺风顺水，他们一家却因为虐待福宝，都不得善终。 她更惨，嫁给一个老光棍，结婚以后才知道男人家暴，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最终把她打死了。 不过幸好，老天爷看不过眼，让她重生了。 只要想想自己上辈子凄惨又可悲的短暂一生，心底的嫉恨就如野草疯狂蔓延。 重生回来，她第一个要除掉的，自然是这个以后大富大贵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小福宝。 小福宝，必须得死！ 只要福宝死了，她所有的机遇都是自己的。 她也可以救贵人，考名校，嫁豪门！ 她整理好情绪，看向倒在雪地里的小福宝。 冯铁军还在咬牙怒骂：“你妈死了，我好心留着你，给你吃给你穿，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我儿子！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没有……”小福宝目光有些涣散，可她依旧摇头。 不是她做的，她不会认的。 “还敢嘴硬！”冯铁军随手拿起旁边的笤帚：“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妈教训教训你！不然你长大了还得了！” 他说完把笤帚抽在小福宝身上。 笤帚又粗又硬，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小福宝身子颤了颤，痛呼出声，声音都小得可怜，像是刚出生的奶猫，有气无力。 “知道错了没有！”冯铁军一下又一下打在福宝身上。 他越想越生气。 他好心好意收留了福宝妈妈，谁曾想，竟然是个被人糟蹋过的，还怀孕了！ 要不是看着乔西月实在长得好看，冯铁军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可谁知道，这女人还是个短命鬼，他还没来得及碰她一下，她就见阎王去了！ 冯铁军好不容易又娶了李春红，自然就更不待见小福宝。 平时冯铁军就动辄打骂小福宝，因为他觉得自己帮别的男人养孩子，又憋屈又丢人。 再看小福宝这副打死不认的模样，冯铁军更气了！ “我趁早打死你算了！这么小心思就这么歹毒，长大了更不得了！” 李春红也在旁边说：“她存心要害我儿子，我以后哪里敢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 冯铁军手上的力道更大。 他这几天本来就在求人办事，到处装孙子，窝了一肚子火。 他不想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所以在想办法另谋出路。 听说镇里的粮所要招人，他想方设法总算托人搭上了负责这件事的主管，但人家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极其恶劣。 他受了一肚子气，偏偏还得对人家卑躬屈膝，现在正好发泄出来。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眼见小福宝蜷缩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有人终于开口：“别打了，再打真把她打死了！” 冯铁军怒道：“她差点害死我儿子！我打死她又怎么样！” 又有人说：“我看你家小宝也没事啊，那也留她一条命吧。” “我家是留不住这样歹毒的孩子了！”冯铁军又狠狠打了一下，接着狠狠踹了一脚：“反正我家没她的户口，我不管了，谁爱要谁要吧！” “铁军啊，这好歹是一条命……” “你心好，你善良，你领回家啊！”冯铁军恶狠狠开口。 看不下去的人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他们这地方，穷乡僻壤，靠天吃饭，青黄不接的时候，饿死人的事都有。 冯玉梅在旁边看着，垂下眸子，掩去了目光里的得意和算计。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娃娃，是没有人会收养的。 这样也好，福宝今天……就会冻死在这里。 第2章 小福宝要被杀人犯带走了 “我冯铁军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害人，我家是不敢留了。她本来也不是我们冯家的种，我养了她三年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冯铁军说完看了看众人，见他们没人敢说什么，又继续道：“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我今天就是打死她，也合情合理！好在老天爷保佑，孩子没事，我就给她留一条活路！你们也看见了，她现在是活的，但之后要是死了，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冯铁军算盘打得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福宝赶出去，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难道还要他一辈子替别人养孩子吗？ 所有人都去看倒在雪地里的小福宝。 她蜷缩着身子，小小一团，棉衣上硬邦邦的，结满了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冯铁军打得伤痕累累。 这么冷的天，又被打成这样，这孩子…… 如果没人管，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熬不过今晚，肯定会冻死的。 冯铁军扔了手里的笤帚，在人群里找到村长的身影，高声叫道：“村长，她没有上户，算不上我冯家人，以后她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村长无奈摇摇头。 向来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他和乔西月也的确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所以，这种事别人也没法管。就像冯铁军说的，你好心，你倒是把孩子领回家去啊。 众人心里同情小福宝，可也没人敢认领，纷纷往后退。 村长刚想开口劝一劝，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就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 “我养！” 冯铁军一愣，所有人也都吃了一惊。 冯家村穷名在外，家家户户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谁家的口粮也不宽裕。 家里多口人，这人还是黑户，相当于家里白养一个人，还是个赔钱的丫头片子。 谁愿意？ 大家都回头去看，看这个拎不清的冤大头是谁。 这一看，又愣住了。 这哪里来的一个……帅小伙？ 少年剑眉星目，鼻梁笔挺，长了一副叫人一见难忘的俊美模样。 但他满身清冷，一双眼眸透着寒气，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这是谁？ 在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我养。” 明怀久又说了一遍，目光落在雪地里那个可怜的小人身上。 他打听了许久，才找到冯家村来。 没想到，乔西月已经不在了。 在他心里，乔西月于他有恩，和他亲姐姐没什么分别。 如今她不在了，却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他大步上前，单膝跪下，小心翼翼避开福宝身上的伤痕，把她抱了起来。 触手坚硬冰冷，明怀久才发现，福宝的棉衣已经被雪水浸透了又结成了冰。 他抿着薄唇，深邃的目光闪过寒芒，飞快地把福宝冰冷的棉衣脱掉，接着用自己的衣服，严严实实把她包了起来。 “这……”村长率先开口，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你是哪个村的啊？” 明怀久抱着福宝站起来，冰冷的目光先看了冯铁军一眼。 对方只是个少年，半大孩子，但他的眼神，却让冯铁军心里一颤，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走到村长面前：“我是隔壁乡镇陈家村的。您是村长，我想请问，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带福宝走了？” 说是隔壁乡镇，但中间横亘着一座大山，距离可不算近。 也不知道这少年怎么到这里来了。 村长毕竟有官职在身，小福宝怎么说也是一条命。 他问：“这养孩子不是一件小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能做主吗？” “不然呢？和你们一样，看着孩子活活冻死？” 村长讪讪地笑了笑：“这，这也是没办法。” “那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等等！”冯铁军皱眉看着明怀久：“我先说好，养孩子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事，你别养几天不养了，又给我送回来！” “她和你们冯家没有关系了。”明怀久冷声道：“以前没有，以后，就更没有了。” “大家也做个见证！”冯铁军迫不及待高声道：“这丫头片子心肠这么歹毒，今天要是走了，以后是死是活，可就和我冯家没有关系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在人群里说：“你把人家孩子赶走，乔西月来的时候拿的首饰是不是也该还给人家？” 冯铁军怒道：“什么首饰！你们别胡说八道！再说，我养她三年，不花钱的吗？” 村长实在不放心一个半大孩子把福宝带走，试着劝说冯铁军：“我看福宝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这次头脑不清楚犯了错，你原谅她一次，以后她肯定孝顺你。” 冯铁军拉着脸道：“她有福，你怎么不接自己家去！” 村长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明怀久漆黑的眸子看着村长：“还要麻烦您写个证明，我好带着孩子去上户口。” 明怀久出现的时候，冯玉梅先是惊艳不已，接着就觉得不对劲。 上辈子这个时候，村里可没来过这样一个男人。 不行！不能让他把福宝带走！ 她要亲眼看着福宝死掉才能放心！ 她一边靠近明怀久，一边想着怎么才能留下福宝。 村长正好在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明怀久说了自己的名字。 冯玉梅听见这三个字，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目光里都是震惊和恐惧！ 明怀久？ 这不是那个耸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当时这个案子震惊全国，凶手多地流窜作案，闹得很多地方人心惶惶。 冯玉梅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凶手不是人们想象的小混混、流浪汉，而是鼎鼎大名的高学历知识分子！ 某知名大学的科研教授竟然成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新闻报道出来，全国哗然。 冯玉梅当时所在的城市，还死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死者就在她租住的房子隔壁。 所以冯玉梅对明怀久这个名字，记忆深刻。 而且，哪怕当时明怀久的照片打了马赛克，但今天看见这张脸，冯玉梅立即笃定——就是他！ 那个杀了十几个人，把人命当儿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就是此时此刻抱着小福宝的少年！ 第3章 能不能醒来，听天由命吧 冯玉梅又看了明怀久一眼，就胆怯地收回了目光。 她心想，小福宝落在他手里，不知道是被肢解还是被做成标本。 落在这个大魔头手里，小福宝只会死得更惨，是比在雪地里冻死还要残忍一百倍的！ 冯玉梅悄悄退出人群，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再去阻止明怀久带走小福宝，甚至还希望明怀久赶紧走。 小福宝死得越惨，她才越解恨。 在冯铁军的催促下，村长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了个证明，盖了村里的公章和自己的私章。 冯铁军可算是放心了：“大家可都看见了啊，这个福宝，以后跟我们冯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把证明收起来，目光冰冷地看了冯铁军一眼。 冯铁军不禁又打了个冷战。 证明写好，小福宝就真的和冯家没有关系了。 旁边围观的人见此情景，说什么的都有，大家正议论着，突然有人说：“那不是镇上粮所的刘主任吗？” 冯铁军最为敏感，听到粮所两个字，立马回头去看。 可不，远处骑着一辆大金鹿自行车往这边来的人，正是他之前求爷爷告奶奶去找的刘金水！ 冯铁军为了进粮所，可是大出血了，拿了家里大部分积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他进了粮所，这些钱都可以挣回来！ 现在看到刘金水，他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大步上前迎过去：“刘主任，您怎么来了？” 刘金水擦擦头上的汗，说：“我来找粮食专家……” 他话没说完，突然看见一个背影，急切地喊了一声：“明老师，是您吗？” 明怀久刚把证明都收好，正准备带着福宝离开，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 刘金水大喜，撑好自行车，快步走过来：“明老师，我可算找到您了！我们主任说了……” 明怀久眼神清冷地看着他：“他答应我的条件了？” 刘金水谄媚地笑：“答应了答应了，不然能让我来找您吗？” 冯铁军在旁边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发梦了。 他碰了碰刘金水：“刘主任，这……这是粮食专家？不可能吧！他才多大！” 刘金水拍开他的手：“你懂个屁！明老师可是农科院老教授的关门弟子！咱们镇粮食产量提升，可全指望明老师呢！” 他对着冯铁军是一副嘴脸，看向明怀久，立即又笑起来：“明老师，您看……我们回镇上一趟？” 冯铁军都懵了。 周围人也都傻了。 本来以为明怀久是个冤大头，半大少年要领养小女孩，回家还不得被揍个半死？ 可他竟然是粮食专家？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立即不一样了。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粮食专家那可是比老天爷还要厉害的人啊！ 明怀久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开口：“你先带我去镇上的诊所。” 刘金水赶紧小跑着把自行车推过来：“好，您请。” 冯铁军还想凑过来，刘金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载着明怀久走了。 周围人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冯铁军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冯铁军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老太婆也吓死了：“他怎么可能是粮食专家？是不是假的？” 肯定不是假的！ 冯铁军后悔得想吐血。 他刚刚还当着明怀久的面把福宝打了个半死！ 要是早知道，福宝和粮食专家有关系，他肯定不会赶福宝走！ 赶福宝走？ 对，对，他可以把福宝要回来啊！ 就说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动手的。 他立即去看村长：“村长，村长，我养了福宝三年，福宝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啊……” 冯铁军越想越是这么一个道理。 只要把小福宝要回来，再趁机和粮食专家搞好关系，他冯铁军以后肯定会挣大钱发大财，当万元户！ 小福宝被明怀久抱在怀里，她本能地贴近热源，伸出胳膊紧紧搂住明怀久的脖子，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再也不可能放手。 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原本苍白的嘴唇逐渐变得艳红起来。 贴在明怀久肌肤的地方，也是滚烫一片。 “妈妈，福宝好饿……” 她无意识地呢喃，脸颊在明怀久颈间蹭来蹭去。 此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小福宝脑海里响起。 “小主人？小主人！快醒醒啊！” “怎么办怎么办？小主人气息好弱啊！” “呜呜呜，小主人我来晚了！” “小主人别怕！悠悠肯定有办法的！悠悠来救小主人！” 明怀久完全不知道小福宝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 他低头看着她，刚刚没想那么多，现在他才头疼——家里几个人都性情古怪，阴翳冷漠，要是不同意自己带孩子回去怎么办？ 看了看烧得意识模糊的小福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刚刚那种情况，他不可能看着乔西月的孩子被活活冻死，而置之不理。 小福宝的确烧迷糊了。 她混沌的大脑里，逐渐做起各种可怕的噩梦。 冯家老太婆狰狞的面孔，拿着针扎在她身上。 李春红对她又掐又拧。 冯铁军蒲扇大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打在她脸上。 好疼…… 好疼…… 小福宝哭得眼泪都要干了，可还是躲不开。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不会疼了？ 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妈妈了？ 察觉到怀里女孩的温度越来越高，明怀久催促刘金水：“快点，再快点。” 刘金水用力蹬着车子，出了一身的汗，总算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医生检查了小福宝的情况，面露难色：“这孩子身体基础太差，又高烧。我给她开药，可能不能退烧，能不能醒来……听天由命吧！” 明怀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暴戾和怒意。 他朝着冯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给小福宝打了针上了药，明怀久把小福宝放在诊所的病床上，拜托医生看着孩子，他要出去买一些东西。 此时，悠悠用了自己所有的灵力来救治小主人。 然后，它自己就蔫了。 它头顶上的一片叶子都蔫哒哒地垂下来，它嘟哝着：“好想吃戾气啊……” 小福宝的高烧，一点点退了下来，之前滚烫的额头也只有一点温热了。 悠悠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轻声叫她：“小主人？小主人？” 第4章 以前多厉害，现在萌死了 小福宝打了针，在梦里也睡得不安稳。 她感觉自己耳边像是有只苍蝇，一直在嗡嗡嗡，好吵哦。 小福宝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终于醒了。小主人……” 小福宝转了转脑袋，没看到房间有人，但她听到有人说话。 好像也是个小孩子的声音，清脆又动听。 就是声音有点小，像是没力气了。 “小主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福宝懵懵懂懂开口：“你是谁呀？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是……” 悠悠刚想介绍自己的身份，猛地想起来，小主人现在压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它想了想，才说：“小主人，我是你的好朋友！” 小主人以前说过，他们是好朋友哒！ 小福宝说：“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呀？” 悠悠说：“小主人，我在你的脑子里，只有你可以听到我，这是个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 小福宝眨眨眼：“好哒，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是好朋友！” 小福宝可高兴了，因为她有好朋友了！ 可她的身体刚刚恢复，没有多少精力，说了几句话，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说明怀久，出了病房，看见刘金水，他问：“你认识冯铁军？你们什么关系？” 刘金水不敢隐瞒，老老实实说了：“他想进粮所工作……” 明怀久冷声道：“他人品恶劣，虐打儿童，这样的人，你们粮所也收？” 刘金水忙道：“不可能！我们粮所招人，最主要就是看人品的，冯铁军这样的，我们绝不会收！” 明怀久看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刘金水抹抹头上的汗，实在不明白，一个半大少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压。 比他们粮所老大都还可怕。 他都不敢和他对视。 明怀久买了些东西回来，竟然看见冯铁军和冯家老太婆来了，正和刘金水说话。 看见明怀久，刘金水立即退开三步远，生怕明怀久觉得自己和冯铁军关系好。 冯铁军看见明怀久，脸上堆着笑上前：“明老师是吧？之前我们恐怕有些误会……” 明怀久看都不看他一眼，把他当空气，直接从旁边过去了。 医生看见明怀久，惊喜道：“那孩子福大命大，烧已经退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明怀久大喜，快步走到病房门外。 刚想进去，想起陈家村那些孩子对自己的抗拒和惧怕，一时之间动作迟疑了起来。 他和家里的三个人，在陈家村的人眼里，是可怖的怪物一样的存在。 之前昏睡着，小福宝抱着他，贴着他，和他很亲近。 现在醒了，会不会……也怕他？ 小福宝不知道明怀久内心的纠结，她睡醒了，在柔软的床上打了个滚，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在冯铁军家里，睡的是门板搭成的床，上面只铺了一些干草。 这么柔软的床铺，她还是第一次睡。 她呆呼呼地躺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梦。 她之前迷迷糊糊不清醒，却知道有个人一直抱着自己。 对啦，脑子里还多了一个好朋友。 “小主人。” 咦？ 小福宝睁大眼睛往四周看。 “是我啦，悠悠！你的好朋友！” 悠悠虽然灵力还没有恢复，但起码说话的力气有了。 小福宝想起来了，她忙说：“是那个看不见的好朋友对不对！” “对对对！”悠悠脑袋上的叶子支棱起来，还晃了晃：“小主人，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长大！” 吃好多戾气，小主人会越来越强，到时候就可以恢复记忆啦！ 小福宝奶声奶气说：“我也想长大！长高高！” 长高高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悠悠能感应到她的心理活动，知道她以前受了很多苦。 它忙说：“小主人，你以后要凶一点，这样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福宝一张小脸瘦巴巴，但她皮肤很好，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虽然唇色有点淡，但显而易见是个奶萌奶萌的小美女。 悠悠觉得，小主人要凶起来，好像有点难度。 小福宝也很苦恼，但她也不想被人欺负了。 她把两只手放在脸颊旁边，然后奶凶奶凶地张嘴啊呜叫了一声。 她美滋滋开口：“我凶不凶？” 悠悠：…… 小主人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多厉害啊。 现在……萌死了。 它好喜欢啊。 门外有了动静，悠悠忙道：“小主人，记住悠悠的话哦，不可以告诉别人我的事，这是我们的秘密。” 小福宝连忙用力点头。 悠悠没有了声音。 小福宝晃晃脑袋，细软的头发跟着晃了晃，她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李春红说她推了弟弟，冯铁军打她，她躺在雪地里，又冷又饿。 小福宝顿时慌了，她睡在不知道谁的床上，会不会挨打？ 她撑起小小的身体往床边爬，但她高烧刚退，身体软绵绵的，小手撑空，身体骤然向着地面摔去。 小小的惊呼声响起，小福宝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抱住，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小福宝仍旧闭着眼睛，可她的小鼻子像是狗狗一样微微耸了耸。 是熟悉的味道！ 梦里那个一直抱着她的味道！ 她记得！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俊美的面容顿时映入她的瞳孔。 明怀久敛眉垂眸，薄唇微抿，一双俊美的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福宝才三岁多，却已经有了分辨美丑的能力。 看见这样一张脸，她顿时呆住了。 明怀久神色黯然，我果然吓着她了吗？ 明怀久小心翼翼把她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他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性子，又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小福宝眨巴眨巴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抠了抠。 过了一会儿，她才很小声地开口：“你是谁呀？” 第5章 小福宝不饿，肚肚也没有叫 她说话奶声奶气，还带着小女孩特有的软糯可爱，听在耳朵里，叫人很是喜欢。 明怀久并不是一个心软之人，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冯铁军一家，恐怕比自己还要狠心。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舍得下手打她。 “我是……”明怀久斟酌着说了一个称呼：“我是舅舅。” “舅舅？”小福宝大眼睛立即亮了：“你是我的舅舅吗？” 明怀久很努力地勾起唇角，想给她一个笑：“对，我是舅舅。” 小福宝知道舅舅。 冯玉梅有舅舅。 虎妞也有舅舅。 特别是虎妞。 村里的小孩子都没有人敢欺负她。 因为她舅舅会保护她。 还会把好吃的留给虎妞，带着虎妞上树抓知了，下河捉泥鳅。 小福宝之前就很羡慕，她也很想要一个舅舅。 现在，眼前这个漂亮的哥哥，说他就是她舅舅，真的吗？ 她不是在做梦吧？ “你真的是我舅舅？”她歪着脑袋问。 明怀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对，我就是福宝的舅舅。” 小福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眼睛里有惊喜，也有疑惑。 明怀久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以后，福宝就跟着舅舅，好不好？” 明怀久没听到她回答，以为她不情愿，低头看她：“福宝不想跟着舅舅走吗？” 小福宝几乎要被这个喜悦砸晕了，她眼睛睁得更大：“跟着舅舅走？” 明怀久以为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索性说得更透彻：“对，以后离开冯铁军那个家，离开冯家村，舅舅去哪里，福宝就去哪里，好不好？” 明怀久以为她听了会更开心，可谁知道，小女孩脑袋耷拉下去，刚刚还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像一只委屈极了的猫咪，小嘴巴都嘟了起来。 明怀久不知道她怎么了，刚想问，就听小福宝说：“我没有推弟弟，弟弟是自己摔倒的。” 明怀久一听，向来狠心冷情的人，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他轻轻揉着小福宝的脑袋：“舅舅知道，小福宝没有推人。” 小福宝立即抬脸看他，泪花都闪亮亮的：“舅舅相信福宝吗？” “舅舅相信福宝。” 小福宝被打，被骂，不管多疼，多难受，她都可以忍。 可是，她没有推人。 她好委屈，好难受。 比被冯铁军打了还难受。 如今明怀久说相信她，小福宝好开心啊。 明怀久点头，又说一遍：“舅舅知道，福宝没有推人。” 小福宝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面涌着一股热流，她鼻头酸酸的，眼眶也热热的。 “所以，你要跟舅舅走吗？离开那个家，以后都跟着舅舅。” “舅舅，”小福宝吸吸鼻子，用力点头：“我要跟舅舅走！” “好，跟舅舅走。”明怀久轻轻笑了笑：“可是……” 小福宝唯恐他说出什么别的话来，连忙开口：“舅舅！小福宝吃的很少！小福宝还能干活！小福宝会很乖哒！” 她话音刚落，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是小福宝的肚子在叫。 小福宝哎呀一声，捂着小肚子往后坐：“舅舅，小福宝不饿，小福宝的肚肚没有叫！” 在冯家，只要她说饿，老太婆就会打她一顿。 哪怕清冷如明怀久，此时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他伸手把小福宝抱起来。 刚刚出去，除了给小福宝买了衣物，他还买了一些吃的回来。 等他抱着小福宝坐在桌子前，拿了包子给她，小福宝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置信地问：“我，我可以吃吗？” 刚刚还在笑，这一瞬，明怀久又心疼起来。 他让小福宝坐在他腿上，然后他撕开一点包子皮，放在小福宝嘴边：“都是给你的，快吃吧。” 小福宝又一次觉得自己像做梦了。 她早就饿坏了。 昨晚李春红就没让她吃饭。 如今香喷喷白胖胖的包子就在眼前，小福宝哪里忍得住。 她啊呜一声，把包子吃了下去。 冯铁军家里偶尔会吃白面馒头，更多时候吃的是玉米面窝头。 小福宝更惨，连玉米面窝头都吃不到，李春红只给她喝清的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慢点。”明怀久看她吃得狼吞虎咽，难免会心酸。 这孩子之前到底受了多少苦？ 小福宝虽然饿狠了，但明怀久不敢让她一下吃太多。 小福宝虽然还想吃，眼巴巴看着，但明怀久说可以了，她就乖乖不吃了。 她眨眨眼，奶声奶气说：“谢谢舅舅。” 吃过饭，没一会儿，虚弱的小福宝又睡着了。 她躺在明怀久怀里，小手抓着明怀久一根手指，睡得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跟医生确认过小福宝身体已无大碍，明怀久准备抱着小福宝往陈家村去了。 正午，太阳的光，白茫茫一片，在冬日里有了几分暖意。 积雪还没化，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冯铁军和老太婆还等在卫生院外面。 天寒地冻，在屋里都不暖和，何况他们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老太婆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铁青，冯铁军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见明怀久抱着小福宝出来，冯铁军赶紧迎上去。 他不敢和明怀久说话，直接对小福宝开口；“福宝，爹来接你了。” 小福宝醒了，听见冯铁军的话，大眼睛里闪过惊恐和惧怕，双手不由得紧紧搂住了明怀久的脖子。 明怀久目光淬了冰一样地看着冯铁军：“让开。” 冯铁军还想说什么，旁边老太太突然拉了他一下。 明怀久直接抱着福宝走了。 冯铁军急道：“娘！” “现在不是好时机，我们等了这么久，先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心。”冯老太太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玉镯：“福宝她娘的东西都在我那里，你放心，她会回来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明怀久总算到了陈家村。 刚进村，几个在村口玩雪的孩子看见明怀久，跟见了狼的羊崽子一样，一哄而散。 明怀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目不斜视往家里走。 家里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 第6章 哪里捡来的，再送哪里去 小福宝趴在明怀久肩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到处看。 她生在冯家村，长在冯家村，几乎没有离开过那里。 外面的风景，哪怕萧瑟灰暗，对她来说也是新奇的。 “快到了。”明怀久停下脚步，想了想，对小福宝说：“福宝，舅舅家里还有三个人，等下……” 小福宝眨眨眼，等着他继续说。 “等下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有舅舅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说到“怕”这个字，小福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领口。 明怀久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福宝不怕，舅舅会保护你。” 小福宝的小脸在他侧脸蹭了蹭，奶声奶气说：“福宝不怕，福宝有舅舅啦！” 这种被人全身心信赖的感觉，是明怀久从未体验过的。 他长这么大，唯一得到过的善意，是乔西月给他的。 他一颗心早就像是冰山寒石，淡漠到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而小福宝，是一个例外。 他碰了碰她的头发，点头：“对，你有舅舅了。” 小福宝有舅舅了。 他也有小福宝了。 小福宝有了靠山。 而他，也多了一份牵挂。 和软肋。 明怀久抱着人走进家门，脚步停了两秒钟，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他愣住了。 院子里的东西，都没有了。 明怀久大步往里走，进了堂屋才发现，屋里也空空荡荡。 遭贼了？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贼，敢到他们家来偷东西。 而且，他进门这么久，没听到一点动静。 小福宝乖乖抱着明怀久的脖子，一句话也不说。 但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也在打量这几间房子。 又大又亮堂，比冯铁军家住的地方好多啦！ 相比兴奋又好奇的小福宝，明怀久心里沉甸甸的。 他忍不住会想，是不是关叶初出事了？ 他猛地转身，想去村长家问个清楚。 一回头，正好看见村长带着几个人过来。 一番沟通他才知道，关叶初没出事，只是搬家了。 村长的态度不冷不热，明怀久自然不会多问。 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凑巧，关叶初搬去的地方，会是冯家村。 也就是说，他刚带着小福宝从冯家村出来，现在又要回去。 寒假开始，他就去了农科院，直到今天才回来。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搬家，他一概不知。 因为一些事情，村里的人对他们都敬而远之。 明怀久出钱，雇人骑自行车把自己和小福宝送回了冯家村。 早上冯铁军家门口发生的事情，整个冯家村都传遍了。 同时，被刘金水恭恭敬敬尊称为老师的明怀久，也成了明星人物。 他抱着小福宝再次出现在冯家村，正从地窖里拿白菜出来的村民看见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明怀久问了路——村里没有多少户人家，多少年也不一定有外人搬来，所以关叶初的位置，很好打听。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站在新家门外。 房子显然是新盖的，红砖黑瓦，和陈家村那房子差不多，也是宽敞气派的四间大瓦房。 之前在陈家村的时候，他们的房子就是十里八乡最好的。 显然，眼前这新家的房子，盖得同样张扬大气，叫人眼馋。 明怀久推门而入。 小福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漂亮气派的大房子。 村里盖了一座非常漂亮的大房子，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冯玉梅还来看过，回去跟冯家老太婆吹得天花乱坠，说这房子多好多好。 不过后来，又听别人说，这么漂亮的大房子里，却住了三个大恶魔。 其中一个还会吃人！ 吓得小福宝路过这里的时候，都要绕路走。 可今天，明怀久竟然抱着她进来这个院子了。 她不由得抱紧了明怀久的脖子。 明怀久拍拍她，进了院子。 他大步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男人慵懒性感的声音：“进。”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小福宝眨眨眼，看清屋里的摆设，小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房子……好大啊。 可是，也好乱。 屋里的家具摆放得乱七八糟，地上也扔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而且…… 小福宝耸耸鼻子。 这个味道…… 啊！ 她知道了！ 是酒味！ 有一次，冯铁军喝醉了，打她的时候，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很难闻！ 为什么这个房间也有这个味道？ 小福宝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两只手用力抱住明怀久的脖子，怯生生地往里看。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往里走，看到懒懒躺在木质躺椅上的关叶初。 关叶初身材高大，半躺在长椅上，一双大长腿似乎无处安放。 近零下十度的天气，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了三四颗，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 他手里拿了一把小巧的黄铜弯嘴酒壶。 酒壶每日被人把玩，通体锃亮。 他抬眼看过来。 眉若远山，眸黑如墨。 鼻若悬胆，面如冠玉。 这竟是一个比明怀久还要好看的男人。 甚至他捏着酒壶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白皙的肌肤映在黄铜酒壶上，隐隐透着如玉一般的光泽。 小福宝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这个人也好好看啊。 和舅舅一样好看。 小福宝都看呆了。 她又吸吸小鼻子——嗯，似乎这个味道，也比冯铁军身上的好闻多了。 “我回来了。” 明怀久开口，抱着小福宝的手臂不由得收紧。 他还没成年，监护权在关叶初手里。 关叶初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不止如此，他还知道，以前的关叶初，冷酷无情，人命在他眼里，如草芥，不值一文。 如今他虽然退出了那个组织，不再打打杀杀，但他那满身的肃杀和冷漠，已经镌刻在了骨子里。 “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带人回来的？” 关叶初开口，声音依旧是慵懒的，但其中的冰冷和强势，却叫人无法忽视。 明怀久脊背挺直，喉结动了动：“她是我恩人的孩子。被扔在雪地里，如果我不管，她会被活活冻死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慈悲之心了。”关叶初仰头喝了一口酒，依旧懒懒开口：“我不跟你废话，哪里捡来的，你再送哪里去。” 第7章 大舅舅，抱抱！ “初哥。”明怀久艰难开口：“求你收下她。她的一切我都会打理，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明怀久，”关叶初起身，高大的身躯一步步走近两人：“你从没求过人吧？” 明怀久抿唇不语。 他小时候的生活处境很艰难，可他一直咬牙坚持着。 说起来，关叶初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养了他好几年。 虽然两人平辈，但在明怀久心里，一直把关叶初当长辈敬重的。 关叶初站在离明怀久一步之遥的地方，垂眸去看他怀里的小女孩。 小福宝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但她心里清楚，这个人不喜欢自己。 还要让舅舅把自己送走。 可是，她不想离开舅舅。 她更用力地抱着明怀久，大眼睛怯生生看着眼前这个好看却凶巴巴的男人。 关叶初突然伸手。 明怀久下意识后退一步。 关叶初嗤笑一声：“怎么，我碰不得？” 明怀久听出他笑声背后的怒意，忙道：“她胆小……” 关叶初还没说什么，小福宝脸颊在明怀久侧脸蹭了蹭。 她奶声奶气开口：“小福宝不怕，小福宝有舅舅。” “舅舅？”关叶初玩味地吐出这个词，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福宝：“你知道舅舅什么意思吗？” 他说完又去看明怀久：“你倒是会给自己安身份。” 明怀久说：“她妈妈对我有恩，当时也是姐弟相称的。” 关叶初突然伸手，捏了捏小福宝的脸蛋。 小福宝瘦得可怜，脸上没有什么肉。 但小女孩皮肤好，又睡了一路，这会儿雪白里泛着点粉嫩。 摸上去光滑细嫩，手感很好。 关叶初手指摩挲两下，陌生的触感叫他有些不习惯。 但，还不赖。 刚刚小福宝说不怕，关叶初笑了笑，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真的不怕我？” 小福宝脸蛋被捏了，但是不痛。 之前李春红捏得可痛了！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凶，但是好像没什么力气？ 小福宝顿时来了精神：“不怕！” 没力气，就像小鸡崽子一样，她才不怕！ 关叶初来了点兴趣，他身上自带煞气和冷意，没有孩子见了他不害怕的。 村里那些女人哄孩子时候，还把他形容成恶魔，孩子一哭，就说村头的关魔头来抓你了。 很是奏效。 孩子立即不敢哭了。 平日里关叶初几乎不出门，但他一出门，那些孩子看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倒是第一次看见有不害怕自己的孩子。 小家伙大眼睛乌溜溜的，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关叶初挑眉开口：“既然不怕，那以后……就跟着我吧。” 明怀久心里一惊：“初哥！” “怎么？”关叶初冷冷看他：“你不同意？” “我……” 明怀久怎么能同意。 关叶初冷心冷情，别说照顾孩子，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 每日里喝酒买醉。 明怀久哪里放心让小福宝跟着他。 只是明怀久现在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关叶初，却把小福宝宠成了心尖宝。 关叶初脸色立即变了：“那就扔出去吧！” 他声音冰冷，面沉如水。 明怀久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人。 小福宝瘪瘪嘴，看了关叶初一眼。 关叶初眼神锐利回看过去。 小福宝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眨了眨，几乎是瞬间，眸子里就蓄满了泪水。 她浓密的长睫毛微微一动，眼泪就一颗一颗争先恐后掉了下来。 其中一颗砸在明怀久手背上，明怀久只觉得那地方滚烫。 小福宝没有哭出声音，但她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不要……不要扔了我……小，小福宝很乖的，小福宝……还可以干活……” 她说话奶声奶气，又断断续续。 明怀久听了这番话，心里刀扎一样的难受。 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在原来的家庭里要受多少的罪，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怀久眼圈红了：“初哥……” 关叶初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他们了呢。 他冷声道：“跟着我，就不扔你。” 明怀久刚想开口，关叶初看他：“寒假开学，你不用回学校？怎么，你打算带着拖油瓶去念书？” 明怀久沉默了。 “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关叶初说完又去看小福宝：“你要跟着我吗？” 小福宝懵懵懂懂，可怜巴巴去看明怀久。 明怀久声音放软，轻声对她道：“小福宝，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小福宝吸吸鼻子：“那他也是舅舅吗？” 明怀久看了关叶初一眼。 关叶初哼了一声。 明怀久抚着小福宝的后背：“对，他是……大舅舅。” “大舅舅？” 在小福宝的认知里，大，就代表多的，富余的，厉害啊。 大舅舅，那就是超级厉害的舅舅！ 看见小女孩眼睛亮起来，关叶初转身，又回了躺椅。 他坐在那里，拍了拍旁边的位子：“让她过来。” 明怀久没立即放下小福宝，低头看她，柔声问道：“小福宝怕不怕？要过去吗？” 小福宝看看明怀久，又去看大舅舅。 大舅舅哎。 长得好看，捏脸也不会痛的大舅舅。 虽然有点凶凶哒，但是他好看啊。 小福宝立即说：“不怕！” 明怀久就把小福宝放下来。 小福宝身上穿着明怀久给她新买的棉衣，大红色的，看上去俗气又可笑。 但她年纪小，长得又好看，硬生生压下了那份艳俗和土气，反而只剩可爱和喜庆。 明怀久买的棉衣棉裤都是最厚的，小福宝穿上以后圆滚滚。 走路都不利索。 她吭哧吭哧走到关叶初面前。 关叶初脸上带着点不明意味的笑：“上来。” 小福宝又矮又小，她伸手扒着躺椅的缝隙，费力地往上爬。 小短腿蹬啊蹬，却怎么也上不去。 明怀久想动，关叶初一个眼神过去，明怀久立即不敢动了。 小福宝撅着小屁股爬了半天也没上去。 她委屈巴巴地去看关叶初；“上不去。” 关叶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笨死了！” 小福宝突然伸出手臂，仰着小脸，脆生生开口；“大舅舅，抱抱！” 第8章 我可以在床上打个滚吗 一声大舅舅，突如其来，就砸在了关叶初心坎上。 关叶初勾起唇角，伸手…… 拎住了小福宝的衣领，拎鸡崽子似的，把小福宝提溜了起来。 明怀久眼神里都是担忧，生怕关叶初一个不乐意，直接把孩子扔出去。 好在，关叶初把小家伙放在了躺椅上。 对三岁的孩子来说，躺椅有点高。 小福宝有点怕，下意识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 那是关叶初刚刚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他穿着衬衣，衣袖挽起半截，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 大冬天的，他穿那么少，肌肤却是温热的。 小福宝抓住了，就好像手里多了个暖烘烘的热水袋。 身体先于意识，她整个人直接就抱着不撒手了。 不止如此，她几乎要倒下来，上半身都靠着关叶初的手臂，小脸还在上面蹭了蹭。 关叶初僵住了。 小姑娘身上软乎乎的，脸蛋更是又软又滑。 凑近了，她身上好像还有股奶香味。 关叶初从来没和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没想到是这样的感觉。 他垂眸看着小福宝，冷声开口：“谁让你抱我了？” 在分辨善意恶意这方面，孩子似乎有天生的敏锐。 他们可以轻易感觉到，面前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 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小福宝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好像更敏感一些。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板着脸冷冰冰说话的关叶初。 虽然看上去很凶，可是比笑着掐她的李春红要顺眼多啦！ 而且，他嘴上这样说，却一直没有推开小福宝。 小福宝奶声奶气开口：“可是你是大舅舅啊。” 言下之意，大舅舅就可以抱。 关叶初不可能真对一个孩子做什么，但他也实在不适应和人如此亲近。 他冷眼去看明怀久：“还不把她弄走！” 明怀久赶紧上前，把小福宝抱在自己怀里。 “她留下也行，不过，别让她来烦我。”关叶初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不然，你俩一起滚！” 明怀久总算松了一口气：“谢谢初哥。” 关叶初半靠在躺椅上，喝了一口酒，摆了摆手。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转身要走，小福宝忙伸出小手：“大舅舅再见！” 关叶初睁眼，正好看见小福宝挥着小手，笑得眉眼弯弯，正跟自己说再见。 他认了吗？ 大舅舅倒是叫得顺口。 关叶初懒洋洋闭上了眼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出了关叶初的房间，明怀久紧绷的肩膀才松了下来。 说实话，他没想到，关叶初这么轻易就同意留下了小福宝。 明怀久甚至都做好了另立门户的准备。 他真的松了一口气。 除了关叶初住的房间，还有另外三个卧室。 依照之前的习惯，明怀久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放的果然都是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搬家不重要，在哪里住也不重要。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小福宝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四处打量。 明怀久蹲在床边看着她：“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这里好大，好新，好漂亮哦！”小福宝高兴地说：“我真的可以住吗？” “对，以后，舅舅住哪里，小福宝就住哪里。” 小福宝大眼睛眨呀眨，问：“那，舅舅，我可以在床上打个滚吗？” 明怀久一愣，他没听清：“什么？” 小福宝以为他不让，怯怯地低下头：“我想打个滚，我会轻轻的，也不会把床弄脏……” 她去过虎妞家里，虎妞可以在她家的炕上自由翻滚，看得小福宝可羡慕啦！ 现在这个床也很大，小福宝也好想在上面滚一滚。 明怀久这次听清了，虽然不知道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看着小福宝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怀久笑了笑。 别说在床上滚一滚，就是把家拆了也没关系的。 他抬手摸了摸小福宝细软发黄的头发，然后给她脱鞋子：“可以滚，随便滚，小福宝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小福宝之前穿的棉鞋，是冯玉梅穿小了的，又薄又旧，还坏掉了。 现在穿的，是明怀久给她买的新鞋子。 因为不知道她穿多大的，明怀久买的稍微有点大，但系上鞋带，不影响穿着。 重要的是里面填充的棉花又厚又多，很保暖。 明怀久帮她把鞋子脱掉，整整齐齐摆放在床下，然后抬眸去看福宝。 却见小福宝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小嘴都瘪起来了。 明怀久一颗心立即揪起来：“福宝，怎么了？” 小福宝吸吸鼻子，大眼睛泛着泪光看着明怀久：“舅舅，你真好，福宝好喜欢你啊。” 明怀久从小就被人嫌弃，殴打，侮辱，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喜欢他。 这一瞬间，明怀久眼眶发涩发胀，神色动容。 他性子清冷，也从未说过什么动人的话语，可现在，他说：“福宝，舅舅也喜欢你。” 小福宝大眼睛亮晶晶的：“福宝最喜欢舅舅啦！” 小家伙仰着下巴，眼里还有泪，脸上却是一副幸福又得意的小表情。 明怀久笑道：“舅舅也最喜欢小福宝。” 小福宝高兴坏了，情不自禁在床上翻了两下，如愿以偿打上了滚。 见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明怀久开始收拾东西。 他模样清俊，性子冰冷，收拾东西的时候，身上的气息却是平和安静的。 小福宝时不时偷看他几眼，然后翻个身，自己捂着嘴偷偷地笑。 离开了冯家，有了舅舅，小福宝觉得像做梦一样。 明怀久东西不多，大多数都是书，很快收拾好了，看看时间，他对小福宝说：“福宝自己玩，舅舅去做饭给福宝吃，好不好？” 小福宝可喜欢软绵绵的大床了，舍不得下去，用力点头：“福宝会乖乖哒！” 明怀久揉揉她的头发，才出去了。 悠悠立即开口：“小主人，你自己玩一会儿，悠悠要查一下，这个明怀久是什么来头。” 小福宝乖乖点头，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小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可明怀久还没回来。 她玩累了，趴在床上往外看，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福宝慌慌张张下床，穿了鞋子，哒哒哒往外跑。 第9章 他走了，不要你了 院子很大，也很安静。 现在正是午后，是除了深夜，整个村庄最安静的时候。 小福宝不知道明怀久在哪里，她误打误撞推开了一扇门，一抬眼，看见了关叶初。 关叶初依旧躺在那张椅子上，甚至连敞开的衣领都还是那个样子。 他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嗤笑一声，他对着小福宝勾勾手指：“过来。” 小福宝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见他叫自己，才颠儿颠儿跑过去，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奶声奶气叫：“大舅舅！” 关叶初：…… 绝不会承认，自己有被萌到。 “别乱叫。”关叶初侧身看着她：“小丫头，你来干什么？明怀久呢？” 小福宝歪着脑袋：“我找舅舅！舅舅不见了。” 她说完，两只小手扒着躺椅边沿，踮起脚尖，下巴搁在上面，软乎乎地问：“你看见我舅舅了吗？” 听她这样问，关叶初心里竟酸溜溜的。 他抬手在小福宝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只认他是你舅舅？我不是？” “你是大舅舅！”小福宝站好，张开手臂比划了好大一个圈：“这么大！” 小朋友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小脸上都是认真，关叶初唇角微微勾起来，又敲她一下：“小马屁精。” 不知道马屁精什么意思，但小福宝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词。 “我不是小马屁精，我是小福宝。”小福宝重新去扒着躺椅边沿：“大舅舅，舅舅呢？” “找他干什么？”关叶初见她这副认真的小表情，忍不住想逗她：“他走了，不要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 他话音刚落，就见小福宝的大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 她也不扒着躺椅了，乖乖站好，满脸都是委屈和害怕。 她睫毛动了动，眼泪跟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舅舅……舅舅不要福宝了吗？” 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奶声奶气的，只是没了那份雀跃，听了叫人心疼。 关叶初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人惹哭了。 他心里莫名烦躁，不知道是因为小福宝哭了，还是因为明怀久在小福宝心里分量重。 小福宝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舅舅不要自己了吗？ 可舅舅之前还说，要和小福宝一起住。 要永远和小福宝在一起。 为什么舅舅说话不算数！ 小福宝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张着嘴，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福宝！” 从外面回来的明怀久刚进门就听到小福宝的哭声，心里一紧，循着声音来到堂屋。 小福宝听到熟悉的声音，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了明怀久。 她想跑过去让明怀久抱，可她又怕明怀久真的不要自己了。 可是，她一直都乖乖的啊。 舅舅为什么不要她？ 难道是因为……她在床上打滚了吗？ 呜呜呜。 舅舅你别不要小福宝，小福宝再也不敢在床上打滚了。 小福宝会乖乖听话的。 看见小福宝站在那里哭，再看看旁边的关叶初，明怀久大步走过去，蹲下来给小福宝擦泪，然后把小家伙抱起来。 “福宝不哭了，福宝乖，告诉舅舅，怎么了？” 关叶初被明怀久看了一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谁知道这孩子这么不禁逗。 爱哭包。 他就说了一句话，就哭成这样。 小福宝都不敢抱明怀久，她也不知道明怀久怎么又回来了，只是想到自己没人要了，就忍不住想哭。 “福宝乖，不哭了，跟舅舅说怎么了，谁欺负福宝了？” 明怀久柔声哄他。 关叶初在旁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明怀久这个模样。 他受人之托，把明怀久从一群狼心狗肺的亲戚里救了出来。 自从跟着他，明怀久就一直是清冷淡漠的性子，从来不曾见他服过软，但他竟然为了一个孩子跟自己求情。 从来没见他温言软语，但今天他哄小福宝的模样，看上去竟很熟练。 关叶初甚至都觉得，明怀久不是被人下蛊了吧？ “还没完了？”关叶初不耐烦地开口：“我不就开了句玩笑，至于哭成这样？” 小福宝抽噎着，眼泪还在往下掉。 明怀久心疼得不行，不用想也知道关叶初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本来就毒舌冷漠，大人听了都受不了，何况小福宝这么小。 “他说了什么？”明怀久柔声问福宝：“福宝别当真，大舅舅跟你说着玩呢。” 小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出来。 明怀久无师自通给她拍背：“别哭了别哭了。” 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关叶初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能哭，虽然他很嫌弃，但可能是心虚，这会儿竟然也觉得怪可怜的。 “我就说你不要她了，她也信！” 明怀久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可他又不能对着关叶初发火。 他只能继续哄福宝。 哄了好久，才让小福宝相信，自己没有不要她。 小福宝确定他还要自己，怯生生的，也不敢抱他：“福宝会乖乖的，舅舅……舅舅别不要福宝……” 小家伙哭得眼睛鼻子都通红，明怀久心疼地开口：“舅舅说话算数，不会丢下福宝的。” “真的吗？” “真的。” “那舅舅和福宝拉钩钩！” 妈妈也和她拉钩钩的，妈妈说，拉了钩，说过的话就要做到。 明怀久学她的模样，伸出小手指，和她的勾在一起。 小福宝带着哭腔，奶声奶气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肥猪！” 拉钩之后，还要把大拇指贴在一起，盖了章，才算完成。 关叶初在旁边撇嘴：“幼稚！” 拉了钩，小福宝才放心，一把抱住明怀久的脖子：“舅舅，小福宝好害怕啊，以为你真的不要小福宝了。” 明怀久抱着她：“舅舅去给你买好吃的了。” 他本来想去做饭，结果到了厨房才发现，厨房里还一片乱七八糟，没人收拾。 村里又没饭店，只有一个小卖部，他就去买了点零食。 小福宝抱着他，带着泪痕的小脸蛋贴着他，不说话，也不撒手。 明怀久去看关叶初。 破天荒头一次，关叶初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他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都说了让她离我远点，谁让她来我房间的？哭了活该！” 第10章 她最好乖乖的 明怀久还没说话，小福宝突然小声在明怀久耳边，委屈开口：“大舅舅是大骗子，小福宝不喜欢大舅舅了……” 关叶初耳朵多尖啊，他听见了，腾地直起身子：“谁要你喜欢了！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小福宝缩了缩脖子，直觉这三个字也不是什么好词，气呼呼道：“我是小福宝！” “豆丁一样大，不是小屁孩是什么！” 明怀久头疼地看着一大一小吵架。 小福宝就算了。 他都不知道，关叶初都二十多岁了，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他不过出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关叶初都能把孩子惹哭。 年后自己要是去上学，如果把小福宝放在家里，和关叶初天天在一起，他可怎么放心？ 明怀久无声叹了一口气，把吃的东西给关叶初留了一份，然后抱着小福宝回了自己房间。 小福宝还是没有安全感，紧紧搂着明怀久的脖子不撒手。 明怀久抱着她，听见她小肚子咕咕叫，忍不住笑道：“福宝松手，舅舅带福宝洗手，吃饭。” 小福宝脸上还有泪痕，对于把她从冯家救出来的明怀久，她有种天然的依赖和信任。 吃东西的时候，小福宝一直默不作声。 明怀久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问她：“好吃吗？” 小福宝只是点点头。 她之前还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这会儿却安静了。 明怀久之前还庆幸，在冯家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小福宝好险没有自闭，也没有对人性失望，依旧会信任他，依旧有童稚的天真。 可现在，看着不说话的小福宝，明怀久知道，之前的生活经历，还是在小福宝心里留下了印记。 关叶初哄她说自己不要她了，她就吓得战战兢兢，连话都不敢说了。 明怀久轻轻叹口气，开口：“宝宝，舅舅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做到的。舅舅会一直和福宝在一起，不会离开福宝的。” 小福宝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 哪怕这样的话明怀久之前已经说了一遍，可她还是会害怕。 她太小了，不懂这种感觉叫患得患失。 她眨眨眼，漆黑的眸子像黑葡萄似的，懵懂又热切地看着明怀久。 明怀久心里一软，拇指指腹蹭了蹭她眼角的泪痕：“乖宝，舅舅都和你拉钩了，你信舅舅吗？” “我信舅舅。”福宝小声说：“福宝乖乖的，福宝不在床上打滚了，舅舅别不要福宝……” 明怀久哭笑不得：“舅舅最疼福宝了，福宝想干什么都可以！” 接下来，用了两天时间，明怀久才让小福宝又一次放下戒备，在他怀里肆意撒娇了。 第三天，漫天大雪下了整整一晚，早上推开门，小福宝看到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院子里的一切，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关叶初是从来不管这些的，他每天的日子，过得几乎都是醉生梦死。 明怀久给小福宝穿得厚厚的，给她堆了个大雪人，让她一个人玩，他把院子收拾了一遍。 吃过早饭，大门口有动静，明怀久去开门，是镇上粮所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那人就离开了。 看了看外面地上厚厚的积雪，再看看阴沉的天空，明怀久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带小福宝出门。 粮所那边，他要去一趟，只能再一次把小福宝留在家里。 可这次出去，估计要一整天才能回来，小福宝一个孩子，他怎么放心？ 他抬眸去看堂屋。 这两天，小福宝对关叶初好像还是有点怕，吃饭的时候都不敢看他。 关叶初那张嘴又向来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好几次差点把小福宝逗哭了。 自己离开，把小福宝交给关叶初带一天？ 别说小福宝愿意不愿意，明怀久自己都不放心。 可外面冰天雪地，他出去忙怕也顾不上小福宝，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她留在家里。 小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套摘了，玩雪玩得手指通红。 这两天，明怀久托人买了奶粉，小福宝每天吃得饱饱的，晚上睡前还要喝一大瓶牛奶。 不过两天时间，小家伙脸色就红润了好多，尖尖的下巴好像也没那么夸张了。 明怀久心疼地把她抱起来，进了屋，给她擦手，又放在自己掌心里焐热。 “太凉了，不可以摘掉手套。”他说：“会把福宝的小手冻掉的。” 小福宝咯咯笑着，小手在他的大手里又痒又暖和。 明怀久把人抱起来，柔声开口：“福宝，舅舅等下要出门去办事。” 小福宝一听，立即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她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明怀久。 明怀久一颗心都让她看软了，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安。 他说：“外面太冷了，晚点可能还会下雪。舅舅没有办法带小福宝一起去，可是，舅舅答应福宝，晚上舅舅早点回来，好不好？” 小福宝细弱的小手指依旧用力抓着他的衣襟，她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福宝会乖乖在家里等舅舅回来。” “福宝乖。”明怀久见她这样，心里不舍，却没有办法：“舅舅给福宝带糖葫芦回来，好不好？” 之前明怀久给她买好吃的，小家伙都兴奋雀跃。 今天却依旧蔫蔫的，只是轻轻点点头。 明怀久又说：“福宝一个人在家，舅舅不放心，我们福宝去和大舅舅玩，好不好？” 小福宝猛地摇头，头上扎着的小揪揪跟着乱晃：“不和大舅舅玩，小福宝自己可以的。” “福宝乖。”明怀久轻声哄她：“舅舅要出去一整天，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的。” 小福宝不说话。 明怀久又哄了好久，小福宝才轻轻点头。 明怀久总算松了一口气，安顿好小福宝，他又去跟关叶初说了一声。 刚吃了早饭，关叶初又喝起了小酒。 他说：“去吧，回来记得给我打酒。还有，她最好像你说得那么乖，不然，我可不惯她的臭毛病！” 明怀久临走之前，把小福宝抱到了关叶初的房间。 又把小福宝的玩具，还有一些吃的东西，一并拿了过去。 好在关叶初的房间很大，两人各据一方，互不干扰，一开始，倒是相安无事。 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关叶初勉强忽略了。 可很快，关叶初坐不住了。 第11章 养孩子真特么麻烦 他听到小福宝在吃东西，不知道吃的什么，但跟小老鼠似的，咯咯吱吱窸窸窣窣，声音不断。 关叶初觉得自己要是不去看看，说不定那丫头就把自己撑死了！ 明怀久回来，还不得跟他拼命？ 关叶初捏着酒壶，起身，迈开长腿往房间另一边走。 房间中间放了个巨大的屏风，把房间一分为二，关叶初越过屏风，看见了那个小人。 明怀久也是个人才，他找了个箩筐，很大，上面铺了厚厚的被子，让小福宝当小床。 小福宝躺在里面，正正合适。 空间很小，让小福宝很有安全感。 关叶初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往嘴里塞东西吃。 两腮鼓鼓的，还一动一动，像极了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明怀久担心她会饿，给她准备了很多吃的。 但明怀久不知道，有他看着还好，没人管，小福宝会一直吃下去。 因为之前她饿怕了，冯家人根本不让她吃饱。 所以看见食物，小福宝会忍不住想把它们吃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吃了这一顿，下一顿在什么时候。 短短三天时间，还不足以让小福宝对食物产生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吃的冲动。 关叶初看着空了的几个盘子，眼角抽了抽。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在小福宝身上投下暗影。 小福宝正吃得开心，只觉得眼前一暗，她抬眼去看，就发现大舅舅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吃吃吃，就知道吃。”关叶初蹲下，抬手把剩下的食物都拿走：“吃成小胖子，难看死了！” 小福宝一看吃的东西被拿走，顿时就急了。 她飞快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眼睛盯着关叶初手里的盘子：“我还没有吃饱。” 其实小孩子是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概念的。 等她自己觉得吃饱了，那肯定是胃被撑到一定程度。 关叶初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他养过狗。 有些狗崽子不知道饥饱，喜欢把所有东西都吃光。 狗没有饿死的，都是撑死的。 他随手把盘子放在高处，懒洋洋看小福宝一眼：“再吃你就撑死了！” 四盘食物已经吃了三盘，只剩最后一盘了。 “你是猪吗！”关叶初对她勾勾手指：“过来。” 小福宝吭哧吭哧从萝筐里爬出来，然后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跟着关叶初。 关叶初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垂着眸子看着这个小豆丁。 家里他最大，每次他要训话，其他人都乖乖站在距离躺椅三四米的地方，对他恭敬有加。 小福宝不仅跑过来，她还要往椅子上爬。 椅子对她来说有点高，她像之前一样，用力抬着小短腿，撅着小屁股，却怎么也上不去。 于是，小福宝伸开双臂：“大舅舅，抱抱！” 关叶初有点好奇地看着她。 这几天，小家伙记仇，对他爱答不理。 现在明怀久走了，“大舅舅”倒是喊得很顺口。 关叶初一挑眉：“谁让你上来了？站好！” 小福宝两手扒着躺椅边缘，下巴抵在上面，大眼睛眨巴眨巴，睫毛上下翻飞。 她奶呼呼地叫：“大舅舅！” 关叶初：…… 无语，为什么小孩子可以这么烦人。 不能打不能骂，看见她这个模样，心里有个地方还莫名软了一下。 关叶初向来孤高冷傲，不喜和人亲近。 小家伙离这么近，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小福宝额头：“离我远点！” 小福宝睁大眼睛看他：“你叫我来的呀！” “我叫你来，没让你离这么近！” “不近呀！”小福宝比划了一下：“很远的！” 关叶初嫌弃地看了看她短短的小胳膊：“我说近就近！你看明怀久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 “可是我不是明怀久啊！” 关叶初：…… 无语了。 他很生气，自己竟然说不过小孩子。 他气呼呼开口：“这里所有的东西，这个院子，你住的地方，都是我的。明怀久都听我的，你也要听我的，知道吗？” 小福宝似懂非懂。 但她用力点头：“嗯嗯，福宝会乖哒！” 关叶初竟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敷衍，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 小福宝歪着脑袋，伸开手臂：“那，大舅舅可以抱抱了吗？” 关叶初：！！！ 太阳穴都气得要突突了：“我说离我远点！” “那我可以吃东西吗？” “不能吃！”关叶初道：“我让你吃你再吃！” “哦。”小福宝乖乖点头，又问：“那大舅舅可以抱抱了吗？” “抱什么抱！”关叶初要气炸了：“不抱！” 他说完朝里翻个身，背对着小福宝。 小福宝叫道：“大舅舅！大舅舅……” 关叶初闭上眼，装听不见。 结果，小福宝抬起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大舅舅！大舅……” “烦死了！”关叶初转过身，把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又干什么！” 他就说养个孩子好麻烦，真不明白明怀久给自己找个这样的麻烦是干什么！ 小福宝指指外面：“好像有人敲门。” 关叶初凝神去听，果然听见了敲门声。 他懒得动，指使家里的小不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你去开门！” 小福宝用力点头：“嗯！我去！” 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往外跑。 跑到门槛那里，还知道伸出小手扶住门框，费力地先迈一条小短腿，然后横跨在门槛上，两只手扶着门框，再迈另外一条小短腿。 总算是过了门槛，又蹬蹬蹬跑远了。 关叶初全程围观她过门槛，因为腿短，穿的衣服又厚，她的动作笨拙又慢吞吞，像个企鹅。 关叶初都不知道，自己唇角悄悄弯了起来。 敲门的人是谁，他不关心。 或者说，除了壶里的酒，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只是，小福宝跑出去之后，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关叶初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他暴躁地起身，再一次觉得养孩子太特么麻烦了。 他慢悠悠往外走，结果，刚走两步，就听院子里传来小福宝的哭声。 关叶初本来漫不经心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动作带着急切，神情里透着关心。 第12章 我不打女人，别让我破例 关叶初出了屋，大步往大门口走。 不同于别人家的木门栅栏，关叶初叫人盖的大门，恢宏气派，后面还带着门楼。 只盖这么一座大门，就比别人两间瓦房花的钱还多。 但也是因为这样，有视线盲区，他只听到小福宝的哭声，看不到门口是什么情况。 直到走到大门楼下，这才看见了那个小哭包。 小福宝两手抹着眼泪，一直往后退，花棉袄蹭在砖墙上，一身都是土。 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正恶狠狠瞪着她。 “别哭了，闭嘴，再哭我可打你了！” 来人正是冯铁军。 他和老太太合计了合计，觉得还是要把小福宝要回去。 说不定这样，还能在粮食专家面前留个好印象。 冯铁军这两天已经去粮所打听过了，别说刘金水，就是粮所老大，那都得听明怀久的！ 冯铁军想要这份工作，已经没希望了。 除非，能巴结好明怀久。 所以他跟家里人商量了许久，终于上门了。 结果，来开门的，竟然是小福宝！ 冯铁军和老太婆一起来的，两人想着小孩子好糊弄，就哄了小福宝两句。 让小福宝跟他们回去。 没想到，小福宝嘴巴紧得很，不管两人怎么哄她，小福宝就是不回去。 老太太急了，她也是之前欺负福宝习惯了，看见这张脸就觉得丧气，忍不住伸手，在福宝那张明显红润了不少的脸蛋上掐了一把。 然后，小福宝哇一声就哭了。 关叶初走过来，脸色铁青，声音冰冷：“你们是谁？” 他说着，长腿一迈，直接走过去，拎着小福宝的后领就把人提溜到了自己身后。 小福宝哭得满脸都是泪，关叶初心有不忍，却也不耐：“闭嘴！不许哭了！” 小福宝还是有些怕他，吓得憋住气，眼泪含着泪，突然又打了个嗝。 她吓得两只小手捂住小嘴，大眼睛里的泪扑簌簌往下掉。 关叶初更是烦闷，转头去看那俩不速之客：“滚！” 冯铁军之前看见明怀久，就觉得那人已经长得好看，气质清贵。 今天再见关叶初，只觉这个人身上气势更盛，带着咄咄逼人的强势和狠戾。 冯铁军惯会看人下菜碟，一看关叶初这样就知道他不好惹，忙赔笑道：“您好您好，我是小福宝她爹。” 小福宝之前是什么情况，明怀久早就和关叶初说清楚了。 因此，关叶初一听，就嗤了一声：“她爹？她爹不是早就死了？你从哪个坟疙瘩冒出来的？” 老太太在一旁开口：“哎呀，你是哪位啊？我跟你说，我们铁军啊，虽然不是福宝的亲爹，但福宝可是我们家养大的。” 关叶初乜她一眼：“你们家养大的？好好的孩子养得跟鸡崽子似的，你也有脸说？” 老太太在村里跟人吵架就没输过，但关叶初气场实在太强，她忍不住退了一步：“那，那谁家也不好过啊，都缺衣少粮的……” 小福宝在后面小声抽噎。 关叶初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才发现小福宝脸上红了一道。 他眉头紧皱，声音更冷：“脸上怎么弄的？” 小福宝脸上疼，心里怕。 明怀久不在，她不知道关叶初会不会让冯铁军把自己带走。 关叶初问她，她连话都不敢说。 关叶初深吸一口气，压抑心底的怒意。 他回头去看冯铁军：“你打孩子？” 冯铁军忙道：“不是我，我没……我怎么会打孩子呢？” 明怀久走的时候，小福宝好好的。 把孩子交给他，总不能等明怀久回来，他还给人家一个脸上有伤的福宝。 关叶初心底的戾气几乎压不住，冰冷的目光看向老太太：“是你？” 老太太一个激灵，谎话都不敢说：“我，我就轻轻碰了一下……” 她确实没敢太用力。 以前在冯家，她可都是可着劲儿拧的。 今天还手下留情了。 关叶初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戾气再压不住。 此时，小福宝脑子里的悠悠，忽然闻到了香甜的食物味道。 它还没睁眼，已经依循着本能，把遍布四周的戾气一点点都吸收了。 随着戾气进入它的体内，它头顶颤颤巍巍，又长出了一片叶子。 之前只有一片，现在有两片了。 老太太一看关叶初脸色不对，忙道：“我真没用力。再说了，谁家小孩子没挨过打……” 她话音未落，就见关叶初抬起一条大长腿，一脚踹在了冯铁军身上！ 冯铁军差点飞出去，蹬蹬蹬后退几步，身子倒在铁门上。 老太太尖叫一声，上前去扶他：“铁军！铁军！” 冯铁军捂着胸口，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立即怒目看向关叶初：“你怎么随便打人？” 关叶初说：“难道不是你先动手？” “我就掐了那丫头片子一下！” “你该庆幸，她没事。”关叶初冷声道：“我不打女人，你别让我破这个先例。既然他是你儿子，这一脚，让他替你受，滚！” 老太太一看，立即开始撒泼，往地上一坐：“打人啦！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大家快来救命啊！” 关叶初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踹在冯铁军身上。 这下，连铁门都挡不住他，冯铁军直接飞了出去。 一百四五十斤的大男人，飞出去五六米，随着一声惨叫，他重重跌落在雪地上。 老太太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过去：“儿啊！儿啊你怎么样！” 关叶初迈着两条大长腿，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雪地里的母子俩：“我再说一遍，滚！” 老太太还想骂人，冯铁军已经遭不住了：“娘，娘，快走，快，快走……”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觉得胸口疼得跟骨头断了似的。 他费劲地爬起来，连老太太都顾不上，踉跄着走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关叶初往旁边看了看，四周有看热闹的人，纷纷躲开他的眼神，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 关叶初回身，砰一声关上铁门，一低头，看见已经傻了的小福宝。 他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的行为太过暴力，这丫头，不会是……吓傻了吧？ 那以后……岂不是更加怕他了？ 第13章 小哭包小骗子小马屁精 想到这里，关叶初不免有些懊恼。 他嘴上不说，也不想承认，但其实，看到小福宝和明怀久相处融洽，小福宝对着明怀久撒娇，关叶初其实…… 是有一点点酸的。 对，就一点点。 多了没有。 关叶初叹了一口气，先把大门关上了，然后去看小福宝。 小福宝大眼睛里还含着泪，嘴巴微张，一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关叶初蹲下来，单膝跪地，抬手去擦她的泪：“傻了？别人打你，你就知道哭？” 语气不怎么好，但动作带着关叶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关叶初用指腹碰触她的脸蛋。 小家伙皮肤白，指甲掐出来的指痕就格外显眼。 也格外刺眼。 关叶初看见她脸上的伤，心里的戾气就压不住，感觉刚刚那两脚真是踹轻了。 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小福宝，在他的地盘，小福宝就是他的人。 竟然跑他的地盘来欺负他的人，照他以前的脾气，冯铁军一条命都要没了。 如今只是踹了两脚，真的便宜他了。 不过，就踹了两脚，这孩子就吓傻了。 所以啊，他就说，养孩子真的麻烦。 “小哭包。”关叶初嘴上刻薄，心里却在想家里有没有什么化瘀的药：“以后别人欺负你，要打回去知道吗？” 小福宝还是不说话。 关叶初嫌弃道：“真吓傻了？胆子怎么这么小？说话！” 小福宝眨眨眼，大眼睛里泪花闪烁，衬得她瞳仁更黑更亮。 关叶初咬咬牙：“怕什么？欺负你的人，你不打回去，到时候会让人家欺负得更狠！不许怕我，知道吗？” 他说着，想起身，把小福宝拎回屋。 结果，小家伙突然伸出两条短短的胳膊，一下吊在他脖子上。 她抱住他，肉乎乎软嘟嘟的小脸蛋蹭在他脖子里，细软的头发拂过他的肌肤。 从未和人有过如此亲密举动的关叶初，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他头皮发麻，呆若木鸡。 甚至在这一瞬间，他有种想把小福宝抓起来甩出去的冲动。 幸好，他控制住了。 小福宝咯咯咯笑着蹭他，语气里带着遮不住的自豪和崇拜：“大舅舅！你好厉害啊！” 关叶初一愣。 什么意思？ 小福宝又蹭蹭他，短短的小腿一抬，小脚丫踢出去，嘴里还配音。 “一脚过去，咚一声，就把他踹倒啦！大舅舅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她说得摇头晃脑，头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晃。 关叶初这才发现，她大眼睛里都是神采飞扬。 哪里是吓傻了。 分明是惊呆了。 小家伙没他想的那么胆小。 也好，胆子太小了，他会嫌弃。 都叫他舅舅了，胆子小会丢他的人。 “这算什么。”关叶初挑眉：“再来十个，我照样踢。” 小福宝满脸都是钦佩：“好厉害好厉害！” 关叶初通体舒坦：“当然了，我最厉害！” 小福宝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大舅舅，我好喜欢你呀！” 关叶初：…… 懵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别人对他的评价，冷峻凌厉，不容侵犯。 招惹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他曾经在道上的名号，叫黑面阎罗。 无情无义下手狠绝又不讲情面。 他之前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养成了警惕冷漠的性子。 从不与人亲近。 从不轻易信人。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竟然把嘴唇印在他脸上！ 奇异的，关叶初竟然没伸手掐死她。 相反，听到那句“我好喜欢你”，他心里还泛起了欢喜的泡泡，咕嘟咕嘟的。 他挑眉，把小家伙往外推了推：“那，我和明怀久，谁最厉害？你最喜欢谁？” 小福宝睁大眼睛，接着，小脸皱成一团，一脸的为难。 “说啊。”关叶初道：“最喜欢谁？谁最厉害？” 小福宝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抬眼，悄咪咪看他。 她还捏着自己的手指，坑坑哧哧，一个字也不说。 不说话，答案就很明显了。 关叶初用食指顶着她的额头：“离我远点！小骗子！” 他起身往里走。 小福宝迈开小短腿跟着他：“我不是小骗子！” “刚刚谁抱着我说最喜欢我？还亲我？”关叶初哼了一声：“你不是小骗子是什么？” “我不是小骗子！”小福宝着急地解释：“我只是不知道……” “哼！” 小福宝跟着他进了屋。 关叶初躺回之前的地方，又看她一眼：“小骗子！” 小福宝急切地扒着躺椅，下巴搁在上面，大眼睛眨呀眨：“大舅舅，我没有骗你，你真的好厉害！” 关叶初承认自己很幼稚。 他就是想让小福宝说出“他最厉害”“最喜欢他”这样的话。 好像这样，他就赢过了明怀久。 小福宝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关叶初一律装作听不见。 小福宝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大舅舅，你别生气，给你糖吃！” 关叶初垂眸去看。 小家伙的小手伸开，掌心里放着一块糖。 关叶初嗤了一声，开口：“我跟你说过吧，这里是我的地盘，明怀久都要听我的。” 小福宝用力点头。 关叶初又说：“你不听话，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走。” 小福宝嘟起了小嘴巴。 关叶初继续道：“不过，只要你说最喜欢我，我最厉害，我就不送你走了。” 小福宝垂着眸子，不说话。 “不然，我可就要把你送给刚刚那个老太婆了！” “可是，可是……”小福宝揪着自己的手指：“小福宝不能撒谎。” “什么？” “小福宝最喜欢舅舅，不是大舅舅……” 关叶初绝不承认自己心里酸溜溜的：“哪怕我要把你送走，你也不说？” 小福宝抿着唇，吸了吸鼻子，眼里蓄满了泪，却还是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关叶初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好了好了，不说拉倒，别哭了，爱哭包！” 小福宝又吸吸鼻子：“我不是爱哭包。” 关叶初喝了一口酒：“总之呢，以后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打回去，知道吗？” 小福宝乖乖点头：“知道啦！” 关叶初善心大发：“上来！” 小福宝吭哧吭哧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 关叶初伸手，提溜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 小福宝手脚并用在躺椅上爬，无师自通爬到关叶初怀里，大眼睛弯成月牙：“大舅舅真好！” 关叶初敲她脑袋：“小马屁精！” 第14章 别得寸进尺 见关叶初脸色总算多云转晴，小福宝也不跟他计较“马屁精”这样一听就不好听的话了。 关叶初怀里多了一个奶呼呼的小家伙，一时很不习惯。 小家伙不胖，甚至说很瘦小。 哪怕明怀久精心喂养了好几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但因为天气冷，她穿得多，棉衣厚实，衬得她圆滚滚。 关叶初衣着单薄，身上却是暖和的。 在寒冷的冬天，他像是热源，对小福宝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敞开的领口，露出的肌肤都是热乎乎的。 小福宝把小脸蹭在上面，不舍得离开。 关叶初提溜着后领扯她，没扯动。 怎么会扯不动，分明是他自己都没舍得用力。 小福宝两只短短的小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还在变本加厉：“大舅舅，讲故事。” 明怀久就会抱着她，给她讲故事。 小福宝最喜欢听故事了！ 关叶初见过明怀久给她讲故事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关叶初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明怀久那么清冷淡漠的性格，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笑。 声音更是叫人听得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恶心心！ 所以他说，带孩子就是麻烦！ 再一次不明白，明怀久为什么要给自己带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 “想都别想！” “你以为我是明怀久？” “别得寸进尺！” “不行！”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听不懂话吗？” “别以为这么看着我，我就会心软！” “……就讲一个，别得寸进尺，知道吗？” 半个小时之后，关叶初无语地看着自己怀里，那个惹人烦的麻烦精，爱哭包，小骗子，就在自己臂弯里。 她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睡得可香了。 特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怀里的小东西睡得不舒服。 现在他只盼着，明怀久快回来，把这个麻烦精弄走！ 他才不乐意给他带孩子！ 明怀久暂时还回不来。 他去了粮所，和粮所一把手谈了一些事情，又去了县里一趟，买了一些东西。 紧赶慢赶，回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而且这个时候又开始下雪。 回村的路被茫茫大雪覆盖，别说交通工具，就是走回去都费劲。 刘金水负责接待明怀久，见状忙说：“明老师，天都黑了，路也不好走，不如在镇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小福宝还在等他，明怀久哪里肯住。 刘金水见劝不住他，只好推出自行车：“我送您。” “不用。”明怀久道：“我自己走回去。” “可是，雪那么厚……” 不等他的话说完，明怀久已经背着包，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了雪地里。 此时，冯家村，冯铁军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村里的赤脚医生已经来看过，说他肋骨断了，要好好休养。 老太婆有心要去找关叶初算账，可想想他当时那个模样，胆都要吓破了。 农村向来不是讲理的地方。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老太太蛮不讲理，平时撒泼耍混，在村里也是数得上的。 没想到关叶初不按常理出牌，两脚差点把人踹死。 老太太都有心理阴影了。 李春红给她出主意，让她去找村长。 把人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要去告他，让他进局子！ 老太太立即去了村长家，结果，村长一听，气得拍桌子：“你们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什么人都敢招惹？”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盖得起锃明瓦亮大房子？” “你以为他们不是冯家村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到我们村里来住？” “打你？打死都活该！那可是活阎王，你招惹他干什么！” 老太太虽然泼辣不讲理，但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一听村长这么说，灰溜溜就回家了。 李春红坐在冯铁军床头哭：“难道我们就白白受这样的罪？他打了人，连点赔偿都没有吗？我带着孩子去找他！我就不信，他连女人孩子都要打！” 老太太其实也想着，别的不说，至少给点赔偿。 看那大宅子，就知道关叶初是有钱的主。 女人孩子去闹，总是有点用的。 她说：“今天晚了，明天你带着玉梅去！” 可不能带她大孙子。 万一关叶初那个疯子连女人孩子都要打，那可是他们老冯家唯一一根独苗，出了事可怎么办？ 关叶初可不知道，他即将要被人讹上了。 此时，天色已晚，明怀久还不见踪影。 小福宝从下午开始，就眼巴巴站在大门口，朝着明怀久离开的方向张望。 今天天色昏沉，下午四点多，又飘起了雪花。 要是明怀久在这里，肯定会给小福宝戴个围巾。 关叶初可不懂这些，他就看着小不点站在大门口，时不时晃着小脑袋四处张望。 小脸上满是失望，小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他嗤一声，小白眼狼，小没良心的。 下午明明跟他在躺椅上玩了几个小时，亲亲热热叫他大舅舅，马屁拍得又响又亮。 结果眨眼就把他忘了，一心在门口等着明怀久。 也不想想是谁给她讲了故事！ 抱着她睡了午觉！ 关叶初捏着酒壶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喉，热辣辣流进胃里。 他开口：“走，进屋去等。” 谁知道明怀久什么时候回来。 他可不想跟个傻子似的，站在这冰天雪地里。 “不要！”小福宝摇摇脑袋：“要等舅舅！” “回去等。” 关叶初不由分说拎起她，跟抓小鸡崽子一样。 小福宝在他手底下手脚并用地挣扎：“我要等舅舅嘛！” 关叶初烦不胜烦，扔下她：“你自己等！” 小福宝被他拎着走了几步，又蹬蹬蹬跑回大门外，探着小脑袋继续张望。 关叶初见她眼巴巴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点酸。 他大步回屋，躺在老地方，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外面天色暗下来，很快，就黑了。 冯家村连电都还没通，一到晚上，村里漆黑一片。 关叶初忍着想出去看看的冲动，想着今天小家伙在他怀里午睡的事。 早知道，他就应该狠心把她拎出去，把她骂一顿，骂得她哇哇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可看着天完全黑了，雪越来越大，关叶初低咒一声，还是起身出了门。 第15章 风雪夜归人 明怀久在门口挂了个灯笼，里面是太阳能板，不是太亮，但在漆黑的夜里，也影影绰绰，有点用处。 小家伙在灯笼下面，影子是短短一截。 她还在不断张望，小脸不知道是灯笼映的，还是冻的，红扑扑的。 关叶初沉着脸走过去，直接把她拎起来。 小家伙手脚并用地挣扎，像个被翻了盖的小乌龟。 关叶初不管她，直接拎着人进了屋，关了门。 “在屋里等！”他冷声道：“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他抬手拍掉小福宝身上的雪，凶巴巴看着她。 “我要等舅舅！”小福宝瘪着嘴：“舅舅还没回来，天都黑了……” 关叶初不耐烦开口：“他不回来了！” “舅舅回来的，”小福宝眼睛红了：“他答应我，说回来的。” “你自己看看，外面的雪有多大！天也黑了，让他怎么回来！” 小福宝耷拉着脑袋：“舅舅答应我了……” “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吗？你是不是傻？” 小福宝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舅舅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 关叶初嗤了一声。 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别人的承诺。 关叶初只信自己。 “别哭了。”关叶初冷冷开口：“就知道哭，你越哭，明怀久越不回来。” 小福宝吸了吸鼻子，用力把眼泪憋回去：“我，我不哭了。” 关叶初冷哼一声。 小福宝小心翼翼扯他的衣袖：“大舅舅。” “干什么！” 关叶初没好气地回答。 “舅舅会回来的，对吗？” 关叶初的暴躁，在看见福宝那双水汪汪、又饱含期待的大眼睛之后，奇异般消了大半。 关叶初说：“不一定。也可能回来都半夜了，你要等吗？” “要！”小福宝用力点头：“我答应舅舅，要等他回来！” “等吧。” 进村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明怀久深一脚浅一脚往家里赶。 夜色已深，雪还在下，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 关叶初好笑地看着小福宝坐在躺椅上，两条小短腿耷拉着，小脑袋一点一点。 她平时八点多就睡觉，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生物钟起了作用，关叶初看着她眼睛开开合合，困得要死，却倔强地不肯屈服。 关叶初心底有个地方软了一下。 他大发慈悲伸手，把小家伙抱自己怀里。 小福宝被这个动作惊了一下，她已经有点困迷糊了。 但闻到熟悉的味道，她无比自在地把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然后，奶呼呼地问：“大舅舅，舅舅回来了吗？” 关叶初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快了。” 小福宝本来就困得不行，被他抱着，很快就睡着了。 关叶初的大手在她后背拍了几下，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愣住了。 然后板着脸把手收回来。 结果，小福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他条件反射一般又把手放在了小福宝后背，轻轻拍打。 小福宝很快安静下来。 关叶初面无表情地拍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把明怀久骂了一百遍！ 丢这么一个大麻烦给他，到现在都不回来！ 以后别想让他帮忙带孩子！ 想都别想！ 不可能！ 正想着，怀里的孩子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呓语。 关叶初听了半天，才听清楚她在喊舅舅。 “小没良心的！”关叶初咬牙：“我抱着你，你喊其他人，白眼狼！”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叶初又喝了一口酒，怀里的小人突然睁开眼睛。 关叶初吓一跳：“怎么了？醒了？” 小福宝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喊：“舅舅？” 关叶初心里酸酸的：“嗯嗯，快睡吧。” “你不是舅舅……”她嘟哝着：“你是大舅舅……” 分得倒是挺清！ “要舅舅……”小福宝小嘴一瘪：“舅舅还没回来吗？” “舅舅要是不回来了，你就跟大舅舅过！”关叶初善心大发：“大不了，我以后不嫌弃你了。” “要舅舅……”小福宝吸吸鼻子，想哭：“要舅舅……” “受不了你！”关叶初抱着她起身：“不准哭！我们去看看他回来没有，要是没有，你就乖乖睡觉！” 小福宝用力点头。 两人出了屋，在大门口站着。 风雪交加，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村里一个人影都不见。 关叶初觉得，明怀久大概率是不回来了。 之前他出去办事，在外面呆几天的时候也是有的。 关叶初从来不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 但他低头，看着小福宝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第一次觉得，明怀久该回来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寒意笼罩全身，北风呼啸着卷着雪花往他们身上吹。 “回去吧。”关叶初说：“他明天就回来了。” 小福宝搂着他的脖子，没说话。 她心里也清楚，这么晚了，明怀久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小福宝吸吸鼻子，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可她不知道怎么说。 关叶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他拍拍小福宝的后背：“走，回去睡觉。” 小福宝趴在他肩头，下巴搁在他肩上，大眼睛含着泪水往后看。 突然，她大声叫道：“舅舅！” 关叶初轻轻拍她屁股：“大半夜，别乱叫！” “舅舅！是舅舅！”小福宝在他怀里挺直脊背，冲着远处招手：“是舅舅回来了！” 关叶初诧异地回头去看。 风雪肆虐，远处，一个黑影艰难地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这边走。 看不清模样，但看身影，应该是明怀久。 小福宝扭着身子要从他身上下来。 地上的积雪有半尺厚了，关叶初不让她动：“别闹，舅舅马上就到了。” “舅舅！” 小福宝兴奋到眼睛亮晶晶的，小手不停对着远处挥舞。 关叶初心里酸溜溜的，轻轻哼了一声。 小福宝已经顾不上他怎么样，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近。 明怀久走近了，才隐隐听到有人叫他。 风太大了，他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他听到了小福宝的声音。 这么晚了，小福宝还没睡？ 他努力去看，透过风雪，看到了门口那抹灯笼的红色灯影，看见了关叶初高大的身影，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小福宝。 这是第一次，他外出，回家的时候，有人在等他。 明怀久心里一颤，只觉得眼眶发热。 他加快步伐，冻僵了的嘴巴张了又张，才说出话来。 “小福宝，舅舅……回来了。” 第16章 大舅舅把坏蛋踹飞啦 “舅舅！舅舅！”小福宝浑身的欢乐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冲着明怀久伸手：“舅舅抱抱！” 她这个要抱抱的习惯，是她妈妈给她养成的。 之后冯铁军一家没人抱她，但明怀久自从把她带回来，又让小福宝找到了当初跟着妈妈有求必应的感觉。 甚至她也不怕关叶初。 小孩子对善恶的感觉其实是很敏锐的。 哪怕关叶初凶巴巴又冷冰冰，但她就是知道，关叶初并不会伤害她。 和李春红完全不同。 那是一个在外人面前会对她笑嘻嘻，背着人却能把她身上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坏蛋！ 明怀久终于走到两人面前。 他几乎成了一个会动的雪人。 满身都被白雪覆盖，帽檐下露出的几缕头发已经结成了冰霜。 眉毛，睫毛都变成了白色。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明怀久踏雪归来，一路上艰难险阻，路途漫长。 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要做风雪夜归人的心。 只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个小人，在等着他。 他答应了福宝会回来，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他满身冰霜，无法伸手去抱小家伙。 “福宝，舅舅回来了。”他笑着看她，眉眼弯起的弧度都带着冰雪的痕迹。 小福宝依旧伸着双臂：“舅舅！”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悦，但她此时此刻，真的好想抱住明怀久。 关叶初冷冷看着明怀久，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风雪，这么恶劣的天气，他竟然真的走回来了。 “不要命了？”他冷声开口：“也不怕一脚踏空，掉进雪窝子里冻死你！” 冰天雪地，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被活活冻死。 “答应了她，要回来。”明怀久伸出藏在衣袖里的手，修长的指尖碰了碰小福宝的鼻尖：“乖，舅舅换了衣服再抱你。”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舅舅，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哒！” 关叶初见他满身疲惫，声音更冷：“先进屋。” 堂屋有炉子，烧了煤炭，一进去，暖融融的。 明怀久身上的雪花都结了冰，军绿色的棉大衣都冻硬了，脱都不好脱。 总算是把自己收拾利索，他迫不及待把小福宝抱了起来。 小福宝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整张小脸都埋在他身上，喃喃地叫：“舅舅……” 此时已经是大半夜，小家伙虽然醒了，但生物钟作祟，精神其实并不怎么好。 明怀久抱着她，只觉得心里满满的，也踏实了。 他把人打横抱着：“宝宝，舅舅回来了，快睡吧。” “小福宝好想舅舅啊……” 她嘟哝着，在明怀久熟悉的怀抱里，很快沉沉睡去。 关叶初捏着酒壶，大马金刀坐在躺椅上：“值得吗？为了这么一个小孩子，万一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答应了她。”明怀久垂着眸子看着熟睡的小人，眉眼间都是温柔：“不好食言。” 关叶初冷哼一声：“我把你救出来，你就这么糟蹋你这条命？” “没有。”明怀久看他：“我很小心。初哥，谢谢你关心。” 关叶初恼道：“谁关心你了！要不是这小屁孩，我早睡一觉了！” 明怀久知道他什么性子，也不多说，问：“福宝没给你添麻烦吧？” “你还说！”提到这个，关叶初就一肚子气：“她哪里乖了？一点都不听话！” 明怀久诧异：“福宝很好带啊。她怎么了？” 关叶初哼了一声：“反正不好带！以后别想把她丢给我！烦死了！” 明怀久笑笑，又低头去看小福宝。 他刚刚心里都是欢喜，没仔细看小福宝的脸，这会儿才发现，小福宝脸上青紫一块。 “她的脸……” 关叶初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之前说的那家人，今天来了。” 明怀久的怒意一下就上来了：“这是他们伤的孩子？” 关叶初看看表：“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回头：“谢谢初哥。” 关叶初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明怀久带着小福宝回了他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才发现小家伙衣服上不知道在哪里蹭的灰。 小手露出来，也是脏兮兮。 再看小脸蛋，除了青紫那块伤，其他地方也有浅浅的痕迹，用湿毛巾一擦就掉了。 像个小花猫。 明怀久失笑，一边给她擦拭，一边小声说：“小调皮，难怪初哥嫌弃你了。” 让关叶初带了一天孩子，其实明怀久心里也忐忑不安。 一会儿想着小福宝会不会害怕，一会儿想着关叶初要是不耐烦打孩子怎么办。 现在见到人，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给小福宝把手脸擦干净，找了化瘀的药膏给她涂上，明怀久又收拾了买回来的东西，这才睡了。 早上，明怀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雪也停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小福宝，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起床，先去把院子和门口的积雪扫了。 又去做早饭。 等他收拾完回了房间，小福宝还在睡。 昨天他回得太晚，小福宝一直等着他，肯定是睡不够的。 但早饭都做好了，明怀久又等了二十分钟，这才把人叫醒。 小福宝揉揉眼睛，睁开眼就看见了明怀久。 她爬起来钻到明怀久怀里，小脑袋蹭了蹭，一头细软的头发乱七八糟，遮住了脸。 “舅舅……” 她嘟哝着，还张开嘴，打了个呵欠。 明怀久拿着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脸，让她慢慢清醒。 又把她额前的碎发都拢到后面，凑合着给她在头顶扎了个小揪揪。 小福宝穿了衣服，睡意也跑得差不多。 她抱着明怀久的脖子不撒手：“舅舅，我好想你呀。” “舅舅也想福宝。”明怀久抱着她，从昨天买的一堆东西里拿出小红花的发夹来。 “好看吗？” 小女孩都喜欢鲜亮美丽的东西，小福宝才三岁多，已经很爱臭美了。 “好看！”她美滋滋地让明怀久帮她夹在头发上，照镜子照得没够。 她头发又细又软看起来还少得可怜，发夹都几乎夹不住。 但这不妨碍她臭美。 明怀久碰了碰她脸上的伤：“还疼吗？福宝，这是谁弄的？” “不疼啦！”小福宝顿时想起昨天的事，气鼓鼓告状：“是奶奶掐的！” 她说完睁大眼睛，满脸兴奋，小手小脚一起比划。 “大舅舅超级厉害的！一脚把坏蛋踹飞啦！” 明怀久太阳穴跳了跳。 第17章 得寸进尺，还卷土重来？ 什么意思？ 关叶初动手打人了？ 还当着小福宝的面？ 明怀久知道关叶初肯定不耐烦带孩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竟然当着孩子的面打人。 但凡关叶初出手，那场面……明怀久都有点不敢想象。 小福宝还在比划，嘿嘿哈哈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跟谁学的。 短胳膊小短腿伸一下蹬一下的。 明怀久知道从关叶初那里问不出什么，就问福宝：“大舅舅打人了？打了冯铁军吗？” “大舅舅可厉害啦！”小福宝其实说不清，她只记得自己感兴趣的：“把坏蛋打跑啦！以后小福宝也要打坏蛋！” 明怀久很是头疼。 怎么他才出门一天，小福宝就被关叶初带的，有了暴力倾向？ 但看着小福宝还有些淤青的脸，明怀久眸底有了深沉的情愫。 冯家人？ 他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还敢来欺负小福宝？ 吃早饭的时候，小福宝奶声奶气地叫：“大舅舅！” 关叶初眼皮都没抬。 明怀久还担心小福宝会伤心，就见小福宝根本不管关叶初的反应，熟门熟路扒着关叶初的膝盖爬了上去。 这还不算，她偎在关叶初怀里，正巧关叶初面无表情低头看她，她抬起小脸，软乎乎的小嘴吧唧一口亲在关叶初下巴上。 明怀久倒吸一口冷气。 关叶初不喜人靠近，他是知道的。 当初他不知道，无意中碰了关叶初一下，关叶初反手就把他手腕扭住，当时就痛得他差点怀疑人生。 小福宝这傻丫头竟然敢往关叶初身上爬？ 还，还，还亲了关叶初？ 明怀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关叶初一个不高兴，把怀里的小人给甩出去。 他刚想把人抱下来，就听关叶初开口了。 他说：“下去。” 他只开口，但没动手。 明怀久又一愣。 小福宝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大舅舅，吃饭！” 昨天她就是这样吃饭的。 明怀久手里还端着盘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大一小。 关叶初脸上挂不住，拎着小福宝的后领，直接把人提溜下来：“自己吃！” 昨晚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喂她吃饭！ 还让她坐自己怀里！ 小家伙简直把蹬鼻子上脸诠释得淋漓尽致，昨晚得寸进尺就算了，今天还想卷土重来？ 他可不是明怀久，不惯她的臭毛病！ 小福宝被拎下来也不生气，直接又扒住关叶初的膝盖，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吃饭呀！” 明怀久忙完坐下，看见小福宝一来就缠着关叶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刚想开口，小福宝看见他忙完了，立即转移了目标，迈着小短腿又到了他身边。 “舅舅！” 她奶声奶气地叫。 明怀久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头。 关叶初皱眉：“早就说过你，让她自己吃！都多大了还喂，像什么话！” 小福宝刚来那两天，高烧虽然退了，但卫生院医生说的话，一直叫明怀久很担心。 生怕小福宝身体有什么问题。 而且小福宝之前应该是饿狠了，吃饭总是不知道饥饱，所以明怀久才决定喂她。 等小福宝饮食慢慢规律了，就让她自己吃。 小福宝见没人理她，她又开始表演，仰着下巴看明怀久：“大舅舅可厉害啦！嘿哈就把坏蛋打跑了！” 她不会说别的，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 明怀久这才看关叶初：“你打了冯铁军？” 关叶初不以为意：“踹了两脚。” 明怀久可太知道关叶初两脚有多厉害了。 之前有个小偷，不知道天高地厚偷到他们家来，关叶初一脚下去，小偷断了三根肋骨。 估计冯铁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怀久低头看看怀里的小福宝，忍不住叹口气；“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打架。” 关叶初轻嗤一声，显然是无动于衷。 小福宝突然说：“有人敲门！” 俩大人都还没察觉，小福宝就先听到了声音。 明怀久可不会指使小孩子。 今天明怀久在，关叶初自然也不会开口。 因为不用他指使，明怀久自己就会把事情办得妥帖。 明怀久把小福宝放在凳子上：“我去看看。” 等明怀久走了，关叶初跟她算账：“以后离我远点，知道吗？” 小福宝点点头：“知道啦！” 她说完，抬手一指明怀久炒的肉：“大舅舅，我要吃那个！” 她坐在小凳子上，小胳膊太短，够不到菜。 关叶初嫌弃地开口：“想让我喂你？” 小福宝乖乖摇头：“大舅舅帮我拿一下可以吗？等下舅舅喂我！” 关叶初很想摔筷子。 昨天明怀久不在，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白眼狼。 关叶初夹了一筷子肉丝，冷哼一声塞到她嘴里：“吃饭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小福宝啊呜一口吃掉，然后又咬了一口大馒头，满足到眼睛眯起来。 在冯铁军家，别说白面馒头和瘦肉，一年到头，小福宝也见不到一点荤腥。 常年吃的都是糙米粥和窝窝头。 菜？肉？ 那是不可能的。 可来了这里几天，小福宝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明怀久在镇上买的最好的。 小孩子倒是不懂什么贫穷与奢侈，但她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没人打她。 哪怕是冷冰冰的关叶初，都只是刀子嘴，该抱她的时候还是会抱。 小福宝越想，心里越是美滋滋。 关叶初见她快吃完了，又给她夹了一次。 小福宝眨眨眼：“大舅舅也吃！” 关叶初轻笑：“算你有良心。” 他不吃，依旧送到小福宝嘴边。 小福宝耳朵动了动：“大舅舅，有人吵架！” 听不清，但是时不时有尖锐的声音响起。 关叶初说：“吃你的饭。明怀久能处理，不用管。” “有人欺负舅舅怎么办！”小福宝睁大眼睛：“大舅舅你去吧！” 关叶初想拿筷子敲她的脑袋：“怎么，你怕你舅舅被人欺负，就不怕我被人欺负？” 还是白眼狼！ 小福宝说：“可是大舅舅很厉害呀！超级厉害哒！可以打坏人！” 关叶初心里舒坦很多：“放心，你舅舅也很厉害的。” 话是这样说，但关叶初还是起身，准备去看看。 小福宝立即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跟着他。 关叶初见她过个门槛都那么费劲，不耐烦地伸手抱起她，嘴里还说：“麻烦！” 第18章 恶名昭彰的疯子 门口，李春红带着冯玉梅，声音很是尖锐：“你们打了人就这么算了？他骨头都断了！你们简直是恶霸！” 冯玉梅捏着李春红的衣襟，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怀久。 他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变态凶手吗？ 为什么……小福宝现在还活着？ 而且，据冯家老太婆昨天说，小福宝这个丫头片子穿得可好了，脸上也有点肉了，显然是没有受委屈。 但，怎么可能！ 明怀久这个杀人犯，怎么可能会善待一个小孩子？ 冯玉梅百思不得其解。 当务之急，还是不能让小福宝活着。 她立即抽抽搭搭哭着说：“叔叔！福宝呢？我想她了，我们要把她接回家……” 明怀久看都不看她，直接对李春红开口：“恶霸？他骨头在哪里断的？是不是我们家门口？跑我们家门口来挑衅示威，打他是正当防卫！” 李春红听不懂什么是正当防卫，但显然，她知道这个词不利于自己。 她说：“你们打死人也没人管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没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周围渐渐围过来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李春红见人越来越多，拍着大腿干嚎：“大家快来看一看啊！他们太欺负人了！昨天无缘无故把我家铁军的肋骨打断了，今天说不定就要打你们了啊！” 昨天的事，亲眼看见的人确实不少。 他们眼睁睁看着关叶初两脚踹过去，然后从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传出消息，冯铁军的肋骨的确是断了。 但说实话，在农村，打死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他们没有法律意识，打死人，只要赔偿到位，这件事几乎就可以翻篇。 缺衣少食的年代，人命都显得很轻贱。 明怀久冰冷的目光环顾四周，声音清亮地开口：“你既然来算账，那我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李春红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 可她觉得，被打的是冯铁军，他们占理。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信明怀久敢打她。 她叉腰问：“这帐清楚得很！你们把我家铁军打了，说吧，你们准备怎么赔！” 她其实底气也不足，听老太婆说，关叶初那个人简直是恶魔下凡，一言不合就动手。 在农村，拳头硬的就是老大。 但关叶初今天不在，开门的是明怀久。 明怀久看上去清俊斯文，应该比关叶初好对付。 李春红才硬气了一点。 明怀久说：“我把福宝从你们家接来的时候，她发着高烧，浑身是伤。镇上卫生院的医生可以证明，你们虐待儿童。” “我把福宝带走，福宝就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但昨天，你们家老太婆上门来欺负福宝，这是寻衅滋事。” “冯铁军之所以挨打，是因为他来我们家挑衅，我们出手，只是正当防卫。” “但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说什么我们还会打乡亲们，这叫造谣生事。” “虐待儿童，寻衅滋事，造谣诽谤，我要是报警，三年牢饭都不够冯铁军吃的！现在断他两根肋骨，还是便宜他了！” 明怀久一番话说完，周围人都傻眼了。 冯家村相比别的村庄，更偏僻更落后更穷。 别的地方勒紧裤腰带也要送孩子上学，这里连勒裤腰带的资格都没有。 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是村长，当初小学毕业，还上了两年初中。 所以明怀久说的这些，他们听都听不懂！ 但越是听不懂，就越觉得很厉害。 对于自己未知的领域，人都怀着敬畏之心。 听明怀久说得头头是道，他们已经信了大半。 李春红的气焰顿时被压下去。 在场其他人听不懂，冯玉梅可是能听懂的。 她诧异地看着明怀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像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事情有变，她更加坚定了要把小福宝带走的决心。 本来以为小福宝跟着明怀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现在看，明怀久不但没有害死小福宝，还好吃好喝对待她，现在还要给她出头？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怀久明明是反派啊！ 变态杀人犯啊！ 怎么会这样？ 李春红心里正犯嘀咕，就看见关叶初抱着福宝出来了。 她还没见过关叶初，包括村里很多人，昨天都是第一次看见关叶初。 然后就都被关叶初的野蛮粗暴给震撼到了。 今天看见他出来，好多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毕竟昨天他凶神恶煞一脚把人肋骨踹断的模样，他们还记忆犹新。 李春红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老太婆描述，再看关叶初这生人勿近的气场，刚刚就被明怀久压下去的气焰，这会儿更是消失不见了。 至于冯玉梅，看见关叶初，整个人都傻了！ 如果说明怀久是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已经够叫人毛骨悚然。 那关叶初就是……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拿人命当草芥的疯子！ 冯玉梅就说，为什么昨晚听到老太婆说关叶初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她今天看到这人，才把名字和这张脸联系起来，顿时知道了关叶初的身份。 关叶初，是国际通缉犯，是边境势力最大、恶名昭彰的大毒枭！ 边境三不管地带，绵延上千里的地盘，就是他的根据地。 据说他养了无数身怀绝技的雇佣兵，战斗力堪比特警部队，在他们眼里，人命一钱不值。 冯玉梅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关叶初被抓，这件事在新闻上播了好久。 现在，杀人不眨眼的大毒枭就站在自己面前，冯玉梅腿都软了！ 可看到小福宝就在大毒枭怀里，冯玉梅心里又暗自窃喜。 大毒枭身边所有人，都是瘾君子。 他为人阴险狡诈，谨慎多疑，从不信任任何人。 他控制身边人的手段，就是让他们都染上毒瘾。 如果小福宝留在他身边，早晚也会成为瘾君子。 吸毒的人，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冯玉梅顿时放心了，低着头，不敢再看关叶初。 关叶初抱着小福宝出来，锐利冷漠的眼神环视一周，冷冷开口：“怎么回事？又有人上门找事？” 明怀久看见他抱着小福宝，眼里闪过诧异。 关叶初看他：“看什么看，还不接过去！” 明怀久连忙把小家伙抱自己怀里。 然后，他说：“冯铁军妻子说冯铁军肋骨断了，要个说法。” 关叶初看向李春红：“你？想要什么说法？” 第19章 蹬鼻子上脸 李春红都不敢和他对视。 她刚刚惊鸿一瞥，知道关叶初长得很好看，可他气势太强，会叫人忽略他的样貌，臣服在他的气场之下。 李春红觉得他不可能打女人，这才鼓起了一点勇气，说：“你打了我男人，不给一个说法？” 关叶初刚刚单手抱着福宝，另一只手还捏着酒壶，这会儿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眉骨深邃，更显凌厉。 只微微抬眼，就给人足够的威慑力。 李春红没敢抬头，都感受到了他目光犹如实质，压在她身上。 关叶初开口：“要说法？也行。” 李春红本来都不抱希望了，一听他这么说，大着胆子去看他。 关叶初还笑了笑：“我向来只对死人负责。这样，你让冯铁军过来，我弄死他，然后一定给你说法，行不行？” 他明明笑着，目光却阴森狠戾，李春红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寒冬腊月，冷汗都从她后背冒出来了。 这个人……把人弄死怎么说得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李春红不可置信，冯玉梅却知道，这就是关叶初。 这就是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大毒枭会说的话！ 和关叶初的恶行相比，明怀久只杀了几个人，都是个弟弟！ 冯玉梅悄悄抬眼，去看抱着福宝的明怀久。 明怀久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清俊的五官面无表情看着李春红。 但他低头看怀里的福宝时，目光顿时就柔和下来，眸子里带着迷人的笑意。 再看小福宝，穿着厚厚的花棉衣，暖和的红棉裤，厚实的棉鞋。 甚至，她红色棉帽边上，还露出一点粉色的发夹边边！ 小福宝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本来就肌肤雪白，被明怀久养了几天，脸色更是白里透红，看上去好看极了。 冯玉梅预想的小福宝受苦受罪甚至被虐待的画面，一个都没看到！ 相反，小福宝过得还滋润极了！ 冯玉梅心里的嫉恨如野草疯狂蔓延，她低下头，不敢让别人看见她目光里的狠毒和恨意。 小福宝，必须死！ 算算时间，上辈子小福宝救人的事，就在过年前后。 到时候……或许她可以想个办法，一举两得。 既让小福宝消失，还能把救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她又抬头去看小福宝。 她就不信，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还斗不过一个小屁孩？ 小福宝正冲着她看过来，两个孩子目光相对，小福宝怯怯地把脸埋在了明怀久颈间。 冯玉梅勉强挤出来的笑意，僵硬地停留在唇边。 关叶初耐心有限，见李春红不说话，不耐烦道：“说话，行是不行，赶紧的！” 李春红吓得不轻：“杀人……杀人要偿命的……” “你也知道杀人要偿命？”关叶初嗤道：“这孩子在你们家差点死了，你们家想过要偿命？” 关叶初说完，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对明怀久说：“愣着干什么！关门！这种人，下次再来，别跟她废话，直接打出去！” 他说完转身，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李春红：“我是不打女人，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明怀久跟着他进去，抬手把门关了。 门外，李春红被关叶初最后一眼看得瑟瑟发抖。 她平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可关叶初一个眼神，她就要吓死了。 她没好气地牵着冯玉梅，骂骂咧咧回家了。 这么凶险的事，以后还是让老太婆来好了。 她可不想冒这个险了。 这么一折腾，早饭都凉了。 明怀久怕福宝吃了不舒服，又去热了热。 小福宝乖乖在小凳子上等着。 坐了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 关叶初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木质纹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的衣袖被扯了一下。 他抬眸看过去。 小家伙眼巴巴看着他：“大舅舅，屁屁痛！” 关叶初没听懂：“什么？” 小福宝拍拍凳子：“硌屁屁！” 然后，她伸出手臂冲着关叶初：“抱抱！” 关叶初好笑地看着她：“说你得寸进尺，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谁要抱你，自己坐好！” “可是，屁屁会痛！” 小福宝这几天都被明怀久抱着，骨子里那份娇气好像被激发出来了。 关叶初看着她，认认真真地问：“小家伙，你就真的不怕我？” 别说小孩子，就是很多大人看见他，都会害怕。 他自己也知道，他身上戾气太重，而且又是个火爆脾气。 之前在别的地方，村里的小孩子看见他，都吓得哇哇哭。 这小丫头，不但不哭，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不怕呀！”小福宝见他不抱自己，只好伸手抱住了他的膝盖，把脑袋放在他大腿上：“为什么要怕大舅舅？” 为什么？ 这让关叶初怎么答。 不过，他是看出来了，小家伙是真的不怕自己。 关叶初也不计较这个了。 昨天一天，小家伙缠着自己，虽然烦是烦了点，但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关叶初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福宝两只小手交叠，捂住被他打到的地方：“大舅舅为什么打福宝？” 关叶初不说话，又敲了她脑袋其他地方一下。 小福宝气鼓鼓站起来，捂着脑袋，坐回小板凳上去了。 关叶初叫她：“福宝？” 她还生气了，哼了一声，不搭理关叶初。 关叶初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风干了的牛肉。 牛肉带着特殊的焦香气，小福宝耸耸鼻子，回头看他。 “吃不吃？”关叶初问。 小福宝跟看见了骨头的小狗一样，颠儿颠儿地就过来了，照旧趴在他膝头，软乎乎叫：“大舅舅！” 小家伙能屈能伸，而且她对食物有种独特的热情。 用食物诱惑她，她毫无招架之力。 关叶初抬手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头：“敢不理我？” “没有！”小福宝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牛肉：“但是大舅舅不要打我！” “谁打你了！”关叶初又点她一下：“逗你玩的！” 他说完把牛肉干塞福宝嘴里。 小福宝把咸香的牛肉干吃到嘴里，大眼睛都眯起来：“谢谢大舅舅！” 明怀久热菜回来，就发现一大一小其乐融融，气氛温馨。 他乐于见到关叶初和小福宝和平相处，如果关叶初讨厌福宝，他也为难。 看见他，关叶初开口：“赶紧弄走，麻烦死了！” 第20章 你离他远一点 之后明怀久抱着小福宝，三人总算吃了早饭。 昨天太晚了，明怀久今天才把买回来的东西给了关叶初。 “我去了县里一趟。”他说：“给你买的酒。” 他主要是去买书，给小福宝买东西。 其他家里需要的，也一起买了回来。 “算你有良心。”关叶初抬抬下巴：“放那里吧。” 这个家，虽然关叶初是大家长，但他向来都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有问题需要解决，他处理的方式就是武力镇压，明怀久三人都被他打过。 毕竟一个大男人带着三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难免会有摩擦冲突的时候。 不过明怀久三人都被他打服了，谁也不敢质疑他的权威。 所以小福宝不怕他，关叶初也是挺意外的。 关叶初是大家长，但其实真给这个家操心的人，是明怀久。 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都是明怀久操心。 在这个缺衣少食多数人都吃不饱的年代，他倒是不用为钱担心。 关叶初有花不完的钱。 明怀久负责采买，通常都是钱还没用完，关叶初又扔给他一沓。 所以当初把小福宝带回来，明怀久最怕的就是关叶初不同意。 他之前还没有自己挣钱的意识，哪怕他有挣钱的本事。 但至少现在来说，关叶初给了他们一个家。 虽然关叶初从来也不关心他，对他淡漠到像陌生人。 但至少，关叶初给了孤苦伶仃的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而且，现在有了小福宝，有了牵挂，明怀久觉得，这地方更像个家了。 特别是昨晚，他从风雪中往家里赶，看在门口等着他的一大一小，那一瞬间，心里是滚烫的。 上午明怀久把东西收拾了一番。 小福宝在玩他买回来的玩具。 明怀久去找关叶初：“初哥，你以后别当着福宝的面打人，对孩子影响不好。” 几个大男人养一个小女孩，本来就怕不够精细。 别到时候养出个暴力狂。 关叶初说：“她才不怕，看见我打人，她兴奋得很。” “这也不对劲啊。” 明怀久还要说什么，关叶初不耐开口：“你以后别让那家人来烦我就行了。他们不来找打，我会动手？” 这倒也是。 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关叶初出手的。 “特别是那个死老太婆，把福宝的脸都掐青了。” 听着关叶初咬牙切齿的声音，明怀久笑了笑：“初哥，福宝是不是……很可爱？” 关叶初脸上有点不自在，哼了一声：“可爱什么，烦人的很。” 以关叶初的性子，对福宝这样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他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半个眼神都不会给对方。 “冯铁军家那边，我会处理。”明怀久说：“福宝的事，谢谢初哥。” 关叶初乜他一眼：“黏黏糊糊的，像不像个男人？滚吧。” 明怀久跟了他几年，早就知道他什么性格，笑了笑出了他的房间。 小福宝在看明怀久买的看图识字。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福宝？福宝？” 小福宝这几天身边都有人，悠悠也要去休养，所以没来找她。 但它昨天吸收了关叶初身上的戾气，之前给福宝治愈身体丢失的灵力，也都恢复了。 趁着明怀久去找关叶初，悠悠连忙上线了。 小福宝正趴在床上，晃着两个小脚丫，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不懂字，但画册颜色鲜明，卡通人物乖萌可爱，她很喜欢。 “你是……”小福宝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你是悠悠！” “小主人真厉害！”悠悠知道小主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小主人，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岁多的小孩子。 所以悠悠觉得，自己更有责任照顾小主人了。 “我是福宝！”福宝纠正它的叫法：“你又来啦！来找我玩吗？” 小福宝自从来到这个家，明怀久不放心她的身体，一直不让她出去玩。 她之前在冯铁军家，偶尔冯玉梅还会带着她出去和小朋友玩的。 而且小福宝也有自己的朋友，就是虎妞。 可明怀久说她身体好了才能去，而且这两天还下雪，小福宝乖乖就答应了。 但她其实很喜欢和小朋友玩的。 听到悠悠的声音，她很高兴。 悠悠只好叫她福宝：“对呀，福宝，我来找你玩。” 小福宝立即兴奋了：“那我们玩什么呀？” 悠悠说：“福宝，我们玩之前，我要先跟你说一件事。” 小福宝说：“我知道，我要保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这是秘密！” “对，福宝真棒。”悠悠晃了晃头顶的叶子，又说：“还有一件事。” 小福宝惦记着和它玩，问：“还有什么事呀？” 悠悠先叹了一口气，头顶的叶子颤了颤。 它有点不知道怎么和福宝说。 福宝阴差阳错被明怀久带回来。 明怀久还好，他和乔西月姐弟相称，而且乔西月有恩于他。 他对小福宝不会太差。 可关叶初这个人，太危险了。 悠悠去查了关叶初的资料。 一开始，它在有关部门根本找不到关叶初的个人信息。 那时候悠悠就觉得不对。 果然，悠悠又通过其他渠道，才知道，关叶初岂止是不对，他简直就是个危险人物！ 之前在国外，关叶初是道上叫人闻风丧胆的独行侠，心狠手辣，为完成任务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是个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想想昨天小福宝竟然和这个魔头呆了一整天，悠悠就很是后怕。 悠悠想了想，说：“福宝，以后你可以多和明怀久在一起。那个关叶初，你要离他远一点。” 小福宝眨眨眼：“关叶初是谁呀？” 悠悠说：“就是你喊大舅舅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呀？” 悠悠说：“他，他……” 悠悠有点为难。 它总不能说，它怕关叶初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把小福宝弄死吧。 毕竟，在关叶初眼里，人命真的如草芥一般轻贱。 悠悠斟酌着开口：“关叶初脾气不好，你看，昨天是不是还打人了？” 小福宝说：“可是，大舅舅打的是坏蛋！” 悠悠说：“他不止打坏蛋，好人他也会打！所以福宝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小福宝耷拉着脑袋，手指抠了抠画册，小声说：“大舅舅才不会打福宝。” 悠悠为难了，到底该怎么和小福宝说明白啊？ 第21章 我现在还不想原谅她 其实悠悠也有些意外，昨天福宝和关叶初相处，关叶初虽然不耐烦，嘴上嫌弃，却把福宝照顾得很好。 可悠悠还是不放心啊。 如果可以，它真想让明怀久带着福宝离开这个家。 它能看出来，明怀久是真心疼爱福宝的。 关叶初那个人，阴晴不定的，实在看不透。 悠悠无奈，只好说：“反正我觉得他不是好人，福宝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它话音刚落，明怀久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悠悠忙道：“福宝，有人来了，我要走了。记得，不可以跟别人说我们的事，要保密！” 小福宝本来兴高采烈要和悠悠玩的，结果悠悠不但没和她玩，还劝她，不让她和大舅舅玩。 大舅舅很好啊，还能打坏蛋，那么厉害！ 小福宝有点蔫，嘟哝道：“都没陪我玩……” 明怀久进来，也没听清小福宝说什么。 他以为小福宝是看了画册在自言自语，也就没在意。 他之所以给福宝买了画册，是他觉得小福宝这个年纪，可以启蒙了。 不要求她多厉害，至少可以先学拼音认字。 村里连个小学都没有，以后福宝到了上学的年龄…… 明怀久叹口气，觉得自己想得有点远。 三年以后，自己大学已经毕业，或许，那个时候可以独自带着福宝离开这个家了。 毕竟，福宝是自己恩人的孩子，没道理让关叶初也跟着养孩子。 而且，关叶初那个人……实在是不像会养孩子的。 明怀久把福宝抱在怀里，教她认物识字。 小福宝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可明怀久多教了几遍，她就觉得无趣，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 “舅舅……”她软乎乎地开口：“困困。” 明怀久哭笑不得。 平时小家伙都是吃过午饭才睡，现在才上午，怎么就困了？ 他刚想说话，就看见小福宝眼睛一下睁开了。 她说：“舅舅，有人敲门。” 明怀久也听见了。 关叶初是不会管这些事的，明怀久放下福宝：“我去看看。” 他们之前在别的村庄，一年到头也没人敲门拜访。 来了冯家村，一上午，门被敲响了好几次。 小福宝不想看书了，她伸手要抱：“福宝也要去！” 明怀久向来什么事都依着她，忙给她穿了外衣，戴了帽子，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小福宝其实更喜欢去外面玩，之前一下雪，村里好多小孩子都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可热闹了。 小福宝那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可小孩子的快乐，有时候简单又纯粹。 一出门，看到她眼睛立即变得亮晶晶，盯着旁边的雪堆，明怀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这个年纪，本来也是爱玩的时候，小福宝不爱看书，倒也不用勉强。 明怀久开了大门，门外却没有人。 他正奇怪，就听到下面有人说话。 “叔叔好！福宝好！” 明怀久低头，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个比福宝高不了多少的女孩子。 是早上李春红身边那个孩子。 冯铁军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冯玉梅还是个孩子，看上去也就比福宝大了一两岁。 明怀久对小孩子没有恶意，却也绝对不会像对待福宝一样温柔。 他清冷的眸子看着冯玉梅：“你找谁？” 冯玉梅早上见识了大毒枭关叶初的威压，现在再看明怀久，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而且就算她心里害怕，也要把这份恐惧藏好。 重生现在是她手里唯一的武器，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她露出一个属于孩子的甜甜的笑：“叔叔，我叫冯玉梅，我来找福宝玩！” 小福宝也看见她了，不说话，只是把脸贴着明怀久的脖子。 明怀久见福宝这个样子，就知道福宝不喜欢冯玉梅。 他说：“福宝有点不舒服，你自己去玩吧。” 冯玉梅重生没多久，但她重生之后，对小福宝嫉恨不已。 不止看着家里人欺负小福宝无动于衷，她还会跟着落井下石。 小福宝现在不喜欢她，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忙说：“我其实……是来给福宝道歉的。福宝，对不起，我以前不该欺负你，我知道错了，以后想和你做朋友，你可以原谅我吗？” 明怀久目光更冷：“你欺负过福宝？” 他本来没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没想到，福宝不止被冯铁军他们欺负，连孩子都不放过她。 冯玉梅庆幸她刚重生回来那几天，浑浑噩噩不敢相信现实，之后又满心计划着怎么翻盘重来。 所以还没来得及对小福宝下狠手。 她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抽泣道：“我是姐姐，我应该主动把玩具给福宝，不该在福宝抢玩具的时候和她打架……” 她说完哇就哭了。 明怀久本来对孩子就没有什么戒备心，一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这都是小孩子之间很正常的玩闹。 小福宝瘪着嘴，小声说：“我没有抢你的玩具，那本来就是我的……” 明怀久拍拍她，不以为意：“你喜欢什么，以后舅舅给你买。” 小福宝脸颊在他颈间蹭了蹭，没说话。 冯玉梅哭得很可怜，边哭边说：“福宝对不起，我，我还能和你玩吗？” 小福宝看着她，摇了摇头。 冯玉梅本来以为，三岁多的小豆包应该很好哄。 她见小福宝不为所动，忙拿出杀手锏：“福宝，我带你去找虎妞，好不好？” 听到虎妞，小福宝立即眨了眨眼睛。 见她有所意动，冯玉梅又说：“你身体不舒服，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虎妞叫来陪你玩！” 她说完，不等明怀久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明怀久去看小福宝：“福宝喜欢和虎妞玩吗？” 小福宝奶声奶气道：“喜欢。” 明怀久察言观色，又问：“福宝不喜欢冯玉梅？” 小福宝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一个人的恶意，但她是真的不喜欢冯玉梅。 她摇摇头，说：“不喜欢。” 冯玉梅虽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总让福宝觉得不舒服。 明怀久说：“不喜欢就不要和她玩，福宝不用怕。” “可是我想和虎妞玩。”小福宝可怜巴巴开口。 明怀久笑道：“那就和虎妞玩，至于冯玉梅，你放心，她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你看，她今天不是来道歉了吗？小福宝想原谅她吗？” 福宝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要原谅她。” 第22章 找机会带她出去，害死她 明怀久问：“她以前怎么欺负你了？” 小福宝在冯家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不止吃不饱穿不暖，老太婆和李春红随时随地都要打她的。 小福宝看见她们就得找地方躲起来。 正因为她每天挨打，冯玉梅反而没有什么机会打她。 何况她还是个小孩子，打了也没多少力气。 也正是这样，让小福宝说冯玉梅怎么欺负她了，她还真是说不出来。 但小福宝知道，冯玉梅不喜欢自己，她对自己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明怀久见她不说话，问道：“她打过你吗？” 小福宝瘪瘪嘴：“她推过我！” 明怀久摸摸她的脑袋：“那好，我们不原谅她。” “可是我想和虎妞玩。”小福宝纠结地开口：“但我又不喜欢冯玉梅。” “那就和虎妞玩。” 小福宝说：“可是虎妞喜欢冯玉梅。” 明怀久笑笑：“虎妞也会喜欢我们小福宝的，小福宝聪明可爱又漂亮，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明怀久说：“福宝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如果你不想原谅冯玉梅，那就不要原谅她。什么时候原谅她了，再和她玩。” “那我要和虎妞玩！” “好。”明怀久说：“舅舅买的糖，福宝也可以分享给小朋友。” 小福宝顿时眨眨眼：“我只分享给虎妞！” 她才不给冯玉梅！ 明怀久抱着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冯玉梅拉着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小女孩和冯玉梅差不多大，脸蛋跑得红扑扑的，长得很清秀，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看着是暖和的，也挺干净。 明怀久还没说话，小福宝在他怀里扑腾着要下来。 明怀久忙把人放下，小福宝哒哒哒跑过去：“虎妞！” “福宝！” 俩孩子抱在一起。 虎妞问她：“福宝你怎么了呀？我都好几天没有见你啦！” “我生病啦！”小福宝说：“不过我现在好啦！” 俩孩子童言童语，明怀久在旁边看了想笑。 他说：“外面冷，到屋里去玩吧。” 小福宝立即牵起虎妞的手：“我有新家啦！我也有舅舅啦！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虎妞之前被家里大人叮嘱，都不敢往这里来。 她知道这里建了一座很漂亮的大房子，没想到是自己的朋友住进来了。 而且，福宝舅舅长得那么好看，哪里像爹娘说得那么可怕了？ 冯玉梅在后面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福宝，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小福宝沉默了。 虎妞说：“福宝，带她一起玩吧，我们三个还可以跳皮筋！” 小福宝回头看她：“那好吧，但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原谅你。” 当着明怀久的面，冯玉梅也不好说什么话忽悠小孩子，只好笑道：“谢谢你！” 明怀久带着三个小孩子，进了自己房间。 农村地方大，房子盖得也宽敞。 明怀久和小福宝住的其实是东厢房，但屋里生了煤炭炉子，一进去就很暖和。 明怀久让他们自己玩，他则去了别的房间看书写东西。 小福宝献宝似的把明怀久给自己买的吃的玩的都拿出来：“看，这些都是舅舅给我买的！” 虎妞看得羡慕极了：“福宝，你舅舅好好哦！给你买这么多好吃的！还有红发夹！” “我头上还有！”小福宝得意地摘了帽子，给虎妞看她稀疏细软的头发：“是不是很好看！” 虎妞直点头：“好好看呀。福宝，你舅舅真好。” 小福宝骄傲得不行：“我舅舅最好啦！” 冯玉梅趁机过来：“对，我也觉得你舅舅最好，他好疼你啊。” 小福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冯玉梅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嫉妒得快要疯了。 为什么上辈子小福宝就过得顺风顺水，这辈子本来被杀人犯带走了，结果比上辈子过上好日子的时间还早？ 不过冯玉梅芯子毕竟是个成年人，哄个孩子也不算特别难。 但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模仿着小孩子的语气，好话说尽，小福宝才偶尔跟她说两句话。 算算时间，去河边救人的事情，还有几天。 冯玉梅很有把握，到时候自己肯定能把小福宝哄骗出去。 三个孩子还是能玩在一起的，特别是还有冯玉梅在。 没多久，明怀久给孩子们送了点吃的。 冯家村家里个个都不富裕，很多家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更别说给孩子吃零食了。 虎妞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 福宝大方地说：“你明天再来找我玩！” 接下来两三天，冯玉梅每天都带着虎妞来找福宝。 她对福宝百依百顺又巴结讨好。 小孩子毕竟心思单纯，这么玩了两三天，小福宝就放下了芥蒂。 有天晚上，明怀久给她洗脚。 精心养了七八天，小福宝脸上总算有了点肉。 这几天，明怀久忙着的时候，就把孩子交给关叶初带。 关叶初变得特别喜欢捏她的脸。 他捏的也不疼，就是觉得好玩。 小福宝的脸蛋又软又嫩又滑，手感特别好。 他捏一次，小福宝就哼一次。 再捏一次，再哼一次。 她还会说：“大舅舅不要捏啦！会痛！” 关叶初才不管，继续捏。 小福宝就气鼓鼓的，背过身不理他。 关叶初丝毫不觉得自己行为恶劣，也是小福宝不记仇，更是纵容了他的过分。 关叶初见她生气了，稍微拿点好吃的就能把她哄好。 小福宝靠近，他又开始捏脸。 小福宝嘟着小嘴，边吃东西边抗议。 抗议无效，她还知道告状。 看见明怀久就说：“大舅舅欺负我！” 明怀久其实是很欣慰的。 小福宝在这个家里，没有过的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她敢告状，敢说关叶初欺负她，其实正是说明了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不然，她是不敢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更不敢告状了。 现在，捏着小福宝小小的脚丫，明怀久问：“福宝现在原谅冯玉梅了吗？” 小福宝乖乖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回答：“对呀，她现在是我的朋友啦！” 而且明天冯玉梅说要带她出去玩，她已经答应啦！ 从昨天开始，明怀久同意她出去玩了。 小福宝这两天都玩疯了。 第23章 亲的很敷衍 明怀久见她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也就放心让她出去玩。 何况，福宝还是小孩子，明怀久自然不想压抑她的天性。 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这是好事。 明怀久希望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洗了脚丫，小福宝就要睡觉了。 明怀久给她脸上擦了宝宝霜，小脸蛋愈加白里透着粉嫩，像年画宝宝一样可爱又漂亮。 她喝了奶，浑身上下还带着奶香气。 吧唧一口亲在明怀久脸颊上，她乖乖躺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舅舅晚安！” 刚来那两天，她要明怀久抱着才能睡着。 现在，她已经可以自由地在满床上打滚。 一个人睡觉也不怕了。 明怀久亲亲她的额头：“宝宝晚安。”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吃了早饭，冯玉梅就来找小福宝出去玩。 明怀久去洗碗，小福宝正和关叶初一起玩。 说是一起玩，其实就是小福宝低头研究鲁班锁，关叶初在旁边看着她。 时不时开口逗弄她几句。 “笨死了。” “不能动那个。” “你得把旁边那个拿下来。” “你怎么这么笨？” “你到底会不会玩？” 比起看图识字，小福宝更喜欢这些动手的玩具。 可关叶初在旁边叽叽喳喳，她忍不住生气了：“大舅舅你好烦哦！” 关叶初敲她脑袋，然后又捏她小脸：“你不得了了，敢说我烦！” “我很厉害的，舅舅教过我，昨晚我可以解开哒！”小福宝气呼呼说：“可是大舅舅在旁边一直说说说，我都忘记怎么玩啦！” 关叶初哭笑不得。 她玩得毫无章法。 明明是她睡了一觉起来，自己不记得怎么玩了，偏偏要说是他害她忘记了。 小坏蛋。 关叶初不知道，他自己之前满是冷漠的那张脸上，如今带着温柔的笑意。 看着福宝的目光，也带着他不知道的宠溺。 冯玉梅在外面叫门，小福宝立即扔下手里的鲁班锁：“大舅舅，我出去玩啦！” 关叶初拎住她的后领：“回来！天天出去疯跑，野丫头一样。” “我不是野丫头！”小福宝在他手下挣扎，却怎么都逃不开他的魔掌：“大舅舅放开我！” 看她跟个被翻盖的小乌龟一样手脚并用却毫无章法，关叶初笑得不行：“让你去也可以。” 小福宝折腾累了，认命地垂下手脚，就好像被钓上岸的鱼。 她看着关叶初。 关叶初指指自己的脸颊。 小福宝歪着脑袋，不明白。 关叶初很生气。 自从明怀久回来，这小家伙明显不黏着自己了。 不要他抱抱了，不钻他怀里了，更别说亲他了。 明明那天往自己脸上亲了好几口。 说来说去，还是个小白眼狼！ “亲亲大舅舅，大舅舅就让你去。” 关叶初把人抱在怀里，又指指自己的脸颊。 小福宝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侧脸。 她亲完就问：“我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吗？” 关叶初很不满意。 这个亲亲一看就很敷衍。 关叶初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福宝捂着脑袋：“小辫子都乱啦！” 她头发少，又不够长，明怀久勉强在她头顶扎了个揪揪。 还把那个红色的发卡戴在了上面。 “臭美！”关叶初弹了她一下，把她放下：“去吧。” 小福宝哒哒哒往外跑。 她跑了几步，又回头对着关叶初招手：“大舅舅拜拜！” 关叶初摆摆手：“玩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啦！” 她哒哒哒跑出去，又去找明怀久：“舅舅，我要出去玩！” 明怀久擦了手走出来。 小福宝立即伸手。 明怀久牵着她往外走：“虎妞来找你了？” “虎妞今天去走亲戚啦！我和冯玉梅玩！” 明怀久开了大门，果然看见冯玉梅站在门外。 冯玉梅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小脸也干干净净。 在农村这已经很少见了。 村里多数小孩，衣服都破破烂烂又脏兮兮，跟花脸猫一样，个别的，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 这么一想，再看看自己怀里粉雕玉琢一般的福宝，明怀久顿时觉得，孩子还是自家的好。 冯玉梅乖乖打招呼：“叔叔好！福宝好！” 明怀久对冯玉梅没有恶意，但他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这几天，冯玉梅几乎天天来找福宝。 虽然她比福宝大了一岁多，也还是个孩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怀久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有时候看见冯玉梅的眼神，虽然她很乖巧，但明怀久总觉得，那眼神里好像带着成人的世故和圆滑。 像虎妞，那孩子就很可爱，虽然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小福宝。 但明怀久也挺喜欢她的。 对冯玉梅，明怀久则是完全喜欢不起来。 他叮嘱道：“出去玩小心一点，别走远了，路边还有雪，小心摔倒。” 小福宝点点头，头上的揪揪一晃一晃的：“知道啦！” 明怀久揉揉她的头发：“去吧。” 两个小家伙手牵手，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明怀久这才回屋，没关大门，等着小福宝随时回来。 他看到关叶初在堂屋门口站着，叫了他一声：“初哥。” 关叶初捏着酒壶，懒懒应了一声，说：“傅闻善过几天回来。” 傅闻善学医，如今在首都大学医学系就读。 大学一进腊月就放假了，但他跟着导师去了医院见习。 快过年了，明怀久觉得他应该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明怀久点头：“好，我知道了。” 关叶初懒洋洋迈着大长腿回了房间。 明怀久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也回了自己房间。 他现在庆幸的是，关叶初已经接纳了小福宝。 傅闻善就算回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傅闻善这个人，名字里带了个善，还学医，但其实…… 他那个人，阴翳残忍，冷酷无情，性情孤僻。 据说他小时候受过虐待，才养成了那样变态的性子。 这些年，明怀久虽然和他住一个屋檐下，但都是各自读各自的书，来往不多。 以前逢年过节，傅闻善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 每次见到他，他都摆着一张死人脸，看人的目光阴狠又吓人。 明怀久都觉得他的眼神渗人。 这么一想，他又怕，到时候傅闻善回来，会不会吓到小福宝。 第24章 小福宝必须死！ 小福宝不知道明怀久在担心什么，现在她开开心心和冯玉梅出去玩了。 冯玉梅算着日子，上辈子小福宝救人就是在今天。 看看时间还早，她就先带着小福宝去和另外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躲猫猫。 看日头慢慢高了，她才对小福宝说：“福宝，我们去那边玩！” 福宝刚刚赢了一把，这次继续找人，她玩得正高兴，闻言头也不回：“我要在这里玩！” 冯玉梅现在哄她，已经是信手拈来，熟能生巧：“那边更好玩，我带你去抓鱼！” 她是悄悄和小福宝说的，声音很小，主要是怕旁边大孩子听见。 因为大孩子知道，冬天哪里来的鱼。 但小福宝不知道。 她果然上当了，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冯玉梅：“哪里有鱼呀？” 冯玉梅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不要让别人听见，他们会和我们抢的，我们偷偷去。” 小福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也放低声音说：“好呀好呀，我们快点走！” 冯玉梅怕人看见，先带着她朝反方向走了一段路，这才从小路穿过去，朝着河边走。 小福宝兴奋到不行：“真的有鱼吗？” 明怀久前两天叫人从镇上买了一条鱼回来，给她做的糖醋鱼，小福宝可喜欢吃了。 如果她能抓到鱼，那今天又可以吃到酸酸甜甜的糖醋鱼啦！ 走着走着，小福宝走累了，冯玉梅还拉着她走。 她忍不住问：“还没到吗？哪里有鱼呀？” 冯玉梅满脸都是阴狠。 明明是一张四五岁孩子的脸，脸上的表情却和她的年龄极其不符。 她用力拉着小福宝的手，满心都是嫉恨：“你别急啊，马上就到了。” 马上……小福宝就会死。 马上，自己就会救下那个男孩子。 到时候，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冯玉梅的脚步又急切起来。 小福宝几乎跟不上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慢，慢点……”她喘着粗气开口：“我，我跑不动啦！” 冯玉梅才不管她。 今天小福宝必须死。 就算救不了贵人，小福宝也必须死！ 冯家村旁边有条小河，河水不深，但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危险。 一到夏天，总有孩子溺死在这条河里。 冬天反而安全一些。 因为天气太冷，河面会结冰。 大人们也严令禁止孩子到河边来玩。 何况，冬天河边没有果实，河里没有鱼虾，结冰的河面也没有那么结实，不足以支撑孩子们滑冰。 所以一到冬天，河边就清冷萧条，不见人影。 上辈子，福宝在这里救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首都来的不知道谁家的小少爷，金贵的很。 福宝救了他，之后就一直被资助，得知福宝亲生父母都不在了，那家人最后还把福宝接走了。 这一次，冯玉梅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觉得，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就一定是让她来改变自己命运的。 只要救人的功劳落在自己头上，以后，得到资助和庇护的，就是自己。 这么想着，冯玉梅脚步更急。 她计划的是，先找个地方，假装不小心，把福宝推到冰窟窿里。 冬天穿着棉衣，只要小福宝掉到河里，一入水就会往下沉，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然后她再去救人。 一举两得。 她这么想着，小福宝却跑不动了。 “累死啦！” 小福宝不跑了，蹲下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河边的雪很厚，没人清扫，都冻住了，冯玉梅被福宝的重量一带，差点滑倒。 她芯子是大人，可体重不过是个小孩子。 小福宝坐下，她根本就拉不动。 她气急败坏道：“快起来！你不想捞鱼吗？” 小福宝累得气喘吁吁：“我，我累死啦！让我歇一会嘛！” 她说话软糯又好听，像是在撒娇。 一看就知道，她被人保护得很好，家里人非常疼爱她。 冯玉梅心里嫉恨，表情阴狠：“歇什么歇！阎王爷等着你呢！快点！” 小福宝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啦？看上去好凶啊！阎王爷是谁的爷爷呀？为什么要等我？” 冯玉梅去拉她。 小福宝不想起来：“我走不动啦！我没有力气啦！” 冯玉梅也拉不动她，来硬的根本不行，她这个小身板，跟小福宝也差不了多少。 真的撕扯起来，她怕自己也掉进去。 她只好换了语气：“晚了，我怕鱼都跑了。” 小福宝问：“鱼在哪里呀？” 冯玉梅伸手指了指前面一点的地方：“就在那里，很近了！” 那地方有她之前就挖好的冰窟窿，只要小福宝过去，她把人往里一推，就万事大吉了。 小福宝歇了一会儿，费力地爬起来：“那我们快去吧！” 冯玉梅见她上钩，忙又拉住她的手。 小福宝叫道：“你轻点呀！我的手会痛！” 冯玉梅心想，以前挨那么多揍，也没见你喊痛。 不过被人领走养了几天，就变得这么娇气了。 冯玉梅心里更是嫉妒，只要想想，明怀久把福宝带回去，没杀了她，反而还疼惜爱护她，冯玉梅就气得发疯。 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带着人往前走，看见了自己挖的冰窟窿。 她人小，劲儿不大，只用工具砸了一个洗衣盆大小的洞。 “福宝，你先过去看看，就在那里！”她抬手指过去：“我鞋带开了，要系一下。” 小福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抓鱼吸引了，她根本不知道危险在前面等着她，听说鱼就在前面，她毫无戒备地往前跑。 河边的冰要厚一些，小福宝踩上去还以为是雪地。 她看见了那个窟窿，兴奋地问：“鱼就在这个洞里吗？可是我们怎么抓鱼呀？” 冯玉梅就在她身后。 她看着小福宝鲜艳漂亮的棉衣，厚实保暖的棉鞋，还有头顶的棉帽，唇角勾起来，露出一丝狠毒的笑。 她说：“鱼就在里面，你低头看看，就看见了，好多呢！” 小福宝果然探着身子，低头去看。 冯玉梅瞅准时机，伸出手来，猛地在小福宝后背推了一把。 第25章 小福宝被救 小福宝毫无防备，脑袋朝下就扎进了冰窟窿里。 悠悠在她脑子里惊叫一声：“小主人！” 小主人年龄小，很多事情，悠悠没有办法和她沟通。 悠悠没辙，只能慢慢等她长大。 这几天，冯玉梅还有虎妞陪着小主人玩，悠悠也看在眼里。 它万万没有想到，冯玉梅小小年纪，竟然能对福宝下这样的毒手！ 它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冯玉梅把福宝推到河里的。 冯玉梅推了人就跑。 她可不能在这里傻站着，万一被人看见就说不清了。 何况，她还要去另一段河道救人。 上辈子，小福宝就是在那里救下了一个小男孩。 说是救人，其实小福宝只是给那个男孩递了一根棍子。 不然，她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救人。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当然也可以做。 所以冯玉梅对救人的事，志在必得。 可是，她没想到，等她赶到那段河道，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河面上静悄悄的，周围几百米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冯玉梅心想，不可能啊。 难道是她记错日子了？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今天。 还是说，重来一辈子，有些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改变？ 很多事情不会再重来了吗？ 就像上辈子，小福宝也没有被明怀久带走。 而且，明怀久和关叶初这两个反派根本没有来他们村！ 冯玉梅慌了。 真的是这样？ 那，那她怎么救人？ 怎么改变家里的现状？ 冯铁军整天想着不劳而获，老太婆指望不上，又懒又馋。 李春红没本事。 弟弟还小。 何况，她不是冯铁军的孩子，只是李春红带过来的。 以后不可能指望冯铁军和老太婆对她有多好。 所以，她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她能有什么出息？ 上辈子她就受够了苦难，这辈子，她一定要逆天改命！ 可是，人呢？ 小福宝救了的那个人呢？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那人去了哪里？ 那人在救小福宝。 陆景行这是第一次到冯家村来，别人都在忙，他一个人溜了出来，不知怎么走到了河边。 然后，他就看见一抹红色，在一个冰窟窿里，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他很奇怪，走近了一些，看见了一只手。 那是悠悠用尽了全身的灵力，托扶着小福宝，让她伸出了一只手。 手上拿的，是她的红帽子。 陆景行看清下面是什么，顿时就急了。 “来人啊！有人掉河里了！” 他大声叫着，然后飞快地靠近冰窟窿，二话不说，直接趴下，抓住了小福宝的那只手。 “小主人……” 悠悠灵力用尽，终于坚持到有人来，它轻声呢喃一句，之后就陷入了昏睡。 小福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在掉进河里的时候，就很快被河水堵住了口鼻，停止了呼吸。 陆景行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拉不动小福宝。 小福宝本身不重，可她全身穿的都是棉衣。 棉衣浸透了水，变得沉重无比。 陆景行趴在冰面上，两只小手拼命拉住小福宝的手，不敢松懈。 他看见了小福宝的脸。 小福宝脸色雪白，眉毛和睫毛乌黑，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 哪怕她现在浑身湿淋淋，可睫毛浓密乌黑，垂在眼睑上，叫她看上去，像个安静的小天使。 陆景行“啊”地叫了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劲头，终于把小福宝上半身拉出了冰窟窿。 小福宝趴在冰面上，陆景行总算松了一口气，喘了两口气，又一鼓作气把小福宝完全拉了出来。 这还没结束，要赶紧把小福宝呛到的水都挤出来。 陆景行不过六岁多，但他从小就被家里的老爷子扔在大院的童子军里。 童子军们都是大院里的孩子，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每天都严格按照部队作息训练。 老爷子说，这是为以后进部队做准备。 因此，陆景行会很多东西。 包括溺水的人怎么抢救。 他检查了小福宝的心跳和呼吸。 然后半跪在小福宝身侧，双手交叠，给她挤压胸腔的积水。 之后，又捏住她的鼻子，低头，他的嘴包住了小福宝的嘴，往里吹气。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接着，陆景行被人提了起来。 他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远远没有成年人的力量。 明怀久把他提起来扔在一旁，看到小福宝，几乎目眦欲裂：“福宝！” 这种天气，小福宝即便不会溺死，冻都要冻死！ 明怀久飞快地帮她挤压胸腔的水。 谢天谢地，小福宝吐了一些水出来，接着剧烈呛咳起来。 明怀久急忙把她沾满水的棉衣脱掉，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包裹住她。 接着，他抱着孩子，飞奔回村。 小福宝出来太久，他不放心，出来找她。 结果听到有人说河边好像有孩子落水。 明怀久心里一跳，像是有种预感，以最快的速度往河边跑。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小福宝身上的红红的棉衣。 那是他给小福宝买的，今早亲自给她穿上的。 那一瞬间，明怀久觉得自己心跳好像都停了。 村里有个赤脚医生，没怎么上过学，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医术。 也看不了什么大病，但头疼脑热的还是可以治一下的。 明怀久抱着小福宝去找他，他看了一眼，说：“没事，顶多咳的嗓子会疼几天。回家好好保暖，别冷着了就行。” 明怀久又抱着人回了家。 关叶初听到动静从堂屋出来，见此情景，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福宝掉冰窟窿里了。”明怀久抱着人进了东屋，拿起烤在炉子旁边的衣服，先把小福宝包了起来，才把她塞到了被窝里。 又用干毛巾一点点把她的头发擦干。 “怎么回事？”关叶初一听，也是心里一跳：“现在怎么样？” “应该没事。”明怀久目光沉沉地看着小福宝：“都怪我，不该让她跑出去玩。” “好好的，怎么会掉河里？”关叶初坐在床边，满眼都是担忧：“要不要送去医院？” 明怀久说：“暂时不用，先让她暖过来。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等她醒了，再问问。” 第26章 别乱叫哥哥 小福宝还在咳嗽，关叶初抬手给她擦去嘴边的水渍。 明怀久看了他一眼。 关叶初没好气开口：“看什么看。” 明怀久说：“我没想到……你会接纳她。初哥，谢谢你。” “别整这些，肉麻不肉麻。”关叶初目不转睛看着小福宝：“生活太无聊了，多个乐趣也无妨。” 明怀久知道，关叶初嘴上这么说，但他其实是真的很关心小福宝。 小福宝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她迷迷糊糊费力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揉着眼睛叫：“舅舅……” 她说完，习惯性伸出手臂：“抱抱。” 关叶初带着被子把她抱起来。 小福宝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关叶初。 “大舅舅……” 她刚睡醒，声音更软糯。 关叶初觉得小家伙不得了了，别看年龄小，道行却很深。 自己不知不觉就着了她的道。 现在只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心软。 真是不得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关叶初问：“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小福宝眨眨眼，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啊，什么呀？” 关叶初轻轻敲她脑袋：“小傻瓜。要不是看你病着，我真想打你屁股。” “不能打我屁股！”小福宝扭扭身子：“我乖乖哒！” 明怀久端着午饭进来。 小福宝闻到香味，小肚子立即咕咕咕叫起来。 “舅舅！” 相比刚刚叫关叶初，她现在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惊喜。 关叶初心里酸了一瞬，没好气地瞪了明怀久一眼。 “福宝醒了？”明怀久把饭菜放下，走到床边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福宝摇摇头：“没有呀！” 她不知道，生死关头，是悠悠用了灵力救她。 不止托举着她，还护住了她的心肺。 所以小福宝只觉得晕晕乎乎睡了一觉，并不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她想起来了：“啊！我是去抓鱼的！可是我一下摔倒了！” 关叶初和明怀久对视一眼。 明怀久问：“抓鱼？你自己去的吗？” “不是呀，冯玉梅带我去的！”小福宝说：“她说那里有鱼！” 冯玉梅？ 明怀久当时在河边，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注意，旁边有没有冯玉梅。 福宝掉到河里，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明怀久问：“当时，河边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小福宝说：“对呀。冯玉梅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会和我们抢鱼。” 明怀久觉得不对劲：“她还说了什么？” 他不想怀疑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可他又想到，冯玉梅眼神里的那种违和感。 小福宝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抓鱼！” 她想不起来了。 关叶初问：“那你怎么摔倒的？” 小福宝突然啊了一声：“冯玉梅推我！” 关叶初和明怀久脸上的神色顿时变了。 “她推你？” 小福宝又晃了晃小脑袋，皱着小眉头：“好像是推了，又好像没有，我不记得了……” 她当时满心都是要抓鱼，根本没注意旁边有什么，甚至她摔下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小福宝不知道，可两个大人知道兹事体大，如果不弄清楚，以后哪里还敢让小福宝和冯玉梅玩？ 不过，冯玉梅也是个孩子，到底为什么要对小福宝下毒手？ 冯铁军指使的？ 等小福宝吃饱了又睡着，关叶初和明怀久分析：“那家人就没好东西，我当时就该一脚踢死他。” 明怀久说：“冯铁军想去粮所工作，一直想和我套近乎，没理由对福宝下这样的毒手。” 关叶初不耐烦道：“我去找他。” 什么有理由没理由，他把人暴揍一顿，就不信冯铁军不说实话。 “初哥。”明怀久拉住他：“不可冲动。” 关叶初一把甩开他：“别碰我。” 明怀久这些天见关叶初和小福宝关系亲密，随时随地把小福宝抱在怀里，几乎要忘了，关叶初不喜人靠近的事。 他忙道：“抱歉。可是初哥，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等你计议完，她都要被人害死了。”关叶初面无表情，目光却是冰冷的：“没有什么问题，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冯铁军，就是打得轻了！” “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替福宝想想。”明怀久说：“我们远离都市，来了偏远山村，为的什么？到时候你打了人，事情闹大了，惊动了那些人，到时候……” 关叶初皱眉：“我怕他们？” “我知道您不怕。可福宝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成长环境，初哥，您说呢？” 关叶初恼怒地开口：“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那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 “既然是冯玉梅带福宝出去的，那我们就从她身上找突破口。这件事交给我，我会给福宝一个交代。” 关叶初心里不爽，让小福宝受伤甚至差点丢了一条命，他现在恨不得让冯铁军一家偿命。 可他也知道，明怀久的提议，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绷着脸说：“以后别让福宝跟她玩。” 明怀久忙道：“我知道。” 此时，冯玉梅站在河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刚刚从另外一边跑过来，看到了围观的众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真相。 怎么可能？ 福宝没死？ 被人救了？ 等看见救了福宝的那个小男孩，冯玉梅更是睁大了眼睛。 那人正是陆景行！ 就是上辈子，小福宝救了的那个男孩！ 上辈子，陆景行掉进了冰窟窿，小福宝路过，给他递了一根树枝，把人拉了上来。 可为什么，这辈子，陆景行不但没有掉进河里，反而还救了小福宝？ 冯玉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跟自己说，不怕不怕，只要陆景行来了冯家村，她以后就还有机会。 她庆幸自己现在是小孩子，可以用小孩子的身份接近陆景行，不会被人怀疑。 上辈子，陆景行那么喜欢小福宝，这辈子，一切都没开始，还来得及。 她不比小福宝差，陆景行也一定会喜欢她！ 想到这里，她走到陆景行面前，露出自以为最好看的微笑。 她脆生生开口：“小哥哥，你好呀。” 她觉得，既然陆景行喜欢小福宝，那肯定对可爱又乖巧的小女生毫无抵抗力。 陆景行被明怀久丢开，然后看着小福宝被人抱走，心里正恼怒烦闷。 他是救人的，被人甩开不说。 还有，他很担心，那小女孩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有人跟他说话，陆景行看她一眼：“乱叫什么哥哥。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第27章 我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眼神冰冷，语气倨傲，明明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却已经隐隐有了沉稳大气的模样。 冯玉梅看着他。 陆景行长相精致，和冯家村的孩子不同，一看就是好米好水养出来的金贵小少爷。 小男孩五官还没长开，没有日后的深邃锐利。 但从他的态度和语气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有脾气的孩子。 冯玉梅知道，陆景行这个人，满身倨傲，矜贵冷漠，高冷傲然。 上辈子陆家把小福宝带走，福宝就很少回来，冯玉梅也只见过成年的陆景行一两次。 可见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明怀久关叶初都长得好看，可陆景行更好看。 男人天人之姿，眼神睥睨，冯玉梅自卑到甚至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 总觉得在陆景行面前，自己如蝼蚁一般。 对她来说，陆景行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可这辈子，她也有机会，可以接近陆景行。 哪怕陆景行态度冷漠，她也坚信，重来一次，她是有优势的。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陆景行没有掉到河里，可她觉得，以后她还有机会。 同样都是小孩子，她比福宝多活了几十年，她就不信自己会输给小福宝！ 听了陆景行冷冰冰的话，她也不退缩，反而装作怯生生的模样开口：“我看到是你救了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 陆景行本来不想搭理她，一听她这么说，立即问：“你认识刚刚那个女孩子？” “福宝是我最好的朋友！”冯玉梅说。 陆景行总算是看了她一眼，问：“她叫福宝？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他不放心。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他想知道。 陆景行从小就是个清冷淡漠的性子，对什么人都不感兴趣。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刚刚他救上来那个女孩子，他心里竟然放不下。 想想那个大人把自己提起来扔一旁，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自己当时的动作，看在不懂的那些人眼里，就像在占小姑娘便宜。 陆景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想，原来小女孩的嘴巴这么软的吗？ 虽然冰冷，却异常的软。 冯玉梅见他发呆，忙开口：“我带你去！” 陆景行回神，对着她点头：“劳烦了。” 他说话语气老气横秋，完全不像个孩子。 冯玉梅却知道，陆景行就是这样。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 沉稳肃穆，冷峻威严。 冯玉梅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陆景行，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壮着胆子要去牵陆景行的手：“哥哥，我们跑快一点！” 她记得上辈子，陆景行在冯家村呆着的时候，不管去哪里，都牵着小福宝。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陆景行，就被他躲开了。 “我说了，别乱叫。”陆景行声音冰冷：“谁是你哥哥？” “可是……你比我大呀。”冯玉梅学着小福宝的模样，怯生生看他。 陆景行皱眉：“你带不带路？不带路我找别人。” 怎么没用？ 冯玉梅明明记得，只要小福宝撒娇，陆景行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怎么在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 还是说……因为自己没有小福宝长得好看？ 想到这里，冯玉梅又开始嫉恨。 其实她长得也不错，但和小福宝比起来，就普通了很多。 小福宝虽然才三岁多，却已经能看出日后倾国倾城的祸水模样。 不说别的，就那双眼睛，轻轻松松就能勾了男人的心。 冯玉梅心里恨得要命，面上还不敢露出来。 她芯子里是大人，其实很多动作神态，不自觉会流露出大人的痕迹。 要学小朋友的可爱，很刻意的。 所以明怀久才觉得违和。 陆景行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他直觉不喜欢冯玉梅。 其实冯玉梅长得也算可爱，小女孩又干干净净的，照理说很讨喜。 但陆景行在首都上学，班里女孩子都喜欢他，要和他玩，他都对人家爱答不理。 更何况冯玉梅。 冯玉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急于求成，陆景行是个慢热的人，她得慢慢来。 她忙收了手，说：“知道啦，我这就带路。” 冯玉梅说完猛地停住了脚步。 如果小福宝没有死，那之前自己推她的事……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想想关叶初那个大毒枭和明怀久那个杀人犯，冯玉梅顿时不敢动了，只觉得小腿肚都要开始抽筋。 “怎么了？你到底走不走？” 见她停下，陆景行冷声问道。 冯玉梅勉强笑笑，抬手一指：“前面最大最漂亮那个房子就是她家，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 陆景行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 不过小孩子，想法是一出一出的。 陆景行心里记挂着自己救上来的小福宝，继续往前走。 到了门前，陆景行的确有些意外。 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村，这户人家的房子，的确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敲了门，等了一会儿，来开门的，正是刚刚甩开他的男人。 明怀久刚刚根本没来得及看陆景行长什么样，现在看见一个眉眼精致好看的小男孩站在自己家门口，低头问他：“你找谁？” 陆景行说：“我找福宝。” 明怀久在村里没见过他，何况福宝现在也没法见人。 他说：“福宝不舒服，你回家吧。” 陆景行说：“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她。”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怎么认识福宝？” 陆景行老实交代：“刚刚是我把福宝从河里拉上来的。” 他目光清冷，毫无畏惧地和明怀久对视。 丝毫没有属于小孩子的胆怯。 明怀久立即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一个男孩子趴在福宝身上，正在亲福宝的嘴。 但他也有些意外：“是你把福宝救上来的？” “嗯，我把福宝拉上来的。”陆景行说：“我还给她做人工呼吸，你不但不感激，还把我甩开了。” 明怀久看到了这孩子眼里的倨傲和不满。 很奇怪，这么小的孩子，眼神锐利，气势也很强。 冯家村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想想最近听来的消息，明怀久猜测，这孩子八成是首都来的那位大人物家里的。 想了想，他说：“那我谢谢你救了福宝。说吧，你想要什么谢礼？” 第28章 关叶初老年痴呆了？ 陆景行说：“我不要谢礼，我只想见见福宝。” “福宝睡了。”明怀久说：“她没事。你救了她，等她身体好一些，再当面给你道谢。” 陆景行看着是个小孩子，说话办事很沉稳。 明怀久也就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不把他当小孩子。 陆景行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明怀久站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了。 福宝午睡后，明怀久和关叶初说了这事儿。 关叶初问：“那就是……陆家的孩子？” 明怀久点头：“应该是。” 关叶初说：“别让福宝和他接触。” 明怀久不解：“为什么？” “陆家的人……很复杂。”关叶初说：“离他们远一点，没坏处。” 关叶初这么说了，明怀久就会照做：“好。” 庆幸的是，福宝呛了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本来明怀久还担心她会受凉感冒，但睡了午觉起来，小福宝变得活蹦乱跳，一点儿也不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人。 家里两个大人总算是放了心。 不过，小福宝出了这样的事，明怀久不可能再让她出去玩。 所以下午，明怀久做自己的事，让关叶初陪着小福宝玩。 小福宝死里逃生，关叶初没亲眼看见那一幕，但一颗心还是揪起来。 他也算是明白，小福宝来家里的时间没多久，本事却大得很，不止把明怀久迷得晕晕乎乎，连自己都着了她的道。 小家伙能耐得很！ 经过这么一回，关叶初对小福宝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逗她了。 小福宝想出去玩，大人不让，她无聊得很。 “大舅舅！”她扒着关叶初的膝盖，抬脸看他：“你陪我玩嘛！” 关叶初捏着酒壶，神游天外，被她叫得回了神，问：“玩什么？” “躲猫猫！” 她大声说。 和村里那些孩子们玩，其实好多人都嫌弃小福宝。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岁数小。 大孩子普遍都不喜欢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玩。 这几天还是冯玉梅带着她，她沾了冯玉梅的光——别看差了这一岁多。 就算是小几个月，也是被大孩子嫌弃的。 为什么不愿意和小福宝玩，因为她如果去藏，藏的地方太简单，一下就让人找到了。 让她去找，她则是找不到的。 所以每次都被人嫌弃。 小福宝每次也玩得不尽兴。 所以她回家来，希望关叶初也陪她玩。 “什么？”关叶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躲什么？” “躲猫猫呀！”小福宝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大舅舅不会吗？” 关叶初这辈子就没玩过躲猫猫。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童年。 “会。”关叶初喝了一口酒：“你去藏吧，藏好了我找你。” “不是这样哒！”小福宝哼了一声，很得意地开口：“先要石头剪刀布，谁……谁赢了谁就找！” 小福宝也不记得是赢了找，还是输了找，反正她愿意找。 她不喜欢藏着，藏着一下就被人找到了，没有成就感。 关叶初不想动，抬起手，觉得自己必赢无疑。 小福宝也举起还不算肉嘟嘟的小手，然后嘴里还喊着“石头剪刀布”。 她出了剪刀。 出的太快，一下出了三个手指出来。 她自己看着不对，慢吞吞又把拇指给收了回去。 关叶初忍着笑，出了石头。 “你输了。”关叶初懒洋洋靠在躺椅上：“快去藏好。” “大舅舅捂着眼睛，要数数！”小福宝教他：“数一百个！” 关叶初刮她鼻子：“你知道一百怎么数吗？” 这几天明怀久教她看书认字。 小家伙耐性不好，多坐一会儿，屁股就扭来扭去。 哼哼唧唧跟明怀久撒娇。 明怀久什么都依着她。 字没认几个，哄她的话倒是说了不少。 数数也是。 数来数去，才数到十。 之后就不会了。 现在她还说一百？ 真是大言不惭。 小福宝说：“我会数！”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从一数到十。 关叶初见她小脸上都是自信，还生出了一丝期待。 结果，就见这个小家伙从一数到十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又从头数了一遍。 关叶初哭笑不得，所以，说来说去，她还是只会数十个数。 “好了！”关叶初敲她一下：“快去藏。” 小福宝叮嘱他：“你要捂住眼睛再数！” 关叶初无奈道：“知道了。” 小福宝不动：“现在就捂！” 关叶初只好放下酒壶，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开始数数：“一，二，三……” 小福宝这才满意：“不许偷看哦！” 她边跑边回头，生怕关叶初作弊。 于是，傅闻善从开着的大门一路走到堂屋，就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 在傅闻善的认知和印象里，关叶初这个人，活得潇洒恣意，却也冰冷无情。 他因为答应了别人的承诺，才把傅闻善接到身边养着。 但其实，关叶初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 傅闻善刚来的时候，因为和明怀久发生冲突，没少挨揍。 关叶初不会问谁对谁错，只要有人打架，他一视同仁，都打一顿。 现在没人敢打架，可能是长大了，懂事了，但更多的原因，是被关叶初打服了。 关叶初没有耐心，没有感情，他甚至没有乐趣和欲望。 每日里就是喝酒出神，活得醉生梦死。 所以，眼前这个勾着唇角，带着笑意，捂着眼睛，数着一二三的男人，真的是关叶初？ 是他走错门了。 还是关叶初被鬼附身了？ 傅闻善向来是最能把情绪收敛藏匿的人，这一瞬，却没能藏住脸上的惊讶和诧异。 还是说，他离家半年多，关叶初就老年痴呆了？ 他心里刚有了一点涟漪，就见关叶初放下了手。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关叶初就完成了变脸。 刚刚还唇角含笑，看见傅闻善，立即绷了薄唇，上身往后一靠，随手拿起酒壶，目光恢复了清明和锐利。 “你怎么回来了？”关叶初声音冰冷：“不是说还要几天？”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看见关叶初恢复了他之前熟悉的模样，傅闻善觉得自己可能刚刚是出现幻觉了。 关叶初抬抬下巴：“行，我知道了，回你房间吧。” 傅闻善看着他：“家里，没出事吧？” 他知道刚刚不是幻觉，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关叶初变成了刚刚那个样子？ 第29章 小福宝吓坏了 关叶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清冷：“能出什么事？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还不是你刚刚的举动，把人吓着了。 傅闻善觉得自己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的性子。 可刚刚那一幕，真的叫他惊悚了。 傅闻善刚想转身，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我藏好啦！大舅舅快来找我！”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什么也没看到。 躺椅上传来动静，他又回头去看。 关叶初捏着酒壶起身，迈着大长腿，往隔壁房间走。 傅闻善一脸的莫名其妙。 关叶初不像明怀久那样会哄孩子。 如果明怀久和小福宝玩游戏，会让着她，哄着她，还不会让小福宝觉得敷衍。 关叶初可不来那一套。 之前和福宝玩跳棋，五子棋之类的，小福宝自然不怎么会，她就是觉得好玩。 关叶初每次都大杀四方，赢得速度又快又嚣张。 非要把小福宝气哭不可。 捉迷藏也是。 小家伙哪里会藏什么隐蔽的地方。 门背后，桌子底下，甚至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就觉得别人看不见了。 关叶初循着声音走过去，直接拉开衣柜的门，看见了一身红色棉衣的小福宝。 他恶劣地笑：“抓到你了，你输了。” 小福宝吭哧吭哧从柜子里爬出来，气呼呼地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蹭到的什么。 她气鼓鼓道：“大舅舅你是不是偷偷看我了！” 她藏的地方这么好，怎么可能一下就被人找到？ 关叶初居高临下看着她：“是你太笨了。” “我才不笨！”小福宝哼了一声：“肯定是大舅舅你刚刚睁眼了！” “你还玩不玩了？” 小福宝顿时哼哼唧唧的，她也怕关叶初不和自己玩。 因为她知道，明怀久可以无条件纵容自己，关叶初不会。 “玩呀。”她立即说：“该你藏啦！” 她说完想跑回躺椅上，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 结果，刚越过关叶初的身子，一抬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咦了一声，顺着那条大长腿往上看，待看清傅闻善的脸，她呀地叫了一声，猛地回头，一把抱住了关叶初的腿。 “大舅舅！有怪物！” 她抱着关叶初的腿还不算，还仰着头，小脸上都是恐惧：“大舅舅抱抱！抱抱！” 她声音里都有了哭腔。 可见是吓坏了。 关叶初弯腰，伸手插进她腋下，把人抱了起来。 小福宝立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紧紧埋在他颈间。 “不怕。”关叶初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事。” 傅闻善…… 傅闻善傻了。 这是幻觉吗？ 这是幻觉吧？ 这一定是幻觉。 不然，家里为什么有个小孩子？ 所有事情都置身事外，整日里醉生梦死的关叶初，无论对谁都冷漠无情的关叶初，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还，还把那小孩子抱起来了？ 他不是不让人近身？ 不不不，这一定不是关叶初！ 关叶初一定是被人附身了！ 傅闻善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明怀久来到堂屋，看见了傅闻善。 两人四目相对。 傅闻善脸上的震惊还没消失。 明怀久好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收回目光，朝着一大一小走过去。 他发现福宝窝在关叶初怀里，开口：“福宝？怎么了？” 小福宝还是对明怀久眷恋最深，听见他的声音，立即歪头看过来。 她顿时松开关叶初，伸着手臂要明怀久抱。 明怀久忙把人接过来。 关叶初心里骂她小白眼狼，酸溜溜的，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他说：“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明怀久抱着福宝，熟练地哄她：“宝宝不怕，舅舅在。” 傅闻善已经完全傻了。 舅舅？大舅舅？ 到底什么情况？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豆丁？ 冷漠如关叶初，淡然如明怀久，竟然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傅闻善忍不住去打量明怀久怀里那个小人。 刚刚惊鸿一瞥，虽然小福宝很快钻到了关叶初怀里，可也足够傅闻善看清了她的长相。 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 大眼睛乌溜溜的，像黑曜石一般。 雪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小家伙看上去像个洋娃娃。 哪怕穿着艳俗的大红色棉袄，整个人圆滚滚的，可也遮盖不了她的可爱和漂亮。 的确是个好看的女娃娃。 可傅闻善可不觉得，关叶初和明怀久会因为眼前的小孩好看，就能改了性子。 “初哥……”他开口，整个人还有点懵：“这是……” 关叶初知道明怀久和傅闻善关系不好，或者说，这个家里四个人，关系都不怎么样。 他懒洋洋开口：“这是福宝。以后，就是这个家的一员。” 关叶初不可能给他讲来龙去脉，明怀久压根不搭理他。 傅闻善也知道，自己八成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不再问了。 反倒是关叶初又对福宝说：“福宝，不要怕，这是……” 他想了想，总算想起来傅闻善比明怀久大，于是说：“这是二舅舅。” 小福宝的脸埋在明怀久脖子里，听到关叶初说话，才抬脸看他：“二舅舅？” “对，他也是舅舅。”关叶初说：“就是长得难看了点，你不用怕。” 听到那个人也是舅舅，小福宝眨眨眼，歪着小脑袋，偷偷拿眼去看傅闻善。 看了一眼，正对上傅闻善打量的目光。 小福宝吓得一哆嗦，又埋在了明怀久脖子里，不敢动了。 “行了！”看小福宝实在害怕，关叶初开口：“回你屋吧，收拾收拾。” 傅闻善又看了小福宝一眼，转身就走。 明怀久拍拍小福宝：“他走了，福宝不怕。” 小福宝在明怀久怀里，磨磨唧唧才抬起脸来，果然发现那个可怕的人不见了。 明怀久问关叶初：“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关叶初捏着酒壶，迈开长腿，回到躺椅上去了：“谁知道。” 这个家里的常态，就是谁也不关心谁。 虽说名义上是一家人，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如果不是小福宝，明怀久和关叶初也不可能这么融洽相处。 明怀久看小福宝没事了，把人放在躺椅上：“那麻烦初哥看着她，我还没忙完。” 等明怀久走了，小福宝吭哧吭哧爬到关叶初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大舅舅，二舅舅是谁呀？” 第30章 想想就很好玩 小家伙是个白眼狼，看见明怀久就忘了他。 可看着福宝乌溜溜的大眼睛，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叫他大舅舅，关叶初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二舅舅是……”关叶初想了想，才给她解释：“是我的弟弟，所以是二舅舅。” “弟弟？”小福宝想到冯铁军家里的那个男孩子，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怎么了？”关叶初见她表情不对，奇怪地问：“弟弟有什么不对吗？” 小福宝瘪着小嘴，不说话。 不止不说话，她穿着棉衣圆滚滚的身子还往后退了退，离关叶初远了一点。 明明刚还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这会儿又怎么了？ 孩子心，海底针。 关叶初觉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福宝身上了。 这要是明怀久、傅闻善他们几个，关叶初早一脚踹上去了。 他放下酒壶，伸手把小人捞到自己怀里，问她：“怎么了？小嘴撅的，能挂油壶了。” 小福宝可怜巴巴看他一眼。 关叶初就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好了好了，说吧，什么事，大舅舅给你做主。” 小福宝小手抓着他的衣襟，眼睛眨巴眨巴，这才说话：“大舅舅，你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喜欢福宝了呀？” 什么玩意？ 傅闻善那个狗东西，怎么能和小福宝相提并论？ 关叶初差点笑了。 他问：“谁说的？小福宝为什么这样想？” 小福宝说：“婶婶生了弟弟，大家都喜欢弟弟。我没有推弟弟，弟弟是自己摔的……他们还打我……” 小福宝越说越委屈，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福宝之前经历了什么，明怀久都和关叶初说了。 因此，福宝说的这些，关叶初都懂。 他明白福宝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了。 之前在冯家，福宝估计没少因为那个男孩子挨打。 想到这里，关叶初是又生气又心疼。 他连忙解释：“我们家不一样，舅舅们都会疼小福宝，谁也不能欺负你。” 小福宝睁着大眼睛看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关叶初说：“谁要是欺负福宝，大舅舅就揍他。大舅舅很厉害的，你忘了？” 小福宝立即高兴了：“没有忘！大舅舅特别厉害！” 被夸了，关叶初特别受用：“对，所以你别怕，谁欺负福宝，大舅舅一脚就把他踢开。” 傅闻善走到堂屋门口，正好听见这几句话。 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关叶初竟然会哄孩子？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关叶初看见傅闻善，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正常人家，家里人从外地回来，不得问问累不累，吃没吃饭。 关叶初这里可没这个规矩。 傅闻善也习惯了。 要是有人对他嘘寒问暖，那才是事出反常。 傅闻善站在门口，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那小家伙才是原住民。 而且，傅闻善刚刚就发现，这丫头叫关叶初是大舅舅，叫明怀久是舅舅。 看几人刚刚的互动，也明显，福宝和明怀久的关系更亲密。 傅闻善开口：“初哥，我想考研究生。” 关叶初问：“什么研究生？” 傅闻善解释：“就是大学上完以后，继续上学，还要再上三年。” “随你。”关叶初不关心这些：“愿意上就上。” “学费我会自己解决……” 关叶初看他一眼：“家里缺你那点学费？” 傅闻善只好道：“知道了，谢谢初哥。” 关叶初嗯了一声：“还有事？” “没事了。”傅闻善去看小福宝：“我能……带她玩吗？” 关叶初还没说话，就觉得旁边的小人一头扎到了自己怀里。 这是用行动在无声抗议。 关叶初本来没想答应，毕竟福宝看见傅闻善都吓哭了。 但想想以后傅闻善至少要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小福宝见人就怕也不是个办法。 “福宝，你忘了，这是二舅舅。”关叶初说：“福宝不怕，二舅舅和大舅舅是一样的。” 小福宝这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去看傅闻善。 小福宝眼里的傅闻善，高高瘦瘦，戴着眼镜。 可怕的是，他半边脸都被黑色的伤疤占据，根本看不清模样。 也不怪小福宝看见他就怕。 正常人看到他，都会吓一跳，别说小孩子了。 对于他人异样的眼光，傅闻善早就习以为常。 他去看小福宝，语气轻柔地开口：“福宝要玩躲猫猫吗？二舅舅可以陪你玩。” 小福宝还是有点不敢看他，可他的脸是黑色的，小福宝又觉得很好奇。 关叶初也说：“不怕，你忘了，谁敢欺负小福宝，大舅舅就揍他！” 小福宝抓着关叶初衣襟的手慢慢松开了。 关叶初抱着她，把她从躺椅上放下来。 傅闻善走近两步。 小福宝本来转身了，见他过来，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转身，又把关叶初抱住了。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猛地看见傅闻善的黑脸靠近，吓了一跳。 “算了。”被小福宝全身心信任的关叶初心情很好：“要么，你去戴个口罩。” 傅闻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福宝又探头去看。 关叶初说：“福宝不用怕，二舅只是生病了，所以脸上才有伤疤。” “二舅舅生病了吗？” “对。” 其实，傅闻善脸上是烧伤。 他是疤痕体质，烧了之后痊愈，留下的伤疤就变成了这样。 至于怎么烧的…… 关叶初知道。 但他不想提。 傅闻善少年时代经历的那些，造就了他性格的阴暗。 沉默寡言，多疑阴翳。 而且明怀久之所以和傅闻善关系差到见了面都不说话，是因为傅闻善这个人，有什么事从来不当面解决，他喜欢背后阴人。 明怀久极其看不惯他这一点。 两人三观不同，不知道打过多少架。 也因此被关叶初揍过很多次。 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水火不容，格格不入。 关叶初不管他们关系怎么样，自然也不会去想，傅闻善明明就是一个自私冷漠的性子，今天怎么突然热心，要和小福宝玩。 他不知道，傅闻善想的是，既然明怀久看上去这么看重这个孩子。 那么，如果他把这个孩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明怀久……岂不是要气死？ 想想，就好玩得很呢。 第31章 漂亮的小辫子 再回来的傅闻善，脸上戴了棉纱口罩。 普通人家里哪里会有口罩，这还是因为傅闻善学医，导师又格外赏识他。 但他脸上有疤，病人看见了难免会吓一跳，所以他才从医院拿了口罩，随身携带。 戴了口罩的傅闻善，看不到脸上的疤，不但不可怕，反而还很好看。 福宝发现，二舅舅的眼睛很漂亮，丝毫不逊色于大舅舅和舅舅。 这个时候还没有颜控这个词，但小福宝看见这样的傅闻善，已经看得目不转睛。 傅闻善笑了笑，眸子跟着弯起来：“福宝，舅舅可以抱抱你吗？” 小福宝虽然觉得他变好看了，可在小姑娘看来，这还是个陌生人。 见她犹豫，关叶初刚想说算了，就见小姑娘慢慢走过去，抬脸看着傅闻善。 然后奶声奶气开口：“你要跟我玩什么呀？” 傅闻善蹲下来，目光和她平齐：“福宝想玩什么呢？” 福宝回头看看关叶初，关叶初点点头以示鼓励。 小福宝这才回转身子，去看傅闻善，兴高采烈道：“我要出去玩！” 她这几天玩野了，掉进冰窟窿这样的事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今天明怀久不让她出门，她都憋坏了。 傅闻善还没开口，关叶初说：“不行，不能出门。” 他说完去看傅闻善：“就带她在家里玩，不准出去。” 傅闻善应了一声。 福宝虽然不太乐意，可有陌生人陪她玩，她也觉得新奇。 明怀久最近在和农科院的老师一起研究如何提高水稻产量。 他现在没有条件，无法去南方或者实验基地，北方又冰天雪地，没有种植条件，所以只能先查阅大量资料。 专心致志投入其中的他，并不知道傅闻善把主意打到了小福宝身上。 傅闻善主攻外科，他有一双巧手。 带着小福宝回了自己房间，他先用白纸给福宝做了个简易风车，又带着福宝给风车简单上了个色。 关叶初在用钱这方面，向来不会苛刻他们。 所以这些文具，傅闻善都是很齐全的。 他在风车边缘画了一个小兔子，福宝的注意力顿时都被吸引过去了。 “小兔叽！”她睁大眼睛，满脸都是喜悦：“是小兔叽！” 傅闻善作为医学生，最熟悉的动物就是青蛙兔子小白鼠。 他上的国内最好的大学，医学专业又是大学的重点专业，哪怕条件艰苦，平日里这些实验的小动物还是尽可能给他们提供的。 傅闻善是能徒手把全身血管骨骼分支都画得栩栩如生的人。 画一只小兔子，实在是不在话下。 傅闻善随手又拿了一张纸，边画画边问她：“福宝，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福宝本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笔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可仔细了。 听到傅闻善的问话，她眼睛眨了眨，才说：“我没有爸爸。” 傅闻善的手一顿。 他又问：“那，妈妈呢？” “妈妈走了。”小福宝说：“你快点画呀！” 她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傅闻善继续画，然后问：“明怀久是你舅舅？” “对呀！”小福宝晃了晃脑袋，头顶的揪揪也晃了晃。 不得不说，让两个大老爷们带孩子，并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傅闻善看了看她头顶扎的小辫子，忍了又忍，没忍住：“谁给你扎的辫子？” 小福宝伸手摸了摸头顶的揪揪，开心地说：“是舅舅！” 她还歪着脑袋，问傅闻善：“是不是很好看呀？” 好看个屁！ 小家伙头发本来就不多，细软发黄，明怀久显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头发抓得乱七八糟不说，小皮筋缠的也是惨不忍睹。 这对有着重度强迫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视觉折磨。 傅闻善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我能帮你重新扎一下吗？” “可是我想看你画画。” “等我给你扎了辫子，再画。” “好呀。” 傅闻善这房间连个梳子都没有，小福宝蹬蹬蹬跑回她和明怀久的房间，把梳子拿了来。 她还献宝似的，把明怀久给自己买的头饰都拿给傅闻善看。 “都是舅舅给我买哒！” 傅闻善实在想不到，明怀久那样清冷淡漠的性子，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好。 他心里嗤笑一声，面上还是温柔可亲的：“坐好，我给你梳漂亮的小辫子。” 哪怕小福宝才三岁多，可她已经知道爱美啦。 也可能，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 傅闻善向来只拿笔和手术刀的一双手，拿起了梳子，拢起了小福宝又细又软的头发。 傅闻善脸上有疤，一双手却长得极其漂亮。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是一双会让若干年后的女孩子尖叫舔屏的手。 小福宝乖乖坐在板凳上。 傅闻善房间的板凳有点高，她坐在上面，两条小短腿还撑不到地。 她来回晃着小腿，大眼睛眨呀眨，还往上看，也看不到傅闻善给自己扎鞭子的画面。 只感觉到有双手轻轻拢着她的头发，让她很舒服。 虽然二舅舅长得很吓人，可是二舅舅梳头发很好呀。 她心里想着，还觉得美滋滋的。 傅闻善动作很快，大手麻利地给小福宝梳了两个揪揪，又给小辫子上各扎了一条红色的头绳。 “好了。” 小福宝晃晃脑袋，她没觉得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可是我看不到呀。” 傅闻善翻箱倒柜，总算找了一面小圆镜。 小福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漂亮呀！” “喜欢吗？”傅闻善问。 小福宝点头，头上的红绳跟着乱晃：“喜欢！” 傅闻善看着自己的杰作，觉得顺眼很多。 他重新坐到桌前：“来，画画。” 没多久，小福宝顶着新鲜出炉的小揪揪，一手拿着上面画了小兔子的风车，一手举着傅闻善画的青蛙，迈着小短腿，去找明怀久。 “舅舅！舅舅！” 明怀久听到声音，从书本里抬起头，看见小福宝高高兴兴冲着他跑过来。 他忙伸手，把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舅舅！”小福宝眼睛里亮晶晶的，开心地看着明怀久：“我的小辫子！” 明怀久这才看见，福宝头上，多了两个整齐又漂亮的小揪揪。 第32章 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可以在其他方面，把小福宝照顾得很好。 可是这个梳头发扎辫子，真的难到他了。 他总是抓不住小姑娘头顶那为数不多的细软头发。 不是这边滑出去一缕，就是那边偷掉下来几根。 每每好不容易扎起个揪揪，碎头发多到可以再扎一个，偏偏又拢不起来。 明怀久是真的头大。 他都弄不好，更别说关叶初。 关叶初不但不会帮忙，还就会捣乱。 明怀久就不止一次看到他去扯福宝的头发，把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小揪揪扯得更乱。 小福宝多数时候都顶着一头鸡毛毽子一般的头发。 好在她长得好看又可爱，这样的头发也透露出几分呆萌。 但现在，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前面和旁边的碎发也整理得干干净净。 头顶扎了很漂亮的两个小揪揪，看上去像年画里的可爱娃娃。 这不可能是关叶初的杰作。 明怀久想到一种可能，目光冰冷地往外看。 果然，傅闻善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 小福宝还在他怀里扭着身体：“舅舅！舅舅！好看吗？” 明怀久收回视线：“好看，福宝长得漂亮，怎么都好看。” “二舅舅给我扎哒！”小福宝美滋滋地说。 二舅舅？ 明怀久再一次看过去。 傅闻善的笑，依旧叫人心里不舒服。 在明怀久心里，傅闻善像是藏在路边的蛇，伺机而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给你致命一口。 相比之下，明怀久更愿意和徐百川——也就是家里另外一个人打交道。 徐百川是个直肠子，长得高大威猛，面相很凶，目前在读高三，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 有什么说什么，看不顺眼就打一架。 这是明怀久和徐百川的相处方式。 他虽然和傅闻善也打架，但傅闻善说话从来不会直来直去。 骂人都是拐弯抹角。 明怀久和他打架都觉得不痛快。 在明怀久心里，傅闻善就是个阴险小人——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傅闻善。 “宝宝喜欢就好。明天，二舅舅还给你扎。”傅闻善开口：“也减轻一下你舅舅的负担，让他别那么累。” 不了解傅闻善的人，听了这话，恐怕会觉得他挺乐于助人的，还知道帮明怀久减轻负担。 但只有明怀久知道，傅闻善才没那么好心。 他说这些话，其实是在炫耀他得到了福宝的青睐。 他果然知道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惹怒明怀久。 明怀久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寒意。 “不敢劳驾。”他冷声说：“福宝的事，用不着你。” “可是，怎么办，”傅闻善得意地笑：“福宝好像很喜欢我呢。” 小福宝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可她直觉两个大人好像都生气了。 她趴在明怀久颈间，悄悄去看傅闻善。 傅闻善明明在笑，可福宝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吓人。 哪怕笑着，也是不高兴的模样。 她搂住明怀久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叫：“舅舅？” “没事。”明怀久收回目光，大手在福宝背后拍了拍：“大舅舅呢？” 孩子不是关叶初在看吗？ 福宝学着关叶初喝酒的模样，说：“大舅舅喝酒！咕咚咕咚！” 看看时间，明怀久说：“舅舅该做饭了，福宝要不要帮忙？” 一听要做饭，福宝忙道：“要帮忙！福宝可厉害啦！” 明怀久抱着福宝离开。 小福宝趴在明怀久身上，下巴搁在他肩膀，大眼睛一直看着傅闻善。 傅闻善伸出手，对着小福宝挥了挥。 他心情不错。 只要明怀久不爽，他就爽了。 小福宝眨眨眼，也伸出小手，对着他挥了挥。 傅闻善一愣。 他接近讨好福宝，并不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只是觉得能让明怀久吃瘪，可以让他生气，他就有成就感。 可看着小女孩澄澈无辜的目光，跟他挥挥的小手，傅闻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明怀久抱着福宝去了厨房。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他弄点青菜让福宝自己玩。 傅闻善回来，不知道要呆多久，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福宝和他玩一会儿，也无可厚非。 可明怀久心里就是不舒服。 傅闻善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怀久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肝宝贝接近那样的人。 “福宝……”正切菜，明怀久停下动作，叫了她一声。 小姑娘正像模像样把青菜摆整齐，闻言抬头看过来，目光纯洁又干净：“怎么啦舅舅？” 明怀久突然不知道怎么张口了。 说什么？ 说傅闻善是大坏蛋，让她以后离他远一点？ 正如悠悠所担忧的一样，明怀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福宝还小，他们不想让她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多黑暗和扭曲。 童年就该是天真的，快乐的。 反正他会一直在小姑娘身边，保护她，陪伴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笑笑：“没事，福宝准备做什么菜？” 小福宝立即叽叽喳喳，和明怀久聊起来。 此时，堂屋，关叶初侧身躺着，狭长的眸子微微半阖。 “初哥。” 傅闻善叫了一声。 关叶初没有睁眼，只问：“有事？” 傅闻善说：“我来之前，导师还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他建议我去国外进修，学校有交换生的机会。问我想不想去。” “哪个国家？” 傅闻善说了一个名字。 关叶初说：“那你怎么想的？” 傅闻善说：“我不了解那边国情。” 关叶初说：“那边是比我们发展的好，就目前来说，不管是医学还是科技，我们都赶不上他们。但几十年，甚至十年之后，不好说。” “那你建议我去吗？” “你应该想好了吧？”关叶初睁眼看看他：“不然，这事儿你提都不会提。” “是，我想去。”傅闻善说：“出国费用并不便宜，和国内读硕士研究生的费用相比，堪比天文数字。” 所以傅闻善才矛盾。 他没有挣钱的门路，虽然知道关叶初有钱，但和上学费用相比，出国费用实在是太多了。 关叶初当初救他，是受人所托。 养他到十八岁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他如今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再跟关叶初要钱——哪怕每一分钱，他以后都会还。 如今张口，依旧觉得难堪。 关叶初开口：“钱不是问题。想想你要几年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挺期待的。” 知道关叶初不喜欢自己，也从来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可依旧奢想着关叶初可以说两句好听话的傅闻善，自嘲地笑了。 他要走，估计所有人都是欢欣雀跃，有谁会不舍呢？ 第33章 都是生命里的过客 傅闻善是个私生子。 这其实是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 或者，不能称之为爱情。 傅家有钱有势，是大户人家。 傅闻善的母亲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这样的结合，自然会受到来自家庭的阻挠。 傅闻善父亲因此提出了分手。 只是他不知道，那时候姑娘已经怀有身孕。 傅闻善母亲一个人生下了孩子。 如果仅仅这样，傅闻善也不会养成这么极端的性子。 偏偏，和傅闻善父亲订婚的人家知道了傅闻善的存在，害怕这个孩子以后会分傅家的家产。 所以，他们不仅害死了傅闻善的母亲，还想让傅闻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还是傅闻善的舅舅阴差阳错把他带走了。 但死了母亲的傅闻善，在舅舅家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舅舅是个老实性子，舅妈尖酸刻薄，傅闻善不止被舅妈虐待，周围所有人都不和他玩。 看见他就指指点点，说他是野种，还各种侮辱他母亲。 说起来，傅闻善被人欺凌的童年，和小福宝一样惨。 但更加悲哀的是，他那时候已经懂事，知道像头小狼一样维护自己的母亲。 因此，他每天都和人打架，别人骂他，他也更加恶毒地骂回去。 关叶初受人之托找到他，把他带走的时候，他的心理已经扭曲黑暗。 再加上关叶初实在不会带孩子。 哪怕这么多年，四个人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傅闻善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去语言不通的大洋彼岸学习，对傅闻善来说，那是一个陌生的国度，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说起来，傅闻善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怕他表现得成熟沉稳，看人永远带着鄙视不屑。 但其实，扭曲黑暗的童年，造就出他这样的性格，心理年龄并不大。 傅闻善自己都没察觉，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亲情的。 关叶初说出国费用不是问题，傅闻善可以出国深造。 这本来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 在这个年代，出国是一件很光荣神秘又叫人羡慕的事情。 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别说出国，他们很多人连汽车都没有坐过。 一辈子呆在闭塞的小山村，以为世界就只有方寸之大。 傅闻善能有机会出国，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还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还要奢求其他东西的自己，真的太贪心了。 晚饭时候，傅闻善拿下了口罩。 小福宝虽然知道，他就是给自己扎辫子的二舅舅，可她依旧不敢看他的脸。 明怀久喂她吃饭，她扭着小身子，晃着小腿，不敢看傅闻善。 所以，饭桌上，只有三人在说话。 关叶初、明怀久和小福宝自从一个小团体，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孩子，小福宝也只和他们两个说话。 傅闻善面无表情地吃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们像是其乐融融一家人。 而他，像个外人。 不，不是像。 他一直都是个外人。 傅闻善垂眸吃饭，不发一言。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人和他说。 偶尔傅闻善抬眼，和小福宝的眼神对上，小家伙怯生生的，一扭头就往明怀久怀里钻。 傅闻善依旧面无表情，吃完以后拿起自己的碗筷就走了。 小福宝不懂什么叫气氛凝滞，但傅闻善离开之后，她明显觉得气氛轻松了很多。 关叶初说：“他要去留学。” 明怀久眼皮都没抬。 傅闻善要留学？ 留级都和他没关系。 关叶初也就是随口一说。 家里四个人的常态就是谁也不管谁。 几年前还彼此看不顺眼，会打架。 现在是连打架都不会打了。 直接无视对方。 小福宝扬起小脸看关叶初：“留学是什么呀？” 关叶初给她解释：“留学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学。” 小福宝点点头：“那二舅舅去上学，是不是要五天才能回来呀？” 在她的认知里，五天已经是很久很久了。 关叶初笑笑：“五天？五个月也回不来。或者说，他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关叶初喝了一口酒，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惆怅。 当年他带回来的孩子，一个个都长大了。 除他之外，傅闻善是最大的。 到时候他从国外回来——回来不回来都不一定。 国外条件好，说不定他就留下了。 就算回来，到时候成家立业，哪里还会回这里。 不止傅闻善，以后，明怀久、徐百川，一个个都会相继离开。 不过，关叶初也没什么感觉。 他本来对这几个人就没有感情。 都是生命里的过客罢了。 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乖乖吃饭的小福宝身上。 小福宝察觉到他看自己，不明所以，对着他甜甜一笑。 她吃到好吃的，就把傅闻善的事忘在脑后了。 小家伙有时候很乖，但有时候又是个小白眼狼，还会告状。 关叶初不得不承认，福宝的到来，给他波澜不惊索然无味的生活，带来了几分乐趣。 可是，她又能陪他多久？ 关叶初对着她也笑了笑，然后起身，回到躺椅，开始喝酒。 明怀久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喂福宝。 福宝吃了几口，才想起来问：“二舅舅走了，谁给福宝梳辫子呀？” 明怀久的动作一顿。 他面不改色擦了擦福宝的小嘴巴，这才笑着说：“没事，舅舅会学，以后也可以扎这么漂亮的小辫子。” 如果这辫子不在小福宝头上，打死明怀久他也不可能会说傅闻善扎的辫子好看。 小福宝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辫子，总觉得大人之间怪怪的。 吃饱饭，明怀久去收拾。 小福宝熟门熟路吭哧吭哧往躺椅上爬。 关叶初看她爬了半天，才降尊纡贵伸手把她拎了上来。 小福宝趴他怀里，玩了一会儿他的扣子，然后抬起小脸，看着关叶初。 关叶初当她不存在，任她在自己怀里胡闹。 小家伙扯扯他的衣领，揪一下他的扣子，还把小脸贴在他颈间。 跟一只粘人的小猫咪一样。 见她没动静，关叶初低头，见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还真像只猫。 关叶初敲她一下：“看什么？” 小福宝奶声奶气地问：“大舅舅，你和二舅舅是好朋友吗？” 第34章 只有暴力可以打败暴力 “好朋友？”关叶初笑了一声：“什么好朋友？” “就像我和虎妞呀。”提到虎妞，小福宝瘪了小嘴：“不知道虎妞回来没有，我想和虎妞玩。” 小孩子说话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刚刚还在操心傅闻善，这会儿又想起虎妞了。 关叶初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在家里老老实实呆几天吧，不然又掉冰窟窿去，以后可见不到舅舅了。” 小福宝歪着脑袋看他：“小福宝记住啦！以后不去河边玩，也不去抓鱼啦！舅舅会给我买！” 知道小福宝想吃鱼，所以才去河边，明怀久下午就让人去镇上买了一条鱼，晚上给她做了。 关叶初这才满意：“听话就好，不然就要打屁股了。” 小福宝跪坐在躺椅上，一听这话，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才不要！” 关叶初支起一条腿，单手懒洋洋搭在上面，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慵懒又矜贵的气质。 小福宝不懂那些夸人的字眼，但她觉得，这样的大舅舅，好好看啊。 她又想到刚刚那个话题：“那大舅舅和二舅舅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呀？” 小家伙还惦记着这个问题。 关叶初能看出来，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融洽。 融洽？ 别说融洽了，以前家里的安静，全部都是靠他武力镇压换来的。 他最先把明怀久带回来的，之后又找到了傅闻善，最后接回了徐百川。 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都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愣头青，半大小子吃饱了满身精力无处发泄，有点风吹草动就打成一团。 关叶初向来都是用武力解决问题。 只有暴力可以打败暴力。 他的身手，那都是在刀尖舔血的日子里真刀实枪练出来的。 对付几个毛孩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放任他们自由生长，从不觉得自己有责任管教他们。 所以三个孩子原本就是歪的，在他的暴力压制下，也就越来越歪了。 关叶初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造就了他狠戾无情淡漠的性格。 又怎么可能指望他关心体贴别人。 关叶初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了很多，见惯了人间的世态炎凉。 在他看来，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是无用的东西。 除了会成为人的羁绊和软肋，屁用没有。 关叶初自认自己把这一切看得很清楚，哪怕他每日醉生梦死，可依旧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高自傲。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底线和认知，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所改变。 看着她笑，会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化了。 看到她被人欺负，会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杀了。 小姑娘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烦人又可爱的小东西。 叫他放下底线，一退再退，心甘情愿让她成为自己的羁绊和软肋。 可他也知道，经历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才知道，一份纯粹和澄澈，有多么珍贵。 有那么一个人，她会无条件的全部的信任你，喜欢你，关心你。 看着你的时候，大眼睛里全部都是你。 可能，任谁都抗拒不了这份感情吧。 关叶初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大舅舅和二舅舅，不是好朋友。” “那是什么呀？”她奇怪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做好朋友？”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千奇百怪。 这直击灵魂的提问，关叶初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你要跟他做好朋友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把问题抛回去。 果然，小福宝也为难了。 她皱起小眉头，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关叶初只想笑。 关叶初等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答案来。 结果，小福宝说：“舅舅是不是不喜欢二舅舅呀？” 关叶初倒是没想到，小朋友的感知能力这么敏锐。 毕竟她才三岁多，像她这个岁数的孩子，有的只知道吃喝拉撒，哪里会想这么多。 也是，会得寸进尺，会告状的小白眼狼，花样百出的，感知敏锐也不意外了。 “没有不喜欢。”关叶初说：“他们只是……” 关叶初想了想，找到一个词：“毫不相干罢了。” 小福宝不理解。 关叶初笑笑：“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长大呀？”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快就长大了。” “我知道啦！” 她乖乖点头的模样也很可爱。 关叶初忍不住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坐好了。” “大舅舅，讲故事。”她在关叶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开口。 “说你得寸进尺，你还真是把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关叶初又敲她一下：“想听什么故事？” 他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里都是宠溺。 小福宝窝在他怀里，毫不客气地点单：“要听猴子打架！” 关叶初失笑：“那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不是猴子打架吗？”她很疑惑，还抬手比划几下：“这样，嘿嘿哈嘿！” 关叶初哈哈大笑。 明怀久收拾好了回来，老远就听到了关叶初的笑声。 说实话，这个家里能听见笑声，是很玄幻的一件事。 这要是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现在…… 家里多了个小家伙，之前笼罩在家里阴沉沉的乌云，好像都飘散了，只剩晴空万里。 明怀久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小福宝看见明怀久，这次倒是没着急让他抱，反而偎在关叶初怀里，对他摆摆小手：“舅舅快来！大舅舅讲故事！” 明怀久：…… 关叶初：…… 两人心里都在吐槽。 一个说，惊悚，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听到关叶初讲故事？ 一个想，特么的谁要给明怀久讲故事啊，打一顿还差不多。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明怀久弯腰把她抱起来：“明天再听故事，福宝该学认字了。” 小福宝一听，立即蔫哒哒的：“今天还要认字吗？” 明怀久说：“当然了。不止今天，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学习。” 小福宝大惊失色：“每天都要学？” 明怀久说：“当然要学了。” 小福宝瘪着嘴，可怜巴巴去看关叶初。 关叶初笑道：“看我也没用。” 小福宝哇一声就哭了。 第35章 他对福宝没有兴趣了 说起来，让小福宝学习，实在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她耐心有限，看看花里胡哨的画册还行，要真的摁着头让她认字，数数，她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所以每次让她学习，明怀久都要哄很久。 就算这样，她都有各种借口逃避学习。 舅舅，我小屁屁坐痛啦。 舅舅，小福宝饿了。 舅舅，我们什么睡觉呀？ 舅舅…… 一声又一声的舅舅，总是会让明怀久心软。 关叶初见过几次，觉得明怀久这个老师当得实在是不称职。 对学生要严厉一点嘛。 不过他这样嫌弃明怀久，但从没想过，自己要是当福宝的老师，又会是什么样。 小家伙哭得可怜巴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关叶初从躺椅上起身，把人接过来：“好了好了，不哭。丢人不丢人，为这点小事就掉泪？” 明怀久发现，现在关叶初哄小福宝的动作，比自己还熟练。 他抱着孩子，大手轻轻拍在她后背，语气是宠溺的，目光是温柔的。 明怀久低下头，唇角慢慢勾起来。 小福宝在关叶初怀里抽噎，哼哼唧唧开口：“大舅舅，不要学习嘛……” 这一瞬，关叶初甚至觉得，不学习也没什么。 他有钱，就这样一辈子养着小姑娘又怎么样。 只要她无忧无虑就可以了，学那么多干什么？ 小福宝有时候呆萌呆萌的，可她最会感知身边人的情绪变化。 察觉到关叶初有所意动，她吸吸小鼻子说：“大舅舅最好啦！” 一听这话，关叶初什么底线和原则都没有了。 他对明怀久说：“孩子还小，学习也不急于一时。先培养她的兴趣，看她喜欢什么。死读书有什么用？” 明怀久倒是没想着把小福宝培养成什么学霸之类的，他就是单纯觉得，现在小福宝学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常识。 能认字，会识数，最起码以后不会轻易被人骗吧。 可他又一想，有他们护着，谁敢骗小福宝呢？ 因此，他也妥协了：“知道了。” 悠悠灵力用光陷入沉睡，所以没看到这一幕。 不然它会感慨，这两个人都没有底线了。 这样无条件宠溺孩子，是不对的！ 再说冯玉梅。 冯玉梅今天一天都是心神不宁。 她知道福宝没死，可她不知道福宝会不会把她供出来。 其实就算小福宝说了什么，冯玉梅也有应对的办法。 关键是，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杀掉小福宝，也没有救了陆景行，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冯玉梅也不是太担心，小福宝还不到四岁，在农村，让这样一个小孩子死掉，其实是有很多机会的。 她现在主要犯愁的是怎么接触陆景行。 陆景行一家来了七八个人，冯玉梅知道他们主要是陪陆家老爷子来探望一个老战友。 顶多在这边呆个十几二十天，就会回首都。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这段时间里和陆景行建立亲密的关系，她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再和陆家人接触了。 所以，她要想办法，到底怎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陆景行信任她，感激她。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景行没有掉进河里。 难道真的是因为重来一世，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那她还有什么优势？ 上辈子的她，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懂形势，不懂发展，只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村落，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县城。 重来一次，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景行身上。 同时，她也无比坚定地想弄死小福宝。 因为只有小福宝死了，她才有机会代替她。 小福宝是她最大的威胁。 上辈子陆景行就对小福宝呵护宠溺，这辈子本以为可以代替福宝做陆景行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陆景行没落水，竟然还又救了福宝！ 而且，让冯玉梅嫉恨的是，陆景行之前明明没有和福宝有任何交集，这辈子救了她不说，竟然还和上辈子一样，对福宝那么上心！ 冯玉梅觉得老天爷让自己重来一次肯定是有原因的。 总不可能，还让历史重演。 那有什么意义！ 所以，这辈子她说什么都要靠近陆景行。 小福宝，必须死！ 冯玉梅庆幸自己是个小孩子，可以不被人怀疑地接近陆景行。 傅闻善给小福宝扎辫子的时候，冯玉梅去找陆景行了。 陆景行正在房子后面的空地上挖土。 冯玉梅悄悄走过去，然后啊地叫了一声。 她上辈子偷偷躲在暗处，看见过小福宝和陆景行是怎么相处的。 小福宝在她家老实木讷，冯铁军打她骂她，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偏偏到了陆景行面前，她一张小脸就鲜活起来。 调皮捣蛋可爱机灵。 陆景行喜欢她喜欢到不行。 所以冯玉梅也强迫自己“可爱”起来。 “吓到你没有？”她模仿着小福宝的语气和动作：“我厉害不厉害？” 陆景行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是谁？有事？” 冯玉梅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上午还见过啊，我是福宝最好的朋友，冯玉梅，你忘了？” 她明明做了自我介绍的。 陆景行面无表情地继续忙自己的事：“不认识。” 陆景行没见到小福宝，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他本来不想来这里，他想让舅舅带他去部队历练。 但老爷子非要带他来，说让他体验体验农村的生活。 忆苦才能思甜。 陆景行觉得自己没有必要。 他平时训练已经很苦了，还有什么苦是他没吃过的？ 但既然来了，陆景行也就安下心来，自己找事情做。 后院有块自留地，他征求了主人同意，想种点青菜。 天气太冷，可以用塑料薄膜盖上保暖。 种子就可以发芽了。 说不定在他走之前，还能吃上自己种的菜。 冯玉梅知道陆景行其实不容易接近。 上辈子他也只对小福宝一个人好。 对其他人态度都很冷漠。 冯玉梅并不气馁，继续装着可爱的模样：“你在干什么呀？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陆景行不搭理她。 冯玉梅只好拿出杀手锏：“你见到福宝了吗？她怎么样了？” 陆景行这才说：“你既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怎么不自己去看。” 冯玉梅忙说：“我要去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以为陆景行肯定会答应。 谁知道，陆景行摇头：“不去。” 冯玉梅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陆景行是不是对福宝没有兴趣了？ 第36章 我想见福宝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之前是陆景行第一次见福宝，不可能有什么感情。 她多刷刷存在感，就不信替代不了小福宝！ 陆北渊完全无视了她，她也不生气，还笑嘻嘻跟在陆景行身边。 陆家老爷子从窗户里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我就说，该带着他出来走走。你看，这不是有人和他玩了吗？” 陆景行从生下来就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别的孩子哭得震山响的时候，他一声不吭。 开始陆家还觉得这孩子懂事，省心。 可陆景行两三岁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孩子几乎不怎么和人交流。 和家里人说话也是惜字如金。 更别说和外人。 长到现在，整个大院都知道陆家这个金贵的孙子，样样优秀，就是性子孤僻。 小男孩都有慕强心理，看他厉害都自愿当他小弟。 陆景行几乎不和他们互动。 男孩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女孩子。 他连话都不和人家说的。 老爷子觉得这样不行，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陆景行这都六岁多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家里人真怕他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回忆起自己之前在农村时候见到的孩子，玩泥巴打雪仗，不管男孩女孩，都跟小泥猴似的。 玩得可开心了。 所以他才极力要求带着陆景行来体验一下。 现在看见有小女孩主动来找陆景行玩，他也很欣慰。 结果，正感慨着，就见陆景行扔下农具，转身就走。 压根理都没理那个女孩。 老爷子叹口气：“这可怎么办？” 旁边站着他的勤务兵，安慰他道：“您别急，这才刚来第一天呢。我看村里小孩子都挺热情的，玩几天就好了。” “但愿如此。” “爸。” 老爷子和勤务兵往后看。 门口进来一个脊背挺直，样貌英气的青年人。 正是陆景行的父亲，陆建军。 陆建军三十出头，一看就是部队的人，气质说话都透着硬朗。 老爷子看他：“怎么了？” 陆建军说：“之前您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老爷子坐下，眉头紧缩：“具体说说。” 陆建军身姿笔挺站在他面前，这才开口。 后院，冯玉梅看着离开的陆景行，没犹豫，直接追了上去。 陆景行烦不胜烦。 他走到哪里，那个女孩子就跟他到哪里。 如果不是爷爷说不可以打女孩子，陆景行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住要动手了。 最后他只能回家，去做小学五年级的数学题。 他今年刚上了小学，但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马上，他就要自学初中的课程了。 做完今天的习题，陆景行看看表，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他希望天色赶紧黑下来，然后睡觉，一睁眼，到了第二天。 他就可以去看福宝了。 像是听到了陆景行的心声，太阳西沉，清冷的月亮爬上来，吃过晚饭，农村没有什么消遣，早早就睡了。 陆景行很早就醒了。 他按捺着现在就想去找福宝的冲动，规规矩矩练拳，跑步，然后吃早饭。 吃过早饭，他才迫不及待出了门。 老爷子说：“看来还是有改变的。以前他都几乎不出门的，别着急，慢慢来。” 陆建军在旁边点头。 陆景行出了门，直奔福宝家。 小福宝还在睡。 她昨天掉进冰窟窿，被悠悠护着心肺，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到了晚上，还是发了低烧。 明怀久忙了半夜，给她用关叶初的酒擦身，还怕浸了冷水的帕子搭在她额头。 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了，没有大碍，也没有烧到需要吃药的程度。 只要能退烧就没事。 折腾到凌晨天蒙蒙亮，她的烧才退。 傅闻善听到动静起来的时候，发现关叶初和明怀久已经忙了半夜。 他就是医生，哪怕现在还没毕业，可他已经跟着导师上了很多台手术。 一个小小的发烧，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可没有一个人去叫他，问问他的意见。 他们甚至信任村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蒙古大夫，都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傅闻善默默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照顾福宝。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世界之大，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关叶初和明怀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压根不知道傅闻善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了。 这么折腾了大半夜，早上几人都没起来。 陆景行敲门，来开门的是傅闻善。 傅闻善一开始没看到人，最后低头才发现地上站着个小豆丁。 傅闻善长得高，陆景行虽然比一般孩子长得高，也勉强到他大腿。 “你找谁？” 傅闻善没戴口罩——或者说，他怕吓着病人，对于不是病人的人，他都不在乎。 陆景行看见他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像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半边脸都是伤痕的怪人。 “我找福宝。”陆景行说：“她在家吧？” 傅闻善见惯了惊诧害怕的眼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对自己的伤疤无动于衷的人。 竟然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眼前这个孩子，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长得是真的好看。 这附近村里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傅闻善开口：“她在家，但是她生病了，没法见你。” 陆景行一听，担忧地问：“怎么生病了？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傅闻善奇怪：“昨天怎么了？” “她昨天掉河里了，你不知道？” 傅闻善回来的时候，小福宝正和关叶初玩捉迷藏，活蹦乱跳的。 再说也没人告诉他，小福宝掉河里了。 傅闻善脸色更加难看：“她生病了，你找别人玩去吧。” 想也知道，关叶初不会让福宝出门。 “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傅闻善本来不在意这些事，也懒得管这些。 可他想了想，侧身：“你进来吧。” 那三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至极，像是自成一国，容不下他的存在。 他无法打破这个平衡，或许这个小男孩可以。 傅闻善在前面带路，陆景行在后面跟着。 他在首都见惯了高门大院，对这个冯家村最威武漂亮的房子并不看在眼里。 一心只想早点见到小福宝。 傅闻善在明怀久门前敲了敲：“福宝，醒了没有？有人找你。” 第37章 你离福宝远一点 房门很快被拉开，刚刚睡下没两个小时的明怀久，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冷冷看了傅闻善一眼，然后发现了陆景行。 “是你。”他说：“找福宝干什么？” 他说着出来房间，顺手把门关了，怕声音吵到福宝。 “你好。”陆景行淡然开口：“你昨天说福宝不舒服，我来看看她。” “她还在睡。”面前的孩子终究是救了福宝，明怀久语气缓和了一些：“而且她昨晚发烧了，等她身体好一些，你再来吧。” “她发烧了？”陆景行不免有些着急：“严重吗？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从小长在大城市，觉得生病了就该去医院。 “已经好多了。”明怀久不想和他多说：“谢谢你来看她，等她好了，再跟你道谢。” “那好吧。”陆景行很是失望：“她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我会看着办的。” 陆景行只好离开了。 明怀久冷冷看了傅闻善一眼，转身要进屋。 “我是医生。” 傅闻善突然开口。 明怀久身形一顿。 两人向来不对付。 傅闻善刚被关叶初带回来的时候，看谁都带着敌意。 明怀久也同样经历了凄惨的童年。 两个被恶意伤害过的孩子，就像两只充满了警惕的小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 都不是温和的性子，自然也不会有谁先退一步的可能。 一开始只是莫名的敌意，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之后两人就更无法融洽相处。 一个说话毒舌，一个清冷淡漠，谁也不让谁，谁也看不惯谁。 随着年龄增长，两人倒是不打架了——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也的确是被关叶初揍怕了。 但两人已经好几年没说过话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陌生人。 多看对方一眼都嫌弃的那种。 所以明怀久没想到，傅闻善会跟自己开口。 他回头去看：“你跟我说话？” 傅闻善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我是跟鬼说话？” 明怀久也不给他好脸色：“你有事？” “我说，我是医生。”傅闻善压着火：“可以给福宝看病。” “你？”明怀久乜他一眼：“还没毕业吧？拿到医师资格证了吗？” “你什么意思！”傅闻善怒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要强！” “你才是白痴！”明怀久冷眼看他：“我警告你，你离福宝远一点，别像个疯狗似的，把她吓着了。” “明怀久。”傅闻善突然笑了：“你对她那么好，该不会……她是你的私生女吧？” 关叶初听到动静的时候，院子里两个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他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轻车熟路把两人分开，然后一人一拳揍了过去。 “我以为你们长进了，没想到，都这个年龄了，竟然还打这种没有意义的架，幼稚！” 两人对关叶初的拳头都有阴影。 毕竟之前不知道挨过多少揍。 都被揍服了的。 因此，关叶初一拳下去，两人都老实了。 “我是不是说过，你们把对方弄死，我也不会管。但是，别在我面前，别让我看到。我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 两人都不说话。 关叶初几乎一夜没睡，刚刚躺下没多久，又被吵醒，脾气自然火爆。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我再说一遍……” “舅舅……”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软糯的声音打断了。 三人齐齐往明怀久房间门口看过去。 小福宝衣着单薄，揉着眼睛站在那里。 明怀久心里一紧，大步走过去，一把把福宝抱在怀里，直接进了房间。 关叶初的注意力也瞬间被福宝吸引，跟着往明怀久房间走。 “初哥……” 傅闻善开口。 关叶初回头看他：“现在家里有孩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打架。你要是在这个家呆不下去，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他说完就进去了。 傅闻善站在那里，手指收拢，慢慢握成拳，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明怀久抱着福宝进了房间，赶紧把她塞回被窝里，生怕她再着凉。 “福宝怎么醒了？”他柔声问。 这个模样，和刚刚打架时的阴狠，判若两人。 小福宝刚睡醒，之前又发烧，这会儿晕晕乎乎的：“不舒服……” 明怀久一听就急了：“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关叶初跟进来，也开口道：“不行就送去医院，别有什么事。” 明怀久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他轻声哄着她：“福宝，告诉舅舅，哪里不舒服？” “肚肚不舒服。”小福宝努力睁开眼睛，可怜巴巴看着明怀久：“痛痛。” “看来真的要去医院了。”明怀久不敢耽搁，当即就想给福宝穿衣服。 关叶初突然开口：“等一下。” 明怀久回头看他。 关叶初却转身就走。 明怀久有些莫名其妙，手上的动作不敢停：“宝宝乖，舅舅给你穿衣服……” 关叶初出来房间，意外看见，傅闻善竟然还在原地站着。 大清早的，天色阴沉，没有太阳。 他脸色比天色还难看。 阴恻恻站在那里，顶着半边脸黑色的疤，叫人看了，心里直犯突突。 关叶初对他开口：“你也学了好几年了，过来看看福宝是怎么了。” 傅闻善阴沉着脸不说话。 关叶初耐心有限：“到底行不行？” 明怀久刚给福宝把棉袄穿上，就见关叶初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傅闻善。 明怀久视若无睹，继续给小福宝穿衣服。 “别穿了，让他看看。”关叶初说：“好歹学了这么多年了。” “福宝不是他的试验品。”明怀久说：“不是他拿来练手的。” “不是让他练手。”关叶初解释：“福宝刚退了烧，再折腾去医院，我怕孩子受不了。先让他看看，不行再说。” 明怀久根本不为所动。 关叶初怒道：“你听到没有？” 小福宝本来耷拉着眼皮，没有精神，被关叶初这一嗓子吓到了。 她抬眼看过去，眼泪汪汪的：“大舅舅……” 大舅舅怎么了，好凶啊。 关叶初一颗心顿时就软了。 他上前，从明怀久手里接过孩子。 明怀久不敢反抗。 第38章 好看的小哥哥要和她做朋友 关叶初把孩子放在床上，轻声哄她：“福宝乖，不怕，肚肚痛是不是？让二舅舅给你看看。” 明怀久刚想开口，关叶初一个眼神看过来，他看看小福宝，只好忍了下来。 小福宝说话声音有气无力：“二舅舅？” 傅闻善走过来：“福宝，我在。” 他过来的时候，特意看了明怀久一眼。 目光里带着挑衅和得意。 明怀久拳头又硬了。 可傅闻善已经开始给福宝检查身体。 小福宝眼睛都要睁不开，她恍恍惚惚感觉有双手在自己肚子上摁来摁去。 她开始哼哼唧唧，傅闻善摁到某个地方，她哼唧的声音就大一点。 明怀久紧紧盯着傅闻善那只手，只想给他剁下来。 傅闻善回想了一下小福宝晚上都吃了什么。 他问：“晚饭过后，她还吃什么了？” 关叶初去看明怀久。 明怀久不得不开口：“吃了一包饼干，两块糖，还有一瓶奶。” 傅闻善冷冷看他一眼：“你把孩子吃撑了。” 他眼神像是明晃晃在说“蠢货”。 明怀久忍了又忍，才没把拳头挥出去。 关叶初问：“怎么回事？” “消化不良。”傅闻善说：“肚子都涨了，肯定不舒服。发烧也是和积食有关系。” 他记得很清楚，晚饭时候，小福宝吃得就不少。 晚饭后竟然还吃了那么多零食。 小朋友消化能力弱，吃了又不动，东西没有及时消耗，很容易积食。 “那怎么办？”关叶初问。 “我那里有些药，先给她吃了。”傅闻善说：“然后，给她揉肚子。” “怎么揉？” 傅闻善说：“我来就行。” 明怀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我来。” 傅闻善轻轻笑了一声：“你懂？” 明怀久深吸一口气，才算是压抑了心底的怒意。 果然，傅闻善还是没有变。 依旧是那个一开口就叫人忍不住想揍他的蠢货。 傅闻善回自己房间，拿了一片药过来。 明怀久好不容易哄着福宝吃下了。 刚刚吃完，傅闻善就把福宝抱过来：“给我吧。” 明怀久刚想动，关叶初拉住他：“给他。” 然后，明怀久就眼睁睁看着傅闻善把福宝包在他怀里，把孩子抱走了。 明怀久想追过去，关叶初开口：“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还能害了孩子？” 明怀久不说话。 但脸上的表情，明显都是不信任。 关叶初道：“他要是敢拿孩子开玩笑，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些天，关叶初和明怀久关系缓和，都是小福宝的功劳。 小福宝没来之前，家里每个人的关系，其实都是——可能说不上剑拔弩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叶初从来不觉得自己把他们救回来，他们就该对自己感恩戴德。 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几个孩子怎么长，会不会歪，他不关心。 别说他不会养孩子，就算会，他也没有那个心。 三个男孩子都不是善茬，如果不是关叶初拳头够硬，三人早反天了。 也因此，他们对自己感激不感激，敬重不敬重，关叶初不知道。 但打不过自己，这是事实。 关叶初习惯了暴力压制，说一不二。 这固然不好。 但用在三个男孩子身上，却误打误撞有奇效。 明怀久听他这么说，心才放下一半。 傅闻善虽然和他不对付，但关叶初在这里，他也不敢怎么样。 “去看看。”关叶初见他满脸担忧，抬腿往外走：“看你那点出息。” 他绝对不会承认，把生病的福宝交给傅闻善，他也是不放心的。 关叶初径自推开了傅闻善的门。 傅闻善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关叶初扫他一眼，傅闻善的气焰瞬间就没了。 他把小福宝放在了自己床上，然后大手在腹部给她按摩，帮助胃肠蠕动，促进消化。 小福宝依旧哼哼唧唧的，但明显不是之前那种痛苦的模样了。 看上去还有些舒服。 明怀久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看，恨不得给他剁下来。 看了一会儿，他说：“我会了，我来。” 这次，傅闻善还没说什么，关叶初先开口了：“你来什么你来，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你一边儿呆着!”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傅闻善给小福宝揉肚子。 后来，小福宝总算是睡着了。 傅闻善刚起身，明怀久上前，直接把小福宝抱起来要走。 傅闻善说：“她醒了你知道怎么照顾吗？药还用不用吃？肚子再痛怎么办？” 明怀久脚步一顿。 关叶初说：“你不会过去看吗？” 明怀久听了这话，这才放心地把小福宝抱走了。 房间里只剩关叶初和傅闻善。 关叶初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们两个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别拿孩子做什么。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他说完就走。 傅闻善的脸色阴沉到可怕，脸上的疤看上去也更加恐怖。 明明是他好心给福宝治病，结果，明怀久不领情，一脸谁欠了他的模样。 关叶初也怀疑他动机不纯。 良久，傅闻善嗤笑一声，满脸都是自嘲。 小福宝过了两天，才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她之前在冯铁军家里，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被明怀久带回来，在吃饭上就管不住自己。 虽然有明怀久看着，可他心疼孩子，小福宝说饿，他就会给孩子吃的。 经过这件事，明怀久又去找了别的村一个老中医，给她开了调理脾胃的方子。 总之，第三天，小福宝满血复活。 这两天，陆景行每天都要来报道。 明怀久压根不让他见人。 到了第三天，陆景行又来敲门。 “等一下！” 他听到了小福宝的声音！ 大门太高，小福宝根本够不到门闩。 她去房间搬了个小凳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打开。 “福宝？” 陆景行看见她，眼睛都亮了。 小福宝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超级好看的小哥哥。 小哥哥还叫她的名字。 福宝歪着脑袋：“你是谁呀？” 陆景行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说：“福宝，你好，我是陆景行。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小福宝可高兴了。 村里比她大的男孩子都嫌弃她，不爱跟她玩。 比她小的，她又看不上。 可眼前这个小哥哥，个子那么高，还那么好看。 说要和她做朋友呢！ 第39章 要和哥哥去玩 她开心地点头：“可以呀！” 她说完围着陆景行转了转，又站到他面前：“你好高呀！我也想长这么高！” 陆景行之前在河边，只来得及看了她一眼。 今天才算是看清了她长什么模样。 小姑娘眉毛很漂亮，眼睛像葡萄。 小鼻子挺翘又可爱。 樱桃小嘴带着粉嫩又亮晶晶的光泽。 她下巴尖尖的，两颊微微有一点婴儿肥。 太瘦了。 陆景行心想。 这一瞬，陆景行没想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她养胖。 陆景行比她高了一头还不止。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帽子：“福宝会长高的。” 小福宝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她明明没有说！ 陆景行觉得，她好可爱啊。 好想抱抱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他笑着说：“因为我想和福宝做朋友啊，做最好的朋友。” 别看人小，小福宝可是个纯粹的看脸的颜狗。 关叶初、明怀久都很好看。 傅闻善戴了口罩，也是好看的。 小福宝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对她来说，陆景行长得好看，比她大，还那么高。 最重要的，陆景行不嫌弃她，还要和她做最好的朋友！ 小福宝立即道：“好呀好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之前不止一次和明怀久说过，她最好的朋友是虎妞。 现在，看见陆景行，她毫不犹豫就把虎妞忘在脑后了。 以后，这个好看的小哥哥，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小福宝牵着陆景行，高高兴兴往里走的时候，明怀久正好从厨房出来。 他们刚刚吃过早餐，他去厨房收拾，让小福宝跟着关叶初玩。 傅闻善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小福宝出门了？ 还带着陆景行回来了？ 明怀久不动声色走过去，弯腰把小福宝抱起来。 俩孩子牵着的手被迫分开。 平生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牵手，陆景行爱上了这种感觉。 小福宝的手又小又软，握在手心很是舒服。 他摩挲了几下手指，上面似乎还有小福宝指尖留下的余温。 小福宝被明怀久抱起来，很开心跟他说：“舅舅！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明怀久很是无语。 陆景行也真有本事，这么一会儿，就让小福宝承认他是最好的朋友了。 “大舅舅呢？”他问。 小福宝说：“大舅舅去尿尿！” 关叶初正好从厕所出来，闻言，脸上一黑。 再看见陆景行，脸色更不好看。 陆家背景太过深厚，而且交际的人员很是复杂。 关叶初之前在国外，都听闻过陆家人的名声。 不是说陆家人不好，只是这种强权世家，关叶初打心底里排斥。 更何况，福宝是个女孩子。 关叶初就把人看得更紧。 明怀久看了关叶初一眼。 关叶初知道是因为自己疏忽，才给了小福宝去给陆景行开门的机会。 他把孩子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这才说：“我一会儿不在，你就调皮了？” “我没有调皮。”福宝说：“我去开门！” 关叶初低头去看陆景行：“我们家今天还有点事，你改天再来找福宝玩吧。” 陆景行不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排斥。 本来，陆景行不想用自己救了福宝拿来说事，可看这家人的态度，如果他不提，他们根本就不想让福宝和自己玩。 他说：“那天福宝掉进河里，是我把她拉上来的。” 福宝对于掉进河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 当时她掉进去的一瞬间是有感觉的。 可悠悠担心她会受伤，蒙蔽了她的五感，又护住了她的心肺。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记忆。 可她知道自己落水的事情，也知道家里人都很担心。 明怀久还三令五申，跟她说了好几遍，不许她以后一个人去河边。 她当时还说：“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和冯玉梅一起去哒！” 关于福宝落水的事情，确认福宝没有大碍，明怀久就去找了冯玉梅。 福宝说不清楚，他想问问冯玉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福宝说了一句是冯玉梅把她推下去的，之后又说记不得了。 明怀久想弄清楚。 他想着，冯玉梅再怎么说，也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真的会有害人之心吗？ 一个孩子撒谎不撒谎，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结果见了面，冯玉梅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说：“福宝说要吃鱼，还问我河里有没有鱼。我们就一起去看，半路上我鞋带开啦，我系完鞋带，发现福宝不见了。我到处找她，后来才知道她掉河里了！” 她口齿清楚，叙述明白，合情合理，明怀久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明怀久又问了好几个小孩子，可什么都没问出来。 河边本就荒凉，大冬天的没人去那里。 所以没办法找到目击者。 明怀久想到这里，问陆景行：“你那天为什么到河边去？福宝落水之前，你见过她吗？” 陆景行能感受到，家里这两个大人对自己的敌意——可能说敌意有些严重了。 但他们不喜欢自己，是肯定的。 他说：“我跟家里人从首都来的，想到处转转，在河边看见了福宝的红帽子。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落水了，就把她拉上来了。” 明怀久去看福宝：“福宝，那天你落水，是他把你救上来的，要说谢谢。” 小福宝低头看着他：“谢谢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陆景行眉开眼笑。 他说：“不用谢。” 他又去看明怀久：“那我可以带福宝去玩吗？你们忙你们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小福宝在关叶初怀里扭着身子：“要！要！要和哥哥去玩！” 怎么就哥哥了？ 关叶初脸色很黑：“你生病还没好，不能去。” “我好啦！”小福宝说：“二舅舅说，我没问题啦！” 明怀久说：“还是要多休息几天的。” 小福宝抱着关叶初的脖子撒娇：“大舅舅，大舅舅你最好啦，我要去玩嘛……” 她也看出来了，家里说话最管用的，就是大舅舅。 只要大舅舅说什么，其他人都要听的。 关叶初其他事都可以依着她，唯独关乎到她的安全，他不敢掉以轻心。 陆景行刚想说话，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应了一声，老爷子的警卫员站在门外跟他说：“老爷子让你回去呢，家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