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宠侍跑了(女尊)》
1. 穿越
S市郊外有一所军式管理学校。夜色降临后,有几个身影麻利地翻出了高高的围墙。
此时,半夜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帮战激烈时。
“好啊,你们这帮臭小子!”随着一声怒吼,翻墙出来打帮战的几个少年被教导主任逮住,灰溜溜被拎回学校!
……
七月的天,太阳正毒,晒得人满头满脸的汗珠直往下流,眼睛被汗水浸得微痛。几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蹲着马步,头顶着半盆水。
不能有丝毫晃动,这要不小心打翻了水,全体还得加罚。
在教官严肃的面孔下,所有的少年都不敢伸手去擦一把脸上的汗水,一脸懵逼听着教官中气十足的喝训声!
“瞧瞧!瞧瞧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阿,敢翻墙去外面胡混!还敢彻夜不归!”
教官怒不可遏地吼叫着,手指一个个点过去,那声音像闷雷一样,冲着他们咆哮不止。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蹲好了!爱玩是吧!行!太行了,看你们这么行!不让你们蹲一天!教官我都替你们委屈!”
这帮少年听到此噩耗,顿时垮了脸,如丧考妣!苦巴巴地喊:“教官!我们不委屈!”
......
就这样从清晨蹲到中午,少年们如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一点精气也没了。一夜未眠的他们那脸色差不多要跟茄子一个样了,青中带紫!
教官看他们一个个脸色青中带紫,还全身直打摆,连带着头顶上的那盆水直晃悠。他总算大发慈悲,抬起手腕,瞧了眼时间。
板着一张黝黑的面孔对他们喝道:“给你们一个小时吃饭休息,超时加罚阿!”
几个少年立马欢呼出声,一个个站直了身体,手脚酸麻地甩下头顶上的水盆,顿时水花四溅,人也全互相搀扶着瘫软在地上。
“唉呀妈呀!小爷都快以为我人快报废了!”,其中一名叫李延东的少年,全身软绵绵地依靠在同伴身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唉哟直叫唤。
“是啊,咱这祖国的花朵要没了多可惜啊!”被他靠着的李庚闻言掐了一把身上男生白里透红的脸颊,“哎!我说你怎么就晒不黑呢!”
“我去!滚犊子别老扯小爷脸!”李延东用力扯下同伴的手,嫌弃道:“小爷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李延东一张俊俏的脸蛋晒得通红,在一群黑兵蛋子中越发眩目。
“你瞧瞧你们!个个歪瓜裂枣!哪比得上小爷貌比潘安。”
“就是!比不上咱队班(潘)花呢!”少年们起哄。
“滚!”
“哈哈哈!”操场上的少年们恢复了点精神头就开始嘻笑打闹起来,追逐着往食堂跑去。
此时,食堂的学生并不多。
“让让!让让!”几个少年饿得心急火燎冲到打饭口。
“阿姨,快先帮我们打饭!快快饿死我们了!”
“就是!大早到现在滴米未进!”
“饿得咱们这些祖国的花朵都快散架了!”
“这教官太心狠手辣了!”
“辣手催花啊!”
打好饭菜,几个少年围坐一桌,狼狈的往嘴里塞饭菜,还抽空叽叽喳喳互相埋汰着。
李延东捧着碗也顾不上再贫了,他埋着脑袋速度极快地往嘴里扒饭。坐他旁边的李庚愁道:“哎,你们说教官体罚完咱们,会不会让咱们又写检讨?”
李延东听到这话,头皮一麻,身为学渣最怕什么?
“闭嘴吧你!”他把正啃到一半的鸡腿,塞进李庚嘴里,挡住他的乌鸦嘴。
就这样,一群少年风卷残云,又马不停蹄赶去操场接受爱的教育。
日落西山,太阳的余晖照在李延东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只见一溜黑兵蛋子,就他白得晃眼。
李延东鼻息微促,咬紧牙关蹲着马步。头晕眼花浑身难受得紧,身体微晃了一下,头顶上的水盆险些滑落。
他长得很美却不阴柔,之前一个兵蛋子看着他小白脸儿不顺眼,就在下课后堵着他挑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人不可貌相的美少年,把他揍得喊哭爹喊娘。
从此一战成名!
如此出色的外表,要不是他硬气,一来就挑了几个在背后叫他小白脸的刺头儿,哪能在这群兵溜子跟前站住脚。
此时此刻,少年偶像包袱有千斤重!
李延东眨眨被汗湿的眼晴,忍住想站起身来的冲动,咬牙苦撑着。
生怕自己先倒下了,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但天不从人愿,怕啥来啥!李延东眼一花,顿感天旋地转!水盆也哗啦倾倒!
晕倒前耳边还依稀听见同伴咋咋呼呼在喊:教官!教官!东哥晕倒啦……
行吧,他走得很安详-_-||
在破碎的光晕中,恍然看到个臃肿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闷闷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大晋王朝的东王府内宅,空间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雨滴纷纷扬扬的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一窜急促的脚步踩过湿滑的地面往一扇破旧的小门里跑了出去。
那步伐凌乱慌张地踏在潮湿的地面,粉色的裙摆一下子变得泥泞不堪;胡同外的行人小心翼翼提着袍角,生怕衣袍溅到泥水。
雨越下越大,从沙沙的声音变成了哗哗声。那步伐冲出胡同囗,才见是一身穿着粉色旧衣裳的男儿,也不撑把油纸伞,神色布满焦急,就这样淋着雨往西大街的老旧住宅区急奔而去。
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一位提着竹篮的中年夫郎,要横穿马路去屋檐下避雨,却差点被那粉色男儿撞倒。他气得呸了一声:“赶着投胎的小蹄子!”
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滴滴答答落下,打在墙檐下丛生的野草上,那野草上挂满珠泪,似在哭泣。
“大夫!大夫!救命啊!”阿箩惊惶失措地拍打门扉,哀声呼叫。
“来了!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里面喊道。
没一会门打开了,一位手持医箱的老夫郎打着伞走了出来,嘴里念叨:“火急火燎的,早干嘛去了。”
“谁家夫郎生孩子叫得跟催命一样!”
“大夫,我家夫郎突然晕厥了!”阿箩白着脸哭道。
方大夫是这一片西街上唯一一户替男儿家看病,接生的大夫。
他跟着涕泗横流的阿箩,赶到与东王府后院相连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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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偏远破旧内宅里。只见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位身怀六甲的美夫郎,他白晰消瘦的脸上不见一丝血气,整个人病怏怏的,人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若不是那微弱的气息,还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怕说是尸体也不为过了。
“大夫,我家夫郎怎么样了!”阿萝六神无主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兄长。又见大夫紧锁眉心的样子,越发的心急如焚,那望向兄长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心底的不安也渐渐弥漫。
“这……”方大夫把脉沉思,他紧锁眉心说道:“你是怎么照顾孕夫的?!你家夫郎的脉像微弱,胎息也不稳!”方大夫松开把脉的手,摇头叹息,站起身背着手去桌上开了一帖药。
“老夫观夫郎脉像,体内阳气衰弱兼有气血不足之症。”
“这对孕夫和胎儿极为不利,如这两天老夫开的药剂能吃下去,倒还有一线生机。”
“那,就是说兄长还有救!”阿萝眼含希冀地问道。
“别高兴得太早。”大夫又叹息一声,收起药箱。
“这帖药要是吃不下去,老夫恐也无力回天了。”
阿萝擦拭着眼泪,失魂落魄地送走大夫。
*
夜色朦胧,屋内灯台的火焰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投射出暖黄色的光晕,微微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那小小火焰被风吹过摇拽着,将熄未熄时,发出一阵细微地噼啪作响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勃然焕发出耀眼的火光,使昏暗的屋内亮堂了几分。
阿萝轻轻推开门,又赶紧掩上。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屋里,把药放在退了色的小几上,抹着泪起身把破旧的床帘挂在两边的床柱上。
两天了,他家的兄长还静静的躺在床上。自从发生了那件事,王夫把兄长发落在这偏僻的院落。远离东王府,就这样放任着他在外自生自灭。
可怜的兄长,身怀六甲。还被王夫贬到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起那件事,也是兄长倒了大霉,活生生受了牵连。
东王府的妻主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在大婚前就爱和家里的小侍们吃酒耍乐,在外包了好些个粉头,终日厮混的。
因此在东王府,谁人不知王夫林氏惯爱沾酸吃醋的。
其实,王夫在嫁过来前就听说了这回事。奈何一见王女误终身,只见过一面便被她的容颜折服,非君不嫁。
他爹爹也尽挑了几个身段可人的陪嫁小侍,希望能就此来笼络住妻主的心。
奈何妻主生的俊俏风流,不是一般人能降制得住的主儿。
秋王女名秋瑾。除了混玩些,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在年轻这辈的那些纨绔姐妹们没有哪个不服她的。
要说这秋王女至立府以来便深受圣恩。更是手持圣恩垄断了大晋府城所有的产业;小小年纪就管控着盐税,可谓是一手遮天。
秋王女更是众皇女中最小的一位,也是辈分最大的一位,只因她是上君的遗腹子。(上君:太上皇)
一生下来便封王,因此这一朵宝贝金疙瘩,至小便深受圣恩,说是千宠万宠也不以为过。
更是在她未及笄之年就岀宫立府,现在居住的东王府还是圣君(女皇)命户部搜寻各地的奇工巧匠所打造的。
2. 惊吓
圣君又让人搜罗了奇花异草无数、广栽花木,设立假山园林等;府内的金杯玉盏,碗盘玉器应有尽有,极尽奢华;又增男乐倌数十人,并美貌侍儿无数。
秋王女每天有侍儿伺候着,男乐歌舞着,和狐朋狗友饮酒作乐,比宫里还自在万分。
当然在宫里也没人怎么管她,毕竟她辈分在那摆着,她还是圣君一手带大的。从小在皇女皇孙面前都是被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王姑姑……”又看皇女们明争暗斗,未免太无趣,还是早早出宫立府的好。
好在秋王女虽生性浪荡,人却聪明伶俐得很,常常哄得圣君与君后心花怒放,君后更是喜得搂在怀里直呼,“哎呦!本宫的心肝儿!”
所以人虽爱和小侍粉头厮混,读书武艺却是不曾漏下;更是个生财童子,至她接管了户部,在她经营下,大部分产业与管控着的盐税,使国库都扩张了好几倍。
因此,圣君与君后更是喜爱她,认为大女儿家生性/爱玩些也是无防的。
更何况秋王女也是生的玉面桃腮,俊俏风流无比,混不是外头的纨绔姐儿们可比。
倒是惹得王夫林氏越发的倾心,嫁进来十多年了也不改痴心一片,怀孕时虽提拔了陪嫁小待,却也留不住妻主的脚。
“哼,这些个小贱蹄子!”王夫身穿石榴曳地望仙裙,坐在梳妆镜前,满身火气,一把扫落那琳琅满目的金钗宝玉。
他心里恼怒,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妻主,近一月有大半个月进了楚贵侍和刚入门的柳侍夫院里,娇宠这两浪蹄子,近年来只有每月十五才来他的房中!
这才越发的使起性子来,惯爱给侍夫立规矩,拿他们来发作。
而东王府后宅,名面上了牌宠幸的有着一夫六侍,诞有八个孩儿。
分别有嫡女、嫡次子、嫡幼子都是王夫林氏所出。
而其中的两位庶女庶子也是妻主特别受宠的楚贵侍,所诞下的一对麒麟儿,其他三个呢则是陪房和侍夫所生的庶子。
因此,王府后宅暗流涌动;个个争奇斗艳,很是不平静。
而李侍夫自小孤苦无依,大约四五岁时就被狠心的父亲转卖给牙娘子,机缘巧合下进了王府。
稍大些便被管事娘子看中,分配在内院侍候茶水,不想一回撞见了王女在光天化日之下与那侍夫干起事来,也不避讳着这些个小侍们,耍乐起来直接按着厮混起来。
直骇得他不慎跌落茶点,引起了秋王女的注意。见他眉目生得可人,脸蛋身段当属极品。当晚就要了他来,结果伺候时木纳得好似根木头,一点情趣也无,不免觉得扫兴了,就算在貌美也只宠幸一回,过后也就丢开手去了。
不成想李侍夫是个有福气的,才承了一晚的雨露,就怀上了。
这可把王夫林氏气得咬碎了银牙,每每有不顺心意的,就叫来李侍夫来跪着伺候。
那天李待郎来请安,在内院待候着几位小主子吃甜点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楚贵待生的小主子,吃下点心后没多久就出了问题,当天就又吐又泄的,把个小小的孩儿给折腾一夜,还是没能救回来!
这可不得了!
这是最受秋王女宠爱的楚贵侍所生的小王女。虽是庶女,也是金贵得很,不比嫡出的差。
因这事,秋王女大发雷霆和王夫也离了心。
王夫林氏越发恨起来,本就不顺心,在查出毒害小主的主使后,狠狠打杀发卖了好些人。
也借此发作了李侍夫,虽和谋杀小主的主使钱侍夫无任何干系。但也落个伺候不慎的不是,念他怀有身子,虽不能打板子发卖了,但也远远发落到远离东王府的偏僻院落。
而秋王女全部的心神都在楚贵侍那,哪管这些事情,再说她估计都忘了有宠幸过这么一号人。
李侍夫的死活谁会去在意,怀了王女的子嗣又怎样,还不是地位低贱的侍夫。
李侍夫小院原本配有二个小侍,几个粗卑女使,但这些家生子也惯爱捧高踩低的,看他生性柔弱可欺,平时当值也是胡弄了事,见他只是整天愁眉苦脸的,也只敢暗自垂泪,越发不拿当他是回事了。
这回被发落荒凉的偏僻院落,这些个小侍女使们就使了银钱去谋了好的出处了。
就余下一个粗使小侍,名叫阿萝,因脸上长有斑点大的胎记,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只能做些粗使活计。
而阿萝和李侍夫从小在牙娘子那里相依为命。小时候的李侍夫木讷寡言,被牙行里的其他娃儿推倒都不哭也不反抗,阿箩帮他抢回了窝窝头,也不接,跟失了魂一样。
就这样两人磕磕绊绊的长大了一点,就随着牙行辗转到大晋。
那时东王府新立,往外采买些小侍粗仆,那牙娘子也算是有些本事,在众多竞争对手里脱颖而出,李元冬和阿箩就这样进了王府,在外院做些洒扫庭除的活儿。
两个男孩儿家,一样的孤苦无依,也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就私下认了兄弟。
李侍夫从小长得出挑,人又规规矩矩。
人虽然木讷了些,但胜在长得貌美,才被管家娘子看中,选去了内院伺候茶水。
这些年要是没李侍夫的帮扶,阿萝一个脸有瑕疵的男娃儿也无法安生的长大。因有个认的兄长在内院当值,他一个小小的男娃才能在大厨房里有个轻省些的活计,不再受欺凌。
“请老天保佑我家兄长,”阿箩呜呜咽咽地念叨着,“兄长快醒醒吧。”轻轻扶起昏迷不醒的孕夫,泪水滴滴答答垂落在床上男儿的脸颊上。
李延东半靠在他的身上,双唇微启,一勺药汁就顺着喉咙,不由自主地呑咽了下去。
药汁滑入咽喉,苦得他睫毛轻颤。这回就算晕倒了,也要被苦醒了。李延东挣扎着想醒来,吐出药汁,奈何全身无一丝力气。他心里想,校医竟然给他喂中药喝?不就晒晕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难道他得了热射病!?隐约听到细细地呜咽声在哭着念着什么,滴滴答答的,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嘴巴还越来越苦涩。
心里想着“下雨了?”
怎还没关窗户?让雨滴都招呼他脸上去了?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让他巴巴的在这里躺着,还开着电视,呜呜咽咽的,跟嚎丧似的……
实在受不住一直往嘴里喂的苦汁,他暗暗提气,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
哐当!一声响,阿萝手上的碗勺滚落在床下,褐色的汤汁溅了满地。
“天!兄长!您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阿萝喜得手足无措,“我……我再去熬碗药来!”
李延东一睁开眼,立马一个暴击,他赶紧往后扬一下脑袋。
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粉色旧衣裳,头发及腰的男孩子,哭得一脸鼻涕眼泪!还直往他身上凑!
我去……穿粉色裙子的男孩子?娘炮啊?
演戏呢这事?兄弟们在恶搞小爷我?李延东左右晃动着脑袋,要看看摄像头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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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发摄像头的踪迹,还有他那群好兄弟。他蹙眉四周巡视着这间完全没有点现代设施的卧室。
在夜色的笼罩下,星点烛火照着木制的家具,摆设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烛火下显得晕黄眼沉,桌椅板凳的阴影林立,周围一望了然。
身下的一张床榻、靠墙一张衣柜、旁边一张屏风隔开了充做洗浴如厕的一小块地方。
还有一张缺了角的茶几,了了几件家具,全都是灰扑扑,脱了色的。
李延东草草看了一圈头疼得很,嗓子眼还渴得直冒火,嘴巴苦得想骂/娘,旁边的兄弟还直嚎丧,演忒逼真了。
“兄……兄弟熬什么药啊!你先!先别哭了!快拿水过来!”再不让他喝水真的要升天见太奶了!
阿箩喜得应了声:“哎!兄长。”转身小碎去桌上捧了茶水过来。
李延东看得嘴角直抽搐,一把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兄长!慢点喝!小心烫呀。”阿萝在一旁急道。
李延东喝完小茶杯,砸巴着一下嘴巴,嘴巴苦的直反酸,他捂嘴干呕了一声,直起身夺过茶盘上的茶壶对着嘴吨吨就一下子喝光了。
温热的茶水冲过了喉咙,喉结滾动间咽下茶水总算冲掉满嘴苦涩的滋味,放下茶壶,一抹嘴整个人总算是轻松了。
“妈的,渴死小爷了,谁他妈整小爷啊!”
阿萝被他这番做派惊讶得目瞪口呆,这?这还是他从小举手投足,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兄长吗?
李延东被他看得心烦,心想这人演起戏来没完没了:“兄弟愣着干什么?!李庚他们呢?”
“啊?兄长想喝羹汤是吗?”阿萝傻愣愣地低头看着兄长,“阿箩这就去煮来。”
阿箩说完,手脚麻利拾起地上的碗勺,迈着小碎步出了房门。
李延东无语的看着男孩走出去,心想,“行吧,吃口热呼的先。”他抚着肚子,真饿得直打鼓,“哎,我是睡多久了,饿死爷了。”
然后全身一秒僵硬掉!
手上的触感不对!“我靠!”不是?这谁的肚子!
李延东惊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他抖着手摸到一把长发,用力扯了下。
“嘶!”等等?长发?我的?“肚……肚子?我的?”
他抖着手扯开身上那稀里古怪的衣衫,只见胸前平坦,肚子却圆鼓鼓的!
“我……我去!”这胖子是谁!
李延东震惊程度不讶于看到异形惊悚片,“呵!”他突然倒吸了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那肚子开始轻轻晃动了起来!左突突一块,又突突一块!
“啊!”一声惨叫响彻后院。
听到惨叫,阿箩吓得慌了神,差点剁到自己的手。他一把丢下手中的菜刀,焦急万分地跑回房间,一把推开破旧的房门,看到侧趴着晕倒在床的人儿。
“兄长!”
李延东昏昏沉沉中,看到一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直到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是一个身段消瘦,腹部却突兀出圆润弧度的男子,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谁?!”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那男子也不回答,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走进,周边幻化出绿水青山来,他回首看了一眼李延冬,目含哀仿,随后径直往一处山崖走去,一边低低吟呓: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之子于归,之子于归!
……
3. 孕夫
“喂!别跳!”李延东大喊着坐起身。
“兄长!你梦魇了!不要怕!都是假的。”阿萝紧紧抱住李延东,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他哽咽地说:“阿箩应该陪着兄长的。”
李延东整个人木愣愣的,还陷在幻境中回不过神来。他眼神恍惚地看着四周,突然推开阿箩爬下床去。
脚步踉跄着往梳妆镜看去,黄澄澄的镜面上,印照出一个身影,长长的头发,身段消瘦却在腹部处突出一个圆润的孤度来。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去,触感温热!肚子上的皮肤立马突出顶了顶他掌心,又很快恢复正常。
李延东吓得全身颤抖了起来。
“我!这是我?!”
他不可置信地举起双手捂住脸,连连后退,“兄长!你怎么了!”阿萝小心地搀扶住他。
李延东虚软着双腿跌坐在床沿,人紧紧靠着床头!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所以原生这是把烂摊子扔给我了!
李延东怒锤床柱,“然后,他/妈的去跳了崖?!”
还有肚子!这他/妈的竟然不是发福!这里面真有个小崽子!;还有他/妈的这什么鬼地方!竟然是男人生孩子!
啊!李延东头脑里圈起风暴,“活见鬼!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从哪儿生?!从哪里生!!!???
他慢慢放下捂住脸的双手,垂首惊恐地看着肚子,颤抖着手用力敲几下肚子。
“唔!”
“兄长,别!”
肚子微微发痛,那团肉好似有意识一样,又缓缓动了起来。
李延东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虚软地瘫倒在床。
“兄长!”阿萝俯下身来担心极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等着,阿萝去把大夫找来。”
“别!”李延东虚弱地拉住阿箩的手腕。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兄长?”阿萝迟疑地看着李延东,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出去!”李延东耐心尽失,崩溃出声。
阿萝吓了一跳,生怕兄长动了胎气,忙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李延东把脸捂得死死的,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他失败了……
他不禁难受地发出一声难以描述的音节,似是幼兽在哀鸣。
李延东无声地嘶喊,浑身微微颤抖着,双手又狠狠地捶了几下肚子!
“嘶!”
肚子一阵抽痛,接着里面的东西好似在抗议,在肚子里面左右翻来覆去!
直痛得他惨白着脸!
接下来的时间,他双手抱头坐在床上。整个人呆愣愣的,没了以前意气风发的鲜活劲儿。
想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少年,大男子汉!不想一朝醒来,就成了个!身怀八甲的孕夫!这谁受的住呀!简直是三观崩塌!给谁谁崩溃阿!
谁要当大晋朝的李元冬!谁要当一个依附女人才能活的菟丝花!
————————
翌日清晨,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了开来,阿萝捧着碗盘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床上发愣的兄长。
“兄长,您饿了吧,这是阿箩刚熬好的米粥,您快趁热呼着用。”他把拖盘放在老旧的木桌上,只见旧木托盘上放着两粗瓷碗,两碟小菜,边上几块黑面馍馍。
李延东头也没抬,垂头丧气地靠在床头,肩膀下垂,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沮丧不已。
阿箩神色担忧地看着兄长,走上前搀扶他起身,一边念念叨叨,“来,兄长您慢点儿起,今天说什么也要多吃些,不然您和肚子的孩儿怎么受得了。”
“您现在可是双身子!”
“别说了,也不用强调这个好吗?!”李延东心塞得很,有气无力地甩开阿箩的手,“我自个走。”他的脚下似有千斤重般,慢慢挪到桌前坐下。
一坐下来闻到了米香味,肚子就叽里咕噜的直响铃。
他抖着手捧起碗喝了两囗,才稍稍安抚了那火烧似的胃。
李延东意兴阑珊地扫了眼阿箩,见他还傻站着,拿着筷子点了一下,“吃啊。”随后便一通风卷残云。
结果进肚子还没半个时辰,全供献给大地了。
呕!……呕!……呕!……
稀里哗啦一通吐啊,那张俊悄的脸儿,吐得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阿萝急得帮他顺背,人也慌了,“怎么办?怎吐这般厉害!”
李延东拿袖子擦了擦嘴巴,虚弱地躺回床上,不想言语了。
也许睡一觉醒来就回去了呢?想到这他又把阿箩赶了出去,自己硬是闭眼睡下了。
然并卵……
翌日清晨,他呆坐在床上看着圆呼呼的肚子……
这时阿箩又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端着饭菜望着他。
李延东听到动静,抬头看阿箩——手中的饭菜,一想起昨天吃完就一通吐,那是一点胃口也无!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从醒来粒米基本未真进到肚子,想死都没力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吧,至少他要当个饱死鬼。
想到这李延东有气无力地挪下床,慢呑呑地坐下后才撇了眼阿箩,朝对方招了招手,“过来啊,傻愣着干嘛。”
“哎!”阿萝赶紧走过来把饭菜放在兄长面前,托盘里的东西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他拿起筷子,见阿萝还站着,他下巴朝旁一点,“吃啊。”说完便自顾拿起黑面馍馍,深吸口气小小咬了一口,结果腹中立马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呕!……呕!……呕!……
算了,还是快删号吧!
阿萝忙近前来帮他往下顺着后背。
李延东缓过来,双眼无神,眼珠无光,绝望地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吐啊!”
阿箩心疼地说:“方大夫说男儿家前三个月会有妊娠反应,后面就好多了!”
李延东心里烦闷得要死,他拇指往下指了指肚子,“所以,这个球现在几个月了?”
“兄长,你忘了,从怀孕到现在五月有余。”李延东双眼呆滞中带着点凶光,“噢,这就是你说的后面就好多了?”
“喀,大夫还说……还说有的例外。”阿萝莫名打了个寒颤,“兄长,你可能……就是……那个例外。”
“得,吃饭。”李延东一摆手,有气无力地端起饭碗,低头扒饭,慢慢把粥米硬塞进肚。
每吃一口都有呕吐声来相伴,但……至少没再供献给大地了。
吃完后李延东难受地捂嘴,寻思着等会还是找条腰带挂脖子上吧,也许一晃悠就回去了呢。
试试就逝逝,不撞南墙非好汉,好比在这当软蛋!
看人原主多利索,崖一跳就完事了。
但……要回不去呢?要是自己现代的身体化成灰装盒了呢?
唉:-(妈妈她收到消息了吗?他要是回不去,以后她可怎办啊!
打定主意后,李延东就在屋里屋外寻合适自挂东南枝的好梁或好树根。
绕了几圈,还是房间上的房梁最合适,在里面挂个脖子也挺隐蔽,不会在外头吓到人还不会有人打扰!
他一敲掌心,就这样定了!
夜晚来临后,他照例把阿箩推了出去,真搞不懂,之前这两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挤一个屋?自已睡不香吗!
夜黑风高夜,正是挂脖时。
李延东把凳子搬到房梁下,试着踩了上去,很好很稳,他拿出长长的腰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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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一甩。
腰带轻轻飘飘,软哒哒地落地上了……
李延东又试了一下,根本甩不上房梁!他一拍脑门,嘀咕着句,“真傻了。”重新拿起腰带另一端团成一坨束好,搞定后他试着往上一甩。
Bingo!正中目标!他麻利地把两根腰带合在一起打了个死结,试着用力扯了扯腰带,又垫了垫脚,才把脖子挂了上去,肚子却在这时晃悠了起来。
李延东漠然地看了一眼肚子,心想你亲爹都不管你了,你也只能跟我这个倒霉鬼一起死了。
到时候能回去的回去,能投胎的投胎。
下辈子,眼睛擦亮一点,别再找你这个没良心的爹了。
他心里默数着1……2……3!
眼一闭,脚一抬,踢翻了凳子。
脖子疼痛了下,窒息感猛烈袭来,也就几息——门实然被轻轻地推开来,绿箩抱着被子,悄悄掩上门,转身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啊!……兄长!!!”关键时刻,平时爱呜呜呜的阿萝也顾不上哭了,惨白着一张小脸,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扶起凳子推到兄长脚下,快速站了上去,用力抱起在空中晃荡的身体,把腰带从李延东的脖子上扯下来。
还好阿箩从小干粗活,有把子力气,才能顺利救下李延东。
阿箩抱着李延东下了地,直接瘫软了,手抖得不像话。“兄长!”他试了试怀中兄长的鼻息,能感受到丝丝微弱的气息,又摸了摸圆润的肚子,感受到胎动,才松了口气,后怕地抱紧兄长嚎啕大哭。
呜呜……还好他每晚都放心不下兄长,每回夜深时,总是偷偷溜进来守着兄长,还好……还好兄长没事,不然他就下去追兄长!死也要和兄长一块儿!
————————
李延东在窒息后的瞬间,发现他还在军校里,和李庚他们一起训练,休息时打笑玩闹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太好了!他真的回来了!
噢!应该是他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恶梦。
“哎,延东,你署假有什么打算?”李庚伸手拐了下李延东,手臂挂在他的肩膀上。
“要不要,和哥一起阿,哥带你去见识一下成年男人玩儿的项目,怎样?”他坏笑着说。
“滾驴子,我妈让我和她回趟老家呢。”
李延东无奈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让我跟着回去,以前都没听说过有什么老家?我妈不是孤儿吗?”
场景一转,李延东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妈妈正在和人说着话。他朝他妈妈走了过去,喊了声:“妈!”
“冬哥儿,妈妈帮你办了休学。”
“为什么办休学?我不是好好的?”他走近诧异地问道。
可是妈妈不理他,对着低垂着脑袋的那个人说话。
“冬哥儿,你不要怕,妈妈带你去乡下一段时间,很快你就能适应了。”
“为什么要去乡下,还有冬哥儿是什么鬼?这样叫很奇怪哎!”他走过去拍妈妈肩膀,却穿了过去。
来不及讶异便看到了自己,而那个自己也面带哀伤,然后缓缓朝看了一眼,嘴里说了句什么。
李延东猛然睁开眼,一下子从床上直起了身子,和守在床边的阿萝对视着,心脏咚咚直响。
我……还在这里?!
“兄长!你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阿萝涕泗横流,又哭又笑。
……
李延东慢慢恢复了神智,紧接着压抑不住的鼻酸,一下子泪流满面,他咬紧牙,颓然倒回床上。
他清楚的认知到,他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
你也不要我了吗……
4. 分娩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半年就过去了。
李元冬做了半年心理建设,才勉强接受要亲自分娩这个荒唐又操蛋的事实。
不是没琢磨过堕胎,废话试想一个十八岁正青春的少年郎,竟要亲自分娩!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这半年来受过惊吓的阿箩,就像他的腿部挂件,形影不离的跟在屁股后面。
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让阿箩买打胎药,死活都不肯。并认为这是他想的另一种自杀方式——一尸两命。
在院里跑跑跳跳,阿箩就扯着他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
趁阿箩不注意,跳进水塘里,被他趟着水——又拉又扯上岸了。
就这样折腾了几回,肚子稳稳当当的,一点屁事没有。
前几个月吐得稀里哗啦,肚子还是跟西瓜一样,越长越大,看了就很惊悚;脚也肿得和白胖馒头一样,夜里腿还会抽筋。
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白天灶上阿萝不时烧着开水,以备不时之需。他这几天也睡不安稳,怕兄长在宵禁发动时,不能及时叫方大夫来。
只因,在大晋有严峻的律法,一更天,禁止出行;五更天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天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在一更天夜禁后、五更天开禁前不久犯夜禁的,笞打三十下。
*
深冬的夜里寒风凛冽,院外的风呼呼刮着,屋里的人正熟睡着。
忽然,床上的人影突兀发出急促地痛哼声,李元冬正在深眠中,突然被一阵抽痛惊醒,一阵剧烈地疼痛从肚子里快速蔓延开来。
李元冬咬着牙低声痛呼着,叫唤道:“阿萝!阿萝!”很快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满脸惊恐无助,“我……我肚子好痛!”
阿萝睡得不深,慌张地从榻上翻身起来,摸黑奔到床前,双手摸索到李元冬的手,触感冰凉极了,他颤抖着握住,唤道:“兄长,我在这!”
李元冬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咬牙撑过漫长的第一波疼痛,这疼痛来的毫无征兆,迅猛无比!
直到痛感渐渐消去,他才虚弱的瘫倒在床上。
阿箩这才松手,去把烛火点上。略扫了眼暗沉沉的天色,心里直发沉:糟了,现在才三更半夜!根本不能马上出去叫方大夫。
阿箩心理着急,不敢在这关键的时候哭了,他努力镇定下来安慰兄长,“现在才第一次阵痛,方大夫说过第一胎不会很快。”
“对,还有时间!”他有点神经质地念叨着。
现在兄长只能靠他了,不能再让兄长担心受怕了,“阿箩再去多烧些水备着,等天一亮马上去叫方大夫来。”
李元冬冷汗淋淋,虚弱地道“去吧,我没事。”
半年的心理建设,在剧痛面前崩塌了。理智是这样想的,可临到头来,生理反应却骗不了人,李元冬此时此刻还是怕得头皮发麻,汗毛竖直,全身都炸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好,我这就去!兄长,你能休息就多休息,我再去煮点好克化的汤面,吃了才会有力气。”
阿萝拿帕子擦拭他身上冒出来的冷汗,又帮他把被子盖好,才急忙忙地赶去厨房烧水。
没多久阿萝就做了碗面食,上面卧着两个鸡蛋。
这期间李元冬疼得人直哆嗦,直想死了才好,不受这活罪。
他疼得神志恍惚,硬被阿箩喂着吃完一碗面。
就这样又熬到了四更天,李元冬浑浑噩噩地痛吟着,在床上翻滚着,在深冬的夜里痛得满身大汗,阿萝在床边急得直掉眼泪,又毫无办法,只能用热水不断帮他擦拭脸上身上的汗水。
好不容易挨到五更梆声敲响,阿萝喜极而涕,他急忙忙地掖好被角,“兄长,等我!我会很快把方大夫带来的!”他抹掉眼泪,快步出去拢紧房门。
“呜!”李元冬痛得神志不清无意识地应着。
天色还暗沉着,凉飕飕的寒风直钻进脖颈里,阿箩深吸了口凉气,打了个哆嗦,他颤抖着身体,捂着怀中的银钱急急地从小偏门跑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他拍着门气喘吁吁地喊:“方大夫!方大夫!开开门!救命啊!”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怎么又是你!”方大夫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神情不悦。
“方大夫!快点跟我家去,我兄长从半夜就开始疼痛了,要来不及了!快帮帮我们!”
阿萝把怀中用帕子裹着的银钱,一股脑地塞给方大夫。
方大夫掂掂手上的银钱,沉沉的估计有不少,打开又看了一眼,才有了笑容。
“急什么,你家兄长是头胎,没那么快。”说着回身去房里拿接生工具。
一出来就被等在门外急得不行的阿萝拉着跑了。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
方大夫跑得气息不稳,一个劲地数落着:“你说把人急的!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两人进了院门,就听到李元冬断断续续地痛吟声。
阿萝脚步不停歇,拉着方大夫就闯进了屋内。
“兄长,我回来了!我把方大夫带来了!”
却见床上的李元冬把自己的手腕咬的鲜血淋漓。“呜!……”
方大夫一看这情况,忙放下工具箱,把一块干净的巾子塞进李元冬的嘴巴里咬着。才撩起袖子,在阿箩早备好的热水烫洗了下手,再接过干净布巾擦拭。
而后便伸手抽开李元冬腰间的汗巾子,褪下亵裤察看。
这时的李元冬神识清醒,强忍着羞耻,让大夫打开双腿。
方大夫伸指头进去细细检查一下,才道:“已经开四指了,郎君你在忍一下,不要再叫了,留着点力气。”
他抬头又唤阿萝:“哥儿,你过来帮忙!”
边拿布巾擦擦手,打开包裹,拿出产钳等工具,把东西给了阿萝,按他的吩咐拿去用热水过一遍。
接着稳公用手按抚着李元冬的肚子,感受胎儿的位置。
“来,郎君听到没!快,配合我!把腿弓起来!”说着边往下顺着肚子,示意李元冬快些配合。
“腿劈开!对!再张大些!好!快点使劲!对对对!”
李元冬强忍住刮骨割肉般的疼痛,一一配合着方大夫。
“水给我!”
稳公又用热水烫了手,拿起烫过的布巾顺过肚子,捂捂裂开的宫口。
“好!就这样!快用力!”
阿萝也在一旁帮他把剪刀等工具用滾水烫了一遍又一遍,耳边听着兄长隐忍地痛哼声,心里火烧火燎。
“快点!对!不行!不行!胎衣还没剥落出来!再使劲!”
李元冬伸长修长白皙的脖颈,密密的汗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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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额头。
“啊!”声音已破碎嘶哑。
男儿家临盆时下*体会另开一个宫口,只要宫口开到七八指来宽,胎衣包裹着的婴儿就会慢慢从孕育的宫腔里剥落出来。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郎君快!胎衣露出来了!好!”
随着胎衣破开,一声幼儿地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阿萝喜极而泣,方大夫拎着婴孩一摸下面,叹道“唉!是男娃子!”
随着孩子的降生,李元冬整个人脱力地跌回床上,昏迷了过去。
*
这个时代的男儿家不值钱,偏远些的农家夫郎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有的一生下来就给扔了或塞进茅厕溺毙,因此一看生男娃就唉声叹气。
李元冬一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余晖透进房内,亮堂堂的。
细细地啼哭声响在他耳侧,他慢慢地清醒过来,心里滋味难以言喻。
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阿箩端着盘子进来,脸上带着轻松地笑意,“我瞧兄长也该醒了。”
“饿了吧。”他把老旧木盘放在床边小几上,盘里有一碗粥、一碗鸡蛋红糖水,两碟小菜,还有一小碗乳白色的液体。
李元冬撑着手要坐起来,“嘶。”手腕一阵疼痛。
阿箩赶忙上前搭把手,又把软枕垫在他腰后。他的手腕已经上了药,用白巾包裹着。
细细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声音如初生的小猫一样稚嫩。
阿箩伸手轻轻抚摸床里边,那被严严实实包成蚕蛹的婴儿,嘴里轻声细语地哄着。“乖乖噢……”
“小公子真漂亮的。”阿箩赞叹道。
李元冬这才侧头看去,很丑,皱巴巴,红彤彤的一张小脸;胜在头发浓密,睫毛挺翘。
漂亮?他嗤了一声,这个让他痛得要死才分娩出来的崽实在太丑了,猴子一样。
阿箩站起来,端起几上的碗,坐到床边:“兄长,我喂你吃些。”
李元冬就分娩前吃了一碗面,分娩完直接睡了一天了,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我自己来吧。”他右手只是轻伤,不用人喂饭吃。
“哎,那兄长小心些。”阿箩把粥递过去。“我也喂喂小公子。”说着他便俯下身把那坨蚕蛹抱出来,小家伙也没睡,半闭眼,嘴儿吮着小手指,发出婴儿特有的细细地呜咽声。
李元冬吃饭一向很快,这是在校养成的习惯了。吃完后,他恍惚地看着阿箩喂奶,心悸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很正常,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流出来。
所以说这个变态的世界,男人生孩子,却没有奶水哺育娃儿。“你喂他喝什么?”李元冬心想这刚出生的孩子就可以喝牛乳羊乳吗?
“嗯?兄长忘了?这是乳果啊。”阿箩刚好喂完一小碗乳果,轻轻拍着小公子的背。
“乳果?”他从记忆深处扒拉了一下,确实有这个东西。
女尊世界盛产乳果树,外壳坚硬,里面的乳果汁却很浓郁香甜。
乳果树还分有上中下品,品极越高,哺育出的后代体质更好,少有夭折。
上品的乳果汁供皇家使用,中品官家,下品则是平民百姓。当然,官家与富贵商人往往有渠道买到中上品的乳果汁来哺育后代。
毕竟,自古官商勾结。
5. 取名
说到这些,他又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这个世界类似历史中的男尊女卑制度,只不过这里反过来了。
女子在外养家糊口,男子生育后代。男儿家日常生活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里也有三从四德:未嫁从母、既嫁从妇,妇死从女;夫德、夫言、夫容、夫功!
李元冬越了解脸色越沉,这他/妈的,就跟封建社会一模一样,就差没裹脚布了。
而且这里对于人口的管制是非常严谨,没有户籍就难以在外行走,而原主的户籍同卖身契都由王夫管辖……
不行,越想越头疼!
他又把视线撇那蚕蛹,看了更头疼!这破世道身为男子本就束缚颇多,一个他就够呛了,还要加一个小崽子。
买一送一吗!
“兄长。”阿箩忽然打断他的思绪,“阿箩今日去了东府报备小公子,王夫只遣了一粗仆妇传话。”说到一半他又哽咽了,“说罪侍之子不用报备,让我们在这好好反省思过,无事不准再通传!”
“呜呜,可怜的小公子……”
噢,意思就是让我们爷俩自生自灭。
李元冬原本要死不活的心倒是被激起逆反心态来。
咬牙切齿地想到一句烂熟于耳的话:“我命由我不由天!”死也没生成,还无缘无故剧痛分娩当爹!再坏也就这样了!
“我给他取个名吧。”生都生了,总得管管吧,就先从名字开始,最好取个爷们味阳刚味聚为一体的名字,去去晦气。
李元冬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奈何本人真没什么文采,叫学渣取个有含义的名着实困难。
“大壮!”够阳刚够爷们吧,奈何阿箩不赞同。
“阿强?”阿箩含泪望着他。
“大刚?”阿箩疯狂摇头。
“阿伟?”阿箩抱着小公子,一大一小,呜呜咽咽。
“大佬?”有什么东西乱入了,李元冬双手扒拉着脑袋,抗议道“这都不挺好的名吗!怎就不行了!”
“这男儿家的名字,怎能如此粗鄙。”阿箩拭泪,“我可怜的小公子,呜……”
……
“行了!别哭了,我再想想。”拜托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所以,什么名听起来不粗鄙又带有阳刚之气呢?
李元冬心里念叨着:男子汉……男子汉……他突然想起来翰林两个字,是个学生都知道这是探花郎的名称。而翰音同鶾(hàn)鸟,也有着秋日的翰鸟,展翅高飞,才华横溢的意思。
李元冬一掌拍定,“就叫大翰?。”阿箩瞪大眼睛疑惑,“啊?”
李元冬用手沾了点碗底剩余的乳汁,一笔一划的写在桌上。
“秋翰。”万恶的女尊制度,孩子只能从母姓。
阿箩的眼睛真的更大了,“兄长好厉害!是在内院识的字吗?”
……
对,原生从小卖身为奴,识个屁字!李元冬一掌抹掉桌上的字,敷衍道:“对,学得几个字,也不知写没写对。”后面这句倒是真话,谁知道现代化简笔字和这里的字一不一样。
*
隆冬时节,白昼短黑夜长,窗外漆黑如幕,李元冬在屋内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
刺骨的寒意从门缝钻进来,屋内燃着一盏烛火,带些许温暖的光芒。
屋内唯二取暖的工具,就是一炉柴火与灌满热水的汤婆子,这是阿箩从西街坊市买来的,一钱能得一大框。但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东西有烟不经烧,阿箩总要起来,生怕冻着兄长与小公子。
皇城脚下分东大街和西大街,东大街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西大街则是富商或贩夫走卒。
李元东来到这里也有半年多些了,却从没有踏出去一步。他一个精神小伙真正的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要是放在从前,简直不敢想象。
但身为一个价值观,身心正常的男生,叫他挺着个孕肚出门,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在现代男的挺个大肚子那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肚子里油水多划得开。
在这里,谁不知道你怀孕了?当然在这里也实属平常。
但是他过不去他心里的那关啊……
如今崽子出来了,他肚子也恢复正常,就琢磨着出去看看,了解一下这里,但是阿箩却不许他踏出房门,最多允许他偶尔下床在屋内走走,出去见风想都别想。
算了,孩子生都生了,也不差再做个月子了,李元冬如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爱怎样怎样吧。
*
东王府有内外院之分,王府男眷都分部在内院;外院西侧分给一些门客,南院则住着一众家生奴仆。
而李元冬他们则是在最靠北的废弃院落,等同冷宫。
这晚,南院几个不用在外院值班的仆妇聚集在一起,吃酒打牌耍乐。不知谁提了一句李侍夫,说今天那李侍夫院里的丑侍来通传,李侍夫分娩了小公子了。
众人都记得李侍夫,这李侍夫年纪小些的时候,也是在外院干活计的,从小生的标致,引得一些仆人心痒难耐,私下常常谈论他,说以后哪个好运的仆妇能分配到他,那真是好生受用了。
可惜,因长得出众被挑去了内院侍候。果然没几年就传出李侍夫被王女收进房中了,但也只受用了一回就弃之一旁。
“暴殄天物啊。”这些仆妇话语粗鄙,言谈间对口中的男儿很是觊觎与垂涎。
其中有外门管事的大姐儿,名叫肖仁的仆妇,她就是其中一个觊觎李侍夫的人。
她一想那尤物便觉得渴上来,想起前几年在外院的惊鸿一瞥。那天她刚好偷偷溜进男侍院落,给相好捎带些胭脂水粉回来,两人自然在假山深处又一番亲昵厮混。到夜深回去时却听到一屋内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她站住猫着腰身细听,那好听的男儿声传来,声如黄莺出谷,脆似珠玑落玉盘,好听得另她刚抒解过的身子又燥动了起来。
她沿着墙角溜了过去,嗦了下食指捅破窗户往里瞧,晕黄的灯光下见年岁不大的李侍夫在屋内擦洗身子,也没脱衣服,撩起袖子和衣服下摆简单的擦洗着。平日穿着粗布衣裳,低垂着脑袋,还真瞧不出来,那粗布衣裳下头遮住的竟是腻白的肌肤与窄窄的腰身。看得肖仁口干舌燥,真想扑进去,好生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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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弄一场,但忌讳着屋内有同宿的小侍,终也没敢轻举妄动。
但是真馋啊!馋得她眼睛在白天时不时搜寻那道身影,更是央求母亲去把他定下来,本以为是十成十的事,谁料这美人竟被选进了内院,还被王女受用了去。
令她扼腕叹息了好久,垂涎已久的肉就这么给飞了。
谁承想今晚又听见这名儿,竟又勾起那邪火来了,一时间心痒难耐,浑身血液燥动不己。
这会儿听见那李侍夫失了宠爱,竟发落去了北边那破败的院子里,心里的那股火就越发大起来,想他一个男儿孤苦无依,夜里定是寂寞难耐的。
肖仁大口喝下酒水,也不打牌了,大家抱怨了几句就散了去。夜里更是辗转难眠,起来灌了几口凉茶。寻思着,要怎么把这块垂涎许多的肉给吃下来,也算是了却她多年的心愿。
这回却是也睡不着了,她抓了件外衣套在肥胖的身上,出门找那相好的粉头先灭灭躁动的邪火。
*
一夜到天明,李元冬坐在床头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兄长,我看你今日气色好多了。”阿萝喂饱了小公子,就开始做针线活。
李元冬跟他没有什么话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心里感叹阿箩手脚麻利,会洗衣做饭,竟然还会针线活。又想到原生也会,太过无聊便也试着缝了几针,几针下去,好好的帕子被拉扯得皱巴巴的算是不能用了,还沾上几点血丝。
得,原身会的不代表他会,就像脑袋知道怎么走线,但是手就不听使唤。
最后还是阿箩委婉地说,兄长手还没恢复,还是多休息休息。
“兄长,等会我出去交下针线活,到时就有钱给兄长买些肉补补了。”
李元冬和阿箩每个月还是能领到东王府分发的月例,但两个人加起来的月例还不到五百钱。
因此兄弟俩人平时会做些针线活,不然靠那微薄的月例哪能付得起看大夫和分娩的费用。
“到时帮我买几本书,这个贵不贵?”李元冬放下针线说道,他到这里也有段时间了,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里的字是不是繁体字。
他想着事情,手轻搓了下被针戳好些个红点的指头,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在,但都很浅薄,原主除了在牙娘子那赶路时,见过外面的世界,后来进了王府十几年却没在踏出去一步了。
他想起脑海里原生小时候的事情,他和阿箩一样是被亲人卖掉的,听阿箩说他家里的孩子多,而他又面有瑕疵,长大后肯定是嫁不出去的,倒不如卖出去干苦力话,还能白得几个钱;而原生一个五岁的男孩儿被身后一个颧骨高耸,还敷着厚厚的粉,比妖怪还像妖怪的男人推着卖给了牙娘子,据说那是他的生父,奇怪的事,脑海里除了这一幕,就在也没有这生父和其他亲人的记忆了,或许是年纪小不记事;或者是受打击给忘了。
脑海里的记忆不能给他丝毫帮助,他想要在这里生活,是该去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活计,总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也学着做针线活来谋生吧?
但一切要等到做完这该死的月子再说。
6. 惊艳
这天响午,院里静悄悄地,阿箩趁兄长和小公子午睡,背上竹筐就出了门。
西街坊市一向热闹,阿箩走出了胡同后,没过一会儿,一鬼鬼祟祟的女人在胡同口探头探脑。
这里属于东王府北院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隔了一小胡同,在出去就是西街。被发落到这里其实已经远离了东王府了,没人会去管这里的人是死是活。
肖仁这些天抓心挠肝的,就等着今天能了却多年的心愿,却也不敢从内院绕到北院这个角落来,再有贼心也没那贼胆敢在东王府明晃晃的过来;但从外面悄悄绕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些天她仔细打听了李侍夫近年来的情况,王女确实宠幸了李侍夫,但也就一晚而已。没成想李侍夫一晚就怀有王女子嗣,真真有福了,再怎样都能夫凭子贵,在王府后宅有一席之地。
结果命不好,被卷进毒杀王女子嗣的风波里,被王夫发落到这里,近日产下子嗣,也没见王夫有何表示,看来是要李侍夫自生自灭了。
肖仁心下暗喜,饭后喝了点酒水助兴,往脸上敷粉又换了件鲜亮的衣裳,才出了东王府。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美人,看见她还不得凑上来,让她亲香亲香。
李元冬小憩一会就醒了,躺床上愣神儿。小崽子睡在床里头,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这时,院门外传来些许动静,李元冬打了个哈欠,心想阿箩逛街的速度快,挺好。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人在床上躺半个月躺得人都快废了。
他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喝完。门外的脚步声传来,李元冬倒茶的手一顿,这段时间,他躺床上休养,对阿箩的脚步声呼吸声听了个耳熟——门外的人不是阿箩。
脚步声近了,只听“吱扭”一声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扒拉着门,一双眼往里看去。
清凌凌的一双眼正正看向她,肖仁惊一下就看迷了眼,美人素衣而立,风姿绰约,站在那自有引人注目的风采与魅力。
李元冬冷声问道:“你是谁?”
肖仁一下回神来,双手直接推开门,搓着双手进来:“哟美人,是我呀,还记得你肖姐姐吗?”她说着,用那浮肿的眼泡色迷迷的上下扫视李元冬,一脸馋涎欲相,声音越发粘腻“快让肖姐姐看看你……”
李元冬皱起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走进来的女人,鲜艳的衣袍裹着一圆润的身材,白胖脸敷上白腻腻的粉,那粗短肥厚的手指跟苍蝇搓手一样不断的相互摩擦。
Fuck!那来的丑东西竟敢来调戏他!活得不耐烦了!李元冬轻轻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
肖仁大喜,以为男儿久旷难耐,一看到她就心生欢喜,当下更是满心火热,浑浊暗黄的眼看着那顾盼生辉的人儿,越走越近。
李元冬迎上去,双腿蓄力,一个腾跃双腿重重踹上来人的腹部。
“砰!……嘭!”女人肥胖的身体承抛物线被踹出了门外。
肖仁双目圆睁,“哎呦!”一声痛呼,随着她落地,李元冬带上了房门,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肖仁趴地上,额头磕出了血丝。她一脸惊异瞪着李元冬,随后涨红了脸骂道:“好你个贱蹄子!……”话还没骂完就被大步上前的男儿,一脚踢在嘴上,“啊!”咔嚓声响,牙齿断裂,满口鲜血糊了一嘴,几颗断牙滚落在地。
李元冬从不打女人,今天算是破了戒,但这腌臜玩意算不得女人!原主小时候在外院时常受她调戏,新仇加旧恨,以及莫名来到这里的满心郁气总算有了着落点。他拽起女人的头发,拖死狗一样把她拖离院落,以免动静太大惊醒房间里的小崽子。
“呜……哇!”肖仁惊恐地吱呀乱叫,嘴巴含糊不清地哀声告饶。
这里的院落荒凉无人看守,肖仁一路哎呦直叫也没人能听见,李元冬直接把她拽到小偏门扔下,还专挑肉痛的地方又狠踢了几下,声音冰冷如霜喝斥:“还不快滚!”
肖仁话屁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屁滚尿流地急爬几步,贴着墙根一瘸一拐地跑出院门。
愿以为进了胭脂门,谁想是罗刹门,她满心的骚动只余惊恐!
李元冬打跑了人,就在院门内透过破旧的小门往外看去,外面很安静,隔着一小胡同口,在外面些才是西大街。
李元冬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出胡同口,没多久就到了西街街道,只见街道行人匆匆。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其中一边一直延伸到城东较宁静的东大街,那边和西大街热闹的坊市是不一样,店门楼阁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的大人、小姐、夫郎们。
街上行人不断,看得李元冬目不暇接,耳边充满着各种吵杂地声音;有仆人驾着马车经过的,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
热热闹闹的,一切无比真实。
旁边有着小商贩地叫喝声,街道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他人身在其中有一瞬间地恍惚,想起了他那边的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
周庄梦蝶,恍如隔世。
“驾!”一阵清喝声打断他的思绪,只见前方几匹快马往他这边急驰而来,不想小商贩身后遽然窜出一嬉闹的幼童,迎面冲到了中间。
李元冬还来不及反应,便迅速地上前拎起幼童的衣领旋身住旁让开。
也就几息间,马匹奔到刚才的位置,马背上的几人“吁”了声,勒紧缰绳。
其中领头的一位锦衣女人,生得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显得风流韵致极了。她年约二十七八岁。
此时,双脚轻磕马肚。低头诧异看了李元冬一眼,那自带风流的眼眸仔细打量着他一会,似乎惊讶这男儿的反应能力。
*
秋瑾深深看了男儿几眼,男儿也不害臊,那双清凌凌的眼直视着她。男儿眉眼如画,肤如凝脂肌如雪。此时素衣而立,仰头而视的美人之姿,让她心头一颤。眼眸中有份惊艳,如同凛冽的寒风,闯入她心间。
如此绝色,引得马背上的女人不禁勒紧缰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如此美人怎只身在闹市?
秋瑾觉得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可如此极品美人若见过也不该忘。
“王爷。”后面的随从低声唤道。
秋瑾收回目光,颔首示意:“给些补偿。”因有急事在身,心里有了计较。
她又打量了几番,见人无事便挑眉一笑,“小公子受惊了,拿着。”便打马往东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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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元冬脑海深处自动浮现原主以往的记忆。
他蹙紧眉头,望着远去的女人,一下子就从记忆深处,知道了她是谁!
Fuck!是她!那个记忆中的女流氓!风流女种马!
就是这厮惹下的一夜风流债,让他这段时间狼狈!痛苦万分!
李元冬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远去的身影,捏紧那补偿的荷包。
“哥哥。”袖子被轻轻扯了下,幼童抬高小手,“给你。”她摊开被攥在手心里的糖糕,“谢谢哥哥。”
“……”李元冬回神,低头瞧着眼前粘乎乎的小手,拒绝道:“哥哥不吃。”
“你家人呢?”李元冬回头看看四周。
“宝儿!”街道跑来一身穿粗布衣男子,腰间束着一块褐色围裙。
“爹爹。”幼童扑到男子怀里,“爹爹,刚才有好多大马,是这位美人哥哥救了我。”
“谢谢小公子。”男子看向女儿说的人,被对方晃了下神。
顿感自己容貌粗鄙,不由得自惭形秽。他局促地站在原地。“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以后别让她在街上玩。”李元冬想这里的男儿行为举止怎么都扭扭捏捏的。
阿箩也是,这个也是,他又抬眼观察了下四周的人。
出来有十几分钟了吧,该回去了。
*
“哇哇哇!”躺在床里的崽儿果然醒了,哭得鼻涕泡泡都冒出来了。
这半个月来,娃长开了显得白嫩嫩的,粉粉的脸颊边点缀着一粒酒窝儿,大大的眼睛,顾昐生辉。
那小嘴儿撇着,呜呜咽咽的,可怜极了。
长得还颇有些像那个女人。
李元冬不爽地轻轻捏捏崽子的嘴儿,舌燥。
手下的崽儿愣了下,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白皙细腻的大手。
下一刻,震天的哭声响起。
小小男子汉,中气十足。
李元冬心情好些,放开手,好心的拍拍崽子肚子,安抚他,“大嗓门,别哭了。”
一刻钟后房门被推开,阿箩急急地跑进来,“小公子醒了!”他把背上堆满东西的竹筐放地上,碎步跑到床边。
“诶,怎么哭得凭大声,老远就听到了。”阿箩气息不稳地说道。
“这崽子和你一样爱哭。”李元冬摸摸鼻尖,让开位置,抱怨道,“哄都哄不停。”
“兄长,小公子还小呢。”阿箩心疼地摸摸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小人儿,利落拆开包被“来,奴看看,小公子是不是尿了。”
果然,里面包裹的尿布湿漉漉的。
屋子角落有一面四足面盆架,原本的朱红雕花朱漆颜色已剥落。
李元冬提起架子里的暖水釜,把温热的水倒进去。
这十几天,阿箩忙不过来,天气又冷。他就会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倒热水让阿箩给崽子擦洗屁股。
没一会儿,小崽子就干干爽爽了。
小嘴儿也不哭了,咿咿呀呀地吐着泡泡。阿箩又泡了碗乳果汁喂着。
没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小人儿又睡了。
阿箩轻轻把小公子放床上,掖好被子。
7. 宠侍
皇宫巍峨高大的门楼前,东华门两旁侍卫林立。
几匹快马朝东华门疾驰而来,统领一见来人,便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拜见东王殿下,殿下福康千岁!”两旁其余禁军也全都跪伏下来“尔等拜见东王殿下!”
秋瑾微微颔首,也没下马,而是扬鞭继续前行。
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鬓发微白的圣君正端坐案前批阅奏折。
“皇姐。”秋瑾笑意盈盈,向圣君行了一礼。圣君停下朱笔,开怀笑道:“瑾儿,让你进一趟皇宫不容易啊。”
她用朱笔点了点秋瑾,“你皇姐夫可念叨你些时日了。”
“皇姐,要是让臣妹当个闲散王爷。”秋瑾拿出怀中的折子轻轻拍到案上,“臣妹定当日日来请安,承欢你老膝下。”
“你呀。”圣君失笑,翻开折子,笑容渐渐沉了下去,“这是……”
秋瑾直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臣妹之过,才纵得此人越发贪婪。”
“国之蛀虫!”圣君愠怒地扔下折子。
“江宁己被关押在一处隐密的大牢里,她心知那位心黑手狠,怕事情败露定要将她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秋瑾道:“只要保下她,不愁拔不出萝卜带出泥了。”
圣君听了,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说道:“谨儿说得好,这事全权交由你来处理。”
秋瑾住后稍退几步,揖手一拜,“臣妹遵旨!”
*
东王府。
天色微亮,月芽已羞得淡去了身影。
微风拂柳间,柳絮纷纷扬扬的飘落在湖面上,随着波纹起伏着。
隔着湖岸是曲折游廊,在往里走便是柳烟阁。
只见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此时,游廊亭阁香帏风动。
两道身影在亭阁小榻上,如蝴蝶嬉戏般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唔……妻主,”一个男儿地轻喘声响起。
那男儿生得娇娇怯怯,眉眼如烟。仰望着女人,眸中泪光点点。
一条汗巾,被随手丢在地上。
一阵春风吹来,卷着巾子漂漂荡荡,最后落在水里,缓缓地融入水中,揉皱了一湖池水。
*
翌日清晨,天空浓云蔽日。
扶云居,王夫林郎的正院。
侍夫们向来是卯时三刻过来请安的。
此时,所有的侍夫都已坐到了东次间的偏厅里。王夫林郎正坐在主位垂眸喝茶。厅里气氛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王夫的茶盏轻阖声。
只见下首还空着两个位置,一个是左边的第一排第一个位置,那是楚贵侍坐的位置。因丧女之痛,已经好几个月不出玉笙阁了,听大夫说是伤心过度,忧思成疾。
而另一个则是风头正盛的宠侍——柳侍夫。
此时,门外一个身影才姗姗来迟。
只见过来的男儿,身着一身淡绿色的翠烟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步履轻盈,如弱柳扶风般走了进来,他双手扶左膝缓缓地行了个礼。
“奴家给王夫请安,请怒弟弟因伺候妻主,误了请安时辰。”柳儿辱角微翘,延颈秀项低垂着,零星红痕更显楚楚可人。
王夫林氏默然不语地看着眼前那容色清艳的男儿。心里的怒火在胸中越烧越裂,面虽带微笑,眸中却冷光闪烁。
他捏紧茶杯,指尖因用颈而发白。好半响压抑下心中的怒火,轻轻放下茶盏,笑道:“弟弟快些起来,伺候妻主本是我们男儿家本份。”
说着便站起身。亲自扶起柳侍夫,“天可怜见的,看弟弟眼底青黑,想是没休息好,瞧着脸色都憔悴了。”
“王夫,能伺候妻主是奴家的荣幸,弟弟再累也是应当的。”柳侍夫面带羞色,柔媚万分。
“哟,卿卿们都在阿。”秋瑾步伐散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撩开衣袍坐到王夫旁边,众男儿忙低下了头,面色生靥,眉眼生情。
“奴家请妻主安。”侍夫们都站了起来微伏下身。
秋瑾瞧了眼柳侍夫,见他垂首而立,露出颈间星点红痕,她想起昨夜的孟浪,颇有些怜惜抚了下男儿的脸儿,道:“都坐下吧!”
柳侍夫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袅袅然地坐在椅子上。
坐在秋瑾身旁的王夫林氏,眸光随着妻主的视线看向柳儿纤细的脖颈。
双手掩在衣袖里,指甲已深深陷进掌心。
脸上不动声色,嗔怪道:“真真是个冤家,来也不提前先通知一声,想是要来和我们这些弟弟们抢朝食吃了。”
秋瑾闻言,淡淡地看向林氏,对这个佛口蛇心,贪得无厌的男儿,心里早已厌恶至极。
想到了早夭的庶女和正在查询的案子,便隐下心里的种种思绪。
快了。
她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朝他供手道:“那还得请郎君怜惜怜惜为妻了。”
“依我之见,为妻的拙夫如些贤淑,想是不愿让为妻一人,肚里唱空城计才是。”
“哼,感情把你饿着还是我的不是了,想是妻主是嫌弃奴家不够贤惠了。”
王夫眼含情意地横了她一眼,这才对外面的仆从们叫道:“来人,摆饭吧!”
妻主和王夫吃饭时,侍夫们要每日侍奉在旁伺候。
身为侍夫无论再得宠,都是在正夫之下,是不被允许上桌。
必须站立在一旁,为他们布菜,直到他们吃完,才能退下用膳。
这里是一个等级森严、讲究尊卑有别的封建社会。
大晋朝的侍夫,其实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仅仅比奴仆高上一些。因此,再得宠的侍夫在主夫面前也要恭恭敬敬,不得忤逆。
而侍夫所生之子女也皆为庶出。
一般情况下都会被正夫所出的嫡女压在下头,甚至有些家族还会把庶出子女作为正夫嫡女的奴仆来培养。
在这种情况下,侍夫是没有人权的,等容颜老去,如没一女半子傍身,晚景凄凉。
很快仆从们一一上好菜,便躬身退下了。
桌面上排满了齐整的菜色,约有十二三道。有百合莲子羹、红豆膳粥、奶白葡萄、水晶肉丸子、佛手金卷等等。
菜色多,量却少,几尽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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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的恰到好处,有荤有素,看的出,主夫郎林氏是尽了心的。
王府规矩大,食不言寝不语。
侍夫们林立在旁,有的捧茶,有的捧着手巾,伺候妻主和主夫漱口。
个个有条不紊,一一上前来,仔细伺候妻与王夫净手。
有的站两边帮忙布菜,巧好柳侍夫被安排站在王夫下首布菜。
他恭恭敬敬地垂首布着菜,依着主夫的示意,连连夹菜伺候,趁王夫低头用膳,便用水淋淋的眼眸凝视着妻主,眉眼如丝的勾缠着。
秋瑾见男儿不住地拿眼偷瞧着她。眼角微微上挑,勾唇一笑,见男儿垂首娇怯地伺候着,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艳的脸蛋露出丝丝妩媚,心里倒是挺受用男儿那百媚千娇的风情。
王夫面色平静地用着膳,眼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地怒火,忙低头吃了口菜掩饰了去。
“为妻过段时间休沐,到时天色晴朗,郎君不如早些让奴仆彩买些纸鸢。”
秋瑾搁下牙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笑意盎然,“到时为妻我定好好陪陪拙夫,一起作画提词,饮洒耍乐,好不畅快,郎君可愿?”
林氏心里一动,面露喜色。搁下牙箸,嘴里却嗔怪道:“哼,奴家肯定是愿意的。可依我看妻主哪是要来陪我,想是要陪你心上人儿才是。”
秋瑾闻言喝了口茶水,面带敷衍之色淡笑道:“瞧瞧这话酸的,真真辜负为妻的一遍心意了。”
她放下茶盏,轻漫地笑道:“想来在郎君心里是埋怨为妻的。”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林氏的下巴,“怪为妻不能日日陪你了,不够怜香惜玉?”
“哼,奴家哪敢呀。”王夫又轻哼了声,嗔怪地把她的手拿下,握在手心里揉捏,面带春意,才轻声附和着。
“妻主有心了,到时也可让楚贵侍一起出来散散心,去去病气,一个男儿家总不好一直闷在房里,毕竟这大好时光缺一人,总是不美。”
秋瑾眼里闪过一丝嘲弄,抽手起了身“那为妻就先去处理些公务,早早弄完才能陪卿卿们。”
秋瑾利落地走了。
直接去了前院书房,留下一群心思各异的夫侍们。
*
扶云居内。
王夫林氏,端坐梳妆台对着镜子细细打扮了番。鎏金铜镜保养得锃亮,映得他的脸庞熠熠生辉。
刚妻主派人来回话,说是今夜宿在他房中。
“去,通知下大姐儿,今晚她母亲回到正院,让她拿上书本,好好和母亲说两句。”看着铜镜里打扮好的容颜,他心情愉快地吩咐道。
正夫林氏容貌似牡丹,眉心却有细纹。嫁进王府已有十年,育有一女两子。原该心满意足,可他却是个心窄之夫,容不下比他年轻娇艳的颜色。
对妻主宠幸的侍夫,常常拈酸吃醋,满脸刻薄以待。
虽有一女两子,心思却不在孩子身上,只拿他们固宠,养得两个嫡子身体娇弱,性情娇纵。
嫡女倒还好,没养在她院里。性子虽循规蹈矩,耳根子却软。
秋瑾看在眼里,东王府如今圣宠太过,小世女平庸些正合她意。
8. 密报
大晋自开国以来攻打蛮夷。平定边疆的军费、有功之臣的封赏,都是依靠盐铁之利。
因此,局势稳定后。朝廷正式将盐铁售卖的权力归笼中央。并在大晋各个郡县设立盐铁官。
此后大晋,食盐都实行官产官销制度。各府设立盐官,招揽盐户。
这样,盐税成为财政收入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以此杜绝商户高价售买私盐,打击不法盐枭。
三个月前,秋瑾收到隐卫承上来的密报。
江宁知监状告当朝宰相,官商勾结,贩卖官盐,加重盐税。
而宰相林如样,正是她王夫的母亲。
书房内寂静无声,只余翻阅卷宗的沙沙声。
““咚咚咚””书房外响起敲门声。
“进。”
“殿下”来人进来行了一礼,满脸羞愧的说道:“抓到的六名探子,全都服毒自尽。”
“毒是早服下去了,不必自责。”
“看来,我们还是慢了一步。”秋瑾合上卷宗,“吩咐下去,江宁那边看好了。”
“喏!”
“去把书亦叫进来。”
“喏!”来人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扉。
很快便进来一人,躬身唤道:“殿下”
“去查下回宫时遇见的公子。”秋瑾白皙的手指轻点桌面,回想起闹市中的男儿。素衣而立,眸光明亮,容貌如白雪堆成的美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美人易得,绝色难求。
“速去!”
书房里再次静了下来,秋瑾拿起茶盏饮了一口。眸光灼灼,如猎豹发现猎物,目光透出锐利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空,瞬间将看中的猎物收入囊中。
秋瑾推开卷宗,走至窗边负手而立,默默看着窗外的春色。
一向轻挑的眉眼,不知又想起什么,面色渐渐肃杀。
*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阿萝天色微亮时便起了身,去小厨房忙活着朝食。
晨曦的薄光透进窗纸。
李元冬才打着哈欠爬了起来,这时孩子已经醒了,自己在那里冒泡咿咿呀呀的。
他伸手轻轻掐了把小崽子白嫩嫩的脸蛋,下一瞬听到崽子暴哭声,心情大好。一把跳下床去打开房门,伸了把懒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刑满释放!
这一个月窝囊在房里头,什么娱乐也没。三餐吃完在房里绕圈,逗弄崽子,看书。
绕圈!
逗崽子!
看书!
还好这里的字他还是认得的,每天看看书聊以慰藉,才不至于抑郁发疯。
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看书?闲暇爱打电竞的少年只会义正言辞:毌宁死!
李元冬动作利落地摘了几把杨柳枝,泡进水里。
院里的杨柳树,枝叶葳蕤,生机蓬勃。茂盛的柳条一部分垂入池塘里。
他用牙齿咬开杨柳枝,利用露出来的杨柳纤维刷牙。
一个小小院落充满生活的气息,厨房里叮当作响;房间里崽儿哭声震天。
简单洗漱完,他来到厨房。阿箩已经做好朝食,正擦着手碎步跑出来,嘴里还嗔怪道:“兄长,你又捉弄小公子玩。”
“嘿,我练他的肺活量呢,”李元冬端起案上的食盘。
今天的早膳是用筒骨汤下了两大碗面。
而肉有菜,营养丰富。
那天他把那包补偿的银子拿出来后,把阿箩惊得目瞪口呆。
里面竟有几块银元宝和金叶子!
听他说是救了一个女娃子的赏银,才放下心来。
但私自出门,免不了一顿唠叨,念得他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天气暖和了,饭后决定三人一起出去。采购点生活用品,顺便卖掉阿箩这段日子的针线活。
阿萝背上背着崽子,竹筐就由兄长来背。两人七弯八拐地绕过两条街,才走进一条小巷里。在前头带路的阿萝停了下来,说道:“兄长就是这里了。”
李元冬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排古朴的作坊。
阿箩率先打开门帘,“王叔,在吗?”
“来了”屋里头钻出一位中年男子。
“您看看,这些是做好的针线活。”一进去阿萝就把臂弯上挎着的篮子放到柜台子上。
阿箩神色有些腼腆,抿唇小心地笑着。等那柜台后的中年夫郎发话。
这间作坊里,专卖些各色各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等较私密的物件。
阿箩常来这接些活计回去做。
王叔挑剔地翻着篮子里的东西,只见里面叠着已经做好的精致的白绫汗巾,上面绣着各色花鸟,鸳鸯戏水等,针脚细密色彩淡雅。
“很好,箩小哥的刺绣工艺越来越不错了。”王叔把汗巾拿在手中细看,满意的说道。
中年大叔边说边扫视着李元冬。好奇的问题:
“嗯,这位是?”
“这是我家兄长。”阿萝忙回道。
“哟,你家兄长得可真是个可人儿,和你完全是两个样呀。”王叔说着,刚两人一进来,就被后面的郎君晃了眼,跟白玉推似的男儿家,一进来恍惚室内都亮堂了许多。
他拿眼不住打量两兄弟的相貌,这兄弟两长得也差太多了。
一个就算背着筐也是不折容颜风姿;一个背着娃儿的面却有瑕疵。
不象兄弟,倒像主仆。
“呦,这娃儿长得俊!”
这里的男人有些嘴碎。
中年大叔兀自念叨个不停,接着又叹了口气:“哎,可惜哟,我们男儿家长的再好,还不如有个女娃傍身呢。”
说话间,才慢悠悠地拿出半吊钱,又细细数了数后递给阿箩。
“来,拿去吧。”
阿萝伸手接过,脸色有些不豫,又强笑了笑,提起精神来说道:“谢王叔了,这回再麻烦您多拿些活计给我。”
“行,王叔啊,也就看你可怜才给你啊,这些做好了可值不少银钱呢!”
绿萝赔着笑,小心地把篮子拎起来,又和王叔道了谢,这才走了出去。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嘴碎的王叔,平时就爱挑人的不是,要不是这里给的活儿价高,也不想回回来受这气。偏这回和兄长来,还说了这些个话,原就指望能生个女小姐,将来盼能有个指望的。
阿萝想着,担忧地看了眼李元冬,低声问道:“兄长,你没事吧?他这张嘴就爱混说,人还是不错的,不像其他家惯爱压工钱。”
“没事,这有什么?”李元冬无所谓地观察着四周,三观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能有什么事?
俩人又去坊市逛了下,买了鸡鸭鱼肉,鲜果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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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
自从白得了那笔钱,这半月阿箩常常买些鱼肉回去煮,吃得李元冬身体结实了许多,身材不再像往日削瘦得可怜。
这天上掉下来的钱,花了也不心疼。
阿箩做主买了泡澡桶,好让兄长出月子时松快松快。
又订做了小公子要睡的坐床(也称摇篮),生怕整天爱捉弄小公子的兄长,睡迷糊了给压着了小公子。
李元冬一路走走看看,越看心越凉。
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逛了一圈就没有男人能做活的地方。
趁阿箩买肉菜时,李元冬进了铁匠铺,订制了些工具。打算回去做一副负重,再自己组装一把弓弩。
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身体素质和以前真的是差太多了,没点东西防身真的很不习惯。
在这里他处于这么个弱势地位,人人就想来屈辱他一番。
前有肖仁后有阿猫阿狗也说不准。
两人回去后,阿箩又做了一桌齐整的菜。当做庆祝小公子的满月宴了,吃完三人又小憩一会,才开始提水泡澡。
响午,太阳光正烈。这时候泡澡最好,等稍晚些气温下降就不合适了。
李元冬不让阿箩忙活,坚持自己提半桶水,累得直冒虚汗。
原身皮肤细腻,腰肢纤细,身无二两肉,实属弱鸡一枚。这样的身体素质未免太差了,想当初他负重跑5公里都不带喘的。
*
这边东王府后花园,穿着鲜艳华丽的侍夫们。正在比较谁的纸鸢花样好看,谁的纸鸢飞得高。
他们有的在亭台外嬉戏;有的在凉亭里饮酒作乐。
凉亭隔湖而居,亭旁树枝翠柳掩映,长长的枝条垂落在湖面上。
秋瑾倚靠在软榻上,一双修长的腿悠闲地搭在榻上,眸光淡淡看着外面千娇百媚的男儿们。
这时外面缓缓走来一位弱柳扶风般的男儿。
楚贵待才刚到,由小侍扶着他,从亭外飘飘然走了进来。只见他身穿白色锦衣,称得脸色素白,人更显得有些柔弱。
“妻主”他盈盈一拜。
秋瑾挡住柳侍夫喂来的酒水,起身揽住男儿的腰肢,亲自扶他坐在榻上。
“来,坐为妻这。”
坐在一旁边的王夫林氏神情一滞,忙掩唇轻笑道:“弟弟能来,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面带欢喜,亲昵上前拉住他的手,关切地连连询问。“快让我和妻主瞧瞧,这段时间真真让人忧心极了!”
“我让仆人送过去的金丝燕窝可有用?”
“让妻主和哥哥忧心了。”楚贵侍面带浅笑,起身膝行了一礼回道:“主夫的赏赐,奴家日日食用着。”
秋瑾仔细打量着他的面色,不似前些日无一丝血色,心里才略显满意。
“是比前些日子好上一些了。”
一旁边的柳侍紧紧依偎在秋瑾身旁,见妻主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心里的醋意翻涌。
“楚哥哥,等会可要与我们一起去放纸鸢。”
他娇俏地拿起放在桌边的纸鸢递给楚贵侍。
“你瞧这是妻主帮你专门挑染的!”
楚贵侍含笑接过,“奴先谢过妻主了。”
“好!人儿也齐了,也该出去松快松快。”秋瑾率先站起来,把手伸向楚贵侍。
“走,和为妻一起。”
9. 沐浴
就这样,一行人由小侍仆从们伺候着,捧着各色纸鸢,来到亭阁外的草地。
没一会儿,大家各自散了开来,只有王夫林氏还在原地温柔地笑着,端着正室的威严不愿亲自放纸鸢,失了风度。
心里却掩不住的妒忌,忿忿看着妻主和别的男儿柔情蜜意,卿卿我我。
空中渐渐升起各色纸鸢。真是应有尽有,姹紫嫣红,鲜彩夺目。
秋瑾搂着楚贵侍,一起把手上的纸鸢放上天空。男儿原本素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
不到片刻,楚贵侍便体力不支,鬓角濡湿。
两人便又回到凉厅歇着。这时书亦凑上来禀报,秋瑾懒洋洋的招手。
书亦进来又向王夫与贵侍请了安,才附到主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秋瑾挑了下眉,突然荡开一抹笑意。
“妻主!快些来!柳儿的纸鸢怎么就放不起来呢?”不远处的柳侍夫趁机喊道,娇媚的声音传进凉厅内。
秋瑾唇角微勾,放开楚贵侍。便走过去接过柳侍夫手里的纸鸢,轻点点他的鼻尖。“你呀,真笨!”
“来,这样。”秋瑾把他搂在怀里,手把手教他放纸鸢。
柳儿得意的看了一眼厅内,回头声音更显娇媚。
两人随着放上天空的纸鸢,渐渐走进花园深处去了。
树叶掩盖不住两人纠缠的声音,柳儿被秋瑾亲得娇喘了几声。
身上的衣裳整洁却稍显凌乱,柳侍夫眸光盈满爱意,指尖从秋瑾的眼眉一路轻抚而下。一边抚摸一边糯着声音,眉眼如丝。喘息道:“妻主,我们这像不像那露水一场的野鸳鸯?”
“呵,卿卿说得极是。”对上男儿充满爱意的眸光,秋瑾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此刻的女人面如桃瓣,红唇妖异艳丽,眸光肆意又多情。
柳儿在她的多情的目光下,越发羞怯。
过一会,两人云雨方歇。
柳儿靠在秋瑾怀中,忽然“呀!”的一声。
“讨厌,奴家的纸鸢往那边飘去了!”
“无事,为妻再给你一个就是了。”秋瑾慵懒地说道。
“不嘛,我就要这个!”柳侍夫不依地拽着女人的袖子。
“那回头让仆人去替你寻来。”秋瑾无奈地整整又被他扭皱的衣袍。
“嗯不嘛,奴才不要让那笨手笨脚的粗人去寻,恁白弄污奴家的纸鸢!”柳儿软声央求。
“你个调皮的,就是想让为妻替你去寻是吧!”秋瑾被娇缠得不行,想着自己的男儿家娇宠些也不妨事。
便应道“好!为妻这就替你寻了来。”她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重重捏了一把柳侍夫俊俏的脸儿,“到时看你怎么犒劳犒劳为妻!”
*
很快往浴桶内灌满了水。李元冬气喘吁吁,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在意。
总算可以洗澡了!这个月来感觉他人已经快发臭了,头发也油油的,再不洗真想把它给一剪子下去!
李元冬先用皂荚狠搓一顿头发,多冲了两遍水,才往身上细细打了两遍皂荚,就开始搓泥巴了,背上够不着就让阿萝帮忙搓了。
净室内热气腾腾,温暖惬意。让人很是轻松愉悦。如此搓了两遍,用水冲了全身,总算清爽了,这才跨进浴桶里泡澡。
“唔!”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舒服得李元冬头皮发麻,叹息出声。
而另一边的秋瑾,看着往北院飘荡而去的纸鸢,笑意渐深。从花园直往北院这里的院子行来,路过的侍从都忙退后一步,躬身行礼。
秋瑾挥手让仆侍从退下。
不一会儿人已到院墙外,看着那纸鸢飘落在破旧的屋檐上。
她抬头看去,这个院子已荒废许久。那墙边屋檐都是退了颜色的,还长着些许杂草。
想到在宫外偶遇的男儿,她撩起衣袍利落翻墙进入这破败的院落。
屋里隐约有水声响起,她不意惊动屋内的人儿,直接运起内力,悄无声息地一跃而起,飘落在屋檐上。
刚好见那纸鸢的尾翼卡在那瓦片的缝隙。如果直接扯起来,纸鸢定会被扯断,柳儿肯定不依了。
秋瑾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伸手轻轻地把那瓦片掀开,另一只手正要拾起那纸鸢,眸光则向下扫去。
一见屋里的情景,一向风流成性的秋瑾也被晃了眼。本想放下瓦片,又想这男儿是自己的侍夫,看看又何防。
李元冬放松身体,慢慢全身浸泡进水里闭气,只余满头乌发荡漾在水面上。
一旁的阿箩见怪不怪,最近兄长怪癖多了些,只当他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李元冬在水中轻阖双眼,足足在水里闭气将近一盏茶功夫,直到肺部鼓动。才猛地一头扎出水面,双手抹掉脸上的水。
而后微仰着头靠坐在浴桶里,神色慵懒。却不知此情此景被人看了去。
秋瑾的眸光灼灼,兴味盎然。她放荡不羁惯了,见着喜爱的便都随着性子要来,再说动动手指头便有无数男儿前仆后续求她的怜爱。
因此,在这上面窥视自己的侍夫。身为他的妻主,自是理所应当的情趣。
屋里热气腾腾,水气缭绕。只见那浴桶里的人儿,沾湿的长发凌乱披洒在后背。
满头青丝濡湿地贴在搓得粉红白嫩的肌肤上,显肌肤如雪玉般盈润;蒸腾而上的雾气,令男儿宛若仙姝。
男儿颊边点缀酒窝,那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眸微阖,眼尾透着粉。
另一个男侍就在旁边帮幼儿清洗身体,幼儿因洗澡发出抗议地咿呀声。
李元冬缓缓睁开眼睛,坏笑地撩一把水去泼崽子。崽子愣了下,眨眨被水淋湿的眼睛,吧嗒下小嘴儿,就哇哇哭了起来。
“诶!兄长!”阿箩手忙脚乱的哄着又被逗哭的小公子。
此时的李元冬还不知道,以后的命运将被屋檐上的人掌控。
这时起了风,把纸鸢轻轻带了起来。
秋瑾此时倒也顾不上那飘走的纸鸢。
她目光恣意又放肆,完全把宠侍柳儿忘在了脑后。
屋内水雾缭绕,嬉笑声不绝于耳。
是了,那是她与他的孩子。
阿箩嗔怪地横了一眼兄长。赶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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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从水里抱起来,裹上布巾仔细擦干孩子身上水,嘴里边哄着“爹爹坏!不哭不哭!”
李元冬泡够了也跟着站起了身,任水珠顺着身体滚落而下。
秋瑾眼睁睁看着他跨出浴桶,鼻息灼烧,隐有热流从鼻腔涌出。
秋瑾狼狈的捂住口鼻。自她开窍以来,从没有过的事。
李元冬大大方方的跨出浴桶,步伐轻快走至屏风旁,伸长手臂去勾布巾。
他略显粗鲁地一把拽布巾,手法利落地擦着长发与身体。
秋瑾双脚好似钉在屋檐上,心里咚咚响,一股炽烈的火焰在皮肤下涌动燃烧。
让她整个人兴奋得微微颤抖。
男儿右肩处有块胭脂色胎记。
真的是他,那个她宠幸过一次的小侍,这会儿看了真真是判若两人。要不是书亦来回禀,她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李元冬擦拭完水珠直接把衣裳松松垮垮的披上,径直抱着孩儿去院子,让阿萝也清洗下。
秋瑾轻轻把瓦片放好。
天空的艳阳照得人暖暖的,李元冬肚子上盖着毯子躺在摇椅上,摊开长发晒着太阳,整个人昏昏欲睡。
已经哄好的崽子,已经躺在摇篮里。兀自咧开小嘴儿自个吹口水泡泡,咿咿呀呀个没完。
心大的崽。
阿萝很快清洗好,进房拿了针线活走了出来,抬头往上看了眼,注意到树上挂了东西。疑惑道“哎?兄长你看,树梢上有一只纸鸢,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不晓得,”李元冬现在是全身懒洋洋的,闻言撇了眼树梢上的风筝,一点儿都不想动弹。“你想要等会用杆子戳下来就是了。”
秋瑾唇角微扬,运起轻功,飞至杨柳树上。
“哎,可算找到纸鸢了!”说完她用手指勾起纸鸢,取了下来。
阿箩大惊失色,膝上的东西滚落一地,忙爬起来行礼道:“奴给殿下请安!”
李元冬一惊,翻身从摇椅下来。
秋瑾转身看向直直立着如临大敌的男儿。带着几分笑意,从上到下打量了下,轻启双唇:“李侍。”
她叫着男儿的名,向他走来,进前来撇了眼摇篮里的幼儿,心里有些惊讶,“这孩儿倒是长得像我。”
“姐儿还是男娃?”
李元冬不吭声,立在原地目光炯炯。如领地被入侵的猫咪瞪大了眼睛,竖起浑身的汗毛。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回殿下,是小公子。“阿箩惨白着脸,惶恐不安地附身在地上,恭敬回道。
这里不是冷宫吗?为什么这女人会在这里?李元冬想到原生的记忆,神色难掩厌恶。
秋瑾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上前一把将他扯近怀里。
“怎么,不懂得规矩了?
“放手!”李元冬立第一次被女人搂在怀里,身上汗毛直竖。手肘猛地向后一杵,退开身来。
“嘶!”秋瑾不料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被他顶得胸部隐隐作痛!
她含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明显有些恼怒,轻斥一声:“放肆!”
10. 怒斥
“哼”李元冬冷嗤了一声,自觉和这女人没话说。
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又伸手来抓他。
秋瑾正要擒住李元冬那白皙的手腕时,反被握住了手臂,以为李元冬想通了,要对她撒娇卖痴。
于是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男儿。然后,被迅速反手擒住手臂。
李元冬用劲一掰。
同时右脚迅速去绊住女人的左脚,猛力拉拽她的左臂往后摔去!
一瞬间了事,快得让人没反应过来。
秋瑾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毫无防备!
一向游刃有余的她,第一次这么狼狈,风度全无!
等她回过神已经仰摔在地!她猛吸口气一跃而起,她脑中第一念头是荒诞,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斥着不可思议!没成想会有这样身手的男儿家。
而一旁的阿萝更是目瞪口呆,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是谁!”秋瑾恣肆惯了,她何等的贵重身份,向来都是男儿家高高捧着着意伺候着,竟被如何扫了颜面。
就算她在浪荡也依稀记得李侍夫的神情面貌,和那拘束无趣的软弱性子!
在她身下无力颤抖的模样,绝不是眼前这男儿家利落身手,行动果断的模样!难道以前是掩饰藏拙?他难道也是细作?想到这,秋瑾心里阴翳了几分。
“老子是你爹!”李元冬气极了愤恨地看着她。
见她欺身过来,忙又下腰闪避。
两人又近身格斗了几招,秋瑾刚开始就发现他空有招式没有内家功夫,便跟老虎斗猫一样饶有兴致的陪他过了几招。
人也不脑怒了,眼睛里倒是泛起守猎的光芒,眼中有一抹势在必得的笃定之色。
从没有男儿家能这样和她过招!也没有哪位男儿家敢这样对她不敬的!
“有趣!”她大笑了一声,像发现好玩的猎物一样,兴致勃勃地逗弄。
“可恶!”李元冬发现自己落于下方,根本打不过这个女人!这个荒诞不堪的世界!
此时的李元冬气喘吁吁,背着身被秋瑾从身后擒住,身体像蛇一样紧紧缠上来!
李元冬转头怒视,女人长得比他高!武力值更是直接碾压他!让他心里又气愤又惶恐。
“你是细作?”低沉性感的声音缓缓响在耳旁,对方口中的热气喷到他耳垂上,“谁派你来的?”
李元冬生生打了个激灵,狠狠地扭头避让,骂道:“变态!派你妹!你才是细作!你全家都是细作!”
秋瑾闻言大笑,“哈哈!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本王都要了!”
她恣情地放声大笑着,一把抱起怀中张牙舞爪的小猫,眼眸中充满掠夺的光芒。
“兄长!兄长!”阿萝吓得魂都快飞了,泗横流忙地爬过来,俯趴在地,脸惊恐泛白。不住的嗑头:“求殿下饶怒兄长!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秋瑾在他面前,重重亲了口挣扎不休的李元冬。
“本王不但会饶怒你家兄长,还会好好疼爱他!”说完一把将阿箩踢开,直接大步跨进房中,口中轻哨了声。
在暗中的隐卫马上现身把房门掩上,提起惊恐的阿萝和哇哇大哭的崽子退出院子。
秋瑾进屋后,把怀中的小东西摔进床榻中。接着也不顾李元冬胡乱挣扎的手脚,直接把人压制在身下。
兴致盎然地打量着,看小东西涨红了一张俊俏的脸,恶劣地笑了。
“小东西别怕,本王会好好疼你。”说着附身去夺取李元冬微张的唇瓣。
“呜——滚开!”柔软的嘴唇相触,李元冬浑身恶寒,心中更是怒意滔天!
荒谬!这未免太荒谬了。
李元冬耗尽全身地力气争扎着,却没有丝毫作用。只能被迫承受唇瓣和脸颊上地湿濡!直至唇舌被吞没,也无力阻止!
压在她身上的女人用行动来提醒他,这就是现实。他竟被一个女人肆意压在身下轻薄!
“小东西,服侍为妻是你的本分。”
她的声音随着亲吻地暧昧声响含混在一起,像一只发情的美人蛇,显得含糊又粘腻。
修长的手指缠绕男儿如墨的青丝。
随着青丝的散开,李元冬脸色大变,浑身应激颤抖!——他突然想起这是个阴阳颠倒的母系社会,原身就是因为这样一次才怀孕的!
想起那临产时的痛苦绝望,不由打了个寒战。
“呜!放开我!”他猛地全身用劲,爆发出极限,用劲想要甩开秋瑾,可身上的女人如座大山!撼动不了分毫!
李元冬脸一阵青一阵白,大口喘着气。
从小到大,他不是没有受过女生的青睐。但却从未见过这种如此直接强势又风流万种的女人,他气急败坏地怒斥,“神经病!离我远点!”
“呵,”秋瑾低声笑笑,脸上的春情越发衬得她面如桃瓣,风流的眉眼水光潋潋。
“小东西,等会你就舍不得让本王离了你。”说完便用一手掐住他的下颌,一手去扯开自己的衣襟,从里头拿出一个瓷玉小酒瓶,用嘴咬开塞子。
“本王请你喝酒可好,”她仰头饮下里面的液体,不由分说地覆上唇来,把嘴里的液体哺给李元冬。
“鸳鸯醉,千金难买的好酒!”
被牢牢控制住的李元冬只能睁大眼睛,愕然抬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对方漂亮妖异的脸,乱晃着脑袋,想吐掉嘴里的酒液。
可那女人结结实实地扣住他的双手,鼻间的气息堵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呑咽了进去。
滑腻的软香如蛇一般随着酒液渡了进去,没一会儿他便醉意上涌,目光迷离地瞧着对方。
秋瑾目光灼热,鼻间轻嗅那颊边带有酒香的男儿,闭眼对着带有酒味的唇瓣轻啜吸吮,好似吃到美味佳肴般。
破旧的屋檐下正在歇息的夜莺被屋内一阵阵传出的声响惊得拍起了翅膀,往远方飞去,连天空中的月伢都羞涩得淡去了身影。
四更天,夜色暗沉沉的,秋瑾用指尖轻拢了下李元冬凌乱的发丝,神情带有愉悦之色。
从她年少初识情滋味到如今,从没见过这般男儿家,一身风情气度和她所见识过的男儿们,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在其他男儿家身上她尚能保持理智与之相处,如今面对这小东西,倒是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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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失和风度了。
这还是第一个对她百般抗拒的男儿,想她身份何等尊贵,从来都是男儿家小意伺候着,偏他还不屑一顾。
是细作又如何。
这么个性情,混不是平常男儿的柔顺仰合,对她来说倒也新鲜极了。所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将逃不出她的掌心!
想到这,她唇角的笑容渐渐浓郁,面如桃瓣的脸浮现出一种狩猎者的势在必得。附首亲昵揉弄了几下怀里的人儿,就心满意足把李元冬紧紧搂在怀里,神情餍足地睡下了。
天色微亮,李元冬猛地睁开眼睛,眼如寒潭。
身前女人手搂着他腰正睡得香甜,毫无防备。
他感受到两人光裸的肌肤粘腻地贴在一起,厌恶地皱起眉,对方温热的肌肤像是要把他灼化一般。
白嫩纤细的手缓缓往枕下伸去,悄无声息地抽出木制小弩,紧紧握在手掌心。他悄悄挪动身子脱离女人的怀抱,握紧弩对着秋瑾胸口迅速一击。
那箭风带起凌利的杀气,秋瑾警觉地睁开眼睛!这时箭才将将刺破胸口皮肤,她来不及多想便迅速握住箭身抽出;另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直接挥掌打向李元冬,才回手封住受伤的穴位。
事情也就一瞬间,秋瑾站起身来也没看被她打伤在地的李元冬,直接捡起木制小弩仔细端详。神色有些诧异,想到这东西要是用黑铁制做,一定能发挥出极大的杀伤力。
神色思索变换间才低头看向李元冬,神色狼厉地质问地下的男儿。
“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大晋的兵器是严格管制的,虽手上的木制小弩看似小巧,但确是机关精细巧妙,这是在工部里从未见过的。
李元冬狼狈趴倒在地嘴角带血,捂着胸腔。他听到质问抬起头来狠狠瞪视着秋瑾,不发一语。
秋瑾垂眸看着他,见他只瞪视自己,却不说话。片刻,像是想到什么,她神情一晒,仰头大笑出声,仿佛这事很有意思道,“很好!不乖的小东西,看来本王要花点心思,来教你规矩了!”她起身拍了两下掌,马上有隐卫现身。
地上的李元冬望过去,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
而些时的柳烟阁里,柳侍夫正照着镜子,只见镜子里男儿的面容修饰得娇媚可人,却神色阴翳。
柳侍夫心里郁郁,昨日妻主说要帮他寻回纸鸢时的得意欣喜;到现在神色晦暗难堪,好似被人狠抽了一巴掌似的!他心里焦灼地想着妻主为什么没有回来!更无一丝音讯和交代,是突然有事务急忙处理?还是被哪个狐媚子给绊住了?
屋里静悄悄的,身后伺候的贴身小侍忐忑不安地轻轻梳顺着手中的发丝。
突然柳侍夫轻“嘶!”了声,直接用劲抽回头发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打在小侍脸颊上,“废物!连个头都不会梳!”
趴倒在地的小侍捂住脸颊,也不敢有任何辩解,忙跪倒在地求饶:下奴手脚粗笨!求主子不要气坏了身子!”
柳侍夫气息微乱,胸腔微微起伏,片刻后平复了怒意,低声吩咐道:“去!找人探听探听妻主在哪?!”
11. 细作
寻欢阁,顾名思义,女儿家闲暇时来此寻欢作乐的地方;也是秋瑾明面上的产业,暗地里却是培养男儿的地方,这些男儿如一张网,密布大晋各处府邸。
阁内,无数美男儿,风情各异;风景秀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被修建在一片水面之上,景色与建筑浑然天成,让来寻欢的姐儿们沉迷于美色与美景中。
——媚香楼
位于湖中央,朱红色的匾额上“媚香楼”三字朱光熠熠,横生媚意。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绵绵,屋檐上的积水悄然滴落,在湖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李元冬抱着膝盖,呆坐床沿。只见抱膝的手腕上层层红肿细痕,如镶在白皙的手腕上。白色中衣隐有血丝溢出。他静静凝视窗外纷飞的雨丝,如泥雕木塑般稳丝不动。
来这里已有半月,至从被押至这里,就再没出去过。
阿萝与崽子也不知道在哪。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公子,奴进来了。”一个长得类似人妖的男人扭着腰肢,款款而来。
他是这里的鸨爹爹。
至从进入了这里,秋瑾便请来寻欢阁里的老鸨来教导他规矩;奈何李元冬油盐不进,鸨爹爹只好用上阁里训练男儿家的种种手段;奈何这男儿身心如铁,硬是咬牙全忍了下来,靠近他的人要么皮青脸肿,要么被他狠狠咬上一口。
鸨爹感到十分棘手。
今天也是如此,鸨爹只得叹息离去。
好不容易等到秋瑾前来,忙去回禀。
“贱奴拜见东王殿下。”鸨爹双膝跪下,手掌向上与额相触。
“起”秋瑾坐在上首,神色淡莫地玩弄着一颗莹白如玉的棋子。
“他如何了。”
“贱奴有负殿下所托,这男儿意志非寻常男儿可比,阁内的手段竟无法在他身上奏效。”鸨爹面有愧色,附趴于地。
通常阁里对嘴硬的人都有套法子,能令他们吐出话来。
鸨爹犹记得迎接东王殿下,被命拷问时的喜不自胜,而今半月有余却亳无进展,简直如丧考批。谁让殿下不让这男儿下水牢,不用阁楼里对犯人的手段来审问。
真是棘手,哪是细作,这是接了个祖宗回来。鸨爹爹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苦涩。
秋瑾抛下棋子,神色冷峻。她现在对这男儿正新鲜着,必然是要去掉他尖利的爪牙,让这不知哪来的小东西乖乖臣服于她,才更有意思。
因此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倒也正合她意,没想到这男儿如此硬气,能挺半个月的‘审问’。身受囹圄,眼中却有股不服的神态,如刚出刃的利器,锋芒毕露。
实有有趣,秋瑾勾唇一笑,“去把秘药取来。”
*
这天晚上,李元冬被带下楼,来到媚香阁大厅。
阁内香风浮动,靡靡之音绕梁于耳。来寻欢的姐儿三三两两的坐在榻上,饮酒作乐,放浪形骸。
大厅内用屏风隔着好些雅座,中央有舞侍正舞动着柔媚的身段。
薄如蝉翼的屏风立在中央,对面有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如蜻蜓交尾的姿态透过屏风,纤亳毕现。
那是一个面带粉妆的娇艳男人与一个胸部发达身材健硕的女人。
秋瑾从身后怀抱着男儿,吐气如兰,“怎样,可喜欢这里。”
此等景像看得李元冬汗毛直竖,唇瓣上的手却让他睁大着眼睛,瞳孔因对方当众轻薄地举动,气血逆行而泛红。
一曲终了,鸨爹爹进来,尖声细语地问李元冬:“小郎可看清了?如不仔细交代自己的来历,”,他身姿婀娜,扭着腰肢,指养厅内的男儿们。“殿下就不要你了,到时候——”
李元冬被秋瑾搂在怀中,闻言眼皮也不眨一下,浓密的眼睫遮住他的眸光,让捉不住心思。
看他如此犟嘴,鸨爹爹为难看着靠在床榻上,神色慵懒的秋瑾。
秋瑾颔首轻笑了声,放开那一直在拔弄男儿唇瓣的手。
“进来。”屏外的人进来,手端着红漆木盘躬身行了一礼。
只见漆盘上面放着碗黑漆漆的药。
秋瑾亲手端起碗来,递到李元冬口边示意道:“喝了。”
李元冬垂眸看着黑添添的药液,“你也就会这些下三烂手段,还贵为东王!”他眼含叽讽,出言讽刺道,“国之蛀虫。”
秋瑾仰头大笑,好似怀中的男儿撒娇卖痴逗得她开怀大笑般,如此畅怀。
她亲吻怀中人儿的鬓发,感受着怀中人儿浑身颤抖,眼见他的耳垂随着她的啄吻而泛起薄红。
那薄红如火烧云般蔓延全身;又似火山爆发时,隐在雪肤玉肌里奔腾涌动的火焰。
李元冬气得双眸如血,被迫看了场活春宫,宁死也不愿在这些烂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他眼含怒火,屈辱道:“我喝!”
总归是少年郎,脸皮薄。
李元冬厌恶地看着重新递到嘴边的药,张嘴叼住碗沿,仰首喝下药液。
一口气喝完,他也没心思问喝的是什么药。
总归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无所谓了,是死是活。
鸨爹爹见他视死如归,便捂住红彤彤的嘴唇,逗趣了两句:“小郎您就放心吧,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殿下对您可上心了。”
李元冬心里委实不痛快,眼含戾气喝住他:“滚!”
更希望身后如伊甸园中的蛇精病,赶紧滚。
鸨爹被他的气势镇住,嗔道:“小郎何必这样凶奴家。”
不一会儿李元冬身体就燥热起来,身体里似有火在烧灼般。
秋瑾察觉到怀中娇儿滚烫的热意,蛊虫已成。她深深埋在男儿雪堆似的颈肩,深吸了口气,一把抱起男儿回到屋内。
摆弄男儿身体,让他附趴在床榻上。
李元冬此时浑身难受,身体如有万千蚂蚁啃噬。药性发作,只能任人摆弄。
他蹙紧眉心,双眸透出水色。脸颊嫣红,唇色艳艳。
“殿下,蛊虫已下,奴需要一刻钟引穴入体。”鸨爹此时面色肃然,脸再无轻浮之色。他跪附在地,小心劝道,“可——蛊虫珍贵,何必浪费在此男儿身上。”
“无需多言。”
秋瑾眸光深深,这半个月来她夜夜与之纠缠,以为十天半月该腻味了。不想白日总是盼望着天色快些暗下来,也无心于府中的宠侍调情。
李元冬撑着身想翻到床里,奈何手脚瘫软,不一会外面的衣裳被脱了去。
此刻的他衣襟大敞,裸露背部穴位。
鸨爹爹拿起桌上的针灸,放在手里。打量了床上的尤物,只见他皮肤白嫩粉红,冰肌玉骨,俊雅天成。
难怪殿下夜夜宠幸于他,连宫廷秘药都舍得用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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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
上回用这秘药的还是百年前的皇贵侍,恩宠不衰,更是荫庇族中姐妹们封侯拜相。
鸨爹感受到殿下的视线,忙收敛心神坐到床榻边上,开始配合秘药,把金针扎进相对应穴位,开始引穴入体。
“阿!”李元冬惨叫了声!身体在床上剧烈颤抖,身体的五感被放大了十陪,渐渐的他满身大汗淋漓,身上却泛起了股异香来。这是秘药的另一作用,喝下的男儿会带有情香,情动时格外勾人。
一盏茶后,鸨爹爹收起金针,身姿婀娜地退开,跪附于地,“殿下,成了。”
秋瑾嘴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盯视怀中人儿,也不看地下的人,挥手道:“费心了,下去领赏。”
夜更加深沉,层层叠叠的幔帐被放下,李元冬犹如困兽被圈禁在这方圆之地。
李元冬好似陷入幻镜中,挣脱不得。只见那女人从暗格内取出一条银白软鞭,眼神中流露出玩味之色,嘴角扬起一抹笑。
她像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惊喜若狂;又像一只冬眠醒来的猎豹,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那股子兴奋劲儿如第一次驯服汗血宝马;第一次运筹帷幄管控大晋产业赢得大胜,别提多带劲了。
他神情愤恨直视着她,不知她到底还要怎么样折磨他。
“给你个机会,谁派你来的。”秋瑾垂眸看着床榻上香汗淋漓的男儿。手持银鞭控制着力道抽了下去。
秋瑾对待细作向来狠辣无情,如今对上李元冬,这手段也就使了一分出来,可以说是柔情万分了。
是了,猎人总会在看到心怡的小鹰,便会用心去熬他,最终让他乖乖地呆在身边,不再向往自由。
这个男儿是细作又如何,要留在她身边就绝不能有噬主行为。如今身中情香蛊,也只得臣服于她。
李元冬吃痛,清醒了过来。
本以为不过是挨一顿鞭子而已,咬牙忍过也就是了。却没想到体质被秘药改变,就算稍微重些地力度,都能被放大十陪。
因此,这几鞭下来便犹如软刀子割肉般寸寸剔骨,要呑噬掉他的身体和灵魂,非要把他拉下无间地狱。
他痛得神色惊惧且退无可退,如幼兽般难受得整个人在床榻挣扎翻滾。
正常社会长大的少年,哪见识过这般手段,见过这般放荡肆意又不折手段的女人。
最后他无意识地悲鸣着,无意识地哀求着,承受着女人挥到身上的鞭子,“痛!我真不是细作!”
他双眸含泪,意志崩塌,涕泗哀求,“求求你饶过我吧,我真不是!”
秋瑾看着狼狈哭泣的男儿,把他种种挣扎间透露出来的神态尽收眼底,只见他哀哀蜷缩起身体,急促地喘息哭泣着。
不是细作吗,那——就乖乖的做她的夫侍。
“本王是谁。”
“是……是奴的妻主。”
眼见他崩溃大哭,眼见他眸中锐色不在,只余盈盈泪光,在床榻间翻滚着犹如稚童一般哭泣不止。
秋瑾见状,心里起了怜惜之意。
总算停下挥鞭的手,一把扔掉手上的鞭子,停止对他的审问。
她大步跨上床,温柔地掏出帕子帮怀中人儿拭泪,感受着手下皮肤颤颤巍巍。附首细看男儿这般凄美乖巧的模样,眸光一闪,不由自主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为妻信你不是细作。”
12. 惦记
又这样过了一月有余。
身中秘药的李元冬收起了满身棱角,在面对秋瑾时总算学会了掩饰心里的愤恨;变得温顺平和,夜夜暗自隐忍秋瑾的索求无度。
但总不学其他男儿家所谓的小意奉承来迎合妻主。因此,阁里的鸨爹爹见这样,便说再教也是这个样儿了,他是没得办法。
秋瑾听了,倒是无所谓,只要见她时能听话柔顺些,也就够了。剩下的小性子在晚上与之亲热时倒也颇有情趣。
心里畅快,便又让下人封了金银财宝,送与鸨爹。
这天响午,秋瑾见他醒来板着一张悄生生的脸,看了心里倒也欢喜,也是怪哉。知道是自己昨晚折腾太过,便想讨男儿欢心。
她带了些补尝心思,亲自给李元冬置办了好些锦衣华棠,时下流行的各式各样鲜艳款式的都让下人抱来屋内;还有些精致的金银首饰,宝石玛瑙的都一并送了来。
以及一整箱宫廷玉露,可内服外用,滋养身体。
从府里新调过来的管家公公看花了眼,嘴里啧啧有声,咂舌不已。
乖乖,他这是掉进金窝窝了!以后只要伺候好这位小主,从他手里流出个一星半点的,也尽够他家嚼用的。
因此,态度是越发端正,表情谄媚极了。
李无冬面无表情地瞧着仆人从他屋里进进出出,没一会儿便满屋的珠光闪闪,那晶莹璀璨的华光好似能扎到他心里去,生疼刺眼至极!
“下奴,给主子请安。”管家公公见他来了半响,这男儿也不发话,竟生生晾着他。也不吩咐整理这满屋东王殿下赏赐的置办,就悄生生板着脸儿,不发一言。
人倒是长得和天仙似的,倒是比府里头的那些主子们长得更是俊俏万分,难怪能得东王殿下欢心,就是看他一个男人看了也不免啧啧称奇。
就是看他半响见着这些也没个欢喜劲儿,管家公公百思不得解。思绪间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等着新主子回话。
李元冬听了,才侧瞥了眼,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是秋瑾派过来的,,不耐烦他在眼前晃悠,他声音清冷地问道:“起来,有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下奴是府里曹大家的,家主让下奴来这里伺候您,管这院中的下人和各种锁事,如今这屋里置办是否要登记在册归入库房内?”
李元冬神色漠然:“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别放我跟前碍眼。”
“这?是都收起来吗!”曹公公被如此不驯言语惊呆了,顿时瞪大眼睛,觑了一眼屋内的各色名贵璀璨的物件,暗暗咂舌。
而另一边的秋瑾,把官中事务处理完了,本想立刻回李元冬屋里,却不想被姐妹们绊住了脚。
眼见秋瑾这个把月真的是满面春风,日子过的很是惬意畅美,身边的狐朋狗友谁人觉察不出,于是都个个挤眉弄眼揶揄她。
“瞧咱们东王殿下这得意劲,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不成?”秋袭瑛摇着美人扇问道。
她是晋王候的嫡女,算是秋瑾堂姐妹。
她们这群从小玩得好姐妹们,几个都受杨尚书家的嫡女杨琳琅相邀,过来杨府一道喝酒耍乐。
秋瑾听到如此打趣,也不遮掩得意的神色。带有薄茧的指尖轻点微翘的嘴角:“好东西没有,绝色美男儿倒是有一个。”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显得放荡不羁。说完便笑着衔过清倌儿递过来的葡萄,把男儿的指尖含在了嘴里舔了一下,清倌儿直羞涩得指尖微颤,人软倒在她的怀里,双眸眼含春情。
“哟,比殿下怀里的倌儿还美吗?”坐在秋瑾对面的孟沁闻言好奇极了。毕竟这清倌儿可是寻欢阁要新推出来的头牌,还未经姐儿梳拢过。
行情是真的好,人长得媚极艳极。好多达官显贵都从远地慕名而来,想当这倌儿的入慕之宾。
“本王看上的,自然不同于庸脂俗粉。”秋瑾说着抬起清倌儿的下巴仔细端详,想起昨夜与之神魂颠倒的小东西,嘴角上扬,“性情也和一般寻常男儿不同。”
“噢?怎么个不同法?”秋袭瑛好奇地放下手中的美人扇,三个纨绔姐妹如出一辙起哄,“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姐妹们饱饱眼福!”
秋瑾想起李元冬的滋味,心里畅美难言,越发得意:“好说!过几天姐姐请你们去喝个酒,让他来敬你们一杯。”
“哟,那敢情好!赶早不如赶巧,倒不如把这场局散了!去见见美人!”秋袭瑛兴致高昂提议道。
杨琳琅与孟沁一听,也拍着双手兴致勃勃地赞成,“好极!”
“诶!今日可不成!你们这些个孟□□儿家,一身臭酒味!可别熏着我家小东西了。”
秋瑾挑眉,好笑地看着这群爱凑热闹的挚友,与她们举杯痛饮,才道:“过段时日再说,这些日子他精神不济,可受不了你们的吵闹。”
在座的小姐们闻言都互相递了个了然的笑意,起哄道:“还是殿下对男儿家贴心。”
“来,今晚不醉不归!”
这时秋瑾的贴身侍女——书亦悄悄过来附身和秋瑾禀告:“家主,柳侍屋里的人找了过来,说是柳小主这几日茶饭不思,生生消瘦了好多,没了办法才找了过来。”
秋瑾听了倒是一愣,至从那日寻纸鸢见着李元冬。这一个半月倒是没想起柳儿,心里倒是有些愧疚,必竟是自己应了他去寻的纸鸢,却没个音讯给他。
她招手低声吩咐了句。
倚在秋瑾怀中的倌儿听着,眼眸闪过失望之色。原本被一个不知名姓的男儿拿来比较,心里已是不痛快。面上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着意伺候着,只望能把东王殿下留下过夜,好梳拢了他。
如此清白身子让殿下梳拢了去,他自是百般愿意的。因此,再鸨爹爹告知今晚让他出来见客,知是东王殿下,他心里既羞又喜。
如果伺候得好被抬进东王府也不无可能,再不济以被东王殿下梳拢过的名头,在寻欢阁内也是头一份,能让阁内无数男儿羡慕不已;如此他的身份自是水涨船高更令无数达官显贵们如群蚁附膻,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对他趋之若鹜。
结果,竟让府里的那位柳侍截了胡。
今夜,这位志高远大的倌儿懊恼得绞烂了好几条锦帕。
但再懊悔,这清白身子也只能让她人梳拢了去,再无缘于东王殿下。
散了酒席,秋瑾在回府前,便让书亦去知会下李元冬院里的,不必给她留门。
明日休沐过去陪他吧。
*
柳烟阁里,小侍满脸喜色,急步走进屋里,对正吃着燕窝的柳侍行礼道:“小主,下奴今日一大早就守在官中,打听到家主今日下值去了杨尚书府里。”
柳侍夫一听,放下玉勺。见小侍的神情,便知是好消息,“那,妻主可有说什么没有?”
“有的!有的!殿下让身边的姐姐传话给下奴,说是今晚宿在我们柳烟阁呢。”小侍一扫前几日被甩一巴掌时的小心翼翼,开心地说道。
柳侍站了起来,喜形于色,“好,快些儿帮我梳洗打扮下。”转身正要往净室去的步伐,在看到梳妆镜前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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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又急停了下,摸了下这个把月没休息好,略显暗沉的肤色,沉思道:“不成,快去翻出上回妻主赐下的玉露。”
那可是皇宫内廷皇君贵侍们常用的玉露,可是极好的东西。内服外用,一下子就能让人精神焕发,肤色娇艳无比。
被妻主宠幸的这大半年来,也仅得一瓶,平时也就妻主来过夜时才用上两三滴。
“再去衣橱找件蚕丝素衣来。”
主仆两人便忙了起来,半响才收拾妥当。等秋瑾过来的时候,进了屋便看到柳儿肤色苍白却不掩其娇嫩。
好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楚楚动人之姿。
柳侍一见秋瑾进屋便双眸含泪,神情郁郁不乐,一见她来了便背过身去,呜呜咽咽地哭诉了起来。
“妻主,还来柳儿屋内做什么?这大把个月的,也见不着人影。莫不是有了新人,把奴给忘了?”柳侍双眸含怨地嗔怪着。
秋瑾轻笑一声,搂过娇嗔哭泣的男儿,按着他坐到梳妆台前,哄道:“好了,是妻主不对,这段时间,官中属实抽不开身。”
“为妻给你赔个不是,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秋瑾说着便拿出一物递到男儿眼下。
这是在酒局时吩咐书亦去琉璃阁买来的,在这方面秋瑾从不吝啬买些玩意来讨男儿家欢心。
柳侍夫低头一看,这才破涕为笑。
“来,妻主帮你簪上。”秋瑾垂眸看着怀里的男儿,“不生气了嗯?”
柳儿转身靠在秋瑾怀里,“哼,妻主这个把月都去哪了?柳儿见不着你,想得都病了!”
秋瑾眸光一闪,又想到了李元冬,便有些魂牵梦绕来,她这一整天总是惦记着那个小东西。不知她亲自挑选的那些,可称他心意不。
想到此便有些按耐不住,再看怀里肤色娇艳的男儿便有些索然无味。
心里没有了之前对柳侍的满腔柔情蜜意,满脑子只惦念着那小东西见着她花费心罢亲自置办的东西时,欣不欣喜?越想便好似有羽毛在挠她心窝子似的,于是越发心不在焉了。
是了,今天下值本来就是要赶回他那院子的,没成想接二连三的,都没回去成,这心里本就惦记着,经柳儿一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一想到这里,她便松开了手,眼睛里含了殷切站了起来:“差点忘了,今日应了瑛姐儿一事没办。”
她轻抚了下柳儿肩膀,随口按抚了一句,“你身子既然不舒服,便早些歇息了。”接着便没管神情愕然地柳侍夫,径直大步走出门去。
“妻主!”柳侍夫追了出去,却只看见一片衣襟消失在游廊尽头。
柳侍夫那娇嫩的脸涨得通红,返身回了屋内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狠狠地砸去,东西应声落地。
噼里啪啦砸得粉碎,伴随着尖锐的声嘶力竭,满脸怨妒之色。
贴身小侍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只见柳侍一张娇嫩的脸看起来阴沉沉的,语气怨毒:“去寻欢阁给我查!看是哪个贱蹄子勾住了妻主!”
他不是不知道妻主风流多情,打听她这大把个月流连在寻欢阁。
这在内宅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往常妻主也时常看上些清贵公子,置办了外宅。
但没新鲜多久,便不再前去。
这大半年来,他以为他是不同的。如今却狠狠打了脸,每每去请安时,总被王夫林氏不阴不阳的刺了几句,其他侍夫更交头接耳地看他笑话。
如果妻主看上清贵家的公子也就算了,但绝不能是阁内那些不入流的贱货。
13. 凉水
秋瑾马不停蹄地赶去寻欢阁,旋身下了马,把马鞭扔给书亦。
等敲开紧闭的门扉,也不顾曹大家的与众奴仆惊异的目光,怡然自得地问,“你怎么在这?你家小主睡下了?”
曹大家的忙躬身行礼道:“小主不让人进前伺候,下奴侯在外面,小主屋内并无熄灯火。”
秋瑾听罢命他们退下后径自去净室梳洗了一番,才来到李元冬的房门口,打开门悄悄走了进去。
房间晕黄的烛光下,男儿还没有休息,呆立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粉嫩的唇,微抿的弧线透出清冷气息,站姿也板直挺正,没有男儿家常有的柔顺身段,也别有另一番滋味。
按往常来说,她不会如此宠爱不懂迎合讨巧的男儿才是;就像当初的李侍夫,长的确实不错,不然她也不会瞧上他,把他要了过来,可是一夜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就丢开了手去。没想到他如今变化这么大,至今也不知是何缘故。
隐一已经把李元冬进府前的身世查得明明白白,人还是那个人,也确实不是细作。
秋瑾真的有些怜惜李元冬了,才自亲置办了好些男儿家的东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明明是同样的长相,同一个身体,好似换了一个不一样的灵魂,整个人就变得栩栩生辉。
这段时间,这个男儿就算不回应她半分,她还是止不住自己的脚,一下值后就来他屋里,倒是把在东王府里的;或外头阁里的娇媚男儿们全给丢在脑后。
在她打开门后,李元冬视线就看了过来,见着是她也没挪动一步,漂亮俊俏的眉眠没点笑意;不像其他男儿家那样迎上来,温柔小意的奉承着她。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秋瑾见他不相迎,倒也不以为意,如此男儿有些小脾气也算是种情趣。
一摆袍袖大步跨进屋内,一把将男儿搂进怀里,附首深埋在雪堆似的颈间,异香盈满口鼻,她着迷地深嗅轻啄。
很快李元冬的颈项间一片湿濡的红痕。
感受到女人在颈间微热的鼻息,他眼皮跳了跳,掩下反感的眸光,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的产生悸动。
该死的秘药!
炽热的潮水淹没冰冷的眼眸,他喘息地制止女人要解他衣襟的手:“不是说回府邸里了?”
秋瑾任李元冬覆盖住自己的手,听着他仰制不住地喘息声,愉快地笑起来,将他抱到床榻上,才柔情道:“当然是想冬哥儿才过来的。”见他眉眼柔顺,心里得意又放肆地拉起他的手捂在自己胸口上:“听听,为妻喜欢冬哥儿喜欢得紧,再没什么事比见卿卿更重要了。”
女人风流不羁惯了,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李元冬眉心一跳,感受到指尖接触下的软绵,用力抽回手,板着俊俏的脸,耳朵边却一下子炸红开来,整个人略带慌乱地往她怀里退开。想他以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青葱岁月,哪见识过这等主动又放荡不羁的女人。所以就算和女人缠绵无数次,在清醒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放开应对。
至于对她口中的喜欢更是嗤之以鼻,什么喜欢,这个女人所谓的喜欢都是虚的,看她后院的男人不也个个都喜欢?
秋瑾见他这般反应,低低笑了一声,被他这般羞涩又强板着脸的模样,撩拔得心神一荡,欲念横生,于是低头含住男儿的唇瓣,灼热的舌吮舐深入,一一舔过白玉皓齿。
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心地松开脸憋得通红不会换气的男儿,轻抚背部时,才想起今晚赶回来的心思,双目随意地看了眼屋内。
几座鎏金灯台烛光亮澄澄照着屋内明晃晃的,所有的摆件和早上离去时并无区别,她不由得眉心微拧。
“来人!”她不悦地唤道,以为是下人轻忽了他,便要叫人进来诉责。
“殿下!”曹大家的一直候在外面,听见传唤声忙从门外进来,“下奴给殿下请安。”
“本王置办的那些东西呢?”秋瑾以为是下人慢待了李元冬,满脸冷意。她的视线看向梳妆台,桌面上光洁,只摆了支发梳。
她站起身来缓缓走过去拉开妆匣,里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还没等曹公公回话,就听身后的男儿清冷的说道:“我让人收起来了。”
秋瑾回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心里好似泼来一盆凉水,浇灭来时她想像的男儿惊喜娇嗔的模样。
“去!把今天采买的东西全搬来屋里。”秋瑾信步逼近李元冬,不容抗拒地抬起他下颌,鼻尖相触,“记得,为妻给的所有东西,不得再收起来。”
一时间屋里下人来来回回地又从库房搬进早上才归置好的东西。
搬完后曹家公公诚惶诚恐地进来请罪,深怕殿下把这事牵连到他身上来,秋瑾神色便有些不耐,挥手就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见李元冬垂眸看向一边,那副倔强的男儿家样子,又软了神色,笑盈盈拉着李元冬的手站了起来,让仆人小侍们打水进来伺候。
等仆人们都退了下去,她一把抱住李元冬,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他身上隐隐约约的异香。男儿如盛开的君子兰,散发出馥郁的香气,令她很快平复了心中些许不快。搂紧杯中人儿,她声音嘶哑,“夜深了,该陪为妻歇息了。”
来了自是又胡闹了一夜,两人缱绻氤氲如鸳鸯交颈,难舍难分。
翌日天色微亮,秋瑾轻轻放开怀里闭目深眠的男儿。细细打量着他,本以为对他不过一时新鲜。
却不想这个月来,日日卧在他房中,已然成了瘾,在面对其他男儿家,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果然是个妖精,专门来勾她的魂摄她的魄。
李元冬感到脸颊痒痒的,渐渐清醒了过来。他烦躁地一把打掉女人的手,坐起身来穿衣裳。
秋瑾瞧了眼被拍红的手背,倒也没生气。对她来说小猫偶尔亮出爪牙也是情趣。
“你不用上值?”这个女人是不是太闲了,夜夜都来他这里,现在都大白天了还不走!
李元冬心堵得很,一大早的起床气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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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掩不住了。
想把女人当沙袋,好好击打发泄一番。洗漱的时候他照略把脸浸入水中练闭气,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好像是他小时候落水过,被妈妈捞上来后,妈妈就请老练的教练教他游泳识水性。
可这并不容易,他隐约记得小时候的他是怕水的,哭闹着不想学,平时宠他的妈妈却寸步不让。
为此刚开头着实脱了层皮,后来再大了几岁,也忘了为什么恐惧了,真正喜欢上在水中游动玩耍,可以像鱼儿一样在水中来去自如的自由穿梭着,游动间感受被水流包裹的温柔与力量。每一次破水而出总是那样畅快,仿佛整个世界都清新了不少,因此这个习惯也就这样坚下来了。
“冬哥儿可是舍不得为妻。”秋瑾面带笑意,展开双臂任侍从伺候穿戴。这一个半月来他也知道了李元冬此等怪癖,深觉而趣。
*
另一边柳烟阁内,柳侍夫脸色阴郁,静静听着贴身小侍的禀报。
垂首看着掌心里的金丝簪,细细的金簪上镶着宝石,甚是精细。等小侍说完,那掌心的簪子金边已深入掌心,泛起丝丝血色,染得那脂玉犹如饮了鲜血般饱满,晶莹剔透。
半响,他轻笑了声,从梳妆镜跟前站起身来,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之色:“走,奴家该去给王夫请安了。”
柳侍夫到了扶云居的院子,也才将将卯时三刻。他今日难得一身素雅的衣裙。刚进了院门,便与其他侍夫碰面,夫侍们神色各异点头一笑,便袅袅然款步走了进去,“给王夫请安。”
“都起来吧。”王夫林氏坐在厅堂中央的主位上。他眉眼一撩,嘬一口茶水。厌恶地扫了眼下这些傅粉施朱,衣锦绣服风华正茂的侍夫。
等他们俱都坐下了,他放下茶盏,一声冷哼道:“今儿个,柳侍夫来的倒是早呀。”
“难道是昨晚没好好伺候妻主了?”王夫郎最近恼火得很,上回妻主说是来他房里,结果考校了姐儿一番功课后,竟走了!昨儿个听闻妻主难得回来一次,还是直接进了柳侍夫屋里,林氏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父家派来的人耳提面命劝他大度些,不要再与妻主起了龌龊离了心,不然下次再难护住他,不然哪有这个小贱人好果子吃。
“这,妻主昨儿只是过来稍坐了一会,并没宿在奴家的柳烟阁。”柳侍夫面色苍白,语气低落。
“哦?”王夫李氏闻言,眉心一蹙,狐疑道:“妻主去哪了?”
柳儿垂首拭泪,声音柔弱中带有哽咽,“这段日子,妻主都夜宿寻欢阁。”
王夫重重把茶盏搁下,雍容华贵的面容浮现妒火,“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
利眼射向柳侍,吩咐贴身管事:“去!查查是哪个狐媚子!仔细教教他王府的规矩!别香的臭的都妄想攀高枝!”
“至于你!没用的东西!连妻主多留不住!”坐下的侍夫面面相觑。见王夫爆怒,个个不由屏息;只有楚贵侍漠然一笑,看了眼柳侍夫,便垂眸摆弄茶盏盖轻轻撇去茶汤上的浮沫。
14. 锋利
请安后众夫侍散去,楚贵侍回到自己的云烟阁,他身边的侍从悄悄道:“……说是之前那位贬去北院的李侍夫。”
楚贵侍不解,“他怎么会在哪里?”
侍从惭愧道:“曹大家的也不知道。”
这位调去寻欢阁的曹大家的,刚好和这位侍从有些关系,才能提前知道妻主去寻欢阁见谁。
“过会我再去打听打听。”侍从说道。
“不必,这事别插手了。”楚贵侍冷笑,“我们看着就好。
看着王夫慢慢被妻主厌弃,看他深陷泥潭。
‘林氏!’想到姐儿,他双眸泛起一丝血色。
*
秋瑾穿戴好,和李元冬一起用了早膳,便去上值了。她刚离开没多久,王夫的贴身公公带了几位孔武有力的女仆,浩浩荡荡地来到寻欢阁。
“叫管事的出来!”管家公公气焰嚣张。他表代的是王夫的脸面,在其他人等都是自恃高傲的。
鸨爹爹忙迎了出来,见这架势就知道来着不善,浓妆艳抹的脸上堆满笑容迎了上去,“哟,这位是?”
“我是东王府管事,张大家的。”
“我家王夫派我来教教殿下梳拢过的倌儿”他不屑地说,“免得身份低贱不知规矩,冲撞了殿下。”
“这……”鸨爹爹满脸为难,毕竟李元冬并不是这里的倌儿。
“还不带路!”张大家的向后招手示意,女仆们围将上来,气势逼人。
“开门!”大门被拍得咚咚响。
“谁啊!”门子打开门叫道,人还没着清呢,就被推一个趔趄。
曹大家的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做什么吵吵闹闹的!”训斥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戛然而止,那张老脸滑稽扭曲了一下,那是习惯性要谄媚地笑,他躬着身子小跑了过去,满脸堆笑:“张哥哥您怎么来了?”
王夫林氏身边的管事,谁人不知道,好多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今天怎就过来了,曹大家的这才注意到张大家身后的女仆们,个个气势汹汹!
“呵!”他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张大管事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瞥视来人,他记性好,这个曹大家的在外宅走动的,他女人在马厩做事,他厉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张哥哥——是殿下派我来伺候小主的。”曹大家的献媚巴结地说。
“什么小主!”张大管事仰着下巴,目露鄙夷之色,“上不了台面的贱人也敢称小主!”
“王夫让我等来教规矩的!速叫那个倌儿下来!”张大管事大摇大摆进了内厅坐下,对跟在后面的鸨爹爹和曹大家的正色厉声吩咐。
“这——他不是倌儿。”曹大家的吞吞吐吐解释。“休要饶舌!速去叫来!”却被一声厉喝打断。
“诶!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叫哥儿下来。”曹大家的一惯见风使舵,贪财慕势,见王夫身边的人,当是无所不依,当即改了称呼,殷勤地退出去叫李元冬。
鸨爹爹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走至角落悄悄招来一名侍从耳语了几句。
“哥儿。”曹大家的门也没敲就进了屋,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才在西厢外的临水轩找到李元冬。
李元冬不喜欢呆在屋内,秋瑾不在的时候,大多数多在这里打发时间。
听到曹大家的咋咋呼呼地叫唤声,也没撩下眼皮,眸光淡漠地看着湖里争食的鱼儿。
“诶!哥儿可让我好找。”曹大家的掐腰喘着粗气,原地歇了几息就几步上前要拉李元冬,“快些跟我来,王夫派人过来了!”结果拉了个空,差点趔趄进水里头。“啊!”他倒吸一口凉气,被李元冬扯住领子给拉了回来。
“哎呦!”曹大家的四脚朝天跌的好不狼狈。
李元冬神色冷峻,看着丑态百出的曹大家的,眉间透着股不耐烦,“带路”声音如泠泠泉水言简意赅。
曹大家的莫明打了个寒战,狼狈地爬了起来,喏喏称,“是”。
*
景仁宫。
暖阁里君后李氏手持白棋沉思,对面的秋瑾含笑饮茶,倚在君后身后观棋的小皇子与秋瑾对视一眼,捂嘴偷笑。
“白疼你了,也不让让本宫。”苦思未果的君后丢下棋抱怨。
君后李氏是全大晋雍容华贵的男子,年至桑榆,待人蔼然可亲。
“父君又欺负皇姑姑。”一旁观棋的皇子年约十二三岁,是君后的嫡次子。
“还是侄儿明白。”秋瑾赞道。君后眉目疏郎,假意嗔怒,“你们姑侄俩合着以下犯上是吧。”
暖阁内一片欢声笑意。
圣君不让人通禀,悄悄进来,入目的就是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秋瑾率先起身,一辑“皇姐”
“官家”
“母皇!”小皇子秋策一把扑进圣君怀里,“行了,都坐下。”
君后膝下有两子,嫡子远嫁世代相交的齐国;君后正是齐国卿嬗,两国世代互为姻亲己有百年。
大晋除了君后两嫡子,另有各侍君名下的十二名皇子女,按序齿排列,君后诞下的嫡子为长,封为卿嬗。次子排第六,是圣君与君后最为受宠的嫡次子,更是圣君手把手教养大的,气度与闺阁男子大有不同。
二皇子与四皇女是赵侍君所出,三皇女与五皇子是冯侍君所出、七皇子是侍奉所生、八皇女、九皇女生父已逝,十一皇女、十二皇子则是侍儿所出。
其于早夭的皇子女就不一一细说。
五位皇女既以成人,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请立元良,却被圣君按下不提。
秋瑾朝罢后便被君后请去景仁宫,君后一向不问朝事,但此事牵涉到瑾儿,他难免忧心。上回被他糊弄过去。这一下朝便逮找她细细铐问了番,知道事情近展才放下心来。
“唉,也是姐夫过失,当初竟被他们蒙骗了去,谁知是内里藏奸的。”君后神色郁郁。
*
张大家的肃容以待,两旁女仆孔武有力,排开这架势,普通男儿家定要被吓得花容失色。
只贝花厅外走来一男儿,昂首阔步在前,曹大家的躬身缀行在后。
远远瞧去,风姿卓越,气度甚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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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家的不由站起身,探首细看,踏进厅来的男儿面如美玉,目似寒星。好一个美姿郎衬得金碧辉煌的花厅都黯然失色。
难怪勾得殿下夜夜离不开他!张大家被如此美男儿晃了会神,不由恼羞成怒道:“好个贱蹄子!成天勾得殿下与你厮混!”
“跪下!”张大家的厉声喝道。
却见男儿眼眸低垂,泰然自若。身姿如君子兰挺拔,不为所动。
张大家的气得一拍桌案,“来人!”话音刚落两旁女仆围了上来。
女仆手刚要挨上男儿的肩膀,李元冬眼底酝酿出不耐的风暴。
他骤然闪电般把刚挨上肩的手一拽一擒,女仆大叫一声后空仰摔了出去。
不等其于女仆反应,李元冬动作锋利如一柄刺刃。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便被男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踹飞。
女仆们摔在地上,哀哀直叫。
张大家的曹大家的瞠目结舌,神情大骇。曹大家的一想刚才对男儿的冒犯,鼻翼翕动间成了一滩软泥。从门外匆匆行来的鸨爹爹与一位女子面露惊异。
“你!——”张大家的惊骇得跌回椅中。
李元冬活动一翻,倒泄了一身郁气。他逼近张大家的座位。
“你——阿——你是。”张大家的骇得紧贴椅背,仰首瞪视着男儿突然怪叫道,“李侍夫!”
李元冬眉眼含煞,扫视着张大家的,他言语凛冽:“找你家小爷干什么!”
张大家吓得滚下椅子,哆嗦着音:“你——你——王夫命我来你教规矩。”
李元冬随着他转了下身,步步紧逼,闻言冷笑一声,“规矩”他居就临下,目光似寒潭,“那就请你家王夫亲自来教爷规矩,可好?”
张大家的不断后退,突然捂着手凄厉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女仆们相互搀扶,其中一个色厉内茬地指指男儿,刚要放几句话出来,好不失大女儿家的颜面,结果被男儿扫视过来的眼神一凝,众女仆聚都头皮一紧,倒退了几步,紧跟其后跑了。
“堂姐看中的男儿,果然不同凡响啊!”门外响起女子爽朗地笑声,她摇着美人扇朝李元冬走来。
秋袭瑛持扇一礼,“袭瑛见过小姐夫。”女人广袖翩翩,眉眼传情。
李元冬从下至上打量了女人一眼,秋瑾相关的人事物都另他心生厌恶。他略略颔首也不回应便想错身而过,却被女人持扇拦住。
“哎!”女人嬉皮笑脸,“好不容易见到小姐夫,怎就走了。”
李元冬撩起眼皮,乌黑的睫羽弯弯,在眼睑下映出浅浅的影儿。如此男儿儿一举一动皆动人心魂。
“怎么,你也想教我规矩?”
秋袭瑛双目含情,对李元冬深深一辑,
“袭瑛岂敢,只是想向小姐夫讨杯茶水喝。”“让开!”这么明显的挑逗李元冬都快被这世道气笑了,一把将女人推了个趔趄,径自出了花厅。
曹大家的左右看看,忙跟了上去,紧随其后。
秋袭瑛被男儿的笑迷了眼,心神荡漾看着男儿的背影逐渐远去。
15. 脸面
秋瑾刚踏出景仁宫,就听到亦书的回禀,说是王夫派管事带人去了媚香楼。秋瑾眉心一紧,立刻去御书房请辞了圣君。
这时张大家的也才刚回到王府。不到片刻,厢房内传来王夫大怒地斥责声,噼里啪啦的摔响声。
林氏勃然大怒。身为王夫的威严竟被一个低贱的侍夫给贱踏了,张大家的可是代表他的脸面,给他没脸,就是给身为王夫的林氏没脸。王夫面色狰狞声音切齿,“李氏!”一下子破开心里的迷障,李侍夫身怀六甲时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岂敢!
他一下子怒摔手中的茶盏,“好阿!一个乱家狐媚子!”
此时,得知在媚香楼的人竟然是他。王夫犹如晴天霹雳!李侍夫从北院出来还重新俘虏妻主的心!这个狐媚子!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安份的,要不是父家人阻止了他,焉有他今日!
“殿下!”门外的侍从惊叫,接着呼拉拉的躬身请安。
王夫愕然,那狰狞的面色迎上正大步跨进的秋瑾,女人不悦地声音随之而到,“你这是做什么?”
“妻主!”王夫脸上一阵青白,但几息间便眼眶含泪,诉道:“奴家只是气不过!”
“所以,你派人查本王行踪?派人去媚香楼闹事!”
王林李氏闻言,忙急行几步上前辩解,“奴家只是想去教规矩而己,奴家是怕那边的人伺候不周,冲撞了殿下!”
“谁知那人意是李侍夫!他竟然还打奴家派去的人!如此堕落低贱!不敬尊上之人,妻主岂可宠幸!”王夫振振有词,句句哭诉。
他上前拉住女人的手,义正言辞“妻主,这不合规矩!”
“所以,你在教本王做事?”秋瑾一把甩开王夫李氏的手,坐到主位上。
“奴家不敢。”王夫林氏低头拭泪,声若蚊蚁。
秋瑾眼眸深逐,不怒自威。她向后一招手,“把这些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妻主!”王夫不敢置信地惊叫。妻主竟然为了李氏那低贱的人打他的人!这是公然打他这个王夫的脸面!王夫的脸一阵阵姹紫嫣红,煞是难看。
“至于你,身为王夫不好好管理后宅。反而派人出去肆意妄为!一点事儿就拈酸吃醋!”
“这是你身为王夫该有的气度?”秋瑾冷笑道。
“不——”
怎么!难道本王临幸谁?还要听宰相嫡子的安排?”这话说得很重,骇得林氏软倒在地诺诺无言。
很快,外面便响起张大家的和几个女仆地痛呼声。棍子击肉闷闷响,没一会痛呼声便小下去了。
张大家的受了二十杖,女仆受了三十杖,几人小命都去了一半,看来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了床了。
仆从立即把奄奄一息的几人拖出了院门,以免撞冲东王殿下。
秋瑾搁下茶盏,一甩袍袖出了门去。
“备马!”
*
媚香阁内,寂静无声。
一个原本跳脱性子的男孩子,生生变成沉默少语,性子清冷的人。原本看不去下的书箱,现在整日的翻看,要不就是去临水轩发呆,这里全是秋瑾的手下,他那里也去不了。
只能在这里做笼中雀,一个任人把玩的玩意儿。
“以后,他再不敢来折辱你。”秋瑾把玩着男儿修长如白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了几下。
李元冬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诮,把他放在烟花柳地的人跟他讲‘折辱’简直是个笑话。
*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寻欢阁内张灯结彩,小倌们穿红着绿,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秋袭瑛白天下了帖子,请姐妹们来寻欢阁把盏言欢,秋瑾直接把酒局定在媚香阁花厅。
厅内外百花争妍,清倌儿花枝招展,各各依偎着给女人们酌酒。
酒至半酣,秋袭瑛突然提起上回在杨府的话来。
“殿下,您的绝色美人儿可是在此,何不叫来,让姐妹们相互见个礼儿。”
“是极!”杨琳琅,孟沁附合道,“我等仰慕已久,就看殿下可愿否。”
秋瑾抵住喂到唇边的酒,朗笑道:“有何不可。”她招手命书亦前去通知。
上回在杨府坐陪的倌儿也在,他依偎在孟沁怀里,听到女人淡及的男儿,唇角不屑地撇了下。‘就是个人人可见的玩意儿罢了,还以为是什么得殿下爱重的人物,就这?’输给这种男儿,已被孟沁疏扰过的倌儿轻咬下唇心有不甘。
曹大家的收到消息,轻轻叩响门扉,“小主,殿下让您去花厅一趟。”
李元冬面无表情打开门,垂眸看着他,声音冷淡,“去做什么?”
“殿下正在宴请友人,请您去一趟。”曹大家的说道。
“带路。”
“喀,小主……”曹大家的欲要让他换身衣裳,梳洗打扮一番却又不敢多言。这位小主他可惹不起。
书亦正在门外守着,见到李元冬出来微躬身,“李侍夫,随我来。”
月色朦胧,月影倒映在湖面上。
夜晚的寻欢阁如梦似幻,好似仙境。亭台楼阁依水而立,花厅内纱幔随风起浮,透过朦胧的纱帘,隐约可见几位清倌儿在厅中央随着琴音靡靡摇曳身姿。
烛光摇曳下是女人们的放浪形骸。
李元冬凝视着隐隐绰绰的人影,轻纱掩映下是荒诞却又无法逃离的现实。
“李侍夫,请。”书亦帮他拢起纱幔,示意他进去。
听到外面的动静,女人们都停下了杯子,带着几分醉意望去。
是谁松开了搂在怀中的倌儿;是谁打翻了酒盏,无人在意。
被孟沁推出怀中的倌儿,暗咬下唇。
李元冬一眼扫了过去,女人们怀里都抱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看得他眼睛生疼;这群女人果然是物以类聚,全是跟秋瑾一个德行。
此时个个喝地略微上头的女人们,目光毫无避违的看着走近来的李元冬,目中闪过一抹惊艳。
只见来的人儿虽没有着妆点翠,穿着也素净。但却生得极好看,如粉雕玉刻的人儿。
如果仔细妆点打扮,那容色肯定更甚。
而那神态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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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时下的男儿家不一样,面对着她们直直的目光,倒也毫不羞涩扭捏,走路姿态也无男儿家的娇媚婀娜多姿。
全无时下男儿所阴柔之姿,却别有一番滋味。
秋瑾不动声色扫了眼厅内众女人,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过来。”
李元冬神色冷淡地走到女人面前,被秋瑾一把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嘴儿,亲密的问他道:“怎么不穿我给你挑的衣裳?”
李元冬任她像其他倌儿一样,亲昵地搂抱在怀中,嗓音冷淡地回她,“没来得及换上。”
秋瑾轻笑了一下,“不开心了?”她端起桌上的酒盏:“来,过去给姐妹们敬下酒。”
李元冬眼眸低垂,一言不发地接酒盏脱离女人的怀抱。
秋袭英跽坐在炕桌后,轻摇美人扇。她双目含情,目不转晴地看着男儿被搂抱在堂姐怀中,酒盏倒在炕桌上也不知,酒液如蜿蜒的溪流滴滴答答滑落在地。
好似男儿的脚步踏过她的心间。
李元冬举起酒盏,从左到右对几位女人举杯示意。也不说话,自个仰头利落饮下盏中酒液。
“好!”秋袭瑛把玩着酒盏,令身后的清倌儿满上,“袭瑛也敬小姐夫一盏。”
李元冬勾起一抹冷笑,回敬了一杯。
孟沁,杨琳琅纷纷举起酒盏,高声笑言,“小姐夫好酒量,我等敬一盏。”
如此痛饮三盏,男儿面不改色。
叫座下的姐妹们暗暗称奇,这酒入口绵软,后劲却大得很。一般男儿饮下一盏便双颊浮粉;两盏双眸醉意朦胧;三盏便软了身子,色授魂与。
李元冬刚放下酒盏。这时依偎在孟沁身旁的倌儿出声了。男儿身姿婀娜地站起来,遥遥举杯对着李元冬:“哥哥好酒量,奴久闻您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比之奴家更甚。”
自上回杨府一别后,今日从孟小姐口中听到东王殿下要在寻欢阁与姐妹们把盏言欢,顺道让姐妹几个见识下她那难得的美男儿,他心里面总是不得劲。
才撒娇卖痴的,让孟沁带了他来。
今晚一见,心下更是泛酸。如此男儿也不过如此,全然没有男儿家的风姿,也不知哪就能迷得住这些个女人了。
因此,他心里耿耿于怀。实在瞧不上这等男儿,便才开了口。
秋瑾一听倌儿出声,也只一扬眉,噙着抹笑意凝视着李元冬。
“奴,也敬你一盏。”说完便仰起秀气白皙的脖颈,缓缓饮了一盏。
很快双颊浮粉,双眸潋滟,倌儿见李元冬没饮酒。他泫然欲泣,“哥哥,为何不喝?可是看不上弟弟?”
孟沁见倌儿如此,心里泛起怜惜,忙劝道:“小姐夫也饮下一盏,美人共饮也是美事一桩。”
“是极。”杨琳琅附掌,也劝道。
秋袭瑛是见识过李元冬的为人。她轻摇美人扇,含情眼充满兴致地去看着男儿,好奇他会如何应对这局面。
‘哥哥?弟弟?’在这儿跟他称兄道弟?李元冬冷笑一声,他岂会不明白这个倌儿龌龊的心思。
16. 倌儿
李元冬厌恶地拧起眉,纤密的睫羽在眼睑处投下阴影,那阴影密不透风的包裹住它的主人。
仿佛要窒息了般。
身处这里,难怪一个买笑买身的倌儿要与他称兄道弟,拿他取乐。
也不管众人那看猴戏一样的眼神,瞧也不想瞧这么些个在他眼中荒诞无比的女人们和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孩。
让他跟这样毫无男子气概的人做比较?他眸光一黯,目露嘲讽:“我为何要看得上你?看得上你倚门卖笑?还是看得上你此时此刻的装模作样,故作可怜?
再说我也没有弟弟,请你不要半路随便叫别人哥哥,承受不起!”他直言直语戳破了倌儿的脸皮。
倌儿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脸色乍青乍白地看着李元冬冷峻无比的脸,又看了众女人的心神全被勾了起。
眼眶一红,难堪地捂住嘴泣不成声,哭得梨花带雨。
李元冬也不等各方的反应,怼了他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到秋瑾那。女人看着他这般行为,兴致更为高涨,昂首大笑,将他一把扯进怀里揉弄不己。
众女也跟着笑了起来,直说:“殿下哪得来的妙人,好生有趣!”
刚还出声相劝的女人,一下子把那暗自哭泣的倌儿丢在了脑后。
孟沁目光玩味地盯着李元冬,也不去安慰那还在呜呜哭泣的头牌,气得清倌儿咬碎了银牙,当即起身一跺脚掩面长泣而去。
李元冬倒是神色毫无变化,任她们笑着,人也任由秋瑾揉捏着,好像那泥雕木塑的人儿也无给出一丝反应。
全当自己是个摆设罢了。
“殿下,这男儿我甚是喜欢。”秋袭瑛兴致盎然地看着李元冬。她起身向上一辑,认真的道:“可否请殿下做美,将此子赠于妹妹。”
“姐妹共戏一夫仍千古佳话。”
本来还在揉弄男儿的秋瑾,一听这话神色凝滞?片刻,似是没想到堂妹直接和她讨要李元冬。
不过也是,在这之前姐妹们总是有酒有美人的,总是不分彼此。
一起喝美酒一起赏玩美人,是常有的事。
“如得所愿,妹妹定当干脑涂地。”秋袭瑛直起身来,神色慎重。
她想要他。
秋瑾神色莫辨,要是以往她想也不想就能将自己的侍儿送与她人,姐妹一向如此。
可是如今一听要让出李元冬,心里倒是有一丝不豫,好似老虎酣睡时被入侵地盘。
接着她又想到好些日子没见的宠侍柳儿,如果要是让了他出去呢,这样想着心里倒是没有丝毫不舍;可又想要让出李元冬,想到他在别人女人怀里巧笑倩兮,一想到这个画面,她瞬间收起笑容,表情徒然沉了下去。
她的手暗暗收紧怀中的人儿,李元冬蹙眉。
“不可,这是上了名册诞有子嗣的侍夫。”秋瑾不动声色地笑着回绝了堂妹。
“这——,是妹妹唐突了。”秋袭瑛神色难掩失落。闻言忙站起身来赔了不是,也没想到会没讨要成,主要是看殿下让他出来敬酒,便以为没那么爱重这侍夫。
秋袭瑛想到这,便兴致缺缺地坐下,独自喝起闷酒来。
李元冬被秋瑾搂在怀里,做为被赠于的当事人,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听着陌生女人的讨要。
他冷冷地垂下眼眸,握紧拳头的指节发白,人也轻轻颤抖,这是怒极恨极了。
这些女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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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他不是个人,而是随便一个物件,喜欢上了便要向人讨要了来,甚至有可能轮流让人把玩。
他心里更加做呕,恨极了让他处在这境地的秋瑾。也恨自己如今无力反抗,只得任由他人排布的命运。
他眸光冰冷看了秋袭瑛一眼。
*
夜阑窗轩鸟虫鸣,烛影摇曳共欹枕。
散了酒局,秋瑾又留宿在媚香阁。两人洗漱过后,依稀还有淡淡清冽的酒味充盈在纱帐内。李元冬一把打下搂在腰间的手,翻身滚到床下,他站直了身怒视秋瑾,眸光里的怒火燃烧着。
“生气了?今晚是为妻思虑不周,以后再不会了。”秋瑾看李元冬这发怒的模样,越发的怜爱上来,上前牵住他的手安抚。
李元冬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殿下爱将我赠于谁就赠于谁,我岂敢生气。”
“诶——别说气话。”秋瑾食指抵住男儿的唇辩,“如今你为本王诞下一子,如何能赠于她人。”
是了,阿箩和小崽子他们还好吗?“阿箩他们——”李元冬试探着问道。
“想翰儿了?”女人声音沙哑。
“嗯。”,想吗?只是怕连累阿箩罢了,至于小崽子,虎毒尚不食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骤然当了爹,却没有当爹的实感与柔情。灵魂与现实的割裂,又能怪谁呢。
“过两天我接你出去。往后,你们爷俩好好陪在为妻身边。”两人鼻尖相抵,女人双眸一黯,气息骤然加重。
“嗯。”李元冬感受到女人鼻尖相交的情动,再懒于多言。没一会儿,女人压了上来,唇瓣辗转间两人转身跌入帐中。
屋内细碎的声响,惊飞了轩窗外鸟儿。
17. 厌弃
万籁俱寂,虫鸣声几不可闻。这时屋内才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备水。”
“殿下”过了半响,就有侍从轻轻叩门“热水备好了。”
“进。”侍从们听到回应才一一提着好几桶沐浴用的香汤鱼贯而入。
一切准备妥当。
等人出去后,李元冬拢起衣襟率先起身,秋瑾缱绻勾住他的手腕,“为妻与你一道。”
“不,我累了。”李元冬恼怒地睨了她一眼,一把抽回手腕。
不知羞耻的女人。
李元冬头也不回地绕过屏风,走进盥洗室。他褪下衣裳,赤着身跨进浴盆里,温热的水温迅速将他全身包裹起来,暖意却到达不了心间。
白玉般的肌肤布满斑驳的痕迹,是水也洗不掉的耻辱。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享受强迫性的雨水之欢。
他掬起一捧水,水花四溅开来,水珠如泪痕从双颊蜿蜒而下,滴嗒砸落进雾气缭绕的水面。
他缓缓吐出胸中的郁气,又深深吸了口气,放松身体,沉入水中。
直至肺部紧缩,含在胸腔内的氧气即将耗尽。
一盏茶,他没浮出水面。
两盏茶,他没浮出水面。
‘就这样吧。’他放任身体沉入水中,任思绪漂荡在迷雾中,略有醉意的头脑越发昏沉。
‘本就不应该在这里。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人生没办法由自己操控,怕的是在这个时代做不了自己,不像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满头青丝飘荡在水中,如伸出来的利爪不甘地像四面荡开。
突然,一双手破开水面,揪住青丝提出水面。李元冬脸色煞白猛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剧烈呛咳起来,浑身痉挛。
“你在做什么!”秋瑾心脏一阵紧缩,而后心像疯了一般失去控制鼓动个不停,脸色刹那间由白涨得通红。
刚男儿不愿共浴,她也没恼。知道是自己刚才孟浪了些,因此男儿自行沐浴时,她披着衣袍去了隔壁净室。
女人沐浴净身如没侍夫在一旁,就快得很。她回房稍等片刻仍不见李元冬出来,这倒是没有过的事。
她担心男儿今晚受累,泡久了等会着了凉,才绕过屏风看看。
刹那间——脑袋空白一片。
意识到小东西做了什么后,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接着勃然大怒!她紧紧攥住手中的乌发一把将男儿提了出来,抱在怀中,大步流星踢翻屏风,把李元冬摔在整洁一新的床榻中。
她一把抽出软鞭,狠狠抽了三下!却鞭鞭落空,把男儿旁边的锦被抽了个稀烂。
秋瑾握鞭的手轻颤。
不知为何没法向当初一样‘惩罚’他,是不想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鞭痕吗?
女人纵横情场数十年,对宠幸的男儿向来是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一个男儿能另她如此失控过!
床榻上的男儿如水妖般,不知何时悄然缠绵入心。
“咳咳”李元冬趴附在床上轻咳了几声,那长及腰的墨发湿濡地贴在肌肤上。
极尽的黑与白缠绕在一起。
“为何自寻短见!”女人气急败坏地喝斥道,“难道你还在生刚才的气!”
“本王说过会补偿你的!”
男儿那朱红的唇勾起一抹讥诮,“不敢。”
“连王夫派来的人你都敢冒犯,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她以为驯服了他,哪成想是小猫收起利爪,故作乖巧。
也许那酒的后劲还在,带着飞蛾扑火的麻木感,李元冬撕下乖巧的面具。
“所以,你的王夫来了,我就应该乖乖让他折辱于我?”
“这里都是本王的人,不需要你逾越身份以下犯上。”
“好个以下犯上。”李元冬冷笑连连,真诚的提议,“我就是这么一个以下犯上不守规矩的人,殿下,何不放了我。”
“本王说过会接你回府!会给你该有的体面!”
“我不稀罕!”
秋瑾怒斥,“本王对你不好吗!”
“你的好就是这样。”李元冬伸手拨开如墨的黑发,露出斑驳的痕迹。语气厌恶地说道“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恶心!”他接着冷‘呵’了一声,“殿下怎么就拒绝了呢?我宁愿跟随殿下——你的堂妹。”
话音刚落“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男儿白玉的脸很快浮起红肿的指痕。
“放肆!”女人捏紧手指,负手而立。
“看来,这段时间本王太放纵你了!”她俯身逼近男儿,轻拍男儿的脸,“不过是一个侍候人的玩意儿,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
李元冬咬牙冷视。
“对了,千万别再想不开了。”
“否则,本王会让那个叫阿箩的侍从给你陪葬。”女人狠戾地捏紧男儿的下颌,薄唇靠近敏感万分的耳际,阴冷地话一字一顿,“如果你放心不下翰儿,本王也能让他追随你去。”
“你!”李元冬目眦尽裂,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恨不能生食其骨。“卑鄙无耻!”
秋瑾甩袖离去。
“给我看好他!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
扶云居
秋瑾展开手臂任由小待给自己宽衣,而王夫林氏则双颊生靥,眼含水光不住往镜中瞧着身后的妻主。这时小侍梳头卸发钗时,不小心扯到他的发丝,他一下蹙紧眉心,正想发脾气,目光一瞟镜中的影子,便改了不善的神色,柔声细语说道:“好了,都下去吧。”
今晚,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挽回妻主的心。
今早他才接到娘亲的密信,命他去书房取封书信,要是以往他端着点心去趟书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前些日殿下才为了李侍夫那贱人发作了他。
这样难堪的处境,如何能完成娘亲的吩咐。没成想十五这晚,妻主竟要夜宿在他房中。
王夫林氏自是欣喜若狂,果然听娘亲的话是对的,女人家在外沾花惹草,是不长久的。
想必殿下是不会与他计较李侍夫那贱人的事了,再说那贱人本来就以下犯上,妻主定然厌恶了。
东王殿下向来最重规矩,他初入府也是有段好日子的。妻主爱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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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生了三个嫡嗣子,才松了口另其他侍夫不再避孕。
王夫想起娘亲的叮嘱,也有悔意,是他妒心过炽,和妻主离了心,还好妻主并没发那件事。
幸好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站起身来,身姿优雅迈着细碎地步子,神色端庄却又面带春意,止不住地笑意弥漫在嘴角,雍容华贵的脸,光彩照人。
“妻主,让奴家来。”他走到秋瑾身边,示意侍从都退出去,笑魇如花地站在秋瑾身前,贴得极近,白嫩的指尖轻抚在她的衣襟处,缓慢地往下解开衣扣,在手即将碰到那绵软时,冷不伶仃被握住了手腕。
“累了,歇息吧。”秋瑾眸光淡淡地看一眼林氏,随意放开手中温热纤细的手,也没等他有所回应,就自转身往拔步床走去。
林氏神情一怔,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身子逐渐冰冷僵硬起来,那解开衣扣的双手正微微发颤,慢慢揉紧刚亲手脱下来的衣裳,指节用力到发白。
一夜无话,同床异梦。
*
那一晚过去后,秋瑾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再没踏入媚香阁。
“听说是言语无状冒犯了妻主。”小侍兴奋地把打听来的消息,回禀给正梳理妆容的柳侍夫。
镜中的人儿,春光满面,如被滋润过的绿牙焕然一新。
这两个月来妻主不知道在忙什么,并不常宿在府中。除了十五那日宿在王夫那,其于的时候要么在他这里或者是楚贵侍那里。
竟是再也没踏足寻欢阁了,看来那李侍夫也不过如此,重获新宠不到两月就遭了殿下厌弃。
也省的让他另找办法来对付,算他好运道。
铜镜中的男儿不屑地撇了撇嫣红的唇儿。
*
王夫林氏帮殿下纳了一个会舞刀弄棒的男儿。这男儿很快便成了新宠,秋瑾更是令宠儿随意进入书房。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新宠允侍夫穿着轻薄的夏衣,光彩流动的衣裳衬得男儿脸色鲜艳,仿佛是阳光下的仙子。
柳侍夫迎面见他走来,几乎咬碎了银牙。“你别得意,殿下必很快厌了你。”
两人擦肩而过,允侍夫冷哼了一声,允侍夫自入府以来,处处得意,更被王夫委于重任。
这段时间这个柳侍夫小动作不断,他着实不耐烦,幸好殿下慧眼识珠,选择相信他。
他端着解暑的冰碗,轻轻叩响书房的门。语气朗朗:“殿下。”
“笃笃笃”,门响了三声,书房里并无人回应。
她等了等,里面并无人应。允侍夫回头观察了一番,不再迟疑,伸手慢慢推开。
书房的门没上闩,他轻轻一推就开了。他打听清楚这段时间书房里外都没有人,才过来探探脚,倒是顺利无比。
却没想到咫尺之遥的影壁竟另有玄机,他的一举一动皆被上处的人尽收眼底,那人影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面容。
“殿下。”隐一无声开口唤了一声,向下做了个手势。
秋瑾眯眼,无声地笑了下。亲眼看允侍夫轻手轻脚地翻阅桌案与抽屉,启唇无声地说了句:“不急。”
18. 抄家
宰相府邸烛火通明,宰相的生父老太君寿宴热闹非凡,来往佳宾个个身份显贵,直闹到大半夜宾客散尽。夜色越发浓绸,两三个身影拥簇着前头的女人,几人借着斑驳星光拐进一间密室。
天地越发暗沉,伸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微落的烛光,模糊了首位上女人的面容,她的眼神幽暗,低语了几句。
座下一人回道:“殿下放心,盐寨那边的人,我们已经派私兵前去全部杀掉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东西也全部焚烧殆尽,就是大理寺卿亲自前去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江宁知监找到了吗?”女人放下茶盏。
“这……”负责这事的官员吶吶无言。
女人一甩袍袖站起身,声音阴冷,“务必快速找到,不必留活口!”
*
此时在书房内的允侍夫很快找到王夫说的那封书信,也没细看,匆匆掩入衣襟内。很快又将翻过的物品一一回归原位,丝毫不差。
他小心地端起冰碗走出书房,仔细掩好门才向扶云居行去。
过了半响,影壁才悄无声息地打开。秋瑾负手款步而出。
“殿下,那封信?”隐一看了眼身后之人,语带疑惑。
“无事,那封是本王临摹的。”秋瑾抽出衣袖内的密信,只见信封上写着‘东王殿下亲启,江宁知监敬上。’
她的双眸泛起一丝凉意,薄唇微勾,“快了。”
宰相府书房内,烛火明亮。
“大人”来人对端坐在太师椅的上妇人行礼后,恭敬地献上手中的一封书信。那妇人头发略有斑白,穿着深色常服,头上系着抹额。
她慢条斯理地推开卷宗,抽出锦帕擦拭了下虽年迈却保养良好的手,这才从来人的手中把书信接过来。
妇人面貌端正,让人一见就觉得面善,是大晋朝人人称颂的敦厚老实之人。
没想到那慈善的外貌下,藏着无尽的贪婪与野心。
林如祥拆开密信,细细把里面的每个字都过一遍,她沉思片刻,提笔写了封密函交给来人。
“交给恭王殿下,速去。”
*
“多谢东王殿下相救。”江宁知监如影子般,跟随在两人身后走出影壁。她是个削瘦的中年女子,约有四十来岁,双颊消瘦,眼神坚毅。在秋瑾话音刚落,感激的下跪谢恩。
如此声东击西,最大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咬上钩,露出庐山真面目。
请君入瓮,愿者上钩!
东王殿下果然深藏不露。
秋瑾回身从容一笑,神色温和地扶起江宁知监,说道:“朝廷大事,无需言谢。”
*
翌日,秋瑾便收到隐卫的回禀。她神色凝重地拿着密函进了影壁后面。
“殿下”江宁知监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秋瑾抬手,“你看。”
“这是……”知监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她神色难掩震惊,喃喃道,“竟是她!”
“没错!”
“我们必须立刻进宫,以防她们反应过来!”秋瑾神情慎重:“你可愿进宫弹劾当朝四皇女与宰相暗中勾结,利用官盐大肆敛财,残杀百姓!蓄养上万私兵之事!”
“卑职愿尽微薄之力!”
两人很快行动起来,江宁知监易妆成秋瑾的随身侍女,随殿下进宫面圣。
*
御书房内金碧辉煌,气氛却显得格外的肃静。圣君端坐在主座之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内侍递上来密函,目光落在一行行字上,她的眼神逐渐冰冷。
圣君雷霆大怒,尽显帝王之威严。
“孽障!”圣君沉着脸丢下密函,失望地深叹了口气。
秋瑾与江宁知监前后站在下首,躬身等候。
“东王听令!”圣君下令,语带肃杀:“寡人命你带上两万御林卫前去收编那藏在江宁县的一万私兵!江宁知监——你从旁协助!”
接着又连下几道旨意,命禁卫军统领魏证带领禁军将恭王府与宰相府等其她几个追随者的官员府邸围困起来,等侯旨意。
巍峨高墙的皇宫内外,平日里往来巡视的众禁卫军骤然增加了数陪,守卫比往日更加森严。
禁卫军统领魏证表情肃穆,手按腰间剑柄,带领手下,浩浩荡荡出了东华门,直奔东大街而去。东大街这一片地区都是王府官宅。
那些个在外的人见到这阵仗都吓得缩回府邸,命门人紧闭大门。
众禁军到达后兵分几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个个府邸围得密不透风。
响午时分,恭王府一家正在厅堂中膳,忽然一队禁军披甲带刀将府邸围困了起来。
领头的正是禁卫军统领魏证,四皇女眼皮一跳,随之大怒。“大胆!尔等是在干什么!”
魏证高举领牌,朗声通:“卑职奉圣君旨意前来守卫王府!府内众人不许踏出大门半步!违抗者立斩!”
恭王神色大变,踉跄地倒退几步。身后的王夫以及侍夫们个个惊骇无比,有几个甚至当场晕倒。
其余几家易是如此,美梦初醒,大厦将倾!
大晋五十八年,炎暑刚过。
朝廷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宁知监早朝时,出班弹劾四皇女与朝中重臣的种种罪行,并向圣君奉上罪证。
天资聪颖的四皇女与当朝宰相林如样,沆瀣一气,暗中勾结在一起,做下许多滔天大罪。
圣君看完大怒,命人把四皇女等人押上来,当场下旨将四皇女恭王贬为庶人,幽禁起来;宰相与其追随者抓捕入狱,秋后问斩!
旨意很快随内侍到达各府邸。
“圣旨到!”内侍见着来者,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之意。
“奴家接旨!”恭王夫带领众人跪下接旨,个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奉天承运圣君诏曰:寡人之女,秋睽残杀百姓,利用官盐大肆敛财以此蓄养私兵意图谋反!寡人深感痛心。”
“按例,谋反之罪当抄家问斩,寡人不忍将己血脉杀害!遂贬恭王一家为庶人,永生幽禁王府!”
话音刚落,王夫晕厥在地,恭王府众人顿时乱成一片,悲恸痛哭声四起。
*
宰相府。
林祥如至禁军到来围困了一天一夜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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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头发花白,一向保养得当的脸凹陷了进去,满脸苍老暗淡之色。
一大早禁军闯入府中,将她押走审问。
还没等其子女想出丝亳办法,圣旨就到了!一家三十几口只得战战兢兢地跪下接旨。
内侍眉目肃然地展开圣旨宣读:“……相府九族亲属家眷可免死罪,无婚配男儿充入教坊司,其于者发配边境劳军,没收一切家产,钦此!”
“什么!绝天此事!我女儿一定是受奸人受害!老身要面见圣君!”宰相七十余岁的生父,享福了大半辈子,临了突遭此大难!当即狰狞着脸不顾仪态悲嚎出声,颤巍巍地柱着龙头拐杖便要往外冲。“冤啊!我女儿为官多年,清廉忠厚!谁人不称赞!”
内侍身后的众禁军,当即伸手一拦,挡住老者的去路。
内侍一脸平静道:“圣君明察秋毫,念罪人诚心招供,圣君已是网开一面,望太君好自为之。”她说完见老者老泪纵横,逐又加重语气劝道,“老太君!事已至此,莫做无用之功,圣君看在东王殿下的份上已是怜悯尔等,其于几家可是问斩九族!”
话落,老太君腿脚一哆嗦,软着身体往下一坠被身后的家人扶住。
老太君和周围几位夫郎顿时哀声四起!嚎啕大哭!宰相几个女儿更是脸色煞白!
内侍收敛神色一招手,“抄家!”
相府顿时乱作一团,禁军绑人的绑人,抄家产的抄家产。
“不!——”
“爹爹!我怕!——”幼儿稚嫩地哭声此起彼伏。
身后的禁军入恶狼一样奔进屋内,推箱倒柜,半个时辰后便抬出一箱箱家私。
内待看着一箱箱金银珠宝暗暗咂舌——好个清廉忠厚的女儿!
这时不知是谁低低提了一句:“找东王殿下救救我们!咱嫡亲弟弟是她的王夫,是世女的外家!”众人又打起精神来,“对!打断骨头还连看筋,只要能往外传消息到东王府!我们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求大人帮帮忙!”宰相府的家人除了瘫软在地的老太君与懵懂无知的幼儿,能跪的都跪了,卑颜屈膝的恳求内侍。
“各位怕是不知道,”内侍一笑,“东王领命前去江宁县剿匪,尔等怕是等不到了。”
内侍的话刚说完,那太君脸色越发难看,口鼻直喘着粗气,宰相夫郎紧紧搀扶着老人家,也是涕泪交下。
这两天他都没回过神来,妻主被捕更是让他六神无主,心如刀绞,整天以泪洗面。
白衣苍狗,世事无常。前两天相府门前宾客如云,各府显贵络绎不绝前来给老太君贺七十大寿。
谁成想也就顷刻间,昔日煊赫的相府竟落到如此境遇,一艘大船就这样被权利野望的贪婪之心裹挟着掉入泥沼!
宰相林如祥落了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的下场!骨内至亲皆生死离别,碾落成泥!
“快走!别误了时辰!”禁军粗鲁地推搡着昔日养尊处忧的小姐们,大声申斥。
突然,宰相夫郎旁边的人惊呼一声,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老太君疾然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老太君!——”相府众人凄风苦雨,个个悲嚎欲绝。
19. 心火
“殿下,你看那伙私兵隐在山中。”江宁知监双眉紧锁,“可上面地形复杂,山势险峻。这可怎么办?”
这样的地形,如何不惊动上头的私兵,来个先发制人?
“知监不必担忧,本王早已安排好了。”
“把人带上来。”秋瑾没再多说,向后一招手,御林军推着一个年轻女人上来。
“殿下”年轻女人卑躬屈膝上前行了个大礼,她原是恭王的人,平时运送粮草军响上山都是由她来负责。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秋瑾神色冰冷,言简易赅,“”恭王已贬为庶人,其于党羽九族尽斩。”
她负手而立看向年轻女人,声音低沉:“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掂量。”
“私兵,本王要不废一兵一卒收编。”
“东王殿下放心,卑职一定把事情办妥当!”女人马上带上数百位改装换面的御林军,推着粮草浩浩荡荡上山。
到了深夜,就有数十位御林军潜行下来,秋瑾听完回禀,即刻带上所有御林军倾巢而出。
天光大亮,在一大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叠放着捆成一团团身材雄壮的女人。这些私兵被运粮官——詹书欣用放了迷药的酒肉给放倒了,全寨子的兵没一个能逃过。这些私兵一见粮官带来一车车粮食洒肉,如何能不高兴,不大摆宴席,所以谁能想到自己人反水呢?
秋瑾一上来,满寨都是酒气冲天,人高马大的私兵个个醉卧在杯盘狼藉的桌炕上。她立马让手下的人将人全捆了,等酒醒了就直接押送回京。到时若不归顺,直接拉到午门一斩了事。
结果没想到詹书欣用量太足了,这群私兵直到日照中天也没个清醒,这如何能押送回京。
詹书欣惴惴不安,为了讨好秋瑾,直接让人在空地上摆了一圈酒席当庆功宴,待要上酒时却被秋瑾拦住,“本王圣命在身,不可喝酒误事。”
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是你!在酒菜里下药!你出卖我们!”领头的将领醒来就知道着了道。却没想到是自己人反了水。她怒不可遏地想挣脱捆绑的绳索,青筋暴起,咬牙恨声喊道:“詹书欣!你就不怕恭王殿下降罪于你!”
詹书欣觑了眼秋瑾,赶紧挺胸上前。“大胆!哪来的恭王王殿下!四皇女秋睽意图谋反已被圣君贬为庶人!圈禁终身!”
“尔等还不快拜见东王殿下!速速归降!”
“……这不可能!”将领双手被缚,才刚挣扎地站起来,一听这消息气红的脸马上转为灰败。
没一会儿,所有兵丁全醒了,满场却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来。高呼,“圣君万岁!东王殿下千岁!”
因为消息早被秋瑾派出去的稳卫截断。
这寨子上的私兵也没收到半点风声,属实没料到恭王败得如此之快。看这情况,再做无谓的抵抗也没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首将领脸色一下子灰败,跪俯在地不再抵抗。
个个如丧家之犬,蔫头耷脑。
*
起风了,原本湛蓝的天空,很快飘来大朵大朵乌云。
满天的乌云随风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被吹得晃晃荡荡,黄豆大的雨滴渐渐落下来,‘’嘀哒,嘀哒……’从缓慢到急促,越下越大。
王夫身边的侍从神色慌张,他撑着油纸伞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进扶云居。
“大事不好了!”侍从再也顾不上礼节直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没过一会,里屋传出桌椅碰撞声,王夫厉声嘶吼,“这不可能!”
这时天边“咔嚓”闪过一道白光如利剑般,照射在王夫脸上,映得一向妆容华贵的王夫脸色惨白,惊惧交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陪嫁侍从也白着脸,语气惊慌失措。“真千万确啊!王夫!我亲眼所见!禁军把咱府包围起来了!”
“说是相主犯大事了,好像与恭王殿下有关!”
一霎间,王夫的心沉沉坠了下去,浑身冰冷刺骨。“不!不可能!”他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我要去找妻主……”
“王夫不知道吗?妻主不在府上。”却差点与迎面走来的楚贵侍撞上。
“你怎么知道!谁允许你进来的?”王夫再也顾不得体面,气急败坏地厉声斥责。侍夫没得通传,是不准进正房的。
楚贵侍轻笑一声,俯身恭顺道:“奴,给王夫请安。”
请完安楚贵侍这才袅袅婷婷向前,语带讥诮,“昨夜妻主带话给奴家,说圣君命她带兵剿匪。”
“说是王夫,您的母亲勾结恭王贪污官盐,蓄养私兵、意图谋反之事,让我等先不要惊扰于你。
“没想到这个贱奴这么不懂事。”楚贵侍看眼神色慌张地侍从,神情柔和地说道,“来人,把这胆敢惊扰王夫的罪奴拖出去杖毙!”
“尔敢!”王夫怒瞪双眼,厉喝呼叫自己的部曲,“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贱人拖出去!”
话音一落,几息间屋内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进来。
“呵……”柔柔地轻笑声响起,令屋内显得更加空旷清冷无比。
“你干了什么!”王夫脸色连翻俱变。
“殿下临行前,已将为虎作伥多年,助您毒害王嗣的人,全部赐死。
包括窃取机密的允侍夫。”
“王夫,竟不知吗?”楚贵侍眨着眼,故作疑惑。
“……她竟知道!”王夫连连倒退。
“知道您勾结外家,要至她于死地。”楚贵侍步步轻移。
“不!我没有!”王夫颤抖着嘴唇否认。紧接着他神情癫狂嘶吼,“我母亲说事成了,殿下就能完完全全属于我!只疼爱我一人!”
“呵,没想到王夫如此天真呢。”楚贵侍掩唇轻笑,双眸却怨毒无比。“奴家姐儿自小恭顺父君,敬爱嫡姐。却早早夭折于毒夫手中!”他从衣襟抽出一封信,摔到王夫身前。
那信封斗大两字,墨字如血!
“休书!”
“不……我不信!”王夫目眦欲裂,他跌坐地上,抖着手拾起那封休书,抖开信封。
‘……汝多疑善妒,残害本王子嗣,纵虎狼不及汝心!蛇蝎易不如尔毒!本王悔与虎狼之夫为伴,恶与尔等蛇蝎共眠!’
今在此休书一封与汝恩断义绝,此生不负相见!’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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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侍俯下身,嗓音轻柔,如蛇信轻吐:“接下来的日子就请王夫哥哥好好在家庙,安享余生。”
王夫这才回过神来,泪如雨下。声音尖如夜鸮,凄凉而尖锐,“不——我要见妻主!她怎么可以休了我!我是世女生父!”
“世女”楚贵侍讽刺一笑,“如此优柔寡断的的世女,明知殿下要休了您!却不敢为自己的生父求情半句。”
“也对,一脉相承的自私凉薄,倒是青出于蓝呢。”
“要不要让奴家想想办法,让您们父女相聚。”
“贱人,尔敢加害我子女!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贵侍不屑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轻拍双手,“还不进来‘伺候’王夫移步。”
*
话说两头,领圣命出发前,秋瑾回府雷厉风行安排了一番,就悄悄去了一趟寻欢阁。
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夜都是如此,心里着实恼恨这男儿不识抬举。本以为能就此丢开手,天下识情识趣的美男儿何其多,她着实不必要把心思花在这等没心没肺之人身上。
头一个月确实如此。
就是在宠幸其他侍夫时,眼前总浮现一张带有红肿指痕,却更加诱惑人心的脸庞——以及那凛冽刺耳的话语。
‘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恶心!’
‘殿下怎么就拒绝了呢?我宁愿跟随殿下——你的堂妹!’
……
搅得她性致全无,只得草草结束和衣而眠。
每个月每个夜晚,心里总不得劲,辗转难眠,好似有烧在烧灼她的心,找再多男儿也无法消她心火!
秋袭瑛更是莫名其妙,身为东王殿下,每天还能抽出空来请她去校场,美其名言,‘切磋一下武艺。’
这个把月,天天鼻青脸肿,别提多惨了。
就这样度日如年一个月后,她就让人点上安神香,夜夜悄悄来,天未亮就走。
临行前这晚,秋瑾照样来到媚香阁,进门后嘱咐曹管事等人退下,熟门熟路地先去净室沐浴更衣才回屋。
夜色已深,男儿双目紧闭,正睡得深沉。几月不出房屋更显肌肤莹润,吹弹可破。
秋瑾轻抚唇瓣,神色几番变化,最终俯身恨恨地咬上去。
“……唔”男儿吃痛呓语,女人更是得寸进尺把舌探进去,品尝那嫣红的舌尖,洁白的贝扇。如饥似渴,如饮甘霖。
过了好半响女人这才松开唇,满足地喟叹出声。
她紧紧把男儿搂在怀中,神思蒙眬欲睡时,突然眉心一蹙。锦被下的双手缓缓移动着丈量了一下男儿的腰身,不如以往柔韧有劲。
秋瑾轻轻放下怀中男儿,撩起纱帐。借着外面的烛光仔细端详。男儿脸色不如以往红润,睡着仍锁紧眉心,眼下有黛色。
确实清减很多。
她越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以为是下头的人见风使舵,没好饭好菜伺候他。
她和衣起身,带着雷霆之怒轻轻掩上门扉。
一盏茶后,曹大家的以及一干侍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廊下,直至天色微亮才起身。
这时秋瑾早已带御林军出城前往江宁,骑马奔袭数千里。
20. 喝醉
天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扉的缝隙透进来,暖暖的光洒在他的脸上。李元冬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是深深地疲倦,仿佛还沉浸在昨夜的梦境中,被一条蛇紧紧裹缠着。
他在阴暗的绝境中奔跑,蛇信地嘶嘶声却紧随其后,渗透在周围。突然一个面目模糊地女人骑马朝他奔来,他身体痉挛了一下,在女人搂住他时也紧紧攀住女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着她抱着她,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暖暖地初阳,照在男儿布满细汗的脖颈,滑过那因剧烈喘息起伏的胸膛。
“小主醒了”守在隔间的侍从听到细微动静,马上朝外打了打铃,这才脚步蹒跚地走上前,把纱缦勾起来。
很快一群侍夫便捧着洗漱用品,锦服玉袍鱼贯而入。
自从被禁足后,他睡觉时隔壁必须有侍从守者,白日更是侍从轮流守着他吃饭洗濑,连沐浴都被紧紧盯着。
房间所有尖锐的东西,包装铜镜都被搬走,吃饭的瓷器也换成金的银的。
李元冬坐起身来。
刚开始不能出去,被禁锢在这寸地之内。他焦燥过,反抗过,但他一人对哪能对付得了媚香阁外那些手脚功夫不错的守卫。
被关在这方寸之地,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元冬不想让自己疯掉,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自己的感觉抽离开来,让自己的意识游离在外。
这样便不觉得时间缓慢难捱;所有的憎恨与愤怒、羞耻与折辱,便也都沉入心底最深处隐藏起来。
渐渐的从彻夜难眠到轻易陷入梦乡——梦魇缠身。
等满头大汗醒来,便又是任人摆布的一天了。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如恶梦般荒诞的感觉如形随形,无法容入;肉\体却又真实的活着,痛苦得想挣脱却又挣脱不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那该多好?
李元冬一天比一天沉默,他心底明白,抽离自己意识,催眠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是身心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深眠后的梦魇,总是把他避之不及的事实显现,他内心深处还是无法释怀被一个女人强迫所带来的根本伤害,那伤害就如伊甸园中的蛇一样强势入侵,带着裹着毒液的芬芳入侵了他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他的身体如被蛇信舔食过的苹果,芬芳依旧,内里却悄然腐败。
两位侍从小心翼翼侍候男儿洗漱;完了后另有两位侍从上来,一个捧着衣裳,一个上前,手脚轻柔地伺候穿衣。
侍从忍不住偷偷看着男儿,他太漂亮了,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儿一样,就是缺少了点人气。男儿面无表情随他们摆弄,脸色苍白,眼下含黛,双眸幽深。
洗漱穿戴好后。
侍从们又端进来一盘盘佳肴,经过东王殿下的敲打,佳肴比往日更加丰富。
李元冬顺从的吃了两三口,便停下筷子,刚要起身,却被曹大家的轻轻按住肩膀,那张老脸诚惶诚恐,手指好像按住老虎一样,止不住手颤脚颤——手颤是被这位爷吓得,脚颤是被那位罚的……
曹大家的嘴里发苦,被这位爷折腾怕了。
可一想到殿下的嘱咐,硬是伸手按住想要起身不再用膳的男儿。
“小主,殿下让您多用些。”听到这话男儿眼也不眨一下,对殿下的话更是置若罔闻。
曹大家的见男儿没有开口的打算,又大着胆继续说下去,“殿下说了,如果你再继续消瘦下去,那一大一小也要陪您饿肚子。”
李元冬忽然之间用力攥紧轻按在肩上的手,“啊!”曹大家的痛呼一声,满脸痛苦瑟缩。
“兄长!”门外突然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随着他的叫声,伴着是孩子稚嫩的哭声。
李元冬松开手,豁然回头,如玉般的人有了丝活气,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地轻喃,“阿箩”
“呜呜呜——兄长。”阿箩擦了把鼻涕眼泪费力抱着胖呼呼的小郎君,小碎步奔跑过来。
“你瘦了好多!”阿箩心疼极了。
“你还好吗?”兄弟俩一同出声,阿箩是他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从死神手里将他救回来的人。
是李元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之人。秋瑾也是因为这点,派手下把这一大一小带过来。免得男儿在她不在身边的时日,整日食不下噎,憋出个好歹。
“兄长,我没事。呜呜呜——殿下怎么可以把你放在这个腌臢的地方,你好歹是王府内育有子嗣的侍夫!”气急的阿箩也顾不得尊卑,边哭边埋怨东王殿下。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便又听见那稚嫩地哭声:“呜呜呜——翰儿饿饿。”
李元冬这才注意到崽子,神思恍惚。将近一年未见,小小崽子变得胖呼呼,大了几圈,竟会说话了。
曹大家的趁机说道:“小主,趁热用膳吧,小郎君一大早还饿着呢。”
李元冬在阿箩眼神恳求下,重新坐下来进食,至从被禁锢在这里,他食欲一天比一天差,往往吃个两三口便饱了。
今早有阿箩在,倒是又多用了一碗羹汤。秋翰现在会爬会坐会走几步了,也不要阿箩喂,自己做在特制的小椅子上,拿着小勺子挖肉羹吃。吃得汁水四溅,油呼呼的小脸,油呼呼的小手。
小崽子边吃着肉羹,边用那双又大又亮地桃花眼好奇地看着李元冬。
“翰儿叫爹爹。”等崽子吃完,阿箩拿起手帕帮孩子擦擦油腻腻的小嘴小手。
秋翰眨巴着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对面漂漂亮亮的大人,天性中想亲近又羞怯。
“爹爹抱”少而聪慧的小人儿,一只手拿着小勺不放,身子扭动着,蹒跚又灵活地伸开双臂,稚嫩地叫出第一声爹爹。
这是父子两第一次正式会面,李元冬说不清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感受,在那一声声稚嫩的爹爹中,灵魂乍然震颤。
仿佛灵魂被裹进一个稚嫩纯净的怀抱,这个稚嫩的怀抱好像有魔力般,修复着抱着他的漂亮爹爹那满目苍夷的内心世界。
男儿不知不觉中潸然泪下。
阿箩见兄长一哭,哪还惹得住,当场发了大水,上前搂住一大一小,呜呜呜哭起来。
*
秋瑾一行人押送将近一万私兵,从炎署刚过的夏季,回京已是深秋。
与禁军统领魏证交接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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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回府洗漱换衣才进宫向圣君交令。
圣君最近因四皇女的事情,心情着实不痛快。早朝浑身都泛着冷气,令底下众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怕一个不慎,触怒了龙颜,被牵连进四皇女案子,那才叫倒霉。
因此,这段时间早朝。众臣都乖觉不少,有事就禀无事就紧闭金口,难得没有党羽之争,连相互弹劾的都少了。
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想在这当头当出头鸟,到时触怒圣君——轻则被贬斥几句,重则有性命之忧,那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圣君见秋瑾把事情办得漂亮,没折损一兵一卒,难得龙颜大悦,当晚就命内侍设宴,君臣共饮。
*
当晚皇宫觥筹交错,君臣聚聚一堂。
圣君秋霞透过冕旒看着歌舞升平的一幕,欣慰一笑,率先举起酒盏,赞道:“寡人侄女真乃智勇双全豪杰!”
“来人满酒,寡人先敬东王殿下一杯。”
郡臣纷纷举杯,共赞共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臣见圣君龙颜大悦,都松了口气,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拘束,个个举杯又恭维了东王殿下一番。
众大臣文采不凡,夸人都能给夸出朵花来,还不显得溜须拍马。
推杯换盏时也不敢太过放肆,但秋瑾还是醉了。
圣君好笑地摇摇头当场命内侍把东王殿下扶下去,好生安置了。
锦被香衾,秋瑾恍恍惚惚见到心心念念的男儿,摇曳着身姿朝她走来。
柔顺无比,全心全意依附着她,恼人的小嘴一改恶言恶语,如抹了蜜让人心醉。
她声音低哑,与身下男儿耳鬓厮磨地缠着,粘着。恨不得把男儿融入怀中,到哪都揣着,好解这日日月月的苦熬难眠。
“冬儿”女人绻缱呢喃,醉意迷矇地目光随着唇舌到了右肩处,怔愣住了。
身下的男儿右肩处并无一块胭脂色的胎记。
“殿下”男儿娇喘着,又羞怯又疑惑。他是宫里的内侍,因长得貌美,被派来伺候喝醉的东王殿下。
“不对。”女人晃晃头,白皙的手扶住脑袋。一阵阵醉意上涌,“冬儿呢?”
“本王的冬儿呢?”女人朦胧的双眼四处搜寻,却见不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她脑怒地一把推开碍事挡道的男儿。
女人喝醉了力道太大,自是没有分寸。男儿当即惨叫一声,仰身跌下床后又骨碌碌如阪上走丸般滚到墙脚处,一碰,当场晕了。
实惨。
秋瑾也不管,没了阻碍后,她当即从床榻上大步跨下来,歪歪斜斜地打开门。
“备马!本王要去找冬儿!”
这一喊如深夜炸雷般,把外头候着的侍从惊得目瞪口呆。
书亦更是从隔间连滚带爬的出来。
这位东王殿下发酒疯了,死活要出宫。
把已经就寝的圣君君后都给惊动起来。听侍从的回禀,两人又好气又好笑,“这混不吝的,才刚夸她办差事办得好,转眼又原形毕露。”
当即命人将东王殿下安生的送回府去,连带那晕了的美男儿也裹起来一起送走。
21. 回府
“备马!本王要找冬儿!”秋瑾被书亦小心翼翼地扶进着御赐的辇轿,八个宫待等上头的东王殿下从稳当了,才缓缓抬起御辇,一路四平八稳,抬得很是稳当地出了早已落锁的宫门。
今晚统领魏证刚好值夜,接到传令,倒是诧异了好一阵。因此早早在御辇来到前,先一步打开宫门,等侯东王殿下深夜出宫。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看来东王殿下深得圣宠的传闻不假。
小风一吹,东王殿下更是醉得胡话连连,“走!去寻欢阁。”
“嗝~——本王要去找冬儿!”
“你把本王的冬儿藏哪去了!”
隐隐约约呢喃醉语从御辇传出,统领魏证耳力惊人,将那些个醉言醉语听得明明白白,让女人一向肃穆的脸难得有了点笑意。
传闻东王殿下沉迷酒色,放荡不羁倒是不假。正事一办完,喝点酒儿就光想男儿情事了。
书亦自是知道自家殿下口中的冬儿,可哪能抬着御赐辇轿去烟花场所,明天那折子不得如雪花一般堆满龙案。
她灵机一动,忙把一波人兵分两路。一路护送东王殿下回府;一路赶紧快马加鞭去寻欢阁将李侍夫速速抬回府中。
书亦一拍双掌,只得如此。
*
媚香阁内,两大一小正好眠。李元冬是难得放松了那根崩紧的弦,另两个纯是哭累了。
李元冬睡前难得有些发愁,近一年阿箩带大了崽子,其他的倒还好,怎小的也染上呜呜呜的毛病。
实在另人头疼。
睡梦深处难得没有蛇信的嘶嘶声,他被空气中满满的带着暖融融的奶香牵引着,跟着那睡梦中仍吐口水泡泡的小人儿一样,睡得香甜。
但好景不长。
外头转来吵杂的声响,随之门扉被轻轻叩响。
李元冬和阿箩当即惊醒,只有崽子没心没肺睡得香甜。
曹大家的在外面,那声音轻得好像怕吓到人:“小主,殿下派人来接您回府,”他怕里头的人没听清,忙又说,“轿子正在外头候着呢。”
李元冬和阿箩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纱窗外正深沉的夜色。
三更半夜来接人回王府?
秋瑾这女人真是够了,李元冬带着点起床气,难得的好眠被打断,心情恶劣极了。
阿箩忙下床开门,哗啦啦进来一堆侍从。收拾的收拾,伺候洗漱的伺候洗漱,很快一大一小便穿戴妥贴了。
只见李元冬一袭锦绣红衣,称得仙姿玉貌不似人间姝色。
连阿箩和秋翰都给换上鲜红锦袄。
就这样两大一小很快地被侍从拥簇着出了媚香阁,左右两侍从将李元冬迎上了轿辇。阿箩则带着秋翰上了青布小轿。
人一上轿便一路疾行,这回可没有抬东王殿下御赐辇轿稳当。
不知道的以为是赶着结冥婚,李元冬冷笑。
当然他没想到的事,大晋朝不管大婚还是冥婚都不是穿红色的婚服,人家这里的婚服是深色的。
曹大家的喜笑颜开,细心叮嘱仆从将那些东王殿下给李侍夫置办的珍贵物品,一箱箱收拾出来,这样一来人手自然不够用。鸨爹爹在一旁暗暗纳罕,一招手借给曹大家的一波仆从。
仆从们浩浩荡荡抬着箱笼,紧随其后出了门。
深夜的寻欢阁,自是热闹无比。这番动静如此之大。那些寻欢作乐的贵人们,目睹了个正着。
个个交头接耳,“哪个哥儿出阁?”
“这怎么在深夜出阁啊?”
看到那一箱箱由仆从抬着的箱笼,几个有见识的小吏咂舌,“豁!好气派呀!哪位大人这么大手笔?”
有几个好奇又好事的跟着出去看,回来讳莫如深。
谁问都答走得太快,没跟上。
*
秋瑾一路被书亦哄骗回府,一进正房便满屋乱窜,找心心念念的人儿。
“冬儿!”
她掀开一屋屋纱幔,一盏茶后,找不到男儿时又发了酒疯。那层层纱幔随着她那凌乱的脚步,挥舞的手臂——垂落飘荡在地上。
在出来时,那带有醉意的双眸赤焰如火。她一把提起书亦衣襟,怒火在胸口翻涌:“你把冬儿藏哪了。”
“诶!殿下!李侍夫快来了!”书亦苦着脸,举着双手劝道,“您快消消气,咱进屋等好不好。”这话说得好笑,一向只有侍夫在房内等着宠幸的,就没听过主子等着侍夫的,今晚真真颠了个个儿。
谁让东王殿下醉了呢。
抬着李元冬的轿辇一路疾行,总算来到了东王府。那轿一来,得到叮嘱的门卫直接让抬进了内院,省得下来走给耽误事儿。
李元冬被侍从迎下轿,正看到秋瑾发酒风,正上下掼着她的贴身婢女——书亦。
书亦被掼得晕头转向,眼角余光一扫。见李侍夫的到来,如见救星,急忙喊道:“殿下快看!李待夫在你身后呢!”
秋瑾蓦然回头,心恨恨颤动着——她心心念念的男儿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见她回头便很快垂下双眸。
男儿仙姿玉貌,就是不笑也醉人。李元冬身着一袭锦绣红衣,如墨的青发被黑夜中的秋风卷起。袍角与青丝在星空下飘飘荡荡,好似仙姝正要凌空飞去。
秋瑾心里一慌,松开那紧攥着贴身婢女衣襟的手,踉跄地转身,一把扑过去,把男儿拦腰抱起。
“冬儿!为妻的冬儿!”她带着醉意埋首进男儿的墨发里,放纵自己对男儿那入骨的渴求。
也许是这数月放不下女儿家的尊严,内心深处压仰太过,才借着名头一醉方休。秋瑾抱着怀中的珍宝大步走进屋内,好似猎豹护着来之不易的猎物,生怕口中的珍宝遭歹人惦记。
书亦趴地上呛咳几声,缓过气时,见自家殿下已经怀抱李侍夫入内。她爬起来,非常有眼色地把门一关,招呼其于侍从一起退下。
女人醉了动作却不显粗暴,尽管血液沸腾,内心烧灼,仍然在醉意矇眬间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弄疼男儿也不在男儿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秋瑾自欺欺人埋下晕涨的脑袋,攫取甘霜。
她紧抱着男儿,堵住男儿香甜的口舌。这样男儿就没有理由解开衣襟,用厌恶的口吻说那些刺她数月之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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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李元冬忍不住蹙紧眉心,伸手抵住女人的索取,狠狈地侧开头,汲取新鲜空气。
谁想女人却趁机咬上那块胭脂色胎记,他低低吸了口气。
夜色越发深了,斗转星移,露水从君子兰那挺拔的枝叶上滚落,那滴露水带着晨曦的晶莹色彩如银瓶乍破水浆迸裂,滚落土中立即被日夜渴求甘霖的土壤贪婪的汲取而尽。
阿箩跟着回王府,停了轿便抱起翰儿要进内院找兄长,却被出了内院的书亦拦住去路。
他忧心忡忡,一夜无眠到天亮。见天色大亮又起身去内院,当然又被拦住,说是东王殿下与李侍夫还未起身。
让他安心回自己的院落,好生照顾好小郎君便是。
天色亮了又暗沉下来。两人直睡到响午,李元冬要起身,又被早已在两人酣畅淋漓的情事中,酒醒过来的女人拦腰抱住,伸出白皙的手,去拿内侍早备在床榻小几上的参汤,以口哺之,而后也不做什么。
如冬眠刚醒就饱食一餐后的猎豹,拦着柔韧的树干,餍足的再次酣睡。
紧绷数月的弦在这一日一夜中全然松驰下来,秋瑾隐隐明白自己对男儿动了情。
她一向对闲书上那些个情情爱爱嗤之以鼻,却不料自己在将近而立之年,对这么个男儿动了真情。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一月不见,如恶蚁啃食周身,辗转难眠。
情之一字,最是虚无缥缈。秋瑾自小聪慧,生长于皇宫内院,自小就学会了察颜观色,对上甜言蜜语,御下恩威并施。
长大后纵情游戏人间,那真情真意不过是那床榻间的几句甜言蜜语,一转身她便忘了个干净,恋上更鲜艳的花骨朵。
却没想到这一回,她真的动了情。
这情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目前的自己无比贪婪男儿,不只身;还有心。妄图得到男儿一星半点的回应。
至于情淡要如何,她并没有深想。无非就是给男儿个身份,让他在后宅养尊处优,荣养余生罢了。
李元冬躺在女人怀中,周身暖意融融,心底却冰凉一片。
不愿又如何,痛苦又如何。人有时候得像霸权底头,以卵击石不啻于引火自焚,自寻死路。
死何其简单。
可在这里他有了新的牵挂,阿箩和秋翰那崽子。阿箩那赤子般的呵护他,多次挽救他。稚子又何其无辜,既然是他生下了他,那就是他父子俩有斩不断的缘。
他如何能自私的一了百了,让女人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皇家女人对男儿薄情,对自己子嗣亦是无情。
李元冬想到女人看自已的眼神,心中一动。也许他该换个方式,徐徐图之。
人吃了教训,就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归避痛苦。恁着一腔少年意气去对抗霸权,太傻了。
女人能禁锢他数月,亦能禁锢他一辈子。
何必和猛兽对着干呢?那样无非是增加畜生狩猎的乐趣罢了。
两人如鸳鸯交颈,却同床异梦。
……
直至侍从掌灯,内屋才传出女人哑着声叫水。
22. 妻主
沐浴香汤很快备好,李元冬下地时腿一软,差点跪跌在地,那张俊肖的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
这几月被禁锢在媚香搂,吃不下睡不好,眼下又与那人行那云雨之事,女人喝醉了比以往更为孟浪,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此刻,李元冬别提什么徐徐图之了,他生吃了秋瑾的心多有了。
秋瑾轻笑一声,一把抱起男儿拐过屏风,快步带着男儿浸入香汤中,两人肩叠肩,股叠股泡在温热的水里,她紧紧搂住怀中的男儿,感受怀中那肌肤晶莹玉润,光泽动人的触感,心里在这一刻畅快极了;胸腔溢满炽热的火花,很想做点什么,当然也没真做什么,也就是在帮男儿沐浴时,偷香窃玉了一番。
男儿竟没像往常那样躲开,反而主动凑上涂脂似的唇,轻轻啄了她脸颊一口。
秋瑾愕然,心漏跳了一拍,心喜若狂地捧住男儿的脸。
沐在香汤中的李元冬如那惑乱人心的人鱼,那一身肌肤越发晶莹剔透,剔透中又透着红晕,双眸水光盈盈,青丝如瀑布倾泻在周身,又纯又艳,说不出的迷惑人心。
两人唇齿相依,即便李元冬生涩稚嫩,口齿拙笨。秋瑾却觉得这一吻再没什么可比,以前十多年尝过的风月皆是庸脂俗粉。
男儿头一回如此主动,令她内心无比欣喜,却仍有疑惑,“冬儿。”
李元冬双眸微阖,泪珠滚落至唇中,秋瑾尝到微涩的苦,心里微微一缩。
“妻主。”李元冬侧头埋首在女人脖颈,那泪带着滚烫的热,还末说便语带哽咽,“我——”他泣得身子俯在女人怀中抽搐,“别关我,冬儿害怕……”
“冬儿错了。”
……
秋瑾心神震动,平时冷着脸,不俯身相迎的男儿,此时此刻这番模样,怎能不叫她内心起波澜。
是了,再什么说都只是个舞象之年的少年郎。
如何能受得了数月的囚禁。
她搂住李元冬,轻抚背部。鼻尖蹭蹭男儿的脸颊,怜惜极了,“冬儿不怕。”
秋瑾心内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想把男儿揉进骨肉里,想以他结合在一起。但终究是怜惜男儿,也只是略略吻了下,就把男儿抱出香汤。
曹大家的早已带领侍从候在外间,等两人一出来,便又按往常习惯,要伺候李元冬穿戴整齐,将他打扮得鲜艳漂亮,好讨殿下欢心。
见侍从托盘上早备下的艳丽衣裳,秋瑾扫了一眼就吩咐道:“天已经晚了,不用穿如此齐整鲜艳的衣裳,另寻一件宽松舒适的来。”
“喏。”曹大家的躬身退下,很快便拿来一件暖着调的衣袍来,虽不艳丽,穿戴好却显得男儿温文尔雅俊俏非常,料子也是舒适柔软的。
秋瑾还不让侍从进前伺候,竟亲自伺候男儿穿衣又烘干头发的。
书亦和曹大家的候在一旁差点没惊掉下颌,心里更是暗暗称奇,真没见过殿下对哪个男儿这样过。说宠吧,把人关媚香楼个把月;说不宠吧,每晚都跟做贼似的潜进媚香楼。
殿下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曹大家的算是明白了,不管殿下态度如何,他可要好好供着这位小爷。
因此态度上越发恭敬,那腰背比以往还低了几分。
“殿下,膳食已备好。”待从收拾妥当,曹大家的便引两人去外间用膳。
桌案上已排满琳琅满目的佳肴,香甜的味道引得男儿肚子轰鸣。
秋瑾一听仰头畅笑,见李元冬双眸睁大,双颊染上薄晕,已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忙搂着男儿一起坐上椅子,忍着笑意拿起箸夹上一块金黄色的糕点,捧着手送至男儿唇边:“来,快吃上一口,免得饿坏了身子。”
李元冬心中羞恼,横了女人一眼。启唇一口叼下筷子上的食物。
一口下去,腹中越发饥肠辘辘。才刚吃完口中的食物,唇边又递来一调羹汤。
女人笑意盈盈,殷勤备至:“来,先喝几口羹汤。”
李元冬低头乖乖把调羹含入口中,双眸却含羞似的看一眼女人,好似个情窦初开,情愫涌动的少年郎。
这时外面传来喧哗声,原来是柳侍夫亲热地挽着一个弱柳扶风般的男儿,两人来到内院想见妻主,不想来到这却被拦住。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内院,“刘弟弟可是陛下赐给王爷的人,还不进去通禀一声!”
恰巧阿箩抱着秋翰也过来了,他一见这阵仗便有些紧张,瑟缩地说,“翰儿想见兄长了,烦请通禀一声。”
接着便听到孩子清脆的叫声,“爹爹!爹爹,翰儿要找爹爹。”
柳侍夫晦暗地打量了这一大一小,眼里藏着不屑。
那个御赐过来的男儿头上包着白巾,他疑惑地看了眼阿箩,不知殿下屋内是何人。
至前个夜里,随殿下回府后,他便躺了一天一夜才回转过来。
*
他被人随意安排在柳侍夫这边的阁楼,柳侍夫一听是御赐的新人,便过去假意关心一下,好了解情况,却发现新人额上有伤,仍昏迷不醒。
他松了口气,心里得意。是新人又如何,看来是不得殿下心的。
回自己阁里一听说殿下回府,忙打扮齐整来见殿下,不想却被殿下的贴身婢女挡了回去,还隐隐约约听到院内传来的动静,久识风月的他如何不懂,心里嫉恨涌了上来。
回去另侍从稍打听一下,酒醉的殿下闹出的动静颇大,侍从稍打听便知了原委,马上回柳烟阁通禀。
柳侍夫当场愣在原地,狰狞差脸一字一顿,那声音阴沉得恨不得把口中的男儿拆了。
“李元冬!”
他不是失宠了吗!为何殿下突然又念起他来,定是这贱人趁殿下回京又勾搭上来。
他忍着嫉恨,去了御赐的美男儿院落,一见新人清醒后那含苞欲放的稚嫩新颜,心里不舒服也没显露出来。
柳侍夫对新人更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两人没聊几句,便哥哥长弟弟短,格外热络亲近。
一问到额上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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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脸上闪过难堪与疑惑。
他脑袋隐隐作痛,人也有些迷糊。
不知原本与他在床榻上如胶似膝的东王殿下为何一下翻了脸动了粗?他心内惶惶然,只得安慰自己定是殿下喝醉了。
他头上的隐痛才刚刚好转一些,便和上门来拜访的柳侍夫一道过来见见殿下。
见这一大一小的到来,顿时明白殿下屋中有人,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李元冬听到阿箩的声音,立马起身迎了出去,却被秋瑾拉住手腕扯回怀中,神色慵懒地吩咐右侧侍立的书亦,“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就有侍从出来通禀,“殿下让你们进去。”
柳侍夫柳焉拉着刘待刘云峰抢在阿箩他们前面进屋,一见屋内情景,俩人不免愣了下。
只因他们的东王殿下!他们的妻主正搂着那李侍夫,亲自持调羹喂他用膳!
柳焉与刘云峰脸色双双一变,忙低下头躬身请安,“奴家见过殿下。”
阿箩跟在他们俩后面一道请安,眼角余光欣喜地看着被女人搂在怀中的男儿,一下子就忘了礼仪,抱着孩子灵活窜过那两位娇媚动人的侍夫,他惊喜地叫道:“兄长。”
“爹爹!爹爹!……”秋翰展开双手,眨巴眨巴大大的桃花眼,奶声奶气地叫唤。
李元冬想站起来,秋瑾手上用了点劲。这回他是真恼火了,他一个大男儿,众目睽睽之下被女人搂在怀里,像什么样子。
“放手!”他用力掰开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女人轻笑一声这才顺着男儿松开手。
这时柳焉扑了上来搂住女人,唤了一声“妻主!”而后语带哽咽,“奴家好想你。”
李元冬挑眉,斜睨女人一眼,冷嗤一声把秋翰接到自己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吧,我们出去。”
秋瑾眉心一拧,斥道“成何体统!松开!”
柳焉不甘地松开手,在秋瑾的目光下不自觉又退后两步。他想起以往的恩宠,加之被殿下当众下了脸面,心里委屈万分,两行热泪滚落腮边。心里更是恨上李元冬,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他凄凄道:“妻主,您不要柳儿了吗?”
秋瑾不禁想起刚李元冬在自己怀里哭的模样来,越发觉得面前的男儿娇柔造作。而那没心肝的磨人精却已经走得没影了,心里突然不爽快起来,人也越发烦燥起来。
那迟来的宿醉,加之男儿哭哭啼啼的声音令她感到脑袋胀痛。
“殿下可是头疼?”刘云峰眼尖,见殿下揉着额角,便殷勤地来到女人背后,柔荑正要搭上她的额角上,话音末落,“奴家……”就被女人反手一拧。
“……啊!”又一声惨叫。
旁边那哭哭啼啼的声音立马止住,柳焉张着嘴愣在原地。
秋瑾扫了眼刘云峰,根本想不起这是哪号人,怎么自己府中多出一个御赐的人?她心里厌烦得紧,一把推开那面色苍白如鬼的男儿。
“都给我滚出去!”女人声音冷厉无情。
23. 心悦
李元冬单手扛着秋翰,和阿箩一起回到他们的住处。至于那女人和她的男人们,心里的不快无非是与人共用一个牙杯的膈应感,不值一提。
秋翰他已经一岁多了,此刻快活地在漂亮爹爹手臂中扭动着,好奇地东张西望。没过一会,他不安分地在漂亮爹爹怀里蠕动着小小身子想要下来。
李元冬眼里有了笑意,玩心一起他单手拎起崽子的后衣领,抡圆了出去,直直转了三圈,崽子当场咯咯笑,一点也不怕!拍着小手笑得只剩下小乳牙,“飞飞!飞飞!”
阿箩心脏差点吓停了,见兄长停下后忙抢过翰儿,脸色发青地嗔怪道:“兄长,可不敢这样!摔着了怎办!”
“事儿妈!”李元冬嗤笑着伸手拧了一把阿箩的腮帮子,秋翰挣扎着往漂亮爹爹靠去。
“飞飞!飞飞!”
李元冬趁阿箩不备,一把圈住崽子的胳肢窝,高高举起来,秋翰眼仁儿涨得大大的,周围的景物又旋转起来,他兴奋极了,“呀!咯咯咯!”小嘴儿张得大大的,直笑个不停。
两大一小嬉闹越走越远,没有发现背后被赶出来的柳焉与刘云峰那怨毒的目光。
刘云峰从柳焉口中知道了这个让自己屡屡受挫的宠侍,原来是李侍夫,殿下口中的冬儿!
柳焉打量刘云峰的脸色,将他瞧得明明白白。他擦了泪同仇敌忾为他打抱不平,刘云峰被他几句说得心里都溢出火来,想他堂堂御赐的人竟被一个低贱待夫压下去!
如何能忍!
*
秋瑾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来蜜里调油的俩人,怎变成她自己独自一人在厅中形单影只。
自己用膳也没啥滋味,便让侍从把满桌的佳肴撤下。走至廊外的桂花树下踌躇了下,终是转身去了书房。
*
翌日,天色未亮,星光未退。秋瑾怀中少了点什么,早早便了无睡意。洗漱完便踱步去了李元冬住的院落,打算同他一起用膳,在去上值。
曹大家的打开门,把人迎了进来。幸好昨晚有先见之明,将那两大一小分开就寝。
不然可就难办了。
李元冬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弄醒,长长的眼睫下水眸睡意迷蒙,他困倦地用双手撑住压下来的女人,带着被吵醒的不悦,声音柔软沙哑:“滚,别吵小爷!”
秋瑾胸腔微微震动,女人低沉的笑声萦绕在缦帐中,她深深望向李元冬那略带着湿意的迷蒙双眸,以及那微启的如玫瑰般的唇瓣。
她不受控制地伏下身密密实实噙住那抹甘甜,把那玫瑰放入口中反复研磨。
李元冬睡梦中突见一蛇信袭来,舔舐着他的唇瓣!一惊之下凭着本能,翻身压住,双手用劲掐信那蛇的七寸。
秋瑾却不以为意,一手覆盖在男儿的手上,一手拉下男儿的脖颈,用力吻了上去。
……我是拉灯帘……
女人半阖着眼眸,缱绻地望着压在她身上的男儿,嘴角勾起一抹纵容的笑,修长带有薄茧的手温柔抚过男儿濡湿的鬓边。
李元冬从清醒到沉沦,像个乖顺的猎物,贪念主人的抚摸。
天光大亮,床上的被褥一片狼藉,以及其中那正睡得深沉的男儿。
而女人早已精神焕发去上值了。
*
柳烟阁。
一大早的气氛就非常压抑,小侍们进来伺候个个屏声息气,都怕呼吸声大了招来主子的打。
等其于侍从退下后,厢房内传来细细低语:“办仔细了,要是走落半点风声!饶不了你!”
夜色微凉,东王府外院假山怪石磷峋。两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来到阴暗处交头接耳,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个匣子递了过去,只见那打开的匣子里躺着满满的金锭子,旁边还有张配药的方子。
半响,肖仁从假山处绕了出来,躬着腰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匣子,活也不干了一溜烟回到自己住所。
没一会又鬼鬼崇崇从后门出去,去到回春堂,轻轻叩了下柜台,问:“掌柜,这个药方有么?”
“要多少?”掌柜的撩下眼皮,看了下方子,里头也只写了一味普通的药,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来一帖就够了。”肖仁从回春堂出来,仔细把抓来的那帖药藏入怀里,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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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另外一家,拿出不一样的方子。
如此走了五六家才把药配齐了。
*
景仁宫
君后搁下茶盏,叹道:“这府里没个王夫也不是长久之计。”
“掌管中馈,府内姐儿哥儿的一向事宜,没个王夫,如何能行。”
“皇姐夫无需担心,如今府中事宜侄女已经让楚贵侍暂时接管。”
“终归不是正道。”君后不赞同地摇头,“以后孩子大了,难道让一侍夫带出去走动?”
“这不有皇姐夫吗?”秋瑾懒散地把玩着光泽玉润的棋子,半点不上心。
像她这样的身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儿女的亲事不用废心,自有大把的权贵趋之若鹜。
君后气笑了,手一点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嫡次子秋策好奇地打断,“姑姑上回酒醉喊的冬儿是哪家公子?”
实在是那晚的动静闹大了,传到这位皇子耳朵里,可把他好奇坏了,奈着性子听父君说立王夫什么的,听得他奈不住性子。干脆打断话头,顺便帮皇姑姑解解围。再说他得亲自问问,这可是头一回见皇姑姑这样呢!
“男儿家家的,打听这些做甚。”君后不赞同地说道,眼神却看向秋瑾,如出一彻的好奇。
他深知自家侄女生性浪荡,是个风流多情的。这十多年来哪见过她这般失态过?到底是哪位儿郎能有这么大本事?
秋瑾莞尔一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冬儿仍是我侍夫。”
“侄女心悦于他,想要要册封他为贵侍。”
“原本想过段日子带他进宫请安的。”今天说开了先过了明面,过后也好入玉牒。
这贵侍可不是谁多能当的,册立贵侍便能入皇家玉牒,身份与普通侍夫自是云泥之别,其子嗣长大了,有本事也能登堂入殿,不再受正夫掣肘。
君后笑了,“噢,哪家儿郎竟入了你的眼。”
秋瑾直说了:“倒也不是什么别府儿郎,原是我府中端茶送水的侍儿,其样貌性情难得的伶俐可人。”
君后难得有些诧异,“那本宫可要好生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