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爱听我心声(清穿)》 1、爷不行 “福晋,咱们院子里人传话来说,贝勒爷去了正院,这会儿正在东暖阁等着您呢。” 跟着玉颜出来的小红到那边与来传话的奴才耳语几句,就到了玉颜跟前回话。 四贝勒府上,花园里的桃花开得极好。 玉颜就站在树下,瞧着眼前桃红粉嫩的花朵儿。 现在是康熙四十四年,半个月前,她因为加班熬了半个月的大夜,在一阵心绞痛之后失去意识猝死,醒来就成了康熙朝四贝勒胤禛的嫡福晋乌喇那拉氏。 玉颜伸手点了点跟前开得胖大的粉花儿,含笑道:“贝勒爷不是接了差事,这半个月忙得要命,怎么有空到后院来了?” 小红笑道:“贝勒爷听说福晋大好了,今儿个还能出了屋子到花园来赏花,所以抽了空一定要去瞧瞧福晋的。” 小红凑近些,低声道,“主子,奴才听说,贝勒爷昨夜都没回府,在外头忙了一夜。” 忙了一夜,一回府听见福晋好了,赶忙就过来瞧福晋,小红想,就这份心思,看看府里谁还敢嚼舌头,说贝勒爷不待见福晋了。 玉颜接了两片随风吹落的花瓣在手里,闻了闻香,便将那两片花瓣搁在枝头上了,她回身笑道:“走吧。回去见见贝勒爷。可不能叫贝勒爷等久了。” 她一动,那边候着的几个丫头并嬷嬷忙都跟上来,侍候她一起回去。 冬尽春来,万物复苏,到花园里晒了这么一会儿太阳,又看了一会儿花,心情特别好,心气儿一通畅,连带着身体也跟着顺畅起来。 这半个月窝在屋子里的湿气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玉颜想,还是春天好啊。 她自穿过来,借着原主的病都躲了半个月了,谁也没见,尤其是不见四贝勒胤禛。 原主去年死了个儿子,就是胤禛的大儿子弘晖。这孩子养到八岁上死了,这对于父母,尤其是母亲来说,打击肯定是巨大的。 弘晖是得了病,风寒感冒养了半个月都快好了,结果疏忽大意沐浴了一回,病情加重,然后没几天人就高烧没了。 原主伤心欲绝,至今缓不过来。 孩子没了,人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好好的人自己被自己的心结折磨的面黄肌瘦的,这半个月的病来势汹汹,原主没挺过去,玉颜穿过来了。 既然穿过来了,又是死过一回的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玉颜想好好的活下去。 这半个月一直在努力的吃药恢复身体。 她虽然是个宠物中医,但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医理对于人或者是动物其实都是相通的,气血充足,心情愉快,自然百病全消。 就这个病恹恹的样子,她也没法子放任自己见胤禛。 也正好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适应。 好不容易将这个身体养好一点,脸上病容消减许多,身上也养出一点肉来了,现在见见也无妨。 福晋住的院子是贝勒府里最大最好的,居中的正院子。 原主生病的时候一直住另外一间,玉颜前几天觉得自己能动了,就让人把住处挪到了东暖阁,这边朝向更好。 一整个春天都能晒满屋子的太阳,这对于养生是有大好处的。原主以前住的屋子太阴寒了。 搬出来也好,叫人好好收拾收拾,散散湿气。 玉颜进院子,守着的丫头都给福晋行礼,玉颜抬手免了。 福晋的院子自然是有规矩的,不能高声喧哗,但也不至于这样寂静无声的,玉颜一路走过来,侍候的奴才们都是默默垂首不语的。 再一瞧,胤禛身边贴身侍候的太监苏培盛都是垂首静静的候在外头,没在自己主子跟前陪着。 小红附耳过来,悄悄通消息:“主子,贝勒爷在里间睡着了。” 玉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玉颜轻声吩咐两句,抬了抬手,就让人都在外头候着了,她自己进去。 苏培盛下意识地想拦着,下一秒就对上了福晋含笑的目光,苏培盛心下一顿,忙不动了。 他想什么呢。自己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这半个月没跟着主子爷来正院出入,是把规矩都忘了吧。 这是在福晋跟前,以为谁都拦着么。主子爷过来不就是想瞧一瞧福晋的么,只不过主子爷熬了两三个晚上太累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福晋进去照顾,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苏培盛又想,不过半个月没来,眼下再瞧着福晋,面色红润,眼眸有光亮,果然是大好了。 这一下,主子爷肯定就能放心了。 玉颜刚好起来,没穿那害脚的花盆底,这初春的天气,虽然身上是暖和了,太阳也大,但也不能轻忽大意。 寒从脚底起,身上穿得结结实实的,脚上一双绣鞋肯定是太单薄了的。 先前出门的时候,玉颜叫她们翻找半天,找出来一双原主没穿过的小皮靴子,看着轻便小巧,正是这个季节穿的,而且看着走路是绝没有什么障碍的,特别养脚,玉颜直接就蹬上了。 这双小靴子走路没什么声音,玉颜进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会儿太阳正透过那窗棱落在坐榻上。 她让人置了一张宽大的坐榻,上面放了软软的几个大迎枕,躺在上头晒晒太阳是极舒服的,手边还备了几个厚薄不一的绒毯子,方便随时取用。 玉颜一进来就看见了,胤禛在榻上睡着了。但他没盖着,连肚子都没盖,就那么合衣卧在那儿。 这位爷熬夜了,正在补觉。 那眼底下的青黑在阳光下分明得很,玉颜想,这是熬了几个晚上啊?都熬成这样了。 玉颜想到自己,不由感同身受。 补觉不容易,不能把他给吵醒了。但也不能任由他这样睡着,不经意的时候就着凉了。 玉颜慢慢走过去,取了薄些的绒毯预备给他盖在肚子上。 离得近了,又是要轻轻的动作,不免行动慢下来,又不能把人吵醒,注意力肯定是都要集中在胤禛身上的。 他身上穿的藏蓝常服有些褶皱了,应当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过来了。 身上没味道,收拾的很干净。他闭着眼睛睡在那儿,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存在感还是很强烈的。 生得眉目俊朗,玉颜注意到,他的睫毛很浓密也很长,睡着了看着还挺无害的,不似原主记忆中严肃板正的模样。 衣摆滑落在旁边,腰封束得很紧,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小肚子的,也没有什么赘肉,皇子贝勒穿的这种常服,尺寸上是很讲究的,放量很少,讲究的就是一个修身。 肚子稍微大一点,穿着就没有这玉树临风的气概了。 玉颜拥有原主的记忆,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她赶紧打住,想,反正这位爷不是个纵情声色的主儿就对了。 要是被酒丨色掏空了身体的,哪有这么好的身材呢? 玉颜的目光落在那绷紧了衣料裤子的腿上,即便身材好身体也不错,到底也是因为胤禛现在还年轻。 她记得,胤禛似乎活得也不长。登基后十来年也积劳成疾猝死了。 这也不行啊。 脑子里想事儿,也不耽误她手上的动作。 牵起的绒毯一角慢慢的轻轻的盖在了胤禛的肚子上。 玉颜刚要松一口气,准备慢慢的退回去,到窗子底下的美人榻上去坐一会儿,自己顺道也歇一歇。 结果下一刻,她还没来得及撤回去的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胤禛的手掌很大,直接将她整个手腕攥在掌心里还有多的。 掌心的热意隔着不算厚的衣料传出来,不容忽视。 玉颜人都愣住了,她都没发出过声音来啊,这么容易就惊醒了,这睡眠质量也不行啊。 胤禛原本没想睡着的。 只是这榻上的阳光太过温暖舒适,他等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心里还记挂着衙门没办完的差事,前些日子在京中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反贼没抓到,胤禛心里不安定。 以为自己还睡在衙门里,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地就醒过来把人抓住了。 结果满眼的阳光里,福晋惊愕的模样就落在了他的眼眸中。 半个月不见,福晋像换了个人似的。 胤禛都有些恍惚,上一次瞧见福晋这样面容柔润,粉面含春的模样,是什么时候了? 自从弘晖去世,福晋就一直病着,断断续续的不见好,人瞧着更加的瘦弱不堪,病恹恹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半个月福晋不见人,胤禛更是担心。 但听说福晋肯认真吃药了,倒是叫人安心的消息。今日说她大好了,还去花园里赏花了。 胤禛非得来瞧一眼才能放心。 躲是躲了他半个月不肯见,但瞧见人极胜从前,胤禛的心就落了地。 [贝勒爷不行啊] 刚落了定的心一紧,胤禛眉头一皱,什么不行?谁不行? 温软娇嫩的声音,胤禛放开了福晋的手腕,却还盯着她看。 有点像福晋的声音。不过福晋自持身份,已经许多年不这样说话了。 [贝勒爷不行的话,是不是应该补一补?] 胤禛眼睛都眯起来了,盯着直起身来偷偷揉手腕的玉颜:“福晋,你说什么?” 他怎么就不行了?明明还很行! 2、爷需要补一补 “我说什么了?”玉颜一脸茫然。她一直都没出声的。 胤禛的劲儿还真是挺大的,她到现在手腕都有点疼,后来是看清她了,胤禛才收了一点儿劲。 但放手了也没用,捏都捏疼了。 玉颜心里琢磨,胤禛的睡眠质量不好,看起来是不是已经出现幻听的症状了。 按照福晋的吩咐,小红端着托盘进来了。 贝勒爷醒了,外头都听见动静了,这会儿随着小红进来侍候的,还有苏培盛。 玉颜叫小红将托盘搁下,她端起小瓷碗送到胤禛跟前,柔声道:“贝勒爷不安枕,多少用一些,这是我让小厨房刚刚做出来的。” 胤禛没动,只是盯着他的福晋。 方才刚醒,也没怎么特别留意过。许是他听错了。 胤禛垂眸,看向福晋递过来的小瓷碗。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细看过福晋的手了。那小瓷碗白的剔透,福晋的手落在上头却丝毫不显得逊色,甚至比那瓷白还有柔润许多。 在太阳底下,显现出的是健康的细腻光泽。 将瓷碗接过来,里头左边一半是新鲜的酥酪,右边一半是坚果核桃花生一类的干果。 [春日应当补肝。肝喜酸。吃点酥酪挺好的。核桃干果补脑,还能增添一点脂肪,这个吃了对身体好。] 胤禛赫然抬眸看向福晋,却见福晋一双盈盈润泽的眼眸殷殷地望着他,她压根就没开口。 而那个娇柔的女声还在说话。 [睡眠不好的话,还得看看究竟是什么缘由。神经衰弱是要补肾补心的。多思多虑那就要补一补气了,气不足,才总是容易多想睡不好。] 胤禛拿着小调羹舀了一口酥酪吃了。嘶,真酸。似乎是在里头加了一点新鲜柠檬的汁水。 吃还是挺好吃的,味道调制的还不错。就是太酸了。不过索性就两口,吃完了再吃核桃干果花生碎,倒是正好清了清口。 福晋没说话,可这分明是福晋的声音。 胤禛看向旁边伺候的小红和苏培盛,还有屋里的候着的几个丫头嬷嬷太监,他们似乎毫无所觉,听不到这声音。 “贝勒爷还听见我说话了?”玉颜将胤禛手里的瓷碗接过来,看了一眼,倒是吃了个干净,这样就好。 她琢磨着,是不是让人磨一点乌灵菌粉来给胤禛做药,吃一点这个,是能补心的。 [贝勒爷都出现幻听的症状了。] 这声音一入耳,胤禛的眉目就是一紧,心想,在福晋眼里,他成什么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男人? “爷无事。”都说了是听错了。 胤禛现在回过味来,想着,福晋既然没开口,那听见的就是福晋的心声了。 不过在这里歇了两刻钟,醒来竟然还能听见福晋的心里话了。 那别人呢?是不是也能听见? 玉颜让人拿了茶水来给胤禛漱口,见胤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眸中深思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颜只管尽到做人家福晋的本分,见胤禛眼中的血丝那么明显,便温声劝道:“劳贝勒爷记挂我。我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日后也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听闻贝勒爷一夜未眠,再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这样熬着。贝勒爷若无事,还是应当补眠。这一夜熬掉的气血,多少也能补回来一些。” 胤禛坐在榻上,瞧着身边站着的福晋,她黑亮的眸中都是关切,显然是十分真心的在意他的身体。 这样的关心本来是令人高兴的,这说明福晋在意他。 可胤禛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爽快呢? 先是质疑他不行,之后又说他幻听。在她眼里,自己这个贝勒爷成了熬几夜就不中用的纸糊的爷们了? 胤禛的手在坐榻上的案几上轻轻扣了两下,似笑非笑道:“福晋是久病成医,如今说起这些事,倒是像个饱学多年的老大夫了。” 玉颜想起自己猝死时的感受就心有余悸,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道:“我也是亲身经历了一回。心里多少有些感受。瞧见贝勒爷不爱惜自己。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要是扰的贝勒爷不高兴了,那我以后不说了。” 心里又忍不住想,不说怕是忍不住的。胤禛后来好像是积劳成疾猝死的,这也没多少年了。活个七八十岁,甚至长命百岁再死难道不好么? 胤禛听见了一声叹息。 [贝勒爷可不能死得那么早啊。] 胤禛赫然站起来,什么死不死的。看来福晋真的是让这次的病给吓着了。 胤禛回来还没来得及更衣,苏培盛见主子爷醒了,就同小红说了一声,福晋这里自然也有主子爷的衣裳,便拿了备用的过来。 两个人刚回来,就瞧见主子爷面色不善的突然站起来,把福晋吓了一跳不说,把他两个和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苏培盛下意识地就跪下了,然后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 胤禛额角微抽,再去看福晋,福晋吓得脸都白了。 胤禛自己又懊悔,吓她做什么,恼她做什么,她病刚好。 刚才小脸红润多好看,现在苍白一片,他就难免愧疚。 “跟爷进来。”胤禛随手捞起送进来的备用衣裳,也不管一屋子跪着的奴才,直接牵着玉颜走到了屏风后头。 他自己动手更衣,也不叫人伺候,但要玉颜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换衣裳。 好好看看,爷到底行不行。 可怜玉颜一个埋头事业打算创造事业辉煌巅峰的大龄未婚女子,还没有这样真刀真丨枪的看过。 毕竟这在电子产品里看见的,和这么近距离看见的,那可真是不一样的。 更要命的是,脑海里记忆翻涌,回忆起来的都是一些容易让人气血上涌的画面。 这屏风雕花精致的不得了,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里头也看不见外面,隔着画面,但不隔音。 这是个半圆形的屏风,几乎是将两个人密不透风的围在里头。 拿来的是一整套备用衣裳,胤禛里里外外都是要换的。 他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动作,就是存心要给福晋看的。 以前也不是没看过,怕什么。不过以前也从没有这样特意看过。 胤禛想,他应该特意给福晋看一看,免得福晋老觉得他不行,总琢磨要给他吃药。 他是个正常的爷们,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玉颜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她已经在控制了,但是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胤禛随手一放,带着他体温的里衣就落在她的手边。原来并不是没有味道的,那是一种淡淡皂荚味道,没有熏香,味道很干净。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她也并不陌生的,独属于胤禛身上的气息。 玉颜想,果然这个身体是好起来了。身体好起来,各方面机能都在复苏,就这么近,就心浮气躁了。 年轻的成年男女,又是夫妻,好像避免不了这样的接触啊。 [贝勒爷居然有六块腹肌] 胤禛一直盯着玉颜那边呢。听见这小小的声音,他就笑了。 这才像个样子。老是死不死的,不吉利。 福晋可以往下看一看,下面才是关键。 “爷的带子打结了,福晋帮爷解一下。”裤带是他故意打了个死结的。解开之后除非立刻系上,否则就挂不住了,会往下落。 玉颜还在跟那死结的带子做斗争,想说要不直接剪开然后换一条得了,结果一抬眼,正撞上胤禛含笑的眼眸里,那眼中的戏谑明明白白的展露。 玉颜懂了,这位爷故意的。 她手一放,甩手就出去了:“苏培盛。” “奴才在。” “你来伺候你们贝勒爷。” 苏培盛答应一声,忙进去了。 玉颜想,胤禛就是故意的。说他两句就不高兴了,这么戏弄她。 [莲子心是清心降火的。回头让小红弄一盏莲子茶来,我要降一降心火。] 胤禛含着笑意,瞧见她出去还担心她生气呢。听见这个,就知道福晋不生气了。是他逗的太过了,叫福晋羞恼了。 要说以前,夫妻俩从没有这样过。要不是突然听见她的心声,胤禛也不会逗人。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福晋也不是记忆中端庄严正的样子了。 懒得叫苏培盛弄,胤禛自己把带子扯断了,对上苏培盛震惊的眼神,胤禛直接换了一条穿着。 穿戴整齐出来时,福晋已经不脸红了。 也不知道这心火降下去没有。 “前日太子相邀,说是要兄弟们一同去围场打猎。爷应下了,到时候女眷也会去散散心。福晋同爷一道去。山野风光,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胤禛想,等福晋看见他骑马的英姿,就不会总担心他身体不好了。 “好啊。”能出去玩当然是好的。府里的花园就那么大,一直逛也没什么新鲜的。这个身体正是需要出去亲近大自然汲取天地灵气的时候。 就是—— [贝勒爷好像只能拉弓四力半。也没听说贝勒爷骑术了得。去围场打猎会不会太勉强贝勒爷了?] 胤禛差点要将手里的茶盏捏碎了。 他将小红刚端上来的温热的莲子茶一饮而尽,就着满口的苦味,目光灼灼的盯着玉颜。 这怎么能忍?他忍不了了! 3、赢 “福晋预备穿这个,是要预备着那日出去时骑马么?” 小红按照玉颜的吩咐,将轻便的旗装都找出来了。 原主是个宅女,跟胤禛一个样,眼里只有府里的事务,轻易是不出门的,更别说参加这样阿哥福晋们之间的聚会了。 以前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可能十回里出门一两回,儿子死了之后这一年多,基本上就不出门了,都在府里养病。 现有的几套方便行动的旗装还是以前做的,这一年多就没做过新的。原主身上规矩重,很少穿这样的衣裳,就算是以前做的,因为保养得当,翻出来也都还是新的没穿过的。 “也是时间紧,若是再有半个月的空儿,府里的绣娘就能给主子再做新的了。”小红有点可惜。 这衣裳花样不是今年流行的了。穿出去是能穿的,就是混在福晋堆儿里头,怕是不那么潮新了。 如今福晋焕然一新,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若是能穿上今年时兴的衣裳,一定艳压群芳。 玉颜翻了翻,定了那一套浮光紫的。又带了两套备用的。这样的天气,若是在外头活动久了,难免有些薄汗,身上的衣裳汗湿了再穿肯定是不行的,要预备更换的。 “我也不下场。能出门瞧瞧春色就好,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哪能骑马呢?也不必做新的,我看这个就挺好的。”现在的身体还在恢复,没有彻底的将养好,她指定是不骑马的。 这样的剧烈运动现在不适合这个身体。 玉颜如今也回过味来了,胤禛要带着她出门,指定还是她那几句话给闹的,尽管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但是面对男人,就不能说他们不行。 现在好了,逼着胤禛这个宅男带着她出门了。按照他那个反应,在她跟前更衣还不够,九成九是要骑马去,好叫她看一看,四贝勒爷不是吃素的。 其实玉颜对四力半这个记载也是有些怀疑的。 或者说,在翻看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玉颜发现这里和她熟知的大清还是有很多出入的,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就像是个平行世界。 胤禛那么好的身材,一定是经过精心维护的,怎么可能真的是个运动细胞不发达的宅男呢? 京郊这一片说是围场,其实也是半野化的。 和南苑那种全人工维护的围场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片八旗勋贵甚至民间的人都能来,但今儿是被太子包场了。 人多热闹,玉颜跟着胤禛应酬,坐下来的时候,脸都笑僵了。 那日听见四力半,胤禛没法忍。 偏偏衙门来人了,说是案子有了重大进展,胤禛匆匆就出门了。后来一直忙着,就没顾得上找福晋‘算账’。 今儿个,是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胤禛将玉颜送到地方,不放心的嘱咐她:“今日风大,福晋避着些。别坐在风口上。别出了汗又直接吹风。” 福晋病这一回就吓得不轻。胤禛可不能再让她生病了。到时候指不定又想些什么呢。 “好。”福晋还挺乖的,应了一声就望着他盈盈的笑。 围场人多,外头人声嘈杂。胤禛走的时候仔细听了听。 福晋心里想的是——[贝勒爷千万要小心呀。] 胤禛眉目温柔下来,勾唇浅浅笑了笑。 他又不会出事,小心什么。骑射是从小练到大的。从前就是太小心了,才让福晋以为他不行。但是他真的不行吗? 玉颜等胤禛走了,便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一坐下来,人人目光都望过来。 今日阿哥们来的齐全。 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都来了。 还有她们各自带的侧福晋和格格们,将这女眷的地方坐了个满满当当的。 玉颜和胤禛到的稍微晚了一点,方才夫妻俩说话,在座的人人都瞧见了。 外头传闻,四贝勒与四福晋关系冷淡,最近半个月甚至都不见面了,四福晋都病得快死了。 可人人眼睛都没瞎,方才对着福晋温声细语笑得那么温柔的四贝勒可不是假的。 还有四福晋,这瞧着可不像是快死了的人了。 每个人眼中都是明晃晃的八卦,个个笑得玉颜头皮发麻,尽管记忆中没有和哪位福晋交好的画面,但是这一个个伶牙俐齿的,她和胤禛的事,只怕是她们好一阵子的谈资了。 “四嫂,听说你大好了。可我看四伯怎么好像还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呢?四伯对四嫂真是体贴啊。”坐在玉颜隔壁的五福晋笑道。 玉颜笑了一声,心说,这就来了。 - 胤禛送玉颜再过来,就晚了些。 太子罚酒,胤禛饮了三杯,就被十三阿哥拦下来了:“一会儿还要骑马。四哥不要喝多了。” 见意思到了,太子就笑道:“老四确实爽快。你的差事办的好,汗阿玛与孤说要赏赐你。今儿来围场行猎,是为咱们兄弟们联络感情,其二也是庆贺你的差事办的好。那反贼别人怎么都抓不住,你熬了大半个月硬是抓着了。还是你厉害。” 胤禛道:“还是托汗阿玛洪福。臣弟只是尽心尽力办差而已。” 太子瞧了各位阿哥一眼,笑道:“差事若是次次办得好,汗阿玛自然都看在眼里。你做贝勒也有四五年了。再磨练些时候,一举封个亲王,也是不在话下的。不必谦虚,你当得起。” 要之前五年前封爵位的时候,也就只有大阿哥与三阿哥得封郡王,兄弟中间,还没有亲王的。 太子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也不管自己激起了什么样的风暴,太子说完就笑起来,宣布围猎开始。 十三阿哥慢一步,还有些担心他四哥,过来低声道:“四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也是跟着太子的,一直小心谨慎,没做过对太子不利的事。太子这样把人拎出来点名,是想让四哥成为众矢之的? “不必猜度太子的心思。” 胤禛道,“老大和老三都没封王。也不会直接封我的。” 胤禛定定看着十三阿哥说:“你四哥我现在,不一样了。” 说完,胤禛策马而去,留下十三阿哥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什么就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 胤禛试过了,他听不见别人的心声,只能听见福晋的。 福晋心里想什么,也不是全部都能听见。似乎只有在靠近福晋的时候,才能听见那么一两句,更多的就没有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 福晋心里都是那么想的,那别人呢? 他小心翼翼的保全,谨慎得很,福晋都那样想,别人是不是也觉得他这个四贝勒没用? 太子随手就能拎出来让他当靶子挡枪。凭什么? 他胤禛又不是太子的奴才和门人。 十四阿哥策马扬鞭,跟着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追猎物。 突然一匹白马风一般的就超过去了,直奔着他们的猎物而去。 十四阿哥有点懵,刚过去的是四哥吗? 十三阿哥正好赶上来。 十四阿哥就问了:“四哥的马是不是出问题了?” 四哥什么时候跑那么快过? 十三阿哥微微一笑:“十四弟,那就是四哥的实力。” 说完,十三阿哥一夹马肚子一声呼喝,追他四哥去了。 太子组织的活动,显然是在宫里住憋闷了,想让兄弟们陪着他出来玩一玩。 在太子的局里,众兄弟都是陪衬,自然是先紧着太子高兴的。 从来都是这样。今日是个例外。 满场都是四贝勒矫健的身姿,人人都惊讶的看到,在这个半野化的围场里,四贝勒猎得的猎物是最多的,甚至是太子的好几倍。 被四贝勒突然的奋进惊到了的兄弟们,个个都看向太子。 十三阿哥想,四哥不想低调了也不是个坏事,但是太子那一关,恐怕是不好过了。 场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自然也吸引了女眷们的全部注意力。 本来不会有什么变化的猎场上突然是四贝勒成了亮眼的存在,这一下,人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了。 这是怎么着,想要超越太子了? 五福晋到了玉颜身边来:“四嫂,他们好像要抢红了。” “抢红?”玉颜还在琢磨胤禛的事,没怎么太回过神来。 五福晋道:“今儿个四伯神勇无敌。太子自然是不高兴的。说是庆贺,其实倒是较真了。抢红就是双方都要带一个人在马背上,然后沿途障碍射靶,最后谁先到达终点红旗谁就获胜。” “以前也玩过。多半都是带着女眷。四嫂,今儿个你们府上就你一个人来的?怎么不把你们府上去年新进的两个年轻格格带来呢?难道这样的场合,四伯让你带病上场?” 要是真的,恐怕就只能玉颜顶上去了。 以前胤禛压根不会到这一步。 今儿个是为了给她证明他身体好,熬几夜没关系,于是才出了头,惹得太子动了真劲儿。 玉颜记忆里更没经历过这一段儿。难怪她们都带着人,要么是侧福晋,要么是格格。 都是年轻的十几岁的小姑娘,无一例外的健康活泼能折腾。就是预防这个的。 玉颜站起来活动身体。 五福晋是个实在人,看热闹归看热闹,但人家眼里的担心也不是假的。 玉颜也乐意跟她说几句话。 把身上的披风取下来交给小红,玉颜一边热身一边笑道:“我不能给我们贝勒爷拖后腿。要小姑娘我这儿没有,但结发妻子也不是病入膏肓快死了,还是能跟我们爷共进退的。” 穿过来就是人家的福晋,管着一府的人,他的小老婆们就在那儿,能有什么办法? 再活一次可不容易,这样的开局在玉颜看来挺好的。 不过怎么过日子,那就是她自个儿的选择了。 这样的时候,生在一妻多妾时代的正妻们可以让格格们上,玉颜做不到。 再怎么她也是胤禛的妻子。以前她管不着,以后但凡在她跟前的,就别想让她把男人主动让出去。 睡不睡是她自己的事儿。男人自己有腿,他要是碰了别人,那就不要他了,这辈子她就自己过,夫妻还是夫妻,就没有那个生活了。 玉颜想的很明白,就从现在开始算。 玉颜这话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三福晋在隔壁嘀咕:“这病了一回,好了人怎么也硬气了?夫妻俩都不搞抱朴守拙那一套了?” 三福晋再往上,坐的便是太子身边的侧福晋。那侧福晋都听见了,却没言语。只望了望身边侍奉的小格格,小格格会意,太子也要抢红,那就是该她上场了。 太子与众阿哥一同御马而来,胤禛就在身边,基本上都听见了玉颜的话。 太子笑了笑,没说话,直接去接他的人。 其余阿哥们要参加的也都接人去了。 留下胤禛望着玉颜的身影,眉目温和。 她的一句共进退,胤禛就不会让这抢红输掉。 四爷行得很,怎么能让福晋再觉得他不行呢? [反正太子也没几年好日子了。迟早是要被康熙废掉的。干就干。赢了他也不要紧。只是我不能为此连累了贝勒爷。] 胤禛接了人,玉颜正坐在马前头,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胤禛怕风大,先放慢了速度让玉颜适应适应,冷不防听见这句心声,胤禛拉紧了缰绳,马匹突然停下来嘶鸣一声,又吸引了全场的关注。 玉颜颠簸两下,不明所以回了一点头,这样的姿势也不好扭身大动,因此视线里只出现了胤禛手臂的上半截。 “贝勒爷?”玉颜有点不安,怎么停下了? 瞬息之间,胤禛就调整好了状态,马小跑起来,他将福晋牢牢圈在自己怀里:“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我不怕。”玉颜说。 胤禛微微一笑:“好。那就看看爷是怎么赢的。” “爷今日要赢,是爷自己想赢。总是屈居人下,又有什么趣。”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在玉颜耳边说的。 热息随着话语重重落在玉颜心上。 猎猎风声之中,胤禛紧紧盯着远处的那一抹红。 [贝勒爷真帅。真不愧是最后的赢家啊。你当然不会屈居人下,现在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将来见了你,都要下跪三拜九叩高呼万岁。] 胤禛在心里哼笑一声,福晋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4、我不要 胤禛赢了。 太子还从没有被人这样驳过面子。尤其赢他的还是从来对他百依百顺跟着他的四阿哥。 太子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祝贺胤禛几句,瞧着先前的彩头都被奴才送给了胤禛,直接推说宫中有事,带着人就走了。 太子一走,太子跟前的女眷自然也跟着走了。 今日是太子组局,一向与太子不甚对付的直郡王没有来,直郡王的福晋自然也是没来的。 起头的就是三阿哥诚郡王。 诚郡王瞧着眼前这情形,留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招呼五贝勒七贝勒一声,也带着人走了。 八贝勒倒是对着胤禛笑了笑,才带着九阿哥十阿哥走的。十四阿哥看了看他四哥,见十三阿哥陪在他四哥身边,他与他四哥对视一眼,见他四哥没什么表示,十四阿哥咬咬牙,跟着八贝勒走了。 满场的人走了个精光,就只剩下十三阿哥一个人陪着胤禛。 女眷那边,也就只有十三福晋和她们府上的一个庶福晋在。 胤禛瞧着这转瞬成空的围场,心里倒是很难想象,将来的某一日,这些人竟要对着他下跪称臣高呼万岁的模样。 “四哥,四嫂。”十三阿哥过来了。 胤禛的马被人牵走了,胤禛瞧着玉颜额头上的薄汗,接过小红送来的披风先给福晋披上了。 瞧见十三阿哥有话想说,胤禛道:“先带你福晋回府去。起风了,一会儿更凉些。有什么话,回头见了再说。” 玉颜身体刚好,这会儿不能吹风,得快些换了衣裳才行,福晋的身体要紧,也就顾不上和十三弟说话了。 十三阿哥目送他四哥四嫂离去。 十三福晋走过来,她身边的庶福晋已经打发回马车那边了,十三福晋也瞧见了四贝勒细心呵护四福晋的一幕。 感叹道:“四伯四嫂好像较以往不一样了。”他们与四贝勒府来往多些,见到的自然也多些。 十三阿哥道:“回吧。” 不一样的何止是四哥四嫂。瞧着吧,从今往后,这京城的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十三阿哥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 胤禛压根不着急走,要不是围场条件有限,又不是皇家专供的围场,胤禛巴不得叫玉颜在这里痛痛快快的沐浴一场。 但现在只能在事先预备好的地方更衣。沐浴还是要回府去才成。 方才在马上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下来之后,出了汗再在风里一走,这春日乍暖还寒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 身体其实也没有完全大好,哪怕养了半个月,也只是将这半个月来势汹汹的病给养好了些,但身体近一年的亏空还没有完全补回来。 瞧着面上好,现在倒是有些头晕和头疼了。 来山野之中休闲的计划完全泡汤了。 方才那样纵马,在别人眼里,大概是风驰电掣潇洒的不得了。 只有玉颜自己知道,要不是胤禛抱得紧,她直接就能飞出去。力道太大了,她都快要被颠吐了。 到了马车上还有点晕。 [头疼肩膀疼,好难受啊。] 瞧见玉颜抱着大迎枕靠在车壁上的模样,胤禛直接将手臂穿过她的胳膊,将人抱在怀里。 “靠着爷。放松下来。会舒服一些。”入耳的心声都软恹恹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听着像是在撒娇。 [屁丨股也好疼啊呜呜呜] 胤禛的手一顿,心里倒是有些愧疚。 福晋抱在怀里软软的,身段纤细,身上就没几两肉,方才那样跑马,确实是难为她了。 胤禛想给她按一按松松筋骨,但又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反而给摁坏了。 福晋毫不客气的靠在他怀里,自动自发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胤禛就有点不敢动了。 这样的肌肤相亲又不是第一回,胤禛搞不懂自己的反应怎么跟毛头小伙子似的。 福晋不硬撑,这不是好事么?福晋依赖他,这也是他最希望的。 就是福晋这么软乎乎的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两个人紧密相贴,让胤禛刚刚运动过后还没有完全平复的心跳更快了。 温热的人形抱枕当然比包着棉花的大迎枕更舒服。 玉颜不是虐待自己的人,胤禛邀请她,她当然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放在他身上了。 马车倒是很平稳,不然的话,玉颜就真的要吐了。 胤禛的好身材在这时候的作用就很大了。 他也更衣过,身上还带着晒过太阳的热意,因为剧烈运动过,连血液都是热乎乎的。 血液循环比平稳时期快很多,所以有一种热气腾腾的蓬勃。 玉颜身上的湿气有点重,这会儿寒气在体内乱窜,抱着胤禛就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但这毕竟是一具年轻健康的男性身体,两个人在一起抱久了,容易产生一些不可说的奇妙反应。 他的身体并不是柔软的。玉颜感觉,自己就像是太阳底下碎光粼粼的河水,温热的融化流淌在河床之上。 河床不柔软,河床是温和的坚硬。 回了贝勒府,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玉颜又出了一身的薄汗,胤禛额头上也是汗涔涔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分开,各自沐浴。 在围场吃的茶水点心早就消耗的没有了。 玉颜都饿了,听见说胤禛不过来吃,她就自己先吃了午膳。 原先的生活刻板规律,福晋这里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定好了的,长年累月的不运动,处理事务又时常久坐,再一生病,这代谢就更差了。 先前原主吃饭的胃口就跟猫食似的。 玉颜真是看不惯,这半个月全方位的给改了。 她既然接管了这里的一切,那就要都按照她的想法来。 首先在吃上,既然身体偏寒阳气不足,内里阴虚,那么就要少吃寒性的蔬菜,多吃些热性的果子等物,猪肉牛肉羊肉还有鱼肉,这些都是要安排上的。 一天两三个鸡蛋也是必须保证的。 福晋的份例有纯牛奶的供应,但牛奶还是寒凉的,哪怕弄热了,也是脾胃虚弱的人暂时不能吃的。 以后调养到阴阳平衡之时,就可以食用了。 舒舒服服的往晒满太阳的坐榻上一趴,玉颜睡眼昏昏,让小红给她轻轻的按按肩背还有大腿内侧,然后嘱咐她:“一会儿瞧着我睡着了,就把纱帘给拉上,然后用这个绒毯给我盖着。我就这么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注意着窗子,可别叫我再吹风了。太阳若是不热乎了,就把帷帐放下来,别着凉了。” 这个身体冷不得热不得,可得照顾好了。不然指定又要生病的。 - 胤禛在书房里坐着,琢磨福晋的心声。 福晋说,太子迟早会被废。又说他是将来最后的赢家。 福晋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如今如日中天,正是最鼎盛的时候。 汗阿玛宠幸太子,但阿哥们渐渐长起来,个个都出类拔萃,总有些人是有那个心思的。 胤禛不能说自己没有。但凡有志气的,谁不想去争一争? 太子瞧着是好,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也不是看不见。汗阿玛多少是有些忌惮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太子和他背后的势力的。 可要说废太子,这还早得很。恐怕汗阿玛自己都没动这个心思。 福晋怎么能确定? 这半个月,福晋足不出户,躲着他不见人,结结实实的病了一场,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那福晋怎么不和他说呢?信不过他? 又或者说,这心声就是如此变化的由来? 几年光阴,足够改变许多事,也足够验证许多事了。 福晋就在他身边,是与不是,等几年瞧一瞧,一看就知道了。 他只是担心福晋的身体,福晋不再硬撑,他就需要给福晋更多的关心。免得福晋又变回以前那个封闭自己封闭内心的人了。 “主子爷?”瞧着主子明明坐在那儿沉吟不语,跟往常一样,苏培盛以为主子要想事,就安安静静的伺候着。 他有经验,这么着沉思,至少要沉一个时辰的。 结果还不到两刻钟,主子爷就夺门而出了。苏培盛连忙追上去。 胤禛道:“去瞧瞧福晋。” 福晋这些年都没骑马,今日这么一折腾,恐怕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吧。 玉颜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抱着她移动。 睁开眼睛一瞧,第一眼就是男人锋利有型的下颌线。 再看看,好像是胤禛。 半梦半醒间,胤禛的声音轻飘飘的:“天阴了,怕是一会儿要落雨,榻上睡着不踏实。爷抱着你到床榻上来午憩。福晋别怕,爷陪着你。” 玉颜被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上,看见床帐子上垂下来的流苏,她想起来了,这床榻上的东西,她里里外外都换了个遍。 以前用的颜色太深重了,看着心累,不利于心理的健康发展。 玉颜全换成了浅色系的风格。 比原来轻快活泼了很多。 就连结结实实的拔步床都让人整体消毒过了才用的。 这间卧室整体风格明快明亮,在这里睡觉是特别特别舒服的。 玉颜现在可喜欢这间卧室了。这里完全就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私人领地。 可是现在,私人领地里闯进来一个男人,还号称要和她一起睡。 这怎么行?玉颜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就算是夫妻,也接受不了。 “我不要。”玉颜情急之下用膝盖抵住了要上来的胤禛。 如果她不是睡迷糊了,决计不会这样直接的。 但是现在,满脑子都是被胤禛弄醒的起床气,还有她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大床要被胤禛占用的不满。 [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这是我的床,我的被子我的枕头!他每天这里睡睡那里睡睡的。碰了这个动了那个,又抱那个,身上都是别人的味道,怎么能睡我的床?] [如果要睡我的床,是我的男人,就不能再睡别人了!否则就给我滚蛋。] 胤禛被拦住,不能寸进,他当然不会硬上,要不然会伤着福晋的。 玉颜的目光明明白白,倔强的像是被侵入领地后骤然暴起的护食的小兽。 胤禛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只有清新的皂荚香。他什么时候这里睡睡那里睡睡了?什么时候碰了这个碰了那个的?为了反贼的案子,怕不是有两三个月都没进后院了吧。 他也不是那么热衷的人,怎么在福晋心里,他好像很随便似的? 迫不得已将她吵醒了,就像踩了尾巴要挠人的猫,连贝勒爷都不叫了,满口他他他的。 胤禛攥住玉颜的脚腕,爷偏不滚蛋。 5、小骗子 “为什么不要?”胤禛问。 福晋脚上规规矩矩的穿着足衣,感觉手心触感有异,胤禛低头瞧了一眼,福晋足衣的带子系成了一个蝴蝶结。 胤禛就想看看,福晋要怎么答。 玉颜急中生智,一下子找到了借口:“我一直病着,本来就没有大好,现下只怕是又要犯病了。贝勒爷不能同我太亲近了,会将病气过给贝勒爷的。” 胤禛一直盯着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眸光锁着她,在卧室昏暗的光线里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视线的专注。 在胤禛的凝视下,玉颜也不知怎的越说越心虚,到后来连声音都越来越小了。 她只是用膝盖抵着他,但其实他的上半身离她很近,几乎还不到一掌的距离。 她本来就是半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上的,胤禛欺身上来,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臂弯之中。 两个人力量悬殊,拒绝不拒绝的,似乎在这样的姿势下没有多大意义。 胤禛忽就笑了。 “你是五内郁结生的病,以至于身体虚弱,时气所感才容易生病。若是平日里不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愿意同爷说一说,也就不容易生病了。爷听说你如今很是肯吃些东西,这就很好。” 简单来说,就是多思多虑导致身体虚弱,内耗过重,于是免疫力下降,然后降个温吹个风下个雨什么的就容易生病。 胤禛想,福晋这么丰富多彩的内心,这么活跃的心思,总是憋着,当然要憋出病来的。 胤禛到底还是心痒痒,瞧了福晋足衣上的蝴蝶结半天,还是伸手勾住一端,在玉颜诧异的眼神中轻轻一拉,那蝴蝶结利利索索的就散开了,绸制的足衣下落,露出玉颜一点雪白的脚踝。 趁着玉颜愣神,胤禛直接扯过柔软的被褥,将他和玉颜结结实实的裹在里面,他也将玉颜密密实实的抱在怀里。 “爷问过给你瞧病的大夫,你身上血气不足,哪怕春日也容易手冷脚冷的,爷同你一起安枕,给你暖暖身子,岂不更好?爷的身体好得很,哪就容易过病气了。况且你这,算什么病气。” 胤禛油盐不进,这么连番的动作之下,玉颜右脚那摇摇欲坠的足衣在被子落下来的那一瞬直接掉落在地上,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像蚕蛹似的被裹起来了。 没了足衣,皮肤直接接触到了胤禛的小腿。隔着衣料,还能感觉到他身上蓬勃的热意。 玉颜是被从后抱住的。胤禛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缝隙。 这是保护性很强的姿态和姿势。玉颜竟然也不觉得别扭。 反而因此太阳被遮住了而冷掉僵硬的肩背在胤禛源源不断的热意中重新暖起来。 恒温的人形热水袋,实在是很好用。本来就没有喂饱的困意又煊赫的冲了上来。 [这个男人好难搞。骗都骗不住。] 玉颜迷迷糊糊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困了。”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嘟哝的一声。 胤禛浅浅一笑,柔声道:“困了就睡吧。爷在这儿呢。” 福晋这个小骗子,以后都骗不着他了。 这一觉真是又暖和又舒服。 玉颜有经验的,本来要两三天才能好的湿气入体的疼痛,胤禛这么暖热的抱着睡一觉,一下子就好了。 他果然有用。 但是—— 玉颜僵着肚子往前挪了挪,年轻男人就是火气太旺了。 “醒了?” 胤禛睡醒之后的声音低沉的听得玉颜耳朵一麻。 玉颜转头瞧他,两个人换了个位置,面对面了。 外头隐约响起苏培盛的声音,叫了一声主子爷。 玉颜在被子里缩手缩脚的,尽量不让自己碰到胤禛:“贝勒爷是不是还有事?” 胤禛深深看了她一眼:“嗯。爷还要出门一趟。” 胤禛似乎也睡的很好,起身的时候还挺温柔体贴的,没让冷风灌到被子里面来,他板正严肃的时候眉目锋利,现在和缓下来,竟能瞧见几分如沐春风的温柔。 就是眉目温柔,底下瞧着就不那么温柔了。 血气翻涌起来的生丨理反应,真没那么容易下去的。 胤禛瞧见玉颜脸上一点薄红,见她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看自己,心下好笑,试着听了一下,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全是慌乱失措的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想办现在也没时间了。 真是奇了。他现在像个毛头小伙子,福晋也越来越像个青涩的小姑娘。 明明两个人成婚都有八丨九年了。 玉颜怕冷,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来,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身上睡得热乎乎的,还想赖一会儿床。要不,我喊小红进来给贝勒爷更衣吧?” 胤禛道:“不用。苏培盛一会儿就进来了。” 玉颜轻飘飘道:“那……下面,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这像什么样子嘛。 胤禛似笑非笑看了玉颜一眼:“不必管它。一会儿就好了。” 福晋似乎松了一口气。胤禛想,迟早,从福晋这儿来的火,福晋还得负责的。 她不是不许他碰别人吗? 福晋这张床,现在睡得真是舒服。胤禛下次还想来。 胤禛出去了,卧室里就没有动静了。 玉颜摸着自己热乎乎的脸痛定思痛,下次,下次不许胤禛睡她的床了。 不对,是绝没有下次了! - 没几日,快到清明前后了。 宫里德妃听说四福晋大好了,就宣四福晋进宫来瞧一瞧,以示对这个儿媳妇的关心。 现如今在康熙跟前得宠的都是一些小嫔妃了。 贵妃和四妃显然是更有体面和地位的。哪怕是很少侍寝了,但有时候康熙想起来,也会去她们宫中坐一坐,说说话。 德妃便是这样从康熙口中得知太子那日组局去围场,四贝勒技压全场,将太子的面子都给驳了的事情。 见了玉颜,见玉颜果然气色大好了,近一年看见这个病歪歪的媳妇,德妃心里也是发愁,生怕哪一日她就真的一病不起了,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 眼下看见儿媳妇好了,德妃总算是放心了。 德妃说:“这不年不节的叫你进宫来,一是为了看看你。这二呢,也确实是有事要嘱咐你。” 玉颜进宫来行了礼,德妃就赐座了。 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尽职尽责的扮演好儿媳妇的角色。 “额娘只管吩咐。有什么事,儿臣都会替额娘分忧的。” 德妃道:“本宫知道,你一向都是最明白事理的,在本宫跟前也是个孝顺的。如今你大好了,自然在四阿哥身上更用心些。你们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也不必太过伤心把根本弄坏了。” 玉颜点头应是。心想这巴巴的叫她进宫来,就是为了催生的? 德妃自己也夭折过孩子,这失去孩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提起这个话题,难免勾起她自己的伤心事,因此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见玉颜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就略过不谈了。 德妃话锋一转:“太子那日相邀围场,本宫听说你也是去了的。和老四一道大出风头。你们可知道太子回来后,在毓庆宫发了一场脾气,后来半个月都不高兴。皇上与本宫提起来,本宫就要你回去嘱咐一句。” “老四不是一向安分守规矩的?还是不要争太子的风头。他办差得力得了皇上的封赏,心里记得提携老十三,怎么忘了十四这个亲兄弟呢?” “十四也到了年纪该办些好差事了。” 德妃想起。那日皇上来与她说起这事,言及老四在围场上的表现,很是惊艳,说老四骑术了得,真是不错,一派欣赏。 德妃就想,十四的骑术从小就出类拔萃,比老四强多了,也不见皇上这样高兴。偶尔一回争强好胜赢了,有什么惊奇的,若从此往后都这么厉害,那才叫人刮目相看的。 德妃原本不想管这件事,可太子住在宫中,他是不得到后宫来,但太子一不高兴,替太子出手的人多了,德妃这里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惠妃宜妃几个又在私底下煽风点火的,德妃不得不出面约束胤禛。 其实那些为难在德妃眼里也不算什么。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了,知道怎么会让自己好过。但是胤禛那边,确实不能不管。 终归太子还是太子。谁也不能和太子争。 玉颜回去后,打算一个字都不往胤禛跟前传。 这些话德妃说的也不算委婉,偏心不说,还帮着外人打压了胤禛的个性。 做皇子当然是不容易的。可那日胤禛在她耳边说了,不想屈居人下,他也想赢。 而后来也证明了,他就是赢家。 当初做宠物中医的时候,玉颜就天天跟宠主强调,想要自家的宠物精神状态好不生病,最要紧的就是保障宠物的精神愉快。 身心乃气之根本,上下通畅,气血循环,不会凝滞阻塞,自然疾病难以落脚。 很多身体疾病的开始,都是从不良情绪开始的。 玉颜有责任有义务保护胤禛的情绪不受这些闲气的影响。 胤禛到她跟前来,端着她给她自己预备的白水一饮而尽,问她道:“娘娘与福晋说了些什么?” 玉颜在德妃宫里灌了一肚子的绿茶,肠胃太过寒凉,这会儿正要用温水冲一冲,结果被胤禛截去了,她只好再给自己倒一杯。 玉颜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还笑吟吟地:“娘娘说,让我和贝勒爷好好保重身体。” 胤禛笑了一声,小骗子。 早从她心里听了个一清二楚了。 果不其然,还是为太子的那件事。 娘娘怎么可能是说这样软和话的人呢?这样软和的话,也就只有十四弟能从娘娘那里听见。 [德妃怎么可能是被雍正气死的呢?就这样偏心的额娘在,我倒是觉得雍正被她气病的概率更大一些。说不定雍正后来积劳成疾的猝死,也有早年德妃给他气受的功劳。] [德妃应该是事情没有满足她的期望。她心有不足,自己把自己气死的。] 雍正? 听起来像是个年号。 所以,是他成为赢家登基之后所用的年号? 胤禛定定地望着玉颜。 后者一无所知,自己抱着温热的白水喝的津津有味。 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一点一点的把水咽下去,像一只鼓嘴巴的小金鱼在吐泡泡。 胤禛目色如炬,灼灼的盯着玉颜。 福晋这是觉醒了什么了不起的技能啊? 6、多吃一点 玉颜慢慢咽下嘴里温热的白水。 她怕胤禛再跟她抢,方才一口就喝得有些急了,全咽下去肯定呛着了,她就只能一点一点的吞。 温热的白水顺着喉管落下去,她就瞧见胤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眼里黑沉沉的探究盯着人心里发麻。 “贝勒爷怎么这样看我?” 玉颜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大概太过不可信了。 德妃这个时候巴巴的喊她进宫去,怎么可能只说这一句话?人人都知道德妃与四贝勒虽然是亲母子,但是并没有那么亲密的。 玉颜想了想,直言道:“娘娘确实是还说了些别的事。但我想着,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好听不顺耳的话,我就不同贝勒爷说了。贝勒爷听好听顺耳的话,心里才能高兴。” 福晋的地方真的是大变样了。 上回来的匆忙,没有细看。只睡了一觉就走了,好几日忙着不能过来,现在坐在外头的小厅里,才觉得福晋将这里收拾的明亮又温暖。 以前的陈设全都撤下了,换来的都是色彩明快的家具,甚至还错落有致的挂着好几个小小的绿萝。 屋中的气息清新自然,还带着福晋身上特有的馨香,再也不是先前经久不散的药气。 福晋如今当真是十分的保重自身,连带着也怕他病了死了,总之说什么都是一心为他这个贝勒爷的。 胤禛心里软下来,他本来也不想追究娘娘说过什么。 只是喜欢同玉颜这么坐在明亮温暖的太阳底下说话。 胤禛道:“人家都说忠言逆耳,到了福晋这儿,怎么就不管用了?” [那都是放丨屁。说什么忠言逆耳,那不就是气人么。连小猫小狗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人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听好听的话呢?反正我一向主张从心所欲,顺气而为。有条件的话,还是应该为自己打造一个舒适健康的正能量环境的。] [嘴毒的人,可见都是心里过得太苦了。] 这回的心声嘟嘟囔囔嘀嘀咕咕的,反应十分的激烈。胤禛觉得,就像是有好多小鸟在跟前叽叽喳喳的,说出来的主张倒是新鲜有趣得很。 福晋都知道在心里骂人了。 胤禛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瞧见福晋嘴上骂人呢? 玉颜道:“在我这儿,现在什么都不管用了。贝勒爷也知道,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我知道贝勒爷是宽容的人,我怎么想就怎么说了。贝勒爷心知肚明,我也不想成为别人言语上刺向贝勒爷身上的刀。” 胤禛还坐在那宽大的榻上,旁边就吊了一盆小小的绿萝,胤禛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伸手捏着那小小的花盆转了转,那绿萝就滴溜溜的自己打转,看的胤禛眉目柔软,唇角含笑。 胤禛叫了一声:“苏培盛。” 苏培盛忙道:“奴才在。” 只与胤禛一对视,苏培盛就忙出去了。 玉颜也不知道这主仆俩打的什么哑迷。 过了不多会儿,苏培盛带着人就来了,七八个人都捧着四五匹布料进来,鱼贯而入,将那边宽大桌案上都摆满了。 黄昏日光如同碎色金块落在那些布料上,晃得满屋子都是璀璨的五彩斑斓的亮光,玉颜差点以为自己到了水晶宫。 胤禛道:“上回太子组局,爷赢了。皇上赏赐下来的布料都在这儿了。皇上知道是你同爷一块儿赢的。爷看了,很有些明亮的,你一定喜欢。剩下的那些,你喜欢什么就做些什么。这里头连你还有爷的,一年四季两身衣裳都够了,先做出来,你先穿着,回头开了库房,你喜欢什么再去挑。” “早先你出去,身上的衣裳都旧了。以后咱们是要常出去的。多做些你喜欢的衣裳,以前的不喜欢就不要了。” 玉颜也舍不得那么浪费,一边瞧那些布料一边笑道:“以前的那些,还能在家里穿穿的。” [真好看!真喜欢!] 胤禛听见玉颜在心里哇了一声,就好像小松鼠看见了一个大洞穴的松子似的,眼睛里都在发光,心里疯狂的表达高兴和喜欢,还说最喜欢这些亮闪闪的含着光的布料了。 胤禛情不自禁含笑,福晋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真好。 玉颜确实是很喜欢。 一样一样都翻了一遍,就让小红带着人收拾好好放起来了。 她有一些想法,哪一件衣裳用什么布料做怎么做,她之后好好想一想,然后再送去府里绣娘那里做出来。 现在,她可真是喜欢嫡福晋的日子啊。 不缺吃穿,不用争宠,天天想怎么养生就怎么养生,只管长长久久的健康的活着,真是一身轻松。 胤禛捏着绿萝的小花盆不让它转了。 胤禛说:“差不多到时辰了。爷就在福晋这里用膳吧。” 瞧见玉颜明显的愣住了,胤禛道:“怎么?福晋不愿意?” 他们现在不是相处的特别好嘛。 玉颜忙道:“不是。没有不愿意。” 她可是嫡福晋,难道还能缺了贝勒爷的一口饭吃? 主要是—— 玉颜道:“不瞒贝勒爷,我将从前的口味都改了。以前吃得少,种类也对身子骨不大好。如今要改过来,就不吃那些寒凉之物了。肉食上也是控制量的。多数吃的都比较简单,以蒸食为主。我是怕贝勒爷在这里吃委屈爷了。” 胤禛就笑了:“爷以前去西北办差的时候,什么没吃过?米饽饽就着白水爷都吃过。还在乎你这里的简单蒸食?只管呈上来就是了。你吃什么,爷就吃什么。” 吃完了天色晚了,爷也好顺带留下过夜。胤禛可都盘算好了的。 [那还是不行的。] [他这些年积劳成疾,勤勤恳恳的为朝廷为大清呕心沥血的付出,这些事太耗费心神了。也难怪登基十来年五十几岁就去世了。连六十岁都没活到,我怎么能让他吃的这么寡淡,怎么能克扣他的吃食呢?] [就同我一样,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的养着。养生固然是要养着的,但也一定要吃的营养丰富健康。他不能和我似的这么吃。养生大家一起养,舒舒服服的活个七八十年百来年的,岂不是更好?] 玉颜吩咐小红:“我的那一份还是照旧。贝勒爷的要添上肉食。夜里也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多了,就按照我的那一份,给贝勒爷添上双份的。贝勒爷的那一份味道稍稍重些,但是不要太辣了,油腥重些。” 玉颜转头对上胤禛,本来想问问胤禛还有什么想要的,结果胤禛一脸的愕然,像是被什么惊住了。 她以为是自己做主不好,便道:“贝勒爷?你看看你要什么。若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妥当,要不就按照贝勒爷往日的口味让他们预备一份来?” 胤禛其实吃得不算多。饭量也是很少了。 他明明运动消耗很多,但总是顾着差事,多思多虑的,很不注重吃饭,是另一种形式的忽视吃饭这个事情。 玉颜其实是不想让他这么敷衍的。 胤禛回过神来:“不用。就按照你的安排就好。” 胤禛没想到,自己连六十岁都没活到。 按照福晋先前的心声,大概还很需要些年月,他才会登基,登基十来年就去世了,那说明没当多久的皇帝,比皇父差远了。 难怪他要那么努力,积劳成疾就去世了。是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不够用啊。 也难怪福晋总是心里念叨,要他吃这个补那个的,怕他身体不行,她是怕他早死了。 蒸熟之后烤了一会儿焦黄的红薯,蒸得香喷喷的南瓜,两小碟清炒莴苣,一大碗清汤肉丸,还有两个鸡蛋做的巴掌大的大肉饺。 两只色香味俱全的大黄鱼放在胤禛跟前,有一份小的,放在玉颜的跟前。还有专供皇家的精米管够。 还有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也搁在胤禛的面前。 玉颜笑吟吟地:“喝一点牛奶,贝勒爷晚上会睡得很好的。” 胤禛可以不用那么忌寒凉之物,他可以多吃一点这些东西。 玉颜亲自给胤禛布菜:“贝勒爷以前用膳不规律,用量也种类也不讲究。今儿个既然按时按点用膳了,那贝勒爷就多吃一点。这些份量都是差不多正好的,希望贝勒爷吃好喝好。” 胤禛笑道:“好。” 家常气息,日常生活,在这样的烟火气里浓浓的落在胤禛的心上。 以前从未在胤禛心上有什么份量的吃饭,此时此刻在他心中重逾千金。 好好吃饭,保重身体,他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胤禛亲自给玉颜舀了一碗肉丸汤,热气缭绕间,胤禛目光温软:“你也要多吃一点。” [哎,我当然要多吃一点啦。不然我真就死在你前头了。我记得好像是你登基九年的样子,我就得病死了。太可怕了。我绝不能死那么早!] 哐当一声,胤禛手里的瓷碗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玉颜吓了一跳,连忙扣了扣桌子:“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呀!” “贝勒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烫到啊?”玉颜有点紧张。汤碗她已经端过来了,胤禛碎的是他自己的碗。 她正给身边的胤禛检查身上,胤禛忽而一股大力将她抱入怀中,胤禛力道之大,玉颜竟有些不能呼吸了。 旁边奴才们还在来往收拾,玉颜忽而听见胤禛擂鼓般的心跳声,他的身体好像在微微的颤抖。 “贝勒爷,你怎么了?” 7、我吃不消爷 玉颜以为胤禛真的烫到了,心里有些担心,还是想要查看一下,但胤禛抱她抱得太紧了,怎么都挣不开。 就是怕主子们烫着了,因此奴才们端上来的饭食都不会是滚热的,是温度正好入口的时候才会送上来的。 胤禛一瞬心绪激动,听见玉颜比他早死,心里就不镇定了,这会儿回过神来,瞧见福晋满目担忧的望着他。 想着福晋胆子小,自己这样怕不是把人又吓着了,便慢慢将人松开,牵着玉颜又坐下来。 眼睛里也有了一点笑意:“爷没事。” 玉颜还有些不信:“贝勒爷真的没事?” 反应那么大,不像是没事啊。 “没事。”胤禛微微一笑,凝视着玉颜道,“是福晋这么关心爷,爷心里高兴,爷想和福晋多亲近亲近。” 玉颜有点不信,但胤禛摆明了不想多说,玉颜也没有多问。就是他这话说的,果然好听,她果然也心情好起来。 地上的碎瓷片都让人收拾干净了。夫妻俩又一道开始用饭。 胤禛时不时看看玉颜。 福晋用饭果然比从前进益了,吃得很香,叫人瞧着她吃饭都很有食欲。 这样鲜活的模样,胤禛也不知多少年没瞧见过了。 他想,两个人都不能早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劳动成果还不知道便宜了谁,他和福晋都要好好的,健康的活下去。 玉颜吃完了饭歇一会儿,瞧着外头没起风,就想在自己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消消食。 胤禛要同她一起,又说院子里施展不开,两个人一块儿在府里花园走一走。 玉颜答应了。 花园里的桃花瞧着就快开完了,那一片似雪的梨花还在,夜里掌灯去瞧一瞧还是很美的。 花园里这会儿都是鲜花盛开的香气,夜里氧气又充足,去花园显然比只在院子里晃悠更好。 这也就是条件有限,如果能去个树木繁茂的大公园转一转,那就更好了。 胤禛牵着玉颜的手,见福晋没反对,直接就牵实了。 听见玉颜的心声,胤禛借着灯色瞧了福晋一眼。想要大园子么。倒也不是不能实现,就是京城里顶好的园子都在皇上手里掌着,若是想要,那就要做出成绩来,让皇上一高兴,这讨赏也就八成能行了。 胤禛这几年少来花园,瞧着满园子的花,反而觉得福晋的笑脸和那生机勃勃的热身运动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福晋这是练的什么功?” 伸伸胳膊伸伸腿,瞧着就是花拳绣腿,胤禛说,“福晋若是想强身健体,不如爷教福晋一套拳,每天练一练,身上微微发汗,福晋的身体肯定能更好的。” 玉颜累得喘了两声:“怕是要辜负贝勒爷的美意了。就我现在的这个身体,还吃不消贝勒爷的一套拳。只能先这么动着,等练起来了,再领教贝勒爷的拳法。” [汗血精水都是很宝贵的。就我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体内的每一滴水都是珍贵的。不能流出去了。] 这话是好话。但福晋这心声说的,也不知怎么的,听得胤禛心头耳底一片热意。 明灯下梨花盛,福晋的脸上慢慢晕出红润来,真真是人比花娇。 胤禛情不自禁想起,那天下午,在昏暗的卧室里,福晋也是在他怀里睡得粉面含春的模样。 胤禛的指尖捻了捻,不能再继续想了。 “那以后再教你。爷手把手教你。”胤禛的眸深邃幽沉的像是一片海。 玉颜没多想,点了点头,以后再说嘛。 差不多也八点了,春日生暖,地气却不甚稳定,时常涌动,便有些时冷时热的,不宜在外头多逗留。她身体上的感受就很明显了,现在运动的微微发热,正可以慢慢散步回去,然后洗漱睡个好觉了。 玉颜道:“我送贝勒爷回前院。贝勒爷早安寝,明日晨起也能更有精神些。” 胤禛自那日赢了太子之后,更得康熙信重,身上还兼了好几份差事。就算不办差的时候,每日也要进宫去站班,还是挺辛苦的。 胤禛挑眉,这就开始赶人了?还真是不预备给他一点机会啊。 胤禛在花枝上捻了捻,将一指腹的水迹给玉颜看。 玉颜不明所以:“贝勒爷?” 胤禛道:“虽已是春日,但夜露还是很重的。夜里也会有一两个时辰很冷。福晋身体弱,一个人睡怕是容易脚冷手冷。爷可以给福晋暖一暖。” “上次,福晋不是觉得很好么?” 上次一起睡,两个人身上都是热乎乎的,感觉都很好。 不提上次还好,一提玉颜就想起来他身上的‘状况’。 胤禛这些时日都没在后院留宿过,没碰过别人,确实是不必这么拒之门外的。 但是—— 玉颜顾忌的不是这个,是胤禛的身体太好了。 年轻男女一起这么亲密的接触,是很容易有什么的。关键是,玉颜现在身上的肾水不能外泄,她得好好的养着,总是血气翻涌的躁动对她来说也不是很好。 对血丨气丨方丨刚的胤禛就更不好了。总是逗起来又不许他泄出,这从医学的角度来讲,也是非常不科学的。 两个人还牵着手,玉颜觉得自己被牵的那条手臂都是热的。 玉颜含蓄道:“春天了,本来就容易躁动。” [理智上我知道自己应该不动如山。但是他老是这么撩拨我,这么美好的身体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怕我守不住。] [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肾水泄了,又要半个月来养。太伤身体了。] 玉颜也很苦恼啊。 在这样生机勃勃的年纪,偏偏这个身体又是这么的不争气。 “往好处想。躁动有助于福晋身上的血气循环,福晋也能好的更快一些。” 胤禛想勾唇笑笑,又怕福晋看出他心里的得意,忙压下嘴角来,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孤枕难眠。爷在前院的床榻没有福晋的床榻柔软舒适。爷一个人睡,总是将就。若是胡思乱想,只怕总是要熬上半夜才能睡着了。” “福晋也不想瞧见爷睡不好,是不是?福晋才说了的,要关怀咱们两个的身体,难道就这么放着自个儿和爷的身体健康不管了么?” 玉颜几乎要被胤禛说服了。 其实这些时日她自己睡,确实再没有那天下午跟胤禛一起睡得好。总是辗转反侧到差不多十二点才能睡着。 而胤禛那边,听说经常都是十二点以后才就寝。就这样的睡眠,这样熬夜,身体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呢? 健康身体的第一条,就是要规律作息。 两个人一起互相监督,才能得到养生的效果。 身体上原始的冲动,女孩子可能还能忍一忍,但是男人…… 玉颜低声道:“那你……怎么办?” “爷可以自己解决。” 对上玉颜闪动的目光,胤禛这才低低笑了一声,牵着福晋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爷同福晋只是单纯睡觉,不做别的。不会让你吃不消的。” 不会让你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水泄出去了。胤禛在心里说。 这是承诺暂时不会动她了。 玉颜左手揉了揉发热的耳朵,右手被胤禛牵住的小手指也跟着动了动,她说:“这有点太委屈贝勒爷了。” 她自己禁就算了。胤禛也禁得这么严格,似乎没必要吧。 最多,两个人分开睡,她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嘛。 胤禛抓紧了玉颜的手,凝着玉颜的眼眸道:“现在爷的心里,福晋的身体是第一位的。别的都不要紧。这又算得什么委屈,又不是什么坏事,福晋不必放在心上。” 胤禛心说,动了别人你就不让爷上你的床了。那怎么成? 现在这点子委屈,将来总有一日,得找福晋讨回来的。现在是水不足,总有一日水满则溢,难道还吃不消么? 胤禛对玉颜,所图甚大。 也却如他自己所说的,现在玉颜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胤禛对于很多事情的看法,在听见玉颜越来越多的心声后,就都变了。 两个人达成一致,今夜一起睡。 可能也不只是今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是这样的。 玉颜脸还热着,胤禛现在离她很近,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走的。 胤禛好像越来越黏人了。 苏培盛是真的不想打扰两位主子的兴致的。 但出来的时候,主子们说不必兴师动众的清场,所以就没有惊动各处。 索性这会儿各个院子里没人出来走动,这时候也没人来花园这边,两位主子得以清清静静的逛花园。 但回去的时候就没这么清静了。 苏培盛硬着头皮过来道:“主子爷,福晋,前头经过钮祜禄格格的院子,钮祜禄格格听说主子爷和福晋经过,正跪在道旁要给主子爷和福晋请安。” 奴才们苏培盛也就驱赶了。正经大选皇上赐到府里来的格格,苏培盛就不能处置了。 也是巧了,主子爷和福晋回去的这条路上,就是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的院子最近。 叫钮祜禄格格带着,两个格格都一起跪在那儿呢。 玉颜眉峰一扬,嚯,钮祜禄氏! [弘历的生母!这一对母子真是长寿啊。钮祜禄氏活了八十六岁,弘历活了八十九岁。他们俩在,这府里别人都是白干。] [去年才进府的格格,好像还没怀孕吧?想来也就这么几年,弘历就能出生了?她生了儿子,什么都是她儿子的。我活得久,也就弄个母后皇太后当一当,凭什么啊!] 在历史的大赢家面前,妄图改变历史的闯入者玉颜有点不爽。 这不痛快波及到胤禛身上,她趁人家愣神的功夫把手给甩开了。 [渣男!只会说好听的哄人,结果还不是要和别人生儿子!] 8、男德第一人 胤·渣男·禛看看向自己瞬间空下来的手,又看看身侧甩开他的手同时还往后退开了两步的玉颜。 冤枉啊。 他好几个月没进后院,这会儿连钮祜禄氏的脸是什么模样都忘了,生什么儿子啊。 福晋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悦和戒备。 胤禛过去牵玉颜的手,玉颜还不乐意,两个人拉扯了一会儿,是玉颜瞧见苏培盛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想着这是在外头,就不和胤禛拉拉扯扯的了。 胤禛可不想玉颜一直这么别扭,对苏培盛干脆道:“让她们回去。不必请安,以后没事别出来了。” 福晋摆明了不高兴看见她们,这不是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么。 让一个格格的儿子最后做了皇帝,非嫡非长,那就说明别的儿子都不行。 那也就是说,福晋和他之后不会再有儿子了? 瞧着玉颜在夜色下的清透眉眼,胤禛心里怜惜。 他们还这么年轻,居然之后没有再生孩子。那之后的年月,福晋心里得多难受?难怪早早的就病逝了。 胤禛想,他要赢,也不能让福晋输。 大清的江山社稷,他该到手还是要到手的。而他到手的江山,却不愿意给别的儿子。 如果他和福晋有儿子,福晋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将来他做了皇帝,福晋所生的嫡子就是内定的太子,以后,福晋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这才是最美满的生活。 既然都知道了,又怎么舍得福晋再吃苦呢? 最后也没见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 甚至改换了路线,没有再往她们的院子那边走,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沿途没有再经过任何人的院子。 只不过这府里又不是地广人稀,走在路上,总能远远的瞧见各处亮着灯的院子。 人都不在玉颜眼前晃悠,但是这府里住着的,也不是只有玉颜一个人。 胤禛当时的表现那肯定是满分的。 等回来以后,玉颜就已经调整好心情了。 现在这个身体,可不好再生气不痛快的,气行不出去,伤害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 胤禛那么一处置,其实她心里的气就已经出去了。 现在的一切并不是全然和历史上的一样,还是有很多的出入的。 更别说钮祜禄氏才进府一年,都没怀孕,弘历更是没什么踪影了。 以后,也未必有弘历这个人。 玉颜洗脸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对呀,为什么一定要有弘历呢? 她来得更早,完全可以不让弘历托生在钮祜禄氏肚子里嘛。或者干脆,直接抹杀弘历的存在不就好了。 对她不利的,都不必要存在。 胤禛在隔壁屋子里洗漱,两边相聚不远,玉颜心里得盘算,胤禛全都听见了。 边听边笑。 笑得伺候胤禛的苏培盛头皮发麻,主子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瘆人呢。 胤禛先收拾妥当了,回来瞧玉颜正坐在妆镜前梳头发。 玉颜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寝衣,身上的气机随着病好渐渐恢复后,成熟女人的气韵慢慢显露出来,又添上玉颜放松下来的性情,这身上重新流动起来的玲珑就颇为动人了。 胤禛久违的在这间明亮的寝室里感到了家庭的温馨。 胤禛道:“苏培盛。” 苏培盛忙进来,隔着纱帘在外头听候吩咐。 胤禛道:“你去前院。将爷宿的卧室里爷贴身所用的东西都搬过来。爷瞧着隔壁屋子空着没放什么,你将爷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就在这儿常住了。” 苏培盛答应一声,点了两个小太监就要去。 玉颜一声:“慢着。” 对上胤禛勾起的唇角,玉颜道:“贝勒爷要搬过来住?” [这难道不是福晋独有的院子吗?为什么连院子也要共用?] 胤禛眸中笑意加深:“是,爷要搬过来住。” “爷的作息时间与你不一样。若是回来晚了也不会来扰你安枕。就在隔壁屋子里睡。但若是没什么大事,爷就和福晋同吃同住了。爷觉得,夫妻两个需要在一起互相陪伴,彼此也都能放心。福晋若是想独处,爷在隔壁办公安寝都可以。” 这简直是理想的夫妻生活状态。亲密又不会失去自己的独处空间。 其实玉颜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又没有说出来过,为什么胤禛的所作所为弄的就好像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体察自己妻子的心意了? 玉颜走过来到床榻边沿坐下,几乎是和胤禛并排坐在一起。 两个人的寝衣都是挨在一起的,连色系都是一样的。 原先这个内室十分的宽敞,人睡在里面就像是睡在空屋子里似的。 拔步床放在这里也还是很空旷,玉颜就将这屋子给隔断了。 弄了个碧纱橱出来。又在外头挂上珠帘纱帘,隔了几层出来,这里就睡得不漏风了。 古时候的屋子,尤其是这样的深宅大院,那都是冬暖夏凉的。 哪怕是大冬天的下雪,将门窗打开,屋里燃着炭火,都是热乎乎的。 不过京城这地界,如今这气候,也不能这样敞着。 但这会儿已经是春天了,外头窗扇开着,碧纱橱里头是又通风又温暖的,卧室的环境一搞好,睡眠质量就节节提升,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整晚。 玉颜和胤禛坐在里头说话,还没个定论,苏培盛就只能在碧纱橱外头候着了。 玉颜轻声道:“贝勒爷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 一个皇子,就算不是沉迷声色的皇子,也没有必要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吧? 胤禛笑起来:“苏培盛。” 苏培盛忙道:“奴才在。” 胤禛道:“就这几日,让钮祜禄氏与耿氏一道搬到檀无院去住着。也不必苛待了她们,一应所需按照格格的份例支取。”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声,这檀无院可是府里最偏远偏僻的院子了。被分到那儿去住着,怕是这两位格格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本来就不得宠,进府一年也没见过两回主子爷。 主子爷也没将人放在心上,现在为了福晋,更不会理睬这两位了。 瞧着主子爷在福晋这里高高兴兴的,两位主子这日子过得好起来,苏培盛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感触的,这样多好啊。 只有主子爷和福晋好好的,他们这府上才能长长久久的啊。 “去吧。”胤禛说。 见福晋那边没有再反对,苏培盛答应一声,便退出去办事了。 外头的门被小红轻轻带上了。 胤禛握住玉颜的手,认真看着她说:“爷想让你好好活下去。高高兴兴的活下去。” “咱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玉颜与他对视,在那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诚恳。 她想,方才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挣开他的手,甚至往后退开两步,玉颜一点都不后悔。 但胤禛显然是将她的反应看进眼里了。 这样也好,他明白她的态度。 只是—— [搬来和我一起住,那就是我的人了。想搬进来可以,以后想搬出去那就没可能了。要是后悔了,看我怎么想法子治你。] 玉颜太知道自己的个性了。 对于感情,那是绝对的自私,绝对的占有欲超强。倒不是说相处上自私,而是成了她的人,就不能再开小差了。身体上和精神上都不可以。 男人可能真的受不了她这样的。和她在一起了,如果被她发现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忠诚,她可以直接断崖式分手,毫不留恋纠缠,哪怕内心痛苦不堪,也绝不会吃回头草。 朋友说现代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这样的恋爱观,玉颜自己也知道要求太高,干脆就不找男朋友不结婚了。 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毕竟专业上的事情,是她一手决定一手创造的,她可以全盘自己做主。 也就是太拼了。结果把自己拼到大清来了。 现在事业上可以躺平,先把身体养起来。但是在感情上,这精神洁癖改不了。 现代都没哪个男人受得了,没想到大清有人自动要守男德。 人家自动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玉颜一直盯着胤禛看,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莫名笑得开怀,捏了捏他宽大的指节,先翻身上了床:“睡觉吧。我好困了。” 胤禛也跟着上来,顺手将床帐放下,唇角还带着笑:“好。那就睡觉。” 自己的被子弃之不用,胤禛直接钻到了玉颜的被子里,熟门熟路的把人搂进怀里。 玉颜跟送上门来的男人也不客气,自动自发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她发现胤禛好像很喜欢从后面抱着她,玉颜其实也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肩背都被包裹起来,被子也让胤禛撑起来,然后密密实实的将两个人盖起来,一点冷风都不会灌进来。 胤禛比她高很多,目测人家的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样子,应该不会差太多。而玉颜自己呢,好像就一米六的样子。 女真人的体质都是很好的,现在胤禛还没有完全积劳成疾,他的手脚都是热乎乎的,玉颜的脚被安稳的放在他的小腿上,热意瞬间包裹上来,感觉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玉颜下午都睡了两个小时了,这会儿还是很困。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气血不足的人就体虚容易困倦,精力不足。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声模模糊糊的心语落在胤禛的耳里。 [……胸好胀啊,怎么回事……] [松一点。手臂碰着了,又胀又疼的……] 胤禛连忙松了许多。可酝酿好的睡意就因为这句心语一下子就飞走了。 这也太磨人了。 胤禛一会儿想,她为什么会觉得胀。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现在就请大夫来瞧一瞧?可这个怎么能让人家瞧? 一会儿又想不能讳疾忌医。但是玉颜睡着了,还睡得很安稳,她不喜欢被吵醒。要不明儿个再请大夫? 想来想去的,脑子里琢磨的事多,身体却只有一个诚实的反应。 胤禛稍微动了动腿,现在,他也有地方胀起来了。 怎么办呢? 9、热 玉颜这一觉睡得其实还是很安稳的,中途甚至都没有醒过,就是胸有点胀不舒服,做梦就梦见有大箱子压在她的胸口,让她踹不过气来。 胤禛三点多起来,准备洗漱收拾,五点前进宫去值房候着,早朝站班的时候,不管皇父是否召见,他是一定要在的。 胤禛已经很小心了,放轻了他的所有动作,奈何两个人睡觉的时候是抱在一起的,再怎么小心,在放下玉颜的那一刻,玉颜就醒过来了。 瞧见玉颜睡眼惺忪的模样,胤禛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爷要进宫了。你再睡一会儿,天亮了再起来。” 这么容易就醒了,说明养的还是不够好,还要再多养一养。昨儿夜里,玉颜不是也说了么,她身上不舒服。 胤禛记着这事儿,想着一会儿让小红多注意一下。 玉颜刚醒就看见胤禛的手臂从她肋下抽离,难怪梦见有大箱子压着她,胤禛这是抱了她一晚上啊。 昨儿睡得早,结结实实的睡了差不多七个多小时,所以现在凌晨三点多也就觉得还好。 外头有一点模模糊糊的灯光,玉颜清醒一点后,就看见了胤禛眼里的血丝,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 玉颜职业病就犯了,她拉住要下去的胤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贝勒爷昨夜没有睡好么?” 是不是她昨晚被胤禛抱着,胤禛姿势太固定以至于睡得不舒服就没睡好? 胤禛微笑:“没有。爷睡得很好。” 哪里好呢?他胀了半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感觉没多久,就到时辰要起身了。 但这个,就不和福晋说了,免得吓着她。 玉颜狐疑道:“真的?” 胤禛点头:“真的。” 他进宫的时辰是固定的,迟了就不好了,玉颜也不好多耽误他,既然他说没有就没有吧,玉颜就松了手,安安心心的躺在被子里瞧着胤禛出去了。 外头苏培盛伺候着,就不劳她这个正在休养身体的嫡福晋动手了。 胸好胀。口渴,而且又开始困了。 小腹似乎还有一点坠坠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但腹下一股热气盘旋,闻着这帷帐之中两个人难以分辨又纠缠在一起的气息,玉颜轻轻抿了抿唇。 这种感觉不陌生啊。 她侧身起来,扒开一点帷帐看着碧纱橱外面。 胤禛方才被她拉到跟前的时候,柔软的寝衣随着她的动作有些下滑,带子松了,看到一点胤禛的胸腹。 隔着碧纱橱,隐隐绰绰的瞧见胤禛在换衣裳。 他的身材是真的好,拔步床这里光线昏暗,外头有那么一点亮光,这身材剪影看起来就越发的朦胧诱丨人了。 玉颜情不自禁就想起胤禛抱着她时胸腔的呼吸与鼓动。 腹下的热气有点躁动,玉颜在心里啧了一声。 [他的身材是真的挺好的。腰腹力量看起来也很好,说实话,真有点想试试。不知道动起来是什么光景。我脑子里好像有画面了。] 苏培盛才给胤禛系好腰封,还没整体梳理一遍,忽而就望见胤禛往外走,苏培盛忙追上去。 胤禛是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下头造丨反,这衣裳就白穿了。 福晋她怎么…… 胤禛总有一种被调丨戏了的感觉,偏偏还没处说理去。 “主子爷,外罩外罩!”苏培盛拿着朝服外头的罩衣追上来。 胤禛深吸一口气:“不穿了。热。进宫了再穿。” 苏培盛茫然看看黑透了的天,夜里起这么大的风,哪里就热了? 玉颜把被子都踢开了,躺在床上等着腹下的热气散尽,正好可以冷静一下。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生理期快要来的症状。 二十四岁的成年女性,正是身体各技能成熟后不久,机体旺盛的巅峰时期,而女性的一生,基本上就是与雌激素共存的一生。 在还有生理期的时候,这是最为明显的。这是一个阶段。在没有生理期之后,与雌激素的共生,就是另外一个阶段了。 简单来说,在还没有学会理性和感□□替使用并且成熟自律的对待自己的身体时,雌激素对女性身体的影响就会更大一些。 而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能主动的动用自己更多的脑子解决问题。 但即使是这样,被繁衍的本能控制,也是逃不掉的安排。 玉颜倒是没有对这个本能那么排斥,实际上也没有必要排斥,这就是身体技能运转的一部分,顺其自然就好了。 有简单的通俗总结还是很深入人心的。 女孩子的一个月,概括来说,就是躁一周,郁一周,色一周,虚一周。 现在,她大概就是色一周了。 热气走到肾中,就会忍不住想要,玉颜现在不让热气聚集,慢慢的也就冷静下来了。 这一周其实没那么难过,慢慢的转移注意力也就过去了。 以前玉颜比较随心所欲,自己也是可以解决的,只要控制频率不至于伤身就好了。 从心所欲,中医也没有说让人禁丨欲的。只是说不劳神,在肾水自足的情况下,适当适量也有益身心健康。 但是现在这个身体,那肯定是要继续积攒肾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泄出。 可是有个这么主动的男人天天要跟她朝夕相对,还要同吃同住,几乎是予取予求的态度,这太考验玉颜的自制力了。 - 端午祭天,康熙想挑个皇子去完成仪式。 太子毛遂自荐,称想要为皇父分忧。 康熙没有答应,只是看着底下站着的儿子们,心中斟酌人选。 太子不能去,老三……康熙的目光在诚郡王的身上落了落,还是移开了。 移开的一瞬间,康熙就看见了诚郡王如释重负的神情,他甚至还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个没出息,康熙想。 难怪看过去的时候,老三都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被选中了。 康熙直接去看老四。看见四贝勒的时候,康熙的目光微微亮了亮。 胤禛没有躲闪皇父望过来的目光,他想去,他也可以去。 康熙道:“老四去吧。” 底下的五贝勒七贝勒没有如何,八贝勒心里却很是羡慕。 他也想去。只是排行没有那么前,皇父先看向老四的,定了老四,他就没有机会了。 站着的阿哥们,还有康熙身边的心腹近臣,人人都知道,皇上定下四贝勒去祭天,就是那回四贝勒赢了太子给皇上的印象太深了。 要不然,从前从不出头也不显眼的四贝勒,怎么就被皇上看进眼里了呢? 以前遇上这样的事,通常都是意气风发的八贝勒更容易被选中的。 难道说,四贝勒上一次不是一时兴起的偶然,当真是要起来相争了?四贝勒也不甘寂寞了? 康熙对胤禛很放心,当着众人与他说:“差事办得好。回来朕还赏你。” 胤禛道:“儿臣叩谢汗阿玛。儿臣确实也有想要的东西。” 康熙倒是兴致来了,笑道:“老四你可是真的转性儿了。不过这样也好。朕先不问你要什么,你先去办差,差事办好了朕满意了。就看你要的东西值不值了。” 胤禛道:“是。儿臣绝不会令汗阿玛失望的。” 康熙倒也是十分好奇的,知道老四这个稳重的儿子这么多年都不轻易讨赏,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竟肯开口讨赏了。 又是老四。太子出乾清宫的时候,脸就垮下来了,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太子径直走了,谁也不敢拦着。 老四要出这个风头,皇父也让他出这个风头。太子能有什么说的。难道太子还能同自己的汗阿玛争吗? 先是老大,然后是老三,老三不大争气,就把老八扶起来了,现在又拎出来一个老四。 太子想,汗阿玛这是不相信他了,往死里逼他。用这么多人牵制他,他偏不让兄弟们成事。 索额图说得对,皇父确实老了,有些糊涂了。而他这个太子,还正年轻呢。 领了祭天的差事,胤禛心里还是高兴的。虽没得了准信儿,但汗阿玛的话也基本上没什么变动了。 等差事办好了。从汗阿玛手里要一座园子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儿。 等园子收拾好了,正好可以送给福晋,也能让福晋有大大的园子可以逛了。 别人当然都是恭喜得宠的四贝勒,也就是十三阿哥,真心实意的替他四哥担心。 “四哥,你这样就又是和太子扛上了。” 胤禛道:“皇父亲自点名,我不接下来,那就是抗旨。” “四哥——”十三阿哥还想劝一劝,当场接下来也没事,过后想法子推掉就可以了。和太子杠上实在是风险太大,还是让别人去比较好。 胤禛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目光温和而坚定,他说:“十三弟,听我的,没事的。” 十三阿哥与胤禛对视半晌,忽而心口一动,低声道:“四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胤禛却不接他的话,笑道:“先跟我去办差,祭天这事儿繁琐,我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你也躲不着懒了。” “午膳就在宫里用。晚上你跟我回府,就在我府里用膳。能接这个差事,也是高兴事,提前庆祝一下。也叫你四嫂好好看看你。” 十三阿哥觉得他四哥怪怪的,四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再说了,叫四嫂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胤禛微微一笑:“听话。你四嫂看过你了,我才能放心。” 要说这些个兄弟里头,与他最好的,就是十三弟了。连老十四都是要靠后的。 他和十三弟是从小的情分,后来长起来,十三弟又与他志趣相投,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意在心里,除了他自个儿还有福晋,胤禛心里着紧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他想知道,老十三会怎么样。老十三从小身体就不错,十几岁就是文武双全骑射出众,在兄弟们之间都是出类拔萃的,哪怕他死得早,但老十三,肯定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吧? 10、好狗 胤祥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当。 胤禛说:“你福晋有孕,先前不妥当的时候,是你四嫂送了大夫过去瞧的。你也有心,不是一直说要给你四嫂道谢,如今正好,骨肉兄弟,又有什么不能见的?” 十三福晋如今月份大了,先前总是身体不适,确实是如胤禛所说的,这边荐了大夫过去瞧,才好一些的。 胤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心里当然记着这个情谊,他四哥一说,他就不再犹豫了。福晋不能来,他确实是应该代福晋给四嫂道谢的。 话传到玉颜这里来。 玉颜听说胤禛带了胤祥回来,还叫她去,她也觉得不妥当。 胤禛早就交代苏培盛了。 见福晋没有应下,苏培盛就照着主子爷交代他的说:“主子爷说了,这是自己家的家宴,福晋不用多想。上回福晋病着,十三爷从北边寻了上好的人参送来,福晋也说了是该酬谢的。此一番见一见说说话,也是骨肉兄弟的情分。” 玉颜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半个月她不见人,但前头特地送来了人参,就说是十三爷寻来的。 那人参玉颜没敢吃,怕虚不受补。但是那个人参是真的好,年份也长,都长成人形了。 于情于理,她都是该出去的。 再说了,做嫂嫂的出去和小叔子说话,自己夫君还在跟前,也没什么大事。 玉颜对苏培盛道:“与贝勒爷说,我即刻就来。” 苏培盛答应了一声,高高兴兴的回话去了。 兄弟两个现在都是青年人,声气壮,玉颜也听说了,康熙点了差事给胤禛,端午代帝王祭天,这是很荣耀的差事,别的皇子连边都没摸着。 玉颜怕他们一高兴要喝酒,去的时候就嘱咐了厨房,不许送酒上来。 胤禛说了要和她同吃同住,起居时间他有差事不能固定,但饮食之上只要在府里都看她的安排,玉颜就不客气的给他安排了。 装在小南瓜做成小碗样子里的八宝粥,热气腾腾的芝麻油馅儿大包子,还有小笼包蒸饺子,蛋花番茄肉丸汤,玉米饽饽,今儿的绿叶菜是水灵灵的大白菜,照例还有每日必不可少的烤红薯。 胤祥看着眼前膳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色,有点反应不过来:“四哥,你这是——” 他怎么不知道四哥变了口味了?虽说四哥不重吃食吧,但也不至于吃这些的。 无肉不欢的胤祥想,现在哪家皇子府上还吃这个呀。 明明他上次来他四哥府上,兄弟俩喝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都上脸了。今天呢,连个酒星子都看不见了。 胤禛亲自给胤祥布菜,瞧着旁边坐着的玉颜,慢悠悠的对着胤祥笑道:“养生。” “十三,你也要养生。知道吗?” 胤祥看看他四哥,又看看他四嫂,两个人都望着他慢悠悠的笑,胤祥心里越发不明白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他四哥还是他那个喜欢造烤肉炖肉吃的四哥么? 玉颜很是惋惜这位能文能武相貌堂堂的十三爷。 望着他的目光,犹如望着自家小辈的怜爱。 玉颜瞧着胤祥只吃小笼包肉饺子,八宝粥只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那南瓜是一点不碰的,绿叶菜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她就含笑道:“吃肉是很好的。但是南瓜也很好。十三弟你虽然年轻,但是血脂血糖也不能太高,年轻的时候也要好好的保养。皇子们虽然都是养尊处优的,但事情多忧心于五内。气滞难行的时候,上下循环不通畅,就会停滞在身体最薄弱的地方。” 这会儿虽然没有那么精密的仪器,也不能时时监测血压血糖和血脂。但是平时注重保养一定是没错的。 古代百姓们为了生计奔忙,生活水平没有那么好,大部分人一生中都不会有三高的困扰。但皇子们生活优渥,满人又很喜欢食肉,就很需要注意这方面了。 胤祥身上有一种名叫鹤膝风的病,是二三十岁就得了的。 [一废太子后,这位十三爷就不得康熙宠爱了。不但失宠了,还替废太子背了很多黑锅。很多事情都被算在他的头上,备受打击的同时,因为不得宠爱,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本来就没有爵位,府上的日子艰难。这病根子就落下了。] [此后十年都在康熙朝沉寂。还是胤禛登基之后,重新启用了十三爷这位兄弟,才得以风光起来的。但那会儿这位爷身上的病已经很重了,办差的同时,都是在勉力支撑。] 玉颜忍不住看了看胤禛,心下一叹。 [胤禛自个儿是个工作狂不说,胤祥和他是一样的作风,为了报答四哥的知遇之恩,胤祥拼命工作,什么都亲力亲为。这哥俩一个在宫里天天写论文式的批折子,一个在外头没日没夜的办差。最后把自己累死了。] [胤祥死的时候才四十多岁。比胤禛早了四五年,之后胤禛也跟着没了。都是积劳成疾啊。] [这还不得趁着这时候年轻赶紧补起来。胤祥现在还年轻,腿稍微有点不好的,只要保养得当,那个病也就不会上身了。] 胤禛手一抖,这回汤碗没有落在地上,他是拿住了,可汤碗重重的磕在了桌案上,惹得玉颜和胤祥都看了过来。 胤禛微微一笑:“没事。” 可他的心却在抽痛不已。 十三竟也是命短的!还生了这么重的病!那十三走的时候,岂不是很痛苦? 他自己拼命死了,结果让十三也拼死了,那别人呢? 太子,老三老八老九老十他们,是怎么样的? 胤禛太知道自己的性子了,他同十三是最亲近的,所以向来有什么差事,都是和十三一起去做的。 哪怕德妃娘娘说过好几回了,他也从来没带着十四去过。 太子从小就尊贵,他们这些阿哥除了效忠皇父之外,就是对太子恭敬的,这是从小就养成的。 他和十三待太子就是这样的,没二心。从前太子吩咐的太子,也都尽力去做了,倒是替太子省了不少事,现在看来,他们兄弟两个就是做得太多了! 倒是叫别人占了大便宜。 胤禛想,这回祭天,他万万不叫老十三了。老十三得好好的歇着。 怎么能只劳烦他们兄弟呢?别的兄弟,也该多干干事情才对。 胤禛心里琢磨着叫谁来。 玉颜瞧着胤禛那少言寡语的模样,心想,这叫没事吗?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好好的吃饭,怎么就不高兴了? 莫非,是不喜欢她说这些?莫非是觉得胤祥年轻,怪她不该在胤祥跟前说这些的? 可是他一开始自个儿也说了的,叫胤祥养生的。 哎,这男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胤禛听见了。 他忙瞧了瞧玉颜,又看了看十三,虽读不到十三的心思,但十三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的担心,和福晋的心思是一样的。 胤禛忙收敛了心思,望着二人笑道:“我真的没事。” 福晋所言是以后的事,眼下,大家都还好好的,都有时间来补救归正。他也不能露出什么来,会让福晋和十三弟更担心的。 胤禛恢复正常以后,果然饭桌上的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就是胤禛从头到尾贯彻养生的方针,盯着胤祥喝了整整一碗八宝粥,还让他将那大白菜给吃了一大半,觉得营养均衡了,才肯罢手。 胤·二十岁·被迫养生·祥:前二十年缺失的绿叶菜都在今天补足了! 大概这一顿饭,最是吃的安安稳稳的,就是玉颜了。 吃完了饭,他们兄弟还要说话,玉颜就先回去。 出来的时候,胤禛养的狗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了,瞧见胤禛,就汪了一声,跑过来找主人贴贴。 胤禛养了好些狗,其余的都不怎么近身,都是出去游猎的时候才会用的,最喜欢也最亲近的两只狗狗都是细犬。 一只大的成年的,一只小的还只有几个月。 跑过来的这只是成年的白色细犬,叫百福。 这狗是属于帅气那一挂的,身上的线条和毛色毛发都是一等一的好,毕竟是有专人伺候的。 胤禛自己对狗也是很好的。 胤禛记得福晋不喜欢狗,平日里就不爱近身,见百福冲过来了,胤禛忙挡在玉颜的身前。 “福晋,你先回去吧。”胤禛怕百福吓着玉颜了。毕竟玉颜刚刚大病初愈的。 往常福晋早就转身走了,这会儿却半天没有动静。 玉颜也瞧见百福了。心说这狗狗养的真好。 百福在胤禛身边十年了,却养的还和壮年的时候一个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十岁了,还是很活泼的。 她又不怕狗,瞧见百福养得好,就想多看看。 这狗儿十分灵性,见往日里避之不及的人今儿居然不走了,这狗儿灵活走位,竟突破了胤禛和胤祥兄弟两个人的防线,直奔玉颜而来。 “福晋——”胤禛生怕出事,结果再一瞧,他的百福冲到福晋跟前,呜呜两声,直接露出肚皮来,请福晋摸摸。 “百福~”玉颜眉眼含笑,伸手就摸,语气都是温温柔柔的,“真是好狗。” 趁着这会儿,把百福身上都撸了一遍,骨骼毛发,都是非常健康的,没有任何问题。 [啊,职业病犯了。专业检查,绝对没问题。表面上看,百福很健康啊。可以直冲二十岁!] 胤禛头一回没管玉颜心里想什么,没管自个儿耳朵里听见的是什么。 瞧着玉颜白白嫩嫩的手落在百福柔顺的毛发里,那纤细柔软的指尖捏捏摸摸的,还有那温柔的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胤禛心里酸极了。 福晋最近都没有这样摸过他。 福晋对他的百福比对着他笑得还要甜。 怎么回事?人不如狗? 11、他忍了多少天了? 再看百福。 在玉颜的手底下,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哪像一只威风凛凛的猎犬呢,简直就像个喜欢粘人的小奶狗。 胤禛更酸了。 爷的狗,它还先舒服上了! 胤祥瞧见这一幕就笑了,他促狭道:“四哥,瞧百福这油光水滑的,平日里没少吃肉吧?它都十岁了,比我年纪可大多了,是不是也要养生了?” 百福应该有三十斤。这么大的成犬扑到玉颜怀里撒娇要抱抱,玉颜还真的抱不起来,何况今儿还穿的是花盆底,更没法抱了。 百福呜呜呜的不乐意。 以前不让它接近福晋就算了。现在福晋身上的味道没变,但是百福却很喜欢福晋了,福晋待它温柔,而且还很喜欢它的样子,百福更想和福晋贴贴。 玉颜只能把百福的头抱在怀里,温声细语的,一个劲的好宝宝好狗狗乖狗狗的安抚它。 这也没耽误她听见胤祥说的话。 “百福不用。” “它不用。” 倒是和胤禛异口同声了。 玉颜笑了一下,望向百福的目光温和而柔软:“它不用。它现在的生活就很好。照顾它的人也很精心,能看出来它每天生活的很高兴,吃的喝的也都是营养充足的。运动量每天保持的也很好。” “剩下的需要做的,就是让它继续开心快乐的生活。十岁一点儿也不大,我们百福还是个精神小伙呢,是不是呀?” 百福好似听懂了。纯净明亮的眼睛望着玉颜,汪汪汪的叫了一回。好像在附和玉颜的话。 [其实狗狗十岁真的不是很大的年纪。对于年纪,似乎古往今来的人们都还是太敏感太焦虑。好像到了什么年纪就一定非要做什么样的事情,不做就死定了一样。] [狗狗十岁相当于进入人类的老年期。但人活到六十岁就规定要死了吗?那剩下几十年就不活了?越活越年轻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太多在老年期狗狗面前不断强调年纪导致狗狗抑郁焦虑背上思想包袱的,以至于肝生病的了。] [还是那句话,主人还是要耐心细心平静,保持良好的积极的心理状态陪伴爱犬。如果生活中都是正向反馈,在没有特别重大疾病的前提下,狗狗活到二十岁三十岁,不是问题。] 玉颜看向胤禛,她的目光柔和而宁静,含着她做宠物医生这么多年独有的赞赏的笑意和鼓励。 胤禛这个宠主就做的很好,要不然百福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状态。 与玉颜对视,胤禛目光微震。就是这样的目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出现在福晋的眼睛。 可此时此刻,这样恬静的目光令胤禛的心感到愉悦,他喜欢福晋这样的目光,自然的想要贴近这样从未见过的福晋。 胤禛希望这样的目光永远落在他身上。 但更让胤禛震撼的,是玉颜的心声。 他养了百福,今年又挑了造化陪在百福身边。 人人都以为,是他瞧着百福年纪大了,所以养一只小的备着。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是他希望造化能够陪伴百福,让百福感到自己依旧还年轻,还能继续的保持状态。 他从没有和人表露过这些心思,却没有想到玉颜能懂,而玉颜的心声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和他的心意共鸣共振。 胤禛也望着玉颜一笑,此时心意似乎不用再用言语明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心意相通的笑容落在胤祥眼里,胤祥心里啧了一声,太甜了。比中午吃的烤红薯还甜。 “四哥,我回府了。”不打扰四哥四嫂了,他还是自个儿回去吧。也不用四哥送了。 百福汪的一声,胤祥笑着跟百福打了一声招呼。 心酸啊。真真是人不如狗。四哥四嫂对百福简直溺爱,百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他呢,南瓜碗上的南瓜得啃的干干净净了,才许他放下碗筷。 胤禛回过神来:“我送你。” 他还有些东西要给十三弟。 玉颜是回后院,一会儿下午忙完了,晚上还要见面的,胤禛就不送玉颜了,带着胤祥直接去了他的书房。 一进书房,胤禛就埋首书架里头翻找,也不知要找什么,苏培盛过来要替主子找,也被胤禛遣出去了。 胤祥在旁边坐着,姿态放松的翘着二郎腿问胤禛:“四哥,你要找什么?要不,我帮你找找?” 胤禛抽空看了他一眼,拧眉道:“腿放下来。坐好。” 十三弟的腿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还能这样坐没坐相的?得好好的,规规矩矩的坐着。 胤祥嘶了一声,他四哥管天管地,可从来没管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这是怎么了?养生养魔怔了? 胤祥把腿放下来,心里琢磨,是不是四嫂病了半个月,把两个人都给吓着了,所以一改之前的生活方式,一心一意的想要个好身体? 这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可他这上山能打虎下山能抓牛的身体,他们薅着他做什么呢? 胤祥这里正想着,胤禛拿了十来本书过来了,有厚有薄的,一股脑都放在了胤祥怀里,胤祥只觉得怀里一沉,定睛一看,人都气笑了。 “四哥?”胤祥苦笑道,“我是哪里让四哥产生了错觉,让四哥觉得我身体不好了?” 给他这么多医书干什么? 胤禛很认真:“十三弟,你现在抓紧看。之后我还要再给你找几本,多看看对你有好处的。你好好跟着四哥养生,错不了的。以后不生病,才能跟着你四哥我干大事。” 他绝对不能让十三弟也早死了。 也绝对不能再累着十三弟了。 胤祥哭笑不得:“四哥,我没生病啊。”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祭天的差事,你先不要跟着我干了。我另外找人去干,你先好好的在府里养着,等什么时候我请大夫瞧过你,觉得你好了,咱们再干大事。” 胤祥还真是说不清了。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请大夫了?但胤祥也没法说了,再说下去,岂不是要强制喝药了? 他四哥不会害他,但他四哥这样,胤祥心里还是没底的,只好先哄着,照着四哥说的做,过后再看看怎么办。 胤祥抱着一摞医书回去了。他四哥一句话,他下午都不用去办差了,奉命回去休养。 书房里,胤禛沉吟半晌,叫苏培盛:“去找大夫。悄悄的找,不要叫人知道了。府上常来往的几位就别惊动了。找能专给人看腿上的疾病的大夫。” 苏培盛答应一声,心里却犯嘀咕,主子爷这好端端的,瞧着像是要给十三爷寻大夫看病啊。可十三爷是病了吗?不是瞧着好好的么。 苏培盛如今越发猜不透主子爷在想什么了。 胤祥的病不彻底解决指定是不行的。现在瞧着好,谁知道疾病有没有开始悄然发展呢?总是要彻底看过才知道。 按福晋心声所说,胤祥的病是因为年深日久得不到护养,之后累出来的重病,胤祥自幼又总有那么一股子潇洒自如拼命奋进的性情在,以至于这病就越拖越重了。 胤禛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让胤祥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更不会让胤祥给太子背锅。但这个病根子,是一定要拔除的。 还有,福晋心声中提及了一废太子。 按这么说,还有二废太子的事? 废了又立,那太子最后还是没做成皇帝。那太子的结局是什么?胤禛想,太子若地位不稳,老大老三老八老九他们,恐怕是不会罢手的。 这个储位,吊着所有人的心,也会让所有人用尽手段。 回府的胤祥突发奇想,会不会四哥在医书里藏了些什么东西叫他自个儿回来看? 胤祥把书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只是不能面对四哥真的叫他回府休养的话。 到了夜里去看福晋的时候,胤祥还闷闷不乐的。 十三福晋看出来了,胤祥每回来都会问问她的情形,今儿却心不在焉的模样,她还听说了,一向忙得不着府的十三爷今儿下午都没出去,一直关在书房看书。 十三福晋就问了一句。 他们夫妻感情还可以,胤祥就把事儿说了。 十三福晋就笑了:“爷是不是想岔了,或是想的太多了。四伯与四嫂是关心爱护爷。指望着爷好好的养身。这半年爷几乎天天在外头办差,没怎么好好的歇歇。如今歇一歇,养养身体,等过后,四伯还和爷一道办差呢。” “四嫂病了一年多,四伯大约也是心里担心爷。这是拿爷当骨肉兄弟瞧着呢。爷向来不在意这些,可人要是生病了,着实是不好受的。” 十三福晋瞧了瞧自己的肚子,他们夫妻都还年轻,今年刚满二十岁,十三爷是男子不知道,她也是如今有了身孕怀了孩子才知道的。 哪怕好好的没生病,只是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她这个年轻的身体也会越来越难受。 保养身体,应当是人活一生的课题。 - 胤禛夜里踩着饭点儿回来,发现百福居然在福晋院里,正和福晋一道玩呢。 新做的飞盘被玉颜扔出去,百福兴奋的跑出去一跳,一下子就接住了。 [好棒!真是好狗狗!] “乖狗狗。”玉颜摸了摸百福的脑袋。 她下午午睡起来,才知道百福聪明机灵的把照顾它的小太监骗走了,自己把笼子打开,跑她这儿来了。 跑来了也不乱跑,就窝在她房门口等着,实在是很乖。 玉颜也没让人把百福送回去,叫人安抚了那个小太监,然后让人按比例和原料给百福做了营养餐,吃完了就一块儿一起玩一玩。 百福真聪明,什么游戏玩一遍就会了。 百福看见胤禛了,飞奔过来找主人贴贴,用亲过玉颜脸颊的小鼻子贴贴胤禛的脸。 一双狗狗眼湿漉漉的望着胤禛等夸奖。 胤禛:“……” 好……狗。 他忍了多少天了?一下都没碰过自个儿的福晋。他的百福倒好,亲亲抱抱举高高,一样不落。 院子里点了灯,玉颜的面容柔润可亲,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们一人一狗,两个人的距离分明也不算太近,胤禛却一眼瞧见了玉颜柔软的唇瓣,甚至能看见她唇上自然的肌肤细腻的纹路。 心口轻轻的颤动,他什么时候也能亲上一回? 他知道玉颜心里是想着他的。 胤禛心里溢出一点旖旎,只要不弄出水来,就不算违背约定吧? 12、热梦 百福一直在玉颜这里待到了晚上八点多。 等两个人吃了晚饭,然后带着百福去府里溜达了一圈回来,胤禛才叫了照顾百福的小太监来,把百福带回去了。 百福是只早睡早起的好狗狗。每天晚上九点是它的固定入睡时间。 百福走的时候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哒哒小跑着回去睡觉了。 今天的运动量比平时多一点,百福确实是有点困需要睡觉了。 它的屋子不在这里,胤禛和玉颜都不同意它在这里将就睡觉,所以百福乖乖回去了。 遛狗比单纯散步还是要累一点的,玉颜身上本来就因为生理期要来有那么一些些的不舒服,因此回来就预备着洗漱休息了。 胤禛在隔壁听着玉颜心里的碎碎念,唇角一直带着笑。 福晋好像很喜欢百福,还琢磨着给百福造个小房子放在这里,还有百福起居需要所用的东西,都是需要再准备一份的。 [等下次百福想睡在这里的时候,就可以住下啦。] 胤禛没想到福晋能接受百福到这个地步。 它倒是福气好,才一天就能登堂入室了。 可是福晋这么喜欢百福,还这么用心的对待百福,胤禛心里也很高兴。 玉颜总觉得胤禛今夜望着她的目光很是凝实幽深,他这么专注的凝视着她,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偏偏是在这样的夜里。 又偏偏是在放下床帐之后,两个人在拔步床里的对望。 玉颜本来就因为激素波动身体有点躁动,实在扛不住胤禛这样看她。 被胤禛环抱在怀里,感受到胤禛隔着衣料传出来的比平日高一点点的体温,玉颜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她伸手轻轻用手掌捂住胤禛的眼睛:“贝勒爷,别看我了。睡觉。” 胤禛好像眨了眨眼,硬丨挺的睫毛在她手心刮过。 胤禛低低一笑:“怎么,还不许爷看?” 笑起来的胸膛振动,连带着玉颜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好像也在震动。 她说:“贝勒爷从下午来就这么看我。” 准确的说,是她说过百福那些话之后,胤禛就那样看她了。 玉颜不愿意去扮演原来的那个人。她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现在的四贝勒的嫡福晋就是她。她是怎么样的,那就是怎么样的。 犯不着隐瞒。 她不去扮演,甚至一切作风大改,人人都说嫡福晋病好之后变了个人,恍若新生。 玉颜也不澄清,本来就是变了个人嘛。 而胤禛,好像也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他们心照不宣,都当过往只是过往。 玉颜想,胤禛是宽容大度的,他容许她的改变,也接纳她的改变,这让两个人的关系和谐起来。 这是好事。 以前那个人不喜欢百福,百福也不喜欢亲近那个人。或许胤禛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在嫡福晋的身体里经历了什么。 但动物的观感一向是敏锐的。小狗不会说话,但是小狗知道什么人会喜欢它对它好。 百福一看见她就毫不犹豫的冲过来要贴贴,这让玉颜心里高兴极了。好像漂泊在外的人一下子被人看见了魂灵最深处的归属。 小狗狗这么纯真贴心,她怎么能不对小狗狗好呢? 胤禛也是个爱狗之人。尤其是对他自己的狗,更是宠爱上天。 他是名副其实的狗党。 玉颜转变这么大,他都不用说,从他的眼睛里,玉颜就看见了满满当当的欣喜。 胤禛的手握住了玉颜的手腕,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你喜欢百福,爷很高兴。” 他低声问,“你不喜欢爷那样看你?” 玉颜偏了偏头,感觉胤禛的热息落在了她的后颈上,这太…暧丨昧了。 玉颜侧躺着,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玉颜在对话中落荒而逃。总觉得自己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今晚可能有什么东西就失控了。 [呜呜呜。忍住。一定要忍住。] 玉颜把手匆匆拿开了。 胤禛就看见了她微红的耳尖,胤禛无声地勾唇,笑了。 那就睡觉吧。胤禛说。 玉颜确实是很困,在这样又热又暧动的气氛里,玉颜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够一秒入睡。 她身上穿着的柔软的寝衣在这一番动作下,最上面的扣子不知怎么就松了些,露出来一点点白皙的脖子。 玉颜在昏暗的光线中,感觉有什么柔软的触碰落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她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的发觉,然后那个地方,就开始慢慢的发热、发烫。 热流好像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玉颜想,在吃不着大餐的时候送上大餐来,就这么想考验她的自制力吗? 玉颜下意识并了并腿,身体要争气一点,不要动不动有什么反应流出来啊。 其实成年女性没有那么容易自主情动的。 但如果正好在那个高峰期里面,因为激素波动,就会导致分泌频繁且自发性加强。 也会受到食髓知味,还有自主禁丨欲的影响。 毕竟堵不如疏。压抑过度,肯定会造就身体的反抗。 在怀着热潮的躁丨动里,玉颜还是睡着了。 毕竟她是真的很困。生理期即将来临所带来的生理反应若是与之对抗,越是对抗越是难受,不如顺其自然。 胤禛没想到玉颜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仔细听了听,福晋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一片安安静静的。 胤禛盯着眼前雪白的脖颈想,她今夜的胸还胀不胀? 福晋想要他,奈何身体还没有好,于是对抗本能。胤禛想,他也有点得陇望蜀,方才浅浅亲了一下,感觉到福晋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 福晋现在特别的敏丨感。 她身上寒气重,给她看诊的大夫说过,还有宫里的太医也说过,福晋确实需要增强体质,才能抵御这些寒气,然后慢慢的身体改善过来,就能气血通畅了。 跟福晋自己说的是一个意思。 所以胸胀,岂不是也是寒气巡行至胸骨的原因? 胤禛火气旺,手掌都是烫热的,就跟个小火炉似的,最是能驱寒了。 可他又不能把手放在福晋的胸上。 胤禛慢吞吞的将手掌放在玉颜的小腹上,几乎将柔软的小腹整个包裹在手心里,热意会缓缓的隔着寝衣温暖玉颜的身体。 胤禛想,这里热起来,气血相循,福晋的胸胀也会缓解的。 玉颜纯纯是被热醒的。 小腹那里跟着了火似的。还有月要后,那热意余韵摇晃,让玉颜几乎是低丨喘着醒过来。 她竟然做热梦了! 肾热积攒,阴水晃荡,反作用在身体上,她就做梦了。 梦里—— 玉颜暗骂一声,都怪胤禛亲她脖子! 醒来才发现,胤禛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滚热源源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腹部。 他贴的这么紧,他的手又这么热,她怎么可能不做梦呢? 罪魁祸首找到了。 可是,玉颜轻轻动了动身体,果然身下就不是那么干爽了。 梦里那么激烈,她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就是现在想找胤禛算账都没用了。 她是想着肾水自足,可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她也没法控制的。 现在就应当趁着胤禛还没有醒,赶紧起来把小裤子给换掉,然后把身下擦一擦,不然让它自己干透了也不太舒服。 但是胤禛抱她太紧了,她需要在不惊醒胤禛的前提下,将自己从胤禛的怀里剥离出来,将他环抱自己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拿开。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任务。 更要命的是,在悄悄移动的过程中,难免会与胤禛的身体有所接触,玉颜发现,胤禛也不是没有反应的。 他人是睡着了,可底下还精神得很。时不时的还会碰到她。 “怎么了?”到底,胤禛还是让玉颜给弄醒了。 人刚醒,下意识地把玉颜往怀里一搂,玉颜方才半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甚至抱得比之前更紧。 这一下贴在一起,玉颜感觉自己腰后一片也被烫热了。 “你放开我。” “嗯?”胤禛睡眼惺忪,“做什么?是不是做噩梦了?” 胤禛心说,他就在这儿,也不怕什么。一直抱着的,可以继续睡。 下一瞬就看见福晋一双盈盈目光,眼睛含着水意,就那么幽幽的望着他。 [你放开我呀。]心声娇娇的。 胤禛心头一动,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胤禛忙将人放开,这不放开也不行了,就这么抱着,他老是下意识地想挺月要。 胤禛瞧见玉颜红扑扑的脸蛋,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起来先去冷静处理一下。 结果他起来了,没想到玉颜也跟着起来了。 “福晋要什么?爷帮你。”胤禛以为玉颜想喝水。 玉颜红着脸说:“我要去更衣。贝勒爷自便吧。” 大家各忙各的,都把各自的问题处理一下的好。 胤禛自然道:“外头怕有些风,爷替福晋将衣裳拿过来。” 福晋弱不禁风,可别为此再生病了。 玉颜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他,显然是不乐意的。 一双攥着被角的莹润手指节都泛白了,可见用力了。 [他这么人怎么这样?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理解女孩子的烦恼呢?他都这样了,当我是个木头人么?我也有七情六欲的呀。大家体面一点,先回避一下,各自处理一下嘛。] [这个人在梦里那么凶,哎,我这也是没办法。身体本能如此,再不放我去,裤子都要湿透了。] 胤禛心口狠狠一跳,眸中迸发锋锐的热意,福晋方才在梦里梦见他了? 她说,她裤子都要湿透了。 都这样了,谁走谁是狗。 胤禛又回来,一双手伸向玉颜。 13、贝勒爷是真汉子 玉颜吓了一跳,生怕他强来。 那一双暖热的手却抚上了她的脸。 “怎么这么烫?”而且玉颜的脸还很红。像前日他拿过来的,宫里赏下来的红果子。 胤禛是明知故问。 光有心声怎么成,他想要福晋自己说出来。然后顺势而为,两个人就可以先不必去更衣了。 胤禛的声音很温柔,动作却很强势。 他挡在玉颜身前,挡住了玉颜下去的空间,玉颜被禁锢在他和拔步床之间。 胤禛身上的寝衣跟玉颜是一个布料的,两个人同款同色,都是一起做好了送来的,也是一块儿上身的。 寝衣的布料很柔软,随着胤禛的动作落在他身上,他面朝玉颜坐着,玉颜目光一垂,就能看见那个明显的弧度。 这实在是太…… 他就不能先去把问题处理了再来说话么? 望见胤禛含着侵意的目光,玉颜悟了,他就是忍不住了,他故意留下来的,他想做点什么。 “贝勒爷和我说好了不做的。”玉颜低声道。 胤禛的指尖在玉颜的脸上捻了捻。 “爷不进去。” 玉颜脸红红的,话却坦荡,胤禛也坦荡道,“可是爷瞧你的样子,是想要的。爷自己的福晋,爷还是能满足的。” 玉颜稍微换了一下坐姿,感觉身下稍微舒服了一下,才把自己切换到医生的专业态度上来谈话:“不进去,也不可以。” “不管是用什么,都会损耗精气。耗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内阴。我的身体还承受不了。如果答应了贝勒爷,明天一定腰酸背痛,好几天可能精神都不大好。” 玉颜是宠物中医,中医发展这么多年,并不局限于作用人体,对动物也是一样的。 玉颜仗着自己年轻不养生,从事着养生治病的工作,自己却哐哐熬夜,结果把自己熬死了。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玉颜就不敢了。 她这个身体,只有澹泊寡欲,才能彻底的改善体质。 在做的过程中,总是需要润滑的。女子天生就会分泌,那些阴水实际上也是身体的精华。 更别说得到最后的快乐,肾精会自动排出,越是感到快乐就越多,女精和男丨精在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 胤禛垂眸,只望着玉颜的睡裤。 柔软的面料不只是藏不住他的秘密,也藏不住脸色酡红的福晋的秘密。 玉颜顺着胤禛的目光往下一看,哎呀一声,连忙拿毯子将自己盖住了。 就说了,要快点放她去换裤子的呀。 浅色的衣料,哪怕有一点点水迹都是很明显的。 何况在这样的时候,那一点暧丨昧的痕迹只会是玉颜情丨动的证明,而不是别的什么。 即使被遮住了,胤禛也看见了。 “爷理解你的心思。” 胤禛拉住玉颜的手,“可会不会矫枉过正,委屈了你自己?” 几乎是用气声,胤禛在玉颜耳边出主意,“爷知道一个法子。不叫你出精,也能替你缓解一二。” 她不就是怕这个么?至多一点肾水,送出去一点,也能缓解一下自己的躁丨动,老是这么压抑着,要是又有别的问题怎么办? 玉颜抓着胤禛的手臂,脸红如霞:“不是贝勒爷想的那样。” 玉颜低声道:“癸水将至,在这之前,女性的身体为了怀孕就做好了情丨动的准备。有时候是会支配我们的思想的。贝勒爷不要多想。” “缓解一二也不能缓解根本。这情况还要持续四五日。之后等癸水来了就会好。要是把肾水都泄完了,等癸水来就更虚了。” 玉颜隐约能猜到胤禛说的法子是什么。她一口回绝,也是怕自己被渴念驱使,然后自己守不住,缠着胤禛假戏真做。 胤禛没想到女子癸水竟有这么多的学问。 叫她只弄出点水来都不成。 “福晋,辛苦了。”胤禛捧着玉颜的脸,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轻若羽毛的吻,却带着珍重与怜惜。 玉颜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有点想哭。 是不是当独立自主的人太久了,面对这样的爱惜与珍重,就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动呢? 多少人在生理期前后饱受情绪上的折磨,却始终也等不到身边的人贴心的爱护呢? 女性在这个时候,不可否认的是需要关爱的。 被关爱,也不代表磨灭了作为独立自主的人的意识。 玉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和心思,归结为生理期将至的正常状态。 两个人起来各自去解决了自己身上的小状况,回来都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胤禛还要抱着玉颜睡,玉颜也没有拒绝。 “福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胤禛意有所指。 玉颜让胤禛的手虚虚的拢着她:“都还好。” [胸微微胀,口微微渴。困了要睡觉。这都是生理期常规操作了,不是大事。] 胤禛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才胸胀的。 但是女性生理期的状况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点呢? 玉颜来的日子倒是很准时的。 就是大半夜来,把两个人身上搞得跟凶案现场似的吓人。 玉颜愧疚极了。 [我明明提前做了准备啊。垫了棉巾的。哎,到底还是这里的棉花吸水性不太好,面积也不够大,又不好固定。量一大就漏出去了。好想念我的卫生丨巾啊。] 胤禛一直都挺温柔的,但这会儿玉颜瞧见了他的面色,心里嚯了一声,冷脸换裤子,还挺酷的。 没大发雷霆,脾气真的很好了。 胤禛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问玉颜有什么办法。 玉颜躺在榻上,整个人沐浴在下午的阳光里,手边放着暖热的红糖水,想了想,说:“分房睡?” 胤禛不接受。 他轻咳一声:“爷的意思是,有没有办法让你舒舒服服的睡一整晚?不用总是担心怕漏出来。” 而且晚上睡得好好的,还要一两个时辰就要起来换一次,甚至还要换衣裳,太折腾人了,本来就气血虚,这怎么受得了? 他都听她心里念叨好几天了。就等着她自己说出来,结果她不说,胤禛就只好自己问了。 这个卫生丨巾究竟怎么做。等玉颜说了,胤禛立刻让人去办。 玉颜现在有点虚,就没有那么谨慎了,对女性特殊时期的便利生活太过于向往,她就权当是胤禛爱护她,她就过过嘴瘾了。 比比划划的跟胤禛说:“有一种叫卫生丨巾的东西。原理上跟我现在用的差不多。但是是用机器做出来的。可以粘在裤子上。然后有几个长度的。分为日用和夜用。还有安睡裤。安睡裤用了,可以睡好几个小时呢,怎么滚都不会漏出来。” “机器?”胤禛琢磨了一下,“现在若说机器,倒是江南的官府机器可以用于纺织。民间还没有。” “如果要做你说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可行的。” 玉颜眼睛一亮:“真的?” 胤禛说:“可以试一下。南边的机器有人管。但爷知道有人也在偷偷的做南边的生意,对于机器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 胤禛说,“瞧你这样,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你既说出来了,爷一定给你做出来。” [哇!贝勒爷果然是条真汉子!执行力就是杠杠的!] 突如其来的欢呼与称赞,胤禛愣了愣,旋即就笑了。 嘴角压都压不住。 福晋夸他是真汉子,他心里真愉快。 玉颜就想问问:“贝勒爷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胤禛道:“是老九。” 胤禟这个人,文韬武略也不是不行,以前在宫里读书的时候,胤禟也表现出了他的机灵和聪明。 但是他和太子的那种聪明不一样。他也不跟兄弟们似的去拼命争取皇父的喜爱,他也不像胤禛以前那样压抑自己的天赋技能。 他是在别的地方表现了他的热衷。 他喜欢机械数学,又喜欢赚钱。 偷偷往南边做生意,就是想多赚钱。起初这个愿望十分的简单,但后来胤禩崛起之后,胤禟跟着胤禩混,很多银子就全拿给胤禩周转及暗地里结交大臣所用了。 胤禛道:“老九还和传教士有来往。他和穆景远交好,外国的机器,他也想办法运了几台进来。” 胤禛和胤禩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差,他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也没有拿他当作过竞争对手看待,所以胤禟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 [九阿哥啊。] [这位倒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这个人也很坏的。我们贝勒爷做了皇帝以后,他到处败坏我们贝勒爷的名声,老百姓说贝勒爷杀夫弑母逼死亲弟弟,全是他让人四处散播谣言的结果。还说贝勒爷得位不正。最后圈禁而死,也是他自己的报应。] [这人要不是心术不正,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哎,我想想还是替我们贝勒爷不值。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这些事,但是这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要是能整一整他,替贝勒爷出口气就好了。] [这辈子,贝勒爷可不能再被他坑了。] 玉颜看着胤禛道:“贝勒爷既说九阿哥有机器,那就找九阿哥试试吧。” 胤禛瞧着一本正经的玉颜,她心里恨不得想法子把老九算计死。这咬牙切齿的小模样,他倒是很受用。 胤禛摸了摸玉颜热乎乎的小手:“就听福晋的。交给爷来办。” 爷来替我们福晋把这口气出了,胤禛唇角含笑。福晋在心里维护他的模样,胤禛心里很是爽快。 老九看来是长歪了。宜妃教不好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他就来替皇父管管这个欠揍的弟弟。 14、这心声,他爱听 想找个胤禟不和胤禩待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大容易。 但这哥俩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总有分开的时候。 胤禵找胤禩有事,胤禟正好自己处理事务就落单了。 胤禛有意找人,在酒楼里就把胤禟给堵住了。 胤禟正在雅间里跟南边的掌柜算上半年的账,听说有人闯进来,他的人还拦不住,都有点慌神了,结果人进来一看,是胤禛,胤禟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胤禟挥挥手,他的掌柜行了礼,就直接下去了。 胤禟姿态散漫:“是四哥啊。四哥怎么今儿有闲情逸致到我这儿来了?” 胤禛看了看桌案上散落的账册。胤禟的账还没有算完,但显然他不防着自己,甚至不在意自己看不看。 胤禛的目光落在账目上,胤禟也是大喇喇的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胤禛坐下道:“九弟,我想找你买几台机器。” 胤禟就笑了:“四哥怎么想要机器了?我记得四哥手上的差事和机器无关。祭天马上就要开始了,四哥还有心情忙别的?” “三台。” 胤禛道,“你可以卖吗?” 胤禟道:“皇父有令,不得私下买卖机器。这些机器都是官府纺织所用。我手里也就那么十台,四哥一张口就想要三台,莫非是看上弟弟的生意了,也想分一杯羹?” 胤禛道:“我对你的生意没有兴趣。这三台机器,我另有他用。” “私自改造机器,更是禁令。”胤禟笑道,“四哥也别怪我,恕我实在不能答应四哥的要求。” 与传教士交好,愿意接纳西洋的那些玩意儿,都仅限于宫里和八旗勋贵的部分人家。 那些大臣还有老百姓那里,虽然没有明确的禁令,但规矩摆在那里,就不能用机器代替人力。 因此纺织的机器也就是江南官府所有,别的地儿都看不着。 也实在是这里面利润巨大,胤禟才铤而走险,盯上了这门生意的。 八哥那里需要周转,还要花费心思金钱结交大臣,所用巨大,胤禟的胃口也大,才养出来这么大的胆子。 既然老四不是要做生意,那买机器的事就免谈了。 胤禛定定望着他:“那九弟也别怪我绝情。将你私自养机器的事情告知皇父。” 胤禟一下子坐正了:“四哥,你要告我黑状?” 胤禛微微一笑:“是你违令在先。” 胤禟了解他这个四哥。 看着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些年办差从没出过纰漏。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连太子的脸面也不顾及了,就一心在皇父面前争宠。 偏偏皇上还很吃他这一套。太子恨得牙痒痒,也抓不住他的错处对付他。 本来就雷厉风行,再加上现在这混不吝的气质,胤禟觉得棘手得很。 要真是让皇父知道了,一切都全完了。 胤禟现在就是后悔啊,怎么当初就觉得他四哥憨厚老实呢?怎么做生意也不知道防着点老四呢? 胤禟忍痛割爱:“三台机器,你给多少银子?” 胤禛伸手比了一个七。 七万两。 一台机器差不多是一万到一万四。 老四肯给七万两,是把一两年内的损失都包圆了。 况且他拿着这七万两,还可以再买几台机器回来。 胤禟有门路,买回来的机器可以立刻投入生产,银子一分钟也不耽误,直接就能进账,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胤禟一口答应了,他也是真好奇:“四哥,你拿这么多银子买三台机器,又不做生意,你要拿来做什么?” “有用。”四贝勒惜字如金。 胤禟没问出来,也就不问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生意人胤禟就是这么讲义气。 他还贴心的询问要不要帮胤禛将机器运到京城来。 胤禟笑道:“在皇父眼皮底下用机器,那才是胆子大。” 胤禛不上他的套:“我已经派人去你那里了。机器也不必送到京城来,就放在南边。” 那些机器是纺织所用,还需要改造才能拿来做玉颜说的卫生丨巾。 京城里可没有会改造机器的人。只有南边才有。自然是放在南边更方便些。 胤禟以为胤禛的事完了,准备招他的掌柜进来继续算账,结果胤禛就没起身。 饮了半盏茶,胤禛道:“九弟,过几日祭天,你与我同去。” “我?”胤禟莫名其妙,“我去干什么?” “老十三呢?你让老十三去。”以往不一向都是老十三是老四的跟班么。 他还不知道,老十三在自己府里养腿呢。 胤禛垂眸,目光在剩下的半盏茶上略过。 这茶不好喝。他方才也是顺手,现在想起来了,福晋说,为了休养肠胃,不许他喝绿茶,绿茶过于寒凉,喝多了容易结石,而且会伤害肠胃。 胤禛直截了当:“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去皇父跟前告状了。” 胤禟恼了:“告状告状。四哥你就会这个!你多大了?” “再说了,你现在手里也有机器了,你要告状,我也能告状啊。” 来啊,谁怕谁。 威胁人谁不会啊。 胤禛目光平静:“你当然可以去告状。正好我们一起完蛋。” 胤禟向来觉得自己都是够难缠的了,连他额娘现在都管不住他。 可没想到,今儿个遇上克星了。 老四眼睛里有一种平静的疯狂,让人觉得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说到一起完蛋,看老四好像还挺期待的。 胤禟啧了一声,老四还是狠啊。他就不想跟老四一起完蛋。 “行。我跟你去。”不就是被使唤么。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他忍了。 谁都知道,皇上只点了老四主持祭天。老四的性格,不会让祭天出任何问题。出了成绩都是老四的。 皇上也只会记得老四。 以前都是老十三任劳任怨的做这个跟班,现在老十三不知道怎么了,老四就找上他了。 知道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去了就只有忙前忙后张罗的份儿,胤禟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 胤禛微笑:“好。” 爷的这七万两,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 玉颜这里给百福做了小房子之后,百福几乎是隔三差五就来住一晚。 百福睡的小枕头小被子都是玉颜亲手做的。 只是她那个针线活儿实在是太看不下眼了,最后也是小红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东西拿过去,她们几个丫头一分,一下午就做完了。 玉颜想着自己觑着眼缝小被子小枕头的样子,再一次无比的怀念机器了。 手作的东西当然是好啊,但是也要允许手残的人用机器嘛。其实缝纫机的原理也不是很麻烦,如果懂机械的人要做还是能做出来的。 玉颜就瞎想。缝纫机晚清才会出现,也是从外头传进来的。反正都是要出现的,不如她就稍微推动一下? 百福特别喜欢它的小房子。 睡了两三天后,就把它小小的好朋友带来了。要给好朋友看一看它的新房子。 造化是只五个月大的幼犬。也是细犬。母犬。是个漂漂亮亮的黑白色相间的小姑娘。 幼犬因为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探索欲与好奇,所以它们的精神非常的旺盛,最喜欢的就是在新地方去探索与发现。 造化在百福的小房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就蹦蹦跳跳的开始探索玉颜的院子。 它甚至试图跳到凳子上,想要拨弄上面放着的小绿萝,但是因为它还是太小了,身量没有齐全,所以怎么努力都上不去。 百福无敌宠爱小造化,一直都用鼻子抬着它的小肚子帮着它。 胤禛这日回来得早,回来抬脚刚跨过门槛进来,就有个花影冲过来,一头撞上他的脚,力道还挺大,甚至还有声音。 胤禛低头一看,是自己被撞到了,然后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小造化。 后面追过来的百福倒是刹住了。 “贝勒爷没事吧?”玉颜连忙过来查看。 胤禛道:“没事。” 玉颜忙把小造化抱起来,声音温柔的不得了:“我们小造化是不是把脑袋撞疼了呀?那我给你揉一揉,吹一吹。痛痛飞。” 胤禛:“……” 他一眼扫过去,百福呜一声,自己跑了。别找它,不是它干的。小的自己玩嗨了冲上去的,跟它没关系。 其实就是两只狗一大一小在玉颜这里追逐打闹。 下午的阳光太好,玉颜靠着宽大坐榻上晒太阳,两只本来也陪着她的,结果小的不安分,睡醒了就勾着百福玩耍,玩闹起来没收住,就把胤禛给撞到了。 小造化结实得很,在怀里被玉颜摸了两下,就跑走了,找它的小伙伴百福玩去了。 玉颜就洗了手,将身上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过来望着胤禛笑道:“贝勒爷今日回来得早。正好赶上下午茶。今日厨房做了不是很甜的草莓小蛋糕,给贝勒爷尝尝。” 这个季节不是吃草莓的时候。但宫里有,宫里皇上额外赏赐下来的,专给四贝勒府送来的一小筐。 玉颜尝过了,草莓是很甜的。所以蛋糕里的糖就让厨房只给了一分。 胤禛不是很爱甜食。 可是这样好的阳光里,满屋子的明亮温暖,屋外有百福造化兴奋的叫声,跟前是玉颜眉眼弯弯的温软笑意,胤禛的心,就好像是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融化了。 带着暖热的温柔。 胤禛尝过了小蛋糕,瞧着陪着他一起吃的玉颜吃的把眼睛都眯起来了,就知道福晋喜欢这个,便将剩下的两个都送到了福晋跟前。 福晋吃得高兴,他就高兴。 “苏培盛。” 苏培盛应声进来,另有四个太监抬着两个红箱子也进来了。 红箱子放下后,苏培盛带着人退出去,胤禛牵着玉颜近前来看。 他亲手将箱子盖打开:“爷之前答应福晋的。福晋需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按照福晋的描述,这一箱子应当够福晋用三个月的。东西可以存放,福晋放心。” 一排排的卫生丨巾整整齐齐的放在棉袋子里,一点异味都没有,甚至还有一股子浅淡的香气。 玉颜拿起来瞧,也看不出丝毫工业机器的痕迹,做的很干净很卫生,绝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添加在里面。 玉颜真没想到穿越古代回到大清居然能用上干净卫生的卫生用品,而且一点都不用担心质量的问题。 她实在很感动。 为的是胤禛的那一颗心。 他不但按照她的要求做了,还做的这么好。玉颜本来都把这件事忘记了的,基本不抱什么期望了。 但是胤禛实现了她的愿望。在那么多男人的眼里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他认认真真的将它完成了。 玉颜给了胤禛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太高兴,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摔倒了,是胤禛搂住了她的腰。 [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是真男人!真汉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行。我们现在是夫妻,我得回报你呀。] 胤禛的嘴角又压不住了。 这心声,他爱听。 胤禛,他爽了。 15、大清亡了? 玉颜自己主动抱的,她还有点脸红。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抱胤禛。抱起来的感觉,还不错。 胤禛送来的量足够玉颜用三个月,但别人就没有了。 玉颜瞧见小红她们将红箱子搬到箱柜那边放好。 [如果能让更多的女孩子用上这个。那就更好啦。] 碎金般的光影里,胤禛看见玉颜唇边还有一点点奶油的边边糊在那里。 他用指尖轻轻擦去。 这是厨房用福晋的办法做出来的咸奶油,味道很香。 对上玉颜明亮清透的目光,胤禛克制住了送到自己唇中的念头。 托盘里有温热干净的巾帕,胤禛拿过来擦了擦手,看着本该进到他嘴里的奶油被巾帕擦干净了。 胤禛又去看玉颜,她的脸还是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压根不知道他心里转动着怎样坏的心思。 方才福晋心里说,他们是夫妻,她要回报他。 胤禛想,爷想要的回报,那可大得很。 一尘不染的红木桌案上,苏培盛按照胤禛的吩咐,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上头。 玉颜好奇地望着那个小盒子:“贝勒爷,这是什么?” 长条状的小盒子大概是筷子那么长,三四厘米宽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胤禛含笑道:“打开看看?” “地契?”还有房契。不是单单一间,是一整片,很多间。看样子,像是很大一片园子和宅子。 长清园。长漪园。长春园。 玉颜一一念出来,总觉得有些耳熟。但具体搜罗起来,又没那么容易找出来。 胤禛道:“皇上赏赐的园子。爷想好了,这三个园子都不大,但正好都在一处,相距不是很远,到时候就把三个园子都合在一处,改个名字,叫圆明园。” 胤禛祭天的差事办得好,康熙果然高兴,问他想要什么。 胤禛毫不犹豫的讨赏,就得来了这三个园子。 这下好了,福晋的心愿得以满足。他给了福晋大大的园子,以后住进去,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我去!圆明园!] 难怪玉颜听着这三个园子名字耳熟呢。原来是组成圆明园前身的三个小园子。 这圆明园从胤禛手里整齐建起来,后来慢慢扩建,最终成为了华丽园林的代名词。 [可惜啊可惜啊!!这么好的园子,最后毁在了战火之中!那些强盗真该死!哎,也怪后头的皇帝不给力。就算是女人当政,那个女人也不给力!] 整合起来,简直就是一部心酸血泪的近现代史。 玉颜几乎是整个在心里过了一遍。 [圆明园也算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了。后来大清亡了。这园子也是彻底的没了。什么都被狗史强盗偷走了,流亡海外,现在还回不来。我去北京的时候,还去这园子里看过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大清……亡了? 胤禛这些日子接连受到冲击,倒也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惊诧,但听见这个重磅消息,也是茫然了好一会儿。 虽然几千年的历史表明,没有哪个王朝能够真的延续千年万年的,理智上想的很明白,但是感情上,完全接受不了。 玉颜心里为了圆明园三个字呼啸,面上的笑容也只是轻轻一顿,望着胤禛,想让他再斟酌斟酌。 “贝勒爷,要不然,名字的事情,爷再想一想?取个更好的?” 她瞧见胤禛脸色不是很好,忙补救道,“当然了,如果贝勒爷喜欢这个名字,用也是可以用的。就当我没提过。” 圆明园的事,还得以后才发生,还有好些年呢。若是胤禛能多活几十年,兴许就没有后头那些事了。弘历不做皇帝,大清兴业强国,就不会再被那些狗史强盗欺负了。 毕竟后来登基,胤禛自号圆明居士。可见对圆明这两个字情有独钟十分喜爱。圆明之意,有君子为人行事理当如佛光圆满无碍的意思。 其实是个很好的称号。 胤禛道:“听福晋的。福晋说改那就改。” 他是喜欢这个名字,可若是真有那样惨烈的事情,那还是不叫这个名字了,叫了太糟心了。 名字的事情先放下一边,离园子整合好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想个好的。 倒是玉颜,察觉胤禛的情绪不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胤禛情绪上的骤然低落。 抬箱子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说到圆明园的时候,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或者说也不是不高兴了,就是像是突然受到了打击似的。 难道换个名字,对他冲击这么大? 胤禛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玉颜自己就是学医的,深知小问题不解决,假以时日,一定变成大问题,她自己猜不出来,干脆直接问个清楚。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外头苏培盛就说话了。 “主子爷。九阿哥来了,说是有事想见主子爷。” 胤禟来了,不能不见,玉颜送胤禛出去,想着,那就只有等他回来再问了。 胤禛在玉颜跟前的时候,怕福晋看出什么不对来,他还是有意压制自己的情绪的,不敢表露的太明显,怕玉颜多思多想。 等从福晋院中出来,胤禛没有必要再克制,整个人的低气压就彻底的释放出来的。 一路上遇见的奴才都受到了冲击。 战战兢兢的跪下请安,根本不知道主子爷究竟为何脸色这么臭,生怕主子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一个个的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培盛是感受最明显的人。 明明去福晋院中的时候,主子爷如沐春风心情很好的,怎么才说了一会儿话,出来就是雷霆之怒了呢? 自从福晋病好起来,苏培盛已经许久没有瞧见主子爷这样生气了。 主子爷冷脸生气还是挺吓人的。从前其实也很少会有开心外露的时候,多数时候板正严肃,与福晋是一个样的人。 但福晋病好后爱说爱笑了,主子爷也跟着变了。虽然对外还是一样的,但主子爷面对福晋的时候可温柔了。 苏培盛也悄悄看了,主子爷和福晋没有吵架,福晋也是一脸担心的瞧着主子爷,似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种不知缘由的怒意最是难猜,苏培盛只能小心伺候。 九爷偏偏这时候上门来,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要是撞上了,依着那位爷的性子,怕不是要不依不饶吧? 胤禛是很生气。 按福晋的说法,大清还没亡的时候,竟还被人冲进来侵略了。把他的圆明园都抢了,这说明打到京城来了。指定紫禁城都闯进去了。 后世子孙,简直是不肖子孙! 弘历的子孙,简直是大清的罪人! 胤禛心里忍不住骂人。还好没把这个不肖子孙生出来。 想以后,就忍不住联想到眼前。 大好的江山,到了他的手里,原本好好的,老九还到处败坏他的名声,以至于要分出许多精力来应付,以至于让他积劳成疾,五十几岁就死了,老九他们几个也是大清的罪人! 一个个的都来内耗,怎么不去强大江山呢?只知道窝里斗。 他现在知道了,就绝不能再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 一个个的都是有能力的,既然有歪心思,那就给他掰正了,胤禛就不信,将现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还能遇上被人欺负的事! 他本来就是说干就干的人物,热血上头,从不会讲究什么虚与委蛇草蛇灰线的伏笔,撸起袖子就是干! 想定了之后,胤禛的心也就定了。倒是没有初听这个消息的震怒了。 跟在身侧的苏培盛感觉是最明显的,快走到前院了,主子爷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到底还是福晋的话是对的。福晋说人容易生气就是肝不好。而且越生气肝越是不好,就容易恶性循环。 多晒晒太阳就会好一些。他这都是听小红说的。 苏培盛悄悄抬头看了看,这太阳大着咧,还暖和得很。 胤禟瞧见胤禛一脸的兴奋,甚至都没顾得上仔细瞧胤禛,压根不知道他四哥是带着气来的。 胤禟都顾不上寒暄,坐下来就望着胤禛道:“四哥,你那些机器不够,我再给你加两台吧?凑足了五台,正好办个小厂子。哦,这是传教士说的。然后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我不收你机器的钱。就是一年分红,你七我三。你看怎么样?” 宜妃是个漂亮美人,生出来的儿子长相也不差。 而且胤禟还遗传了宜妃容貌上的精致。 靠着这张脸,胤禟收获了不少八旗贵女的芳心。 只是皇子婚嫁有规矩,胤禟也不能在外面乱来。他府里侍妾不少,一个侧福晋都没有,就只有嫡福晋。 就是个万花丛中过,点滴不留情的主儿。 现在,胤禛就想在这张脸上抡一拳,最好打的他半年不能见人才好。 败家的混账玩意儿! 胤禛只做不懂他的话,不动声色道:“九弟说什么?做什么生意?” 鱼儿要咬钩了,这时候就不能着急。 耐心好,钓鱼才能钓个最大最肥的。 现在,老九就是他鱼塘里的第一条肥鱼。 16、牛马 “四哥,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胤禛的人从胤禟这里把三台机器拉走。胤禟实在是好奇这机器的用处,胤禛又不肯说,他就悄悄吩咐了人跟着偷偷查看。 偏巧胤禛的人找去改造机器的工匠他知道,于是,这三台机器的用处他也跟着知道了。 起初胤禟还不以为然。 还以为他四哥有什么大用处,原来是为了做女人的东西。这东西他是一点看不上的,嫌晦气。 知道以后,前不久胤禟当成个乐子跟穆景远说了,谁知穆景远大惊失色,非要他把东西弄来看一看。 胤禟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个成品给穆景远看的。 穆景远当时特别激动,胤禟特别不能理解,这东西做出来,有什么天才的? 这世上的发明多了,哪个不比这个有用? 听穆景远说了他才知道,原来外洋的女子,有些连棉条都没得用,甚至为了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那几日还特意穿上红色的衣裙,就是为了遮住血迹,流下来让人分不清看不见的。 相比起来,大清的女子,那可真是要干净多了。 穆景远说,这笔生意做起来一定大赚。胤禟是做生意的他知道,虽然是走丨私的大生意,和官府勾结的生意。 但是这女人的生意若是做起来了,那也是大生意,的确可以大赚。 就像是他们祖宗的发祥地所产的东珠人参,这都是只有内务府才能做的生意,但消费这些东西的,多半还是权贵家中的女性。 宫里的嫔妃们不能用东珠,可人参燕窝这类珍奇之物,那可是不少赚的。 内务府的生意胤禟不敢碰,这是直接挂在皇上手底下的,胤禟还没活腻味,也不想犯上作乱,更不想死。 可是老四做出来的这个东西,那可是女子的必需品,也没人做这个生意,从来都是女人自个儿动手做的,这要是卖起来—— 胤禟算了一笔账,确实是大赚。大赚啊。 而且,穆景远说外洋没有这个东西,胤禟想,他也可以野心再大一点,把这东西卖到国外去。 大赚一笔洋人的银子! 胤禟打听了,这是他四哥给福晋做的东西,不出售。 胤禟也不至于把东西眛下来。有银子兄弟一起赚嘛。 胤禟这就上门来谈生意细则来了。 胤禛还要钓他:“不过是给福晋做的小玩意儿。燃眉之急,想着能解决是一定要解决的。” “女子的需求不能不重视。这样的用品,终归还是用的人最清楚要怎么做的最舒服。” 胤禟琢磨他四哥的话。这是话里有话啊。 胤禟心里也有底了:“四哥,我做生意是个爽快人。四哥也是个爽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生意在江南开起来是最好的,那边很是用得上。” “京城的夫人们都爱追求江南的时髦。等在江南风靡起来,东西卖回京城里,又能倒赚一笔。咱们都不出面,请个面生的掌柜理事。四哥四嫂都是东家,我是跟着喝汤的。一年的分红利润,四哥四嫂九,我一。” “四哥,你看如何呢?” 胤禟也是个明白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四哥四嫂成婚多年了,怎么以前没这东西,现在却有了? 四嫂怎么得来的胤禟不管。但明摆着四哥四嫂感情好,四哥也跟着转性儿了,说不准以后还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出来的。 他现在跟着喝汤,以后那肯定是要跟着上桌吃肉的啊。 胤禟有敏锐的嗅觉。这里面,有大赚头。 生意上的事儿,没人比他更精了。 至于说别的,有银子才是最要紧的。生意场是生意场的事,至于说老四和太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胤禟也懒得管,走一步看一步吧。 被巨大利润吸引的胤禟,早就把胤禩私底下警告他要和老四保持距离的话抛之脑后了。 胤禛微微一笑:“你有方案了吗?” 胤禟一拍大腿,成了。 “有有有!四哥你听我说啊。” 养尊处优的九阿哥丝毫不知道,胤禛这么一问,他就自动成为了四贝勒任劳任怨的跟班和牛马。 - 晚上八点多,胤禛还没有回来。 今儿个胤禛回来的时候天气还是挺好的,没想到胤禛去了之后没多久就下雨了,七点多才停。 外头现在还是湿漉漉的,玉颜就不想出去散步了,洗漱收拾之后,就在坐榻上靠着,坐榻上摆着小桌子,放着几本她最近正在看的医书。 老祖宗这么多年的研究下来,有关人的中医理论、实践、药方、试剂已经是很多很多的了。 直到现在,医药界的同仁大佬们还在其中持续性的添砖加瓦,为人类的健康事业继续不懈的奋斗。 但是关于宠物的中医理论实践研究并没有太长的历史。 更是因为时日不长,所以并没有系统性全方位的著作和教材,体系也不是很多,能够依据的地方也比较少。 玉颜从事这行十年了,从二十岁刚毕业干到三十岁,在行业里沉浮十年,不论是经历还是病例,各方面的积累都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的宠物诊所也开出了一定的水平。 猝死之前,本地就有个宠物医学界的大佬跟她约,说有一家出版社想专门为宠主编一本书,讲一讲宠物中医理论的知识。 玉颜应下来了。结果还没开始动笔,她就把自己给熬死了。 其实她那么熬夜加班也是有原因的,想把手头的几个病案做完,然后可以当作案例写在书里面,给看书的宠主做一些参考。 病案早点做完,后面也容易跟踪调查,看看她的治疗手段能不能干预病灶的发展,结果到底是没有后续了。 现在相当于重活一次。 玉颜看得开,那边的一切也早就放下了。 只是写书的这个心念倒是捡起来了。 那个出版社约书因为有页数限制,也没打算给玉颜出个大长篇,所以最后定下来的就是二十万字。 这个字数方便读者阅读,再多就太多了。 篇幅限制,玉颜没有办法写太多,她自己删删减减一大堆,觉得很多该写的东西都没法放进去。 现在好了,玉颜想编出一个完整的宠物中医理论来。 成书目录,分为理论、实践、以及病例分析总结。 这大概是个大部头,有些地方玉颜还没有理清,所以看看别人编的有关人的中医书找找灵感。 等慢慢将大纲列出来,然后再动笔。 她其实也是想趁着现在记忆还新鲜些,所以赶紧能写一点是一点。 怕以后手生脑生了,在这里生活时间长了,很多事儿就都忘记了。 而且她在这里还不能像以前一样工作,没有持续性的病例,她这方面的经验也会慢慢断掉,虽然有些遗憾,但却可以专心写书,也是有利有弊吧。 现在再把这些医书捡起来看,玉颜总有一种又在大学里面坐图书馆看资料,然后奋笔疾书写论文的状态。 “小红,去问问贝勒爷今儿还回不回来了?” 要是胤禛有事不回来,她打算把牛奶热了给胤禛送过去。 每天一杯,雷打不动,晚上牛奶,早上燕麦奶。 中午若是遇上胤禛回来吃,那就是一小碗坚果花生碎。 若是没回来,就挪到晚上或者早上吃。 她瞧着胤禛现在还挺精神的,并不是很虚,但是也没有放松他的饮食。 既然跟九阿哥谈这么久,那肯定是正经大事,她当然不会催了。 而且她多少还有点担心,胤禛瞧着走的时候不顺心,怕是要气着肝了,也不知道胤禟上门是什么事,若是再把胤禛给气到了,那就不好了。 这一受了气,肝肾都会受到影响的。 “福晋,贝勒爷回来了。” 随着外头一声通报。 满面春风的胤禛走了进来。 玉颜倒是一怔,这是又高兴了? 她没问什么,心里却是一松,不生气就好。 才坐下来,胤禛又摸出来一个盒子,这回这盒子是他自己随身带着的。 玉颜还没来得及猜这盒子里是什么,胤禛就自己将盒子给打开了,然后将盒子整个往玉颜跟前送。 玉颜就看见了厚厚的一盒子的银票。 面值还挺高,都是五千两一千两的。这么厚厚一叠,就跟一本大部头的书摞在那儿似的,这可真不少啊。 胤禛笑道:“福晋,这里一共是十三万两银票。” “三个园子整合成一个园子,花费十万两,就不从公中的账目走了。直接从这里取用。福晋也不必俭省,该如何整修就如何整修,都按照福晋的心意来就好。” “若有剩的,也都放在福晋那里,就作福晋的私房,爷是不过问的。剩下的三万两,也是同理。” 胤禛自己算过了,这三处园子整修下来,十万两绰绰有余,这也已经是大手笔了。 福晋手里,至少能余四万两的私房,胤禛这就很满意了。 玉颜听得咋舌,十万两整修园子,这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大概她的神情没收敛,胤禛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皇上的赏赐,谁都知道。动静早就闹出去了。不碍事的。皇上还说了,园子整修好了,还叫我办个家宴,将人都请了去。” “爷估摸着,皇上只怕要来。要入皇上的眼,总不能太过荒凉。” 康熙年前给诚郡王也赐了园子,那个园子没有给胤禛的这么大,诚郡王花心思将园子整修好后,康熙也去了一趟,那次的家宴,是胤禛自己去的。 那会儿福晋还是病着的。 玉颜应了好,将这个差事接下了。 她就是有点好奇胤禛的这笔银子是哪里来的。 府上的公中账目都是她在管的。 府里有什么样的进项,什么样的开销,玉颜心里都知道。每个月固定查账本的。 胤禛前院的开支也从不会瞒着嫡福晋。这个家里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福晋的手里。 不过各个院中的主子们自己也会弄些自己的私房有开销,那就不归嫡福晋管了。 玉颜也是开诊所的,她的诊所已经开成了连锁,自己管着好几家宠物医院,这府里的事情上手一点也不难。 府里住着的几位,她一开始将人家看做是员工,每个月领的工资月例,自己再弄一点外快,怎么花用那都是别人的事,只要不出错,玉颜不会管。 胤禛这个钱,应该是从他自己的私房来的,胤禛有自己的私产,这也很正常。 但在九阿哥上门后不久就拿了这么多钱回来,玉颜不得不多想啊。 毕竟胤禟专注搞钱一辈子的名声响当当。 玉颜心里想七想八的,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全给胤禛听见了。 胤禛笑道:“这十三万两都是老九给的。” “十万两是老九给的份子钱。三万两是老九给你的孝敬。” 他早就说过了,他那七万两不是好拿的。老九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这不就心甘情愿的还回来了?他可没逼着,是老九自己愿意的。 “什么份子钱?”玉颜简直不明白,什么孝敬,搞得她好像黑丨道大佬一样。 胤禛笑道:“先头从他手里买了三台机器。他瞧见了,说给你做的东西有大赚头,要去做生意。爷想着,确实是有利于民生的,就答应了。这是你的心思,当然要先给你孝敬。” “不过你放心,外头不会泄露出去,他自然会请掌柜的经办。以后你和爷,就只管拿钱,生意上的事,让老九去操持。” 胤禛微微一笑,“老九说了,他一咱们九。爷的那一份,也都给你。” 一九分…… [资本家都没有这么黑……九阿哥真成了我们贝勒爷的牛马了。不过,我这心里可真爽啊。这一行是挺赚钱的。女孩子的钱是很好赚的。九阿哥可别黑心了才好。] [不过,有我们贝勒爷看着,九阿哥也翻不起浪来。] [躺着就把钱赚了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喜滋滋的声音欢快愉悦,胤禛听着,唇角也勾起来,讨她的高兴欢心就是这么容易。 拿银票砸就行。胤禛记下了。 晚上两个人一起睡。 第十三次入睡失败后,玉颜轻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翻身起来,抱着毯子幽幽的看着胤禛。 “贝勒爷,你睡着了吗?” 胤禛撑着身子看她:“没有。” “怎么了?福晋是睡不着吗?” 玉颜幽怨的往下看。 [那么大的反应,我怎么睡得着?!] 本来入夏时节,衣服就比较轻薄,胤禛身上这么烫,又抱着她,两个人身上都是一层薄汗,她根本忽视不了啊。 以前因为气血虚,到了一定的时间她就困了要睡觉,也顾不上那么多。 现在将养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又要入夏了,气血循环比之前更快些,玉颜觉得自己身体好了很多。 胤禛一直都没有过,时日一长,两个人再这样抱着睡觉,哪怕有一点接触摩擦对他来说都是刺激,肯定受不了的。 玉颜老话重提:“贝勒爷,要不,咱们分房睡?” 胤禛的目光比她还要幽怨。 玉颜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讲道理,好像还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 今儿个人家才给了她十三万两银子,她高兴的不得了,以后还会有固定的生意进账分红,结果她现在把法定丈夫赶出去,让人家自己睡。 是不太厚道吧。 “爷不愿意。” 胤禛看了玉颜一眼,直接拒绝,“就这么睡。” 可这根本睡不了啊。除非胤禛不抱着她。 但胤禛偏不。胤禛偏要抱着她。 玉颜养了这么些时日,天天注意饮食作息规律,补养气血的东西也是按着她的要求天天吃,将自己养的面色红润姿容光彩。 容光焕发的就好像一大片纯洁的茉莉花,完全吸引了胤禛所有的目光。 她的皮肤白嫩细腻,天天香香软软的抱在怀里,胤禛暗地里气血翻涌,好几回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流鼻血了,但幸好没流出来。 绝不想和她分开。偏偏又没法动她。 这折磨可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忍受的。 但是分房,他也绝对不会同意。无视底下叫嚣的汹涌,胤禛冷酷地想,他可以战胜自己的本能。 玉颜慢吞吞的叹了一口气。 看她在自己枕头底下摸索,胤禛道:“你做什么?” “贝勒爷总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玉颜把前儿叫小红拿进来的小瓷瓶找出来了,她摩挲了两下瓶身,说,“我是爷的福晋,我还是有要尽夫妻义务的责任的。” “贝勒爷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用手帮贝勒爷。” 胤禛都愣住了,这什么天大的好事? 玉颜以为是自己太放开了,想了想把瓶子递过去说:“要是贝勒爷不习惯,自己来也可以。这个是助兴的。” 胤禛可不会放过现在这么坦率的福晋。 不管福晋为什么变成这样,胤禛都希望他们夫妻能够像这样继续走下去。 现在也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直被胤禛克制的念头在失去了理智的桎梏后随着血气上下翻涌。 胤禛深深地盯着玉颜,连瓶带人都搂在怀里。 他的大手包裹住玉颜的小手,两个人的温热叠加在一起,几乎将冰凉的瓶身都灼烧起来了。 胤禛在玉颜耳边说:“一次是不够的。” 玉颜:“啊?” 胤禛道:“一天一次。不然夜里你和爷都睡不好。” 玉颜心说,你把我当小玩具了是吧! 玉颜忽视身下的异样,低声讨价还价:“三天一次。” 胤禛与她耳鬓厮磨。 好像突破了这一层禁制,他就像是将要被放出去的野兽一样。 “爷的身体好。” 胤禛抓住玉颜的手,拧开了瓶盖,“你让爷憋着,回头生病了,你心疼不心疼?” 玉颜掌心一烫。 玉颜没忍住叫了一声。 他这是猛兽出笼,上来就上强度了。 玉颜咬牙,我不心疼,我手疼! 17、他肾好 手心又烫又热,手腕被胤禛攥着,胤禛正给她擦手心里不知名的水迹。 玉颜生无可恋的躺着,明明只是用手,她却出了一身的汗,跟胤禛两个人都像是一起从水里捞出来的。 好像真的怎么了一样。 看着胤禛餍足的神色,和终于消停下来的动静,玉颜看了看散落在床边枕头上的怀表。 这怀表是康熙赏赐给胤禛的,还挺好用的,时间也很准,胤禛就一直戴着。 此时盖子打开着,就放在那里。 玉颜看清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明明说好半个小时的,可现在都两个小时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么持久,他的肾也太好了。 以前的那些记忆里,也没有显示会这样啊。以前跟现在完全不能比。 难道是这几个月给他补身体,作息规律,然后又因为一直都没有这样的生活,所以让他一上来就这么猛? 玉颜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即使是这样,也说明胤禛的身体非常好。 胤禛原本一直是笑着的。 这会儿听见玉颜心里想的,都给气笑了。 这是还觉着他不行? 也不知道方才一个劲喊累的人是谁,到底又是谁不行呢? 胤禛想,果然一次是不够的。一次不能完全的证明他自己。 可是看看福晋的样子,胤禛不无遗憾地想,似乎是不能再继续了。 握着福晋的手,胤禛免不住回味,福晋的手真的很软,在他怀里很快就没了力气,后半程几乎是他抱着她,然后握着她的手继续的。 胤禛用温热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玉颜手上的水迹擦的干干净净的,唇角一直含着笑意,边听玉颜的心声,已经得意的不得了。 玉颜瞧着胤禛春风得意的模样,心说,哼,男人。 两个人都没有脱衣裳,但是运动一场,都还是湿透了,肯定不能就这么睡的,还得起来换。 胤禛想着玉颜没力气了,就把手放到了她的衣襟上。 玉颜立刻警惕,把手压住系带:“贝勒爷?” 胤禛道:“爷帮你更衣。” “不要。”玉颜爬起来,“我自己可以的。” 这一更衣,她还能有好?胤禛那眼神,到现在都像是要吃掉她似的。 他本来就肩宽体阔,现在得趣了,越发不收敛自己的气势,这碧纱橱里,两个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太容易出事了。 胤禛就笑了,觉得她特别像小造化去到一个新的地方的模样,十分的警惕,连耳朵都竖起来了,偏偏又忍不住好奇的探索欲。 方才那样温热亲密,他就不相信福晋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了后来,他的手臂就搁在她的月匈骨底下,觉得她身上也热得很。 她心里那会儿想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事。 胤禛实在没吃饱,欺身上来,几乎把玉颜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哄道:“来一次?爷帮你。等好了,再一起将衣裳换了。” “你也舒坦舒坦。” 拔步床这么大,两个人偏偏要挤在床角里说话,他很强势,玉颜推都推不动他。 刚才那样,身上的亵裤就已经不大能穿了。 现在胤禛还来诱丨惑她! 女生的感觉其实要来的稍微慢一点。 刚才帮胤禛,就已经是现场的限制级了。对她的刺激很大,一向清醒的脑子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晕晕乎乎的。 现在胤禛好一点了,但是她还正是上头的时候。 胤禛把手给她看,玉颜忍不住端详。 他的手很大,一手掌下去,内阴几乎可以全部包裹在他的掌心之中,只要这样一想,内阴就止不住的发热。 他的手也很修长,骨节分明,手指灵活,看起来就很会的样子。而实际上,也确实是,很会。 玉颜很艰难的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抱住了胤禛,她的心咚咚咚的跳,心跳的很快。 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不自觉的微抖:“贝勒爷要用一个时辰,这已经是很持久的了。这很厉害,爷的身体素质很好,哪怕这么晚睡,明儿也一样精神焕发。” “可我却是弱不禁风。爷的手一拨弄,说不好我一刻钟就交代了。精丨水溢出,元精散落,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现在的肾固不住本元,爷是好心,可我现在没这个福气享受。” 玉颜看看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两个大拇指上的月白小月牙。 这一放纵,过两天这两个小东西就没了。 本来该有的半月牙全都嚯嚯没了。现在能养出来一点,不能功亏一篑啊。 胤禛目光深深,抚在后颈上的大手顺势点下去,感觉到怀里女子的微微颤抖,胤禛哼笑一声。 另一只手却不打招呼的勾上了玉颜的内阴。 这一下,人受惊了,玉颜一下子就把胤禛推开了。 甚至还跳下了床榻,满面通红的望着胤禛:“贝勒爷,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胤禛举着指尖上的水迹给玉颜看:“礼尚往来。爷总得做点什么。” 滑腻柔软,令人心驰神往。 胤禛没打算强求,就探了探就放过玉颜了。他这是表明态度,爷一直觊觎着呢。 这一下给玉颜带来的冲击很大。 素了这么久,就这么一点接触,玉颜都有点受不了。身体放不下那种触感,她在更衣的时候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的。 做一个澹泊寡欲的女人真不容易,总有男人想勾丨引她。 - 三个园子合并起来,这园子就很大了,整修的时候,怎么都想不出好名字来,最后康熙都快要定日子来了,胤禛与玉颜一合计,两个人一同拍板,就叫静澄园。 反正跟圆明园是不能再沾边了。 康熙要来,将太子和底下的皇子们都带来了,从头数到十四阿哥都来,底下的阿哥们还小,就不来了。 皇子们要来,自然自家的福晋也是要跟着来的,有些得宠的侧福晋也跟着一起来。 不过这样的场合,就不会带着格格侍妾一起玩了。 太子妃不来,太子身边的人都不来。 玉颜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太子身边的人过来了,哪怕是个侧福晋,都得敬着供着,毕竟人家地位不一样,别人可不知道太子最后不能成事。 不来正好不必张罗。 各家府上的福晋,自然是玉颜招待的。 这个家宴,因为来的人多,再加上有康熙,算得上是大事了。玉颜还是能拿得住的,得亏了她有经营几家宠物医院的底子在。 就是这个侧福晋,玉颜就不好自降身份招待了。 在玉颜看来这没什么,小红她们死活将她拦住了,说贝勒府的嫡福晋招待别府上的侧福晋不合规矩,玉颜也就不坚持了。 给李氏那边传话。她是胤禛的侧福晋,招待别府上的侧福晋,她最合适。 如今胤禛府上后院,就李氏一个侧福晋,那位大名鼎鼎的年贵妃年侧福晋这会儿还没进府呢。 甚至连年羹尧都还没有成为胤禛的旗下人。 他这个四贝勒府,就像是一个规章制度完备的公司。 胤禛和福晋守规矩,性格严肃板正。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李氏生孩子最多,这倒是和历史上有那么一点点出入。她的孩子都活下来了。 只不过四个孩子里面,二格格二阿哥还有三阿哥身体都不是很好,也就是才一岁的四阿哥弘时身体稍微壮实一点。 李氏得封侧福晋,也是因她生子有功才请封的。 大格格是宋氏生的,也是先天体弱,磕磕绊绊的现在也养到十岁了。 宋氏还是个格格。 胤禛也不是宠爱李氏所以她孩子多,纯粹是这个女人是易受孕的体质,才能有这么些孩子的。 现在玉颜接手这个公司,不求做出什么超强的业绩来,只要按照规矩办事就可以了。 她也不是有多么强的责任感,纯粹就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因此福晋的分内事,都要做的漂漂亮亮的。 一个拥有几家公司的女人,怎么能容许自己穿越之后的失败呢? 静澄园特别大,家宴的地方,聚会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幸而康熙那边有胤禛在暂时不需要玉颜去照应,不然玉颜真是要忙得头晕目眩了。 得了一点空闲,玉颜捏了三颗红枣送到嘴里,甜甜的,总算是有了一点回血的感觉了。 福晋们都在这里闲坐说笑磕牙,水果点心奶茶都是无限量供应的。 见了玉颜这样,五福晋将她牵过来坐下,笑道:“哪里就忙得一口水都没时间喝了?四嫂且坐坐,歇一歇再去。那边自有下人照看,你们府上侧福晋不是也在?你就别忙了。” 玉颜对着五福晋笑,喝了一口奶茶,才道:“实在是人多事忙,我这里少陪五弟妹了。可别怪我。在这儿坐一坐,就和弟妹说说话。” 五福晋觉得那红枣甜脆好吃,一颗借着一颗的往嘴里送,嘎嘣嘎嘣的跟嗑瓜子似的。 她还送到玉颜跟前让她再吃点,玉颜摆了摆手说不吃了。 旁边的八福晋见了笑道:“四嫂还是这么自律。从前见四嫂就是过午不食,不到时辰是不吃东西的。瞧着先前纤细些,如今是不是胖了些?这红枣是养人,但是四嫂吃三个也太少了,这个不胖人的。” 这几个月胤禛在外头出尽了风头。 皇上喜欢四贝勒,别人就都要靠后。 原本意气风发的八贝勒就没有以前那么显眼了。 八福晋心里不高兴,瞧见静澄园这么漂亮,心里也有些不平衡,想着若是自家爷能接了祭天的差事,这静澄园就该是他们八爷的。 而现在在这园子里风光的就该是她自己。 尽管已经尽力克制了,八福晋还是心里酸,这话就有些不大好听了。 玉颜道:“每天三颗枣,青春永不老。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上火,也因为是甜食,多少会对肠胃有一定的影响。三颗就足够了。而且最好的其实是蒸红枣。蒸出来的更香甜。” “至于说节食,我这不是改了么?要是不改,这病就好不了了。八福晋,我这也不是胖,我这是匀称。太瘦了有什么好的?你也不瘦啊。” 玉颜说话不客气,八福晋还想说,被三福晋看了一眼,终归记起这是人家的场子,忿忿的不说话了。 倒是福晋们,尤其是五福晋,拿红枣当瓜子磕的,都放下了,纷纷看向玉颜:“四嫂,我这吃多了不要紧吧?” 玉颜眉眼弯弯:“不要紧。只要不是天天这么吃就好了。红枣美容养颜,是很好的东西。你们每日都记得吃三颗,这是补血的。比吃那些调理气血的汤药要好得多。” 五福晋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荷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她送到玉颜跟前。 “四嫂得了新园子,贺礼我们爷已经送过了。不过这是个好东西,我想法子是要单独送给四嫂的。” “四嫂忙着整修园子,也没有出门,大概不知道外头这东西都卖疯了。四嫂要是用着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都送给四嫂!” 玉颜好奇,摸着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五福晋刚开口说四嫂你等没人的时候再看,结果玉颜手快,她才说了两个字,玉颜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漂漂亮亮的烫金布料,上面绣着一双银色的翅膀,底下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天使之翼。 底下还贴着个硬纸板,写着,日用款。 玉颜:…… 这东西她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她倒腾出来的卫生丨巾么? 这天使之翼几个字,还是九阿哥花了大价钱找江南的文人给写的,不花钱没人愿意写这个。 这是九阿哥的主意,给卫生巾的品牌取的名字。 意思是天使的翅膀,永远与您同在,呵护您每一刻的脆弱。 胤禟说,和穆景远商量过了,就是要叫这个名字在国外才卖得快。至于大清,有钱的夫人们就喜欢这样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叫这个名字会显得档次特别高。 十三福晋十四福晋眼睛一亮,立刻坐过来:“五嫂,你居然抢到了黄金典藏版?!这可是限量的。到京城来就没剩多少了!” 十四福晋道:“是呀。听他们说,天使之翼的掌柜的只肯做五千件。南边四千件,京城只有一千件。这怎么够用呢?” “五嫂,典藏款好不好用?是不是吸收更好?” 玉颜:……这年头,卫生丨巾也成了奢侈品了。 18、夫人外交 五福晋送给玉颜的礼物吸引了在场所有女人的注意力。 包括在场所有来往伺候的丫鬟侍女们。 所有人都用羡慕极了的目光望着玉颜。 天使之翼。现在大清谁不知道呢?哪怕是寻常的百姓之家的小姑娘,只要是有了癸水的,都知道出了个这么贴心的牌子。 这东西好啊。比从古至今女人们口口相传下来的草木灰棉花棉条布条之类的东西好用太多了。 就算是没什么银子的老百姓家里,只要能拿出来一文钱,就可以买来用。 这不是专供给官家女子用的。 只不过老百姓的银钱不多,只能一片一片的买,也就讲究不上什么漂亮的包装了。 就五福晋拿出来的这黄金典藏款,一包日用十二片,就足够老百姓家里十年的花用了,百姓们不用这个,官宦皇家的女子,攀比成风。 玉颜知道,要想改变老百姓家里的女人女孩子们的卫生健康意识,让人人用得起也愿意用这个,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但不缺银子的富贵人家,玉颜倒是不介意把这东西当成是奢侈品攀比购买。 物以稀为贵,不把这东西弄的价比黄金,她们也不会跟风去买。愿意买就一定愿意用。 玉颜她用心良苦啊。 这是最快让大清全国刮起用卫生巾风潮的办法了。 “五弟妹喜欢用这个吗?” 玉颜笑道,“这个确实是最新限量款的。五弟妹若是喜欢,我可以再给五弟妹弄三十件,多了也用不完。因为后面还会出至尊限量款,还有很多的活动会推出。我建议五弟妹可以蹲一蹲。” “蹲?”五福晋一愣。 玉颜啊了一声,忙笑着解释道:“就是等一等。不着急这一个活动。后面的活动更多,福利也更大。包装也更精美好看。” 福晋们都围过来了,人人都盯着玉颜,又见五福晋只管发愣不说话,有人心说,这难道是重点吗? 十四福晋跟十四阿哥是一个性子,都风风火火的。 这会儿抢先问道:“四嫂是天使之翼的终身会员吗?” 不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 听说天使之翼是有终身制会员的。那是要花了很多很多钱才有的。十四福晋消息灵通,这京城里还没谁成了终身会员呢? 难道四嫂是深藏不露? 玉颜哭笑不得:“我没有。我不是。” 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去挥霍。玉颜心说,我就是天使之翼的幕后老板啊,我能不知道么。 当时她匿名写了两三年的公司制度和营销方案提议给了胤禟那边,是胤禛转交的。 她写出来,胤禛亲自誊抄一份,当然了,他是用左手写的,这样不容易叫人认出来。 拿到胤禟那边,胤禟什么都没问,会做生意的人就是上道,过了没几天,胤禛就拿回来五万两银子,又是胤禟的孝敬。 玉颜当时就想,得了这五万两,为这一份方案死的脑细胞真是值了。 三福晋幽幽道:“你都不是顶级会员就知道,那你就是有门路。四弟妹,背后有高人啊。” 玉颜微微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这笑容看在旁人眼里,有心人心里都在琢磨,这意思,难道说是这门生意,四福晋的家里,乌喇那拉氏家里也有参与吗? 要不然为何如此笃定? 倒也有些人心里后悔,可恶,这么好的生意门路,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去做呢? 年轻的福晋们可不管这些,她们认定了玉颜能帮她们。 十四福晋又是反应最快的:“四嫂,那我找你订限量款,可以吗?就定下一次活动最新的,我要预订一百件。” 话音还未落,八福晋紧跟着说:“我预订一千件。”搞得好像谁没钱似的。八福晋绝不肯再丢了面子。 众人都是一愣,八福晋见玉颜不说话,便横着眼睛道:“怎么?四嫂接不下来?” 可见也没有多大能耐嘛。 玉颜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是不是定的太多了。这是消耗品不假。但这不是吃的,不是天天用,你弄这么多囤着,别人想买的就买不到了。这东西有保质期,放久了就不能用了。” 八福晋挑眉道:“不能用就扔了。我买的东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玉颜淡淡一笑:“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当然怎么处置都可以。但八福晋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资源本来就不充足,八福晋还想垄断,垄断了又不要,这是会犯众怒的。八贝勒光风霁月,事事清明,八福晋这样的名声,恐怕有损八贝勒清名吧?” 八福晋面色一僵。她只顾着攀比,忘了他们八爷的名声了。 这回事大福晋看了八福晋一眼,八福晋干脆退出去,到一旁自己坐着生闷气去了。 玉颜把人怼走了神清气爽,但是面对众福晋的需求,玉颜心里知道不能破例,更不能暴露她的身份,所以她不接受预订,她这里也定不了。 如果要定的话,找品牌方定制可能还更快一点。 玉颜借口要去忙就脱身了,不过将小红留下了,叫小红仔细听一听用户们的反馈,福晋们聊天都是这些,还是能听出不少有用的细节来的。 根据反馈,玉颜还可以让胤禟那边调整一下,在现有的机器水平上改进一下,互利互惠互相促进嘛。 玉颜瞧着坐在一起热火朝天讨论接下来怎么搞定制,怎么能把江南那群商人的夫人们比下去的福晋们,心说,这就斗起来了。 这也好。 她们不需要工作,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业,能花钱的就花钱吧。 从前在她们眼中,四福晋就只是四福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玉颜对自己现在的形象很满意。 在她们眼里,自己已经超脱于众人,是不一般的存在了。四福晋有人脉,有本事,这是玉颜给自己的人设。 天使之翼的事只是一个起点,但绝不是终点。 这样的人设和印象,显然对于玉颜搞夫人外交是很有利的。和福晋们打好关系,有利于今后的事业甚至有利于胤禛的事业发展。 - 康熙说是来静澄园和儿子家宴,太子与众皇子都一道来了。其实跟视察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三个园子攥在手里,各自都太小,康熙也没有什么用处,他的畅春园是最好的,也没那个心思要把这三个离畅春园不远的小园子并进来。 前朝大臣的园子,本来就是留着赏人的,瞧着胤禛差事办得好,赏一个太寒酸了,干脆一口气赏了三个,随便老四怎么折腾去。 但没想到老四折腾的还挺好,这整合起来,变成一个大园子,瞧着还是有点逛头的。 既然是视察胤禛的园子,胤禛和玉颜就得陪在康熙的身边,离得不远,旁边就是太子和诚郡王,再往后才是皇子们和福晋们。 浩浩荡荡一群人,队伍战线拉的很长。 康熙表扬胤禛:“这园子整修得好,错落有致。有格局也很大气,看得出你是下了功夫的。” 年前去逛老三的园子,那园子也大,但就没有这么好。 在静澄园逛,就感觉像是回到了江南园林。像是南巡的时候去逛的苏州杭州的那些园子。 当然肯定是及不上畅春园精致的,但是已经极好了。 胤禛不贪功,他笑道:“儿臣不敢居功。整修园子的时候儿臣忙着办差,这是儿臣交托给福晋整修的。汗阿玛瞧着喜欢,儿臣和福晋都盼着汗阿玛常来。” 康熙倒是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四福晋,心想,果然老四媳妇是大好了,和以前病歪歪的样子不一样了。 这样健健康康的倒是好事。 康熙笑道:“老四福晋不错。眼光很好,下回南巡,可以跟着老四一道,也去看看南边的园子是什么样的。你之前没去过都能弄的这么好,去了回来,必定大有感悟。” 康熙心情好,也愿意说点笑话打趣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说起来这个园子,还是老四找朕讨赏的。说是想要福晋高高兴兴的逛一逛。老四福晋是个有福气的。这份心,可比老四对朕重多了吧。” 康熙是玩笑话,胤禛却不敢当作开玩笑。 可康熙在笑,周围的人甭管真心假意也都在笑,胤禛就不好一本正经的澄清了。 [我们贝勒爷就是会疼人。] 胤禛听见玉颜的心声,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他的福晋笑吟吟地望着皇父道:“儿臣的福气都是汗阿玛给的。当初若非汗阿玛赐婚,儿臣也做不成四贝勒的福晋。普天之下,汗阿玛才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儿臣恭祝汗阿玛福寿绵长。” 玉颜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 她跪下高祝,别人也不能落后,更不能干看着,于是整整齐齐的跪下一大片,所有人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把康熙哄的笑得合不拢嘴。 [老康同志活了六十九岁,也不错了。他一生操劳,为了太子的事儿晚年气病了好几回,这也影响了他晚年的身体状态,否则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还可以活下去的。] 胤禛心底轻动,皇父他—— 还只有十来年的生命了? 胤禛又去看太子,太子陪着康熙在笑,也在说话逗趣。 胤禛却想,汗阿玛对太子寄予厚望,又倾注了许多的心血,太子若是伤了皇父的心,没能达到皇父的期望,皇父是一定会为此伤心伤神的。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身为儿子,努力宽慰皇父的心了。 康熙对四福晋的亲切与看重,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几次南巡,四福晋都因病没能随圣驾前去,但现在人家病好了,几句话一个园子讨了皇上的开心,皇上就定下了她的随驾名额。 别说福晋们,就是那些不能每次都去的皇子们也很妒忌。 尤其是太子。 太子这几次南巡,都没能跟着康熙去南巡,被留在京城看家。 太子想,老四自己邀宠还不够,还把福晋一起带出来邀宠,夫妻俩这是想干什么? 一起出够了风头,把他这个皇太子放在哪里了? 太子就见不得老四得意。 一个妇人,还是病歪歪的妇人,想要她到时候出状况不能随驾,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康熙看见了人群里的胤祥。 别人笑,这个儿子也跟着别人傻兮兮的笑,也不知道往前站一站。 他这个皇父得有好多天没瞧见老十三了。老十三好像是请病假了? 康熙还是挺喜欢胤祥的,对这个失了额娘的儿子也有些宠爱,他叫了老十三到跟前来。 “说是病了,什么病啊?” 康熙道,“别瞧着你自个儿年轻,就瞎作。你看朕,朕年轻的时候就很会保养自己。你也是一样的。” 康熙本来以为胤祥不过是风寒之类的病,听说胤祥是鹤膝风,还吓了一跳:“这是老人家的病,你怎么有这个病根子了?” 果然是这孩子仗着年轻就乱来,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呢? 胤祥忙道:“汗阿玛放心,因为发现得早,现在已经快大好了。再有一两个月,这病根子就除掉了。以后儿臣一定好好注意,不会让汗阿玛再跟着担心的。” 因为还是很早的早期,胤祥没吃什么亏,吃了药做了保养,就差不多快好了,没受什么大罪。 但从那会儿开始,胤祥心里就想好了,四哥四嫂说得对,养生要从娃娃抓起! 要不是这次被四哥摁着检查身体,等以后三四十再发现这病,那就晚了! 康熙道:“听说,是老四先发现的?” 胤禛找大夫给胤祥瞧病的事是瞒着的,但后来请病假看病就瞒不住了,肯定是要上报的。 胤祥道:“是。是四哥四嫂一起发现的。儿臣那回去四哥府上,四哥同儿臣说,要同四嫂一起养生,吃养生餐,才能延年益寿。儿臣吃了几回,感觉还不错。” 但不能经常吃。胤祥才二十岁,还是喜欢吃肉。不过偶尔吃一吃能清口清胃,还是很不错的。 任何养生方案和话题对于中老年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诱丨惑。 只要说是能延年益寿的,水银都敢当水喝。 康熙没有磕丹药的习惯,但是对养生餐,还是很感兴趣的。 食补,风险还是比较低的。 康熙含笑看向玉颜:“什么养生餐?说来朕听听。” 玉颜做生意的雷达又在疯狂振动了。 从康熙饶有兴致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商机。 除了女人,老年人的钱也是很好赚的。她也不搞保健品害人骗人,就要是开个连锁养生堂的话,找个人授课,天天拿着黄帝内经给人讲医理保养身体,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啊? 胤禛:……福晋这是要逼死天下所有的大夫吗。 但他也忍不住开始想,可行不可行呢。 胤禛想的更远一点。 皇家的人都没有很长寿,老百姓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更是没有那么长的寿命,很多时候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 如果能让百姓们活的更长,他们的身体也会更好,一个长寿人口不断增加的社会,生产力的水平一定也是在逐步提高的。 这有助于大清良性的健康的进步和发展。 毕竟延年益寿,是所有人毕生的共同的追求。谁都愿意自己健康的长寿,既要活得更长,又要活得更好。 19、催生 玉颜将自己的养生餐食谱说了。 其实也并不是多特别的东西,说完之后,除胤禛胤祥兄弟俩外,众皇子都是一脸的索然无味,那表情仿佛在说,就这? 太子忍不住讥讽道:“老四,你和你福晋平日里在府里就吃这个?是不是府里没银子了?难不成被内务府给克扣了?” 这比庄户人家吃的还差,怎么养生了? 太子的奶公如今是内务府总管,老四这么搞,是想让人觉得他指使凌普苛待老四吗?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在人堆里的胤禟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少说也孝敬四哥四嫂将近二十万两银子了,四哥四嫂怎么还吃这个?四哥的家底还不够厚的? 当年佟佳皇后过世,她的东西可都是给了四哥的。四哥怎么越来越抠了?四嫂也是。看着也不像啊。 胤禛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并非是太子殿下所想的那样。臣弟府里一切都好。那些吃食也确实是有这样的功效,宫里的太医和外头的大夫,只要一问便知。” 太子还想说点什么,康熙一挥手,太子只能闭口不言了。 康熙道:“既如此,那咱们都尝一尝。” 康熙一句话,玉颜之前定好的膳食就全部推翻了。 幸而她这个人习惯备份,就是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出问题,因此习惯性做第二手准备。 胤禛在这方面更是谨慎周全。 所以康熙突然更改主意,也没有让两个人慌神。 静澄园的大厨房预备的东西很齐全,即使是突然再来新的任务,有玉颜亲自开的膳食单子,他们也没有惊慌,离用膳还有一段时间,按照福晋的单子慢慢做起来就是了。 这时候,就真的要得益于玉颜和福晋们迅速建立起来的友谊了。 从福晋们那里,玉颜稍稍知道些各位爷的口味,所以每个人的膳食种类都是根据口味有一定变化的。 太子和康熙的用膳口味不能瞎打听,但是有胤禛在,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哪怕帝王和储君的爱好是忌讳,但总有几样喜欢吃的,作为他们的儿子和兄弟还是知道的。 这回的宴席玉颜也花了心思的。 送到每个人跟前的吃食是根据口味来的,然后大家一起吃的圆桌上就是预备好的菜肴。 随意取用。主打的就是一个全方位供应。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子们吃这养生餐,吃不出什么太大的滋味了。 可下肚之后,却觉得身上意外的清爽,不似以前吃多了肉那么燥热。 在这样的夏天,这就很难得了。 但要他们开口去夸,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倒是康熙吃出滋味来,比在宫里时多进了些,又夸赞玉颜和胤禛用心了,这养生餐这么搭配确实不错。 这比以前太医给他的保养方子药味少多了,而且更丰富些,吃起来清爽可口,是好些年没有过的家常小菜了。 见康熙表扬玉颜,还夸胤禛,太子心里越发的不痛快,还好他今日有安排,也不去挤兑胤禛了,反而笑着同康熙说起兄弟们给胤禛的贺礼,说的康熙心动,也凑热闹要去看一看。 不管私底下是个什么关系,皇子们讲求体面,送来的贺礼自然也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更何况知道家宴的时候康熙也会来,他们不知道康熙会不会看贺礼,但是表面功夫是要做足了的。 东西在康熙看来还算合适,就是没瞧见太子送的东西。 康熙问太子:“你就没贺点什么?” 太子正等着这一句话呢。 太子笑着让人拿了东西上来,说:“儿臣送的东西不大,但也是金贵的,放在这里怕叫人碰坏了。想当着汗阿玛的面送给四弟。” 太子用来装东西的长方形盒子一瞧就价值连城。 打开来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把稻种。 康熙仔细瞧了,说:“这隐约像是南边的稻种。” 北边的稻种不长这个样子。 太子说:“汗阿玛慧眼如炬,什么都是瞒不过汗阿玛的。这是南边新供上来的种子,昨儿个才送到儿臣手上的。” “先前汗阿玛同儿臣在畅春园里查看稻田的时候,汗阿玛当时说了一句,不知南边的稻种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臣知道,南边的在这边种出来总是不大好,汗阿玛既然想要,儿臣就让人寻了上好的稻种来。” “方才在园子里逛,见这园子里也有好些稻田,想起畅春园耕种的时候,汗阿玛夸过四弟干活利索,四弟也说过下地让他静心他也喜欢,就想着送他稻种,让四弟好好的种出来,孝敬汗阿玛。” 太子对胤禛笑得和煦,“我替四弟做了这个主,四弟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也不知道四弟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东西种出来呢?” 太子就是处心积虑故意的。 堂堂皇子,怎么可能下地种东西? 偏偏康熙十分关注农事。畅春园的那些农田,康熙还带着皇子们亲自下地收拾了一天,之后才交给农户种的。 当时老四表现好,皇父重重夸奖。太子当时就记在心里了。既然这么爱表现,那就给老四一个表现的机会。 静澄园里也有农田,又是老四自己说的,喜欢种地静心。连种地都要争强好胜的,那就去种吧。狠狠地种。 这一小盒子稻种只是拿上来的样子,太子给胤禛整整准备了一袋子。 太子这样说,康熙也含笑看着胤禛,胤禛哪有不应的?一定要应的。 一麻袋的种子拿上来,众皇子都在心里暗暗吸气,这要种到什么时候去?那干脆不要办差了,天天种田好了。 太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老四不是喜欢显摆,不是喜欢争强好胜么?有了这桩事绊住他,看他还在怎么在皇父面前显摆! 太子这一招釜底抽薪,也是够狠的。 关键还利用了康熙重视农业的心理。这几年康熙都惦记着用南边的稻种种出来的米吃饭,结果都不好。 对于现在这个处处表现的优秀的四儿子,康熙寄予了厚望。 康熙笑呵呵地望着胤禛:“好好种出来孝敬朕。” 胤禛点头称是。 上午逛园子逛过了,中午吃了饭歇一歇,康熙预备着两三点回畅春园,还有半个多时辰,康熙就想看看孩子们。 视察了园子,看了老四夫妻俩都还不错,就想看看皇孙们过得怎么样。 老四如今文武双全还挺优秀的,也不知道养出来的孩子有几个出众的。 宋氏身份不够,大格格是自己来的。 尽管早先就预备着可能孩子们要面见圣驾了,但几个病病歪歪的孩子,也不可能十天半个月就把身体的底子夯实。 也就是瞧着还算齐整,但仔细看过去,大格格二格格似乎都不强壮,身体瘦弱,大格格还有点咳嗽。 二阿哥和三阿哥看着也不是很好,倒是刚一岁的四阿哥弘时很壮实。但孩子还小,教过规矩,可是头一回见皇上,大概是被告诫过了,有些惧怕,不是很放得开。 康熙就不免想起弘晖来。 这孩子五岁以后进宫,康熙见过好几回,老四的孩子里头,康熙对弘晖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那孩子聪明得体,照康熙看,那才像个皇孙的样子,现如今的,都还是不太行。 只是瞧着老四和老四福晋好不容易放下了,康熙也就不再提起这桩伤心事了。 只对胤禛道:“咱们讲究一个多子多福,你同你福晋抓点紧。再给朕,还有你额娘,多添几个聪明灵秀的好孩子。” 康熙对现有的几个孩子,评价就是,都是好孩子,就没有再多的了。 李氏也在旁边伺候着。四贝勒府上六个孩子,四个都是她生的,偏偏三个身体都不好,这让李氏心里很愧疚,她自己其实身体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就不大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皇上显然是对此不满意的,李氏就差跪下请罪了。根本不敢因为生了孩子就冒头得意的。 康熙还随口说了句:“农户家的孩子总是好养活的。因为他们总是下地干活。老四,你试试叫他们跟着你锻炼锻炼,咱们大清皇家的子孙,也不能养的太矜贵了。” 这是一个人干活还不够,还要把府里的孩子们都拉着一起来干苦工。 玉颜看看那几个孩子,她接触少,不好下定论说什么,但确实是没长好。 康熙催生她还不够。连带着把未来贝勒府里一年的动向方针都定下来了。 大的小的一起种地锻炼去。 太子这一招,直接把胤禛弄回家里来种地带孩子了。 [不爽。] 玉颜站在胤禛的身边,身边是脸笑到僵硬,心里还有些愧疚惧怕的李氏,然后就是弱不禁风的孩子们。 玉颜倒是笑得眉眼弯弯。 她以前有一次参加业内的活动,笑了整整一天还能保持真诚和温度,因此接待康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她可以在心里吐槽的同时,还对康熙笑得十分的周到。 这是一家子站在园子门口送康熙。 康熙回隔壁畅春园,就是抬抬脚的事情。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皇子们送了康熙回去后,也就各自散了。 胤禛听到玉颜心里的话,康熙一行浩浩荡荡走远了,胤禛脸上的笑容一顿,福晋不高兴? 是因为皇父提到添丁之事,让福晋想起已经过世的弘晖,所以心里难过了吧? [我不想生孩子。] 胤禛一听,果然。 他心里一叹,福晋心里放不下弘晖,他这个做阿玛的,又何尝忘记过弘晖呢? 但人过日子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 福晋的身体才好好见好,应当想开些才对。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20、理想主义的 玉颜是个自我十分盛大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从小就主意正,自己有主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她家里往上三四代的出身,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封建地主。 不过从玉颜有记忆开始,家里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都是过着平凡的为自己奋斗的日子,祖上的东西是一概都没有了的。 这有外部原因在,当然也有内部原因,但并不是家里子孙不孝将东西都败光了。 从小到老家上坟,父辈念念有词进香,受供的祖先们,甚至还有某某太爷的姨太太姨奶奶。 想想,就连姨太太姨奶奶都有牌位,这得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啊。 后来玉颜知道了,家族传承千年,是个庞大的家族,后来分家了。 他们这一支衍送至今,家谱的记录是从明代开始的,本支一直有人做官,甚至有人做到了六部尚书之位,是地地道道的科举世家。 明清至现代,延续六百年。 然后就到了玉颜这里,爸爸妈妈只生了她一个。 她爸是部队军官,妈妈是律师。 她从小立志当医生,最后干了动物医学这一行。 要不是这样的家学渊源,她也不会对清代的历史这么熟悉。 从小也不是没有懵懂的时候,但关键时刻似乎没有让她行差踏错的机会,所以长到三十岁,连初恋都还在。 随着自我价值的实现,人生观价值观的拔高,她渐渐的明白一个道理,现代社会真爱难寻,多半都是在一起过日子,然后伴随着亲情磕磕绊绊的度过这一生。 完全没可能让玉颜满足对爱情及婚姻的所有向往和追求。 她想要的是什么? 激情澎湃的爱意,对彼此永远忠诚,一生都不会背叛的身体与心灵,欲丨望,就是永远只凝实在一个人身上。 从古至今,这样坚固的感情近乎于绝迹。 玉颜觉得,自己也承担不起中途变心的变故与打击。 她想要的婚姻,真的就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如果能遇到这样的感情,她愿以同样的热烈与忠诚酬之。 那既然没有,也不能接受利益等价交换,两个人互相输送利益的婚姻关系,那就一直单身呗。 太传统,也太决绝。 至于生孩子,在评估了所有风险因素之后,还愿意给自己的爱人生孩子,玉颜觉得,孩子就应该是爱情的结晶。 而不应该是因为任何其他的事,甚至是父母的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产物。 生下来,就是要负责任的。而且这是个重大的责任。 玉颜在婚恋育儿这方面的想法,是极端的理想主义,甚至带有极致的浪漫主义色彩,简直是空想者的代表。 和封建社会的婚姻生育观念是两个极端。 玉颜想,把她放到这里来过日子,简直就是对封建社会的冲击。 就算是他们家的老祖宗活过来了,恐怕也不能接受世家宗族之中出现这样叛逆的孩子。 可玉颜也没有打算妥协,更不打算改变。 委曲求全抑郁而死,前头那个人已经死了,她现在来了,绝不能为了这个把自己再整死了。 她得好好活。 康熙走了,胤禛还有差事要办。 皇上金口玉言,要他把南边的稻种种出来,他就必须好好的种出来。 种这个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怕是今年种下,明年的收成,这就将人绊在园子里了。 胤禛倒是也可以一边种地一边办差,可这样就没遂了太子的意思,不让太子满意,又怎么能让太子放松警惕后他再下手呢? 所以这回出去,奉旨说是要种地,外头满世界都知道了,太子自己什么都不干,让四贝勒种地孝敬皇上。 四贝勒辞去身上的差事,一心一意回家种地去了。 “外头的人都说太子爷霸道,容不下咱们贝勒爷,将咱们贝勒爷给赶回来了。” “听说有好些人群情激愤的要为咱们贝勒爷说话。但是都让贝勒爷安抚住了,没有让人去万岁爷跟前说道。” 小红将外头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玉颜。 玉颜知道胤禛心里应当是有成算的。他既然起了要赢的心思,都上去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多半心里是有什么主意在的。 玉颜不插手他的事。他愿意去争,愿意高调的去争,总比历史上险象环生又争议缠身的得到帝位要好。 玉颜问:“要为贝勒爷说话的都有谁呀?” 小红道:“明面上就是佟家的几位爷。暗地里的,奴才就打听不到了。” “对了,还有主子家里,也来信悄悄问了,问主子是不是家里也要替贝勒爷说几句。” 佟家的几位爷,说的就是佟家皇后的兄弟。便也是如今宫里贵妃佟佳氏的兄弟。 佟佳皇后当初养了胤禛几年。玉颜本以为这是一段旧日的掺杂了养母和生母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胤禛与养母佟佳皇后关系和睦。与佟佳皇后的几个兄弟也都很好,并不只是隆科多,是那几位爷都是喊舅舅的。 佟佳皇后将胤禛当作亲生儿子看待,身前的东西都给了胤禛。 佟家也与胤禛关系亲厚。 不过现在的贵妃佟佳氏年轻,进宫的时候胤禛已经大了,两边没什么太大的来往,又有个德妃在里头,关系就是淡淡的。 胤禛奉旨在家种地,在佟家看来,就是被发配在家赋闲待着,太子的计谋得逞了,佟家人就有点不爽快。 他们是胤禛最大的后盾,又深得康熙的爱重,明面上,也就只有他们敢闹了。 玉颜道:“回信给家里,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要掺和。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乌喇那拉氏没佟佳氏那么厚的血,就别参与这些事了。 康熙幸园子之前,静澄园没开没住人。 现在皇上幸过园子了。四贝勒府的人也就顺势住进来了。 府上这几个孩子还得跟着他们阿玛一起种地,自然是不能回去住府里的。 小红又来报:“福晋,宋格格来了。说大格格回去有点中了暑气,请大夫去看,说是要歇着。宋格格想求一求福晋,看看这种地是不是能不让大格格去。” “奴才还听说,二阿哥三阿哥回去似乎也不大好。那边都请了大夫去瞧的。” 李侧福晋虽然没来求,但小红想着,李侧福晋忙完了两位阿哥的事,怕是也要来的。 玉颜在静澄园的住处很大一片。 她是从不委屈自己的人。 这会儿天气热,挑了二层水榭住着凉快。 楼台上挂了珠帘,里头还有纱帘,湖上的风隔绝了凉气,吹进来还是挺舒坦的。 下午晚上都没事,玉颜早把大衣裳脱了,这会儿就自己拿着羽毛扇子自己给自己打扇取凉。 她现在觉得自己和胤禛像是重组家庭。 她单身一个人。胤禛却带着大小孩子,还有几个小老婆和她组成了家庭。 甭管在哪儿,胤禛这样的条件,估摸着都没人愿意嫁给他。可要是加上了他的身份,又人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这些小老婆们现在都还是挺老实的,但玉颜心里就是不大爽快。 因为孩子们身体都不好,她们有孩子的要顾念孩子,没精力管别的。 没孩子的呢,怕是心里都想着要怎么生孩子了。 玉颜最不喜欢麻烦。宋氏的这个要求,简直就是抗旨不遵。 要她点头了,以后问起来,是不是这个锅就是她这个嫡福晋背着了? “就说我乏了,让她回去吧。” 玉颜往榻上一靠,“大格格的事,有贝勒爷在,不需要她费心。” 宋氏是头一个跟着胤禛的。大格格十一岁了。她跟着胤禛早,生大格格的时候还在宫里,年纪又小,大格格生下来自然体弱。 李氏那时候也是格格身份,跟宋氏争宠,二格格胎里没养好,生下来也是体弱。 没两年又有了二阿哥,李氏身体没养好,二阿哥营养不足,也是病病歪歪的。 三阿哥先天不足。 也就是四阿哥强一点。 要不是胤禛娶了福晋,福晋又是个严肃板正的性子,能压得住她们,只怕宋氏和李氏还要继续斗下去。 现在两个人身份拉开差距,明面上偃旗息鼓,都要照顾孩子,暂时没跟乌眼鸡似的。 玉颜忙了这么些时日,铁打的人都累,何况她本来就气血不足,翻个身要睡觉,嘱咐小红:“谁来了都不许叫进来。也不许来和我说。你自己挡了就是。” 还是做嫡福晋爽啊。有拒绝人的权利。 在现代做老板也是身不由己,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就怕有人宠物病了找不到人问诊,或者自己医院里有什么事,她自己就是老板,真没个痛快放假的时候。 小红小心翼翼地问:“那贝勒爷来了——” “挡着。”玉颜毫不容情。 胤禛夜里办完了事回来,带着苏培盛熟门熟路就往福晋住的地方去。 结果门都没进去,就被小红给挡住了。 “睡了?”胤禛瞧了瞧,二层小楼果然灯都熄了。 可是这还不到七点,福晋这么早就睡了? 小红道:“回贝勒爷,福晋是睡了。福晋说,想好好歇着,请贝勒爷移步。” 苏培盛的眼睛都瞪圆了,好奴才,胆子可真够肥的。连贝勒爷都敢拦着。 小红心里欲哭无泪,奴才是福晋的奴才,如果一定要奴才选,奴才只能选择得罪贝勒爷了! 胤禛还惦记玉颜,怕她想起弘晖的事难过,现在看来,福晋真的是心情不好,连他都不肯见了。 本来以为这几个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了的。 如今看来,又回到最初了。 胤禛抬眸望了望漆黑的小楼。 见过灯亮的模样,见过她笑的模样,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刻,他就不想再回到最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