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婚姻到期,陆总他不离了》 第1章 好久不见,陆太太 陆宴回国的消息,身为他的妻子,纪今安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坐在办公室看着网页弹出来的新闻,照片上男人黑色风衣,意气风发。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 可嘴角却是翘着的,歪头不知道和身边的女人说什么。 新闻标题很是吸睛。 ——陆氏二少陆宴携神秘佳人低调回国,行路传媒疑似重心转移。 纪今安盯着照片,如果她没看错,陆宴左边那个一身白色连衣裙,笑得明媚可爱的女孩子,是周汝汝。 神秘佳人? 纪今安嘲讽地勾起嘴角,这可不是什么神秘佳人。周汝汝是众所周知的,陆宴的真爱。 办公室外有人讨论陆宴,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到了纪今安这里。 “陆宴回国了!旁边是他的女朋友吗?看着好般配啊!” “你新来的吧?可别瞎说,陆总都结婚了,哪来的女朋友?” “啊?都结婚了啊,不知道谁那么好运气,能嫁给陆总。” “这你都不知道,纪总就是陆总的老婆啊。不过好运嘛……呵呵。” 剩下的话纪今安没有听到,她也懒得听。 三年前,她父亲纪筠意外去世,独留她一个人承担纪氏企业。但那年她才二十二,公司里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尤其是几个元老级股东。 纪今安从小被纪筠宠着长大的,就像一朵被娇养的小花,对付股东也是有心无力。 焦头烂额之际,陆家老爷子陆军礼带着聘书找到了纪今安。 陆纪两家关系一般,纪今安也从没听说自己和陆家有婚约。 但她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彼时的陆家遭受打压,陆家大儿子陆琛又遭遇意外进了医院,陆家的二儿子陆宴不学无术,是个标准意义上的浪荡公子哥。 那段时间,陆氏企业的股票频频下滑。 还是已经退休的老董事长陆淮山,也就是陆琛的父亲出面,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纪今安一直都对陆军礼那天说的话印象深刻。 “你需要一个临时靠山,我们陆家也需要合作。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们陆家,我保证纪氏不会被外人夺走。我们可以拟一份协约,只要三年,三年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纪小姐,你要是同意的话,我跟你担保,三年之后,我们都会稳住各自的企业。” 纪今安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 只不过她以为自己嫁的会是陆琛,但没想到,最后嫁的竟然是陆宴。 老爷子没有说错,嫁给陆宴之后,那几个股东害怕陆家的势力,没敢再做什么。这三年,她会跟着陆琛和陆淮山学习,现在经营着纪氏,也已经游刃有余了。 纪今安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日历,还有三个月就三年整了。怪不得陆宴这个时候回来了。 是准备回来离婚的吧。 她盯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璀璨钻戒几秒,按下了办公桌上的电话,“陈柏,晚上慈善晚宴的珠宝准备好了吗?现在送来办公室。” 陈柏在那边应了声,很快就把珠宝送了过来。 “纪总,纯白梦境系列的最新款珠宝,还有您的晚礼服,都在这里了。” 纪今安淡淡看了一眼,说了声好。 男人什么的,她现在不想去想,她得精力充沛地去赚钱。 晚上七点半,纪今安坐着辆加长林肯去到了慈善晚宴的地点。 这场宴会是苏家老太太举办的,老太太心善,邀请了同城的一些小辈,以聚会的名义进行拍卖。到时候拍的钱,都会悉数捐给先天有缺的小孩子。 纪今安刚走进宴会厅里,苏老太太的小孙女苏可就冲她招了招手,“今安,你来啦?天哪,你今天好漂亮,脖子上的珠宝是纪氏的最新款吗?给我留一套!” 苏可为人大大咧咧,嗓门也大,这么一喊,不少人都朝着纪今安看过来。 只见她一袭白色鱼尾裙,绸面的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资,如水波般从身上流及于地。乌黑的秀发低低地绾着,额前垂了几丝碎发。她的颈间佩戴了一条水滴型白钻,宛若天使的眼泪。 与之相呼应的,还有头顶的白钻小皇冠,以及闪着细碎光芒的腕链。 这套珠宝确实美轮美奂,但它们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衬托它们的主人。 纪今安笑了笑,眉眼明艳,肤白如瓷,比那套璀璨珠宝还要美上三分。 果然她这个活招牌一出现,许多贵妇小姐也都围了过来,嚷着要这套新系列的珠宝。 和她们寒暄完过后,苏可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把她拉到了角落。“怎么样安安大小姐,我的演技不错吧?说吧,给我多少抽成?” 纪今安瞟了她一眼,语气凉凉,“就喊一句话,还扯上演技了,我还说你演技太夸张呢。这套免费送你,顺便约可可大小姐一顿晚饭,怎么样?” 苏可哼了一声,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正了神色。“陆宴回来了,是不是准备离婚?” “应该吧,反正三年也快到期了。”纪今安低头 抿了口酒。 “我听说他还带着周汝汝回来的,这个渣男!谁都知道你们还没离婚,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和周汝汝成双成对。”苏可磨了磨牙,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表哥今天也来了。你跟我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纪今安无奈地被拉着走,这几年,苏可一直想方设法给她介绍各种男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丈夫在国外有佳人相伴,苏可咽不下这口气,也希望她身边有人陪着。 但纪今安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实在不感兴趣。 爱情啊,动心啊,诸如此类的,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纪今安,也是纪氏珠宝的总裁。安安,这是我哥,苏寻之。他是一个律师,很伟大的律师!” 苏寻之顺着苏可的介绍看向了纪今安,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你好纪总,很高兴认识你。纪氏珠宝也十分有名气,我们律所的女孩儿经常讨论。” 苏寻之为人温和从容,长相也十分不俗,应该是继承了苏家的好基因。 纪今安笑了笑,“苏律你好,叫我今安就好了。” 苏寻之点点头,唤了声今安。“你也不必叫我苏律,喊我寻之就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纪今安低头喝了口酒的功夫,门口传来了骚动。 “陆总来了!” “陆总也来了,陆总好帅啊。” “陆总你好,我是晨嘉房地产的孙裴。” “陆总,我是鼎盛集团的赵子晨。” 苏可好奇地向门口张望,又看向纪今安,“陆琛哥也来了?他不是说没时间吗?” 纪今安摇摇头,“不清楚,大哥确实说过今天不来了。” 她放下酒杯,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陆琛来了,她当然得打个招呼。 只是没想到刚迈了几步,她就愣在了原地。 被围在人群中的陆总,此时也恰好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织。 陆宴看着眼前的纪今安,眉头一挑,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纪今安有一瞬间罕见的头脑空白。 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他们,看着这对圈里谁人都知道的———契约夫妻。 陆宴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离她几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一身黑色西装,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轮廓线条硬朗,相比于三年前,他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有攻击性了。 陆宴垂目看着面前的女人,又轻轻扫了一眼她后边的苏寻之,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啊,陆太太。” 第2章 我老公不负责 身后的苏寻之眼底闪过一抹怔愣。 陆宴对他这个表现好像很满意,轻轻翘起了嘴角,又看着纪今安,“怎么了,想我想得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苏可翻了个朝天的白眼。 纪今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陆宴,她调整好状态刚想回答,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嗓音。“今安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纪今安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浑身的血液也冷凝了下来。 她就说陆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带着周汝汝一起来的。 纪今安勾起嘴角看向周汝汝,“汝汝,好久不见。” 说起来,她和周汝汝也有过一段过往。 周汝汝的奶奶和自己的外婆算是手帕交,自己八岁那年,还去过周汝汝家中小住过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周汝汝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她不太能忍受她,就央求着外婆快点带她回家。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周汝汝日后会成为她和她丈夫之间的第三者。 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其实是她。 “今安姐,你好漂亮啊。”周汝汝笑嘻嘻地凑过来挽上了纪今安的胳膊,“这套珠宝是最新款吗?阿宴,我也想要!” 少女的娇嗔语气在外人看来是那么自然。 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将怜悯的目光投向了纪今安,长得漂亮公司经营得好又怎样,还不是得被小三骑脸。 陆宴没说话,眉头却微微蹙着。 纪今安笑着把胳膊抽了出来,“这是纪氏纯白梦境系列的最新款,你要是喜欢,可以预定。看在我们的关系上,我给你个九折。纪氏珠宝我老公不负责,你跟他说,没用的。” 一句老公,让周汝汝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好啊,那就谢谢今安姐了。” 纪今安点点头,扫了一眼陆宴,朝一边走了过去。 陆宴会意,懒洋洋地跟在她身后,二人一起来到了无人的花园露台。 苏老太太喜欢花,这个花园露台什么品种都有,乍一看,像是小人书里的童话世界。 陆宴凝眸看着纪今安的背影,不管什么时候,纪今安的背始终都是挺得直直的。她看起来瘦了一些,比那些风中摇摆的花儿,还脆弱一些。 “今安……” “陆宴。”纪今安回头看他,眼里满是清冷,“离契约到期还有两个月,虽然我们的契约婚姻人尽皆知。但我也希望你可以再忍一忍,毕竟这事关陆氏和纪氏的股市。两个月后,你可以随意带着你的女朋友出入各种场所。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陆宴神色也冷了几分,“我出国两年多,回来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里没有别人,我们也不需要搞那种陆先生陆太太的戏码。我知道你我都厌倦了这种演戏的生活,但没离婚之前,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忍着恶心,把这一出人尽皆知的戏,唱到底。” 陆宴嗤笑了一声,大步迈过来,食指和拇指掐住了纪今安的下巴,“忍着恶心?和我结婚,很恶心是吗?” 他的手有些凉,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纪今安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你不该现在回来,两个月后回来,再合适不过了。” 陆宴松开了手,盯着纪今安几秒,又突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我也不想现在回来,但是爷爷奶奶要结束环球旅游准备回家了。奶奶可不知道我们在演戏,所以你说,我不回来怎么办呢?” 纪今安一愣,爷爷奶奶要回来了。 三年前她嫁到陆家以后,奶奶对她特别好,拿她当亲孙女一样。陆家所有人里,只有奶奶不知道她和陆宴是契约婚姻。 奶奶要回来了,这就证明……她不光要和陆宴一起演戏,还要在同一屋檐下演戏了。奶奶是个千里眼,从前只要她和陆宴一分居,奶奶就打电话说自己病得要死了,要他们俩回老宅。 纪今安突然一阵头痛,“我知道了,你放心,离婚之前,我不会让奶奶看出端倪的。” “还不错,很有演员的职业素养,要不要考虑来我行路传媒?我在国外,可是捧红了无数人。”陆宴咔擦点了一根烟,坏心眼地冲纪今安吐了口烟雾。 纪今安当然知道他捧红了很多人。 两年多前,陆宴突然出国,一向不学无术的陆二公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白手起家。一开始圈里人只想看笑话,但后来,陆宴还真的闯出了名头。 娱乐公司不同于寻常企业,在圈里算是不太入流的品类。谁也不知道陆宴为什么会选择做娱乐传媒,但陆宴愣是凭着陆家会做生意的基因,把行路经营得风生水起。 他捧红了挺多人,中国的,外国的,都有。 也投资了几部赫赫有名的电影综艺,可以说他白手起家的成就,要比圈里很多子承父业的还要高上多倍。 现在的陆宴已经成为了圈里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 纪今安嘲讽地笑了笑,“不了,你还是留着周汝汝做你行路的一姐吧。我这么美,去了只会 抢她的风头和地位。” 陆宴笑得咳嗽了两声,“说得有道理。走吧陆太太,咱们该忍着恶心,去唱那出人尽皆知的戏了。” 他朝着纪今安伸出了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引人注目。纪今安撇开了视线,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陆宴拇指划过她手上的钻戒,攥紧了她的手。 周汝汝看着牵着手回来的二人时,握紧了拳头,想要过去。但她却被苏可给拦住了,“汝汝啊,人家两口子这么久没见,肯定要劈里啪啦干柴烈火一番啊。你别不懂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那种插足的绿茶小白莲呢。” 周汝汝噎了一下,脸也白了几个度。 苏可默默白了她一眼,又看向那边寒暄的陆宴和纪今安。 这俩人从模样到能力都十分般配,只是很可惜,他们现在谁也不爱谁了。 晚上九点整,慈善拍卖正式开始。 纪今安跟着陆宴坐到了第一排,周汝汝只能坐在陆宴身后。 今天拍的物品,都是苏老太太自己收藏的佳品。 古董珠宝诸如此类的。 一开始的物品纪今安不大感兴趣,但第五件物品出现的时候,纪今安眼睛亮了一下。 拍卖师介绍这是一款古董玉镯,名叫碧海沉香。 触之生温,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拍卖师介绍完,她率先举了牌。 起拍价是五十万。 “五十五万。”纪今安道。 “六十万。” 很快就有人接着加价。 “六十五万。” “七十万。” 纪今安沉吟半秒,喊出了一百万。 这玉镯她很喜欢,身家过亿的纪总也懒得跟他们缠绵。 在场的人都精明得很,也的确看出纪今安对这拍品志在必得。故此一百万喊出之后,也就没人继续举牌了。 拍卖师敲了两锤子,“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 第三锤刚要落地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嗓音。“一百五十万。” 纪今安微微皱眉,看向身后。 周汝汝抱歉地冲她拱手笑笑,“不好意思啊安安姐,我好喜欢这镯子的。奶奶快回国了,我想拿这个做见面礼。” 纪今安挪开视线,手里牌子利落一举,“两百万。” 第3章 老公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周汝汝笑容一僵,没想到纪今安又加价了这么多。 她一咬牙,“二百一十万。” 纪今安神色悠然地喝着茶,听见她说的话后浅笑一声,“三百万。” 周汝汝牙都要咬碎了,她家庭条件确实还不错,但也抵不上纪今安。 要知道,纪今安身上的那一套珠宝,就不止三百万了。 周汝汝勉强让自己平息下来,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陆宴。“阿宴,我真的很喜欢那个镯子。你说,奶奶会不会喜欢啊?以后我见奶奶,肯定要带一个拿得出手的礼物吧?” 现场很安静,当然也都听到了周汝汝的话。 部分贵妇千金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小三她们见得多了,但这样舞到正主面前,还脸皮这么厚的,她们真是没见过。 纪今安的余光中看到了周汝汝搭在陆宴肩膀上的手,上面还涂着裸色指甲油。 她心里一阵反胃,挪开了视线。 陆宴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笑了笑,慢悠悠地举牌喊了声,“五百万。” 现场有人倒吸了口气,不是所有人都像陆家那么豪横。这镯子撑死了也就一二百万,五百万真是亏大发了。 周汝汝眼里闪着雀跃的光芒,挺直了腰背。 正房又如何,陆宴的心,从来都在她这里。 纪今安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心里像是被灌了一万杯苦茶。她握紧了牌子,没有再说话。 台上的拍卖师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他看看台下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地锤了三锤子。“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成交!” 这碧海沉香终于拍了出去。 礼仪小姐将包装好的沉香木盒子交到了陆宴的手里。陆宴摩挲了两下,示意拍卖继续。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卖出之后,纪今安都没有再说话了。她头很痛,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着婚戒打圈。 旁边的苏可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安安,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纪今安摇了摇头。 周汝汝唇角带笑地看着纪今安,撒娇地走到了陆宴面前。“阿宴,谢谢你帮我买了这个镯子。安安姐不好意思啊,你知道的,我和阿宴认识很多年了,我求他帮我,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现场的人还没散,有意无意地逗留,好像都想看看这后续的热闹。 苏可一个激灵站起来,指着周汝汝的鼻子就想骂,但却被纪今安拉住了胳膊。 “苏苏,我有些累了,咱们走吧。” 苏可死死地瞪了一眼周汝汝,顺带又瞪了一眼陆宴,拉着纪今安要走。 “去哪啊老婆?”陆宴原地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纪今安。“不是说好的,一会儿回家吃饭吗?” 纪今安看向陆宴,后者笑着挑了下眉。 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你说的忍着恶心唱戏吗?那这戏还得唱下去。 纪今安知道他什么意思,恶心是真的恶心,但该唱也得唱。 她也笑了笑,“是啊,走吧老公。我想吃你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了。” 纪今安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弱了下去。 陆宴神色一怔,定定地看着纪今安。良久,他站起身来,将那木盒子放到了纪今安的怀里。“行,老公回家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他说完牵起了纪今安的手,又看向苏可。“苏小姐,今日慈善晚宴,我们夫妻共同捐款五百万。” 苏可眨眨眼,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这镯子,难不成是陆宴买给安安的? 那周汝汝呢? 周汝汝不敢相信地看着陆宴,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 周围好像有人发出了轻笑声,周汝汝咬紧了嘴唇,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阿宴,你这是……” 陆宴回头看向周汝汝,声音淡淡,“奶奶不喜欢这种东西,劳你费心了。” 纪今安也没有想到这镯子是陆宴要送给她的。她怔愣地看着怀里的盒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一直到自己被陆宴拉着出了宴厅,坐到了他的车里时,她才真切地反应了过来。 司机老刘喊了一声先生太太,就开着车稳稳地行在夜色里。 “傻眼了吗陆太太?”陆宴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今晚我这戏,唱得还不错吧?明天一早,纪氏珠宝的股市会大涨了。” 纪今安心脏一阵刺痛,抽出了还被陆宴握着的手。她此时胃痛得不行,还带着恶心,不过也强撑着回嘴讥讽,“很好,陆总可以去演电影了。” 陆宴扬唇慵懒道,“好,这条建议我采纳一下。” 车子一路开到了玉湖春。 这里是纪今安和陆宴的婚房。 自从陆宴出国之后,纪今安也搬了出来,搬回了纪家。 这房子算算,也有两年多没住人了。 纪今安蹙着眉不太想进去。 玉湖春对她来说,藏了太多的记忆。 甜蜜的,痛苦的,心酸的,都有。 陆 宴见她久久不下车,弯腰看向车内,“陆太太,不是要吃老公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吗?” 纪今安皱眉下了车。 房子好像被陆宴提前叫人打扫过了,屋里很干净。陆宴拉开冰箱,里面已经有了新鲜的食材。 他挽起袖子拿出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纪今安一愣,“你真的要做?” 陆宴哼了声,摘下了腕上的手表丢给纪今安。“等着,很快就做好了。” 纪今安摸着那块手表坐在了沙发上,愣愣地盯着陆宴的背影出神。 她或许是脑子不好了吧,居然跟陆宴提出了西红柿鸡蛋面。 思绪在飘荡,飘回了两年前。 那时候她刚和陆宴结婚一个多月,虽称不上是那种十分恩爱的新婚夫妻。但也算得上聊得来的同龄伙伴。 因为奶奶千里眼的缘故,他们晚上还得睡一间房。每晚睡前的偶尔聊天,也很快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有一天她工作太忙没吃晚饭,睡觉前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陆宴听着她肚子里的交响曲咯咯直笑,气得纪今安踹了他一脚。 这也是两个人在床上第一次有了肢体接触。 他们俩都愣在那了,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对方。 陆宴的视线在纪今安白嫩的脚丫子上流连了几秒后,像是被人打了似的翻身下床,结结巴巴地说给她做点吃的。 纪今安以为陆宴是随口一说,以为他是嫌尴尬躲了起来。但没想到,半小时后陆宴还真的端来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很香很香,那是纪今安在爸爸死后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做好了。”陆宴端着两碗面来到了餐桌,侧头看向沙发上的纪今安。“吃饭吧陆太太。” 纪今安回过神来,可脚刚从沙发踩到地板上,就突然一阵腿软。随后脑子一黑,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第4章 在陆宴心里,她还不如一条狗 “面好吃吗?”陆宴笑嘻嘻地看着纪今安,“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厉害吧?你会做饭吗?” 纪今安摇摇头,嘴巴油亮亮的,“不会做,你真厉害陆宴。”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眼睛像是两汪春泉,带着些少女崇拜看向陆宴。 陆宴喉结上下滚了滚,哑着嗓子道,“那……是不是该……给我点感谢费?” 纪今安歪了歪头,还没等她问什么是感谢费的时候。陆宴就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脸,很轻很痒,像是小狗尾巴划过脸的触觉。 纪今安瞬间握紧了被子,抿着嘴想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了讨人厌的女孩子声音。 “安安姐,你醒了呀?是不是醒了?” 纪今安缓慢地睁开眼,自己不是在婚房卧室,而是在医院。 刚刚那些,不过是一场曾经发生过的梦而已。 她晕倒了吗?陆宴怎么不在,为什么周汝汝会在她的病房里? “安安姐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你呢。”周汝汝一脸担忧,“医生说你是严重低血糖,要你好好吃饭的。” “陆宴呢?”纪今安不想和她寒暄。 周汝汝顿了几秒,面上带着些许抱歉。“抱歉啊安安姐,我和阿宴的宝宝生病了,阿宴赶去照顾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安安姐你的。” “宝宝?”纪今安愣在了原地。 原来出国两年多,周汝汝已经和陆宴有了孩子了吗?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向小腹,手指轻颤。 周汝汝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对呀安安姐,这事儿也是赶巧了。宝宝突然上吐下泻的,我一个女孩儿没了主意,只能赶紧把阿宴叫去了。” 纪今安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原来爱与不爱这么明显。 当初她有宝宝的时候,陆宴那么决绝地让她去打掉。可到了周汝汝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又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周汝汝。“你们的宝宝,多大了?” “快三岁了。”周汝汝捂嘴吃吃地笑了一声,“安安姐,你是不是想歪了?宝宝是一只小狗,我和阿宴养的宠物。至于真的小孩嘛……” 周汝汝笑得几分娇羞,“等你和阿宴离婚了以后,我们再光明正大地结婚生子。” “小狗?”纪今安顿了几秒,也笑了。 笑得苍白发抖。 原来是一只狗,在陆宴的心里,她还比不上一只狗。 曾经他们结婚后没多久,她在公司附近捡到了一只小流浪狗。本想带着小狗回家养,可却被陆宴给拒绝了。 他说他不喜欢小狗,不喜欢带毛的宠物。 可他不仅跟周汝汝养了小狗,小狗生病了,他最先照顾的,也是小狗。 纪今安啊纪今安,苦苦挣扎到底有什么用? 周汝汝看着纪今安发白的嘴唇,心里很是畅快。她笑着去倒了杯热水,递到纪今安面前。“安安姐,喝点水吧?” “周汝汝,这里没有外人。不必一口一个安安姐,我知道,你最恨的就是我。”纪今安看向她,“你走吧,我会跟陆宴说,你照顾我照顾得很好。” 周汝汝嘴角笑容淡了一些,“恨你又怎样,该做的戏还是得做全。喝水,喝啊!” 那杯水还冒着滚滚热气。 纪今安偏头不喝,周汝汝眉毛一挑,手中动作幅度变大,杯子里的热水竟落到了纪今安输液的手背上。 一阵刺痛袭来,纪今安眼疾手快地拔了输液管。 周汝汝看着她手背上流成淌的血水,心里越加畅快。“抱歉啊安安姐,真不是故意的。” 她这会儿像是分裂了一般。 脸上表情舒爽,嘴上语气卑微。 纪今安嗤笑了一声,不顾手上的血,扬手就给了周汝汝一巴掌。 周汝汝一声惊呼,跌坐在一边的病床上。她捂着脸眼圈变红,“安安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安安姐,呜呜呜。” “你到底准备演戏演到什么……”纪今安闭了嘴,看向门口的陆宴。 陆宴拧着眉也在看她,瞳色漆黑。 纪今安突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个周汝汝,把宫斗宅斗的技巧都用在她身上了。 她下床穿上了鞋,径直走到了陆宴的面前。陆宴垂目看着她手背上的血,想抓起来一探究竟,却被纪今安给躲过了。 “怎么回事?”陆宴的语气中有些疲惫。 纪今安看他,神色越发清冷,“陆宴,告诉你的女朋友。下次再惹我,我不介意多赏她几巴掌。还有,我会去找律师,把协议提前终止。我等不了三个月了,我恨不得明天就跟你离婚。” 她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把陆宴推到一边,挺直着腰背走出了医院。 夜色浓厚,风吹树叶哗哗作响。 纪今安抬头去找月亮,可只看见了漫天的乌云。 - “阿宴,我不是故意把热水泼到安安姐手上的。我也没想到,她 居然会这么生气。”周汝汝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生不舍。 她皱眉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几声。 陆宴神情复杂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哭了,你今天也本不应该来这里。” 周汝汝一愣,“阿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汝汝。”陆宴后撤了几步,“小时候的事,我很感恩。但请不要总出现在纪今安面前了,你知道的,她像只小老虎。要是哪天把你撕碎了,我也管不了。” 陆宴说完就扭头离开了,背影带着阴霾。 周汝汝握紧了手中的纸巾,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纪今安没有回玉春湖,而是回了纪宅。 她简单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洗了澡就躺下了。 今晚是个阴天,她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一颗心越发破碎。 爸爸去世的那天,她几乎将毕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她是个不幸运的人。 从小没有妈妈,初三那年,外婆去世。她本以为可以陪着爸爸给他养老。但没想到,爸爸也离开了。 从那天开始,她与这天地间的所有缘分都断了。 直到爸爸下葬,她擦干了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她以为自己今后都不会哭了,可是偏偏出现了一个陆宴。 纪今安小声地抽泣着,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 陆宴早上顶着一头不爽上班的时候,助理森达交给了他一份文件。“陆总,早上邮寄到公司的,寄件人是纪氏珠宝。” 陆宴点头拆开了那份文件,随后冷哼着将它们扔到了桌子上。 森达透过余光瞧了一眼。 一共两份文件。 一份是修改过后的三年婚姻协议。 还有一份,是已经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第5章 我老婆 陆宴揉着额头,看着桌子上的协议越加不爽。他低头点了根烟,干脆把两份协议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森达,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森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天下午的飞机。” “这么晚。”陆宴眯眼吐了口烟,“下去吧。记住了,今天咱们谁也没看到这份文件。” “是,总裁。”森达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陆宴沉默着抽完一根烟,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垃圾桶里把改过的协议掏了出来。 他把内容翻了翻,在看到律师那一栏的时候,眸色沉了下去。 苏寻之。 一个晚上就改好了这份协议,未免也太过热心肠了吧。陆二少心情越加不爽,拿了根钢笔,在那名字上画了个框。 画完又不解气似的,唰唰唰把框都涂满了。 他咯噔一声合上了笔盖,扬手捞过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总裁,您去哪儿?还有二十分钟就开会了。”森达在办公室门口喊他。 陆宴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推迟一小时,我有点事儿去办。” 森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就知道,只要回国,陆总必要疯癫。 - “苏律,昨晚的事情真的是麻烦你了。” 纪氏大楼的咖啡厅里,纪今安略显尴尬地看向苏寻之。 昨晚她哭完就联系了苏可,说自己想提前和陆宴离婚。苏可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地赞成,特别痛快地就把三年婚姻协议发给了苏寻之。苏寻之也是行动很快,半夜就把那份协议,连带着离婚协议一块儿打包给了纪今安。 纪今安和陆宴的离婚协议很简单,离婚之后,二人财产各归各位,只有玉壶春的别墅是留给纪今安的。 纪今安神情复杂地发了句感谢。 苏寻之那边回复得也很快,他说不用谢,只是对纪氏的咖啡心向驰往。 所以俩人,就约了一杯咖啡。 “真的不用客气。”苏寻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今安,叫我寻之就好。我来喝咖啡,希望你不要觉得冒昧。” 冒昧是有点冒昧。 纪今安笑了笑,苏可总说她表哥从小在国外长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为人又直接,又呆愣。但专业能力超强。 那两份协议她也看过了,确实无可指摘之处。 “不会冒昧,我还要感谢你的帮忙呢。”纪今安低头搅了搅咖啡。 咖啡厅窗明几净,二人在里面相谈甚欢,惹得外面员工频频相看。 “这会不会是纪总的男朋友啊?长得真帅啊。” “但是纪总不是已婚吗?” “哎呦,那算什么婚姻?谁不知道是契约婚姻啊?我倒是觉得,这个要比陆总更配纪总。” “对哦,陆总帅是帅,可是他……咳咳咳咳!” 小员工像是见鬼了一样被呛个不停,陆宴插着口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是他怎么了?” 鹤城没人不认识陆宴。 当然不只是因为他帅气家世好,是圈里不可多得的殿堂级老公男朋友人选。 还因为陆宴在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就结了婚。 当初他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圈里多少豪门贵女心都碎了。 但很快,那些心碎的女人又活了过来。 因为谁都看出来了,陆纪两家结婚,完全是站在利益的角度上。 当初陆宴带着纪今安一起出席宴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人压根就是不熟。 后来不知道又谁传出来,陆宴和纪今安就签了三年婚姻协议,三年到期后,两个人就离了。 这事儿现在已经不仅在圈里传开,整个鹤城都知道了。 小员工看着陆宴,心里有点颤儿。 陆总帅是帅,可真称不上好男人。 谁家好男人结婚几个月后就出了国,把新婚妻子扔在家里,扔了两年多的。 不过她心里想归想,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心惊胆战再看一眼陆宴时,却发现陆总的目光,正黏在咖啡厅里交谈甚欢的两个人身上。 小员工屏息凝神,悄悄后撤几步,跑了。 陆宴隔着玻璃,舌尖顶腮,双手插兜。 厅内那个苏什么来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纪今安笑得花枝乱颤的。 他冷哼一声。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当着别的男人面,笑这么好看。 纪今安确实憋不住笑了。 这个苏寻之的脑回路,总是长在她的笑点上。 冷不丁冒出一句冷笑话,打得她猝不及防的。 苏寻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嘴角也轻微扬起了弧度。 “今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可昨晚送了我两张音乐剧的门票,是讲关于敦煌的。我找不到人一起去看,我的小猫也不爱看。反正不看也是浪费,你……有没有兴趣?” 纪今安低头搅着咖啡,会心一笑。 她能看 出来苏寻之对她有意思,但她也委实不敢再迈入一段新的感情之中了。 “寻之,我最近工作着实有些忙。敦煌音乐剧我也喜欢看的,但这段时间可能没空。” “是一个星期后的票,下周你也没时间吗?”苏寻之的语气有些急。 纪今安顿了顿,刚想说话,头顶处却伸来一只手,抢走了那两张门票。 坐着的两个人都愣了,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陆宴眯着眼看着门票,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剧,这个男主演我也喜欢。他演的常书鸿先生,可是敦煌的守护神。” 纪今安嘴角向下压了压,秀气的眉毛拧起。 陆宴甩了甩门票,轻笑着看向苏寻之,“苏律师,我太太最近一个多月都会很忙。因为纪氏珠宝的纯白梦境系列,最近卖得特别火。但这么好的门票也不能浪费不是,我有空,我跟你一起看吧。” 苏寻之一声呃,噎在喉咙里。 纪今安默默一个白眼,又挂着职业微笑看向苏寻之。 “寻之,陆总大概有公事找我,恕我不能多陪了。” 苏寻之慢悠悠地点点头,“那今安,陆总,我就不打扰你们谈公事了,我先走了。” 陆宴脸上笑意更甚,冲着苏寻之摆了摆手,“再见啊苏律,以后没事儿可以多找我玩,我老婆忙得很。” 我老婆三个字,他咬得有些重。 苏寻之身形一顿,转身看向陆宴,“今安最近又忙着工作,又忙着离婚,我知晓她很忙。对了陆总,那份离婚协议你要是有不满的地方,可以随时和我谈,我最近不忙,随时可以改。” 他说完对着纪今安笑了笑,走了。 陆宴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去,一张脸黑得像炭。 纪今安难得看见能让陆宴吃瘪的人,低声笑了笑。 陆宴啧了一声,手指钳住了纪今安的下巴,“老婆,和我离婚,你这么高兴?” 第6章 邀请我一起睡 咖啡厅因为有总裁在的原因,此时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故此,陆宴的那句老婆,纪今安听得十分清楚。 尾音略有点下托,听着有点委屈。 好像两年前,纪今安捡到的那只小狗,哼哼唧唧的感觉。 纪今安拂开陆宴的手,避开了他的目光,“陆宴,离婚协议我已经交给你了,早点签字吧。” 陆宴手心落空,眸色晦暗几分,“什么协议,我压根儿没收到。” 纪今安知道他在装傻,“没收到没关系,我办公室有好多份,一会儿都给你。” 陆宴舌头顶到上牙膛,勾嘴一笑,笑得十分痞气。“你有一百份也不行,我不是说了吗,奶奶要回来了。我们现在离婚,奶奶那怎么办?” 纪今安顿了顿,她昨晚太过生气,把奶奶这茬给忘了。 “反正我们早晚要离婚,奶奶也是早晚要接受的。多三个月少三个月,没什么分别。” “纪总身为生意人,当然知道时间的差别,会导致结果的差距。而且我们当初签订的就是三年合约,少一天都不行。你有厉害的苏律师,我行路的律师也不差。” 陆宴伸手掠过纪今安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语气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无比凉薄。 “你提前解约,我的律师说不定,会钻个合约的空子,狠狠敲诈你一笔。纪总可要想清楚,我陆宴,向来是个唯利是图的精明生意人。” “陆宴,你威胁我!”纪今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随你怎么想喽。”陆宴笑得猖狂,“总之现在离婚,想都别想。” 纪今安的一颗心,慢慢冷了下去。 “陆宴,我不懂。我们早点离婚,你就能娶周汝汝,你不高兴吗?你明知道我们俩之间毫无感情,为什么还要彼此捆绑。陆家今时不同往日,我纪氏珠宝也站稳了脚跟。现在离婚,对谁都没有损伤。” 陆宴眼眸一闪,似笑非笑,“纪今安,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爷爷奶奶明天回国,到时候我带你去老宅见他们。” 他说完就走了,还不忘顺便拿走了那两张门票。 纪今安面露些许迷茫,望着咖啡出神。 晚上陆宴没有回家,纪今安一个人倒是乐得自在。 保姆陈姨问她想吃什么,纪今安摇了摇头。 陈姨和孙姨,是她和陆宴结婚后,就一直在家工作的保姆阿姨。 当初陆宴出国后,她就把两个阿姨遣退了。 但现在陆宴回国,又把她们俩找了回来。 相比于保姆阿姨做饭,她更喜欢自己洗手做羹汤。 昨晚的西红柿鸡蛋面应该是被倒掉了。 纪今安热水煮面,鸡胸肉切得细细的,拌上黄瓜条,淋上热辣喷香的酱汁,满屋子都是香的。 她安安静静坐在饭桌上吃饭,边吃边带着耳机刷手机。 旁边的两个保姆以为她听不见,兀自说起了小话。 “夫人也真是的,天天赚那多钱,就吃这么穷酸的东西。她眼界太低了,怪不得陆总要和她离婚!” 这是孙姨,平时就嘴碎,但纪今安通常不和她计较。 “闭嘴吧!”陈姨瞪她,“说多少次了,不要背后议论雇主!” 孙姨撇嘴翻了个大白眼,没再说什么。 纪今安当作没听见,一口面送进嘴里时,却忘记了咀嚼。 因为她刷到了周汝汝的朋友圈。 【和爱的人一起来看音乐剧啦,真好看!谢谢哥哥带我一起来,看完我们要去吃饭啦!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配图是两张敦煌音乐剧的门票,地址定位在鹤城大剧院。 嘴里的面条好像突然开始发酸。 纪今安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整张胃好像都被顶得满满的。 她机械地咽下去了那口面,给那条朋友圈点了赞,又放下了筷子。“陈姨,我不吃了,给收了吧。” 陈姨诶了一声,走过来一瞧,那碗面压根儿没少多少。“夫人,就吃这么点儿?您还是多吃点吧,低血糖就怕节食。您一点儿也不胖,不要减肥了。” 纪今安冲她轻轻一笑,“没减肥,就是没胃口了。” 陈姨看她的眼神有点心疼,迟疑地把餐桌给收了。 纪今安坐在那愣了会神,就去洗澡休息了。 早上起床后,她却在客厅看见了神采奕奕的陆宴。 “醒了?”陆宴围着围裙扭头看她,把一份百合粥放到了桌上,“过来吃早饭。” 纪今安冷漠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地坐下开始喝粥。 “呦,纪总。”陆宴打趣地看她,“今儿这么听话?你昨晚没睡好啊,有黑眼圈了。你不会是因为我没睡在你旁边吧?” 纪今安冷哼着,“陆总真是说笑了,你都两年多没睡我旁边了。照你这样想,我早变成花花了。” “花花?谁?”陆宴挠挠眼角,带着清澈的迷茫。 “没谁,远房亲戚。” 她可是花花的忠实姨母粉,也算远房亲戚吧? 陆宴哦了一声,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那也不一样。我不在的两年里,你不都睡在纪宅吗?纪宅和这里……可不一样哦。” 他故意拉长尾韵,吓唬纪今安。 纪今安拿勺子的手一抖,也突然回过味了。 昨晚光顾着伤神,把玉湖春闹阿飘的事情给忘了。 室内的气温好像骤降,纪今安搓了搓胳膊,后背已经泛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当初她刚和陆宴结婚,就每晚都会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楼上也有叮咚的声音。 这声音困扰了她好久,后来还是陆宴为她解了惑。 陆宴说玉湖春在民国期间住过一个军阀,后来军阀养的戏子小妾被大夫人逼得没办法,就上吊自杀了。 以后每每有人住进来,都会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 当时把她吓得脸色发白,一头钻进陆宴的怀里。 从那天开始,她晚上就和陆宴一个被窝了。 抱着陆宴,她才敢睡着。 那时候陆宴会笑着点点她的鼻子,说她胆小鬼。 一想到自己单独在卧室睡了一夜,纪今安脸色更白了。 陆宴眼里划过一丝微妙,大掌摸向纪今安的头,“不用怕,你要是真害怕,可以邀请我一起睡。” 他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味儿,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纪今安的思绪回笼,打掉了他的手。 他怎么能这么无耻,昨晚刚和周汝汝过了一夜,早上就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 陆宴没想到纪今安这么决绝。 他眸光转淡,将粥碗一推,上班去了。 第7章 我要曾孙子 下午纪今安推掉了所有会议。 她刚走出公司,就看见陆宴倚在车前,指间夹烟对她挥了挥手。 两个人好像刻意忽略了早上的那点儿不愉快。 纪今安坐上了副驾,一路沉默地往老宅行进。 到了老宅后纪今安刚要下车,却被陆宴拉住了。“纪今安,奶奶一直都觉得我们感情很好。她年纪大了经不了折腾,一会儿进去,记得演得好点儿。” 纪今安看着他,反问,“怎么才算演得好点儿?” “就……演得多爱我一点儿,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刚抽了烟的缘故,陆宴的嗓音有些哑。 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微微用力了几分。 纪今安眉头皱起,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陆宴的话里,带了些哀戚。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进了屋里,两个人的手都没有松开。 陆家老爷子陆军礼年轻的时候忙着搞事业,没多少时间陪妻子沈凝。 于是老两口退休以后,陆军礼就决定圆了沈凝年轻的梦想,带她去周游世界。 纪今安他们进屋的时候,沈凝正喜气洋洋地给大家分礼物呢。 “这丝巾可是法国产的,摸着可滑呢,这是送给儿媳妇的。” “这手表,送给淮山的。” “喏,袖扣,给阿琛的。”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陆宴握着纪今安的手进来,给了沈凝一个熊抱。 “爷爷奶奶,你们在外面玩得开心吗?”纪今安也笑着打招呼。 沈凝眼见纪今安,一把推开了陆宴,抓着纪今安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安安呐,奶奶在外面玩得可开心呢,就是想你。你是不是也可想奶奶了,瞧瞧这小脸儿,都瘦了。” “是。今安可想奶奶了,但是奶奶,我瘦了不好看吗?” “谁说你不好看?我们家安安最美了。”沈凝稀罕地看着她,“安安,看奶奶给你买什么礼物了。我偷偷告诉你,你的礼物,是他们当中最贵的。” 旁边的陆夫人薛昭嘴巴一撇,没眼看。 她这婆婆年轻时最为严肃正经,岁数大了,反而越发宠这个孙媳妇。 对孙媳妇,比对她这个儿媳妇好多了。 就是可惜,孙媳妇却是个假的。 薛昭不喜欢纪今安。 虽然她模样家世能力,配她的小儿子绰绰有余。但是他俩毕竟是契约婚姻,而且阿宴也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纪今安的话,阿宴也不会突然出国。这一出,就是两年多没有回家。 “安安,你瞧这珠宝,漂不漂亮?这是我和你爷爷在意大利的一个小城看见的,我一看见,就觉得适合你的气质!” 沈凝献宝似的,给纪今安看手里的海盐蓝亮钻手链。 十八颗水蓝色的爱心攒成,每颗心外圈都镶了一圈的闪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精致又漂亮。 “好漂亮啊奶奶,我特别喜欢!”纪今安眼前一亮,这手链的设计思路还有花纹,都很对她的审美标准。 要是能认识这个设计师就好了。 “奶奶,我的礼物呢?大家都有了,你最爱的孙子,难道没有吗?”陆宴在一堆礼物袋子里扒拉。 沈凝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陆宴,语焉不详道,“你的礼物,奶奶一会儿给你。屋里这么多人,不方便的。” 陆宴愣了愣,“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看!你都送陆琛袖扣了,怎么着也得送我个领带吧?” 坐在旁边喝茶的陆琛一顿,暗自摇头。 他弟弟从小就什么都喜欢和他争。 陆淮山和薛昭早就习惯了小儿子这副做派,因此也只是自己喝茶,懒得搭理。 陆军礼在陆家算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平日里不苟言笑,是个严肃古板的老头。 “阿宴,都说了不方便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给你。” 连爷爷都这么说,一旁的纪今安也开始好奇,爷爷奶奶究竟给陆宴准备了什么礼物。 竟然这么神秘。 “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宴找不着东西,干脆长腿一架,倚靠在沙发,声音懒洋洋,“奶奶,你不会买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东西吧?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别吊人胃口了。” 沈凝见他这副大少爷做派,就想打他。 巴掌往陆宴腿上招呼一下,又像想通什么一样,“小翠,去把我卧房抽屉里的礼物拿来。这小子都不嫌害臊,我怕什么?” 小翠应了一声,连忙从沈凝卧房里抱着几大袋子走了出来。 小姑娘过来的时候,小脸通红。 陆宴看着几大包东西,就有点想笑,“老太太,你果然最爱我了,给我买了这么多。” 他拿过来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想炫耀炫耀时,却傻了眼。 纪今安也呆住了,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鹿茸、枸杞、海马、锁阳……还有回春草。 纪今安小时候跟奶奶 学过一小段时间中医,因此这些药材她都认识。 这都是……壮阳的…… 陆宴难道……肾亏吗? “老太太!”陆宴也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手足无措地把东西往袋子里装。 他余光中看见纪今安好奇的眼神,心都快死了。 “喊我干什么!”沈凝白了他一眼,“都带回去补补,这可是我各处搜罗来的。” “不是。”陆宴就纳了闷了,“我吃这些干什么啊?我身强力壮着呢!” “你身强力壮个屁!你和安安都结婚快三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安小脸白里透红,一瞅就是你的问题!”沈凝骂他。 “唉可怜我老太太今年都快八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盼来个曾孙子。我世界都环游完了,现在只想四世同堂。” 沈凝话落,屋里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谁都知道陆宴和纪今安是假结婚。 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呢? 陆宴喉结滚动一番,不自觉看向了纪今安。 纪今安在听到曾孙子的时候,眸色就黯淡了下去。即使她腰背依旧挺得笔直,但陆宴能看出来,纪今安的情绪一下子就跌下去了。 看来,她是想到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陆宴也死死咬住了牙。 眼里闪着怒火和痛惜。 纪今安,你究竟是忘不了那个孩子,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第8章 白莲卖惨 眼见着孙子孙媳妇脸色都沉了,沈凝也开始犯了嘀咕。 她生怕纪今安生气,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安安呐,奶奶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是陆宴不争气,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纪今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奶奶,我没有生气。只是要孩子这件事,我和阿宴都想再晚几年。现在我们俩的公司都处于上升阶段,确实不是要小孩的好时机。” 沈凝一听这话,又有点不乐意地撅了嘴。不过她是个开明的老人,也不逼着他们。 “行吧,那我争取再多活几年。安安,陆宴要是欺负你的话,你随时跟奶奶讲,啊。” 纪今安笑了笑,脑袋靠在了沈凝的肩膀上。“谢谢奶奶,我会的。” 老人的身上有常年焚香的檀香味道,清爽干净。 从小纪今安就和她奶奶关系好。 奶奶去世以后,她又在沈凝的身上,找到了昔日的温暖。 这桩契约婚姻的好处,除了让自己坐稳纪氏珠宝总裁的位置以外,那就是让她认识了沈凝。 陆宴看着纪今安微阖的双眼,情绪也稳定了几分。 他慢慢悠悠地把那些中药装了起来,扔到了陆琛的旁边。“奶奶,你这些药给我也是白费,倒不如给大哥。大哥快三十了还没对象,说不定很需要它呢。” 陆琛放下茶盏,睨了一眼陆宴,脸上划过几分无奈。 “对啊阿琛。”沈凝放下了曾孙子的事儿,又开始替大孙子愁。“这几年我边旅游边帮你安排相亲,你一个看中的都没有?阿琛,这药要不然……” “奶奶。”陆琛嗓音温和醇厚,“我不需要,缘分未到,喝药有什么用?还是送给阿宴吧,他日日饮酒做乐,肯定很需要的。” 陆宴磨了磨牙,转向纪今安,“老婆,我需要这些玩意儿吗?” 纪今安昨晚没睡好,在檀香味中,隐隐有睡着的感觉。 冷不丁陆宴突然问她需不需要。 需不需要什么? 纪今安懒得搭理他,沉静地点了点头,“需要啊老公,太需要了。” 话音一落,全场都安静了。 纪今安反应了两秒,才彻底清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陆宴仿佛见了鬼一样瞪着她。 家里其余人也都看着陆宴,流露着淡淡的怜悯。 尤其是陆琛。 陆宴心头一口老血,咬牙挤出一丝笑,“好啊,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了。” 这句话简直是从牙缝挤着说出来的。 纪今安心里一咯噔,刚想说点什么着补一下时,周汝汝来了。 她今日穿得很漂亮,一身蓝色小香风套装,头发整齐地绾着,标准的豪门千金小姐的装扮。 再反观纪今安。 她直接从公司来的,一身干练的女强人装扮。怎么看,都不如周汝汝软萌可爱。 “爷爷奶奶,伯父伯母,大哥。”周汝汝笑得一脸灿烂,“我听说爷爷奶奶回来了,就立刻赶来看望你们。阿宴你也真是的,说好的带我来看爷爷奶奶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纪今安默默垂下了睫毛。 好困,想睡觉。 陆宴也不动声色地拧了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周家老爷子和陆军礼,是好朋友。 陆宴十二岁之前,陆周二家,一直都是邻居。 因此,周汝汝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坐吧汝汝。”陆军礼不苟言笑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指的位置离陆宴一万八千里。 周汝汝咬着嘴唇笑着说了声好,坐了过去。 沈凝不爱搭理她,低头喝茶。 她不喜欢这小姑娘。 每次看见她,她眼睛都黏在阿宴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要是说从前黏就黏了。 毕竟俩人男未婚女未嫁,能在一起,也算是天赐良缘。 但现在都有安安了,还这么黏着,就太不礼貌了。 周汝汝对她的冷淡罔若未觉,兴冲冲地掏出两个锦盒。“爷爷奶奶,听说你们回国,我特意去买了两个礼物。这檀香木是给爷爷的,玉镯是送奶奶的。” 锦盒包装很是精致,看着价格就不便宜。 纪今安眉头一蹙。 她也给爷爷奶奶准备了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准备的也恰好是檀香木和玉镯。 怎么会这么巧合? 而且看样子,周汝汝准备的,要比她准备的,更豪华。 难道是陆宴提前透露的吗? “你有心了小周。”陆军礼点点头,“只是咱们非亲非故,要不了你这么贵重的礼。” 又不是生日又不是过节,只是旅游结束回家,一个外人干嘛要送这么贵的礼? 陆军礼心里门清,周汝汝这是,随时准备着上位呢。 周汝汝一愣,没想到陆军礼会拒绝她。“爷爷,您说的哪里话?在汝汝心里,您就像亲爷爷一样。自从我爷爷去世之后,我心里对您更敬爱了。汝汝只是想尽一份 心意而已,爷爷这样说,真是伤汝汝的心。” 她嘴一撇,开始手抹眼泪。 旁边的纪今安看得心里啧啧称奇。 也是苦了老爷子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得看白莲卖惨。 她都招架不住,何况老爷子。 果然陆军礼也愣了一下,倒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沈凝瞪了一眼陆军礼,边慢悠悠地摸纪今安的头发边道,“你爷爷去世了,你奶奶可活着呢。可别也把我当亲奶奶了,这玉镯我不喜欢,看得太老气了。” “奶奶。”周汝汝哭得更厉害了,眼圈通红,看着着实可怜。 “好了汝汝,爷爷奶奶也不是那个意思。”薛昭皱眉圆场。 她和周汝汝的妈妈是好朋友,她命里没女儿,从小就把汝汝当成半个闺女看待。 她倒是挺希望汝汝能嫁给阿宴,毕竟要是没有汝汝,阿宴或许就不在人世了。 但是汝汝有时候着实小家子气了点,动不动就哭,哭得人心烦。 这一点,薛昭倒是更喜欢纪今安。 认识将近三年了,从没见她哭过。 “伯母,是汝汝的错。”周汝汝哭得像只小兔子,“是汝汝不知深浅,不该贸然前来的。奶奶要是不喜欢这个玉镯,那汝汝改天再寻个漂亮洋气的。汝汝……汝汝……咳咳咳。” 她越说脸色越红,开始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双眼一翻,竟有要晕倒的趋势。 第9章 救命恩人 “汝汝,汝汝!” 薛昭见状,立刻跑过去扶住了她。 陆淮山也严肃了神色,立马叫来管家,要他联系家庭医生。 沈凝此时也不好再怼她了,看着周汝汝的目光里,也多了几丝担忧。 “汝汝,汝汝。”陆宴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了,半托着周汝汝的头,用手在她脸边扇风。 周汝汝这一晕,整个陆家都严阵以待了起来。 纪今安清楚这是为什么。 自从自己嫁给陆宴之后,算上这次,周汝汝已经晕过十来回了。 还记得她第一次晕的时候,是在自己和陆宴的婚礼上。 那时候陆宴刚致辞结束,主婚人叫他们彼此亲吻。 纪今安虽然那时对陆宴并没有男女之情,但要亲吻这么一个大帅哥,还是初吻,也难免羞涩心动。 只是两张唇还没相碰,台下就传来了喧哗。 周汝汝哭晕过去了。 纪今安那时候脑子很乱,只记得有人哭着喊汝汝晕倒了,陆宴,汝汝晕倒了。 而她的新郎官,那一吻还没落下,就跑下了台。 幸亏当天婚礼并没有外人,要说有的话,周汝汝和她妈算一个。 否则的话,纪今安都不敢想,她得被外界笑话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她虽然心里难堪,但也明白自己和陆宴,只不过是契约婚姻。 也许,那个叫周汝汝的女孩子,才是陆宴的心头爱。 后来婚后,自己和陆宴的关系慢慢变得亲近起来。 陆宴对她说过,之所以周汝汝晕倒了他很担忧,那是因为周汝汝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初周汝汝没有救他的话,他说不定就死了。 而周汝汝也在救他的过程中落下了病根儿。 情绪一激动,就会咳喘,从而晕过去。 但具体怎么救的,陆宴并没有多说。 纪今安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么多人围在周汝汝的身边,一个个脸色担忧。 在她的眼里,那些人的动作和神情,好像都蒙上了拖影,按下了零点五倍速。 她看着陆宴紧张地询问周汝汝,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头,像是捧了件瓷器。 这偌大的老宅里,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拥挤。 纪今安开始头痛,她站起身,缓缓地上了楼。 沈凝看着纪今安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但终究也没说什么,拧着眉叹气。 陆琛瞥了一眼楼上的倩影,放下茶杯,也跟着走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汝汝她没事了吧?”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薛昭抱着周汝汝,紧张地问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好。太太,不用太过担忧您的儿媳妇了。” 这医生是今天新来的,不知晓家庭成员关系。 但看着大家都对周汝汝那么紧张,理所应当地把她当成了陆宴的老婆。 周汝汝嘴角轻轻弯起,眉目含春地看了一眼陆宴。 陆宴一愣,下意识去找纪今安,可纪今安却不见了。 “既然身体各项机能都正常,那怎么还时不时地晕呐?哎呦,比我这个老太太还要脆弱。医生,你再好好帮她看看。不过她可不是孙媳妇,我孙媳妇长得比她好看。”沈凝道。 医生闻言一愣,“不好意思,那是我搞错了。我确实没查出什么症状,或许想要近一步查看的话,还是去医院比较保险。” 周汝汝不敢对沈凝那句话挂脸,但心里多少也不舒服。 “去医院也没什么用,医生说过了,这是心理疾病。毕竟当初的那个枯井,着实是……” “汝汝!”薛昭疾言厉色打断了她。 周汝汝骤然反应过来,看向陆宴。 陆宴听到枯井两个字,唇色就开始发白。 “阿宴,你没事儿吧?”周汝汝抓住陆宴的胳膊,“我不是故意说的,别害怕,我在。” 陆宴眉头打成了个结,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ptsd已经伴随了他数十年,不过这么些年他一直有在看医生,所以情况也比小时候好太多了。 “我没事。汝汝,你身体这么弱,还是先回家好好休息吧。陈叔,麻烦把汝汝送回去吧。” 管家陈叔应了一声,冲着周汝汝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汝汝拖沓着不肯离开,“阿宴,我不想走,只有看到你,我才会心安。” 陆宴没有再理她,转过身小跑着上了楼。 周汝汝嘴巴微微张起,不敢相信地握住了裙子的衣料。 从前只要她一晕,阿宴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这次,阿宴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都是纪今安搞的! 这一切都怪纪今安! 周汝汝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纪今安,我一定会彻底地把阿宴从你手里抢过来的。 你算什么东西? 我周汝汝才是陆宴一辈子也不会放下的人! - 陆家老宅的二楼有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有个木架子秋千。 这个秋千,曾经是陆宴亲手做的。 纪今安每次来老宅,都会来这个秋千上坐一坐。 坐在秋千上,能看到老宅对面的淡绿湖泊。风景甚好,空气里也飘着数种花香缠绕的味道。 脚尖轻点地,秋千开始吱呀作响。 纪今安靠在秋千架上,只觉疲惫。 刚刚陆家人围着周汝汝的画面,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每次出现,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是她阻挡了陆宴和周汝汝的幸福,是她做了件道德沦丧的坏事。 不过还好,再有三个月,一切就都结束了。 “喏,橘子味的。” 陆琛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只捏着橘子味棒棒糖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大哥。”纪今安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恭敬地接过了那只棒棒糖。“谢谢大哥。” 陆琛脸上笑意稍褪,不过眼里依旧闪着温柔的光芒。“不用客气,今安。” 纪今安其实有点尴尬。 她和陆琛并不熟,嫁给陆宴三年,和陆琛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但每次见到陆琛,陆琛都会笑意融融地跟她打招呼,而且每次都会给她棒棒糖。 各种口味的都有。 纪今安之前还跟苏可感慨过,大哥表面一位不怒自威的霸总,背地里居然爱吃糖! 陆琛似乎也是感受到了纪今安的不自在,始终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送完糖后,还后退了一步。 “今安,楼下的事你不必介怀。汝汝毕竟是阿宴的救命恩人,阿宴对她只有感激,并没有别的想法。” 是吗? 纪今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如果真的没有想法,陆宴当初就不会出国。 谁不知道,周汝汝当时也在国外留学的。 “大哥,你不用来安慰我。我和陆宴的婚姻,除了奶奶以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所以他对周汝汝如何,与我并无关系。” “是吗?要是你没关系的话,我把周汝汝也接进玉湖春,咱们仨一起过日子,怎么样?” 纪今安的话音刚落,露台门口就响起了陆宴的冷漠的嗓音。 第10章 同床共枕 纪今安的神色迅速变冷,拧眉看向陆宴。“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也无所谓。” 陆宴冷嗤一声,眼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纪今安,你忘记了来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你就是这么演的?一点儿也不尽责。” 纪今安一愣。 陆宴是让她演得……多爱他一点儿。 心里好像窝了团火。 凭什么她就得多爱他一点,而他却围着周汝汝担惊受怕? “不好意思陆总,毕竟我的本职工作,并不是演员。况且奶奶又不在这里,我凭什么还要演?” 陆宴目光从她身上扫向一旁的陆琛,“大哥,我们两口子的事,你还是别掺合了吧?光天化日,你和我老婆站一块儿,算怎么回事儿?” 陆琛眉头微蹙,但到底没说什么。 “陆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龌龊吗?你自己和周汝汝不清不白,全天下的人就都不清不白吗?” 纪今安心中火气更大,陆宴这话是明里暗里说她和陆琛不清不楚呢。 “不是。”陆宴舌尖点腮,紧紧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纪今安,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年纪大了,更年期。” 纪今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陆宴拽住了。 “今安,你要是再这么大火气,我可要误会你是在吃我和周汝汝的醋了。” 他的语气中携带了几丝玩味。 纪今安一愣,心中竟有了一种被人戳破心事的难堪。她咬牙甩开了陆宴的手,“陆宴,少自作多情!我这辈子吃尽一万坛陈醋,这一万坛里都不会有你陆宴的。” 她几乎是低吼出声,随后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 陆宴眉眼淬了冰的寒凉,掏出根烟点燃。 陆琛在旁边安静看完全程,临走前又淡淡看向陆宴,“阿宴,今安是个好姑娘。身为大哥,我奉劝你一句。如果还想抓住她,那就离周汝汝远一点。如果想放手了,天底下自然还能找到对她很好的男人。” 他说完就离开了。 陆宴迎风吸烟,眉宇间尽是疲倦。 他和纪今安之间,并不是周汝汝的问题。 他和纪今安之间最大的问题,是纪今安根本不爱他。不光不爱,她甚至还恨透了他。 这剩下的三个月时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握不住的风沙。 总会有沙子流尽,纪今安离开他的那一天。 晚饭时候,沈凝和陆军礼没有下楼吃。 两位老人可能也是被白天周汝汝的事情累到了,早早地就睡了。 饭桌上只剩下五个人。 因为沈凝不在,所以薛昭说话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阿宴,你和汝汝的事情,到底怎么想的?眼看着你们俩的合同也要到期了,周家可一直在等呢。” 纪今安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吃东西。 陆宴心里烦得很,语气很呛,“等什么?等我什么时候死,给我烧纸?” 薛昭一口气被他噎得上不来下不去,“说什么胡话!南无阿弥陀佛,菩萨见谅,菩萨见谅。” 陆淮山给老婆顺了顺气,也气不顺地看向陆宴,“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知道你当初埋怨我们逼你娶今安,可现在眼看着三年就过去了,也是时候该谈谈你和周家的事了。” 纪今安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吃着饭。 陆宴瞟过去见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更来气了。“陆先生陆太太,你们有点不像话了。我老婆还在这呢,你们就商量我娶下一任老婆了,不礼貌。” 薛昭没好气地瞪他,就知道这小儿子又犯病了。 一口一个老婆喊得亲,可他心底里什么时候拿纪今安当过老婆。 “懒得搭理你,小兔崽子!”薛昭骂完他,气也气饱了,临离桌前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奶奶现在在家,你们俩晚上只能睡一起了。今安,委屈委屈你了。” 纪今安冲她露了个标准微笑,“知道了,妈。” 薛昭对她的懂事倒还算是满意,点点头走了。 晚饭后,陆宴在书房处理工作。 纪今安一整天神经都紧绷,比她上班还累,于是早早地就去了房间里休息。 洗完澡后,去衣帽间里找睡衣的时候,却有点傻了眼。 黑丝、蕾丝、白丝、露大腿,露胸。 这些睡衣,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衣帽间里? 纪今安扭头就想找小翠,问问她怎么回事? 可临出门又顿住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奶奶的主意。 纪今安拧眉选了件还算保守的紫色吊带真丝睡裙,钻进了被窝里。 陆宴今晚都不一定会进来睡,她可不想穿着常服睡觉,难受死了。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屋里小翠点的香好像有安神的功效,没多大一会儿,纪今安就沉沉地睡去了。 陆宴在书房处理好工作以后,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陆家人睡得都早,这会儿早就陷入了安静 之中。 陆宴轻手轻脚地去客房洗完了澡,小声地打开了他卧房的门。 可刚一进去,他就愣在了原地。 屋里灯没关,暖黄色的色调搭配着细微的香气。 床上美人睡得酣畅,三千青丝遮盖住了半露不露的雪白后背。两条胳膊碧藕般裸露在外,皮肤好得犹如凝脂。 阖起的双眼微微呈现弧形,睫毛浓密纤长还上翘着。 陆宴一直都知道纪今安长得漂亮。 他朋友沈歉,小时候是个不着调的富家公子哥儿。该读书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偏爱拈花惹草。 曾经沈歉还一度罗列了个鹤城富二代圈子里,最美女神的名单。 那名单陆宴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 但就那一眼,也看到了纪今安的名字。 今安今安,是个好名字。 陆宴勾起了嘴角,慢慢走了过去。 第11章 接吻 陆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可即便动作很轻,还是吵到了纪今安。 纪今安皱眉转了个身,娇憨地皱了皱鼻子。 陆宴笑得小声,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纪今安一向睡觉很轻,睡姿也多姿多彩。这些陆宴在两年多前,就感受过了。 他慢悠悠地侧躺在她身边,与她面对面相处。自从回国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能数清她的睫毛,能感受她的呼吸。 睡着的纪今安,不会露出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模样。 陆宴笑着轻轻摸她的脸,将她被子向上拽了拽。睡梦中的纪今安似乎是觉得热,胳膊一掀,把上半身的被子都扯了下去。 被子褪尽,春光乍现。 陆宴瞳孔微缩,看着纪今安身上的睡衣。 薄薄的一层紫色面料,几乎兜不住欲出的浑圆。完美的蜜桃形状,令陆宴顿时口干舌燥。 他别扭地移开了眼睛,扯着被子又重新给纪今安盖上了。 纪今安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打仗似的甩下了被子,一翻身抱住了陆宴的胳膊。 浑圆的曲线紧贴着陆宴的胳膊,陆宴顿时动也不敢动,深呼吸地闭上了眼睛。 睡觉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眼睛闭上以后,胳膊的触觉好像更明显了。 卧室里焚的香不知道是什么香,反正不但没让他清心寡欲,反而越加燥热了起来。 陆宴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可刚抽出来,就又被纪今安抱住了。 得,这是把他胳膊当成纪小寻了。 纪小寻,纪今安从小抱到大的一只丑兔子玩偶。纪今安说那是她的阿贝贝。 陆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使劲把心底里的躁郁压下去。 - “小翠,一切都办妥了是吧?” 大半夜的,沈凝穿了身睡衣,坐在客厅吃夜宵。 都怪周汝汝,把她的晚饭兴致都作没了,大半夜饿醒了。 小翠脸红红的,可眼神却异常坚定,“都办妥了老夫人,那香的量,我可是加了两倍。” 沈凝偷偷捂嘴一笑,笑完又叹起气来,“他们都欺负我是个老糊涂的,可我哪能看不出来阿宴和安安的状态,那明显就是吵架了。 不过床头吵架床尾和,在床上滚上几滚,自然也就好了。要是能顺便再来个曾孙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沈凝一想到软乎乎的曾孙子喊她太奶奶,高兴地又多吃了两碗饭。 陆宴一直数到了一千零五只绵羊时,终于忍不住了。 他口干舌燥,浑身燥热,只想一头扎进纪今安这汪泉水里,好好解一解渴。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陆宴抽出了胳膊,轻轻推了推纪今安,“纪今安,醒醒。” 纪今安睡得浑身燥热,被陆宴叫醒时,眸子里满是迷茫。 两个人两两相对,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 “陆宴?”纪今安皱眉又凑近了几分,“陆宴,是你吗?” 她的嗓音软得要命,跟白日里那个小老虎,一点儿也不像。 陆宴所有的防线在那一瞬间都崩溃了。 他抓住纪今安的手,凑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纪今安先是一愣,随后乖乖的,被动着接受这个吻。 唇与唇的相碰,在沉静的夜色中,只留下了啧啧的水声。 纪今安觉得自己好热,可陆宴的唇却是凉的。 两具身体越凑越近,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之间火热的温度。 直到当陆宴的手伸进纪今安的睡衣里时,胸上传来时触觉,令纪今安猛地一下惊醒了。 她手足无措地推开了陆宴,陆宴也骤然清醒,坐直了身体。 还顺便拉过被子盖住了下半身。 两个人相对无言,陆宴沉默了一会儿,把床头燃着的香给熄了。 “这香可能有点问题。”陆宴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刚刚我……” 纪今安扭头看了熄灭的香,眸色黯淡一瞬。 她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外界因素,陆宴压根儿不可能碰她的。 陆宴见纪今安失神的模样,又将目光移向了她的唇。 因为刚刚亲吻的缘故,她的唇上有潋滟水光。 陆宴使劲压住了喉咙间的痒,故作轻松道,“纪今安,干嘛一副了不得的样子,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纪今安听了他的话,默默地抓紧了被角。 是,以前的确亲过。 不仅亲过,还睡过。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和陆宴是契约婚姻捆绑的夫妻关系。 但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在曾经的某个时刻,他们是相爱过的。 那段时间,是既她父亲离世后,她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她仍记得两年前生日那天,陆宴在楼下大声喊她的名字。她下楼一看,陆宴亲手为她布置了一个花园里的秘密基地。 这个秘密基地,是她小时候亲手在纸上画出来的。 她希望花园里种着各种花,而在花丛中间,会有一个木制的小树屋。她在小树屋里画画喝咖啡,借着窄窄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幅画她得了奖。 爸爸很高兴,说以后一定会为她搭一个真的出来。 可惜爸爸太忙,这个诺言一直都没有实现。 纪今安不知道陆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在看到树屋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已经疯狂地爱上了陆宴。 那年雪下得格外早,她生日十一月初,就飘起了雪花。 她和陆宴躺在树屋里,看着外面雪花纷飞。里面篝火融融,她与陆宴接吻。 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一桩商业联姻,竟也让她找到了命中的爱人。 可……命运无常。 陆宴他说不爱,就不爱了。 想到这里,纪今安心脏突然就空了。 她沉默地背过陆宴重新躺了下去,陆宴目光瞥到她光滑无暇的后背,却也没了刚刚的激情。 因为他看到了,纪今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陆宴也背对着她躺了下去。 灯光熄灭,窗外月光黯淡。 这一夜,注定有人无眠。 早上纪今安陪着陆家人吃过早饭,就由着陆宴送她去了公司。 许是因为昨晚的事,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纪今安下车道了声谢,就拎包离开了。 陆宴在原地一直盯到她的背影消失,才驱车离开。 第12章 珠宝代言 “纪总,这是纯白梦境系列最新的销售数据。一共成品三万套,已经在三天时间内全部卖光了。” “介于纯白梦境系列卖得非常好,所以我们在想,是不是也该多上架一些。” “我赞同刘总的话,纯白梦境系列可谓是纪氏珠宝这几年来,卖得最好的一套。如果重新再上架,一定会为公司带来盈利。” “纪总,你的想法呢?” “纪总?纪总?” 一大早,纪氏珠宝的股东们就凑在一起开会。 纪今安坐在首座,表面上好像在参与开会,其实思绪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没法不去想那个吻。 时隔两年多的时间,纪今安才悲哀地发现,她心里在劝说自己放下,可身体却是那么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陆宴。 众理事见纪今安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一时之间,会议室里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之中。 别看纪今安长得漂亮,性子也和善。 但一旦涉及到工作的某些事情,她严厉地吓人。 站在纪今安身后的陈柏看出了纪今安在走神,便握住拳头咳了几声。“纪总,关于纯白梦境系列的产品,您怎么看?” 纪今安回神,清了清嗓子,“不重新上架,纯白梦境系列已经过了,我们该全力打造下一品牌。” 听见她的话,大股东陈永文不赞成地拧眉。“纪总,如果就这样放弃了纯白梦境,那公司的利润会少很多。” 陈永文是纪氏控股百分之三十的股东,也算是纪昀的老部下了。是以他带头反对,也有零星几个人与纪今安的意见相左。 纪今安静静地听完他们的理由,手指敲桌。“都表达完了是吧?那我来说一下。纯白梦境系列只是纪氏珠宝推出的一个快消品牌,并且适用人群是社会上层富家太太小姐。 全球三万套,在精不在多。我们一开始打出的旗子就是限量版,现在要是为了利润重新上架,那么我们纪氏就会失去富家太太小姐这一类的顾客。 请诸位想一想,到底是应该把眼光放得长远,还是应该只专注眼前的蝇头小利。” 纪今安声音不高不低,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听了她的话,陈永文也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陈柏,把文件下发一下。” 陈柏将手中文件一一下发。 纪今安又缓缓说道,“这一系列,是我们纪氏下一季度主要推出的产品,名字叫梦枕星河。主打全民路线,诸位先了解一下,如果有什么意见随时上报,散会。” 纪总一声令下,会议解散。 纪今安头痛得很,揉着太阳穴回了总裁办。 没多大一会儿,陈柏端着一杯杏仁煮奶走了进来。 “纪总,看您好像头又痛了,喝点这个吧。” 纪今安头也未抬说了声谢,说罢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梦枕星河系列谈的代言怎么样?现在有几家公司艺人有这个意愿?” “目前有三家娱乐公司的艺人都有合作意向,而且都是该公司的头部艺人。纪总,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正在休息室等您呢。” 纪今安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 梦枕星河系列,是她几个月前就规划好的品牌。 主打全民路线的最好途径,那就是找个明星代言。是以陈柏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与各大娱乐公司接触了。 目前公司里,她最信任的,也只有一个陈柏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纪今安咳了两声,就快步走了出去。 陈柏看见桌上未动一口的杏仁煮奶,还有纪今安脱下的外套,缓缓叹了口气,拿上了它们。 纪今安拧开休息室的大门,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走了进去。 刚进去,身后的陈柏也小跑了过来。 “纪总,阴天下雨,您还是把外套穿上吧。杏仁煮奶治头痛的,也还是喝一口?” 纪今安无奈地穿上了外套,手捧着杯子。 陈柏对她来说不光是助理,更是一种老妈子的存在。 就因为她在两年前收留了无处可去的陈柏。 纪今安走过去坐到了首座,刚想和屋里人谈一谈关于代言的事情。 角落里的暗处却悠悠地传来了啧的一声。 “纪总,您这位小助理,未免有点太贴心了。在哪找的,我也想拥有一个。” 纪今安一愣,意外地看向角落。 陆宴翘着腿倚靠在沙发,手里懒洋洋地在拨弄着打火机,眼里满是漫不经心。 其余两家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和艺人,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谁懂啊,来谈一趟工作,竟然还能现场吃瓜。 “陆总?这青天白日的,您怎么来我这了?”纪今安淡定地抿了一口杏仁煮奶,味道不错。 陆宴眉头一挑,流露几分不快。 他上上下下将纪今安身后的陈柏看了个遍。 他怎么不知道纪今安找了个男助理? 还是这么秀气干净的 男助理。 还会做杏仁煮奶呢。 陈柏察觉到陆宴的目光,不经意地远离了几步纪今安。 同样身为男人,他总觉得陆总这眼神里有杀气。 “我来自然是谈合作的。梦枕星河系列品牌不错,我手下一个艺人,气质相貌都与它很搭。” 陆宴放下长腿,悠哉悠哉地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下以后,拿过了纪今安手中的奶。 然后,上嘴喝了一口。 其余几人…… ??? 不都说陆宴和纪今安是假结婚吗? 现在假结婚的,都可以共用一个杯子了吗? 纪今安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上嘴。 也呆住了。 陆宴品了一口后,欣赏似的点点头,“不错啊,纪总要不把助理送我吧,我正好缺一个。” 陈柏吓得又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陆宴炙热的目光。 纪今安回神,迅速岔开了话题。“梦枕星河系列,我们纪氏是不会行路传媒合作的,陆总,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能让陆宴亲自出面的,那个艺人估计就是周汝汝了。 陆宴带着周汝汝,来代言她公司的珠宝。 她要是答应,那才是疯了。 再说了,周汝汝气质太俗了,也不符合品牌调性。 其余两家吃瓜的经纪人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少了个竞争对手,那感情好啊。 陆宴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语调漫不经心,“安安,不就是昨晚咬疼你了吗,干嘛这么决绝,还生气呢?” 陆宴话落, 其余人!!! 第13章 陆女巫的黑暗料理 纪今安闻言,脸上染了一抹绯红,使劲瞪了一眼陆宴。 陆宴笑得自在,“咱们也讲究个公平,先看看我手下的艺人再说。” 看什么看,用膝盖想都知道那艺人是周汝汝。 但避免陆宴再说出惊天动地的话,纪今安也潦草地点了点头。 门口响起敲门声,随后走进来一位女孩儿。 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有化妆,身型挺拔,五官精致中又带着丝丝妖冶。 竟然不是周汝汝。 陆宴低头看着手中的梦枕星河系列珠宝的设计稿图,彻底把那杯奶据为己有。 “梦枕星河,顾名思义就是把星星银河披戴在身上。整体珠宝呈清透纯净的星蓝色,但其中也会掺杂着丝缕红色。 所以代言人最好是清纯的气质里,又携带着几丝妖媚。这是我们行路传媒最新签的一名演员,名叫戴薇。” 戴薇礼貌地冲纪今安鞠了一躬,“纪总好,刚刚我去洗手间了,还请您见谅。” 纪今安打量着这个戴薇,再看向其余两家的艺人,就有些不够看了。 陆宴对于梦枕星河的调性拿捏得死死的,这个戴薇确实很符合。 纪今安点点头,要陈柏去拿三套样品,给三位艺人戴上。 果然珠宝一上身,戴薇自身的气质与珠宝融合得恰到好处。 “纪总,我早说了,梦枕星河系列我研究过很多遍了。这天底下,戴薇算是第二适合它的人了。” 纪今安眉毛一扬,有些好奇,“那第一适合的人是谁?” 陆宴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说,纪今安只当他插科打诨。 “气质确实很符合,但戴薇毕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纪总,我们家小于,最近一部古装剧播得大热,名气可不是一般的高。” 见陆宴光明正大地抢活,其中一个经纪人也按捺不住自己了。 纪今安点点头,这人说得也有道理。 但看一眼那小于,总还觉得没有戴薇合适。 不得不说,陆宴在看人的方面,还是很准的。 “纪总先别急着拒绝,戴薇现在是个新人不假。可马上她秘密参演的电影就要播出了,到时候电影一经播出,她就不再是那个毫无名气的新人了。”陆宴道。 “陆总怕是自信过了头吧。”另一位经纪人赔着笑,但说出的话也很是犀利,“这电影还没播,您就知道能火?万一扑街了呢。” “我自然知道。”陆宴仰头将杏仁奶都喝了,唇齿留香,“这电影我行路签了对赌协议,能不能火,自然是我行路说了算。” 经纪人冷嗤一声。 不是他看不起陆宴。 而是电影票房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就算行路花上一亿就推广,但观众不买账就是不买账。 纪今安没说话,却在看陆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下意识地相信陆宴。 “各位艺人各有各的优势,关于合作意向,我们纪氏后续还要讨论。三天后会给大家答复。” 结束后纪今安让陈柏公事公办去送各位出公司,其余几人都走了,可唯独陆宴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柏求助性地看向纪今安,纪今安示意他先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陆总,您还有什么事情吗?”纪今安问道。 陆宴这会儿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状态,“昨晚那件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他不提还好,一提,纪今安的心脏处好像就燃起了一团火。 “那只是个意外而已,你不用总挂在心上。陆宴,我只想好好地继续演完剩下三个月,其余的,都与我无关。” 陆宴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那看来是我想的太多,纪总,这杯杏仁煮奶着实不错。晚上记得回玉湖春,否则奶奶又要夺命连环cll了。” 陆宴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纪今安沉默地坐在那里,眉眼带伤。 晚上纪今安故意晚了几个小时回家,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陆宴。 也许等她到家的时候,陆宴已经睡了。 可她刚推开家门,却看见了餐桌上坐得安稳的陆宴。 见她回来,陆宴不耐地掀起眼皮,“纪总可真忙啊,十一点才下班。” 纪今安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那几盘菜都一动未动。 她有点惊讶,“你在等我回家吃饭?” “不然呢?”陆宴哼了一声,“我从六点等到十一点,等得陈姨和孙姨都睡了两轮觉了,你才回来。” 纪今安迟疑地坐在餐桌前,几道菜完全都凉了。 “不好意思,你没跟我说等我回家吃饭。” “纪今安!”陆宴有些火大,“谁家老婆加班,不提前跟老公说的啊?你把我当老公了吗?” 纪今安莫名其妙,“陆宴,你发什么疯?你算我哪门子老公,全鹤城都知道的假结婚,就你不知道吗?” 陆宴的气势顿时矮 了一截,“算了,你吃过了吗?” 纪今安点点头,也放轻了语气,“吃过了。” 她说完又揉了揉太阳穴。 本来今天就头疼了一天,又逼着自己加了几小时班,疼得更厉害了。 “头疼?” “嗯,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休息了。” 陆宴目光移到纪今安发白的唇色,神色一凛,“你先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 他说完就离开了座位,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去干什么。 一直等到纪今安快睡着了,陆宴才面露难色地,从厨房端了一杯东西出来。 见他一副一言难尽的脸,纪今安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你端着什么东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陆宴突然站住,整个人往回走,“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去休息吧。” “等一下。” 他越这样,纪今安越好奇,走了过去,“什么东西这么神秘,给我瞧瞧?” 见她这么好奇,陆宴皱眉把杯子塞进了纪今安手里,“我做的,我刚试了,没有毒,就是丑了点。” 纪今安闻言低头看去,这一看,却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声音清脆悦耳,像是海上风铃。 陆宴看她看出了神,他最喜欢看纪今安笑。 她一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是纪今安最可爱的时候。 从前他心情不好,就喜欢逗纪今安笑。 纪今安笑了,他也就高兴了。 “陆宴,你是女巫吗?这杏仁煮奶被你搞成了黑暗料理。” 纪今安突然抬头看向陆宴,陆宴也在看她。 两个人一时之间眼神交汇,都顿在了原地。 陆宴也微翘着嘴角看她,“纪今安,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