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帆沈翠云前生盼见》 第1章 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 本书捕鱼打猎种田文,架空世界+少量超凡元素,非玄幻非玄幻】 大武朝,青山县。 赤尾河畔,一身烂泥的陈长帆狼狈从芦苇荡里爬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啐出几口烂泥,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事实。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终于在六十大寿那天猝死在工位上。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不如牛马。 饥荒年,饿殍无数。 而大武朝国力衰微,却是连一笔赈灾粮也发不出,甚至赋税还一年比一年重。 听说北边的百姓们都饿疯了,漫山遍野的刨食吃。 青山县本地物资还算充裕,可也有挨饿受冻的人家。 就比如原主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放着家里忍饥挨饿的妻女不管,反而跟几个狐朋狗友天天跑去赤尾河钓鱼。 赤尾河河水湍急,本不适合垂钓。 可这河里却独有一种名为“赤尾”的河鱼鲜美无比,是酒楼里的抢手货。 而原主正是钓上了一尾赤尾,却被人起了贪心抢走。 原主更是在争抢当中被人推进泥塘里,活活溺死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就不免一阵心疼。 这样一条赤尾价值百钱,如果省着点用的话,足以够他们一家子两个月的吃食了。 “吴老六,先让你喘几天气,这仇我早晚会报。” 陈长帆恨恨地攥了攥拳,旋即在芦苇丛里一顿摸索,将先前遗失在这里的鱼竿鱼篓捡起。 忽的眼前一花,眼前悄然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 【技艺:钓鱼(精通)】 【奇遇:1(捕获赤尾1条)】 【是否灌注奇遇,推演技艺?】 陈长帆看着眼前的文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金手指还挺守时的,直接到账了。 他刚准备要抛一竿看看这古代的鱼情如何,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妇人的叫骂声。 “陈长帆你……你混账!一夜未归我还当你出事了,亏得我出来寻你,你竟然在这钓鱼!” 陈长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妇人正抹着泪走向自己。 她衣衫褴褛,一脸悲戚,说是街上的叫花子也不为过,正是自己的便宜老婆沈翠云。 “爹……爹爹!” 沈翠云怀里的襁褓里,一张稚嫩的小脸探了出来,见到满脸黑泥的陈长帆,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搜寻,立刻锁定了爹爹。 落落是两人的女儿,算起来似乎刚过周岁。 这丫头灵动,可身子看起来却比寻常孩子要瘦小不少。 小脸蜡黄,完全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似乎精神不好,恹恹地眨了眨眼,又重新缩回襁褓里。 原主可真不是个人啊! 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居然还想着靠钓鱼一夜暴富。 倒真给他撞了大运钓上了赤尾,却害得他连性命都丢了去。 陈长帆内心唏嘘,同时也感受到了肩头的重担。 既然占了原主这具身体,那便要照顾好他的妻女。 虽然说这个乱世里,有饥荒,马匪,朝廷横征暴敛,可他还是有信心让妻女过上好日子。 不然真的白瞎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媳妇,皮肤干瘦黑黄,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不难看出其实是个美人胚子。 这样的天然美女,放在后世也是女明星级别的。 这也难怪,沈翠云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 只是前年他们一家去县城省亲,回来时途径大河村,不幸被一伙马匪盯上了。 沈老夫妇为了保护女儿逃走都遭了马匪毒手,沈翠云为了保全名节投河自尽。 却意外被陈长帆救起。 为了感谢陈长帆的救命之恩,外加这小子容貌俊朗,沈翠云头脑一热便嫁了过来。 据说当时可让附近村子里的青年们嫉妒了好久。 沈翠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张氏就是个十足的恶婆婆。 整日里对她动辄打骂不说,家里的粗活重活一股脑地都堆到了沈翠云身上。 此外,公公婆婆都偏心老大一家子,对于二儿子陈长帆不闻不问。 原主也因此日渐消沉,最后混成了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日子已经惨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提起这个便宜老娘,陈长帆也是十分无语。 明明都是儿子,偏偏大儿子陈长青时刻被挂在嘴边,而他这个二儿子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沈翠云一命,只怕这辈子也讨不到老婆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有些愧疚地伸出手,摸了摸落落的额头。 烫得吓人。 “烧成这样了?快去请大夫!” 陈长帆说着就要抱起闺女,却被沈翠云转身躲开。 “请大夫?你身上掏得出一块铜板吗?” 看着沈翠云那略带不屑的目光,陈长帆也是一脸尴尬。 原主这是有多混蛋啊? 自己闺女发烧了请不起大夫,自己却兜比脸还干净。 连自家媳妇也瞧不上自己! “等我回家去跟爹娘要钱!孩子的病不能耽误了!” 听到陈长帆这话,沈翠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不知道怎么,自己这个混蛋男人好像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之前的样子,可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陈长帆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是个不明事理的浑货。 可是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倒是多少像个男人。 他们两口子生活之所以如此困苦,很大原因就是缘于公婆的打骂压榨。 自己不但要承担一大家子人的所有家务,就连陈长帆每天也会被公公撵出去想办法赚钱。 而老大一家子,不仅什么活都不用干,在家里白吃白喝,甚至还开小灶。 若不是被爹娘逼得太紧,陈长帆也不会选择去做钓赤尾这种纯碰运气的事。 “你要是能从那两只铁公鸡手里要出钱来,我跟你姓!” 这是沈翠云心里的话。 毕竟她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他敢跟家里伸手要钱,他们还指着自家男人往回拿钱呢。 陈长帆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自己。 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才行。 鱼竿挑起鱼篓,陈长帆赤着脚走在地上。 而沈翠云则是抱着大丫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离。 这幅身子还真是虚弱,不一会就出了一身虚汗。 他回头看了眼沈翠云,发现后者也是脚步虚浮,唇角发白。 两只细瘦的胳膊微微颤抖,却还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婴儿。 饥荒年,正常人都吃不饱饭,饿得两眼发昏。 更何况一个还要奶孩子的妇人呢? “你累了,我来抱会。” 陈长帆说着伸出手去,可沈翠云却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道:“别……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我就跑!” 听着女人的威胁,陈长帆不禁苦笑。 不但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就连孩子都不敢让自己碰一下。 陈长帆见沈翠云不肯松手,也不再坚持,而是跑到路旁的高坡下,抽出了手里的鱼竿。 沈翠云见他光着脚踩着锋利的石子爬到坡上,奋力地用鱼竿抽打着坡上的荆棘丛,然后捡起地上被抽落的野枣,吹了吹灰尘,递到自己身前。 “这玩意儿不顶饿,但多少能解解渴。” 陈长帆不由分说地将一把酸枣放在沈翠云手心,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翠云趁他转身的间隙往嘴里塞了几颗枣子,看着前方路上疏疏点点的血印子。 嗯……牙酸了。 第2章 我去请大夫! 才到家门。 就听见婆婆张氏那破锣般的嗓音,沈翠云立刻害怕地浑身直发抖。 “二郎那一家子都死哪去了?这都快晌午了,沈翠云那个贱胚子还不滚回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娘吗?” 然后就听见大哥陈长青的声音,“二郎昨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大哥这语气,陈长帆没听出半点关心,反倒是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都说亲兄弟上辈子是仇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因为分家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二郎真死在外面了,那老陈家这些家当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院墙不高,两人的对话陈长帆跟沈翠云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的便宜老娘会担心一下自己,可谁知老太婆下一句话直接让陈长帆破了防。 “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了才好,正好把沈翠云那只瘟鸡跟那个小贱种也撵出去,能省不少粮食呢!” “娘,沈氏留下当牛做马,那个小贱种干脆卖了换粮……”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陈大郎脸上! 陈长帆怒不可遏,一拳接着一拳砸出,“狗东西还编排我媳妇,还想卖我的崽!我锤不死你!” “哎呦!我滴娘!” 陈大郎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手指缝里有鲜血溢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陈大郎平日里虽然蛮横,可整日游手好闲,其实也只是个空架子,被陈长帆迎面打了这一拳,此时也横不起来了,只有摊在地上哼哼的份儿。 陈长帆瞥了这便宜大哥一眼,记忆里原主整日被这货打骂欺负,原来也不过是个软蛋而已。 这就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遇到事了不能怂,就是干! 别看张氏平日里宠溺大房,对他这个二房不屑一顾,此时见陈二郎发起狠来,竟也不敢骂了。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张氏实在是偏心得很。 大房两口子一点活计也不干,张氏也不闹不怒,反而是天天骂陈二郎没用,骂沈氏惫懒,还骂落落娇惯。 “婆婆。” 沈翠云被陈长帆领进了门,看到张氏后忍不住心中畏惧,大气都不敢出,却看见陈长帆伸手就冲张氏要钱。 “落落生病了,我要拿钱给她治病。” 落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可张氏却仿佛瞎了一般视而不见,梗着脖子道:“没钱!钱都买了粮食给这娘俩吃了!” 沈翠云委屈地咬着唇,“娘,我昨天就吃了半碗稀粥,落落还是吃奶的孩子,她能吃什么粮食?” “你还敢顶嘴?” 张氏眉头一竖,理直气壮道:“今年这年景不好,家家都没有余粮昨日,给你吃了半碗稀粥,我们可都还饿着肚子!” 这时候,从堂屋里跑出一个五岁男童。 男童手里拿着半块馍馍塞到张氏手里,“奶奶,这馍馍太大了,龙龙实在吃不下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这男童身上。 这男童脸上肥嘟嘟的,模样跟陈大郎有几分相似。 正是大郎的儿子龙龙,张氏一向视作是心头宝一样疼着。 听见自家媳妇两天只喝了半碗稀粥,而大郎的儿子却撑得连馍馍都吃不下。 陈长帆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着龙龙那一脸肥肉,吃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而自己的落落却连病都看不起。 这老两口未免也太偏心了! 他压着满腔的怒火,向着一脸慌张往自己怀里揣馍馍的张氏伸手道: “最后问你一遍,拿钱来!” 张氏从没见这个二儿子这般凶悍过,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倒是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了起来。 “逆子!你还想抢你娘的钱不成?”陈树里大声怒斥着二儿子,一张黑瘦老脸的皱纹都皱在一起。 “那都是我钓鱼挣的钱,我拿我的钱给我闺女看病,谁拦着我干谁!” 陈长帆这话说得才叫一个理直气壮,这一大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一个个擎等着他每天钓鱼卖钱。 若不是负担太重,原主也不会冒险跑去湍急的赤尾河钓鱼,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说起来,这些钱也算是原主辛苦赚来的,他取走拿去给女儿治病天经地义。 “家里的钱,要留着缴税!谁干动一个子儿我打断谁的腿!” 陈树里把烟袋往地上一摔,骂道。 平日里一点农活都干不了的老头子,力气大到直接将烟袋摔成好几截。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马蹄声,院门被一双皂靴粗暴踢开,几个吏员模样的男子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名吏员拿着名册,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问道:“哪个是陈树里?今年的人头税该交了!” “官爷,官爷,小的就是,您这边请。”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陈树里,此时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将几名吏员请到里屋,身子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显得有些谄媚。 陈长帆见陈树里一脸神神秘秘,正要凑过去听,可沈翠云那惊慌的声音忽然落入耳中。 “落落,你怎么了?你睁开眼,你不要吓我!” 只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忽然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很快陷入意识昏迷。 她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身子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 陈长帆伸手一摸,发现落落额头烫得惊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高烧惊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把孩子给我!她现在需要抢救!” 说着,陈长帆就要去抱落落,可是沈翠云却是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心交给陈长帆。 陈长帆急了,“你别抱那么紧,她现在本来就呼吸不畅!快把她侧放在床上,口鼻清理干净!” 沈翠云仍然是一脸不信,可看到怀里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嘴里都吐出了白沫,她都要急疯了。 要不……就试试这混蛋的法子? 沈翠云一咬牙,按照陈长帆的方法给落落清理口鼻。 落落的脸色果然好转了许多,抽搐也减小了许多。 “去找个湿毛巾来,襁褓不能裹这么严实,落落需要降温。” 沈翠云手忙脚乱地照做,抽搐果然消失了。 不一会,落落竟奇迹般地睁开了一双小眼睛,无精打采地看向二人,“爹,娘……” 看着落落转醒,陈长帆眼角忍不住湿润。 可是他深知此时落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烧成这样是必须要看大夫吃药的。 “我去请大夫!” 陈长帆霍地起身,可沈翠云却向他投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 第3章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 这三里五村的哪有大夫啊?县城里倒是有,可来回路上就要一天时间……” 说着说着,沈翠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也知道应该找大夫。 可是这饥荒年里,请个大夫比请神还难。 正说着,怀里的落落又开始轻微抽搐起来,沈翠云哭得更大声了: “落落,都怪娘不好,娘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来这人世间遭这样的罪……” 没有大夫,也没有药…… 陈长帆怔愣在原地,有一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无力感。 【河中赤尾,或可治病】 或许是福至心灵,原主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心头。 陈长帆激动地站起身子,“对了!赤尾鱼不仅美味,还有治病的功效,感冒发烧这种小毛病应该能治!” 相较于自家男人的激动,沈翠云却是一片心灰意冷。 赤尾能祛病,她能不知道吗? 可那鱼,能是说钓就钓上来的吗? 没有理会自家媳妇的质疑,陈长帆此时的心神全都在沟通系统上。 印象中那个系统面板好像提示过自己,是否灌注奇遇点? 而面板里那仅存的1个奇遇点,应该就是前身捕获了赤尾所积累下来的。 没有过多犹豫,陈长帆直接在心里默念一句“灌注奇遇”。 下一刻,面板上的字体竟快速滚动起来: 【你日日垂钓,在第五年突破小成境界】 【你继续坚持,在第十二年突破大成境界】 【三十三年,你的钓技出神入化,已至圆满】 【三十八年,你仍沉迷此道,你发现圆满之上似乎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你身体素质已然严重下滑,再无法更进一步……】 【春秋钓法(圆满)】 【垂钓紫色品质鱼类的概率x10】 十倍钓率! 闺女有救了! 陈长帆无比激动地找来鱼竿鱼篓,两眼放光。 手握着鱼竿,就仿佛是握着已经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 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此时他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刻飞到河边,怒抽它一万杆! “你照顾好落落,再烧一锅开水,我这就去钓一尾赤尾回来。” 此时的陈长帆信心爆棚,急不可耐地冲出了屋子,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径直奔向赤尾河。 “疯了,你爹他疯了,我果然就不该信他……” 沈翠云攥着落落的小手,整个人仿佛魂儿都丢了。 …… 赤尾河畔。 沈宋快速挂好蚯蚓,熟练地抛竿,鱼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堪称完美的弧线,将鱼钩稳稳抛入河里,竟然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 陈长帆此时握着细长的鱼竿,双眼微闭,却仿佛拥有了第六感一般。 凭借着杆身传来的细微震动就精确判断出水下的鱼情。 他微微摆动鱼竿,竟然精确地控制着鱼钩在水里来回游动。 “这个是黑鱼,滚一边去!” “草鱼,离远点!” “咦?这个感觉是……” 陈长帆双眸瞬间睁开,仿佛有无形的精光迸射,只见他双臂陡然发力,倏地一声将鱼竿抬起,鱼钩在浑浊的水中精准无比地刺中目标,并且顺势将其拉出水面。 哗啦啦! 一尾极漂亮的巴掌大小的金色鱼儿跃出水面,尾巴上的一抹赤红鲜艳似火!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 里屋内,陈树里跟张氏翻着钱袋子,嘀嘀咕咕个不停。 “今年这人头税,不好交啊。”陈树里扒拉着那点铜板,忍不住叹气。 “一个人头要100枚大钱,我都想把自己的人头卖了换钱。”张氏心疼地捏着钱袋子不肯松手。 “你家八口人,一共是八贯大钱,我劝你最好赶紧交了。”吏员冷声提醒道。 “官爷,我家只有五口人,只交五贯大钱就够了吧?”张氏试探着问道。 “你当我瞎?进来的时候我特意数过人头了,八口人,少一个也不行。” 吏员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官爷,我家真是五口人,就我们老两口,还有大郎一家子,您给通融一下……” 陈树里悄悄往吏员手里塞了一贯钱,使了个眼色道。 “呵呵,”吏员不动声色地将大钱收下,旋即拿出名册,让陈树里在对应的人名上挨个按手印。 陈树里递过五贯大钱,旋即在自己和张氏、陈大郎一家三口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至于陈长帆那一家三口的名字,他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陈树里,你可知这三人若不交人头税,秋后便要交一份户税,户税可远不止这三贯大钱。” 吏员也是心黑的家伙,收了贿赂之后才提醒陈树里,而陈树里显然也是知道此事。 人头税空缺,便默认是分门另过,需要按新户缴纳户税。 人头税100文一个,户税则要十两银子一户。 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可陈树里却是为了省下两贯大钱,让陈二郎一家平白无故背上了十两银子的赋税。 那吏员见两人这副模样,呵呵冷笑,“你这是打算跟你这二儿子分家是吧?真是个老狐狸。” 陈树里听见那吏员言语里带着讥讽之意,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但为了自己省钱,还是狠心将二儿子抛弃了。 送走吏员之后,陈树里低声叮嘱张氏,“等二郎回来了,别跟他说户税的事,今后还继续让他给咱们赚钱,等过几日他钓不到鱼了,我们再提分家的事。” 张氏点头,暗赞自家男人的机智。 他们显然打算抛弃了陈二郎这一家累赘。 可在抛弃之前,还是想尽可能多榨取一些价值出来。 第4章 你也配? 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有一条赤尾在附近觅食。” 陈长帆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赤尾,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他这一手春秋钓法神乎其技,基本上抛竿就能上鱼,并且还能根据鱼竿传来的震感感知水底的鱼情,可以选择性地钓一些值钱的鱼上来。 这一手钓技足有四十年功力,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常年空军的钓鱼佬。 他望了望汹涌湍急的赤尾河,此时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要不是急着回去给娃治病,真想再抛两竿下去啊。” 陈长帆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芦苇荡后面跑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干瘦高个男子,他赤着上身,裤管高高挽起,浑身是泥。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后,陈长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吴家庄的吴老六,也正是将前身推下泥塘里溺死的罪魁祸首。 那吴老六手里捏着只老鳖,一对贼眉鼠眼止不住地朝着陈长帆的鱼篓里张望,阴笑着问道: “陈家二郎,你那鱼篓里有什么?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一尾红鱼出水,莫非又是赤尾?” “干你屁事!” 陈长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此时根本没空搭理这个老六,等回家给落落治好了病,他自会来找他算账。 “就是赤尾!赶紧把鱼交出来!” 吴老六见陈长帆转身就走,顿时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搬起一块石头将老鳖压住,朝着陈长帆就扑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上次他抢走陈长帆的赤尾,居然卖出了150文的高价。 这一次又给这小子走运钓到了,他已经嫉妒得要发疯。 “想活命的话就把鱼给我!不然可别怪老子的刀……哎呦!” 吴老六正欲出手,忽然感觉手腕一痛,一只带锈的鱼钩精准无比地刺中手腕大筋。 陈长帆冷哼一声,手中鱼竿轻轻一抖,鱼钩仿佛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在吴老六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直往外冒。 这一勾,直接挑断了吴老六手腕的大筋。 吧嗒! 吴老六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痛苦倒地,哀嚎着满地打滚。 “啊!陈长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一定找人弄你!” 吴老六声音沙哑地嘶吼着威胁道,那无比怨毒的眼神让陈长帆不禁停住脚步。 轻抛鱼竿,鱼钩再次精准无比地勾在吴老六身上,只不过这一次…… 是咽喉。 只要他轻轻一拉,鱼钩便可以轻易割开吴老六的喉咙,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再也放不出狗屁。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如果陈长帆孑然一身,他大可以血溅三尺,事了拂衣去,可他还有妻女在家等他,他不能意气用事。 “二郎!好汉!大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吴老六自知性命正系于陈长帆手上,顿时屎尿齐下,连连向陈长帆作揖求饶。 “今日之事如果敢跟第三个人提起,你的狗命也别想要了!” 陈长帆冷冷哼了一声,鱼钩轻轻一抖,便脱离了吴老六的咽喉。 吴老六见对方收手,连忙捂住脖子,仿佛生怕对方再甩钩过来一般。 鱼钩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是勾起了地上那只老鳖。 旋即轻轻一抖,老鳖径直落入陈长帆背后的鱼篓当中。 这老鳖还不错,可以做一锅滋补老鳖汤,拿去卖钱也能卖上个二三十文。 …… 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陈长帆没有理会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垃圾家人们,径直钻进了堂屋了。 张氏抽了抽鼻子,闻见二郎背后的鱼篓里有鱼腥味,悄悄跟了进来。 “翠云,烧好开水了吗?” 陈长帆进屋就看见沈翠云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落落。 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无神,站在雾气蒸腾的锅边又开始抹泪,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烧好了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快回来了,一定是空手而归,我刚才就不该信你……” 她说着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可陈长帆直接从鱼篓里拿出赤尾,沈翠云顿时眼前一亮。 絮叨的话也戛然而止。 “是赤尾!我们落落有救了!” 她激动得接过这一条巴掌大的灵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托着世间上最珍贵的瑰宝。 “快去炖一碗鱼汤!听说这赤尾鱼汤灵验得很!” 陈长帆催促着媳妇,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一只鸡爪般的手掌猛地从身后探了过来,径直抓向沈翠云手里那条赤尾。 张氏双眼放光,目光死死盯着沈翠云手里的赤尾鱼,满是贪婪之色。 “这一条鱼能卖上百文钱,你居然想拿给那小贱种吃?” 张氏嘴里念叨着,直接伸手就夺。 沈翠云被突然出现的婆婆吓了一跳。 她怕得浑身发抖,却仍是死死攥住手里的鱼,张氏一时间竟没能得手。 “你这瘟鸡还不松手?” 张氏眼睛一瞪,扬手就朝着沈翠云脸上抽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是张氏捂着脸噔噔蹬后退几步。 她嘴角带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声音尖锐得像是鸡叫,“你敢打我?” 今天这个窝囊老二真是邪了门了! 平日里陈二郎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今天居然先是打了大郎,现在居然敢扇自己? “没天理啦!陈二郎打娘嘞!” 张氏扯着嗓子高喊一声,立刻引得街坊们翘首看来,陈大郎和陈树里更是抄起家伙式就冲了过来。 “老二疯魔了!敢打老娘?” “今天老子非但把你腿打折不可!” 陈长帆见张氏还想去抢鱼,抱起张氏就丢出门外,然后抄起扁担死死抵住大门。 “翠云,炖鱼汤!” 听见自家男人这话,沈翠云眼泪刷的又下来了。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是大门已经被陈长帆关死了。 她眼神挣扎了一下,旋即转身来到锅台。 沈翠云虽然懦弱,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此时若不趁机将这鱼炖了,只怕落落的病难好了。 她抄起菜刀,一咬牙将鱼头剁下…… 不一会,鱼汤熬好了,屋外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 吱呀! 陈长帆推开堂屋的破门,撑开红肿的眼皮看了过去。 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鱼汤,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陈长帆咧嘴一笑。 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他踢了一脚被打成猪头的陈大郎,摇晃着走到院中。 目光直直看向脸庞红肿的张氏,又扫了一眼手拿半截藤条的陈树里。 然后,嘴里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分家!” 第5章 分家! 话音落下,院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长帆,仿佛根本不相信刚刚这话就是从他口中讲出来的。 即便是沈翠云,在听到自家男人如此干脆利落地讲出“分家”这两个字的时候。 也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分家。 这个词在她脑海里早就想过无数遍,可她却从不敢提起。 谁承想,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陈二郎,居然斩钉截铁地讲了出来。 看着男人那有些单薄的背影,沈翠云心里忽然第一次涌起了感动的情绪。 分家好!分家好! 公婆太过偏心,脏活累活都是他跟二郎干,但吃的用的却只给大郎一家。 所以对他们来说,分家是最好的结果。 可大武朝素有不成文的规定,儿子提分家便是大不孝!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公婆一定气死了。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二郎将承受何等的怒火。 “老二,你疯了!” 老两口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是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裤裆的陈长青先骂了句。 “二郎,怎么好端端地就要分家?我们可从没亏待过你们一家子啊!” 张氏照例往地上一坐,只是挤了半天也只是干打雷不下雨。 看热闹的街坊也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老陈家的废物老二居然要闹分家?” “这下有的看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分走几个碗?” “这老两口太偏心,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分家也好……” 本就心烦意乱的陈树里,听着那些多嘴的街坊在那叽叽歪歪,火气更是一阵阵地往脑门儿上顶。 不孝子!这是在当众打老子的脸! 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有怨气了? “二郎,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分家?” 陈树里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眉头深深皱起,目光仿佛刀光般锐利。 一家之主的压迫感有如实质一般落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呼吸一重。 他伸出枯瘦的手,大房媳妇立刻会意,换了根新藤条递了过去。 换作平时,一向懦弱的陈长帆早就扛不住压力,抱着老爹的大腿跪地求饶。 而陈树里则会按照惯例抽上一顿鞭子,帮儿子加深记忆。 “今天这家,必须分!我说的!” 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这一句是陈长帆在心里补充的。 听见这话,张氏顿时傻眼了。 别看她整天嘴上说着二郎一家废物,可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家里的活事无巨细,全靠二房媳妇操持着,她一点心都不用操,而且还能挑三拣四。 要是分了家,她以后去使唤谁呀? 反倒是大房那两口子相视一眼,喜上眉梢。 真正为陈长帆捏了一把汗的,还是沈翠云。 只不过在担心自家男人挨鞭子的同时,她的目光却是多了一分从未出现过的光彩。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见二儿子这话,陈树里瞳孔骤然一缩,气得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今天已经被他连续气了好几次了,看来还是他手里的鞭子还不够重! 几乎是下意识的,手中藤条高高扬起,狠狠抽在陈长帆身上。 陈树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让你分家!我让你分家!” 结实的藤条抽打在身上,陈长帆也是忍不住疼得直咧嘴。 可他就是稳稳地站在原地,任由陈树里如何狂怒,身形依然没有丝毫摇晃。 抽了几十鞭下去,陈树里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指。 指着浑身遍布血痕但眼神依旧倔强的陈长帆,沉声问道:“我问你,还要分家吗?” 陈树里觉得自己已经给过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机会了。 如果说他心里有什么怨气,这一顿鞭子下去也应该烟消云散了。 现在他再问一遍,就是给他一个台阶。 只要他低头认个错,那今天的事可以就此揭过,他也可以大度的既往不咎。 虽然打了也骂了,哪怕心里有点怨气,有点小不平衡,也还是一家人。 “分!” 陈长帆这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太过流利,太过坚定。 以至于陈树里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连一个将事情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刻,他彻底怒了。 这个不孝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打他的脸皮,还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 “好!那便随你的愿!但是分家之后,我再也没你这个儿子!” 盛怒之下,陈树里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气话,就在他等着对方哭着抱住自己大腿求自己的时候,他却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窃喜? “好,一言为定!现在开始分家吧!” 陈长帆兴奋地忍不住想要搓手,却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只是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语速极快地说道。 “等一下!” 大郎媳妇不知何时找来了纸笔,“陈长帆,今天当着街坊四邻的面,立个字据,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与我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爹的所有家产,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走!” 她这话说的决绝,摆明了就是要独占二老的家产,要陈长帆立字据为证。 陈长帆抬眼扫视了一眼这破屋矮院,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好!那就立字为据!不过你们大房把家产全要了去,那就得给二老养老送终!” 他深知这妇人的嘴脸,所以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谁知张氏却是抢先一句答道: “这还用你废话?大郎一家仁义,自然会善待我们俩。” 陈树里也是鼻子出气,“字据里写上,生不用养,死不用葬!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好好好! 一个个都挺绝是吧?满足你们。 陈长帆执笔书写,将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写进字据,然后签字画押。 “逆子!你迟早会后悔的!” “等你穷得揭不开锅时,别想回来求老娘!” “二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无视了“家人”们的冷嘲热讽,陈长帆快速地完成了分家。 一口锅,两只碗,两双筷子,一床破被褥,两个破盆烂缸,便是他们这个小家的所有家当了。 当然,赤尾鱼汤让他跟沈翠云喝了个精光,就连鱼骨头都打包带走了。 他借来了一辆手推车,将分家得到的东西码好,又盖上了唯一一床破被子,将落落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 小家伙觉得坐在手推车上很是新奇,小手止不住地拍着掌,口中咿咿呀呀地说道: “爹,娘,回——家!” 陈长帆挨鞭子的时候都没掉眼泪,此时却忍不住眼眶一酸,他强忍泪意,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走,落落,我们回家!” 说着,便稳稳地推着手推车,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沈翠云小跑着跟在陈长帆后头,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第6章 二郎,喝碗汤吧 大河村东头,破败河神庙。 当小两口勉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铺盖,引燃干柴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 陈长帆盯着默默熬汤的妻子背影,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幼小脸庞。 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单身狗和社畜,唯独没有体验过结婚生子的他从未发觉。 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可惜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距离热坑头还有点遥远。 这破庙四处漏风,蛛网遍布。 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低头倒是没有老鼠。 ——饥荒年,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勉强还能住上几天。 不过也捱不了几天。 等入了秋,这晚上的寒意,足以让营养不良的一家三口感染一场风寒了。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吃的问题。 今年北方大旱,不时有饿死人的传闻。 青山县位于南方的永州,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可灾情还是愈演愈烈。 最要命的是,大武朝积弊已久,国库早就搬空。 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更别说还有银子拨下来赈灾了。 这世道,百姓每天都在为了吃饱肚子而疲于奔命。 壮劳力去给大户人家铲一天猪圈,救只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给家里省点粮食。 可即便如此,饥荒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若不能开源,即便再如何节流,也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陈长帆又去挖了些蚯蚓,打算今晚就去钓鱼。 “二郎,喝碗汤吧。” 沈翠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老鳖汤递了过来。 她瘦得厉害,脸上却是挂着平日里极少见的笑意。 借着火光,陈长帆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便宜老婆。 啧!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鹅蛋脸,桃花唇。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秋水眸澄澈明亮,琼鼻挺翘,天庭饱满。 眼眸转动间,顾盼生辉。 美则美矣,只可惜就是黑瘦了些…… 不过只要在屋里捂上几天,再抹点油润润肤就好了,连脂粉都不用涂。 陈长帆的目光下意识下移—— 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 见陈长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翠云脸颊立刻绯红一片,把头垂得更低了: “官人为何这样看我?” 沈翠云声线柔软,语气带羞,再配合着一脸羞红,谁看了也得迷糊。 “娘子太美了,根本看不够!” 陈长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从小就接受女德教育的沈翠云哪听过这样直白的情话,顿时脸上烧红一片,将碗推到陈长帆手里就跑了。 陈长帆看着这个娇媳妇,多年单身狗的他,心里止不住升起一阵火热。 这天地为盖地为庐,做一些夫妻爱做的事岂不快哉? 可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硬。 若是霸王硬上弓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够爽。 等哪一天这妮子自己主动贴上来,那样才有征服感。 收起心猿,勒紧意马,陈长帆低头啜了一口汤水。 Yue! 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这老鳖汤又腥又臭,一点咸味没有,还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喝下去直糊嗓子。 “二郎莫怪,明日我就去借点盐巴回来。” 沈翠云时刻都关注着陈长帆的表情,见他皱起眉想吐,立刻惶恐地解释道。 陈长帆释然。 老鳖肉腥臭无比,如果不辅以调味料的话,真的是无法下咽。 可古代的盐是稀罕物,花椒辣椒等调味品也不多见。 百姓们吃什么肉都是白水直接煮了。 即便这样,肉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陈长帆压抑着恶心,又喝了几口汤,渐渐适应了这老鳖汤的口感,顿时感觉腹中一阵暖洋洋的。 汤是喝了,可那老鳖肉他实在是不想吃。 他端着碗靠近沈翠云,才发现她的碗里只有半碗汤水,连一块鳖肉也没有。 肉,在古代是稀罕物,只要家里的顶梁柱才能吃,妇人是没资格吃肉的。 陈长帆拿起筷子,直接将碗里最大的肉夹到沈翠云的碗里。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雪亮的眸子写满了困惑。 “这肉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嫌弃就都吃了吧。” 嫌弃? 这可是滋补的老鳖肉啊! 早在熬汤的时候,她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使劲克制住自己。 以前,家里的肉都是给男人吃的,她即便是整日忙活,碗里也是见不到一点荤腥。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舍得把肉放到自己碗里? 沈翠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家男人中了邪了。 以前的陈二郎可不这样,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能吃得很。 别说给自己留吃的了,有时候连自己的饭都抢。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今天就转了性了? 莫非他让那水里的妖怪上了身,打算把自己养胖点好吃掉? 见沈翠云一直盯着自己看,陈长帆还以为对方是不敢吃,于是又把婉往她怀里推了推。 “你太瘦了,而且还得奶孩子,理应多吃点肉。” 他说我太瘦了? 这本来十分正常的话,在沈翠云听来,却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敢接碗,吓得连连后退。 陈长帆哪知道这女人心里想歪了,他只当是对方嫌弃自己用过的碗不肯吃。 不吃就倒掉! 这老鳖的精华就在于汤里,至于那看上去就不好吃的老鳖肉,他是一口也不想吃。 还不如一会多钓几条鱼,换些铜板买点正常的饭吃。 “官人你做什么?” 见陈长帆居然要把碗里的肉倒掉,沈翠云立刻抢过饭碗,一脸肉疼地将肉全部倒进自己碗里。 “这老鳖肉腥臊无比,实在难吃!” 陈长帆解释一句,却瞧见沈翠云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劲道弹牙,唇齿留香! 她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喝的那半碗鳖汤早就没影了,现在啃起这肉块来别说有多香了。 这第一口肉下肚,沈翠云就停不下来了。 实在是太久没占过荤腥,而她奶孩子更是消耗大。 什么妖怪啊吃人啊都上去一边吧,吃饱了再说! 见自家媳妇吃得正香,陈长帆抿起嘴角,拿起鱼竿鱼篓出了庙门。 今天我要夜钓赤尾河! 上一次虽然只抛了一杆,他就隐隐感觉到,这汹涌湍急的赤尾河里,还是有不少大货的。 这不得狠狠连杆啊? 带着期待的心情,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第7章 一上来就是大货? 月色如水。 河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夜风拂过,带来丝丝腥味。 陈长帆看着那半人多高的杂草,心里不免有些瘆得慌。 这河边草丛里往往有毒蛇栖息,他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中毒身亡。 捡起一根棍子,在草丛里一顿乱敲,还真有一条大家伙被惊动。 那蛇往草丛里一钻,也看不出多长,但三角形的蛇头高高竖了起来,朝着陈长帆吐着猩红的信子,显然是条毒蛇。 陈长帆不敢乱动。 这蛇足有婴儿手臂粗细,黑绿花纹的蛇鳞泛着寒光,怕不是要成精了。 所幸那家伙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冷冷瞥了陈长帆一眼就快速游走了。 “那恐怕就是小青龙了。” 见大蛇退去,陈长帆眼底是又惊又喜。 小青龙是这蛇的俗称,学名应该叫莽山烙铁头。 这玩意在蓝星可是妥妥的一级保护动物,要是捉上一条怕是要牢底坐穿。 可这里是大武朝,没有保护动物这么一说,而且捕猎也不用纳税。 据他所知,县城里的药铺就有收毒蛇的。 蛇胆、蛇毒、蛇皮几乎浑身都可入药,价值不菲。 不过他现在这副身体,若要捕杀小青龙那无异于送死,还是安心钓鱼吧。 继续打草惊蛇,确定周围安全后,陈长帆选了一处绝佳的钓点。 这里偏上游,水草石头缝很多,是鱼儿最喜欢的栖息地。 一般来说钓鱼佬就怕这种复杂的地形,因为很容易就挂底。 可拥有系统在身的他丝毫不惧。 挂上蚯蚓,熟练地抛竿,很快就有鱼咬钩。 “嗯?一上来就是大货?” 一股大力传来,鱼线绷得笔直,显然这大货吃口很猛,一咬钩就往水底猛冲,是条狠鱼。 熟练地溜了一会鱼,陈长帆感觉对方稍有松懈,顿时手臂发力,直接抽杆拉起! 一尾大青鱼被提出水面,滑溜溜的脊背在月光下很亮,估计有两斤多! 还不待它在空中如何挣扎,陈长帆控制杆身一甩,青鱼脱钩而出,却是稳稳落入鱼篓当中。 “回头搞个鱼护,不然这小鱼篓可装不了几条鱼。” 该说不说,这古代的资源可真丰富啊! 刚才他凭借对水流的感应,立刻察觉到周围还有不少大鱼。 当下也不再耽误,挂上蚯蚓继续抛竿! 咻! 刚一入水,立刻就有鱼上钩,感应了一下力道,他直接猛地抽杆,一尾鲫鱼被拉出水面! “一斤左右,拿去给翠云炖汤!” 连续上鱼的感觉简直太爽了,几乎每一次抛竿下去都会有鱼咬钩。 就算没鱼咬钩,他也能凭借圆满境界的钓技刺鱼上来,主打的就是一个杆杆上鱼! 就这样高强度钓了一个小时后,陈长帆感觉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主要还是这具身体太虚,这要放在前世,他不得暴钓一整宿吗? 见鱼篓早已经装满,陈长帆打算先回去补个眠,早上再去集上卖鱼。 只可惜这次没有感应到赤尾的存在,不然钓上一尾赤尾,那就是上百枚铜板进账。 不过陈长帆还是比较知足的。 想来那赤尾鱼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不然也不会是紫色品质的珍稀鱼类。 带着愉悦的心情,陈长帆回到庙中。 借着昏暗的月光,陈长帆瞧见小家伙睡得格外香甜。 反倒是沈翠云仿佛在做梦,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嘴里时不时嘀咕道: “官人,不要……不要吃我!” 他还以为这妮子是做了什么梦,谁知道居然是梦到自己要吃了她? 看来原主留给媳妇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陈长帆摸了摸鼻子,找了一块破门板躺下,盖上些茅草当作被子,沉沉睡去。 …… 天麻麻亮,沈翠云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她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丰满的胸脯,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在梦里梦到自家男人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红毛怪物。 追着自己一边流口水,一边嚷嚷着要吃人。 侧头看到陈长帆正好好地躺在旁边睡觉,她不禁觉得自己好笑。 这家伙既没长红毛,又没长獠牙,反而还有点……俊朗? 她愣愣地盯着陈长帆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对方动了动眼皮,立刻转身假装去整理被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翠云听见男人吹着口哨,伴随着一阵放水声。 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沈翠云烧火起锅,打算熬点稀粥。 却有些尴尬地发现,家里没米。 沈翠云啊沈翠云,都怪你昨日太贪吃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昨天吃得太多,一锅老鳖汤让她吃得一点不剩。 不然的话,还能让自家男人早上喝碗热汤。 正在自责之际,两条草绳拴着的鲫鱼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下意识接过。 “辛苦娘子再炖些汤吧,我去一趟集上。” 男人的声音温柔落下,随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捧着手里的两条肥鱼,沈翠云忽然觉得,自家男人好像还挺厉害的。 她虽不懂钓鱼,可是却知道此中艰难。 赤尾河水湍急,河鱼很凶。 往往守上一日也不见得能有所获。 不知道他为了这两尾鲫鱼,独自在寒夜里守了多久? 她揉了揉眼眶,感觉微微发酸。 …… 吴家庄大集,远近闻名。 虽然听说外面正闹着饥荒,但青山县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逢“初八”“十八”“廿八”还是会有三里五村的村民们自发上集。 柴米油盐,鸡鸭鱼肉,都在这集上自由交易,热闹非凡。 今日正好初八,陈长帆也想来这集上转转。 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了。 这两天净喝汤了,根本就不顶饿。 他想吃点干货! 掉渣的油酥烧饼,喷香的肉包子,哪怕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也馋人得很! 当然,他兜里一个子儿没有,想要花钱得先赚钱。 寻了一处空地,别上草标,陈长帆化身鱼贩,心里却直打鼓。 他钓的这些鱼个头都不小,肯定能卖上好价钱,可是具体卖多少钱,他却没有一点概念。 按照原主的记忆,大概三四文钱可以买一个白面馍馍,大米大概是六文钱一升。 可一条两斤重的大青鱼该卖多少钱,原主还真没概念。 无他,没钓过也没买过这么大的鱼。 他没有急着别上草标卖鱼,而是打算先在集上转了一圈,看看行情再说。 第8章安家 卖鱼的同行倒是没见着,而是看见一个收鱼的鱼贩子。 “直接卖给鱼贩子估计会被压价,可这样最节省时间。” 他可不想因为几条鱼而吆喝一整天,所以干脆就背起鱼篓就直奔那鱼贩子。 将鱼篓里的鱼获一股脑倒出,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少鱼都活着。 那鱼贩子中年岁数,头戴蓑帽,脸庞消瘦,一身的鱼腥气。 看到这一地的大鱼,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小哥好本事,居然钓了这么多大鱼!” “是好几个人一起钓的,我只是背到这集上卖而已。” 陈长帆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果说都是自己钓的,那样不但不会引人羡慕,反而会让人起了异心。 对于陈长帆的回答,中年鱼贩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鱼获,开门见山道: “一共十八尾,算你40个铜板吧。” 陈长帆皱眉,按照他的预期,这些鱼至少能卖50多个铜板。 显然是这鱼贩子在故意压价。 “最少55!我只取5个铜板的跑腿费,而他们五个人说了最少每人10个铜板。” 陈长帆直接给出了一个报价,故意透露出自己跑腿而且有五个人合力钓鱼的事。 “五个人能钓上这些大鱼,想来也都是此中高手,”那鱼贩子眼睛一转,旋即点头同意。 “就按你说的来,下次再有大鱼还来找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长帆把手里的一串铜钱掂了掂,故意露出一副满足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那鱼贩子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给陈长帆打上了一个“胸无城府”的标签。 …… 兜里有了钱,陈长帆走路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买了2个白面馍馍,花费10文。 顾不上烫嘴,当场就直接吃了一个下肚。 高碳水带来的饱腹感让他一脸餍足,一直抗议的肚子终于是安静了。 花了15文买了两升大米。 还剩下的30文钱,另有他用。 回家的路上,陈长帆不禁感叹生活不易,才买了一点生活必备的食物,就花去了25文。 按照他的心理预期,10个白面馍馍应该是七八文钱的样子,居然涨价到了10文! 大米也从原来的六文钱一升,涨到了七文多钱一升。 看来外面的饥荒是越来越严重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物价上涨。 至于那些香喷喷的肉包子,烧鸡和猪扒脸,他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面馍馍是能够最快补充体力的食物。 大米则是他们一家子这几天的必备食物。 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心里想着家里的鲫鱼汤,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在他身后的嘈杂人群里,似乎有道不起眼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大河村的方向,看来那边容易出大货啊……” …… “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什么回来……” 推开半掩的庙门,陈长帆正急着跟家人分享喜悦,却发现庙里空荡荡的。 铺盖还是温的,柴火也还燃着,那口大锅却不见了,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忽然想到这世上有马匪作乱,脸色顿时一白。 不会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尽力安慰自己,表情却逐渐阴沉。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一道高亢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他立刻听出这是落落的哭声。 而哭声的方向,正是大河村里。 他捡起一截木棍就冲了出去,眼里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敢欺负他的老婆孩子? 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在一条巷子里追了上来。 只见沈翠云怀里抱着嗷嗷大哭的落落,一只手还死死着拽着一口熟悉的大锅。 而另一边,陈长青抱着那口大锅,表情凶狠地骂道:“你这瘟鸡快松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鱼汤!再不松手老子打死你!” 沈翠云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陈长青。 眼看着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就要被抢走,急得都要哭了。 “明明是你偷我们的!却还倒打一耙!这是二郎钓了一夜才得来的鲫鱼,我说什么也不放手!” 陈长青见这个一向任劳任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弟妹,今天竟然敢跟他顶嘴,顿时怒不可遏。 “该死的瘟鸡,这口锅是我们老陈家的,谁允许你用它熬汤了?” “这明明是分给我们二郎的锅,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了……” 沈翠云是又急又气,激烈争抢之下,怀里的落落几乎都要抱不住了,可她又怎敢松手? 这可是家里唯一一口铁锅,如果二郎回来发现是她弄丢了锅,恐怕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还有那鱼汤,可是她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早上,怎能甘心被人夺走? “老子说这锅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顶嘴?还有这野种哭得老子心烦!在这号丧呢?” 说着,陈长青就要伸手去抓落落,沈翠云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落落连连后退。 可因为这样,手里的铁锅也是被陈长青直接抢了过去。 陈长青终于得手,顿时抱着铁锅得意大笑起来。 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够他饱饱的吃上一大顿了。 而且还平白多了一口铁锅,真是赚到了。 沈翠云眼看着鱼汤就要落入他人口中,心疼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能不心疼吗? 那可是她精心熬了一早上的鱼汤,为了等二郎回来一起吃,她连一口汤都没喝呢! 此时她真希望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将陈长青这个无耻的小偷直接砸死。 正在心里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一块石头飞来,精准无比的砸在陈长青的脑门上,这一下力道不轻,直接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是哪个遭瘟的乱丢石子?” 陈长青叫骂着抬头,瞧见巷子尽头那边缓缓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刚刚被撵出家门的窝囊老二吗? 刚才是他丢的石子? 陈长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又捡起一枚石子,嘴角微微一扯。 看来这圆满钓技还是有点用的。 用抛竿的手法抛石子居然如此神准。 “我当是谁家掏粪坑呢,原来是你这张臭嘴没把门。” 陈长帆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命中陈长青的嘴,门牙直接被打落。 “既然这门牙不管用,那就别要了!” 门牙被打掉,陈长青发出劁猪般的嚎叫声。 也顾不上提着那口大锅了,哭着就回家去找爹娘。 “爹!娘!那个废物二郎……他打我!” 第9章敞开了吃 听见自家大哥这话,陈长帆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要是放在以前,陈大郎对自己一向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可自从昨儿个揍了他一顿之后,才发现这家伙也就是虚张声势的假把式。 两人真打起来,陈长青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当他的门牙被自己打掉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打回来,而是转身回去找爹娘告状。 恶人还需恶人磨。 当你遇到坏人,只要你比他还坏就行了。 尤其是这种敢骂自己老婆孩子还抢自己饭碗的狗东西,不用废话直接打就对了。 “我的儿!” 隔着院墙就听见张氏心疼的喊声,张氏的声音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陈二郎这个混账!我这就出去跟他拼命!” 听见张氏这话,陈长帆不禁冷笑。 明明两个都是儿子。 以前自己被大郎揍得吐血时,她视而不见。 现在大郎只不过是掉了颗牙,她居然想跟自己拼命? 听见张氏这话,沈翠云害怕得手心直出汗,拉着陈长帆的衣袖劝道,“二郎,咱们快走吧,一会婆婆出来了肯定要打你……” 沈翠云拽了一下,却发现陈二郎纹丝不动,脸上竟也毫无惧意。 “我就站在这等她!她要是真敢出这个院,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一家人到底有多偏心!”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好事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来观望。 “陈二郎今天请各位乡亲们给评评理,昨个儿我们一家子刚分家搬了出去,今天陈大郎就来抢我家那唯一一口大铁锅,那陈大郎满嘴喷粪辱骂我们,我气不过打了他两下,我那偏心的娘就要出来跟我拼命,一会她若是出来把我打死了,你们诸位也好做个见证者!” 听了陈长帆这话,乡亲们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了。 平日里就知道陈家老两口偏心大房,可没想到是这样偏心的。 二郎一家都分家另过了,老两口居然还怂恿大郎去偷锅。 这不是成心要绝了人家生路吗? 现在被人家追上门来,居然还嚷嚷着要拼命,当真是瞎了心了。 听见这话,张氏那已经迈到门前的脚步骤然一顿。 此时如果真的出去给大儿子出头,那就要做好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 虽然说他们行得不端做得也不正,可也怕众口铄金。 “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二郎现在分家了翅膀硬了,今天敢拿石头砸我脑袋,明天就敢骑在您头上拉屎!” 陈大郎见老娘犹豫了,立刻拱火道。 张氏一咬牙,手已经摸到了门上。 “谁也别出去!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陈树里突然这一句话,将张氏吓得一激灵。 一只蹲在院里默默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起身子,一张老脸黑如锅底。 他拿起烟袋,狠狠地在陈大郎脑袋上敲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浓烟: “废物点心!他把你牙打掉了,你就不能去把他的牙打掉?还有脸回来告状?你以为你还是光屁股娃嘞?” 陈树里给陈大郎这一顿数落,直接把陈大郎打懵了,张氏也蔫了下来。 自从二郎一家子分家出去后,陈树里的脸上就没个笑模样。 今天一大早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早就知道这陈二郎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昨天闹分家的也是他,今天堵到老子门口来闹的还是他,分明就是要让我难堪!” “爹你说得对!我大老远地把那锅鱼汤端过来,就是为了孝敬您二老的,可二郎那个混账非但不给,还拿石头砸我!”陈大郎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的同时,还不忘往陈长帆身上泼脏水。 张氏深有同感,“让二郎分家出去真是便宜他了!以后他们有什么吃的,必须先给我们送过来吃!” 听见妻儿都这么说,陈树里也是微微点头。 自己辛辛苦苦把陈二郎拉扯大,吃他两口肉怎么了? …… 站在街上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 看来再等下去也没必要了。 陈长帆端起大锅,领着沈翠云返回庙中。 摸出还温乎的白面馍馍,陈长帆觉得心里一阵舒坦。 今日这一战算是首胜,勉强出了半口恶气。 “二郎,这些都是你买的?你哪来的钱?”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馍馍,还有一小袋精米,沈翠云感觉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昨天分家的时候还是一穷二白,怎么今天就变出来这么多吃的了? “这些都是我卖鱼赚的钱,只可惜昨晚没钓到什么值钱的大货,所以也没买啥好东西。” 陈长帆还以为自家媳妇是嫌自己买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虽然说有了金手指,可毕竟还是在创业初期,财政状况有点紧张。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让媳妇吃上烧鸡和肉包子。 沈翠云再次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白面馍馍,还有精米,这可都是过年也吃不上的好东西。 可二郎只是随意地解释了一句,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般。 买这些吃的得多少个铜板啊? 十文?二十文? 恐怕不止吧。 对于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沈翠云来说,二十文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看着那白花花的白面馍馍,她那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可这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她不敢吃。 而且,官人还没吃呢…… 下一刻,一个又大又白的馍馍就被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白白软软的面馍近在咫尺,麦芽香气钻入鼻间的那一刻,口中已经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咕咚! 沈翠云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一个白面馍馍就把自家媳妇馋成这样,陈长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我路上已经吃过了,趁着还没凉你赶紧吃吧。” 沈翠云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咬了一口香软的馍馍,小心翼翼地咀嚼着。 没有粗粮的酸涩和粗粝感,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 让她不自觉的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个馍馍很快就下肚了。 沈翠云不禁有些懊悔,后悔自己又吃得太快了,还没吃几口就没了。 她瞥了眼盘子里剩余的7个馍馍,却是不敢再伸手去拿了。 以前在家里,一天能吃上一顿稀饭就算不错了,偶尔才能吃上一顿窝头。 婆婆嫌自己浪费粮食,一顿最多只允许她吃半个窝头。 如果吃完了再伸手去拿的话,婆婆是要拿筷子敲手背的。 刚才自己已经吃了一个白面馍馍了,如果再去拿的话,真的是有点贪得无厌了。 “怎么不吃了?” 陈长帆见媳妇不动了,意识到她可能是不敢吃,于是又拿了一个馍馍递过去。 “不要了,我……我饱了。” 沈翠云强迫自己不去看馍馍,否则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伸手去拿。 “你现在还得奶娃子,一个馍馍怎么够吃的?我命令你再吃两个,尽管敞开了吃!还有那鲫鱼汤,也都得给我喝了。” 听见陈长帆这话,沈翠云直接呆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自家男人这是不过了吗? 听说外面闹饥荒都有饿死人的。 谁家吃饭还敢敞开了吃的啊? 吃个半饱就已经很满足了呀! 第10章翠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咕噜! 沈翠云本想咬着牙说自己不饿的,可是肚子实在是不争气,这一次直接当着二郎的面就叫出声来。 平日里,他一定会骂自己一句“饿死鬼投胎”,然后不客气地将所有吃的都收起。 可是今天,二郎居然笑了。 他不但笑了,还盛了两碗鲫鱼汤,把肉多的那碗推到媳妇跟前。 “先吃饭,一会有事要做。” 陈长帆说了一句,就低头吸溜着碗里的鱼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媳妇的手艺可真不错啊! 鱼汤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十分鲜美。 沈翠云没敢下嘴,而是等了几秒钟。 直到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把心一横。 赶紧喝了一大口鱼汤往下咽。 不知道这男人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居然不怕她吃了! 那就赶紧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喝足之后,她见到陈长帆起身将庙门掩上,还特意确认了一下附近没人。 这才回想起陈二郎刚才的话。 他刚才好像说“一会有事要做”? 难道他是想那个…… 这还是大白天啊! 沈翠云双颊顿时飞起一抹霞红。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陈长帆已经开始解腰带。 沈翠云脸上顿时发烫,有些紧张地攥紧了领口。 虽然说二郎好像突然之间变好了,可她内心还是有些抗拒,夫妻之事已经许久未做了。 就在她内心狂跳的时候,陈长帆却是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掂了掂后扔了过来。 沈翠云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看,哗啦啦全是铜板! 这得有多少铜板啊? 20文?30文? 沈翠云感觉脑袋发昏。 可别小瞧了20文钱,足以买下四升糙米!够他们一家子吃一个多月了! 如果说在村里寻个赁屋,20文也够一个月的房钱了。 不过沈翠云也只是想想,赁个房子住?那得是什么家庭啊? 现在能住在这破庙里,不用被公婆欺负打骂,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可不敢奢望更多了! “翠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拿这些钱赁个房子,你看如何?” 陈长帆开门见山道。 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连一扇能关严的门都找不出来。 不但破败漏风,安全方面也是没有任何保障。 今天陈大郎跑过来偷锅的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把妻女放在这破庙里,如果真遇上什么歹人,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之所以省着没敢花钱,就是想尽快找一个像样的房子,好安置下翠云和落落。 毕竟“衣食住行”,吃和住是最基础的生存保障。 沈翠云见陈二郎是真的在和自己商量,胆子顿时也大了起来。 一双大眼睛骨碌一转,一口气就道出了大河村的几间赁屋。 “村西头张屠户的有间老屋,南边的李老汉家有空屋,还有崔奶奶的老房空出多年了。” 见自家媳妇如数家珍般道出,陈长帆知道,沈翠云早就想分门另过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那个机会,而原主也是不争气。 所以这事她一直闷在心里。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说了,自家男人也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那还何必自讨没趣呢? “如你所见,你觉得那家的赁屋比较好呢?” 陈长帆估计沈翠云心里已经有了决计,这正好省得自己出去挨个问了。 “张屠户的老屋就不错,虽然旧了些,可用料结实,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而且房子大,院子也大。” 沈翠云流利道,眼神中隐隐有着向往之色。 “好!那就选这家,我去找张屠户谈价钱。” 陈长帆起身就要走。 “二郎,你当真要赁屋?”沈翠云到现在仍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我像是在拿你开心吗?”陈长帆笑着反问。 “那我跟你一起。” 沈翠云抱起还在熟睡的落落,起身跟了上来。 …… 张屠户的模样与陈长帆所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屠夫都是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可张屠户却是个五短身材,面容和蔼。 小两口寻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解肉,一把五寸尖刀在他手下灵活如游鱼,在那半扇猪肉里来回穿梭,不一会便将全部骨肉分离。 “好刀法!” 陈长帆眼睛一亮,忍不住低声喝了一句。 “是陈家二郎啊,你是来买肉的?” 被人夸了一句,张屠户脸上闪过一抹傲意。 可是看见来人是陈二郎这个窝囊废,脸上笑意顿失。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二郎分家后,张氏没少在村里骂街,控诉陈二郎的不孝顺,咒骂二儿媳的不检点。 两人浑然不知,自己刚出家门,风评就已经被张氏败得一干二净。 “买肉的事回头再说。” 陈长帆其实也有点馋肉了,可现在还是赁屋的事要紧。 听见不是来买肉的,张屠户脸上不屑之意更甚,啪的一声把刀子往案板上一钉,嘴里不咸不淡道,“那二位慢走不送,我还要忙着卖肉。” 陈长帆也不恼,笑着说道,“我听说张屠户家里有间老屋空着,还说想问问你要不要赁出去,既然你在忙那就算了。” “哎!慢着!” 张屠户一听是来赁屋的,立刻脸上扬起笑意,“你早说是来赁屋的啊,我现在正好有空。” 说着,他喊来自己婆娘照看肉摊,自己则是洗了手带着陈二郎一家子来到老屋。 夫妻俩打眼一看,就知道来对地方了。 大河村里的房子大都是茅草屋土胚墙,可这老屋却是瓦片顶石块墙。 虽然说年久失修瓦片大多不翼而飞,墙面也有所剥落,可那房梁依旧稳当,墙体也还算牢固。 只要认真修缮一下,倒还真是一处不错的居所。 夫妻俩相视一眼,显然都很满意,下一步就是如何杀价了。 “张屠户,我听说你家这老屋好多年都没赁出去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陈长帆露出些许狐疑神色,“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可能!” 张屠户瞪着眼睛,“我家这老屋在咱们大河村里也算是好房了,你看这大瓦房,这大梁,这大院子,住起来绝对舒坦。” “别大瓦房了!瓦片都没剩几片了,你不如把房子好好修缮一下,现在这样实在没法住人。” 陈长帆继续埋汰这房子,这样后面才好压价。 张屠户撇了眼那光秃秃的房顶,讪讪挠头。 他不是没想过修缮,可那不得花钱吗? 自己家那个婆娘属貔貅的,他是半个子儿也抠不出来。 “修房子太麻烦,没工夫操那个闲心,你到底赁不赁?一个月租子最少30文!” 最终还是张屠户憋不住了,率先吐了个价格。 夫妻俩相视一眼,感觉这事有门。 第11章有家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25文一个月的价钱谈拢。 陈长帆和张屠户当场立了字据签字画押,赁资当场付清。 “可算是把这老屋赁出去了,终于不用再被那婆娘唠叨了!” 张屠户拿了钱,心里暗道。 他喜滋滋地交了钥匙出了门,邀功似的迈动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回去。 陈二郎一家从此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小窝,终于不用住在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庙里了。 沈翠云拿着一块抹布在屋里来来回回擦着,擦着擦着眼眶又红了。 乖乖躺在襁褓里的落落见娘亲委屈,攥起了小拳头呀呀叫唤,像是要给娘亲出气一般。 “娘亲不委屈,娘亲高兴,落落,咱们有家了!” 沈翠云抱起可爱的小家伙在屋里转了一圈,像是在告诉女儿,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 陈长帆找来一些草纸,简单糊了一下窗户,勉强算是严实了一点。 可是瞅着那歪歪扭扭的窗户纸,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草纸不防水,只能暂时顶一下,回头都得换成油纸才行。” 他暗暗嘀咕了一句,却听见沈翠云低声说了一句: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话,陈长帆也就不强迫症了。 媳妇都说很好了,那就是很好了。 “媳妇儿,给我两个铜板。” 陈长帆想着要改进一下自己的钓鱼设备。 就原主这根破鱼竿,钓两三斤的鱼就已经是极限了,钥匙真上来一条五六斤的大货,怕是鱼没上来杆子先断了。 纵是他有一身圆满钓技,可也不能空手钓鱼不是? 沈翠云把怀里五枚铜板悉数递给了陈长帆,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犹豫。 倒是陈长帆有点不适应,今天跟媳妇要钱怎么如此痛快? 他摩挲着手里还带有余温的铜板,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你不问问我要钱做什么吗?你就不怕我拿去乱花,拿去赌钱?” “奴家相信二郎!奴家觉得二郎心里有我……我们这个家,就不会乱来。” 沈翠云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觉得直接说“二郎心里有我”这句话太肉麻了些,所以把“我”换成了“我们这个家”。 陈长帆心里一直想着怎么花最少的钱做出最大的升级,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沈翠云话里的细节。 买来一根上好紫竹杆做鱼竿。 一截羊肠细线做芯,再编上三股东兰搓成的丝线,就是坚韧无比的鱼线。 最后剩下的鱼钩,则是要委托村里铁匠打造一支青铜鱼钩。 一番忙活完毕,陈长帆手握崭新的鱼竿,信心顿时倍增。 哪怕是遇上十斤的大货,这紫竹鱼竿也不会掉链子。 “只是这钱,是真不禁花啊,还说买点米酒做窝料呢,看来还是得用蚯蚓做活饵。” 最后一文钱,陈长帆买了两个结实的大箩筐,用来装鱼。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长帆来到赤尾河畔,选好钓位,抛竿入水。 借助春秋钓法的感应,水中景象立刻像是镜像一般,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他轻抖杆身,控制鱼钩在水中来回腾挪,不是两斤以上的大鱼别想咬钩。 一个小时内,接连中鱼。 三斤的鲢鳙,五斤的翘嘴,六七斤的鳜鱼就跟排着队似的往陈长帆的鱼钩上撞。 大鱼很快装满一筐,陈长帆却是并没继续再钓,而是往上游走了走,继续下钩。 等了一会,又换了一个地下钩。 不是不上鱼了,而是这些鱼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次他准备充分,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些普普通通的杂鱼的,他是为赤尾而来。 一条五斤翘嘴不过十文,可一条巴掌大的赤尾却是价值上百文。 要想快速积累财富,钓赤尾才是最好的法子。 忽然,杆身传来一阵熟悉的抖动。 脑海中感应的视野中,一尾金色鱼儿破浪而来,尾巴上的那一抹殷红,尤为夺目。 是赤尾! 在这耗了一个小时,终于是等来了正主! 陈长帆顿时精神一震,这条赤尾可比自己之前钓的那条大得多! 抖动活饵,蚯蚓像是发现了危险一般竭力“游动”,却更加激发了赤尾的进食欲望。 它张开大口,正要将那诱人的蚯蚓吞下时,忽然听到岸边传来异动,顿时警觉地停下动作,正准备转身游走—— 陈长帆哪能眼看着赤尾溜走,手腕顺势一抖,鱼钩像是鱼刺一般狠狠荡出,精准地勾住鱼眼,然后猛地拉出水面!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这一条赤尾足有手臂长短,估计有两三斤重!” 他刚将赤尾扔进鱼篓,就瞥见三个钓鱼佬朝这边走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赤尾扔进鱼篓,用水草盖住,继续若无其事的挂饵。 刚才赤尾突然警觉,估计就是被这几个人的脚步声惊动,幸亏他用春秋钓技刺鱼上钩,不然刚才就功亏一篑了。 “这位小兄弟,收获如何啊?” 三人见陈长帆正在钓鱼,便想着过来问问鱼情如何。 然后就看到了他身旁摆着的一大筐大鱼。 “大哥,你这鱼都是怎么钓上来的呀?” 三人的脸色瞬间嫉妒到扭曲,语气也忽然变得谦卑起来。 至于他们为何突然前倨后恭,陈长帆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他肯向三人传授钓鱼的技艺,估计让他们当场跪下认爹都行。 可这门技艺,决不能外传。 河里的鱼就这么多,如果每个人都能钓上鱼来,那他以后钓什么? “你们仨是哪个村的?我常来这里钓鱼,怎么没见过你们。” 陈长帆没有回答三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大哥,我们是吴家庄的,这不是听说了大河村这里容易出大货,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为首的一个光头男子一五一十道。 听说大河村这边容易出大货? 到底是谁传的? 陈长帆微微皱眉,脑海中立刻联想到了两个人。 吴老六,还有那个鱼贩子。 吴老六是亲眼见到自己钓上了一条赤尾,而那鱼贩子似乎也对自己颇为留意。 不管是谁,一旦这种风声放出去了,恐怕会有许多钓鱼佬慕名而来。 那么大河村这边的钓点就不够隐蔽了,他也就不能闷声发大财了。 “巧了不是?我是从县城里特意过来的,还别说,这里大货可真不少!” 陈长帆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能钓上来这大鱼,全靠这种神奇的饵料。” 他捡起一只蚯蚓挂在鱼钩上,果然刚一抛竿就钓上来一条四斤多重的草鱼。 “大哥真神了!” “哥哥!亲哥,教教我吧!” “我愿意出钱学!” 跟陈长帆预料的一样,三人亲眼看见他上鱼,一个个都快急死了,就差跪下来叫爹了。 第12章上县城卖鱼 上鱼的秘诀,都在这活饵上面。” 陈长帆指着手里那一碗蚯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不就是普通的蚯蚓吗?我们也用这个钓过,小杂鱼都钓不上来!” 光头男子一脸不解。 “这可不是普通的蚯蚓,这蚯蚓我每日都用鸡蛋喂养,米酒浸泡,别看它们现在一个个蔫不拉几的,放进水里就跟水蛇一样游得欢快,可不是那些泥里的普通蚯蚓可比的。” 陈长帆说着,再次挂上一条蚯蚓抛入水中。 在春秋钓法的操作下,那已经死翘翘的蚯蚓竟然真的如同游蛇一般在水里来回“游动”,把那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蚯蚓真神了!我要是有这样的饵料,还愁不上鱼吗?” “说得有点玄乎,要是能再上一条大鱼,那我就信!” “对!这次如果还上大鱼,那这蚯蚓我全买了!” 陈长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沉下心思,专心感应起水中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水里似乎没什么大鱼,他继续下钩,探入更深的水底。 昏暗水底,一条足有手臂长短金色大鱼悄然露出身形。 又是一条赤尾! 而且比刚才那条还大! 想必之前的鱼儿,这条赤尾明显更机警一些,陈长帆控制那蚯蚓在它嘴边逗弄了半天,那赤尾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不过陈长帆比它更有耐心,他把食物就放在它嘴边,就不信它不咬钩。 “这么半天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蚯蚓也不过如此。” “抽杆吧,那蚯蚓早被河里的小雨啃干净了!” “刚才上鱼估计只是纯运气,得亏没花钱买他的蚯蚓。” 那三人见陈长帆迟迟不上鱼,顿时开始质疑起来。 陈长帆仍是不疾不徐,手腕微不可查地轻轻抖动着,稳稳控住了鱼竿。 终于,那条赤尾鱼还是按捺不住,猛地张开大口,直接将面前的那条蚯蚓吸入口中。 下一刻,它感觉口中一阵刺痛,连忙就要将鱼钩吐出,可陈长帆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腕子一抖,手臂骤然发力,狠狠将青铜鱼钩刺入鱼口当中。 赤尾吃痛,奋力朝着深处游去,可是无论它如何挣扎,陈长帆都能稳稳控住,将赤尾在水里遛得团团转,快速消耗着它的体力。 遛了大概十几分钟,那赤尾终于力竭,被陈长帆猛地一个抽杆拉起。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摆臂甩杆,将赤尾直接甩进篓筐。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以至于那三人都没看清这鱼的模样,陈长帆已经用水草将赤尾盖了个严实。 “哇!好大的鱼!怕不是得有七八斤!” “哥哥!我错了,刚才是我讲话声音太大了!” “你这蚯蚓我都要了!开个价吧!” 三人眼看着陈长帆钓上了一条七八斤的大鱼,一个个急得上蹿下跳,俨然已经完全相信了陈长帆的说法。 陈长帆压抑着刚刚收获赤尾的狂喜,故意露出有些心疼的表情,“今天鱼情这么好,我还想多钓几尾大鱼来着,要是把蚯蚓卖给了你们,我可要损失不少!” “哥哥!你已经钓了一大筐了,还差这几条鱼吗?两条蚯蚓一文钱,我全要了!” 光头男子说着就要掏钱。 “吴二狗你想得美!一条蚯蚓一文钱,我买十条!” “我也买十条!” 三人刚才还颇为不屑,此时却是为了争夺蚯蚓而吵得面红耳赤。 最终,陈长帆将那一碗蚯蚓含泪卖给了三人,怒赚了25文钱。 趁着那几人寻找钓位的时候,他背起篓筐溜之大吉。 这买卖只能中午做,不然早晚要出事! 沿着大路走了半个钟头,陈长帆已然感觉体力不支。 这些鱼获加起来超过60斤,以他这个体格已然有些吃不消。 他这次打算直接去县城卖鱼,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不说自己能不能走到,就算能坚持到那,恐怕这些鱼也得死了大半。 那样就卖不上价钱了。 正在发愁之际,只见远处来了辆牛车,陈长帆连忙挥手拦车。 那车夫跳将下来,竟是个跛脚的干瘦中年汉子。 “阁下可是要搭车?” 那中年汉子见陈长帆背上背着个箩筐,怀里抱着个箩筐,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听这中年汉子神态和善,讲话客气,陈长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是碰见好心人了。 当下朝那汉子拱了拱手,“我想去县城一趟,劳烦老哥捎我一段行吗?” 中年汉子点点头,示意陈长帆上车,陈长帆将箩筐搬上牛车,自己也跳了上去,顿感一身轻松。 “阁下好运气,我正好也要去县城,不然你这般走着,恐怕过了晌午也到不了县城。” 那中年汉子驱使着那头老黄牛,回头看了眼陈长帆说道。 他的目光在那两个箩筐上略作停留,显然有些好奇,但并没多问什么。 “多谢老哥了!老哥打算在县城待多久?如果能一块走的话,来回车费一并奉上。” 县城路远,陈长帆不得不搭顺风车,但又怕回来时没有顺风车走,所以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去采买些东西,晌午前就回。你如果时间方便,我再稍你回来便是了,莫要提什么车费。” 大哥是好人啊! 这句话说得陈长帆心里暖烘烘的,他觉得这中年汉子或许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毕竟如果以后常往县城跑的话,没有个脚力是不行的。 “那就谢谢老哥了!”陈长帆兜里一分钱没有,只得多多拱手。 “我叫魏仁,叫我老魏就行。”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叫陈长帆,大河村人。”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县城里,即将分道扬镳。 “长帆兄事情办好后,在南门这边等我就行。” 老魏轻轻抽了老牛一鞭子,车子晃晃悠悠朝着街里走去。 陈长帆再次拱手告别,旋即背抱着篓筐,朝着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走去。 食味斋,以一道红烧赤尾远近闻名。 正是陈长帆此行的目的地。 第13章二两银子! 见陈长帆在自家酒楼门前徘徊,食味斋伙计迎了出去,“客官用膳里面请!” 陈长帆摆手,“我是来卖鱼的。” 说着将篓筐的盖子一掀,露出满满一大筐鱼。 伙计嚯了一声,把掌柜的喊了出来。 “福掌柜!有人来卖鱼!都是大货!” 不一会,那福掌柜从柜台前走了出来,这人身形矮胖,留着两撇胡子。 一双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看见陈长帆筐里的鱼不禁眼睛一亮。 “阁下好本事,这样的大鱼可不容易钓啊!” 陈长帆笑笑摆手,“运气罢了,福掌柜给估个价吧。” 福掌柜点点头,他快速把鱼分好类,旋即吩咐伙计过称,很快就给出报价。 “一共148钱,算你150钱好了。” 陈长帆点点头。 这个价格跟他预期的差不多,如果还是卖给吴家庄那个鱼贩子的话,能卖到一百钱就不错了。 见福掌柜准备掏钱了,陈长帆连忙掀开另一个箩筐,“福掌柜,您再看看这两条鱼。” 福掌柜探头看去,神色一愣,旋即涌上激动的狂喜之色。 “是赤尾!居然有两条!” 福掌柜看向陈长帆,此时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难得的敬重之色。 能够一次钓到两条赤尾的人,绝对不单单只是运气好。 一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开个价吧!福掌柜。” 陈长帆心里也有些期待,这两条赤尾,能卖到多少钱? 福掌柜这次亲自掌称,无比认真地给两条赤尾过称,忍不住连连惊呼: “这条二斤三两,属实罕见!” “这条足有七斤一两,老夫也是从未见过啊!” 福掌柜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才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在内心快速计算了一下,然后看向陈长帆,郑重给出了报价: “这两条鱼,我出二两银子!如何?” 二两银子! 一旁的伙计直接傻眼了。 两条鱼就值二两银子,他一年的工钱都挣不到这么多! 以当今大武朝的兑换比例,一两银子约莫能抵1000文钱。 这二两银子就是2000个铜板,也就是20贯钱。 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是一贯钱,辛辛苦苦干上一年,恐怕也就将将能攒出一两银子。 这个衣衫破烂的家伙,居然钓一次鱼就顶上自己辛苦两年! “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鱼放进桶里,要是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福掌柜踢了一脚伙计的屁股,打断了后者的红眼病。 对于福掌柜给出的报价,其实大概在陈长帆的预期之内。 按照他的预估,恐怕这条七斤重的赤尾就值一两半银子,毕竟鱼越大,价格涨幅越是夸张。 钱货两清之后,福掌柜明显对陈常犯热络了许多,一口一个陈兄的叫着。 为的就是下次再钓到赤尾的时候,一定还要送到他这边,价格一定公道! 对此,陈长帆笑而不语。 圆满钓技的事决不能暴露,所以他也没敢满口答应下来,不然容易惹人注意。 先前他去吴家庄赶集的时候,自认为已经十分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寻到了踪迹。 此番来到了县城,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绕了几个街巷,又拐进一家成衣坊换了身行头,陈长帆这才抱着半匹布走了出来。 那二两银子被他妥善地揣进怀里,铜板则是直接花去了40文。 这不禁让他感叹,县城里的东西是好,可也是真贵啊。 采买了一些米面油盐之后,他再次感叹物价的飞涨。 一夜之间,大米已经涨到了8文钱一升,他一口气就买了十升大米。 瞥见隔壁的烧鸡20文一只,香味一直往鼻孔里钻,陈长帆咬咬牙买了一只,然后直奔县城南门。 再逛下去,手里的二两银子恐怕要不保了。 等待老魏的工夫里,陈长帆瞧见城门前站岗的守卫披坚执锐,顿时涌起阵阵不安。 饥荒年头,马匪流寇横行,若是回去路上倒霉遇上了,多半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自己刚得来的二两银子,极有可能拱手送给了马匪,陈长帆觉得有必要简单武装一下自己。 念及至此,他直接拐进了城门口的一家农具铺子。 至于为什么是买农具而不是买刀剑,完全是因为陈长帆不想一出门就被那两个守卫砍死。 大武朝有明文规定,“带刀上街等同于谋逆。” 其实这也并不难以理解,在古代,冷兵器有着绝对的优势。 所以持刀就是重罪,私自屯盐铁更是直接九族消消乐。 谁要是敢在大街上,大咧咧地掏出一把大刀来,那八成就是土匪。 官兵看见了都不用问,直接冲上来乱刀砍死。 相较于刀剑之外,同样是铁制的农具,就显得合乎情理得多,而且杀伤力也是不俗。 就比方说陈长帆此时手里握着的这杆铁叉吧,完全可以用来刺鱼,刺蛇,以及刺一切心怀不轨之人。 指节轻轻敲击铁叉,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陈长帆暗暗咂嘴。 这大武朝的炼铁技艺还不发达,这柄铁叉杂质太多,刚性不足。 当做长棍砍劈可能差点意思,不过戳刺应该是不成问题。 即便如此,这一杆铁叉还卖70文,还不讲价。 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那杆叉子,铁制叉头,木质握柄,看上去似乎要逊色不少。 但价格公道,30文。 陈长帆颇有些肉疼地买下这柄木叉,出了农具铺子。 而此时老魏的牛车正好驶来,陈长帆打了声招呼,轻轻一跃上了牛车。 见到陈长帆换了身行头,又是扯布又是带叉的,老魏眼底闪过一抹艳羡,但也并未多话。 陈长帆也默契地没去问老魏进城做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回到了大河村。 这一路上陈长帆其实都有些紧张,他有些担心真让自己遇上土匪什么的。 不过似乎是自己想多了,这大晌午的土匪也不会嚣张到跑上大路拦路抢劫。 当然,如果不遇上土匪那是最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拿着铁叉可以杀穿土匪然后全身而退。 这柄铁叉此时提供给他的,更多的是一种叫做“安全感”的情绪价值。 “老魏,车费!” 陈长帆递出4个铜板,塞进老魏手里,而他也没有推辞。 4枚铜板便是来回车费。 一想到老魏赶了半天的车,连一个白面馍馍都买不起,陈长帆忍不住唏嘘。 这就是饥荒年。 而且这还只是初期,他需要快速积累财富,提前屯好粮食,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我就住在小石村,以后去县城可以找我。” 老魏冲陈长帆点点头,架着牛车离去。 原来两人是邻村,再加上这老魏很对自己脾气,说不定以后可以多来往下。 陈长帆攥了攥手中的铁叉,走进村头的一片树林,直到确认不会有人发现后才停下脚步。 他唤出系统面板,打算做一个十分重要的试验。 第14章第二次模拟推演 陈长帆回忆着春秋钓法中的刺鱼技巧,攥紧了手中的铁叉。 他缓缓调整呼吸,双眸微闭,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阵阵凉意,在脑海中将其想象成一个巨大的鱼钩。 下一刻,他重心移动,左脚一步踏出。 腰部发力,手臂力量瞬间爆发,腕子一抖,将铁叉猛地送出,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铁叉精准刺中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几乎将之洞穿。 “看来推演技艺也不单单是提升钓技,其中的许多发力技巧似乎都可以活学活用到其他领域。” 陈长帆看着自己刚才这一叉的破坏力,有些满足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试试模拟器面板,能不能推演出一门实战攻击法。” 在心里默念一句“灌注奇遇”。 下一刻,面板上的字体再次快速滚动起来: 【你自研武学,日日操练突刺技巧,在第八年初窥门径】 【第十三年,技法日益纯熟,其中有三招威力最大,足以洞穿大树,此乃小成】 【第十八年,你感觉到了瓶颈,突刺招式已经烂熟于心,但仍无刺破山匪的铁甲,你一时心灰意冷】 【第二十五年,你忽悠所悟,不再执迷于招式路数,你开始尝试将三招进行融合】 【第三十年,你轻飘飘刺出一棍,竟隔着铁甲将一名马匪活活震死,技艺大成】 【第四十二年,你隐隐领悟这门技艺还有可以精进之处,奈何气血下滑,再无望寸进……】 推演结束,一门名为“铁山刺”的技艺领悟于心。 【铁山刺(大成)】 陈长帆心满意足地收起铁叉,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不差。 有了这模拟器系统,即便是自己这个门外汉都能领悟武学。 这样一来,他底气更足了几分。 乱世之中,不但要有营生谋财的本事,还得又守住财富的本事。 不然苦心经营了大半生,最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这铁山刺的威力,陈长帆还是很满意的。 大成境界的铁山刺,足以一招击毙全副武装的马匪,寻常村夫自然更不在话下。 虽然说他心里有点好奇,当这铁山刺练至圆满境界,将会有怎样的不凡之处。 可是手里只有一点奇遇点了,还是先省着点用吧。 又给出一刺,将那棵小树直接铲倒,去掉杂枝树叶,这光溜溜的一截木头正好当扁担使。 挑起两个箩筐,陈长帆带着好心情一路回到家中。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沈翠云的大声怒斥,“滚出去!” 陈长帆还以为是在骂自己,接着就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嘿嘿,小娘子别叫,等哥哥我进来了你再好好叫……” 听着那道猥琐的声音,似乎有些像隔壁的孙三。 他只知道这货是个惫懒货,三十了还没媳妇,没想到居然敢摸进自己家门! 好大的狗胆! 将扁担一扔,陈长帆抄起铁叉就闯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沈翠云手里拿着菜刀抵在身前,小脸吓得煞白,整个人已经被逼得缩到了墙角。 而那孙三此时已经褪去了外衣,露出两排肋骨和黝黑的大肚子,正一脸淫笑地看向梨花带雨的沈翠云。 “听说小娘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果然生得极为标志!只可惜你这一朵鲜花插在了陈二郎那坨狗屎上,还是让哥哥我来好好疼爱一番吧……” 说着,他就要扑上前去,而沈翠云已经退无可退,她把心一横,就打算跟这流氓拼命,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看见一道颀长身影从门外撞了进来。 陈长帆一双眸子冰寒如雪,暴喝了一声“狗贼”,便是一叉刺出。 孙三连忙护住头部和胸口要害,谁知陈长帆却是直直此向这狗东西下体。 铁叉精准刺中那孙三的绣花针,轻轻一震便是鸡飞蛋打。 “啊啊啊——我的娘嘞——” 孙三的身子立刻弓成了虾米状,一路哀嚎着夺路而逃。 沈翠云还想追上去砍人,却被陈长帆拦下,“杀人偿命,那孙三狗命一条,不值得你冒险。” 沈翠云见陈长帆一脸关切看向自己,顿时所有委屈涌上心头。 她嘴角一瘪,手中菜刀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接扑在陈长帆怀里大哭起来。 “二郎,我拼死抵抗,那滚蛋根本没碰我……” 美人在怀,陈长帆那颗原本暴怒的心此刻都被融化了。 他怜爱地捧起媳妇哭红的小脸,轻轻一吻印了上去。 沈翠云的脸颊顿时红得像是要烧起来,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陈长帆心里是一阵火热。 正打算进一步下手,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落落的啼哭声。 怀里的美人儿逃也似的转身进屋,抱起落落轻声安抚起来。 陈长帆不禁苦笑。 这娃娃是有多不想要弟弟妹妹啊,偏偏挑这个时候哭。 压下心中的旖旎,陈长帆将他在县城里购买的米面油盐和布匹拿出。 直把沈翠云看得是两眼放光。 旋即她想到了这些可能要花不少钱,顿时又心疼起来: “买了米面油盐也就罢了,你还扯这么大一块布,又不是过年……” 寻常人家,过年也是没钱扯布做新衣裳的! “你这就去把布退了,能换不少粮食吃呢,我知道你钓鱼厉害,能赚钱,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果然是会过日子的媳妇,不贪图享受,只是一心想着如何过好日子。 陈长帆在心里默默夸奖了一句,旋即在怀里摸了摸。 额……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他又摸了摸,直接摸出了一两碎银。 “银子?” 沈翠云一双美眸瞪得老大,忍不住惊呼一声,旋即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去了一般。 陈长帆见自家媳妇这幅没出息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 一两银子就把她给吓傻了? 他拉住沈翠云的手,将这枚碎银放在她的手心,讲出了一句可以让无数女人瞬间折服的话: “拿去花!不够再管我要!” 沈翠云紧紧攥着手里的银子,看着眼前那道颀长的身影,眼前忍不住一阵阵发晕。 她快要被幸福冲昏头脑了。 当晚,小两口支起一张小炕桌,开始准备吃饭。 油灯下,火炕上,沈翠云的脸始终带着好看的红晕,看得陈长帆心里痒痒的。 落落这小家伙饱饱地吃了顿奶,又开始呼呼大睡,此时正是拉进感情的最佳时机。 陈长帆正待说话,只听得院外传来一道破锣般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陈二郎宠妻灭母!自个儿带着小金库出来赁房子住,让我们一家老小挨饿受冻!你以为落落那小杂种是你的种?自己当了王八还挺美是吧?” 陈长帆脸色一冷,还不待下炕,就听见刚修好的院门被直接撞开。 他那便宜爹娘和废物大哥一家子摆开架势,站在院子里就放声大骂起来。 第15章看笑话 难怪陈二郎要闹着分家,原来是在外面偷偷置了这样的好宅院!为什么不想着请爹娘过来住?” 大郎媳妇房氏摸了摸这厚实的院墙,又踢了踢正房的基石,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来回查看着。 啧啧啧! 这院墙真结实,这地基真牢靠,还有这瓦片顶,这大院落…… 房氏看着看着,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搬进来住的情景了。 陈大郎见自己那个窝囊兄弟居然搬进了这样大的宅院也是眼红无比。 他们一家三口,还有那两个老不死的都挤在同一个火炕上,晚上翻身都费劲,更别提办事了。 可陈长帆呢? 他们一家三口睡得火炕又大又宽,随便横着躺都行啊! “二郎不是我说你,你们怎么好意思住这么大的宅院的?爹娘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我看应该把他们二老请进来住!” 他不好意思直接说你们搬出来我去住,所以就直接拿爹娘当由头。 你陈二郎再不孝,总不能不让爹娘进家门吧? 这样的话,少了两个老不死的,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条件也能稍微好点。 听见陈大郎这话,陈树里脸色有些难看,倒是张氏赞同地点头。 她一进门就相中了这大院落,此时已经直接进了屋。 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掀开大锅锅盖,又转身打开了碗柜。 “噫!居然偷着吃白面馍馍!” 说着,就伸手抓起了一个馍馍,两口塞进嘴里。 然后再次把手伸向锅里剩下的两个馍馍。 却被陈长帆直接伸手拦住。 陈长帆压抑着胸中的怒意,低声问了句,“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记得往这边搬行李的时候都是悄悄摸摸的,没想到还是被这一家子这么快找上门来。 张氏呵呵一笑,甩开陈长帆的手,径直钻进里屋,鞋子一甩,直接上了炕。 “还不是我们龙龙机灵?要不是他在村头玩,正好看见你们往这边搬东西,我们还以为你们住在那个破庙里呢?” 张氏说着,招呼着躲在房氏身后的龙龙进来,龙龙见了叔叔婶婶也不喊人,甚至连鞋也不脱就直接上了炕。 那炕席可是翠云反反复复擦洗了好多遍的,此时被龙龙那瘪犊子直接踩得满是泥脚印。 陈长帆黑着脸就想把龙龙拽下来,却被沈翠云用眼神制止。 此时陈树里等人也进了屋里,沈翠云恭敬起身,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句: “公公,婆婆,大郎,大嫂。” 陈树里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可张氏却是不依不饶,“刚才我进屋的时候你瞎了?现在才想起来喊人?” 张氏平日里对沈翠云打骂惯了,此时更是直接顺嘴骂了句: “没家教的瘟鸡,滚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按照往常,沈翠云一定会低眉顺眼地站起来,乖顺地跑出去跪着,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一个。 可是今日,沈翠云怀里抱着落落坐的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张氏怒了,“沈氏!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在这个家里谁敢不听我的,我就……” 沈翠云冷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是直接将张氏的话都噎了回去。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家!而且,在这个家里,可没人听你的!” 张氏没想到这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沈氏怼起人来居然如此强硬,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扯着嗓子吼出来一句。 “我可是你婆婆!” 陈树里也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谁允许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 说着,陈树里就上前一步。 这沈氏真的是太嚣张了! 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知道该如何孝敬公婆了! 陈树里双手攥住炕桌的桌腿,就准备掫了桌子。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探了下来,稳稳地将那炕桌按在炕上。 任陈树里如何使力,也无法撼动那炕桌分毫。 他惊疑回头,然后就对上了陈长帆那稍显不耐烦的眼神。 “逆子!你还敢动手?你眼里还有爹娘吗?” “陈二郎你真是个白眼狼,为了媳妇都敢打爹娘了!” 陈长帆还没动手,陈树里就吹胡子瞪眼,张氏更是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声,仿佛真的被陈长帆大了一顿似的。 于是,陈长帆索性就撤回了手,他倒是要看看,这一家子奇葩到底要怎么闹腾。 果然,陈长帆收回了手,陈树里反而不敢掀桌子了。 这里不比自己家里,说打砸便打砸了,他一身的威风竟一时使不出来。 索性,陈树里两眼一瞪,屁股一抬,竟也是直接坐到了炕头上。 沈翠云见这一对活宝齐齐坐在炕头上,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以前,这俩人早就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自己了,可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他们明显就嚣张不起来了。 可要是这般灰溜溜走人的话,似乎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就开始赖在炕上装死。 “我跟翠云正吃饭呢,你们一大家子赖在这算怎么回事?” 沈翠云不好意思撵人,可陈长帆却是一点脸也不想给,直接出口撵人。 陈树里直接掏出了大烟袋,默默抽着不说话。 张氏两眼一翻,嘴巴一瘪,“你们尽管吃你们的,我们就想在这坐着,你还能撵我不成?” 陈长帆笑了,“那你们就老实坐着,一会我们吃饭你们别馋也别吃!” 房氏笑得讥讽,“放心!没人跟你们抢!就你们这穷酸样,还能吃什么好东西不成?” 陈大郎也附和道,“我们都是吃饱了出来的,猪油渣饼,香着嘞!” 这年头,这猪油渣可是好东西。 和面时揣一些进去,烙出来的饼带着肉香,就跟真的吃肉饼似的。 陈长帆见这一大家子满嘴油光,看来真的所言不虚。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一家子过来,除了想占自己的房子,还特地来炫耀他们的吃食好。 属于是虾仁猪心了。 好好好,我们一家子刚搬走,你们就吃上荤腥了是吧? “谁稀罕吃你那破饭!充大屁股赁了这么大一处院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顿饭能不能吃上一口细粮?” 张氏这一句话更加印证了陈长帆的猜想,他们就是过来瞧笑话的。 听见这话,沈翠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们小两口生活本就不易,婆家人不帮一把也就算了,怎么还上家里来看笑话呢? 陈长帆故意叹了一声,“我们这刚赁了房子,手头实在是拮据,这顿饭就糊弄着吃点吧。” 说着,盛出两碗满满的白米饭,摆在桌上。 陈大郎眼睛都直了。 “精米!居然是精米!” 第16章 想吃猪肉 看见精米房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是踢了脚不争气的丈夫,啐道:“精米有什么稀罕的,你又不是没吃过!” 即便是寻常年景,普通农户也只能偶尔吃一顿精米。 现如今这饥荒年,一碗精米的确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张氏动了动嘴,显然也是馋了。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放出去的话,硬是把目光挪开,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白花花的大米饭。 陈树里依旧是没说话,只是吧嗒旱烟的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龙龙就没有大人们那般有自制力,他上前一步抱着陈长帆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扒了一大口米饭嚼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兔崽子,要不是你带路,这一家子极品也找不上门来,滚一边吃屁去吧。 陈长帆故意大声的吧唧嘴,都快把孩子馋哭了。 “龙龙咱有骨气,咱一口也不吃他的!吃相这么难看,小心噎着!” 房氏瞪了陈长帆一眼,将龙龙拉到身后。 陈长帆笑了,转身端出一碟炒得油汪汪的辣子酱,一只熏入味的烧鸡。 他撕下两只鸡腿,直接走到炕边。 张氏脸上顿时绽开笑意,连满脸的皱纹都不见了,正打算伸手去接。 陈树里也不抽烟了,下意识搓了搓手。 两人都以为陈长帆是要孝敬自己,脊背不自觉挺直,表情也带上了几分长辈的架子。 虽然这二郎不孝,可真有了好吃的,还不是得先给爹娘? 话说这鸡腿闻着可真香啊,等一会吃饱了肉,再训斥他也不迟。 就在两人口中已经开始分泌唾液的时候,陈长帆却是收回了手,将一只鸡腿放在翠云碗里,另一只则是直接放进自己嘴里。 一口咬下,滋滋流油,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小两口吃得满嘴油光,几口就干完了一大碗饭,可把其他人馋坏了! “白眼狼!有好吃的居然不给爹娘!”张氏绷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 陈长帆却是冷笑一声,“刚才是谁说的不稀罕我这碗破饭的,怎么现在就忘啦?” “你……”张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小两口居然能吃这么好,现在话赶话说到了这。 她即便是再不要脸,这肉也是没脸吃了。 “二郎,我再给你盛碗饭。” 沈翠云端着碗下了炕,故意盛了满满两大碗米饭,然后又在两人碗上压了好几块鸡肉,几乎就要放不下了。 看着自家儿媳如此铺张浪费,张氏急得眼睛都红了,陈树里也忍不住暗暗磨牙。 倒是大郎一家子实在是忍不住鸡肉的诱惑,纷纷朝着鸡肉伸出手来。 陈长帆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刚要出手,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烟锅连点三下,直接敲在了三人的手上。 “没吃过肉啊?要脸要肉?” 陈大郎委屈地叫了声“爹”,房氏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而龙龙那小子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龙龙要肉!龙龙要吃肉!” 龙龙手背都被打红了,可还是馋得不行,哭着喊着要吃肉,房氏几乎都要拉不住他。 “没骨气的东西!” 陈树里这张老脸再也搁不住了,扭身下了炕,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郎!沈氏!你们……你们良心都坏了!迟早要遭报应的!” 张氏撂下一句话,也灰溜溜地走了。 只剩下大郎一家子,陈长帆一瞪眼,三人也赶紧跑了。 这一家子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沈翠云感觉浑身都无比舒畅。 “今天真是解气!” 他看了眼闷头吃饭的丈夫,越看越觉得顺眼。 一只烧鸡下肚,两人都感觉十分解馋,这肚子里终于是有了点油水。 不知道是太久没吃肉的缘故很是怎的,陈长帆竟感觉这古代的鸡似乎比现代的鸡要美味得多。 吃饱喝足,陈长帆在大门口又晃悠了一会,一方面是加固一下院门,一方面是听一听隔壁孙三的动静。 听了一会,那孙三院里也没一点动静,想来短期内是不敢来找事了。 果然还得是拳头够硬,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痛扁陈大郎是如此,废掉那孙三也是如此。 只要自己够强够狠,那便不用怕,该怕的是别人。 他比往常更加渴望强大的武力。 他摸了摸怀里的一两银子,心里想着是不是买一本正经武学什么的。 毕竟自己摸索出来的铁山刺对付一个该溜子还行,若是遇上土匪劫道,只怕还是难逃一死。 可是武学向来不轻传,所以目前他能想到的获取武学的渠道只有一个,那就是黑市。 黑市里听说什么都卖,武学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价格一定会很高。 只是这黑市向来神秘,如果没人引荐,只怕是自己很难寻到。 所以在这之前,得先找个有点路子的。 不然这样一头瞎地摸进去,只怕是黑市还没找到,自己先被人黑了。 思索了一番,他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索性就将此事暂时搁置。 躺在暖烘烘的炕头上,困意很快袭来,没一会就沉沉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爽,再度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沈翠云端着一盆炖萝卜放在炕桌上。 “你可真是会享福的,刚做好饭就醒了。”沈翠云嗔了一句,示意陈长帆起来吃饭。 他刚扒拉了几口饭,就感觉有点难以下咽。 不是沈翠云的手艺不行,而是这萝卜里一点荤腥都没有,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尤其是刚刚吃了一顿烧鸡之后,仿佛体内沉睡已久的关于吃肉的基因被激活了,一顿不吃肉就难受得紧。 他怀疑这是自己隐隐摸索到了武道门槛的缘故,身体急需大量气血。 “这要是萝卜炖猪肉就好了,那样吃着才过瘾。” 他嘟囔了一句。 沈翠云笑了,“你还知道猪肉炖萝卜,你可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 陈长帆还真不知道。 “一斤猪肉,差不多要40文钱,够买五升精米的了!” 陈长帆暗暗咋舌。 看来想要顿顿吃肉是别指望了。 除非自己能去山里猎到野猪。 不过那玩意凶得很,即便是有经验的老猎人对上了,也不敢说一定能猎到。 “明天去张屠户那看看,有没有猪棒骨或者猪下水之类的,可以先买回来解解馋。”陈长帆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沈翠云嫌弃了,“那猪棒骨没二两肉,炖一锅还不够费柴火的。还有那猪下水腥臭无比,闻着就想吐。” 娘子,你是没吃过毛血旺、卤煮火烧、九转大肠啊…… 陈长帆在心里嗤笑她不懂美食。 第17章杀猪刀法 翌日陈长帆一大早就跑到张屠户的铺子里。 此时的张屠户刚给一头大肥猪放上血,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将整扇猪分解开来。 “老张,我想买点棒骨和下水。” 陈长帆道明来意,张屠户撇撇嘴,心里暗骂了一句穷鬼犯馋病。 “棒骨十文一斤,下水八文一斤。” 一听这价格,陈长帆就知道为啥古代没人吃棒骨和下水了。 价格又贵,味道又大,这一斤下水够买一斤精米的了,谁还会买这玩意吃? 毕竟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如果手里有钱的话,大家还是会选择追求性价比。 陈长帆一边捡着棒骨,一边看张屠户解猪。 这一看就不小心入了神。 五寸尖刀轻若无物,每一次划过骨肉都能将其精确分割,没有一丝多余,也不会有分毫粘连。 上一次他就看过张屠户解猪,那刀法行云流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一次他特意过来,买棒骨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则是这门刀法。 “你这人总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棒骨吗?” 张屠户见陈家二郎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都有点渗人,顿时不悦地喝了一句。 陈长帆嘿嘿一笑,“你这骨头剔得太干净了,我要这头猪的棒骨,多给我留点肉吧。” 张屠户瞪了他一眼,可手上的尖刀还是稍稍偏移少许,将棒骨上的肉多留了些。 …… “张哥敞亮!我下次还来照顾你生意。” 付了钱,陈长帆拎着棒骨和下水与张屠户告辞,一路上都在回忆刚才张屠户杀猪的过程。 他隐隐觉得这也是一门刀法,如果用模拟器推演一番的话,不知道能否有所收获? 他现在手握一门大成的【铁山刺】,如果再多一门刀法傍身的话,或许可以去会一会那小青龙? 打定主意,他唤起系统面板,直接将仅存的那一个奇遇点,直接按照自己的意念灌注进去: 【你改行杀猪,每天至少屠宰两头肥猪】 【第一年,你手法生疏,难以一刀毙命,肥猪拼命挣扎,往往弄得你一身臭血】 【第三年,你的刀法愈发熟练,杀猪不在话下,分解猪肉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杀猪刀法算是入门】 【第八年,你的刀法更加迅捷,每一刀都精准到位,你觉得自己也不比那张屠户差多远了,刀法小成】 【第十年,你可以蒙眼杀猪,闭目解肉,而不会弄脏衣衫,你看到一头猪就知道如何最快速度放血,如何直接一刀毙命,刀法至此跨入大成之境】 【第十八年,你不知何时养成了看人脖颈的怪癖,你感觉杀人与杀猪应该相差不多,甚至可能更简单些。杀猪刀法趋于圆满。】 推演到此结束,“杀猪刀法”已经烂熟于心。 【杀猪刀法(半步圆满)】 陈长帆睁开眼眸,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果然观摩别人得来的体悟,还是要比自己领悟出来的高效许多。 自己辛苦琢磨那铁山刺,不过也才大成境界,而这杀猪刀法,居然一口气就达到了半步圆满境界。 而且刀法比起那刺法,明显更隐蔽也更高效一些。 陈长帆拎着棒骨和下水回了家,找了把还算趁手的尖刀。 匆匆交代了翠云一句,就忙不迭地奔向赤尾河。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会一会那小青龙了。 夕阳西下,许多钓鱼佬已经陆续回家,见陈长帆拎着鱼竿鱼叉奔向河边,免不了是一顿嘲讽。 “陈家二郎钓鱼上了瘾了,真以为自己撞了回大运,这鱼就好上钩了?” “夜晚河水冰寒,大鱼都不会轻易张口,你打十斤窝子也是白搭!” “陈二郎要是能上大鱼,我就去茅坑里扎猛子!” 面对众人的讥讽,陈长帆不予理睬。 他上次就是连夜钓到的赤尾,如果被这些钓鱼佬知道了恐怕要羡慕死。 他沿着河岸一路走,直到夕阳落山,天光渐暗。 夜里是蛇类这种冷血动物的活跃时间,也正是他猎蛇的最佳时刻。 蹲在草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小青龙的踪影。 就在他有点犯困了的时候,水里一道不起眼的波纹泛起,一只黑绿色的三角形蛇头浮出水面,一双墨绿色竖瞳正冷冷地盯着陈长帆。 那眼神中,有的是一抹嗜血寒意,以及即将发起进攻前的兴奋。 陈长帆此时也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了,可他依旧是没有回头。 这畜生狡猾得很,如果给对方一种自己很不好惹的感觉,对方势必不会主动出击。 若是提前打草惊蛇了,它只要往水里一钻,自己就难办了。 小青龙缓缓靠近陈长帆,陈长帆则是身体紧绷,继续保持不动。 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许多,一人一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下一刻,水花迸溅! 小青龙从水中弹起,朝着陈长帆咬来。 猩红蛇信怒吐,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陈长帆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足以说明蛇毒猛烈,若是沾上一点,恐怕就会当场毙命。 他拧身摆臂,手中紧握的铁叉猛然朝身后一刺,尖啸刺耳! 铁山刺! 一击命中,铁叉无比精准地刺中那小青龙蛇颈处。 那条三尺多长的蛇躯剧烈挣扎撕咬,大量的蛇血四处喷溅,淋了陈长帆一脸。 可这也加剧了它的死亡,挣扎了一会,整个蛇躯无力垂下,像是一根墨绿色的绳子挂在铁叉之上。 若不是猩红蛇血顺着铁叉流下,腥臭气味钻入鼻尖,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一条小青龙。 【获得小青龙(紫色品质),奇遇点+1】 脑海中的提示印证了他的想法,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的那条小青龙,至少得有五米长,可眼前这条充其量也不过一米多长。 就在这时,身后草丛传来簌簌声响,一股阴寒气息急速逼近。 陈长帆连忙回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只见一条手臂粗细的黑绿大蟒盘在身后,三角形蛇头程攻击姿态已经高高立起,蛇信轻吐,一双墨绿色竖瞳,正冷冷地盯着他。 第18章 激战 ''_真正的大家伙,原来一直埋伏在后面! 陈长帆心里骂了一句老六,狼狈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条小青龙的血盆巨口。 之前只是路过看到这条巨蛇,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现在看到那巨蛇立起来足有两米高,森寒蛇鳞反射出仿佛金铁般的光泽,那种压迫感简直有如实质一般。 嘶嘶! 蛇信连吐,血盆大口猛地张开,仿佛能吞噬天地一般,朝着陈长帆飞速咬来。 见这巨蛇如此凶悍,陈长帆将铁叉上的蛇尸一荡,直接甩到一旁的草丛里。 双臂肌肉猛然鼓胀,对准这只大家伙就狠狠刺了下去。 铁山刺! 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 那巨大蛇躯居然坚韧异常,叉尖刺上去非但无法刺破,反而在滑溜溜的蛇皮上一个劲打滑。 大部分劲道也是被随之卸去。 嘶嘶! 那巨蛇似是吃痛,又或者是因同类被杀而愤怒,更加疯狂地朝着陈长帆进攻。 蛇尾一扫,仿佛长鞭般迅捷抽击而来,陈长帆一个反应不及,直接被扫中胸口。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泥头车迎面撞上,手中铁叉直接崩飞,整个人在倒飞之际,肋骨发出阵阵响声。 他只觉得浑身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胸口隐隐塌陷,也不知道是断了几根肋骨。 那巨蛇缓缓逼近,巨大的蛇头微微低伏,血盆大口再度张开,欲要将陈长帆活活吞下。 在他的眼中,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竖瞳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得意之色,似乎已经将眼前这个人类视作了腹中美味。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腥臭之气,强烈的生死危机感使得他浑身战栗,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挣扎。 生死关头,他用尽全力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尖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猛地睁圆! 浑身气力在那一刻尽数催动,手臂上的肌肉极度鼓胀,挥刀,斜刺! 光线昏暗的河岸边,忽然有银光掠过,森寒刺目! 陈长帆单手握刀,径直刺入那巨大的蛇口之中。 尖刀势如破竹,从巨蛇的上颚捅了进去,然后又从巨蛇头顶钻出。 一击必中,陈长帆又迅速抽回尖刀,手腕一抖。 一抹极细的血线在刀刃上凝结,化作血珠滚落。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刺一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他拔刀时直到血珠落地,也不过一息之间。 嗤嗤嗤! 黑红血液从蛇头喷射而出,那巨大蛇躯身形骤然僵硬。 一双巨大的蛇瞳里满是惊骇与不甘,旋即逐渐暗淡,生机消散。 【获得小青龙(紫色品质),奇遇点+1】 看着那堪比巨蟒的小青龙真正死透之后,陈长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刚一松懈,就感觉浑身剧痛无比,就连手里的刀都提不动,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只感觉一阵阵虚弱感袭来,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 眼皮越发沉重,他知道这是强行动用招式身体脱力的后遗症。 回想起刚才与这大蛇战斗的情景,陈长帆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这世界是有武者的,据说也有高深精妙的武技,修为精深者或可十步杀一人,功力大成者或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可这也就是人类的顶尖战力了。 即便是再强大的武者,面对着几十人的围攻,也要饮恨当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面对各种毒虫猛兽呢? 他刚才能够连杀大小青龙,就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半步圆满的杀猪刀法攻击力不俗,更主要的是他命大。 刚才如果那蛇尾抽击的是自己的脑袋而不是腰腹,如果蛇毒喷溅到他身上任何一处伤口上,都是必死之局。 同时还得感谢小青龙这个物种足够稀有。 如果说要是再多来一条小青龙,他现在指定已经凉了。 庆幸过后,就是一阵阵虚弱感来袭。 头脑一阵阵的发昏,胸口也是一阵疼过一阵。 这些痛感无一不再向他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这具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如果直接昏倒在这荒郊野外中,只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子起身,将小青龙尸体寻回。 刀尖轻挑,就精准无误地将蛇胆完好取出。 一口吞下,蛇胆的苦味让他精深略微振奋了些,浑身气力竟也恢复少许。 将小青龙装进背篓里盖严,他又看向那具“大青龙”尸体。 这大家伙自己是绝对背不走了,就算拖回家中也实在是太过招摇。 他撬下大青龙的两枚毒牙,又用尽力气将蛇尸推进芦苇荡里,用杂草掩盖好踪迹。 这条大蛇,目前他是没办法弄回家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不被别人发现或者被其他食肉动物吃掉了。 强撑着精神,将地上的血迹掩盖,陈长帆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敢再做停留,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朝着村里走去。 深夜无人,他得以悄然溜进村子,掩上自家院门那一刻,终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二郎。” 沈翠云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陈长帆回头一看,只见沈翠云急切地迎了上来,小巧的脸蛋上满是担忧之色。 今天见自家男人拿起一把尖刀就匆匆离去,她心中就一直惶惶不安。 她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期盼着自家男人能早点回来。 可是她等到日暮西陲,等到月上梢头,也不见自家男人回来。 她心中越发不安。 要不是落落还小,她早就忍不住跑出去寻夫了,现在看到陈长帆终于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她这一颗心才算是掉进了肚里。 “你怎么还不睡?” 摸了一把沈翠云冰凉的小手,陈长帆知道这女人一夜没睡,顿时心头一暖。 沈翠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上下看了看陈长帆,这才发现他竟然身上全是血,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二郎,你受伤了?” “进屋里说。” 陈长帆拉着沈翠云就进了屋。 第19章 河里还有大家伙! 一进屋里,陈长帆扑通一声直接躺在炕上,手脚冰凉,脸色白得吓人。 这可把沈翠云吓坏了,她又是掐人中又给他顺气,可对方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 她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取出绣花针就要刺陈长帆的人中,却被他抬手制止。 “我只是太累了,不是死了,你让我好好睡会。” 陈长帆说完,就直接昏睡了过去,沈翠云也不敢睡觉,就守在一旁盯着。 每过一会,她就伸手试一试陈长帆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后,才稍稍放心。 直到后半夜,沈翠云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鼾声,这才安心地眯了一会。 陈长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黑,他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他只觉得腹中无比饥饿,看见桌子都想啃两口。 沈翠云端来一锅酸菜炖血肠,他直接扣进去三大碗米饭,不一会便将一锅饭菜吃了个干净。 沈翠云见自家男人身上并无外伤,又这么能吃,这才感觉似乎问题不大。 “二郎,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跟自己都婆娘,陈长帆也不藏着掖着,示意她将自己的箩筐取来。 就在他打算伸手去捞箩筐里的小青龙时,牵动起胸口的伤势,疼得他脸皮一抽。 “二郎,你哪里疼?” 沈翠云把箩筐一扔,跑过来关切问道。 她上下打量着陈长帆,想为对方查看伤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幅又急又无措的样子,让陈长帆觉得有点好笑。 “肋骨断了几根,不妨事。” 肋骨断了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也不能打绷带也不能打石膏,只能自己慢慢痊愈。 “肋骨断了?你跟人打架了?是谁出手这么狠辣?” 沈翠云急了,那副样子就好像要找人拼命一般。 “你先别急,我猎了条小青龙。” 说着,陈长帆将箩筐倾倒,一条墨绿色的蛇尸露了出来。 沈翠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小……小青龙?” 她畏惧的后退几步,即便面对着冰冷的蛇尸,她脸上也满是浓浓的恐惧之色。 小青龙可是有名的毒蛇,有多少专业的捕蛇人都死于小青龙之口。 小青龙之毒,比五步蛇还猛烈十倍,当然,其价值也远超普通毒蛇。 这也是许多捕蛇人明知小青龙的凶残,也仍然前仆后继抓捕的原因。 想不到自家男人居然这么能干,居然连小青龙都能捕到,这些天真的是不断给自己意外惊喜。 见到沈翠云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陈长帆暂时打消了告诉她还杀了一个大青龙的事。 他怕她会激动得露出破绽。 捕到小青龙这事,必须严格保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难免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想到还有个大家伙躺在芦苇荡里,陈长帆心里就着急上火。 那蛇尸若是被别人捡了去,或者是被什么野兽吃了,他才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还有要事,必须出去一趟!”说着,他就准备下炕。 沈翠云拦住他,“外面下着大雨,你出去做什么?” 他推门一看,果然下着瓢泼大雨。 黑夜里,所有事物都模糊不清,像是罩了一层雨幕。 “这雨下了多久了?” “你回来后不久就下起来了,下了一天一夜,这雨太大,要是再下半天,估计房子都要塌了!” 这样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陈长帆脸上浮现喜色。 真是老天助我。 他正担心有人寻到那里,发现血迹或者蛇尸。 这一场大雨下来,血迹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野兽应该也不会没事冒着大雨去河边溜达。 所以那具蛇尸,大概率还被完好地保存着。 只要等雨停了,他便立刻出发将那蛇尸弄回来。 陈长帆嘿嘿一笑,继续躺在被窝里补眠。 见到自己男人一惊一乍的,沈翠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她总觉得陈二郎自从那天一夜未归后,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什么精怪夺了躯体,可转念一想,若他真是变好了,哪怕是精怪应该也是个好精怪。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将碗筷洗净收好,便哄着落落吃奶,不一会,也一同睡着了。 雨又下了一夜,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渐渐停歇。 陈长帆又吃了足足五碗饭后整装待发。 沈翠云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暗暗打量自家男人。 尤其是对方的肚皮,她特意多看了几眼。 这家伙一顿饭吃五碗大米饭,这肚子怎么也不见鼓起来呢? 他该不会真是什么妖精吧? 没有注意到沈翠云的胡思乱想,陈长帆别着尖刀,背上一大捆麻绳就出了门。 他没有直接前往赤尾河,而是一路走到小石村,用两个野果子托一个小姑娘给老魏捎了句口信: “速来赤尾河芦苇荡这,我有鱼获要运。” 陈长帆也不知道那小姑娘能不能把口信带到,他也不知道老魏此时在不在村子里,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只能赌一赌。 循着记忆来到赤尾河畔,一路上泥泞不堪,可他却暗暗窃喜。 果然,大雨将血迹和所有打斗痕迹都冲得一干二净。 他来到芦苇荡,那头大青龙果然还在。 费了好大的劲将蛇尸拖了上来,才发现那蛇头居然不见了。 他皱眉查看了一些脖颈处的断口,不像是被人用刀斧砍断的,倒像是被什么生物一口咬断的。 他望了望浑浊的河水,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只怕这河里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家伙。 如果是鱼的话,能一口咬下大青龙的头,这鱼只怕要上百斤。 不过幸运的是,他选的这片芦苇荡足够大,那大鱼只是咬掉了靠近河里的蛇头部分,蛇躯还是完整的。 幸亏自己提前把最宝贵的蛇牙拔了下来,不然只会更心疼。 不再犹豫,他拔出尖刀,开始快速给大青龙剥皮剔骨。 那老魏估计很快就到,留给他肢解尸体的时间不多了。 蛇皮、蛇骨、蛇胆尤为珍贵,必须取走。 至于蛇肉,也是滋补大药,只是这么一大条蛇尸,全部带走是不现实的。 只能取其最精华的部分带走了。 一边想着,手中尖刀快速割下,那一条狰狞巨大的蛇躯,在他手中仿佛变戏法一般快速分解,支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天成。 将蛇骨蛇皮蛇胆放进筐里,又将所有精华的肉质填满,严严实实地盖上水草,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将现场清理干净,又在河边将尖刀洗净,做好这一切后,只见朦朦胧胧的雾气里,老魏赶着牛车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了。 “陈兄弟,这一大早就要进县城吗?” 老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陈长帆脚边的箩筐,一脸和善笑意。 第20章卖蛇 陈长帆没答话,而是弯腰将箩筐抬起,直接放在老魏的牛车上。 因为肋骨骨折,刚才这一下发力差点疼得他叫出声来。 可他却是做出一副神情轻松的表情,并且在刚才弯腰的时候,“不经意地”露出了腰间的尖刀。 老魏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确认匕首还在,顿时也是有了几分底气。 这乱世,出门在外的谁不随身带把刀什么的,虽然说衙门三令五申,禁止百姓带刀。 可实际上衙役们也管不过来,一般只要不当着衙役的面掏出刀来就是了。 所以陈长帆刚才的动作,更多的则是一种隐晦的信号,那就是: 我不好惹。 “魏兄,今日辛苦你跟我走一趟县城,车费五文钱,如何?” 往返四文钱,这价钱算是市价,他多出一文,算是叫车的费用。 老魏点点头。 “不过我还要先回家取趟东西,你先送我回趟家吧。” 老魏又点点头。 坐在牛车上,陈长帆反复衡量此举是否有不妥之处。 陈长帆打算将大青龙的蛇骨蛇胆留在家中,只要带上小青龙去卖就够了。 大青龙实在是过于骇人,他怕会因此招来祸端。 至于说自己家的住所被老魏知道了,他也不怕。 虽然说自己有伤在身,可对上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刀的事。 实际上多少也是有些无奈在里面的。 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大可以自己将大青龙背回家里,然后再去大路上等顺风车。 可那样的话估计会使身体状态更糟,反而得不偿失了。 老魏驱车到了小院门前,他抬眼打量了一眼,赞道: “陈兄好本事,住的大瓦房。” 陈长帆苦笑,“这是我赁的院子,也不知能赁到几时?说起来都是眼泪啊,我是被偏心爹娘撵出来的。” 老魏点头,不再多问。 “魏兄不嫌弃的话,进屋坐坐。” “不必,我就在这等你。” 陈长帆也不客套,背起箩筐推开院门。 沈翠云远远的瞧见陈长帆进来,赶忙接过他背上的箩筐,刚一上手就觉得好沉! 陈长帆低声叮嘱一句:“这里面是好东西,你找个地方藏好了等我回来。” 他找来那条小青龙尸体,找了块包袱皮裹起来,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背着箩筐进城实在是招摇,这样轻装简行更好。 “我要去县城将这小青龙卖了,晌午饭不必等我。” 沈翠云一脸担忧地点点头。 …… 坐上牛车,陈长帆找了个舒服地姿势坐下,这时候胸口才稍稍好受一些。 等老子有钱了,回头也买辆车。 他忍受着一路上的颠簸,心里不自觉地想着。 等日头暖了,陈长帆远远地瞧见城门,懒懒坐直身子。 吧嗒一声,腰间的尖刀因为动作幅度的改变而掉了出来,陈长帆脸皮一抽。 “哈哈,陈兄,赶紧把那玩意揣好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抓紧去。” 老问难得开了句玩笑话,陈长帆一边藏刀,一边瞥向老魏的腰间,道:“你那玩意儿也藏好咯。” “我这是托村里铁匠打造的好货,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代为介绍。” 老魏这话不是瞎说,小石村的铁匠名气很大,远不是他们大河村的那个铁匠可比的,只是他一个外村人,若是张口要对方打一把刀具,对方估计会直接把自己撵走。 官府的禁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犯不上为了一个外村人冒风险。 见陈长帆不说话,还以为对方不信,老魏又不能直接把自己的匕首掏出来给对方看,只得按下话头。 牛车进了城,平安无事。 那些守城官兵也都是混日子的,也不是官府缉拿要犯,没谁会挨个搜身。 即便是真有要犯,不得不严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多认真去搜。 自己麻烦不说,若是真搜到正主身上,那自己就是最危险的那个。 进城之后,两人自觉分开,然后相约老地方碰头。 “怎么越来越感觉我俩不像好人呢……” 陈长帆嘀咕一句,旋即直奔药铺。 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见陈长帆进门,先是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 “这位小哥可是来抓药的?” “一会再抓,”陈长帆将包袱重重往柜台上一放,“不知道贵店收不收毒蛇?” 掌柜的下意识后退几步,“收是收,你抓了什么蛇?” “小青龙。” 掌柜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看向那包袱的眼神里带着惊恐。 “放心,已经死了。”陈长帆解开包袱,露出那一盘黑绿色蛇尸。 “好汉!好本事!好手段!” 掌柜的连说了三个好,脸上也收起了刚才的轻视表情,郑重其事地将陈长帆请到了一旁坐下。 陈长帆将那条小青龙取出,一圈圈盘在圆桌上,竟然满满当当地占据了整个桌面。 即便是一具早已死去的蛇尸,此时看上去也颇为狰狞恐怖,把掌柜的看得是暗暗心惊。 他不是没见过小青龙,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小青龙,这样一条凶物,只怕是要数名大汉合力才能捕杀。 “这小青龙的蛇胆已经取走,其余部分完好,掌柜的开个价吧。” 陈长帆不想耽误时间,想着尽快交易然后直接走人。 那掌柜的咽了咽唾沫,仔细翻动着眼前的蛇尸,看到那蛇颈处有一道贯穿伤,不禁暗暗咋舌。 击杀此蛇的好汉恐怕会武,这一击的威力绝不是寻常的成年男性可以做到的。 一番细细检查,果然除了那蛇胆外,这条小青龙的蛇皮完好,毒牙完整,蛇骨蛇肉也都俱在。 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出价,门外忽然撞进来一道人影。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陈长帆下意识摸向了腰间,冷冷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衣衫破烂,左臂以一条脏污的布条草草包扎,鲜血已然渗出,黑红一片。 他皮肤黝黑,身型魁梧,虽带着伤仍步伐稳健,陈长帆猜测这人恐怕会武。 “阿蛮,你怎么了?” 掌柜一脸急切地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陈长帆暗暗皱眉,这掌柜的似乎跟这人认识。 那黑汉子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还是不惹为妙。 他垂下目光,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武僧的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在看到桌上的那条小青龙尸体后,目光忍不住闪了闪。 那人跟掌柜的嘀咕了几句后,拿了一瓶骨碎补,两瓶金疮药,从后门离去。 “让好汉久等了!” 掌柜的送走那武僧后,神色如常地来到陈长帆跟前,伸出五根手指问道: “这小青龙,五两银子如何?” 第21章一斛米 才五两银子?我大哥辛辛苦苦捕蛇,就只值这么点钱?” 其实,五两银子在陈长帆的心理预期内。 他只是想抬抬价,万一对方不差钱呢? “好汉,五两银子不少了,这小青龙没了蛇胆,价钱自然要打些折扣的。小青龙的蛇胆是绝佳的滋补大药,光这一枚蛇胆就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陈长帆默默心痛了一下,可一想到这蛇胆的功效,他也随之释然。 若不是吃了那蛇胆疗伤,恐怕他现在还在炕上躺着。 若不是今日赶早将大青龙尸体运回,只怕是损失会更大。 “这样吧,好汉,”见陈长帆不说话,掌柜的还以为对方是不满意,于是又拿起几瓶药塞了过来,“我再送你几瓶常用的疗伤药,你们打猎的常在外行走,总归是有备无患。” 陈长帆目光一扫,金疮药,骨碎补竟然都有。 “那便如此吧,我也懒得与你废话了。” 陈长帆装作不耐烦地拿了五两碎银和那几瓶药,大咧咧地准备离开药铺。 谁知道那掌柜的却是笑着问了一句,“阁下刚才说是自家大哥捕获的此蛇,敢问令兄尊姓大名啊?” “你打听这个作甚?莫非你想杀人劫财不成?” 陈长帆脸色露出轻蔑之色,袖子里的手掌却是暗暗握紧。 五两银子,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阁下说笑了,在佟某人看来,这小青龙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大哥所获,而是阁下本人捕获的吧?” 佟掌柜的笑意无可挑剔,陈长帆眼神微微一沉。 这老家伙眼光竟如此毒辣! “鄙人这铺子虽小,可也有武者充充门面,一个人会不会武,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阁下嘴唇微微泛白,脸上缺乏血色,这分明是虚弱脱力之相,两相结合,便不难得出刚才的结论了。” 陈长帆停下脚步,这老登居然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真的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阁下别这样看我,我并没有恶意,佟某人只是仰慕你年少英雄风采,一时生出结交之心而已。” 陈长帆脸上笑嘻嘻,心里暗骂: 我信你个鬼! 既然这老登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装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家庄吴老六就是本大爷我,告辞!” 佟掌柜目送着陈长帆的身影大步离去,直至消失在人流之中,目光才缓缓收回。 “小青龙这样的稀罕货,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想不到居然在吴家庄那边还有。” …… 陈长帆这边哪里知道刚一出门就被人背后议论,他一路逛到坊市,照例采买了米面,又买了一些土豆白菜之类的蔬菜,又买了坛米酒,渔网以及玉米棒子。 这该死的物价,几乎是一天一涨。 他这三趟进城,精米的价格可是眼看着涨了起来,今天一问,居然要10文钱一升。 思索再三,他直接买了一斛米。 一斛也就是十斗,也就是一百升,往往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这样买米。 陈长帆花了一两银子,让那米行出个拉车的将这一斛米送到城门口。 虽然说一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可这一斛米差不多够他们小两口吃上半年的量了。 借着白嫖过来的交通工具,陈长帆又买了些许多东西,满满当当的一车货送到了城门。 一路上,时不时能听到县城里的那些百姓们议论。 有人说北方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饿死了,还有人说难民已经逃到了永州附近,要不了多久就到了青山县了。 道听途说,陈长帆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反正物价是确确实实在涨。 如果说真有流民到了这边,那世道可真是要开始乱套了。到时候如果要想像今天这样运一斛米出城,怕是要雇一群壮汉押运才行。毕竟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该死的世道,如果你没点实力,如果抱着食物走在街上,一定不免会有人上来想要啃一口。 如果不想被人惦记,那就得先露出自己的獠牙。 必要时候甚至还得咬别人一口,才能保住手里的食物。 饥荒年,吃饱饭就是最要命的一件事。 可吃饱饭只是活下去的第一步,他不仅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得久,还要让妻女跟着自己过好日子。 刚才在坊市里转悠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 这里居然没有贩鱼的摊位。 一打听才知道之前在这里卖鱼的丁老头前些天跌进河里淹死了,这个摊位就空置了下来。 他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他这一趟回去是买了渔网的,既然下了本钱,自然是要加倍的收回来。 毕竟比起钓鱼来说,渔网捕鱼的效率提升的不止一点半点。 到时候那食味斋指定是吃不下这些鱼获,他为何不自己支个摊子卖鱼呢? 打听了一下丁老头家的位置,陈长帆打算抽空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将他手里的那个摊位租或者买下来。 带着对于未来的憧憬,陈长帆领着拉车夫来到城门口,见老魏早就在此地等候,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示意拉车夫把货物往牛车上搬。 那拉车夫苦着个脸搬完了货,陈长帆给了他一个铜板后,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翻出一块毡布,将车上这些货物盖得严严实实,而后看了一眼老魏。 老魏心领神会,挥动鞭子驱使老牛拉车。 跟以往一样,老魏依旧是淡淡扫了一眼陈长帆买来的那些东西,然后就专心赶路,不多说也不多问。 一路上并没有碰见流民,也没有遇上马匪。 陈长帆心下稍安,每一次从县城往家里运东西,他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老魏将陈长帆送到家中,收了车钱后帮着陈长帆将货物搭进院里。 沈翠云给老魏递了碗热水,老魏目不斜视谢过。 将那碗水一饮而尽后,他这才缓缓开口: “陈兄还不知道我的住处吧?不如随我回一趟家,正好我给你引荐一下铁匠师傅。” 第22章开了灵窍 说这话的时候,老魏人已经出了院子。 他四下看了看,见巷子里没有旁人,便将腰间别着的匕首取出,递给陈长帆。 陈长帆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方才沈翠云给他倒水,他目不斜视,显然是有避男女嫌之意。 现在他特意出了自家院子才掏出匕首,则是避带刀入室之嫌。 尺度,分寸,都被老魏把握得很好,此人可以深交。 收敛思绪,陈长帆看向手中的匕首。 这一把匕首看上去普普通通,入手倒是颇有些分量。 拔刀出鞘,陈长帆眼睛顿时一亮。 只见那匕首寒光凛冽,刃如秋水。 锋尖微翘,似鹰喙欲噬,拿在手里轻轻一划,风分即断。 “好刀!” 陈长帆忍不住赞了一声。 想不到一个普通山村里的铁匠铺子,居然能有这样高的制刀工艺。 他如今最强的手段便是刀法。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他似乎在刀法上的天赋并不算高,利用金手指推演下来,也没能推演到圆满境界。 只是不知道,若要将刀法推演到圆满,还需要消耗几点奇遇点。 也不知道,推演到圆满之后,还能不能再继续推演? 如果可以的话,那圆满境界之上,又会是什么? 虽然心里好奇,可他短期之内还是没有继续推演刀法的打算。 因为目前对他,来说提升铁山刺、杀猪刀法,并不是投入产出比最高的选择。 相反,尽量多提升一些生存技能,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手里的奇遇点就这么多,奇遇点得花在刀刃上。 就当前的杀猪刀法而言,绝对够用。 如果再配上一把利刃,他相信即便是对上土匪,差不多也可以全身而退。 有些不舍地将匕首归还给老魏,陈长帆进屋跟沈翠云说了一声,便要出门。 “二郎!” 沈翠云轻声喊住陈长帆,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长帆问。 沈翠云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没事,就是问问你几时回来。” 一想到自家男人正在忙正事,她也不好意思给他添乱了。 “我就是去隔壁村一趟,很快便回。” 陈长帆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突然间搬回了这么多粮食,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他从怀里取出刚从坊市里买来的面脂,用手指揩了些,涂抹在沈翠云脸颊上,笑看对方忽然羞红的脸。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闻起来怪香的。” 沈翠云鼻间嗅到一股淡淡花香,忍不住问道。 “这叫面脂,县城里的人都用这个护肤,你每日涂抹一些在脸上手上,皮肤就不会干裂了。” 接过陈长帆递来的精致小盒,沈翠云感觉心头一暖。 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用上县城里的脂粉,而且还是自家男人给自己买的。 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揩上些面脂,仔仔细细地涂抹在脸上手上,香气萦绕鼻尖,感觉整个人都贵气了许多。 这几日伙食改善了,沈翠云的气色也是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原本有些干瘦的脸颊此时也丰润起来,一双美目更是有神了许多。 此时此刻,沈翠云只是抹了一层薄薄的面脂,整个人就显得白皙了许多。 眉目如画,眼波盈盈,真个儿是个水灵灵的俏媳妇。 饶是上一世见识过无数小语种老师的风采,陈长帆也不得不被沈翠云的美色折服,要不是怕老魏在外面等上一个时辰,他说什么也要办一办正事。 压下心头的邪念,陈长帆跟沈翠云告别,就跟着老魏走了。 小石村就挨着大河村,不一会就到了那铁匠铺。 那铁匠姓韩,似乎与老魏颇为熟络,没多客套就将两人领进了里屋。 那屋里昏暗逼仄,但却挂满了各种刀枪剑戟,俨然是一个小型兵器库。 兵刃寒光闪闪,看得陈长帆一时都有些眼花。 这铁匠他是正经铁匠吗…… 老魏感觉也不像好人啊…… “我看你似乎善用尖刀,这把刀应该合适。” 老魏自然地从架子上取下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刀身呈现好看的流线型,像一条飞鱼。 陈长帆将刀拿在手里,压了压嘴角。 老魏的眼光当真毒辣! 他轻轻一握,便知道这刀十分契合自己。 这刀长七寸,刃如秋霜。只看一眼,陈长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老韩,开个价吧。” 老魏已经看出陈长帆的心思,直接开始问价。 韩铁匠伸出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才40文?” 陈长帆感觉自己这次真是抄着了。 喊铁匠嘴角抽了抽,伸出左手大拇指,与右手合成五指。 嘶……光线太暗,没注意到他缺了一指。 他尴尬得连忙掏钱,钱袋子一掏出来,就更尴尬了。 只有25文。 刚才出来前,把钱袋子都塞家里米缸里了。 这25文,还是他卖蚯蚓得来的钱。 “就这些吧,你以后若是有了钱再补齐就是。” 老魏不在意地将钱袋子扔给韩铁匠,搭着陈长帆的肩膀就出了屋。 …… 目送着牛车远去后,沈翠云将自家大门插好。 怕那木门不结实,她又倚上木棍,确认牢固后才进了屋。 这日子忽然好起来了,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总是怕家里进贼。 所以每当陈长帆外出时,她都是将院门紧闭,才算是放心。 坐在盛满清水的脸盆前,沈翠云以此为镜,打量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面脂的作用,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几岁。 她感慨这面脂的神奇,更感慨自家男人的变化。 这几日,陈二郎带给她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首先是态度,从前陈二郎对她可是动辄打骂,现在却是对她好得不得了,不仅好吃的都给自己,还给自己买烧鸡,扯花布。 她内心默默祷告,感谢老天终于开眼,让我家二郎浪子回头,开了灵窍。 可不就是开了灵窍吗? 那赤尾灵鱼,那小青龙,寻常人等哪里能捕得到? 陈二郎现在都是以银子为单位在赚钱养家,她怎能不欢喜呢? 当然,此间凶险她也知道,若是一个不慎恐怕就丢了性命。 她也不是没劝过他,可他却说乱世之秋,不去争那就是个死。 她不劝了,却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若他死了,她也不会苟活。 唯独遗憾的是,没能给二郎留个后…… 这时,怀里的落落睡醒了,睁眼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娘亲,小嘴咿咿呀呀的,就好像真的在跟娘亲说话一样。 看到女儿这副可爱的模样,沈翠不禁云笑了。 “落落,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弟弟呢?”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翠云忽然羞红了脸。 第23章种田技艺,圆满! 小弟弟?哈哈哈,看来娘子是想我了!” 陈二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把沈翠云吓了一跳。 她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喃喃自语,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自己不过是想给二郎再生个男娃留个后,可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自己大白天耐不住寂寞。 偏偏这话还是被陈二郎给听去了,这让自家男人该怎么想自己? 她羞得别过头去,嘴硬道:“谁想你了,倒是你回家了一点声音也不出,差点吓死我了。” 她将落落放在炕上,一手捂着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我看看,把我娘子吓成什么样了?” 陈长帆笑着抵进,罪恶的大手就伸出去试了试沈翠云的心跳。 这不试还好,这一试,沈翠云心跳得更快了。 “不要,大白天的……”沈翠云娇嗔。 “怕啥!我回来时锁门了。” 陈长帆十指成爪,直接抓住沈翠云的软肋,后者登时软倒在自己怀中。 他翻身上炕,正准备更进一步时,炕上的落落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翠云一把将陈长帆推开,掀开落落的襁褓,一股臭味弥漫开来。 “快去弄些温水来,落落拉了。” 陈长帆苦笑一声,自己这闺女,拉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沈翠云将弄脏的尿戒子撤下,给落落擦净屁屁后,伸手一摸,轻轻皱眉:“呀,褥子也湿了……” “咯咯咯!” 沈翠云正郁闷着,却听见落落发出一阵笑声,也许是拉尿完了觉得浑身痛快,也许是瞧见忽然狼狈忙碌的爹娘,感觉有些好玩。 沈翠云没好气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赶忙找些破衣服裁剪新的尿戒子。 陈长帆则是拿起被闺女尿的湿哒哒的褥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这古代没有尿不湿,即便是多垫几层尿戒子,也有尿湿褥子的风险。 而寻常家里又能有几床被褥可供换洗呢? 所以一般被褥尿湿后,都是直接挂起来晾晒一会,然后又继续使用。 这也就导致了,大多数婴儿的被褥都是臭烘烘,而且几乎每个婴儿的屁屁都有红红的尿疹。 想到这里,他不禁萌生了自制隔尿垫的想法。 以这个时代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制作出高吸水性的高分子树脂,所以也就无法制作效果更好的尿不湿。 不过制作简易的隔尿垫还是可行的。 陈长帆找来些干净的棉花和油纸,将其缝制成简单的隔尿垫,上面再垫上一层尿戒子,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尿湿褥子的概率。 他一口气做了十几个隔尿垫,把自己被子里的棉花都快扯没了。 等下次再进城的时候,看来要采购一些吸水效果更好的纱棉和棉布,再将隔尿垫简单升级一下。 垫上隔尿垫,又给落落的红屁屁上抹了些药膏,小娃娃顿时老实了许多。 看来她之前总是哭闹,只怕也是与屁股上的尿疹有关。 看着自家男人自制的隔尿垫效果拔群,又看着他不辞辛苦地将尿戒子洗净,沈翠云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觉得自家男人是真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似乎总有办法解决。 更可贵的是,他不但知道挣钱,还知道顾家。 “二郎,你歇会吧,那脏水一会我去倒了。” 沈翠云想到自家男人身上还有伤,顿时有些心疼道。 陈长帆示意她不用动,端起一盆脏水就出了屋。 “小家伙还挺能拉的,就是这味道,真冲啊……” 出于惯性,陈长帆本能地就想将这臭水倒了,忽然想起来这可是古代,粪水可是上好的肥料。 他找来一些鱼内脏,又收集了许多木糠,加入土壤和粪水,便是极好的有机肥。 “既然有了肥料,那不如就种点蔬菜。” 陈长帆看着长满荒草的院子,顿时生出了种田的想法。 种田的思维,已经深深刻在了大吃货国人的基因里。 当他们发现一块空地的时候,往往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种点啥。 陈长帆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下有关种地的知识,似乎还不少,可实操经验却少得可怜。 唤出系统面板,他直接在自带的“种田”技艺上,灌注了一点奇遇点。 【第一年,你开始耕田,可收成惨淡,差点把自己饿死,你知道在这个时代,入门水平的种田技艺根本无法养活自己】 【第三年,你已熟练掌握各种农具,可以快速区分清水稻和杂草,今年收成还算不错,技艺小成】 【第七年,你已熟知各种常见作物的种植技巧,掌心有着厚厚老茧,皮肤晒得黝黑发亮,技艺大成】 【第十五年,天降大旱,你早早察觉到了雨水的异常,早早将水稻改为玉米,别人都收不回本钱,而你家中还有余粮】 【第二十二年,你在乡里已经是有名的种田好手,从春耕到秋收,十里八乡的农户都来找你取经,你感觉自己的种田技艺已经日趋圆满】 【第二十九年,春酷寒,夏大旱,秋洪涝,冬暴雪,百姓颗粒无收,方圆十里饿殍无数,可你在自家院中培植出了一种神奇的作物,可以不惧风霜雨雪,耐旱又耐寒。你知道,此道已经圆满】 种田技艺,圆满! 陈长帆忍不住有些激动地搓搓手,恨不得立刻犁上两亩地过过手瘾。 “圆满的种田技艺,居然能培植出神奇的作物,该不会是杂交水稻吧?” 陈长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杂交水稻的培育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将技艺推演到神明境界也不见得能培育得出来。 但是,这一方世界明显有些超凡元素存在,既然有可以治病的赤尾鱼,那么有不惧风霜的农作物也不足为奇。 但这种程度的超凡并不是斗气魔法,也不是玄幻修仙,再牛逼的灵鱼也是鱼,吃了也不会原地飞升,这点倒是给了陈长帆一种安全感。 给他一种这世界还算比较正常的感觉。 当然,即便他手握圆满种田技艺,要想培植超凡作物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毕竟如果没有一代代选育出来的优良种子,仅凭圆满技艺也是不够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还是种一些经济作用最好的作物为主吧。” 陈长帆拿起锄头,将院子里的土地快速翻好,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这个节气里,适合种的作物就那么几样,土豆,白菜,菠菜。考虑到翠云和落落需要营养均衡,那就每种作物都种一点吧。” 陈长帆将田地分为三块,只觉得这院子太小了,不然自己还能点萝卜和香菜。 第24章河图洛书 沈翠云一听陈二郎要种菜,便去前街刘婶子家借来菜种子,选了些带芽子的土豆,用两碗精米作为交换。 “二郎,你把种子埋那么深,能种得出来吗?” 沈翠云见陈长帆干得有模有样,却唯独将种子埋得很深,顿时有些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今年这秋风一日比一日大,埋得浅了种子容易干燥失水,我这样种虽然涨势慢一些,但出芽率会更高。” 沈翠云被说服了。 她见自家男人将这一小块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寻常那些老农户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膜,不然种菜的效率还能大大提升。” 陈长帆很快将这块地种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心里不禁生出一种空有本领却无处施展的落差感。 “什么是塑料膜?” 沈翠云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呃……就是一种半透明的材料,有点像是油纸,可又比油纸结实许多。” 如果真能合成塑料膜的话,他甚至在冬天都可以种菜。 毕竟见识过蔬菜大棚的陈二郎,深刻知道这种现代农业的种植方式有多高效。 不开玩笑,给我一个大棚,再给我化肥、农药和农科院的种子库,我能养活整个县城。 沈翠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塑料膜,脸上顿时露出钦佩之色: “竟然还有这种材料,还是我家二郎懂得多。” 她怀里的落落也拍打着小手,小嘴巴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似乎是在给爹爹加油鼓掌,又似是已经开始馋那地里刚刚播种的蔬菜了。 来自妻女的夸赞让陈二郎颇为受用。 而接下来落落那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则是直接把陈二郎的心都萌化了。 “爹爹!抱~” 小家伙张开双臂,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撒娇似的想让陈二郎抱抱。 沈翠云含笑看着陈二郎从自己手里接过孩子,落落也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陈长帆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一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如何能不亲切? 上一世,他孤独终老,从未体验过的天伦之乐,此时妻女就在围绕在自己身边,幸福感简直要爆棚了! 在心理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的同时,陈长帆也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似乎发育有些偏慢了。 一般来说,一岁的娃娃除了会说话,已经开始下地走路,牙齿也得长几颗了。 可落落才刚刚萌出一颗乳牙,走路也还不会。 抱在怀里,分量似乎也比寻常娃娃要轻一些。 看来还是营养没跟上啊…… 陈长帆暗暗皱眉。 这日子虽然是好起来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自己要尽快赚更多的钱,把一家三口的生活质量提升上来,至少要让妻女跟着自己过上小康日子。 “爹爹,高高!” 陈长帆思索之际,怀里的娃娃忽然不安分起来,指着旁边那一人高的土墙,嘴里咿呀说道。 “你要爬高高啊?” 落落似乎听懂了,小脑袋连点几下。 陈长帆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连走路都不会呢,就想着要登高上梯了…… 拗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陈长帆想着那土墙索性也不高,就一抬手把女儿放在了墙头上。 沈翠云见陈二郎居然将落落放在墙头上,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可一看到自家男人看向落落那满是宠溺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这担心大可不必。 陈长帆将落落放在墙头上,两只手紧紧护在旁边,显然他也怕一个不注意,让自家的宝贝闺女摔了下来。 倒是落落似乎很喜欢高处的视角,不但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奋地举起小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喊着让两人听不懂的话。 这还不算完,落落那两只小脚丫也不断踢腾,登时将许多土屑蹬落,溅了陈二郎一脸。 “落落!这孩子怎么这么淘气!” 沈翠云赶忙将落落抱了下来,美眸瞪了落落一眼,可小家伙也不害怕,而是露出有些得逞的笑意。 陈长帆也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在小家伙鼻子上刮了一下,道: “哈哈哈,你这淘气劲儿应该是随我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爱上房揭瓦,上树掏鸟。” 小家伙在沈翠云怀里玩了一会,困劲儿就上来了,沈翠云抱着落落进屋哄睡,陈长帆则是看着那低矮的院墙,表情有些嫌弃。 之前也没注意看着土墙,现在凑近了一看,许多土坯已经老化疏松,稍微一碰就掉下来一大块土坷垃。 这土墙就是豆腐渣工程啊…… 而且高度也太矮了些,稍微踮着点脚,都能看到外面,安全系数也太低了…… 他拍了几下墙面,土块簌簌落下,手掌却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墙里似乎有东西? 陈长帆拂开松软的土块,果然发现了异样。 墙面里镶嵌着的,似乎是一块脏兮兮的残破龟壳。 就在他把这龟壳扣出来打算扔掉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获得河图洛书碎片(紫色品质),奇遇点+1】 “卧槽?居然是河图洛书?还差点让我给扔了?” 谁能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土坯墙里居然能挖到紫色品质的宝物,陈长帆也是有些感叹自己这运气。 将残破龟壳仔细清洗干净,终于是让其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片龟甲约莫巴掌大小,大约有一指厚,表面纹路十分粗糙,隐约可见一些古朴符号篆刻其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些符号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似乎隐隐有神秘的光晕在其上缓缓流转。 这些符号看上去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甲骨文,又有点像是某种神秘图案,让陈长帆一时间有些研究不透。 不过,这河图洛书显然不是凡品,仅仅是得到其中一块碎片,就能让系统给出紫色品质的评价,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摩挲着手中的龟甲碎片,陈长帆忍不住畅想。 如果将所有碎片集齐的话,岂不是能达到橙色品质了? 第25章预测天气? 一时间,陈长帆对这河图洛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作为一名光荣的大夏人,他还是知道一些有关河图洛书的传说的。 河图洛书,乃是两幅神秘图案,其中蕴含了深奥的宇宙星象之理。 相传在上古伏羲氏时,黄河中曾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 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 又相传在大禹时,洛河中又曾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 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 故而,河图洛书被誉为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可以推演天地变化。 总而言之,就是这玩意很牛逼,如果将之研究透彻,这世间的什么事都能预测推演。 因为河图洛书中包含了天地宇宙至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相当于远古时代的地球大模型。 讲真的,他当时看完觉得是把河图洛书吹上天了,是玄学,是伪科学。 现在他只恨自己当时没多研究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这玩意儿定然不一般,或许其中蕴含着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也说不定。 可是,该如何使用呢? “传说中的河图洛书是出现在河里,是不是放进河里就可以激发使用?”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将龟壳藏好,独自来到赤尾河畔。 确认四下无人后。 他掏出怀中龟壳,轻轻放入水中,然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是否会有反应。 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可是那龟壳竟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地方不对,再换一个地方……” 拿到宝物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陈长帆有些不死心。 他又带着龟壳放在其他河湾处试验,都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我猜错了?或许真正的河图洛书藏在龟壳里,撬开一下看看。” 他掏出尖刀,轻轻在龟壳上面划了一下,连一丝划痕都没能出现。 他加大力气,使劲划了一下,依旧没有变化。 “这龟壳这么硬么?” 说着,他使出全力,尖刀猛地刺中龟壳,竟然连一道白印都没能留下。 陈长帆瞳孔微缩,丝毫没注意到,刚才刺出那一下,无意中将自己的手指划了一道小口子。 “看来果然不是俗物,只可惜我现在还无法使用……” 正说着,手指忽然有一滴鲜血滴落,正巧落在那古朴龟壳之上。 而那石头一般的龟壳,此时竟然像是海绵一般,神奇地将那滴血液给吸收了。 与其同时,那龟壳上忽然浮现出一行古朴小字,这些字他并不认得,但他居然能知晓其中含义: 【明日卯时,大雾】 “我凑……天气预报啊……” 如果这河图洛书真能精准预测天气,那这玩意儿可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即便是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都做不到精准预测天气,降雨降雪都是以概率的形式进行播报。 而这河图洛书居然就是直接给出一个精确的时间点的天气,可以说相当牛逼了。 当然,这应该还不是河图洛书的完全体,如果说将其逐渐补全,应该可以预测更久以后的天气。 这样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如果说未来有什么天灾,他可以提前预知,并做好充分的准备进行应对。 同样,陈长帆也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河图洛书似乎只能预测天气。 这倒也符合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有点超凡,但超的不多。 回到家中,陈长帆又围着家里的土墙扒拉了好一会,很遗憾并没有发现新的碎片,于是钻进了屋里。 见沈翠云正在哄着怀里的落落,他悄然爬上火炕。 “伊伊——啊啊——” 落落闭着眼睛还在说话,小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做了噩梦一般。 沈翠云把孩子抱起来,这小家伙立刻张着大嘴在沈翠云身前蹭着。 原来是饿了…… 沈翠云背过身子去,不一会便将孩子喂饱,小家伙眼皮一耷拉,又要睡去。 陈长帆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自家媳妇那饱满的胸脯,心里不禁默默感慨。 自家媳妇虽然腰肢纤细,这胸怀倒是真的宽广啊。 他抽了抽鼻子,鼻间似乎嗅到了淡淡的奶香味。 察觉到这一动静的沈翠云俏脸一红,白皙的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 这幅模样,看得陈长帆蠢蠢欲动,可落落这娃娃一离开沈翠云的怀抱就开始哭闹,沈翠云便一直抱着落落,陈长帆也渐渐熄了火。 这娃娃,是真的不懂事啊…… 索性,他也倚靠在炕头上,不一会竟传出巨大的鼾声。 沈翠云咬着银牙踹了他一脚,谁知他竟然一头歪下来,将头枕在自己腿上,继续打起了呼噜。 “你就是故意的!” 沈翠云嗔了一句,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恼意。 …… 当晚,沈翠云准备淘米做饭的时候,掀开毡布一看,一个巨大的木桶呈现在眼前。 打开盖子一看,竟全是白花花的精米。 “这得有多少升米啊?至少有八十升吧?” 陈长帆整理旁边的货物,笑着说道:“我买了一斛米,算起来正好一百升。” 见沈翠云一脸难以置信,他还以为对方是嫌自己买多了,解释道:“外面闹饥荒,精米是一天一个价,我怕以后还得贵,索性就趁便宜的时候多买点。” 沈翠云依旧是怔愣在原地。 她能不知道米价一日比一日贵吗? 趁便宜多屯些粮食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只是手里哪有钱啊? 这一斛米,按照十文一升来算,少说也要一两银子。 米价疯涨,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十五文一升,到时候再买就要多付五百钱,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二郎,那条小青龙卖了多少钱?” 陈长帆嘿嘿一笑,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沈翠云胸脯忍不住剧烈起伏。 虽然早就听说那小青龙价值不菲,谁成想居然能卖到五两银子。 “那大青龙只会更值钱,只是现在我不敢卖。” 陈长帆有些惋惜道。 去卖这一条小青龙就已经是冒险之举,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 如果再去把这条体型巨大的大青龙卖了,只怕不仅拿不到钱,小命可能也因此搭上。 以沈翠云的聪慧,立刻明白了陈长帆话里的用意,“没事,这些蛇肉可以给你炖蛇肉羹吃,据说是大补之物,若实在是吃不了,我们就做成肉干。” 陈长帆点点头,“蛇骨蛇皮都很耐保存,等以后时机合适了我再去卖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货物,沈翠云扫了一眼,眼睛顿时微微一亮。 除了粮食外,还有豆油,盐巴,酱油,辣椒等调味料,还有一张渔网,默默估算了一下价格,不由得暗暗咋舌。 自家男人这一趟就花去了小二两,这在以前可是够他们一大家子花一年的。 不过她倒不是心疼,而是感慨。 毕竟自家男人能挣钱,她打心眼里高兴。 只进城一趟就赚了五两银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二郎,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沈翠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第27章继续推演! “当初都签好的文书,你怎么突然反悔了?” 张屠户脸色一垮,没好气问道。 “你这破房子漏风漏雨,院墙又那么低,住起来没有一点的安全感,我已经在看别人家的房子了,所以你家的房子我也就不赁了。” “不赁了?那你一个铜板也别想退回去。”张屠户显然是怕陈长帆是来跟自己要钱的。 “那怎么行?”陈长帆故意露出一副心疼钱的表情,“我才住了你那老屋几天啊,你就可是收了我一个月的赁资,这不行!” “你哪怕住了一个时辰也住了,反正钱是一个铜板也别想要回去。” “可那房子漏风又漏雨的,院墙又低矮,根本就没有任何安全可言!”陈长帆大声抱怨着,把张屠户说得脑袋都大了。 被烦的不行了,他索性哼了一声,“嫌破你不会自己修缮吗?” “那可是你的房子,我修缮好了算谁的?你要不就给我掏点钱,我好好把窗户糊一糊,院墙垒一垒。” 陈长帆直到这时才露出真正面目,那张屠户果然上当了,他啐了一口道: “想让我掏钱给你们修房子,然后让你们住进去享受,门儿都没有!你愿意修缮就自己修缮,这样也不亏,我反正也是你自己住。” “那你要是等我刚把房子弄好了,然后你又收了回去,我可怎么办?那我都没地哭去。” 张屠户心里暗骂,你这有名的窝囊废,哪来的银子修缮?顶多不就是买点草纸糊一下窗户,他根本就不稀罕。 “要不你就再续一年的赁资,你修缮好了就是你自己住的,我不掏钱我也不收房子。” 张屠户狡黠一笑,看来这陈长帆似乎真的是想修缮一下老屋,既然这样,他正好忽悠一下对方多续租些日子。 “你若是不把房子收回去,那我自然是愿意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条件的,只是这一年的赁资太多了,我可承受不起!” 陈长帆故意作出犹豫的样子,实则是在潜移默化地引导着张屠户按照自己的方向走。 “这好说!你要是真赁一年,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一年300文我给你算作280文!另外我也保证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修造,这样可放心了?” 张屠户见陈长帆意动,自己就当场拍板说可以给陈长帆便宜20文钱。 280文钱,租上这样一个老屋,可以说是极其便宜了。 当然,这也是张屠这老屋实在是破烂的缘故,不过陈长帆不在乎,因为他马上就要对老屋进行一系列的改造了,现在要的就是张屠户这句话。 心里暗自满意,陈长帆脸上却是闪过纠结之色,旋即狠狠一咬牙,“行!那你再给我立个字据!” 张屠户爽快答应,当场就写了字据双方签字画押,陈长帆补齐了剩余的尾款后,张屠户美滋滋的拿着钱准备去跟自家婆娘炫耀。 陈长帆特意看了一眼字据上“房主不干涉租户任何修造事宜”的字样,心满意足地将字据收好。 如此这般,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了。 “对了,你家这院墙是从哪买的土坯,怎么都开始掉渣了,这质量实在是不咋地!” 陈长帆想从土坯的源头找一找,兴许能再寻到龟壳碎片也说不定。 “这天底下的土坯哪个不掉土?我也记不清是从哪买的土坯了,反正都是这赤尾河里的土。” …… 大河村头,赤尾河畔。 胡瓦匠刚刚脱好一地的土坯,正仔细地往土坯上均匀地撒上一层草木灰。 忽然就瞧见一道年轻人影从村子一路走来,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干活。 那年轻人看上去颇为瘦弱,可一双眼睛却十分灵动,看着自己给土坯掺和稻草,抹灰,倒模,脱模,翻模,都瞧得仔细又认真,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陈长帆见这胡瓦匠年岁不小,怕不是得有60岁左右,翻动这些沉重都土坯,显然有些吃力。 可这人的手法却颇为老练,那些湿乎黏腻的黏土其实很难掌控,而胡瓦匠只利用简单的模具,就将一个个土坯脱得有棱有角,如同方方正正的泥豆腐一般。 默默看着胡瓦匠艺术般的手法,陈长帆忽然心中生出一股灵感: “若是继续往推演过的技艺里,灌注奇遇点会怎样?” 唤出系统面板,春秋钓法已经圆满,杀猪刀法半步圆满,铁山刺则是大成。 而目前手里的奇遇点还有3点。 要不要推演试试? 念头一动,将一点奇遇点灌注在杀猪刀法当中。 【第一年,你苦练刀法,可惜在这方面天赋平平,并没有任何感悟】 【第五年,手中尖刀日夜不离身,你仿佛着魔,经常会割伤自己或旁人】 【第八年,尖刀仿佛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你知道方向对了】 【第十八年,你的刀钝了,你的气质也愈发内敛,但你的刀法更快了】 【第三十年,你被三个马匪团团围住,他们亮出家伙,而你只出了一刀】 杀猪刀法,圆满! 眼皮一抬,神光内敛。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过瘾,一刀杀三人! 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余的两个奇遇点直接灌注进了铁山刺当中。 【第一年,你试图推演此技艺,却不得其法,反而伤了自身筋骨】 【第三年,你重拾此道,可身体留有旧疾,一直进境缓慢】 【第九年,你急于求成,因而再次受伤,这一次伤得更重,险些把自己弄残】 【第十五年,你将身体彻底调理好,按部就班操练,终于有了精进】 【第三十年,你全力一刺,终于将一棵大树洞穿,此道半步圆满】 【第四十二年……】 【第五九年……】 【第六十二年,你终于悟出了那最强的一招,可你已经垂垂老矣,再难舞得动兵器了……】 铁山刺,终成圆满! 陈长帆忍不住唏嘘。 将这一门技艺推演到极致,几乎是花了一生的光阴。 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武道方面的天赋太差,还是说武道本就比其他技艺更难一些? 不过好在,这两门技艺都推演到了圆满境界,强迫症表示这下舒服了。 收回思绪,他将目光看向那胡瓦匠。 看得出来,这胡瓦匠的技艺很高,只是年岁大了无人愿意雇他干活,所以才会选择做脱坯这种即苦累又不挣钱的营生。 与此同时,怀里的龟壳忽然发出阵阵暖意,似乎隐隐有些悸动。 陈长帆的目光朝着不远处整齐码放的土坯看去,悸动的源头似乎就在那里,只是这感应实在太过微弱,他也无法确认到底是哪块土坯的异动。 “你是要买土坯?还是要找泥瓦匠?” 胡瓦匠喘了口粗气,看向陈长帆。 “老人家,你还是泥瓦匠?”陈长帆有些诧异。 “老夫我不仅是泥瓦匠,我还是……” 还不待胡瓦匠把话说完,就被一个赶着牛车过来的年轻人直接打断: “老头,给我装一车土坯,这次给我算便宜点!一车土坯24文!” 胡瓦匠脸色一沉,“你也真说得出口?老夫这土坯用料结实,造型规整,可不是别人那些粗制滥造的货色可比的。别人卖30文一车,我才卖25文一车,已经很便宜了!” “都是烂泥和的破泥坨子,有什么可吹捧的,别人家卖土坯还管装车,你要是肯装满我这一车,25文便25文!” “搬就搬!老夫只是老了,又不是瘸了拐了!装一车土坯还能累死了?” 胡瓦匠被气得胡须都抖了起来,可还是舍不得这25文铜板,于是咬着牙也要做成这笔生意。 搬土坯可是重力气活,显然那年轻车夫懒得自己搬,所以就指使胡瓦匠搬。 至于他刚才絮叨了半天,意思就是想让胡瓦匠自己装车,而他则乐得清闲。 “我算是听明白了,装这一大车的土坯,搬运费只值一文钱是吗?”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陈长帆听不下去了,冷眼看向那年轻车夫,沉声问道。 年轻车夫笑容不屑,“可不是嘛!只要装满这一车土坯就能赚一文钱,他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装这一车一文钱,那拉这一车运费多少钱?”陈长帆也不闹,继续问道。 “装车一文钱,拉车也是一文钱,怎么?你要出钱啊?” 说着,那年轻车夫直接嘲笑起陈长帆来,“看你这穷酸样也这车到是个没钱的穷鬼,还跟这瞎打听什么?别耽误大爷我干活!” 胡瓦匠见陈长帆这一副外行人的模样,顿时也冲陈长帆摆摆手,“你这后生啥也不懂,还是别在这捣乱了,老夫我吃这口饭,就得受这份苦。” 说着,就准备去搬那些晾晒好的土坯。 “我出钱!买五车这样的土坯!”就在这时,陈长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瓦匠一脸诧异地转身抬头,陈长帆手里掂着一枚明晃晃的碎银子,笑着看向自己。 “胡师傅,不知道你这里的土坯够不够五车?” 胡瓦匠算了一下,说道,“够!正好五车!” “好,那我就都买了!” 胡瓦匠忍不住提醒道: “年轻人,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砌墙可要不了这么多土坯!” 陈长帆却是笑而不语。 他刚才隐隐感觉到,这些土坯里,似乎有河图洛书的气息。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块土坯,但肯定是在这些土坯之中。 所以这些土坯,他都要买回去。 “搬运费是两文钱一车是吧?我要让他搬!” 陈长帆指着一脸懵逼的年轻车夫,掏出十文钱扔在地上。 第28章融合! 那年轻车夫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拿钱羞辱,他嗫嚅了几下嘴巴,脸色闪过一抹怒意,神色间忽而挣扎,旋即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十枚铜板,终于是没有发作。 只见他身子顿了顿,然后顺从地弯下了腰,将那些铜板从土里一个个捡起来,揣进怀里。 “一切都听老爷您的吩咐。” 年轻车夫朝着陈长帆拱了拱手,语气也变得恭谦起来。 十枚铜板,足够他四五天的拉车钱了。 傻子才跟钱过不去! 对于这车夫的前倨后恭,陈长帆也是不禁感叹金钱的力量,刚才这车夫态度有多嚣张,现在他讲话就有多谦卑。 他一时间甚至都有点不适应。 陈长帆示意那车夫自己装车,然后笑着给胡瓦匠递了小半块白面馍馍。 这古代社交是真的不方便啊,这要是搁现代社会,只要两包烟,今天的事就都能解决了。 那胡瓦匠明显就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看见陈长帆递过来的白面馍馍,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却是根本不去接那块馍馍,“无功不受禄,这馍馍老汉我就不吃了,阁下当真要买我五车的土坯?” 听到自己的称呼从“穷鬼”变成了“老爷”,又从“后生”变成了“阁下”,陈长帆也不在意,他问对方:“我不仅要买土坯,我还想雇一个手艺好的瓦匠,不知道胡瓦匠您还干不干得动?” 一听到这后生居然是要找瓦匠,胡瓦匠立刻就激动了起来,连声说:“当然干得动!老夫我不是吹啊,我这手艺……” “好,那一天的工钱多少钱,你开个价。” 陈长帆确实是看中了这胡瓦匠的手艺,可如果对方要价太狠,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按照市场价来算,一个瓦匠一天都工钱差不多要8个铜板,算得上是比较可观的收入了。 毕竟这可是手艺活,一般人可干不了。 胡瓦匠眼睛闪了闪,一咬牙给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一天五个铜板就行,你放心,雇了我着活指定能给你干好了!” 他只是身体不如以前了,手艺可是没丢的。 这后生买这么多土坯回去,一定是想要砌墙的,这种活计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好,5车土坯一共125文,我先付你一天的工钱,一会直接跟我回去砌墙,这一共是130文钱,收着吧。” 陈长帆给出130文,可那胡瓦匠却是退回了五枚。 见陈长帆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胡瓦匠解释了一句:“工钱日结,但要等完活后再结。” 这老汉倒是不贪便宜。 陈长帆点点头,示意车夫快些装车,车夫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还得陪着笑继续搬动土坯。 不一会,一大车的土坯整齐码放在牛车上,胡瓦匠也带上了自己干活的工具,跟陈长帆坐在牛车后侧,一晃一晃地进了村子里。 …… 沈翠云已经将一面墙用水彻底浇透,然后就忍不住一会出去看一眼,一会又朝街上瞟一眼。 所以当牛车行驶到陈长帆家门的时候,沈翠云早已将院门打开,这样就方便了他们卸货。 这里的“他们”,是指陈长帆在旁边盯着,胡瓦匠指挥着,年轻车夫一个人把土坯一块块往下搬。 期间,陈长帆故意呵斥那年轻车夫干活毛手毛脚,自己也伸手搬了几块土坯,悄悄放在一边。 “胡瓦匠,你这土坯都是从哪取的土呀?看起来质量是真不错。” 趁着车夫搬土坯的时候,陈长帆试图从胡瓦匠嘴里套出点有关河图洛书的信息。 “就是这赤尾河里的黄泥,具体是哪一处的河泥……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了……” “这样……”陈长帆不禁有些失望,“那您在河边取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胡瓦匠认真思索了一会。 若是旁人这般刨根问底,他早就不耐烦了,可是这青年给自己的印象挺好,他也就多说了几句。 “若说怪事,我倒是觉得这赤尾河水的河水比往年更冷了许多,有时候会有寒流涌现,能将鱼儿活活冻死……” “还有这河泥,泥质绵软细腻,那是几十年前的河泥才有的质感,要我说啊,这就是地龙翻身,将几十年前的泥土翻了上来!” 胡瓦匠说的有鼻子有眼,可陈长帆却并不尽信,毕竟古人愚昧无知,将地质运动当做是地龙翻身也是常事。 只不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河水极寒,河泥剧变,都是不寻常的现象,这往往与某些极端天气伴随发生,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闲聊一会,陈长帆没再套出有用的信息,便不再多问。 等五车土坯整整齐齐码放好了之后,胡瓦匠已经熟练地做好清理工作,准备开始正式开干了。 因为是在原有的土墙基础上进行加高,所以清理的这一步工作就是将不平整的墙体进行找平,以及将疏松损坏的土坯去除,这样垒出来的墙体才足够结实。 完成了前期准备,接下来的垒砌过程看起来就十分治愈了。 只见胡瓦匠将一块块土坯竖着码放起来,一块紧挨一块,不到两个时辰就垒好一面。 远远看去,刚刚加高的一层墙体,肉眼可见的平整笔直,仿佛胡瓦匠的眼睛就是尺。 按照陈长帆的预期,这墙体至少要加高三尺高度,这活计怕是至少要干三天。 可没想到,胡瓦匠一口气干到天黑,直接就垒出了一丈的高度。 陈长帆暗暗咋舌,这相当于是大半天的工夫,干出了一天的工作量,这老头不简单呐。 到了饭点,当沈翠云挽留胡瓦匠留下来吃饭。 胡瓦匠一开始是拒绝的。 陈二郎如此这般照顾自己买卖,又是买土坯又是雇佣自己砌墙,他想着一定得把这活干漂亮了,哪还好意思吃人家的饭? 可是当沈翠云端出一碟猪肝,一碟咸菜,三碗大米饭,摆上桌的时候,胡瓦匠多少有点迈不动步子了。 泥瓦匠都是力气活,这一天干下来早就饿得直咽口水,再加上陈长帆极力挽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半推半就地坐下了。 上桌之后,胡瓦匠根本不敢看那碟猪肝,那碟咸菜也不敢多夹。 这碗里的可都是精米,他觉得光是吃饭,就能一口气吃上三大碗。 还有那碟咸菜,清脆爽口,一看就是舍得放盐巴,浸在酱油和香醋里,再淋上一点香油。 啧! 那滋味儿简直能香掉舌头! 一不注意,一大碗米饭就进了肚子里,胡瓦匠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轻轻放下了筷子。 主家管饭,断不能吃太多,不然是要遭人白眼嘞! 做日工本就是日结的活计,主家若是管饭那是情分,不管饭那也是本分。 他如果再没个吃相,那就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胡大爷,我再给您盛碗饭。” 沈翠云说着,直接将胡瓦匠的饭碗拿走,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端了上来。 胡瓦匠起身接过,刚一坐下,陈长帆又夹了一大筷子的猪肝放在碗里。 直接让老爷车感动得眼角湿润。 这陈二郎一家子,真是大善人啊! 吃完之后,胡瓦匠怕沈翠云又去盛饭,于是按着饭碗起身告辞。 “明天我一早便来,明天一定能完活!” 他说得信誓旦旦,陈长帆觉得这老头应该没有夸大其词。 如果真能明日就垒好土墙,那他明晚便可运米回家,时间进度刚刚好。 送走胡瓦匠后,陈长帆关好院门,迫不及待地查看那几块他特意留下来的土坯。 顺着有些模糊的感应确定了一块土坯,他直接将其举起摔裂,果然露出了一片熟悉的龟壳碎片。 将之清洗干净,脑海中再度传来提示,再一次确认了这就是河图洛书碎片。 想不到碎片与碎片之间居然能产生微弱的感应。 不然的话,这枚碎片被砌在墙里,只怕是再难重见天日了。 更神奇的是,这两枚龟壳放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能自动融合连接在一起。 融合后的碎片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如此一般。 滴血认主之后,在原本浮现的那行小字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 【十日后,气温骤降】 看来这融合了两块的河图洛书,可以预测天气的能力也更强了。 “今日这运气真是的好,居然这么快就凑到了两块河图洛书。” 他心中暗暗欢喜。 第29章又遇赤尾 胡瓦匠走后,夫妻俩又吃了一会,准备将一盘猪肝消灭干净。 忽然,沈翠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到厨房里拿了一坛米酒,一个酒杯。 “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倒酒。” 沈翠云一边说着,一边给陈长帆倒满一杯,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轻轻舔了舔嘴唇。 “你也喝一杯吧。”陈长帆见自己婆娘似乎有点馋酒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 想喝又不敢喝,难道是怕自己训斥她不成? “我不喝,我还要奶孩子。” 沈翠云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长帆,他砸了咂嘴,有些遗憾。 他现在与沈翠云关系一日比一日融洽,深入交流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如果两人都喝了点酒,睡在一个炕上,那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端起酒杯,瞅了眼浑浊的酒液,鼻间只闻到淡淡的酒气。 他喝了一口,入口有些苦涩,也没什么酒味,实在算不上是好喝。 转念一想,这古代的酿酒技术落后,而且粮食也更珍贵,如今能有口酒喝就不错了。 “你尝一口吧,喝一口应该没事。” 他将酒杯递给沈翠云,后者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一下,脸上更是浮现两抹桃红。 还真是又菜又爱喝啊! 陈长帆暗暗想笑。 沈翠云感觉自己心跳很快,心情有些愉悦。 刚才和二郎用的一个杯子,他好像没有一点嫌弃的表情呢…… 油灯昏暗,小屋很暖,这顿晚饭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下结束。 沈翠云去厨房刷洗碗筷,陈长帆则是站在院里看着刚刚加高了一丈的围墙。 这下谁想要爬墙头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安全感立刻提升了不少。 陈长帆将买来的玉米找来,用米酒泡发,当沈翠云听到他是要用这个做钓鱼的窝料,顿时心疼得不行不行的。 “我今天要多钓几尾赤尾,这窝料可不能含糊。” 一听自家男人是要去钓赤尾,沈翠云又去搬了一坛米酒过来,“一坛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一条赤尾价值百钱,足以买上二十坛米酒了。 这笔账她还是算得清楚的。 见自家媳妇这财迷样,陈长帆不禁好笑。 自从他捕到过小青龙之后,就感觉赤尾也不是啥稀罕物了。 不过他猜测,这附近应该只有那两条小青龙了,毕竟这玩意实在是稀有。 而家里那条大青龙实在说过于招摇,他根本不敢拿出去卖。 不过蛇皮蛇骨都已经炮制好了,蛇肉也制成肉干,那枚大青龙的蛇胆也泡酒了,过几日应该就能喝了。 好东西都没浪费,那蛇皮蛇骨等以后再卖钱也不迟。 所以目前来说,近期他主要的谋生手段,还得是捕鱼摸虾。 他找来几根细竹竿,将渔网支撑住,然后又做出几个只进不出的网口,里面放上些难以处理的猪下水,就是一个不错的地笼。 这种地笼是螃蟹的最爱,说不定也能捕到一些鱼虾。 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夜色渐深。 陈长帆提起铁叉,穿过寂静的街巷,直奔赤尾河。 按照惯例打草惊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看来的确如他所料一般,这附近恐怕就只有那两条小青龙了。 循着记忆,他再次来到上一次钓到赤尾的地方,直接打入一些酒米窝料。 借着等待发窝的空隙,他选好一个位置,将地笼抛下。 将另一头系上一块大石头,防止地笼被水里的鱼获拖走。 鱼钩挂上一颗玉米粒,抛竿如水,水面下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在酒米的诱惑下,小鱼小虾成群而来,但都不是他的目标,他控制鱼钩在水里来回游走,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过了一会,就在玉米粒上的酒味即将挥发完毕的时候,一头大黑鱼撞入他的视野。 控制鱼饵一番挑逗,那大黑鱼果然上钩,凶悍地游来将鱼钩直接吞下。 抽杆! 收线! 大黑鱼被拉出水面,准确抛入提前放好的鱼护中。 从刚才的手感上推测,这条大黑鱼至少有七八斤重。 “这一条鱼的价钱,便抵得上那车夫的搬运费了。” 鱼越大,价钱越是夸张。 又继续垂钓了一个时辰,又钓上来六七条大鱼,虽然说分量都不低于八斤,可依旧不见赤尾的踪影。 “看来紫色品质确实少见,我这些酒米都用光了,也不见有一条赤尾过来。” 将鱼护藏在芦苇荡中,他打算往远处走走,也许碰碰运气能遇上一条赤尾。 一路沿着赤尾河抛竿,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就在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道人声。 借着河边几块大石的掩护,他缓缓靠近了些,借着月色,竟然叫他看见了几张熟面孔。 只见在河岸边,有三人正在夜钓,其中有一个光头男子,他隐约记得好像叫吴二狗。 当时自己还拿几条蚯蚓坑了他们几十文钱,没想到居然在大半夜的就给遇上了。 只听得那吴二狗指着河里说道,“上次我们没上大鱼,应该是没打窝的缘故,这一次我挖了足足十斤蚯蚓,用鸡蛋喂养,用米酒浸泡,刚才已经悉数被我打进去了,今夜无论如何也要钓上几条大货上来!” “而且我这次带了宝书出来,若是钓上了其他灵鱼,也不怕我们不认得!” 宝书? 这个词引起了陈长帆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吴二狗这口中的宝书是指什么,会不会与河图洛书有关? 可似乎怀里的河图洛书并没有产生感应…… 远处,那吴二狗神情癫狂,其余两人也是兴奋得脸色潮红,显然都是资深的空军钓鱼佬。 三人分别选好了各自认为绝佳的钓位,开始迫不及待地抛竿,只等着大鱼上钩。 陈长帆也有些好奇,这鸡蛋喂养,米酒浸泡的蚯蚓,是否真的有些不同寻常的效果。 他躲在一簇丰茂的水草后面,悄悄抛竿下水,感应了一下水里的动静,脸色微微一变。 这水里小鱼成群,大鱼也纷纷游来,其中更是有几尾金身红尾的灵动游鱼,在水里来回游动穿梭。 赤尾! 没想到居然一次性就遇见了3条赤尾! 陈长帆精神一震,控制着鱼钩上的饵料不断游动,悄悄将一条赤尾勾引了过来。 那赤尾十分谨慎,只是一直跟着饵料游动,却并不急着咬饵,陈长帆这边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其余两条赤尾似乎嗅到了窝料的香味,纷纷转头朝着吴二狗等人的方向游去。 不能再等了! 他腕子灵活一抖,鱼线顺势一甩,鱼钩悄然勾住了那赤尾的鱼鳃,猛地一提,将那赤尾直接拉出水面!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第30章一杆两尾! 收获一尾赤尾,陈长帆按下内心激动,快速挂饵,双钩轻抛入水。 现在水里还有两条赤尾,而且马上就要游到上游那边去了,容不得半点迟疑。 有了先前几次钓赤尾的经验,这一次他直接把那两条赤尾同时勾引了过来。 然后在其中一条咬钩的时候,直接收竿刺鱼,将另一条鱼的眼睛刺中,然后迅速提竿。 赤尾游速很快,中钩一瞬便急速朝水下游去,再加上又是两尾一起发力,差一点将鱼线都直接拉断。 手中紫竹杆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隐隐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真不愧是赤尾,先前他钓过十斤的大鱼,也没令鱼竿弯曲到这般程度,现在居然差点给直接拉断了。 既然这两条鱼现在力气正大,陈长帆也不跟他们硬碰硬。 反正已经挂在钩上了,他根本不怕这两条鱼会跑。 凭借着春秋钓法的感应,他完全可以避开水下的障碍物,只要鱼线不被切断,那这两条鱼迟早会被提上来。 持续溜鱼约莫十分钟,终于有一尾鱼力竭,而此时已经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陈长帆不再犹豫,直接爆发力气,将紫竹鱼竿高高提起! 哗! 两条金色鱼儿跃出水面,鲜红鱼尾似两抹火焰,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卧槽那是什么?” “一杆两尾!” “还都是赤尾!” 直到这时,吴二狗三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下游这边竟然还有人钓鱼。 明明是他们辛苦打窝引来的鱼群,居然被下游这个老六给偷了家。 而且那家伙居然能一杆两尾!还都是赤尾! 三人急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当下连鱼竿也不要了,纷纷跑过来想要将那人捉住。 那可是两条赤尾啊! 至少值两百多钱! 陈长帆听见了喊声,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于是将这两条鱼快速摘钩放入鱼篓,抓了几把水草盖严。 踏踏踏! 脚步由远及近,陈长帆找来一块黑布蒙面,同时抽出铁叉。 那三人见到水草后面躲着一个蒙面人,手里还拿着铁叉,顿时也警觉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匕首。 “你是哪个村里的?为什么跑到我们吴家庄来钓鱼?”吴二狗直接喝道。 “知不知道这里都是我们打好的窝点,你钓上来的鱼统统留下。” “刚才那是两条赤尾吧,真让你走了狗屎运,把鱼都交出来!” 另外两个人也纷纷威胁道。 “我若是不给呢?” 陈长帆故意沙哑着嗓子出声,语气狂傲,倒是让那三人有些摸不清底细。 其实他现在有伤在身,铁山刺恐怕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对上这三人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不给,那就把命留下!” 本来还以为这三人见自己手持铁叉,多少会克制一些,谁知道居然想要杀人夺鱼。 想来也是,前身只不过是钓上了一尾赤尾,便被那吴老六溺死在水里。 这可是两条大个的赤尾,利欲熏心也很正常。 他攥紧手中铁叉,目光冷冷看向三人,心里实则在快速评估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与先前被他挑断手筋的吴老六不同,这个吴二狗显然体格精壮,目光也更为凶狠,显然不是寻常的地痞流氓,怕不是有些武艺在身。 而他的那两个跟班,实力稍差,可毕竟人多势众,他若是硬拼,至少也有受些伤势。 这个年头,若是受了伤是很严重的事。如果修养不好,丢了性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若是让他将辛苦钓来的赤尾拱手让人,那也绝无可能。 目光微闪,他在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几位好汉,看起来也是钓中好手,这样抢夺他人鱼获,多少有些不光彩吧?你们可想知道,我是怎样钓到赤尾的吗?” 陈长帆说着,将手中铁叉放下,抽出背后的紫竹鱼竿,做出一副不会发动攻击的姿态。 见对方拿起鱼竿,三人顿时有些放松警惕,再加上他们确实很好奇对方是如何能钓到赤尾,眼神中纷纷露出迫切之色。 只要将钓赤尾的方法拿到手,再将此人灭口,那以后这条河里的赤尾,便都是他们三个的了。 “三位请看,我这抛竿的技法与众不同,可以直接将鱼钩抛到水底,不沉不浮,有如活饵一般。” 陈长帆说着,手腕抖动,将鱼钩轻轻抛出,旋即精准勾中一片树叶,钩身一甩,轻易将那树叶摘下。 这神奇的一幕把三人都看呆了。 陈长帆再度甩钩,这一次却是将鱼钩甩入水中,瞬息间直接刺中一尾小鱼,轻轻一抛,落入吴二狗手中。 吴二狗目光巨震,他浸淫此道十余年,可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钓鱼做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顿时内心惊骇不已。 惊骇之余,陈长帆再次抖腕,吴二狗的目光再度看向水里,想看看这一次是否会钓上大鱼。 可想象中的鱼钩入水声并未出现,反而是忽然觉得手腕一疼,低头一看。 手腕浮现一抹殷红血线,剧痛伴着鲜血汹涌而出。 吧嗒! 手里的小鱼跌落,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寻找水源,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个通透。 吴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想不到那人居然直接用鱼钩挑断了自己的手筋!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他捂着腕子大喊,那两人才恍然大悟,纷纷拎着匕首朝陈长帆扑了上来。 笃的一声! 早已捡起铁叉的陈长帆施展铁山刺,在两人的攻击到达之前率先刺中一人胸口。 可另一人的匕首已经朝自己胸前捅了过来。 他侧身闪开,那人又朝着自己砍来。 正要抵挡,忽然听见吴二狗惊呼一声,“我的宝书!宝书掉河里了,快下去捡!” 原来,刚才吴二狗见自己手腕血流如注,想要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包扎一下,谁知道居然动作大了,把怀里珍藏的宝书扯了出来,偏巧不巧,那宝书竟落入河中,记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那两人听见吴二狗的叫喊,纷纷朝河中看去,只见几页书居然就漂浮在河面上。 那书竟也不往下沉,而且遇水书页也不曾沾湿,果然是宝书。 可这晚上的赤尾河冰凉刺骨,河水又十分湍急,他们即便都会水,也不敢轻易下去。 而那吴二狗虽然记得眼睛都红了,可也是不敢往下跳,显然是怕淹死在河里。 就在三人干瞪眼之际,只听见扑通一声,一道人影扎进河里,朝着那宝书游去。 “这宝书是我的!是我的!” 看清河里那人模样之后,吴二狗声嘶力竭地喊道,可陈长帆根本不理会他,一把将宝书牢牢抓住。 河水刺骨冰凉,又十分湍急,陈长帆几乎无法控制身形就被裹挟着朝下游漂去。 身后传来吴二狗那气急败坏的吼声, “该死!你最好淹死在河里,不然我必杀你!” 第31章踏浪之法!百尾抄!河图洛书!爽! 吴二狗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今夜真是折了个大跟头。 他买了二十个鸡蛋,两坛米酒,三个人吭哧吭哧地挖了半夜的蚯蚓,这才弄好了这些窝料。 窝料撒下去后效果当真不错,他本来是想着暴钓一整宿的,结果自己这边还没上鱼,就把别人钓走了两条大鱼,还都是赤尾! 他当时是真的起了杀意,可那贼人竟然比泥鳅还滑溜。 不但伤了自己这边两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杀此獠,难消他心头之恨! 沿着河流一路追逐,吴二狗几人哪里跑得过河水的流速?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而那个被刺中胸口的同伴更是被远远拉在后头,眼看着再也追不上了,他直接踹了另一人一脚,骂道:“你跳进河里去追,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赤尾河冰凉湍急,那人哪肯下去? 装模作样地追了几步就再也不跑了,呼呼的喘着粗气道: “别……别追了,赤尾河水势汹涌,水性不好的下去就是个淹死,我看那人估计是活不成了。” 吴二狗跺了跺脚,恨恨地看了一眼河里,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明日我们去食味斋盯着,他钓到了赤尾,势必要进城去卖,直接把他的钱抢了便是。” …… 在河里奋力扑腾的陈长帆,感觉已经到了极限。 这入秋之后的河水,比坚冰还凉,而且赤尾河里泥沙俱下,暗流裹挟着泥沙带来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游泳姿势都很难保持稳定。 他本身是会水的,可这具身体还很孱弱,而他又带着伤,再这样的急流中已经渐渐体力不支。 见那三人终于不再追来,他试图游上河岸,可总是被乱流漩涡拦截,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断地将他往那河底拖去。 难怪原主会溺死在河里,这样的水情,谁下来都得翻车。 不再犹豫,他唤出面板,直接将奇遇点灌注在【水性】上面: 【第一年,你练习水性,可气息太短,水中闭气不过三十息,游上几十米便气喘吁吁】 【第五年,你水性见长,水中闭息上百息而不憋闷,一口气更是能游出上百米,水性小成】 【第十一年,你在水中如履平地,也再无之前的憋闷之感,你可以通过感应水流的变化调整姿态,从此无惧急流,水性大成】 【第二十三年,你在水里仿佛游鱼,身体仿佛长了鱼鳃一般,闭气一炷香也非难事】 【第三十年,你感觉自己与水流融为一体,水流对你来说并非阻力,反而可以借力使力,游出上千米也不觉疲累】 踏浪之法,大成。 陈长帆直接在水里睁开眼眸,浑浊河水竟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竟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先前拼命扑腾产生的酸疼感消失不见,反而觉得四肢百骸有阵阵暖流散发。 河水的寒意被直接驱散,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试着游动了几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游出去数米之远,一个猛子扎进更深的水底,随便一摸,就是一只五斤重的老鳖。 将老鳖扔进鱼篓,他眼睛顿时一亮。 “那边是个好鱼窝,不需要打窝,都可以上大货!” “这水里还有十几斤的大虹鳟,想不到藏这么深,早晚给你钓上来!” “哎呀呀,这水里还有这么多的小鱼群呢!” “这条鱼生的好丑,吃什么长大的?” 两脚一蹬,陈长帆就似鱼儿一般,倏地穿梭出去。 无论是下潜,还是上浮,他都能利用水流,将阻力化为前进的动力。 这速度已经不比那些小鱼慢。 只是他体型太大,那些鱼儿都能提前察觉四散开来,只被他捉住几只倒霉的小杂鱼。 又游出几百米后,他浮出水面,早已不见那吴二狗几人的身影,他施展踏浪之法,不费力气便游到了岸边。 就在他准备上岸的时候,忽然感觉怀里一热,竟是河图洛书有了感应。 想不到今夜出来这一趟,居然能有这么多意外惊喜! 先是截胡了三条赤尾,现在又发现了新的河图洛书! 在淤泥里摸索了一会,先是被他摸到了几只幸运的老鳖,然后才摸到一块表面有些粗糙的龟壳。 【获得河图洛书碎片(紫色品质),奇遇点+1】 碎片自动融合,在胸口出散发出阵阵暖意。 上岸之后,寒风起了,幸亏有怀里的宝物发热,不然真要被冻病了。 陈长帆辨认了一下方向,才发现已经到了大河村附近。 他迫不及待查看怀里的宝书。 着宝书看上去明明就是纸张,却居然不怕水,字迹图案依旧清晰可见,当真是神奇。 没有得到系统提示,说明这宝书算不上是什么奇物,可这书上记录的,却全是有关灵鱼的知识。 此书名为《百尾抄》,虽然是残卷,但却图文并茂地记录了数十条珍贵的灵鱼。 其中赤尾就赫然在其书上。 只不过按照这书上所说,还有许多鱼儿比赤尾更加稀有。 就比如说那名为【巨骨鱼】的灵鱼,比赤尾更加稀有,生性凶悍,极难捕捉。 但这鱼却浑身是宝,一条便值上百两银子。 “上百两银子,的确是比赤尾还要稀有!”陈长帆忍不住暗暗咋舌。 “还有我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一夜之间,就获得诸多好处! 踏浪之法,百尾抄,河图洛书,简直不要太爽! 收起宝书,找到藏匿鱼护的地方,将所有鱼获带上,忍着寒意悄然回到家中。 一路上顾不上冷,他脑子里全是方才在水下看到的画面。 这赤尾河里的可不是鱼虾鳖蟹,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回到家中,沈翠云早早地准备好了两大桶水。 一桶热气腾腾,一桶则是普通井水。 陈长帆快速除去一身湿冷的衣服,光溜溜的身子惹得沈翠云俏脸通红。 他身上冷得厉害,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抬腿一跃跳入热水桶中,竟然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他感觉自己舒服得要散架了。 沈翠云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碗姜汤,陈长帆一口气灌进肚里,浑身暖烘烘的。 他头顶都有淡淡雾气蒸腾,那是寒气被排了出去。 沈翠云一边收拾地上的衣物,一边暗暗心疼。 “怎么浑身都湿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陈长帆轻描淡写地随口说道,“一竿双尾,钓到两条大鱼,没顶住力被拖进水里了。” 本来他只想说是不慎跌入水里,可身为钓鱼佬的本能,还是忍不住要炫耀一下自己一杆两尾的战绩。 这也就是在这乱世,若是放在自己那个时代,他少说也要在小区里迷路一天。 “下次可得小心点,赤尾河一年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 沈翠云正絮叨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阵阵鼾声,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家男人竟已经睡着了。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陈二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目光不自觉下移,这下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忍着砰砰狂跳的心跳,她吃力地将鱼篓里的鱼获挪到一旁的大木桶旁,却发现根本搬不起来。 这鱼篓里装了多少水啊? 打开盖子,沈翠云一双美眸越睁越大。 好大一条黑鱼!这怕是一锅都炖不下! 还有好几条她叫不上名字的大鱼,最少的也有七八斤重。 像是抱娃娃一样将大鱼一个个抱进木桶,又搬起最后一只老鳖扔了进去。 “这些大鱼就加在一起怕是得有四五十斤重,那老鳖应该也挺值钱!” 沈翠云打心底里感到欣慰,她还怕这次没捕到什么鱼,没想到竟然都是大鱼。 自家男人真是争气! 她翻了翻铺在最下面的水草,打算扔到院里去。 伸手一摸,那水草居然还会动? 将水草掀开,沈翠云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 是赤尾! 还是三条! 第32章摆摊 魏仁刚喂完牛,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家这边走来。 今早雾气很大,魏仁有些不敢认人,直到那人走近些后,他脸上终于浮现笑意。 “陈兄,晨安啊。” 晨安在古代就类似于早上好的意思,陈长帆觉得这个词比“早上好”更好一些。 为什么要说早上好啊?早上都是谁在好? 有些起床气又走了一里地的陈长帆,表示此时怨气很重。 可他还是得扯起嘴角,笑着回应:“魏兄早,谢!” 对于突然变得客气的陈长帆,魏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对方既然是过来找自己,那必然是要进城去。 面对着一大早就跑来送钱的贵客,魏仁自然是笑脸相迎。 他套好牛车,两人赶着牛车钻进大雾,来到陈长帆家。 魏仁看着突然加高了一圈的土墙,眼底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把钱花在了吃上面,能有闲钱盖房建院的真不多见。 此时胡瓦匠也已经开始上工,陈长帆交代了几句,与老魏合力将大木桶抬上牛车,前往一趟赤尾河畔。 老魏全程都是言听计从,毕竟陈二郎给的车费不算少,让他去哪他便去哪。 找到栓地笼的大石头,陈长帆将地笼拖了上来。 刚毅入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将地笼提上来后一看,果然破了个大洞。 他沉着脸将地笼里剩余的鱼获捡起。 螃蟹十来只,河虾两三斤。 这点收获,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有理由怀疑河里有点什么东西。 “这是让水鬼给掏了洞了。” 老魏瞅了一眼那地笼的破洞,脸色有些难看说道。 “什么水鬼?”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陈长帆自然是不信有什么水鬼之说的,他只是想套套对方的话。 “你还不知道吗?这河里前几天就死过人,据说是被水鬼掀翻了舢板,现在连尸骨都找不见了。” 水鬼掀翻舢板? 听说坊市贩鱼的丁老头前几天淹死了,该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不知道,听说是姓丁。” 对上号了。 陈长帆深深看了眼汹涌河水,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如果说这河里有足以掀翻舢板的家伙,那自己昨天在河里游泳,那就属于是在高压线上蹦迪了。 不过如果水里那家伙真敢朝自己下嘴的话,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毕竟铁山刺和杀猪刀法也不是吃素的。 大青龙他都杀得,绿水鬼也不是不能杀。 进城后,魏仁驾车直奔食味斋,可陈长帆远远地瞧见了对面茶馆里大马金刀地坐着三人。 吴二狗左手手腕缠着纱布,脸色阴翳得仿佛要滴下水来,他身旁坐着两个彪形大汉,目光时不时扫过对面的食味斋,似乎在等着什么。 陈长帆示意老魏继续往前走,右手则是摸向了腰间。 这吴二狗居然想到来这里堵自己? 如果他没注意到这三人,而是直接当面跟食味斋交易鱼获的话。 不用怀疑,吴二狗几人恐怕会直接拔刀砍人。 今天这食味斋是不能去了,他示意老魏驱车到坊市。 几经打听,在坊市东头见到了所谓的坊长。 坊长在编制上隶属于衙门,负责掌稽查奸伪、偷盗、赌博及来历不明之人。 虽然其职责不完全等同于后世的城管但也差不太多。 坊长钱科。 就是眼前这位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的中年男子。 他一身常服,大腹便便,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整个坊市里没谁不怕这位。 听完陈长帆道明来意,钱科嘴角露出笑意,“那老丁的摊位这个月底就到期了,他人既然已经没了,那合约自然也直接作废,你与我重新签过,交了200文利钱便可直接去摆摊了。” 陈长帆事先打听过,一个月的利钱,也就是摊位费,是200文钱。 这钱坊长倒是没忽悠自己,只是那丁老头的这个月利钱,算是直接打了水漂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 人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更别说那已经进了别人口袋里的200文钱了。 签好合约,按下手印,这坊市里的摊位便属于他陈长帆了。 租下这一处摊位,自己这捕鱼捉虾的营生才算是个正经营生。 至于为什么是选择坊市而不是吴家庄大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目前来说,吴家庄那附近应该是去不得了,他怕被人打,再者吴家庄大集上就有鱼贩,他去了恐怕生意并不好做。 最重要的是,大集是逢八才有,而坊市却是常年营业,所以这利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现在这坊市里卖鱼的就他独一份,不必担心平日里的客流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坊市里摆摊是受县衙保护的。 如果遇上赖账的顾客,或是捣乱的泼皮,那钱坊长自会处理,这就杜绝了许多麻烦。 与老魏约定好时间,他便赶着牛车走了,而陈长帆则是支起了摊位,将鱼、虾、蟹分开装在几个大桶里,高声叫卖道: “新鲜的鱼获!黑鱼草鱼大鲶鱼,螃蟹河虾大王八!” 他没有卖鱼的经验,叫卖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对于铜板的感情。 听见陈长帆这样另类的叫卖声,周围摊贩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许多路人也纷纷侧目。 陈长帆面不改色,继续扯着嗓子叫卖。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 “小姐,这坊市里乱糟糟的,您一大早跑来是要买什么啊?” 丫鬟小芸跟在自家小姐后面,忍不住打着哈欠。 这秋风一日比一日寒,她还没睡够呢,就被自家小姐喊着来到这坊市,小芸只觉得自己命苦。 小芸一身素色棉布裙裳,而她口中的小姐,则是一袭绣工繁复的锦缎长裙。 那小姐眉宇间透着一股涉世未深的清澈,眼神中带着些许急切。 唐婉儿,青山县唐员外家的小女儿,恭谦孝顺,人美心善。 见自家丫鬟如此惫懒,唐婉儿有些怒其不争,“前几日让你来坊市买螃蟹,一直贪睡不肯起,却骗我说那卖鱼的老头不出摊了。要我说就是你来得晚了,那螃蟹都被别人买了去,这才拿瞎话骗我!” 小芸一脸委屈,“小姐真是冤枉我了,那老丁好几日都没来了,听说是掉进河里淹死了,可不是俺说瞎话!” 唐婉儿将信将疑,“你去前面带路,若是那鱼贩还在,我就罚你……罚你不许睡懒觉!” “小姐,你好狠的心呐!” 第33章生意红火! 陈长帆叫卖了好一会,只有寥寥几人上来询问。 只有一人买走了一条板鲫,或许也是家中有妇人需要哺乳。 最近他总是带鲫鱼给沈翠云吃,小娘子的奶水直往外滋,说是不能再补了,需要吃清淡一点。 这倒不是沈翠云嘴叼了,而是奶水过于充足了。 落落每次都撑得直打嗝,她怕把孩子撑坏了。 而且涨奶实在是难受,那多余的奶水总不能给自家男人喝吧,所以鲫鱼汤她暂时不敢喝了。 一条板鲫卖了12文钱,陈长帆不禁感慨这县城里的人手头就是富裕。 还记得他第一次卖鱼给那鱼贩子,合着一条鱼都不到两枚铜板。 这一条不大不小的板鲫,在县城里就能卖出12文,价差不可谓不大。 有了金钱的激励,陈长帆又有了继续吆喝的动力。 天黑之前最好将这些鱼获卖完,翠云还等着他买米回家呢。 “新鲜的鱼获!黑鱼草鱼大鲶鱼,螃蟹河虾大王八!” 叫卖声很快吸引来了两位顾客,陈长帆抬眼一看来人的装扮,就知道对方不差钱。 来人是两个年轻姑娘,为首的那人衣着华贵,生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身后那姑娘一身素色衣裙,垮着个脸,看上去就是个丫鬟命。 那小姐放着桶里的大鱼看都看不看一眼,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旁边桶里五花大绑的螃蟹。 显然是吃腻了普通鱼鲜,且知道螃蟹的美味。 都说古时候只有穷人才吃螃蟹,其实不然,富庶人家也钟爱此味。 富庶人家里啥时候吃不上大鱼大肉? 吃多了自然会腻。 这秋后螃蟹膏肥肉满、蟹黄流香,滋味儿非比寻常,最是鲜美! 可比那满是鱼腥味的河鱼好多了! 当然,寻常人家若是想吃河鲜了,的确都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河鱼。 比如鲈鱼,草鱼,乃至赤尾鱼。 说起来螃蟹还是偏小众了,但买这玩意的绝对都是有钱人。 毕竟这个赛道,是妥妥的高端赛道。 他捕的这些螃蟹,最小的都有三两大小,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他吃不起的档位。 “老板,你这螃蟹怎么卖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姐一开口就询问螃蟹的价格,显然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陈长帆也不知道这螃蟹物价几何,于是笑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唐婉儿还没说话,丫鬟小芸的嘴快人一步:“八文钱一只,怎么比以往涨了一文?” 陈长帆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之前那丁老头,卖的都是7文钱一只。 他笑着解释,“两位有所不知,现在这螃蟹是一天比一天肥美,个头也比以前大了许多,而且现在河水冰凉刺骨,我们下河捉蟹实在不易啊。” 见陈长帆说得真切,唐婉儿仿佛能看到他在冰冷的河水里辛苦摸鱼的模样,顿时有些心软道:“八文便八文吧,给我挑十只个儿大的。” 唐婉儿显然不差钱,根本也懒得讲价钱。 她急着买螃蟹回去孝敬母上大人,这清蒸河蟹可是母亲最爱吃的美味了。 陈长帆点点头,认真地挑选了十只最大的母蟹,正要装起来,那云儿却叫道: “你这鱼贩子不实在,我家小姐也不跟你降价,让你挑大个的,你怎么把最大的那只留下了?” 听见这话,唐婉儿也不禁朝着那木桶里看,果然在木桶边缘,有一只最大的螃蟹被五花大绑着,静静躺在里面。 她皱眉看向陈长帆,却见对方忽然笑了,“做买卖可不敢坑人,这螃蟹是公蟹,现在还没有蟹膏,吃起来远不如母蟹的蟹黄肥美,你若是想要,那我便给你拿上。” “你能分得出螃蟹公母?”芸儿不信。 她没吃过螃蟹,自然不知道这螃蟹如何区分公母。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公蟹好吃,什么时候母蟹好吃。 “当然,现在这节气母蟹最佳,再过半个月,公蟹味道更美!” 陈长帆默默感慨,这大户人家也不懂吃蟹嘛! 唐婉儿听了后,很快明悟过来。 她虽然分不出公母,却知道有些螃蟹有蟹黄,有些螃蟹没有蟹黄。 原来是有公母之分啊,竟然还有各自对应的最佳食用节气。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我忽然也来了兴趣,你将那公蟹也给我装上,等回去蒸来看看,是不是只有这只没有蟹黄。” 说着,吩咐小芸付了88枚铜板,翩翩离去。 掂量着手里的铜板,陈长帆不禁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啊。 一天下来,鱼获全部卖光,河虾还剩下少许,螃蟹还有四只。 这与他预料的情况差不多。 这个时代粮缺少肉,人们更愿意买肉多的大鱼吃着解解馋。 而腥味大的河虾以及没几两肉的螃蟹,没多少人愿意买。 你们是不知道干炸小河虾、香辣蟹是有多香哇! 陈长帆暗暗同情这个时代的人。 数了数钱,今天含泪赚了五两碎银,200铜钱。 ——主要是有个狗大户,居然一口气花钱把三条赤尾都买走了。 他说他不是吃,而是养起来,直接给了五两银子。 不管他是观赏还是红烧还是清蒸,三条鱼还是按照食味斋的价格卖了出去,狗大户还表示价格真是公道。 甚至那狗大户表示若是养死了,还会再来购买。 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五两银子只为了观赏,却已经抵得上他们家五年的大米了。 不过赤尾这玩意儿是越钓越少,今日这五两银子还要感谢吴二狗等人。 即便是他手握春秋钓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下次一定能钓到。 而且,融合了两枚碎片的河图洛书,有些模糊地给出了十五日之后天气预报: 【十五日后,天大寒】 至于为什么预测时间更远了,但精度却下降了,陈长帆猜测可能是河里那块碎片有点偏小。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提升预测准度的方法,他还在研究当中。 所以说以后上鱼恐怕会越发艰难,这五两银子算得上是意外收获了。 此外,螃蟹在这个时代并不太好卖,除了唐婉儿买了11只,他是一只也没卖出去。 如果单单只算普通鱼获的收入,这一天约莫是100文钱。 这其实已经超出了陈长帆的预期。 想不到这坊市里的鱼档如此红火。 每天100钱稳定入账,已经远超许多人了。 要知道,胡瓦匠一日工钱只有5文。 车夫搬运整整五车土坯也才10文。 当然,之所以收入如此之高,还是因为他能轻松上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圆满钓技的金手指。 为什么这世道的物价一直在涨,还不是因为物资匮乏导致通货膨胀? 他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趁着现在还未入冬,赤尾河并未上冻,多钓些鱼儿来卖。 等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准备去山里转转。 打些野味拿到坊市上卖,应该也是可行的。 将摊位清理干净后,老魏已经驱车赶来,两人将几个木桶搬上板车,然后直奔米行。 第34章米价又涨了? 说实在的,陈长帆手里握着五两银子,以及这两百枚大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他此番前来,除了大米,白面之外,盐巴也是必备之物。 此外,渔网,铁叉,米酒等生产工具,也要重新采购。 没错,米酒和甜玉米,在陈长帆这里的确算是生产工具。 那30文的木柄铁叉粗制滥造,叉头已然弯曲变形,只怕稍一磕碰就会断掉。 渔网也要多买两张,他另有他用。 这些东西全买的话,这些钱还得悠着点花。 家里的那几两银子他一点没动,那是应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 来到米行,问过价格之后,陈长帆也不禁直咧嘴。 精米13文一升,涨幅比先前都要大。 听伙计说,逃难来的难民们一路上找不到吃的,已经变成流匪,路上见人就抢。 大家都不敢出远门,故而都来屯些粮食。 这一番哄抢,米价自然抬高,一听说明日还要疯涨,恐慌情绪更甚。 陈长帆这几日都往县城跑,也没见有什么难民流匪,他一时拿捏不准这是米行老板放出的假信息,只为了哄抬米价。 还是说确有其事,只不过自己常走的那条路人迹罕至些,流匪也未曾到过。 不管有没有流匪,他的屯米大计不能中断。 至于为什么不买面粉了,他也是无奈之举。 大米13文一升,隔壁面粉已经到了20文一升,而且这个时代的面粉可不是后世那白花花的卖相,而是略微泛黄,颗粒度大,吃起来口感不咋地。 价格又贵,又不好吃,陈长帆暂时还没有买面粉的打算。 他咬咬牙买了3斛精米,手里的钱立刻缩水大半。 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魏也买了1斛精米,两人相视一笑,都没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陈长帆如此,老魏也是如此。 接下来便是各种采购,盐巴、香醋、以及一些锅碗瓢盆。 刚刚收获的大白菜,他看着格外不错,直接买了一大筐。 这玩意便宜又有营养,储存得当放能上一个冬天,吃不了的也可以腌成酸菜。 他想到了酸菜血肠、排骨白肉、酸菜鱼…… 啧啧不行了,口水要流下来了。 生活物资采购完毕,还剩下一两碎银,以及约莫500钱。 先买生产物资米酒和甜玉米,花去约莫百钱。 主要是米酒比较贵,甜玉米又比较稀缺。 他思考着是不是可以回去自己酿一点米酒,这样又能节省一些成本。 他在坊市里寻了许久,也没寻到地笼这类工具,看来古人捕鱼主要还是依靠渔网。 他挑选了三张质量好的渔网,又是百钱花了出去。 贵是贵了些,可质量摆在那里。 这鱼网结实耐造,韧性极佳,别说是大鱼了,就连一个成年男子,也是能轻松网住。 最后买下那柄70文的精致铁叉,大钱只剩230枚。 他排出30枚铜板给老魏,算作是车费以及上次去铁匠铺买刀的钱。 那尖刀质量上佳,价值绝对在五十文以上了。 他当时手里只有一点卖蚯蚓得来的钱,那铁匠看在老魏大额面子上也应了。 陈长帆不愿亏欠他人,此番算是将那拖欠的钱款补上了。 老魏也采购了不少物资,两人的货物装了满满当当一车。 看来先前几次他也是不敢露财,两人关系拉进了之后,他才敢放心采买。 他找出一张大毡布,将所有货物改了个严严实实,掩人耳目。 此番事毕,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老魏手里的鞭子都抽得急了些,希望在天黑前赶到大河村。 暮色昏暗,牛车吱呀作响。 在拐过一片树丛后,突然跳出来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猛不防把二人吓了一跳。 陈长帆一把攥紧手中铁叉,老魏也将手悄悄按在腰间。 他们这一车货物可是大半身家,断不能被人劫了去。 或许是见到两人都不好惹,又或许这些人是真的流民,那些人见到二人之后纷纷跪下来磕头哀求,想讨一些吃食果腹。 陈长帆二人相视一眼,均是直接无视了那些人的哀求,驾车扬长而去。 那些流民追了几步,终于是体力不支停下脚步,只是看向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都浮现出怨毒的神色。 乱世之中,先杀圣母。 如果说刚才老魏要是同情心泛滥了,他恐怕会拔刀相向。 将粮食施舍给这些流民,他们非但不会知足感恩,反倒会想要更多。 如果说二人拿不出更多的粮食出来,那么恩情便会变成仇怨。 既然给不给都会结怨,那为什么要给? 好在这老魏还是个明白人,没有选择当圣母。 不然的话,这个合作伙伴只怕是要换一换了。 虽然说合作默契,可一路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流民果然已经逃到了这边,想必要不了多久,更多的流民将会蜂拥而至。 朝廷是指望不上的,他们才不管流民的死活。 只要那青山县城大门一关,城外饿死多少人,与那县太爷又有何干? 唯独苦了百姓。 流民聚集,偷盗之事难以避免,这下家里的东西都要捂得更紧实些才行。 偷盗还算是小事,流民聚集更容易滋生匪患。 一群饥肠辘辘的汉子聚集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即便是威风凛凛的差爷们见了,也要畏惧三分。 往后这往返县城的路上,各种不安全的因素只会越来越多。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便赶路至大河村。 来到院外,老魏看着那高高的院墙,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陈长帆瞧见那院门似乎也换了新的一般,两块厚重又结实的门板,可比原先那破门强多了。 陈长帆跟老魏一边往下卸车,沈翠云在一边告知,胡瓦匠干活是真麻利。 今日不但将围墙砌完,还将两扇木门大修一遍。 砌墙的工钱他收了,只是那修门的钱他死活也不肯要。 陈长帆看向那木门,若不是翠云说的是大修,他还以为是换了两扇新门。 老魏摸了摸木门,不禁点头,“这瓦匠看来也有木匠手艺,而且手艺是真不赖!” “魏兄何不将围墙加固?现在这乱世,谨慎些总归没错的。” 陈长帆见魏仁似乎有些意动,便将胡瓦匠推荐给他,他只说回去考虑一下,便匆匆驾车离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马上就黑了。 将院门掩好,陈长帆仔细看了看这木门以及新垒砌的围墙,暗道这瓦匠找得真值。 赶明儿再去请他来,将屋门及窗户重新修整一下,与今日修门的工钱一并算给他。 “你们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沈翠云见陈长帆一脸严肃,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有些不安道。 “进屋里说,”陈长帆拉着媳妇的手进了屋。 第35章美味 屋里油灯昏暗,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温柔的色彩。 沈翠云进屋后,将落落的小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又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后者此时睡得十分香甜,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陈长帆默默看着,只觉得这世间上的任何世界名画,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一幕。 “二郎,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是夫妻,理应有难同当。” 沈翠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时即便是自家男人说在外面杀了人,她也会想着法子帮忙埋尸。 见自己婆娘这般神情,陈长帆不禁暗暗感慨。 这婆娘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骨子里并不是软弱可欺。 要不然她也不会将那浑蛋大哥戳瞎了眼,这说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关键时刻沈翠云也能提刀。 只是他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了。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们回来路上,遇到了几个难民,我感觉以后可能会不太平,嘱咐你一声。”陈长帆笑着摸了摸沈翠云的小手,发现后者手心全是汗。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还以为……”沈翠云捂着鼓胀的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家男人再外面杀了人?”陈长帆笑着揶揄道。 沈翠云却是神色认真的点点头,旋即又补充道:“若真杀了,我帮你埋。” 好嘛!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妮子的魄力,不过她这性格,倒是个能成事的。 以后他主外,她主内,兴旺何愁? 合计了一下今日的收入和采买情况,沈翠云不禁暗暗咋舌。 一方面是感慨自己男人的赚钱能力,仅仅一天的收入,旁人一年也赚不来。 另一方面则是感慨物价的昂贵。 大米13文一升,鱼档的利钱都要200文,没有一处不是要用钱的地方。 不过好在家里已经囤了四斛大米,也有了自己的居所,从此吃穿不愁。 这已经比以前的日子好上太多了。 陈长帆摸出一两碎银,“这钱用作咱家的日常开销,以后再赚到钱我们就攒起来。” 攒钱要买的东西还不少,他想吧丁老头的舢板买下来,这样就可以撒网捕鱼了。 他还想攒钱把这处院子买下来,毕竟租房并非长久之计。 买房还稍显遥远了些,舢板估摸着过几日就能买下来了。 到时候有了舢板,可以大大提升捕鱼的效率,还能进一步掩人耳目。 他现在之所以总是选择夜钓,就是怕被人发现他的鱼获太过丰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有了舢板,鱼获多一些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只是一艘舢板少说也要四两银子,这么快就买回来一艘,只怕会让人起疑。 他打定主意,明日若河边无人,则可多钓几尾大鱼。 若是钓鱼佬很多,他便去那水底再探一探,说不定能摸到什么值钱的好货。 都这个时辰了,饭菜都凉了。 沈翠云一边热饭,一边按照陈长帆的说法,做了味干炸小河虾。 起初她不肯多放油,陈长帆在后面悄悄抬了几下油壶,汩汩倒了好些油下去,可把她心疼坏了。 以米酒、生姜、盐巴腌制的小河虾,均匀裹上一层散粉,在油锅里一炸。 不多时便显现出金黄色光泽,两分钟后捞出盛盘,香味四溢。 见到虾油都被炸了出来,锅里的油似乎也没损失多少,沈翠云心疼之色稍减。 不一会,陈长帆这边也将螃蟹蒸好出锅,扒开一个满黄的螃蟹,蘸上调好的姜醋汁儿。 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沈翠云没吃过螃蟹,也不知道该怎么扒。 陈长帆特意挑了只母蟹,熟练地扒开,然后以蟹壳作为容器,将扒好的蟹黄蟹肉放进去,浇上灵魂姜醋汁儿,递给沈翠云。 沈翠云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眼睛忍不住一亮,忍不住又吃了几口,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想不到这螃蟹看起来丑陋,肉质居然如此香甜,一点河腥味都没有!” “这叫蟹黄的部位更好吃,甜甜糯糯的,远比那鸡蛋黄好吃多了,搭配这酱汁就更绝了!” 沈翠云赞不绝口,陈长帆大受鼓舞,又给她扒了一只螃蟹。 螃蟹性寒,陈长帆不敢让沈翠云一次性吃太多,将小河虾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你再尝尝这干炸小河虾,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翠云夹起一只,虾皮入口酥脆,虾肉鲜香而无半点腥味。 感受着虾油的香味在舌间绽开,她忍不住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又多夹了几筷子下去。 “干炸小河虾,清蒸大闸蟹,这都是我从未吃过的河鲜,感觉十分美味。” 沈翠云赞不绝口,大米饭都连干了两碗。 陈长帆不禁感慨,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没吃过啥好东西啊。 转念一想,干炸小河虾跟清蒸大闸蟹都成了新菜品了,那他岂不是可以冒充一下当代厨神? 毕竟自己来自华夏最好的时代,吃这一方面他不可能输。 大吃国货几千年积累下来的饮食文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吃饱喝足,沈翠云去刷锅洗碗,陈长帆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有些睡不着觉。 瞄了眼自家婆娘那玲珑有致的背影,陈长帆有些心猿意马。 他悄悄摸黑下地,从背后一把抱住沈翠云,吓得她惊叫一声。 “二郎,你吓死我了……” “吓成什么样了?我看看,为夫顺便给你丈量一下三围。” 沈翠云不知道三围是什么意思,但当对方的大手摸上来时,登时也就懂了。 黑暗中,沈翠云满脸羞红。 “娘子,我现在有件急事要办。” “什么……急事,等我把碗洗完了……” “等不得了!此事十万火急!” “二郎……二……” 陈长帆怕吵到一旁的落落,只肯让沈翠云说半句话。 这一夜疾风骤雨,翌日直睡到雄鸡啼鸣。 一旁的娇娘子睡得很沉,眼角还带着泪痕。 陈长帆悄声起来,扶墙而出,胸口隐隐有些作痛。 这肋骨还是没好利索啊…… 只不过体力耐力方面,他觉得大有提升。 想必是推演那踏浪之法的附加效果,对于他的身体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 他垫吧了点肚子,拎起一应工具直奔赤尾河。 第36章九道湾 陈长帆刚一出门,就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撅着个大腚翻着昨晚他们吃剩下的垃圾。 陈长帆一股贼火当即就上来了。 我家门口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 他抄起铁叉,直接刺中那人的屁股,那人立刻蹦起来老高,捂着屁股啊啊乱叫。 他这时才看清那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捅了一叉的孙三。 只是几天不见,这孙三怎么变成哑巴了? 孙三从昨夜就闻见了一股肉香。 这肉香鲜香入鼻,但又没有腥味,可把他馋坏了。 他这几日伤口又有些溃烂,裆下隐隐发出恶臭,而且总觉得浑身很冷,精神也萎靡不振。 可他一个老光棍,在家里躺了一日也无人关心,饿得都没力气了。 他猜测这陈二郎一定是捕到了什么稀罕的河鲜,心想着爬墙头偷看一眼。 叉着腿挪到院中,抬眼一看,绝望立刻笼上心头。 这么高的一堵墙! 这高度,别说是人了,猫都爬不上去。 陈二郎你这是防谁呢? 回屋又捱了一宿,早上再次被饿醒,没办法,他挪蹭出门,开始翻动陈二郎家门口的垃圾。 竟然真的被他翻出几只蟹钳出来,他饿急了,把几只蟹钳全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还没嚼两口,屁股就挨了一下,他刚要喊疼,却不慎将蟹钳吞下,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只得发出啊啊的喊声。 “狗东西还不快滚!你爷爷家的剩饭,就是给狗也不给你!” 陈长帆举叉喝道,吓得那孙三连忙跑回家中,将大门紧闭。 只是刚一关门,他就感觉呼吸困难。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也跟着一阵阵的发昏,死亡的恐惧向他袭来。 他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挣扎抬起手想去推门,可手只是刚刚按上门板,便再也推不开了…… 陈长帆也懒得理会这个晦气的人渣,将自家院门关严,往河边去了。 与河图洛书预测的一致,今晨又是大雾! 有几个钓鱼佬已经开始打起了窝子,陈长帆照例抛了两个地笼,然后不紧不慢地靠过去看了一会。 “河水愈发冷了,不上鱼也很正常。” “今日大雾,只怕是也影响鱼儿咬钩!” 那几个钓鱼佬一条鱼也不上,顿时有些尴尬地给自己找理由。 陈长帆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以前他空军的时候也这样,只不过他从不走空。 什么野鸡野鸭啊,哪怕是路边的野桃子也得装点回去才行。 他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垂钓,发现鱼情确实不太好,虽然他手握圆满钓技,杆杆不空,可也大多是巴掌大的小白条,钓起来实在是无趣。 见大雾越发浓郁,四下又无人,他脱去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花压得堪比国家队。 明明河水冰冷刺骨,可他却毫无寒意,甚至感觉在水里十分畅快。 一口气潜入河底,景象一览无余。 如他所料,这河里的鱼的确少了许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自己这才刚刚开了鱼档,还打算买个舢板继续做大做强,怎能断了货源? 他攥紧了铁叉,继续游出去很远,趁着上去换气的工夫,他辨认了一下位置,发现自己竟是游到了九道湾这里。 这边水流更急,地形更乱,乱石嶙峋,且水草茂盛。 不论是钓鱼佬,还是正经渔夫,都不会往这边来。 他继续下潜,这一次有了惊喜发现。 别看这里水草密密麻麻的,可陈长帆一眼就见到了好几条大鱼。 “原来你们都躲到这边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拨开水草,竟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鱼群聚集在此处,他抄起渔网一抛,将一小片水草笼盖。 然后举起铁叉朝水草里一刺,叉尖上多了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青鱼。 那大青鱼奋力挣扎,惊得鱼儿四散逃离,正好落入陈长帆率先布好的渔网中。 他眼疾手快地收进网口,将许多鱼儿连同水草都兜了进去。 鱼群在网中左突右冲,陈长帆险些控制不住这大网,当即施展踏浪之术快速上浮。 饶是这踏浪之术能借力使力,可是与这一网的鱼儿较力,也是有些吃力。 他举起铁叉连捅数下,将几条挣扎得最凶的黑鱼捅死,这才掌握了主动权,将渔网拖上河岸。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下拖行重物,这体力消耗实在是惊人。 如果不是他现在体质好了,又凭借着踏浪之术,只怕是会被这一网鱼活活拖死在水里。 只不过富贵险中求,这一次虽然惊险,可收获却是颇丰。 粗略估计一下,这一网的鱼获大约有四五十斤重,他的铁叉上还穿着几条大鱼。 背着渔网走了许久,他这才找到了自己刚才下水的地方。 得亏的是今天大雾,不然自己光屁股的样子就被人看去了。 换上衣服,他带着渔网里的鱼获以及地笼捕到的虾蟹,来到一处芦苇荡。 那是他与老魏约好的见面地点。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老魏过来,他便开始整理鱼获。 大鱼一桶,小鱼一桶,河虾一桶,螃蟹用草绳捆好又一桶。 今日虽不适合垂钓,可这地笼收获颇丰。 足足有近十斤的河虾,以及三十几只螃蟹。 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就在他清理渔网上的水草时,一截白嫩嫩的莲藕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九道湾那里水很深,按说不应该能长莲藕。 可这截莲藕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表面光润如玉,比起寻常的野生莲藕不知要好上多少。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脑海中的系统面板竟然被自动唤醒: 【获得灵玉藕(紫色品质),奇遇点+1】 紫色品质?这莲藕好像有点不凡? 抱着好东西要先尝一口的觉悟,陈长帆擦了擦那灵玉藕表面上的水渍,直接一口咬下。 口感清脆,入口回甘,吃起来似乎和普通莲藕没多大差别,可那灵玉藕下肚之后,竟在腹中化作一股暖流,这暖流缓缓游遍全身,最后聚集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肋骨没那么痛了。 “难道说,这灵玉藕是可以修复身体的灵材?” 他立刻联想到了同为紫色品质的赤尾鱼,赤尾鱼是治病的灵鱼,想必这灵玉藕就是治伤的灵材了。 “这样生吃感觉有点暴殄天物,拿回去跟那大青龙的蛇骨一起炖汤喝,效果应该能更好!” 第37章竞争 :陈长帆将灵玉藕收好后,老魏也赶着牛车来了。 见到陈长帆这一次捕捉到满满两大桶的鱼获,以及比上次多上一倍的虾蟹,老魏也是忍不住赞叹一句: “长帆兄真是好手段,想必是那渔网质量真的很好。” 这样多的鱼获,自然不可能是一条一条钓上来的,魏仁自然就想到了昨日陈长帆购买的渔网。 普通渔网质量堪忧,如果一次性捕捞太多鱼儿的话,当场就会裂开给你看。 只有陈长帆购买的这种正经渔夫用的渔网,才可以做到一网打尽。 “侥幸而已,渔网是好,可我站在岸边撒网根本施展不开,等我攒够了钱,定要买一艘舢板!” 陈长帆露出一脸期待的神色,表现出一副对舢板渴望已久的样子。 这样等哪一天自己真撑起舢板了,老魏也不至于太过吃惊。 “如此甚好!以长帆兄的渔艺,买舢板是迟早的事,只是你若是撑船,定要注意不能往那九道湾去,听说丁老头就是在那被水鬼掀翻了船板,丢了性命。” 老魏的话引起了陈长帆的注意。 他可是刚从那上来,并没有见到什么水鬼之类的东西。 或许是舢板撞上了乱石翻了船,又或者是他下水摸鱼,被水草缠住了? 见陈长帆似乎不信,老魏忍不住嘱咐一句:“可别不当回事,每年九道湾那里都会淹死几个,那地方邪门得很!” 陈长帆点点头,那九道湾的深处,他也未曾涉足,可仅仅是在外围就找到了灵玉藕这样的灵材,想必是有些不凡之处的。 那里大鱼最多,他迟早还是要去再探的,只不过会更加谨慎小心罢了。 富贵险中求,如果一味求稳,那他便只用圆满钓技一直钓鱼好了。 何必还要去杀那小青龙,闯那九道湾呢? 除非能寻到更大的江河湖泊,否则钓鱼的收益只会越来越小。 可是用了渔网之后,一网便捞到的鱼获,抵得上之前垂钓一天的分量。 穷则思变,变则思通,思路打开了,财富也就来了。 很多时候,所谓的危险困难,往往意味着巨大的机遇与风险。 他又身怀踏浪之术,不去探那九道湾实在是可惜了。 两人说话间,已然到了县城,陈长帆照例摆好鱼档,很快就迎来了客人。 出乎意料的是,县城百姓们对于他捕获的巴掌大的小鱼颇为青睐,不多时便卖出去大半,收获了一百多文。 想来也是,没有哪个普通人家会买八九斤的大鱼回去吃。 反而是两三斤的小鱼,炖上一条吃着解解馋,最为合适。 没想到换了捕鱼工具后,陈长帆竟然意外踩到了县城百姓们的用户需求,一上午就将所有小鱼都卖光了。 期间,昨日那个买赤尾鱼的狗大户又来了,扫了一眼自己的木桶就走了。 接着,那个叫芸儿的丫鬟又来了。 一口气买了20只母蟹,说老夫人昨日吃了后,对这螃蟹赞不绝口,便又遣她来买。 这是大客户。 陈长帆捆了20只螃蟹,都是挑选的最大个头,芸儿表示很满意。 “明儿个若再捕到母蟹,直接送20只到南街孙员外府,向门丁通报我芸儿的名号便可。” 芸儿拎着河蟹觉得怪沉的,便又犯起了懒劲,想让陈长帆送货上门。 “到时候会多给你十文跑腿费,哦对了,别来太早,早上床离不开我。” 芸儿补充了一句,打了个哈欠便回去了。 这员外家的丫鬟都活得这么滋润啊…… 陈长帆再次感叹人和人的差距真大。 他可是睡得比鸡晚,起得比鸡早,整日为生计奔波。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搭上了员外府这个大客户,以后每天都能稳定进账170文。 顶得上他卖一上午鱼了。 至于说螃蟹吃多了容易拉肚子这事,他是只字不提。 明明是老夫人自己管不住嘴贪吃,关我一个小渔夫什么事? 万一真要是计较起来,那也是帮老夫人清清肠胃,排排肚子里的油水,他不去讨赏钱就不错了。 一上午就有300文进账,陈长帆心情不错。 看着那些大鱼和虾蟹无人问津,陈长帆觉得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于是他带着这些没人要的鱼获,来到了食味斋。 看了一圈周围,果然没有吴二狗等人的踪影。 他猜测对方这是堵不到自己,各自离去了。 于是喊来伙计,将鱼获推销出去,“这可是我今早刚捕来的大鱼,别人抢着买我都不给,第一个送到咱们食味斋来。” 那伙计一看,又是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渔夫,臭这个脸说道: “你拿这些死鱼来糊弄谁呢?你看看这鱼肚子上的血窟窿,你再看看这鱼翻的白眼,比我们掌柜的翻得都好!” 陈长帆讪笑,这些鱼都是他早上用铁叉捅死的,没办法,不捅死几条大鱼,那网根本拉不上来。 “狗东西,居然敢在背后消遣老子?” 伙计的话被福掌柜听见了,出来就是一脚踢在伙计屁股上,伙计哎呦了一声,再不敢言语。 福掌柜瞥了眼陈长帆桶里的鱼获,实话实说道:“个头不小,只是个个带伤,只怕是价钱要打个对折了。” 陈长帆点点头,活鱼死鱼价钱肯定是不一样的。 至少这福掌柜还肯收。 “小哥近日有捕到过赤尾吗?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出高价收!” 福掌柜示意伙计去过称,眼神中有些期待地看向陈长帆道。 捕到过,只不过昨天我给买了。 陈长帆心道。 嘴上却答,“我只能说尽量,毕竟那赤尾鱼实在少见,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陈长帆见这福掌柜脸色不好,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而且怎么突然要高价收鱼,他感觉这里面有事。 “掌柜的,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哎,你有所不知啊,红烧赤尾乃是我们食味斋独门一绝,很多食客都是奔着这道菜来的,可就在昨日,那醉仙居居然也推出了红烧赤尾这道菜,一下子就分走了许多客源,而且他们到处收购赤尾,看样子是想直接垄断了这道菜。” 听到这话,陈长帆立刻想起了那个狗大户。 说什么养鱼观赏都是借口,恐怕他就是那醉仙居的。 “既然竞争对手有了同款菜式,掌柜的不如开发一些新的菜式,再将客源拉回来便是。”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福掌柜叹道。 “这有何难?” 第38章三道菜 那伙计听陈长帆这么能吹,忍不住讥笑一声:“你一个渔夫要是能自创菜式,我都能当掌柜的。” 对于伙计的讥讽,陈长帆根本不予理会,而是从桶里捞起一条鲜活鱼儿,右手已然握住了七寸尖刀。 刷刷刷! 银芒乍现,福掌柜和那伙计只看到几道残影闪过,那鱼便已经被刮去了鳞片,簌簌落了一地。 此外,那鱼儿已然被开膛破肚,陈长帆手腕轻轻抖了一下,内脏便直接掉落。 然后在两人无比惊骇的目光中,陈长帆将那鱼儿再度放入水中,那鱼儿仍然兀自游动。 “阁下好刀法!” 福掌柜一眼便看出陈长帆的刀法不凡。 刮鱼鳞,去内脏,一气呵成,甚至鱼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那伙计也傻眼了,他甚至都没看清陈长帆的动作,一条鱼儿就已经被对方收拾好了,速度比福掌柜的飞踢还快。 “借后厨一用。” 陈长帆一脸平静地擦拭着刀身,半步圆满境界的杀猪刀法用来杀鱼,简直不要太轻松。 福掌柜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要做菜了。 他笑着冲陈长帆拱了拱手,“拜托阁下了。” 旋即转身一个飞踢踢在伙计屁股上,骂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后厨收拾一下啊,你特么还真把自己当掌柜的了?” 伙计委屈地揉着屁股,哭丧着脸跑去后厨了,谁能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渔夫,杀鱼能这么快? 说不定他只是刀工好,做菜肯定不行。 伙计越想越是觉得对,要是谁都能创造菜式,那他们酒楼还高薪聘请那些大厨干什么? 来到后厨,陈长帆扫视了一圈台面上的备菜,眉头微微一皱。 “咱们店里没有酸菜吗?” “酸菜?”福掌柜微微一愣。 他们食味斋可是高档酒楼,谁会吃酸菜那玩意? 这酸菜都是穷人家腌着吃的,一股子酸臭味,或许那些苍蝇馆子会有,可一般没有哪家酒楼会用。 “那麻烦您遣人去找一点酸菜吧,我这道菜最关键的就是这酸菜了。” 福掌柜给伙计递了个颜色,伙计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酸菜并不难找,坊市就有卖的,或者寻一户人家买点,快入冬了,一般人家也都会腌点酸菜。 趁着伙计买酸菜之际,陈长帆快速将鱼片好,在陈长帆的刀法控制下,鱼片厚度恰到好处,而且不含一根鱼刺,片片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盐巴、料酒、胡椒粉一应俱全,陈长帆又打了个鸡蛋清,裹上些生粉,抓匀腌制。 然后开火烧水,将鱼头鱼骨放入其中,辅以葱姜去腥,这便是鱼汤。 此时伙计已经买来酸菜,陈长帆打开另一个灶台,热油下锅,一手放入花椒粒和干辣椒,另一只手已经将酸菜切好。 放入酸菜炒出香味,这道菜就已经基本快完成了。 将鱼片下入鱼汤中滚开,辅以调味后倒入酸菜。 一道美味的酸菜鱼便出锅了。 “掌柜的,尝尝味道。” 陈长帆笑着说道。 一旁,闻着香味早就蠢蠢欲动的掌柜抄起筷子捞起了一个鱼片,顾不得烫就放进嘴里。 鲜!香! 鱼肉入口即化,交织着酸香,微微带着些许辣意。 让人吃了一口就像吃下一口。 鱼肉不含一根鱼刺,而且没有一丝的鱼腥味。 尤其是那酸辣的香味,真是越吃越上头! 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口汤吸溜着喝下,眼睛舒服地眯成了一道缝。 酸香扑鼻,微微辣意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指大动。 “好菜!阁下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酸菜鱼。” 福掌柜嘴角微微一扯,旋即释然一笑:“……名字不甚雅致,倒是十分通俗易懂,让人一眼就知道这菜的用料。” 旋即,福掌柜冲陈长帆一拱手,“还未请教阁下尊名,阁下可愿意将这酸菜鱼的菜谱卖给我食味斋。” 食味斋向来是以鱼鲜闻名,如果能拿出这道酸菜鱼的话,想必可以将颓势扭转过来,重新将客源拉回。 “我叫陈长帆,我既然给福掌柜做这道菜,自然是希望跟贵店合作,这菜谱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可以直接送你,不过……” “陈兄请讲!” “以后我捕的大鱼,全卖给你们食味斋如何?” 以菜谱换渠道。这就是陈长帆的打算。 大鱼适合做菜,卖给食味斋最合适,至于小鱼,他自己的鱼档就能卖掉。 福掌柜点头应下,然后就看见陈长帆再次起锅。 “福掌柜,我这还有两味河鲜的做法,给你展示一下。” 福掌柜都傻眼了,居然还有新菜谱? 这河鲜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做法,眼前这青年居然还能拿出新的做法来? 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厨子们,心里莫名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厨子啊? 或许他是胡乱编造出来的菜谱,应该只是为了多卖些钱而已。 福掌柜在见到陈长帆拿出螃蟹和河虾的时候,心里对于自己的这种想法越发确信了。 河虾河蟹,都是些不入流的食材,他们食味斋都不卖的。 在福掌柜的眼里,只有吃不起鱼肉的穷人,才会买这种又腥又臭又没有二两肉的虾蟹。 可是当陈长帆将两道菜品摆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福掌柜不禁眼前一亮。 带着怀疑的心情分别品尝了一番后,福掌柜算是彻底信服了。 想不到这普通虾蟹做出来的菜品,味道居然出奇的好。 “香辣蟹,香辣过瘾,嘎嘎下饭,干炒小河虾,里面加了韭菜,嘎嘎壮阳。” 陈长帆简单几句话,将两道菜品的名称及卖点道出,福掌柜连连点头。 “以后陈兄送来的鱼虾蟹,我食味斋全收了。” 福掌柜将同鱼虾蟹的银钱算好,一并给了陈长帆。 当然,鱼虾蟹直接按照批发价全部卖出。 螃蟹8文钱一只,河虾4文钱一斤,鱼儿则是10文钱一斤。 共计350文钱。 不算菜谱卖的钱,今日鱼虾蟹直接就卖出了650文钱。 比昨天足足翻了三倍。 这就是生产工具带来的生产力提升。 鱼获多了,一般人又会发愁卖不出去,而陈长帆则是直接将销路打开。 他与福掌柜约定,以后他的鱼虾蟹都以这个价格卖给食味斋。 而三道菜谱则是食味斋独家享有,不得卖给其他酒楼,尤其是那醉仙居。 第39章冬衣 福掌柜热情地将陈长帆送出食味斋,满脸堆笑。 他大气地送给陈长帆两壶好酒,言语间亲切的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陈长帆瞥了一眼,不禁感慨这食味斋真是家大业大。 100文一壶的红袖酒,说送就送了。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主动示好,毕竟他随随便便就拿出三道新菜式,鬼知道还有没有更多? 万一陈长帆转过头去扶持那醉仙居了,岂不是要被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福掌柜不知道的是,陈长帆确实会一些菜式,但不多。 值得高兴的是,他通过菜谱这件事与食味斋完成了固定捆绑,那些在鱼档里不好卖的大鱼和虾蟹都有了稳定的销路。 这才是此番最大的收获。 这样一来,每日只要卖半日鱼便可,因为小鱼根本不愁卖,大鱼和虾蟹直接打包卖给食味斋。 只花半日工夫,便能收获不低于600文,这番赚钱速度堪称恐怖了。 “看来是时候去看看丁老头家的舢板了,希望那玩意还能用。” 手里有了钱,买舢板的事便可以提上日程。 等有了舢板,这样他一天捕再多的鱼,也不会有人起疑了。 陈长帆没忍住,又去那米行转了一圈,本以为会是人满为患的景象。 毕竟现在精米日渐稀缺,价格日益高涨,人们在恐慌情绪下很容易发生哄抢。 可让他诧异的是,米行里除了几个有些无措的伙计,居然一个顾客都没有,他凑近一看,米缸也都是空的。 “是我来晚了?大米都被抢光了?” 陈长帆觉得不太可能。 “今日无米,明日再来。”伙计有些恹恹地说道。 “咋回事?”陈长帆觉得这里有事,又追着问了一会才从伙计口中得知一二。 原来今早运米的商队遭了马匪,商队十几人皆被残忍杀害,押运的货物也悉数被劫走。 据伙计说,如今米价已经涨到20文一升,被劫走的精米足有几十斛,米行损失惨重。 劫匪? 陈长帆目光微闪。 以前虽然总是能听到关于流寇的传闻,可他多少心里存着点侥幸心理。 会不会是米行故意渲染悲观情绪放出的假消息? 会不会是村民以讹传讹传出的谣言? 今日他虽然并没亲眼见到马匪,可心中已然确信无疑。 如今米价高涨,米行不可能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跟百姓们玩饥饿营销的把戏。 而且那几个伙计不像演的,显然是真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上百两的精米丢了,米行老板也要大出血的。 陈长帆心中一凛。 昨日他遇上了难民,今日就有马匪劫道,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按理说,官上有马匪作乱,商队被劫,县衙不可能不知道。 可到目前为止,也没听说过有捕快出动,一时间人心惶惶。 他离开米行,心中暗暗庆幸。 得亏自己昨天下手快,不然今天来的话,一粒米都买不到了。 看着那些急匆匆来米行买米又失落而归的人群,他则是显得淡定许多。 不知道下次放米的时候,该是怎样的价格? 二十文?还是三十文? 总之一定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好在自己家中有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买了。 其实就算此时米行还有米,他也不太敢像之前那样,大咧咧拉上几斛米回去,那样就等于是在往家里招贼。 谨慎起见,他买了些莲藕,与今日捞到的灵玉藕混合装进包袱里,掩人耳目。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酒楼前,抬眼一看,“醉仙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这就是醉仙居啊…… 这醉仙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二楼甚至还有雅间。 看起来比食味斋还要气派一些。 只不过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往这边扎,显得过于市井了些。 这样的酒楼他吃不起也不想去吃,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就打算离开。 可是这不经意的一瞥,竟被他看见一张熟面孔。 那男子一身常服,大腹便便,一直眯着对小眼睛,正是那坊市的钱坊长。 而在钱坊长身旁的几人,他竟然也认识几个。 光头吴二狗,手残吴老六,以及他第一次卖鱼的那个鱼贩子,想必也是吴家人了。 那三人跟在钱坊长身旁一直赔笑,似乎是有求于对方一般。 就在这时,那吴老六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遂转头看来。 当他看清对方是陈长帆之后,两只眼睛顿时布满血丝,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表情无比阴鸷地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陈长帆也不会口语,也懒得搭理这个傻逼,根本就没意识到对方嘴里说的是啥。 立刻这晦气之地,他拐进了一间规模颇大的成衣铺。 秋意一日更比一日寒,早点买好冬衣,省得那天突然降温了再抓瞎。 这古代不比现代,有轻便又保暖的羽绒服可以御寒。 这成衣铺里的冬衣,他都有些瞧不上眼。 这所谓的冬衣,不过是面料更厚实一些,里面续上些许棉花,伸手一摸,只能感觉到薄薄的一层棉絮,那保暖性能可想而知。 饶是如此,这样的一件冬衣也要100文钱,寻常人家可穿不起。 毕竟棉花在古代可是重要物资,一件冬衣里,能塞上一两斤棉花就算不错了。 穷人的冬衣里都塞什么? 稻草。 这玩意根本就没啥御寒的功效,可已经是穷人们能获取到的最好的材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冬天能冻死人。 一方面是古代没有温室效应,低温普遍偏低,一方面是人民生活疾苦,没有冬衣御寒。 陈长帆现在身怀踏浪之法,在抵御寒冷方面提升不少,可家里的妻女可不抗冻,他还是老老实实买了几件最厚实笨重的棉衣,让伙计包了起来。 “你们这有成被吗?”陈长帆忽然想起昨夜与翠云交流的时候,这土炕硌得他膝盖疼,于是打算买条厚实床被。 “有的,客官。” 伙计取来两床床被让陈长帆挑选。 一条是龙凤呈祥图纹样式,一条是花团锦簇图纹样式。 不得不说,绣工还是不错的。 “我都要了,包起来吧。” 有时候战至酣处会弄湿床被,买两床方便换洗。 陈长帆足足花了六贯大钱。 这些床被冬衣都是最厚实的棉花,价格自然不便宜。 东西太多,他一个人拿不过来,伙计热情地一路给送到城门口。 来到南门与老魏碰头,老魏见陈长帆大包小裹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仔细盖好毡布,他发现老魏一脸凝重,显然也是听到了马匪的消息。 “以后买卖不好干了。”老魏瓮声瓮气道。 “是啊,那你还出来干么?” “干!出来干也不一定死,不出来干就等着饿死。” 一直觉得老魏性子沉稳,想不到骨子里也是有一股狠劲儿。 想来也是,这世道这么乱,人不狠真的站不稳。 有这个固定车夫在,陈长帆真觉得省心了许多,换成别的车夫他也有些不放心。 “今日道上恐不安宁,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吧。” 陈长帆见许多路人行色匆匆,心里也有些不安情绪。 “走!家伙事你带了吧?” 老魏抽起牛鞭,低声问了一句。 陈长帆摸了摸腰间的尖刀,看了眼放在车上的铁叉、渔网。 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带了。” 第40章木匠技艺 两人有些神经紧张地一路往村子里赶,居然一路上平安无事。 昨日拦路的那些流民也不知道哪去了,许是听说有马匪流窜,都各自躲起来了。 当然,没有马匪最好,他虽然做了准备,但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应对马匪。 大河村头,村民们聚集在此,纷纷议论着关于马匪的传闻。 “听说马匪杀人如麻,见过马匪的人都没活着回来过。” “马匪个个会武,县衙的那些捕快们也不是其对手。” “都说马匪会到村里抢女人,我这么貌美不会被抢走吧?” “放心吧,马匪只抢钱,不收垃圾……” 众人正说着,忽然见到一辆牛车绝尘而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马匪来了”,众人立刻吓得慌忙逃窜。 待到牛车靠近,众人也是看清那牛车上坐着的人。 “嗐!” “是陈家二郎,虚惊一场……” 陈长帆也没想到这时候村头聚集了这么多人,立刻示意老魏赶紧走。 这满满一车的货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买了多少东西呢。 被这么多人看见了,难保不会有人动一些歪心思。 牛车快速穿过人群,可人群的目光始终都追随着他们,甚至有人试图伸手去掀开改在车上的毡布。 直到陈长帆缓缓抽出尖刀,那些人的目光中才露出一丝畏惧之色,没敢跟上来。 老魏将货物放下,便按照陈长帆说得小路离开村子,避开了那些不坏好心的村民。 进了院子里,胡瓦匠正在院子里锯着木料。 “东家回来了。”胡瓦匠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笑容。 胡瓦匠是来修理门窗的。 陈长帆太忙了,修理门窗这种事就由沈翠云张罗着。 这女人心细,再加上胡瓦匠手艺过人,陈长帆着实省心不少。 “东家,你家屋门今日便可打好,就是这窗户,工序复杂些,怕是还有两日。” 胡瓦匠一口一个东家,给陈长帆叫得都有点不好意思。 反倒是胡瓦匠喊得心安理得,东家见他没活干,让他干完瓦匠活,又干木匠活,不仅按时给他工钱,还每天好吃好喝地款待自己。 这样的人家,可不就是东家吗? “辛苦胡瓦匠了,一直都听别人喊您瓦匠,还未请教尊名。” 陈长帆把床被递给沈翠云,就坐在院子里看胡瓦匠做木活。 胡瓦匠笑容腼腆,“不是啥尊名,胡有生。” “那我就喊你有生叔吧。” “东家,这可使不得。” “就这么定了,有生叔,我看你这做木活挺有意思的,能不能教教我啊?” 陈长帆对木匠活还是挺感兴趣的。 尤其是古时候的木匠,凭借着手中简单的工具,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做出来。 “微末伎俩,东家愿意学就试试吧。” 胡有生其实没指望陈长帆能学会木匠活,毕竟木匠这手艺,光是学徒就要至少三年。 东家这么说,大半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想试试罢了。 陈长帆想要学习木匠手艺,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木匠技能可以说是最为实用的一门手艺,只要学会了木匠,他想什么几乎都能做出来。 “东家,其实木匠这手艺,主要就是锯、斧、刨、凿,你注意看我的手法……” 说着,胡有生开始一点点给陈长帆示范。 不一会,陈长帆开始试着上手制作,没想到居然学的有样学样,赢得了胡有生的阵阵夸赞。 “东家聪慧,只是简单讲解就能轻易上手,假以时日,你的水平定在我之上。” 陈长帆也觉得自己似乎在这方面自己似乎还挺有天赋的,或者说只要是生存类技能,自己的天赋好像都还不错。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天色已经黑了。 不仅屋门焕然一新,就连窗户也做好了两扇,其中一扇还是陈长帆做出来的,胡有生连连感叹后生可畏。 饭后,沈翠云收拾碗筷,胡有生感谢告辞,陈长帆摸了摸带着木质香气的崭新窗棂,忽然福至心灵。 他现在算不算是学会了一点木匠技艺? 尽管现在学到的,只是皮毛中的皮毛,但如果能加以推演的话,那可就不是皮毛了。 他唤出系统面板,剩余奇遇点还有4点。 可以推演的技艺里,多了一个新出现的【木匠技艺】。 “木匠技艺,灌注奇遇点。” 【第一年,你自学木匠,你只会做些粗浅木活,这一年,你造了一把木椅,木匠入门】 【第三年,你已经熟练掌握了木匠各种技艺,甚至可以独立打造桌椅衣柜,技艺小成】 【第八年,你的木活做得又快又好,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村民们都来请你做木活,你知道此时已经技艺大成】 【第九年,你依旧沉浸于木活之中,却因为积累不足,无法更进一步,你有些后悔当时没好好拜师学习技艺,不然恐怕成就不止于此】 木匠技艺,大成。 意识回归,陈长帆有些意犹未尽。 对于没能将木匠技艺推演至圆满,多少也是有点遗憾。 想必还是自己积累太少,所以成就不高。 不过他也并非不知足,明明自己才刚刚接触木匠技艺,一转眼就推演至大成境界。 还是多亏了自己这个金手指。 手掌轻轻抚过院里堆积的木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摸出一块边角料,他抽出尖刀随意雕刻,一个兔子轮廓被勾勒出来。 他连续出刀,手上速度丝毫不减,不一会工夫,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木雕已然成型,静静躺在掌心。 呼! 一口吹去木屑,兔子宛如活了过来。 虽然是木头,却隐隐透着一股灵动之意,甚至可以看出毛发纹理等细节。 他将兔子木雕打磨光滑,又仔细擦拭干净,递到自家闺女手里。 落落两只小手捧着小兔子,爱不释手,小嘴里激动地喊道:“肚——肚——” 沈翠云不禁莞尔,“不是肚肚,是兔兔。” 她也瞧着这兔子木雕有趣,却也分不出这木雕的工艺水平有多高,只当是自家男人心灵手巧,刚学了点木匠手艺就能给自己闺女做玩具。 “二郎,饭煮好了,一会我再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沈翠云笑意温柔地看向自家男人,陈长帆忽然想起了自己包袱里还有好东西。 他取出灵玉藕,又翻找出几块大青龙的蛇骨,“我再炖一个排骨莲藕汤。” 第41章伤势痊愈 这能好吃吗?” 她一瞧见那蛇骨就怕得发抖,二郎居然说要拿这玩意炖汤? “你就瞧好吧。” 陈长帆直接唤出系统面板,直接将厨艺推演至圆满。 毕竟要在媳妇面前露一手,可不能刚吹完牛就翻了车。 不多时,一锅鲜美的蛇骨莲藕汤端上炕桌,沈翠云闻了闻香味,顿时精神一振。 一股奇特的肉香交织着莲藕的清香,一股脑地往鼻子里钻,虽然谁也没吃过这玩意儿,可口水不自觉地就分泌了下来,就仿佛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灵韵,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吃掉。 这种难以言喻的灵韵,她先前只在喝赤尾鱼汤的时候感受过,那种舒爽的感觉是全身心的,喝完之后,她感觉多年的腰疼病都好了,气力都恢复了许多。 “小青龙果然不一般,我感觉这蛇汤比鱼汤还好!”沈翠云忍不住赞道。 能不好吗? 紫色品质的大青龙蛇肉蛇骨,以及紫色品质的灵玉藕,这两样食材烹饪出来的肉汤,已经超出了寻常肉汤的范畴。 “尝尝味道如何?” 灵材只负责功效。 至于味道?还是要看厨艺。 陈长帆眼巴巴地看着沈翠云拿起勺子,小口啜了一口肉汤,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 陈长帆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反馈,却见自家媳妇没说话,而是又舀了一口汤,顾不得烫也喝了下去。 然后,她又伸出勺子…… 陈长帆一看这平日里恭谦有礼此时却突然化身吃货的媳妇,就知道这肉汤的味道一定差不了。 他盛了一大碗,端起喝了一口,鲜香味溢满舌尖味蕾。 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就已经喝了半碗下肚。 明明只放了蛇骨,却有着浓郁的肉香,一股暖流快速游遍全身,一天的疲累顷刻间烟消云散,一直都隐隐作痛的肋骨更是传来阵阵酥麻感觉,他仿佛能感觉到断骨正在快速愈合。 这蛇骨灵藕汤果然有疗伤奇效。 他又吃了几块莲藕,软糯香甜,一口咬下去,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两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不一会这一大锅汤水便已经见底。 沈翠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小嘴,吃得面色红润,眸光水亮,更添了几分娇媚气质。 陈长帆全身活动了一下,发现骨折的伤势果然已经完全康复了。 不禁感叹这蛇骨莲藕汤的神奇。 那大青龙害得自己肋骨断裂,如今吃了他的骨汤得以再度康复,说起来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陈长帆这心声,若是被那大青龙听见了,只怕是要气得活过来咬他。 吃得太撑,以至于其他的饭菜一点没动,沈翠云扭动着丰满的臀儿坐起身子,正打算开始收拾,却被两只大手拦住腰肢。 “娘子,我有一事想与你交流一下……” 油灯被吹灭,那大手越发肆意,沈翠云娇躯一颤,软倒在陈长帆怀里。 “刚吃完,怎么就想起这事?” “不!还没吃够!” …… 压抑的声音一直传到半夜,两人才停止交流。 不得不说,这锅汤可真够劲儿。 八十老汉喝了都能起来犁两亩地,更遑论年轻气盛的陈长帆呢? 鸣金收兵,正准备好好睡上一大觉犒赏三军时,陈长帆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些异样动静。 “你听见动静了吗?”陈长帆问沈翠云。 沈翠云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嘶哑着嗓子回道,“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刚才都要跳出来了。” 陈长帆觉得不放心,起身穿衣,摸出尖刀下到院里。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灵玉藕的缘故,他只感觉自己现在耳聪目明,再细微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即便是在黑夜中,他也能清晰视物。 此时,一把小刀正从门缝里捅了进了,正在一点一点地撬动着自家门栓。 门后,一道陌生的呼吸声落入耳中,陈长帆面色一寒。 有贼! 陈长帆立刻就联想到,今天他跟老魏回村时,被村民们围观时的情景。 一定是那时候被有心人看见了他们拉了一车货,所以大半夜溜门撬锁想进来偷东西。 黄癞子本来也没想撬锁的,因为这玩意有点技术难度,远不及翻墙来得方便。 可那狗日的陈二郎,居然将自家院墙砌这么高,借他两只手也爬不上去。 “还差一点,再一点就能把这门栓弄开了。” 黄癞子默默给自己打气,忽然感觉那门栓忽然一轻,大门应声而开。 他心中一喜,忽然就见那门缝内,有一抹刺目银芒闪过。 他先是觉得胸口一凉,然后有一股热流淌了出来。 吱呀! 门扉打开,一个眼神冰冷的青年从院里一步踏出,正是陈长帆。 黄癞子连退数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骇然道:“好快的……刀……” 这一刀太快,以至于鲜血没有第一时间喷涌出来,黄癞子也还能艰难吐出一句话。 只不过,这句话,已然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了。 陈长帆绕至身后,一手牢牢扼住黄癞子的脖颈,将其向门内拖去。 黄癞子还想奋力挣扎,可心口已经被陈长帆那一刀捅破,浑身气力快速抽离。 一股死亡的恐惧感,此时才攀上心头。 “深呼吸,头有点晕是正常现象……” 陈长帆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将其拖到地上的破门板上。 这是拆下来打算当柴火的旧门板,现在正好当黄癞子的棺材板。 黄癞子,是大河村里有名的地痞头子。 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可没少干,说是大河村头号大害也不为过。 村民们苦黄癞子久矣,只是这厮身上有些武艺在身,又纠集了几个地痞手下,向来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溜个门撬个锁,竟然在这里丢了性命。 陈长帆这一刀正中心窝,黄癞子此时已然没了气息,他将沾染了血迹的外衣脱下,丢在黄癞子身上,盖住了那一张狰狞扭曲的癞子脸。 整个杀人过程中,他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在模拟器中他已经杀了几十年的猪,心早已冷得跟石头一样。 “二郎,发生了什么?” 听见动静的沈翠云,终于是撑起身子起身,出来查看。 “没事,一条死狗而已。” 第42章这个就叫专业 沈翠云站在院里一动不动。 她目光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抬眼看向陈长帆,目光灼灼:“二郎,你我是夫妻,不必瞒我。” 沈翠云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可眼神却是越发坚定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具尸体跟前,缓缓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衣服,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癞子……” 沈翠云的眼睫轻颤了一下,那苍白的死人脸孔让她几欲呕吐,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他该死!该死!” 再度回过头来,沈翠云的表情已经比刚才镇定了许多。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自家男人问道:“该怎么处理他?” 这婆娘不简单呐! 第一次见到死人居然能如此镇定,换作旁人早就已经吓尿了。 “我见过死人,我爹娘当时就是被马匪杀害的,所以坏人该死!马匪该死!” 沈翠云自顾自说道,像是在跟陈长帆解释,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 陈长帆差点给忘了,自家婆娘当初就是从马匪手里逃出来的,当时的场景一定比现在惨烈得多。 “这个,你想怎么处理?”沈翠云又问一遍。 虽然说这黄癞子死有余辜,但杀人也是要偿命的,如果被人发现黄癞子深夜死在了自己家中,只怕是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所以陈长帆的第一反应就是抛尸。 可他也是第一次杀人,抛尸方面实在是没有经验。 “绑块石头丢进河里便是。” 电视剧里演的不都是往河里抛尸吗? “不妥,他现在一直流血,你这一路背到河边,肯定会留下痕迹,反而引人注意。” “那就等尸体硬了再搬。”陈长帆觉得媳妇说得有理。 “嗯,也好。”沈翠云沉吟一下,她其实也没啥经验。 “那你先回屋,我去把外面的血迹处理一下。” 说着,陈长帆便出去将大门上喷溅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把地上的血迹用土埋上。 往装鱼的木桶里倒上些水,晃悠匀后往地上一淋,血腥味便被盖住了。 检查再无遗漏后,他将院门紧闭,忍不住松了口气。 都说杀人容易抛尸难,确实难! 他一转头,就看见沈翠云正拿着铁钎挖地,顿时嘴角一抽。 “先埋起来,”沈翠云解释一句,“尸体很重你背不动,明天借辆小推车再往河里丢。” 这娘们越来越专业了! 陈长帆也不吭声,加入挖坑行列,很快一人大小的土坑就挖好了。 将那黄癞子埋好后,盖上些破木头,还真看不出来。 至于挖出来的土,则是往旁边的土堆上一堆。 ——之前砌墙的土没用完,还剩下一个土堆,正好用来掩饰。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已经有些许天光,两人又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回屋里躺炕上睡觉。 挖坑太累了! 陈长帆没一会就睡着了。 沈翠云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瞪着眼睛直到日头升起。 她先是给落落喂了奶,又爬起来给陈二郎做饭,等到饭煮好后,陈二郎也起来了。 饭桌上,陈长帆吸溜着白米粥,抬眼看向挂着黑眼圈的沈翠云。 “一直没睡?” 沈翠云点头。 “那我今天不去卖鱼了,在家里陪你。” 此举有些不妥,但陈长帆还是心疼自家媳妇。 沈翠云目光柔和了许多,摇了摇头,“你还是得跟往常一样,捕鱼,卖鱼。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我也是,今日还叫那胡瓦匠来干活,我还得出去跟李婶一起唠会家常。” “对了,我买了冬衣和床被,你看哪天日头好了,拿出来晾晾。” “你买的成衣成被?” “嗯,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沈翠云忍不住又开始心疼钱,但一想到这是自家男人心疼自己,心头又被暖意包围。 陈二郎让自己主内,她自然恪尽职守。 之所以一直没买冬衣和床被,就是因为她规划着要自己做。 毕竟成衣成被的价钱,可比扯布和买棉花要贵上几倍。 这贵就贵在了人工上面。 哪怕是擅长女工的女人,做一床被子至少也要两三天。 陈二郎买的这些冬衣和床被,她做上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做完。 沈翠云抚摸着厚实的棉被,面料光滑,轻盈柔软,看起来就不便宜。 那冬衣用料也是颇为扎实,她迫不及待地穿上试了一下,发现自己都臃肿了一圈,可她并不觉得难看,反而心里喜滋滋的。 今年冬天,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了。 “二郎,你来试试这身厚夹袄。” 沈翠云见陈长帆又穿上了那件薄布汗衫,将自己刚做好的夹袄拿了出来。 她本不善女工,这还是这几天跟着前街的刘婶子学的样式。 陈长帆一看,这不是自己前几天扯的布吗? 合着这妮子没舍得给自己做,倒是先给自家男人先做了一件。 他喜滋滋穿上,感觉还挺合身的。 还真别说,他这个模样的帅哥,穿那些现代的服装感觉只是普普通通。 可配上这一身古代服饰,倒真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沈翠云看着自家男人,身量挺拔,丰神俊朗。 当时自己就是看上他一副好皮囊,才动了心嫁了过来。 “看来尺寸没量错,改明儿再给你做一身。” 沈翠云感觉这几天没白忙活,此时的成就感得到满足。 “有空的话,给娃娃做一身吧。”陈长帆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落落还小,用不上吧。” “给小弟弟做一身。”陈长帆忽然凑近了一些。 男人的气息吹在脖颈,沈翠云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赶忙羞红地别过脸去。 “没个正形儿,不理你了。” 见自家媳妇的情绪终于是好了一些,陈长帆这才放心出门。 好不容易将鱼虾蟹的销路都打通了,他可不能半途而废。 今日赤尾河畔的钓鱼佬忽然多了不少,暂时不好直接下水捞鱼。 陈长帆下了两个地笼,开始挖蚯蚓。 天气渐冷了,蚯蚓也不好挖了,忙活了半天,挖了一小碗蚯蚓,拌上米酒和玉米粒,醒发成钓鱼窝料。 他不紧不慢地忙活着,总感觉似乎不断有人朝自己这边投来目光。 看来村里人都知道他钓鱼赚了钱,一个个眼热得很。 他依旧如常,打入窝料,抛竿入水。 很快,便有一尾三斤重的草鱼上钩。 那些人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起来。 对此,陈长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自己开鱼档的事早晚会传开,他此时适时地展示出比较高超的渔技,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如果故意藏着掖着,反倒会引起他人的猜疑。 他这边有意控制着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上鱼,很快便吸引了许多钓鱼佬过来围观。 “陈家二郎好手艺啊!这么一会就上了四五条鱼!” “我在这儿钓了一早上了,一条鱼都没上钩!” “陈家二郎,都说你在县城里开了鱼档,此事当真啊?” 第43章村痞 面对众人的疑问,陈长帆一律不予作答。 他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里面,有些是真的钓鱼佬,是真心想问问陈长帆是怎么钓鱼的。 对于这种人,没必要教,也不必理会。 把他们都教会了,然后来跟自己抢资源吗? 他们又不给自己钱,凭什么教他们? 而且,他这样不说话反而会营造出一种真人不露相的感觉,自己的实力如何,就让他们自行脑补去吧。 还有一些人,明显就是瞧着陈长帆赚钱眼热的,对于这种人更不用废话了。 他们过来搭话,就是想打听自己一天能钓多少鱼,卖鱼又能赚多少。 自己说的少了,他们不信,说的多了,又会有人动歪心思。 人心就是如此,有的时候像狗,你一凶了他就怕了。 有的时候像狼,闻见肉味儿就想咬一口。 陈长帆继续淡定上鱼,没过多久,又上了六七条鱼儿,其中还有两条超过五斤的大鱼。 钓鱼佬们已经快要顶礼膜拜了,那些凑热闹的也渐渐看红了眼。 这陈家二郎钓鱼就跟吃饭一样简单,真是要把人嫉妒死了。 只有陈长帆自己知道,这深秋时候钓鱼有多不容易。 借着春秋钓法的感应,他能只管感受到河里的鱼儿明显减少了大半。 若不是他钓技精湛,只怕钓上一天也上不了几条鱼儿。 感觉表演得差不多了,陈长帆打算收杆起身。 等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潜下去,再去探一探那九道湾。 就在这时,只听得咕咚一声,一块大石被扔进水里,正好落在陈长帆打窝的位置,然后就听见身后有人叫骂起来: “陈二郎真不是个东西啊,就顾着自己钓鱼发财,也不管乡亲们的死活,今天我们哥几个特意过来,就是要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人群立刻分开,有几个青年身影走了进来,目光不善地盯着陈长帆。 陈长帆认得这几人,都是大河村的痞子,平日里跟黄癞子混的。 “你看什么看?我们黄哥说了,以后你每天钓上来的鱼获,必须拿出一半上交,否则……呵呵!” 为首的那个痞子瞪着陈长帆,给出一个自认为威胁意味十足的笑容。 不好意思,你们黄哥已经嘎了,我噶的…… 陈长帆有点想笑。 这几个村痞的水平实在是不高,这样粗劣的敲诈方式多少有点太过稚嫩了些。 你好歹先把我打一顿再放狠话啊。 就这样空口白牙的敲诈勒索真的很没有说服力啊。 陈长帆决定以身作则,好好地给这帮村痞们上一课。 “刚才是谁扔的石头?” 他目光扫过这几个村痞,同时也快速评估着对方的战力。 对方一共四个,居然也没带任何家伙事。 可能在他们眼里,只要他们四个出面,就足以将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了。 毕竟陈二郎以前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软蛋。 不好意思,现在我叫钢蛋! “就是你大爷我扔的,你有意见……” 为首的那名村痞话还没说完,陈长帆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陈长帆抬手一挥,紫竹鱼竿化作一道残影,精准无比地抽在那村痞脖颈上,这一下力道极大,直接将其抽得皮开肉绽。 那村痞捂着脖子惨叫一声直接倒地,其余三名村痞见状立刻朝着陈长帆围攻过来。 此时他已经双手稳稳攥紧鱼竿,杆尾直接刺中一个村痞的腹部,打落一人的牙齿,又将另一人直接挑飞。 这一套动作打得行云流水,正是用上了铁山刺的招式。 这也就是手里拿着的是鱼竿,要是铁叉的话,这三人此时已经残了。 这一群村痞,除了那黄癞子是真的有点功夫在身,其余几人都是酒囊饭袋,趁火打劫还行,若是单打独斗起来,也就与普通人无异。 逮着四人一顿胖揍,陈长帆感觉还挺解气的。 这些狗东西,以前也欺负过原主,甚至还抢走过原主的鱼获。 现在终于是打了回来,自己也算是在这群钓鱼佬面前立住威了。 “好汉饶命,好汉别打了。” “我们知错了,好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别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村痞们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纷纷哭着哀求陈长帆别打了,陈长帆呵呵一笑,“你们把我好容易做的窝子破坏了,一句知错了就想了事?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那您说怎么办?”村痞被打怕了,现在陈长帆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先跟我说说,是谁让你们过来找茬的?”陈长帆一眼就看出这几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这里面恐怕有人在背后指使。 显然不可能是黄癞子,因为黄癞子已经死了,那会是谁呢? 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啊。 “是吴老六!”一个村痞直接交代了出来。 吴老六! 当时就是他抢走了原主的赤尾,害得原主溺死在芦苇荡里。 自己穿越过来后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没想到这厮居然还敢唆使他人对自己出手,看来是活腻歪了。 杀了一人之后,陈长帆觉得杀人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有人记恨着你的时候,能杀就要尽早杀了。 “那吴老六说你在鱼档卖鱼一天能挣600文,让我们过来勒索你,一切都是那吴老六在背后指使啊。” 村痞直接将吴老六卖得干干净净,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是被对方当枪使了。 那吴老六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天赚多少钱的? 他立刻联想到了那一日路过醉仙居,他撞见吴老六、吴二狗等人陪着钱坊长一起吃饭的情景。 看来那钱坊长跟他们吴家那几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将自己每日的大致收入居然都透露给他们。 想必那吴家三人,也是要开鱼档了。 吴老六,吴二狗,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与两人眉眼有些相似,想必也是吴家之人。 而且陈长帆在吴家庄大集见到过那人,就是当初低价收走他鱼获的那个鱼贩子。 这三人混在一起,看来就是冲着自己那鱼档来的。 而这四个村痞,则是他们的第一招,试图扰乱一下自己捕鱼的节奏。 但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一天600文是吧?好好好!你们弄坏了我的窝子,导致我钓不上鱼了,那么你们每人出150文钱,补了这600文的损失吧。” 四人面色一变,纷纷露出为难之色。 第44章水鬼 村痞们一听要掏150文,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他们几个也没个正经营生,平日里靠偷抢为生,哪里掏得出来这些钱? “好汉,大爷,我们是真没钱啊,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啊。” “可不是嘛,我今儿个早饭都没吃呢,手里实在是拮据……” “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 村疲们纷纷告饶,平日里都是他们抢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居然也会被人打劫,一个个哭丧着个脸不肯掏钱。 “没钱是吧?那就拿你们打窝子!” 陈长帆笑了,拎起一个村痞的脖领子就将其提了起来。 自从喝了蛇骨莲藕汤后,他不仅伤势痊愈,就连气力都打了许多。 如今拎起一个人来都很轻松。 那被提起的村痞吓得哇哇大叫,“好汉住手!那河里有水鬼,凶悍的很,听说连牛羊都被拖下去吃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陈长帆不为所动,“我就不信那劳什子水鬼!今日就拿你来试一试,看那水鬼会不会吃人?” “大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吗?”那村痞连忙从怀里往外掏钱,手还止不住哆嗦,铜板叮了咣当掉了一地。 “大爷!我们也给钱!前往别拿活人打窝啊!” 其余村痞见状,也立刻掏钱,可凑了半天,也就不到五百钱,四人急得满头大汗。 “大爷,我们几个身上真就这几个钱了,这些钱也差不多有五百文了,您要不高抬贵手?” 有村痞可怜兮兮地向陈长帆告饶。 见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村痞们,今日竟然在陈二郎手里吃了瘪,围观村民们都觉得分外解气,纷纷痛打落水狗。 “你们平日里没少敲诈勒索,怎么这点铜板都掏不出来?” “鞋底翻了没有?钱是不是藏在那里?” “少一个铜板打一个嘴巴,你们干脆互扇嘴巴吧!” 看来这些村民们也是被村痞们欺负狠了,此时都巴不得上去抽几下过过瘾。 几个村痞见陈长帆不好糊弄,一个个又从身上摸出些钱来,硬是凑够了600文大钱,陈长帆这才将其放走。 几个村痞们觉得憋屈,走远了之后就开始骂骂咧咧。 “今日算是栽在这个姓陈的手里了,等回去告诉黄哥,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对!黄哥有武艺在身,将那陈二郎打杀了也是轻而易举!” “话说黄哥去哪快活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人?” 将600大钱收入囊中,陈长帆也收拾好鱼竿鱼篓,在一众钓鱼佬艳羡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待陈长帆走远之后,钓鱼佬们居然争吵起来。 “这个钓位我占了,你们都给我上一边去!” “好你个朱铁蛋,这样好的钓位还想独占?老子偏要在这钓!” “你们继续吵吧,我先抛一杆再说……”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陈长帆各种连杆上鱼,自然是也想要体验一把连杆的快感,可殊不知这根本就不是位置问题,而是技术问题。 顺流而下,陈长帆一路走到九道湾附近,这里都是乱石险滩,平日里人迹罕至。 快速除去外衣,只剩一条亵裤,再用油布将衣物包裹严实,藏入一处水洼子里。 带好铁叉渔网,尖刀别在腰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今日的河水比往日又凉了几分。 若不是他的踏浪之术可以抵御水里寒意,只怕是很快就会腿脚抽筋。 循着记忆中的位置,陈长帆再度游向了上一次拉网的那片水草前。 赤尾河河水依旧浑浊不清,但陈长帆总能凭借对于春秋钓法对于水流的感应,勉强可以做到水中“视物”。 今天,他则是有一种真实的能在水中视物的感觉。 仿佛是一个近视多年的人突然戴上了眼镜,就连周围的水声都比以前清晰了许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耳聪目明吧? 看来这也是喝了那蛇骨莲藕汤的好处。 如果坚持服用的话,也许可以将身体素质进一步提升。 不知怎的,今天水里的鱼儿似乎比往日更少了,起初他还以为是河水凉了的缘故,可后来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河水里似乎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隐隐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他握紧铁叉,继续向前潜行。 来到那团水草前,果然又看到一群大鱼藏匿其中。 他取出渔网,打算捞上一网就快速走人。 刚要准备撒网,那鱼群就轰然炸开,纷纷四散游走。 紧接着,大团水草被一股巨力撞开,一张巨大的绿色怪脸冲了过来。 那怪物睁着一对锃亮的圆眼,血盆大口张开一个骇人的弧度,露出无数刀子般的锯齿。 那硕大的头颅上遍布着黑绿色苔藓,看上去十分邪异。 陈长帆被这突然袭来的怪物吓得浑身一激灵,手中铁叉下意识刺出,却根本无法刺破那怪物的鳞片。 反倒是那怪物吃痛发怒,加速朝着陈长帆咬来。 借助怪物搅动起来的水流,陈长帆顺势钻入水草当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怪物的攻击。 可那怪物却不肯罢休,开始疯狂张嘴撕咬,河水瞬间被搅浑。 陈长帆手脚并用快速后退,才发现这水草下方竟然是有一道狭窄石缝。 他钻入石缝,那怪物徘徊了一圈,竟是朝着石缝冲击而来。 直到这时,他才算是看清这怪物的全貌,后脊背顿时一凉。 这怪物体长超过五米,整体呈流线型,浑身遍布着硕大且坚硬的鳞片,闪烁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 想必这就是大家口中的绿水鬼了。 幸运的是这只是条鱼。 看样子有点像上一世的巨骨舌鱼。 不幸的是,这鱼也忒大了点。 别说是吃人了,只怕是一头牛也能吃得下去。 他摸着石头缝隙连连后退,那巨骨舌鱼仍旧疯狂撞击着岩石,大量石块被其撞落,竟是无法阻拦其丝毫。 轰轰轰! 数不清的石块被撞裂滚落,刚一落入水底,就直接被湍急的暗流卷走。 赤尾河九道湾。 除了乱石险滩,最危险的便是这底部的暗流,即便是一头牛下来,也要被那暗流卷走。 “我不过是捅了你一下,你也不至于这样死命追杀我吧?” 陈长帆无语,只得继续向深处下潜。 面对这样的庞然巨物,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欲望。 可越是往深处游,暗流越是汹涌。 往下面一看,水底那狭窄的岩石缝隙里,聚集了足足上百条大鱼。 想来都是为了躲避那巨骨舌鱼的攻击,纷纷躲进了石缝里。 只是那石缝下是同样可怕的乱流,这些可怜的鱼儿避无可避,只得徘徊在这边,惊恐地看上头顶上方疯狂撞击石块的巨骨舌鱼。 眼看着又有数块大石被撞落下来,那张狰狞可怖的怪脸越来越近,陈长帆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周围碎石不断滚落也无动于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狰狞鱼首。 五米、三米、一米! 巨骨舌鱼血盆大口倏然张开,陈长帆仿佛都能闻到那巨口之中的腥臭味! 下一刻,他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身子像是一张被拉满的长弓,全身的肌肉大筋寸寸紧绷! 第45章罚酒 就在二者距离不足一米的时候,陈长帆倏然动了。 他口中猛然吐出大量气泡,面目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 腰背带动臂膀,经由手腕传递至铁叉,浑身劲道顷刻间爆发而出,尽数灌注到手中铁叉当中。 呼! 铁叉带着恐怖的螺旋劲道,瞬间穿破浑浊的水流,狠狠掼进那巨骨舌鱼的巨口之中! 铁山刺! 那条巨大的鱼身吃痛挣扎,疯狂摆动身躯。 周围巨浪狂涌,仿佛地震一般,不断有大块碎石滚落,浑黄河水剧烈翻滚。 夹杂着一丝丝猩红血色。 那是巨骨舌鱼的血。 陈长帆死死盯着那巨大的鱼影。 只要对方发狂继续进攻,他就毫不犹豫跳入底部乱流当中。 可是那巨骨舌鱼似乎是真的被戳中了要害,竟掉转巨大的身躯游走,迅速消失不见。 陈长帆又谨慎地在石缝里躲了一会,直到确认那家伙不会回来了,终于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战斗,耗氧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此刻他觉得有些憋闷,打算上去浮一口气。 目光向下方扫了一眼,那些大鱼果然早就逃远了,可周围却漂浮着大量的小鱼,他随便捞了几下,就是一大网鱼。 估计这些小鱼是被刚才的巨骨舌鱼的尾巴拍到,直接短暂晕死了过去。 拖着渔网快速上浮,上岸之后,陈长帆还止不住有些后怕。 刚才得亏是自己反应迅速,不然恐怕已经凉了。 人类在水里遇到那种体型的巨骨舌鱼,几乎没有可以逃生的可能。 要不他及时躲进石缝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回想了一下,之前大青龙的蛇头被吃,自己下的地笼被咬破,甚至那丁老头的舢板被掀翻,估计都是这头巨骨舌鱼所为。 村民们说那水鬼是绿色的,估计就是将这长满苔藓的大鱼头当成是水鬼了。 “今天算是捡一条命,以后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下水了。谁能想到这赤尾河里会有这么大一条的巨骨舌鱼呢?” 取回油布包裹的衣服,穿戴整齐好了之后,将鱼获带到老地方芦苇荡。 老魏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让魏兄久等了。” 今日的鱼获足足装了五个木桶,甚至差点都装不下。 老魏也忍不住赞道:“陈兄今日这是去了趟东海龙宫吗?” 陈长帆懒得说话,四仰八叉地躺在牛车上,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刚才施展那一记铁山刺,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然怎么能掼进那巨骨舌鱼的大嘴里。 也不知道那大鱼有没有本事将那铁叉吐出来? 如果不能的话,这鱼用不了几天就会因为无法进食而活活饿死。 来到坊市,将鱼获分门别类放入大桶之中,陈长帆继续做起了买卖。 不知怎的,今日的生意格外的好。 许多百姓都来买鱼,尤其是听见这些鱼儿都没涨价的时候,大家都很爽快地付了钱。 这要是放在平日,少不了有几个妇人要跟他砍价,今日一个个竟然都变得大气了许多。 稍加打听,这才知道如今物价飞涨,精米已经涨到了20文一升,而猪肉已经涨到了80文一斤。 陈长帆恍然大悟,原来大家是嫌猪肉太贵,来这买鱼肉当平替来了。 一上午卖了近百斤的鱼获,收入竟然首次突破了一两银子,等一会再将鱼虾蟹卖掉,约莫还能有一两银子进账。 这样的赚钱速度,简直堪称恐怖。 在这坊市里,能做到日入二两银子的买卖,倒也是有。 但属实不多。 既然是买卖,那便自然有本钱。 收入二两银子,除去各种成本后,能有200钱的利润就很不错了。 可他却几乎是一本万利,毕竟鱼获都是大自然的馈赠,他做的只不过是将其运到顾客手中。 除去各种生产工具以及可以忽略不计的运输费用,成本也就不到一百钱。 这样算下来,这鱼档生意的投资回报率就很恐怖了。 陈长帆特意挑了20只最大的母蟹,这是要送往员外府的外卖订单,质量必须上乘。 叫了辆拉货的马车,趁着车夫装货的间隙,他用草绳给螃蟹扎捆,忽然一道肥圆人影在他摊位前驻足。 那人挺着个大肚腩,一对眯眯眼低头俯视着陈长帆,又扫了一眼旁边那几个大木桶,“陈老板这鱼档生意好红火啊!” “钱坊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看我这小本买卖也没啥好东西孝敬您的,这些螃蟹正是时节,您不嫌弃就带几只回去尝尝。” 陈长帆知道这钱坊长是这坊市的话事人,需得尽量与其维护好关系,自己才能在这干得长久。 “螃蟹吃起来麻烦!” 钱坊长没有去接陈长帆递来的螃蟹,而是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我来是看看你这边的经营情况,你只要配合回答就好。” 陈长帆还真没听说在坊市摆摊还得接受询问的,可自己毕竟是受这坊长管辖,也只得乖乖服从命令。 “我问你,今日卖了多少斤鱼获,收益如何?” 钱坊长问得直截了当,陈长帆不禁微微皱眉。 没听说过哪家坊长直接询问人家日常收益的,这明显不合规定。 “坊长,我这真是小本生意,一上午也没卖出去几条鱼。” 陈长帆自然不可能将自身收益告知对方,他只当对方是过来盘剥一下的,于是悄悄往对方手心里塞了一个钱袋子。 这钱袋子里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十文大钱,够买壶米酒喝的了。 可那钱坊长却是直接将钱袋子直接扔了回来,若不是陈长帆躲避及时,这一下就要被砸中面门。 他缓缓起身,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拿这几个臭钱就想糊弄老子,我看你也不是做买卖的料!你这摊位干脆直接收回,你那200文钱也别想退回去了。” 钱坊长一开口就要收回摊位,还不退那200文利钱,陈长帆怎会轻易答应? “坊长,我们可是签了合约的,我一不违规经营二不拖欠利钱,你没有理由将我驱离。” “我是坊长这里我说了算,我说让你滚蛋就立刻给我滚蛋,在这坊市里,老子就是理,老子说让你滚蛋,你就必须滚蛋!” 说着,几名身穿班服的快手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时代的快手,并不是后世的那个快手。 说白了,快手就是捕快,只不过快手并不是啥高大上的职业,在这时代里被视为贱业。 他们仗着自己有一身官皮,常常暴力执法,百姓多有怨怼。 有了同僚撑腰,钱坊长的眼神愈发阴冷,语气中也透着一股蛮不讲理的霸道。 今日他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将陈长帆这鱼档收回去。 “说吧,你是自己卷铺盖滚蛋,还是我们几个帮你?” 为首的那名嘴上有颗痦子的快手上前一步。 陈长帆一眼扫了过去,见那几人神情嚣张跋扈,几乎与今早碰见的那几个村痞无异。 袖子里的拳头,暗暗攥了起来。 “我若是不走呢?” 几名快手相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就连钱坊长也是一脸讥笑。 在这坊市里,还没有谁敢这样忤逆自己,今日这陈二郎不但要滚蛋,一顿毒打也是少不了的。 他递给痦子脸快手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几名快手一边活动着手指关节,一边将陈长帆围了起来。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第46章十倍赔偿! 听见几个快手的大声呵斥,周围的商贩和行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惧色。 一些与陈长帆有些点头之交的商贩,更是有些同情地看向后者。 在这坊市里,宁可得罪县太爷,也不能得罪钱坊长。 毕竟人家县太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不可能针对自己这等升斗小民,而坊长则是这片坊市的话事人,若是得罪了,下场一般都会很惨。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这坊长虽无实职,却掌控着整个坊市的经营管理,小商小贩们平日里上赶着孝敬还来不及,根本不敢违逆分毫。 一般来说,坊长只是盘剥,却并不会喊来快手进行暴力执法。 毕竟市场需要的就是稳定和谐,如果每天都有打砸互殴,那大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所以一般来说,当事情上升到快手出面,商贩们一般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该认错认错,该赔钱赔钱。 坊长这时候也就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狠狠敲上一笔竹杠后,带着几个快手兄弟去寻快乐。 商贩们虽然多有怨怼,可也不敢明面上起冲突,只得忍下这份恶气。 见陈长帆似乎不肯让步,周围商贩们也不忍看他挨揍受伤,毕竟这个青年留给他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于是众人纷纷出言劝诫,“二郎,你就给坊长认个错吧,坊长说的总是对的。” “二郎,跟坊长说几句好话,他大人大量,定不会与你计较的。” “几位班头息怒啊,陈家二郎年纪小不懂事,您几位多担待些。” 那些商贩们也不知坊长此番是要将陈长帆赶出坊市。 一个个还以为是缺了孝敬钱,被那坊长来寻事端。 卖红薯的韩叔将陈长帆扯到一边,小声嘀咕了道:“那坊长不过是想盘剥点孝敬钱,你给他便是,万不可将事情闹大,不然这以后的生意可不好干啊。” 一旁的篾匠老陈也拉住陈长帆,一脸的语重心长,“这坊市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那姓钱的,一会你低头认个错,再悄悄塞给他一两银子,这事应该能过去。” 一两银子? 陈长帆有些想笑。 他如今生意做得红火了,辛苦一天也不过二两银子,这姓钱的居然动动嘴就得一两银子? 难怪刚才他给塞了20文钱对方不收,原来是嫌少。 若是一两银子能保他经营无虞,他咬咬牙也许就给了,可这姓钱的明显就是要撵他走人。 那这事便无法善了了。 这鱼档是他好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岂能轻易放弃? 他冲老陈老韩点点头,朝着钱坊长走去。 “坊长,你要将我驱离坊市,总要给个理由吧?我这鱼档向来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了,还请您明示。” 陈长帆故意将声音放得老大,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钱科脸色有些难看。 他自然不能说是有人给自己送了钱,要抢这陈二郎的鱼档生意。 可这陈二郎这般大声嚷嚷,他还是要顾及一些脸面,不能一上来就来硬的。 一对眯眯眼快速一转,钱科立刻找到了一个说辞,“有人举报说你卖的鱼不新鲜,吃了之后便一直上吐下泻,差一点就闹出了人命。像你这种奸商,本坊长断然不能容你,所以你这鱼档今天必须撤走。” “我这些鱼获都是每天从赤尾河里捕来的河鲜,从不会过夜,怎么还会把人给吃坏了?” 陈长帆知道,这时候必须要将自己的口碑立住。 不然的话,即便是今日不被赶走,他这鱼档以后的名声也就坏了。 “到底是哪位顾客吃了我的鱼上吐下泻,我愿意一力承担其医药费,并且十倍赔偿他的买鱼钱!还有,谁要是在我这里买到了死鱼,我也愿意双倍赔偿!” 话音落下,坊市里鸦雀无声。 吃鱼生病了,药费全担,十倍赔偿! 买到死鱼了,双倍赔偿! 假一赔十这事放在现代社会里也很难有商家能做到,更遑论商业不发达的古代了。 陈长帆这一番话直接将在场众人镇住,大家都在努力消化这句话里面的分量。 十倍赔偿! 双倍赔偿! 若不是真的对自己的鱼获有信心,谁敢当众作出这样的承诺? “好!既然你放这样的狠话,那我就将那人找来与你对质,一会你若是逃不出十倍买鱼钱来可不行。” 那个吃鱼吃得拉稀的人自然是钱坊长杜撰的,可他也有能力“找”出这样的人来。 “那我就在这等着。”陈长帆明知道钱坊长在憋损招,但这一招他必须接下。 不一会,一个围着花头巾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钱坊长,然后就开始大声哭诉。 说就是她昨日买了陈长帆的鱼,结果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去医馆光是开药就花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你去堕胎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吧?”老韩瞪着眼睛反驳道。 “要你管!反正我就是花了二两银子的药费,陈二郎你赔钱吧!” 妇人伸手就冲陈长帆要钱。 陈长帆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叫陈二郎,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妇人一怔,吭哧瘪肚地挤出一句话,“你管我认不认识你,反正我昨天就是在你这鱼档里买的鱼,你要赔我二两药费,还有十倍的买鱼钱,一共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你越说越离谱了!” 老陈也为陈长帆抱不平,明显就是这妇人故意前来讹诈的。 陈长帆如何看不出? 他笑着打量了一下那妇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照你所说,十倍的买鱼钱是一两银子,那你昨日买鱼便是花了100文钱,对吗?” “对!一百文钱!” “那么请问,你这一百文钱,买的是什么鱼,这鱼又有几斤重?” 妇人被陈长帆这话问住了,她昨天根本就没来买鱼,自然也答不上来。 她答不上来,却理直气壮地反问陈长帆,“你是卖鱼的,你记不住卖了什么鱼,还好意思反问我?” 听着妇人的质问,陈长帆歉然一笑,“哎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昨日您在我这里买的是一条一斤多重的鱼儿,当时您付给了我一百文钱,我好像有印象。” 那妇人连连点头,“没错,就是我,一斤多鱼,居然要我一百文钱,真是黑心商人!” “那您还记得您买的是什么鱼吗?” “什么鱼?我……我记不清了。”妇人开始支支吾吾。 “你记得在我这花了一百文钱,却记不清你买的什么鱼,你觉得这合理吗?” 陈长帆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就在那妇人脸色已经憋得有些涨红的时候,陈长帆的声音缓缓传出: “那我告诉你,你买的鱼是赤尾,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对对对,就是赤尾,我买的就是赤尾!” 妇人急得一头汗,也没多想就下意识顺着往下说。 话音落下,钱坊长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 愚妇! 你知道赤尾长什么样吗? 那妇人似乎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改口道,“不对不对,不是赤尾,我可能记错了。” 陈长帆笑道,“想来也是你记错了,我鱼档里的鱼,最贵的黄鱼也不过20文一斤,更别说一条鱼卖你上百文了。要真是赤尾我也认了,这天下的鱼贩子,哪个不想要一尾赤尾呢?” “所以你肯定是记错了,你昨日要么就是没买鱼,要么就是在别的鱼档买的鱼,不论是哪一种,你这上吐下泻的病,都赖不到我头上。” 妇人被陈长帆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围观的众人也是明白了过来,合着这妇人就是专门过来讹诈的,只是没想到陈二郎巧舌如簧,硬是被他几句话给揭穿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钱坊长也不好再找借口撵陈长帆走了。 他没好气地挥手将那妇人遣走,目光阴寒地看向陈长帆。 “既然是误会,那解开了便好,不过你还是要引以为戒,做生意切莫弄虚作假,缺斤短两,不然我定不饶你!” 说着,钱坊长便拂袖离去,只是在经过陈长帆身边的时候低声威胁道: “今日算你侥幸,不过你先别得意太早,且看明日,我照样让你这买卖做不下去。” 陈长帆笑着冲钱科拱了拱手,面不改色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钱科咬牙:“你真以为你一个小鱼贩子,能斗得过我这个坊长?” 陈长帆反问:“今日难道不是我赢了?” “你!” 钱科声音高亢了几分,显然已经有点破防了。 “低声些,难道这光彩吗?” 陈长帆几句话便将钱科气得脸色涨红,他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那几个快班也是一头雾水,快步跟了上去。 危机化解,陈长帆只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朗声大笑:“诸位,我陈二郎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童叟无欺,诚信经营!而且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若是吃了我的鱼吃坏了身子,医药费我出,十倍赔偿!若是买到死鱼,双倍赔偿!” 陈长帆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喝彩。 许多路人也受到感染,敢这样公开承诺赔偿的商贩可不多见。 这说明陈二郎是凭良心卖鱼,靠诚信立本。 此番冲突,陈长帆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变相为自己的鱼档做了一次免费广告,收获的是名声,积攒的是口碑。 名声好了,口碑有了,生意不愁做不好,只是总有奸人想要害朕啊! 钱科今日前来找事,恐怕不是因为差了孝敬钱。 如果想要钱,他根本没必要将自己驱离坊市,除非是他收了别人的好处,想要抢自己的生意。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现如今这坊市里的鱼档就他一家,而且生意这般红火。 很难保证不被人眼红,恐怕想开鱼档的人大有人在。 若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他倒觉得没什么。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不能只许自己卖鱼不许别人卖鱼不是? 可若是玩那些阴损手段,他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 第47章镔铁短棍 陈长帆将鱼获送往食味斋,福掌柜比往日都要热情。 “陈兄,你那些菜式真是绝了,现在来我食味斋的客人都点名要吃酸菜鱼,我早就盼着你来送鱼获了。” 对于酸菜鱼的爆火,陈长帆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是大吃货国几乎全国普及的一道菜式,味道绝对是没的说。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今日鱼获颇丰,福掌柜痛快地付了一两银子,旁敲侧击地问陈二郎会不会其他新菜式。 新菜式自然是会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目前这几道菜式,已经差不多够了。 …… 去农具店寻了一圈,铁叉依然入不了陈二郎的法眼,他问老板有没有更好的货色,老板居然真的拿出来一根镔铁短棍,陈长帆不禁愕然。 古代其实已经有了炼钢技术,只是技艺还不够纯熟,远不及前世的钢铁坚硬。 但比起那又脆又软的生铁,镔铁已然是极好的材料了。 把价格砍到3两银子,陈二郎骂了一句黑店,如愿拿到镔铁短棍。 回头找那韩铁匠将短棍改成尖刺,便是一柄神兵了。 “只可惜这根镔铁太短,不然真想试试垂钓那巨骨鱼。” 按照前世的钓鱼小说里,螺纹钢配上航母阻拦索,鲸鱼都能给你钓上来! 在县城里采购一番,陈长帆带着一大包调味料搭上了老魏的牛车。 “陈兄,难道现在调料也涨价了?”老魏忍不住问道。 “那倒没有,我打算在鱼档旁边再开个小吃摊,卖点米粉。” 老魏似乎兴致不高,嗯了一声然后道,“陈兄,明日我可能就不往县城里跑了。”老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之所以每天都往县城里跑,就是因为在城里谋了一个拉货的差事。 这样一来,他每天拉货挣钱,一天也能赚个十文左右,再加上来回路上还能挣一份车费,本来是件美事。 可这拉货的差事忽然就没了,他再这样往县城里跑就不值当了。 说心里话,他还是毕竟愿意给陈长帆当车夫的,毕竟对方做事爽利,给钱也痛快,老魏觉得跟对方很投脾气。 可是脾气不能当饭吃,他还是要考虑生计问题。 一想到自己还得另谋差事,老魏也是忍不住有些惆怅。 “老魏,你愿不愿意跟我干。” 这个事其实陈长帆也想了好几天了。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鱼群也是越来越少,他需要抓紧时间捕鱼,可偏偏这河里有巨骨舌鱼这种庞然巨物,让他一时间有些投鼠忌器。 他需要尽快腾出时间,将那巨骨舌鱼解决掉,才能打破当前的窘境。 如此,鱼档便需要一个人手经营,显然老魏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要拉对方入伙之前,他还是需要征求一下老魏的意见。 “我?我能行吗?”老魏有些激动的问道。 陈长帆的赚钱能力,他虽然没问过,但却是肉眼可见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长帆时,对方还只背了一个小鱼篓。 可这才过去几天,对方就已经在坊市里开了鱼档,鱼获都能装满五个大木桶。 什么才是能人,这样才是能人。 他老魏不是死脑筋,自然知道跟着能人混,别人吃肉自己喝汤就足够了。 “你做事稳重,我放心,既然你也没事做,那就来帮我照看鱼档吧,算上车费,一天给你开二十文,中不中?” “多少?!” 老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辛苦拉货一天,也就只能赚到十文钱。 现在只是卖卖鱼,就能拿到两倍的工钱! “目前先给你开20文,以后干好了还能再涨,一句话,干不干?” 陈长帆也不敢一下子把工钱开得太高,万一老魏干不好呢? 他也不至于损失太大。 如果干得好了,涨钱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还能给对方一个期待的目标。 “干!” 老魏一激动,直接狠狠抽了老牛一鞭子。 老牛吃痛忍不住哞了一声,回过头来瞪着个大牛眼看向老魏。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我来跟你说说鱼档的事,明日直接上工。” …… “刘婶子,我家男人听说你会做米粉,特意让我来买两碗回去,这钱您收着。” 刘婶子家,沈翠云笑着将五枚铜钱放在炕上,刘婶子连忙拿起往沈翠云手里塞,“大妹子,你这就是寒碜我了,不就是两碗米粉吗,你还给啥钱?” 一听见钱,歪在炕上抽水烟袋的刘老汉急了,“你这憨婆娘,人家给钱你就拿着呗,我听说那陈家二郎干鱼档可赚了不少钱,你还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 刘婶子瞪了自家男人一眼,“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人家翠云跟我关系好,我送她两碗米粉怎么了,这做人啊,不能什么事都看钱!”刘老汉嘴里喷出一口浓烟,“你清高,你重情,你看看家里还有米吗?老子都快饿死了你还在这卖人情!” “家里没钱买米,还不是因为你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抽!” 这倒是实话。 这刘老汉有胳膊有腿的却也不出去干活赚钱,可谓是五毒俱全。 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他居然还要靠刘婶子赚钱补贴家用。 这一幕被沈翠云看在眼里,她按了按刘婶子的手,示意对方把钱收下。 刘婶子推脱不过,只得红着脸把钱收下。 家里确实是困难,不然这钱她是断然不能要的。 见刘婶子收了钱,刘老汉嘿嘿一乐,露出满嘴的黄牙,“这就对了嘛,你这就给二郎媳妇做两碗粉,不是我吹啊,我家这个婆娘别的不行,这米粉做得味道一绝!” 刘婶子没理会刘老汉,径直走向厨房,不一会便端出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粉,这两碗米粉看起来白嫩细腻,在碗里微微晃动着,显然弹性十足。 “大妹子,等我再做碗浇头。”刘婶子说着,就要再进厨房。 “不必了,我家二郎已经做好了浇头,就等着你这米粉呢。” 沈翠云笑着说道。 “啥?” 刘婶子一愣,你家二郎还会做饭? “是啊,他做的饭可比我好吃多了。” 对于沈翠云的话,刘婶子表示不信,沈翠云便邀请她去自家看看。 刘婶子跟着沈翠云刚走到院外,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臭味。 她连忙捂住鼻子,“谁家掏粪坑呢,臭死了!” 说着,就拉着沈翠云往院里走,谁知道这院子里的臭味比外面还重。 她看见陈长帆在院里架了一口大锅,正卖力地搅和着锅里的东西,那臭味就是从那锅里所开发出来的。 “陈家二郎……呕,你这是,呕!在干嘛呢?” 刘婶子一张嘴就想吐,一旁的沈翠云也不禁皱眉捂着鼻子。 “哈哈哈,刘婶子来了,我这锅里熬的可是好东西,螺蛳粉的灵魂料汁!” 陈长帆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还灵魂料汁,婶子我的魂儿都快熏晕了,你说的这螺蛳什么的,可是那河里的臭田螺吗?”刘婶子捏着鼻子问道。 “非也非也,田螺不过是普通俗物,而螺蛳则是世间美味!二者外形相似,味道可大不相同!”对于刘婶子将田螺和螺蛳混淆的说法,陈长帆表示很不认可。 螺蛳乃是制作螺蛳粉的关键材料,而田螺则只能辣炒,或者喂鸡。 二者的价格也是相差几倍,前世的田螺只要5块钱一斤,而螺蛳则要20一斤。 陈长帆其实也没有制作螺蛳粉的经验,只是凭着前世嗦粉的感觉,以及大成境界的厨艺,才能将螺蛳粉的汤汁尽最大程度进行还原,至于能否成功,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又在锅里搅动了一会,待到大火收汁,汤池变得浓稠,臭味便不再那么明显,反而有着些许香臭香臭的味道散发开来。 然后,在刘婶子和沈翠云那有些惊悚的目光中,陈长帆给米粉浇上一大勺汤汁。 又加入买来的酸笋、腐竹,以及炸好的花生米,一碗螺蛳粉就水灵灵地完成了! 抄起筷子,将螺蛳粉搅拌均匀,陈长帆直接嗦了一大口进去,然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哈!就是这个味儿,够酸爽! 他用筷子挑起一柱,递到沈翠云嘴边。 沈翠云起初是摇头拒绝,可拗不过自家男人,还是咬着牙嗦了一口粉。 嗯? 这粉闻起来滂臭,怎的吃着却很香? “翠云啊,别硬吃啊,想吐就吐出来。”刘婶子怕沈翠云委屈自己,忍不住劝道。 可接下来,沈翠云居然主动拿起了一双筷子,又挑了几根米粉,一吸溜就吃了进去。 刘婶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沈翠云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两口几下将一碗粉嗦完,然后还把汤都给喝了! 刘婶子瞳孔巨震,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 “刘婶子,你也尝尝,这螺蛳粉真的巨好吃!” 陈长帆又弄好一碗,这一次却是直接端给了刘婶子。 刘婶子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就是不肯接碗。 “婶子,这粉闻着臭,吃着香!你试试,我不骗你!” 沈翠云抹了抹嘴,也劝道。 刘婶子动摇了,既然翠云都说了好吃,那总不能是骗我吧? 她接过碗,拿起筷子,还是觉得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可刘婶子也不是一般人,她一咬牙一闭眼,挑起粉来就是狠狠嗦了一大口。 本以为会是满嘴恶臭,谁知道吃起来竟然格外的鲜香。 一口粉下了肚,右手竟然不自觉地又挑起了粉,嗦上一口,感觉天灵盖都要打开了。 “婶子,我没骗你吧,这粉香不香?” 沈翠云见到刘婶子这副上头的表情,嘴角抿着笑意问道。 “香!真像你说的那样,闻着臭,吃着香!” 刘婶子忍不住朝陈长帆竖起了大拇哥。 听见刘婶子这话,陈长帆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笑着问刘婶子: “刘婶子,我打算在县城里支个摊子卖螺蛳粉,但是缺个人手,你愿不愿意去?” 第48章再探九道湾 刘婶子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县城里卖臭烘烘的螺蛳粉,这事儿听着就不靠谱。 可当陈二郎给她开出一天20文的工钱后,刘婶子满口答应了。 废话!那些年轻力壮的手艺人,一天顶多也不过十几文工钱。 而她一个老妈子,一天居然能赚20文! 干!傻子才不干! “如此那便说定了,明日一早带上做粉需要的工具,我们上县城卖粉去!” 陈长帆总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怪怪的。 沈翠云细心地给了刘婶子装了一袋子米,这便是制作米粉的主要材料。 刘婶子拿着米袋兴冲冲地就回家去了。 制作米粉的过程比较耗时,刘婶子今晚需要先把米团做出来,这样才不耽误明天的制粉。 送走刘婶子后,陈长帆将这一大锅汤汁装进一个大桶里密封装好,那股臭味终于是减轻了许多。 他这才发现门窗都已经焕然一新,顿时忍不住感叹胡瓦匠的效率: “雇到了胡瓦匠这样的工匠,咱们真是赚到了!一会我去找一趟胡瓦匠,明日去搭建小摊,也少不了许多木匠活。” “二郎,今日税官上门了。今年这秋税,怕是交不齐了……” 沈翠云见陈二郎又要出门,心中的阴郁终于压抑不住,跟着自家男人吐露了出来。 秋税一年重过一年,今年更是离谱。 今年是户税,一户交十两银子。 那陈树里一家五口人,交十两银子。 陈长帆一家三口,也得交十两银子。 这个家刚刚分完,靠着陈二郎辛苦捕鱼,也才五两银子的积蓄。 如何在三天之内,凑够那十两银子? 沈翠云并不知道,现在陈二郎已经可以日赚二两银子。 她愁云满面,紧紧攥着衣角。 “二郎,要不……要不我们再回去吧?这样就是一份户税,我们如果掏五两银子,他们再掏一些,说不定就能凑够了。” 听见这话,陈二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捏了一把自家媳妇的脸蛋,怒其不争道:“以后别再跟我提那一家子奇葩,不就是五两银子嘛,你家男人一天就能赚回来!” “再说了,你真以为那一家子能掏出五两银子来?到时候只怕是我们把钱掏了,还得养活他们一大家子奇葩!” 听了自家男人的话,沈翠云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她更不想面对那一大家子,可一想到三个人就得交十两税银,她忍不住心疼啊。 一想到交税,陈长帆也有些心烦。 他现在事业刚刚有了起色,正准备扩大规模,做大做强。 狗日的官府居然张口就要十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吗? 两人盘点了一下家里的银子,统共也就七两,而且他还要开三份工钱,所以…… 钱还是不够花啊。 官府不知道现在外面闹匪患吗? 不知道许多老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吗? 官府怕是只管收税,哪管百姓的死活? 冷静下来,陈长帆渐渐理出头绪,现在制约自己发展的就是那巨骨舌鱼,若是能将其除去,捕鱼事业便可回复正常。 陈长帆找来纸笔,画了一个沈翠云看不懂的图样,便匆匆收起去找胡瓦匠了。 …… “东家,明日去搭建这没问题,只是你这图纸,我有些看不懂啊……” 胡瓦匠盯着陈长帆送来的图纸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叫鱼枪,原理其实类似于弓弩,只不过这玩意威力更大,在水里也能击发。你看我画的这些都是鱼枪的零件图,你只要按照这个比例一比一做出来就行,剩下的组装工作交给我自己。” 胡瓦匠点点头,眼神中透着赞许,“真是后生可畏啊,虽然还没见到这鱼枪的样子,但我已经能想象出其强大的杀伤力了。” 胡瓦匠看着那图纸,忍不住浮想联翩,“你说这玩意要是能连发,射程再远一些,那岂不就是天下无敌了。” 你说的那是狙吧? 陈长帆没有继续跟胡瓦匠发散思维,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又去小石村找了一趟韩铁匠。 …… “镔铁?打造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韩铁匠拿着手里的镔铁短棍,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不用做什么复杂的造型,一端做成尖刺就行。” 这可是他斥巨资买的棍子,要是不能打造可就亏大了。 “只是尖刺的话,应该差不多,只不过……得加钱!” 钱不是问题! 当晚,韩铁匠将镔铁断刺递给陈长帆后,浑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陈长帆掏出一贯钱付了,韩铁匠一高兴,附赠了一个青铜枪头。 只要等胡瓦匠的零件做好,便可以组装好一把鱼枪。 到时候,若是再碰上那巨骨舌鱼,先给丫来一发。 陈二郎此时手握镔铁短刺,底气也是足了不少。 陈二郎沿着河岸走了一阵子,并没有寻到那巨骨鱼的身影,倒是怀里的河图洛书,传来阵阵热流。 循着感应一路前行,河水越发汹涌湍急,水声阵阵,像是有猛兽在水中咆哮一般。 九道湾。 赤尾河中最凶险的流域。 仔细感应了一下,怀里河图洛书悸动的来源,竟是在这九道湾下方。 “顺着岩石缝隙下潜,那巨骨鱼应该进不来。” 快速褪去外衣,露出一身结实鼓胀的肌肉。 踏浪之法圆满后,似乎对于自身的体质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 每日又是蛇骨莲藕汤的进补,他只感觉自己的肉体强度正在与日俱增。 “也不知道圆满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了,如果自己游得比那巨骨鱼还快,那也可以不惧对方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陈长帆一个猛子,扎进了湍急的河水当中。 河水冰冷刺骨,又浑浊不清,但无法阻碍陈二郎丝毫。 他就像是一只无比灵活的大鱼,一路沿着岩石缝隙下潜,很快便潜到河底。 印象当中,这九道湾河底,乃是十分恐怖的暗流。 可今日那暗流居然温和了许多,甚至还有鱼儿在底部游动。 水底深处,几条造型怪异的鱼儿,立刻引起了陈长帆的注意力。 “赤尾!鬼头刀!还有叫不上名字来的!” 那些鱼儿各个生的不凡,一看便是灵鱼。 这些鱼儿一个个在水底蛰伏,鱼嘴大口大口地张合,似乎在努力吞食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些灵鱼都吸引过来的? 陈长帆缓缓下潜,一点点靠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鬼头刀。 那些灵鱼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在水底随波晃动,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靠近。 陈长帆轻轻抛出渔网,竟轻易网住四五条灵鱼。 就在这时,水流里忽然多了一股血腥味。 河底光线昏暗,在浑浊的水流中,隐隐有一缕淡蓝色血液在缓缓扩散。 那是巨骨舌鱼的血液! 下一刻,身后的水流被剧烈搅动起来,同时泥沙剧烈翻滚。 仿佛整片水域在这一刻瞬间沸腾起来! 那些灵鱼纷纷四散逃离,陈长帆此时也顾不上那些,因为此时此刻,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向他袭来。 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发出警告! 紧接着,在浑黄的水底,在距离自己不足半丈的距离,一对巨大的碧绿眼眸亮了起来。 巨骨舌鱼! 为什么这个大家伙会蛰伏在这里,难道是故意埋伏自己的? 陈长帆来不及细想,因为巨骨舌鱼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携着强劲的水流,狠狠朝自己咬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出于本能地将手中的镔铁断刺狠狠刺出。 铁山刺! 不愧是镔铁,竟直接刺破巨骨鱼头顶的鳞片,掀起一大块血肉。 大量淡蓝色血液顿时飘散了出来。 原来是巨骨舌鱼的血液,吸引了灵鱼过来! 鱼眼被刺穿,巨骨鱼吃痛发狂,搅得周围水流剧烈激荡,许多鱼儿被冲击之力直接拍晕过去,陈长帆更是难以维持身形。 饶是如此,这巨骨鱼的反应速度和力道,比起上次遇见时已经削弱了许多,想必是自己上次将铁叉掼入其口中的功劳。 如果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说不定可以慢慢磨死这条巨骨舌鱼。 呼! 就在此时,水底的汹涌暗流再次袭来。 他一个不注意,直接被暗流裹挟。 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被巨浪卷入下游。 “可恶,明明有机会的!” 陈长帆暗道可惜,可很快就被强烈的眩晕感覆盖,在这股暗流里,他根本无处借力,只觉得身体不断撞击在水底礁石上,浑身都疼。 他索性就彻底放弃抵抗,将身子蜷成一团,任由河流裹挟。 也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就连他都有些麻木的时候,自身竟然快速旋转起来。 然后,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抽水马桶里,被一股强烈的吸力吸入一个空腔,水流的流速顿时减缓,旋即他整个身子缓缓浮了上来。 在浮出水面换气的间隙,陈长帆抬眼一看,四周竟十分陌生。 这里似乎是一在一座山里,水声不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味。 大小不一的钟乳石从顶部垂挂下来,形成千姿百态的造型。 这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 “虽然不知道这是被冲到了哪,但好在又一次从鱼口中逃生了。” 陈长帆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那巨骨鱼就趴在那河底淤泥里,刚才若是自己反应慢上一点,今日只怕也交代在这了。 这溶洞里居然与赤尾河连着,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赤尾河并没有其他支流。 他猜测,这应该是那九道湾的底部,有一条地底暗河连通这里。 暗河有涨有落,自己方才是恰好赶上了涨水,因此躲过了巨骨舌鱼的追杀。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从地底河上岸,将系在腿上的渔网解开,里面的灵鱼居然都还在。 刚才情急之下,都没注意到系统给出的提示。 刚才那一网下去,奇遇点足足涨了5点,现在手里的奇遇点已经达到了8点。 思考了一下,将其中5点奇遇点,加到河图洛书中。 融合之后的河图洛书,只能模糊的预测到十五日之后的天气,他早就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加点,让预测变得精准。 只是手里的5个奇遇点如果全用在这上面,那便少了许多转还的余地。 他近日似乎摸索出了一点撒网捕鱼的技艺,把这门技艺推演上去,也是十分实用的。 灌注奇遇点后,手中的河图洛书突然发出明亮光泽,差点闪瞎了陈长帆的双眼。 其上显现的古朴小字,竟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行蠕动。 龟壳上的最后一行古朴字迹,悄然发生变化。 【十五日后,天降冰雹,小如鸡蛋,大如西瓜】 如果不是这河图洛书每次的预报都无比精准,他大概率不会相信。 可河图洛书上说得有模有样的,应该不是推演出错了。 西瓜大小的冰雹,即便是放在后世,那也是极为罕见,只不过这种极端天气,却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小冰河时期。 第49章小冰河时期!幽冥鳄! 史书上有记载的小冰河时期,大约在15世纪初开始。 全球气候进入一个寒冷时期,便是一次长达上百年的小冰河时期,也称为“明清小冰期”。 那时候便是各种极端天气频繁出现,旱灾,洪水,冰雹频繁肆虐。 甚至有说法认为明朝的覆灭与小冰河时期关系甚大,可见其强大的破坏力。 如果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真的要进入小冰河时期了,那便真的是血崩开局,生存难度飙升数倍不止。 不过这还只是他目前的推测,毕竟河图洛书只是预测了一次极端的冰雹天气,并没有明确说明小冰河时期即将来临。 如果有更多的奇遇点,或者能尽快补齐龟壳,将推演天数增加到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他便能从极端天气出现的频次进行进一步推测。 看看如今这个时代,是不是即将进入可怕的小冰河时期。 本以为捕到这五条灵鱼,便足以应付那三日后的秋税,可十五日后又有天灾,他还是真的一刻不得安生。 就在这时,胸口忽然传来阵阵暖意。 取出一看,河图洛书此时正发出淡淡微光,似乎与远处的某个光点遥相呼应。 “看来那光点也是块龟壳碎片,而且看这感应的强度,似乎碎片还不小。” 借着河图洛书散发的微光,陈长帆在幽深的山洞中前行。 越是深入探索,越是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外面寒风凛冽,可这里却温暖如春。 “这溶洞,可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庇护所吗?别说是冰雹了,就是核弹来了都能抗几下。” 陈长帆对这个溶洞是越看越满意,这片溶洞空间不大不小,继续前行数十米后突然被几根巨大的石柱拦住了去路。 这几根石柱每一根都有五六米粗,仿佛贯穿天地一般从岩壁插入地底。 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某个可怕的怪物禁锢在其中一般。 石柱顶天立地,地底河也在此处被隔断开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可惜的是,与河图洛书产生感应的那抹微光,恰好被石柱隔断,陈长帆望着那近在眼前的微光,有些不甘心地想要从石柱缝隙穿过。 就在他刚一靠近石柱的时候,石柱后方忽然亮起两道幽蓝冷光。 那是一对足有脸盆大小的竖瞳! 陈长帆惊得骂了句娘,连连暴退,石柱后面隐隐有一道庞大的阴影靠了过来。 那竟是一只头角峥嵘的黑色巨鳄,体型有如小山一般。 此时正以一种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冷冷注视着陈长帆。 “幽冥鳄!这里居然有幽冥鳄!” 《百尾抄》有记载,幽冥鳄体长可超过七米,体重更是超过六七百斤,性情凶残,一口吃得下一头牛。 虽然有石柱隔绝,可陈长帆还是忍不住后退数十步,这幽冥鳄实在是过于骇人了 显然,这幽冥鳄也意识到自己无法突破这天堑般的石柱,可那目光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残忍的神情,显然是想吃人。 这玩意儿越是冷静淡定,越是觉得瘆人,因为它给人一种已经通了灵性的感觉。 当然,这种恐怖的家伙,陈长帆还是远离为妙。 他手里最强大的镔铁短刺,只怕也难以破开这家伙的防御。 就算能伤到对方,天知道要捅上多少下才能将之杀死? 见陈长帆已经退远,那对幽蓝的巨眼又缓缓隐去。 “看来这家伙是被困在那石柱当中了,估计是出不来了。” 陈长帆朝石柱里扔了几块石头,那幽冥鳄也没反应,显然是被困在此处多时了。 “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等我下次再来,就拿你的皮做件大衣!” 刚才被那家伙吓了一跳,陈长帆表示很不爽,骂了几句就当出出气。 又转了一圈之后,确认了这片溶洞空间再没有其他危险了,他便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地下河当中。 此时恰逢退水,河水不算湍急,陈长帆沿着地底暗河一路快游,竟被他找见一个狭小的石缝。 这石缝像是一口天井,一直往上延伸,竟然有数十米之深。 这也就是他的踏浪之法境界够深,不然的话只怕在上浮途中,就要因为缺氧而死了。 上浮途中,他看见水里有几节散发柔和白光的莲藕,扯下一截便继续上浮。 “灵玉藕,想不到竟然生长在这里!” 他怕那幽冥鳄突然追来,又怕巨骨鱼埋伏在附近,根本不敢耽搁分毫。 …… 哗! 赤尾河里浮起阵阵水泡,紧接着翻起朵朵浪花,陈长帆有些狼狈地踩水上浮。 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本来是想下去摸几尾灵鱼上来,差点就被那老六给偷袭了,不过阴差阳错进入那地底暗河,让我发现了一处绝佳的庇护所。” 如果不是那溶洞里有一只恐怖的幽冥鳄,那可就完美了…… 不过看样子,那幽冥鳄似乎是困在石柱里出不来,只要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那溶洞也不是不能住人。 拎着灵鱼和灵玉藕上了岸,才发现天色已然昏暗! 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山峦起伏,似乎是到了青山附近。 “这地底暗河够长的,从九道湾到青山怕不是有二里地,水性不好的人进去就是个死啊。” 陈长帆回到家中,沈翠云已经将饭菜备好。 “二郎,我看你今天挺忙的。”沈翠云有些敏感地发现自家男人今天有些不一样。 “嗯,明天鱼档做活动,又赶上粉店开业,忙是正常的。” 沈翠云放下筷子,“我是觉得你心里有事,平日里你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今天我明显感觉你有些心浮气躁了。” 陈长帆闻言,也停下吃饭的动作,他没想到这妮子居然如此敏感,连他这一点情绪变化都能感受得出来。 “二郎,我们是夫妻,我与你同甘共苦,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不必一个人闷在心里。” 沈翠云说着说着,眼眶就忍不住有些泛红,她不是嗔怪陈二郎,而是实在心疼自家男人。 “嗯,你说得对,我其实也没打算瞒着你,我是想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跟你说,这不是省得你担心嘛。” “你什么都不说我才担心呢!” 沈翠云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又在外面杀人了?” 被自家媳妇这么一问,陈长帆真的有点无语。 也不知道这妮子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居然会联想到自己又杀人了? 陈长帆将媳妇一把揽进怀里,轻轻掐了一把沈翠云的纤腰,没好气道,“你家男人难道是杀人狂魔吗?我还天天杀人不成?” 沈翠云坐在陈长帆怀里,双颊逐渐火热,“那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反正我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长帆也没隐瞒,直接就将十五日后的天灾告知了沈翠云。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将河图洛书的事情直接告知,而是说有一个算命很灵的大仙告诉他的。 “大仙能算出十五日后的天灾?还是会出人命的大灾?”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大仙还是很信服的,沈翠云很快就相信了陈长帆的话。 “没错,这大仙算的很准,我之所以能捕到这么多灵鱼,都是仰仗这位大仙帮忙指点。” “难怪……那这大仙真的很厉害,我们要不要提前找个山洞躲起来?” 沈翠云这些天来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如果有大仙指点的话,那自家男人突然变得厉害了这件事也就有理有据了。 “我已经看好了一处山洞,只不过搬过去之前还需要做许多准备,等我准备好了,自会带你和落落过去。” 沈翠云没想到陈长帆居然已经提前考虑好了庇护所的事,顿时感觉安全感爆棚。 “对了,媳妇,我打算买一艘舢板船,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捕鱼效率。” 买舢板这事不算小事,放在前世,这约等于是说自己要买辆汽车的大事。 沈翠云点头,“都听你的,家里的银子我一点没动,我这就去给你取。” 沈翠云说着,就要逃离陈长帆的怀抱,这家伙的手也忒不老实了,一不留神就伸进衣服里去了。 “我有钱,一会再给你留点零钱。” 一个钱袋子被他豪气地扔在炕上。沈翠云忍不住好奇,探起身子伸手去拿。 居然有两贯大钱! 你管这叫零钱? 忽然感觉背后一沉,那家伙居然直接从后面压了上来。 沈翠云顿时俏脸通红。 “天还没黑呢……二……” 屋里很快传来销魂的声音。 要不是现在门窗都换了新的,隔音性大大提升,沈翠云怕不是要羞死了。 此番事了,已经入夜。 沈翠云疲惫地沉沉睡去。 陈长帆则是将那黄癞子的尸体挖出,用稻草裹严实了,装在手推车上。 今天特意让沈翠云去借了刘婶子家的手推车,就是为了今晚抛尸做准备的。 秋意越发寒凉,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陈长帆快速推车来到赤尾河边,沿着河岸走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个他认为不错的抛尸地点。 这地方他有印象,河底有一处不小的漩涡,野鸭子若是不经意游入,轻易也难出来。 双腿发力,陈长帆略微提了提速度,推着手推车直到河边,骤然将车把一抬,车头顺势一沉。 那黄癞子的尸体由于惯性落入河中,很快便被吸入漩涡当中消失不见。 陈长帆将手推车推远了一些距离,然后仔细抹去车辙印记,这才放心离去。 都说杀人容易抛尸难,那是因为凶手在杀人之后头脑不够冷静,头脑在慌乱之下很容易出现各种纰漏,从而被人顺着踪迹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陈长帆表示现在头脑十分清醒,又有这一处天然的漩涡相助,旁人很难查到自己身上。 反正也已经来到了河边,陈长帆索性就抛下六七个地笼,顺势抛了几杆。 水底鱼儿是越发少了,只上了六七条十斤重的大鱼。 陈长帆猜测这可能与那巨骨舌鱼的存在有关。 有这样一个恐怖的肉食性大鱼存在,这条河里的大鱼迟早会被它吃光。 陈长帆想要杀之的念头越来越强了。 这厮吃的可不是鱼,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绞尽脑汁要打造鱼枪,就是为了这巨骨舌鱼准备的。 提杆收线,鱼获入篓,拍拍屁股走人。 回到村里,陈长帆更是将手推车扛在肩上,将最后一段可能暴露踪迹的痕迹抹去,这才放心地进屋睡觉。 至于说顺着车辙印也能找到大河村这种可能,陈长帆也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一方面是扛着车太特么沉了,他扛不了那么远的距离。 一方面是黄癞子之死,同村人的作案嫌疑最大,他再怎么掩饰也没用。 一觉睡到鸡鸣天亮,沈翠云早已做好早饭。 陈长帆最近发现,自家媳妇这面色越发红润了,可能是粮食的滋润吧。 吃完饭后,陈长帆轻声说了一句,“已经将那垃圾丢了。” 沈翠云眼睫颤了颤,臻首轻点,缓缓松了一口气。 旋即心头有些懊悔。 她懊悔自己昨晚睡得太死,这么危险的事居然都让二郎一个人做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每次都被折腾得快散架了一般,她是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想到昨晚的新奇体验,沈翠云的脸颊又微微红了。 陈长帆没注意到自家媳妇突然脸红,他忙着收拾各种工具。 打开院门的时候,门外三人已经都到齐了。 “东家。” 老魏、胡瓦匠,刘婶子异口同声道。 三人这般称呼陈长帆,神态上都是自然而然的,因为陈长帆雇佣了他们,所以陈长帆就是他们的东家。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喊了出来,反倒是陈长帆多少有点不适应。 “魏兄,胡老,刘婶子,你们还是叫我二郎吧,东家什么的太别扭了。” 陈长帆建议道,然而三人表示拒绝。 “俺决定跟你混了,你就是俺东家。” “东家就是东家,规矩不能乱。” “我一个妇人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我就觉得叫东家最合适。” 第50章三十年,气候大变! 毝陈长帆无奈,只得任由他们这般叫着。 坐上牛车,陈长帆独自坐在右侧,这如果放在前世,应该算得上是妥妥的副驾驶位置了。 刘婶子和胡瓦匠的体验就差了一点,两人与一车鱼获及工具挤在后面。 不过牛车就这么大,拉了三个人,还有一堆货物工具,暂时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不过刘婶子和胡瓦匠可不觉得委屈。 胡瓦匠年轻时,倒经常去城里做木活,只是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年纪大了以后,没人愿意雇他,这才为了生计选择了制坯这种辛苦活。 至于说刘婶子,她长这么大也没进过几次城,此番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进城摆摊,手心都忍不住有些出汗。 赶车的老魏同样忍不住心神激荡,只不过他显得更稳重些,将牛车赶得四平八稳。 三人虽然都是新员工,经验不足,但贵在富有激情。 陈长帆扫了一眼自己刚刚组建的这只队伍,胸中也是多了几分底气。 可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并不是一路坦途的商业大道,只怕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今天我们主要有两件大事要做,一个是鱼档的促销活动,一个是螺蛳粉正式开业。” 时间紧张,陈长帆直接就在车上给大伙安排了一下工作。 “一会胡老先去搭建摊位,晌午前完成即可,反正刘婶子加工粉团也需要时间。” 胡瓦匠和刘婶子点点头。 “老魏,你帮着我卖鱼,在上岗之前,你得先熟悉一下活动玩法,以及营销话术。” 老魏眨巴了一下眼睛,“啥叫活动玩法?啥叫营销话术?” 这都是互联网黑话,其实没啥实际意义…… “不用理解也行,你需要理解的就是这活动怎么开展,以及如何引导顾客们买更多的鱼。” 见老魏几人还是一脸懵逼,陈长帆只好掰开了揉碎了讲,将他策划的促销活动从头到尾讲解了一遍,众人听后惊为天人。 “真不愧是东家,这样的天才想法,借我老胡十个脑袋也想不出来。” “东家你这玩法整的太高级了,我都有点怕我做不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将话术全背下来了。” “东家英明,东家你不发财谁发财?” 没有理会几人的商业吹捧,陈长帆快速给几人安排好分工,进城之后自己提前下车,来到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门前。 荣宝斋,经营文房四宝,也卖古玩字画,乃是青山县城里规模最大的店面。 平日里文人雅士一向喜欢来这里附庸风雅,俗称装逼。 不过陈长帆来这里只办三件事。 买一套文房四宝。 查询当地县志。 打听一下有关流匪之事。 购买文房四宝并不是意味着他准备在古代写书了,而是一会做促销活动要用。 花了二十文钱,买了最便宜的一套文房四宝,陈长帆一头扎进书堆里,寻找县志。 他现在急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河水急速冰寒,河泥剧烈运动,再加之河图洛书给出天气即将大寒的预测。 似乎都与他所了解的某一个小冰河时期一一吻合。 可他仍不敢确定,这究竟是偶发的一个灾年,还是说这个时代真的迎来了小冰河时期。 所以,他想要通过翻阅县志,了解青山县几十年前的气候,由此进行进一步推论验证。 不多时,一本厚厚的县志竟真的被他翻到,他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大武六十三年,三茬稻谷皆丰收,风调雨顺,感念皇恩】 如今是大武九十三年,这条县志记载的便是三十年前的情景。 青山县的地理位置属于南方,那时的气候可以种植三茬稻谷,而且“皆丰收”,天气也“风调雨顺”。 可今年灾年,这一茬稻谷也难以收获上来,天气更是一日比一日寒。 陈长帆又往后翻了翻。 【大武七十一年,春大旱,新皇祈天,当日大雨倾盆,解旱情,感念皇恩】 “这是二十多年前,春天出现了旱情,说明天气已经开始变化了。” 【大武八十年,突发洪涝……】 【大武八十五年,秋风紧……】 【大武八十八年,天降暴雪,万物凋敝……】 …… 越是翻阅到后面,天灾发生得越是频繁,而且关于天气的描述记载也更少。 显然是灾情严重,记录县志之人不敢写了。 以前风调雨顺的时候,还可以“感念皇恩”,现在皇恩也不好使了。 纵观青山县这三十年来的气候变化。 不得不说,这三十年,气候大变! 三十年前,青山县是一年可种植三茬稻谷的鱼米之乡,如今却一茬都要欠收。 便足以得出一个不太乐观的推论。 那就是这个时代,恐怕真的是迎来了小冰河时期。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除了那些频繁出现的极端天气之外,气温将持续降低,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之久。 届时,粮食短缺,天寒地冻,就连野生动物都难以求生,那才是真正的万物凋敝。 合上县志,陈长帆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现在好容易打开的一点局面,搞不好真的要被这狗日的小冰河时期搞没了。 一点不夸张的说,以现在的社会发展水平,随便来一场强度不大的天灾,就能轻易夺去数百万人的性命。 他不过是这时代洪流中苦苦挣扎的一介小民,面对天灾也是无力反抗。 “幸好我还有河图洛书,可以提前预知未来的天气变化,也算是有了一点周旋的余地。” 他又翻了翻书,听那些读书人聊天,都是一些关于流匪的事情。 “听说了吗?县太爷联合乡绅、商行老爷出兵剿匪,已经砍了那王麻子的狗头,平息了周围的匪患。” “听说了,听说米行老板慷慨解囊,县丞号召百姓捐款筹钱,专门用来剿匪呢!” “米行老板仗义疏财,县丞也是青天大老爷啊……” 陈长帆听了几句,忍不住撇撇嘴,默默离去。 …… 今日的坊市热闹非凡,陈长帆的鱼档外挤满了买鱼的顾客。 老魏看着人满为患的人流,眉头一直紧紧蹙着。 因为这些人不是来买他家的鱼,而是奔着对面的鱼档去的。 胡瓦匠和刘婶子虽然在忙活着,可内心还是惴惴不安。 谁能想到他们的粉摊今日开张,居然跟对面的鱼档开张撞在同一天了。 本以为陈二郎的鱼档就够大了,可对面的鱼档面积足足是这边的两倍。 而且居然开业第一天就人满为患。 对面的摊主还一直冲着这边冷笑,看上去就来者不善啊。 三人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陈二郎也不在,他们顿时失了主意。 “东家,你可算回来了。” 老魏瞅见陈长帆手拿文房四宝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连忙上前去迎。 他急啊,这要是被对面鱼档抢走了生意,那这活计怕是又干不长久了。 “东家,你不知道,对面那鱼档是吴家庄人开的,他们从吴家庄大集上收来大量的死鱼,现在正以极低的价格倾售,即便是我努力宣传活动,那些人也都跟听不见似的,一窝蜂地往对面的鱼档里涌啊!” 陈长帆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那吴家人会来开鱼档抢生意。 他笑着问老魏,“他们的鱼卖多少钱?” “五文钱一条!虽然都是一斤左右的小鱼,可价格是我们的一半!” 老魏当时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都绝望了,这价格太低了,也难怪百姓们会上前疯抢。 “要不,我们也降价?他们卖五文钱一条,我们卖4文钱,我们卖的可都是活鱼,百姓肯定愿意买。” 老魏把心一横,提出了想要降价的想法。 这年头的老百姓,追求的不是味蕾的享受,而是极致的性价比。 说白了,谁家卖得便宜去谁家,哪怕是死鱼呢,他们也愿意买单。 “降价?降价是不可能的。我还要涨价!” 陈长帆冷笑一声。 对面那吴家人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自己卖4文钱,他们就敢卖3文钱,只要自己卖2文钱,对方就敢卖1文钱。 价格战就是这样,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其实到头来谁也占不到便宜。 陈长帆做生意不是逞凶斗狠,他动的是脑子。 听见东家这话,老魏原本心里还存有的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如果说东家有魄力肯降价的话,或许还能挽回一些顾客,可东家非但不降价,反而还要涨价,这不是疯了吗? “你就瞧好吧。” 陈长帆踩在一个大木桶上,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鲜活小鱼6文钱一条,活动特惠只要6文钱一条啊!” 本来还存有一丝希望的老魏,彻底傻眼了。 他已经料定不会有人来买了。 对面那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吴家三人,听见陈长帆这叫卖声,顿时露出不屑的表情。 吴老六更是直接出言嘲讽道:“陈家二郎,你若是做不起买卖就不要做,你的鱼卖得那么贵,还好意思说是什么活动特惠,真是恬不知耻!” 吴二狗更是直接吆喝众人,“大家都不要去买他的鱼啊,这陈家二郎昧着良心赚钱,就活该那些鱼臭在他手里!” 资深鱼贩子吴勇更是面露讥讽之色,这些死鱼收上来的成本也就两文钱,他就等着跟陈长帆打价格战呢,可对方居然蠢到现场涨价。 虽然陈二郎卖的是活鱼,可他的价格低啊。 众人们一听,陈长帆一条小鱼居然要卖6文钱,顿时纷纷摇头表示无法接受。 第51章真香定律 )“六文钱一条,虽是活鱼,也是贵了。” “你还当是以前呢,这坊市里只有你一家鱼档,你想卖贵就卖贵,现在可不一样了!” “没错,要我说还是这吴家人更实在,5文钱一条鱼,上哪也买不到这么便宜的鱼了。” 被众人抵制,完全在陈长帆的预料之中,不过他根本不慌。 因为他知道,一旦这些人尝到螺蛳粉那独特的味道,一定会趋之若鹜。 他刚刚之所以大声喊话,就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既然说了是活动,那我陈某人就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只要今天来我店里买鱼的顾客,就免费赠送一碗秘制米粉。” 一听见免费赠送,众人的脑筋立刻就活络起来了。 那可是一碗米粉啊,那得值多少钱啊? 由于大米价格疯涨,米粉的价格也一路水涨船高。 平日里卖五文钱一碗,如今已经涨到了十文钱一碗。 众人不难算出,在陈二郎这里花6文钱买一条鱼,就可以吃上一碗价值十文钱的米粉。 怎么算都是血赚啊! 就算是陈二郎的鱼比吴家的鱼贵上一文钱。 可一文钱换一碗粉,这笔账大家还是算得清楚的。 人群中立刻开始骚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转身朝着陈二郎的鱼档走去。 吴老六连忙阻拦,“哎别走啊,我们家的鱼这么便宜为啥不买?” 吴二狗也看向二叔吴勇,“叔,他们买鱼送粉,我们咋办?” 吴勇一咬牙,“降价!四文钱一条!” 吴勇得到二叔的首肯,立刻大声吆喝,“吴家鱼档开业特惠,一条鱼只要4文钱一条!” 这一喊话,立刻又将一些顾客吸引了回去,可还是有不少人因为米粉的诱惑去往了陈二郎的鱼档。 “给我来一条鱼,正好我没吃早饭,嗦一碗粉正合适。” 排在第一个的中年汉子拿出六枚铜钱,舔了舔嘴唇说道。 陈长帆借过钱,踢了一脚发愣的老魏,“还愣着干嘛,给客人捞鱼啊!” 老魏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肉疼地区桶里捞鱼。 心里却是默默想着,东家这是真疯了。 十文钱的米粉说送就送,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啊,不过了吗? 陈长帆哪里知道老魏心里这些想法,他招呼刘婶子一声,“刘婶儿,给这位大哥做一碗秘制米粉!” “好嘞,东家!”刘婶子早就等候多时了,不一会便将满满一碗的螺蛳粉端了上来。 她虽然也不理解东家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米粉白送,但她知道东家的脑子比她好一万倍,她不用想明白为什么,只要听话干活就行了。 接过米粉,那大汉眉头微皱,“这米粉怎么这么臭哇,莫不是坏了?” 刘婶子不乐意了,“这是螺蛳粉,香着嘞!” 周围的众人也闻到了螺蛳粉的臭味,纷纷捂住鼻子。 “陈二郎你良心真是坏了,居然给我们吃臭米粉!” “还以为你多大方呢,原来是拿卖不出去的粉当赠品!” “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算了,还是去买吴家的死鱼吧。” 就在众人纷纷吐槽陈长帆的时候,一道矮胖身影却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径直朝着陈长帆走去,面带急色道:“陈兄,江湖救急,今晚柴大官人要在我这宴请宾客,我店里灵鱼供不应求,陈兄你这可还有灵鱼啊?” 灵鱼?昨天随手就捕了五条。 陈长帆忽然想到,若是让福掌柜现场尝一碗螺蛳粉,岂不是可以打消众人的疑虑? “福掌柜,灵鱼好说,不过买鱼之前,我想请你尝一碗秘制米粉,可好?” “秘制米粉?”听见吃的,福掌柜忽然来了兴趣。 陈长帆吩咐刘婶子将螺蛳粉端上,福掌柜乍一闻那味道,差点两眼一黑。 他抬眼看了看陈长帆,朝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陈长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福掌柜你放心吃,包好吃的!” 福掌柜想着自己还有求于陈长帆,若是不吃这粉只怕不妥。 他把心一横,索性就硬着头皮吃了一口粉。 一口嗦下,想象中的臭味并没有尝到,反而觉得满口鲜香。 福掌柜眼睛顿时一亮。 似乎是有些不确定,他又挑起几根米粉放进嘴里,米粉爽滑而又富有弹性,带着汤汁的鲜香。 福掌柜不禁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就把一大碗粉都吃进肚子里。 “哈!痛快!这米粉叫什么名字,闻着臭,吃着香啊!” 福掌柜放下碗,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问道。 陈长帆微微一笑,“螺蛳粉。” “螺蛳粉?嗯,刚才确实是吃到了螺蛳肉了,不过这螺蛳汤汁味道醇厚香浓,不愧是陈老板你的手笔。” 听见这番话,众人都傻眼了。 这米粉臭味熏天,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吃吗? 不过看福掌柜吃得可真香啊,那可是酒楼掌柜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想必这米粉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有了前人示范,众人也就少了许多顾虑,顿时有些人想要跃跃欲试,尝尝那米粉到底是怎么个味道。 “老板,给我来一条鱼!我倒是要尝尝这粉有多香!” “我也来一条!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还有我!我都排半天了!” 人群之中忽然骚动起来,纷纷朝着陈长帆这边的鱼档涌动过来。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心里还存有顾虑。 可是看到食味斋掌柜都对这螺蛳粉赞不绝口后。 众人心里都挺好奇。 今天必须要尝一尝这个螺蛳粉什么味道? 都说这玩儿闻着臭吃着香,我偏不信这个邪! 闻了半天味儿了,今天必须嗦这一碗粉,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很快,卖鱼的队伍就排得老长,甚至因为排不下,许多人已经排到了对面吴家鱼档那边。 吴家三人嫉妒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们都把价格都降到三文钱了,可那些人仿佛充耳不闻,都奔着对面的鱼档去了。 “三文钱!三文钱一条!” 吴勇此时仿佛是红了眼的赌徒,双眼泛着血丝,声嘶力竭地喊出了一个价格。 价格一降再降,倒真的吸引住了一些顾客,可绝大部分顾客还是朝着对面的鱼档去了。 没办法,越来越多的人说螺蛳粉好吃。 听着他们一个个在那嗦粉,再加上直冲脑科的香臭味道,很难有人会不好奇,这粉到底神奇在哪里? 要知道,人都是有一定的从众心理,此时越来越多的人都说螺蛳粉好吃,这便已经逐渐形成了口碑效应。 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绝非易事。 吴勇咬了咬牙,决定赔本赚吆喝。 今日开业必须打出气势,赔钱也要打! 毕竟他这一早上卖出去了差不多上百条鱼获,那时候可都是按照五文钱一条卖出的。 即便是现在亏一些,也不会亏很多。 “两文钱!只要两文钱!” 吴勇扯着嗓子喊出了这一句,人群中果然产生了反应。 只不过反应最大的不是那些观望的人群,而是刚刚买完鱼获的顾客。 “老子刚才五文钱买的鱼,你他妈转过头就卖两文钱?” “我们这些人来买鱼给你捧场,你却拿我们当冤大头?吴家人真不是东西!” “尼玛!退钱!” 许多刚刚买了鱼又听说降价的顾客纷纷上前,指着吴家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吐沫星子喷了他们一脸。 吴家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降价了,顾客们反而不乐意了? 殊不知,人性就是如此。 买的东西如果第二天涨价了,他会觉得自己赚到了。 如果第二天跌价了,他大概率会骂街。 而吴家鱼档这都不是第二天跌价,而是一转眼就跌价,如何不引起众怒? 看着被众人围攻的吴家三人,陈长帆止不住摇头。 本来还以为是旗鼓相当的商战。 谁知道对手实力太菜,都不够他打的。 虽然说吴勇摆明了是想玩价格战,可价格战不是这么玩的。 正常的价格战是你卖五文, 我卖四文, 你卖三文, 我不跟你玩了。 价格战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而且也要有一个度。 当价格降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不但企业面临着巨大的亏损风险,消费者也要骂街的。 这种现象陈长帆将之称之为价格反噬。 现在这些愤怒的顾客,就是价格反噬的直观体现。 此外,吴家鱼档的声誉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虽然此时不显现出来,却更为致命。 “啊!真香!”刚才那名犹豫着不敢嗦粉的大汉,一口气嗦完了一大碗粉,两只眼睛里仿佛都冒着小星星。 见到这一幕,陈长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果然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 不过这也说明,他的螺蛳粉,味道复刻的很成功,直接将这些人给死死拿捏住了。 “想不到这螺蛳粉真的好吃!吃完了还想来一碗!” “这就是米粉吗?吃完了浑身都暖洋洋的,好舒服!” “我现在也闻不到臭味了,反而觉得还有点香是怎么回事?” 螺蛳粉一经推出,立刻广受好评,甚至有人表示想多买几条鱼再吃一碗,都被陈长帆一一回绝。 他拿起纸笔,将买鱼赠粉的活动规则明确写出,张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买鱼赠粉,每人限领一碗,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一看见这规则,众人们更加争先恐后了。 生怕自己来晚了就吃不上这螺蛳粉了。 第52章一个“利”字 芸儿拎着螃蟹屁颠屁颠地回到员外府,门卫小厮老远就闻见了一股臭味,可又不敢得罪芸儿姑娘,只得捏着鼻子给芸儿开门,一双小眼睛还止不住地往芸儿鞋底子上瞧。 “看什么看?本小姐……本姑娘没踩屎,这是螺蛳粉的芳香!” 芸儿吃了美食,心情很好,屁颠屁颠地走了,留下小厮在原地自我怀疑。 “确实没踩屎,狗屎没这么臭……” 芸儿将螃蟹交予后厨管事,然后径直来到自家小姐闺房。 唐婉儿正在看话本故事,忽然闻见一股恶臭袭来,她抬头看去,芸儿正呲着个大牙冲自己乐。 唐婉儿伸手掩鼻,“芸儿,你怎么这么臭……” 芸儿撇了撇嘴,“小姐,这不是臭,这是香臭。” “那不还是臭么?” “你懂什么,这是螺蛳粉,螺蛳粉就是香臭香臭的。” “螺蛳粉?没吃过,还有什么东西是香臭香臭的,香就是香,臭就是臭。”唐婉儿被说蒙了。 “小姐你难道没吃过臭鳜鱼吗?那玩意儿就是香臭香臭的,跟这螺蛳粉有异曲同工之妙。” 芸儿眼神中带着追忆,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忍不住从嘴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都怪爹爹不懂事得罪了朝中大臣,不然她也不至于流落到这小小的员外府上。 不过好在员外一家都对她很好,并且给了她一个丫鬟的身份掩盖行迹,芸儿对此也是很感激的。 “臭鳜鱼?没听过,听起来就是臭的,能好吃吗?”唐婉儿一脸好奇。 见到这个所谓的员外千金,居然如此的没见过世面,芸儿表示这也不怪她。 毕竟青山县这种小地方,吃饱喝足都已是奢望,更遑论品鉴美食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她爹东山再起了,定要给员外一家子,送一坛臭鳜鱼尝尝! 唐婉儿哪知道这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反正这丫头平日里怪主意多,爹爹又不让把她当下人使唤,她也就任由她去了。 唐婉儿轻摇团扇,继续拿起话本,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 “哎呦!还有没有人管了啊!陈二郎他恶意竞争,分明是不想给别的商贩活路啊,有没有人管管啊!” 开业不利,首次商战失败,吴老六索性坐在路中央,大声哭闹起来。 本来听说这鱼档生意一本万利,一日可赚二两银子。 他与哥哥吴二狗,叔叔吴勇一起凑钱合开了这家鱼档。 光是贿赂那姓钱的就花了好几两银子,那姓钱虽没能将陈二郎从坊市里赶走,可倒也给他们吴家安排了一个面积超大的鱼档摊位,位置就选在陈二郎对面。 他们三人雄心勃勃地交了利钱,收了鱼获,摆开架势准备在这坊市里一展身手,谁知道这第一天就出师不利。 这一天下来,才勉强卖了不到50条小鱼,可他们收了足足五百条鱼获。 这五十文钱,连车费都收不回来,更遑论一个月500钱的利钱,以及500多钱的成本。 更要命的是,现在还剩下足足六七个大木桶的鱼获卖不出去。 这鱼收上来就是死的,今天又在桶里沤了一天,已经开始发烂发臭了。 开业第一天,就亏了一两银子进去,吴家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吴勇跑去找钱坊长,希望他能出面挽回局面,吴勇则是目光阴沉地盯着陈长帆,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 吴二狗索性也跟吴老六坐在道路中间,像是泼皮无赖一样骂街:“臭死人了!这陈家鱼档把坊市搅得是臭气熏天的,这生意没法做了啊!” 刘婶子嘴皮子利索,当仁不让骂了回去,“老娘用的都是新鲜食材,倒是你们那些死鱼都臭了烂了,谁还敢买你家的鱼?” 正巧有人路过吴家鱼档,随手拿起一条死鱼凑近一闻,直接被那臭味熏得差点吐了。 众人见状纷纷退避。 “你这妇人好恶毒的嘴!我的鱼再臭也没你的嘴臭!” 吴二狗指着刘婶子骂道。 刘婶子冷笑一声,“你的嘴香,你的嘴里能吐出象牙?” 陈长帆觉得好笑。 这互撕的一幕倒是有点像前世。 理想中的商战是商业巨佬运筹帷幄,现实中的商战就是拿开水浇竞争对手的发财树。 他只是默默清点今日的收益,骂战这种事他根本不屑去做。 而且刘婶子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风。 今日地笼捕得多,足足有四五十斤的虾蟹,再加上钓上来的大鱼,统共卖了约莫一两银子。 至于小鱼,则是足足卖出去200条,进账1200文。 赠送200碗米粉,亏损1000文。 相当于还盈利200文。 这简直比陈长帆所预料的情形还要好上许多。 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拼着亏损也要将螺蛳粉推广出去的。 奈何对手太菜,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收益刨去各种成本,吆喝是赚足了,他还净赚了一两银子。 正暗暗想着,远远地看见一队人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正是昨日来找事的钱坊长,吴勇跟在对方身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向陈长帆。 他身后依旧跟着三名快手,只不过这一次三人都带了刀。 看着来者不善的几人,陈长帆收起笑容,默默注视着他们朝自己走来。 老魏、胡瓦匠以及刘婶子也站在陈长帆身侧,双方隐隐对峙起来。 钱科故意在陈长帆身前站定,那三名快手也气势汹汹地蹬着陈长帆,试图给以对方施加压力。 陈长帆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问道:“钱坊长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听说陈老板气量狭小,容不得他人做鱼获生意,你看看这新开张的鱼档,让你给挤兑成什么样子了?” 钱科一开口就是训斥的语气,仿佛只有那吴家鱼档才是他治下的商户,而陈长帆则是外来抢饭吃的泥腿子。 陈长帆脸色沉了下来,“坊长,你只看到他们经营惨淡,看来是没看到他们贩卖死鱼,随意改价啊。” 钱坊长脸色顿时一黑,扫了眼旁边的吴勇,“却有此事?” 他昨日才找人做局,想要以售卖死鱼的由头收没了陈二郎这鱼档,没想到今日就有人踩了这条红线。 这吴家三人,真是愚蠢! “坊长,那些鱼只是不太新鲜,而且我们那是降价促销,并没有随意改价啊,价格这里我可是让利于民啊。” 吴勇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吴老板确实是让利于民,只不过你上午卖鱼是五文钱一条,下午就是一文钱一条,那些上午买鱼的顾客们都过来感谢你呢。” 陈长帆一句话戳中要害,吴勇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听见这话,钱坊长冷哼一声,脸上怒意更胜。 他本来是看在那几两银子的面子上,来给吴家撑撑场面。 可这吴家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这坊市里的繁荣稳定靠的是什么? 就是物价稳定,货真价实。 吴家售卖死鱼,这就已经站不住脚了。 他特么还随意改价! 吴勇虽说是降价,却也扰乱了现有市场,如果自己真的替吴家说话的话,那就等于是认可了这种随意改价的行为,那以后这坊市怕是管不了了。 商户们势必会有样学样,今天这个商贩抬价,明天那个商贩倾售。 这坊市也就完了。 他身为坊长,虽然君子爱财,却也知道有些红线碰不得。 即便是碰了,那也不是他这个层次的小喽啰可以决定的。 这县城里,有些大人物,可以用一只手指头碾死他,他可不就是个小喽啰吗? 吴老六见钱坊长来了,却迟迟不整治那该死的陈二郎,顿时有些口不择言: “坊长,这陈二郎他欺人太甚,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你忘了那天在醉仙居……” “忘了什么?!” 钱坊长高声喝止了吴老六,狠狠瞪了后者一眼,“我看你们是忘了经商之道,忘了诚信经营,忘了让利于民!” 听见这话,吴家三人脸色一变。 这钱坊长怎么回事,昨天一起吃饭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按照我青山县坊市规定,以次充好者,操纵价格者当处以其两倍所得的罚款!今日务必将罚款缴齐,否则,直接从坊市中清退!” 钱科朗声宣布判罚结果,只不过不是针对的陈二郎,而是吴家。 吴家三人已经完全傻眼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钱科本人,则是全程都表现出大公无私,秉公执法的一面,赢得了众人的喝彩声。 陈长帆看到后者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纳闷。 这钱科快速撇清关系,肃清坊市,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还能拿到一笔罚款,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么一看,这钱科好像也不是没脑子的货色啊…… 可他昨天的表现多少有点拙劣了,莫非是其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他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说肆意操纵价格,做的最出格的只怕就是米行了。 这米价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格,却也不见那钱坊长放一个屁。 米行老板哄抬价格,生意依旧是做得红红火火,只怕这背后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更大胆一点猜测,或许那所谓的马匪劫了整支商队,米行损失惨重,也不排除是其故意为之。 目的当然也很简单,那就是一个“利”字。 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去。 这天下,不就是这样么? 第53章龙鱼抄? 吴家鱼档交了罚款,牙都快咬碎了。 那三人看着陈长帆跟福掌柜在那谈笑风生,眼神里满是怨毒之色。 他们知道,今日商战落败,日后怕是再难起势了。 他们将永远被陈长帆压一头。 所以他们打算再搏一搏。 “福掌柜,我们吴家鱼档可是有着不少灵鱼,不如您移步过来看看?” 吴勇抱着一个大木桶,笑着招呼着福掌柜。 福掌柜微微皱眉,陈长帆冷笑一声,“你就老老实实的卖死鱼吧,灵鱼都在爷爷我这呢?” 陈长帆说这话,自然是有着足够的自信。 因为巨骨鱼的缘故,现在水里的灵鱼极难寻得。 他昨日捕了那些灵鱼,只怕是这河里最后的五条了。 “汝等小儿!真以为赤尾河是你家的,灵鱼只有你陈长帆才捕得?” 吴勇一心想着翻盘,此时就像是上头了的赌徒,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喊道:“敢不敢跟我们吴记鱼档赌一赌?看看谁手里的灵鱼最多?” “跟我赌?你还有什么可赌的?”陈长帆自然不惧,只是他不想做无谓的赌注。 “我们有家传的捕鱼至宝,龙鱼抄!” 说着,吴勇直接拿出了一只造型古朴的细长机括。 看上去像是某种造型奇特的兵器,但又带着坚韧的网眼,有点像是上一世的……抄网? “竟然是龙鱼抄?听说不论多大的鱼儿,一旦被其网住,便断无挣脱可能!若是操控得当,连河里的龙鱼都能锁住。” “吴家自古就是捕鱼世家,果然还是有底蕴在的。” 周围人们议论纷纷,显然是听说过龙鱼抄的威名。 陈长帆感觉此物也有些不凡,顿时也来了兴趣。 “你若是输了,便将你捕获灵鱼的技巧传授给我们!不得有任何藏私!” 对于陈长帆的捕鱼技巧,吴勇显然已经垂涎了许久,此时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没问题,赌就赌!” 陈长帆心中冷笑。 不好意思,我的技巧就是挂。 跟我赌,我怎么输? “陈长帆,你输定了!” 说着,吴勇直接掀开了木桶的盖子。 足足有三条灵鱼,游荡其中。 然后,他一脸得意地看向陈长帆,后者一脸淡然地掀开木桶盖子。 “五条?!这怎么可能?” 吴勇脸色大变,说着就要上前去抢,却被一根寒光闪闪的断刺抵住手腕。 “姓吴的,输不起是吧?” 吴勇见周围人都盯着自己看,顿时讪讪收回了手,然后不情愿地将龙鱼抄双手奉上。 陈长帆冷笑着收下,“多谢吴记送来的抄网,我日后定会多多捕鱼,不能辜负吴记的好意。” 听见这话,吴家三人都要气死了,可偏偏又拿陈长帆没有一点办法。 龙鱼抄,的确是好东西。 这器物既是抄网,也是锁套,可谓是凝聚了前人诸多巧思。 只要钓鱼佬才知道,一个好的抄网有多么重要。 前世,他见过许多钓鱼佬上大货之后,因为抄网拉胯而放跑了大鱼。 到死都得念叨一句“那条鱼至少有十斤!” 福掌柜如愿买走了灵鱼,喜滋滋的走了。 陈长帆则是面带笑意,往外送一送钱坊长。 他虽然不想搭理那明显手脚不干净的钱坊长,可该给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竟说起来,对方这一次出面,也算是给他“主持公道”了。 对方明显别有动机,陈长帆也不问,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最终,还是钱坊长自己先憋不住了,他干咳一声,“陈老板,你可知道这坊市的话事人,是谁呀?” 陈长帆心里冷笑,我哪知道,反正不是你就对了。 可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道:“坊长大人,这坊市不是您说了算么,您就是这坊市的理……” “别别别!别瞎说!” 钱坊长听陈长帆这语气阴阳怪气,知道对方还是在讥讽他上一次的所作所为,当下也不跟他卖关子,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了:“这坊市里明面是我在维持秩序,实际上的话事人,则是商会会长。” 商会会长?是哪位大佬? 钱坊长见陈二郎一脸疑惑,顿时嘿嘿一笑,“自然是这县城里最大的老板商老板,名下坐拥米行酒楼等诸多产业。” 商正仁,青山县首富,即便是县丞大人也要敬他三分。 陈长帆倒是听说此人的名头,只是没想到米行也是他的产业,从他可以随意操控米价这点看来,此人的确能量极大。 只不过这样的商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陈长帆内心诸般思绪,皆不显现于面上,反而是露出一副崇敬之色,道: “原来会长是商老板,佩服佩服!” 似乎对于陈长帆的反应很是满意,钱坊长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你小子有些经商之才,居然能入了商老板的法眼,今日我来替你解围,就是商老板的授意。” 越说越离谱了。 你今天一开始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小子除了过来添乱,有帮过一点忙吗? 陈长帆心里不屑,暗骂这钱科臭不要脸,同时也心生疑惑。 这商正仁他素未谋面,为何要突然向我示好? 商人逐利,如果他想跟自己拉进关系,必然是想从自己身上牟利。 莫非是这商正仁也看上了这鱼档的生意,一开始想要让钱科把自己赶走,未能得逞后又开始扶植那吴家,可吴家都是一堆烂泥。 然后又把合作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在商人眼里,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 想到这层利害关系,陈长帆也不做声,只等对方继续讲话。 只要是那商正仁有利所图,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 “商老板说了,他可以助你扳倒吴家,并且保证这坊市里只有你一家鱼档经营。” 面对钱科抛出的好处,陈长帆没有立刻答应。 任何突然送来的好处,都会在暗中标号价格。 “当然,商老板这般栽培你,你也必须听商老板的话,不然以他的能量,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你。他让你一条鱼买一文钱,你就得卖一文钱,他让你卖十文钱,你就得卖十文钱,而且所得利润,要上交三成,孝敬给商老板。” 钱科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陈长帆冷笑,“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老子我不吃这一套威胁,我自己捕的鱼,我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而且我也不会给什么狗屁人上交什么利润。” 钱科眼睛一眯,“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钱坊长,这话你已经跟我说过两次了,你觉得有用吗?” “你!” 陈长帆把钱科气得脸上肥肉都在颤抖,但对方一时半会还真的奈何不了他,只得扭动着矮胖的身躯,气冲冲离去。 陈长帆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眼角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 回到鱼档,陈长帆面色如常,他拍了拍胡瓦匠的肩膀,问道:“老胡,我让你做的那些木头零件,你可都做好了?”他隐约记得今天胡瓦匠闲暇时在打磨零件。 “东家,都做好了,只是我太过愚钝,一时间还搞不懂这些零件的原理,没能组装起来。” 胡瓦匠有些惭愧地说道,旋即递过来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精心打磨好的各种零件。 “那个我来组装就行。” 陈长帆扫了一眼零件,竟然加工精度都还不错。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组装了。 这把鱼枪他期待了好久了,如果真能制成,绝对会成为一件大杀器。 只不过在组装鱼枪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办。 牛车先回了大河村,陈长帆给众人发了工钱,先让刘婶子下了车。 …… 丁家湾,老丁头家。 大门直接被人撞开,把独坐在院里的丁玉蓉吓了一跳。 她一身素缟,脸庞消瘦,看起来分外憔悴。 来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黑炭皮肤,满脸络腮胡子,眼神中透着奸诈。 “李大牛?你来做什么?” 丁玉蓉厉声喝道。 家里刚办完白事,丁玉蓉还没从老爹的过世阴影中走出来,心情十分沉郁。 她尚未婚配,娘亲又死得早,丁老头死后便彻底没了依靠。 这个时候,这李大牛忽然破门而入,显然是不怀好意。 那李大牛被李玉蓉呵斥了一句,也不气恼,而是径直走向摆在院子里的舢板,仔细打量了一圈。 “你爹在世的时候,曾许诺过说要将这破舢板卖给我,我看你一个孤女可怜,我就吃点亏,出三百钱买下。” 听见这话,丁玉蓉顿时脸色一沉。 要知道,一艘舢板,即便是破烂货,至少也要三两银子。 而这李大牛居然想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走,显然就是欺负她孤身一人,来趁火打劫的。 她心中悲愤,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从爹爹死后,许多往日里自诩朋友的家伙,甚至都不来凭吊一下。 村子里更是有许多心怀不轨之人来图她家的财产,这李大牛就是其中之一。 “五百钱你就想买一艘舢板,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我爹这舢板虽然破了,可若是拿出去,三两银子也不愁卖!” 丁玉蓉直接回绝了李大牛,后者却是无赖笑道,“你觉得你这舢板还拿的出去吗?” “你什么意思?” “在这丁家湾里,就是我李家说了算,我若是不允,村里谁敢买你的舢板?” 听见这话,丁玉蓉脸色一沉。 这村子虽说叫丁家湾,可那只是祖上的辉煌。 那时候的丁家才是这村子里的名门望族,可这几代人下来,丁家式微。 反而被外来的李家后来居上,成为了这丁家湾里说一不二的大势力。 “你要是有本事将这舢板运到外村去卖,那也算是你有本事,不过我敢保证,这舢板绝对出不了这个村。” 李大牛神色狂傲,气得丁玉蓉胸脯剧烈起伏,可眼神里却是深深的无奈。 在丁家湾里,被李家盯上的东西,就没有他们得不到的,自己这舢板虽然价值三两,可也得有人买才行啊。 她也曾想过,干脆就死活不卖,那样就不会亏。 毕竟丁家在村子里名望很高,那李家即便是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来强买强卖。 可办完丧事后,家里的积蓄都快花光了,她若是不将这舢板卖了换钱,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尽管心有不甘,可她心里也是知道,这舢板最后大概率还是要卖给李大牛。 这个哑巴亏,只怕是要吃定了。 “丁玉蓉,我没时间跟你墨迹,我直接把话给你撂在这了,今天是三百钱,明天可就是二百钱了,你最好想好了再答复我。” 李大牛阴恻恻地威胁道,“你再不说话,那我可就走了啊。” “好走不送!”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青年身影迈入院门。 他身后跟着一个黑瘦汉子,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陈长帆无视了李大牛那不善的目光,而是看向丁玉蓉问道: “姑娘,这舢板,我愿意出三两银子买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54章百尾抄下部! 陈长帆带着老魏和胡瓦匠来到丁老头家,在院子外正巧听见那丁玉蓉和李大牛的对话。 听见那李大牛想仗势欺人,老魏和胡瓦匠都是一脸愤愤,陈长帆自然也是不废话,直接开口要出三两银子买舢板。 他又不是这丁家湾村里的人,自然不怕那劳什子李家人。 他们是赶着牛车过来的,买完了直接放在车上拉走,那李家人总不能拦路抢劫吧? 如果李家真是势大到那种程度,这李大牛也就不必上门敲竹杠了,直接找几个人把舢板抢走不就得了? 而且,他报价三两银子,已经是很划算的价格。 以现在的行情,一艘舢板至少要五两银子,更高级的乌篷船则要十两银子以上。 虽然说这舢板底部破了个洞,可他与胡瓦匠修补一下,要不了半日的工夫。 人工钱加上购置木板和桐油的钱,五十文足矣。 “哪来的野小子?敢跟你牛大爷争?” 牛大壮瞧见进来的三人都是生面孔,立刻瞪着一对牛眼骂道。 陈长帆给老魏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直接大步上前,啪的一个巴掌扇在牛大壮脸上。 “没钱的穷鬼还想买舢板,滚回家玩蛋去吧!” 不得不说,老魏骂人真的挺损的,那牛大壮差点当场气死。 而且牛大壮根本就没想到,来人敢一上来就动手打人。 整个人猝不及防直接挨了一巴掌,再加上老魏的手劲儿又是极大,这一巴掌直接给牛大壮打蒙了。 他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地骂道:“敢打老子?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不要命了不成?” 陈长帆上前一步,笑着问道:“请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李大牛见这青年说话如此客气,顿时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道:“现在知道怕了?老子就是威胁,就是明抢,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李大牛捂着脸摔了出去,一口老血连着两颗门牙一起吐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明明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是打起人来,比那黑汉子还有凶狠。 陈长帆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我他妈最烦别人威胁我了,有本事直接冲我来!” 陈长帆也是被气笑了了。 今天先是被吴家人恶意竞争,然后又被那姓钱的一顿威胁,想不到出来买个舢板,也要被威胁一顿。 “来,起来告诉我,你想要谁的命?” 陈长帆上前一步,翻手取出镔铁短刺,狠狠刺入地面,距离牛大壮的裤裆不足一寸距离。 牛大壮感觉裤裆一股凉气,差点当场就尿了出来,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哭喊着连连求饶。 “哥!好汉!爷爷!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滚!” 牛大壮见对方根本懒得搭理自己,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回头看,似乎生怕对方追上来一般。 “多谢三位好汉!” 丁玉蓉感激地看向三人,陈长帆则是直奔主题问道: “姑娘,这舢板我出三两银子,卖不卖?” 丁玉蓉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当即点头,“你刚才不是开价三两么,我卖!” 陈长帆点头,示意老魏和胡瓦匠将舢板抬到牛车上。 “东家,龙骨是好的!” 胡瓦匠快速评估了一下舢板的破损状态,冲陈长帆说了一句。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船没大毛病,稍微修缮一下就能用。 有胡瓦匠这话,他就放心了。 他直接掏出三两银子递给丁玉蓉,后者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么爽快地付钱。 毕竟自己家里这舢板已经破了,以三两的价格成交,她明显是占了点便宜的。 而且对方刚刚帮她解围,赶走了牛大壮那个麻烦。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补偿一点什么。 她接过银子,说了句“你随我来”,便转身进了屋。 胡瓦匠跟老魏合力将舢板抬上牛车,用绳子仔细固定。 见陈长帆跟那女人居然进了屋,而且迟迟不出来,两人也不敢进去催促。 屋里,丁玉蓉在房里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 陈长帆也不好进人家姑娘的闺房,便在外室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余光瞥见了墙角有一口小缸,竟然有一朵荷花含苞待放。 他往水面下一看,目光忽然一凝。 那不大的荷叶下面,居然静静躺着一小节白玉似的莲藕。 灵玉藕! 而且这藕还是带根的! 如果说自己拿回去好生培育的话,说不定真能将其养活,那样不就等于有了无限的灵玉藕了吗? 正观察着,丁玉蓉从屋里出来,手里多了本书。 这本书似乎有残缺,只剩半本。 但图文并茂,画的似乎都是各种鱼儿。 丁玉蓉将残书递给陈长帆,道:“我看你买舢板回去,应该是想下河捕鱼,这是家父留下的半本古籍,其上记录了诸多神异灵鱼,虽是残本,但贵在图文并茂,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陈长帆接过略一翻动,心中大喜。 这不就是《百尾抄》下部吗? 之前他从吴二狗那里“捡”来的宝书里,正是《百尾抄》上部内容。 其上正好记载了那“巨骨鱼”的相关信息。 从那书上的种种描述来看,那“巨骨鱼”就是后世所说的巨骨舌鱼,也正是自己先前遭遇的大家伙。 可偏偏介绍到捕捞方法的时候,那上半部却戛然而止,看得陈长帆是百爪挠心,难受得睡不着觉。 毕竟按照书中所记载的,那巨骨鱼很有可能是橙色品质的稀有灵鱼,说不定可以解锁一些新的系统奖励也不一定。 现在,这记录着巨骨鱼捕捞方法的下半部就在手里,他如何能不激动? 陈长帆迫不及待地翻阅手中的古籍,果然在第一页就看到了捕捞方法的字样: 【巨骨鱼喜食活人,可以用活人打窝,如条件不便,牛羊亦可。】 活人打窝? 陈长帆暗暗咋舌。 【巨骨鱼浑身坚硬如铁,但胸腹处有一暗红鳞片,为全身防御最薄弱处】 原来如此。 不愧是宝书。 那巨骨鱼浑身坚硬如铁,如果不是攻其弱点,只怕连其防御都难以破开。 得亏了有这宝书记载,不然他又如何能找到这么不起眼的一处弱点呢? “这宝书对我很有用,多谢姑娘!”陈长帆不要脸的直接收下。 “姑娘,你养的这荷花能不能也送我?”陈长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谁知道丁玉蓉竟是点点头,“反正那荷花也快被我养死了,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你帮我个忙。”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姑娘请讲,如果能帮我一定帮。” 陈长帆一脸诚恳,心道如果难度太大,那就不帮。 丁玉蓉深深看了陈长帆一样,似乎想要用眼神把他看透一般。 可对方似乎深不见底,她也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 算了,赌一把吧…… 深吸了一口气,丁玉蓉缓缓道出原委。 原来,丁老头出事后,只寻到了这艘破舢板,而丁老头的尸骨却一直寻不到。 村里人都说他是被水鬼吃了,丁玉蓉不信,可她一个弱女子却无能为力。 为此,她找了好些个捞尸人去河里打捞,银子花费了不少,却仍旧一无所获。 一想到家父尸骨无存,魂魄无法入土为安,丁玉蓉就感觉心中有愧。 所以,她希望以后陈长帆下河捕鱼的时候,帮忙多留意下。 若能寻回家父遗骨,她感激不尽。 听到这话,陈长帆忍不住叹息一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丁老头只怕是被那巨骨舌鱼给吃了。 “过去这么多天了,只怕只剩下骸骨,就算我寻到了,也不一定就能辨认得出……” 陈长帆本想劝丁玉蓉节哀顺变,可她却十分坚持:“家父年轻时曾摔断过双腿,若是……若是真寻到了,可以比对一下腿骨,如有骨痂,那便是他了……” 说到这里,丁玉蓉眼眶已经泛红,显然是父女情深,悲痛难以自抑。 陈长帆目光微闪,心中已然有了大致推测。 “过几日,我便将尊父的遗骨送上,还请姑娘替我守好那株荷花。” 在丁玉蓉略带惊讶的目光中,陈长帆拱手告辞。 第55章万事俱备! 坐上牛车三人带着这艘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舢板驶离丁家湾。 “东家,你这舢板买的真值!在别处这舢板至少要五两银子!” “还不是咱们东家有魅力?要是你去买,估计人家六两都不卖!” 陈长帆有些无语,“你们两个别叭叭了,赶紧去买其他材料。” 三人购置了修船所需的铁钉、木板以及桐油。 舢板船索性就卸在了胡瓦匠那里。 他那边工具齐全,又临着河岸,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东家,刚才就买那便宜的桐油就行了,咱买的这桐油虽然干得快,可也贵了一倍。” 胡瓦匠有些肉疼道。 “东家这么做自然是有东家的考虑,现在鱼档每日卖那么多鱼,自然急需要这舢板捕鱼,你却还心疼那几枚铜板钱。” 老魏还是有些头脑,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陈长帆之所以投入了这么多,自然是想要获得更多的收益。 要知道现在鱼档面临竞争,粉摊又刚刚开业,面临着诸多不确定因素。 今日忙活了这半天,不算上灵鱼的话,鱼档也才二两多收入,除去成本更是只剩一两多的收入。 比起昨日,下滑趋势十分明显。 除去螺蛳粉需要宣传费用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鱼获变少了。 如果不是河里的那条巨骨舌鱼,他大可以凭借踏浪之法下河捞鱼,或者多下几个地笼扩大规模。 可那只要有那巨骨舌鱼在,这河里的鱼虾只会越来越少,这等于是在自己的嘴里抢食了,所以他必须尽快除之。 有了舢板,便有了更多的周旋余地,不然他在水里对上那巨骨舌鱼就是送死。 而且,舢板还是性价比极高的生产工具,有了船之后,撒网捕鱼的效率也会更高。 为了买下这舢板,已经动了家里的一点积蓄,陈长帆能不急吗? 只有除掉巨骨鱼,才能在坊市站稳脚跟,才能凑齐税钱,度过这一难关之后,还有那冰雹天灾。 无形中给他施加了一种压迫感,让他必须加快进度。 趁着天还没黑,老魏与胡瓦匠紧锣密鼓地修补舢板,陈长帆则是研究那新得来的龙鱼抄。 “妈的,这龙鱼抄是坏的,难怪那吴家会拿出来当赌注!” 陈长帆随手一扯,便将那网眼扯破,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原本十分坚韧的渔网,都已经腐朽了。 “不过这机括到真是精妙,只要轻轻控制机关,就能控制圈锁瞬间收紧,试试威力如何?” 陈长帆挥起龙鱼抄,朝着前方一块木桩罩去,他轻轻扣动机关,顶部的圈锁骤然锁紧,直接将木桩勒出了深深的凹痕! “东家,这龙鱼抄好大的力道,若是套在人头上,只怕脖子都能勒断!” “确实是捕鱼神器,只可惜渔网破了……” 陈长帆默默点头,心里依然有了规划。 渔网修复起来比较麻烦,用这玩意捕杀巨骨鱼只怕是来不及了,不过倒是可以用来对付又名鳄。 日头落下,舢板终于修复完成,老魏见帮不上忙,便回去喂牛了。 “东家快回去歇歇吧,剩下的这些桐油我再刷一刷,就算大功告成了。这桐油干得快,在这吹散一夜的风,明日便可下水了。” 胡瓦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示意陈长帆也回去。 他点点头,旋即掏出二十枚铜板。 胡瓦匠连忙拒绝,“东家,你已经给过工钱了,这钱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工钱是工钱,这钱是加班费!” 加班费? 胡瓦匠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但知道这东家是真的把他当自己人了。 “那就谢谢东家了,明日一早便可来取船。” 胡瓦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感动之色。 遇上这样的好东家,自己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陈长帆只觉得浑身疲累。 “要是能美美的泡个热水澡就好了啊……” 心里这般想着,脚步已经迈入大门,陈长帆见屋门口有氤氲蒸气飘出,沈翠云在往一个大木桶里倒热水。 “二郎,累了吧,奴家给你烧了热水,洗个澡解解乏吧。” 蒸气熏腾下,沈翠云脸颊泛着红晕l。 她动作温柔地服侍陈长帆褪去一身脏衣服,用水舀轻轻往陈二郎身上浇水。 “嘶——舒服啊!” 陈二郎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受着沈翠云那纤纤玉手搭了上来。 女人有些不熟练地为自己按捏肩颈,那滋味儿…… 他只觉得自己舒服得要起飞了。 沈翠云并不懂如何按摩,动作有些笨拙地按压着男人的肌肤。 她怕自己用不对力,把男人按疼了。 于是在手心涂上些皂角,果然按揉起来更顺畅了。 可是那种肌肤相接滑腻触感,让她忍不住有些微微脸红。 她的目光偷偷下移,男人的锁骨线条明朗,胸前那两块肌肉也很威猛。 目光再度下探,她只觉得脸颊立刻烧了起来。 忽然,男人的手忽然抓了上来,温度高得吓人。 “娘子……” “嗯?” “进来。” “进……进哪里……” 下一刻,沈翠云只感觉男人的大手骤然发力,然后就感觉忽然失去重心。 她吓得花容失色,赶忙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自己已经身处木桶之中。 陈二郎嘿嘿一笑,如饿虎扑食般朝她扑来。 …… 水花四溅,衣衫尽湿。 …… 夜里,陈二郎搂着娇妻,心中已然无欲无求。 沈翠云依偎在男人怀里,脸上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二郎,我今日又去河里摸了些螺蛳,已经按照你教的法子熬制好了料汁。” 陈长帆一怔,旋即笑了。 今天太忙了,沈翠云如果不说,他差点都忘了熬制料汁这回事了。 “辛苦娘子了,以后你还是别去摸螺蛳了,河边危险。” 落落还小,沈翠云必然是背着落落去的河边。 万一沈翠云脚下一滑掉进水里,他不得后悔死了? “我这不是看你太忙,想帮点忙么?” “你们娘俩好好的,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那你就是嫌我们娘俩是累赘了。” “这话从何说起?” 沈翠云不说话了。 现在自己男人本事越来越大,开了鱼档和粉摊,还雇了长工干活。 她就是怕自己太没用了,会被男人嫌弃。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 看到忽然耍起小女人脾气的媳妇,陈二郎有些哭笑不得。 换做是别的女人,巴不得天天在家里躺着呢。 可沈翠云明明带娃就已经很累了,还一心想着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 他眼珠一转,搂紧了怀中的人儿,“说什么呢?你可是顶了大用了,那螺蛳粉的汤料是不传之秘,如果不是你帮忙熬制,那我可就累死了。” “信了你的鬼!你刚才可神气得很,忙活那么久也没见你喊累。” “咳咳,我的意思呢,是你可以做一些更重要的事,那些不重要的事,就交给别人来做,明日你就去村里收螺蛳,一文钱两斤,他们都得乐疯了。” 陈长帆这话给沈翠云提供了思路。 她点点头,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他们家现在随随便便可以掏出几两银子,花几个铜板真不用心疼。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公婆苛待,大房欺压,她一年能摸到的铜板屈指可数,那真是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以前她都是听别人使唤挣几个铜板,而如今,她都能花钱使唤别人了,这感觉真的是大不一样。 “对了,你明日收螺蛳的时候,索性也收一些鱼获,不过不用多收,只收灵鱼即可。” 陈长帆忽然想到,自己拿到那《百尾抄》后,能对上号的灵鱼似乎只有赤尾和巨骨鱼。 他怀疑是自己一个人捕捞概率太低了,如果能发动村民捕捞灵鱼,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虽然他身怀圆满钓技和踏浪之术,可能探索的范围还是有限,赤尾河绵延上百里,总会有些人撞到大运捕获到灵鱼。 “什么是灵鱼?”沈翠云有些好奇。 “怎么说呢?你看赤尾,就属于是一种灵鱼,但现在河里的赤尾太少了,所以我们要扩大一下范围。你收购的时候不必提灵鱼二字,只需要说收购模样奇特的怪鱼即可。” 陈长帆将那本《百尾抄》拿给沈翠云看,后者惊讶不已。 “这世间竟有上百种灵鱼!有的鱼儿头生双角,有的鱼儿肋生双翼?还有两只眼睛长在同一侧的灵鱼?而我只见过赤尾。” “许多人一辈子连赤尾也见不到呢,而且如果不是宝书记载,即便是遇到了灵鱼,也只会当成是模样有些奇特的鱼儿,平白错过了大机缘。” 陈长帆不禁感慨。 既然有《百尾抄》,那是不是也会有《百兽抄》?《百鸟抄》?《百草抄》? 越是深入了解这一方世界的隐秘,就越发觉得这世界新奇神秘。 趁着沈翠云痴迷看书之际,陈长帆找来鱼枪的零件,开始动手组装。 自从得知了那巨骨鱼的弱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水下与之一战了。 提起《百尾抄》,他不禁想到了那地下溶洞中的幽冥鳄。 “娘子,你去过青山那边吗?我听说那好像是座宝山?” 根据陈长帆的猜测,那地下溶洞应该就在青山下面,只是那青山大得很,他也不能完全确认。 “没去过,不过猎户肯定熟悉,我听说那山里有许多好东西。” 沈翠云一边专注地看着宝书,一边随口应道。 好东西? 河里有灵鱼宝鱼,那那山里说不定有宝药灵兽什么的? 陈长帆忍不住有些畅想。 对于天灾的恐惧,让他始终对那地下溶洞念念不忘。 如果能从青山进入那溶洞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将其打造成一个绝佳的庇护所。 前提是别打搅了那头幽冥鳄。 遗憾的是,那宝书里关于幽冥鳄的介绍十分简略,并没有关于幽冥鳄的捕杀之法。 或许当初写这部书的人,心里也觉得这种庞然巨物无法捕获吧? “现在就想杀那种巨物还是早了点,赶明儿先把那巨骨鱼宰了再说吧。” 如今万事俱备,明日便拿那巨骨鱼开刀! 第56章河中激战!杀巨骨鱼! 翌日清晨浓雾像是化不开的奶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那河图洛书果真神奇,这天气竟然都精准预测了。” 陈长帆不禁感叹,这玩意儿感觉比上一世的天气预报还准。 不知道若是再集齐几块碎片,是不是能提前预知今年冬天的天气如何,气温如何? 他撑着满是桐油味儿的舢板,缓缓荡在赤尾河上。 咩! 舢板一头,躺着一头被五花大绑的山羊。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危机,山羊忽然不安的叫了一声。 “好羊羊,别着急,一会就送你进水里洗个澡。” 陈长帆一边安慰山羊,一边往山羊身上挂铁钩。 这鱼钩差不多有手掌大小,是专门用来钓巨骨鱼的。 当然,他并不指望凭借这小舢板能拉得起那上百斤的巨物。 到时候只怕是鱼没钓到,船先翻了。 当然这舢板的作用也很大,其作用就是等那巨骨鱼咬钩后,拖慢它的速度,从而给自己下水作战创造契机。 船行至河中央,陈长帆给山羊放血,血水缓缓淌入河里,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等了一会,陈长帆将山羊缓缓放入水中,山羊受到冰凉河水的刺激,开始不断挣扎起来。 随着陈长帆不断放绳子,山羊逐渐沉入水中,搅动起几串水泡。 周围寂静无声,但他却是借助系着山羊的绳索感觉到,水里似乎有什么大家伙游过来了。 随着绳子逐渐下放,陈长帆凭借着春秋钓法的感应,水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看”见一条熟悉的大鱼,开始围着那山羊不断打转,它那巨大的鱼眼之中透着饥饿,但却谨慎地迟迟不肯下口。 渐渐地,山羊逐渐失去生机,不再继续挣扎,可那巨骨鱼还是没有张嘴的意思陈长帆不禁暗暗诧异,难道说那宝书里记载有误?这巨骨鱼只喜欢吃人? 他试着往上拉了拉那山羊,发现那巨骨鱼也跟着上浮,期间它也试图张嘴,可那血盆大口里,一根生锈的鱼叉赫然插在其中。 陈长帆恍然大悟。 “看来上一次的鱼叉也很致命,刺中了它的舌头,导致它一直无法进食。” 看这巨骨鱼饥饿的样子,想必是饿了许久了,力气定然已经削弱了不少。 陈长帆一手收拢绳子,一手则是握紧了鱼枪,缓缓对准水中。 随着山羊被不断提起,那巨骨鱼也紧紧追了上来,陈长帆的心跳也忍不住跟着加快。 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巨骨鱼距离水面不足一米的时候,陈长帆已经隐隐可以看出后者的轮廓。 即便是先前见过了一次,此时再度见到,他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体长超过五米的庞然巨物,一个摆尾就能直接将人拍晕。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手臂猛一发力,将山羊从水里直接提起,那巨骨鱼舍不得到嘴边的食物,竟也跟着冲出水面,作势欲咬。 哗哗哗! 巨骨鱼猛然出水,激起了大片水花,打湿了船头,打湿了陈长帆的衣衫。 可他却纹丝不动地站在船头,目光牢牢锁定了巨骨鱼腮后的部位。 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暗红色鳞片,正是其身上唯一的防御薄弱处。 下一刻,陈长帆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骂一句,“坏了,这死鱼冲我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巨大的黑绿色鱼头悍然撞开水面,冲散白雾。 极具震撼力的巨大水银色鱼身跃出水面,足足一米多高,直奔着陈长帆而来! 陈长帆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对巨大鱼眼中的怨毒眼神,看到了巨骨鱼口中的那根生锈的鱼叉,甚至可以闻到其嘴里的腥臭味。 巨骨鱼无法张嘴咬人,确实悍然朝着陈长帆撞来。 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人类伤了它,害得它根本无法进食,今日居然还敢来拿活羊垂钓自己? 它心中的杀意,此时已经澎湃到了极致。 它本以为此番突然袭击,可以一击必杀,可谁知道对方居然扑通一声卧倒,巨骨鱼的鱼腹顿时暴露出来。 陈长帆此时头脑无比清醒,所有注意力都牢牢锁定在巨骨鱼身上的那一片暗红色鳞片上。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巨骨鱼的动作都仿佛变慢了一般。 手中鱼枪稳稳对准那块鳞片,鱼枪的扳机迅速扣下,鱼枪发出一声尖啸,带着恐怖的螺旋劲道,轰然射出! 果然如宝书所说,鱼枪直接破开了那块暗红色鳞片,然后径直钻入血肉之中。 或许是这鱼大到一定程度了,竟然有青色鱼血汩汩流出! 那巨骨鱼中枪后,仿佛被定身了一般,巨大的身躯骤然一僵,硕大的鱼头直接撞在舢板船头。 轰!咔! 陈长帆听到有木头断裂声响起,然后就觉得下盘猛烈一晃! 那巨骨鱼的鱼头只怕就有几十斤重,小小舢板哪里扛得住这一击? 登时,舢板一头高高翘起,紧接着便整个倒翻了过来。 陈长帆趁势跃入水中,旋即就被一股巨力拖拽,快速往河底沉去。 为了防止再让这货逃跑,那鱼枪上系着特制的麻绳,另一端则是牢牢拴在自己手腕上。 巨骨鱼受伤之后,便死命往河底游去,于是拉着陈长帆一路拖拽,硬是游出了数里之远。 巨骨鱼似乎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一个劲往河底淤泥里钻,见陈长帆仍不放手,又故意去撞河底的乱石,陈长帆被撞得七荤八素,却借着撞击之势,又将鱼枪往伤口里推进了几寸。 巨骨鱼在河里剧烈挣扎翻腾,一会冲出水面,一会扎进河底,直搅得那河水激荡,引来了一众钓鱼佬的注意。 “快看河里面有什么?好大的一条大鱼!” “那是水鬼,绿色水鬼!” 看着那剧烈激荡仿佛沸腾一般的河水,人们顿时惊恐地远离了一些,似乎生怕被水鬼拖下水吃掉。 “那河里好像还有个人?” “怎么可能,怕不是哪个被水鬼吃掉的冤魂吧……” 河水当中,一人一鱼正在角力的关键时刻。 陈长帆知道这是巨骨鱼的垂死挣扎,它越是挣扎,他越是攥紧了麻绳,死活不肯松开。 崩! 麻绳终于是经受不住恐怖的巨力,直接绷断。 可其中心却有一根绿色细线异常坚韧,依旧稳稳地吃住了力气。 这是大青龙的蛇筋,坚韧异常。 幸亏他将之编制在了麻绳线芯,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巨骨鱼又挣扎了一会,终于是缓缓停止了游动,巨大的鱼眼渐渐失去光彩,带着浓浓的不甘情绪。 巨大鱼腹向上翻起,在水中缓缓沉浮,冰冷的银色鱼鳞顿时失去了光彩,了无生机。 而此时此刻,陈长帆也已经到了极限。 被大鱼在水底拖拽了好几里地,他现在还有点脑袋发晕。 即便是他身怀踏浪之法,此时闭气也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有《百尾抄》的指导,有鱼枪这样的利器,以及这圆满境界的踏浪之法,今日只怕要阴沟里翻了船了……” 第57章橙色品质!赚翻了! 咦?那河里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水鬼走了吗?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不对,水鬼还在,它在掀那艘舢板!” 河岸上,一众钓鱼佬惊恐看向河面,只见那倒扣在水面上的舢板忽然一头翘起,然后剧烈摇晃了一下,竟是再度翻了过来。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道人影从河里浮起,爬上了那艘舢板。 “那是个人吗?还是鬼啊?” “好像是……陈家二郎!” “刚才莫非是他在与那水鬼战斗?怎么可能!” 众人正说着,只见陈长帆扯着一根绿色细绳,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样子。 那巨骨鱼足有上百斤重,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其拖了上来。 就在这时,脑海中终于是响起了一道系统提示,陈长帆嘴角微微一挑。 【获得巨骨鱼(橙色品质),顿悟点+1(暂不可用)】 顿悟点? 压下心中好奇,陈长帆小心撑着船。 这巨骨鱼大得骇人,巨大的鱼头横在船上,鱼尾还浸在水里。 小舢板吃水不深,如果将整条巨骨鱼拖上来,怕是要把船弄沉。 见到陈长帆从水里拖上来一物,岸上众人顿时好奇地张望过来。 当他面看到那狰狞巨大的黑绿色鱼头的时候,纷纷吓了一跳。 “那……那不就是河里的水鬼吗?原来是一条大鱼!” “这大鱼好大的嘴,好尖的牙,怕不是一口能吃下一个人!” “光是鱼头都这么大,那整条鱼不得有四五米长,上百斤重?” 众人小声议论着,似乎生怕那大鱼突然活过来一般,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也有胆子大的冲陈长帆喊道:“陈家二郎,这是水鬼还是大鱼啊?那家伙死透了没?” 陈长帆嘿嘿一笑,“哪来的水鬼,不过就是头巨骨鱼罢了。” 能捕到这样一头大鱼,已然足以证明了陈长帆的实力,那些人即便好奇羡慕,可也不敢动什么非分之想。 那陈家二郎连水鬼都能杀,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东家,这边——” 岸上传来老魏和胡瓦匠的喊声,陈长帆驾船朝二人驶去。 这巨骨鱼当真很沉,三人合力拖拽,才将其拖上了岸,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果真是一条大鱼,之前还以往这河里有水鬼……” “陈家二郎是捕鱼好手,连上百斤的巨骨鱼都能捕到!” “这鱼这么大,得值不少钱吧?” 独自捕到巨骨鱼,众人无不钦佩陈长帆的实力。 尤其是一种钓鱼佬,更是将陈长帆视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东家,这就是那杆鱼枪吗?威力这么大!” 胡瓦匠看着那深深刺入鱼身中的鱼枪,震撼不已。 没想到自己制作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木头零件,组装起来居然能有这样恐怖的破坏力。 他忍不住看向面前那道背影,内心忍不住暗暗唏嘘。 东家现在是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陈长帆找来一个木盆,在鱼腹上捅了一个口子,顿时便有蓝色的血液流出,不一会便接了满满一盆出来。 鱼血十分腥臭,将众人熏得退后几步,陈长帆却是面不改色地接了两大盆,都端上了舢板。 “东家,这大鱼要怎么处理?” 老魏征询东家的意见。 “先拖上车,你们把地笼收一收,一会咱们直接拉到鱼档上去。” “好嘞!” 老魏的眼里满是兴奋。 能拉一条这么大的鱼上县城里,老魏也觉得脸上有光。 这要是自己钓上来的鱼,那不得绕着县城走上两圈啊? 陈长帆简单吩咐了几句,然后又撑船入水,准备再捞几网鱼。 刚才在水里,他竟意外发现那巨骨鱼的鱼血,似乎对鱼群有着莫名强烈的吸引力,原本鱼群稀少的水里,此时竟然聚集了许多鱼儿。 若不是要将巨骨鱼尽快拖上岸,他当时就想撒网下去捞他几网大鱼。 循着记忆里的鱼窝位置,一网抛下。 不多时,将渔网收起,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陈长帆不禁嘴角一咧。 好重! 这一网怕不是得有三四十斤! 摇晃的舢板上,陈长帆稳住身形,一点一点往上拉着渔网,很快便提上来满满一大网鱼获。 他眼神毒辣地立刻认出几条奇特的灵鱼。 “彩虹鲤!还是两条!这七彩鱼鳞,真的像彩虹一样!” “居然有几尾斧头鲳!形似斧头,模样怪异,但味道极鲜!”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系统也是接连发出提示: 【获得彩虹鲤(紫色品质),奇遇点+1】 【获得彩虹鲤(紫色品质)……】 【获得彩斧头鲳(紫色品质)……】 这一网下去,奇遇点就直接加了5点上来。 不得不说,这撒网捕鱼,比起自己钓鱼来说,效率提升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之前没有舢板的时候,受地形限制,基本上网不到什么鱼,现在有了舢板,他都是直接奔着鱼窝撒网,收获自然丰厚。 又撒了两网下去,没有捕到灵鱼,但也是至少三十斤鱼获。 他不得不暂时收手。 这么一会网了上百斤鱼,小舢板都要放不下了。 他吩咐老魏和胡瓦匠将鱼获分类装车,自己则是将两盆蓝色鱼血倒入木桶,将那五条宝鱼也放进水桶,挑着扁担送回家中。 “这两盆巨骨鱼鱼血有大用,回头用来搅成饵料打窝,能网灵鱼!” “还有这几尾灵鱼,可都是滋补的好东西!” 与赤尾类似,这些灵鱼都是有着不同的奇效。 彩虹鲤对女人最为滋补,不但可以祛除诸多妇科疾病,还能使人皮肤白皙细腻,容光焕发。 而那斧头鲳,则是据说可以强健筋骨,习武之人最爱。 沈翠云见到这几条奇特的鱼儿,也不禁露出好奇之色,“二郎,这就是你所说的灵鱼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真有如此奇特的鱼儿。” “这些灵鱼对我们身体有好处,晚上炖了吃了,你今日收鱼的时候也留意一下,如果遇到奇特的鱼儿就先留下,兴许能与那《百尾抄》对应得上。” 陈长帆又指了指另一桶蓝色血液,说道:“这是巨骨鱼的宝血,回头我拿它打窝,可以引来灵鱼。” “巨骨鱼……《百尾抄》上有所记载,书上说这鱼生性凶猛,喜食活人,其一身鳞片堪比宝甲,已经称得上是宝鱼,一条成年巨骨鱼,更是价值百两……” 沈翠云似乎忽然明悟过来,美眸难以置信地盯着陈二郎,“二郎,难道你……竟捕了一条巨骨鱼?” 沈翠云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几分后怕,但更多的是崇敬佩服的光彩。 自家媳妇的崇拜,让陈二郎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不过他并未借机自夸,而是坦然道: “这鱼先前被我伤过,状态虚弱,要不然也不好捕杀。” 虽然沈翠云没亲眼见到那巨骨鱼,可光是从这一大桶鱼血就不难想象,这巨骨鱼一定体型极大,捕杀起来定然不会像自家男人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二郎,我知道你本事大,可也要多几分小心,不论是多么贵重的宝鱼,也不及你的安危重要。若是不得不冒险……别忘了,家里还有我们妻女俩等着你。” 沈翠云这番话说得柔情似水,可分量却是不轻。 陈长帆捏了捏自家媳妇的小手,“娘子放心,我自有分寸,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县里卖鱼了。” 说着,在沈翠云额头轻轻一吻,顿时惹得娇娘子俏脸通红。 第58章你要开分号? k沈翠云抱着落落,依依不舍地送陈长帆出门。 看到自家媳妇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陈长帆也是有些舍不得分开,可眼下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做,他只得强压下想要与媳妇缠绵一会的念头。 “你们娘俩回去吧,别送了。”陈长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有些舍不得与妻女分开。 谁知道沈翠云却是有些傲娇地眨了眨眼,道: “谁说我们是来送你的,你忘了我每天还要收鱼收螺蛳的吗?我都是去村头收。” 陈长帆尴尬一笑,心想着这小娘子还挺嘴硬,等一会让她见识一下那巨骨鱼,她就该知道自家男人的厉害了。 一家三口来到村头,老魏三人已经在此等候。 而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都是被那巨大无比的巨骨鱼吸引而来的。 “陈二郎真是一身的捕鱼好本领啊,这怕不是把龙王爷给捉来了吧!” “啊!这鱼好大!真大!” “陈哥你这鱼是在哪钓的?我出钱买这个钓点的位置!” 陈二郎笑而不语,给你钓点你还能钓上来咋滴? 对于这种巨物,除非用螺纹钢配航母阻拦索,否则还是别想了。 “嫂子。” “老板娘。” 见到沈翠云,老魏刘婶子等人都恭敬喊道,尤其是刘婶子,对于沈翠云的态度多了几分恭敬。 毕竟从严格意义上讲,他们俩相当于是陈二郎家里的长工了,叫一句老板娘也不为过。 胡瓦匠虽然算不上是长工,可也跟着喊了一句老板娘。 “魏哥,刘婶子,胡老,你们叫我翠云就成。” 沈翠云哪里经过这种排场,一时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她看向牛车,发现那条巨大的巨骨鱼尸体后,美眸忍不住睁大几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大的鱼,怕不是已经成精了吧? 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才能不火这样一条巨物啊…… 她不由得看向了自家男人,陈长帆正有些得意地看着自己,那表情就仿佛在说“你家男人棒不棒?快夸我”。 这幅样子让沈翠云有些忍俊不禁,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怀里的人儿抢先说道: “爹爹!烈!烈!” 落落稚嫩的语调把众人都逗笑了,陈二郎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小家伙是想说自己厉害,可舌头还有些不受控制,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正是这样稚嫩的童言,更是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众人在感叹完巨骨鱼体型之大之后,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木桶里的鱼获吸引了过去。 今年闹灾,虽没有波及到青山县这边,可也出现了粮食歉收的情况,据说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借粮下锅了,显然已经有了些许饥荒的苗头。 这人一旦饿了,道德底线就会很低。 陈长帆只是一眼扫了过去,那些人的目光虽然都畏惧地闪躲,可还是不难发现,那些人眼底深处,还是埋藏着贪婪。 “老魏,把白色木桶的鱼获拿出来。” 听见陈长帆的吩咐,老魏心领神会。 从牛车上拎下来一只白色木桶。 这些木桶都以不同颜色区分,分别装有不同品质的鱼获。 白色木桶的鱼获,属于最次的那一档。 鱼儿都不大,而且活力较差,有时候运到县城的路上就会死掉。 “乡亲们,我陈二郎有些捕鱼的本事,自然也不能一个人吃肉,让大家都干看着,今天我制自作主张,这一桶鱼就作为我陈二郎给乡亲们的回馈,一文钱一条,数量有限,仅限我大河村村民可以购买!” 陈长帆从桶里随意抓起一条鱼儿,朗声说道。 那鱼儿在他手里活蹦乱跳,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活鱼才卖一文钱,这也太划算了!” “一文钱?跟不要钱有什么分别?给我来两条!” “陈二郎有良心啊,这么便宜的鱼获只给卖给咱村里人,这孩子人善啊!” 见村民们一个个跃跃欲试起来,老魏连忙组织村民排队购买,胡瓦匠和刘婶也一起忙活起来。 “二郎,你平日里不都是去县城卖鱼吗?怎么在村子里就开始卖上了?” 沈翠云见村民们一个个疯抢似的买鱼,顿时有些担心。 陈长帆凑近沈翠云耳边,低声说道:“那些村民们见我们捕了这么大一条鱼,我们却一点好处也不分给他们,只怕会引起众怒。现在分一些鱼获给他们,不但显得我们大气,还能在村子里设一个小鱼档,这样以后你收螺蛳也方便了许多。” “你要在村里开鱼档?能卖得出去吗?”沈翠云还是有些担心。 开鱼档分号这件事,其实陈长帆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随着规模的扩大,鱼获的增多,诸多问题也随之暴露出来。 就比如说今天,老魏这一辆牛车显然已经不太够用了。 当然,多雇一辆牛车也没多少成本,可陈长帆要做的是将成本最大化,并不是简单的点击+1+1。 他现在改用渔网捕捞之后,鱼获大大增多,可差不多有十分之一是些不值钱的小鱼。 这些小鱼挤占了珍贵的鱼档空间,还十分容易在路上闷死。 这就无形增加了运输成本、人工成本以及货品损耗率,都不利于保持现有鱼档的高利润率。 所以在大河村开设分号,就是解决规模扩张后利润下滑的最优解。 沈翠云对于开分号没有什么意见,可还是觉得这价格有点太便宜了。 尤其是想到这些鱼获都是自家男人辛苦捕来的,于是忍不住问道,“你把鱼获卖这么便宜,咱还能赚钱吗?” “媳妇你有所不知啊,这些鱼儿拉到县城差不多也就死了,死鱼根本没人买,只能拉回来做肥料。可卖给村民们我们不但不赔,反而还有得赚!” 成本这块陈长帆早就考虑清楚了,他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真有你的……” 沈翠云被陈二郎的智慧折服了。 她让陈二郎抱着落落,自己跑去帮忙吆喝卖鱼,不一会便干得像模像样。 沈翠云心思聪慧,陈二郎稍稍点拨几句,她就已然明悟。 她知道这鱼档开起来之后,陈二郎应该是没空管理,大概率是要自己主持经营,所以提前熟悉一下如何卖鱼,省得以后出什么纰漏。 “娘,娘……” 小家伙见自己的娘亲居然不抱着自己了,反而去忙活着卖鱼顿时有些不解。 “落落乖,让爸爸抱一会,你娘现在她可是老板娘,劲头足着嘞!” “老板……娘!老板娘!” 落落似乎真的听懂了一般,这一次居然口齿清晰地讲出了“老板娘”三个字。 日渐肉嘟嘟的小脸上兴奋得一片粉红,仿佛这小家伙也想上去帮忙卖鱼一般。 第59章分号正式开张! 刚才那些村民们看向陈长帆的目光中,还带着嫉妒和贪婪,可现在一个个都在夸赞陈二郎,显然是觉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饥荒蔓延,米价翻倍,肉价更是高到了离谱的程度。 此时此刻一文钱就能吃到肉,对于这些平日里肚子缺少油水的村民们,显然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所以,那些城里人瞧不上白色木桶里的鱼获,放到村子里,却是村民们趋之如鹜的稀罕货。 一桶鱼获很快卖光,见还有许多村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陈二郎也不忘宣传一波: “承蒙乡亲们捧场,明日还是这个时辰这个地点,我陈记鱼档的分号正式开张! 届时仍将以一文钱一条的优惠价卖给乡亲们,只不过我这是小本买卖,卖的多就亏的多。 还望乡亲们帮我守住口风,若是被其他村子的人听说了,只怕明日会来与你们抢鱼。 毕竟每日的鱼获就这么多,如果被别人买走了,那你们就买不到了。” 听见陈二郎这话,村民们不禁有些激动。 还以为只是今天临时大出血,想不到这陈二郎居然想在村子里开分号。 还继续以一文钱一条的价格售卖,这如何不令人激动? 一时间,许多人都有些感动。 许多老人甚至当场都流下了眼泪。 陈家二郎明明可以将鱼获卖的更贵,可为了照顾他们这些穷苦的乡亲们,还是选择这种近乎白送的价格。 这足以说明其善心,看来平日里张氏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恶意诋毁。 “陈家二郎厚待乡亲们,我们自然要捧场,明日我一定来。” 一个老汉手里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爽朗笑道。 “哈哈哈,老子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今日总算能吃上肉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鱼儿兴冲冲地回家去了。 “今日来得晚了,没抢到鱼儿,明日我一定起早过来!” 一个没想到鱼获的老婶子,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道。 看到众人的反应,陈长帆表示很满意。 今日用这一文钱的鱼儿做了宣传,明日分号开业便不愁了。 至于说叮嘱村民们不要声张,其实也是他故意为之。 人性就是这样,你越是告诉他不要声张,他越要出去乱说。 而且他这话营造出一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的氛围,无形给村民们一种紧迫感。 这便是后世杀伤力极强的饥饿营销。 “没买到鱼儿的乡亲们不用沮丧,我陈记鱼档不但卖鱼,还高价收购鱼虾蟹,就连河里的螺蛳也收!” 见村民还围在周围,沈翠云则趁机宣传了一波收购的事,听得众人再度激动起来。 “钓鱼很难,可摸一些虾蟹螺蛳还是不难的。” “虾蟹螺蛳都能换钱?我得去试试……” “是真的,昨日我摸了些螺蛳河虾卖给二郎媳妇,她真给了我一文钱。” 一时间,大河村里的村民都在谈论陈家二郎。 一文钱,买不了一两的猪下水,却能买到一条鱼。 在粮食都吃不饱的时候,是陈家二郎让他们吃上了新鲜的鱼肉。 “陈二郎心善,活该他赚钱发财!” …… 此间事了,陈长帆一屁股坐着牛车的“副驾”上,老牛迈动四蹄,慢悠悠地离开了大河村。 两百多斤的鱼获,再加上一大桶粉团和四个大活人,老牛累得直喘粗气,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老魏有些尴尬地抽了几鞭子,老牛的速度这才稍稍提快了些许。 “老魏,你懂不懂马?” “略懂一些……东家,你要买马?”老魏眼睛顿时一亮。 马匹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汽车了,速度比这牛车不知道要快多少倍,赶牛车上县城至少需要一个时辰,若是骑马,连一半的时间都用不了。 马匹是好,可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陈长帆点点头。 他也觉得这牛车太慢,于是便生出了想买马的念头。 “东家,西市就有牛马市,贩牛者居多,马匹也有,只不过血统大都不够纯正,算不得快马。” 听见老魏这话,陈二郎不禁有些失望。 马匹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如果不是快马,那其价值势必要大打折扣。 可这小县城里,一般人家都会选择买一头牛回家,又能耕地又能拉车,相较于马匹这种耐力又差价格又死贵的牲畜,愿意买的和能买得起的人确实不多。 按照老魏介绍,一头牛价格大概在六贯钱左右。 而一匹马,则至少要8两银子,价格的确十分悬殊。 陈长帆点点头,决定还是去马市看看再说。 这个价格倒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不知道具体马匹的品质到底如何。 倒是一旁的胡瓦匠听得颇为心动,“一头牛六贯钱,我倒是想买上一头。” 他做土坯买卖,其实还是很需要一辆牛车当做运输工具的,只是一直因为囊中羞涩,买不起罢了。 “买牛的钱,我倒是可以先借你,只是你得帮我拉货才行。 我这鱼档生意越来越好,以后螺蛳粉也会大卖,光靠老魏一个牛车属实是不太够用。” 陈长帆这话确实不是忽悠,那吴家鱼档根本斗不过自己,关张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他还想将对面的鱼档盘下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而且螺蛳粉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等以后买卖好了,甚至可以单开一个档口。 规模提升了,那对于货运的要求自然也高,陈长帆也不想多雇佣别的人手,如果胡瓦匠能顶上的话他自然愿意支持。 “东家,您真能支持?” 胡瓦匠激动问道,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平日里他卖土坯没少没车夫坑钱,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车拉不了货,他这些年做梦都想买一头牛。 他自己又有木匠手艺,咬咬牙造一辆牛车,还可以省去一大笔钱。 “老胡要是能赶车,咱再开一个鱼档也能装得下货!” 老魏也有些期待地说道。 现在虽然说挣的钱是多了,可每天让自家老牛拉这么重的货物,老魏这心里也是心疼。 “老胡,一头牛要六贯钱,你现在还差多少?我最多可以借你三贯钱。” 其实六贯钱对于陈二郎来说不算啥,可他也不想大包大揽。 一方面是自己挣钱也不容易,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老胡肩上有些压力。 人就是这样,只有自己辛苦付出得到的东西才知道珍惜。 若是得来的太容易,就很难再踏踏实实挣钱了。 “三贯!够了够了!我老胡手里也有点积蓄,加上您的钱正好够买牛的,富余的钱也足够买木料做牛车了。” 老胡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第60章拍卖? 胡瓦匠激动得眼眶泛酸。 三贯钱对于许多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可东家居然说借就借给他了。 “东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我这就给你写欠条,利息就按……就按……” 胡瓦匠也没借过这么多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算。 “不必,这三贯钱我不收你利息,但要从你的工钱里扣。你目前是每日20文工钱,等你有车能拉货了再给你涨工钱。” “中!谢谢东家!东家真是大善人!” 胡老激动地连连拱手,要不是在牛车上没有空间,他都想给东家磕两个响头。 陈长帆笑而不语,三贯钱对现在的他来说真不算啥。 胡瓦匠之前给他家干活时没少帮工,他都默默记在心里,能照顾一下他自然会照顾。 而且这胡瓦匠既有瓦匠手艺又有木匠手艺,是一个盖房的好手。 他借钱也不是献爱心,这样等于是长期雇佣了胡瓦匠。 因为他心里存着一个长远的打算,需要胡瓦匠这样的建筑类人才。 几人讨论完买牛马的事之后,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刘婶子终于开口了。 “东家,今天咱们还是买鱼赠粉吗?” 虽然说东家早已明确说过,这螺蛳粉摊子由东家自负盈亏,她只管每日做粉,日结工钱即可。 可一想到她这一天一文钱不挣,还舔着脸领东家的工钱,她总觉得这钱拿着不踏实。 “今天我们要变一变,那吴家鱼档昨日被我们坑了一把,今日想必会变一变玩法,最简单粗暴的就是跟我们学,不过他们没有螺蛳粉,所以我猜他们大概率的做法就是价格直降,外加买赠活动。” “降价的话,应该幅度也不会太大吧?”老魏猜测道。 陈长帆点点头,“那吴家人也不是傻子,昨日吃了降价的亏,自然不会降得太狠,但又要精准狙击我们这边,所以我猜测他们今天的套路,大概率会是三文钱一条,外加买二赠一。” 刘婶子默默思索了一下,“三文钱一条,还买二赠一……那就是六文钱三条鱼,合两文钱一条鱼,这力度还不如昨天的大呢?能有人买吗?” “会有的,而且人还不会少。” 陈长帆这话,让众人顿时有了些压力。 如果吴家鱼档生意好了,那势必会影响到自家的生意。 如果今日被对方压了一头,那昨日的成果也就都白费了。 “那我们怎么办?还是继续昨天的活动吗?” 此时牛车已经缓缓靠近县城,三人顿时有些焦急无措地看向陈长帆。 “别急,我自有应对之法。” 虽然东家说他有办法应对,可三人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想必那吴家今日定然是铆足了劲头要与他们竞争,而他们却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三人心中的忐忑,很快就被得意的情绪所取代。 因为车上的那条巨骨鱼太过招摇,以至于引来了无数人一路围观。 “娘惹!这大鱼长得也忒吓人哩!” “老夫活了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鱼!这鱼得值多少银子啊?” “这鱼至少有一百多斤,那得用多大的钓竿,多大的抄网啊?” 众人跟在牛车后面议论纷纷,显然城里人也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很快就聚集了大量围观者。 陈长帆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各位乡亲,今日我陈记鱼档举行一场拍卖会,拍卖的主角自然就是这条重逾百斤的宝鱼,诸位若是感兴趣,可以来我陈记鱼档现场观摩!” 拍卖? 宝鱼? 围观者们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许多人一路跟在牛车后头,浩浩荡荡地进入坊市,来到陈记鱼档跟前。 正在二楼茶馆饮茶的钱坊长,见坊市里忽然涌入了一大批人,还以为是有人要闹事,把脖子往外一探,就看见牛车上的那巨大的鱼身。 “这鱼怕不是都成精了吧?这陈二郎虽然脑筋死板,可捕鱼手艺真是一绝……” 他在窗前观望了一会,将陈二郎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各位乡亲们,这巨骨鱼太大,只怕一锅炖不下,所以我们决定,将鱼头和鱼肉分开拍卖!” 此时此刻,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士也被这巨骨鱼吸引而来,显然也是知道此鱼的不凡。 钱坊长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醉仙居的李掌柜,食味斋的福掌柜,甚至还有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也跑来看热闹。 忽然,一张国字脸面孔忽然映入钱坊长眼帘,他不禁瞳孔微微一缩。 柴风。 乃是名门贵族之后,家境殷实,广交四方豪杰。 在这青山县里属于是比较超然的存在。 那柴风生得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鼓起。 被身旁几位男子拱卫其中,那几人一个个气息浑厚,显然都是层次不低的武者。 “不就是一条大鱼,干嘛还要分鱼头鱼肉,为何不整条拍卖?” 柴风身旁,一个皮肤黝黑的武者忽然高喊出声。 陈长帆朝这边扫了一眼,目光与那柴风对上,对方冲他微微颔首,他抱拳回礼。 从对方的阵势和气场来看,这人应该是个有钱的狗大户。 他的目光又扫向了一旁的醉仙居的李掌柜。 这厮当时骗自己说要买赤尾回去观赏,实际上是为了跟食味斋竞争…… 好恶毒的商战! 他冲福掌柜递了个眼神,意思就是这鱼头你们最好拿下,不能便宜了醉仙居那厮。 “不瞒诸位,这巨骨鱼乃是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宝鱼,品质可比那赤尾好上不知多少,既然是宝鱼,那便有诸多妙用,待我细细道来。” 陈二郎凭借着《百尾抄》上的记载就是一顿忽悠,把众人说得是一愣一愣的。 “巨骨鱼浑身是宝,吃一口鱼肉可提神醒脑,吃上一顿可以祛除暗疾,若是长期食用,还可以强健筋骨,熬炼气血。” 听到这话,柴风周围的几名大汉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不就是条大鱼罢了,说得也太邪乎了吧?” 柴风却是笑着摇头,“他说得不错,这巨骨鱼确实是宝鱼,食用其鱼肉确实也有强健筋骨之效。” 柴风的见识,自然是比这几个汉子高上许多,他此番出面,便是为了这巨骨鱼肉而来。 “这鱼肉珍贵,必然十分抢手。 只是那鱼头分量不轻,却是骨多肉少,做菜应是美味,买来进补却是不值。 按照常理,他应该将这巨骨鱼整条卖出,那样说不定还能多卖些钱。 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想必是有着特殊的考量。” 柴风忽然有些好奇,他想看看那陈二郎,如何将这鱼头拍卖出好价格来。 第61章鱼头泡饼 介绍完了这鱼肉,我再来说说这鱼头,你们可知,一条鱼的精华都在哪里?” 陈长帆拍了拍巨骨鱼的脑壳,又指了指那碧绿绿的鱼眼。 “鱼脑,自然是最精华的部位,尤其是这宝鱼的鱼脑,吃上一口便可使人博闻强记,读起书来也都事半功倍!” “鱼眼,可以明目,也是宝鱼吸收月华所在,这鱼眼可以入药,对夜盲症患者有奇效。” 此话一出,那些围观的少爷小姐们眼睛都亮了。 许多身穿长衫的读书人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唐婉儿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回头一看,芸儿一边擦着口水一边低声说道: “小姐,今儿个一定要把这鱼头拍下来,为了你的学业,花多少钱也是值得的。” 唐婉儿翻了个白眼,“你馋了就直说,拿我做什么挡箭牌?” “不是,小姐,你不想尝尝这大鱼头吗?它看起来就好好吃啊!” 芸儿口水都快控制不住了,唐婉儿也忍不住滚了滚喉咙。 “为了防止有人说我夸大其词,我决定现场给大伙做一道美食,供君品鉴!” 说着,陈长帆抽出尖刀,在鱼头上随意一划拉,就片下来一小块鱼肉。 示意刘婶子将锅子洗净,又吩咐她去买张大饼,他便开火热锅,当场烹饪起来。 以他圆满境界的厨艺,做一份鱼头泡饼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一会,一股奇特的鲜香便飘荡在整条街上,在场众人都忍不住舔起了嘴唇。 “这什么菜啊?闻起来好香啊!” “这么大的鱼,居然一点腥味都没有,我感觉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他好像放了几块饼子进去,这是什么吃法?” 出锅盛盘,陈长帆端着那盘鱼头泡饼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把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诸位请看,这便是这鱼头的最佳做法,这道菜我取名为——鱼头泡饼。” 陈长帆可耻地将鱼头泡饼的发明权揽在自己身上。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福掌柜也是忍不住感叹,陈二郎似乎在做菜方面,根本就没有创作瓶颈。 将这一盘鱼头泡饼给众人分食,陈长帆重点关注了一下自己的目标客户。 福掌柜、柴风等人也都尝到了鱼头泡饼的滋味。 福掌柜吃了一口鱼肉,只觉得鲜香滑嫩。 顾不得烫,几口吃下,然后便是回味无穷和意犹未尽。 吃了一口鱼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升华了,两只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柴风吃了一口鱼肉后,原本有些不屑的表情忽然一怔。 旋即嘴巴快速咀嚼,忍不住想要再夹一块上来,可却发现自己的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分明记得那鱼档老板给了自己足足三块鱼肉! “我肉呢!” 柴风扫视左右,为首的两个汉子偷偷低下头,抹了抹嘴。 唐婉儿和芸儿各自品尝完一块鱼肉之后,仍觉得意犹未尽。 可良好的教养让唐婉儿克制住强烈的食欲。 而一旁的芸儿,此时已经在舔盘子了。 醉仙楼的李老板只分到一小块饼子。 他有些不屑地将这块沾满了汤汁的饼子送进嘴里,忍不住发出一丝享受的声音。 引得旁边一位大婶露出嫌弃的眼神。 毫无例外,所有吃到鱼头泡饼的人都被这道菜深深折服,一个个看向那硕大鱼头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陈长帆淡然地取出尖刀,将巨骨鱼的鱼头与鱼身迅速拆解开来。 旋即环视一圈,沉稳的声音稳稳地落在众人耳中: “我宣布,巨骨鱼头现在拍卖!起拍价:20两!” 话音落下,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二十两! 这陈二郎疯了不成? 二十两银子,在这青山县里是什么概念? 是十几斛精米,是两匹良驹,更是县城里一户百姓几年的生活费。 而在陈长帆这里,二十两只能买一只鱼头,这还只是起拍价。 不就是个大鱼头吗?傻子才买…… 许多没尝到鱼头泡饼的围观者表示不解,可接连起伏的报价声,直接让他们再度震惊。 “二十五两!” “二十七两!” “我出三十两!” ……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居然有人愿意花几十两银子买一个大鱼头。 当价格喊道五十两的时候,众人出价的频次也是渐渐慢了下来。 显然这个价格也是到了许多人难以接受的高度。 柴风虽然也没忍住出了几次价,但他志不在此,所以也就退出了竞争。 眼下还在继续出价的,就是醉仙居的李掌柜和食味斋的福掌柜。 “五十五两!” 李掌柜双眼通红地喊出一个价格,显然这个价格对于他来说,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五十八两!” 福掌柜喊道这个价位时,李掌柜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犹豫之色。 他的目的是那鱼身。 这鱼头若是做不好,只怕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见不再加价,陈长帆淡淡一笑,举起手中木槌。 “五十八两,一次!” “五十八两,两次!” “五十八两,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陈长帆当场将鱼头交给福掌柜,后者顿时露出有些肉疼的表情。 “陈老弟,你这鱼头可不便宜啊……” 陈长帆嘿嘿一笑,靠近福掌柜低声说了句,“那鱼头泡饼的菜谱,我也一并奉上。” 听到这话,福掌柜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不说别的,单单就陈长帆这菜谱,就值十两银子。 相较于福掌柜这边的喜笑颜开,一旁的李掌柜却是一脸怨毒,显然对于竞拍失败有些耿耿于怀。 这鱼头的价值,不仅仅是体现在其奇特的美味上,更是一种难得的名气,若是成功拍下,对于酒楼的名气也会有着不小的提升。 可现在,这名气都提到食味斋去了。 “不慌,还有那么多的鱼肉呢,一会买几斤回去也能撑撑门面。” 足足五十八两银子进账,陈长帆心情大好。 此时他并没有急着拍卖鱼肉,而是拿起尖刀,快速地给鱼身去鳞,剔骨。 不一会一条大鱼便被整齐分成了一堆鱼骨,鱼肉,就连内脏都没有一点破皮。 “这陈二郎好刀法!” 旁人只觉得这陈二郎动作利落,而柴风却是看出了这刀法的不凡,顿时忍不住赞叹一声。 他身旁那几个大汉也纷纷点头。 “鱼肉鲜红,鱼骨雪白,说明这刀法已经精确到毫厘。” “想不到一个小小卖鱼郎,居然有如此的刀法造诣。” “柴大官人,何不将其收入麾下?壮我柴家堡声威!” 第62章财大气粗 柴风一愣,目光连连闪动。 “这卖鱼郎刀法天赋不凡,若是稍加培养,必定能成为一员虎将。” 一旁的汉子立刻吓出一头冷汗,低声道:“柴大官人,慎言……” 柴风虽有官身爵位,却并不领兵,要虎将做什么? 柴风自觉失言,转而不谈,认真听陈二郎在那介绍宝鱼。 陈长帆不知道别人在对自己品头论足,他忙着哄抬物价呢。 “各位乡亲,咱青山县多少年才出了这么一条宝鱼,诸位难道不想尝尝这宝鱼的滋味吗?” “想必大家都知道赤尾鲜美,而且能治病救人。而这巨骨鱼的品质还在赤尾之上,我敢保证,这鱼肉的滋味,只会比赤尾更好!” “今天既然大家肯来我陈记鱼档捧场,那我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五十斤鱼肉拍卖,剩下的鱼肉,直接以起拍价开放购买!”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这巨骨鱼好是好,可就是太大了,他们也只能看着眼馋,却是一点也参与不上。 可如果说按斤买的话,说不定真可以买回来一点尝尝味道。 毕竟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对于自己没吃过的东西,不管多贵,看到了也是想买回来尝尝是什么味道。 “五十斤鱼肉拍卖,剩下的散卖,这卖鱼郎好头脑,既给大户们留了竞价空间,又给百姓们留了些肉,陈记鱼档这下口碑想不起来都难。” 柴风眼神中不禁露出赞赏之色。 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场中的那个卖鱼郎,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给出起拍价。 “巨骨宝鱼的鱼肉,起拍价,三两银子一斤!” 三两!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的时候,众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一直在黑着脸观看对面鱼档的吴家三人,忍不住冷笑几声: “刚才那鱼头也就二十斤重,起拍价也就二十两,合一两银子起拍。 可到了这鱼肉,居然直接就涨到了三两银子一斤,这陈二郎怕不是想钱想疯了!” “三两银子一斤,傻比才会买!一会就等着那鱼肉流拍吧,散卖的话估计也没几个人肯买。” 他们这鱼档里最好的翘嘴也才卖十文钱一斤,这什么狗屁巨骨鱼能比翘嘴还好吃? 吴家三人的话,被柴风等人听了,不禁脸色一冷。 不等柴风发话,两个大汉直接跑到吴家鱼档前,不客气地将对方的摊子掀了。 “你们三个鸟人,在那叽叽歪歪什么?连宝鱼都不认得,还好意思出来卖鱼?” “噫,好臭!居然卖死鱼给大伙吃?我砸了你这摊子!” 说着,两人几下将吴家鱼档给拆了,吴家三人吓得大惊失色,却不敢得罪这两个武者大人,只得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围观者们。 “钱坊长!您快来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这生意老老实实做生意,可这两人却来砸我们摊子!” 吴勇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钱科,顿时向对方呼救,可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般,矮胖的身子此时灵活无比,快速躲进人群里不见了。 钱科一边快速闪人,一边在心里暗骂。 “吴家那几个瞎眼鬼,连柴大官人都敢得罪,真是寿星上吊嫌命长!看来这坊市里的鱼档,明日便只剩下陈氏一家了……” 这边的小骚乱并没有影响众人买鱼的热情,此时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往上喊价了。 “我出三两五钱!”一个少爷模样的人喊道。 “三两五钱就别来凑热闹了,我出四两!”另一个少爷模样的人讥笑一声。 “小屁孩上一边玩去!”醉仙居的李掌柜志在必得,举手喊道:“我醉仙居,出价五两!”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差钱,可一个个喊价都很谨慎。 毕竟这可是五十斤鱼肉,往上多喊一两,那就是五十两银子出去了。 果然,喊到这个价位上,许多人就不敢吱声了。 就在李老板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已经得手的时候,福掌柜那烦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食味斋,愿出六两!” “姓福的!你就是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李掌柜一脸怨毒地瞪着福掌柜,可看到对方却是呵呵一笑,根本就不理他。 “八两!今天这鱼肉,老子要定了!”李掌柜眼睛都红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福掌柜咬咬牙不说话了。 这姓李的疯了,一下子加了二百两,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继续抬价。 到这个价位,他此时也跟不下去了。 “八两银子,没谁能比我更高了,赶紧落锤吧!”李掌柜看向陈长帆,急切催促道。 “李掌柜好大的口气啊……”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李掌柜立刻起身朝那边看去,当他看到那一脸淡然的柴风后,脸色顿时一垮。 竟然是柴大官人? “十两银子,我柴风要了。” 柴风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李老板等人讪讪收回目光,顿时没人敢再出价了。 跟柴大官人竞价,除非真是想不开了。 见再无人出价,陈长帆喊价三次然后落锤。 这五十斤鱼肉便以十两银子一斤拍卖出去,合计五百两银子。 不一会,一个大汉上前,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陈长帆,然后一只手将那一大块鱼肉扛走了。 陈长帆接过银票,朝着柴风遥遥拱手,对方只是微微颔首。 这就是有钱人吗?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反复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银票,陈长帆也忍不住心头激动。 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啊! 这一条巨骨鱼,足以抵得上上百条赤尾了! 他示意老魏等人张罗卖鱼的事,自己则是无视了吴家三人那有些怨毒的目光,径直朝着柴大官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也看出来了,今日之后,吴家鱼档已经彻底完蛋。 他甚至都没祭出拼刀刀、优惠券、开盲盒等促销杀器,吴家鱼档自己就把自己干趴下了。 眼下,还是先跟这个柴大官人维护下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用得上对方的时候。 见陈长帆朝自己走来,柴风轻轻驻足,看着对方走上前来,对着自己一拱手。 “今天感谢柴大官人捧场,我叫陈长帆,久仰柴大官人的大名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佬套近乎,反正久仰大名肯定没错。 柴风对陈二郎的感观不错,点头道:“以后若是能捕到灵鱼宝鱼,直接送到我柴家堡来,我照单全收。” 牛逼!这是真的不差钱! 看来以后要多捕一些灵鱼了。 毕竟一条灵鱼至少几百文,相较之下,员外府每天一百多文的固定收入,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第63章矮马 柴大官人,熬煮此鱼的时候,可以多加一些鱼腥草和陈醋,这样可以更好地将鱼肉中的精华析出,强健筋骨的效果也就更好。毕竟是宝鱼,里面的精华可不能糟蹋了。” 这法子是从《百尾抄》上看到的,陈长帆免费将其分享给柴达官人,算是回馈对方的好意。 “原来如此,多谢了。” “你我虽然出识,却十分投缘,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处,找我柴某人便是。” 陈长帆一愣。 这家伙口气这么大的吗? 柴风却是哈哈大笑,对着陈二郎略一拱手,带着几人大步离去。 陈长帆交代一声,让老魏和刘婶子卖鱼卖粉,胡瓦匠则是来回帮忙。 三人虽然忙的满头大汗,可看到东家回来,脸上不禁都露出恭敬的神色。 今日这才刚开张,东家一人就赚了五百多两银子。 这赚钱能力也太恐怖了些! 而且那宝鱼的鱼肉,还剩下十斤左右,那也是三十两银子! 相当于,光是这一条巨骨鱼,就足足卖出将近600两银子。 要知道,这样的营业额,饶是放在人满为患的米行,怕也要一个月的流水才够这些钱。 当然,东家挣这么多钱,他们打心眼里服气。 那巨骨鱼大到恐怖,怕是都能吃人。 而东家只身就将其捕杀了,这样的好本事,不服都不行。 而且,柴大官人是什么样的人物? 东家攀上了这样的关系,以后有灵鱼宝鱼直接送过去就是了。 听说东家跟员外府也有联络,这种左右逢源的本事,他不挣钱谁挣钱? 三人虽然忙碌着,可心里是痛快的。 尤其是刘婶子,昨天她还在心疼米粉一碗碗地往出送,今天十文钱一碗,大家都来排队买。 一想到卖出去一碗粉就是十文钱,她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快给我来碗粉!我昨天回家就一直想吃这一口,不嗦一碗浑身不痛快!” “米价现在都三十文一升了,简直就是明抢!这一碗粉才十文,值!” “这玩意儿是谁研究的呢?越吃越上头!” 螺蛳粉这边排着大队,鱼档那边也是人满为患。 许多人就是等着来买鱼的,还有更多的人则是冲着巨骨鱼而来。 不得不说,城里的有钱人还是多。 一两银子一斤的鱼肉,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小姐,这宝鱼的鱼肉看起来就是不凡啊,我都想生吃一口。” 芸儿一手拎着螃蟹,一手拎着二斤鱼肉,馋得一直流口水。 “真拿你没办法,我明日就去找爹爹,让她把你送回老家去!” “小姐我开玩笑的,除了咱们这稍微好点,外面到处都有灾情,你不知道外面饿死了多少人呐!” 听到芸儿这话,唐婉儿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外面天灾不断,据说饿殍遍野。 可她却花了二两银子买肉吃,这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小姐,你要是觉得内心不安的话,干脆把这鱼肉给我,就让我一人,背负这罪孽吧。” “油嘴滑舌!今天一只螃蟹腿也别想吃!” “小姐!你好狠的心呐——” …… 陈长帆扫了一眼人满为患的鱼档和生意红火的螺蛳粉摊位。 又瞥了一眼满地狼藉、冷冷清清的吴家鱼档。 两边形成的对比简直不要太强烈。 虽然那吴家三人时不时朝这边投来怨毒的目光,可也不敢再闹事,只得把一肚子气往下咽。 陈长帆见这边生意已经走上正轨,而那吴家鱼档已然凉凉,这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未免对方倒的也太快了些。 做生意还是要以诚信为本,以产品为根,自身底子不够硬,总想着弄虚作假,迟早要被市场淘汰的。 忽然得闲,他便独自前往西市,打算去那牛马市转转。 在这个时代,牛马并不是贬义词,甚至还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资源,毕竟一匹良驹价值千金,堪比现代社会的百万豪车。 现代牛马可不值那么多钱。 当然,陈二郎并不是本着汗血宝马去的,这小县城里哪有那玩意? 不过即便是这小县城里有,他也买不起。 买马不是为了跟那些公子哥儿们飙马的,他自有考量。 来到牛马市,陈二郎发现这里大多数都是卖牛的,只有寥寥几匹瘦马。 这也难怪,毕竟在农耕时代,任劳任怨的老牛才是第一生产力。 许多人有钱了都会选择买一头牛回去,既能耕田又能拉车,除了速度慢一些不善奔袭,几乎没有啥大的缺点。 可马就不一样了,草料又要好,耐力又不足,而且还特别看中血统。 纯血马跟杂种马,价格能差到天上地下去,故而玩马之人不多,懂马之人更少。 陈长帆的目光在那几匹瘦马上来回逡巡,立刻引来了摊主的注意力。 “阁下要买马?可有相中的马匹?” 那摊主见陈长帆粗布麻衣,一身鱼腥味,态度并不算热情。 陈长帆指着其中最瘦小的马,问道:“这马是啥品种,多少钱?” 摊主余光一瞥,暗道这又是一个愣头青,上来就选了个最垃圾的马。 他心里忍不住呵呵,嘴角却是上扬,“阁下真会选,这马虽然矮了点,可它……” 陈长帆直接抬手打断,“打住吧!这马都半死不活了你还跟我这忽悠啥?直接开价,少说那些有的没的。” 摊主嘿嘿一笑,眼睛转动几下道,“我看你也是诚心想买,行价都是八两银子一匹马,今天我吃点亏,七两银子,你把这马牵走。” 听见这话,陈长帆就知道这摊主根本就不懂马。 他肯降价卖出,说明打心底里认为这匹矮马不值钱。 可在他看来,这匹矮马才是这里最好的马。 他上前查看那矮马的牙齿和四蹄,确认没有问题后,暗暗点头。 这马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的,之所以瘦了些应该就是这摊主饲养不到导致的。 “这么一匹小矮马,还想要我七两银子,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 陈长帆学着吴家人的口吻一通砍价,将那摊主说得额头见汗。 最终竟让他以六两银子加五贯大钱拿了下来。 那摊主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这匹矮马在自己这都两个月了,一个问的买家都没有,今天终于是遇上一个冤大头了! 陈长帆付了钱,心里也默默骂了一句摊主傻逼。 好马让他卖出了劣马的价钱,还在那偷着乐呢! 拉起缰绳,那矮马顺从地跟着陈长帆走了。 一对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这个新主人,似乎在思考对方能不能让自己吃饱。 只是那矮马眨巴了几下眼睛,又默默垂下了头,那眼神似乎在说:这新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啊…… 陈长帆先是买来上好的牧草,配上黑豆、豌豆、麸皮、胡萝卜等物,让矮马好好饱餐一顿。 然后又花了两个铜板,找人将矮马上上下下洗刷干净。 这时候,矮马看向陈长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装上新马鞍,陈长帆直接跨坐上去,看上去倒有那么几分威风。 可没想到,刚走上街没多远,一人一马就被围了起来。 第64章收购灵鱼 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围在小矮马周围,叽叽喳喳地说说笑笑。 他们平日里没少见过别人骑着高头大马走街串巷,可这小矮马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哥哥,这马儿好可爱,我能摸摸他吗?” “这马叫什么名字?等我长大了也买一匹!” “大哥哥,大哥哥,我想喂它吃胡萝卜……” 在孩子们心里,矮马可爱又好玩,远比那些凶巴巴的大马要好。 孩子们的话语让陈长帆不禁联想到上一世,公园里就有牵着矮马拉活的大爷,50块钱骑上一圈,那些孩子们都抢着玩。 果然,“萌”才是王道啊…… 小矮马在听到众人的夸奖后,更是高傲地昂起了头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别看俺样子可爱,俺的能力也是杠杠滴! 陈长帆拍了拍矮马的脑袋,示意对方低调一点。 毕竟才六两五钱银子,让他买到一匹矮脚马,属于是妥妥地捡了大漏了。 说起矮脚马,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可若是说起滇马,说起茶马古道,可能都有点印象。 云州的马为矮脚马,即历史上以耐力著称的“滇马”,是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运输工具。 矮脚马的特征就是稳健耐力长,适合山路险路,是他当今的不二之选。 之所以萌生出买马的念头,说到底还是因为这该死的小冰河时期。 河图洛书明确给出指示。 十四日后,天降冰雹。 大的冰雹能有西瓜那么大,这威力都堪比小型炮弹了,砸死个人可以说轻而易举。 所以,他需要尽快寻找到一处足够安全庇护所,能抗炮弹那种。 至于这庇护所的位置,他心中早有决断,如果他没计算偏差的话,最理想的庇护所应该就在西南方的青山之中。 现在有了脚力,也是时候去那山里转一转了。 “可惜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回鱼档看看吧。” …… 大河村。 两个半大小子抱着几只大木桶,来到一处高高的院墙下。 这两个小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皮肤黝黑,肌肉结实,抱着沉重的木桶也不觉得疲累。 两人将木桶放在门口,为首的高个子少年叩响了陈二郎家的大门。 “沈二娘,我们给您送鱼获来了。” 不一会,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怀抱着落落的沈翠云快步出来,笑着打开了门。 “雨生雨来,辛苦把木桶搬进来吧。” 这两个少年,大的叫雨生,小的叫雨来,也是老陈家的人。 算起辈分来,该叫陈长帆夫妇二叔二婶。 听见这话,那名叫雨生的少年抱起最大的木桶往院子里走,那个个子稍矮的少年也紧紧跟在后面。 “沈二娘,这是俺兄弟俩从河里摸来的螺蛳,还捞了几条杂鱼,能看得过去的话,您就一块收了吧。” 雨生往前推了推木桶,眼巴巴地看着沈翠云道。 一大桶的螺蛳,看上去足有十斤左右,这兄弟俩还挺能干的。 沈翠云直接给了两兄弟五文钱,雨来激动得合不拢嘴。 雨生则是又把另一个木桶往前踢了踢。 沈翠云扫了一眼,小木桶里有五六条河鱼,个头不大,但有一尾鱼的样子很怪。 她本来不打算收鱼的,可是想起来自家男人跟自己说过,遇到样子奇怪的鱼儿就收下来。 可是按多少钱收呢? “沈二娘,这六条小鱼,能不能给我七文钱。” 雨生像是鼓起勇气一般,抬眼看向沈翠云,说道。 沈翠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掏出七文钱给了雨生。 “能告诉婶婶,为什么要七文钱吗?” 不是六文,不是八文,为什么偏偏是七文? 一定是这两个孩子需要钱,而这钱的总数应该恰恰是十二文。 雨生忽然涨红了脸,“俺娘身子弱,买一两棉花做冬衣。” 沈翠云睫毛轻颤,内心忍不住叹息。 原来如此。 一两棉花,十二文。 沈翠云大致知道雨生雨来家里的情况,他爹是个残疾,他娘常年卧病在床,家境十分贫寒。 沈翠云又摸出十块铜板,递给正紧抿着唇的雨生。 雨生的手冰凉。 已是深秋,他和弟弟还穿着薄布短打,双脚也是赤着。 明明冻得小脸通红,却还惦记着给老娘的冬衣添点棉花。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俩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二娘,不是十枚,是七枚。” 雨生的声音传来,将三枚铜板退了回去。 说着,雨生感激地冲沈翠云拱了拱手,像个大人一样,领着自家弟弟离去了。 沈翠云本来还想喊住那俩小子,可他俩滑溜得像是泥鳅,一溜烟地人就不见了。 她摇摇头,将院门关好。 挽起袖子,捞起了桶里那条模样古怪的鱼儿。 这鱼儿鱼身扁平,通体褐色,可两只眼睛却是长在了一边,端的是怪异无比。 她找来那本《百尾抄》,一页页翻阅仔细对应,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出处。 “獭犸鱼,好拗口的名字……模样也是奇怪,不过既然记录在这《百尾抄》里,想必也是一种灵鱼了。” 她找了一个干净木桶,倒入清水,将这条鱼儿单独放了进去。 “得亏有这本《百尾抄》,不然就把灵鱼当普通鱼儿处置了。” 一想到自己只花了几文钱就收到了灵鱼,沈翠云顿时又有些良心不安。 忽然觉得有些亏欠那兄弟俩。 可她也牢记着自家男人的叮嘱,“乱世之中,不可圣母。” 她也就打消了再给那兄弟俩补偿的念头。 “一切等二郎回来定夺,至于那兄弟俩,只能以后多收一些他们的鱼获,略作补偿吧。” 沈翠云正思索着,屋里传来落落的哭声。 她快步进屋,发现落落又尿了。 熟练地处理完毕,将隔尿垫一扔,落落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自从有了隔尿垫之后,即便是落落拉尿了也能很快处理好,这样沈翠云可以腾出大量的精力做其他事情。 “听二郎说,他还准备做什么尿不湿?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我,这世上哪有尿不湿的尿布?” 想到自家男人,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柔和笑意。 第65章河里还有巨物? 坊市鱼档。 此时已经临近闭市,所以摊贩们都在默默收拾各自的摊位货品,街上行人也不多。 刘婶子正在刷个锅,胡瓦匠做些洒扫,老魏拎着一桶脏水准备去倒。 嗒!嗒!嗒! 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矮马停在鱼档不远处,上面端坐着一道人影,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三人。 “东家。” “东家回来了?” “东家,你知道我今天卖了多少碗粉吗?” 刘婶子激动得满脸红光,老魏和胡瓦匠也是一脸振奋地看向陈长帆。 “别急,慢慢说,”陈长帆示意三人将摊位收拾完毕,然后领着他们进了食味斋。 一见是陈长帆来了,福掌柜直接给四人安排了楼上雅间。 “东家,这是今天卖螺蛳粉的收入,”刘婶子拿出一个布口袋放在桌上,看上去差不多有十贯钱之多。 “一共是1200文,这还是粉团不够用了,不然估计能卖到1500文!” 一说起赚钱,刘婶子脸色又涨红了起来,显然是仍处于极度激动的情绪当中。 “一天卖了120碗螺蛳粉,刘婶子你真厉害!”陈长帆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份业绩,放在后世那也是十分厉害的营业额了。 一天卖100多碗粉,足以抵得上一个小吃店的日销量,而这都是刘婶子一个人支撑起来的。 “刘婶子辛苦了,工钱由20文涨到30文!” 陈长帆取出30枚铜板,推到刘婶子跟前。 “东家!” 刘婶子腾地站起身子,把陈长帆吓了一跳。 她抿了抿嘴,声音都有些哽咽:“东家仁厚!俺一定好好干!” 捧着三十文大钱,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刘婶子嘴角几乎压抑不住。 三十文! 谁能想到我一天就能挣到三十文? 我一个人的工钱,至少顶两个壮劳力! 这下回家,看那老刘再敢打我一下试试? 他得把我供起来! 陈长帆也不知道这三十文就能激发出刘婶子这么丰富的内心戏,他转头看向老魏。 “东家!今天鱼档的生意比往日都要好,不但巨骨鱼都卖光了,所有鱼获都卖光了!” 老魏拿出一个大布包袱,放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陈长帆扫了一眼。 嚯! 好多碎银子。 这些铜板是多少贯?数不过来了。 “东家,我都记着账呢,巨骨鱼鱼肉卖了十两银子,其余鱼虾蟹卖了五两银子。还有那鱼鳞鱼骨,还有鱼下水,我都妥善收起来了。” 陈长帆点点头。 老魏报的数目跟自己预计的差不多,显然没有欺瞒。 他环视一圈,三人神色恭敬,纷纷用几乎是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他对这几人,也都很满意。 陈长帆也不是吝啬的人,立刻给老魏也按30文工钱发放。 至于胡瓦匠,直接将之前说好的三贯钱借给他,并且从今天起,他的工钱也按照30文一天计算,直到还清这三贯钱为止。 拿到钱后,两人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将两个布包袱收起,陈长帆默默算了笔账。 拍卖,鱼获,螺蛳粉,这一天的总收入…… 居然达到了570几两? 当然,这里面绝大多数是那巨骨鱼卖的钱。 橙色品质的宝鱼,能卖出这个价格也是相当不错了。 就是不知道橙色以上还有没有?会不会是金色传说? 那得是什么样的生物了?东海龙王这个品级的? 陈长帆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 先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龙这存在,光是这橙色品质的巨骨鱼就差点把自己搞死,如果真有龙的话,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跑路。 当初遇到巨骨鱼时,如果不是借助九道湾那里的特殊地形,只怕沈翠云早就成了寡妇了。 而正是那次他刺中巨骨鱼的大嘴,导致巨骨鱼无法进食。 自己则是趁其虚弱,才艰难将之击杀。 食味斋的饭菜美味可口,花了一贯大钱,就够四人吃不完的。 饶是如此,桌上饭菜仍旧一扫而空,老魏三人差点撑得走不动道。 陈长帆暗骂这些人没出息,然后又点了些饭菜打包起来,打算带回家给自家媳妇吃。 “明日你们俩还是继续出摊,等老胡买了牛就随我去采购些木材,有很多活计要做。” 吃过饭后,陈长帆开始安排工作,胡瓦匠一听又是买木材又是干活,顿时眼睛一亮,“东家,你可是要盖房子?” 陈长帆沉吟片刻,“算是吧,不过我不打算找很多人,就咱们两个先干着吧。” “行,我今日想了一下,明日去收一辆旧车,这样修补修补就能用,不耽误给您干活。” 胡瓦匠此时已经背上了牛贷,提起干活比谁都心急。 “好,那我们趁早起身吧,刘婶子记得来我家取米。” 刘婶子忍不住感叹一声,“东家,现在米价已经涨到35文一升了,你说我们这螺蛳粉要不要也涨涨价?” 35文一升? 那商正仁是穷疯了吗? “根本没人管,钱科就是那商正仁的狗,而且县丞也与商正仁打得火热,这坊市就是商正仁说了算!”老魏也叹道,显然是听说了一些风声。 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么? 陈长帆面色微沉,却又无能为力。 一个是商会会长,一个是本县县丞。 两人联手,操控价格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米价如此疯涨,想必两人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 苦了这青山县的百姓了。 “我们刚开业不久,不适合立刻涨价,还是十文钱一碗吧。” 陈长帆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得了自己的良心。 “东家仁厚……” 刘婶子深深看了陈二郎一样,由衷叹道。 “东家,今日我卖鱼的时候,听见几人议论,说在赤尾河里见到了一只大蛟,据说长达三丈,骇人得很!” 吃饭间,老魏忽然说起一只大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河里还有巨物? “那大蛟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墨绿色的?” 陈长帆想到一个可能,于是开口问道。 老魏摇摇头,“好像不是,我听那两人说什么金色大蛟,应该不至于把绿色看成金色吧?” 金色大蛟? “指定是在吹牛,这河里最大的巨骨鱼已经被东家捕杀了,那河里怎会还有大家伙?”刘婶子显然也不相信。 胡瓦匠沉吟道:“说不定真有……我以前在河边挖黄泥的时候,倒是见过一条金色的尾巴,那尾巴就有手臂粗细……” 陈长帆暗暗挑眉。 三丈长短,也就是十米。 能长到这个体型的家伙,一定不是吃素的。 莫非是什么体型巨大的鳄鱼? 或者是活了许多年巨蟒? 可为什么是金色? 会不会是看错了? 毕竟古人的见识有限,曾经也出现过将鳄鱼当成龙君,将巨蟒当成蛟龙的乌龙。 或许就是这两种生物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毕竟,捕杀巨骨鱼的那种巨大爽感,让他对于巨物的渴望再度攀升。 一杆钓起巨蟒,或者捕杀河中巨鳄,那才是真男人干的事! “老魏,你再仔细跟我说说,那两人是从哪里看见大蛟的?” “东家,那可以大蛟,惹不得啊……” “让你说你就说,莫要废话!” 第66章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一行人吃饱喝足后,陈二郎骑着小矮马走了。 看着东家那潇洒的背影,坐在牛车上慢慢晃悠的三人眼里止不住艳羡。 “你们说东家这么有钱,为啥要买个驴骑呢?”刘婶子表示自己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那是马,要好几两银子呢。”老魏忍不住纠正道。 “马不是好马,可东家真是好人呐……”胡瓦匠叹道。 三人这话如果让陈长帆听见了,估计得拉着三人好好科普一下,什么叫正宗的云州矮脚马,什么叫山路王者,什么叫全地形小钢炮。 他既然决定要上山搭建庇护所,那脚力自然不能少,矮脚马则是最佳选择。 这矮脚马若是被跑山商人看到,哪怕是十两银子也要买下。 毕竟这一匹矮脚马,跑起山路来,抵得上两匹大马。 一想到自己只花了六两五钱就买到了矮脚马,陈长帆不禁暗暗有些得意。 “也就是只有这一匹矮脚马,不然弄上一个马队,南来北往的跑几趟买卖,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当然,陈长帆也就是想想而已。 最近总是听说外面闹匪患,短期内他还真不太敢往外跑。 不一会,小矮马嘎达嘎达的就到了大河村,陈二郎牵着马进了院子。 “二郎,这是你买的马?” 陈二郎拍了拍马儿的头,有些得意的点点头。 沈翠云还在为明日的秋税发愁呢,忽然看见自家男人卖了匹马儿回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快。 她忍着心疼,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才六两五钱,很值吧?” 陈二郎本见沈翠云脸色忽然难看了几分,心里暗道坏了。 “娘子放心,秋税的钱绰绰有余!” 他将小矮马拴好,拉着沈翠云进了屋。 沈翠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家里刚买了舢板,存银已不足五两,今日自家男人却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了匹马回来。 不拉下饥荒就不错了,居然还跟自己说秋税的钱绰绰有余? 他这一日,到底赚了多少钱? 陈长帆掏出钱袋子,往桌上一丢,哗啦啦的声音,听着不像是铜板。 难道是银子? 沈翠云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是银子! 白花花的碎银子足有二十几粒,甚至还有一枚银锭子! “这么多银子?怕不是有七十两!” 沈翠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自家男人不是卖鱼的吗?卖鱼能日赚七十两? “是那巨骨鱼?想不到居然这么值钱!” 沈翠云立刻反应过来,今儿早上自家男人捕的那条巨骨鱼,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骇人。 陈长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抽出怀里的银票,放在炕桌上。 沈翠云都傻眼了,这是啥?银票? 她拿起银票反复看了几遍,仍然觉得很不真实。 五百两!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不是在做梦吧?哎呦!”沈翠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可这也太突然了! 前天还在为凑不齐十两的秋税而发愁,今日自家男人居然带了五百多两银子回家。 一想到自己刚才见到自家男人买了马回来而有些不悦,自己真是不应该! 看到自家媳妇这完全被钱砸晕了的样子,陈长帆不禁有些想笑。 刚才还有点掉脸子,现在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试问如何才能哄自家老婆开心? 很简单,给钱就够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沈翠云是个爱财的女人,相反,正是她知道顾家,才心急意乱的。 “二郎,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给你脸色,我还以为……” 沈翠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我夫妻,何必说这种话呢?” 陈长帆搂着脸色羞红的娇娘子,正欲亲近,沈翠云却是嗔了他一眼,“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做了,我吃过了,”陈二郎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将饭菜摆上炕桌,“这是给你带的,趁热吃吧。” “这是……酒楼里的饭菜?”沈翠云看着那浓油赤酱的菜肴,忍不住食指大动。 “食味斋的手艺,你尝尝看。” 在陈长帆看来这厨子手艺一般,可对于从未去过酒楼的沈翠云来说,这顿饭简直就是米其林大餐。 趁着沈翠云吃饭之际,陈长帆将巨骨鱼的鱼鳞鱼骨取出,打算泡在清水里去去腥味,忽然瞥见了屋里水桶里有一条样子奇怪的鱼儿。 【获得獭犸鱼(紫色品质),奇遇点+1】 “这是……獭犸鱼?”陈长帆有些不可思议。 “嗯,我今天收上来的灵鱼,是雨生兄弟捕到的。”沈翠云嘴里嚼着饭菜,含糊说道。 陈长帆不禁有些惊讶,这鱼儿他都没见过,居然被那兄弟俩捕到了。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捕到宝鱼他也不买,而是选择自己吃。 也许是武道精进了许多,陈长帆近日总觉得气血亏空,很容易饿,就特别想吃肉。 可吃普通的鱼肉也不顶用,只有吃了宝鱼才会觉得浑身舒爽,仿佛浑身气血都旺盛了许多。 难怪武者们都喜欢吃赤尾,灵鱼真的可以补充气血,强筋健骨。 “雨生兄弟挺有本事的,每次都能摸一大桶螺蛳上来。”沈翠云顿了一下,“当然,还是我家二郎本事最大。” 平日里也没见村民们捕到灵鱼,今日想必都是被那巨骨鱼的血液吸引而来,虽然自己接了一大桶鱼血回来,可仍然有大量的鱼血洒在河里了,估计被那兄弟俩给歪打正着了。 “明日继续收鱼,我估摸着还能有灵鱼。” “嗯,我肯定仔细留意着。” 陈长帆取来一盆鱼血,倒入窝料浸泡,便是最好的饵料,可以专钓灵鱼。 他又将鱼鳞鱼骨清洗干净,放在火上烘烤却,去除多余的水分。 尖刀划过鱼肠,陈长帆用刀尖轻轻跳开,竟真的被他翻出了几块残缺的人类骸骨。 将骸骨收拢在小木盒中,他敏锐地发现其中一根腿骨,带有明显的骨痂。 “可怜的老丁头,明日便将你送回丁家湾,让你入土为安。”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陈长帆也算是个渔民,他知道水里究竟有多凶险,也知道捕鱼这行当有多不易。 “我承了你的鱼档和宝书,今日杀了那巨骨鱼,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陈长帆处理完骸骨之后,有些沉闷地回到屋里,沈翠云似是察觉到自家男人的异样,她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将陈二郎一颗心焐得热乎乎的。 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他横抱起媚眼如丝的娇娘子。 呼! 油灯被轻轻吹灭。 第67章鱼获大丰收 翌日清晨。 鲜美的鱼汤飘香四溢,陈长帆吃得红光满面,很快便将一大盆灵鱼汤吃个干净。 沈翠云扶墙而立,看着自己男人越发壮实的身子,眼神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二郎,今日不用去鱼档了?” “嗯,先耕会田,再去捕鱼。” 陈二郎站起身子,吐出一口热气,沈翠云没来由地一个激灵。 “……耕田?”她感觉腿脚有些发软。 陈二郎扛起锄头,就往外走,“那巨骨鱼的内脏可是好肥料,不能糟蹋了。” 沈翠云羞愧捂脸。 她是真的有点遭不住了。 陈长帆昨晚练兵练到深夜,早晨起来仍是精神抖擞。 甚至喝完鱼汤之后,浑身上下仿佛有一股热流游遍全身,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抡起锄头一顿劳作,在田埂上栽了些韭菜,用上了最狠的巨骨鱼肥料。 沈翠云则是拿起针线,对照着陈长帆画出的图纸,将巨骨鱼鳞片仔细缝制,看样子是在做一件马甲。 “啊呀!” 男耕女织,本是十分和谐的一幕,可那巨骨鱼的鳞片坚硬无比,又十分滑溜,沈翠云一个不慎,刺破了纤细的手指,一滴殷红血珠渗了出来。 “娘子,我来!” 陈长帆心疼自家媳妇,放下锄头准备接过针线,却被沈翠云白了一眼。 “你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懂什么针线活?” 陈长帆嘿嘿一笑,“你就瞧好吧!” 他不懂针线活,但他有挂。 唤出系统面板,直接在【裁缝】的技艺上灌注了奇遇点。 【第一年,你自学裁缝,浪费了不少针线布料】 【第三年,你已经熟练掌握各种工具和相关技巧,裁缝入门】 【第八年,你的裁缝技艺更加精湛,针线在你手中上下翻飞,如游龙戏凤,技艺小成】 【第十五年,你练出了以金丝缝合人皮的本领,针脚小到肉眼几乎难辨,技艺大成】 【第二十九年,你缝制了一件金丝软甲,此甲巧夺天工,刀枪不入,引得万人争抢,你不得不毁了金甲,却再也造不出第二件来了】 裁缝技艺,圆满! “金丝软甲!想不到这个技能加到极致,居然能制造金丝软甲!” 陈长帆眼神里有着兴奋。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他妈安全。 有了金丝软甲,可以说是多了一条命,可这玩意儿显然不是轻易能缝制出来的。 在刚才的推演里,足足过了二十九年,才搞出这么一件金丝软甲,而且都无法复刻,可想而知这难度得有多大。 其次,这玩意儿得有金丝。 短时间内,还是不要想着缝人皮,缝金丝软甲了。 他没金子。 最关键的金丝都没有,技艺再厉害也是白搭。 当然,以他目前的技艺,缝制一件鱼鳞软甲,还是绰绰有余的。 收拢思绪,手中的针线灵活翻飞,在空中舞出了道道残影,一件软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成型。 “二郎,你这手艺,连刘婶子……不!大河村里所有女人的手艺都不如你!” 沈翠云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怎么自家男人什么都会!而且还什么都能做得这么好?! 很快,一件鱼鳞软甲便已缝制完毕,并没有想象中的浮夸造型,而是看上去与寻常马甲无异,甚至显得有些不起眼。 陈长帆往身上一套,表示十分满意。 这软甲轻若无物,而且一点也不影响自身行动,他试着用刀劈砍了一下,只能辟出一串火花,软甲依旧安然无事。 “今日去会一会那大蛟,蛇骨汤都快没原料了。” 穿好外衣,带上一应渔具,陈长帆直奔赤尾河。 撑起舢板,用春秋钓法感应了一下水里的鱼情,果然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那巨骨鱼食量大,又极其凶猛,对于河流里的其他鱼类危害巨大,如果不是自己将其捕杀,这赤尾河迟早被那巨骨鱼吃个精光。 陈长帆没急着下杆,而是撑起舢板,朝着一处水草洼驶去。 按照老魏的描述,那两人就是在这附近见到的大蛟,他打算来这边碰碰运气。 顾名思义,这水草洼子长满了各种水草,既不适合垂钓,也不适合撒网,他常在这河里捕鱼,还真的没往这边来过。 或许因为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让什么生物躲避了人类的捕杀,从而成长为一只巨物。 为了避免巨物伤人,那就让我来为民除害吧。 随着舢板的靠近,陈长帆越发觉得,这水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 他可以感受到有什么生物在水底缓缓游动,尽管它的动静尽量轻声,还是在水面上泛起了一道长长的涟漪。 “还真是个大家伙!” 陈长帆取出重新加固后的紫竹杆,正打算抛竿入水。 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水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劲风朝着自己脑后袭来。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整个人顺势往前面一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仓皇之中,他只看清了一道模糊的墨绿色虚影,那显然是某种生物的尾巴。 果真如胡瓦匠所说,光尾巴就足有手臂粗细! 他不敢迟疑,翻手取出镔铁短刺握在手中,那家伙若是再来,他就让它尝尝铁山刺的威力。 哗啦啦! 那巨物的尾巴落入水中,发出剧烈的爆响,登时激起大量水花,模糊了陈长帆的视线。 “这畜生好生狡猾!居然懂得用障眼法!” 陈长帆骂了一句,忽然觉得腰间一痛,一股腥臭的气息钻入鼻尖。 低头一看,浑身的汗毛在那一刻根根倒竖起来! 一只硕大的三角形蛇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咬在腰间的鱼鳞软甲上。 果然是小青龙! 但是这体型已经堪比巨蟒了! 下一刻,陈长帆竟然从一条蛇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痛苦表情。 巨蛇似乎是迟疑了片刻,旋即有些错愕地松开了嘴。 吧嗒一声。 半截蛇牙断裂开来,掉在脚下的舢板上。 鱼鳞软甲立功了! 陈长帆嘴角一扯,镔铁短刺猛然刺出,狠狠掼进那巨蛇的竖瞳之中。 然后,就像是捅破了一块豆腐一般,镔铁短刺轻松刺入,然后从另一只眼瞳之中钻出,带起一大滩红白之物。 那巨大的蛇躯剧烈挣扎了几下,旋即快速软倒下去,蛇躯垂在水中,像是一颗倾倒的大树。 【获得小青龙(紫色品质),奇遇点+1】 陈长帆抽出镔铁短刺,甩了甩上面的血水,暗暗咋舌。 “这大蛇应该够吃一个月的了,只可惜还是紫色品质。” 这话如果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估计要活活气死。 让他捕到这么大一条的小青龙,居然还嫌弃品质不好。 陈长帆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鱼鳞软甲,发现只是被咬出几个凹痕,根本就没破防。 “真不愧是橙色品质的巨骨鱼,鱼鳞的防御如此变态!” 陈长帆特意将蛇尸运回家中,然后再次回到鱼窝聚集处。 将特制的鱼血饵料撒进水里打窝,水面很快便翻起大量浪花。 那是鱼群疯狂抢食的表现。 “这巨骨鱼的宝血对于鱼类似乎天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我一口也不想吃。” 一想到这巨骨鱼吃过人,陈长帆还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吃这鱼为妙。 一网下去,差点没拉上来。 得亏了他现在力气增长了许多,不然这一网鱼,怕是难以提上来了。 有些吃力地将这一网拖上舢板,粗看一眼便知道,这一网足有上百斤重。 不出意外,渔网里有许多灵鱼,陈长帆一眼就认出了许多。 彩虹鲤,赤尾,鬼头刀…… 脑海中的系统也不断传来提示,这么短短一会,奇遇点竟直接增加到了20点! 来不及解网,陈长帆又是一网抛下,嘴中还不断振振有词: “哎,这第二网少了许多,约莫只有80几斤,灵鱼也不多。” 这话如果让周围的钓鱼佬听见了,估计要当场气得背过气去。 明明钓上一天也不见上鱼,你这一网就上了80斤鱼,甚至还有灵鱼,你好像还不知足? 第三网换了个大点的网眼,这一次捕到了约莫五十斤鱼,灵鱼10条。 陈长帆觉得差不多了,现在舢板吃水已经很深,要是再继续捕鱼的话,只怕要翻船了。 两百三十斤的鱼获,外加二三十条灵鱼,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撑船来到岸边,老魏等人早就拿着木桶等候多时了。 看到这满满当当的一船鱼获,饶是几人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眼睛瞪得溜圆。 “东家,你祖上是不是跟龙王爷有啥关系?不然为啥捕鱼这么灵?” 刘婶子一边从渔网上择鱼,一边咋舌道。 “东家,这些鱼的模样好生怪异,它们不会咬人吧?” 老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鱼儿。 “东家,今儿个鱼情好,不如多捕一些上来,我现在也有车了!” 胡瓦匠有些得意的说道。 陈长帆点点头: “那些模样怪的留给我,你们赶紧择渔网,捞地笼,今天我们要弄他三百斤鱼获!” 说着,他撑着舢板又往河里去了。 陈长帆知道,这样的鱼情,只怕只有今天会有了,所以能多搞点就多搞点。 几人忙活了一个早上,直到老魏和胡瓦匠的牛车都装不下了,这才作罢。 当然,收获也十分喜人,足足350斤的鱼获,25条灵鱼,可谓是鱼获大丰收! 直接把所有钓鱼佬都看傻眼了。 第68章秋税!巨蟒! 东家那我们先走了。” 将鱼获装上车,老魏等人朝陈二郎一拱手,驱着两架牛车离去。 村民们眼看着陈二郎的捕鱼生意越做越大,一个个佩服不已。 若他只是凭运气多捕了几条鱼,则难免招人嫉妒。 可他一网下去便是百十斤的鱼获,甚至连巨骨鱼都能捕到,那旁人便只有艳羡的份儿。 没办法,双方差距太大了,陈二郎与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捕鱼郎了。 人性的嫉妒,往往是关系甚笃、处境相似者最甚。 放在后世里,那就是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陈二郎牵着小矮马,驮着两个白色木桶,来到村头鱼档分号,此时已经有许多村民在此排队等候了。 “沈氏来了,咦?那是陈家二郎?” “他怎么不去县城卖鱼?莫非是鱼档倒闭了?” 有几个妇人难得见到陈长帆闲着,立刻低声议论了起来。 “听说他那鱼档生意好着哩!一日能卖上百斤鱼获!” “陈二郎雇了三个长工,已经是老爷了,哪还用得着自己操劳?” 有知情者说道。 那几个妇人脸色变幻了几下,立刻不说话了。 “二郎,村里这鱼档我来操持就行,你捕鱼累了,回去歇着吧。” 沈翠云心疼地看向自家男人。 陈长帆却摇摇头,“等交完秋税,我带你们娘俩进城一趟。” “进城?这鱼档怎么办?” 沈翠云一听说要进城,眼中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神色,可一想到自家鱼档不能没人照顾,又有些顾虑。 “这好说,咱也雇个长工帮着卖鱼便是。” 沈翠云点头,“都听你的。” “你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陈长帆平日不常在村里走动,也不太清楚平日里谁对自家有帮衬,谁又在背地里嚼舌根子。 沈翠云略微思索了一下,“刘老汉咋样?自从刘婶子跟着咱们干了之后,刘老汉也变勤快了许多,而且他在村里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还能多卖些鱼获。” 陈长帆点头,直接找来刘老汉。 “刘叔公,以后你来我这鱼档卖鱼,每日给你十文工钱,你可愿意做?” 陈长帆既然已经决定要将那山洞作为庇护所,日后必然要全家都转移过去。 现在提前找好一个伙计,也能让自家媳妇早点解脱出来。 十文工钱? 刘老汉呼吸都忍不住有些急促,连忙点头答应,“二郎,您就放心把鱼档交给我吧,我一定能把鱼档做大做强!” 陈长帆笑了,“做大做强倒也不必,只要不用我再操心就好了。” “成!您就瞧好吧!” 刘老汉一手拎着一个木桶就直奔鱼档,摆好摊位,张罗吆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生意的样子。 “这刘叔公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倒是个做生意的料。” 陈长帆见他根本不用人教就能直接上手,看来翠云没看错人。 …… 赤尾河,水草洼。 平静的水面上忽然有大量气泡冒出,仿佛是沸腾了一般。 下一刻,一条金色狰狞巨蟒从河里探出巨大的头颅,像是河里突然长出了一棵金色的大树。 只不过这大树的顶端,那颗巨大的金色蛇头,长着峥嵘的尖角,看上去十分骇人。 那巨蟒似乎刚刚苏醒不久,猩红的信子在空中连吐数下,似乎在嗅着什么气味。 它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源自后辈的血腥气,以及一个人类的陌生气味。 巨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巨大的竖瞳中露出怒意,恐怖的金色尾巴在水面愤然抽击,直接拍的河面分裂,河水炸开,无数鱼虾竟被这随意一击活活震死。 …… 不一会,村头聚集了许多拿着大小钱袋子的村民。 不出意外,这些人都是过来等着纳税的。村头的人群越聚越多,气氛逐渐压抑。 交秋税的日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云。 在人群中,陈长帆还看见了那便宜爹娘的身影,二人明显憔悴了许多。 见到陈二郎的时候,张氏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陈长帆却直接别过脸去。 这一对奇葩,他是一眼都不想看。 不一会,远处有几个官差纵马奔来,正是前来收税的吏员。 为首的那吏员下巴尖瘦,也不下马,拿出名册就开始点名: “南街李耕田,崔山子,黄铁柱……念到名字的上来缴纳户税!” 人群中走出几个干瘦的中年汉子,拎着大小不一的布袋子,上前缴税。 每户户税十两,有钱拿钱,没钱的便用粮食补齐。 “黄铁柱!黄铁柱呢?死哪去了?” 那吏员喊了几遍没人回应,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胡须花白的里长连忙上前拱手道,“回大人,黄癞子……黄铁柱他已经失踪好几日,我们也寻不到他的去处啊。” “失踪?他这分明就是逃税,去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来抵税,速速将黄铁柱拿回,不然,这人十年苦役,你这个里长来服!” “这……大人这……”里长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吏员严词厉色,将一众村民们吓得脸色发白。 交不上税,那便要被抓去充军。 若是逃税做了黑户,抓住就是十年苦役,最后也就是一个死字。 里长脚步踉跄地带着吏员前去黄癞子家抄家,嘴里还止不住地咒骂着黄癞子死哪去了,把自己害得好惨云云。 陈长帆默默按了按沈翠云冰凉的小手,眼神波澜不惊。 那黄癞子,已经死了,而且尸骨全无。 “陈长帆,上来纳税!” 很快,那吏员便叫到自己的名字,陈长帆拎着两个米袋一个钱袋,上前缴纳。 “七两八钱,剩下的怎么补齐?” 一个吏员将银钱清点完毕后,又看向陈二郎手里的米袋。 “大人,这是一升精米,五升粟米,应该够了。” 陈二郎将米袋交予吏员。 “够不够分量,老子说了算!” 吏员冷笑着接过,陈长帆悄然递上十枚大钱,“还望官爷脚下留情。” 以粮纳税,少不了要被那吏员踢斗。 若是踢得狠些,足斤足两的粮食也会被说成不足,那便还要再补。 陈长帆懒得跟这些吏员计较,直接塞钱行个方便。 吏员拿了钱后,脸色顿时柔和几分,踢斗的力道也轻了许多。 缴纳完毕,吏员对着名册喊道。 “下一位,孙三!” 第69章轻雨箭术,大成! 交完秋税。陈二郎翻身上马,将妻女拉了上来,小矮马嗒嗒地离开人群。 小矮马有节奏地一颠一颠,将身前人儿那丰满的臀儿轻颤。 坐在后头的陈二郎忽然有点坐不住了。 “要不再买一匹马?会不会太招摇了?” 陈长帆有些憋闷。 反倒是沈翠云满脸兴奋。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骑马,县城更是许多年都不曾去过,她有些向往县城里的繁华。 怀里的落落更是十分新奇地抓着小矮马的鬃毛,疼得它忍不住龇牙咧嘴。 可它心里也知道,这不起眼的小家伙,不是它能得罪的。 便只得一个劲埋头赶路。 有了脚力,原本半日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沈翠云和落落还没骑够,陈长帆便已经翻身下马。 他快速地整理一下衣服下摆,牵着马儿进了城。 花了一两银子,将妻女安顿在客栈里。 沈翠云心疼得蹙起眉头,“这客栈住上一日便要一贯大钱,这床莫不是金子做得?” 陈长帆哈哈大笑,“一两银子能住十天,而且一天管三顿饭菜,已经很便宜了。” 这还只是青山县城,若是到了清河郡,到了永州城,那价格只怕至少还要翻上十倍。 “你跟落落现在这客房里歇息,我去办些事情,晚点再回来。” 沈翠云昨晚被折腾得几乎没睡好,现在倒真是有些困了。 小家伙落落颠簸了一路,此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二郎,你小心些。” 沈翠云瞥见陈长帆腰间别着一根明晃晃的短刺,忍不住有些担心。 “歇息吧,到饭点会有人来送饭,晚上我肯定回来。” 晚上回来还得办正事呢…… 陈长帆在沈翠云额头轻轻一吻,大步离去。 牵起小矮马,直奔坊市。 之所以将妻女接到县城里暂住,主要是因为这里离青山更近。 按照他的预估,那地下溶洞就位于青山的地下某处,若是能寻到一个入口,庇护所便可以搭建起来。 不然的话,还得另想他法。 虽然说通过九道湾的地下暗河,可以直达地下溶洞,可这水路有点难走,而且根本无法运送物资,所以必须开发新的路线出来。 坊市里不能买卖刀剑,可农户猎户的装备却是可以买到。 陈长帆来到一处摊位,目光落在墙上的各种长弓上。 鱼枪威力大,但射程短,精度差。 若是进山,还是要买一把质量不错的长弓的。 “客官,可是要买长弓?我这里从二力弓到十力弓都有,您试试看?” 在大武朝,一力约等于十斤,二力弓就是二十斤力,十力弓就是一百斤力。 摊主见陈长帆肌肉结实,直接拿下一把红色长弓,“这是四力弓,这是光头箭,您可以试射一下那箭靶。” 陈长帆根本不懂射箭,还是那摊主简单教学了一下,他才张弓搭箭,遥遥对准十米外的那个箭靶。 摊主见陈长帆动作生疏,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心里只当他是哪家的闲散少爷,想趁着秋猎之际打些兔子回来炫耀。 这县城里,除了那些个猎户,便只有那些富家子弟喜欢骑射,每年秋猎都要去青山比试狩猎。 当然,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 陈长帆现在确实是花架子,但他很快就不是了。 直接财大气粗地将两点奇遇点灌注到【箭术】当中: 【第1年,你张弓搭箭,不得其法。不但时常受伤,而且经常将箭矢射得乱飞】 【第3年,你歪打正着,射中一只野兔,自以为箭术入门,强行拉弓,却被崩断的弓弦打断手臂大筋,一只手臂因此废了】 【第25年,你重拾弓箭,虽然力道不足,但胜在稳扎稳打,箭术终于入门】 【第38年,你遭遇一头大虫,连射数十箭终于将大虫生生耗死,你感怀甚慰,箭术自此小成】 【第58年,你已经附近小有名气的猎户,凭借百步穿杨的小力弓险有失手,可你也意识到自己再难进步了】 【第66年,你总结毕生箭术经验,钻研出一套轻雨箭术,专门为小力弓而创,你知道你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箭术大成】 轻雨箭术,大成! 耗费66年光阴,也只是将箭术技艺推演到大成,看来这箭术一道的确很难。 而且,因为自己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基础,这也就导致了推演的过程容易跑偏。 若不是这次直接灌注了两点奇遇点,只怕这轻雨箭术都推演不出来。 收敛起思绪,陈长帆挺直身板,腰背手臂协同发力,将四力弓拉至半满。 几乎不用刻意瞄准,手指倏然一松,箭矢飞射而出,径直命中那十米之外的箭靶靶心。 不过这一箭准是准,却是差了许多力道,箭头被靶心直接弹开,吧嗒掉在地上。 “好箭!……额……” 摊主见陈长帆一箭就射中靶心,正要鼓掌夸赞,却发现那一箭力道太轻,居然连这么近的靶子都能脱靶。 “大哥,这弓太硬,给我换成二力弓吧。” 轻雨箭术,主打一个速射快,攻势如细雨绵绵,需要快速张弓搭箭,连续放箭。 如果用硬弓的话反而会限制发挥。 陈长帆将四力弓放下,二力弓才是他的舒适区。 摊主取出小上一号的二力弓,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少年的一身腱子肉白瞎了,居然连四力弓都拉不动。 “大哥,就要这弓,再给我来两壶箭。” 陈长帆美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长弓,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摊主暗暗鄙视了。 “二力弓,只需两贯钱,可这箭矢就不便宜了,十文钱一支。” 摊主摊手道。 这骑射本就是富人的消遣游戏,马匹,长弓,箭矢哪个都不便宜。 马匹和长弓还算耐用,可这箭矢就是消耗品,一壶箭下去,一贯大钱就没了。 寻常人家哪个用得起? “竟然这么贵,那就少买点……” “那客官您是买一壶还是半壶……” “少买点,先来十壶吧。” 陈长帆被摊主这么一提醒,差点把弹药消耗给忽略了。 他这个人哪都好,偏偏就是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第70章老猎户 |C“客官,可是在消遣我?” 摊主面色不悦,你一个新手外加肌无力,买十壶箭做什么? 陈二郎将一两银子外加两贯大钱拍在桌上,摊主立刻满脸堆笑地将弓箭递上。 “客官您一看就是神射手的苗子,今年秋猎一定能拔得头魁!” 秋猎? 陈长帆好像听别人说过。 青山绵延百里,野兽众多,每年秋天都会举办一场秋猎,若是拔得头魁,似乎还有一笔不菲的奖励发放。 不过陈长帆暂时还没有参加秋猎的打算,那冰雹天灾始终给他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一切等庇护所有了眉目之后再说。 陈长帆将弓箭放上马背,摊主殷勤地上前帮忙,陈长帆淡淡一笑: “你这可有青山的地图?给我来一份。” 摊主立刻笑着奉上,“这地图价值88钱,就当我送您的!” 陈长帆摊开一看。 这地图也太简略了点…… 你好意思跟我说价值88钱? “这地图只记录了一重山的大致地形,二重山过于危险,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摊主见陈长帆一脸失望,顿时解释道。 “对了,客官,您要是想去青山狩猎的话,最好能找一个猎户同行,山里有猛兽出没,又容易迷失方向,最好找一个猎户带着,我这里就有几个相识的猎户,只要188钱就能……” 陈长帆翻身上马,根本不给摊主继续推销的机会。 笑话!他进山是为了寻找溶洞入口的,跟着别人那算怎么回事? 坐在小矮马上,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 一共有三条河流流经青山。 这些河流都有可能与暗河相连。 循着河流寻找,说不定可以找到那溶洞入口。 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南行去,便是莽莽青山,沿着崎岖山路一直行走,路上渐渐没了人烟。 小矮马一路爬山,依旧精神矍铄,不愧是天赋异禀的跑山马。 当那连绵起伏的青山就在脚下的时候,陈长帆忍不住有些摩拳擦掌。 秋深露重,草木凋零,故而林间视野还算明朗。 若是真有什么埋伏在周围,他也能及时察觉得到。 一路上,除了见到几只野鸡野兔,居然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应该是那匪患的传言给闹的,大伙都不敢出门了。” 没人也好,这倒是方便他更深入地探索这片山林。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野生资源也是十分丰富,几乎随处可见的野鸡野兔,还有各种山蘑菇和野柿子。 他尝了一个野柿子,口感酸涩,味道远不及上一世的水晶大柿子,但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滋味。 这也就是饥荒没闹到这里,如果真闹了饥荒,别说蘑菇柿子了,树皮都得被灾民扒干净了。 虽然青山县还没开始闹饥荒,不过应该不会太远了…… 小冰期一来,将会是持续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灾害。 以当前大武朝脆弱的农业水平,根本无法养活现有的人口。 饥荒可以说是必然的。 而且在青山县中,已经有了种种征兆。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个月便会入冬。等河面上冻之后,便无法继续捕鱼了,到时候来这山里打猎,或许是一种谋生之法。” 陈长帆虽然没当过猎户,但懂得东西也算不少。 毕竟上一世常年在网络上冲浪,还是有好处的。 键盘侠的最大的特质,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但懂得不多。 这恰好与自己的金手指吻合,任何技艺只要自己稍加练习,就可以在系统面板里进行推演。 推演几十年,即便是天赋再差,也能将技艺推演到大成境界。 簌簌! 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有声音发出。 目光投去,一只灰兔正藏在那草丛当中。 陈长帆取出长弓,快速对准草丛,倏然松开弓弦。 咻—— 箭矢直直射入草里,那野兔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箭矢射中。 它挣扎着蹦了几下,终于是两腿一蹬,彻底嗝屁了。 “二力弓的穿透力还真是差啊……恐怕只能打些野兔野鸡之类的,若是遇上人熊,只怕连其皮毛都不一定能射穿。” 不过这二力弓也不一定全是缺点。 弓弦越重,张弓就越慢。 同样的时间里,四力弓恐怕刚开了弓弦,二力弓已经射出去两箭了。 他这门轻雨箭术,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射速,攻势连绵不绝,一旦锁定目标,顷刻间便可将其射成刺猬。 陈长帆下马去捡兔子,却远远地瞧见一只猎狗跑来,衔住兔子扭头就跑。 “死狗,抢到我头上来了。” 陈长帆张弓搭箭,一箭射中那猎狗的后腿。 猎狗哀嚎一声,直接摔了底朝天,嘴里的兔子也掉在一旁。 “哪来的瞎眼鬼,居然敢打老子的猎狗!” 林间忽然闯出一道五大三粗的人影,那人脸上带着刀疤,一身猎户打扮,朝着陈长帆大喊道。 陈长帆冷笑一声,“是你的狗抢了我的兔子……” 那猎户眼睛一瞪,“这山里的规矩你不懂,新猎户的猎物,要分给老猎户一半!” 陈长帆不说话了,直接射出一箭。 那箭矢直接钉入那猎户脚下,几乎就是紧贴着他的脚指头了。 那猎户被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口气居然缓和了几分。 “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你先把弓放下……” 陈长帆不为所动,“你上来就要分我的猎物,我如何与你好好说话?” 猎户估摸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距离,足有七十步远,那青年居然能射得这么准。 他踢了一脚猎狗,骂道:“死狗,谁让你跑来抢别人的猎物,活腻歪了!” 那猎狗呜呜了两声,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那猎户见陈长帆依旧沉着脸,顿时赔笑道:“兄台,看来是个误会,你看你的兔子也没丢,而且我的狗也受了伤,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陈长帆冷哼一声,放下长弓。 陈长帆也不想一进山就给自己树敌。 可人不狠就站不稳,如果自己好欺负的话,只怕以后的猎物都得拱手让人。 所以他才秀了一把箭术,果然将那猎户给镇住了。 “兄台好箭术!我叫乔六,是这一重山里的老猎户了。” 乔六将猎狗腿上的箭矢拔出,又给其敷上药草,将箭矢奉还。 陈长帆接过箭矢,脸色略有缓和,“我叫陈长帆,初来乍到,算是……新猎户吧。” 乔六嘿嘿一笑,忍不住搓搓手道:“你看咱俩也是不打不相识,不如一起结伴而行,打到的猎物对半均分,如何?” 陈长帆乐了,“你一个老猎户,居然肯带我这样一个新人,不怕吃亏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乔六只怕是猎术不佳,捕不到什么猎物,所以才放狗出来抢夺。 他一定是见到自己箭术惊人,于是便生出了想要组队的想法。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陈长帆不理会那乔六的目光,上前将兔子拎起。 想不到这野兔竟颇为肥硕,怕是有两三斤重。 “罢了,不平分也行,咱各自捕各自的,只要结伴就行,这茫茫山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乔六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长帆也不好再推辞。 索性就同这乔六一起吧。 兴许能学几点技艺,或者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71章无底洞 寂静山林里,新老猎户带着一狗一马往深山里走,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陈兄你看,这就是野兔粪便。” 乔六指着地上那几粒黑色的豆粒大小的粪便,给陈长帆介绍道。 “还有,这是野兔的脚印,这是狐狸的脚印……” 乔六有意卖弄下自己的捕猎知识,陈长帆倒也乐得白嫖,一路上学了不少寻踪辨位的知识。 有经验的猎户,往往只通过地上的粪便、脚印乃至毛发,便可以轻松掌握附近的野兽分布情况。 有了这些重要信息,只要在其必经之路上下套设伏,可以更容易捕到猎物。 汪汪! 猎犬的鼻子忽然抽动,朝着某一处草丛飞奔而去,那草丛里一下子跳出来三只野兔,慌乱逃窜。 “是一窝野兔!黑子快追!” 乔六大喊一声,黑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可没跑几步便牵动了腿上的伤口,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哎呀!” 乔六急得直拍大腿,连忙张弓搭箭。 可还没来得及瞄准,只听得身旁弓弦紧绷声响起。 咻!咻!咻! 三支箭矢带起尖啸,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三只野兔,陈长帆一脸平静地走上前去,将三只野兔尸体捡回。 乔六跟黑子都看呆了。 本以为这新猎户只是准头好,没想到射速更是夸张。 刚才那一息之间,他也就只能勉强射出一箭,还不能保持准度。 可这陈长帆居然能连射三箭,而且箭箭命中! “陈兄好箭法!简直就是天生的猎户!”乔六忍不住赞道,却看见那不苟言笑的青年朝自己走了过来,伸手递来一只野兔。 “山里的规矩,新猎户的猎物要分给老猎户一半,一半我舍不得,那就分你一只吧。” 陈长帆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晃了晃手里的野兔。 乔六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头敲了一个闷棍,迟迟回不过神来。 他竟然……主动给我分享猎物? 山里的规矩。 新猎户给老猎户分享一半的猎物,这是明面上的规矩。 强者可以抢夺弱者的猎物,这才是这大山里的规矩。 见乔六迟迟不接,陈长帆有些没好气道,“刚才多亏了黑子发现这窝野兔,而且要不是黑子受了伤,它至少能撵上一只兔子,所以这一只野兔,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不要,那我也不勉强。” 说着,陈长帆就要收回,乔六立刻伸手接过,“要!为啥不要!那个,谢谢嗷!” 看着这脸上带着凶悍刀疤的中年汉子,脸上此时竟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陈长帆顿时感觉有些好笑。 “陈兄,你有这箭法,不去参加秋猎真的可惜了,不说魁首,拿个前十应该问题不大,赏银少说也有一百两呢!” 乔六这话,陈长帆却是不以为意,听说那秋猎竞争极为激烈,需得是捕杀人熊大虫这样的猎物才能够排得上号。 以他目前这二力弓的攻击力,去挑战猛兽还有些不够看的。 “老乔,这一只野兔,值多少钱?” “山里的野味可比猪肉值钱!兔肉兔皮都能卖上价钱,这一只野兔,值50个铜板!” 陈长帆点点头。 看来这打猎还是挺赚钱的。 自己只是打了两只野兔,就有一贯钱进账,抵得上百十条杂鱼了。 当然,他忽略了这捕杀野兔的难度,不是谁都能做到他这种快速连发还能百发百中的。 一般来说,一般的猎户一天能射到两只野兔便是运气很好了。 除非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懂得寻找野兔觅食的“兔路”,提前设好套子,往往可以有所收获。 不过成功率也不是很高,往往猎人还没去解套子,猎物就已经被其他野兽吃掉了。 所以,倘若一个猎户一天能赚到百钱,就已经处于平均线以上了,这也难怪乔六会对陈长帆赞不绝口。 跋涉了半日,两人都有些渴了,乔六领着陈长帆来到一处山间小溪饮水。 陈长帆对照了一下地图,发现那地图上根本就没标注这条小溪。 “哈哈,你这是从坊市里买的地图吧?这玩意儿根本不准!” 乔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上面赫然是这一重山的地图,不仅内容丰富了许多,还将猛兽经常出没的区域也标注了出来。 陈长帆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自己买的地图果然有些错漏之处,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地图深入大山的话,只怕会走得十分艰险。 “你拿去抄录一下,这可是俺多年总结出来的地图,旁人我都不给看的。诶……你那酥饼,再分我半块!” 陈长帆笑着递过一张酥饼,仔细将乔六的地图抄录下来。 其中有一处洞穴,被乔六以红笔标注,旁边写着几个小字。 “无底洞,危险!” 这无底洞立刻让他联想到了那地下溶洞,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无底洞周围并无河流,不过倒也正常。 地下暗河,常人很难从地上发现。 他将记忆中溶洞的位置标注一点,与无底洞连成直线,恰好与一条河流相交。 那地下溶洞,十有八九是与这无底洞相连。 陈长帆暗自庆幸,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老乔,这标注了危险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长帆没有直接问无底洞的事,而是指着一处标记了红色的山林问道。 “危险就是不要靠近的意思。那片林子里有人熊,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老乔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看你这地图上标记了足足五六处危险,难道都去不得?” “当然!这都是猎人们以血的代价换来的,就比如说那西边那山谷里,毒蛇遍布,被咬上一口就一命呜呼了!还有那无底洞,表面上看是一层落叶,实际上底下全是坑洞,人一掉下去就上不来了!” 对上号了,那地下溶洞是明显的喀斯特地貌,都是经年累月的岩溶形成,地面上被侵蚀成大量坑洞也不足为奇。 若是侵蚀形成的孔洞与地底溶洞相连,纵深只怕有上百米,人掉下去指定就摔死了。 那可不就是无底洞吗? “老乔,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陈长帆打算去探一探那无底洞,起身与老乔告别。 “嗯,陈兄猎了三只野兔,今日可以交差了,我还得再碰碰运气,不然我家那婆娘可要不依不饶了。” 老乔苦笑一声,有些艳羡地看着陈长帆离去的背影。 第72章顿悟!纵云梯! 有了地图的指引,陈长帆很快走上一条大路。 所谓的大路,其实也就是山里猎人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 不过已然是比别的路径好走了许多,他甚至可以骑着小矮马赶路。 “咕咕——” 远处树上有两只鸽子在亲热。 陈长帆张弓,搭箭,拉弦,放箭,箭矢咻的飞出。 吧嗒一声,两只鸽子被一箭射下,穿成一串。 比起兔肉,鸽子肉其实更稀罕一些,因为兔肉营养价值不高,而鸽子肉大补。 这两只鸽子只怕也就不到一斤肉,就能值30个铜板。 “回头做支弹弓,拿箭射实在是太浪费了。” 虽然说箭矢只要不射飞了都能回收,可使用多次后还是会有损耗。 而弹弓使用的就是普通石子,不仅免费而且无限供应。 一路上又猎了几只野兔野鸽,陈长帆终于是来到了地图上标注的无底洞附近。 如老乔所说,这里铺满了厚厚的落叶,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不知道哪块就是深不见底的陷坑。 陈长帆将小矮马拴在一棵树上,捡起一根长树枝,慢慢试探着一步步向前。 走了几步后,树枝忽然戳得一块地面凹陷,树叶簌簌落入坑里。 他顿住脚步,那坑洞果真深不见底。 也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这样的坑洞,到底哪个坑洞才能通往真正的地底溶洞。 “只可惜没带绳子过来,不然一脚踩空,很容易上不来。” 正在犹豫之际,忽然瞧见脚底下的坑洞里爬上来一物,陈长帆吓了一跳,没看清楚就是一脚飞踢,那生物吱吱叫了两声,跌落进坑洞当中。 听这洞里的回音,显然这坑洞极深。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好像是只蜥蜴……这个高度,直接摔死了吧?” 陈长帆回过神来,正因为自己贸然出脚而有点内疚的时候,那蜥蜴竟然再度爬了上来。 那蜥蜴也就跟一只老鼠差不多大,但脾气却十分暴躁,冲着陈长帆吱吱叫唤。 他虽然听不懂蜥蜴的语言,但是能感受到对方此时骂的很难听。 “下去吧你!” 陈长帆飞起一脚,再度将那蜥蜴踢入坑里。 他打起火折子,往洞里一照,发现那只蜥蜴竟然顺着坑壁快速往上爬行。 洞壁十分光滑,而且几乎就是接近了九十度角,可那蜥蜴居然如履平地,不一会就爬了上来。 吱吱吱! 陈长帆又是一脚飞踢,然后认真观察起这蜥蜴的爬行动作。 如此往复六七次后,那蜥蜴明显爬不动了。 但这蜥蜴显然也是个犟种,还是一爬上来就冲着陈长帆吱吱狂叫。 陈长帆这一次没有理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蜥蜴在坑壁中快速爬行的画面,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丝明悟。 脑海中的系统突然传来一道提示: 【检测到宿主正在参悟技法,是否使用顿悟点?】 陈长帆也没多想,就给出了“是”的意念,然后便感觉意识骤然一沉,仿佛进入到一个陌生的身体当中。 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变得很小,而且距离地面很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绿色的爪子! 不仅如此,他的躯干,双脚,都变成了覆盖着绿色鳞片的模样。 而且,屁股上还长着一根长长的绿色尾巴。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惊悚,以至于他下意识骂了一句“卧槽”,可是发出的声音居然是…… 吱吱吱! 我特么……好像变成蜥蜴了? 【你的意识降临到一只蜥蜴身上,你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阵风吹过,陈长帆顿时感觉失去重心,然后就意识到自己正在坠入坑洞当中,他慌忙伸出爪子,试图去抓周围的岩壁。 【你抓住了岩壁,但因为发力不当,导致这一只爪子受伤,只能发挥平日一般的力量】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爪处传来,他赶忙伸出右手和双脚,手脚并用地将身子吸附在岩壁之上。 【你抓住了岩壁,并且试图一步步向上攀爬,你渐渐领悟了这种特殊的爬行技巧,技法入门】 直到此时,陈长帆才慢慢明悟过来。 原来是系统的那个顿悟点,让自己的意识降临到了这只蜥蜴身上。 他立刻认真起来,这种顿悟不可多得,说不定他能因此而获得蜥蜴的爬行能力。 【你爬行了几十米,动作越发娴熟,你觉得在这几乎垂直的岩壁上爬行简直如履平地。技法小成】 陈长帆很快爬上坑洞,然后又无比灵活地爬上一棵大树,面对着树上鸟窝里的鸟蛋,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进食欲望。 嘎!嘎! 伴随着愤怒的鸟叫声响起,两只大鸟急速俯冲而来,眼神无比冰冷。 【你遇到了天敌,你在树上拼命爬行,可那大鸟依旧穷追不舍,最后你纵身一跃,从高处跳下】 扑通! 陈长帆很不幸直接落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之中,他试图伸手去抓岩壁,可这坑洞太大,他根本就够不到任何事物。 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下坠之势越来越快。 他一咬牙,努力摆动着弱小的身躯。 【你试图控制自己下坠的姿态,最后成功地贴上一面岩壁,然后奋力稳住身形】 【你沿着岩壁爬行了上百米,已经完全熟悉了在险壁上爬行,身形纵跃间,如腾云驾雾般轻盈,技艺大成】 陈长帆还没享受够这种身轻如燕的快感,就感觉意识一沉,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而此时的系统面板里的顿悟点已经从1变成了0,并且还多了一项新的技艺。 【纵云梯,大成】 “这就是顿悟吗?好神奇的体验!” 陈长帆以前只用过系统的推演之法,这顿悟说起来还是第一次,端的是神异无比。 “通过观察一只蜥蜴的爬行技巧,就能够顿悟出纵云梯这样的技艺,系统爸爸不要太牛逼!” 吱吱吱! 陈长帆面前的那只蜥蜴,忽然精神萎靡,竟然四肢发软,仰头直接载进坑洞当中。 陈长帆纵身一跃,直接跳进坑洞当中。 竟然手脚并用地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来回腾挪,快速追上了那只萎靡不振的蜥蜴。 他一把将其抓住,旋即手脚并用,在陡峭的洞壁之上来去自如,身形轻若无物。 “纵云梯!哈哈哈,真是有如纵云!以后这种坑洞,我大可以来去自如。” 第73章灯笼草 那蜥蜴在意识迷蒙之间,只觉得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 而后下坠之势竟神奇般停止,甚至还有一种在不断向上攀升的感觉。 它艰难地睁开眼皮,竟然发现自己不是跌落在坑底,而是在那个该死的两脚兽手中。 吱吱吱! 它张口欲骂,却被对方塞过来一只蟋蟀。 诶?是我最爱吃的食物!算了吃完再骂! 它下意识吃掉,再度张嘴,又是一只蟋蟀喂了过来。 啊!真香!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好了呢…… 连续喂了三只蟋蟀下去,陈长帆发现那蜥蜴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了许多。 吱吱! 吱吱! 这一次语气似乎不是很强烈,应该不是在骂自己。 陈长帆打量着这个小家伙,回想起自己刚刚似乎就是魂穿到这个小家伙体内,从而顿悟了纵云梯。 虽然说听起来有点玄幻,可系统的看家本领不就是魂穿吗? 要不然,他这个后世的资深牛马,是如何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呢? 消耗了一点珍贵的顿悟点,获得一次短暂的魂穿体验卡,其实还是挺合理的。 只不过这种魂穿似乎对于这只小蜥蜴损耗较大,刚才这家伙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要不是自己冲下去将其救起,这只蜥蜴只怕要摔死在那坑洞里了。 说起来,还真的应该感谢一下这只蜥蜴,他又捉了几只蟋蟀以示感谢。 对方似乎也将他当作了主人一般,乖巧地趴在陈长帆肩头,俨然没有了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模样。 陈长帆又花了两点奇遇点,将纵云梯推演到了圆满境界。 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向下攀爬。 在这狭长光滑的坑洞当中,圆满境界的纵云梯堪比水中的踏浪之法。 他撑起双腿,蹬在岩壁上,竟然能一路快速向下滑行。 当岩壁上没有借力点的时候,仅凭手指一勾,便可以扣住极小的凸起,然后身子一荡,又扣住另一个借力点上。 上一世,顶尖的极限攀岩运动员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操作,只不过陈长帆的动作更灵巧一些,仿佛是融入的本能一般的反应。 他就像是一只超大号的蜥蜴,在狭小的坑洞里快速下降,很快便到达了坑底。 “可惜不能直达地底溶洞,看来还得去探别的洞了。” 陈长帆有些遗憾转身,却听见肩头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蜥蜴跳入坑底,围着一个发光的植物不断打转,似乎想告诉自己什么。 坑底昏暗,那植物却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他凑近了些,终于是看清了那植物的模样。 绿色的茎秆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花苞,花苞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借着亮光,可以看见在花苞里,挂着一颗橙黄色果实,一股奇特的暗香飘入鼻间。 咋一看,像是一盏莹黄色小灯,实际上这是一种长得很像灯笼的植物。 “这里居然有灯笼草?” 陈长帆忍不住眼前一亮。 灯笼草的名气极大,原主的记忆里也有印象。 灯笼草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为了吸引昆虫授粉,灯笼草就进化出了发光的特性。 但人们往往更看重它的果实,灯笼果是一味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 陈长帆小心翼翼地将那颗散发着异香的果实摘下,脑海中果然传来提示: 【获得灯笼果(紫色品质),奇遇点+1】 “紫色品质!果然是珍贵的宝药!” 陈长帆将灯笼果收入囊中,确认周围再没有遗漏之后,开始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比起刚才的速降来说,向上攀爬就慢上了许多。 花费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他终于回到地面,浑身已然被汗水浸湿。 休息了一会,他抓住几只蟋蟀,在小蜥蜴面前晃来晃去。 “找到一个灯笼果,奖励一只蟋蟀,找到溶洞入口,奖励狼肉一块。” 小蜥蜴连连点头。 有了食物作为动力,它探索起来干劲十足。 陈长帆跟着小蜥蜴的步伐,再度降到坑底,这一次居然采到两颗灯笼果。 不得不说,这山里的物资就是比河里充沛。 毕竟下河摸鱼抓虾有手就行,可进山打猎还是有些门槛的。 像这种地底坑洞,平日里猎人们都避之不及,他怕是第一个潜入此地的人类。 接下来深入的一个坑洞有些特殊,虽然洞穴极深,可越是往下便越是狭小,他一个人转身都有些勉强。 他与小蜥蜴继续向下,竟然还发现了一条暗河。 吱吱吱! 小蜥蜴忽然发出警示,然后挥舞着两只前爪向陈长帆示警。 他立刻会意。 小蜥蜴好像察觉到了幽冥鳄的气息,感觉有些不安。 陈长帆点点头,心里加了几分戒备,但并不惧怕。 这样狭小的空间,那幽冥鳄根本进不来,除非是巴掌大的小鱼,或许能在这暗河里自由穿行吧。 等等?这河里为什么一条鱼都没有? 他伸手摸了一下河水,十分冰凉。 “看来是山里都冷泉,很难有鱼儿生存下来。不过这是好消息,这说明那幽冥鳄被困在石柱内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过了,想必它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 本来没打算去招惹幽冥鳄的陈长帆,此时又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这个隐患是迟早要除掉的,如果能有机会将其除掉或者驯服,他一定会不留余力的去做。 又探索了五六个坑洞后,日头已经渐渐西斜,陈长帆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行囊,决定明日再战。 灯笼果总共收获了12颗,他的纵云梯也越发娴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身体都变得轻便了几分。 伸出手指,轻抚了几下小蜥蜴的脑袋。 后者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享受的表情,有点像是一直乖顺的狗子。 骑上小矮马,带上猎物,陈长帆一路下了山,回到青山县中。 直奔药铺,那掌柜的依旧是那个八字胡中年人。 陈长帆记得这老板好像姓佟,似乎与武者有些关系。 还记得当时这佟掌柜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细,吓得他都不敢把大青龙的蛇骨拿出来卖。 不过谨慎行事也并非全无好处,若不是他每日服用蛇骨莲藕汤,伤势不可能好得这般快速,体质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强悍。 若是身体虚弱,自然也就不敢去与那巨骨鱼搏杀,何来今日的局面? 短短几天过去,陈长帆已经今非昔比,有着诸多底牌傍身的他,底气自然足了一些。 “老板,我在山里采了几株珍贵药材,不知你这里收不收?” 陈长帆取出一颗灯笼果,佟掌柜的眼睛立刻被牢牢吸住,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这是……灯笼果!居然能长这么大!” 佟掌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灯笼果,世间难寻。饶是他掌管药铺多年,也没见过几次蝴蝶草。 佟掌柜收回目光,尽量使自己表现得淡定一些,开口道:“灯笼果能用的方子不多,但这一颗品质尚佳,我就出……100文收了吧。” 陈长帆冷笑一声,拿起柜台上的灯笼果转身就走。 “兄台且慢,且慢啊,价格还有的商量!” 佟掌柜拦住陈长帆,伸出一根手指,“两百文,两百文如何?” 陈长帆继续往外走,佟掌柜急了,“兄台,你别光往外走,你倒是出个价啊。” 陈长帆也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少一分不卖。” 佟掌柜的八字胡抖了抖,咬牙道:“三百文!” 陈长帆转身。 “五百文!” 陈长帆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佟掌柜无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依你,一两就一两!” 陈长帆脚尖一拧,无比丝滑地转过身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取出两颗灯笼果,摆在柜台上,笑着伸手道:“佟掌柜,惠承二两!” 佟掌柜有些肉痛地取出银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灯笼果收起,八字胡抖了抖说道: “以后若再有灯笼果,直接送到我这……诶人呢?” 第74章突破十两日收大关 B当佟掌柜同意了一两银子这个价格那一刻,陈长帆就知道这灯笼果是抢手货。 所以他只卖了两颗。 一是不想暴露自己手里的存货,引起对方怀疑。 二是这玩意儿行情看涨,又轻易放不坏,不用太急着卖。 转手将野兔野鸽卖掉,获得三贯大钱。 日赚300文! 这还是不算上灯笼果的情况下。 想想他当初刚开鱼档的时候,一天赚100文就高兴得合不拢嘴,现在日赚300文已经觉得稀松平常了。 这莽莽青山,好东西可比赤尾河里多得多! 不说那深山里的山参老药,各种猛兽也都是价值不菲。 等他适应好二力弓,再换成更强力的长弓,购置威力更大的箭矢,便是虎豹人熊也可猎得。 带着隐隐期待,陈长帆来到自家鱼档,远远地看着三人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见鱼获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他也不上去掺和,就坐在茶馆二楼。 一边看着员工们辛勤劳作着,一边优哉游哉地饮茶。 “这种当甩手掌柜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茶馆里的大都是些闲人,人一闲下来就爱说闲话,陈长帆听了几耳朵,眉梢微挑。 “秋猎在即,我明日便准备带着弓箭上山找找手感。” “宋兄今年准备参加秋猎?听说柴大官人门下有许多林中好手。” “是又何妨?捕猎那得看运气,若是让我遇上一头人熊,便是那魁首也可摘得。” “你最好别碰见人熊,不然我还得出钱给你买花圈。” 然后就听见一阵摔茶杯砸凳子的动静。 “听说了吗?流匪又来了,商老板正在四方筹措善款,协助县衙官兵出城剿匪。” “剿匪剿匪……嚷嚷了这么久我一个马匪也没看到,只有遍地的流民……” “低声些,你怎敢妄议大人物的是非?” “我就议论了怎样?我只看到米价疯涨,如今已经涨到了45文一升,我只看到百姓交不上秋税,官兵们像土匪一样抢夺老百姓的救命粮。” “董秀才……你快别说了,你想拉上我们一起进那牢狱吗?”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陈长帆付了茶钱,起身下楼,心中只有对这世道的无奈。 天灾不断,人祸只会不停上演。 这个时代,不会有人管百姓的死活。 他唯有不断积累原始资本,一步步往上攀爬,才能不被这时代的浪潮吞没。 来到鱼档,老魏率先想东家禀报: “东家,今天钱坊长来找你,说那吴家鱼档倒闭了,问你要不要接手,可以免一个月利钱!” 陈长帆蹙眉,这姓钱的怎么可能把这种好事给自己? 他不禁联想到了刚才在茶馆里听到的传闻,商正仁要筹集善款,该不会是想让他们这些摊贩按摊位交钱吧? 那可真是够阴损的! 名声让他商老板一个人赚了,钱却是要广大商贩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日若是再来,直接谢绝便是。” 陈长帆选择直接拒绝。 “东家,这可是扩大规模的好机会啊,350斤鱼获都买光了,我们就是扩大一倍的规模也不愁卖的!” 老魏见现在生意这么好,忍不住想要赶快做大做强,哪怕是累一点他也不在乎。 “扩大一倍?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鱼获只会越来越少,今日捕了350斤,明日兴许只有250斤了,你弄那么大的鱼档干嘛?留着过年吗?” 陈长帆几句话将老魏骂醒,他眼睛一转,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刚才自己只顾着盲目谏言,却忽略了马上入冬的事实。 看来自己这个榆木脑袋只适合杀鱼卖鱼,当不了鱼档老板。 “东家,今天粉摊收益不错,按照您说的不涨价,果然多了许多客人,这一天就卖了二两银子!” 刘婶子这边的成果喜人,陈长帆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东家,这是今日鱼获的收益,一共有八两!” 老魏也赶忙将钱袋子上交。 陈长帆给二人各发了35枚大钱,两人都是喜笑颜开。 如今,鱼档和粉摊的生意终于突破了日收十两的大关。 而他初次进山捕猎,也收获颇丰,事情正在一步步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一些隐患,还需要解决一下。 带着两人上了食味斋雅间,两人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局促,刘婶子向陈长帆告知了村中大事,忽然就聊到了隔壁的那个老光棍孙三。 “东家,你将妻女接到城里住真是明智之举,今天那些官兵的阵势可吓人了!” 刘婶子一脸庆幸的表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长帆之所以将妻女接到城里住,主要是打算认真改造一下那房子。 冰雹来袭,只怕会将屋顶砸塌,重建是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加固。 而且院子里种满了菜,也得做一下防护措施。 他没解释为啥将妻女接到城里,只是问了一句“官兵干什么了?我们家可是交了秋税了。” “是哪孙三,孙三不是你家隔壁嘛,他今天没去交税,官兵直接破门而入,然后……” 刘婶子忽然干呕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就发现那孙三就死在院里,据说是死了好几天了……” 孙三死了? 陈长帆默默回忆,他记得前几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碰见那孙三到自家门口捡螃蟹壳吃。 怎么说死就死了? 该不会是噎死的吧? “您猜怎么着?仵作说那孙三呀,是整吞了蟹钳,活活噎死的!” 刘婶子酝酿了半天氛围,将旁人胃口吊起,然后再吐出真相。 就是想看看旁人听到后震惊的表情。 可东家却只是嘴角一抽,然后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子。 啊?这么淡定的吗?是我讲的方式不对吗? “你继续说。” 陈长帆默默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头天晚上自己是将一些蟹壳蟹钳倒在院外。 想不到被这孙三个吃了,还直接给噎死了。 “那些官兵们在孙三家里什么值钱的都没搜到,便跑去敲你家大门,说是例行盘问,但我看啊,就是他们没捞到油水,心有不甘!” 刘婶子这话一出,倒是让陈长帆目光一寒。 这些官兵的行事作风,跟土匪也差不多了。 如果当时是翠云在家,只怕要被吓个够呛。 “后来呢?” “后来,那些官兵见无人应门,便也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去以后我跟我家老六嘱咐一声,让他多留意些你家那边的动静,你就让翠云在城里多住几日,这城里的治安,总归是比村里好……” “嗯,那替我谢谢刘哥,以后还需他多留意些。” “东家这话就见外了……” 正说着,房门被人推开,胡瓦匠风尘仆仆地进了门,将一个钱袋子交还给陈长帆,道: “东家,你说的木料我都采购好了,明日便可开工。” 第75章月黑风高,宜杀人! 陈长帆示意胡瓦匠坐下说话,然后吩咐伙计上菜。 “东家,现在木料也都在涨价,不过咱采购的量大,一根方木200文一根,都是上好的榆木。” 榆木成材不易,价格贵是贵了一些,可还在陈长帆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十二日之后,便是冰雹降临。 那时候不知道有要多少民房倒塌,建筑材料势必价格暴涨。 到那时候,这方木的价格,只怕要翻上一番。 “你那个土坯的行当也别落下了,这几天记得多脱几车土坯晾着。” 听见东家突然聊起了土坯的事,胡瓦匠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东家说得准没错,他让干啥就干啥。 今天,在东家的授意下,他一口气下订了一千根方木,价值200两银子的订单! 他到现在还记得木场老板那恭敬的样子,看自己的眼神那是比亲爹还亲。 说起来还是东家低调,这种可以出去装逼的事交给他老胡来做。 当然,他也就是装装威风,最后去付尾款还得是东家出马。 “我这有一张图纸,你帮我做一些零件出来,明日你跟我一起去木场拿货。” 陈长帆将一张画好的图纸交给胡瓦匠,后者拿出来端详了半天也搞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看样子有点像是上一次制作的鱼枪,但又感觉不太像。 陈长帆暗笑,你看不懂就对了,这是连弩的图纸,而且关键部件我根本就没往上画。 与上一次的鱼枪不同,那玩意儿局限性太大,图纸泄露出去也没啥大影响。 可这连弩是个大杀器,若是图纸泄露出去,那将不堪设想。 “老魏,今日那吴家三人有什么动向?” 这三人的鱼档因为自己而倒闭了,必定怀恨在心,可今日居然出奇的安静。 这让陈长帆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们今天没敢来闹事,但是拉着好几个人似乎在问什么地方?” 老魏表情也有些纳闷。 “那几个人我有印象,好像都是咱们大河村的人,可那吴家不是吴家堡的吗,找我们大河村的人打听什么?” 刘婶子随意插嘴道,旋即表情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 那吴家三人恐怕是在打听东家的位置,想要伺机报复! 陈长帆料想也是如此,好在他已经提前将妻女安置到县城当中,那他便可以展开手脚了。 如果他们三个够胆敢来,那他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吃完饭后,陈长帆给三人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便骑着小矮马先行离去了。 “老胡,记得脱坯,记得按照图纸制作零件。” “老魏,你还是送刘婶子回去,明早在芦苇荡碰面。” 三人脸上纷纷带着忧色,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东家,只得听令行事。 骑着小矮马一路回家,家中一切如旧,陈长帆取出丁老头的骸骨用木盒装好,直奔丁家湾。 …… “爹爹!” 丁玉蓉捧着老丁头的骸骨,泪如雨下,陈长帆在一旁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这世界就是这般残酷。 下河捕鱼有可能被水淹死,也有可能葬身鱼腹。 上山打猎有可能坠崖摔死,也有可能命丧虎口。 渔夫难,猎户难,农民更难。 唯有不停地从大山大河里,从风霜雨雪里,刨一口吃食,才能苟且偷生。 他不愿意潦草此生,他要把自己的命,抓在自己手里。 不一会,丁玉蓉从悲痛中缓过劲来,她转身冲着陈长帆叩了一首,旋即取出那口小缸,递了过去。 【获得灵玉荷(紫色品质),奇遇点+1】 “我知道这荷花不凡,可我知道自己养不活它,当初爹爹将他带回家时莲藕有手臂长短,现在只有拇指长短了,若你能将其养活,也算是圆了我爹的遗愿了。” 说起丁老头,丁玉蓉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陈长帆点头,出门前悄然在桌上留下了二两银子。 想了想,他又嘱咐了一句,“把房顶加固一下,记住阴天的时候别出门。” 丁玉蓉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出去追问,那道身影却已经上了马,走远了。 “加固房顶,阴天不出门……” 丁玉蓉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色,“这贼老天,是不想让人活么?” …… 陈长帆回到家中,无比精心地给灵玉荷修剪烂根残叶,培植水肥。 做完这一切后又慢条斯理地打理田地,最后简单做了一餐饭,静候夜色降临。 月色昏暗,暗夜如墨,周围渐渐起了风声。 陈长帆就倚在墙根,闭目养神。 忽然,他耳廓一动,听见墙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这就是那陈长帆的家了,等会我们直接冲进去,将他一家老小全剁了!” 这是吴勇的声音。 “二叔,灭他全家活路,是不是太狠了点……”吴二狗似乎有些怯懦。 “你个怂蛋!那陈长帆毁了我们的鱼档,那不是灭我们活路吗?”吴老六恶狠狠道。 听见这三人说话,陈长帆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果然。 他早就料到,这三人对自己怀恨在心,会不择手段对付自己。 今夜居然直接摸到自己家来,想要玩杀人放火的把戏。 反正他与这吴家三人也都有旧怨,既然你们主动上门送死。 那我就收了你们的狗命! 背起长弓,他施展纵云梯,悄然攀上自家高耸的墙头。 低头一看,果然瞧见三道可疑的黑影,正在试图撬动自家的门锁。 他眼中闪过冷意,张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吴老六后心。 绷! 箭矢破空声惊动了吴勇,在吴老六颓然倒地的那一刻,他居然就地一滚,躲开了陈长帆射来的第二箭。 “是你?!” 吴勇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看着墙头上居高临下的陈长帆,一旁的吴二狗才刚刚反应过来。 “二叔!老六他,他死了!” 话音落下,吴勇的瞳孔微微一缩,想不到这陈长帆的箭术居然如此了得,一箭便结果了自家侄儿的性命。 “二狗子!我们跟他拼了!给老六报仇!” 吴勇说着抽出一把大刀,作势便要冲上前去拼命。 吴二狗也抽刀上前,下一刻被一只箭矢洞穿胸口,透心一凉。 “二叔,你……” 他回头,哪里还有二叔的身影? 吴勇在看到吴二狗被一箭毙命之后,便明白自己不是陈长帆的对手。 方才那句话,只不过是想骗吴二狗上去顶一下,自己趁机溜走。 陈长帆连杀两人,此时内心毫无波澜,再度张弓搭箭。 咻!咻!咻! 三支箭矢撕裂夜空,精准命中了吴勇的后心。 扑通! 那吴勇登时毙命,身体因为奔跑的惯性继续前冲,在地上拖曳出一道血痕才慢慢停下。 陈长帆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身体轻盈仿佛落叶,他抽出镔铁短刺,一步步靠近三人的尸体。 风声更紧,吹散了周围的血腥气。 陈长帆上前一一补刀,快速摸尸。 然后将三人的尸体摞在手推车上,朝着河边走去。 月黑风高,宜杀人!宜补刀!宜摸尸! 第76章意外收获! 风紧! 陈长帆推着手推车,送三个穷鬼来到赤尾河。 摸尸只摸到五两银子,可不就是穷鬼吗? 不过除了银子以外,一卷残破的羊皮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羊皮纸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块,似乎是一块地图。 只不过这地图记载的并不是什么山川地形,而是那条横贯永州绵延数千里的清河。 清河算得上是中土母亲河,其中有着诸多传说和故事,而自己常去的赤尾河,只不过是清河支流的一条小支脉而已。 “可惜这河图太小,只能确定是清河中的某一段水情,我甚至都无法确认这一段在不在清河郡内。” 陈长帆盯着河图上被重点标记的几处红点,显然那里应该有着某种极其珍稀的某种鱼类资源。 据他所知,鱼情应该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化的,难道说这吴家祖上能掐会算,这里必定会出宝鱼? “看来这吴家的确是捕鱼世家,祖上可能真的捕到过不少灵鱼宝鱼,只是后辈越发不济,将祖宗的本事都给丢了。” “也不知道,能被这样郑重其事记录下来的位置,到底有着怎样的宝鱼?” 他摇摇头,暂时还是不想这么多了。 对于目前的陈长帆来说,前往清河郡捕鱼这件事还显得有些遥远,还是先考虑眼下的事情吧。 他收起河图,推着手推车,来到上一次的抛尸地。 将三人丢入漩涡当中,陈长帆看着三人被漩涡裹挟着快速下沉,然后消失不见,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个巨大的抽水马桶。 “这漩涡应该连通着地底暗河或者涵洞之类的地方,简直就是天然的抛尸点。” 索性将手推车也沉入水中,他独自折返回家。 一路上,仔细将所有痕迹抹除,劲风一吹,连一丝血腥气都不留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锁好院门,骑着小矮马一路回到县城,此时的大门已经紧闭。 陈长帆不慌不忙地绕到侧面小门,将刚才摸来的死人钱,递了二两过去。 小门应声而开,陈长帆顺利进入城中。 这就是现实。 说什么入夜便要宵禁,城门大关。 殊不知只要塞二两银子,依然可以入城。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塞一根金条,守城士兵能把大门给你打开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规矩是给穷人定的,谁有钱谁就是规矩。 回到客栈,陈长帆栓好小矮马,施展纵云梯直接翻窗进了沈翠云的房间。 期间没发出一丝声音。 屋内昏暗,他却能清晰视物,看到妻女已经熟睡,顿时感觉心头一阵安宁。 任由外面狂风暴雨,回到家里便是风和日丽。 他除去衣物,钻入娇娘子的被窝,伸出邪恶的大手。 沈翠云惊醒,旋即感受到了两只熟悉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顿时轻哼出声: “二郎,你终于回来了……” 沈翠云翻身搂住自己男人的脖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都已经解决了。” 陈长帆的声音让沈翠云倍感安心。 似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自家男人都能轻易解决,从不让自己担惊受怕。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服侍好自家男人。 心里这般想着,她感觉自己被两只有力的大手翻了过去。 然后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袭来。 这个姿势,也太羞耻了…… 娇娘子顿时羞红了脸。 …… 小床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昨夜大风刮到后半夜,陈长帆不出意料的睡过头了。 陈长帆快速穿戴整齐,在沈翠云那水润的目光中快速下了楼。 骑上小矮马,直奔赤尾河,远远的就瞧见老魏笨手笨脚地撑着舢板,急得满头大汗。 岸上的胡瓦匠刘婶等人也急得直拍大腿,可就是帮不上忙。 今日迟迟等不到东家,可鱼档又等着鱼卖,老魏便自告奋勇下河捕鱼。 平日里看东家随手一撑,那舢板就跟鱼儿似的游了出去,可自己不管怎么使劲儿,那舢板就是在河里来回打转。 他现在连船都没撑明白,更别说捕鱼了。 “东家!您可算来了!” “东家来了,老魏你快回来吧!” “看你撑船,能把人给急死了。” 老魏红着脸把船靠上岸,陈长帆示意他先不要下船,“看好了,我教教你怎么撑船,怎么撒网。” 说着,他熟练地撑起舢板,选好几个鱼窝,几网下去,便打到了300斤的鱼获。 “不愧是东家,捕鱼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东家怕不是真的认识龙王,那鱼儿就跟主动往里钻似的!” 靠岸之后,老魏等人忙着装鱼。 陈长帆则是将几尾灵鱼单独装好,又把养在家里的灵鱼取出,放在胡瓦匠的牛车上。 “去柴家堡,给柴大官人送灵鱼去。” 灵鱼太多了,陈长帆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便想着将多余的灵鱼卖一些换钱。 至于奇遇点,他留了10点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全部加到河图洛书里,将推演的时间又往后延长了将近一个月之久。 …… 柴家堡。 “陈兄真是好本事!居然又捕到这么多灵鱼。” 柴大官人看到那一大桶的灵鱼,忍不住出声赞道。 同时也越发确认了陈长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忍不住抛出橄榄枝。 “陈兄不如来我这柴家堡,你这等大才在街上卖鱼,属实是屈才了。” 陈长帆知道这柴大官人府上都是武者,而且数量还不少,心里对这个柴大官人不免有些看法。 你只是个闲散爵爷,又不领兵,门下聚集这么多武者做什么? 莫不是想占山为王? 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陈长帆不愿意掺和这些是非,于是拱手道,“谢大官人抬举,我这人胸无大志,我觉得现在每天捕鱼卖鱼就挺好的。” 听到陈长帆拒绝,柴大官人面不改色,他点点头道:“无妨无妨,我欣赏你是个人才,但也绝对不会勉强你。” 他一摆手,示意手下服了灵鱼的钱,然后又郑重说道:“只是这世道太乱,据我所知,近期那坊市还有动荡,还望陈兄小心。” “多谢柴大官人提醒。” 陈长帆拱手告退。 那吴家都已经被我灭了,还能有什么动荡? 莫非是商正仁那奸商? 陈长帆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只得暂时作罢。 掂了掂手里的三十两银子,陈长帆暗叹还是这柴大官人有钱。 看来以后要少跑些员外府,多跑些柴家堡。 陈长帆带着胡瓦匠去木场结清尾款,对方表示当前库存只有一百根,其余的榆木正在加紧砍伐。 为表歉意,木场主动降价十两,并且后续木料免费送货上门,陈长帆倒也乐得如此。 按照他的规划,本来也是将100根方木放在大河村加固房屋菜棚。 而其余的900根则是用于打造山中庇护所。 之前他还在考虑这运输成本也是一大笔开销,现在直接就省下了。 “老胡,加固房屋和菜棚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陈长帆跟胡瓦匠交代清楚后,骑着小矮马,直奔青山。 第77章百姓的钱五五分成! 青山县城登华巷。 能这里住的,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其中最为阔绰的豪门大院,正是本县商会会长商正仁的府邸。 此时此刻,在商宅那不起眼的后门外,迎来了一位身为最贵的客人。 商正仁亲自在门口迎接,来人身穿一身朴素常服,留着两缕细弯的胡须,眼里满是精明的算计之色。 本县县丞,程为民。 两人见面后皆未说话,而是默契地四下看看无人注意,然后快速关上了后门。 程为民身穿便服,不走正门,说明此行乃是私事。 商正仁是何等的精明,立刻遣走了下人,邀程为民入湖心亭喝茶叙事。 “正仁兄,上次说的那五千两银子,你何时能凑得齐啊,我捐的那可是肥缺,只怕迟了就被别人占了。” 程为民口气这般客气,并不是因为他这个父母官平易近人,而是因为商正仁出资助他捐官。 这个程为民捐官已花了数万两,现下还差五千两的缺漏不能补上。 他心急如焚,才铤而走险来到商府商讨此事。 商正仁微微一笑,只是喝着杯中的茶水,却迟迟不答程为民的话。 “我的程大人啊,这可是五千两银子,商某人小本生意,只怕是负担不起啊。” 程为民此时有求于人,脸色竟罕见的柔和,用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正仁兄,我将这青山县的最赚钱的行当都交由你做了,这五千两想必随便挤挤也能拿出来吧?” “程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自己不愿意帮你自己。” 商正仁故意叹道。 “此话怎讲?” “大人你若是肯下令出兵剿匪,那这银子便可来了。” “那马匪……不就是子虚乌有嘛……当时不是为了哄抬米价……” “大人,慎言!”商正仁脸色一寒,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这个草包县丞愚笨不堪,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 “正仁兄,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你直接说要本官怎么做吧?” 这程为民本无才学,这个县丞还是花钱买来的,让他动脑子实在是难为他了。 “程大人只要下令出城剿匪,并且号召全城百姓捐钱,那这银子自然就来了。” “那些百姓本就没钱,如何让他们甘心把钱掏出来啊?”程为民不是没想过这事,只是他知道从这群刁民手里抠点钱有多难。 “简单!你我带头捐款,你捐五千两,我捐五千两,剩下的让百姓捐出一万两。” “我可没五千两,我还差五千两呢!” 这蠢货! 商正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让你真捐!百姓的钱五五分成!咱们的钱如数奉还!” 程为民深吸一口气,赞道,“高!实在是高!” 至于后面如何操作,商正仁实在是懒得一句句跟这个草包解释了。 他直接跟对方要了二十名衙役,只要衙役们听其差遣,银子很快便能收上来。 两人一拍即合。 …… 当天,衙门张贴告示,大意是说匪患猖獗,官府决定大力剿匪。 县丞和商老板带头捐款一万两,可力量微薄,还是需要集众人之力筹款募兵,将来剿灭匪患也能造福一方云云。 紧接着,几队衙役就分头行动,上街向百姓募集善款。 最离谱的是,衙役们直接强行向坊市中的各个摊主征收善款。 一个摊位将一成营收“捐出”,如若不“捐”,直接拉去充军。 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百姓怨声载道。 …… 陈长帆骑着小矮马,再度来到山里。 此时的他已经将连弩组装完毕,龙鱼抄也修补完毕,装备十分齐全。 忽然听见远远的有一道声音喊自己。 回头看去,却是乔六牵着黑子朝这边走来。 “陈兄今日出来得晚了,我已经猎了好几只野兔了。” 乔六说着故意扬了扬手里的野兔,居然有三只。 “老乔,运气不错!” 见到老乔半日就有这样的收获,陈长帆也为他感到高兴。 “陈兄,听说了吗?县丞大人号召全城百姓捐款剿匪,他跟商老板带头各捐了五千两银子,似乎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剿匪了!” 老乔似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听说城里的摊贩都得按摊位捐款,不捐就得卷铺盖走人,我们这些猎户也算是有些油水,也不知道会不会也让我们捐款?” 商正仁和县丞带头捐款,还号召百姓捐款? 这一幕简直不要太经典啊。 他俩明显就是要圈百姓的钱,当然一分钱也不捐。 难怪之前那个姓钱的跑来找自己,说想让自己把吴记鱼档接手过来,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的! 汪汪汪! 就在两人想着各自的心事时。 黑子的鼻子忽然抽动几下,朝着某一处草丛狂吠几声。 陈长帆瞬间抬起连弩,连续扣动扳机。 绷绷绷! 机括连续激发,三支短箭倏然射出,将刚刚从草丛飞出的三只野鸡纷纷击落。 在老乔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陈长帆笑着捡起野鸡尸体。 这秋天的野鸡也很肥,每一只都有四五斤重。 “野鸡味道极美,价格是野兔的两倍,陈兄,真有你的!” 老乔本来还喜滋滋地跑来炫耀,谁知道陈长帆居然一转手就猎了三只大野鸡。 他顿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野兔都不香了。 连弩试验的效果不错,首发便猎到了野鸡,陈长帆也是颇为欣喜。 这打猎的乐趣,感觉比钓鱼还要更有趣一些。 毕竟河里的鱼儿只是在水里游,而山里的野味可是天上地下都有。 “这一只野鸡,应该能卖80个铜板吧?” 陈长帆觉得这玩意可比鸽子大多了,应该能卖上好价钱。 “80个铜板?100个铜板都要抢着买!” 老乔眼里止不住的艳羡,“你刚才就轻轻动了下手指头,三贯大钱就到手了呢,明天我还是一个人走好了,跟你在一块容易受刺激。” 陈长帆被老乔逗笑了,他扬了扬手里的连弩,“你要不要试试看,这是我新发明出来的连弩。” 老实说,他现在的这个连弩还有诸多缺陷,让老乔体验一下说不定能给出一些优化的建议出来。 “连弩?好名字,刚才你好像一下就射出了三只短箭,这可是好东西!” 老乔也不客气,接过连弩就瞄准了一只树上的麻雀,咻咻咻射出去三箭,连根毛都没碰到。 “这玩意瞄准也太难了,还是你留着自己用吧。” 老乔有些心疼刚才被自己射飞的箭矢,跑出去找了好久才把短箭找了回来。 “那你等我回去再改进一下,弄好了再给你测试。” 陈长帆跟老乔正聊着,忽然就听见黑子狂吠了几声。 然后就看见黑子四条腿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似乎害怕极了。 吱吱! 怀里的小蜥蜴也爬上陈长帆肩头,不停地吐着信子。 一对小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78章八十步!两箭全中! 陈长帆朝远处看去,只见密林之中缓缓走出几道影子,赫然是几头灰色野狼。 咋一看至少有四五头左右,他们不紧不慢地一步步靠近,碧绿的眼眸冷冷的看向二人。 “是狼群!陈兄快跑!” 老乔大喝一声,转身牵着黑子拔腿就跑。 陈长帆也勒紧了小矮马的缰绳,却并没有选择逃跑。 “老乔,不能跑!” “啥?不跑难道喂狼吗?”老乔带着哭腔。 “狼群很聪明,他们见我们跑了也不紧不慢的,说明他们还有同伴,说不定就埋伏在后面。” 听见陈长帆这个分析,老乔也不禁停住了脚步。 可是那几只野狼正一步步靠近,他如何能不害怕? 那些野狼见猎物忽然不逃了,纷纷一怔,似乎有些意外。 “你看,他们不追了,看来目的就是想将我们驱赶到一个地方,然后进行围杀。现在我们不跑了,他们这估计是在思考对策。” 陈长帆分析得头头是道,老乔也不禁相信了几分,可是看到那几只野狼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他虽然是山里的老猎户,可也就猎几只山鸡野兔的水准,让他对战狼群,他可没那个本事。 “陈兄,你箭术那么好,能不能将这几只狼射杀了。” 老乔忽然想起,自己身边就跟着一个神射手啊。 陈长帆缓缓摇头。 若是一只狼的话,他可以做到一箭封喉,可这足足五只狼,恐怕无法瞬间杀死,如果有一只狼在死前发出嚎叫,一定会引来更多的狼,到那时,他箭术再好也没用了。 所以他在思考,如何能在瞬间令这五只狼毙命。 “老乔,你一会往西面跑,我往东面跑,我目标更大一些,估计会有三头狼来追我,所以你和黑子只需要保命即可。等我快速将其解决,再来救你。” 陈长帆估摸了一下,尽全力的情况下,说不定能瞬杀三只野狼,再多恐怕就不行了。 听到这话,老乔脸色连续变幻,然后一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恶狠狠道:“行!信你一次,要是这次不死,回去请你喝花酒!” 说着,两人默契的分头行动。 果然,狼群也自动分成两队,两只野狼尾随着老乔,陈长帆则是被三只野狼牢牢盯住。 老乔拉着黑子一路狂奔,那两头狼紧随其后,但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忌惮老乔手里的弓箭,打算先将其体力消耗一空,再上前扑杀。 陈长帆骑着小矮马一路向东,三只野狼跟得很紧,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 陈长帆观察了一下二者的距离,暗暗皱眉。 这些畜生都聪明得很,彼此距离拉得,这样既可以防止自己从某一个方向突围,还能避免被他的箭矢快速命中。 他冷哼一声,骑在马背上回身放箭,却故意射偏了许多。 果然,那三只狼见这人准头如此之差,顿时有些放松警惕,将距离拉近了许多。 陈长帆暗骂了一声畜生就是畜生,继续表现得很慌乱的样子,双方的距离正在一点点靠近…… 就在穿过一片密林的时候,小矮马忽然一个转身,陈长帆似乎重心不稳,慌乱中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狼群见状,立刻飞扑上前,露出了狰狞都獠牙。 可就在这时,陈长帆反手就取出了连弩对准三只野狼连续扣动扳机。 咻咻咻! 连弩破风声响起,精准命中三只野狼的脑壳,血花顿时飙起。 陈长帆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有一只弩箭居然在射中狼头之后崩断开来。 虽然箭头刺了进去,但并不深。 另外两只狼应声而倒,可这只狼却是身子摇晃了一下,没有立刻死去。 偏偏此时弩箭用光,陈长帆立刻张弓搭箭,一箭射入那只狼的咽喉,结果了它的性命。 那狼的脖颈高高昂起,显然已经准备向同伴呼救,可还是陈长帆的箭更快一些。 一箭入喉! 三只狼无声死去,陈长帆不敢耽搁,勒转马头,朝着老乔的方向一路疾驰。 …… 踏踏踏! 老乔和黑子一路逃亡,可身后的那两只狼还是距离越来越近,他慌忙抽出搭弓射箭,一箭射空,另一箭命中一只狼的后背,却反而更加激起了对方的凶性。 那只狼骤然加快速度,朝着他猛扑过来,长满尖锐獠牙带着腥臭味道的狼嘴在眼前越放越大。 而老乔早已跑得双腿酸软,再也提不起力气,竟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原来这两头畜生一直都在故意放慢速度,就是想等待猎物筋疲力尽的时候,再上前扑杀。 汪汪汪! 黑子见自家主人摔倒,连忙回头救援,悍不畏死地扑向一只野狼,互相激烈撕咬起来。 猎狗虽然敏捷,可哪里是饿狼的对手,黑子很快不敌,两只饿狼慢慢向老乔靠近,准备将其围杀。 “自从我进山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既然靠捕猎为生,就该有成为猎物的觉悟……” 老乔自知无法活命,顿时也不再挣扎,只是面若死灰,一脸颓然叹道。 “只希望,陈兄他能逃得一命吧,他那一手好箭术,真是可惜了……” 咻咻! 伴随着两道尖锐破空声,陈长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老乔,我这箭术怎么就可惜了?” 噗噗两声,箭矢命中两只野狼头颅,两只野狼顷刻间毙命,应声倒下,脑袋上的鲜血汩汩流出。 而陈长帆本人,还在八十步开外的距离。 八十步!两箭全中! 老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知道陈长帆走上近前,将他从地上拉起,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刚才明明是必死的绝境,谁知道陈长帆居然两箭就轻易解决了? “陈兄,感谢救命之恩!刚才我还以为……” 老乔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实在是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情绪难以自抑。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也被狼吃了?”陈长帆笑着打趣道。 “陈兄你真是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弓手!”老乔鼻涕眼泪横流,看到地上黑子的尸体后,声音又忍不住哽咽了。 “黑子,也是我见过最好的猎狗!” 第79章日收百两!意外发现! 老乔哭着将黑子的尸体埋了,陈长帆则是默默将五只野狼的尸体寻回。 等老乔从悲伤中缓过劲儿来的时候,陈长帆已经将五只狼尸分解完毕。 圆满境界的杀猪刀法,拆骨剥皮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五张狼皮十分完整,就仿佛还活着一般,看上去有些骇人。 “陈兄,这下是真的发财了!”老乔指了指狼皮道。 “狼皮值钱!尤其是这样完整的皮子,极其罕见!要我说,这一张皮子,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以上,这五张皮子至少能卖五十两银子!” “还有这狼肉,据说可以补五脏,厚肠胃,算是一味中药,具体价格你还是去药铺问问。” 陈长帆点点头,猎杀了五头野狼,他也觉得颇为激动。 在山里间猎杀野兽,那感觉着实刺激,难怪那些富家公子哥不惜跋山涉水也要进山打猎。 殊不知,那些公子哥的箭术可比自己差远了,射到一只兔子都能高兴半天,更别提陈长帆这边已经开始猎狼了。 “这狼牙也很不错,撬下来当箭头!威力一定不小。” 陈长帆说着,就开始收集狼牙,买来的箭矢质量太差,刚才他因为箭矢折断而差点翻车,所以便生出了想要自己打造箭矢的想法。 “狼牙箭!听起来就厉害啊,可这制作箭矢可不简单,得找一个木活好的匠人。” 老乔还没听说过哪家猎户拿狼牙当箭头,光是听着就感觉很不一般。 陈长帆笑而不语。 木活好的匠人?自己不就是吗? “陈兄,今日一上来就遇上狼群,我感觉势头不太好,要不,咱们先下山去吧,我请你去喝顿花酒,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老乔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可还是心有余悸,此时连弓都张不开了,只想下山回家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先下山去吧,我还想再碰碰运气。” “行,那你注意安全,遇上对付不了的就跑,莫要成匹夫之勇,”他说完这话又觉得自己多余,陈长帆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自己还在这说教些什么? “那我就先下去了,不过你救我一命,这个恩情不能不报,改日一起去喝花酒。” 刚才被野狼追杀,老乔是真的有些两腿发软,他冲陈长帆郑重拱手,踉踉跄跄下山去了。 收拾好猎物,陈长帆骑着小矮马慢慢悠悠地在山林里溜达,期待着能不能再来几头野狼。 只可惜只有几只可爱的野兔和野鸡送上门来,他只得含泪收下。 来到无底洞,栓好小矮马,陈长帆挖了些肥嘟嘟的土蚕,让小蜥蜴饱餐了一顿。 然后一人一蜥蜴,分头探索坑洞,效率大大提升。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陈长帆那一日顿悟之后,就好像与这只小蜥蜴建立某种特殊的精神联系。 他可以模糊地感觉到小蜥蜴的喜怒哀乐,而小蜥蜴也能理解他的一些简单指令,就好像是自己捕捉了一只宝可梦一样。 这一天,他与蜥蜴探索了足足近百个坑洞,虽然说仍旧没找到可以通往地底溶洞的入口,但收获了许多灯笼果。 足足45个灯笼果,而且年份都很足。 这些灯笼果的价值至少在45两以上,再加上价值50两的狼皮,狼肉虽然没卖出,但价值绝对在五两银子以上。 还有野鸡野兔,也不愁卖。 这样计算下来,他一天进山打猎的收入,绝对在一百两以上了。 日收百两,这是什么概念? 这收益恐怕已经抵得过一个规模不小的客栈了。 而客栈投入巨大,往往数年才能收回成本,还需要承担地租、税收以及日常的维护成本和人工成本。 而他只是一人一马,凭借着弓箭进山狩猎,便能获得如此之多,这种暗爽的感觉不言而喻。 “太阳快下山了,再探索一个坑洞就下山吧。”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陈长帆示意小蜥蜴爬上肩头,他掏出一块狼肉喂给了他,小家伙吃得很香,一股喜悦的情绪立刻传递了过来。 狼肉虽珍贵,可小家伙出力不少,陈长帆还是乐意奖励一下它的。 活动了一下筋骨,陈长帆再度深入坑洞,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坑洞居然极深,他沿着岩壁一路下滑了好一会,也丝毫没有见底的架势。 “说不定这就是溶洞入口。”隐隐带着期待,他不禁加快了几分速度。 越是往下,坑洞越发幽深,仿佛一眼看不到头一般。 如果有幽闭恐惧症的人进入这里,只怕是待上一会就会发疯。 陈长帆嘴里咬着火折子,手脚并用地在岩壁上快速攀爬,像是一只灵活的爬行动物。 吱吱吱! 肩头上的蜥蜴忽然发出叫声,陈长帆感觉前方有一股热风吹来,前方似乎有光亮透出。 “要到底了,抓紧了!” 陈长帆提醒了一句小蜥蜴,旋即控制身形,将速度渐渐减缓。 终于,他站稳身形,发现自己正停在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前。 这洞口距离地面高度不高,大概也就五六米的样子,恰恰处于火折子照射不到的范围,所以他上次才没有发现这个有些隐蔽的洞口。 五六米的高度,他纵身一跃也不会受伤。 但是考虑到还要从这洞口上去,他还是找了一个结实的钟乳石柱,用绳索固定结实后,顺着绳索攀向地面。 落地之后,打着火折子将周围环境探查一遍,确认安全之后,他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坑洞的长度超过百米,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类或者生物能深入如此之深。 此外,在原来发现的溶洞之外,他又发现了一个十分狭窄的缝隙。 通过缝隙继续前行数百步,竟然豁然开朗。 “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另一处空间,但是这味道……”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的酸味,闻了一会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刺鼻。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将火折子熄灭。 借助过人的夜视能力,他发现地面上的石头隐隐有些特殊的光泽,他俯下身子,在地面上摸索了几下,才发现这些石头很轻,而且质地很脆,稍一用力便可捏碎。 正在诧异之际,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提示音,让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发现微型煤矿(橙色品质),顿悟点+1】 第80章俺也是有矿的人了! 我竟然发现了一座煤矿?” 陈长帆激动得大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矿洞里久久回荡。 他在地上摸起两块“石头”,快速退出缝隙通道,回到来时的溶洞之中,再度打开火折子照亮,迫不及待地看向手上。 两块黑亮黑亮的煤炭,静静地躺在掌心。 “果真是煤矿!看这煤炭的品质,似乎还是品质极高的精煤。” 他之前还想着,庇护所搭建好了之后,就该大量囤积木炭柴火了。 毕竟小冰期的冬天,温度可能会低得超乎想象,如果过冬取暖的柴火不足,被冻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现在好了,他直接有了一座煤矿,这下取暖可以不用愁了。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畅想,自己有了煤炭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往炼铁炼钢方向发展,当然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发展工业还为时尚早。 发展炼铁工业,除了煤炭以外,还要铁矿,机械,工人等多方面的统筹规划,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时这个确实没有,现在是小冰期,又赶上灾年乱世,不过地利却是有了。 这地下溶洞只怕交错纵横,他完全可以再开发出几个溶洞出来,一个建高炉,一个倒矿渣,一个当仓库,一个当加工车间。 至于说采矿和炼铁产生的空气污染问题,上方那些难以计数的大小坑洞,就是一个个天然的烟囱。 各种有害气体往外一排,根本无惧恶劣的天气。 至于人和,这灾年里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了。 只要喊一句包吃包住,这些脏活累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抢着干。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眼下最重要的是扫清溶洞内的诸多障碍,然后搭建好一个方便进出的通道。 便可以将妻女接进来,将这个庇护所一点点搭建起来。 还有十日便是天灾降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至于这第一个障碍,自然就是那被困在石柱后面的幽冥鳄。 有这样一个恐怖的生物就在隔壁,他实在是无法安心。 “也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手段,能不能搞定这个大家伙。” 陈长帆谨慎地靠近石柱,果然在那片黑暗中,看到一对熟悉的巨大幽蓝竖瞳,缓缓睁开。 即便是已经见到过一次,陈长帆看了之后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吱吱吱! 小蜥蜴似乎察觉到了危机,对着那幽冥鳄叫了几声,后者竟然轻轻张开了堪比门板一样的狰狞大嘴,轻轻发出了类似于呼噜呼噜的声音。 吱吱吱! 呼噜呼噜! 陈长帆嘴角微微一抽。不是,你俩搁这对话呢? 谁能来给我翻译翻译,蜥蜴语跟鳄鱼语是什么意思? 心念一动,他唤出系统面板。 因为就在刚才,他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感悟。 就仿佛两兽是真的在彼此交谈一般,而他只要认真倾听,似乎就能简单理解两兽的语言。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就好像自己忽然有了一点语言天赋,只不过这种天赋是跟兽语有关的。 “应该是与小蜥蜴建立联系之后,我也就获得了一定理解兽语的能力。” 毕竟能够与蜥蜴进行简单沟通,这就相当于自己在学习兽语了。 两兽似乎还在交谈,他念头一动,直接使用了一个顿悟点。 【第1年,你领悟驯兽技巧,可以与个别野兽简单沟通,技艺入门】 【第3年,你豢养的小兽逐渐成长蜕变,已然不同于寻常野兽,可以助你寻觅宝物】 【第7年,你已经能“听”懂各种兽语,并作出简单回应,豢养的小兽竟越发不凡,仿佛开了灵智,技艺小成】 【第9年,你喜欢独自静坐在山林之中,听虫鸣鸟叫,便可只风吹草动,小兽可以独自狩猎,你只需静坐便会有猎物送上门来】 【第12年,小兽愈发不凡,竟敢与虎豹逞凶叫板,却只与你一人亲近,你猜测可能是养育它多年,彼此有了羁绊】 【第16年,你至少通晓十种兽语,可以口技呼唤飞禽走兽,引导他们为你所用,技艺大成】 【第23年,小兽竟猎杀了一头野狼,你试图用灵材培育,小兽长势惊人,强悍程度堪比虎豹】 【第30年,你已通晓百兽之语。小兽在这山林中难逢敌手,你也从古籍中了解到,有些异兽天赋异禀,天生血脉强悍】 【第32年,你驯化了一头狼王,一头熊王,百兽任你驱使,山中为你独尊,至此,技艺圆满】 你顿悟了御兽之术,圆满! 这一次的顿悟,竟出乎意料的顺利,也许是他与小蜥蜴建立联系,等于是已经处于正在驯兽的阶段,所以进展几乎没有阻碍。 而且在顿悟当中,“小兽”一词经常出现,显然是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那小兽是指什么?是指肩头上这只小蜥蜴,还是指石柱内里的那头幽冥鳄?” 他压下心中疑虑,因为耳边传来的吱吱和呼噜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吱吱吱! 【你……臣服!反抗……死!】 呼噜呼噜! 【休想!我幽冥鳄永不为奴!】 本来意义不明的兽吼声,在顿悟了御兽之术后,陈长帆居然能结合着两兽的肢体动作理解他们交谈的内容。 端的是神异无比! 只是…… 这小蜥蜴明显灵智还不完全,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懂得迂回。 虽然是好意沟通想要让幽冥鳄臣服于自己,可对方明显就不买账。 果然,那石柱之后的幽冥鳄忽然发出一声怒吼,迈动巨大的爪子,狠狠撞击在了前方的石柱之上。 轰! 陈长帆都觉得脚下地面猛地一震,他险些都有些站立不稳。 幸亏那石柱足够粗大,不然被这样猛烈的撞击之下,岩石也要被撞击得碎裂开来。 呼噜噜! 【卑微的人类,竟然妄想奴役我,找死!】 陈长帆见这幽冥鳄居然如此狂傲,顿时也不惯着对方张弓搭箭就是连发了三箭出去。 箭矢破空掠过石柱,直奔那幽冥鳄的幽蓝巨眼射去。 那幽冥鳄也没想到这人类的箭术居然如此精准,来不及躲避,只得有些慌乱地闭上眼皮,但眼皮处的防御何等脆弱,箭矢刺破眼皮,疼得它吼叫连连。 【卑鄙的人类!有种进来与我厮杀!】 【啊啊啊这该死的鬼地方,我当初就不该贪吃的,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贪吃? 难道说这幽冥鳄以前体型并不大,只是因为吃了某种神奇的物质,而变得体型巨大,从而被困在其中? 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物质吗? 来不及细想,那幽冥鳄受伤之后,变得极其狂暴,一对幽蓝眸子凶光大盛,恨不得立刻钻出来将陈长帆直接撕碎。 “看来二力弓的力道还是不够,不然刚才那几箭足以将幽冥鳄射瞎!” 陈长帆又射出几箭,只是那幽冥鳄学聪明了,见到陈长帆张弓,就立刻护住要害。 箭矢射在其坚硬的外皮上时,发出叮叮叮的脆响,甚至迸射出火花,但就是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这家伙好硬的皮!” 第81章谁说鳄鱼不是鱼?老子钓的就是你! 幽冥鳄性情狂暴,防御变态,不过陈长帆倒也不急。 他现在手握圆满境界的驯兽,而对方又无法逃离这里,将之驯化那是迟早的事。 至于这驯化的第一步,便是要将其制服,所以陈长帆取出了镔铁短刺,以及龙鱼抄。 他目光死死盯着那黑暗中的恐怖巨兽,一步步向前靠近,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 幽冥鳄见到这个人类居然还敢朝自己接近,而且居然还是一副战意盎然的样子,顿时感觉被深深的挑衅了。 幽冥鳄巨大的嘴巴张开,露出匕首般的密密麻麻的尖牙,摆出了一副攻击姿态。 呼噜噜! 【人类!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必杀你!】 幽冥鳄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他虽然因为巨大的体型而无法越过石柱,可那些石柱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缝隙的,若是那个该死的人类干靠近石柱一米范围之内,它有信心将之瞬间击杀。 陈长帆呵呵一笑,脚步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几分,就在他即将到达幽冥鳄的攻击范围的时候,忽然手心猛然发力。 手中煤块被捏成黑粉,被他以精湛的抛竿技巧洒出,正好落入幽冥鳄那大张着的巨口之中。 这一招太过意外,幽冥鳄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吃了一嘴煤粉。 它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连忙闭上大嘴,怕面前这个阴损的人类再度往自己嘴里扔东西。 然后,就在幽冥鳄刚刚闭上大嘴的那一刻,陈长帆忽然动了。 只见他一步踏前,手中龙鱼抄猛然探出,径直穿过了那石柱之间的缝隙。 龙鱼抄抄头轻轻震颤,距离幽冥鳄的大嘴不足半米距离! 幽冥鳄还在好奇这造型奇特的棍子到底是啥玩意,只见那个人类忽然按动了什么开关,那棍子忽然发出咻咻的声音。 龙鱼抄忽然膨胀,像是骤然撒下的一张蛛网,将幽冥鳄的头部罩在其中! 它见势不妙,连忙迈动四肢快速后退,可陈长帆哪里给它逃脱的机会? 他拧动开关,龙鱼抄骤然收紧,形成一个坚韧的锁套,牢牢地捆缚住幽冥鳄那狭长的嘴巴。 龙鱼抄,抄鱼神器,抄鳄鱼也是恰到好处。 幽冥鳄嘴巴被捆住,顿时激烈挣扎起来。 “被我这龙鱼抄套住,你还想往哪里跑?” 陈长帆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长杆,与幽冥鳄暗暗较力。 他控制着长杆出于一个斜切的角度,将幽冥鳄那恐怖的力道顿时卸去了大半。 这正是春秋钓法里的控鱼技巧,将对面的劲道以巧劲化解。 不管多大的鱼,就算是挂住了一艘渔船,他也能遛上一会! 果然,不论那幽冥鳄如何愤怒挣扎,就是无法摆脱这该死的龙鱼抄。 【人类!快放了我!不然我必吃你!】 “呵呵,好久不钓鱼了,今天就拿你来练练手!” 【大胆!你竟然把本大爷当初鱼来钓!】 “谁说鳄鱼不是鱼?老子钓的就是你!” 双方再度发力,激烈拉扯起来。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幽冥鳄的体力正在快速消耗,挣扎的动作明显没有刚才激烈了。 陈长帆这边跟这头巨物相互拉扯,体力也是消耗极大,可他利用春秋钓法始终占据主动,再加上幽冥鳄受限于空间,施展不出死亡翻滚,只得被陈长帆向狗一样牵着鼻子走。 眼看着幽冥鳄体力不支,陈长帆双臂猛然发力,将龙鱼抄猛地向后一扯,幽冥鳄那巨大的细长嘴巴竟然被直接拖出石柱缝隙。 借着火光,陈长帆这才真正看清这幽冥鳄的嘴脸,凹凸不平的鳄鱼皮肤泛着幽蓝色光泽,在陈长帆的拖拽下,鳄鱼嘴巴与石柱摩擦,竟产生道道火花。 显然,这鳄鱼皮已经坚硬到仿佛金属一般,难怪近距离的弓箭射击都无法令其破防。 不过龙鱼抄也不是等闲之物,在幽冥鳄的尖吻上箍得死死的,甚至都勒出了一道深深的勒痕。 这等于是击中了幽冥鳄的死穴,将其最强大的攻击方式给完全限制死了。 扑通! 幽冥鳄终于是支撑不住,四肢颤抖着弯曲下来,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原本不可一世的幽冥鳄,此时已经被陈长帆牢牢制住,可对方那对幽蓝眼眸当中,却是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一道道咬牙切齿的兽语从牙缝中传出,狠狠地咒骂着眼前卑鄙的人类。 【阴损小人!又是拿箭射我眼睛,又是往我嘴里洒黑土,最后还趁我不背,拿出这么个邪门玩意儿锁我的喉!】 【有种你就放开我,进来跟我大战一场啊!】 【卑鄙!无耻!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听着幽冥鳄的不断咒骂,陈长帆微微眯起了眼睛。 “明明已经被我制服,却还在这口吐芬芳,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他翻手取出镔铁短刺,高高举过头顶,旋即手臂肌肉鼓起,猛地向下一刺! 铁山刺! 镔铁短刺带着恐怖的螺旋劲道,狠狠刺入幽冥鳄的尖吻之中。 陈长帆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再一咬牙,短刺继续穿破皮肉,刺入大地,将幽冥鳄的尖吻牢牢钉在地上! 【啊啊啊疼啊!!!】 幽冥鳄爆发出凄厉的吼叫,巨大的身躯因为疼痛得不断扭曲摆动,可就是无法摆脱出来。 幽蓝色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 陈长帆上前一步,一只脚狠狠踩在贯入地面大半的镔铁短刺上。 他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幽冥鳄,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冰寒与威严,缓缓开口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继续负隅顽抗,然后被我杀死,最后将尸体肢解成一块一块,从这缝隙中拖出来。 或者,你臣服于我,我可以给你提供食物,并且想尽办法救你出来。” 陈长帆的表情隐没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倒映在幽冥鳄那巨大的幽蓝色眼眸当中,有如神明。 它沉默良久,终于是发出一声类似于叹息的声音。 【主人,我愿意臣服于你,希望你能救我出去,另外,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我真的快饿死了……】 陈长帆眉头一挑,还以为需要再费一番口舌才能将其收服,没想到这幽冥鳄还挺上道的。 与此同时,脑海中终于是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收服幽冥鳄(橙色品质),顿悟点+1】 第82章石髓液 呵呵,还以为这幽冥鳄是个硬骨头,想不到这么快就臣服了。” 陈长帆感到有点好笑。 本来还以为要彻底驯服幽冥鳄,多少要费些手脚,想不到对方局让这么快就妥协了。 不过想想也是,幽冥鳄被困在这石柱当中,没有任何的食物来源,早晚也是个死。 反而投靠了自己,说不定还真的有一丝生机。 而且,陈长帆刚刚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当场杀死这头幽冥鳄。 对于生的渴望,以及对于眼前这个人类的认可,再加上陈长帆那圆满境界的御兽之术。 凶悍孤傲如幽冥鳄,也只有乖乖臣服的份儿。 “给你食物当然可以,不过你先要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困在这石柱当中的。” 陈长帆将镔铁短刺拔除,给幽冥鳄撒了些许金疮药,见对方眼神柔和下来,这才将龙鱼抄松开。 幽冥鳄张了张嘴巴,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有些声音颤抖,反而显得有些乖顺了起来。 呼噜呼噜噜! 【主人,我是吃了灵物才开了灵智,之前的事也记不清了。】 幽冥鳄如实答道。 “到底是什么灵物?”陈长帆顿时忍不住有些好奇。 呼噜噜! 显然理解兽语也是有个限度的,陈长帆有时候也理解不了。 “你认不认得这时是什么草?” 他取出布袋,随意取出一株蝴蝶草,在幽冥鳄眼前晃了晃。 呼噜! 【灵物!主人!你居然有灵物!还是这么一大袋子!】 幽冥鳄激动得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蝴蝶草虽然珍贵,但应该也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吧?” 陈长帆隐隐觉得,是这个幽冥鳄记错了。 它或许吃过蝴蝶草,但真正令它蜕变的,应该是其他的什么天地奇珍。 “你吃过这种草吗?”陈长帆看向趴在自己肩头的小蜥蜴。 小蜥蜴点点头。 【吃过几株,但是感觉不好吃】 果然。 小蜥蜴也吃过蝴蝶草,而且吃的并不比幽冥鳄少,可它并没有发生异变,而幽冥鳄的体型却变化极大。 幽冥鳄这边偷偷的打量着这个自己刚认的主人,心里暗暗惊讶。 【想不到主人居然有这么多株灵物,而且似乎主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看来主人远比自己见到的还要强大许多,自己这下可是抱到大腿了!】 “你再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来到这溶洞后,除了蝴蝶草之外,还吃过什么奇特的东西吗?” 陈长帆总觉得,这溶洞里应该还有宝贝,于是继续盘问道。 【我只记得我当时无意中来到这一处溶洞,闻到了这石柱后面有一股奇特的香味,然后就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我找了半天,发现那香味就是从一个小水洼里传来的。 那小水洼里盛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我舔了一口,只觉得无比香甜,浑身都十分舒爽,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后,我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小了,我想从石缝里钻出去,但脑袋被卡住了,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是我变大了。】 幽冥鳄说着说着,眼神里竟然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懊悔神色。 【都怪我贪吃,现在好了,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主人,你一定能带我出去的,对吧?】 听着幽冥鳄的叙述,陈长帆不禁陷入沉思。 “长在石缝里的小水洼,乳白色液体……听起来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石髓液啊。” 石髓液,相传乃是一座大山的精华所在,已经形成特殊的宝药,可治病救人。 只是吃上一滴,便可以使老人重新焕发生机,或可延年益寿也说不定。 至于价值多少,这玩意儿太多珍惜,但他粗略估计,这一滴的石髓液,恐怕将会价值百两。 按照幽冥鳄的描述,那石髓液当时至少有十几滴,陈长帆听了都忍不住有些肉疼。 这价值上千两的宝贝,居然被这头贪吃的幽冥鳄给一锅端了。 他没好气地扔了两只野狼过去,幽冥鳄张嘴接住,两下就将狼肉吃下了肚。 吃完之后,幽冥鳄又眼巴巴地看着陈长帆,显然两只狼肉还没让它吃饱。 “你再那水洼里看看,还有没有石髓液了?” 陈长帆没好气道。 他现在恨不得自己钻进去,亲自查探一下。 【主人,我现在转身都困难,根本回不过头去,而且我上次都吃得挺干净的,应该是没有了】 陈长帆一想也真是,如果那幽冥鳄每天都能吃到石髓液的话,它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虚弱。 “小蜥蜴,你拿着这个小瓶,看看能不能装点石髓液出来。” 陈长帆递给小蜥蜴一个小瓶子,试图让这小家伙去碰碰运气。 那石柱缝隙实在是不大,而且里面还有一头体型巨大的幽冥鳄,即便他勉强进去,恐怕也是活动不开。 吱吱吱! 小蜥蜴对陈长帆唯命是从,一只爪子拿着小瓶就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陈长帆站在外面有些期待地张望着,幽冥鳄则是有些忐忑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虽然他现在灵智不高,可也明白过来,只怕是自己吃掉的那乳白色液体,就是主人口中的石髓液。 看主人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显然这石髓液价值不菲。 可这么多石髓液,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能不忐忑吗? 万一主人一个心情不好,把自己杀了剖腹取液,那自己不是死翘翘了? 陈长帆没有理会幽冥鳄这番复杂的内心戏,他感觉自己跟小蜥蜴的联系中,忽然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声,一种喜悦的情绪传递过来。 【主人,这里还有石髓液!】 陈长帆嘴角露出笑意,看来这石缝就是一处天然的孕育石髓液的所在。 虽然被那幽冥鳄吃了个个干净,可经过时间的推移,这里又凝聚出了三滴石髓液。 不一会,小蜥蜴兴奋地爬上陈长帆手掌,将小瓶递了过去,陈长帆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 一股难以描述的异香顿时弥漫鼻间。 他只是轻轻闻了一口,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瓶底有少许乳白色液体,异香就是从这些液体中散发开来的。 【获得石髓液(紫色品质)*3,奇遇点+3】 “就是石髓液没错了,可惜只有三滴。” 陈长帆将石髓液收好,喂给小蜥蜴几块最鲜嫩的狼肉,将那些带骨头的肉筋直接丢给幽冥鳄。 要不要尝一滴试试看? 陈长帆确实有几分好奇,这石髓液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83章臂力200斤! 带着一丝好奇,陈长帆试着将一滴石髓液倾倒在舌尖。 小蜥蜴和幽冥鳄都有些眼巴巴地看着,显然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内心同样期待。 陈长帆默默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舌尖一股香甜弥漫开来,顿时浑身的困倦尽除。 尤其是方才一直在紧绷发力的双臂,此时不但消除了酸疼感和肌肉撕裂的感觉,反而感觉有一种清凉舒适的能量流入手臂,竟让他感觉手臂力量都大了许多。 他四下看了看,来到一块足有200斤的大石前,双臂发力,竟然将巨石搬离了地面。 200斤! 还记得之前,他搬动一百多斤的巨骨鱼都十分吃力,今日居然能一下子搬起200斤的大石。 难道说,这石髓液还可以强化肉身,让身体素质更加强大? 他这些日子服用那蛇骨灵藕汤,效果已经大不如从前。 毕竟那汤羹更多的作用则是修补暗疾伤势,对于气力的增长效果并不明显。 而随着他逐渐深入大山,对于气力的需求越发迫切。 尤其是臂力,臂力越强,越能拉开强力的长弓。 重弓配重箭,几乎无坚不摧! 到时候,即便是遇上可怕的人熊,也可以箭杀之! 喝了一滴之后,陈长帆还有些意犹未尽,可他却十分克制地没有继续服用。 这石髓液蕴含的能量十分精纯,若是一次性服用太多,只怕是过犹不及。 毕竟,眼前趴伏着的幽冥鳄,就是活生生的范例。 收起小瓶,陈长帆心情不错。 此番不但将幽冥鳄直接收服,还获得了可以强化肉体的石髓液。 而且,自己顿悟了御兽之法,这对于常年跟野兽打交道的猎户来说,简直就是神技。 除此之外,狼皮,蝴蝶草,也是十分稀罕的收获。 但这跟那座微型煤矿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量级的宝藏。 也不知道那煤矿的储量能有多少,但开采个上千吨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这也算是一处露天煤矿,可以大大节省开采成本,价值一时真的难以估量。 不过若要大规模开采,出了需要大量人工之外,这山头还应该提前买下来,不然到时候自己把矿井都打好了,再被别人过来摘了桃子。 而且,他的庇护所就在这溶洞之中,将这座山头据为己有才算是名正言顺。 “回去问问柴大官人,若要买上一座山头,大概要多少钱。” 他现在手里的钱也就不到四百两,估摸着距离买山头还有着一定的距离,但应该不大。 又从地底暗河里捕了些鱼儿全部投喂给幽冥鳄。见幽冥鳄吃的香,小蜥蜴也抱起一条鱼儿,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陈长帆示意两兽看守好此地,旋即攀上绳索,向着地面爬去。 不一会,陈长帆爬出坑洞,只见夕阳西斜,在山林间投射出大片的阴影。 “明日便想办法买下这座山头,然后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他默默记住了这个坑洞的位置,旋即牵起小矮马,一路向山下走去。 …… 青山县,坊市。 “鱼已经杀好了,您慢走!” 老魏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今天赚了五两银子,这鱼档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一旁传来刘婶子爽朗的笑声,“今天粉摊生意也好,足足卖了300碗出去!” 就在两人内心欢喜的时候,钱坊长带着几名快班衙役来到跟前,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木桶,腥臭的脏水溅了老魏一身。 “钱坊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魏眼力有着怒意,但碍于对方坊长的身份,还是压着火气问道。 “什么意思?哼!”钱科冷哼一声,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现在全城的商贩都在为剿匪捐献善款,可唯独你们陈记鱼档和这螺蛳粉摊子一毛不拔。明明生意红火得很,却连一个铜板也不愿出,这不是故意与县丞大人作对吗?” 老魏怒道,“既然是捐款,那便是自愿的,我们想捐便捐,不想捐便不捐,别跟我扯什么县丞大人!” “好啊,区区商贩,胆敢藐视县丞大人,兄弟们,给我掀了他的摊子!” 钱科现在打着剿匪的幌子,背后有商老板和县丞大人撑腰,顿时威风了起来。 其实这些商贩们也没几个愿意捐款的,那钱科也不能所有摊子全都砸上一遍,那样这坊市还开不开了? 可收不上钱来,钱科也有诸多办法,让商贩们将银子乖乖吐出来。 今日他带着衙役来拿这陈记鱼档开刀,目的就是想要起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那些衙役们得了县丞的授意,让他们全力配合商老板的捐款大计,而这钱科又是商老板在坊市里的话事人,所以他们一个个为钱科马首是瞻,这下可把他给威风坏了。 “把这鱼档给我砸了,还有那个臭气熏天的粉摊!” 钱科扯着嗓子喊道。 衙役们一个个上前一顿打砸,老魏和刘婶子拼命阻拦,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可是他们谋生的活计,怎能甘愿被人就这样打砸了? “钱坊长,且慢!捐款的事,容我回去跟东家商量一下,明日给您答复可好?” 眼看着心血即将毁于一旦,老魏也是得不得低声下气地向钱科求情。 说着,老魏掏出前带着,准备给钱科递些钱财过去,将此事缓缓。 钱科眼睛往那钱袋子一斜,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将那钱袋子抢过来。 “你还想让本大爷等到明日,今日若不将善款捐出来,便立刻滚出我这坊市!”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牢牢攥住钱科的手腕。 钱科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铁钳夹住,手腕的骨头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疼得他直翻白眼。 他转头怒瞪,正好撞见一道冷漠阴沉的目光,心底莫名一慌。 陈长帆冷笑着看向钱科,“钱坊长好大的官威,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们滚出这坊市。” 说着,他手上略一发力,便将钱科推了个跟头,他那浑圆的身子像是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才四脚朝天的停下。 “连坊长都敢打,你这厮活腻歪了!” 那几个衙役见钱科被大了,立刻围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陈长帆的肩膀。 第84章指鹿为马 面对几名衙役的围攻,陈长帆也是丝毫不惧,上前就是一拳,砸得为首那人鼻血横流。 后面的衙役见状,纷纷骇然,怒道:“陈二郎,你竟敢袭击衙役,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狗屁的衙役,你们几个不过是那姓商的走狗罢了!” 陈长帆说着,又是两拳将两人打翻。 服用了石髓液之后,陈长帆的臂力极大,眼前这些衙役也不过是空有个花架子,根本扛不住陈长帆一拳。 “反了反了!陈二郎要造反了!快去喊帮手过来!” 说着,一名衙役就要转身跑路,陈长帆反手取出龙鱼抄,轻轻一甩,渔网便直接兜住那人的小腿,然后猛然收紧,直接将那人拉得失去平衡,狼狈摔倒在地。 见到陈长帆如此威武,先是将钱坊长打成滚地葫芦,然后又将数个衙役放翻,老魏也忍不住热血上涌,抄起一支扁担便上前来助阵。 他平日里话不多,可下手可是真黑。 一扁担下去,砸得那衙役都起不来身子。 “东家,这下打了衙役,只怕是事情要闹大了。” 虽然这般说着,可老魏脸上依旧毫无惧色,他其实在拿起扁担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跟东家一起坐牢的准备。 刘婶子抄起一把菜刀也冲了过来,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气势上却是三人最凶悍的,一把菜刀胡乱挥舞着,衙役们也只得连连躲闪后退。 “东家待俺不薄,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东家受难,有本事冲俺来!” 看着两人如此奋不顾身冲上来,护在自己左右,陈长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就已经是非凡的勇气了。 “别慌,这几人根本就不是衙役,只不过是披了身官皮罢了。” 与神色明显有些慌张的二人相比,陈长帆则是显得淡定许多。 “之前常来坊市的那几个快班,你们应该也有印象吧,可为什么今天来的全是生面孔?” 陈长帆这话,直接点醒了二人,他们仔细一看,确实都是生面孔,甚至还有两个衙役,模样倒是与时常流窜于城里的地痞流氓有些相似。 “难道说,这些衙役都是假扮的?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的?”老魏被这个推论惊骇到了。 陈长帆缓缓摇头,“钱科应该没有这样的脑子和胆子,只怕是他身后的那位。” “商老板?冒充官差可是杀头的死罪,他怎么敢的?”刘婶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就看那位商老板,与咱们的县丞大人关系如何了,我可是听说,他跟县丞大人为了剿匪,各捐了五千两银子出来。” 捐钱剿匪,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 …… 茶馆二楼,透过雅间的窗户,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鱼档里的情形。 商老板与程县丞一边悠然饮茶,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县丞大人你看看,这刁民如此彪悍,连衙役都敢打,我看咱们这剿匪的善款,只怕是筹不齐了。” 商正仁故意轻叹一声,做出一个“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给对方看。 程为民皱了皱眉,旋即抬手,喊来了手下的捕头。 来人是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捕快,正是这个月刚刚上任的新捕头,罗明。 “罗捕头,楼下那刁民胆敢袭击我衙门捕快,你这就去把他抓起来!” 程为民直接吩咐道,可罗明的身子却一动不动。 “还愣着干嘛?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程为民的声音冷了下来。 “大人!”罗明拱手行礼,郑重道,“楼下那几人并非是衙门的捕快,属下……属下不认得那几人。” 话音落下,场中的气氛骤然凝滞了几分。 程为民起身朝窗下看去,发现那几人的确是生面孔,可为何穿着捕快的班服? “罗捕头说笑了,那几人既穿着班服,那便就是捕快,既是捕快,罗捕头又怎会不认得?” 商正仁嘴角笑意不减,可话里却透着一股暗暗的威胁之意,听得罗明指节握紧,听得程为民眉头蹙起。 那几人是不是衙门的,他这个县丞和捕头怎能不知? 分明是商正仁指鹿为马,而他的目的,则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他是直接跟对方撕破脸皮,肃清法纪法度?还是虚与委蛇,保全自己的前程? 程为民衡量了一下利害关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罗捕头,本官命你将那几个刁民拿下,押入大牢,若再有拒不捐款者,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罗捕头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去,而商正仁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缓缓扬起。 “还愣着作甚?莫非你是想抗命不成?” “卑职不敢!”罗明朝程为民拱了拱手,转身告退,转身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商正仁一眼。 对方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张狂。 蹬蹬蹬下了楼,十几名捕快立刻围了上来。 “头儿,上面怎么说,那几个冒充我们的地痞,到底抓是不抓?” “他们手里有刀,我怕一会打急眼了,只怕是要见血……” 罗明脸色明暗变幻了几次,旋即狠狠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抓!” 一众捕快们立刻行动起来,就在他们准备冲出去将那几个假冒捕快的地痞抓起来的时候,罗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抓那几个刁民!” 众人皆是一愣。 “头儿!那几人都是老实商贩,那是被那几个地痞逼急了才反抗的!” 顿时有捕快不服气道。 “那几个地痞都是那姓商的手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打着我们的旗号鱼肉百姓?” “头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罗明统领皂班,与隔壁乌烟瘴气的快班不同。 他手底下这几个捕快,都是疾恶如仇之人,如今让他们助纣为虐,一个个心里都不服气得很。 “大人就是这样吩咐的,你们不去做,那就等着快班的人去做吧。” 罗明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那几人若是落在快班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人他……真是糊涂啊!” “哎!真是的!” 那几个捕快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出茶楼,朝着那鱼档走去。 第85章入狱 好打得好!张麻子李拐子本就是些坑蒙拐骗的地痞,打死了也活该!” “今日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身狗皮,敢在这里耀武扬威!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 “陈家二郎好样的,对付这种泼皮就该拿拳头说话!” 陈长帆暴打泼皮无赖,顿时赢得了众人的喝彩,可就在这时,一对面色肃然的捕快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人,赫然是新上任的皂班捕头,罗明。 “罗捕头来了,罗捕头疾恶如仇,定是过来抓那些泼皮的!” “也不知是谁给的狗胆,他们竟然敢冒充衙役。” 陈长帆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声,他见那罗明直奔自己而来,心里暗道不妙。 这罗明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家二郎,陈长帆?” 罗明在陈长帆身前站定,看到那些在地上哀嚎打滚的赝品们,微微挑了挑眉。 想不到这个卖鱼郎竟然身手不错。 “疾恶如仇,罗明?” 陈长帆刚才听见了对方的名号,此时此刻讲出,多少带着些许讽刺意味。 果然,罗明脸色忍不住抽搐一下,显然此时此刻他并不愿意出现在这里。 他脸色复杂的看了看地上的那些与他身穿一样班服的地痞们,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踹上几脚。 他看着脸色如常的陈长帆,叹道,“我也是听令行事,麻烦陈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东家,不能跟他走啊!” “你不能抓我们东家,这些人都是我老魏一人打的!” 谁知道陈长帆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平淡的看向罗明,“我可以跟你走,但我想跟我的伙计们说几句话。” 罗明点头。 陈长帆将老魏和刘婶子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 “老魏,你去柴家堡给柴大官人送信,说我落难被抓进大牢,他定会救我。” “刘婶,你牵着我的马去客栈找翠云,跟他说我去山里买木料了,不日便回。” “明日若我还不能出狱,那鱼档和粉摊生意便暂停一天,你们切莫与官府发生冲突。” 陈长帆简单叮嘱几句,给二人发了今日的工钱,便起身离去。 罗明则是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般人被衙役抓走,大部分都是要哭闹一番的,可这个陈长帆却是一脸平静,似乎自己不是入狱,而是去县衙做客一般。 严格算起来,陈长帆的罪行并不算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冤枉。 毕竟在地上躺着的这几人,根本就算不得是官府中人,打了也就打了。 就看将他带走之后,县丞大人想要如何处置了。 若是陈长帆没有背景,那便破财消灾,花些银两换得自由。 若是有些背景,只怕是连一根指头也动不得。 罗明虽然是新上任的班头,可对于这里面的门道还是懂得如何拿捏。 更何况他从内心深处,还是颇有些同情后者的。 在众人那有些失望的目光中,陈长帆跟着几名衙役离开,就在几人经过地上的那些地痞的时候,陈长帆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罗大人,这几个烂货应该不是您治下的吧?在我看来实在是差劲,有愧于这身官服。” 罗明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瞪了陈长帆一眼,后者却是一脸的坦然。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似软脚虾,一定是快班的杂碎,给我狠狠地操练,让他们以后别再出来丢人了!” 罗明一声令下,几个早已按捺不住的手下出列,将那些地痞拖到巷子里,好一顿毒打。 “罗大人果然治下森严,佩服佩服!”陈长帆假笑着恭维了一句。 “你若要取笑我,不如说得再直白点!” “不敢不敢……” 今日之事,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一个例行公事,一个假意配合。 他打了钱科,就算是把那个商正仁彻底得罪了,对此他倒并不在意。 自从上一次钱科出言威胁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要得罪商正仁的准备,今日只是爆发了一次正面冲突而已。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商正仁居然能把手伸到县衙里,甚至能让罗捕头出面为其收拾局面,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来还是高估了那个县丞的底线,两人打着剿匪的幌子圈钱,已经到了这种连装都懒得装的程度了,既然你们不要脸,那我也不必给你们留脸。” 陈长帆心里默默道。 他如今并非是原来那个浪里讨生活的小鱼郎。 吴家人,钱科这种货色他已然不放在眼里。 反而像商正仁和县丞这样的敌人,更有意思一些。 进入县衙,被投入牢狱,陈长帆喜提了一个单人间。 周围的犯人见官差来了,纷纷哭嚎着说自己冤枉,可差爷们早就见怪不怪,反而是对一脸沉静的陈长帆多看了几眼。 “兄弟,你要是外面有人的话,趁早让他把你捞出去,这地牢苦寒,何必来受这份罪。” 狱卒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们这不管饭?” 狱卒被问得一怔,“自然是管的,只不过一天只有一顿稀饭……” “给我来两只烧鸡,一壶烈酒。” 陈长帆给狱卒手心塞了一小块碎银,后者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您请……小心门槛……烧鸡一会就送来……” 咣当一声,牢门关闭,陈长帆惬意地往稻草铺就的“床”上一躺,心里暗暗嘀咕。 “坐牢可以每天固定获得一碗稀饭,好像这生活条件也并不算太差……” 旁边的犯人见这个新来的脸上没有半点愁苦之色,反而表现得十分松弛,心里忍不住暗骂。 “傻比!刚来的时候觉得新鲜,过两天你就跟我一样哭天抢地要出去了!” …… 柴家堡。 柴风听完老魏的叙述,眉头渐渐竖了起来。 “姓程的真是想钱想疯了,以前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居然欺负到我兄弟的头上来,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老魏听见柴大官人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登时落进了肚子里。 不一会,几匹快马顶着蒙蒙夜色从柴家堡疾驰而出,直奔程为民府上。 谁知竟然扑了个空。 “那狗官定是躲起来了,走,先去地牢里探望一下我兄弟!” 柴风在大门前啐了一口,旋即勒转马头,直奔县衙而去。 …… 当柴风等人风尘仆仆地来到阴寒的地牢,随着狱卒快步走到陈长帆的牢房前,脚步骤然一顿。 陈长帆正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捧着酒杯,吃得满嘴流油,隔壁的几个犯人眼巴巴看着,已经馋哭了。 而陈长帆此时脸色红润,气色看起来比柴风几人还要好。 “陈兄,你受苦……” 柴风已经酝酿已久的寒暄,在这一刻却是迟迟吐不出来。 还以为兄弟在牢里挨饿受冻,谁知道兄弟在牢里吃香喝辣啊? 这反差也太大了! “柴兄?来来来,一块喝酒,一块吃肉!” 陈长帆冲着门外的柴风热情招呼道。 第86章买官 哈哈哈好!把牢门打开,我要与陈兄一块吃肉,一块喝酒!” 柴风哈哈一笑,把身上的大氅脱下,交给随从。 狱卒赶忙上前开门。 柴风大步迈入,丝毫不在意地牢内的脏乱,直接盘膝坐下,与陈长帆相对而坐。 “柴兄,鸡腿分你一只!只是我这没有酒杯……” “何妨?”柴风接过鸡腿咬了一大口,旋即举起酒壶痛饮一口。 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两人都喝得浑身暖洋洋的,脸色泛起一抹陀红。 “柴兄,我请你出山,来到这地牢之中,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陈长帆缓缓吐出一口气,坦诚说道。 柴风嘴角带笑,觉得这陈长帆当真是个奇人。 别人被打入地牢,大部分都会哭闹喊冤,就算心志坚定者,至少也得是愁云满布。 可这个陈长帆非但没有愁眉苦脸,反而大咧咧地在牢里喝酒吃肉,自己来了也不直接开口求援,而是拉着自己一起喝酒。 实在是有趣! “陈兄,不妨有话直说。” 柴风心里也是有些好奇,陈长帆一会要怎么求自己把他从牢里捞出来。 谁知道对方的下一句话,却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柴兄,我想买官。” “买官?你想买什么官?” “这便要请柴兄帮忙介绍一下了。” 陈长帆笑着拱手,柴风见状哈哈一笑。 “你小子倒真会找人,买官这事我还算知晓一些。既然喝了兄台的酒,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陈长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大武朝,官从九品,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官,都可以花钱买来。 只不过品级不同,权力不同,这所需的花费也是大不相同。 我算是没有实职的从八品,所知有限,只能跟你讲讲九品到七品之间的门道,再往上一些,我也就不敢妄言了。 以县丞为例,官拜从九品,却算得上是九品中手握实权、升迁有望的官阶了。 而买这样一个官职,则需要这个数……” 柴风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万两?” 柴进点点头,“大武朝没有知县一职,所以县丞就是一县之主,若是往上升迁,便是郡丞、郡尉,那是正儿八经的八品官员,若要拜官,至少需得拿出十倍的钱财买通官路。” 陈长帆暗暗咋舌。 买一个县丞要一万两银子,而郡丞则要十万两银子,这涨幅简直不要太夸张。 “夸张吧?这还不是最夸张的,同样是从九品,除了县丞以外,还有侍诏、协领、巡检等官职,那都是没有实权的闲职,当然买官的费用也低上不少,花费个一两千就能买得。” 陈长帆暗暗点头,柴大官人口中的一两千,单位应该是白银。 “不知陈兄你想买的官职,是何等品级,何种职权呀?” 柴风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不过还是试探着询问。 陈长帆也不藏着掖着,“我想买个巡检,大概要多少银子?” “实话实说,我得罪了那商正仁,而商正仁又跟县丞是穿一条裤子的,不然我今日也不会被投入打牢,纵然柴兄你能捞我出去,可日后一定少不了被他们二人找麻烦。所以我买个官身,他便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陈长帆之所以买官,获得官身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实际上他是想通过买官,获得那小山头的所有权。 果然,听完这话,柴风露出释然之色,他接着问道: “你可知巡检有何职责,又有何好处?” “柴兄这是在考校我了。” 陈长帆自然是提前做过功课,不然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跟柴风提买官的事。 “巡检,从九品。既无顶戴也无实权,无非就是可以获得一块土地,巡护此地安全,故名巡检。” “不错,如果是富庶之地,买个巡检获得一块沃土,倒是可以种些粮食,也算是得以安身立命,只是咱们青山县山脉众多,良田稀少,只怕到时候分给你的土地不是平坦的良田,而是一座贫瘠的小山头。” 柴风叹道,陈长帆却是眼睛一亮。 柴风到现在也是明白了陈长帆的用意,花钱买个官,实际上则是为自己买个安稳,至于说官身附赠的土地,实际上聊胜于无。 他忽然有些烦闷,因为自己不能正面忤逆那县丞狗官而烦闷。 如陈长帆所说,他的确能将其从大牢里捞出来,可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说白了,还是自己能力不够,不然自家兄弟就不必花这份冤枉钱。 他忽然感觉有些亏欠自家兄弟,于是拍了拍胸脯道: “陈兄,买官的环节我可以帮你打通,届时我会帮你杀价,并且尽量争取一片肥沃点的土地。” 陈长帆朝着柴风深深拱手,当即取出今日卖猎物获得的一百两银票,双手递了过去。 “聊表谢意,还请柴兄收下,此事对我至关重要,柴兄你多费心了。” 柴风霍的起身,脸上带着愠怒,“你我兄弟还说这些话作甚?这事包在我柴某人身上了,你那些钱留好了,只需准备好买官的银两便是了。” 陈长帆推脱不过,只得收回银票,嘿嘿一笑:“柴兄,我其实看上了一处山头,那里猎物很多,还请柴兄务必帮我将那山头拿下。” “也好,你将那山头位置画与我来,我明日便去办理此事。” 探视时间已到,狱卒有些畏畏缩缩地上前提醒,柴风哼了一声,“好生照顾好我兄弟!” “那是自然,小的可不敢得罪这位爷。”这 狱卒先前收了陈长帆的好处,自然不敢怠慢。 柴风点点头,旋即冲陈长帆一拱手,披上大氅,转身大步离去。 陈长帆目送着对方的身影离去,旋即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躺在稻草床上,忽然有些感慨。 “今晚不能搂着媳妇儿睡觉了,这稻草床真不是人睡的啊……” 地牢阴寒,这点稻草的保暖效果几乎为零。 不过好在陈长帆现在体质已经超出常人,而且还有烈酒暖身,自然是无惧这些寒意。 若是换成以前那副身体,这一夜下来,必定感染风寒。 而这乱世,一场风寒,便能让穷人直接丢了性命。 第87章刚才是谁,要治本官的罪? 翌日。 陈长帆被一阵锁链拖动的声音吵醒,狱卒领着一个矮胖身影走到门前,正是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钱科。 他挥手屏退了狱卒,一双眼睛往牢房里看去。 只见陈长帆躺在一层薄薄的稻草上,钱科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十分快意的神情。 “陈掌柜,您在这苦牢里睡了一夜,不知道脑子有没有清醒一点?” “呵呵。”陈长帆坐起身子,冷笑着看向后者。 “你昨天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水声?” 钱科一怔,“什么水声?” 陈长帆指了指脑袋,“这里的水声。” “你!你敢骂我?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敢打你,你再往前上一步,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听见这话,钱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他昨天算是见识到了陈长帆的武力,那些地痞都被他打得满地打滚,更不用说他自己了。 今天他来这里就是看笑话的,若是被对方抓住揍上一顿,那真的没处喊冤去。 “你就狂吧!我告诉你,你蹦跶不了几天了,现在商会长跟县丞大人大力号召捐款,你这种冥顽不灵的死脑筋,还胆敢殴打衙役,就等着死在这牢里吧!” “那几人到底是不是衙役,你自己心知肚明,即便官府真的承认他们是衙役,那我也就顶多关上几天,等我出来了,照样揍得你满地找牙。” 陈长帆之所以没让柴风把自己直接捞出来,就是断定了自己的罪责不重。 到时候等拿到官身,这牢狱自然也困不住自己。 听见这话,钱科忽然嘿嘿一笑,他上前一步,眼神阴冷地看着陈长帆,“进了这大牢里,可就由不得你了,商会长他不想你这号人出去捣乱,所以就一定不会让你出去。” “你什么意思?”陈长帆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殴打衙役顶多关上个三五天,可若是殴杀人命,你不就永远出不去了吗?” 钱科见陈长帆脸上的表情一点点严肃了下来,心里顿时大爽,忍不住将商会长的安排吐露了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那吴家三人离奇失踪,极有可能是被人杀了。而你,陈长帆,你就是最大的嫌犯!” 那吴家三人的尸首,我处理得很干净,居然这么快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陈长帆不露声色地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可不能冤枉好人!” “哈哈哈!没错!就是冤枉你!你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与县衙斗?如何与商会长斗?商会长说你是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根本不用讲究什么证据!” 说着,钱科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努力地想要从陈长帆脸上找出一丝恐惧的表情,可对方神色泰然,仿佛局外人一般。 “你在那装什么?你就要被杀头了知不知道?”钱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可陈长帆却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让钱科感到心寒的冷笑。 无凭无据,那就好办了。 就在此时,罗明一脸神色复杂地走来,手里握着一张写满字迹的黄纸,一脸的费解之色。 “罗捕头来了,您这是要提审人犯了吧?那陈长帆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您可得用众刑啊!” 钱科看着狱卒上前开锁,罗捕头沉着脸一言不发,顿时忍不住煽风点火道。 他试图让陈长帆一会多吃些苦头,方能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闭嘴!”谁知道罗捕头一反平日里的温和,反而是怒斥了钱科一句。 旋即他打开牢门,快步上前,冲着牢房内的陈长帆恭敬拱手行礼。 “拜见巡检大人!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能够海涵。” 钱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脑子仿佛锈住了一般,迟迟转不过弯来。 刚才罗捕头喊什么? 巡检大人? 谁是巡检大人?难道是……难道是? 他不敢往下想了,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狱卒殷勤地上去,将陈长帆身上的镣铐解下。 后者则是悠闲地活动了下脖颈手脚,然后拍了拍罗捕头的肩头,“你也是奉命行事罢了,放心,本官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说着,他一步迈出牢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快要缩成一团的钱科,呵呵一笑: “刚才是谁,要治本官的罪?” 扑通一声,钱科两脚发软地跪倒在地。 饶是再迟钝的脑子,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陈长帆可不是什么草民。 而是官拜从九品的巡检大人。 “大人,大人恕罪……” “滚!” “好嘞……” 钱科蜷缩起身子,在地上笨拙地滚动起来。 谁知一个力道没控制好,直接吧脑袋撞到尖锐的墙角上,顿时鲜血横流。 陈长帆懒得理会这种小虾米,直接在罗明的引导下,换上常服,大步流星地出了这阴暗的地牢。 县衙门口,柴风带着老魏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陈长帆完好无损地出来之后,老魏和刘婶子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东家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东家没事。” “东家,今日一网就捕了上百斤鱼获,我就知道是好兆头!河神眷顾……” 看到两人鼻涕眼泪的狼狈样,陈长帆心里有些感动。 “行了,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了,耽误了我的挣钱大计,不给你们开工钱。” 两人闻言,立刻擦干眼泪,赶忙奔向坊市。 柴风全程都在一旁含笑看着,陈长帆收敛起笑意,神情郑重地给柴风躬身行礼。 “此番脱困,全靠柴兄帮衬,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柴风坦然受了这一礼,旋即重重点头,“若有难处,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柴兄,买官一共花了多少银两?”陈长帆问道。 …… “你说什么?那陈二郎直接买了官身?官阶跟我这个县丞一般大?” 程为民听到狱卒禀报,顿时脸色一黑。 本以为是个可以随手碾死的小蚂蚁,谁知道后者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跟自己同品阶的官身。 虽然说对方只是个一点实权都没有的巡检,可程为民还是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他看向一旁神情同样阴郁的商正仁,后者只是淡淡一笑:“有了官身,的确不好降罪于他,可他该交的钱,却一分也不能少,而且还要更多。” “对!正仁兄说得对!本官都捐了5000两,那他自然也不能捐的少了!” “不错,他陈二郎不是有钱吗,那便破财免灾吧。”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的奸诈如出一辙。 第88章三日之内,必定奉还 面对陈长帆的提问,柴风并没有继续答话,而是寒暄几句,邀请到陈长帆柴府,说要为他接风洗尘。 盛情难却,再加上陈长帆也确实腹中饥饿,当即便答应下来。 他的小矮马还在客栈,柴风直接找来一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高头大马,但却没有马鞍。 “你们怎么办的事?我兄弟刚从牢里出来,你们就让他骑这样的马?” 柴风冷着脸呵斥随从,那随从似乎不服气,低声嘀咕了一句,“大官人座下的门客,不都是骑着光背马的吗?” “你还敢犟嘴!” 陈长帆目光闪烁,知道这恐怕是柴风故意设下的,目的只怕是想考校自己的骑术。 若是放在以前,他的骑术还真有点难办,可现在的他,身怀圆满境界的御兽之术,再烈的马他也骑得。 “柴兄,请!”陈长帆做了一个手势,旋即伸手摸了摸那光背大马的脖颈,后者竟顺服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甚至这畜生还舒服地眯了眯眼,蹭了蹭陈长帆的脸。 陈长帆趴在大马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立刻裂开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 就好像这畜生突然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忍不住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这……这追风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 随从傻眼了。 追风乃是柴大官人刚买来不久的汗血宝马,野性还未完全驯服,平日里傲气得很,从不正眼看人,而就在刚刚,他似乎从后者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谄媚的神色。 “陈兄,我们柴家堡见!” 柴风大笑一声,旋即翻身上马,策马绝尘而去。 陈长帆嘴角带笑,同样利落地翻身上马,追风居然乖顺地迈动四蹄,任由陈长帆随意驱散。 “真是见了鬼了!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好汉想要驯服这匹烈马,最后无一不是被甩落马下,今日它竟然温顺如鸡?” 随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然后就看见追风后蹄刨动,扬了他一脸的沙子。 “哈哈哈,追风我们走,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柴大官人的马?” 陈长帆一夹马腹,追风立刻迈动修长四蹄,朝着柴家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 柴家堡,偌大的宴会厅内。 柴风举着酒杯,脸色微微陀红,笑着跟陈长帆碰了一杯,道: “陈兄果真是深藏不露,你这骑术,连我也是自愧不如。” 方才柴大官人策马一路疾驰,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追风赶在了前头抵达。 他知道这匹烈马难以驯服,连他也不敢如此驾驭。 可陈长帆却是一脸淡然,显然骑术远在自己之上。 “雕虫小技,”陈长帆对此并不想多谈,毕竟柴大官人门下门客众多,自己若是表现得太过招摇,难免会招致事端。 况且,他本人也并没有想要成为柴大官人门客的意愿。 “柴兄,这次买官你一共花了多少银两?”陈长帆问道。 虽然说暂时脱困,还获得了一座小山头,陈长帆感到的却是更大的紧迫感。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背上了至少一千两银子的债务,其中还有柴大官人的人情债。 “陈兄,那山头占地颇广,我没能把价格杀到一千两以下,最后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 柴风如实说道。 陈长帆点点头。 那山头虽然偏远了些,但占地颇大,很适合作为自己今后发展的根据地。 这小山头植被茂密,资源丰富,还附带了一个小型精煤煤矿。 光是这煤矿的价值,就能价值万两。 而他只花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便成为此地的主人,还获得了官身。 算起来非但不贵,反而是捡了一个很大的漏。 “柴兄,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先收下,剩下的一千两银子,三日之内,必定奉还。” 陈长帆递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那是他将昨日的猎物卖出获得的银两。 柴风干脆的将银票收下,“我不急,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 亲兄弟明算账。 两人这样直来直去,倒省去了许多虚情假意。 一千两银子,对于柴风来说,算不上大钱,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自己看好的这个卖鱼郎,究竟是如何在三天之内,赚取一千两银子的。 就凭他那个鱼档吗? 他一眼就看出,那鱼档和粉摊一天充其量也不过二十两营收,对于一千两这个数字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听到陈长帆这句话,厅内其他的门客相视一眼,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三日赚取一千两白银,兄台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日三百两?除非天上会下银子。” “柴大官人诚心待你,你却信口开河,只怕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面对众人的嘲讽和质疑,陈长帆笑而不语,他冲着柴风拱手告辞,一字一句道: “三日后,我必定带着一千两银子上门,届时请诸位好汉也都来看看,天上到底会不会下银子!” 说罢,陈长帆霍然转身,拂袖而去。 很显然,这些门客根本就瞧不起自己,他也没必要在那跟他们争论什么。 只要三日后,将一千两白银拿来,自然会堵住那些人的嘴。 算起来,他现在手里还有几百两银子,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可那是留给沈翠云的家底,而且打造庇护所也需要大量银两,所以他轻易不想动那个钱。 他之所以这般自信,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底气所在。 在他看来,三日赚够一千两,似乎也不是什么无法完成的事。 圆满境界的轻雨箭术,再配合上臂力超过两百斤的双臂,即便是遇上野猪、虎豹也可杀得。 山里的野猪凶悍异常,发起狂来大树都能拱倒,可一头野猪至少200斤体重,卖出个四五十两也不成问题。 山中猛虎固然可怕,但也浑身是宝。 虎皮、虎骨、乃至虎鞭,都是极其稀罕之物。 光是一张完整的虎皮,便能轻易卖到百两以上。 若是将虎骨虎肉全部都卖出,恐怕能买到150两! 算下来,一千两银子也就相当于是20多头野猪,或者七八头猛虎。 当然,野猪老虎也不是傻子,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猎杀,他还要准备得周全一些,才好上山狩猎。 “先回一趟客栈吧,估计翠云已经开始担心了,正好带上他们母女俩去坊市逛逛,制作狼牙箭还需要一些工具和材料。” 现在鱼档的事情不用陈长帆操心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也难得有了闲暇可以陪陪家人。 回到客栈,陈长帆刚一推门,居然没推开。 他以为是娇娘子贪睡,便在门外唤了几声翠云的名字,可依然没有回应。 他顿时意识到不妙。 一脚踹开房门,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陈长帆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翠云呢?落落呢? 难道是姓商的要跟我玩阴的,把我的妻女掳走了? 他压着心中的怒火,目光在房间里快速逡巡。 包袱细软都还在,应该也不是遭了贼人,床被叠得整整齐齐,说明她们走得并不匆忙。 最后,陈长帆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方桌上。 茶杯底下压着一张纸,似乎是沈翠云的笔迹。 第89章山中有猛虎 二郎: 老魏说你进山采购木料,我总是放心不下。 我决定带着落落去坊市一趟,若一切如旧,我便安心。 若鱼档关张,那便是你遭了变故。 不管是突遭猛兽,还是被奸人迫害,我定要问个明白。 即便是千里寻夫,即便是拼上这条性命,我沈翠云,也要找到你。】 看完这封信,陈长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别看自家媳妇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可真遇上事了,倒是个豁得出去的性子。 他心里是又焦急又感动,此时想见沈翠云的心到达了顶峰。 他直接从二楼跃下,骑上小矮马直奔坊市。 …… 旭日初升,正是坊市中最喧闹繁华的时候。 沈翠云抱着怀里的落落,神色不安地穿梭在人流当中,目光四处搜寻,放眼望去都是人影,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鱼档在哪。 她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 沈翠云虽是个妇人,可心思极为聪慧。 她知道陈长帆是个顾家的男人,即便是再忙,应该也不至于一夜不归。 而且还是托老魏个送的口信,她当时就料定陈长帆应该是出事了。 可老魏那家伙嘴严得很,任她如何旁敲侧击都套不出消息来。 她带着落落又不便出城寻夫,硬是捱到天亮,便抱着落落来坊市打听陈长帆的下落。 不远处有一个卖肉包子的大婶,她上去买了两个包子,装作随口问道,“婶子,咱们这坊市里,可有卖鱼的商贩?” 那婶子扫了沈翠云一眼,呵呵一笑,“娘子是想买条鲫鱼炖汤吧?那玩意嘎嘎下奶!那啥,这条街走到头左拐,就是咱们这坊市里最大的鱼档,陈记鱼档,他家的鱼儿又鲜又便宜!” 沈翠云目光微闪,笑着冲对方点头,“谢谢婶子!” 陈记鱼档。 想必就是自家男人开设的鱼档了,想不到才经营了不多时,就已经做到了坊市最大的规模。 沈翠云心里不免浮现出一丝骄傲的情绪,脚步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胸口的衣领被拽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小家伙那胖乎乎的小手。 落落一手攥着娘亲的衣领,一手远方某处,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落落,你想说什么?” 咿咿呀呀!呀呀! 沈翠云感觉小家伙似乎很着急,本来就说不清楚话的娃娃,嘴里更是含糊不清,她听了半天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你别急,你慢慢说,或者你指给妈妈看。” 听见这话,落落将小胳膊伸得笔直,还是遥遥指向那个方向,沈翠云有些困惑,但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直到她走到街对面,脸上顿时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落落,你是说你吃糖人,是吗?” 她此刻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一个干瘦的老者正在熬煮糖汁,旁边围了一圈半人高的小娃娃,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摊位上用竹签插着的糖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沈翠云低头一看怀里的娃娃,落落的口水已经不自觉淌出来了。 “你个小吃货!” 沈翠云没好气地白了落落一眼,然后就看见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看起来有些眼熟,正攥着一个亮晶晶的糖人,轻轻递到了小家伙手上。 小家伙发出咯咯的笑声,一把抓住糖人,迫不及待地递到嘴边舔了一口,眉眼都高兴得弯了起来。 “爹……爹!好……次!” 沈翠云愕然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却猝不及防地迎上了一道温和的目光。 “二郎!你……你还知道回来!” 看着自家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沈翠云是又惊又喜,旋即又委屈地抿了抿唇,眼底立刻蒙上一层水雾。 “娘子,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作为一个阅尽人情冷暖的资深牛马,陈长帆深知在女人面前“认错要及时,态度要诚恳”的原则。 毕竟是自家媳妇,他不疼着点谁疼呢? 果然,陈长帆这话一出,比什么话都好使,沈翠云此时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直接扑到陈长帆怀里,“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害得我一宿没睡……” 陈长帆柔声说道,“一点小麻烦,不过被你相公我解决了,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陈长帆感觉怀里一阵湿润,还以为是沈翠云哭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家伙的口水流下来了。 小家伙被挤在两人中间,手里还紧紧攥着糖人,看得陈长帆是哭笑不得。 沈翠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离开陈长帆的怀抱,脸上有些羞红。 “娘子,进城之后,我还没好好带你出来逛逛,今日就带你看看这县城里的繁华。” 沈翠云点头,旋即说道,“你先跟我说说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记住,不能报喜不报忧!” 陈长帆无奈点头,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沈翠云,把她听得一脸紧张。 想不到昨天夜里,自家男人竟然是在牢里度过的。 可仅仅过去一夜,他就从中脱困,并且还获得了从九品的官身。 而且,还拥有了一片小山头? 这每一件事都足够震撼,可自家男人却云淡风轻地讲出,仿佛这对他来说,只是平平无奇的小事而已。 真不愧是我家二郎! 这小小的青山县,只怕都要容不下他了! 沈翠云忍不住骄傲之际,却又有些担心,“这样一来,你欠了柴大官人一个人情,还背上了一千两的债务,这……这得攒多少年才能还得上啊?” 沈翠云并不知道,这一千两银子要三日之内还上。 不然,她恐怕真的会急哭了。 “娘子莫急,我现在进山捕猎,一天就能赚一百两银子,想要凑齐一千两银子,并非难事。” 陈长帆指了指背上的弓箭,语气颇为自信。 沈翠云再度被自家男人震惊到了。 日赚百两?这是什么概念? 鱼档和粉摊一日顶多也就能赚上十两银子,而自家男人进山打猎,居然可以日赚百两? “这不算啥,若是能猎到虎豹人熊,日赚千两也不是不可能。” 沈翠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之前捕到一条巨骨鱼,能卖上五百两银子,就已经顶天了。 谁知道这进山捕猎,甚至能日赚千两? 不过,收益越是惊人,过程越是凶险。 进山与虎豹人熊搏杀,只怕是生死悬于一线。 她忍不住担忧,但又知道自己劝不住自家男人,只得轻声叹道: “二郎,我还是那句话,莫要冒险。我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与你白头偕老。” 陈长帆笑着点头,旋即握住了沈翠云的手。 一股暖意,从指头泛到心头。 一家子在县城里逛吃逛吃,陈长帆左手拿着粘豆包,右手拎着桂花糕。 脂粉、成衣更是不要钱似的给沈翠云买,娇娘子嘴角几乎就要压不住了。 小娃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两只黑亮的小眼睛几乎都快不够用了。 “娘子,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沈翠云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入睡的小娃娃,微微点头。 陈长帆长舒一口气。 走完平坦的几条长街,陈长帆觉得进山打猎都没这么累,终于能坐在酒楼里歇息一会了。 等待上菜之际,忽然听见隔壁桌的几个大汉在那喝酒聊天。 “听说了吗?附近山上来了头猛虎,据说已经伤了数条人命。” “可不是吗?官府已经贴了榜文,谁要是能将猛虎打死,官府赏银五百两,封号打虎英雄!” 打虎英雄? 陈长帆不禁想到上一世书中的打虎好汉。 五百两赏银,估计有许多人会自告奋勇上山打虎吧?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葬身虎口了。 毕竟老虎的速度、力量极其惊人,又有利爪和獠牙,是天生的猎杀好手。 只有新人猎户才会对老虎动心思,老猎户一般是第一时间扭头就跑。 如果手里的家伙事不够硬,或者不是有着过人的武艺,那就别想着打虎了,去了只怕只是当猎物的份儿了。 “咱们三个干脆去山上碰碰运气,若是遇上了那老虎,便打杀了换取赏银。” “赏银五百两,我们三人可怎么分啊?” “你傻啊?虎骨虎皮还能卖钱呢,少说也能卖个四百两,到时候不就好分了?” 听着三人的议论,陈长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你们三个还在这商量赏银怎么分,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吐槽完别人,他又忍不住心中遐想。 我现在手握圆满境界的轻雨箭术,一旦锁定目标,攻势连绵不绝,若是遇上猛虎说不定也可一战。 就是不知道那猛虎的防御力如何,自己还是要尽快将弓箭威力提升上来才是。 第90章鸟枪换炮!进山! 在陈长帆的安抚下,沈翠云的脸色很快由阴转晴。 陈长帆将落落顶在肩头,一手扶着咯咯直乐的胖娃娃,一手牵着满眼新奇的娇娘子,就这样信步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眼前尽是烟火气息,耳畔充斥着人声鼎沸,让陈长帆不禁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他并不是身处在一个遍布饥荒、马匪、朝廷横征暴敛的时代。 仿佛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小康人家的闲暇时光,出来逛街游玩。 可他心里知道,眼前的繁华,只不过是短暂的安宁。 当饥荒蔓延而来时,那将会是人间炼狱。 而且,距离第一轮的冰雹天灾降临,还有9天。 搭建庇护所,进山狩猎,同样刻不容缓。 沈翠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坊市里琳琅满目的脂粉首饰所吸引。 女人爱美是天性,而且自己婆娘打扮的更美一些,最终收益的人还是自己。 所以陈长帆大方地付钱买下,只花了不到十两银子,就将沈翠云哄得眉开眼笑。 他不禁调笑,“就这点出息,一只银钗就把你美成这样。” “哼,才不是,只要是你买的,我就喜欢。”沈翠云俏皮地嘟嘴,竟罕见地露出小女儿姿态。 一时间把陈长帆都看呆了。 不过想想也是,自家婆娘还不到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只是她生了落落,自己就潜意识的把她当少妇看待。 “二郎……你为何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翠云见陈长帆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 以前生活困顿,两人可以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也是这些天日子好起来了,小两口的感情也在快速升温。 “嗯,你脸上确实有点东西。”陈长帆忍住笑意道。 “啊?有什么?是不是蹭上灰了?” 沈翠云慌忙以手抚脸,陈长帆却伸手捧住自家媳妇的小脸蛋,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有点好看。” 沈翠云的脸立刻红得像火烧一样。 这一幕,直接把旁边卖首饰的摊主看呆了。 …… 陪妻女逛完街之后,陈长帆也采购了自己所需之物。 八力弓,石簇箭。 可以说得上是鸟枪换炮了。 八力弓,他用着最为趁手,劲道也比二力弓大上数倍不止。 而石簇箭则算是捡漏。 那就是箭头太重,往往费了很大力气,却也射不出几米。 石簇箭,就是箭头由石头磨制而成,破甲能力很强,但缺点也很明显。 这玩意儿没有人买,所以价格便宜。 陈长帆将石簇箭的箭头取下,换成磨制好的狼牙,轻易便制成了兼顾破甲能力和超远射程的优点。 本来他是想用巨骨鱼的鱼骨制成更为强力的鱼骨箭,可是那玩意的坚韧程度远超想象,制作起来十分耗时,他便拿这狼牙箭先做个过渡。 跟妻女吃过午饭后,沈翠云带着落落回到客栈,陈长帆则是带着胡瓦匠去了木场。 “东家,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你家里的屋顶做好加固,院里的菜棚也搭好了。” 胡瓦匠汇报工作进度,陈长帆表示很满意。 当初他可是租了一整年的小院,又花费力气将院墙加高,院门加固,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他打算将那小院当作储备鱼获的临时仓库,以及一个小型试验田。 县城里的客栈是临时落脚点,而他心目中最理想住所,就是那即将准备开建的,山里的庇护所。 “从今天开始,木场里的所有木料都给我运到这小风山上去,我要在这里盖房子。” 小风山,就是陈长帆名下那山头的名字。 胡瓦匠一脸惊讶,“东家,为啥在那荒山里建房啊?那山里虽然没人住,可也不是无主之物,大武朝有规定,需要花钱……” “我已将那山头买下了,一会带你去看看,我们制定一个建造图纸,需要尽快开工。” 陈长帆一句话把胡瓦匠给听傻了。 把山头……买下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东家说的是“把山头买下了”,而不是“把窝头买下了”,然后长长地倒吸一口冷气道: “不愧是东家,出手就是阔绰!” 带着胡瓦匠一路上山,来到自家山头,陈长帆比划了一个宽度,觉得差不多够用了。 “老胡,你多雇几个木匠,把木料加工成步梯,宽度大概这么宽,十步一转角,大概要二十个这样的楼梯,另外还要做一个大木箱,木箱要带门,从外面和里面都可以打开的那种,你再去采购些麻绳、车轮、车轴……东西还挺多的,等我给你列一个清单吧。” 陈长帆这一番交代,直接把胡瓦匠说蒙了。 “东家你要做步梯我能理解,咱盖楼能用得上。可这又是木箱又是麻绳,还有车轮车轴,这到底是要做啥?” “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去做吧,银子不够再找我要。” 陈长帆掏出十两银子,让胡瓦匠多雇佣些木匠,毕竟工期还是有些紧张的。 胡瓦匠点点头,收下银子。 他想起之前东家让他做的各种零件,他也是完全看不懂。 可最后东家给组装出来之后,就变成威力巨大的鱼枪弓弩。 想必这次又是东家想出了什么新发明吧。 “东家,听说这附近山上有野狼,还有虎豹出没,恐怕那些匠人不愿意过来。” 胡瓦匠有些胆怯地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总感觉有什么野兽在盯着自己一般。 “这个你不用怕,明日之后,这山头上便不会有猛兽出没。” 陈长帆拍了拍肩头的长弓,自信笑道。 “如此甚好,有东家这话我就放心了。” 不一会,木场将木料送来,胡瓦匠指挥着力夫们将木料卸下后,便搭着便车下山去找木匠了。 咻! 一道小巧灵活的身影从坑洞里蹿出,几下便跃上陈长帆的肩头。 陈长帆摸了摸小蜥蜴的脑袋,喂了它一小块狼肉,小家伙几口便将狼肉吞下,然后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主人,显得十分狗腿。 “看看今天能不能猎到什么大货,洞里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鱼儿呢。” 陈长帆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取下狼牙箭搭在弦上,然后他双臂蓄力,一点点将弓弦拉满。 崩—— 手指松开,弓弦瞬间收紧,振动空气发出嗡鸣声。 恐怖的力道推动着狼牙箭呼啸而出,精准命中一百步开外的树干,箭头深深没入其中,足有五指之深。 “威力提升了不少,射程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等我臂力涨到300斤,就可以挑战六力弓了。” 陈长帆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大步朝着林深处行去。 第91章猎虎! 踏踏踏! 踏着满地的落叶,陈长帆自动忽略了那些野鸡野兔等小型动物。 狼牙箭这样的大杀器,猎兔子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吱吱吱! 小蜥蜴忽然从肩头跳下,来到一坨湿哒哒的粪便跟前不断转圈。 “你认得这是什么动物的粪便?” 陈长帆瞥了一眼,有点像一大坨猫屎,而且这粪便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的骨渣。 “是个吃肉的家伙,难道是老虎?” 小蜥蜴连连点头,确认了陈长帆的猜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山里果然有虎。” 陈长帆握紧长弓,迈开步子施展纵云梯,蹬蹬蹬几步就上了树。 居高临下,视野大为开阔。 朝着那虎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中,他看到了一头匍匐着身躯的猛兽身影。 那猛兽吊睛白额,一身斑斓毛发,竟是一头壮年猛虎。 “古人诚不欺我,这老虎从上面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虫子,难怪叫大虫。” 而在那老虎不远处,出现了三名猎人打扮的青年男子身影。 他们或是手持弓箭,或是拿着长矛,还有一人则是拎着一把开山刀。 “大哥二哥,今日若能杀了这只虎,我们兄弟三人也能在青山县里扬名了!” 年龄最小的那人拎着开山刀,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遇见猛虎非但不怕,反而激动得脸颊赤红。 “衙门里的告示写得分明,打虎可得赏银五百两,这五百两我们可怎么花得完啊?” 手握长矛的二哥笑得合不拢嘴,仿佛那吊睛猛虎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莫要大意,那老虎虽然中了我的毒箭,可也是吃人的猛兽,越是这时候,越应该谨慎,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大哥一脸的严肃,手里的长弓始终对准着那老虎的方向,并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若不是那老虎将身形藏在草里,他早就放箭将其直接射杀了。 “大哥,你胆子也太小了些,这老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显然已然是强弩之末,待我上去结果了他!” 说着,老三拎着开山刀上前,拨开杂草,就要去砍杀了那老虎。 二哥也紧随其后,若是那畜生临死反扑,他就给对方来一个透心凉。 眼看着两人一步步迈入一人多高的草丛里,大哥想喊他俩出来也来不及了,只得端着弓箭徘徊在外围,以防这畜生夺路而逃了。 陈长帆在树上瞧得真切,那老虎匍匐着钻入草里,已经悄然绕到了那二人的身后。 “咦?刚才就看到那畜生趴在这啊?哪去了?” 二哥惊咦一声,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那老虎竟然从后方扑来,他急忙转身,欲要挥枪刺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猛虎轻易将他扑倒,在倒地之前就已经咬断了其脖颈。 “二哥!” 看着自家二哥被咬断喉咙,鲜血喷溅了一地,老三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拎起开山刀就冲着那老虎的脑袋砍去。 那老虎明明已经中毒,却依然反应灵敏,只见它拧身闪躲,避开了老三的这一击。 钢鞭似的虎尾顺势一扫,将老三手中的开山刀击落。 “救命!救命啊!” 老三转身就要跑,却被那猛虎从侧方扑倒,一条手臂被直接咬断。 “啊啊啊!大哥!大哥救我!” 老三拼命呼喊,可他那大哥早在二弟被扑倒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这头猛虎尚有余力,只是在等待最佳的反击时刻。 老大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远,此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老三这边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但又戛然而止。 不一会,那头猛虎缓缓从草丛里走出,嘴里还叼着半截血淋淋的大腿。 就在它露头的那一刻,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猛虎骇然抬头,只看见一道模糊的箭影。 森白的箭头在瞳孔中迅速放大,然后它感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巨大的虎躯轰然倒地,他的右眼被一箭射入,一直贯穿到后脑。 另一只独眼睁得老大,还残留着生前的一抹骇然和惊恐。 远处,陈长帆缓缓放下长弓,眼底闪过一抹森然冷意。 一百步距离,一头壮年猛虎,一箭射杀! 刚才他眼睁睁看着那猛虎轻易杀死两人,又眼看着那当大哥的毫不犹豫抛下兄弟逃命。 甚至后来看到那猛虎叼着半截大腿出来,他的内心也没有太过的波澜。 弱肉强食,这就是丛林的法则。 他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同伴,也不会大发善心地去舍己救人。 刚才那三人若是慢慢消耗这老虎的体力,说不定能一点点将其耗死。 可却偏偏要闯进那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在树上又等了一会,直到确认了那老虎彻底死了,他才从树上纵身而下。 他一步步走到猛虎跟前,踢了踢后者的尸体,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衙门的确有打虎悬赏,凭借虎尸可以去县衙领取五百两赏银,还能博一个打虎英雄的美名。” “虚名我不在意,倒是那五百两赏银,必须拿!” 他扛起虎尸,脚步都有些沉重。 以他如今的臂力,扛起来都有些吃力。 只怕这老虎,得有四五百斤重。 【获得啸山虎(紫色品质),奇遇点+1】 “系统可真够抠的,这么大一只老虎,才给了一点奇遇点,莫非这种猛兽,在山里也不算稀罕物?” 扛着虎尸回到自己的小风山,已经累得是大汗淋漓。 他双臂一展,扑通一声将虎尸扔在地上。 胡瓦匠正在专注的锯木料,忽然看见地上躺着一头吊睛猛虎,吓得魂儿都要冒出来了,差点把自己的手给锯到。 “别怕,这老虎已经死了。”陈长帆踢了踢虎尸,嘿嘿一笑。 “东……东家,这老虎,是你打的?” 胡瓦匠惊讶得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 东家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前两天刚捕了一条巨骨鱼,今天又猎了一头吊睛猛虎? “莫要废话,赶上你的牛车,拉着老虎,跟我去县衙领赏!” 第92章杀念 趁着胡瓦匠喊人把虎尸往牛车上抬,陈长帆又猎了几只野鸡野兔。 他悄然进入地下溶洞,将这些野味投喂给幽冥鳄,后者几口就将鸡兔吞下肚中。 “这家伙食量很大,总这么投喂也不是个事儿,得尽快把它从石柱里弄出来才行。” 幸亏在地底暗河里还能吃些小鱼,不然这幽冥鳄早就饿死了。 没做耽搁,他施展纵云梯上到地面,发现胡瓦匠等人还在搬弄虎尸。 那老牛见到猛虎,吓得四蹄乱蹬,根本不敢靠近虎尸。 好几个青年合力拉扯,也无法令其安静。 “这老牛还以为这老虎是活的,你们不能用蛮力。” 陈长帆上前,伸手轻轻安抚老牛,后者竟然奇迹般地渐渐安静下来。 圆满境界的御兽之道,安抚一头受惊的老牛,还是轻而易举的。 趁着老牛安静下来,胡瓦匠等人合力将虎尸抬到牛车上,陈长帆一跃跳上牛车,示意胡瓦匠可以赶路了。 “不愧是东家,这牛脾气在东家面前也没脾气了。” 胡瓦匠专注地赶车,忍不住拍了句马屁。 别说那老牛害怕了,他也不敢多看那猛虎的尸体。 这头猛虎怕不是有三百多斤,几乎占满了整个牛车。 那骇人的利爪和尖牙泛着森寒冷光,看得胡瓦匠是一阵阵头皮发麻。 不愧是大虫,即便是死了,也让人不自觉地恐惧。 坐在牛车上,陈长帆却在仔细查看那老虎的尸体。 除了眼睛上的致命伤之外,还有一处在后腰处的箭伤。 那伤口微微泛黑,显然是箭头上淬了毒。 不过这毒性只怕是十分一般。 看得出来,刚才那老虎只是佯装虚弱。 扑食撕咬起来可是丝毫不受影响,不然那两人也不会被直接瞬杀。 不过这倒是给陈长帆提供了一个思路。 毒箭。 对付强大的猎物,用毒往往事半功倍。 如果说哪一天让他给遇上了一头人熊,以这弓箭的威力恐怕难以伤及要害。 可若是用毒箭,只要能擦破点皮,就可以让毒素产生作用,从而极大地削弱猎物的战斗力。 之前捕杀的大青龙尸体还在,把大青龙的蛇毒淬在箭头上,便是致命的毒箭。 “东家好箭术,居然能一箭射穿这猛虎的眼睛,放在青山县里绝对也是一等一的好箭术了!” 胡瓦匠虽然不懂弓箭,但还是能看得出陈长帆这箭术的不凡。 如果他知道,这一箭其实是陈长帆在百步之外的树上射出,只怕会更加惊骇。 今日又服用了一滴石髓液,他感觉手臂肌肉都隐隐发红,力气似乎又涨了一些。 明日再去看看那溶洞里的石髓液有没有新增,这玩意儿得长期服用效果才好。 坐了一会牛车,陈长帆只感觉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 他吹响口哨,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小矮马欢快地迈开蹄子,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来。 陈长帆跃上马背,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从拖拉机换到豪华超跑上,屁股得到了极大的解放。 “这古代的路破车也破,赶路真的是要了命了。” 陈长帆骑着小矮马走在前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猎户模样的人围在一起。 中间的一个黑脸汉子哭丧着脸,正是刚才那三兄弟中夺路而逃的大哥。 “张大,节哀吧,咱们做猎户的,本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遇上大虫你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你命大。”周围的猎户都在安慰张大。 “可怜我那两个弟弟,为了保护我而葬身虎口,我虽然逃了出来,可两个弟弟的仇不能不报。”张大说着说着,眼眶都忍不住红了,仿佛兄弟的死对他打击极大,与刚才毫不犹豫夺路而逃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那大虫已经被我们兄弟三人重伤,几位若是愿意,不如与我同去将那畜生杀了,也好为我两位兄弟报仇!” 张大说得一脸愤然,周围几个猎户却有些犹豫。 重伤的猛虎固然诱人,说不定可以轻易猎杀。 可那畜生重伤之下,也是攻击性最强的时候,到时候别虎没猎到,反而凭白将性命搭了进去。 见到那几人都犹豫了,张大又忍不住煽风点火,可这几个猎户依旧不为所动。 大家都不是傻子,给别人当枪使的事谁会去做。 “张大,你要是想报仇,不如自己回去将那老虎杀了,我们也算敬你是一条汉子。” 有猎户说道,张大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匹小矮马朝着这边一路走来,身后跟着一辆牛车。 众人的目光看向牛车,一时间都怔住了。 “那牛车上的,好像是一只老虎!” “没错!还是这么大一只!到底是谁猎到的?” 众人的目光从那赶车的老头身上,快速转移到那骑着小矮马的青年。 “阁下,这猛虎可是你猎到的?” 有猎户壮着胆子问道。 陈长帆点点头,目光在张大身上多看了一眼,旋即从众人身前经过。 胡瓦匠见那些猎户一副要羡慕嫉妒死了的表情,顿时忍不住挺直了腰杆,骄傲地昂起了头颅。 一马一车渐渐远去,那几个猎户仍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 “那一头猛虎,至少值个三百两!” “说少了,光是衙门的赏银,就不止这个数!” “他这下成了打虎英雄!这青年直接飞黄腾达了。” 那几个猎户自顾自说着,眼神里除了羡慕,更是多了几分嫉妒之色。 几人相视一眼,眼底的贪婪顿时化为狠意。 “那猛虎本来就应该是我的,那是我两个兄弟拿命换来的,想不到最后居然被那小子给捡了便宜,我……不甘心!” 张大脸色扭曲,此时已经张弓搭箭,远远地对准了马背上的那道身影。 其余几个猎户也冷笑着举起弓箭,同样瞄准了陈长帆。 “兄弟们,张大的两个兄弟不能白死,我们先把那虎尸抢过来,然后再看看如何分配!” 这深山老林,即便是杀了人也不会有谁看见,谁能将那具虎尸带回县衙,谁就是打虎英雄。 名利双收,足以让这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猎户们动杀念。 别看他们不敢上山打虎,可若是杀人,他们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五把弓箭,此时已经齐齐对准了那打虎青年的背影,只要他们手指一松,便可以夺取他的性命,荣华富贵也就到手了。 就在五人准备射箭的那一刻,马背上的那青年却是忽然翻下马背,欲要钻入路旁的草丛当中。 “快!射箭!” 张大喊了一声,手指倏然一松,箭矢已经激射而出。 第93章瞬杀! 咻咻咻! 说时迟那时快,五人箭矢瞬时激发,可双方相隔着八十步的距离,准头难以保证,只有张大的箭矢击中了那青年的后腰。 那青年一个矮身,钻入草丛,旋即消失不见。 “可恶!让他给跑了!” 张大连忙追了上去,旋即看向一脸惶恐的胡瓦匠,“先把这老头杀了,把虎尸抢来!” 胡瓦匠脸上的胡须都在哆嗦,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几位好汉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武,切莫动武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力抽着鞭子,老牛顿时加快了速度。 “老东西,还想跑?” 有猎户再度张弓,对准了胡瓦匠的方向。 咻—— 一道箭矢划破长空,却并不是朝着胡瓦匠的方向,而是精准命中了那张弓的猎户。 箭矢射入胸膛,带着螺旋劲道贯穿而出,将那猎户射了个对穿。 “老杜!” “是刚才那青年,他在暗处偷袭!” “我们分散包围过去,必须杀了那青年!” 几名猎户嘴上说着,可一个个全都躲在了树后,谁也不敢露头。 陈长帆的箭术让他们感到心惊,足足八十步的距离,他居然能一箭穿心! 咻! 又是一道箭矢的尖啸声响起,一名猎户眉心中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次,他们终于感到怕了。 那箭矢神准无比,而且对方仿佛像是开了天眼一般,总能找准他们藏身的位置。 让这几人感到无所遁形。 “好汉饶命!我等无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 一名猎户忍不住开口求饶,祈求对方能放过自己。 咻! 回应他的是一道冷箭。 那箭矢从身侧射来,射中了那人的太阳穴,旋即从另一头贯穿而出。 扑通。 又是一人倒地。 剩下的两名猎户,这下真是害怕了。 “这样躲着早晚就是个死,不如你我一起向相反方向逃命,说不定能活一个!” 张大提出建议,立刻得到了另一个猎户的同意。 “我数三二一,你往东跑,我往西跑!” “行,生死各凭天命吧!” “三二一,跑!” 话音落下,那猎户拔腿便跑,可张大却依旧藏在树后,竖起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 崩! 咻! 然后,就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就是现在!趁那人还没张弓,快跑! 张大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迈动双腿,朝着不远处的树丛里狂奔。 他不惜以猎户同伴为诱饵,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只要给他两息……不!一息时间! 他就能跑到树丛中,借着树丛的掩护,他有信心逃出生天。 待日后提前暗中埋伏,再向那人报仇也不迟。 他心里这般想着,眼看着距离前方的树丛越来越近,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无比庆幸。 他庆幸自己先前干脆利落地抛弃了兄弟,庆幸自己出卖了同伴,这才两次博得一线生机。 等他缓过劲儿来,定要将那青年杀死,他的猎户,他的弓箭,到时候都会是自己的! 就在张大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道熟悉的破空声再度传来。 “怎么可能?这才过去不到一息,他是怎么射出这一箭的?” 他惊骇转头,森白尖锐的箭矢在眼前快速放大,他只觉得眉心一凉,旋即意识瞬间消弭。 这一箭势大力沉,直接命中了张大的眉心。 砰!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击碎了张大的颅骨,使他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浆血洒了一地。 草丛后,陈长帆缓缓站直了身影,面色冷然。 瞬息之间,他连射五箭,将这些心怀不轨的猎户全部射杀。 有了前两次杀人的经验,这一次陈长帆显得淡然许多。 反倒是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胡瓦匠,吓得差点从牛车上摔了下去,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东家的箭术居然如此恐怖!难怪可以猎杀猛虎! “老胡,你没事吧?”陈长帆远远地问了一句。 胡瓦匠心头一暖,有些感激地回应道:“我没事,东家,好箭术!那些人,该杀!” 陈长帆也觉得这些人该杀。 身为猎户,不想着去山里捕猎,反倒一门心思想着劫掠他人的猎物,这样的人,该死! 尤其是那个张大,从一开始抛弃自己亲兄弟,陈长帆就看出这人为了自保不择手段,便提前防备着对方随时开溜。 果不其然,在自己射杀了那人之后,张大趁机跑路,可他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自己的轻雨箭术。 这箭术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极快的射速,连绵不断有如细雨,杀人于瞬息之间。 “小家伙,刚才多亏了你提前示警,不然我还真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陈长帆摸了摸肩头的小蜥蜴,递上一块狼肉表示感谢。 刚才正是有了小蜥蜴的提示,他才得以及时发现身后的异样,不然的话,真有可能被对方射伤。 他来到那五人的尸体跟前,开始熟练地摸尸。 竟意外获得了几十两银子。 从那张大身上,甚至还摸出了一本古书。 “百草抄?居然还真有这种东西?” 陈长帆拿起古书,饶有兴致地翻阅起来。 “这书里记载了一种名为七步草的毒草,将其叶片捣烂,滤出汁液,可制成毒性猛烈的毒药。” 想必那张大的箭矢上就涂抹了起步草之毒,只可惜毒性还是差了一些。 “如果他用的是小青龙的毒液,说不定真能将那猛虎给放倒。只能说这猛虎就该由自己猎杀,而这本百草抄,就权当利息了。” 确认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陈长帆转身走人。 这几人的尸体根本不用处理,过了一夜,山里的野兽就会将他们的尸体啃食得干干净净。 骑上小矮马,陈长帆瞥了一眼满头冷汗的胡瓦匠,顿时有些好笑。 “老胡,今日之事……” “东家放心,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我老胡没别的长处,就是一个嘴严!” 胡瓦匠连忙举手保证道,那样子就差赌咒发誓了。 “哈哈哈,我是说今日之事当引以为戒,以后再运送什么东西的话,记得提前用毡布盖好,省的让别人惦记。” 这一方面,就不得不夸一下老魏,他那个谨慎的性子,倒是适合跑商,只可惜这乱世之中,出门在外实在是危机重重,跑商的事以后再说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下山,我还得去县衙领赏钱呢!” 第94章打虎英雄? 夕阳西下众鸟归林。 本该是日落而息的时候,县城里却忽然热闹了起来。 铛铛铛! 鸣锣开道,红花当头。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陈长帆高坐在马背上,一路从城门走来。 “乡亲们快来看呐,打虎英雄回来了!” “陈家二郎上山伏虎,为民除害,乃真英雄也!” 县里有专门负责报喜的人,一般称之为“报子”或者“捷报”,他们嗅觉敏锐,常常骑着快马,奔走在大街小巷。 比如谁家的书生中举啦,便是这些人来传达消息,当然,他们也不是义务劳动。 毕竟是喜事,一般来说主家都要给些赏钱,毕竟好事都希望能传播得更远一些,他们也乐得支付。 陈长帆刚一进城,就被两个报子给发现了。 那二人上前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便策马扬鞭,进城大肆宣扬,为打虎英雄制造声势。 陈长帆自然也是乐得如此。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而且他也需要一些声势,毕竟自己已经得罪了那程县丞,搞不好对方会针对自己,万一他借口不给发赏银,那岂不是血亏? 只身猎虎,也能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实力,免得一些阿猫阿狗都来打自己的主意。 他给了两个报子一人一两银子,也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给自己戴上的大红花。 骑马游街,身前是花团锦簇,身后是狰狞虎尸,的确显得十分威风。 “噫!好大一只大虫!这位少侠好身手啊!” “那就是打虎英雄么?模样好俊……” 百姓们围在一旁,都好奇地看向陈长帆和那具虎尸,忍不住窃窃私语。 跟在后头赶着牛车的胡瓦匠,得意的眉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路边投过来的钦佩目光,让他如沐春风,虽然都是冲着自己东家去的,可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是东家!真的是东家!” 路边,老魏和刘婶子纷纷踮起脚尖,朝人群中央看去。 当他们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人,赫然是自己的东家,顿时激动地喊出声来。 “我昨日还瞧见他背了一把长弓,还以为他只是买来玩玩的,没想到居然是去打虎了!” “我本来以为那两百斤的巨骨鱼就已经够大了,想不到这大虫居然还要更大!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腿软……” 游街队伍一路向着县衙行去,正好路过沈翠云所在的客栈,她听到街上的喧嚣,怕吵到自家娃娃,便起身走到窗前打算关上窗子。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街上,旋即狠狠一颤。 “二郎?他……他竟然猎到了一头猛虎?” 沈翠云赶忙回身抱起落落,将其放在窗棂上,手指指着陈长帆的方向道: “落落快看,你爹是打虎英雄!” 小家伙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爹爹,顿时兴奋地拍起了小手,“爹爹!打脑斧!戴红发!” 落落现在嘴里已经可以蹦出一两个简单的词汇,只是咬字还不太清楚,可却是平添了几分可爱。 沈翠云被自家娃娃这话给逗乐了。 她今天还在为那一千两的债务而头疼,谁知道自己男人一转眼就猎了一头猛虎回来。 “这么大的老虎,至少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吧?说不定那一千两很快就能还上。” 这对娘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陈长帆的身影,带着难以掩饰的崇拜神色。 …… 县衙。 “大人,刚才报子来报,说咱们青山县出了个打虎英雄,现在正朝着咱们县衙过来呢。” 程为民正在座位上打盹,一个师爷大半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过来,附在程为民耳边说了几句。 他顿时精神了许多,快速坐直了身子,“打虎英雄?快随我去迎接,眼下我们正在筹备剿匪,正是需要这种好汉的时候。” 说着,他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大步朝着县衙外走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询问,“所以谁家都猎户,柴家堡的?还是商会那边的?” 师爷犹豫了一下,答道:“回老爷,是……陈长帆,就是那个卖鱼的……” “陈长帆?” 程为民的脚步忽然一顿。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要不是他带头拒绝捐款,我的银子早就凑够了!” 程为民转身又回到座位上,“他还想来我这领赏钱?门儿都没有!” “大人,门外可是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您如果闭门不见的话,恐怕会引人非议啊……” 师爷有些为难道。 “本官就不见!他能把我怎么着?”程为民眼睛一瞪,摆起了县丞的官威。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程大人!我来给您道喜来了!” 下一刻,大门被推开,陈长帆领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走了进来。 “这……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可是县衙,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程为民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喝道。 “大人,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这登门给您报喜来了,您怎么还生气了?” 陈长帆笑着冲程为民拱了拱手,可是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敬意。 “本官不管什么俗语不俗语,本官只知道……” “您怎么知道我猎到了一头猛虎?不愧是县丞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陈长帆根本不等程为民把话说完,直接就道明了来意,让对方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对啊,县丞大人,陈少侠可是猎到了一头斑斓猛虎啊,为我们青山县除了一害啊!” “大人!快下发告示吧,打虎英雄陈长帆,获封赏银五百两!” 那些百姓们不知道二人之间的过节,一个个心急地起哄道,把程为民恨得是牙痒痒的。 可是民意难违,如果是只是陈长帆一人上门讨要,他大可以将其轰走,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倒真不好动什么手脚。 正在为难之际,他忽然瞥见了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商正仁藏在人群当中,隐晦地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给陈长帆封赏。 程为民心中不解,可还是示意师爷去取赏银。 让陈长帆在文书上签字按了手印,程为民拿着银票还想讲几句官腔,陈长帆却是直接一把将银票接下,根本不给这草包发言的机会。 “陈二郎!本官为你封赏,你非但不拜,甚至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程为民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顿时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喊道。 “拜你个头啊,大家都是九品,你跟我这充什么大尾巴狼?” 陈长帆根本不给对方好脸色,不屑笑道。 这个狗官之前还把自己抓到大牢里,陈长帆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说拜了。 “那也是我给你发的赏银,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 程为民这才想起来陈长帆也买了个官儿,顿时老脸一红,可这么多百姓看着,他又梗着脖子说道。 “若非要拜也不是不行……”陈长帆呵呵一笑,“等哪天程大人头七了,我定会来拜上一拜,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懂礼数!” “你……你你!你粗鄙!”程为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可又拿这陈长帆无可奈何,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粗鄙。 周围的百姓听见这话,顿时一个个脸色涨红,显然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其实对于这个狗屁县丞,百姓们早就颇有微词。 只不过程为民是官,而他们是民,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可这个打虎英雄似乎也是官身,而且几句话将程为民噎得脸色通红,看得众人是一阵过瘾。 “咳咳!封赏的告示将会于明日在衙门口张榜,大伙都退了吧。“”师爷摆摆手,赶忙遣退了众人。 第95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百姓们一片欢呼雀跃中,陈长帆被簇拥着走出衙门。 他似有所觉般回头看去,刚才好像看到了商正仁的身影。 “刚到那草包县丞突然就同意了赏银的事,估计是那姓商的授意的,他俩肯定没憋好屁。” 经过这几次接触,他越发觉得那商正仁就是一个十足的老银币。 对方显然已经盯上了自己,他不得不防。 “东家——” 胡瓦匠的牛车旁,老魏刘婶子等人已经围了过来,看向陈长帆的眼神越发崇敬。 如果是之前捕鱼只是技术活,现在猎虎则是武力和勇气二者兼备了。 东家今日露了这一手,想必以后再没有人敢打他们鱼档的生意,甚至还会因为打虎英雄的这个称号,而使得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东家,这虎尸该怎么处理?”老魏开口询问道。 “回去肢解开来,虎皮留下,虎骨卖给药铺,虎肉直接拿出来卖。” 陈长帆估算了一下,若将这老虎整只卖出去,只怕也就卖个三四百两银子。 可如果分开来售卖,利润将会高出一大截。 反正自己在坊市里有着摊位,而且老虎肉的新鲜感,还能为鱼档带去一些人气。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见识过陈长帆的刀法,看上去似乎比屠户杀猪还要娴熟些。 想必肢解这头老虎不在话下。 陈长帆这一次特意跟自家媳妇打了声招呼,旋即一行人回到大河村。 这一次仔细用毡布将虎尸盖着,没有引来旁人的围观。 将虎尸放在院里,众人给陈长帆交钱。 两个鱼档加上粉摊,刨去几人的工钱,盈利十二两。 这点银子已经无法引起陈长帆的内心波动,他现在的心思大部分都扑在山里。 将众人送走的时候,陈长帆不忘提醒一句。 “你们有空的时候将自家屋顶都加固一下。”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既然东家说了,那自然有东家的道理,他们只管听话就好了。 关好院门,抽出尖刀,才发现这把寒光熠熠的利刃已然生出锈迹。 “刀不用就不快啊……先磨磨吧。” 找来一块磨刀石,用水将磨刀石和刀身沾湿,陈长帆不紧不慢地磨起刀来。 过了半晌,尖刀重新恢复往日的锋利,他攥紧刀把,一刀划开老虎的皮毛,娴熟地开始剥皮。 不一会,一张完整的虎皮映入眼帘,陈长帆又很快将骨肉分离。 “虎骨直接拿去卖钱,顺便买点绿矾回来。” 见天还没黑,陈长帆又跑趟药铺。 没想到这虎骨竟十分值钱,一家药铺根本没有这么多现银。 他连着跑了三个药铺,才将所有虎骨全部卖出。 上百两银子入账,他还买了满满一袋子绿矾。 绿矾在古代是一味药材,但是鲜有人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工业原料。 将绿矾高温煅烧,溶于水中可制备硫酸。 不过,他并没有像某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勺子里加点水和绿矾,直接用蜡烛煅烧。 那根本就不科学。 因为蜡烛的燃点根本不够,而且制备硫酸的过程中还会产生有毒废气,不借助设备的话,几乎不可能制成硫酸。 好在上一世的时候,陈长帆知道一种土法制备硫酸的方法,以他手头现有的设备就能进行制备。 他找来几口水缸和一些青瓦。 将钻出几个孔洞,然后水缸两两上下倒扣,半圆形的青瓦以粘土连接,形成一条条“管道”。 然后又搭好燃烧室,填充塔、冷凝室等反应区,最后用管道将水缸依次连接,便是一套十分简易的制备装置了。 这种土法制硫酸的方法名为塔缸法,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真的非常聪明,他当时看到后便无意中记了下来,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竟然用到了。 将绿矾投入塔缸之中,点火加热,随着反应的一点点进行,有着“工业之母”之称的硫酸便被制备了出来。 当然,这硫酸的浓度还不算太高,但相较于制备来说,将硫酸进一步提纯就简单了许多。 忙活到半夜,陈长帆终于是制备了一小罐浓度还算不错的浓硫酸。 他心满意足地将陶罐封闭好,小心翼翼地收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有了这玩意,幽冥鳄脱困便指日可待了。” …… 酒楼雅间之中。 程为民一脸不快地喝着闷酒,终于是憋不住了,看向对面坐着的商正仁,问道: “正仁兄,你今日为何让我给那小子发赏银啊?” “程大人,你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商正仁缓缓开口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自然知道,可这跟那卖鱼郎有什么关系?” 程为民表情依旧有些不解。 商正仁微微一笑,心里则是对于这个草包县丞有些无语。 “那陈二郎今日带着百姓上门,就是携着民意而来。民意不可违,所以你不能当众为难他,反而应该褒奖他。” “这……可是那卖鱼郎也太狂妄了些,原来还以为他就是一介草民,可谁知他竟然攀上了柴大官人的关系,还买了官身,现在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程为民想想还是觉得心里有气。 “程大人,做大事还是要有大气,你这样的城府,很难往上再进一步啊……”商正仁笑着摇摇头,显然是对于后者的悟性感到堪忧。 “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味打压就能取胜,适当地把他捧一捧,反而能出奇效,登高必跌重的道理你懂吧?” “道理我懂,可是该怎么做呢?” “这个简单,明日你只要张贴两张告示即可。” “正仁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都告诉我吧!” 商正仁呵呵一笑,“一张告示就是那陈长帆打虎有功受赏之事,必须强调他打虎英雄的美名。” 程为民眉头拧着,“这不是正好如了他的意吗?” “非也!第二张告示里,则是大肆渲染匪患,最好能让百姓意识到匪患猛如虎,然后再让百姓们举荐一名剿匪的领队。最后不管百姓举荐的接过如何,都要让那陈长帆当上领队,过几日便让他带队出去剿匪,嘿嘿……” 程为民终于露出会心一笑,“到时候不给他配一兵一卒,把他往土匪窝一丢,嘿嘿……” 两人相视一笑,眼角露出一丝狠辣。 第96章来自豫州的难民 忙活了一天,陈长帆有些想念妻女,骑上小矮马,顶着夜色返回城中。 走到一半,忽然瞥见前方有数道人影晃动,陈长帆连忙勒住缰绳,张弓搭箭,遥遥对准了那几道人影。 大半夜的在这路边晃悠,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好汉莫惊!我们只是逃难过来的流民,并无意冒犯!” 见到陈长帆直接张弓,那人影中立刻有人出声,显然是怕了。 “你们是从哪逃难来的?大半夜的为何在这里?” 陈长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维持着张弓的姿势问道。 “好汉!我们一家老小都是从豫州逃难来的,您能不能先把弓箭放下说话?” 豫州? 青山县位于永州北方,再往北去就是豫州。 难道豫州也已经遭了灾,难民已经逃到这边来了? 借着月光,陈长帆看清了那一家老小的模样。 为首的中年男人面庞消瘦,身后是同样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女人身后,则是个半大的娃娃。 那两个娃娃有些畏惧地看着陈长帆手里的弓箭,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脏兮兮的小脸上始终挂着一种饥饿的表情。 见这四人这幅狼狈样,陈长帆轻叹一声,放下手中弓箭继续问道: “豫州遭了什么难?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见到对方放下弓箭,中年男子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苦着脸说道: “先是洪涝,粮食颗粒无收,日子本来就难,可紧接着又闹起了瘟疫,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一家三口命大,居然活了下来,可是真的一口吃食也没有了,无奈之下只得背井离乡,一路逃难过来。” 对于中年男子这一番话,陈长帆倒是信了几分。 一场洪涝会淹死无数人畜,而洪水又不会很快退去,于是便携着病毒到处传播,形成瘟疫。 都说“洪涝之后必有瘟疫”,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这一家三口能逃出来,应该也不是命大,而是体内有着特殊的抗体,所以才侥幸活了下来。 只是这世道艰难,没了家园便没了食物来源,他们能一路逃到永州,也算是极为不易了。 “好汉!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您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我们还能扛一扛,只是苦了孩子……” 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哀求着陈长帆能不能给一点吃食。 犹豫了一下,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烙饼,朝着那妇人丢了过去。 “我身上只有这一张饼,换你们一个消息,另外,下次若再拦我的路,休怪我的弓箭不长眼!” 他虽不是铁石心肠,却也不是圣母。 他知道如果被这些难民们缠上会有多麻烦,所以直接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 那夫妻二人接过烙饼,撕了半张递给身后的孩子,而他们二人则是一人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陶醉地咀嚼着。 中年男子咽下烙饼,冲着陈长帆郑重拱手说道:“好汉,我叫石坚,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你们这一路逃难过来,路上可曾遇见过或者听说过什么马匪的事?” 石坚认真思考了一下,旋即微微摇头:“好汉,我们一路逃难过来,并未遇见什么马匪劫道,许是看我们穷苦,所以马匪也不愿意费那个手脚吧?” 路上根本没有马匪…… 可那个程为民和商正仁却整天渲染马匪如何如何烧杀抢掠,如何凶狠残暴。 显然都是这两人在刻意杜撰。 不过按照这个乱世的发展程度,可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光是豫州,就已经出现了整个村子人都死光,难民背井离乡逃难出来,只怕会很快演变成流匪,甚至暴动。 “给你们一根鱼竿,自己去挖蚯蚓钓鱼,至于能不能钓到鱼,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知道自己给一两口吃的无法彻底解决这一家子的危机,便拿出之前自己淘汰的鱼竿送了出去。 “多谢好汉!好人一生平安!” 石坚深深拜谢,陈长帆已经策马离去了。 一路上平安无事,他却有些心事重重。 这世上,不只有天灾,还有人祸。 仅仅是找一个地洞躲起来并非万全之策,他需要的,是一处坚不可摧的要塞。 以地底洞穴为逃生掩体,在小风山上建立一处要塞。 在充分利用周边自然资源的同时,尽可能远离来自江湖的纷争。 等要塞建成后,既可以抵御外敌,又可以一步步发展壮大自身的势力。 另外,他现在手握煤矿资源,说不定以后可以攀登工业科技树,炼铁、铸造,如果能打造出火铳这种划时代的大杀器,想必在这乱世之中也足以有自保之力。 这倒不是陈长帆白日做梦,今天他制备出硫酸,其实就是迈出工业化的第一步。 当然,这也只是很小的一步。 要想完成工业化,那样简陋的制酸设备可不够看,不过用来帮助幽冥鳄脱困应该是差不多够了。 进入城中,再度从窗户里跃入房中,他发现沈翠云不但没睡,甚至还给他留了盏灯。 “娘子,我不是说让你先睡吗?” 陈长帆看着自家娘子那有些困顿的神情,顿时有些心疼道。 见到自家男人回来了,沈翠云顿时困意全无,她坐起身子,抱住自家男人结实的长腰,语气娇俏道:“我在等打虎英雄回来呢。” “一头老虎算不得什么,等哪一天我给你猎一头人熊回来。” 陈长帆有些得意道。 “不要!” 沈翠云却是嘟起了嘴巴,摇头拒绝道。“我不要什么人熊,我只要你一切安好。” 感受到腰间忽然勒紧的手臂,陈长帆不禁有些感动。 沈翠云是个好女人。她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穷,对自己的一切决断也都言听计从。 若是太平盛世,以她的蕙质兰心,定会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 可当今乱世,他不得不外出冒险,而她虽然担心害怕,可也能为自己守好这个小家。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娇娘子,又看看了睡姿写意的小娃娃,想要拼尽一切守护家人的心在此刻爆棚。 “娘子,我答应你,不会去做冒险的事,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沈翠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家男人的话总是能让自己感到心安,她觉得自己越发的离不开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陪在他身边。 沈翠云悄然解下了陈长帆的腰带,俏脸羞红一片。 “娘子,你这么急?”男人打趣的声音传来。 沈翠云轻哼道:“你特意跟我说今晚回来,不就是还想着那事么?” “嘿嘿,娘子懂我……” 男人的大手动作更加迅捷,几下便除去了两人的衣物。 正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沈翠云压低了声音叮嘱道:“动静小一点,别吵醒了孩子……” 然后,她就感觉到身子一轻,被男人托举了起来。 “二郎……” 第97章硫酸果然有效 鸡鸣破晓。 陈长帆精神奕奕地起床穿衣,床上的娇娘子撑着酸软的身子问道: “昨天那么晚,今日不多睡会吗?” 看着自家男人那越发健壮的臂膀,她顿时回想起昨日的新奇体验。 娇娘子忍不住又是一阵脸红。 想不到那种事居然也可以不在床上完成,二郎那力气可真大啊…… 女人的脸红胜过一切告白,陈长帆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把脸凑近,在娇娘子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好像……有点没够?” 陈长帆嘿嘿一笑,把娇娘子看得是一哆嗦。 “够了够了!再来就要出人命了……” 她连连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可露出的半截玉臂和光洁的小腿,却更添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意味。 陈长帆快速穿戴整齐,顺势掐灭了心中的邪火。 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不能沉沦在这种事上。 骑上小矮马,直奔大河村,老魏也刚到村头,陈长帆示意老魏去取他昨夜分割好的虎肉,自己则是撑起舢板,荡入赤尾河中。 刚一下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足足三网下去,也只捞到了一百斤鱼获。 这还是他瞅准了鱼窝下网,若是老魏来网,只怕能打到十斤就算不错了。 这河里的鱼怎么这么少? 按理说,他将那巨骨鱼捕杀了之后,这河里的生态应该恢复了许多才对。 难道说与天气寒冷有关?还是说这河里又来了什么大家伙? 他又下了几网下去,还是收获不大,便撑着舢板上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河里似乎有什么大家伙好像来过一般。 “东家,今天是不是入冬了,我总觉得这河边冷飕飕的。” 老魏搓着手问道。 陈长帆没说话,其实他也有这种感觉。 但他现如今的体质,普通寒意已然无法侵袭,能够让他感到寒意的,应该是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老魏,明日我们就不来这河里捕鱼了,以后也少来这河边走动。” 老魏有点蒙圈,“东家,现在鱼获确实是少了,可一天也能捞一百斤上来,咱们干嘛有钱不挣呢?” “以后恐怕连一百斤也捞不到了,而且现在捕鱼不是最挣钱的路子,我们没必要一直卖鱼,也可以卖山货啊。” 陈长帆一句话点醒了老魏,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呀,东家你连老虎都能猎到,那山鸡兔子之类的更不在话下了,要是能猎到一头野猪,咱至少能卖上个两三天。” 这笔账并不难算,卖几只野鸡野兔的钱,就足以抵得上卖一天鱼儿的钱了,老魏只是困于之前的思维定式里,所以才没想到这一点。 陈长帆点点头,示意老魏赶紧装车。 其实他现在对于野鸡野兔的兴趣都不大,只有野猪人熊这种级别的野兽才能激起他的兴趣,当然捕猎难度也是打上了不止一点半点。 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便是“一熊二猪三老虎”。 说的便是人熊和野猪,这两种野兽的危害甚至比老虎还要大。 人熊自然不必多说,皮糙肉厚,防御力恐怖,而且攻击力极强,一巴掌就能将人活活拍死。 至于野猪,这玩意攻击性很强,而且一般都是成群出动。 即便是老虎遇上了一群野猪,也要避其锋芒,更不用说身体脆弱的人类了。 “也就是我现在手里还没有火铳,不然就让你们这些畜生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理!” 以他现在的臂力,射出的箭矢很难对人熊这种级别的猛兽造成什么致命伤。 不过若是换上了力量更大的重弓,威力更强的鱼骨箭,威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这前提是自己能拉得开更重的弓才行。 陈长帆骑在小矮马上,将最后一滴石髓液滴入口中,感受着精纯的能量滋养上身双臂,自身的臂力还在不断增长着。 “等会去溶洞试试硫酸的腐蚀效果,顺便再去取一些石髓液出来。” 两人很快到了坊市,听到有虎肉售卖,百姓们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吃货不分国界,当一个听起来很好吃,但又从来没吃过的食物摆在面前的时候,大部分人的反应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所以,当老魏喊出了“五两银子一两肉”的时候,许多人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当然,大部分人听见这个价格之后,直接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五两银子,对于广大穷苦百姓来说,那无非是一笔巨款。 可也不乏有人上前挑选,他们表示这虎肉还是第一次吃,也是愿意花钱买一点回去尝尝味道。 毕竟这里是县城,并不缺有钱人。 哪怕是灾年乱世,贫富差距依然十分巨大。 城里有人愿意花五两银子买一斤肉尝尝鲜,乡里也有人穷得连一口稀饭都吃不上。 穿过拥挤的人群,陈长帆一路出城,目光不去看这城里繁华的景象。 因为他知道,这繁华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一路向着青山走去,昨日被他射杀的那几人的尸体,果然已经消失不见。 这山里的野兽众多,连白骨都没剩下。 顺手捕了几只小兽,陈长帆来到自家山头,见木匠们已经建好了七八架楼梯,这效率还是很高的。 他没打扰那些人干活,施展纵云梯钻入一个坑洞,很快便来到一株灯笼草跟前。 “按照百草抄上介绍,灯笼草的根系并不算长,不如挖出来移植到溶洞里,正好充当照明。” 以陈长帆的种田技艺,移植一株灵草问题不大,不过他还是只移植了一株过来,如果移植成功的话再进行大规模移植。 完成移植后,陈长帆先是给幽冥鳄投喂了食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取出装有硫酸的瓦罐。 用瓷勺舀起一勺硫酸,泼在了最细的那根石柱之上。 嗤拉拉! 很快,坚硬的石柱被腐蚀了一大片,有不少岩石已经开始剥离掉落下来。 果真有效! 看来自己提炼的硫酸纯度还算可以,这效果还算令人满意。 “如果用硫酸腐蚀,再配合火焰煅烧,进度还能再加快一些。” 有了硫酸之后,让陈长帆看到了让幽冥鳄脱困的希望。 呼噜噜! 幽冥鳄看到主人手里的这液体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顿时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眼神中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色。 被困了这么久,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第98章关于庇护所的规划 老胡今日能造出多少架楼梯?” 陈长帆扫了一眼那几个木匠,看他们在刨木凿眼十分从容,显然是技艺十分娴熟。 “东家,今天努把力,应该能造出七八架。就是我一直有点不解,东家你造这么多楼梯,到底是要盖多高的楼啊?” “不是盖楼,而是盖地下室。”陈长帆默默盘算着工程的进度,随口说道。 “啥是地下室?” “哦,地下室就类似于地窖,只不过我这个地窖比较深比较大。” 胡瓦匠眼中露出敬意,真不愧是东家,连地窖都比旁人的要阔气。 “可是东家,我也没见你找力工挖窖啊,按照你说的这种大地窖,那可是大工程!” 陈长帆嘿嘿一笑,将老胡带到一个坑洞跟前,“这不就是天然的地窖吗?” 胡瓦匠看了看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坑洞,顿时感觉脚下一阵发软,“东家,这地窖好是好,可也太深了吧?而且这得用多长的楼梯啊?盖得太高重量也会越重,到时候只怕还没上人,楼梯就先塌了。” 这个问题陈长帆早就考虑过了,“肯定是要打承重梁的!明日你去找几个石匠过来,让他们凿些石槽,到时候每两架楼梯间架一个承重梁,盖多高也不怕。” 来自现代的陈长帆虽然没有建造高楼的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只要称重结构到位,一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承重梁?就像房梁那样的结构?如果每一层都架上一道横梁,那的确是十分稳固!” 胡瓦匠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承重梁的概念,但还是很快就理解了陈长帆的用意。 他在思考之余,忍不住默默感慨东家的聪明才智。 这样巧妙的结构,他好像不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想出来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东家。 “而且,我们这个楼梯是一直往下建造的,也不涉及到楼梯整体重量超重而似的地基塌陷的问题,各个楼梯的重量都均匀地分散到旁边的洞壁上了。” 陈长帆又补充了一句话,直接将胡瓦匠最后的一丝一缕解开了,如果真的按照东家所说,这样的楼梯的确可以建造的很长很长。 他忍不住想象,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工程? 只怕是清河郡里,也找不出这样的楼梯吧? 见到胡瓦匠一点就通,陈长帆示意对方先去忙吧,他自己则是又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个工程的工作量。 古代的石匠,是可以将身体吊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石壁的,而且这种技艺已经十分成熟。 最为麻烦的其实是搭建脚手架以及将石料吊装这些工程。 毕竟古代可没有钢管锁扣和起重机,这些都是纯靠人力完成,自然工作量巨大。 不过自己的这个工程恰恰可比避免了这些问题。 他只需要石匠们在洞壁上凿好对称的凹糟,他自己就可以将一根根方木镶嵌到凹糟之中。 毕竟圆满境界的纵云梯,以及超过200斤的臂力,他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人形起重机。 承重梁搭好之后,后面的建造工程就简单了,只要将那些楼梯像是搭积木一样一层层堆叠上去就可以了。 除了楼梯之外,他还规划了一个简易的电梯工程。 根据他目前已经探明的坑洞,有两个坑洞可以直达地底溶洞。 除了这个用于搭建楼梯的坑洞,另一个坑洞的空间有些狭小,但却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形状,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电梯井。 所以他在给胡瓦匠的图纸里,也给出了电梯所需的轿厢,滑轮,水车等相关机构。 实际上,电梯的原理并不算复杂,唯一的限制条件就是动力方面。 不过溶洞里的地底暗河,就是一个天然的动力源。 等自己以后点出了工业化的科技树,说不定可以制造出内燃机,那样的动力源更强劲也更稳定。 不得不说,自己选择的这个庇护所,简直完美。 坑洞,溶洞,地下暗河,甚至还有煤矿,在这样的优越条件下,想不发展起来都难。 收敛起心中想法,陈长帆拿起长弓,背起箭篓一路朝着北方山头走去。 北方的距离县城更远,人迹更为罕至,当然野兽也更多一些。 之前他还是个新人猎户,所以并没有往北方深山探索,现在他自认有了些许底气,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最好能逮到一头落单的野猪,那样凑齐一千两银子便差不多了。” 当然,如果将虎肉全部卖出的话,凑够一千两银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虎肉这种高档食材,酒楼里也没有对应的菜式,便不会有大量采买的订单。 而百姓们也不可能大量采买,所以只怕要多卖上几日才能卖光。 而他之前放出了三日之内还清欠款的话,自然是把钱越快凑齐越好。 山路崎岖,走着走着甚至还起了雾气,一路上只能听见各种鸟兽的动静,仿佛与世隔绝。 陈长帆没骑小矮马,这样行动起来更为隐蔽一些,也不容易被那些猛兽发现行踪。 行至一处峭壁前,陈长帆目光落在崖壁上一扫,一抹紫黑色让他不禁眼前一亮。 脚尖轻点,身形飘然跃起,脚尖在崖壁上轻点几下,便一跃上到了五六米高的崖壁之上。 凑近了一些,终于是看清了那紫黑色植物的全貌。 “紫灵芝!” 深紫色的伞盖足有巴掌大小,色泽深邃,肉质饱满,在山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一抹淡淡的异香。 “这紫灵芝应该有十年年份,品质还算不错,应该可以卖到二十两银子。” 百草抄上有记载,紫灵芝生长周期极长。 有的甚至可以生长到五十年甚至一百年,而那种品质的紫灵芝,只怕是要上百两乃至上千两。 当然,能长到那么大的紫灵芝,只怕想要采到也是极为困难。 不然的话,早就在年份不大的时候被人摘走了,谁还会等着它成长一百年之久? 陈长帆取出尖刀,打算将灵芝从岩壁缝隙之中挖出来。 毕竟灵芝的品相极为重要,若是不小心将其挖坏了,那价格恐怕会大打折扣。 刀尖敲击在岩壁之上,迸射出一串火花,震得陈长帆手掌都有些微麻,可那岩石还是纹丝不动,他顿时皱起了眉。 “采药还是个技术活,光用蛮力只怕不行。” 唤出系统面板,他的意识开始快速搜寻。 特意留着的奇遇点,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准备的。 第99章采药技艺,大成! 在越发丰富的技艺里,陈长帆很快找到了一个名为【采药】的技艺。 意念进行灌注,眼前立刻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第1年,你上山采药,辛苦忙活一天,只挖到几株鱼腥草,药铺老板根本不稀罕收】 【第2年,你好容易挖到一株丹参,却被别的采药郎在自己脚边挖到一株虫草,你眼红了许久,技艺从此入门】 【第5年,你终于能认清大部分药材,采药速度也大大加快,采药技艺小成】 【第8年,你能够根据植被分布,土壤性质,推测出周围有无珍贵药材,靠着这种本事,你挖到一株百年野山参,技艺大成】 【第10年,你发现了一地的奇特之处,顺着岩缝下挖数十米,采药人都嘲笑你是疯魔了,你依旧不为所动】 【第28年,你又继续下挖了数十米深度,一座小山几乎被你挖空,铁锹都不知铲坏了多少把,可你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 【第30年,你追踪的那株宝药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害得你不断调整下挖方向】 【第35年,那宝药仍旧在动。 但多年积累的经验,让你对地下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距离那宝药越来越近。 这一天,你一铲竟铲到了一块柔软的物质】 【你挖到了太岁。技艺圆满】 采药技艺,圆满! 【领悟技艺:寻踪(入门)】 【领悟技艺:掘地(入门)】 陈长帆不禁眼睛一亮。 这一次的灌注奇遇,居然还额外顿悟了两个新的技艺。 “寻踪和掘地,似乎都是和这采药技艺相关的技艺,看来在推演采药技艺的过程当中,也直接导致这两门技艺入门了。” 对于这种意外收获,陈长帆表示这波赚翻了。 可是当他查看系统面板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骂街。 “不是,我的顿悟点呢?系统你刚才给我用的是顿悟点?” 顿悟点可是橙色品质专属的奖励,而奇遇点只是紫色品质的奖励。 二者的含金量显然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次获得的【寻踪】和【掘地】其实也是顿悟的一种。 虽然说熟练度只是入门级别,但胜在数量多了一个,也不能算是自己亏了。 略微安慰了一下自己,陈长帆将注意力放到面前这一株紫灵芝上。 这紫灵芝生长在崎岖的岩缝当中,采集起来确实不易。 不过这种难度的草药,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推演成果。 抽出镔铁短刺,陈长帆在灵芝侧方约莫三寸的距离挖凿。 这里的土壤松软,很快就被他凿出一道凹槽,将手指伸入凹槽,略一发力,竟被他直接抠出一块造型有些不规则的石头。 不出意料的是,这块石头刚一脱落,就露出了地下大片的碎石。 碎石夹杂着沙土,中间则是紫灵芝的茎秆。 陈长帆抽出尖刀,快速将沙土碎石剔除,很快就露出了一大截紫色的茎秆。 不一会,一株完整的紫灵芝就被他完好无损地采了下来。 “长在这样恶劣狭窄的缝隙里,采下来居然连一点皮儿都没蹭破,真不愧是圆满境界的采药技艺。” 陈长帆控制身形从崖壁上缓缓落地,目光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崖壁,似乎还想寻找有没有其他的草药。 “啊!吓死我了!怎么突然从崖壁上掉下来一个人!” 一道女人的惊呼声从身后响起,陈长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背着竹篓扛着药锄的年轻村姑站在正有些警惕地看着自己。 陈长帆瞥了这村姑一眼,发现对方似乎是专门上山采药的采药女。 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背篓里,装着的是三七、黄芪等不值钱的药材,顿时对这个采药女的采药水平有了客观认识。 他好整以暇地收起兵器,示意自己并没有敌意,然后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等一下,你手里那是什么?”采药女忽然喊住了陈长帆。 陈长帆懒得搭理这女人,继续向前走去。 “紫灵芝!你竟然采到了紫灵芝?” 采药女似乎颇为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高亢了起来。 簌簌! 周围的好几个草丛里顿时站起来好几个采药郎,纷纷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芸娘,你嚷嚷什么?谁采到了紫灵芝?” 一个面庞黑瘦的老者冲着那采药女喊道。 芸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从地上抓起一株植物说道,“我远远的看到这边,还以为是紫灵芝,原来就是一株紫苏草……” “嗐!你这眼神儿也太差了点,我还真以为你撞了大运了!” “能把紫苏草当成是紫灵芝,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哈哈哈。” 那几个采药郎听见这芸娘原来是闹了乌龙,顿时有些失望地扭头回去,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想不到这大山里居然有这么多采药的……” 陈长帆还以为这山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呢,想不到居然在他附近,就有足足三四个采药郎。 “当然嘞,南山那边的药草都被采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只好往北山里来,这边虽然猛兽多,可草药也更多一些。” 芸娘似乎颇为健谈,跟陈长帆还是素不相识,就有些熟络地聊了起来。 “我们这些人也怕遭了野兽,所以就都结队上山,如果真遇上什么事了,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我看你似乎是个生面孔,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采药队?” 陈长帆听了,其实心里还有些意动。 他初来乍到,对着北山的地形都还不熟悉。 即便是想要捕猎野猪,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栖息地所在。 万一运气再差一些,遇上一头人熊,那岂不是要十分狼狈? 若是跟着这些采药人的队伍一起,说不定可以找到成片的药田,或许能采到宝药也说不定。 “如此也好,我确实是刚接触采药不久,如果方便的话,那就带我一个吧。” 陈长帆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芸娘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说法。 “没问题!一会你就跟好了我,别让这山里都狼叼了去。若不是看你是个俊哥儿,我芸娘才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 “多谢芸娘,你叫我陈凡即可。” “嗯,陈凡,的确样貌不凡。” 芸娘说着,颇为大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旋即忍不住搓搓手,压低了声音凑近道: “你那株紫灵芝呢?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我还没采到过这样的宝药呢。” 第100章药田!人形何首乌! ''陈长帆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便大大方方地掏出了紫灵芝。 对方不过一介女流,而他又在跟前看着,如果对方要是起了什么歹意,他只需一刀便能轻易结果了她。 芸娘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捧在手心里仔细观看,像是在看一件脆弱的艺术品一般。 “还真是紫灵芝,我还是第一次拿到真的……这浓郁的药香,闻上一口就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看着芸娘那有些陶醉的表情,陈长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那不是宝药的香味,那是银子的香味…… 闻上一口就神奇气爽这种事,陈长帆自然不会相信的。 或许那种宝药真的存在,不过应该也得是百年野山参或者神秘太岁之类的宝药。 芸娘端详了一会,便郑重地送还给陈长帆,脸上再度露出一副大姐大的表情: “你小子还算坦荡,看在你让我观赏宝药的份儿上,一会找到药田我自会带上你一个。” 陈长帆诧异,“这野山里还有药田?” “不是别人种的,而是成片的草药,就跟稻田一样的连成一片,我们管那叫做药田。” 深山老林里,草药多年无人采摘,便会自发地绵延根系,往往可以长成一大片。 他们这些深入北山的采药人,就是奔着这种药田而来的。 “你说你进这深山里采药,怎么也不买一把药铲?” 芸娘见陈长帆两手空空的,从自己背篓里掏出两把药铲。 一把药铲泛着光亮的色泽,显然是一把新买的药铲。 还有一把有些破烂的药铲,看上去就是用了许久的家伙式。 芸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那把新药铲递了过去,“幸亏我今儿个买了把新铲子,不然你就得拿手刨了!” 陈长帆目光闪了闪,接过药铲,认真道了声谢。 两人继续往深处行了一个时辰,芸娘只刨到几株小药。 倒是陈长帆时不时地下铲,不一会背篓里便装了一半药草。 “呵呵,新人都会走一些狗屎运,你也就是今日运气比我好上一些。” 芸娘嘴角抽搐着,咬着牙宽慰自己道。 “芸娘说的对,我们那一般都管这个叫新手保护期。” 陈长帆怕背篓早早的就装满了,除非看到比较值钱的药草,不然也懒得动手去挖了。 倒是芸娘,连续发现了好几株药草,刚才有些嫉妒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点。 “把眼睛瞪大一点,药田估计就在这附近了。” 芸娘一连着挖出两棵何首乌,脸上不禁浮现喜色。 “只可惜这里的土太难挖了,不然这两块何首乌能卖个五两银子!” 芸娘忙活了半天,却不慎将那何首乌挖断了,不禁有些惋惜。 何首乌,补肝肾、益精血,可乌须发,强筋骨,是一味珍贵的草药。 只不过其根块深埋在地里,而且长得跟土块很像,稍有不慎便会将其挖断。 跟人参一样,断掉的何首乌价格要大打折扣。 这两块何首乌,能卖到二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断就断了,这山里的采药人,谁能保证挖到的何首乌不断的,还是找药田要紧。” 芸娘很会给自己宽心,将何首乌丢进身后的背篓里,继续埋头寻找。 “芸娘,这边是不是药田啊?” 陈长帆见芸娘越走越远,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 他刚才早就已经发现了那一小片药田,本想着等芸娘自己发现,可谁知道这女人居然越找越远,眼看着就与这一片药田擦肩而过,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区区一个新人,你还能认得药田?怕不是将野草当成是药草了吧?” 芸娘感到有些好笑,大步走了过来,她弯腰随手扯了一把草叶。 打算给这个新人好好讲解一下,该如何区分药草与野草的分别。 “你看这个草叶,虽然叶片长圆,茎秆缠绕,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何首乌,可仔细一看……诶?”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手里的叶子。 然后又看了看眼前这一大片的何首乌药田,震惊得双眼瞪大,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何首乌,一大片的何首乌药田!” 芸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旋即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四下瞄了瞄,仿佛生怕被旁人听了去一样。 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芸娘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一片药田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自然是要被哄抢。 而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就可以慢慢挖药了。 “那个,陈兄弟,这药田是你发现的,你先选好大药,我再开始挖。” 芸娘示意陈长帆率先挑选最大最好的大药挖掘,这株大药往往是药田里年份最老的老根,药效最好,价值最高。 谁发现药田,谁优先采药。 当然,采药队里的人见者有份,若是同行人过来挖药,也不能拦着不让。 毕竟这是大山里的馈赠,总不能一个人独处独占了。 这算是采药行当里不成文的规矩,芸娘没有仗着对方是个新人就糊弄对方,而是认真地给陈长帆科普规矩。 陈长帆点点头,旋即目光在药田里逡巡一圈,目光锁定了西侧的一株何首乌。 这一株何首乌看上去并不是枝叶最茂密的,但叶片颜色颇深,咋一看似乎没啥稀奇的。 “我就选这一株了。”说着,陈长帆直接下铲。 芸娘点点头,也选了一株草药挖了下去。 歘欻欻! 药铲舞动,泥土翻飞,两人立刻埋头开挖起来。 不一会,芸娘率先挖出一颗巴掌大的何首乌,她抹了抹上面的湿泥,还算周正的模样也变成大花脸,可脸上的笑意却难以抑制: “哈哈哈!这一颗何首乌好大,估摸着能买五两银子!” 芸娘笑得合不拢嘴,见陈长帆还在那吭哧吭哧地挖着,甚至已经刨出一个大坑,也不见他取出药来。 芸娘摇摇头,忍不住撇嘴。 “新人还是不行啊,你小子运气是不错,可这挖药是技术活,你小子且得练呢!” 正说着,陈长帆忽然站起了身子,他身在坑里,只露出半截身子,芸娘只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何首乌根块,并没有看清那根块的全貌。 “行啊,你小子挖到这么大一块,这一块应该能卖十两银子!” 她赞赏地点点头,旋即继续埋头挖药。 听到这话,陈长帆看着手里的人形何首乌,嘴角露出一丝古怪。 “才十两银子?” 第101章人命如猪狗 就在刚才跟着芸娘一路上山的路上,陈长帆就默默将【寻踪】技艺推演到了圆满境界。 花费两点奇遇点,【寻踪】技艺成功变为【寻踪辨位】,可以洞察细微,最适合寻山辩穴。 谁知道刚一完成推演,就被他发现了一片药田。 在成片的何首乌里,他一眼就发现了这一株草药的不凡。 从叶片来看,这株草药颜色色泽最深,药香最为精纯,虽然涨势不是最猛的,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其余的草药都是从这里逐渐延伸开来,显然这是老根。 按照他的推测,这一株草药的年份至少在五十年以上,算得上是一株宝药了。 为了不破坏底部复杂的根系,陈长帆特意将土坑挖得很深,越是下挖,越是惊喜不断。 这一株何首乌根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足有一米长度,甚至生长的形状有些奇特。 在巨大的根系下方,居然又延伸出两条粗壮的根系,继续下挖,居然又挖掘出两个更大更长的根系,看上去好似人形。 【获得人形何首乌(紫色品质),奇遇点+1】 “竟然是人形何首乌?这玩意放在后世,也得值老钱了吧?” 陈长帆将这人形何首乌放在背篓里,几乎就已经将这小背篓装满了。 他不得不暂时停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滴。 虽然说已经长成了人形,可这玩意本质上还是何首乌,所以紫色品质也还算合情合理。 不过这一米长的何首乌,价值应该会高上不少。 也许能卖个上百两? 谁成想,他本来是想进山捕猎的,结果就挖上药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不务正业,他先前特意询问了芸娘,这北山盛产药材,要去捕猎还得是去西山那边。 那边现在正进行着秋猎,热闹得很。 只不过,陈长帆对秋猎兴趣不大。 他只想快点搞钱,还清了债务,然后把自己的根据地尽快建好。 他将坑洞的泥土仔细回填,然后选取了另一株草药继续挖掘。 底部的根须还在,再长个几年的话,这里还能再孕育出一片药田出来。 两人快速挖掘着何首乌,很快就将这片药田挖了一遍。 那些小苗他们都没有挖掘,这些小苗的根茎不大,却是这片药田的生力军,若是挖得绝了,这片药田就算是彻底废了。 不过一番挖掘下来,陈长帆还是累得额头见汗,芸娘更是累得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可嘴角的笑意却是一点也压不下来。 毕竟一颗何首乌就是四五两银子,而且何首乌是一株连着一株,这种情况下挖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今天可是赚大发了!我挖了足足半筐的何首乌,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到五十五两?” 芸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了一丝柔和之色。 “为啥是五十五两银子?”陈长帆随口问道。 “买药看郎中。” “可你本身就是采药女……” “我会采药可我不会看病啊,你不知道请郎中有多贵! 我家娃娃生了痨病,苦苦求医找到城里的郎中, 可那郎中开口就要一百两诊金,我家里现银只有四十五两…… 那些药材充其量也就不到十两银子,他却感要价百两!” 芸娘一脸愤然,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陈长帆默然。 这世道,恐怕就是如此。 采药女买不起药。 卖炭翁烧不起炭。 能吃苦的人往往要一直吃苦,不缺钱的人反而会越来越有钱。 芸娘的窘境,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曾经遭遇过,当时若不是他钓到了一条赤尾解了危机,只怕是比芸娘还要更惨。 他忽然表情一动。 “或许赤尾能治?” 芸娘点点头,旋即摇头:“赤尾的确可以治病,可痨病不是一条两条赤尾就能管用的,也许要一百条,也许要两百条……” 一百条赤尾,那所费银两,只怕也得在一百两以上了,确实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趁着日头还早,继续再挖些药草,如果能再找到一片药田,或者挖到一株野山参,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是难事。” 芸娘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臂,支撑起消瘦的身子,轻声为自己加油打气。 深秋风寒,吹得脸上的汗水痒痒的,她下意识抹了把脸,却抹了一把黄泥上去。 她尴尬笑笑,又抹了几把,却是越抹越花,她索性放弃了。 她站直了身子,示意陈长帆也抓紧起身,“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带上你这个新人之后,我的运气也变好了许多,我们今天再走得深入些,说不定还能有惊喜……” 她正说着,忽然有一阵风声掠过,她纤细的身子忽地摇晃了一下,声音霎时顿住。 她的身子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无力栽倒下去,背篓倾倒,几块圆滚滚的何首乌滚落了下来。 陈长帆直接怔住了。 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一把尖刀从后面直刺至芸娘的前胸,殷红的血珠,大颗大颗地顺着刀尖滚落了下来。 随着芸娘的倒下,她背后那道人影现出身形。 是先前那个干瘦的黑面老者,他一脚踹开无力倒地的芸娘,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些何首乌上,眼神里写满了贪婪。 “嘿嘿!何首乌!这死娘们居然挖到了这么多何首乌!现在都是我的了!” 陈长帆看到芸娘倒在地上,原本就已经脏花了的脸庞上,沾上了泥土和血污,本就瘦弱的身躯因为快速失血而轻微抽搐。 “你做什么?” 陈长帆缓缓直起身子,掂了掂手中的药铲,湿黏的泥土被抖落下来,露出森寒的金属光泽。 “做什么?当然是杀人,夺宝。”黑瘦老者同样冷笑着抖了抖手中的尖刀,将血珠熟练地抖落。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从刚才的微动作,陈长帆就能看出来,这老头子是个用刀老手。 “你不是采药的,你到底是谁?山贼?土匪?” 那黑面老者嘿嘿一笑,“没想到你倒是个机灵的,这些采药人里,唯独你识破了老夫的身份,只不过可惜,你只能去地府跟他们说了。” “就为了这点破药材?你把这些人就全杀了?” 陈长帆感觉有一股火气,在喉咙里不断翻滚着,像是猛灌了一口烈酒,烧得他头皮都在发麻,手心都隐隐发烫。 “人命如猪狗,杀便杀了,他们采药人采的是药的命,老子采的是人的命。” “记住,今日采走你命的,是黑云寨的朴三爷!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那黑面老者上前一步,蓄势已久的一刀豁然刺向陈长帆胸口。 下一刻,他志在必得的一击竟意外落空,随之眼前一花,一抹刺目的刀光在眼前闪过。 然后就感觉心口一凉,一把铮亮的药铲正狠狠扎在自己胸口。 “说什么采人……你的命,我采了!” 陈长帆缓缓拧动着手里的药铲,将黑面老者的胸口一点点搅烂,后者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啊啊啊!别……别杀我!我是黑风寨的朴……” 陈长帆缓缓凑近对方,药铲又深入了几分,如钝刀一般一点点搅烂了黑面老者的心脏。 而他的嘴角,始终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轻轻在其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当人的。” 第102章踩盘子 h与之前每一次杀人不同,陈长帆都是讲究一个快很准,一击毙命,根本不给对方有丝毫反应的机会。 可他今天却是有些不同。 他用的是杀猪刀法,拿的却是一把药铲。 不是尖刀,不是短刺,而是采药用的药铲。 药铲铲尖锋锐,但边缘糙钝,劈石砍土十分好用,而用在杀人,那就是钝刀割肉。 如果用刀的话,对方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可那样的话,让他死得太便宜了,而且还脏了自己的刀。 深吸一口气,陈长帆俯下身子,按照惯例摸尸。 在那黑面老者的怀里一阵摸索,取出几样东西。 一块黝黑的木牌,上面刻着“黑风寨”的字样,似乎是这朴狗的腰牌。 一张残破的羊皮地图,似乎就是这青山的地形,只不过在其上标注了许多不同的符号。 他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意识到这地图的价值不凡。 “小草符号应该是代表着药田或者珍贵宝药,刀剑符号似乎是周围的山匪势力,利爪符号应该就是代表着那一带有猛兽出没。” 陈长帆快速做出推测,不禁暗暗皱眉。 “想不到这青山上居然盘踞着如此之多的山匪,那黑风寨居然只与小风山隔着两个山头的距离。” 陈长帆回忆起自己之前数次上山下山,居然都没遇到山匪,只能说自己的运气是真的好。 只是这姓朴的老狗为何不好好地在山寨里待着,跑出来混进采药队伍里做什么? “不对!地图上这一处药田的位置,似乎是我的山头啊……” 陈长帆皱眉思索,他已经将小风山大致探索过了,并没有发现大片的药田,或者有什么珍贵的宝药,这药田的标注难道是…… “人命如猪狗,杀便杀了,他们采药人采的是药的命,老子采的是人的命。” 他回忆起朴老三的话,顿时后脊背一凉。 难道说这小草的标志,代表的并不是药田或者宝药,而是可以劫掠采命的活人。 他目光微寒,“只怕真是如此。” 朴老三应该是山寨中负责踩盘子的那一类人。 踩盘子其实是江湖黑话,就是指事先侦查要劫掠的对象。 那朴老三看上去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老头,还特意混进了采药人的队伍当中,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周围情况摸清,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小风山何时被这老家伙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这张地图是那朴老三刚刚绘制出来的,还是已经呈报给了山寨。 如果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了。 自己的根据地还没建好,如果这时候遭了山匪,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如果只是刚刚绘制好的地图,那就说明自己的根据地还没有暴露,他刚刚将朴老三杀死,也就将消息暂时捂住了。 他翻了翻朴老三的背篓,发现里面居然装满了各种药草,有的药草上还沾染着血迹。 他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难怪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其他采药人了,原来都是被这老狗悄无声息地给杀了。 朴老三杀完其他采药人,又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芸娘,本想着采人采药,却不想最后栽在了自己手里。 “他应该是掌握着一种潜行的武学,连我的感知都没察觉到动静,这潜行技艺当真不一般。只可惜身上没搜到……” 就在陈长帆拧眉思索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他回头一看,芸娘的身子居然动了动。 他赶忙上前查看,发现她胸口虽然受伤严重,可似乎幸运地没有伤及内脏。 只不过失血太多,需要尽快止血。 他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又从那些草药里挑选了止血藤、白芨等药材,一股脑全给芸娘使上,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陈长帆又翻出一颗小山参,让芸娘在嘴里嚼着,后者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采药人就这一点好,在山里受了什么伤,可以快速依靠手里的药材救治,若是没有这些药材的作用,只怕芸娘真要死在这山里了。 “芸娘,我需要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你别介意。” 陈长帆从衣服上扯下几根布条,面对着芸娘半裸的上身,略带歉然道。 刚才急着给芸娘止血,不得已将其上衣除去,现在要包扎了,免不了会发生肢体接触。 “你是为了救我的命,我怎会介意?而且陈兄弟生得俊俏,我并不觉得吃亏的……” 芸娘嘴上大咧咧说着,脸颊却有些微红,显然内心并不如嘴上这般轻松。 “得罪了。” 陈长帆也不墨迹,快速用布条缠住伤口,虽然手法有些笨拙,但总算是让芸娘暂时脱离了危险。 “刚才偷袭你那人,自称是黑风寨的山匪,你可认得他?” 陈长帆见芸娘的气色恢复了一些,顿时出声询问道。 芸娘摇摇头,“那老家伙也是刚进队里不久,他只说自己住在山里,我并不知道他是山匪。” 芸娘的回答,让陈长帆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论。 “他进队几天了?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芸娘想了想,如实告知,陈长帆思索片刻,心中大安。 他们也是今天才上到这附近来采药,所以那朴老三的地图大概率是今天才绘制上去的,而这地图现在落入了自己手中,也就是说小风山暂时还没有暴露。 “你现在还能起身吗?这山里的山匪只怕数量不少,若是遇上了,你我只怕凶多吉少。” 陈长帆这话倒不是吓唬人,从那羊皮地图上看,周围的山匪数量真不少。 芸娘挣扎着坐起身子,咬了咬牙道。“能!不能也得能!” 陈长帆点头,“我背你下去。” 说着,他将地上的药草装进自己背篓里,实在装不下了,他又往芸娘的背篓里装。 胸前挎着两个背篓,他矮下身子,示意芸娘上来。 芸娘咬了咬牙,搂住陈长帆的脖颈,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 一路无话,两人快速下了山,陈长帆将芸娘送往医馆后,趁着大夫给芸娘包扎的间隙,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一天下来,那芸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都有点怕对方以身相许,而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走在县城的大街上,陈长帆感觉有许多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仿佛一夜之间,自己成为了县城里的红人。 “陈家二郎,好样的!猛虎都能打死!” “这不是打虎英雄吗?有空进来坐坐……” “陈家祖坟冒了青烟了,出了个大英雄!” 这些人的恭维里,有的是诚心实意,有的却语气微酸,甚至还有些看戏的意味。 陈长帆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一切的变化,似乎与县衙里贴的那张榜文有关。 第103章擢升!除贼校尉! 陈长帆顾不上卖草药,快步来到县衙门口,许多百姓都围在那看榜文,他个子高,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得一清二楚。 前面的一大堆官话他直接掠过,目光只是着重看了一下官府对于自己的表彰那段: 【陈长帆除害有功,赏银五百两,擢升除贼校尉,七日内下发通牒。】 “还是被那姓商的算计了,这次是阳谋,不好应付。” 柴风不知何时站到了陈长帆身旁,他盯着那榜文看了一会,忽的叹了口气。 “柴兄,此话怎讲?” 柴风呵呵一笑,“兄弟真是闷声干大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我们青山县出了个打虎英雄,忘了恭喜兄弟一声了。” “柴兄就别寒碜我了,我那是捡了个漏,可现在好像是被针对上了。” 陈长帆苦笑摆手,柴风这是埋怨自己没把打虎的喜讯分享给他呢。 柴风也不计较那些虚礼,陈长帆实力越强,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越重。 他望了望县衙大门,目光微闪,“的确,除贼校尉这种脏活直接甩到你头上,等通牒下来那天,只怕就是你带队出城剿匪之日。” 除贼校尉。 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带队剿匪的官职,算起来其实也就是从九品的小屁官。 但有些实权,说起来自己算是升了。 可这官儿并不是谁都想当的。 以青山县的守备力量,要想凑出一支剿匪小队,难度可想而知,就那么几个好吃懒做的捕快,还得充当是小队的主力,其余的怕是要拼凑一些散兵游勇。 就这样一支队伍,让他率领出城剿匪,无异于耗子舔猫须,找死。 “柴兄,不如上楼喝点茶慢慢聊。” 陈长帆知道,这位柴大官人懂得这其中的许多道道,他自然不肯放弃请教的机会。 柴风脸上露出笑意,旋即有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现在名利双收,是应该请我喝茶!” 从明面上看,的确是名利双收。 可二人却是心知肚明,这是商正仁的蜜里藏剑。 楼上雅间,窗户大敞着,冷风呼呼灌了进来,两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淡定地对坐品茶。 一壶茶下肚,柴风见陈长帆依旧是不急不躁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声好气度。 酒瓶这份遇事不骄不躁的心态,这个陈长帆也是能做大事之人。 在柴风心里,对于陈长帆的评价又提升了许多。 他所谋之事,并不是一群莽夫就能办成的。 他更渴求有勇有谋之士,陈长帆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兄可知道,如今这青山县外,山匪马匪有几多?流民暴民又有几多?” 柴风率先打破沉默,试探着问了一句。 陈长帆摇头,“实话实说,我对此知之甚少。” 从那羊皮地图上看,光是那青山上,便有好几伙山匪,这还是在山上有固定据点的那种。 若是将马匪和流民也都算进去,数字只怕会很惊人。 在陈长帆眼里,流民暴民,基本等同于马匪或者说迟早会变成马匪。 事实上,许多所谓的马匪,白天里大都是沿路村庄里的村民,他们白天拿起锄头耕作,晚上便拦路打劫,隐蔽性极高,危害性极大。 至于说无家可归的流民暴民,他们属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平日里他们沿路乞讨,若是看到有肥羊路过,便一窝蜂上前讨要,若是不成,便直接明抢。 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数量庞大起来之后,破坏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柴风也不卖关子,饮了一口茶道:“据我所知,周围的几座大山里,都有山匪占据。就拿青山为例,就有三伙势力较大的山匪,分别是黑风寨,马帮和铁刀门。”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能多加小心,毕竟你在青山上也有山头,不过,那山头里县城较近,山匪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侵占的想法,但我还是提醒一句,离那些山匪远一些。” 陈长帆点头,这三伙山匪在地图上也有所标注,他暗暗记在心中。 “至于说马匪,势力一般稍小一些,而且他们都是流窜作案,往往不会主动与剿匪队伍正面冲突,流民暴民,则是你未来剿匪的重点。” 柴风的话里有话,陈长帆听懂了其中寒意,心中些许感慨。 剿匪剿匪,以他手里的这点兵力,决不能挑战家大业大的山匪,也难以应对流窜的马匪,剿匪的重点,可不就是那些流民暴民吗? 可这伙人,偏偏是陈长帆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伙人。 之所以滋生出大量的流民难民,还不是因为这该死的世道。 如果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谁还选择背井离乡? 很多时候,从流民到流匪的转变,可能只是想吃顿饱饭。 人在饿急了的情况下,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如果说真的让他带队去剿灭这些由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 他恐怕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乱世,是灾年,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祸。 说句不好听的,资源就那么多,碗里的饭被别人吃了,自己就要饿肚子。 如果说任由这些流民暴民一步步壮大起来,青山县的覆灭也是迟早的事。 他对于剿匪这件事并没有心理负担,只是因为被那姓商的摆了一道,而心中不快。 不用多想,那所谓的剿匪小队,一定都是些不堪用的家伙,说不定连兵器都不给配齐。 那姓商的,就是想借马匪的手,取了自己的性命。 陈长帆沉着脸不说话,还是柴风开口问道: “陈兄擢升除贼校尉,这件事一定是那奸商和狗官串通一气,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 柴风不露声色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长帆听了不禁眯起眼睛。 杀人?他想杀谁?商正仁?程为民?还是……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柴兄不妨直说。” “陈兄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兹事体大,我容你考虑几天,不过等通牒下发之后,你必须作出决断了。” 说着,柴风站起身子,轻轻拍了拍陈长帆的肩膀,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离去了。 陈长帆默默坐了一会,眉头越蹙越紧。 杀了县丞,那便无异于谋反,可那柴风却是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这个想法。 这意味着什么? 他想谋反! 第104章无债一身轻 柴风出了茶馆,下属立刻牵来马匹。 “明日就是秋猎最后一天了,记得请他来猎场一趟,我想看看这个陈二郎的箭术究竟如何?” 属下奉承道,“自然是比不了柴大官人您的箭术,若不是您太过低调,这青山县的第一个打虎英雄,可轮不到那陈长帆。” 对于属下的恭维,柴风不置可否。 他年轻的时候痴迷骑射,也曾猎到过一头猛虎。 不过他并未大肆宣扬罢了。 “这个陈二郎说不定可以摘得魁首,毕竟他总是能给我惊喜。” …… 药铺。 “阁下,可是采摘到了灯笼草?”佟掌柜笑着看向陈长帆,眼神里隐隐带着期待。 见陈长帆缓缓摇头,佟掌柜忍不住有些失望。 “若是普通的药材,那只怕是卖不上什么价钱。” 他见陈长帆背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还以为是些什么廉价药材,就先把丑话放在了前头。 可是当陈长帆将药材悉数倒在桌上,佟掌柜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这些是……野山参,何首乌,甚至还有紫灵芝?” 佟掌柜的声音忍不住都拔高了几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棵人形何首乌的时候,眼珠都在剧烈震颤。 “人形何首乌?这么大一棵!老夫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这药材怕不是已经成精了吧?” 佟掌柜惊叹连连,两只眼睛盯着那棵仿佛小孩一般的人形何首乌,再也移不开半分目光。 “佟掌柜,开个价吧,都是老熟人了,直接讲实在价吧!” 陈长帆适时提醒道。 “好说好说,阁下一出手就是上好的药材,我自然不能亏欠了你的。” 佟掌柜拿来算盘,一边拨弄着一边振振有词地念着: “这野山参年份不大,作价十二两银子,紫灵芝品相完好,值五十两,黄芪、丹参……” “这些药材加一起,给你算作95两,至于这人形何首乌……” 佟掌柜这一次思索了许久,终于是给出了一个价格,“260两如何?” “这些药材加在一起,就是355两,诶你先别收……价钱好商量,好商量嘛……” 佟掌柜见陈长帆一言不合就收拾东西,连忙改口道: “360?370?你到底要多少嘛!” 陈长帆呵呵一笑,“400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佟掌柜一脸为难,“你这要价也太狠了点,我……我做不了主啊。” “那就让你们这能做主的人过来说,反正我有人形何首乌,放在哪家药铺也是有人抢着要。” 陈长帆这话不假,若是普通药材,一般药铺都懒得费那个事去收,可越是这种珍贵的高端药材,那可是有价无市,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就把两只眼睛盯着小青龙、灯笼草、人形何首乌这上面。 佟掌柜犹豫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说道,“你要见我的东家只怕是不太可能,但我可以请示一下,如果能请示下来,就按你说的价格成交,你在这等我一下,好吧?” 听见对方语气放软,陈长帆也停下了动作,如果真能卖到400两,这个价格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价位了。 打虎的赏银有500两,虎骨卖了100多两,这些药材若是能卖到400两的话,那欠柴风的一千两银子就直接凑齐了。 至于这佟掌柜的说他要请示东家,陈长帆还有点好奇。 他知道这药铺是与一些武者有点关系,只是不知道这药铺是不是与武者背后的势力有关。 他猜测这势力恐怕不小,毕竟这药铺的生意,支撑起来可是要不小的财力,既然他能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那就不是一般的武者势力。 陈长帆虽然好奇,可也不会随便打听别人的根脚,他只管拿到钱就行,其他的一概不问。 半盏茶的工夫,陈长帆见佟掌柜带着笑意出来,手里多了几张银票,他就知道这买卖是做成了。 “陈校尉,这是四百两银票,您收好,我们东家说了,以后再有好东西,直接送到我们药铺来,价钱都好说。” 陈长帆接过银票,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姓陈?” 还记得之前这佟掌柜询问自己的姓名,他都是打着吴老六的名头,今日他居然直接喊自己陈校尉。 “陈校尉乃是青山县的打虎英雄,刚才恕我眼拙,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您来。” 佟掌柜的笑容比刚才都和煦了许多。 显然是他背后的那个东家,跟他说了些什么。 陈长帆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被人认出来也不算是啥稀罕事。 他冲佟掌柜拱了拱手,“替我谢过你家东家,以后有好货我还会过来。” 经过上一次买虎骨,他发现还是佟掌柜这边的药铺财力最为丰厚,以后少不了要有更多合作。 提前将关系搞好一些,以后也方便做事。 无债一身轻。 出了药铺大门,陈长帆心情还算不错。 这才过去一天,他就直接凑齐了一千两银子,这样的赚钱速度,已经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这还是没有算上坊市生意的收入。 坊市今日应该也卖了一些虎肉出去,兴许也能有十几两银子入账? 那老虎虽然中了毒,可毒性不深,他将带有毒性的肉块剔除再拿去卖,便不会有什么隐患。 当然,这必然会损失一些银钱,可他不愿意挣那种黑心钱。 去坊市转悠了一圈,老魏和刘婶子上交了当日收入。 鱼档收入22两银子,粉摊收入也突破了8两银子。 刘老汉在村里分号的收益,都由刘婶子翌日一并上交过来。 30两银子的日收益,在旁人看来就是十分让人眼红的买卖,可如今在陈长帆眼里,已然不算啥了,他给二人发了工钱,便早早地回到了客栈。 “二郎,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沈翠云见到自家男人回来,立刻欢喜地迎了上来。 怀里的小家伙见到爹爹也是兴奋地嗷嗷直叫,伸出两个小胳膊就要让爹爹抱。 陈长帆一手将女儿抱在臂弯,另一只手则是揽着娇娘子纤细柔软的腰肢,此刻只感到内心无比安宁。 “娘子,我赚够了一千两银子,明日便可以还给柴大官人了。” 听到自家男人这话,沈翠云着实被吓了一跳。 一千两?这才过去一天吧?自家男人居然就已经凑够了一千两银子了? 她心里是既欣喜又感动,但更多的则是担忧。 尤其是在看到陈长帆的衣服上沾染有血迹的时候,娇娘子那一双杏眼顿时就红了。 “二郎,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第105章秋猎 听见沈翠云这话,陈长帆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之前杀人的时候,背着芸娘下山的时候,他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居然忘记提前换一下了。 “这不是我的血,在山里我杀了一个山匪。” 陈长帆如实说道。 “山里真有山匪?”沈翠云之前只是听说马匪比较多一些,关于山匪了解的并不多。 她本以为穷山恶水的应该不会有人盘踞,想不到居然真有。 陈长帆点头,将周边局势与她简单介绍,沈翠云这才意识到凶险。 她知道马匪的凶悍,可马匪在山匪面前只不过是小喽啰,而山匪轻易不会出动,一旦出动,只怕是一个村子也能洗劫一空。 事实上山匪的可怕程度,比沈翠云想象的还要可怕,陈长帆不想让自家媳妇太过担忧,并没有讲述太多。 明日他得先去盯着点楼梯和凿石的进度,等他将楼梯搭建好了之后,便可以着手将妻女接进去。 毕竟,距离冰雹天灾,也只有九天的时间了。 “对了,过几日我们便要搬家,你提前采买些生活必须之物,若是银子不够你跟我说。” 陈长帆想着沈翠云心细,让她采买生活用品比较合适,他也比较放心。 “家里这么多银子,买些生活用品绰绰有余。” 沈翠云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毕竟她现在手里握着的可不是几百枚铜板,而是几百两银子,能有这份底气也不为怪。 想来也就是半个月的光景,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她现在不回村里了,可还是能想象得到,村民对她一定是极为艳羡的。 自家男人有本事,不但把日子过的红火,还将她和女儿接到了城里去住。 每次碰到刘婶子,对方都是毕恭毕敬的,毕竟她能有现在的好营生,全都要仰仗陈长帆的提点。 至于说公婆那一家人,她猜想他们应该也是试图找过来的。 只不过他们已经搬离了村子,那一家人找不到人,并且自家男人应该也是警告过他们。 所以她后来便再也没受到过那一家子的骚扰。 想来也是,既然已经分家,明确说过生不用养死不用葬,那边彻底断亲,不要看着这边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好了,又舔着脸过来投奔。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露出了恬淡的笑意,然后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自己男人脸上轻啄了一下。 自家男人为了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她这颗心,已经对陈二郎死心塌地了。 陈长帆还是第一次见这妮子如此主动,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可是怀里的小家伙一直挂在自己身上,他空有一身本事无法发作。 “娘子,孩子饿了,快喂奶吧。” 陈长帆将落落递给沈翠云,后者因为营养充足而奶水四溢。 小家伙下意识吃着奶,可她根本不饿。 勉强吃了一会,落落只觉得困意来袭,张着小嘴就睡着了。 “这孩子,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奶水滴滴答答,沈翠云忍不住嗔了一句。 她刚刚将孩子轻放在床上,就感觉有一头人形饿虎扑了上来…… …… 翌日。 “还有八日,要加快进度。” 陈长帆将鱼档事宜安顿好了之后,直奔小风山。 工地上多了许多人影,其中有两个石匠,刚刚将腰间的绳索系好,一点点下到坑洞里开凿石壁。 陈长帆在旁边观摩了一会,直接拿起铁锤铁镐,深入坑洞底部进行开凿。 这是工程重点经典问题,两面开凿法可以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好在他已经提前在岩壁上做好了开凿点位的记号,只要按照点位开凿就不会出问题。 至于说头顶偶尔会出现落石的情况,陈长帆也早有考虑。 将几张渔网横在上方,大部分落石都能拦下。 铿铿铿! 一开始,陈长帆开凿的速度还挺慢,后来终于点出了【石匠技艺】的技能点,然后直接用奇遇点推演到了圆满,这开凿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许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与两个石匠在中段相遇,看了下剩余的工作量,他预计着差不多都能完成,便让两个石匠继续干完,他自己则是上去歇息。 至于说两个石匠在发现陈长帆开凿的石壁又快又好的时候,两人忽然觉得自己的脸面有点挂不住了。 “这东家的手艺比咱们还好,我们若是不好好干,这工钱怕是也没脸要了。” “我看我们再去把刚才的活儿返工一遍,现在看起来我们干得太丢手艺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劲头好像忽然足了许多。 陈长帆刚上来休息了一会,就看见一个瘦高中年人骑马赶来,那人是柴大官人门下的,他似乎有点印象。 看到陈长帆之后,那人快速下马,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汗水,冲着陈长帆拱手道:“陈校尉,我家柴大官人邀您去西山围猎,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围猎?没兴趣。” 陈长帆脑海中浮现出一群富家公子哥撵着一只兔子满林子跑的画面,顿时感到兴趣缺缺。 中年男子表情一怔,似乎没想到陈长帆居然这么快就拒绝。 他替柴大官人传话,那次不是对方屁颠屁颠的立刻赶来,谁知道面前这个青年居然直接一口回绝了自己。 要不是柴大官人交代了务必要将陈长帆请到,他恐怕已经扭头赌气走了。 “陈校尉,我家柴大官人说了,今日他们寻到了一头人熊的踪迹,邀您一同围猎,若是能猎得人熊,他愿意以一千两银子买下。” 那中年男子还欲劝说,却看见陈长帆已经骑上了小矮马,“前面带路。”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旋即快速上马。 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的善变,也不知道柴大官人是看中了他哪一点? 中年汉子不懂,可陈长帆却是心里明镜似的。 他欠了柴大官人一千两银子,而他又直言说猎熊可以花一千两买下,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希望自己能猎到这头人熊,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他一时间还无法完全确定。 不一会,两骑来到西山,远远望去,可以看见有许多人抓着长弓跨着骏马,显然是那传言中的秋猎现场。 “陈兄,可算把你等来了,那人熊已经被我们的猎犬锁定踪迹,只等你来了我们就出发进山。” 柴风一改往日的儒雅形象,今日一袭暗红猎装,肩上一张铁胎弓,胯下一匹枣红马,显得威风凛凛。 反观陈长帆,衣服上沾染了许多脏兮兮的石粉,细弓短箭,就连坐骑都比旁人的矮小了许多,顿时引来了许多门客的鄙夷目光。 第106章不会迎合,也无需迎合 这人是谁啊,居然让柴大官人等了他这么久。” “他骑得那是什么马?该不会还没满月呢吧?” “是个生面孔,想来是刚投奔过来的门客。” 那些门客们刚一见到陈长帆,就隐隐表现出了些许的敌意。 他们纷纷摆在柴大官人门下,一个个都是自诩有些本事在身上,所以都有些傲气。 忽然看到柴大官人忽然对一个毛头小子另眼相看,从心态上他们就觉得难以接受。 这些人都是习武的汉子,不会背后蛐蛐,都是当面直接议论陈长帆。 柴大官人听了只是皱了皱眉,但并未说些什么。 而陈长帆听到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 这些人未免也太过敏感了一些,居然下意识地将他当作了竞争对手。 他今日之所以过来,是带着利益互换的心态而来,而不是寄人篱下的心态。 他知道柴大官人对他有招揽之心,今日纵容门客们说这些话只怕也是有着敲打之意。 所谓的秋猎,就是柴大官人测试手下门客的一项考验。 谁能够杀一头人熊,那便是武艺高强的体现,他日后也将会加以重用。 所以,在这些门客的眼中,猎杀人熊的名声,远比那一千两的悬赏更有吸引力。 因为他们为的是在柴大官人面前表现抢眼,而陈长帆则是单纯地为了钱。 “柴兄,一千两银子,如数奉上,多谢当日搭救之恩。” 陈长帆这一句感谢是诚心诚意的,他今日肯来,也是为了还柴风这个人情,至于说让他成为座下门客,从此以柴风马首是瞻,那不可能。 “一千两银票,居然真的让他给凑齐了。” “真的不到三日,让他赚了一千两?” “他是打虎英雄,还是有本事在身的。” 有见过陈长帆的门客解释道,这话却使得更多门客露出敌视之色。 柴风拿着银票,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不如你先拿着,我相信你必定可以猎杀人熊,这一千两银子就当赏……” 赏银二字还未说出口来,陈长帆就直接截断了对方的话语,他好整以暇地调整弓矢,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猎杀人熊这没问题,但是我打算自己拿回去卖钱,柴兄应该知道我还有个鱼档。” 柴风盯着陈长帆看了一会,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一般,旋即缓缓点头,轻笑一声: “陈兄艺高人胆大,我拭目以待,不过你也不要小瞧了我这些门客,他们也都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跟你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 那些门客们也都一脸不爽地看向陈长帆,这小子说话味道比他们还冲,让人看了就火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声,旋即便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熊吼声,显然是猎狗们发现了人熊的踪迹,正在向众人发出信号。 秋猎最后一日,这头人熊才是重头戏,谁若是能将其收入囊中,这秋猎魁首便就是谁的了。 出来柴风开出的一千两赏银,商正仁也开出了一千五百两的赏银,要买下人熊的尸体。 这价格,看似是买熊,实际上则是收买魁首,将其拢入麾下,以及向外界秀一秀自身的财力,也是一种变相的秀肌肉。 “商正仁那边的门客们已经开拔了,你们也别愣着了,今日熊死谁手,那便各凭本事吧。” 虽然柴风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策马而起,朝着远处的那片密林奔去。 众人纷纷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被别人抢了先机。 陈长帆夹起马腹,小矮马不紧不慢地迈开步伐,远远地跟在众人后面。 笑话,人熊刚刚被猎犬激怒,正是狂躁的时候,谁第一个冲上去就是送死,紧随其后的也是吃灰的命,他远远跟在后头,避开了扬起的灰尘,同时也在慢慢调整自身状态。 踏踏踏! 一个手拿长戟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在小矮马身旁转了一圈,大声嘲讽道: “你这小子,刚才那狂妄劲儿去哪了?怎的到了关键时刻,你却偷偷躲在后头?” 陈长帆仍旧是调整着弓弦以及箭矢,他手里那长弓样子十分特殊,看上去像是活动的弓身,由几个滚轮和弓筋连接起来,那大汉从未见过这样特殊的长弓。 “本大爷跟你说话呢!你手里摆弄的是什么玩意儿?在这故弄什么玄虚?” 这人似乎脾气很爆,刚上上两句话就想撸起袖子打架,这时又过来一匹大马,马上的白脸青年劝了那大汉几句,声音不小,正好让陈长帆能听得见: “何兄息怒,那可是打虎英雄,自然与我等不同,你莫要见怪。” 说着,那白脸青年转过头来看向陈长帆,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你既然也是柴大官人门下,那便不该摆什么打虎英雄的架子,柴大官人门下门客众多,你最好能迎合一些,日后也好相处。” 这青年的话里听着像是劝和,实际上还是对陈长帆进行敲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柴大官人授意的,反正是让陈长帆听得很不痛快。 “鄙人不会迎合,也无需迎合。 你们若再废话,我可就动手了。” 说着,陈长帆驾驭小矮马忽然加速,速度居然比那些大马跑得还要快,顿时就与二人拉开了距离。 两人相视一眼,连忙策马试图跟上,可让他们抓狂的是,非但没有拉近双方的距离,反而被那匹不起眼的小矮马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那到底是什么马啊,跑得飞快!” “咳咳,死马,故意扬起沙子,让我们在后面吃土!” 陈长帆一边策马奔腾,一边调控弓弦,此时此刻,终于是将自制的复合弓组装完毕。 这复合弓做工不算精良,只是他一时的游戏之作,今日正好拿人熊试试威力。 他捻起一根狼牙箭,稳稳地搭在弓弦之上,遥遥地瞄准了200步以外的那头黑色人熊。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那人熊已经直直地站了起来,甚至比一旁骑着马的武夫还要高一些。 它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是被猎人们包围了,顿时狂暴起来,疯狂向着周围的人类发动攻击,跑在最前头的几个倒霉蛋首当其冲。 只见它一爪子将一人拍落马下,又转身直接将另一人连人带马扑倒。 嘎嘣一声,那人的头颅被直接咬碎,紧接着,人熊又跑向第三人。 那人见状连忙催动马匹逃离,可人熊几步便追了上去,马匹受惊将那人摔下,下一刻被人熊一脚踩扁。 短短的瞬间,人熊连杀三人。 将周围的猎户都震慑住了。 他们不再上前,纷纷勒紧缰绳,张弓搭箭,欲要从远处将其射杀。 第107章神箭手 陈长帆举着复合弓瞄了好一会,也没发现商正仁那狗贼。 看来这厮还是怕是,秋猎最后一日也不肯露面。 “可惜了,要是这厮也在,那我不小心一箭射偏,结果了这厮的狗命,那狗官便也不足为虑了。” 陈长帆的如意算盘落空,只得将方向调整,遥遥对准了那头人熊。 此时,已经有数十人拉动了弓弦,发出崩崩崩的连续响声,数十道箭矢带着破空声,朝着那人熊射去。 簌簌簌! 一轮箭矢齐射,大部分都偏了些许,不过还是有数道箭矢射中人熊。 那人熊中箭之后更加暴躁,怒吼着抖了抖黝黑的皮毛,那些箭矢便纷纷落下,显然根本都没伤到其表皮。 “这畜生好厚的皮啊!” “该死,不小心射偏了几寸……” “再来一轮齐射,我就不信邪了!” 武者们纷纷拉近了些许距离,一是为了让箭矢威力更大一些,一是防止自己失手射偏。 就在众人驾马上前的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径直掠过两百米的距离,精准命中人熊的胸口,众人清晰地看到人熊胸口迸射出一道血花,纷纷骇然。 众人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普普通通的身影,骑在一匹小矮马上,正端详着手中的复合弓,微微摇头。 那表情似乎是……有些失望? 刚才仅仅是拉动了一下,那复合弓就直接出现了裂痕,显然用竹子充当复合弓的承力机构,柔韧度还是差了一些。 以陈长帆当前的力道,一石弓都有些不够用,更不用说这更吃材质的复合弓了。 可他手里的长弓,也不过是八力弓。 射杀猛虎还行,若要射杀这头人熊,只怕是不太够看。 果然,陈长帆用八力弓又射出一箭,再度相隔两百米命中那人熊胸口,又是一道血箭飙出,激得那人熊怒吼连连,却根本不知道这箭矢是从哪里射出的。 人熊视力不好,只能朝着靠近他的人类暴躁发泄。 一时间,那些冲得有些靠前的武者顿时遭了殃。 陈长帆这个罪魁祸首,则是淡定地取出一枚箭矢,瞬息间射出,又是同样命中了人熊的胸口。 相隔两百米! 连续三箭,皆是精准命中! 这下在没有人敢小瞧这道不起眼的身影。 踏踏! 有人不自觉地驾马远离了陈长帆一些,其他武者的脸上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惧色。 这人的箭术是真的百步穿杨。 如果他愿意,这片林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猎物。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充足的箭矢,他可以一个人放到一支武者小队。 这就是神箭手的可怕。 刚才试图给陈长帆下马威的二人,此时也是脸色变了变,精神紧绷地关注着陈长帆的一举一动。 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居然主动去招惹一名神箭手。 对方能在两百步以外取了自己的性命,这种人怎么能随意得罪? 好在那个神箭手现在对准的一直都是那头人熊,如果他手里的长弓来回晃动一下,估计有许多人会吓得当场策马逃离。 崩崩崩! 两个呼吸之间,陈长帆连射三箭,又是三枚箭矢精准射入人熊胸口。 毫不夸张的说,陈长帆的每一次弓弦震动,都仿佛是在众人耳畔拉动,让他们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样的精准度,还能如此快的射速,简直就是一个人型的杀戮机器。 “妈的,威力还是不够,如果换上二石弓,或者鱼骨箭,那就好了。” 陈长帆为自己的准备不充分暗暗遗憾,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跟这头人熊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兄,接弓!” 陈长帆转头,只见柴风策马抵近,他将铁胎弓抛了过来,陈长帆顺势接住。 刚一入手就感觉这分量不一般。 “好弓!这就是铁胎弓吗?” 陈长帆面露喜色。 这个时代的制弓技艺已然十分先进,其中以铁胎弓为上佳之品。 弓身由百炼钢制成,兼具力度和韧性,力道可以达到两石以上。 就在柴风想看看陈长帆能不能拉得动这铁胎弓的时候,陈长帆已经张弓放出一记空弦,看得柴风表情一怔。 这铁胎弓力道其实已经超过二石,许多壮汉也不见得能拉得开弓弦,可陈长帆居然轻松就拉开了,而且还放出一道空弦。 放弓切忌放空弦,一个掌握不好,被弓弦崩到手臂,轻则骨断筋折,重则手臂废掉。 陈长帆敢如此使用,说明他对于拉弓的力道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有了这铁胎弓,外加陈长帆的箭术,说不定真的能直接将这人熊射杀! 就在柴风心中隐隐生出期待的时候,陈长帆却忽然勒起缰绳,催马转身向着远处跑去,把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 “你……你要去哪?” “还不继续拉弦,一鼓作气杀了这畜生?” 众武者被暴怒的人熊打得四处乱窜,一个个都将希望寄于陈长帆身上。 陈长帆不理会众人的言语,又向远处跑了足足两百米后方才勒转了马头。 见他重新张弓搭箭,众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不会是想……” “这怕不是有四百步的距离吧,他想在这个距离上射箭?” “娘的!他真要射箭!快躲远点!” 四百米的距离,鬼知道箭矢会偏到哪里去,众人一个个发疯了抽着胯下大马,想要尽快远离那头暴怒的人熊。 要是不小心被射中一箭,那真是死得太冤。 人熊可以硬抗箭矢,可他们绝对会一箭毙命。 陈长帆将铁胎弓一点点张满,旋即调整呼吸,感受着四周的风向。 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仿佛变慢了一般。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息,手指倏地松开,箭矢带着尖啸声划破空气,斜斜地射向半空。 紧接着,他行云流水地再度搭箭,张弓,放弦…… 搭箭,张弓,放弦…… 连续三箭射出,只不过一息之间! “哎,还以为他能百发百中,这几箭偏到姥姥家去了。” “虽然说铁胎弓力道更大,可对于准度的影响也是极大,看来他还掌握不住。” “可笑,还故意跑那么远再射箭,真是跳梁小丑一般。” 三箭同出,周围的武者忍不住讥讽,显然是觉得这三箭偏的太过离谱。 “不对!他不是射偏了,这轨迹!这是完美的抛射!” 柴风忽然激动出声,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那急速飞驰的箭矢,因为过于激动,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