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卷王退休后教书爆红》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很抱歉，叶小姐，我们现在有了更合适的老师人选。以你的三流水平，不配入职我们学校。” 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坐在按摩椅里，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余光落在对面沙发的女孩身上，在心里直摇头。 也不知道叶柏念到底怎么惹了席总，席总亲自向校长施压，不许学校给她办理入职手续不说，还要求大肆贬低她。 叶柏念听着男人的话，脑海里突然蹿出一个名字——席煦天。 很快，一阵似乎相当久远的记忆断断续续传进她的大脑。 席煦天，霸道总裁，她的偏执狂男友。她大四实习时被对方一见钟情，毕业后，她婉拒了席煦天邀请自己去他公司工作的提议，选择了去学校应聘当老师。 席煦天明面上尊重她的选择，暗中却向她投递简历的所有学校施压，让所有学校都将她拒之门外。 她大受打击，开始怀疑自己能力不足，变得越来越自卑。最后，她在家人的连哄带骗下，嫁给席煦天当全职太太，成了席煦天豢养的金丝雀。 实际上，席煦天的白月光另有其人，她只是席煦天找来消遣的替身。婚后，她遭受席煦天的人身控制和精神暴力，白月光生命垂危，她甚至被强行拉去医院充当对方的活体血库。 叶柏念接受完记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以，她现在是重生了？ 她闷声思索的模样映在中年男人眼里，变成了遭受不住求职失败的打击。 男人有点心虚，甚至开始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叶小姐，其实你的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其他学校。据我所知，荣梧国际中学也在招聘老师。” 荣梧国际中学。 校如其名，津海市最有名的私立学校，就读本校的学生非富即贵。学校的老师各个都是精英，业务能力一流，履历闪闪发光。 要是放在以前，叶柏念根本不敢向荣梧国际中学递简历。 但现在，她刚刚接收了未来的记忆，得知荣梧国际中学是席煦天唯一没有施压的学校。准确来说，是唯一一所压根不搭理席煦天的学校。 她决定去荣梧国际中学试试。 …… 叶柏念道了声谢，拿起自己的简历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出校门，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到她面前，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席煦天英挺俊朗的脸：“念念，面试还顺利吗？”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黑眸流露出关切，像极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友。 叶柏念迎上他的目光，又想起他暗中做的恶心事，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太顺利，这所学校也不肯要我，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当老师。” 话音刚落，她捕捉到席煦天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席煦天拉开车门，往里坐了坐，把靠外侧的座位让给她，不忘再次抛出橄榄枝：“念念，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学着依赖我。” “好啊。”叶柏念脆生生应道。 她答应的过于爽快，席煦天都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唇角浮现的笑意愈发深邃，也愈发觉得自己在叶柏念求职路上暗中使绊子是个明智选择。 他会一步一步剥夺她的社会价值，让她成为被他豢养的金丝雀，这辈子只能仰他鼻息生活。 叶柏念没有上车，她站在车门口，满脸欣喜地扳着手指头说起了自己的职业规划：“我可以进娱乐圈呀。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林璐薇，煦天你花钱捧捧我吧，让我打着‘小林璐薇’的旗号出道，肯定很快就能火起来的。” 林璐薇就是席煦天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听她提到林璐薇，席煦天的唇角瞬间绷直，眼底射出寒光。他冷冷打量起叶柏念，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一无所获。 女孩漂亮的脸蛋上写满娇憨，杏眼巴巴地望着他，天真又可怜，似乎只是心血来潮动了进娱乐圈的心思。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席煦天的心弦冷不丁被撩拨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想点头答应。 “……不行！” 他很快找回理智。 叶柏念不过是个替身，竟然妄想着进娱乐圈碰瓷他的白月光，简直笑话！ 席煦天正想斥责叶柏念想蹭他白月光热度的行为，可撞上她失落的眼底，又不自觉地放缓语调：“念念，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怎么能当‘小林璐薇’呢？” “哦，那算了。” 叶柏念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她懒得再和这个虚伪的人渣废话，顺理成章地提出分手，“这点愿望都不肯满足我，还说什么爱我，算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席煦天就下车追过来，大手重重地箍住她的肩头，眉宇间也染上几分戾气：“念念，你在和我闹什么脾气？” 这会儿还是上课时间，校门口空荡荡的，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席煦天有恃无恐，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去环叶柏念的腰，想把她强行抱起来往车里塞。 电光火石之间，叶柏念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套连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扣住席煦天压在她肩头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微微发力。 “咚”的一声闷响。 一米八三的席煦天被她瞬间掀翻在地。 卧槽。 叶柏念看看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席煦天，又举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手，满脑子都是小问号——原来，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叶，柏，念。” 席煦天咬牙挤出她的名字。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俊脸因愤怒扭曲到狰狞，“我劝你立马滚过来和我道歉，我不认为你能承担得起我的怒火。” 叶柏念真的很不爽。 他拿她当替身，搅黄她的工作，毁掉她的人生，凭什么还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慢吞吞走到席煦天身边，居高临下地向他伸出手。 席煦天还以为叶柏念要拉他起来，想都不想用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到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叶柏念感受到对方的恶意，微微蹙眉，低低喃了句：“嘶，好疼。” 她五指收拢，握住席煦天还在不断发力的手，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手背…… 这一次，她直接拽着席煦天的胳膊，把他提起来，像是抡铅球似的把他抡了一百八十度。 啪叽—— 席煦天再次砸到地上，这一次，他是脸先着地的。 他两眼一阵一阵地发黑，再也放不出半句狠话。当然，他也不敢再放狠话，他怕叶柏念再摔他一次。 叶柏念蹲下身，看着鼻青脸肿的席煦天，叹了口气，软绵绵的嗓音里透出几分苦恼：“好像，你也承担不起我的怒火诶？” 她从包里找了找，没找到纸巾之类的东西。 目光在席煦天身上逡巡，随后落在他西装胸前叠好的方帕上。 她抽出方帕，捋平整，然后，轻轻盖在了席煦天的脸上，语气珍重：“永别了，席总。” 说完，还格外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车里，目睹全程的司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叶柏念连他一起揍。 直到叶柏念走远，他才连忙跑下车去扶席煦天。 …… 叶柏念揍完席煦天这个搅黄她工作的罪魁祸首，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本来还有点担心席煦天后续会对她展开报复，但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脑海中又立马浮现出不下一百种应对方法。 于是，她一点儿都不慌了。 荣梧国际中学位于两条街以外的cbd商圈，民国时期这片区域是法租界，至今还保留着很多欧式风格建筑。荣梧就是在一所民国古堡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 去的路上，叶柏念在搜索引擎里搜到了学校官网的招聘启事。 招聘要求简单到像是诈骗，就两条：一是有教师资格证，二是抗压能力强，通过一周的试用期即可正式上岗。 她在学校官网下载了报名表，就近找了家广告公司打印，打印好以后，在店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填表。 前半部分的个人信息都填的很顺利，填到特长部分，她突然停住了笔。 她是没特长的，从小到大，父母斥巨资培养哥哥，对她则一直采取着放养政策。 但是，应聘这样的贵族学校，会不会填一些特长会更有竞争力？ 叶柏念打开手机，很快在求职论坛里找到答案：【没错哦，大家可以填一些比较高端又无法当场展示的特长，比如楼主我就比较喜欢填花滑和击剑这样更容易在求职者中脱颖而出哦～（其实楼主并不会呢)】 下面有很多人跟帖。 【楼主说的对，我总喜欢填攀岩】 【hhhhh，我就不一样了，我填徒手劈砖和胸口碎大石[狗头jpg]】 【楼上握爪，本人特长——轻功水上漂】 叶柏念看完整个帖子，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她凭空产生了一种自己什么都会的错觉？包括胸口碎大石和轻功水上漂。 她纠结片刻，还是在表上工工整整写下特长——轻功水上漂、胸口碎大石。 最后一个字刚落笔，叶柏念倏忽有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一回头，就和身后的老人撞上视线。对方摸着白胡子，目光落在她的特长那一栏，表情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叶柏念顿时感到一阵羞耻，连忙收起报名表出了门。 正值荣梧私高中午放学，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都穿着统一的英伦风制服，看上去精致又得体。 人群中，她甚至还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孩，似乎是这两年娱乐圈的当红童星。 …… 保卫处，叶柏念登记了访客信息。 保安得知她是来应聘的老师，眼里带着两分惋惜三分怜悯：“你是本学期第四十五个，进门右转再左转，穿过白桦林就是教务处。” 第四十五个应聘者？ 贵族学校应聘要求到底是多苛刻？四十多个人都没能成功入职？ 叶柏念思索片刻，掏出打印出来备用的报名表，重新填了份信息。这一次，她在特长那栏规规矩矩地写下一个字——“无”。 她按照保安小哥的指路，刚进白桦林，就被几个不穿校服的男生拦住去路：“去去去，你别在这儿坏我们祝哥好事，快换条路走。” 男生们口中的祝哥，染了头乍眼的红发，胳膊里夹着架梯子，冲身边的女孩挤眉弄眼：“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把它救下来。” 紧接着，是女孩带着哭腔的斥骂：“你，你欺人太甚！” 叶柏念通过两人的对话，这才注意到高处的树杈上架着个软垫，软垫里，卧了只前腿受伤的小猫。 少年们嘻嘻哈哈地起哄，小猫受到惊吓，用力蹬了脚垫子，垫子砸在地上。小猫没了支撑，只能战战兢兢勾着树枝，眼看就要掉下来。 “求求你了，祝凯，你把小咪放下来吧，它会摔死的。” 女孩见状是真的哭了。 祝凯不为所动，拍拍手里的梯子，懒洋洋道：“我不说了吗？你亲我一口，我就放梯子把它救下来。” 其他几个男生跟着一起坏笑。 女孩心一横，闭着眼睛就要去亲祝凯，男生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举起手机准备拍照留念。 叶柏念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一句“我来”脱口而出。 她脚尖一踮，倏地一下飞到了树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女孩脸蛋上还挂着泪，其他人也没来得及放下手机，他们都仰起脖子，目瞪口呆地望向树上的叶柏念。 艹，她为什么飞到树上了？ 叶柏念抱着乖乖钻进她怀里的小猫，又看看地面上齐刷刷的一排脑袋。 嗯？我为什么飞到树上了？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叶柏念跳下树，把小猫交给女孩。 她拍掉蹭到衣服上的枯叶，目光扫过原地石化的男生们，开口：“请问，是你们谁把小猫放树上的？” 明明很温柔的嗓音，男生们因为心虚，硬生生听出股毛骨悚然的味道。 几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后退一步，都表示不是自己做的。 唯独祝凯还沉浸在震惊里，忘了后退，被迫独自直面叶柏念的审视：“我、我……” 叶柏念微笑着，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祝凯闭嘴：“好啦，不用解释啦，我知道的。” 她伸手揪住祝凯的衣领，在一片惊呼声里，带着他飞到树上，还不忘随便指了地面上两个男生：“你亲他一口，我就把你们的老大放下来。” 祝凯恐高，从被扔到树上那一刻起，整个人头晕眼花，脑袋嗡嗡的。 听到叶柏念的要求，他气得破口大骂：“你开什么玩笑，恶不恶心啊？！！” “啊？那就算啦。” 叶柏念眨眨眼睛，表情很是遗憾，“刚才看你们起哄起得挺开心，我还以为你们挺喜欢这个环节呢。” 她身手敏捷从树上一跃而下，擦了擦带汗的手心，看向还在安抚猫咪的女孩：“同学，我想去教务处，请问你可以帮我带一下路吗？” “当、当然可以。” 庄盈盈觉得面前这个救她于水火的漂亮姐姐简直太酷了，眼睛里直冒星星，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 等两人都出了白桦林，小弟们才手忙脚乱地架梯子救下祝凯。 祝凯生平第一次丢这么大的脸，抬手抓了抓头发，剑眉拧成麻花状，低低骂了句：“妈的……” “妈的！”小弟狗腿地接过话茬，“三分钟，我能搞到她的全部资料，我们狠狠揍她一顿！让她敢坏我们祝哥的好事！” 祝凯重重拍了下小弟的后脑勺，补全后半句：“妈的……她真帅。” 他家境优渥又阳光帅气，从小受人追捧惯了。喜欢上庄盈盈以后，更是怎么能占她便宜就怎么逗她，但现在…… 他看了眼刚才被叶柏念随机指名互亲的小弟，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庄盈盈的行为，压根不是追求而是骚扰。 …… 教务处。 教务主任接过叶柏念递来的简历，大致浏览了一遍，点点头：“好的，我们会在三天内通知你录用结果。” 叶柏念瞬间心凉半截，走出教务处的时候，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其他市应聘了。 就在她走后不久，打印店那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走进教务处，笑眯眯问教导主任：“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教导主任二话不说，把叶柏念的简历连同报名表递给他：“老校长，你看这位叶柏念，她的在校成绩和实习表现都很优异，不过……她没有其他闪光点，长得又乖，肯定治不住二班那群皮猴子。” “可她会轻功水上漂啊！” 老校长想起刚刚在白桦林看到的那一幕，饶有兴趣地翻开报名表，试图给教导主任安利这位“武学奇才”。 然后，他就看到，叶柏念报名表上的特长栏，此时只规规矩矩填着一个字——“无”。 …… 叶柏念刚上公交准备回家。 叶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询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讨好：“念念，我听说席总住院了，他这是生病了？还有，你能不能帮爸爸问问，席总说好今天打过来的项目款，为什么还不到账？” 叶家手头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 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叶家的公司几次险些破产，直到席煦天打上叶柏念的主意，开始时不时从手里漏点零星的资源喂给叶家，公司这才顺利撑下来。 可以说，席煦天在叶家人眼里，就是财神爷的代名词。 叶柏念淡淡开口：“他没生病。” 电话那头叶父似乎长出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生病就好。” 叶柏念：“他只是被我打了一顿。还有，我们分手了，他大概率不会再给你拨款了。” 席煦天用来拿捏她的手段不过就那几招，其中自然包括断掉叶家的经济命脉。 “你说什么？！！叶柏念！你是疯了吗？！！” 叶父眼看到手的项目款飞了，瞬间怒了，冲着叶柏念大骂，“你怎么敢向席总动手？你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过来带你去向席总道……”歉 叶柏念都不等他说完，直接挂掉电话，随后，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陷入沉思。 很奇怪，一切都太奇怪了。 她记得自己以前对叶父很畏惧，就连听到对方斥骂，第一反应都是道歉。可现在，她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叶父很白痴。 她想了想，将叶父连同席煦天的联系方式都加进黑名单。 车窗外，天色渐黑。 叶柏念循着记忆走到租房的小区，刚出电梯，冷不丁瞥到角落里站着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两人见她过来，掏出名片亮明身份：“我们是席总的助理，按照他的要求，来收回这套属于他的房产，希望您能立刻搬出去。当然，具体情况您也可以和席总亲自进行沟通。” 这套房子，是她毕业后席煦天替她安排的。 上午和席煦天撕破脸，她本来就打算趁这两天搬走。听到两人说，席煦天当下就要回收这套房子，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说了句“稍等”，很快开门进屋收拾行李，前前后后花费不到二十分钟。至于席煦天买给她的东西，她一件都没留，连那张从来都没用过的银行卡也搁在了茶几上。 叶柏念拖着行李箱，打算先去找家酒店凑合一晚上。 刚走到楼下，一辆牌照以8连号劳斯莱斯幻影停到她面前，后排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明艳浓妍的精致面孔。 是席煦天的白月光，林璐薇。 林璐薇抬手扣下墨镜，凤眼微掀，冲着她的方向牵起唇角，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此时，叶柏念脑海中只盘旋着一句话——又是情敌互相对峙打脸的场面，无聊。 嗯？她为什么要说“又”？ 她还没想明白，林璐薇突然拉开车门跳下车，一把抱住她狂蹭：“呜呜呜，叶老师，我想死你啦，我终于可以来接你回家啦！” 叶柏念：？？？你谁？我们很熟吗？ 一道系统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当然熟了，林璐薇是你第一个快穿世界里的学生啊。】 叶柏念被林璐薇带上劳斯莱斯，从系统口中得知，她曾经在无数个爽文小世界里当过主角老师。任务完成后，她又被送回了原世界。 【不过途中出现了一点点小纰漏啦，所以你失去了全部的穿书记忆。】 系统扭扭捏捏地坦白错误，【作为补偿，我已经把你在各个世界获得的所有财富，都打进你现在的账户了哦～】 系统刚说完，叶柏念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她拿手指头比着数了好几遍，都没数清楚账户那串数字后面到底跟了多少个零。 “叶老师。” 林璐薇从爱马仕包包里掏出厚厚一沓房产证，献宝似的递到叶柏念面前，“这是您当初交给我保管的房产证，现在都完璧归赵。” 每套房子都在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甚至还有座国外古堡，上面统统都写着她的名字。 叶柏念想，看样子，她今天不用去酒店住了。 …… 医院里。 席煦天靠着病床床头，双臂环胸，冷冷觑着床边站着的叶父，冷笑道：“你们叶家的其他人倒是比叶柏念识趣。什么时候叶柏念肯乖乖回来跟我道歉，我就什么时候给你的破公司拨款。” 叶父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好、好，席总您别生气。等她回到家，我立刻把她绑过来送给您。” 有叶父当宣泄口，席煦天憋了一天的火气总算泄了些：“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他刚派助理去收回了叶柏念住的房子，又吩咐了所有酒店拒绝接待她，她现在肯定无处可去。 叶父诺诺点头，电话还没拨出去，助理就打电话过来汇报成果：“席总，叶小姐住的房子我们已经收回来了。” 席煦天示意叶父噤声，打开免提，好让叶父也能听到助理说的话：“她什么反应？” “这个……”助理为难地开口，“叶小姐没什么反应，她刚下楼，就被一辆连号的劳斯莱斯幻影接走。还有，现在突然冒出几家公司和我们恶意竞争，咱们公司的股票正在狂跌，股东们都开始闹了。” 席煦天一愣，顾不上在关注叶柏念的事，连忙打开电脑，绿油油的下跌曲线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着，几乎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可不管怎么努力，短短一个小时内，公司的市值就凭空蒸发了十几亿。 席煦天脸色惨白如纸，可哪怕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能力来针对他。 【这是利息。】 他的手机里弹出这样一条消息。 【你要是再敢肖想叶柏念，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收到消息的瞬间，刚才还跌个不停的股票立马不动了。显然，发消息的人躲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席煦天气得咬牙切齿，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对面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是无尽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对面不会说话的时候，一道电子音滋滋响起：“三月初，西城项目行贿八千万；五月中旬，北区事故坍塌，工人死伤二十人，花一千万压下头条欺瞒上层；六月……” 条条款款，都是席煦天公司私底下做过的坏事。 他又急又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叶柏念就近住进了云湾畔的别墅。 别墅里里外外的装修到屋内每件陈设的摆放，处处都格外符合她的心意。她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暴富了？ 当然，她更想不通的还是，自己和林璐薇曾经竟然是师生关系。 系统开口：【你和席煦天其实是一本替身文学的男女主哦，席煦天的白月光林璐薇会死在手术台上，他找到你当林璐薇的替身，虐心虐身最后获得大团圆结局。】 【不过，你在第一个小世界里成为林璐薇的舞蹈老师，改变了她走向死亡的命运，也让现在的你摆脱了剧情线的束缚哦～】 “叶老师。” 林璐薇坐在沙发上，手指时不时捏捏怀里兔子抱枕的耳朵，每根头发丝儿都透出重逢后的喜悦，“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叶柏念想了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继续当老师。” 林璐薇：“舞蹈老师吗？我知道国立艺术团最近在招舞蹈老师，我可以直接推荐您过去。” “可是……”叶柏念看着林璐薇亮晶晶的眼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不会跳舞，我是汉语言专业的。” 林璐薇眼里的小火苗呼哧一下熄灭了。 但她摆摆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关系啦，我听系统说了，您失去了穿书以后的全部记忆，忘记您曾经会跳舞也很正常。那您打算去哪个大学当老师？我能去旁听吗？” 叶柏念：“……” 她发现，林璐薇对她的滤镜可能过于厚了。 她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去好一点儿的中学应聘都要被学历歧视，何德何能有机会去大学教书？ 也不知道她在荣梧国际中学那边的应聘结果怎么样，实在不行，她真的要考虑去其他地方试试了。 一通陌生来电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叶柏念小姐您好，这里是荣梧国际中学，麻烦您本周日抽空过来办理入职手续。” …… 周末，叶柏念一大早就去学校办好了入职手续。 “接下来咱们的试用期是一周，一周后如果双方都没问题，我们再签正式合同。” 教导主任接过刚签的合同放进抽屉，又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叶柏念，“这是你的办公室钥匙，办公桌是右边墙角那个。还有，位置上可能还遗留着上一任代课老师的私人物品，他周一早上会过来取走，具体工作你们可以当面交接。” 他一口气说完所有的注意事项，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用眼神询问，“还有问题吗？” 叶柏念摇头：“没问题了。” 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教导主任觉得她可能还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没忍住，开口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未来一周，你除了代课以外，还要担任高二（二）班的班主任，二班是咱们高二年级最活跃的班。” 叶柏念瞬间懂了。 这个班教导主任说的委婉叫活跃，实际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刺头班。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指针马上就要指向十二点，她和林璐薇说好了要去剧组探她的班。 林璐薇拍戏的剧组就在荣梧国际中学附近。 叶柏念在路上经过咖啡店，以林璐薇的名义，给全剧组每个人都点了杯咖啡。 咖啡店还是最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大订单，店长听说她要去剧组探班，还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特别服务：“我们店可以安排咖啡车应援，车身上还可以挂您偶像的海报横幅哦～” 她刚想说不用麻烦了，又想起林璐薇每次看向她都满眼崇拜的神情，默默把话咽回去：“好，麻烦海报选漂亮点。” 为了咖啡车能呈现出最优效果，叶柏念又给店长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了钱，很快就收获了几辆绝美的应援咖啡车。 豪华应援咖啡车队开进剧组，不出意外地收获了无数关注，林璐薇粉丝豪华应援更是很快上了热搜。 璐粉觉得有面子的同时，又有点疑惑。 【林深见璐:这是璐璐的哪个站子搞的活动呀？我为什么完全不知情tat】 【我的漂亮老婆林璐薇:同问，我看到剧组群演在微博说，咖啡他们每个人都有份！全剧组上下加起来上千人，简直大手笔啊。】 【林璐薇粉丝后援会：会会刚在群里问过了哦，不是站子搞的应援，应该是粉丝自发的呢～】 【我想暴富想疯了:qaq是富婆姐姐！和富婆姐姐疯狂贴贴～】 【最强小龙套：群演现身说法，咖啡很好喝，是一位超级漂亮的小姐姐送来的。她应该不是粉丝，我听到璐璐喊她叶老师，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图片]】 图片上，叶柏念和林璐薇各自握着叉子，同时去舀奶油小蛋糕上点缀的小草莓。 【薇薇绝世大美女：救命，叶老师也好漂亮，一人血书跪求她进娱乐圈】 【想不出骚话就劈叉:叶老师，请速速放下手中的叉子和我结婚，你已经被我包围啦！！！】 叶柏念压根没想过，她连带着应援咖啡车一起莫名其妙火出圈了。 …… 热度出圈的结果就是，叶柏念在剧组四处闲逛，遇到的很多群演都会很高兴的跟她打招呼，还有人热情地分巧克力给她吃。 “我在影视城跑了三年龙套，大小剧组都泡过。” 给她分巧克力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很少有人拿我们群演当回事的，这个剧组算是大制作，福利待遇还算不错的。我以前进过一些黑心剧组，拍一整天戏才管我们群演一顿饭。” 群演一直都是剧组很容易被忽视掉的群体，有很多群演怀揣着明星梦踏入影视城，又在日复一日的冷眼和忽视中失魂落魄的离开。 叶柏念吃着手里的巧克力，点点头表示赞同青年的话。 她刚想说自己跑过龙套，懂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不然她也不会想到买咖啡时照顾到全剧组的每一个人。 大脑：不，你没跑过龙套。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没跑过龙套！ 叶柏念生生截住话头，只能冲青年扬起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微笑：“黎明前的黑暗最难捱，捱过后就会迎来光明。” 话刚说完，抬头就对上青年微怔的表情。 叶柏念尴尬地脚指头抓地，眼看城堡都快抠出一座了。 她不禁思索，随口就能给陌生人熬一锅心灵鸡汤，这是不是也算教师职业病的一种？ “我、我悟了！叶老师。” 青年猛地拍手，眼底的茫然被欣喜所取代，冲叶柏念一连鞠了三个躬，“我会继续加油的！谢谢您叶老师！” 叶柏念：“？？？”她做什么了？？？ 几年后，某位影帝凭借最新作品斩获国内国外无数大奖，最终站在了奥斯卡领奖台上。 他捧着奥斯卡小金人，目光深沉地陷入了回忆：“一切都要从叶老师买给全剧组龙套的那杯咖啡开始说起，她是我引路的明灯！没有她的话，我可能拍完那场戏就回到了老家的小县城工作。” 不过现在，叶柏念望着连背影都写满干劲的青年，陷入了沉思。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 叶柏念带着满脑袋的小问号回去找林璐薇。 路过咖啡车，看到吧台桌还放着最后一杯冰美式没人拿，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端走了冰美式，打算带回休息室喝。 主演们的休息室都挨得很近。 叶柏念刚走到走廊，一个留着短卷发的精干女人拦住她，目光盯着她手里那杯冰美式：“你这杯冰美式还没喝吧？我拿焦糖玛奇朵和你换。” 语气里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蔑视感。 叶柏念皱了下眉：“不换。” 她错开身子，从女人身边经过，还没走出两步，女人又追上来拦住她，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给你二百块，买你手里的咖啡足够了吧？我们心心的戏份马上要开拍了，我没空和你在这儿耗时间。” 女人说着，掏出手机就想给叶柏念转账。 见叶柏念不动，她上下打量一番，看叶柏念全身装扮加在一起都不上千，还以为她想坐地起价，语气又恶劣了些：“三百，够了没？” “不换，还有——” 叶柏念伸手夺过女人手里的焦糖玛奇朵，“咖啡车是我订的，我现在连焦糖玛奇朵都不想给你喝。” 女人明显地怔了一下，气势瞬间萎靡，随即很快换上幅笑脸：“哎呀，不好意思，原来您是璐薇老师的朋友啊，实在不好意思。” 林璐薇的好友给她送应援咖啡车的事在剧组也传遍了。 女人暗自懊恼今天来得太迟，当时没看清叶柏念的脸，否则就算她没送咖啡车，单单看在林璐薇的面子上，她也不可能对叶柏念说出这种话。 身后，休息室的房门打开。 林璐薇雀跃的声音插进两人的对话：“叶老师！我刚才在窗户上看到您回来，都等你半天啦！您怎么还不进来？” 话说完，林璐薇才看到叶柏念对面站着的女人。 她光速恢复表情管理，又成了其他人面前高贵冷艳的林影后，冲女人微微颔首打招呼：“秦心妈妈。” 女人笑的有些谄媚：“林影后，我们心心的舞蹈还有些小瑕疵，您以前可是专业舞者，您看——您能不能抽空给她指点指点？” 林璐薇表情很淡：“再说吧。” 女人连连点头道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女人一离开，林璐薇在叶柏念面前，又瞬间变成了小女生的模样。她攀着叶柏念的胳膊，邀功似的开口：“什么人嘛，真讨厌，还想拿几百块钱砸您。” 知道林璐薇特意跑出来给她撑腰，叶柏念被惹出的那点火气瞬间熄了：“刚才那个女人，是秦心的妈妈？” 秦心就是她那天在荣梧国际中学见到的童星，初中凭借一部宫廷剧蹿红，今年应该也读高二。 “是啊，秦心那孩子还不错，但是她妈妈……” 林璐薇撇撇嘴，“她妈妈特别喜欢看人下菜碟，在演艺圈前辈和导演面前表现的特别规矩，但到了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面前，恨不得鼻孔朝天。” …… 与此同时，秦心的休息室里。 秦母满头大汗地拎着两杯刚买的冰美式，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累得一边喘气一边说：“哎哟，气死我了，谁还买不起两杯咖啡似的。心心你可得快点火起来，爸妈这辈子扬眉吐气全靠你了。” 秦心停下压腿的动作，转过头看秦母：“怎么回事？” “还不是林影后那个送咖啡车的朋友，我想替你去换杯冰美式，她竟然不肯给我，气死我了。” 秦母抄起小风扇对着脸直吹，全然不提她想换咖啡的态度，“等将来我们心心成了大明星，看谁还敢这样欺负我。所以说啊，心心，你得再加把劲呐～妈妈为了给你买这杯冰美式，可是特意顶着大太阳跑步到两条街外呢。” 秦心垂眸应声：“我知道了。” 她有点后悔嘴馋在咖啡车上拿了杯焦糖玛奇朵，在妈妈的强硬反对下，她没喝进嘴里不说，还害得妈妈出去换美式时受人冷眼。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叶柏念为了上班方便，在荣梧私高旁边新开发的楼盘买了套现房，小区的环境和安保都很不错。 她直接刷卡付了全款，在售楼部房产中介看富婆的艳羡眼神里，终于对自己暴富的这件事有了实感。 转眼就是周一。 叶柏念起了个大早，发现校门口有家小庄早餐店生意特别红火，她还在攒动的人群中看到了前几天被她扔到树上的祝凯。 这会儿正是饭点，每家店人都特别多。 她打消了随便找家店吃点儿东西的想法，打算等过了早高峰再说。 “叶姐姐！” 小庄早餐店门口有人喊她。 叶柏念一回头，看到庄盈盈站在小庄早餐店门口冲她招手。 早餐氤氲蒸腾的热气映在少女脸上，整个人生动又鲜活：“叶姐姐你吃饭了吗？我让我妈妈给你煮碗鲜虾小馄饨吃呀！” 敢情这家早餐店是庄盈盈家开的，怪不得祝凯那一伙人都跑来这儿排队。 叶柏念实在架不住庄盈盈的盛情邀请，在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下，庄盈盈很快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鲜虾小馄饨。 她咬起来尝了一个，眼睛倏地亮了：“好好吃。” 庄盈盈很高兴：“姐姐你喜欢吃就好。自从你那天出面帮我，祝凯他们再也不纠缠我啦。对了，姐姐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叶柏念的目光落在庄盈盈校服上的校徽，点头：“刚办完入职手续，我在荣梧带高二（二）班。” 庄盈盈唇角的笑容瞬间僵住，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磕磕绊绊：“叶姐姐，哦不对，叶老师您先吃，我去帮妈妈干活了。” 连称呼都突然变成了敬称。 叶柏念看着庄盈盈慌张跑掉的背影，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老师这个身份有这么吓人吗？ 她碗里的馄饨刚下去半碗，桌子对面的凳子拉开，坐下两个穿校服的女生。 两个女生都烫了精致的小卷发，喷着香水，衬衫前面的蝴蝶结领带上还缀着价值不菲的宝石胸针。 “思思，你说祝凯是不是对她没兴趣了？我这几天都没见祝凯再缠她。” 其中一个女生用眼神指着庄盈盈问另一个，“那咱们……还要继续欺负她吗？” 两人谈话丝毫没有避讳坐在对面的叶柏念，她扫了眼两人胸前的姓名牌，叫思思的女孩全名上官思。 上官思冷笑：“当然欺负咯，她一个特优生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论坛还有人说什么她是校花，凭什么？她配吗？” 荣梧和其他私立贵族学校一样，除了富家子弟外，也会招一批成绩特别优秀但家境普通的特优生，庄盈盈就是其中一位，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 叶柏念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赞同地皱了下眉。 她两口吃完碗底剩下的馄饨，刚起身准备去结账，庄盈盈端着餐盘过来送餐。见到上官思时，庄盈盈的小脸唰得一下惨白。 “庄大学霸，早上好呀。” 上官思笑眯眯的开口，“请问，我们的馄饨好了吗？” “好，好了。” 庄盈盈颤颤巍巍地伸手，去端餐盘里上官思点的馄饨。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 上官思会故意打翻馄饨给店里添乱，然后，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冷眼看着她拿抹布收拾残局。有好几次，她还被馄饨汤烫伤了手。 两碗馄饨很快端上了桌。 上官思勾起唇角，像往常一样，伸手就把馄饨碗往地上推。 眼看碗就要砸在地上，突然，对面伸出一只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稳稳托住。 叶柏念将馄饨碗放回餐桌，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淡定地收回胳膊。 上官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 叶柏念微微一笑：“不用谢。” 上官思：？？？谁要谢谢你了？你这是人类应该有的手速吗？！！ 她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叶柏念，看都没再看桌上的馄饨一眼，背起书包拉着小姐妹走了。 庄盈盈没想到叶柏念又一次替她解了围，动作仍然这么的……帅气。 她怀里还抱着餐盘，小嘴呆愣愣地张开，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出来：“叶、叶老师，莫非您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当然——” 叶柏念来了个大喘气，“不是啦，我只是反应快一点而已。” 还有点看不惯熊孩子欺负人。 “谢谢您，叶老师。” 庄盈盈冲她鞠了个躬，脸上的笑容很甜，“我真的很开心我的新班主任是您。” …… 叶柏念去收银台结账，庄盈盈和庄母说什么都不肯收。 她实在拗不过两人，只好偷偷拍了收款码，等出了早餐店，这才把钱转了过去。 四下无人，她飞快地甩了甩刚才端馄饨的手。 呼——呼——刚才可烫死她了。 荣梧的教师办公室和教学楼分开，在单独一栋巴洛克风格的楼里。 叶柏念到了办公室，有位青年正在她的位置上收拾东西，见她过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你就是叶老师吧，二班这个烂摊子这下就交到你手里咯，辛苦了。” 说完，还如释重负地长松了口气。 “我一开始也看中荣梧的教师福利高，现在……” 青年啧啧摇头，举起缝了针的右手给叶柏念看，“那群臭小子蔫儿坏，我给二班代班半个月，进了三次医院。听说我前一任二班班主任，被那群臭小子整的心灰意冷，直接回农村种地去咯～” 叶柏念：“……”二班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青年临走前，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从杂物箱里掏出一本班级花名册递给叶柏念：“叶老师，这是我身为一个前辈，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 叶柏念接过花名册翻开，扉页上祝凯的名字被特意加粗，旁边批注着——校霸。 同样，其他学生的名字后面或多或少也都有标注。 除了她已经知道的庄盈盈以外，花名册上还有两个熟悉的名字：秦心（不爱说话、偶像包袱重）、上官思（大小姐、不好惹）。 不得不说，这份花名册真的很实用了。 …… 二班周一的语文课刚好是第一节。 每周例行的升旗仪式结束，叶柏念按照指示图顺利找到高二（二）班所在的楼层。 她一路经过走廊，还隔得老远，就听到走廊尽头二班鬼哭狼嚎的喧嚷声，和隔壁一班形成了鲜明对比。 “凯哥！凯哥！你往这边扔！” 叶柏念刚推开教室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紧接着，是书划破空气的哗啦声，一本语文书朝着她的脸直勾勾飞过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乱糟糟的教室随着她的动作顷刻鸦雀无声。 叶柏念：？？？嗯？？？飞来的书怎么被我捏手里了。 学生们比她更懵逼，都怔怔地看着她。 教室后排，上官思再一次见识到了叶柏念非常人的反应力，抬肘捅了下同桌孙一伊：“现在门口这个，就是早上接我馄饨碗的怪人。” 孙一伊拿开面前的化妆镜，杵着脸看向叶柏念：“怪人？可她分明就是绝世大美女诶！品品那小脸那五官，拎到娱乐圈完全能吊打一片的程度。不过嘛……” 上官思没想到颜狗同桌瞬间被新老师俘获，没好气地问：“不过什么？” 孙一伊：“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 她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她是林璐薇的朋友，这两天林璐薇特出圈的那个咖啡车应援就是她搞的。” 前排的秦心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 世界真小啊，给她妈妈难堪的人竟然是她的新老师。 秦心的表情变得格外难看。 …… 教室里只因为叶柏念的操作安静了片刻。 除了少数人，大部分学生只是看了她一眼，见她年纪轻轻刚毕业，又开始抱头聊天，一点儿尊重她这个老师的意思都没有。 后排还有几个刺头男生冲她吹口哨：“老师，您今年多大？有男朋友没？家住哪儿啊？” 叶柏念不满地拧眉，刚想开口维持秩序。 祝凯冷不丁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都给我闭嘴！谁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他？”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显然，校霸的面子比老师大。 当然也有不买账的，叶柏念听到第一排有个男生不满地喃了句：“仗势欺人。”她还看见男生的同桌庄盈盈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叶柏念倒是对现在安静的场面还算满意。 她垂眸看看手里写着祝凯名字的语文书，觉得有必要用这位校霸给自己树立威信：“祝凯？” “到！” 祝凯双手贴裤缝立正，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同学们互相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校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当他又想到了什么整蛊新老师的手段。 结果，还不等叶柏念开口，祝凯突然弯腰冲她疯狂鞠躬：“对不起，叶老师！我错了！我不该乱扔书差点儿打到您。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去走廊罚站一节课。” 说着，就要往教室外面走。 叶柏念：？？？这是新式什么逃课手段？ “你站住。” 她把语文书还给祝凯，“要么站教室后排，要么坐下乖乖听课。” 祝凯停下脚步，侧头眯起眼睛看向讲台上的叶柏念。 熟悉祝凯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默默在心里为新老师点了柱香。 “叶老师，您真是太善良太大度了。” 祝凯一个箭步冲上讲台，双手接过语文课本，又冲叶柏念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才乖乖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他翻开以前从来都没看过一眼的课本，坐得端端正正，满脸认真地望着叶柏念：“老师，您快上课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叶柏念：？？？ 班里同学：？？？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叶柏念这节课上的出奇顺利。 祝凯一安分，唯他马首是瞻的男生们也都收敛不少。本来还有不乐意听课的，迫于祝凯的威压被迫拿起课本，结果只听了几分钟，就不知不觉被叶柏念带入了课堂。 下课铃响，大家这才如梦方醒。 新老师讲课未免讲的也太好了，第一次觉得语文课有意思。 “好！叶老师讲的真好！！！” 祝凯站起来啪啪鼓掌，还不忘高举课本向讲台上的叶柏念邀功，“叶老师，我上课做笔记了！每页都写的超级满！” 叶柏念看着祝凯的狗爬式字体，只觉得眼睛疼。 她默默挪开视线，扫了圈台下的学生们：“请问一下，谁是语文课代表？”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秦心的方向。 秦心扔掉手里的笔，铁质的笔杆碰撞桌面发出闷响，她微微后仰，靠在后桌的桌子上，对叶柏念讥讽地牵了下唇角：“这个语文课代表，我不当了。” 她的这番话一出，安静了一整节课的教室瞬间炸锅了。 要知道，整个二班除了那几个特优生，也就只有秦心从来都没欺负过新老师。 “卧槽，大明星牛逼啊！” “我一定是昨晚睡觉姿势不对，这个世界怎么回事？怎么凯哥、秦心一个个都转性了？” “诶诶诶！凯哥你别激动，你敢动秦心不得被她的粉丝骂死啊？！！” 叶柏念隔空对上秦心的目光。 女孩板着小脸，一副叛逆刺头的模样，见她看过来，眼底却隐隐泄出几分慌乱，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这位小童星，是对她有意见？ 在叶柏念眼里，秦心这点儿小叛逆，甚至都算不上小打小闹。 她淡定地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行，那就先找其他人暂代语文课代表，等过两周，我对大家有了初步了解，我们再进行统一的班委换届选举。有没有谁自愿……” “叶老师，我！我！” 祝凯扔掉手里的书，举起的手臂都快要碰到天花板了，“我当语文课代表！我当语文课代表！” 叶柏念环视教室一圈，发现除了祝凯以外，一个举手的人都没有。 “呵，校霸出手，谁还敢毛遂自荐？” 有道男声冷嗤。 她循声去看，发现说话的是庄盈盈同桌穆尚泽，他在上课前就骂过祝凯仗势欺人。 她翻开上一任老师留给她的花名册，顺利找到穆尚泽的名字，备注上写着——祝凯死对头、成绩棒棒、游泳顶呱呱。 一个损掉渣的念头在叶柏念脑海中成型。 “那就……竞争上岗吧。” 她指了下祝凯，又点了穆尚泽名字，“你们两个人暂时一起担任语文课代表，两周以后，由全班同学投票选出更适合当课代表的人选。” 叶柏念收拾好教具离开教室，留下学生们面面相觑。 这怎么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呢？ 秦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的拳头似乎软绵绵打在了棉花上。 祝凯也想不通，他想当课代表，为什么叶老师偏偏又塞进来个他的死对头穆尚泽？ 祝凯的小弟忍不住嚎了一嗓子:“这、这新老师夺笋啊？！！我们凯哥用得着和逼王竞争？凯哥稳赢的好吗？” 对啊！他稳赢啊！ 小弟的话令祝凯醍醐灌顶，叶老师一定是在替他树立威信，好让他在“课代表之争”中一举打败穆尚泽！ 祝凯瞬间自信爆棚，他整了整压根不乱的衣领，冲穆尚泽的方向竖起中指，“大家就等着看我碾压他吧。” 穆尚泽听着祝凯和小弟的对话，低骂了句：“傻逼。” 不过，这个新老师倒是挺有意思，竟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和祝凯相互制约。 …… 办公室里。 其他老师看着叶柏念空荡荡的办公位，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担忧。 “新来的叶老师怎么还不回来？她不会被祝凯揍了吧？” “祝凯那小子叛逆是叛逆，不过应该不会打女老师，叶老师顶多是气哭了，这会儿大概正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呢。” “啧啧啧，出来打工真不容易啊，诶？我抽屉里还有小蛋糕呢？多分叶老师两个。” “我新买的抽纸，李老师，替我扔叶老师桌上，接下来她怕是有的哭嘞！” “进口智利车厘子，安慰安慰新人……” 叶柏念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礼物。 热情点儿的老师拉着她聊天，内向点儿的老师也时不时抬起头偷瞄她：“叶老师，你这节课感觉怎么样啊？” 叶柏念：“还不错，同学们大部分都很配合。” 还想着要安慰她的老师们一哽，满脸都写着“你别骗我”。 叶柏念想了想，说了祝凯替她维持秩序的骚操作，换来的是大伙儿更不解的反应：“祝凯这臭小子怎么转性了？” 要知道，荣梧就是祝凯家开的，现任老校长是他爷爷，他在学校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地横着走。 “嘿嘿，那臭小子该不会是看叶老师长得漂亮吧？” 一位戴金边眼镜的男老师冷不丁插进几人的对话，还冲叶柏念挤了挤眼睛，“要我说，现在的这些小屁孩，早熟得很呢！” 叶柏念对男老师的打趣口吻本能感到不适。 她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祝凯那颗标志性的红色脑袋冷不丁出现在门口：“叶老师！” “看吧，我就说。” 男老师从她身边经过，调笑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暧昧，“那臭小子都找到办公室咯。” 当然，这话男老师可不敢让祝凯听到。等祝凯过来，他已经回了自己的工位，可眼神却还总是不安分地往这边瞟。 “叶老师！” 祝凯平时出入办公室惯了，再加上有老校长那层关系，大大咧咧地拉开一把椅子坐到叶柏念面前，“您看，我刚才那节课是不是表现挺好的？” 叶柏念点头：“是不错。” “那您看……”祝凯搔搔头，“您觉得，我适不适合当您的徒弟？！！我想跟您学轻功！就那天拎着我哗啦啦飞树上的那个轻功！” 叶柏念：“？你在我的课堂上表现好，就是为了这个？” 祝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是，是啊。其实还有就是，庄盈盈特喜欢看武侠小说，我要是能学会轻功，她说不定就会崇拜我了。” 他喜欢庄盈盈这件事，在荣梧不算个秘密。 再加上，他现在对叶柏念有种无形的崇拜和信赖，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叶柏念对祝凯的印象还不错，庄盈盈也说过，他大大咧咧没什么坏心眼，那天的小猫也不是祝凯他们放树上的。祝凯发现小猫在树上的第一时间，就让小弟去拿梯子来救猫，见到庄盈盈以后，这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她沉思片刻，笑道：“教你轻功，倒不是不行，不过我有条件。” 祝凯的眼睛倏地亮了：“师父！您说！徒儿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柏念默默掏出入学考试的成绩排名，指着倒数第一的位置：“你什么时候能摆脱倒数第一，进入班级前十，我就教你。” “叶老师您当我什么都没说，叶老师再见！” 祝凯生怕叶柏念揪着他的成绩不放，一个字都不想再聊，忙不迭地跑了。 …… 祝凯一走，刚才打趣叶柏念的男老师又凑过来:“叶老师，我听祝凯说什么你会轻功，真的假的？” 他嘴上这么问，眼底却写满怀疑：“我看他是趁机想接近你吧？叶老师，咱们作为老师，可得注意和学生的交往分寸，不然惹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郑老师说的对，不过你也别吓唬叶老师。” 坐在对面的女老师开口，“全校师生谁不知道祝凯喜欢庄盈盈呀？” 郑耀撇撇嘴，还想说什么，叶柏念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真的会轻功，还会点儿功夫。” 她不等郑耀开口，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把他翻转三百六十度又稳稳放在地上。 办公室响起一片惊呼。 郑耀脚底都是虚的，他扶了下差点儿掉下来的眼镜：“叶老师，你……” “郑老师，我没骗你吧？” 叶柏念幽幽叹了口气，“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会功夫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前任总喜欢跑我面前说教，我没忍住，前几天刚把他揍进医院。” 郑耀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敢说教半句，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叶柏念对郑耀的识趣感到满意。 也是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从她和席煦天分手后，对方竟然没再纠缠她。 这似乎不太符合席煦天睚眦必报的个性。 她想了想，在网上搜索了席煦天的公司名，一瞬间，网页弹出无数条他的负面新闻，还附带席煦天出院后胡子拉碴的落魄照片。 叶柏念：？？？几天不见，他怎么这么拉了？ 看完网页上的报道，她才知道国外有家柏斯集团近期强势入驻津海市，席煦天的公司在对方打击下，股票狂跌，市值缩水了几番。 还有八卦新闻表示，柏斯集团的董事长段斯衍是位绝世大帅哥。 叶柏念刚想看看段斯衍到底有多绝世，渣浪就给她推送了一条热搜——段斯衍豪掷亿元为女友应援，直言林璐薇应援咖啡车太low 叶柏念：“……”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叶柏念看完热搜，发现营销号通篇都在捧着段斯衍的女友，各种花式拉踩林璐薇。 硬了，拳头硬了。 欺负她不行，欺负她的亲亲学生更不行！ 可是，用什么手段反击比较好？ 把段斯衍关进小黑屋暴打一顿？不行，太暴力，犯法。 开个公司搞垮柏斯集团？不行，效果太慢。 叶柏念正纠结着，余光无意瞥见花名册上秦心的名字，眼前一亮，瞬间有了灵感。 …… 课间操前几分钟，叶柏念早早站在了二班门口。 这节是郑耀的英语课，没了祝凯在课堂上积极维持秩序，后排男生们干什么的都有，还有组团拿手机开黑打游戏的。 祝凯更过分，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搁在课桌上，一边晃一边玩游戏。 叶柏念不喜欢郑耀对她说教的态度，但不得不承认，他讲课讲得挺不错，再加上外形条件很好，站在讲台上，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斯文败类的独特魅力。 她还看见上官思她们几个女生偷偷举起手机拍郑耀，时不时窃窃私语几句，相视捂嘴偷笑。 她在门口站到下课铃响，愣是没一个学生发现她这个班主任的存在。 “哟，叶老师，你怎么在这儿？是来监督这群皮猴子的？” 郑耀的嗓门不小，一下子，所有学生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祝凯吓得手忙脚乱，连忙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朝着她讪笑。其他胆子小的学生多少有些收敛，不过更多人听到郑耀的话，脸上多多少少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这个新班主任怎么回事啊？一点儿都不识趣，英语课还没下就跑过来碍眼。” 上官思气得不行，她刚拍了几张英语老师的帅照，po在社交平台不知道多受网友欢迎呢。 秦心听见上官思发牢骚，扭过身怂恿道：“你不喜欢，那就赶她走呗。” 放眼整个荣梧私高，上官思的家世也是数一数二，赶走一个毫无背景的老师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哟，大明星，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 上官思挑眉看秦心，“你对新老师的敌意是不是太明显了？为什么？你嫉妒她长得比你好看？” 两人本质不是一个圈子，秦心从小家境普通，直到她成了童星通告不断，经济状况逐渐好起来，这才有了和这位含金汤匙出身的大小姐同班的机会。 秦心自尊心强，就算和上官思关系不错，也不愿意把秦母在剧组受欺负的事说给她听，于是敷衍道：“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就是讨厌她。” “我也有点不喜欢她了。” 上官思的同桌孙一伊突然插话进来，“我觉得郑老师对她有意思。” 上官思嗔了孙一伊一眼，“你喜欢英语老师喜欢魔怔了吧？用饭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毒唯，你是郑耀的毒唯啊。” 孙一伊笑着回击：“那你还是祝凯毒唯呢！” “哼，我就是喜欢祝凯，讨厌庄盈盈。” 上官思丝毫不掩饰她对庄盈盈的厌恶，说着，朝秦心抬了下下巴，“等着吧，等我这两天整治了庄盈盈，就替你赶叶柏念走。” 她可看出来了，庄盈盈现在简直把叶柏念视为“救世主”。 她非要彻底粉碎庄盈盈的希望，让她明白，在荣梧私高，只要她不收手，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 课间操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叶柏念一眼在人群中锁定秦心：“那个——秦心，你等一下，老师有话想问你。” 秦心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慌乱地看向上官思和孙一伊，两人的表情跟她一样茫然，最后只留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心思绪乱得不行，第一反应是叶柏念来找她算账，毕竟她在语文课上让对方当众下不了台。 “那个，秦心，你知不知道给娱乐圈艺人搞什么样的应援最有排面呀？” 叶柏念开口问道。 秦心一怔，没想到叶柏念找她竟然是为了这个，松一口气之余又有些恼火。 叶柏念是真看不出来她对她有意见吗？还跑过来问她这种问题。 秦心板着脸随意道：“想要最有排面的应援还不简单，可以去包世纪大楼外的裸眼3d屏。” 放眼整个娱乐圈，没哪个艺人不想登上世纪大楼屏幕的，但迄今为止，没一个能成功。秦心还听说过，某位影帝不惜砸重金联络世纪大楼高层领导，只为求两个小时的海报投放位，惨遭拒绝。 她跟叶柏念提这个，也不过是在随口敷衍。 “世纪大楼的裸眼3d屏。” 叶柏念重复了一遍，笑逐颜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进口榛子夹心巧克力塞给秦心，“谢谢你告诉老师这个，这是谢礼。” 她没给秦心推辞拒绝巧克力的机会，挥挥手走了。 还以为这位小童星对她有意见，会拒绝和她说话来着。 不过现在看来，小童星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处理多了。 …… 走廊里很快空了。 秦心盯着手心里的两颗巧克力，却久久不能挪开视线。 以她对叶柏念的讨厌程度，她应该立刻扔掉这两颗巧克力的，可她的口腔里却不自觉地分泌出渴望甜食的唾液。 在秦母的监督下，她已经两个月没摄入一丁点儿甜食了。 吃两颗巧克力，应该没关系吧？ 秦心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她四下环顾，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飞快剥开两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香甜醇厚的可可味在味蕾绽开，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走廊的另一头突然响起对话声。 秦心猛地睁开眼睛，做贼似的连忙将巧克力纸扔进垃圾桶，飞快地离开了走廊。 …… 叶柏念第一时间联系了秦心口中的世纪大楼广告部。 很快，她从广告部负责人口中得知，这块裸眼3d屏只用于大楼内部宣传，并不会接任何艺人的广告或者应援。 叶柏念沉默片刻，斟酌开口：“那，请问买下世纪大楼需要多少钱？” 对面没忍住笑出了声：“女士，您别开玩笑了，这个您可能真的买不起。” 更别提这栋大楼的主人神秘极了，根本不缺钱，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卖掉世纪大楼。 叶柏念叹了口气，有点失望，看来她想给林璐薇在世纪大楼搞一场碾压段斯衍女友的应援是不可能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替林璐薇撑腰，林璐薇的电话就闪了进来。 “叶老师，您猜怎么着？世纪大楼的负责人刚才告诉我，有人想花钱买下您的大楼。”林璐薇在电话那头乐得不行，“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了。” 叶柏念一头雾水：“我的，大楼？” 林璐薇:“对呀。您没看吗？我那天给您的那堆房产证，最下面那张就是世纪大楼的产权证明。” 叶柏念：“……房产证太多，我没来得及全看一遍。” 原来，那栋活在娱乐圈艺人憧憬中的世纪大楼，竟然是她自己的！ 叶柏念二话不说，直接让广告部给林璐薇安排了一个月的不间断投放。 林璐薇恨不得顺着电话线钻过来和她贴贴：“呜呜呜，叶老师，做您的学生真是太幸福啦。其实您没必要替我出这口气的，我的对家白芳根本不是段斯衍的女友，她只是想借用大佬的名头拉踩我而已。” “拉踩也不行。”叶柏念果断道。 谁都不可以欺负她的学生，也不可以拉踩她的应援咖啡车！ …… 世纪大楼的裸眼3d屏要投放林璐薇的消息一传出，广大网友纷纷持怀疑态度，特别是林璐薇对家白芳的粉丝，一个个都跳出来嘲讽。 【某人是见我们芳芳爱情事业双丰收，这才跑来登月碰瓷的吧？】 【hhhhh，林璐薇要上世纪大楼的屏幕，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她家粉丝穷掉渣，也就是能搞两辆破咖啡车的水平:d】 【世纪大楼官博，又有明星拿你炒热度咯，坐等辟谣打脸。】 网上闹哄哄吵成一片，世纪大楼官博慢悠悠上线了：【我们老板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她说，要给她最好的朋友林璐薇安排一个月的投屏应援。】 白芳粉丝：？？？什么玩意儿？你们来真的？！！ 公告一出，林璐薇登上世纪大楼瞬间登顶热搜第一。 叶柏念新注册的小号“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更是眨眼涨粉百万，看着营销号灰溜溜撤掉拉踩林璐薇和咖啡车的通稿，她这下满意了。 她想了想，又发了条微博柏斯集团。 【柏斯集团，请你们老板为女朋友应援，不要拉踩林璐薇和她的咖啡车！！！】 她发这条微博纯属是为了宣泄个人情绪。 谁能忍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搞的应援咖啡车被嘲讽low？她不可以！ 没想到，柏斯集团光速回复了她的微博：【qaq抱歉，亲亲，我们段董并没有女朋友呢，他母胎单身哦～】 与此同时，一个还顶着系统原始头像，用户名为段斯衍的账号一连发了两条微博。前一条是发给白芳及其团队的律师函，后一条则特意了叶柏念。 【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林璐薇的应援咖啡车是全世界最棒的咖啡车！！！】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史上最卷应援battle的词条跟着一起登上热搜。 吃瓜群众们看乐子羡慕林璐薇有个神仙朋友，娱乐圈营销号们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始疯狂扒起了“世纪大楼主人”的相关信息。 叶柏念有系统帮忙遮掩，营销号自然扒不出她的任何隐私。 应援事件告一段落，叶柏念看着热搜上评价她的“最卷应援”，奇怪的好胜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神清气爽地投入工作，花了一上午，备好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教案。 “叶老师，要和我们一起去教工食堂吃午餐吗？” 对面的历史老师兼一班班主任李芳向她发出邀请。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友善，再加上叶柏念也想多了解一下学校情况，果断答应了大家的邀约。 路上，她问起二班的具体情况，同行的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拼凑出二班的全貌。 “年级上家里最有权有势的那批学生，当初都分进了二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班的风气就乱了。” “校领导一看这种情况，就想着安排几个特优生进二班，看看能不能带动班里的同学好好学习。结果这么一搞，二班更乱了！特优生在班里各种受欺负，老师插手都没用。” “特别是庄盈盈，简直被上官思她们几个女生欺负惨了。” 叶柏念回想起早餐店里的那一幕，眉头皱了皱。 庄盈盈和上官思的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啊？ 李芳见她脸色不太好，拍了拍肩膀劝道：“叶老师，有些事情，咱们做老师的也无能为力。看见咱们学校的豪华餐厅没？上官思家里赞助的。而且，上官思欺负庄盈盈也是老黄历了，自打祝凯喜欢上庄盈盈，上官思就收敛多了。” 叶柏念没有应声。 无能为力吗？她的字典里似乎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字眼。 …… 餐厅门口，公告栏上贴了校庆通知，前面的空地上乌泱泱围了一群学生，兴高采烈地聊着校庆活动。 叶柏念从公告栏前经过，依稀听到“老师”、“表演评选”之类的话。 “对了，叶老师，校庆演出你应该也得参加。” 李芳好奇地问道，“你想好到时候表演什么节目了吗？” 叶柏念脚步微顿，漂亮的杏眸中划过诧异：“表演，节目？” 李芳：“每位教师都会在校庆舞台上表演，这可是咱们荣梧私高的老传统了。校庆结束后，还会由学生投票选出最受欢迎的老师呢。前两年，都是郑耀老师获得了这项称号哦。” 大家热情地和她分享起自己打算表演的节目。 叶柏念这才知道，她面前的每位同事都精通不下两种乐器。 “可是……” 她一脸为难，“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啊。”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李芳几人对视一眼，才想起叶柏念和他们不太一样。他们是经过层层筛选招进来的精英老师，叶柏念是学校赶鸭子上架骗来接手烂摊子的小倒霉蛋。 “没关系，慢慢学呗。” 李芳担心新人产生自卑情绪，搂住她安慰，“实在不行，你到时候登台诗朗诵也行。” 叶柏念：“……好的。” 可是，她真的好想获得“最受欢迎的老师”这项称号！ 奇怪的好胜心再次冒头了呢：） …… 荣梧国际高中的学术课程都集中在上午，课程都在各自班级的教室进行。下午是兴趣和专业课，实行走班制，在不同教学楼的阶梯教室上。 走班制的课程由学生自愿选择，每学期只要修够学分就行。当然，这主要针对有出国打算的学生。 像是庄盈盈这类特优生，还有少部分同样决定参加高考留在国内的学生，会选择留在教室里上自习。 学校并没有硬性要求班主任照自习，但叶柏念记挂着庄盈盈和上官思的事，上课铃刚响，就带着东西进了二班教室。 叶柏念一进教室，底下坐的零星几个人纷纷抬起头。 “你怎么来教室了？” 穆尚泽看了她一眼，说出了他成为语文课代表以后的第一句话。 叶柏念看向穆尚泽身旁，属于庄盈盈的座位竟然是空的，她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你为什么这么问？你同桌庄盈盈呢？” 穆尚泽也觉得奇怪：“不是你喊她去五楼阅览室，让她帮忙整理资料吗？” 叶柏念眼皮一跳，顿时觉得不好，放下东西就往五楼跑。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跑起来简直脚底生风，也顾不上诧异，一溜儿烟追上五楼，很快看到了庄盈盈的身影：“盈盈。” 庄盈盈听到叶柏念喊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叶老师？您怎么在外面？不是在阅览室里……” 说到这里，庄盈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小脸唰得一下惨白：“叶、叶老师。” 叶柏念食指抵唇，示意她别说话：“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她倒是真的很好奇，是谁打着她的名义骗她的学生。 叶柏念压着火气，刚走到阅览室门口，衣角突然被人拽了拽。她眼角低垂，就看到庄盈盈咬着唇冲她摇头：“叶老师，您别管了，应该只是好朋友在和我开玩笑。” 之前不是没有老师出面帮她，可第二天，上官思她们就合起伙来针对那位老师，那位老师最后实在受不了，选择了辞职离校。 叶柏念自然看清了女孩眼底的担忧，心底柔软的某处被戳动。 她抬手揉了揉庄盈盈的发顶，无声地说了句“信我”。 简单两个字却让庄盈盈难得的镇定下来，她慢慢松开攥着叶柏念衣角的手，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安抚好庄盈盈，叶柏念屈起手指敲响阅览室的门。 很快，里面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和她的声线有几分像：“进来。” 模仿的还挺像。 叶柏念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压了压唇角，伸手去拧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个红色水桶从上方往下掉，叶柏念神情一冽，本能地抬腿去踢。 哗啦—— 咣当—— 叶柏念收回腿，就看到她对面变成落汤鸡的上官思和两个外班女生，那只空掉的红桶还在三人脚边骨碌碌打转。 她微微挑眉：“你们这是什么爱好？在阅览室里洗澡？” “叶柏念！” 上官思彻底忍不了了，连老师都不肯叫了，一脚踢开脚边的水桶，“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出来多管闲事？！！” 叶柏念收敛笑意，表情变得格外严肃：“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总是想要霸凌同学？” 上官思冷哼了一声，甩掉身上的水，推开叶柏念就带着小姐妹往外走：“你以为你能管得了我？不过是个普通老师罢了，我今天回去就告诉我爸爸让学校开除你！” 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叶柏念扣住肩膀：“上官思，你爸爸的公司最近在扩张融资，对吗？” 上官集团在扩张的事情，最近的财经新闻上多有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 上官思不知道叶柏念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还当她是忌惮上官家的势力，冷冷地笑了：“知道就，我爸爸可是荣梧的校董，开除你只要一句话。” “不是，你可能误会我了，上官同学。” 叶柏念叹了口气，“你说，如果现在网上突然爆出你霸凌同学的丑闻，你爸爸的融资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上官思的脸色唰得一下变了。 叶柏念收回搭在上官思肩膀上的手，抛出条件：“向外面的庄盈盈道歉，并且你要保证再也不会霸凌她。” 明明叶柏念没有用力，上官思却觉得，刚才被她的手搭过的肩膀又沉又疼。她浑身都在哆嗦，说不清是因为被水泼了太冷还是因为害怕。 叶柏念和林璐薇是朋友，她要是借助林璐薇，绝对有能力爆出她霸凌庄盈盈的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如果因为她影响到爸爸的生意，家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上官思的牙都快咬出血了，最后，她还是快步走出阅览室，飞快地对着门口的庄盈盈扔下句“对不起”。 当然，这句道歉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 门外，庄盈盈看看地上上官思三人留下的水渍，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叶柏念。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叶老师，您、您又救了我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我……” 叶柏念捡起地上被上官思踢碎的桶，随手扔进走廊的垃圾箱，又捏捏庄盈盈的小脸：“开心一点儿啦，上官思应该不会再敢欺负你了。你别多想，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够啦。” 往后上官思再想欺负庄盈盈，总得顾忌她把这件事爆料在网上。 当然，她说爆料之类的话也只是在吓唬上官思。 网友们的审判并不能代表正义。 她身为一名老师，唯一想做的，只有把她的学生们培养成一个个正直的人。她希望，时间可以带给她答案。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上官思一向眼高于顶，再加上有着“校花”的名头，在学校受到的关注丝毫不比校霸祝凯少。 有人拍下她狼狈跑出阅览室的模样，上传到论坛发帖，帖子瞬间被顶成热门。 …… 上官家别墅，灯火通明。 上官思正皱着眉头喝感冒药，中药太苦，她忍不住发脾气扔掉勺子，立刻换来上官奉的斥骂：“你在学校没本事被人欺负，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耍横？！！” “没、没本事，羞羞脸。” 上官思三岁的弟弟哒哒哒跑过来，手指刮着脸笑话她。 上官思瞪了弟弟一眼，刚想骂，却换来上官奉一记眼刀，只能憋着火气咕咚咕咚灌完药，负气往楼上跑。 “死丫头片子，再敢瞪你弟弟信不信我揍你？！！” 上官奉隔空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然后抱起儿子猛地亲了一口，“我的宝贝儿子可别学你姐姐那个不成器的，快快长大继承爸爸公司，爸爸也就能去颐养天年咯！” 上官思上楼的脚步一顿，眼眶倏地红了。 她攥了攥拳头，故意将楼梯踩得哒哒哒响。 上官奉又想破口大骂，突然打进来的电话熄灭了他的火气：“董事长，那位神秘富豪回复了我们的邮件，她留下了联系方式，表示愿意跟您详谈。” 上官奉大喜过望，连忙放下怀里的儿子，一路小跑进书房拨电话。 最近这几个月，柏斯集团在津海市不断扩张，席氏濒临破产，和席氏合作密切的其他公司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上官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现在迫切的需要大笔融资转型升级，可以说，这位富豪是整个上官集团的希望。 上官奉颤抖着复制了秘书发来的号码，然后，他就愣住了。 通话记录显示，五分钟前，他刚刚拨打过对方的号码。 他第一反应就是秘书把号码发错了，那位神秘富豪怎么可能和女儿的新班主任号码一样。 直到，他和秘书反复确认，发现号码并没有出错。 上官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拨通电话，还在想是不是富豪不小心留错了电话，很快，电话接通了。 上官奉舔了舔干涩的唇，正酝酿着怎么开场白比较合适，那头率先开口了。 “嗯？上官先生，请问你又给我这个‘臭教书的’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叶柏念故作困惑的问，不等上官奉说话，她低低地惊呼出声，“上官集团？好巧啊，难道说，找我融资的上官集团是你的公司吗？” 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叶柏念这句话一出，上官奉两眼一黑，差点儿犯了高血压。 他在心里直骂上官思捅了篓子，讪笑着向叶柏念解释：“叶老师，哦，不对，叶董，真是对不起，我也是护女心切，这才一时间口不择言。” 叶柏念一点儿都不惊讶对方的态度大转变，淡淡开口:“那就向我道歉。” “那、那是当然。” 上官奉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叶董，真的实在对不起，我这人脾气有点暴躁又护短，惹您生气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这样，我明天做东请您吃饭赔罪，您看这样行吗？” 上官奉一改先前的跋扈，简直把姿态低到尘埃里。 叶柏念也没想着让对方下不了台，她见好就收：“吃饭就算了，不过请问现在，我可以和你谈谈上官思的问题吗？” 上官奉：“当然，当然，叶老师您说，我仔细听着。” 叶柏念翻看过上官思自入学以来的所有资料，在庄盈盈和其他几名特优生转进二班前，她的各项成绩都稳坐二班第一名的宝座。 但庄盈盈进入二班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上官思的成绩总会被庄盈盈压着一头。 不少老师给上官思的评价都很一致，说她好胜心强。 正因为如此，她忍受不了特优生庄盈盈强过她，开始带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孤立欺负庄盈盈。 在叶柏念看来，学生有好胜心是好事，但如果用错了方法，造成的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她刚说完自己的想法，立刻收到上官奉的热情回应：“叶老师，您说的都对，我晚上会严肃批评教育上官思，我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同学。” …… 叶柏念本来还以为上官奉会趁机提起投资的事情，可直到两人通话结束，上官奉始终闭口不言。 第二天一早，她刚走进办公楼，就看到祝凯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来回晃悠，还时不时皱着眉抓耳挠腮。 “叶老师！” 祝凯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连忙放下胳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叶柏念面前，凑在她耳边通风报信，“上官思她爸来了，在你办公室。” 叶柏念瞬间了然。 怪不得上官奉昨晚没再提投资的事，大概当时就计划今天要来学校找她？ 见她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祝凯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叶老师，上官奉肯定是来让学校开除你的，我昨晚求我爷爷让你留下，他……” 叶柏念挑眉：“老校长不同意？” 祝凯嘿嘿笑了两声，面上划过一丝羞愧：“我爷爷让我答应他好好学习，他就出面保你。可是……我不是学习的料啊，我就没同意。” 叶柏念：“……”很好，不愧是你，校霸同学。 两人说话的声音传进办公室，上官奉立马起身走到门口，身后还跟着一脸阴郁的上官思。 “叶老师。” 上官奉顾忌到还有外人在场，冲叶柏念微微颔首，并没有过于热情的表现自己。但暗地里，他伸手扯了下上官思。 上官思咬咬唇，不情不愿地走上前。 叶柏念还没反应过来，祝凯唰得一下挡在她面前，冲上官思扬了扬拳头放狠话：“你别想对叶老师动手啊！你又想欺负庄盈盈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别以为你爸在场我就会怕你！” “滚远点。” 上官思瞪了祝凯一眼。 祝凯被上官思骂的当场愣住——上官思不是喜欢他吗？向来只有他骂哭上官思的份，今天上官思怎么敢骂他了？ 紧接着，更加怀疑人生的一幕出现在祝凯面前。 上官思弯下腰，冲叶柏念九十度鞠躬，双手捧着一封检讨书：“叶老师，对不起，我不该顶撞辱骂您，我错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同时，向来护短的上官奉也跟着女儿向叶柏念道歉：“叶老师，您怎么处置上官思都可以，让她上台检讨、体罚、义务劳动什么的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插手。” 祝凯：“？？？”上官父女吃错药了吧？ 他掏出手机，将这堪称魔幻的一幕发在学校论坛，短短几分钟内，帖子就被顶上了首页。 【3l：真的假的？楼主谣言死全家哦～】 【4l：楼上活腻歪了，“全论坛我最帅”是校霸的论坛固马！！！】 【58l：消息保真吗？我好好奇叶老师的背景tat她肯定有背景吧？不然为什么连上官父女都会向她道歉。】 【65l：有一说一，上官思本来就有错啊，我永远反对校园霸凌:）我支持叶老师！！！希望上官思能公开检讨！】 …… 【212l：报——我有消息，叶老师的男朋友是席氏集团总裁[图片]照片是我半年前参加酒会拍的，昨天整理相册时意外发现，后面席总的女伴是叶老师。】 【333l：可我哥说席氏快倒闭了啊，上官她们家和席氏所有的合作都已经断了。上官思不还和席家小少爷指腹为婚了么？上官家现在想结束他俩的婚约，不过席家死活不同意。】 大家在帖子里讨论的兴高采烈，突然，发了叶柏念和席煦天合照的那层楼抽了。 很多人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再在论坛一刷新，发现整个帖子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 上官思交完检讨就回了教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叶柏念和上官奉。 叶柏念随手给上官奉倒了杯茶，刚递过去，上官奉立刻伸出双手接住：“叶、叶董，我今天特意来学校，除了想向您亲自赔礼道歉，还想问问……” 他欲言又止。 “你还是喊我叶老师吧。” 叶柏念淡淡开口，“你特意过来，是想和我聊投资的事？” 上官奉连连点头称是：“我们集团真的很需要这笔资金转型，如果您愿意注资，我可以适当让渡出公司的部分股权，希望您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叶柏念看过上官集团给出的策划案，她对对方的方案挺满意：“我可以投资，但我有两个条件。” 她的话刚说完，上官奉冷汗都要下来了：“您、您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第一，我的投资人身份需要你向其他人保密。” 叶柏念竖起一根手指。 上官奉不假思索地应下：“当然！” “第二。” 叶柏念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菊花茶，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需要你的公司股份，但想要你荣梧私高的股份和校董身份。” 她从祝凯口中得知，当年荣梧私高刚刚建校时经营困难，一度濒临破产。是上官奉的父辈友情赞助了大笔资金，才让荣梧撑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祝家作为回报，让上官家成为了荣梧私高唯一说得上话的校董。 上官奉完全没想到叶柏念提出的条件这么简单。 荣梧国际中学的股份对他的资产而言，不过是点毛毛雨。他又懒得插手学校的事，校董的身份更是毫无意义的虚名。 上官奉当场拍板：“没问题，叶老师，我现在就可以派人拟手续，将荣梧的股份都留给您。” 这点东西交出去更好，不然，谁知道上官思还会顶着校董女儿的身份捅出多少篓子。 叶柏念向上官奉伸出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上官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 股份转让手续是在校长办公室拟的。 叶柏念见到老校长，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她来荣梧应聘那天，在打印店里看她填简历的老人。 她想起自己当初填的“轻功水上漂”和“胸口碎大石”，尴尬地当场抠出三室两厅。 老校长倒是一脸不在意，和祝凯五分像的脸上堆满笑容：“叶老师，现在该叫你叶董事咯？” 叶柏念礼貌地笑笑没说话。 等上官奉一走，她松了口气，将她的股份转让书递给老校长：“祝校长，我可以将这部分股份无偿捐给学校吗？” 校长唇角的笑容微敛，浑浊的眼底透出的灼光几乎要把她当场射穿：“叶老师，你能给我一个原因吗？” “学校的管理权应该交给尊重老师热爱学生的人。” 叶柏念坦然道，“很显然，上官先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校董，没有他的掣肘，荣梧的发展或许会更好。” 单凭荣梧当初不理会席煦天的施压，她也愿意相信，荣梧值得更好的发展。 老校长盯着她看了很久，倏地笑了：“叶老师，我突然明白祝凯那臭小子为什么老在我面前夸你咯。” 他把股份转让书推回给叶柏念：“叶老师，这东西你收好，我相信你和上官奉不一样。如果你不愿意他人知情，你成为校董的事，我会向所有人保密。” 上官奉的很多理念都和他相悖，他也想过要在退休前收回上官奉手里的荣梧股权。 不过现在…… 老校长望着叶柏念离开的背影，捋了捋胡子。 叶老师似乎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 …… 二班教室。 上官思阴郁地低着头，任凭小姐妹们怎么安慰都不吭声。 她怎么都想不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叶柏念，为什么会是爸爸一直想要费心讨好的投资界巨佬？ 她打心底里讨厌叶柏念，可她清楚地明白，只要叶柏念还在教二班，未来两年内她就不得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上官奉说了，如果她再惹到叶柏念生气，他会剥夺掉她的全部继承权，把一切财产都留给弟弟。 绝对不可以。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那么努力，凭什么她要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弟弟。 想到这里，上官思猛地抬起头，不耐烦地驱赶走假惺惺的小姐妹们：“你们走吧，以后没事别来二班找我了，我得好好学习了。” 小姐妹们早就习惯了她的大小姐脾气，撇撇嘴，一哄而散。 一直看热闹的孙一伊笑着搂住上官思：“别生气啦，宝贝，我早就说了，你没事跟个特优生较什么劲儿啊？做好自己就可以啦，你学学心心……啊！” 孙一伊指着秦心的脖子，惊叫出声：“心心！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上官思顺着孙一伊指的方向，看到秦心脖颈间有几道交错的鞭痕。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心心！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孙一伊的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齐刷刷看向秦心。 秦心心里一咯噔，立马抬手捂住脖子上的伤痕，瞥了眼孙一伊，不满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昨晚在剧组拍戏，演对手戏的演员没轻没重，不小心把我弄伤了。” 孙一伊没心没肺惯了，丝毫没有怀疑秦心话里的真假：“啊？这样啊，那个演员也太笨了吧？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秦心对上孙一伊写满关怀的小鹿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太差了，抿了抿唇：“不疼，已经上过药了。对不起，我刚才只是……” “我知道的啦。” 孙一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受到太多同学关注啦。我也有问题啦，看见你受伤，一时间有点太激动了。” 上官思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嘲讽地扯了下嘴角。 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只有孙一伊这种傻白甜会信了。 秦心要真是在剧组受的伤，以她的团队作风，不买条微博营销敬业才怪呢！谁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上官思的表情落在秦心眼里，她紧张地攥住手里的中性笔，生怕上官思会刨根问底。 好在上官思只是关切了她两句，就拿出雅思词汇开始背单词，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秦心松了口气，趴在课桌上开始假装补觉，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回昨天晚上。 她在走廊吃巧克力的画面被粉丝偷拍下来，上传到了她的超话广场，好巧不巧，照片被浏览她超话的秦母看到。 秦母对她又打又骂，字字泣血：“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秦心？作为艺人连嘴都管不住，我还能指望你什么？你能对得起我起早贪黑给你准备减脂餐？对得起我每天风里雨里陪你去剧组拍戏吗？” 没错，是她对不起妈妈。 秦心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 她舔了舔红润的唇，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 她真的好喜欢吃甜食。 …… 没了祝凯和上官思搞事情，二班的纪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叶柏念顺利度过了一周的试用期，和学校签了正式入职合同。 她取代上官奉成为荣梧校董的事情，目前的知情者只有上官父女和祝老校长。在其他同事眼里，她只是个幸运混过试用期的萌新老师。 不过，也有人猜测她背景深厚，比如同办公室的英语老师郑耀。郑耀对她的态度变得十分殷勤，大有一副想追求她的架势。 “叶老师，学生送了我盒巧克力。” 郑耀下课回到办公室，走到叶柏念的办公桌前，递来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我一个大男人不爱吃这种玩意儿，你和其他老师分了吧。” 叶柏念从作业堆里抬头，婉拒：“谢谢，我也不喜欢吃。” 郑耀在学生和老师中人气都很高，但她不太喜欢郑耀这个人，总觉得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斯文儒雅。 她的拒绝似乎在郑耀的意料当中。 郑耀耸耸肩，随手将巧克力递给历史老师李芳：“我记得李老师应该挺喜欢吃巧克力的，那您来分？” “好啊，叶老师正忙着呢，我来分，顺便谢谢郑老师啦～” 李芳站起来去拆巧克力包装，顺便替两人同时解了围。 叶柏念闻声抬头，递给李芳一个笑容。 李芳同样默契地冲她眨眨眼睛，手上拆包装纸的动作没停：“这手工巧克力好像是国外一牌子，这一大盒得大几千块。” “嘶——这也忒贵了，要不怎么说郑老师受学生们喜欢呢？” 巧克力盒拆开的同时，一张粉色的卡片掉了出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巧克力的价钱上，只有叶柏念眼尖，留意到那张粉色卡片。她不动声色地捡起卡片，上面写着“郑耀老师亲启”，旁边还画了颗小爱心。 她隐约猜到了卡片里的内容，趁大家没注意，随手将卡片锁进自己的抽屉。 中午放学前，二班的最后一节课是郑耀的英语课。 叶柏念没跟李芳她们结伴去食堂。 郑耀回到办公室，见她还在工位上坐着，笑着和她打招呼：“叶老师，怎么还没去吃饭，你今天最后一节不是没课吗？” 叶柏念言简意赅：“我在等你。” 她从抽屉里取出保管了一上午的卡片，递给郑耀：“那盒巧克力里掉出来的，除了我应该没人看到。” 刚听了她的前半句话，郑耀还没来得及激动，又迎头被泼了盆冷水。 郑耀干笑两声：“嗐，多大点儿事啊，我还以为是叶老师给我写了情书，原来是班里的小丫头……” 他一把接过卡片，随手扔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叶柏念不喜欢他的这幅态度，眉峰微蹙：“郑老师，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把卡片还给你，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尊重学生的隐私，我不能当着众多老师的面，把她的隐私赤裸裸展示出来。” 同样，办公室里人来人往，承载少女心事的卡片被郑耀扔在桌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卡片的端倪。 高中生和同龄人早恋，在很多老师家长眼中都是“罪无可恕”，更别提学生的倾慕对象是自己的老师。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写卡片女生的身份都应该保密。 郑耀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自己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说着，他捡起桌上的卡片三两下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这样总行了吧？不过也不是我说，总有学生不好好学习还把主意打到老师头上。” 郑耀上下打量了叶柏念一番：“叶老师，你长得漂亮，以后肯定少不了有男生纠缠你。你到时候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解决问题。” “不用。” 叶柏念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拎包起身离开，“我会自己和学生的家长沟通。” …… 周末是林璐薇的生日。 叶柏念提前一周就让世纪大楼换上了林璐薇的生日应援。 世纪大楼的裸眼3d屏效果极佳，每个从街口路过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被屏幕里走出来的林璐薇吸引。她穿着某蓝血高定的礼裙，款款从远处的古堡中走来，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屏幕投放的短短一天内，林璐薇狂涨数万颜粉。 放眼整个娱乐圈，就没人不羡慕林璐薇的——那可是世纪大楼的屏幕啊！林璐薇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能和世纪大楼的主人做朋友。 于是，叶柏念微博小号“我其实什么都不会”里，粉丝列表突然躺了一堆大牌明星。 私信更是快被各家粉丝挤爆了，都在求她看看自家哥哥姐姐，希望她能给他们一个上世纪大楼3d屏幕的机会。 叶柏念摇头叹气：明星能和林璐薇比吗？ 当然不可以！林璐薇是她的亲亲学生，其他明星又不是。 一条新闪进来的私信吸引了她的目光，对方的头像是秦心，账号还挂了黄v：【“都不会”先生/女士您好，我是秦心的粉丝，请问艺人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登上世纪大楼的3d屏幕呢？还是说，其他艺人真的都没有机会吗？（大哭）】 叶柏念这才想起，秦心也是她的学生诶！ 世纪大楼应援这个主意还是秦心帮忙出的。 她想了想，敲字回复：【只要秦心好好学习，世纪大楼的屏幕同样可以为她生日应援。】 那头秒回：【？？？啊啊啊啊！真的吗？！！！】 叶柏念：【当然。】 工作不易，念念叹气。 她真的为她的学生们操碎了心。 叶柏念的回复立刻被秦心的大粉po进超话，粉丝们都惊呆了，在各个群里奔走相告，“都不会”让秦心好好学习的词条直蹿热榜第一。 【啊啊啊啊啊，这是不是证明，世纪大楼的主人认识心心？！！】 【说不定大佬也是心心的粉丝呢tat，大佬竟然知道心心还在上学，宝贝！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心心的生日是平安夜吧？啊啊啊，我已经等不及宝贝女鹅被全世界看到啦！】 当然，酸的人更多。 其他明星艺人的粉丝都气得不行，论资历论咖位，他家正主的确比不上影后林璐薇。可要是和小童星比，远远甩她几条街好吧？凭什么她的粉丝能收到大佬回复？ 【笑死，图肯定是p的，一眼假。】 【大佬的微博号说不定被盗了，看他都多久没登过了，今天突然上线，没古怪才怪！】 叶柏念都被网友们的想象力惊到了，她无奈出面澄清，也把回复截图发了出来:【是真的】。 网友们的脸被打的啪啪响，一时间，跳脚的人消停不少。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特别是先前花重金想上世纪大楼屏幕的影帝，他家粉丝更加不满意了。 影帝粉丝开始疯狂跳脚：【我悟了，这个“都不会”该不会和林璐薇有一腿吧？现在又看上了秦心。】 【心疼美女，网上都搜不到“都不会”的照片，他是得有多丑多油腻呐～才这么不敢见人】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啊，啧啧】 【秦心不还是未成年吗？亏他下得去手，yue了】 叶柏念看着网上越来越不堪入目的猜想，恶心得不行，刚想澄清，评论区突然顶上来一张律师函。 【段斯衍：“柏斯集团已向‘影帝哥哥走花路’等五十名网友提出诉讼，请诸位坐等法院传票上门。在此，我澄清两点：一，我的老师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人；第二，我的老师是一位优秀女性。”】 叶柏念：“？？？”不是，兄弟你谁啊？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柏斯集团强势跻身国内市场，近几个月来大小动作不断，一直备受大众关注。 董事长段斯衍凭着一张狗仔偷拍的帅照赚足眼球，刚开始，娱乐圈不少女明星都想借机蹭蹭绯闻。 林璐薇的对家白芳率先行动，打着段斯衍女友的旗号还没营销起来，却被正主当场打脸，代言掉了个精光。 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其他怀着小心思的人都默默散了。 还有人猜想，段斯衍注册账号是不是在为林璐薇撑腰，还有璐粉小规模的磕起两人的cp。不过，林璐薇的大粉立刻出面约束，这一小撮cp粉很快匿了声迹。 大家现在才明白，敢情“都不会”大佬不仅是林璐薇的朋友，还是段斯衍的老师啊！ 怪不得段斯衍会一再出面替“都不会”大佬说话。 …… 剧组，林璐薇的休息室。 叶柏念看着盖起话题高楼的评论区，懵逼极了：“我不认识段斯衍，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我的学生？” “他肯定是大骗子啦。” 林璐薇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暗戳戳给她吹耳旁风：“我以前可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从来都没有听您提过段斯衍这个人，他一定是想骗叶老师，哼～” 叶柏念：“可是，你当初也冷不丁跑来跟我说，你是我的学生。” 林璐薇：“……” 叶柏念脑中的系统恰逢其时地开口：【段斯衍的确是你的学生哦，他是太子，但会被皇帝亲爹陷害谋反变成残废，在冷宫疯疯癫癫度过一生。不过——】 【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继承了你的卷王精神，登基前努力卷死兄弟，登基后卷死各国皇帝，成为了他所处小世界的千古明君。完成任务以后，他选择穿到有你的世界。】 叶柏念又默默看了眼微博她的用户名，打心底里自豪起来。 她好像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嘛，最起码她培养出了林璐薇和段斯衍这两位优秀学生。 得知她的想法，系统沉默了，它到底该不该告诉宿主，她真的什么都会！！！她当年可是快穿局第一卷王啊！ …… 叶柏念没再纠结这件事，收起手机，打算陪林璐薇去现场拍最后一场杀青戏。 路过旁边的休息室，里面传出一道尖厉的女声：“不对！重跳！瞧你跳的什么鬼样子？！！连林璐薇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紧接着，是皮鞭划破空气的猎猎响声。 “妈、妈妈，我、我真的、跳不了。” 微弱的求饶声贴着门板响起，软软地央告着，“白芳老师教的动作太难了，我真的学不会。” 叶柏念猛地站定脚步，她听出最后那道声音是秦心。 林璐薇见她停下，轻轻摇了下头：“今天有秦心跳舞的戏份，ng了很多次，秦心她妈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我还让助理给她提过意见，说没必要让秦心跳难度太高的舞，秦心年纪小，根本驾驭不了。看来，秦心妈妈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起来！重跳！” 秦母的声音伴随鞭子声再次响起。 叶柏念听得胆战心惊，眉毛越蹙越紧：“璐璐，你先去拍戏吧，我想进去看看。” 她走上前叩响秦心休息室的门。 过了好几分钟，里面的人才慢吞吞打开门，秦母挡在门口：“哟，是叶老师，您过来是找心心的？她正在和白芳老师练舞呢，可能不太方便，有事您可以跟我说。” 叶柏念粗略地扫了眼休息室，秦心正在地板上做一字马，清冷的丹凤眼眼梢发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似乎察觉到她的打量，秦心慌乱地撇开了脸。 叶柏念移开目光，冲秦母礼貌地笑笑：“我可以留在这儿看看吗？听璐璐说，秦心的舞跳得特别好。” “好什么啊好？” 一直没开口的白芳抱臂冷笑，“林璐薇虚伪透顶，生怕后辈超过她才闭眼吹，她分明是在捧杀秦心。要我说，秦心还差得远呢！” 白芳和林璐薇一样，也是舞蹈演员转型进的娱乐圈。但她多年来不愠不火，一直憋着口气，视林璐薇为劲敌。 前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搭上了柏斯集团一个小高层，对方对她不错，生日时还花重金给她搞了场应援。她花钱请了几个营销号，顺势拉踩林璐薇火出圈的应援咖啡车，还暗示她的男友是柏斯集团董事长段斯衍。 谁知道，段斯衍亲自下场辟谣，还差点儿封杀她。 白芳兜来转去，最后把一切都怪到林璐薇头上。 她听说林璐薇剧组的童星秦心在找舞蹈老师，二话不说就来了，铆足了劲想让秦心在戏里大放异彩，想让秦心能碾压林璐薇。 秦心听到白芳对自己的评价，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秦母，果不其然，秦母的脸又黑了。 她咬住唇，心底不断恳求着，希望秦母能让叶柏念留下。 有其他人在的话，妈妈应该不可能打她了吧？ …… 三人神态各异，表情落在叶柏念眼底。 她微微一笑，先呛了白芳一句：“学生表现不好，有时候可能会是老师的问题。你说秦心跳的不好，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教的不好？” 白芳瞬间怒了：“你胡说什么？！！你一个门外汉，懂什么是专业舞者吗？” “我不懂。” 叶柏念坦然摇头，“不过，大部分观众也不懂，或许我能从一个观众的角度给秦心一点建议呢？” 听了她的话，秦母的拒绝卡在了嗓子眼里。 叶柏念顺利进门，搬了张凳子坐下，近距离看白芳教秦心跳舞。 秦母顾忌她在场，藏起了先前时不时用来打秦心的鞭子，耐着性子陪她一起看。 白芳的舞蹈动作娴熟又有难度，其中还交叉着几个炫技的旋转大劈叉。 秦心跟在白芳后面，亦步亦趋地学着对方的动作，随着白芳的动作越来越快，她很快乱了脚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秦母的脸唰得一下又黑了。 休息室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秦心紊乱的呼吸声。 “啧。” 叶柏念轻啧出声，打破了诡谧的寂静，“是跳得挺差的。” 话音刚落，秦心的小脸瞬间失了血色，刚刚因为叶柏念出现而产生的庆幸，现在都变成了绝望。 白芳倒是很赞同叶柏念的话，冲她撇撇嘴：“你倒是比林璐薇强点儿。” 叶柏念困惑地歪了下脑袋：“白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跳得差的人不是秦心，是你。” “你说什么呢？！！” 白芳气炸了，“你会跳你来啊！我征战国际舞蹈大赛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抠脚呢！” 叶柏念起身无视掉白芳的咆哮，发消息让林璐薇的小助理帮她带一双舞鞋过来：“我好像的确会跳一点点舞。” 白芳冷笑着退到一边，打算等她跳完再大肆嘲讽。 很快，音乐响起，叶柏念在三人的注视下，跟随着音乐节奏动了。 白芳先开始还在冷笑，可随着叶柏念舞蹈动作的难度不断增加，她的唇角慢慢绷直，眼睛里充斥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叶柏念跳的，是她教秦心的舞。 这是她自己编排的节目，从来都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跳过。 叶柏念只看了一遍，竟然就学会了？？？ 而且，叶柏念的动作已经不能用标准来衡量，就算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舞者，也未必能跳出她的风韵。 一曲音乐结束。 叶柏念双脚落地站定，抬起胳膊擦掉前额的薄汗：“呼，好累。抱歉啊白小姐，我收回刚才说你跳得差的评价，这个舞蹈的确很难跳。” 白芳气得牙根直痒痒，偏偏比起叶柏念，她跳得的确不好。 看看秦心母女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没办法开口反驳，索性捞起沙发上的衣服，气冲冲拔腿就走：“你跳得好那你教她啊！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哐当—— 休息室的门狠狠甩上。 秦母自然也希望更厉害的叶柏念来教秦心。 可想起上次换咖啡惹恼叶柏念的事，秦母有点担心她不愿意教：“叶老师，您看……” “我都把秦心的老师气跑了，当然得赔给她一个新老师咯。” 叶柏念没看一脸谄媚的秦母，径直走到秦心身边，递给她一张湿纸巾，“擦擦汗，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教你，这个舞蹈并不难。” 秦心接过湿巾攥在手里，没敢休息。 直到秦母给她递了个眼神，她这才坐在地板上，紧绷了一天的情绪慢慢放松。 秦心对叶柏念心生感激，她低头擦着汗，余光偷偷瞄向叶柏念的方向。 她妈妈正忙前忙后给叶柏念沏茶端水果，嘴里好话不断。叶柏念神情却始终淡淡的，似乎并不想和妈妈交谈。 秦心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叶老师是看不起她妈妈吗？之前领咖啡的时候为难妈妈，现在对妈妈的态度也不冷不热。 可是…… 秦心抿了抿唇。 叶老师不像那样的人呀？ …… 叶柏念将舞蹈动作彻底分解揉碎了教秦心。 每次讲解，她脑海里都会蹿出各种各样的专业词汇和动作，不过一下午，她就教会了秦心整套舞蹈。 秦心在镜头前一次拍过舞蹈戏份，获得了剧组众人的一致称赞。 叶柏念与有荣焉，对上秦心感激的视线，她还小小的松了口气。 秦心跳舞的时候，她就看到对方身上或新或旧的鞭痕，大概一切都是秦母的“杰作”。 秦心的这段戏份过了挺好，最起码短期内，秦母不会再拿着鞭子打秦心。至于以后…… 她得尽快想个办法跟秦母沟通。 …… 这部戏顺利杀青，秦心紧绷的神经终于断开。 回家路上，秦母脸上的笑容也比平常更深了：“哎呀，心心，你不是说叶老师是你的新班主任吗？她跳舞怎么也这么厉害啊？比那个白芳强多了！” 秦心想到秦母前几天还对白芳推崇备至，没敢说白芳坏话，昧着心低低说了句：“白老师也挺好的，是我太笨。” “屁嘞！” 秦母一口否认，“你的确笨，但是白芳教的也不行。” 听到秦母骂她笨，秦心眼里的光黯了。 她没再吭声，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烘焙教程，打算亲手做点小饼干送给叶柏念，当作她的舞蹈“学费”。 秦母也不在意她不接腔，自言自语起来：“还好叶老师没记恨我甩钱跟她换咖啡，要不然，今天谁教你跳舞哟？” 闻言，秦心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秦母一怔，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见秦心的眼里流露出不满，秦母抬起手指戳了下她的脑袋：“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在怪妈妈咯？那杯咖啡还不是为了给你换的。我舍出一张老脸给你换咖啡，你就用这种眼神看妈妈？” 放在平时，秦心不管错没错，只要秦母一质问，都立刻会开口道歉。 可现在，她紧紧闭着嘴，指甲嵌进手心肉里，想起自己之前对叶柏念的态度，愤怒又难堪。 叶老师明明很好啊，给她吃巧克力还教她跳舞，她又做了些什么呢？她为什么想都不想就信了妈妈的谎话，还在课堂上当众顶撞叶老师？ 秦母察觉到秦心的反常，捂住脸开始假哭：“算了算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都怪我和你爸爸没用，没像你们学校其他家长一样有钱，只能逼着你自己努力，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们没用，我们没用啊！” 整个车厢里只剩秦母的哭声。 秦心瞬间慌了，刚刚对秦母生出的那点埋怨，都淹没在对方的眼泪里。 她抱住秦母的胳膊认错：“对不起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闻言，秦母止住哭声，指尖揩掉眼角的几滴泪，拍了拍秦心的肩膀：“心心，你懂事就好，你要知道，妈妈永远不会害你的。” 秦心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秦母再度开口：“下周星期天，我陪你去见赵导，听说他的新电影在筹备了，你要是能当上他的女主角，知名度肯定直逼一线小花！” “不去行吗？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秦心打心底里不愿意去接触李导，对方在圈里口碑很差，总是喜欢对女演员动手动脚，“而且，世纪大楼的主人不是说了会为我生日应援吗？到时候，全市甚至全国都可以在世纪大楼上看到我。” 秦母瞪了她一眼：“不行，必须去。你怕什么？到时候有我在场，李导还会潜规则你不成？” “潜规则”三个字从秦母口中说出来，格外刺耳。 秦心呆楞楞地看着秦母，原来，妈妈也知道李导风评很差啊。 车厢里灯光晦暗，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妈妈如此陌生。 …… 周一一早，叶柏念正准备去上班。 她刚拧开门，对面的防盗门同步打开，穆尚泽从自家走出来，单肩挎着包，嘴里还叼着个三明治。 叶柏念诧异地挑挑眉。 她在这儿住了一周，除了上次的偶遇，她和穆尚泽还是第一次出门碰到。 “早啊，叶老师。” 穆尚泽拿开嘴里的三明治，懒洋洋地冲她打招呼。 叶柏念点了下头：“早上好，课代表。” 穆尚泽撇撇嘴，对她喊的称呼表达了抗议：“我又不是没名字，再说了，今天过后，我就不是语文课代表了。” 今天下午的班会课，二班会进行班委选举，穆尚泽和祝凯两个语文课代表也只能留下一个。 叶柏念想起祝凯上周卖力拉票的场景：“你觉得自己赢不了祝凯？” “呵，我输给谁也不可能输给他！” 穆尚泽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停到了二十六楼。他让到一旁，等叶柏念进了电梯才跟上去，“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当你的课代表，太麻烦。” 叶柏念不解：“为什么？” 她好像没给穆尚泽安排过什么工作吧？ 听到她的问题，穆尚泽挑眼笑了：“叶老师，我又不是傻子祝凯，您当初安排我当课代表，不就是看中我和他是死对头，想借着我约束他么？” 自己当初的想法被看穿，叶柏念看穆尚泽的眼神瞬间变了。 她的这个课代表，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啊？ 穆尚泽把书包换在胸前搂着，再度懒洋洋开口：“老师，早上吃饭了吗？” 叶柏念下意识摇头，下一秒，对方从书包夹层掏出一个环保纸袋，长臂一伸，递到她面前：“那这个三明治送给您吃吧。” 纸袋里的三明治和穆尚泽现在吃的是同款，温热的麦香扑鼻而来，瞬间勾起她的馋虫。 叶柏念没客气，大大方方道谢：“好香啊，你在哪家面包店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穆尚泽嘴角得意地上扬，“天天吃这个，我都吃腻了。” 叶柏念：“……” 她怎么觉得她的语文课代表有点bkg呢？ …… 二班要进行班委换届选举的事，早已传遍全校。 比起二班的学生，其他班的学生对这件事热情更高，还有人兴冲冲地在论坛开了盘：【校霸祝凯和校草穆尚泽，他们到底谁能在“语文课代表”角逐中获胜？让我们拭目以待！】 【5l:听说校霸给全班每个人都买了几千块钱的礼物拉票，我压校霸赢！】 【36l：wl，二班哪个大小姐大少爷在乎这点儿小礼物啊，特优生更不可能收他东西了好吗？要我说，还是穆尚泽人缘更好呀，最起码，庄盈盈肯定选穆尚泽。】 【102l：不是，我不理解，人家班选课代表你们凑什么热闹？】 【103l：楼上不懂了吧？这是选课代表的事吗？不是！这是校霸和校草的又一次battle！是两个死对头之间的尊严较量！】 【211l：默默歪个楼，谁不想当叶老师的课代表呢？她又漂亮又温柔，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完美老师。】 【212l：hhhhh，看到楼上发言，上官思骂骂咧咧退出了论坛】 【232l：有一说一，上官思现在乖得像个小鹌鹑，我课间还看到上官给了叶老师她的生日邀请函。上官可从来都没请过老师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301l：叶老师连上官大小姐的俘获了！她的魅力果然无敌啊！】 上官思看着论坛里的讨论逐渐跑偏到她身上，气得骂了句脏话。 叶柏念魅力无敌？狗屁！ 她明明是钞能力无敌好吧？！！要不是爸爸强迫她，她才不可能邀请叶柏念参加她的生日会呢！ “啊？真的假的？！！” 同桌孙一伊的惊呼声令上官思一秒回神。 她抬起头，发现黑板上已经登记了语文课代表的选举结果。 全班共二十二人，祝凯获得了两票，穆尚泽二十票。 看到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懵了，包括一直看热闹的叶柏念。 祝凯气得直跳脚，指着穆尚泽的鼻子愤怒指责：“黑幕！黑幕！绝对是你在偷偷搞鬼！老子怎么可能只有两票。” 穆尚泽拍掉祝凯的手：“蠢货，你投自己一票，我投了你一票，可不就两票？” 祝凯：“？？？不可能！你骗我！” 穆尚泽懒得跟脑子缺根弦的人废话：“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你的小弟。” 祝凯下意识看向他的小弟们，果不其然，见他看过来，小弟们不约而同地缩起脖子，一看就是心虚了。 祝凯只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眼睛都红了，气鼓鼓地冲下讲台：“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选我？” “凯哥。” 小弟们陪着笑脸解释，“你上周逼我们写了一周语文作业，有个错别字都得把我们作业打回去重写，我们实在受不了啊。听我的，咱不当劳什子语文课代表了，还可以故意不交作业，给穆尚泽那小子添堵呢！” 任凭谁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叶柏念都快被这几个熊孩子逗死了。 她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那，尊重大家的意见，我们的语文课代表是穆尚泽同学。” 教室里响起掌声，祝凯的小弟们更是把手都快拍烂了。 呜呜呜，他们被逼着写语文作业的日子终于要到头啦！喜大普奔！ “不过——” 叶柏念看向满脸郁闷的祝凯，不忘安慰他受伤的心灵，“祝凯同学在过去一周表现也很棒，我认为学习委员的职位更适合他。” 闻言，祝凯的眼睛唰得亮了。 小弟们相视一眼，已经预料到了祝凯逼着他们学习的场面，一个个都像被抽干了精力，绝望地瘫在桌子上。 穆尚泽用余光瞄了眼意气风发的祝凯，再次确定了他的死对头的确是个傻子。 呵，全年级倒数第一当学委，祝凯该不会真以为叶老师是个天使吧？ 等着看吧，他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 叶柏念回到办公室，发现她当天使投资人的邮箱里躺着封新邮件。 一点开，映入眼帘的是席煦天陡然放大的脸。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席煦天发现了她在投资的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席煦天的简历和融资请求。 简历里附带了好几张生活照，看模样，应该是最近新拍的。 照片上的席煦天一如既往的帅气，放在娱乐圈也是能秒杀一大片男星的程度，只是…… 叶柏念看着照片上搔首弄姿的席煦天，不自觉露出地铁老人脸。他求融资就融资，为什么要发这种照片？不会是想勾引她吧？ 这个想法冒出头，她抖抖鸡皮疙瘩，把邮件拖进垃圾箱又拉黑了席煦天的邮箱。 与此同时，席煦天在办公室里自信勾起嘴角。 他偷偷打听到了，给上官集团投资的大佬是位女性。他就不信了，凭他优越的外形和绝佳头脑，不得迷死这位女大佬？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叶老师。” 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道弱弱的喊声。 叶柏念循声看到秦心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清冷的脸蛋上写满纠结。她招招手示意秦心进来说。 秦心鼓起勇气进门，拿出藏在身后的曲奇饼干，但还是不敢看叶柏念：“这是我亲手烤的小饼干，想送给您，谢谢您那天花时间教我跳舞。” 她越说声音越小：“真的很抱歉，叶老师，我之前对您的态度……” “你还会烤小饼干呀，好厉害！” 叶柏念打断秦心还没说完的道歉。 经过和秦母的两次短暂接触，她大概摸清了秦母是什么人，也猜到了当初秦心讨厌她肯定是因为秦母说了什么。 她是有点小心眼，但不会和秦心计较。 叶柏念当着秦心的面，打开饼干盒，捻起一块曲奇送进嘴里，杏眸倏地亮了：“好好吃！秦心同学，那你的谢礼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咯？” 见她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秦心轻轻松了口气。 叶柏念吃了一块没解馋，又伸手去拿，余光无意瞥到秦心偷偷咽了下口水。于是，把递出饼干盒给秦心：“一起吃呀。” “不，不了。” 秦心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暗骂自己没出息，连连摆手拒绝，“谢谢叶老师，我为了上镜不能吃甜食的，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逃也似地跑掉了。 叶柏念低头看看手里散发香甜气息的曲奇，又看看仓皇跑掉的秦心，叹了口气。 当童星真不容易啊。 …… 叶柏念拎着秦心送的饼干出了校门，没走两步，突然听到闪光灯的轻响。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果然看到街边停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对方发现她看过来，连忙收起相机，拉上了车窗。 偷拍的举动令她本能地感到不满。 叶柏念甩了甩手腕，脑海里冷不丁蹿出一串制敌连招，招招能一击毙命的那种。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可不行，她身为老师，怎么能在校门口随便打人呢？ 于是，她走上前，屈起手指轻轻叩了下车窗：“你好？”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和席煦天三分相似的脸。 叶柏念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盯着车里的少年开口问道：“请问你刚才是拍了我的照片吗？麻烦你立刻删掉。” “谁、谁拍你了？！！” 席昊天死鸭子嘴硬，还不忘嘲讽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明星吗？我拍你有个屁用？” 叶柏念见席昊天这副模样，越发肯定他拍了照，淡淡道：“有没有拍照，让我看一眼相机就好。如果相机里没有我的照片，你要求我赔偿或者道歉都可以，但如果有……” “老子的单反相机凭什么给你个穷鬼看？” 席昊天这下是彻底怒了，想不通他堂哥的品味怎么能这么差，找了叶柏念这样一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难缠女人。 他在席煦天的手机屏保上见过叶柏念的照片，知道堂哥对这个前女友念念不忘。 今天他来荣梧，是为了蹲他的未婚妻上官思，没想到还能偶遇叶柏念。他一时间手欠，想偷拍两张照片回头发给席煦天，从他手上骗点零花钱花花。 叶柏念扯了下唇角，刚冒出用武力教对方重新做人的念头，身后突然罩下一道高大的黑影。 她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帅脸。 男人棕眸狭长，鼻梁硬挺，脸色紧绷时显得有几分凶戾。两人对视的瞬间，他薄唇轻勾，型的唇峰性感得要命：“老师，好久不见。” 叶柏念微微失神，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是谁，车里的席昊天扯着嗓子惊讶道：“段董？！！” 段斯衍懒得跟席昊天寒暄，冷冷地掀了下眼皮：“自己下车，还是我拽你下车？” 席昊天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连滚带爬地从车里钻出来，说话都在打结：“段、段董，您、您有什么吩咐？” 段斯衍掌心向上：“相机。” 席昊天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把单反交到他手上。 段斯衍拿着相机回到叶柏念身边，冷戾的气质顷刻消融，他半低下头，将相机递到她手里：“你自己删，也可以直接砸了相机，我会处理。” “段斯衍？” 叶柏念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段斯衍轻轻嗯了一声。 “还是只删照片吧。” 她打开相机，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照片，“是他偷拍我在先，删照片是应该的。要是摔了相机，还得赔他个新的，凭什么要便宜他？” 叶柏念的碎碎念传进段斯衍耳中，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 席昊天大气都不敢喘，觉得自己简直见鬼了。 面前这个对叶柏念绅士又温柔的男人是段斯衍？假的吧？ 他姐姐为了搭上段斯衍，前段时间滑雪故意在他面前摔了腿，哭得梨花带雨表示自己骨折了，希望段斯衍能帮忙把她送进医院。 结果，段斯衍这个神经病，说他姐姐不是骨折只是骨裂。 他想着替姐姐说两句，在雪地里一个没刹稳，眼看要撞上段斯衍，对方却躲开了。他砸到姐姐腿上，爬也爬不起来，姐姐哭得撕心裂肺。 段斯衍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还对他姐姐说，很好，你现在骨折了。 …… 叶柏念删完照片，刚准备让段斯衍把相机还给席昊天，指尖不知道误触了什么键，屏幕上突然又跳出一张照片。 是席昊天搂着一个女生躺在床上，尺度大到辣眼睛。 她晦气得不行，连忙把相机扔给席昊天，又下意识去看段斯衍。对方仍然冷着张脸，没什么情绪变化。 可再仔细一看，他的耳廓通红，怎么看都像是害羞了。 叶柏念压了又压，才好不容易压住嘴角的笑。 她记得系统说，段斯衍是位古代皇帝？皇帝不都是后宫佳丽三千的吗？他为什么这么纯情？？？ 段斯衍留意到她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脸更冷了，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席昊天。 瞧瞧相机里都是什么玩意儿，害他在老师面前出丑！他刚才就应该直接砸掉这个破相机。 席昊天迎着段斯衍冻死人的眼神，一秒钟都不敢再多呆：“段、段董，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站住。” 段斯衍冷眼觑着席昊天，“你还没有向叶女士道歉。” 席昊天从善如流，对叶柏念疯狂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叶小姐，我不该偷拍你，更不该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席昊天不论神态动作还是说话腔调都像极了席煦天。 叶柏念厌恶地蹙了下眉毛，懒得再和这样的人纠缠，索性无视他看向段斯衍：“我要走了，你呢？” 段斯衍条件反射似的立刻开口：“我跟你一起。” 叶柏念：“……我去吃饭，你也去？” 段斯衍不假思索地点头。 …… 她带着段斯衍去了庄盈盈家的小庄早餐店，这里早上卖各式早点，下午专卖馄饨。 这段时间，叶柏念每天下午都习惯来吃碗馄饨再回家。 她本来还以为段斯衍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毕竟对方前世一出生就在皇室，这一世同样站在金字塔尖。 没想到，段斯衍一进店，熟门熟路地去消毒餐柜取了两副碗筷。拿热水将餐具又烫了一遍，晾干上面的水，才把碗筷递给她。 她看外星人似的眼神逗笑了段斯衍，他语气像是无奈又好像有点小埋怨：“老师，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叶柏念困惑地歪头看他：“记得什么？” “我在遇到你以前，差点儿饿死在太子府，连馊掉的窝窝头都啃过。” 段斯衍一脸平静地叙述，“所以，我不是刻意讲究吃穿的人。算了，你有那么多学生，又怎么会一直记得我呢？” 叶柏念：“……” 是埋怨！她听出来了！段斯衍就是在怪她！ 她气鼓鼓的模样落在段斯衍眼底，段斯衍没忍住，拳头抵唇轻笑：“抱歉，老师，开个玩笑。我知道这都是系统的锅，毕竟你曾经亲口对我说过，我是你最喜欢的学生。” 在叶柏念脑中沉睡的系统听到段斯衍的话，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呜呜呜，念念救我，我感受到了段斯衍对我的杀气。】 叶柏念端详着坐她对面的段斯衍，打心底里有种亲近感。 她一口否决掉了系统的话：“不可能，我觉得他很温柔很乖巧，一看就是我最喜欢的学生类型。” 她刚说完，段斯衍再度开口：“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更喜欢吃中式腌菜还是韩式泡菜？” 叶柏念下意识选择：“中式腌菜吧。” “好。” 段斯衍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即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收购方案就按照之前的计划实施，不过有小细节需要改动，把席氏集团的办公楼从韩式泡菜厂改成中式腌菜厂。” 电话那头，秘书不知道说了什么，段斯衍沉默了一瞬：“你去看看他，他年纪轻轻也挺可怜，别忘了，以我的名义订一卡车白菊花献给他。” 叶柏念有点疑惑，是段斯衍的朋友去世了吗？ 她还没想明白，手机页面一连弹出两条新闻—— 柏斯集团正式收购席氏，疑计划将席氏改为泡菜作坊。 席氏总裁席煦天力挽狂澜失败，加班昏厥入住icu。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两碗馄饨端上了桌，叶柏念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问道：“你该不会是给icu里的席煦天订了一车白菊花吧？” “不是。” 段斯衍否认得干脆。 叶柏念点点头，顺手舀起个馄饨送进嘴里。她就说嘛，段斯衍看起来乖乖巧巧，肯定想不到这么损的招儿。 不过，段斯衍的电话倒是提醒她了。 席煦天都进了icu，身为前女友，她多少得表示一下吧？回头给他订了两个花圈送去好了o “……还有黄菊花。” 段斯衍又补了句，“还顺便以你的名义给他买了一百个花圈。” 叶柏念嘴里的馄饨刚咽下去，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呛得连连咳嗽，圆润的杏眼眼角溢出几滴生理盐水。 段斯衍一惊，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又是帮她拍背顺气又是给她递水递纸巾。 她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扭过脸不赞同地看了眼段斯衍：“你怎么能这样对席煦天呢？” 段斯衍替她拍背的动作微顿，整个人瞬间变得蔫蔫的，他低下头，语气有些沉重：“对不起，老师，如果你不喜欢我对他的方式……” “倒也不是不喜欢。” 叶柏念叹了口气，颇有种痛心疾首的意味，“你未免也太浪费了！干嘛送他一百个花圈啊？多贵啊！他那种人，在我眼里最多只值两个花圈。” …… 吃完饭，段斯衍自觉起身去结账了。 在收银台坐班的是庄盈盈，见两人过来，先是热情地向叶柏念打招呼：“叶老师，今天的馄饨好吃嘛？馅里的鲜虾都是我放学以后，亲手处理好给您留的呢！” 叶柏念捧场：“超好吃，谢谢盈盈。” 受到她的表扬，庄盈盈一本满足，甜甜地冲她笑了下。 “两碗馄饨十四块五。” 庄盈盈打出账单，递给段斯衍时，光速变脸，“请问是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男的是叶老师以前的学生吧？看着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怎么这么抠门？和叶老师见面只请她在小餐馆吃馄饨？ 简直太过分了！ 等她本学期末发下奖学金，她一定要请叶老师去吃大餐！告诉叶老师，她才是最喜欢叶老师的！ 叶柏念眼看着庄盈盈的眼神从乖巧到冷漠又到坚定，觉得好笑得不行。 她发现，彻底摆脱了上官思的霸凌骚扰以后，小姑娘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了，性格也越来越开朗。 【念念。】 系统冷不丁喊了叶柏念一声，【你想不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插手庄盈盈和上官思的事，庄盈盈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柏念不解：“会和现在不一样吗？” 系统：【因为系统混乱出错，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其实是多本小说的混合世界。庄盈盈和祝凯，是一本青春校园文的男女主。按照原书剧情，庄盈盈会在学校被祝凯和他的狂热爱慕者欺负，特别是上官思，她会在一次又一次施暴中变本加厉。】 【庄盈盈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高三时，她实在不堪忍受，选择了退学打工。直到几年后，她再次偶遇男主祝凯，在经历过一夜情带球跑等一系列狗血事件后，和对方达成he结局。】 叶柏念:“……” 她是不是应该说，还好她插手了？ 她回味着系统刚刚说的话，很快抓到了重点：“你说，这是多本小说混合的世界？那是不是代表着，除了庄盈盈以外，我们二班还有其他的男女主角？” 系统开始装死：【念念，你已经从快穿局退休了，现在不是任务者，我不能向你透露信息，让你随意插手干涉其他角色。不过嘛，以后当我再检测到剧情线被破坏，也可以告诉你哦～】 …… “老师？” 段斯衍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等到周六，我来接你去参加上官奉女儿的生日宴会，可以吗？” 叶柏念回过神，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她接到上官思给她的邀请函，还以为上官思只是想简单的办场生日派对。 得知段斯衍同样收到了上官奉的邀请，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场生日宴会的真正主人其实是上官奉。 他打着为女儿庆祝生日的名义，邀请了一堆合作伙伴和商界大佬，说到底，只是换了个地方进行应酬。 她叹了口气，突然有点不想去了。 她一向对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不感兴趣，但想到上官思当时邀请她的小心翼翼，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面子。 叶柏念回忆着以前出席这样场合的穿搭，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去的话，我是不是还需要准备礼裙？果然还是很麻烦。” “你想穿什么都可以。” 段斯衍见不得叶柏念皱眉，淡淡道，“我不会让任何人置喙老师半句，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一本正经，口吻里却处处透出袒护。 叶柏念意外发现，这样被人袒护的感觉还不赖，没忍住笑了：“我倒还挺喜欢别人谈论我的，比如，叶老师教出的学生都很棒！叶老师果然很优秀之类的。” “老师。” 段斯衍脸上的线条都柔和起来，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您真的很优秀，我一直都认为，成为您的学生那日，是上天第一次眷顾我。” …… 周六一早，津海市豪门圈子，都在津津乐道上官家大小姐的生日宴。 上官集团和席氏集团一向联系紧密，前段时间席氏破产，不少竞争对手都等着看上官集团好戏。 可谁都没想到，上官奉从那位神秘大佬手里求到了大笔投资，巨额资金注入，瞬间盘活了上官集团。最近这段时间，上官集团更是如日中天。 不少人一大早就拖家带口，赶到酒店来为上官思庆生。 讨好上官集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多人都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希望也能趁机搭上圈子里那位神秘的投资大佬。 叶柏念压根不知道，她还没到场就已经有人想着要讨好她了。 …… 医院里，重症监护室门口乌泱泱聚着一堆席家人。 席昊天看着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席煦天，不耐烦地咂舌：“爸，堂哥他都昏迷都快一个星期了，他不会真的快死了吧？” “闭嘴！” 席父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低声道：“吵吵什么，现在重要的不是席煦天，是你！” 席父四下环顾，确定其他席家人都惦记着病房里的席煦天，没人看他们父子俩，将席昊天拉进角落：“今天上官思生日，你拿我的卡花重金给她带份礼物，哪怕死皮赖脸，也一定要混进会场。” “爸你凭什么让我讨好那个公主病？！！” 席昊天下意识惊叫出声，眼看席父的巴掌要落下，又连忙捂住嘴，“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不喜欢她。” 席父瞪眼：“席氏没救了，席煦天做过的脏事根本经不住官方调查，咱们必须尽快和席氏断开。你在上官思面前在加把劲儿，等你俩的婚事稳了，咱们就能借着上官家重新起飞，知道吗？” 席昊天哼哼唧唧，还不想答应：“我听说段斯衍也会去，那个家伙阴得很，我害怕。” “怕个屁！” 席父又骂了句，“你李叔刚好要去酒店见个小明星，我都跟你李叔说好了，你这事要是办得漂亮，就让你也玩玩。那小明星家里管得严，干干净净，比你玩的那群模特强多了。” 席昊天瞬间喜笑颜开，笑容油腻又邪气：“谢谢爸，您可真是我亲爸！” “醒了！煦天终于醒了！” 走廊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席昊天父子连忙从拐角转出来，混入人群，又假装流露出一脸关切，围着医生关心起席煦天的病情。 这时，段斯衍的私人秘书慢条斯理地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制服精英。 席家那几个和柏斯集团打过交道的人，一眼就认出，后面那几位是柏斯集团御用的金牌律师团队，他们打官司还从来都没输过。 来者不善，席家众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 段斯衍的秘书看出众人的想法，微笑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来替我们段董向席总表示慰问，还带来了段董亲自准备的礼物。” 席昊天的爸爸眼珠转了转，让开一条道路：“高秘书，我们煦天已经醒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不如当面和他说？” 高秘书的笑容深邃起来：“这样最好不过了。” 他走进病房，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席煦天：“席总，这是我们段董送给您的礼物。他还是很欣赏您这样的商业人才的，想让我问问您，席氏破产清算后，您有没有兴趣入职柏斯集团。” 病床上的席煦天打开文件袋，扉页上白底黑字写着赠与合同，他浑浊的眼底倏地亮了，生出一丝期待。 段斯衍这是在和他示好？ 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忍一时又何妨？等他东山再起，一定要把段斯衍狠狠摁死！ 他满怀欣喜，迫不及待地翻开合同，上面的字迹映入眼帘：【段斯衍先生送席煦天先生黄白菊花一卡车，花圈一百个，合计价值十万三千元。愿席煦天先生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痛苦。——桑桑丧葬公司敬上】 席煦天气得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磕磕绊绊了半天，连句完整的骂人脏话都说不出来。 “哟，席总，您可得注意身体啊，别开心过头了。” 高秘书慢悠悠地说着，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我们的律师算了下，您这些年的违法乱纪行为，大概能判十五年。我们柏斯集团会一直替您保留职位，等您到时候出来，可以直接来我们的腌菜车间工作。您的办公室我们已经改成了第一车间，您到时候可以直接在老地点工作。” 席煦天听着高秘书的话，又急又气，两眼一翻，再次陷入了重度昏厥。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叶柏念出席上官思生日宴的礼裙，是高奢品牌c家今年的秋冬新季高定，现在还属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她身上这条是林璐薇为她准备的，连同自己的妆造团队一起打包送过来，花一早上时间给她做了一个绝美造型。 “哇哇哇，叶老师，您穿这条羽毛渐变礼裙简直太好看了！放在娱乐圈红毯节绝对是可以鲨疯的程度！” 林璐薇拉住叶柏念的手兴奋地晃个不停。 林璐薇在外人面前，一直都以高贵冷艳的影后形象示人，妆造团队还是第一次见她像个小迷妹一样狂夸别人。 任谁都能看出叶老师在林璐薇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妆造总监想在林璐薇面前留个好印象，趁机对叶柏念开口：“叶老师，咱们璐璐给您借礼服可费了好大劲儿呢，她刚开始去找的j家，他家还不愿意借，还给了璐璐好一通气受。” 叶柏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儿，整理裙摆的动作一顿，用询问的目光去看林璐薇。 林璐薇压根不想让她知道借礼服的波折，冷不丁被妆造总监捅出来，连连摆手：“哎呀，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j家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不过c家就很大方，听说我要给您借礼裙，立马拿出了品牌的镇店之宝。” 当然没林璐薇说的这么容易。 时尚圈向来是鄙视链最明显的地方，j家得知林璐薇想给一个素人借他家的礼服，不仅不借，还说着什么素人根本撑不起他家礼服，简直掉价。 c家硬着头皮借礼服给林璐薇，还是因为c家计划签她当代言人，才想着提前给她卖个面子博好感。 想到这里，林璐薇又开始生气了。 她掏出手机，眼巴巴地央求叶柏念：“老师老师，我能拍您两张照片发微博吗？” 她非要让j家看看，她老师到底有多美！哼，老师没穿j家的礼裙，该后悔的是j家不是她！ 叶柏念看出林璐薇的遮掩，没有刨根问底，大大方方地摆好造型随对方拍。 林璐薇一连拍了好几张，很快专注地投入了修图事业：“老师您放心，我一定把您修得漂漂亮亮发出来！” “谢谢璐璐。” 她忍不住捏了下林璐薇的脸，由衷地感慨道，“能拥有你这么好的学生，我真的太幸福啦～” 房间门口，刚刚赶来接她的段斯衍陷入了沉默。 所以，在老师眼中，他跟林璐薇谁才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 叶柏念上了段斯衍的车。 两人同坐后排，她才注意到段斯衍今天配了条花纹繁复的紫色领带，乍一看和她身上的紫色渐变礼裙还挺搭。 留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领带上，段斯衍立刻正襟危坐，佯装不经意间开口：“好巧，老师你也注意到了吗？我们两个人今天穿的很像情侣装。” 叶柏念：“……不、不像吧？” “情侣装”这个词从段斯衍口中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总带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刻意跳过这个话题，观察起车里的内饰，注意力很快被车挡板上的一个小按钮吸引：“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的？” 段斯衍心里一咯噔，连忙伸出胳膊阻拦:“别、老师别碰！” 前方正好遇到红绿灯，车猛地停住。 段斯衍受到惯性的影响，身体瞬间前倾，掌心摁在了挡板的按钮上。 吧嗒—— 两人真皮座椅之间的扶手弹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一大堆男式领带，五颜六色的什么类型都有。 叶柏念：“？？？” 段斯衍：“……哈、哈哈。” 他尴尬地脚趾扣地，大脑飞速运转：“我最近在考虑涉猎男式服装领域，这些领带都是用来做市场调研的。” 才不是要等着看老师穿什么样的礼裙，然后取出和礼裙最般配的领带，偷偷给自己系上。 …… 段斯衍的黑色宾利缓缓驶入酒店门口，顷刻间收获了无数人的关注。 上官奉震惊极了，连忙带着今天宴会的主角上官思一路小跑到门口迎接。他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给段斯衍递了请柬，压根没想到对方真的肯赏光过来。 可是…… 上官奉看了眼腕表，马上就是宴会开场的时间，叶老师却始终没有来。 想到这里，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上官思一眼，低骂：“真是没用的东西！” 都怪这个死丫头片子在学校得罪了叶老师，要不然，叶老师现在身为上官集团最大的投资人，怎么可能不来？ 上官思委屈地抿了抿唇：“我邀请叶老师的时候，她表示自己一定会来的。” 她不由得对叶柏念生出埋怨。 既然讨厌她，不愿意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那当时就别接邀请函别答应啊！现在好了，害得她在生日这天当着所有人被骂。 上官奉懒得再跟她废话，快步走下台阶，想去和刚下车的段斯衍握手。 谁知道，段斯衍没伸手，只是在径直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敷衍地说了句抱歉。随后，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弯下腰向车里伸手。 段斯衍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段斯衍带了女伴。 这个认知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每个人都想看看，能让杀伐果决的段董纡尊降贵的女伴，到底是谁家大小姐。 叶柏念从车里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美女谁啊？津海豪门圈里好像没这么个人吧？ “她好漂亮啊，身上的羽毛渐变裙还是c家新款。” 有女生凑到好友身边，嘟囔道，“我想买这条裙子来着，可是c家说最早拿货也在半年后，她为什么会有门路拿到这条礼裙？” 好友冷哼出声，语气捻酸：“她也没多好看啊？以段斯衍的地位，弄条c家礼裙很容易的，他就算换个女伴穿这条裙子，一样会很好看。” “胡说八道，你们都不看热搜吗？” 孙一伊听不下去了，掏出手机敲得屏幕啪啪作响，“看清楚哈！这条裙子是林璐薇找c家借来的，不关你们嘴里那个段斯衍任何事。” 她把手机举到两人面前，好让两人看到叶柏念已经挂上热搜的美照。 孙一伊看着瞬间闭嘴的两人，心情大好。 呵，两个柠檬精。 不过，叶老师今天真的好漂亮啊，和其他宾客口中的这个段斯衍也很般配。两人是男女朋友吗？是就最好不过啦～ 孙一伊想，只要叶老师不跟郑耀老师谈恋爱，她这个颜狗还是会非常喜欢叶老师的！ …… “叶老师！” 上官奉没想到，从段斯衍车里下来的人竟然是叶柏念。 他瞬间忽视掉段斯衍，走上前，又是替她撑伞又是替她开门，“我和思思都等您很久了。” 上官思也连忙抛下怨怼，朝叶柏念打招呼：“叶老师。” 叶柏念冲两人浅浅地笑了下，拿出给上官思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买礼物之前问了秦心，希望合你心意。” 上官思接过四四方方的盒子，看到盒子上那枚熟悉的金色logo，她的心跳得飞快，顾不上一旁上官奉杀人般的目光，颤着手打开了包装盒。 暗紫色的天鹅绒垫上，安静地躺着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蝴蝶刀。 上官思的睫毛微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谢谢叶老师，我很喜欢。” 她一直都很喜欢玩蝴蝶刀，但因为上官奉认为，女孩子不该喜欢这些，只有像她弟弟那样的男孩才可以玩这些。 今天她收到了数不清的礼物，可叶老师送的这把蝴蝶刀，是她唯一喜欢的礼物。 因为礼物是叶柏念送的，上官奉一句不好的话都没敢说。 “哎呀，叶老师，你太客气了，哪能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啊？别在门口站着了，我先带您进去，顶层还特意给您留了总统套间。” 上官奉在前面给她带路，刚走进宴会厅，冷不丁拍了下脑袋，“嘿，瞧我这脑子。” 他发现自己只顾着投资大佬叶柏念，把后面的段斯衍给忽视了。 上官奉冲段斯衍连声道歉：“抱歉，段董，我忘了您是跟叶老师一起来的，需要我给您安排房间还是……” 您是跟叶老师一起来的。 这句话说的巧妙。 落在在场其他宾客耳中，大家瞬间明白：在上官奉眼里，叶柏念可比段斯衍重要得多。 叶柏念不假思索：“当然是给他另开一间。” 大家纷纷去看段斯衍的反应，发现他也没反驳，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叶柏念，一副任由她安排的架势。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能在同伴眼里看出惊诧，纷纷聚在一起低声交流讨论，试图通过彼此的对话，挖出叶柏念的丁点儿底细。 …… 叶柏念暂时没打算暴露她的“投资大佬”马甲，上官奉更是守口如瓶。 她在会场随便转了转，很快就觉得无聊透顶，打算去上官奉安排给她的总统套间补个觉。 通往顶层的电梯里，除她以外，还有一个矮墩墩的胖男人。对方看见她，油腻的脸上堆起笑容：“你是林璐薇发在微博上的那个美女！” 男人双手在裤腿上摸索半天，掏出张镶着金边的名片：“美女你有兴趣进娱乐圈吗？我叫李杰，是一位导演。说名字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我拍的电影你肯定看过。” 他一连说了好几部电影的名字。 叶柏念的确听说过其中的一两部，都是口碑巨差但是话题度很高的烂片，电影里的演员也大大小小被捧红了好几位。 她懒得搭理李杰：“没听过，不感兴趣。” 见叶柏念态度冷淡，李杰还是有点不死心，可转念想到她是从上官家的宴会厅出来上的电梯，身份肯定不简单，只好忍痛收起了龌龊心思。 算了算了，那个童星秦心和她妈还在套间里等着呢，今天能玩个未成年的小童星也不错。 想到这里，李杰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 叶柏念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恶心得不行，电梯停在顶层，她快步离开了轿厢。 …… 叶柏念打开微博，发现现在挂在热搜榜第一的是她。 她穿着c家高定礼服的照片被林璐薇发在微博后，光速火出圈了，连c家官博都转发了微博，还在评论区跟林璐薇积极互动：【林璐薇，许愿璐璐可以带着大美人朋友来小c家拍代言广告。】 她没把c家的评论当回事，只当这是人家的营销手段。 没成想，几分钟后，c家的广告部负责人真的通过林璐薇联系了她的微信：【您好，叶小姐，我们的首席服装设计师非常欣赏您，我们诚挚的邀请您跟林璐薇小姐一起来拍摄我们旗下明年春夏新品的代言广告。】 c家广告部负责人信心满满地发出邀请，同时，不忘叮嘱员工赶紧拟合同。 不得不说，叶小姐的运气真不错啊，有林璐薇这样义气的影后朋友帮忙借礼服，才有了机会让他家的首席设计师一眼相中。 不过，叶小姐真糊啊，怎么连属于自己的百度词条都没有？ 叶柏念：【非常抱歉，我的工作可能不方便赚外快。】 广告负责人看着她的回复，一愣：【请问，您的工作是？】 【是老师o】 叶柏念刚回复完这条消息，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猛烈急促地拍门声，似乎有人在敲隔壁的房门：“救救我、救救我！” 很快，敲门声越来越近，开始哐哐拍她的房门。 她扔下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叶柏念打开房门探身去看，发现远处另一间房门也开着，有个高个子的男人握着门把手在和对面的男人交谈。 对面的男人她刚才还打过照面，是那个叫李杰的猥琐导演，他怀里正趴着个女孩。 叶柏念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传进她耳中。 “就是啊兄弟，不是我说，女朋友还是得好好哄哄，一闹别扭就去敲别人的房门，多吓人啊。” 高个男人直摇头，“行了，你赶紧带你女朋友回去吧。” 李杰呵呵笑了一下：“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抱起怀里的女孩就准备离开。 女孩头发散开，露出小半张脸熟悉的脸——是秦心。 叶柏念心头一紧，出声呵斥：“李杰！你给我站住！” 李杰扭过头，看到叶柏念站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走廊上，理都不带理的，抱着秦心拔腿就往自己房间跑。 “哎呀，美女，刚才那个女孩也敲你的门了吧？” 高个男人见叶柏念出声，连忙摆手制止，“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啦。” 叶柏念想去追李杰，高个男人却像个苍蝇一样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眼看李杰就要把失去意识的秦心抱回房间。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高个男人，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朝着李杰的脑袋狠狠扔过去。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高跟鞋在空中高速飞转。 “李导小心！” 高个男人吓出一身冷汗, 顾不上再假装路人，扯着嗓子大声向李杰报信。 李杰下意识地扭头，飞来的高跟鞋直中他的面门。他脸上一疼，身体瞬间失了力, 像根瘫软的面条直勾勾向地板倒去。 “你、你搞出、出人命了？” 目睹全程的高个男人颤着声开口。 他没收到回应, 再一看才发现, 叶柏念已经闪到了李杰身边, 赶在对方倒下前, 接住了李杰怀里昏迷不醒的秦心。 这还不算，她又抬起腿, 对着李杰的某个部位重重踹了两脚。 高个男人感觉自己的某部位也忽然一痛，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等他挂掉电话，一抬头, 撞上叶柏念似笑非笑的神情。 “敢情你是李杰的同伙啊？” 叶柏念看着眼前的高个男人，怒火中烧，“人模狗样假装理中客，要是换个人, 可能真就被你搪塞过去了。” 她的语气又沉又冷，高个男人吓得要死，生怕下一个脑袋被高跟鞋开洞的人是自己。 他连忙开口解释：“不不不，大佬，我和李导不熟, 我就是个狗仔。” 说着, 连忙掏出名片自证清白，“是秦心的对家公司花钱雇我过来的, 说是能拍到秦心和李导的猛料。” 男人本来以为秦心和李杰是你情我愿的潜规则交易, 直到秦心跑来敲他的房门求助, 他才明白秦心是被迫的。 他有一瞬间也动了恻隐之心，想过搭把手救秦心。可转念想到他的巨额奖金和工作前途，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假装相信了李杰口中的“男女朋友闹别扭”，打算趁李杰抱秦心回去的途中偷拍两张照片，等把照片发布以后再偷偷报警。 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叶柏念，坏了他的全部计划。 叶柏念扫了眼男人的名片，记住了对方工作室的名字：“你稍等我一下，别想着趁机跑路。” 她将昏迷不醒的秦心抱回自己的房间安置好，再次走出房间，看到男人果然还在原地等着，不过身边多出了两名警察：“你好先生，请问刚刚是你报的警吗？” 男人刚点了点头，一转身发现叶柏念出来了，又连忙摇头：“不、不是我。” 警察顺着他的视线，同样看到了叶柏念，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她的脚上，见她的尺码跟砸了李杰的那只高跟鞋尺码相近，心里有了数：“你好，小姐，请问……” “是我干的。” 叶柏念不假思索地承认，她歪头看向狗仔，脸上挂着善解人意的微笑：“怕我做什么？有警察同志在场，难不成我还会威胁你这位目击者吗？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说就好。” 狗仔：“……” 这简直更可怕了好吗qaq？ 他硬着头皮开始讲述事情经过，遇到中途没讲清楚的细节部分，叶柏念恰到好处地开口补充，很快还原出了整件事的全貌。 警察看向两人的目光渐渐变了。 对狗仔感到不齿的同时，对挺身而出的叶柏念多了几分敬佩：“叶小姐，您见义勇为的举动真的很值得表扬，只是……” 警察嫌恶地暼了眼地板上的李杰，对方还处于昏迷状态，脑门前鼓起一个大包，鼻血干涸在脸上，看着恶心极了。 警察诚恳道:“只是，如果您对对方下手太重，很容易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会的，警察同志放心。” 叶柏念淡定道，“我扔高跟鞋砸他以前，特意控制了力度，他的伤势达不到伤情鉴定的轻伤标准。” 当然，也包括她随后补踹的那两脚。 她当时实在太生气了，脑海中刹那浮现出几个人体穴位，想都没想就对着李杰的穴位踹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话，李杰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能力做这种龌龊事了:） 警察做完笔录，很快叫来救护车将李杰抬走了，等待他的，将是后续的一系列调查。 叶柏念将警察送到电梯口，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望向狗仔的目光带刺：“你听好了，如果我在网络上看到关于今天这件事的任何报道，我会收购你们的工作室，然后把它改成垃圾回收站。” 狗仔吓得说话打了个结：“你、你开玩笑的吧？” 她神情倦懒：“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狗仔：“我、我知道了。” 叶柏念得到狗仔的保证，满意地点点头。 她走到过道另一头，弯腰拾起那只用来砸李杰的高跟鞋，啧了一声：“好端端一只鞋，被人渣糟蹋了。” 狗仔知道她骂的除了李杰还有他，可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没敢辩驳。 叶柏念顺手将高跟鞋扔进走廊的垃圾桶，又看了眼狗仔：“为了追逐热度丧失良心的媒体人，还是趁早转行吧，你配不上你的记者证。” 狗仔这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工作室将他开除，他四处求职碰壁，不得不放弃自己娱乐记者的工作，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一念之差，真的踢到了铁板 本站网站:et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转眼就是期中考试。 叶柏念被分到了高二年级的最后一个考场监考。 考场位次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名次排的, 她走进考场，乍眼望过去，十五个考生里有一半都是熟悉的面孔。 看见来监考的老师是她，祝凯呲着大牙搁那儿乐：“嘿嘿, 叶老师, 您竟然是我们本场考试的监考老师, 这简直太幸运了！” 祝凯的那几个小弟跟着点头附和, 一副与有荣焉的架势。 叶柏念看着他们, 脑袋里蹿出一个词：丢脸。 好丢脸，这简直是她教学生涯中最大的一场滑铁卢tt 考试预备铃响, 她暂时收起了回头要督促班里这几个男生好好学习的念头，把试卷给大家分发下去。 这场考的是数学。 祝凯拿到试卷，眼前顿时一黑。 求曲线l的方程式？哦, 我不会，不过这条曲线长得挺像屁股的。 证明△abc是等腰三角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它一看就是等腰三角形啊，出题老师您过来看着, 我当面拿尺子给您量。 祝凯搁下试卷，看了眼他的小弟们，果然一个个都跟他一样两眼抹黑。隔壁过道那个直接从文具袋里掏出骰子，开始掷点数做选择题。 祝凯：“……” 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一把推开试卷趴桌子上睡觉了。 现在嘛……他不敢, 他现在是二班的学习委员。他害怕叶老师生气后, 会把他再次拎起来挂树上qaq 祝凯抬头偷偷瞄了眼讲台上的叶柏念，认命地拿起笔开始写名字。 …… 叶柏念同样一直留意着祝凯他们。 她看着一个个皱成苦瓜脸的二班学生, 头顶冒出小问号：这套数学试卷有那么难吗？看看人家坐在门口的九班考生, 同样在最后一个考场, 为什么人家的做题速度飞快？ 她顺手拿起考场名单看了眼，成功找到了那名九班学生的名字，宋学羽。 宋学羽。 叶柏念在心里喃了遍，总觉得这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 很快，她想起来了，同办公室的九班数学老师说过，宋学羽是他的爱徒。上次考试中途，宋学羽突发阑尾炎，忍着疼痛考完数学这一门科目，最后还拿到了满分。 叶柏念：“……” 所以说，人家宋学羽在只考了一门科目的情况下，分数都比祝凯他们加起来的总分更高？？？ 这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她舌尖抵住后槽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起讲台上多余出的数学试卷，摆到面前。 来吧，让她看看，这套试卷到底有多难，才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校霸都愁眉苦脸。 叶柏念去看第一道选择题，题身还没读完，大脑已经给出了第一题的答案。 嗯？这不挺简单的吗？再看看第二题。 又是大脑先眼睛一步得出了答案。 叶柏念索性翻过试卷，从最后一道压轴题看起，这是一道立体几何题。这一次，她读完了题目，又看了看一旁画得相当复杂的几何图形。 她放下试卷，眉心微蹙—— 这，压轴题也不难啊？只用求个矩形边长，边长答案是2，这道题至少有三种解法。 不行了，等这次考试结束，她必须给祝凯和他的小弟们安排一波魔鬼特训。 学生学习成绩不理想没关系，毕竟每个人天赋不同，但是！最起码学习态度得端正呀！ 叶柏念叠好试卷搁在一边，托腮打量起考场里的学生。 二班祝凯他们那几位已经连蒙带猜搞定了选择和填空题，后面的大题一道不会，各个都停笔了。 几人正发着呆，冷不丁感受到班主任的死亡凝视，连忙低下头抄起笔装模作样。 叶柏念发卷子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祝凯他们的数学水平，也把几人的后续学习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会儿的注意力倒没放在他们身上。 她看着宋学羽动笔在写最后一道压轴题。 计算过程中，他有条辅助线做错了，最后得出来的答案是2√3。 叶柏念为此稍稍感到惋惜，宋学羽因为做错了这一步，至少要扣掉5分的步骤分。 宋学羽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轻轻勾了下嘴角。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每一位老师对他的认可，都是他继续努力前进的动力。 从高一起，“二班的班主任”就一直都是荣梧论坛最喜欢讨论的话题。 他不太关注论坛，直到叶柏念入职，成了二班的班主任，他才慢慢加入了大家的讨论。美女老师、硬刚上官思、世纪大楼的主人，多个词叠加在叶柏念身上，让他对叶柏念很有好感。 宋学羽写完最后一笔，放下笔，挺胸抬头目视前方，想让叶柏念清楚看到他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 在这个考场里，他绝对是碾压所有人的存在！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叶柏念看了眼花孔雀般的宋学羽，默默挪开视线，看向祝凯的方向，“写完的同学可以再检查一下试卷。” 本站网站:et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校门外, 一块廉价的红色地毯徐徐铺开。 红毯两边站着十来个精神小伙, 各个穿着紧身裤和豆豆鞋，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枝红玫瑰。 红毯的尽头, 停着席昊天那辆黑色辉腾。他抱了一大束红玫瑰, 斜斜地倚在车身前，在一群精神小伙的衬托下，竟然意外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嫂子！嫂子出来了昊天哥！” 最靠近校门口的精神小伙看见上官思和叶柏念出来, 扯着嗓子通风报信。 下一秒, 十几个精神小伙一拥而上。 叶柏念还没搞清他们想干什么, 就被挤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上官思被精神小伙们围住。 “三、二、一……” 有人带头喊口令, 唰得一下, 精神小伙们齐刷刷举起玫瑰对准上官思，“嫂子！做昊天哥的女朋友吧！昊天哥一定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一群人喊完，也不等上官思回应, 强行把玫瑰唰唰扔进她怀里。 席昊天推了下鼻梁的墨镜，抱着怀里的玫瑰花深情款款走到上官思面前, 单膝跪地：“思思！做我的女朋友吧！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 上官思一直是荣梧私高公认的校花，从前行事嚣张跋扈，学校里讨厌她的人不在少数, 抱着什么心态关注她的人都有。 过去席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大家说起她和席昊天有婚约，多多少少都有点酸，想不通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在这种人头上。 现在不一样了, 席家一夜破产, 欠了一屁股债, 搁谁身上都是个救不回来的烂摊子。 很多人都抱着种看好戏的心态, 巴不得上官思和席昊天锁死，让她以后再也没有仗着家世作威作福的资本。 “在一起！在一起！” 有看热闹的女生双手聚拢在嘴边，大声喊道。 其他围观的人跟着一起起哄，纷纷高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上官思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下意识地循声去看带头起哄的那名女生，女生身形微胖，但五官精致可爱。 她记得，这个女生高一的时候给祝凯写过情书。 她抢在祝凯发现之前，拿着情书去了女生的教室兴师问罪，还大肆攻击过对方的身材，骂对方是死肥婆。 围观起哄的人群里，还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有考试成绩不如她的，被她嘲讽是蠢猪；有在她霸凌庄盈盈时站出来说话的，被她和小姐妹们拉去厕所谈过话；有向她写过情书的，她将对方的情书贴在学校公告栏，还在论坛大肆贬损对方…… 上官思只觉得全身发寒，彻骨的寒意从头顶一路蹿到脚心。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欺负过那么多人，庄盈盈只是其中之一。 “不要，我不喜欢你。” 上官思回过神，连忙开口拒绝席昊天。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起哄声里。 席昊天来之前猜到上官思会拒绝他，早早想好了解决方案——他安排小弟们在他表白后大声起哄，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假装听不清上官思的拒绝，直接当众强吻她。 上官奉向来好面子，要是他知道了自家女儿在校门口和“她的未婚夫”亲热，肯定不会再想着毁掉两家的婚约。 没想到啊，不止他的小弟们，连吃瓜群众都在帮他起哄。 席昊天暗暗感慨自己运气真不错，嘴角的笑容变得深邃起来，一把将玫瑰花塞进上官思怀里：“什么？！！！” 他超大声喊道：“思思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说完，他不等上官思反驳，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脸颊，作势 就要吻上去。 上官思没想到席昊天会突然碰她，想要后退，行动却被席昊天限制，连往后挪半步都做不到；她想大声说自己没有答应，可脸颊被席昊天的手指掐着，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 这幅场景落在起哄的群众眼里，谁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有人开口讥讽：“呵，没想到啊，上官大小姐竟然真答应了。” “挺正常啊，席昊天毕竟也是个帅哥，再说了，上官家有钱，可能人家就喜欢扶贫呢？” “噗嗤——席家那破窟窿，金山砸进去都扶不起来吧。看不出上官思还是个恋爱脑呢？这样最好啦～等她嫁到席家，看我到时候怎么嘲讽她，把她嘲讽过我的内容都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一旁，叶柏念看着现在的场面，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毛。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太大，她也没听清上官思的回答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席昊天现在正试图强吻上官思，几分钟前，上官思才刚向她表达了自己对席昊天的排斥。 她叹了口气，对脑内的系统小声吐槽：“虽然我是老师，但我想揍他。” 系统刚想阻止。 下一秒，叶柏念冲出人群，将上官思从席昊天怀里拽出来，随后抓起席昊天的手腕，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卧槽，你他妈——” 席昊天疼得眼冒金星，刚想骂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一抬头，发现对方竟然是叶柏念，连忙把脏话咽回去，“叶、叶董，上官思是我未婚妻，我俩谈恋爱呢。” 席昊天也是在秦心事件之后，才知道叶柏念原来就是世纪大楼的主人，再联想起当初段斯衍替她出头，才明白了她就是段斯衍口中的恩师。 他私底下没少骂叶柏念。 好歹她和自家大哥席煦天恋爱一场，他大哥对她还念念不忘，可她呢？！！冷眼看着段斯衍将席氏打压到破产，连半点忙都没帮上。 更别提她还多管闲事，就因为秦心这么个小明星，把李杰叔叔送进去蹲监狱了，害得他都没来得及尝尝秦心是个什么味儿。 “哦！我想起来了，上官思是您班里的学生对吧？” 席昊天心里再恨，脸上还得陪笑，“您是老师，肯定不同意班里学生早恋，我这就走，这就走。” 叶柏念没理他，偏头去看身后的上官思。 上官思大概被吓坏了，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怀里还抱着那束席昊天强塞过来的玫瑰花。 围观群众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看上官思的表现，不太像是喜欢席昊天的样子啊？ “上官思，眼泪并不能帮你解决问题。” 叶柏念伸手拿走上官思怀里的花，直接砸在席昊天的脸上，“但是反击可以！” 她不等上官思回应，挥起拳头对准席昊天的下巴就是一拳：“这一拳，是因为你带着小混混扰乱我们荣梧的秩序。” 第二拳冲向席昊天的左脸：“这一下，是因为你强迫女生。” 第三拳对准右脸：“第三下，是因为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学生！” 叶柏念拳拳都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席昊天被打得头晕目眩，想要招呼小弟们帮他报仇，可话还没说出来，嘴里就掉出两颗沾满血唾沫的牙。 “啊！啊！啊！” 席昊天捏住掌心里的牙齿，只觉得屈辱极了，大声吼道，“叶柏念！你他妈的欺人太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弱！！！” 冷不丁听到一串龙傲天标准台词，叶柏念还愣了下。 但很快，她牵起唇角，捏了捏十指的指节：“不可以哦，我就喜欢欺负你这样欺软怕硬的弱鸡。” 还在啜泣的上官思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脸颊火辣辣，似乎被骂的人还有她。 叶柏念倒是不知道，她的一句话会让上官思反思起自己。 她扳正席昊天痉挛的身子，耐心替对方拍掉肩膀上的灰尘，声音温柔绵软：“最后一拳，是因为你是席家人，还跟你的人渣大哥有着一模一样的德行。” 哐—— 叶柏念一拳捶在席昊天的腹部，对方像一块坏掉的牛皮糖一样飞出去，最后直直跌到垃圾桶旁的空地上。 她懒懒地抬眼，扫过席昊天带来的那群精神小伙小弟：“你们呢？” 小弟们看着垃圾桶前的大哥，意识到自己肯定打不过叶柏念，连忙解释：“我们和他不熟，是他给了我们一人一百块，让我们来给他撑场子的！” 说完，几人缩起脖子就想开溜。 “站住。” 叶柏念开口，“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精神小伙们心惊胆战：“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抬了下下巴，示意席昊天的方向：“打电话报警，说有小混混在我们荣梧私高门口寻衅滋事、骚扰女生。” …… 叶柏念陪着上官思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还给上官奉打了个电话，让他亲自过来接上官思。 “叶老师，真没想到，这次又是您出手了。” 做笔录的警察是上次酒店处理秦心事件的那两位，“我们刚才对席昊天进行了dna数据录入，意外发现，他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犯罪嫌疑人。” 听完警察的讲述，她才知道，席昊天过去两年里，一直都以不同的化名活跃在席氏名下的各大酒吧迪厅。 一年前，他采取下药手段侵犯了一位女生。女生报了警，但因为有席氏的相关人员进行遮掩毁灭证据，警方经过几番调查都毫无头绪。 直到刚才，席昊天叫嚣着要验伤起诉叶柏念。 警方顺手拿他断掉的牙齿做了个dna比对，发现席昊天的dna和警方一直寻找的犯罪嫌疑人dna完全一致。 叶柏念没想到能这么巧，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他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啊……你们可千万别放过他。我记得，两个月前，咱们国家好像刚通过了化学阉割的法案吧？” 她十分乐意花重金聘请王牌律师，为受害者提供无偿代理o …… 警察局大厅有自动贩卖机卖饮料。 叶柏念见上官思小脸惨白，看样子还没缓过来，起身到贩卖机前打算给她买杯热饮。 刚准备扫码付钱，叮的一声，屏幕上显示已付款成功。 她诧异地转过身去看，才发现上官思不知道什么从长椅上起来了，这会儿正跟在她身后，手里握着手机，满脸局促不安。 “叶老师。” 上官思喊了声叶柏念，鼻头一酸，眼泪唰得又下来了，“对不起，叶老师，是我做错了。” 她以前讨厌叶柏念的多管闲事，讨厌她插手自己和庄盈盈之间的事。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会对庄盈盈造成多大伤害，在她看来，一切都无所谓。她甚至巴不得庄盈盈受到影响，成绩一落千丈，或者更干脆，直接从荣梧退学。 可直到今天，席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试图强吻她，她无论怎么都没有办法反抗时。她才终于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和席昊天完全没有区别。 他们同样手段下作，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完全不顾他人感受。 “叶老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上官思越想越难受，冲叶柏念不停地鞠躬，“我不该在背后骂您，不该欺负同学。” 叶柏念静静地看着面前向她哭着道歉的 女孩，没有出声阻止对方的举动。 自动贩卖机发出滴滴滴的提示声。 她伸手取出贩卖机里接满饮料的纸杯，随手拿了个塑料杯盖扣好，将热饮放到上官思手里：“拿着暖暖身子吧，你对我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不能替其他被你欺负过的同学原谅你。如果你想获得那些同学的原谅……” “我也会向他们亲自道歉。” 上官思抢在她开口前补全对话，“叶老师，我保证，以后一定改掉坏脾气，做一个好学生。” 她从小到大被上官奉养的刁蛮跋扈，眼高于顶，从来都不会在意其他同学的感受。直到今天，她在校门口孤立无援，才终于意识到，她做过的坏事最后都会一一回馈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叶老师帮她，她会怎么样呢？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继续去想了。 上官思双手交叠握住手中的热饮，轻轻道：“叶老师，谢谢您。” …… 上官奉很快来了。 叶柏念等上官思上了车，将上官奉喊到警局大厅另一边的长椅前，邀请对方坐下：“上官思这次期中考试，是全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 上官奉大喜过望，连忙恭维起叶柏念，“都是叶老师您教导有方啊，还有今天……多亏了您出手，才没让我们上官思受席昊天那个混账的欺负！” 叶柏念看他听到上官思的成绩以后，脸上的高兴也不像作伪，忍不住开口：“上官思对我说，你想让她去联姻，为什么？” 上官奉愣了下：“这不是很正常吗？豪门圈子里强强联合不再少数，叶老师您应该也明白。而且，上官家的家业肯定会交给她弟弟，就算我给她留一半遗产，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自己也肯定留不住。所以……” “所以让她联姻，让她未来的另一半替她打理家业？” 叶柏念接过上官奉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上官奉连连点头，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知音：“那些人都在背后说我重男轻女，什么重男轻女？！！我上官奉难道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吗？我早就立好了遗嘱，我的资产姐弟俩一人一半，我只是担心思思她自己守不住啊。” 叶柏念冷嗤了一声，不明白上官奉在商场明明是根老油条，怎么在对待上官思的事情上就会犯糊涂。 “上官思性格上或许有缺陷，但她的能力很出众，好胜心也很强。” 她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反倒愿意去相信一个完全不知人品的外人？甚至要把女儿和家业一起交给外人。这难道不也是重男轻女的一种表现吗？” 上官奉一哽，下意识的想反驳，说女人在做生意方面天生缺一根弦，没男人看得远。 可看着面前的叶柏念，他沉默了。 叶柏念最近这几个月在商界投资了无数项目，有不被人看好的冷门项目，也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热门项目，只要是她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不赚的。 她现在被业内称作“投资点金手”。 不少人都时刻关注着她的投资动向，希望能抓住机遇，和她一起大赚一笔。 如果不是叶柏念投资了自家公司，上官奉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这样一位神乎其神的投资巨佬竟然是一位女性。 上官奉:“叶老师，您真的认为思思有能力独当一面？” 叶柏念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我只知道，她很聪明，也愿意努力。你与其现在就已经开始考虑未来把她托付给别人，不如和她坐下来好好聊聊。” 上官思会形成如今的个性，跟上官奉的失败教育脱不开关系。 上官奉诺诺点头：“我明白了，叶老师，谢谢您。” …… 当晚，荣梧私高的论坛异常热闹。 祝凯将一篇讨论贴分享给了叶柏念，帖子的标题是——《对叶老师粉转路，从今天下午开始》。 【1l：楼主本人，亲眼见证了下午的上官思被表白事件，以及叶老师后续的挺身而出。怎么说呢？如果被纠缠的人不是上官思，叶老师对席昊天的那套过肩摔加组合拳，只会让我在喜欢她的坑底彻底躺平。可惜，叶老师出面救的人是上官思:）】 【6l：不懂就问，楼主和上官思有什么恩怨吗？】 【7l：回复楼上，因为我在微博推荐小庄早餐店的视频火了，上官思给我扣帽子，说我联合庄盈盈欺负她，威胁全班不可以跟我说话，算不算？】 【18l：啧，楼主实惨，我也被上官思欺负过，可以理解楼主的心情。有一说一，我也有点不喜欢叶老师了。】 【25l：毕竟上官家有钱，谁知道叶某收了人家多少钱？】 【26l（全论坛我最帅）：收n钱呢？？？叶老师连私人小岛都能说买就买，还有栋一年租金都不知道能收多少的世纪大楼，会贪上官家的那点钱？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见你一次削你一次！】 【33l：校霸有点叶老师nc粉那味儿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34l（全论坛我最帅）：hhhhh，可以可以，多夸夸我，让叶老师看到！】 【35l：……凯哥，33l不像是夸你的样子吧？】 【58l：歪楼了，拉回来——我想说的是，叶老师的身份是老师呀！不论今天被拦在校门口的人是上官思还是别人，以她的个性，她都会挺身而出的吧？为什么要把对上官思的厌恶转嫁到一位好老师身上呢？】 【59l：楼上说得对，我支持！我永远喜欢叶老师！】 【65l：永远喜欢叶老师+1】 【73l：永远喜欢叶老师+10086】 【82l（楼主）：不好意思，原谅我小心眼吧，我永远不能和上官思和解，也永远不会喜欢帮助过上官思的叶老师。讨论到此为止——手动封贴——】 叶柏念盯着最后这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 系统也看到了，冷不丁开口：【念念，有学生说不喜欢你了，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呀？我当时是想阻止你帮上官思的，因为她原本的命运轨迹就是……】 刚说了一半，它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刹车，但还是晚了一步。 “上官思原本的命运轨迹？” 叶柏念重复了一遍，旋即笑了，“所以说，她也是一本书里的女主？” 系统只能坦白：【是这样的呢。其实，席昊天是一本男频龙傲天赘婿文的男主，上官思是里面戏份最多的女性角色，也可以把她当作女主。席家破产后，席昊天采取了今天的手段，在校门口强吻上官思成功，两人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席昊天以上官思未婚夫的身份，入职上官集团，从底层做起忍辱负重。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不断收后宫，积攒起扳倒上官集团的力量。后来，他成功气死上官奉，将上官集团改名换姓变成昊天集团，搭建起自己的商业王国。】 【至于上官思……她会被席昊天各种作践欺负，最后在生产中，经过席昊天的爱慕者设计，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最后成为席昊天心头的白月光。席昊天后来功成名就，佳人在怀，还是会偶尔想起他唯一的妻子上官思。】 叶柏念听完系统说的剧情，简直要恶心吐了。 她端起茶几上的柠檬汁猛灌好几口，这才压下翻涌的恶心感：“所以呢，你怎么看？你认为我不应该救上官思，对吗？” 【没错。】 系统坦然承认，【她在学校里欺负了很多人，如果没有你插手，庄盈盈会被她霸凌成抑郁症退学，前途尽毁。在庄盈盈的那本小说里，读者骂上官思的评论叠成几百层高楼，所以才有人以她为原型，又写出了那本赘婿文，还给她安排了一个最坏的结局。】 叶柏念沉默半晌，将水杯搁在茶几上，杯底碰撞玻璃茶几，在静谧的客厅里发出一声脆响：“可是，我来了。” 她温软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我成功阻止了上官思霸凌庄盈盈，以后的庄盈盈，她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你觉得，没有酿成大错的上官思，真的还需要承担那么可怕的后果吗？还有……” “原谅上官思，或者惩治上官思，这件事不应该由你我说了算。” 叶柏念点开手机，上面显示的还是那条要对她粉转黑帖子，随手点开楼主的头像，上面提示楼主在两分钟前发布了一条新帖——《算了，我宣布自己原谅上官思了o》 【1l：上官思看到了我的帖子，给我打视频道歉了，还恳求我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让我别迁怒叶老师。她提出可以给我任何补偿，包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等一系列选择。】 【2l：然后呢然后呢？】 【16l：催催！楼主快说！然后怎么样了？】 【23l（楼主）：我让她给福利院以我的名义捐款，还要求她这一个月的周末都必须亲自去福利院做义工，她都答应了，附捐款截图[图片]等她去福利院的时候我会跟着监督，到时候再来论坛直播～】 【32l：卧槽，上官思怎么了这是？她醒悟了？】 【40l：楼主好人啊！顺便问一句，哪家福利院，周末我想去看热闹】 【41l：想去看热闹+1】 【43l（楼主）：抱歉，这就暂时不透露了，我向上官思提出这个要求，只是想让她悔改，里面顺便还有点自己想要报复她的小私心。】 【66l：楼主说的在理，提前蹲蹲周末的直播】 “看到了吗？” 叶柏念隔空挥挥手机，对系统说，“只有受害者才能决定，他们自己是不是要选择原谅上官思。至于席昊天那个人渣，他不配。” 他没有资格践踏或者欺负上官思。 他自己也是个毫无底线的施暴者罢了。 …… 第二天早上。 叶柏念照例去了小庄早餐店吃早饭，经过这些天，现在角落的那张餐桌已经成了庄盈盈留给她的专属位置。 她今天一进门，发现自己的专属桌子前坐了个红色脑袋:“叶老师！” 祝凯一秒看见她，合上手里的必背古诗文，冲叶柏念挥了挥手：“您快坐啊！您看看，我们几个一大早就来这儿背古诗了。” 他的几个小弟跟着一起小鸡啄米般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可认真了。” “嘿嘿，叶老师。” 祝凯张开手掌比了个九，“距离校庆倒计时还有九天。” 叶柏念哪儿能不清楚他们几个的小心思：“我知道，你们不用提醒我，校庆一结束，我就带着大家去我的海岛度假。” 祝凯嘿嘿一笑，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好的！叶老师，您慢慢吃！我们回教室学习了！” 说完，几个少年背起书包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几人一走，庄盈盈端着她经常点的鲜虾小馄饨送过来，小脸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叶老师。” 叶柏念拉开她手边的凳子，拍了拍，示意庄盈盈坐下：“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吗？你都可以跟我说说。” “上官思她昨天晚上向我道歉了。” 庄盈盈说起这件事时，眉头以肉眼可见的又皱 紧了几分，“我能猜的到，她现在肯定很感激您。” 就像她感激叶老师那样，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上官思那样低声下气的模样，她能看得出，上官思这一次是诚心诚意向她道歉的。 叶柏念自然清楚庄盈盈在纠结什么：“那你呢？你原谅她了吗？” 庄盈盈先是摇摇头，又很快点了点头：“我还没有给她回复，我告诉她，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叶老师，如果您希望我原谅她……” “我为什么要让你原谅她？” 叶柏念反问。 庄盈盈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您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原谅她吗？” 叶柏念舀了个馄饨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掉，才悠悠开口：“盈盈，要不要选择原谅上官思是你的事，你并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也不需要在乎我的想法。” 庄盈盈不解：“您不希望看到一个团结一心的二班吗？” 从小到大，她呆过的每个班级里，老师都会向他们耳提面命地强调注重集体荣誉感，要成为一个团结一心的班集体。 “有可能吗？” 叶柏念摇了下头，觉得庄盈盈真是天真又可爱，“同血缘的家人都有可能因为利益撕破脸，何况一个只是因为机缘巧合生成的班集体？一个班嘛，同学之间不和睦很正常，为什么老师要强行插手，要求两个有着不可调和矛盾的人成为朋友？” 庄盈盈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被重组了。 她还没消化完叶柏念的这番话，只听叶柏念继续道：“我的处事方法是，把首先闹事的那个人挑出来，收拾一顿让他不闹了就好。” 庄盈盈想起被老师挂在树上的祝凯，又想到上官思，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纠结了一整晚的事情，就这样轻易的消融在了她和叶柏念的对话当中：“叶老师，我不想原谅上官思。” 她握紧小拳头，清亮的双眸中却没有任何恨意，“不原谅她，因为她过去的的确确对我造成了伤害。但我也不会报复她，因为……” 庄盈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牵住了叶柏念的手：“她让我遇到了您。我的创伤都已经被您治愈啦，叶老师，你是我心目中最好最好最好的老师。” 说完，她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您最喜欢的学生呀？” “当然是。” 叶柏念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你这样的学生。” 她的这句话刚说完，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林璐薇的电话。 她还是第一次大清早接到林璐薇的电话，刚接通，那头立刻传来林璐薇兴奋的声音：“叶老师！您猜我在哪里？！！” 还不等她开口，林璐薇就立刻揭开了谜底：“铛铛铛铛——我现在就在荣梧国际中学的校门口哦，我来看你啦～” 叶柏念：“……” 与此同时，旁边一桌刷微博的学生惊呼了一声：“哇塞！快看微博！《极限偶像快快跑》要来我们学校录综艺了！影后林璐薇和影帝闻奇都是本期节目的飞行嘉宾！” 叶柏念这才想起，前几天祝老校长似乎和她提过这么一嘴，说是有综艺节目组想借荣梧的场地录制一期。 原来，节目里还有她家林璐薇呀～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极限偶像快快跑》节目组的到来, 惹得不少学生围观。 要是放在平时，祝凯他们几个肯定是第一批跑出去看热闹的。可是今天，他们一个个都坐得端端正正, 上课内容听没听进去, 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每个人的听课态度都很认真。 “祝凯, 你们怎么突然转性了啊？” 孙一伊忍不住好奇，“外边现在可热闹啦，听说节目组还准备在荒地那块儿挖个泥潭呢！挖掘机一会儿就到！” 祝凯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又翻了页面前的数学书, 开始唰唰往上抄答案：“没兴趣, 我要学习。” “噗嗤——你没发烧吧？” 孙一伊站起来, 伸出胳膊去摸祝凯的前额。 祝凯眼疾手快地闪开：“你别动手动脚的，离我和我的小弟们远点儿, 别影响我们的海岛度假计划。” “海岛度假？什么海岛度假？！！” 孙一伊一嗓子喊出声,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齐刷刷朝祝凯看过来。 见瞒不下去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哎呀, 孙一伊你这个大喇叭……叶老师对我们几个说, 只要我们校庆前的这几天可以好好学习，她就带我们去她买的海岛度假。” “岛上有摩托艇、游轮和直升飞机！” 小弟插话, “不就是在课堂上忍两天么，为了能够骑着摩托艇在海上挥洒青春，我现在做什么都可以！” 孙一伊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情以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啊？为什么叶老师只带你们去啊？我们班里其他人也出钱，都一起去玩不行吗？对吧, 心心？” 秦心有些心动, 但没有在第一时间附和孙一伊, 而是说：“这肯定需要征求叶老师的同意呀，还有……” 她放低了声音，只让她和孙一伊两个人能听到：“班里不是每个同学都能出得起钱去玩的，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小心其他人对你有意见。” 秦心没有点名道姓，孙一伊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教室前排墙角的位置。 位置上的少年皮肤微黑，身上穿的那身校服明显洗褪了色，脊背绷得很直，令人联想到破开青石板奋力上发的劲竹。少年对她们的吵嚷置若罔闻，安静地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学习。 孙一伊莫名有些愧疚，也跟着秦心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可是，我可以替沈故出钱呀，我攒了好多压岁钱的，十万块之内，我都可以替他出。” 这是她完全可以自由支配的支出范畴，再多的话可能就不行了，她得向父母报备。 秦心感到头疼，完全不知道该拿孙一伊这个傻白甜怎么办：“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尊严问题，懂吗？” 孙一伊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摇摇头：“不懂。” 秦心：“……” …… 叶柏念一开始买小岛的时候，就计划着要带着二班全体同学出去玩。 不过现在…… 她看了眼跟着她来办公室参观的林璐薇，林璐薇刚进办公室，就有同办公室的老师跑过来要签名：“璐璐！我可喜欢你了！终于见到真人了！” “谢谢喜欢。” 林璐薇笑眼弯弯替对方签了名，“也麻烦你多多关照叶老师哟。嗯？你说你和叶老师是好朋友？那我给你搞个to签吧！” 林璐薇三句话不离叶柏念，惹得同事们都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历史老师李芳忍不住好奇：“叶老师，你和璐薇关系真好哇！话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叶柏念沉默片刻，含糊道：“跳舞认识的。” 毕竟她现在和林璐薇的年龄差不了几岁，说她俩是师生关系恐怕没人相信。 “原来叶老师也会跳舞啊？哟呵，看不出来呀。” 英语老师郑耀冷不丁插话，“叶老师，你该不会想在校庆上表演舞蹈吧？我听说音乐老师已经报了《霓裳羽衣舞》，有她珠玉在前，你可能不太容易出彩呐～” 叶柏念上次怼过郑耀后，他安分了挺长一段时间，遇到她都开始绕着走。 她挑了下眉，没想到郑耀又开始蹿出来刷存在感。 刚想回怼，林璐薇抢在她前面出声呛道：“哟呵，你又知道了？看样子你这个男老师应该挺会跳舞的，先给大家表演一段？谁给你的胆子敢说叶老师不出彩？” 林璐薇朝郑耀翻了个白眼，回头看向叶柏念时，又开始两眼冒星星：“叶老师当年要是一直走跳舞这条路，那可没我什么事了。 ” 这句话一出，办公室霎时间“哇”声一片。 林璐薇作为国民级影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当年可是打着“舞坛天后”的标签进的娱乐圈。黑粉有骂她演技的、有嫌弃她长得太妩媚的，但没有一个人会质疑攻击她的舞蹈实力。 “叶老师，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 李芳不禁感慨，“我都越来越崇拜你了。对了，你校庆节目报上去了吗？报名貌似今天就要截止了，再不报名个人节目的话，你就只能跟着老校长在台上诗朗诵了！” 老校长带着几位老师在校庆舞台上诗朗诵，算是每年的固 本站网站:et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随着叶柏念在宣纸上落下《逍遥游》的最后一笔, 荣梧私高今年的校庆演出宣布正式结束。 论坛里“荣梧最受欢迎的老师”的实时投票通道正式开启。 礼堂里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开始狂戳投票链接。 一分钟后，秦心茫然地抬起头, 清冷的脸蛋上满是困惑:“链接为什么戳不进去？以前我记得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旁边座位的上官思顾不上理她, 手指飞快点击着，将账号下的五票全都投给了叶柏念, 又重新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继续重复之前的操作。 “啊！学校这破论坛什么时候能修好？！！” 礼堂的另一头响起祝凯的咆哮, “别拦着我给我们叶老师投票啊啊啊！！！” 叶柏念还在操场上等着墨迹干透。 她完全不知道，无数网友都因为她点进了荣梧的论坛凑热闹，在她的人气下, 自建校以来都没崩过一次的论坛彻底瘫痪了。 她和工作人员一起, 刚想叠起宣纸收好, 穿着天线宝宝玩偶服的老校长朝她的方向一路狂奔过来：“叶老师！先别收你的墨宝！” 老校长健步如飞, 怀里还抱着天线宝宝迪西的头套：“好多书法大家联系我, 说是愿意出高价买你的这幅作品。” “这还是算了吧。” 叶柏念微微蹙眉, 不太能理解书法界大佬们的想法，“我第一次尝试用挖掘机写书法, 写的不太好。” 个别字的棱角不够峻厉，实在是败笔。 何况，她又不缺钱。 一想到她这幅不完美的《逍遥游》会被人收藏, 简直比要了她的命都难受。 老校长猛地一拍手，满眼欣喜：“叶老师你太谦虚了！那你看……不如把《逍遥游》挂在咱们荣梧的校展馆？就当留个纪念！” 叶柏念有些意动, 认真地思考道：“这倒可以, 可以让学生们知道，字写得太丑是要被挂在校展馆反复鞭尸的。” 老校长/在场的工作人员：“？？？” 叶老师真的不是在凡尔赛吗？ 再一看叶柏念的表情，大家才意识到,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这幅字写得不够好。 后来，荣梧私高的每位老师，看到自己班学生写出一手.狗爬字时，都会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校展馆的方向：“下课以后，你去校展馆看看叶老师/校长当年用挖掘机写的《逍遥游》！连挖掘机都比不过，你不惭愧吗？！！” 于是，荣梧私高的同学们在不知不觉间都练出了一手好字，甚至还有外校的学生，给他们的字体起名为“荣梧体”。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第二天，荣梧私高的全体师生正式迎来了为期七天的小长假。 叶柏念前往她的私人停机坪时，祝凯和他的几个小弟已经在停机坪外面等着了，见她过来，都兴冲冲地凑到身边。 “老师，您的行李箱我帮您推！” “叶老师我替您撑伞！” “叶老师，我把我论坛所有的票都给您投了！还用我哥的账号又给您投了五票！” 叶柏念环视几人，又想到他们这几天不错的课堂表现，试探性地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在课堂上端正学习态度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提起学习，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装起了哑巴。 祝凯站出来笑着打哈哈：“叶老师，咱们都出来玩了，您就别提学习这种扫兴的话题了，成吗？” 老大一出面，其他人立马小鸡啄米地点头应和：“就是，叶老师，经过这些天的学习，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确不是学习的料！” “没错没错，要不是全靠海岛度假的念头撑着，我早就摆烂了……” 叶柏念在心里叹气。 看来单凭这招儿没用，她还是得再给几人下一剂猛药。 十几分钟后，二班的二十二名学生全员到齐，其中也包括说过自己不想来的沈故。 叶柏念提前就和沈母沟通过，对于让沈故跟着全班同学来海岛度假这件事，沈母双手表示赞同，还面带羞赧地问了下大概需要多少花费。 她只说这是班级活动，不需要学生出钱。 沈故不愿意来，她索性借着让他去海岛帮她给蔬菜“治病”的理由，带上他一起来度假。 叶柏念很早就留意过沈故，他的性格有点孤僻，在二班更接近“透明人”的角色。但每次祝凯他们这批性格跳脱的学生说起什么，他也会停下手头的事情去倾听，眼底有时会划过艳羡。 沈故才不过十六七岁，身上却已经扛起了生活的重担，被迫给自己和同龄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却坚固的壁垒。 叶柏念希望，她可以适当帮沈故松松担子，打破这道壁垒。 至少在若干年后，沈故回忆起他的少年时代，并不是只有他看向同龄人时羡慕的神情。 他是可以融入大家的。 …… 叶柏念组织大家陆陆续续登上飞机后，林璐薇也从片场火速赶来。 “哇！林璐薇要和我们一起去海岛度假吗？” 孙一伊双手扒拉下墨镜的镜臂，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热闹，“璐璐，你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妈妈可喜欢你啦！” 林璐薇闻言，嘴角愉悦地上扬：“当然可以。” 孙一伊将签名本传到前排林璐薇手里，林璐薇拔开马克笔，唰唰写下她苦练了半个月的签名——叶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林璐薇。 签名本又一排一排传回去，经过庄盈盈时，庄盈盈看着签名本上龙飞凤舞的签名，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林璐薇为什么要瞎写！明明她才是叶老师亲口承认的最喜欢的学生！ 人都到齐了，叶柏念淡定地告诉机组人员可以起飞了。 这架私人飞机是她当初和小岛一起买下来的，里面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连每个人的座位都是按摩椅，甚至还有超豪华装修的浴室。 她向大家表示：“你们随便玩都可以，不用拘束。” 祝凯立马嚷嚷起来：“穆尚泽！你敢不敢跟我在飞机上的台球室打一局，我要让叶老师看清你是个菜狗！” “傻逼。” 穆尚泽拉下眼罩，手肘杵了下旁边看书的沈故，“别学了，放松一下，我教你打台球血虐祝凯。” 祝凯气得叉腰大骂：“穆尚泽，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奸计！沈故又不会打台球，他要是输给我，你大可以甩锅到他身上，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能力不行！” 他在全班人身上都环顾了一圈，很快揪出一个不会打台球的：“杜之正，我来教你打台球吧？一会儿你和沈故对打，等我们赢了，看穆尚泽还有什么好说的！” 杜之正平时跟祝凯交流的机会不太多，他一直都想和祝凯做朋友，但苦于不知道怎么接近。 面对祝凯的邀请，他喜出望外，答应得特别爽快：“好啊，凯哥！让叶老师看看，我们是最棒的！” 女生们被祝凯的大嗓门烦得不行，上官思不耐烦地挥手：“你们要去台球室赶紧去，让叶老师安静会儿不行吗？别在这儿吵我们。” 庄盈盈难得地点头赞同了上官思的话。 她从包里掏出自制的紫菜包饭，刚准备起身送给前排的叶柏念，却在过道上和秦心碰到一起。 定睛一看，秦心手里同样拿着个透明的餐盒，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肉松小贝和曲奇饼干。 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同时望向叶柏念的座位，意识到对方抱着和自己同样的念头后，同时拔腿朝着叶柏念的身边奔去。 “叶老师，我给您做了紫菜包饭！里面还夹了您最喜欢的虾仁，您尝尝！” 庄盈盈比秦心先一步跑到叶柏念面前。 秦心不甘示弱，同样递出自己的点心：“叶老师，我记得您上次说很喜欢我做的曲奇，我特意又烤了一些给您带来。旁边是我刚学会做的肉松小贝，也很好吃，您您快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庄盈盈：“叶老师，我先来的，您吃我的！” 秦心：“我的种类多，您吃我的！” 叶柏念眼看着两人快要争得打起来，玩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有没有一种可能，紫菜包饭和小点心我都吃得下，你们不需要争？” 庄盈盈恍然大悟，瞬间笑了：“对哦！” 她把自己的餐盒递给叶柏念，临走前，还得意地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林璐薇。 嘿嘿，林影后，我会做紫菜包饭给叶老师，你不会，这局是你输了哦～ 秦心也同样将自己的点心交给叶柏念，又冲林璐薇点头打了个招呼，一脸为难道：“璐薇前辈，我给叶老师烤的饼干挺多，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尝尝。不过肉松小贝只有两个，就……” 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 林璐薇强迫自己对秦心露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你放心，我最近在戒糖，不能吃甜食，不会抢你送给叶老师的小点心。” 秦心脸上的纠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微笑：“好的，谢谢璐薇前辈。叶老师，那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座位上，很快只留下抱着两个饭盒的叶柏念，和盯着两个饭盒发呆的林璐薇。 叶柏念不解：“璐璐，你怎么啦？” 林璐薇：“没，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发现，她的竞争对手真的好多啊QAQ 为什么他们都要跑到叶老师身边和她争宠？！！ 林璐薇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能击退一个对手是一个的念头，比出剪刀手拍了张自拍发微博：【@林璐薇：叶老师带着我坐她的私人飞机去海岛度假啦，好开心^O^】。 下一秒，她的评论区多了条回复：【@段斯衍：？？？】 …… 飞往海岛的一路上，叶柏念一直在浏览荣梧的论坛。 荣梧私高的论坛是向全网开放的，每个人都能点进论坛看帖，不过只有学校的师生才有注册账号，以及发帖回帖的权限。 目前荣梧所有年级学生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 在“荣梧最受欢迎的老师”的投票活动中，每个人都有五票的权限，加起来总计五千票。 叶柏念盯着自己名字后面紧跟的票数，陷入了沉思。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一个人就获得了三万多票？！！这多出来的两万多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恐怖的票数直接造成了数据断层，第二名郑耀只有六百来票，后面的其他老师票数更少。 她点开论坛的各种拉票帖，终于找到了答案。 【1L（全论坛我最帅）：我必是最卖力为叶老师投票的好学生[图片]我拿自己的五张手机卡都注册了账号，成功为叶老师贡献二十五票（骄傲jpg.）】 【3L：？这样也行？我火速注册新账号为叶老师的挖掘机技术打call！】 【11L：一个惊人的发现，用荣梧毕业校友的账号也可以投票！不过不能以他们的名义注册新账号，叹气】 【16L：！！！全家都是荣梧学子的我狂喜！这就用爸妈还有姐姐的账号为叶老师投票。】 【24L：我现在就让我哥转学荣梧还来得及吗？】 【32L：xswl，我爷爷刚才打电话，想问我借荣梧论坛账号给叶老师投票，说她开挖掘机写书法实在太强了，不投票他今晚都睡不着】 叶柏念：“……” 她是不是有点受欢迎过头了？ 再往下刷，就看到有人对楼里祝凯等人的刷票行为表示不满—— 【250L：明目张胆地刷票是不是太过分了？叶柏念不就是开着挖掘机哗众取宠才让大家喜欢的吗？这种行为对其他老师简直一点儿都不公平！】 【251L（全论坛我最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两波人很快在论坛里吵开了。 叶柏念还挺想当这个第一名的，不过祝凯他们的一个人注册好几个账号的投票行为，好像的确对其他老师不太公平。 她稍作思索，给老校长编辑了一条短信，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很快，她就收到了老校长肯定的回复。 …… 飞机缓缓降落在小岛上的停机坪。 叶柏念刚起身，就听到里间的台球室传来祝凯的鬼哭狼嚎：“啊！我的投票！我辛辛苦苦给叶老师投的几十票！怎么就剩五票了？！！” 其他人听到祝凯的喊声，纷纷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他们注册小号投的票数都被作废了。 这是叶柏念以校董身份给老校长提的建议，每个IP地址下，每个人名下只有一个账号可以用来投票。 她没想到的是，就这样，她的票数还是遥遥领先。 反倒是原本排在第二名郑耀一下子掉成了第五，票数只剩下不到一百票。 有学生也给郑耀刷了票？ 叶柏念脑子里刚冒出这个问题，老校长给她发了个链接过来，她刚点开，页面上立刻跳出一行小字“您已经成功绑定为荣梧私高的论坛管理员”。 一瞬间，原本匿名的论坛在她手机里变成了实名制。 然后，她就发现，刚才在祝凯发的拉票贴里，第250楼怒斥大家的刷票并嘲讽她哗众取宠的层主，是郑耀本人。 郑耀的最开始的六百票里，显示其中有将近五百票都是他自己刷的。 叶柏念：“……”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海岛上有一位老管家，从海岛的上上一任主人住在岛上时，就来这里工作了。 在叶柏念他们到来之前，他已经带着手底下的佣人保镖们打理好了一切，将岛上的三栋别墅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们男生住左手边这一栋，距离海边很近，身后就是树林，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每个地方，都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玩。” 管家给大家介绍着住所，“女孩子住右手这栋，这栋别墅更漂亮，后面还有很大的花园和秋千，特别适合拍照。房间你们自由选择，绝对够用。后续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拨内线电话，会有专人为你们准备好。” 二班的大多数学生家里都非富即贵，平时跟着父母一起也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惊叹。 你管这叫三栋别墅？？？ 这分明是三座城堡才对吧？！！！ 于是，大家看向叶柏念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景仰。 呜呜呜，叶老师的财力果然不是我们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 叶柏念也是买下海岛后第一次来玩。 她走进中间那栋留给自己和林璐薇住的别墅，脸上一派镇定自若，心里却不由得感慨：有钱真好呀！ 属于她的主卧视野开阔，能清楚看到她的那座豪华游轮正停在海岸口，祝凯他们几个已经跑上去玩疯了。 “叶小姐。” 老管家敲了敲她的房门，“有个叫沈故的学生在外面等您。” 叶柏念早都料想到了，倒也不觉得意外，一出入户电梯，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沈故。 沈故听到电梯打开，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叶老师，您说的菜地在哪里？我去帮您看看菜。” “好的。” 叶柏念在冰箱里取了两瓶矿泉水，顺手将其中一瓶递给沈故，“先喝点水吧，穆尚泽他们说想要一会儿去树林里玩真人CS，不一起去吗？” 沈故走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听到她的问题，脚步顿了一下，上唇包住干涩的下唇：“我就不去了，我不会玩这些，总是会拖大家的后腿。” 刚才在飞机上的台球室里，他每一把台球都输给了杜之正。 祝凯高兴极了，直夸杜之正有天赋，还狠狠地嘲笑了穆尚泽一番，说穆尚泽这个台球老师果然不行，是菜狗。 沈故认识了穆尚泽两年，还是第一次见穆尚泽输给他的死对头祝凯。 而输的原因，是他。 穆尚泽没有怪他，但他自己还是觉得难受，是他拖了穆尚泽的后腿。 “可是，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啊。” 叶柏念停下脚步，直到沈故跟上来和她并排，才再次迈开步子，“游戏而已，谁会真的计较输赢？” 沈故默了一瞬，憋出两个字：“祝凯。” 叶柏念：“……他不算，他有点傻，咱们不和傻孩子玩。” 沈故听着她哄小孩的语气，心头颤了下，嘴边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谢谢您，叶老师，不过我真的不去玩CS了。我先帮您看看菜，等会儿想去书房看物理竞赛的书。” 见沈故有了自己的行程安排，叶柏念也没再劝，径直带着他去了菜园。 小岛上的菜园还是上一任主人开垦的。 不过岛上的环境似乎不太适合种菜，管家他们花了好几年时间，都没把菜种活。 叶柏念买下小岛以后，听管家说起这片荒掉的菜园，脑海里又一次冒出了关于种活蔬菜的方法，才有了现在这批长起来的小油菜和油麦菜。 沈故走进菜园，蹲下身，看看这两排萎蔫的小油菜，又看看旁边长势正旺的油麦菜，心里很快有了判断：“叶老师，这两排小油菜是因为高温萎蔫的。” “您只要让人加大通风，给叶片补足水分，这些菜很快就能缓过来。” 沈故不疾不徐地开口说着解决办法，这时的他不再羞赧自卑，黝黑的眼睛亮着光，“还可以给叶片喷点阿司匹林，这样能够减少叶片的水分蒸发。不过有点奇怪……” 他低着头，两指捻了捻菜叶：“旁边的菜长得很好，这两排却蔫巴巴，就像是有人故意搞成这样的。” 叶柏念假装出惊讶的表情：“应该不会吧？谁会这么无聊，对两排小油菜下毒手？” 沈故很快打消了怀疑，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老师您说得对，是我想多了。那大概率就是环境和土壤导致的问题，我可以帮您再研究一下。” …… 很快，打算玩真人CS的人在男生的别墅门口集合到一起。 除去沈故在菜园里忙活，林璐薇担心晒黑，叶柏念和班里其他二十一名学生都来了。 大家自觉分成了红蓝两队，分别选了祝凯和穆尚泽当队长，两波人都在热情地邀请叶柏念去自己的队伍。 祝凯：“叶老师，您跟我们红队一起呗，我真人CS玩的贼6，你和盈盈的命都交在我手上吧！” 庄盈盈出声反驳：“我才不要你保护！我也要保护叶老师！” 穆尚泽的蓝队里，上官思和秦心同样不甘示弱，纷纷拉踩祝凯：“叶老师，您来我们蓝队，您又不是不知道祝凯不靠谱。祝凯和穆尚泽闹了两年，他没一次能赢过穆尚泽，这叫玄学！” 祝凯气得脸红脖子粗：“上官思你胡说什么呢？你太坏了！你就是不喜欢我了也不该逮着劲儿黑我吧？！！” 叶柏念刚调试好手里的道具枪，抬头就看到两波人又双叒叕要为了争夺她打起来了。 她朝着天空放了一记空枪：“都不许争了。” 她的话音刚落，大家立马乖乖闭嘴站好，一个个安分得都像只小鹌鹑，哪儿还有半点疯狂的样子。 叶柏念满意地点点头，套好防护马甲，扣起前面的排扣：“这样吧，我们组成三队，你们是红蓝两队，我一个人是黄队。” “那、那不行啊叶老师。” 祝凯急得直哼哼，“那我们不就是以多欺少了吗？” 叶柏念再次宣布一条规则：“能首先打败我的队伍，假期作业全免。” 祝凯一秒转变态度，发出桀桀的反派笑声：“啊哈哈哈，叶老师，那您可就要栽到我手里咯～” 叶柏念但笑不语。 …… 三队人分别从三个不同的入口进入树林。 叶柏念背着她的道具枪，先跳上最外围的椰子林摘了几颗椰子，敲开插上吸管，一边喝着椰子水一边慢悠悠地往丛林深处晃荡。 此时，祝凯、杜之正和庄盈盈正埋伏在坡地的草丛里。 祝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叶柏念，捂嘴窃笑：“一看叶老师是真没经验，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外边走，不被人瞬间干掉才怪呢！” 他给其他两人分工：“咱们仨一会儿一人一枪，刚好可以打空叶老师的三格血条。” 在这场对战里，每个人都有三条命，中三枪才算淘汰。 杜之正率先点头：“没问题，凯哥！” 庄盈盈却哼唧出声，握道具枪的手抖个不停：“我、我害怕，不敢开枪。” “盈盈，你别怕。” 祝凯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有我保护你，大不了一会儿我开两枪，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庄盈盈气馁地松掉手里的枪，沮丧道：“早知道我就不来玩了，连枪都不敢开。” 三人说话间，叶柏念越走越近，祝凯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竖起右手，开始比划“三二一”倒计时。 计时归零。 祝凯刚要开枪，只听砰砰砰三枪，再一看，一旁的杜之正身上的防护马甲已经冒烟了。 祝凯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瞄准镜里的叶柏念。 她一手捧着椰子，另一只手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烟。下一秒，她歪了下脑袋，将枪口偏转，对准了他的方向。 祝凯又惊又怕，连忙拖着还没淘汰的庄盈盈又往坡底缩了缩：“我的天，我们藏的这么好，叶老师是怎么发现的？”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庄盈盈的回答。 再一看，庄盈盈竟然站起来，尝试去探她落在坡上的枪。 祝凯试图阻止：“盈盈，你小心……” 砰砰砰—— 三声枪响，祝凯震惊地低头看看自己冒烟的马甲，又看看举枪打了自己的庄盈盈，没说完的话混着口老血卡在喉间：“盈盈，你……” “嘿嘿，不好意思呀。” 庄盈盈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我还挺喜欢写作业的，不希望叶老师输。” 祝凯躺在坡底，一脸绝望地看着他喜欢的女孩跑向了他喜欢的老师，声音清脆如百灵鸟：“叶老师，我带着我的装备来向您投诚啦！” …… 庄盈盈的这番操作，同样在叶柏念的意料之外。 她刚走到这里，就有了种被人盯住的感觉，稍微一留心，很快发现坡地那边藏着三个人。 她顺手抬枪，先解决了距离她方向最近的杜之正。 没想到，刚喝了一口椰子水的工夫，庄盈盈竟然“干掉”了同伴来投奔她。 叶柏念看着不远处一脸生无可恋的祝凯，轻轻摇了下头：“祝凯真可怜呐，不过——盈盈你干得漂亮！”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颗椰子，敲开递给庄盈盈：“这是老师给你的奖励。” 多好呀，当初那个胆怯又害羞，面对祝凯几人的戏弄只能被迫妥协的小姑娘，她变得有勇有谋。 庄盈盈开心地接过椰子，大口大口喝了好几口。 嘿嘿，叶老师亲手敲的椰子真甜～ 两人继续往丛林深处走，一路上，叶柏念总能率先判定危险，赶在对方出手前，将对方一击致命。 一个小时后，她就干掉了两队的绝大部分成员，她的身后也跟了一串小尾巴。每当她干掉一个人，身后就会响起一阵欢呼。 叶柏念哭笑不得，看向“小尾巴”里最淡定的上官思：“上官，你要不然带着大家先回去？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在游轮上吃晚餐。” 上官思停下脚步：“叶老师，是我们在这里影响您发挥了吗？我们这就走。” 叶柏念刚想说没有，右后方的丛林响起一阵窸窣。她手指飞快地拉保险、扣扳机，对着里面干脆利落地再开三枪。 “啊啊啊！叶老师太帅了！她刚才就是用这招干掉了我！” 上官思她们已经走远了，但她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叶柏念的耳朵，“我都憋了一路了，一直不好意思喊。” 叶柏念：“……” 原来，上官思的淡定也是装的呀？ 叶柏念顺利淘汰了二十个人，只剩下一个蓝队的队长穆尚泽不知去向。 她思考片刻，按照来时的道路原路返回，很快又回到了出发时的那片椰子林。 椰子林靠近沙滩，她又往前走了走，果然看到沙滩上残留着一大串脚印，看鞋码，脚印的主人应该是个挺高的男生。 她联想到穆尚泽是游泳运动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穆尚泽他不会埋伏在水里吧？ 下一秒，她又否决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穆尚泽可不是个傻子，他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阵海风吹过，风里夹裹着孜然烤鱼的香气。 叶柏念心头一动，顺着空气中隐隐浮动的香味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在沙滩上架起火烧烤的穆尚泽。 见她过来，穆尚泽一点儿都不惊讶，淡定地递了串烤鱼给她：“叶老师，您要尝尝吗？比你岛上的厨师手艺要好。” 叶柏念接过烤鱼，道了声谢：“怎么？你组织了这场真人CS游戏，结果大家在玩，你一个人偷偷跑到海边吃烧烤？” “您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要问我？” 穆尚泽扇了扇火，又在脚边的网兜里拾了几个扇贝撬开，放在网架上继续烤。 他是真的感到挫败了。 他组织这场游戏，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沈故能和其他同学拉近感情。他知道，沈故其实一直都想和大家做朋友，只是过不去自卑的那道坎。 穆尚泽一下午坐在这里思考了很多，他都有点想要放弃和沈故继续当朋友了。 叶柏念撕下一块烤鱼，送进嘴巴里，鱼肉外焦里嫩的口感令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她直到口里的肉咽下去，才对穆尚泽开口：“沈故是因为自卑才不敢和大家交往，那为什么不先想办法让他建立起自信心呢？先改变他的心态，再试着去帮他改变环境。我的语文课代表啊，欲速则不达，这句话你应该明白吧？” 我的，语文课代表。 穆尚泽心里喃出这个称谓。 又是一阵风过，烤架下的火被吹得更旺了，蹿起的火舌冷不丁烫到他的皮肤。他吃痛地缩回手，瞬间回过神来：“谢谢叶老师，我知道了。那我，再对沈故想想其他办法。” …… 叶柏念一连吃了两条烤鱼，还有几个扇贝。 直到远处看着开始涨潮，才和穆尚泽收拾起东西回了别墅。 她走到院子里，才发现所有人都聚在了女生们住的那栋别墅里，人群中隐隐有上官思的哭声传来。 “到底是谁拿走的啊？求求他还给我吧，那个手镯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对我而言它真的很重要。” 叶柏念从管家口中，这才知道，上官思担心CS比赛弄坏自己的手镯，在比赛前，她特意卸下手镯锁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等到比赛结束，上官思回来打算再把手镯戴回来，结果却发现，她的手镯不翼而飞。 “肯定是有人偷走了呀！” 孙一伊开口为上官思作证，“我亲眼看着思思把手镯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祝凯冷笑了一声：“谁偷的？大家当时可都在树林里玩真人CS，谁会有这个作案时间？” 众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谁弱弱地喊了一句：“可是，沈故他没有和我们一起玩诶！” 闻言，所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齐刷刷地看向沈故。 沈故感受到众人直白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脸色倏地一下变得苍白，嘴唇嗫嚅：“我、我没有。” 上官思抹了把眼泪，制止了大家胡乱猜测：“算了，我先去问问老管家，他可能会知道谁趁着我们不在，进了我们女生住的别墅。” 沈故的手指又颤了一下。 他硬着头皮开口：“我、我进去过。” “好家伙，这是招供了啊？” 杜之正没忍住，开口感慨了一句。 沈故猛地抬头，同学们都在看他，大家的眼底有迟疑也有犹豫。他的心里一阵慌乱，磕磕绊绊连辩解都说不清了：“我、我进、进这里是因为……” 几个调皮的男生发出起哄的吁声：“沈故，你玩的挺花啊～” “都给我闭嘴！” 叶柏念厉声呵斥。 几个起哄的男生瞬间收声，面面相觑，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诧异。叶老师接手二班快两个月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生气。 叶柏念冷冷地扫了眼起哄的人，反问：“不知道耐心听人把话说完是一种礼貌吗？” 穆尚泽也维护沈故，反唇相讥：“就是，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你们耐心听人说话是会死吗？” “我进女生们的别墅，是因为管家爷爷说，别墅大厅的茶几里有阿司匹林。” 沈故感激地看了眼叶柏念和穆尚泽，“我是来拿阿司匹林给菜园里的小油菜治病的。” 杜之正不满老师为了个沈故斥责他，继续找茬儿:“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进女生别墅的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偷的，难道镯子会自己跑了不成？” 上官思咬着唇，静静地看着沈故。 沈故家里很穷，这件事二班的同学人尽皆知。 她的手镯常年不离身，是奶奶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市场上估价近几十万的古董。这件事，她曾经招摇地说过不止一次，几乎全校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要是放在过去，她早已经冲上去开始厉声质问沈故了。 但现在，上官思看了眼怒气未消的叶柏念，开口求助：“叶老师，请问您可以帮忙调取一下岛上的监控吗？总会有摄像头拍到什么的。” 叶柏念还没开口，老管家摇了摇头：“岛上的监控系统前两天刚被黑客入侵了，整个系统都处于瘫痪状态。” 这件事，叶柏念刚上岛的时候，老管家就对她说过了。 恐怕是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大胆的进行了盗窃。 孙一伊“啊”了一声：“那怎么办呀，监控都坏了，那是不是得对我们每个人的房间进行搜查呀？” 祝凯摊了摊手:“我反正没意见。” 杜之正跟着应和祝凯：“我也没意见，那我们是不是，该从最有嫌疑的那个人的房间开始搜起啊？” 说着，他一边对关系好的其他男生使眼色，让大家都去看沈故。 沈故难堪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被怀疑的人是他？就因为他的家里很穷，所以他就要被当成第一个怀疑对象吗？ “没那个必要。” 叶柏念淡然地开口，她将手轻轻搭在沈故的肩头，“我相信沈故，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杜之正反驳：“可他是唯一有嫌疑的人，您说您相信他，我还要说我就是不相信他呢！” 叶柏念笑了下：“但是，我拿的出可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哦！忘了告诉你们了，在我们玩真人CS之前，我就把监控系统修好了，毕竟，安全第一嘛～”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我已经把监控修好了。 叶柏念的这句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 抛出来砸晕了在场的所有人。 祝凯直接跳起来：“好家伙！叶老师，这个世界上还有您不会的东西吗？您简直太神了！” 上官思擦干了眼泪，巴巴地望向叶柏念, 看她的眼神愈发感激。 “偷上官思手镯的那个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柏念扫视着每个人的表情，镇静地开口, “你如果现在站出来承认错误, 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如果你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承认，这件事可就没那么容易翻篇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低下头, 沉默不语，只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着。 叶柏念抬头看着挂钟, 分针已经跳了五个数了，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她勾起唇角哂笑，有些失望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怎么？还不肯承认？以为我说修好监控的话是在诓你？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她示意老管家帮她去取笔记本电脑。 很快，老管家带着电脑回来了。 叶柏念将电脑连接到房间的投影仪，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很快, 监控的画面实时投放在了幕布上。 监控里, 沈故的确走进了女生别墅，一切如他所说, 他只是在客厅的茶几里找到了阿司匹林。他拿着药刚准备离开, 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怔怔地看向身后某个地方。 叶柏念敲了下键盘, 将监控画面转到沈故看的位置，随着镜头放大，大家清楚地看到, 那里有一大片水迹，佣人还没来得及擦干。 画面里，沈故放下了手里的阿司匹林，转身进了杂物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打扫卫生的工具。 他仔仔细细地打扫了整个客厅，连沙发下的死角都没放过。 “啊？我说回来以后怎么觉得客厅更干净了，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呀？” 孙一伊捂嘴惊讶地喊了句，同时又有些不解，“沈故，你干了好事为啥不告诉我们啊？” 沈故低着头，黝黑的皮肤隐隐泛红，声若蚊呐：“就、就顺手的事。” 他的这幅模样倒不像是做了好事，更像做了坏事被人抓包。 监控还在继续播着，沈故拉开了沙发，很快从沙发底下扫出一个粉色的钱包。他愣了下，然后动手打开了钱包，里面装着一堆崭新的百元大钞。 “诶？这个钱包和我的好像呀！” 孙一伊自言自语着，顺手一摸口袋，瞬间傻眼，“哎呀！我的钱包去哪里啦？” 镜头下，沈故将钱包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看到这一幕，杜之正立刻指着沈故嚷嚷起来：“看吧！我都说了！就是沈故干的！他偷了上官思的手镯不算，还昧下了孙一伊的钱包！” 叶柏念轻飘飘地瞄了眼杜之正。 对方见她看过来，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膛：“叶老师，我说的有问题吗？事实胜于雄辩！” “不是这样的。” 老管家站出来替沈故作证，“小沈一出门把钱包交给我了，我不知道钱包的主人是谁，就放在了失物招领处。你们刚回来喊着要抓贼，我还没来得及和大家说这件事。” 大厅里的监控很快播完，画面到了上官思她们回来发现手镯丢失。 杜之正不满自己的看法三番五次被驳回，冷笑：“监控里进了女生别墅的只有沈故，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要着急，杜之正同学。” 叶柏念淡定地打开隐蔽在别墅四周的监控。 投影幕布上呈现出新的画面，所有人都看到，有道穿着CS迷彩服的背影，扒着墙壁上的排水管手脚并用，顺利爬进了二楼上官思的房间。 背影的主人，是杜之正。 他很谨慎，爬进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掏出包里的毛巾，熟练地擦掉了窗台上的脚印。 “杜之正，这是你干的？！！为什么？” 上官思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怔怔地看着杜之正。 杜之正的家境，放在整个荣梧私高都属于顶尖的那批，上官家和他家也多有生意往来。 上官思和杜之正的关系一向不错，她实在想不通杜之正偷她手镯的原因。 …… 叶柏念倒是没感到惊讶。 早在杜之正一而再再而三把嫌疑往沈故身上引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猜测：“为什么偷上官思的手镯？” 她打量着东窗事发的杜之正，对方一派镇定，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慌乱：“看样子，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吧？” 从爬水管到进房间偷窃的全程都戴着白手套，还懂得在第一时间清理作案痕迹、还原现场，把嫌疑引到沈故身上。 叶柏念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杜之正是个惯偷。 所有人都看向杜之正，沈故更是气得眼眶通红，嗓音嘶哑地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偷了东西还要栽赃到他身上？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不是还一起打了台球吗？ 杜之正打着哈欠，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好玩呗。真没意思啊，谁知道监控竟然修好了，看一个穷鬼百口莫辩的样子多有趣啊。” 他有偷窃癖。 从小到大，偷了不知道同学多少东西。一开始，他还只是偷支钢笔偷块橡皮，等到后来，他更喜欢偷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种价值不是在金钱方面的价值，而是在失主心里的价值。他就是喜欢看别人丢失了心爱的东西以后，那副难过又焦急的表情。 他一开始不太熟练，偷窃行为被人发现过，不过有他的父母替他收拾烂摊子，受害者收了钱都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再后来，他越来越熟练，偷窃行为不仅不会被发现，他还可以不动声色地将嫌疑引到其他人身上。 叶柏念来教二班之前，他还用同样泼脏水的手法，污蔑了班里的另一名特优生。 不过，对方可没有沈故的好运气，当时的班主任听了他的话，直接对那名特优生进行了搜身。 赃物倒是的确没搜出来，可经过他在论坛大肆渲染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名特优生有偷人东西的嫌疑。 后来，每有人再丢东西，第一个怀疑的人总是那个特优生。对方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很快转去了另一所公立高中。 杜之正还特意托人打听过，那个特优生转学以后，在新学校过得同样不好。新同学多少听说了对方转学的原因，经过各种谣言传播，“小偷”的帽子一直牢牢扣在那个特优生的头上。 今天上岛，他无意间听到叶柏念和老管家的交谈，得知岛上的监控系统瘫痪，偷窃的**就压不住了。 他了解上官思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又觉得沈故这个穷鬼实在碍眼，就把主意打在了这两个人头上。 杜之正没想到的是，上官思在知道进出女生别墅的人只有沈故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对沈故进行谩骂针对。 而叶老师，也没有学着以前的那位老师，对嫌疑最大的沈故进行搜身。 “好玩，吗？” 叶柏念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杜之正的话。 她看着直到现在都不知悔改的杜之正，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 她接手二班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任何一位学生，包括当时看起来问题最大的上官思，都有在这两个月里慢慢改好。 现在回过头再看，才发现有些人可能是藏得太深了，让她都没能及时发现问题。 叶柏念点了下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立刻联系你的家长送你离开这里。另外，我还要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荣梧私高不会接收你这样道德败坏的小偷。你的盗窃行为，学校会如实记录在案，伴随着你的个人档案成为一生的污点。” 杜之正嗤笑出声，眼里满满都是挑衅：“你开除我？你有资格吗？笑死。” “不好意思，我有。” 叶柏念转了下眸子，流露出几分轻蔑来，“忘了说，两个月前，我就成了荣梧的校董，祝老校长手里的股份占比都没我多哦。” 杜之正：“？？？” 在场其他同学：“！！！” …… 杜之正被送走时，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拖着行李箱从沈故面前经过，还狠狠地撞了下对方的肩膀：“嘁，穷鬼，算你运气好。” 摊上了叶柏念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师。 偷窃是污点吗？ 对于沈故这样的穷鬼来说，可能是吧。但对他这样家境优渥的人而言，完全无所谓。 荣梧私高开除他，他大可以去其他学校，甚至出国深造。他有殷实的家底在背后支撑着，他怕什么？他未来的路还很长！ 他完全不知道，记录在他个人档案里的偷窃污点，后期让他转学去其他学校的想法受阻，他的出国留学申请更是一次又一次被驳回。 好不容易托人找好关系，国外也有所野鸡大学愿意收他，他却被父母告知，他家破产了！ 当然，这件事不是叶柏念动的手。 她这会儿正倚在游轮的甲板上吹海风。 上官思走到她身边，手指还时不时摩挲着手腕上失而复得的镯子：“叶老师，我一定要给杜之正点颜色瞧瞧！” 叶柏念掀起眼皮，迎着海风打量了上官思一眼：“哦？你想怎么做？” 上官思磨磨后槽牙，眸里燃起复仇的小火苗：“呵，他不是自认为家里有钱就高人一等吗？那我就让他变成穷光蛋。” 叶柏念上次在警局和上官奉沟通以后，上官奉打消了提前为上官思找桩靠谱婚事的念头，开始试着让上官思处理公司事务。 一开始，上官奉没对上官思抱太大希望，谁知道，上官思竟然真的带着员工打了几场漂亮仗。 很多公司董事会股东都向他暗示，他们非常看好上官思。 上官奉开始适当给上官思放权。 “我会取消上官集团和杜家的合作，然后一步一步，吞掉杜家。” 上官思微抬下巴，似乎又变回了最开始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他家是做服装生意的，到时候，我专门辟出一个车间，每天为您设计制作各种新衣服。” 她向叶柏念许愿。 叶柏念没忍住，勾了勾唇角：“算了，我穿不了太多衣服，不过……” 上官思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 叶柏念：“不如改成做新款寿衣好了。现在市面上的寿衣都挺丑，我不太喜欢，可以多设计一些款式，等将来我到了下面换着穿。” 上官思一秒破功，哈哈大笑：“没问题的，叶老师！对了，我还想问您，我是不是该去给沈故道个歉呢？其实……” 她坦然道：“我当时，的确有一瞬间怀疑过沈故。” 叶柏念看着面前坦坦荡荡的女孩，又想起对方提到收购杜家时的一脸高贵冷艳，不禁莞尔。 其实，她的付出还是值得的吧？ 更多的孩子都因为她在不断变好，像杜之正那样的学生，终究只是少数。 叶柏念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游轮的围栏，眺望着海岸线的夕阳：“上官思同学，你大可以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我相信你的选择。” 上官思笑逐颜开：“那我就去向沈故道歉啦！嗐，我一开始还抹不开面子，不过这段时间下来，我给人道歉都道习惯了。” 谁让过去的她，真的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呢？ 想到这些，上官思又感激地看了眼叶柏念。 真好呀，叶老师当初没有像放弃杜之正那样放弃掉她，她会努力越变越好，争取早日成为段斯衍那样的商界大佬。 这样的话，以后别人再提起叶老师，就会把“她是段斯衍的老师”变成“她是上官思的老师”啦！ 甲板另一头，突然响起了孙一伊的喊声:“叶老师！思思！你们快来看啊，沈故他……”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叶柏念和上官思都是一惊, 还以为沈故出了什么事，连忙往里跑。 没跑两步，又听到孙一伊的后半句话：“……沈故他好厉害呀, 连坏掉的摩托艇都能修好。” 再一看，甲板另一头的岸上, 几个男生围着一架摩托艇又拍又摸，沈故站在他们中间门, 右手还拎着个工具修理箱。 叶柏念：“……” 上官思简直服了孙一伊的说话大喘气, 扶额抱怨：“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整啊, 简直吓死个人。” 孙一伊嘿嘿笑了下：“不好意思呀，我刚给沈故递东西来着, 没来得及说后半句。” 沈故刚刚因为修好坏掉的摩托艇被大家称赞, 一抬头, 看到甲板上惊魂未定的叶柏念, 又听见上官思和孙一伊的对话，浮现出的笑容微微僵硬。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道歉：“对不起, 叶老师，我让您担心了。” 沈故的神情变换落在叶柏念眼里，她有些无奈：“你又没做错任何事, 为什么要道歉？沈故, 你抬起头，我告诉你。” 叶柏念站在甲板的高处，夕阳的余晖在她的周围打下一层朦胧金光, 她和海上落日同样美得惊心动魄。 沈故抬头就看到这样一幅盛景, 直到多年后，他早已功成名就。他仍然记得十七岁的海岛落日，是叶老师的出现, 将它变成了他一生中最美丽的景象，也为他的人生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沈故，贫穷从来都不是原罪，恶念才是。” 叶柏念垂眸看着岸上的少年，“你聪慧纯良，不可能永远被桎梏在当下。自信一点吧，你在老师眼里真的已经很优秀了。” 沈故呆愣愣的，嘴巴因为震惊微微张开。 他很优秀吗？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比起班里的其他同学，他是那么的普通，他没有任何特长，就连学习成绩也比不过上官思和同为特优生的庄盈盈。 叶柏念从甲板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岸边的沙滩上：“你会帮老师给小油菜治病，还能轻松修好坏掉的摩托艇，你放眼看看，整座岛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这些呢？” 沈故抿了抿干涩的唇：“我总觉得，其实您也可以。” 叶柏念哑然失笑，她凑到沈故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你知道比起我，你最优秀的地方是什么吗？” 她不等沈故回答，冲他挤了挤眼睛，公布答案：“我的学生时代可不像你，能有幸遇到我这么棒的老师。” 明明是一番自夸的话，从叶柏念口里说出来，沈故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反感。 叶柏念重新和他拉开距离：“所以，自信一点儿呀！ 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呢。好了，大家别玩了！” 她拍了拍手，招呼大家上游轮：“我们可以吃晚餐咯！秦心，你看看祝凯他们去哪儿疯了，不行给他打个电话。穆尚泽？穆尚泽不用喊，他在后厨呢！” 沈故望着再度走上游轮的叶柏念，眨了眨眼睛，最后，咧开嘴笑了。 是啊，他有叶老师这么好的老师，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希望，自己将来也可以成为和叶老师一样的人。 …… 豪华游轮的宴会厅里摆了张长桌。 大家都找了关系好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似乎餐前的那场风波已经彻底翻了篇。 叶柏念低头切了块盘里的烤鱼，一抬头，发现坐在她对面的上官思欲言又止地盯着她。 她朝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上官思接收到她的信号，端起果汁杯走到沈故身边，在大家的注视下，坦然道歉：“对不起，沈故，我一开始，的确对你产生了怀疑。我以饮料代酒，向你道歉。” 说完，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沈故茫然地眨了下黑眸，没想到上官思会为此向他道歉。 在他看来，上官思当时没有听信杜之正的指认，选择耐心地等待真相，单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感激了。 他迟迟没有动作，上官思痛苦地“啊”了一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大概也不想原谅我，那我再自罚三杯！” 上官思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探桌上的饮料壶：“唔，三杯糖分炸.弹下肚，我明天说不定就爆痘了呢。” “等、等等。” 沈故回过神，连忙去拦，“不用，我、我没怪你。” 上官思咚地放下饮料壶，双眼放光：“真的？你原谅我了？那实在是太好了！” 她向沈故伸出手：“那握个手吧，握过手后，过去的恩怨都一笔勾销，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沈故垂眸看着递到他眼前的手，下意识地偏头去看叶柏念。她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正和身边的林璐薇聊着什么。 沈故迟疑片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好，我们是，朋友了。” 他浅浅回握住上官思的手，两人一触即分。 “那其他人呢？” 叶柏念的声音从长桌主位传来，“上官同学明明也是受害人，只是在心里对沈故同学产生了无端猜测，却还是决定向他道歉。那么，其他人呢？” 她的视线依次扫过先前起哄的那几名男生。 几个男生都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有一个人先站起来：“对不起啊，沈故，我不该嘴贱的。我当时压根没往你偷东西的方面想，只是单纯想起哄你进女生别墅这件事。” 有人站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认错。 “对不起沈故，我和杜之正关系好，所以才相信了他的话……” “沈故，其实我挺嫉妒你的，穆尚泽明明从来都不正眼看人，他却拿你当朋友。我一时产生了歪念头，所以就想给你泼脏水。” 几个人的理由各不相同，沈故听完，意外地有点想笑。 他当时百口莫辩，在这几个人的起哄下，脑海中一瞬间门还闪过了用自杀来证明清白的念头。 原来，他们起哄的理由竟然这么幼稚，甚至还有人在嫉妒他。 沈故摇了摇头：“算了，这都不重要了。” 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个性，通过这几个人的话，他想通了一点——他不该一直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别人怎么看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乎的人是怎么看他。 想到这里，他举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穆尚泽的杯子：“谢谢你愿意拿我当朋友。” 穆尚泽酷酷地挑了下眉：“知道就好，不客气。” “沈故，我也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孙一伊高高向上举起胳膊，引得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我一开始觉得肯定不是你做的，中途又有点动摇，后来还是相信不是你做的。我因为我的动摇，向你道歉！” 她的话让大家都笑出了声。 有孙一伊的“坦白”，其他怀疑过沈故但没说出来的同学，也纷纷向他道了歉。 在一片道歉声里，祝凯专注干饭，直到吃完餐盘里的饭菜，他抬起脑袋刚准备再夹点，意外发现桌上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祝凯一脸懵逼：“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从头到尾，可从来都没怀疑过沈故啊！《名侦探柯南》没看过吗？最像凶手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真凶，这么简单的道理，别说你们都不懂？！！” “懂。” 穆尚泽淡淡抬眸，“大家只是不相信你的智商。” 祝凯：“啊啊啊！穆尚泽你这个臭傻逼！老子跟你拼了啊啊啊啊！” 大家都笑作一团。 晚餐结束后。 叶柏念宣布了对那几名起哄男生的处理结果：“你们每个人都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不许敷衍了事，否则，我也会考虑将你们赶出二班。” 她顿了一下，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不满的情绪，继续道：“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对你们的惩罚太重，我却认为，这个惩罚对你们来说有点太轻。” “我希望你们明白——你们口中一句轻飘飘的话，随手敲在键盘上的几个字，都有可能变成压在别人身上一根稻草。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被彻底压垮。” “我的学生，不需要成绩斐然，我只希望，他们能成长为一个个正直的人。” …… 大家都走后，叶柏念一个人重新回到了甲板上。 夜风微凉，她阖上双眼，静静感受着海风拂面，现在这个时间门，杜之正应该已经被送回国内了。 也不知道上官奉打算怎么处理他。 【念念，我这里显示你改变了沈故和杜之正的命运哦，你要不要听听看？】 系统突然出现，它也不等叶柏念选择听还是不听，自顾自地讲述起来：【杜之正是一本救赎文学里的男主哦，他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高一时，他诬陷了班里的一位特优生霍长南，对方被迫从荣梧私高退学，转学后又受到另一个学校的学生排挤，最后不堪忍受，选择了退学。】 【霍长南很有设计天赋，凭借自己的努力，硬是以高中学历，在高手如云的奢侈品牌C家设计部站稳脚跟，成为行业设计大佬。不过书里他是反派啦，因为记恨杜之正，总给对方使绊子，最后被男女主联合撞下悬崖摔死了。】 【沈故就比较惨，他高二的时候被杜之正用同样的手段诬陷。他没有霍长南的韧劲儿，选择了自杀证明清白。可他的死亡，并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所有人都说，他是因为东窗事发才畏罪自杀的。】 【真正的小偷杜之正一直活得很好。在遇到女主后，他的偷窃癖逐渐改掉，事业也蒸蒸日上。他和女主的婚礼上，他还用玩笑的口吻讲起自己当年喜欢偷东西，在场的宾客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行为提出谴责，反而夸他有风骨有魄力……】 叶柏念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蒙上一层阴翳：“有风骨？有魄力？堆砌在两条人命上的风骨魄力吗？”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上官奉的电话。 还没说话，对面的上官奉率先开口：“叶老师，杜之正的父母下午来找我，说是荣梧已经把劝退声明寄到了他家，问我这件事能不能私了。呵，简直做梦！” 上官奉幽幽道：“早在思思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后，我就报警了。警察去杜家搜了一圈，果然找到不少赃物。不过杜之正这臭小子精得很，偷的玩意儿大都不值钱，顶多能关几个月，杜家稍微打点一下，就能放出来。” “没关系。” 叶柏念轻轻呼了口气，“能关多久先关多久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 挂掉电话，她划拉到微信最下端，找到她买的那家狗仔工作室的负责人：【工作室开一档新栏目吧，就叫——扒扒豪门那些事。】 负责人：【？好的，老板】 …… 第二天，网友们照例在网上冲浪，惊奇地发现自己关注的狗仔工作室开了个新专栏。 【什么玩意儿？扒扒豪门？狗仔工作室转行不拍明星，改拍豪门了？】 【工作室能不能行啊，没明星爆料要不倒闭算逑！你自己数数，自从秦心和她妈打官司后，你们工作室多久没发新瓜了？！！】 【诶诶诶，更新了更新了！】 【杜家？是那个做品牌成衣的杜家吗？他家儿子偷东西？？？】 【？？？？说的是我们学校的杜之正吗？？？他现在不是应该和二班一起在海岛度假吗？怎么狗仔嘴里，他已经被开除抓进去了？】 【警告狗仔工作室，随便造谣犯法，小心杜家收了你的小破工作室】 杜之正早上刚被警察带走，杜家夫妇费了好大劲才瞒住这条消息，现在冷不丁被狗仔爆料出来，都快气疯了。 他们直接给狗仔工作室发了律师函，怒斥工作室造谣。 按理说，一般进行到这一步，工作室就该光速删博道歉了。 谁都没想到，工作室直接贴出了杜之正被押上警车的视频，还附带一段高清监控视频片段，完美展示了杜之正爬上二楼行窃的经过。 同一时间门，叶柏念已经实名的马甲“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上线，转发了工作室的微博：【不好意思，这个工作室是我的，有没有造谣我比你们清楚^O^@杜氏集团】 杜家夫妇一愣，灰溜溜地删掉了还没捂热乎的律师函。 两人的心虚举动，惹得网上骂声一片。 【所以，杜之正偷窃已经被锤死了是吧？】 【我说我当初丢了东西，杜之正怎么比我都跳得欢，还跟我信誓旦旦保证肯定是霍长南偷的，说霍长南有前科，被老师怀疑搜过身。】 【霍长南？是从荣梧退学转到五中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吗？】 【啊？霍长南原来是被陷害的吗？五中好多人欺负他的，说他是小偷，他念不下去，已经退学了】 【m杜之正，你该死啊！你tm把另一个无辜少年的人生全毁了！】 【虽然但是，除了罪魁祸首杜之正，其他人云亦云的人真的没有错吗】 叶柏念给最后这条评论点了赞。 杜之正既然用这样的方式，毁掉了两个少年的人生，那她就用同样的方式，让杜之正一辈子都顶着“小偷”的标签生活。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拿起手边的平板，屏幕里，是一个颧骨稍瘦的少年：“霍长南，你真的决定不回荣梧读书了吗？” 霍长南摇了摇头：“谢谢您，叶老师，学校承载了我太多的痛苦回忆，我不想再回去了。” 他可能一辈子都难以释怀，永远都会记得那些戴着有色眼镜打量他的老师，讥讽他的同学。 想到这里，他眼里露出一丝羡慕，苦笑道：“叶老师，如果我当初遇到的是您就好了。沈故他……还真是幸运啊～不过我现在也很好，在一个服装设计公司打杂，前辈都很照顾我。” 叶柏念想起系统提过的霍长南的未来，沉吟片刻：“那请问，你有没有兴趣来设计漂亮的寿衣？我们已经在着手收购杜家的服装公司了。” 霍长南：“？？？好啊。” …… 两人刚结束视频，祝凯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兴奋。 “叶老师！我听管家爷爷说，您打算最后两天带着我单独去野外探险，这是真的吗？！！” 叶柏念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这么快就被泄露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祝凯一番，对方看起来对这件事似乎完全不排斥，她试探性问道：“你真的想去吗？” 祝凯脸色一变：“叶老师，您不会改主意了吧？我想去，我真的想去！” 叶柏念：“……好啊，那就去，到时候把你的几个小弟一起带上。” 祝凯挺起胸膛，立正敬礼，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好的叶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距离收假仅剩三天。 叶柏念带着祝凯和他的四个小弟提前离开了小岛。 去车站的一路上, 几个人都兴致勃勃，祝凯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停止过叨叨：“嗨呀，我老早就想去野外探险了, 我家老头子死活不同意。叶老师，咱一会儿是要去坐大巴车吗？我还没坐过呢！” 叶柏念微微颔首，看了看其他人, 都是一脸跃跃欲试。 她还挺能理解这几个小孩的心情，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当宝捧着，别说是长途大巴，连公交车大概都没坐过几次。 她想了想, 还是给他们打了剂预防针:“做好心理准备, 路挺长的。” “没问题！早准备好了！” 祝凯拍了拍背在身前的双肩包, “Switch游戏机、充电宝和零食我都带了，打发时间嘛，我们最擅长了！” 叶柏念没再说什么, 去售票窗口买了六张车票，回来递给几人。 她买的是早上第一趟车, 车上零零星星坐了几名乘客。 大巴司机跑了这趟路线十来年, 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美女带着几个青春洋溢的少年, 看几人的穿戴，怎么都不像会坐这趟车的人。 司机没忍住，开口提醒：“美女, 这趟车是往清山县开的，你们确定没买错票？” 叶柏念找了个中间的座位坐下，透过后视镜，冲司机笑笑:“没买错，我们是要去清山县。” 清山县地如其名, 四面环山，清苦贫穷，是国内有名的贫困县。她很早计划去清县考察，带上祝凯他们也是顺便。 此时，祝凯等人还没意识到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几人窝在座位里，拆了包零食，一边吃一边掏出Switch打游戏。 一个小时后。 “呕——yue——” 祝凯打开车窗，干呕个不停，“呕——好晕好难受，叶老师，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一旁的小弟揉着屁股直哼哼：“颠死我了，屁股好疼，这是什么破路！！！” 叶柏念给他们一人递了颗橘子：“大概还得一个多小时，能忍吗？” 她的问题一出口，一脸菜色的几人挣扎着坐好，异口同声：“能！当然能！” 看看他们亲爱的叶老师，叶老师不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他们得向叶老师看齐才对！ …… 大巴车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停在了目的地。 祝凯几人争先恐后地背起包冲下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啊！我终于活过来了！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坐大巴车了！” “请问，是叶老师和她的学生吗？” 一口夹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在不远处响起。 祝凯循声去看，发现有个赶着牛车的女孩一脸怯意地望着他们。 叶柏念大大方方走过去，向女孩伸出手：“你好，我是叶柏念，是吴村长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女孩在衣角上飞快地蹭了蹭沾汗的手心，扬起脸，对她羞赧地笑笑：“是的，叶老师，您叫我小婷就好。” 她听村长伯伯说了，叶老师是来清山考察的，要是满意的话，叶老师会掏钱给他们清山建一所学校。 多好呀，要是学校建起来了，她阿弟就不用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往县城的中学赶了。 “叶老师，咱们不会还要往里走吧？” 祝凯望着眼前尘土飞扬的羊肠小道，再结合叶柏念和小婷的对话，终于意识到了不妙，“不是说，要去野外探险吗？” 叶柏念点点头：“没错，野外探险。你不会认为，这里就是野外吧？” 祝凯：“？？？难道不是吗？！！” 小婷困惑地皱起眉毛：“当然不是，这里是我们清山县县城周边。你说的野外，得进清山森林，坐牛车要俩小时呢！” 说着，用手拍了拍牛车：“快上车，叶老师，我给您拿了块软垫，您能坐着舒服点儿。” 叶柏念先上了板车，似笑非笑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祝凯他们：“打退堂鼓了？” “谁说的？！！” 祝凯抻长脖子，瞪眼反驳，“这世上还没能击退我祝凯的事！来，兄弟们上车！” 十分钟后，祝凯跳下牛车，选择跟在车后面哼哧哼哧地跑步：“这是什么破牛车啊？我屁股都快被颠成三瓣了！换我拉车都拉的比它稳！” “可是……” 小婷低下头讪讪道，“这是我们村最能拿得出手的交通工具了。” 祝凯：“……” 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觉得坐得有些不是滋味，纷纷跳下牛车，开始学着祝凯跟在牛车后边跑。 “算了算了，颠得慌，凯哥我陪你一起跑！” “瞧瞧我把叶老师挤成什么样了，叶老师您坐着，我下车跟着跑，权当锻炼身体！” 叶柏念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辆牛车坐六七个人的确有些吃力，她原本计划等到中途，让大家轮流下车走一会儿。 她不禁勾起唇角——当初拿救小猫要挟庄盈盈的少年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学会了体谅他人。 “你们抽什么风呢？” 祝凯困惑地看着陪他一起跑的小弟，“怎么都下来了？” 小弟们：“……” 他们是看出来了，他们下车是想给牛车减减负，只有凯哥是真的嫌牛车颠得难受。 到了清山脚下的村庄，祝凯他们已经累得一点儿力气都不剩了。 几人顾不得脏，一屁股坐在小婷家的院子里，呼呼大喘气：“叶老师，要不我们今天别去探险了，真的一步都不想动了。” 这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们想象中的探险：拿着藏宝图去树林闯关挖宝。 他们实际经历的探险：大巴换牛车，徒步两小时，进了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 …… 叶柏念四下打量着小婷家的院子。 她早听说清山县穷，一路从县城走到山脚的小村庄，她才真正意识到了清山县有多穷。 小婷家只有三间齐整的砖瓦房，放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有村长叮嘱在先，小婷家人都对叶柏念很热情，特别是小婷的父亲：“叶老师，俺们听小婷说，你一会儿要带着几个男娃去林子里搭帐篷住？林子里毒虫子多，你们大城市人细皮嫩肉，被咬到咋整啊？” 小婷父亲搓搓手，指着最里间的房子道：“这房子是小婷跟她姐姐们住的，现在是小婷一人的，你要不嫌弃，住这儿吧！让几个男娃自己去林子里。” 叶柏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小婷的姐姐们呢？” “五个女子都嫁人咧。” 小婷母亲乐呵呵地笑着说，“家里现在就我俩、小婷和她弟弟学习！” 小婷补充了一句：“我弟弟叫董学习，成绩可好了，县城老师都说，他现在的成绩将来可以考个二本呢！” “董学习、二本？” 祝凯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忍住勾了下唇角，又意识到他的行为不太礼貌，连忙抿住唇低下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电视剧以外的地方，听到这么接地气的名字。 董学习，只能考个二本就不能算懂学习了吧？成绩水平跟他差不多，他在荣梧可是倒数第一呢！ 叶柏念顺着小婷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墙上贴着大大小小十几张奖状，奖状上的名字都是董学习。 “那你呢？小婷。” 她问眼前和祝凯差不多大的女孩，“你的成绩怎么样？” 小婷“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叶老师，我已经不上学了。” “为什么？！！” 祝凯忍不住插话，“你多大啊？看着比我还小，怎么就不上学了？” 小婷不明白祝凯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如实说道：“女孩子读书太多没用呀，我爸妈说，女生读了太多书会嫁不出去的。” 清山县十年前出了个女高考状元叫张清，上的还是名牌大学，县里给她奖励了好几万块呢！她毕业后回了县城当老师，可她文凭太高，根本嫁不出去，好多人都笑话她。 后来，她听弟弟说，张清去大城市了。 她爸爸妈妈都说，张清是因为嫁不出去，嫌丢人，这才灰溜溜地逃到没人认识她的大城市。 祝凯简直被小婷的神逻辑惊呆了。 他准备给小婷举几个例子，证明她的观点是不对的，刚张开嘴，抬头看到叶柏念冲他摇头使眼色。 祝凯默默闭上嘴，气得鼓起腮帮子像只河豚。 …… 叶柏念见祝凯他们休息差不多了，起身向小婷家人告辞。 小婷父亲还想挽留：“叶老师，你还是住俺家呗，被子娃儿妈昨天都晒好了，特意给你准备的。” “谢谢，不用了。” 叶柏念婉拒，“这几个皮猴子身边离不开大人，我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进山考察学校选址。” 听到她是要给新学校选址，小婷父亲立刻不劝了：“好的，叶老师，那你们快去。学校早点建好，俺家学习也能早点受益嘞！下午俺让小婷给你们送饭！” 叶柏念道了声谢，招呼祝凯几人离开。 祝凯临走还不太高兴，欲言又止地瞥了眼小婷。 叶柏念带着祝凯他们走远后，刚才还笑呵呵的小婷父亲光速变脸，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直撇嘴：“看吧，小婷，俺跟你妈是不没骗你？女孩子书读得太多都变傻咧！” 小婷父亲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非要和几个半大小子住在山里，这些城里的女的呐，啧啧，没人敢娶。” 路上，祝凯同样在吐槽小婷一家。 “真是活久见，小婷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女孩子读书太多嫁不出去？她这是什么逻辑？” 祝凯追上最前方的叶柏念，忍不住问：“叶老师，您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小婷说的压根就不对！” 叶柏念淡淡地应了一声：“没错，她说的不对，你有什么办法吗？告诉她，在津海，在荣梧，和她同龄的女生都在读书？还是告诉她，读书是有用的？” “可读书就是有用啊！” 祝凯大声道。 说完，他对上小弟们尴尬的神情，意识到他们好像没资格说这句话。 他们在学校一直混日子，直到叶老师用海岛度假的事情吊他们胃口，他们才耐着性子学了几天。 “对我们几个来说，学不学习都无所谓。” 祝凯沉默了好一会儿，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小声哼唧道，“对普通人来说，读书挺有用的啊，就像沈故、庄盈盈，他俩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叶柏念被逗笑了。 她拍了拍祝凯的肩膀，指着山顶不远处的空地给他们看：“我想，在这里修一所中学，这个地方，距离每个村子的距离都差不多。” 整个清水县只有县城有中学，村里的学生上学，都得翻山越岭过去。 祝凯恍然，这才意识到，叶老师来这里并不是心血来潮，她似乎很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们几个闹着要来野外探险的人，倒像是来添乱的。 他干巴巴开口：“那挺好啊，叶老师，等学校建成了，村里人肯定都很感激你。” “可是，我觉得他们会骂我。” 叶柏念轻飘飘的嗓音在丛林间飘散开来，“不过无所谓，我不怕他们骂我。” 祝凯挥了挥拳头：“谁说的？！！谁敢骂您！看我们不撕烂他们的嘴！您修学校可是件大好事！能让他们家孩子每天少走多少路呢！” 叶柏念：“我想修一所女校，只招女生。” 祝凯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崴进旁边的坑里：“女校？？？” …… 这是叶柏念一个月前产生的想法。 替她打理资产的职业经理人毕业于全国TOP2的金融系，叫张青。张青今年三十五岁，即使拥有名校背景，但因为缺少金融行业的工作经验，再加上过了大众眼里女性最佳的求职年纪，处处求职碰壁。 叶柏念看了张青的求职简历，发现张青曾是他们县的高考状元，大四毕业后，她选择了回老家清山县中学教书，一教就是十年。 直到去年，张青离开了学校，来到津海市求职，希望重新进入金融行业工作。 叶柏念不免对这位曾经的同行产生了好奇，于是，通知了对方来面试。 她至今都记得和张青初次见面的样子，对方留着干练的短发，脸上的疲惫连白了两个色号的粉底都遮不住。 “叶总，我曾经像您一样，对教育事业充满热忱。我出生在清山县，那里实在太穷了，交通闭塞，思想落后。我原名叫张清，上面还有三个姐姐，这个‘清’的意思是我妈想清掉她生女儿的命，好生个男孩出来。我讨厌这个名字，大学时把名字改成了张青。” “很可惜，她没成功。她在生了我以后，一直都没能怀孕，后来也就认命了，开始拿我当男孩养。我也不知道这算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我们县很穷，所有家长宁可掏空家底送成绩不好的男生去大城市读专科，也不愿意让成绩好的女孩在县里念初中。” “我爸妈指望着我能有出息，选择了一直供我读书。等我高考结束，走出清山，才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我看着街上青春靓丽的少女，总是会想起，在我的老家，那些和她们同样年龄的女孩早已被迫或主动辍学，有的外出打工，还有的留在山里嫁人变成了孩子的母亲。” “我想改变她们的命运，所以选择了回清山县教书。但很遗憾，我失败了。” 辍学的女生仍然会辍学，重男轻女的家长永远在重男轻女。也有女孩在她的鼓励下，拥有了崭新的人生，但这样幸运的女孩寥寥无几。 张青不想结婚，迎接她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她在县城里坚持了十年，最终还是带着满身失望离开。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张青这样说着，“理想主义者终究要向现实低头。” 叶柏念同样是理想主义者，但她，不想低头：“我可以去清山县修一所女校，给那些女生一个走出清山的机会。” …… “叶老师，您真酷，真的。” 祝凯冲叶柏念直竖大拇指，“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您挺酷的，我真是越来越崇拜您了。” 叶柏念卸下背包扔给祝凯：“谢谢祝凯同学夸奖，那就奖励你帮崇拜的老师搭帐篷。” “得咧！” 祝凯找了块干净的缓坡放下包，招呼着小弟们一起干活，不过半个小时，就在空地上架起三间帐篷。 其中有间帐篷还是少女粉的HellKitty。 祝凯指着那顶帐篷哈哈大笑：“叶老师，我没看得出来，您还挺有少女心。” 叶柏念刚去河边洗了把脸，听到祝凯的揶揄，她看着粉色帐篷陷入了沉默：“可能是老管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装错了。不过……”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钻进旁边的普通灰色帐篷，只探出脑袋朝祝凯他们笑：“我可不住HellKitty帐篷，留给你们住。” 几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抱起包飞快地往另一顶普通帐篷里钻。 祝凯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顶帐篷已经被四个小弟占得满满当当，他连只脚都伸不进去。 “你们怎么回事？！！给我留点地儿啊！” “嘿嘿，凯哥，我们给你留了呀！” 小弟欠扁的声音隔着帐篷传来，“那顶猛男粉HellKitty，多适合你啊。” 祝凯都快气死了，僵持半天，最后还是委屈巴巴地钻进了那顶粉色帐篷。 他还不忘拍下帐篷照片，发在班群里痛斥几个小弟的不讲义气行为，字还没打完，照片下面紧跟了一条回复。 【庄盈盈：哇～HellKitty帐篷！好可爱^O^】 祝凯一愣，默默删掉了对话框里激情痛骂小弟们的文字，咧着嘴回复：【@庄盈盈，可爱吧？我住的！】 [庄盈盈已撤回一条消息] 【庄盈盈:叶老师住在哪里呀？】 祝凯顺手拍了张叶柏念帐篷的照片发过去。 【庄盈盈：哇塞，叶老师她搭的帐篷未免也太棒了吧！】 【祝凯：嘿嘿，棒吧？其实是我替叶老师搭的！】 [庄盈盈已撤回一条消息] 祝凯满头小问号，发消息想问问庄盈盈为什么总是撤回消息，结果，对话框跳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嗯？他为什么被庄盈盈拉黑了？ …… 暮色四合，树林里渐渐暗下来。 祝凯他们几个捡了一堆树枝，撅着屁股用打火机在空地上点了半天，也没能点燃篝火。 叶柏念实在看不下去了，摆摆手，示意几人让开。 她顺手在旁边的草丛捡了两块粗糙的打火石，快速摩擦两下，擦出的火星落在树枝上，很快燃起了熊熊火焰。 “芜湖！叶老师天下第一厉害！” 几人海豹似的啪啪鼓掌。 祝凯不禁感慨道：“叶老师，我真心觉得这个世界上没哪个男人能配得上您！包括那个什么段斯衍，他也配不上！” 叶柏念微微怔忪，想不通祝凯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段斯衍。 她稍显困惑的神情落在祝凯眼里，祝凯震惊：“叶老师，您别说您没看出来段斯衍喜欢您？！！他连公司名字用的都是您和他的名字。” “你想多了。” 叶柏念淡淡道，“我和他也只是师生关系。” 祝凯对叶柏念有种天然的信服感，听她这么说，非常迅速的接受了这个解释：“嘿嘿，叶老师我跟您说个秘密，我爷爷还想介绍他认识的青年才俊给您呢，都被我劝回去了。那些人根本配不上您！” “那个……叶老师。” 丛林里响起小婷弱弱的喊声。 大家一回头，看到小婷胳膊上挎着个草编篮子，来给他们送饭了。 小婷送来的，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寡淡得不行，吃到嘴里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叶柏念倒是觉得还好，祝凯他们却是一口都吃不下。 “哎呀，叶老师，您吃这些还不如吃我带的零食呢！” 祝凯钻进他的帐篷，胳膊一抻，捞起带来的零食哗啦啦撒到叶柏念面前，“您尝尝这个猪肉脯，无敌好吃！还有这个牛油果贝果……” 其他四个人学得有模有样，也掏出自己的零食给叶柏念。 小婷呆呆地站在篝火旁，看着自己带来的寡淡饭菜，又看看那些从来都没见过的零食，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叶柏念注意到小婷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戳了下祝凯。 祝凯心领神会，大声道：“小婷姐，一起来吃啊，我们带的零食可多了，两天根本吃不完。” “不、不……” 小婷刚想拒绝，祝凯就往她怀里塞了好几袋，豪爽地拍了拍：“嗐，不客气。” 大概是大家的友善给了小婷勇气，她也围着篝火坐在叶柏念旁边，问：“叶老师，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叶柏念随口道：“二十五岁。” “啊？那、那您还没结婚吗？” 小婷惊讶地“啊”了声。 她想起刚才听到祝凯说的没人配得上叶柏念，有些不解:“我大姐姐比您小一岁，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祝凯以为小婷要搬出她的那番“嫁不出去”言论，用来对叶柏念说教。 他磨了磨后槽牙，刚准备回怼，只听小婷再次问道：“叶老师，为什么您没有结婚，祝凯他们都说，是您太优秀，没人能配得上您。在我们这里，女孩子二十岁不结婚，周围的人却说，是我们太差，才没有男人要啊？” 祝凯瞬间熄火了。 叶柏念扭过脸，看着这个一脸茫然的山里女孩：“那你觉得，谁说的对呢？” “我，我不知道。” 小婷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爸妈是大人，说的应该是对的；我弟弟是高中生，有文化，说的肯定也对。我自己、我自己的想法肯定是错的。” 叶柏念：“小婷，一位女性的价值不能只靠嫁人来衡量。女性也是人，她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小婷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篝火出神，不太能理解叶柏念的意思。 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可是，她的人生除了嫁人生孩子，还会有其他的选择吗？ 叶柏念耐心等着小婷思考，顺手捡起脚边的树枝扔进篝火里：“小婷，我来你们清山县，是为了修一所女子中学。” “我知道的，村长伯伯说了，您要在这里修学校，这样我弟弟就可以……” 小婷猛地止住话头，双眼瞪得老大，“您说什么？女子、中学？” 叶柏念点头：“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但我想，放眼整个清山县，肯定会有被迫辍学却还想继续读书的女生。我想让这些女孩拥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或许有一天，她会将这样的学校开遍世界各地。 …… 小婷下山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激颤。 她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叶柏念刚才说过的话。 一所女子中学，不需要交学费的，专门为她们女生办的学校！她的人生，还会有更多的选择！ 小婷兴冲冲地跑回家，和父母分享了这个消息。她没想到，父母并没有替她高兴。 小婷父亲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杯子跟着颤了颤：“妈的，俺就说！读书太多的女的都脑瓜子有问题！给县里的赔钱货办学校，还不收男娃？！！简直反了！亏老子中午还恨不得把她当成菩萨供起来，妈了个巴子……” 他一边骂，一边怒气冲冲地拔腿往山里走，想去找叶柏念要个说法。 等他进了山，发现营地的篝火已经熄了，月光下，三顶帐篷静谧地伫在缓坡。 小婷父亲死死盯着中间那顶粉色帐篷，阴暗的念头撕碎了他的理智，他吞了口唾沫，蹑手蹑脚地走到粉色帐篷旁边。 他轻轻嗅了下，闻到四周隐隐浮动的香气，贪婪地猛吸一口，埋头钻进了帐篷里。 …… 叶柏念趁着夜色去河边扎了两条鱼。 刚走回营地，她看到祝凯住的HellKitty帐篷前，有一个中年男人将半个身子伸进帐篷，身子还一拱一拱的。 叶柏念一阵恶寒，抄起手里叉鱼的木棍掷向男人。 木棍锋利的尖端精准插进男人的小腿，男人吃痛地嚎叫一声：“啊！疼咧！” 帐篷里的祝凯听到响动，一秒惊醒，打开灯，就看到小婷父亲一手抱着腿，另一只手还捏着他睡前喷了除臭剂的臭袜子。 灯亮起，小婷父亲才看到帐篷里的人压根不是叶柏念，而是那个叫祝凯的红头发男生。 再一看，他魂牵梦引的香气来源，竟然是一只汗渍泛黄的臭袜子！ 小婷父亲气得差点儿当场厥过去。 叶柏念从包里翻出根尼龙绳，用捆猪的死扣节将小婷父亲绑好，扔到一旁的树底下。 在这过程中，小婷父亲嘴里还脏话不断：“你这个毒妇！贱女人！来俺们这儿办什么赔钱货学校！你太恶毒咧！是想让俺们家的男娃娶不上媳妇！断香火咧！” 叶柏念听对方越骂越过分，不高兴地蹙了下眉：“把他嘴堵了。” “好的，叶老师！” 祝凯左看看右看看，半天没找到适合堵嘴的合适物件儿。 一个小弟笑得阴恻恻地凑过来，撇了根树枝，挑起祝凯落在地上的臭袜子：“凯哥，用这个，这老头不挺喜欢你的臭袜子吗？” 祝凯又气又恼，抓起臭袜子就往小婷父亲嘴里塞：“死变.态，给老子死！” 说着，他还又狠狠踹了对方几脚。 幸好粉色帐篷里住的人是他！住的要是叶老师…… 想到这里，他又给了对方两拳，不小心被对方的肋骨硌到手，他疼得龇牙咧嘴。 一抬头，发现叶柏念笑盈盈地盯着他的手：“打别人，你自己手疼？来，老师教你两招，保证只伤别人不疼自己。” 叶柏念拔掉刚插在小婷父亲腿上的木棍，拿棍子点了几个穴位：“试试打这几个地方。” 有送上门来的人渣做“教具”，权当给祝凯他们加一节体育课了。 没一会儿，小婷父亲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挣扎着想跑，身上的绳子却越来越紧。 “别挣扎了。” 叶柏念冷冷地觑了对方一眼，“这是我专门研究捆猪的绳结，除了我，没人解得开。你就在这儿冻一晚上吧，明天一早，我们送你去村委会。” 她又招呼祝凯他们几个：“行了，你们快去睡觉吧，他跑不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转身回了各自的帐篷。 没过多久，叶柏念听到祝凯在帐篷外面喊她：“叶老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或者您出来？” 她打开自己的帐篷，放了祝凯进来：“被人渣恶心到了，睡不着？” “嗐，不是。” 祝凯不好意思地抓抓脖子，“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怕这些。我是想问您……真的值得吗？办女校这种事，很明显是出力不讨好。” “这里的家长不愿意，还用那么难听的话辱骂您，甚至差点儿……再说这里的女孩，或许，您办了学校也不会有人来呢？再或者，她们读了两天书，又决定辍学回家嫁人呢？” 祝凯没心没肺多年，还是第一次考虑到这么多，“我知道您很有钱，比我家还要有钱，可是，您的钱也总会有花完的一天。您不可能帮助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叶柏念笑了:“祝凯，你说的很对，我一个人并没有办法改变世界。但是，这就是我选择成为一名老师的意义呀。”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你们当中，总会有人选择像我一样，去尝试改变这个看起来并不美好的世界。” 祝凯莫名燃起了斗志：“叶老师！我决定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叶柏念挑了下眉，还以为这波心灵鸡汤灌成功了，刚想夸祝凯两句，只听他继续道：“您忒理想主义了，说不定将来人还没死钱花完了，多惨呐！我得好好学习多赚钱！以后接济您！” 叶柏念：“……”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 叶柏念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看在外面冻了一夜的小婷父亲。 后半夜山里温度骤降，露水又重，再加上祝凯他们那顿毫不留情地暴揍, 小婷父亲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叶柏念嫌恶地拧了下眉, 将对方踹醒：“起来, 带我们去找村长。” 小婷父亲被五花大绑, 嘴里还塞着臭袜子, 下山的一路上始终低着头, 生怕村里的人看见他的凄惨模样。 刚走进村委会大院, 小婷父亲像是打了鸡血，一秒抬起头, 拖着受伤的一条腿拼命往堂屋里跑, 喉咙里不断溢出撕心裂肺地唔唔声。 祝凯一看对方想耍花招，抄起手里的棍子就想揍。 叶柏念抬手拦住，淡淡道：“没关系, 让他跑。” 她倒是想看看村干部们是什么反应。 村长昨天刚去县上开完会, 今天凌晨才回到村里, 怕半夜回家打扰家里人，直接歇在了村委会。 门外闹哄哄的动静令他瞬间清醒, 刚从里屋走出来，迎面撞上鼻青脸肿的小婷父亲, 吓得一哆嗦, 整个人都精神了：“董大田？你这是咋咧？让坏人给劫咧？！！” 再一看, 董大田身后，叶柏念带着祝凯几人不紧不慢地进了门。 “不好意思，村长, 人是我们绑的。” 叶柏念扫了眼村长，“至于原因吗……你自己问他好了。” 各村村长昨天还被县领导耳提面命，要求一定要让村里人照顾好叶柏念。人家是大集团的老板，肯来清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慈善，是人家好心，千万不能让她不高兴。 村长见她语气不快，心里一个咯噔。 也顾不得脏，伸手一把拽出董大田嘴里的臭袜子，着急地问道：“你这混账东西，你怎么惹叶老师生气咧？！！” 董大田被袜子堵了一晚上的嘴，好不容易获救，恶心地呸呸呸了好几声，口里那股恶心的味道却一直散不掉。 他本来想再骂叶柏念几句，隐隐作痛的身体令他瞬间打消了念头，决定向村长求助：“村长！你猜俺听俺家小婷说啥？这女的要在咱这儿修一所女校！只收赔钱货女娃！不收俺家学习这样的男娃！” 村长一愣，都忘了追究董大田惹叶柏念生气的原因：“叶、叶老师，大田说的是真的？” 叶柏念：“是真的。” “哎呀！那太好咧！太好咧！” 村长兴奋地在原地直打转，“读书好啊，读书好啊，女娃娃多读点书，出去就不会让人骗咧。” 村长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们这里一直穷，上不起高中的女孩太多了。不是没有好心人捐款，只是这些钱到了村里人手上，村里的人宁可拿钱去买吃的用的，给儿子留着娶媳妇，都不愿意拿钱出来供女孩读书。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收到捐款，自家一分都没留，全都发给了村里的贫困户。 结果，他老婆生了病，为了治病花光积蓄，女儿没钱读高中，辍学去了城里打工。 女儿没能上完学，对学历高的人总有种崇拜，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个男大学生，一来二去，两人谈起了恋爱。谁知道，那个大学生是个渣男，考上研究生后就甩了她。 也是分手后，女儿才知道，那个人渣还偷偷拍了两人的床上视频，上传到网上赚了不少钱。 女儿得知这一切，想不开，直接喝了农药。 村长永远忘不了，他女儿咽气前牢牢抓着他的手，哭个不停：“爹，我后悔了，我不想死了。那个女医生刚刚跟我说，我不该寻死啊，我应该去告渣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法律会帮我……我当年要是有机会念书就好了，像女大夫一样，懂的那么多知识，多好啊……” 村里人言可畏，有村长瞒着，村上的人至今都不知道他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读书好啊，女孩子多读点书，会用知识保护自己，像他女儿那样的惨剧就不会再上演了。 董大田没想到村长会赞同叶柏念的主意，情绪激动道：“你别想你的学校能建起来！你敢不收俺家学习去念书！俺天天去砸你的学校！” “哦？是吗？” 叶柏念懒懒地抬起眼皮，她侧过脸去看祝凯，“他的这段话拍下来了吗？” 祝凯小鸡啄米般重重点头。 叶柏念满意了，晃了晃手机：“有这段录像做证据，后期学校建设过程中，出现任何人为意外，我都会让警察第一个找你。现在，我们再来谈谈昨晚的事。” 她将祝凯拉到村长和董大田面前：“昨天晚上，董大田钻进我学生的帐篷里，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必须要对这件事负责。” 祝凯听了她的话，十分配合地抹眼泪假哭。 “我当时睡得正香呢，冷不丁钻出个猥琐老男人，抱着我的脚又亲又啃，呜呜呜。这是非礼！是耍流氓！董大田对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必须把他抓去坐牢才能弥补我的精神损失。” 叶柏念：“？？？” 我让你讲事情经过，没让你超常发挥当戏精啊？！！ 几个小弟一个个鼓着同款腮帮子，憋了好半天，才控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村长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他脑子转了转，很快反应过来，董大田最开始的目标恐怕是叶柏念。 村长气得咬牙咯吱作响，抄起凳子对着董大田又狠狠地砸了几下。 砸完以后，他看看叶柏念，只能厚着脸皮陪笑：“叶老师，您看，您和您的学生把大田打也打过咧，再加上他钻的是男娃帐篷，没出什么事，警察局能不能就甭送他去咧？” “钻的是男生的帐篷，所以可以不用追究？” 叶柏念倒也能理解村长的想法，但理解归理解，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没这个道理。” 董大田冷笑：“呵，俺不信警察会因为这点破事来抓俺！俺还要告你打俺，让你给俺赔医药费咧！” 他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警笛声逐渐由远及近。 董大田的笑容逐渐消失在了脸上：“你们真的报警咧？” 叶柏念：“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 叶柏念是早上报案的。 县城的警局一听说报案人是她，连忙派警员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生怕清山县即将到手的投资泡汤。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董大田需要给我的学生赔偿精神损失费。除此之外……” 叶柏念抛出她的想法，“拿他做个反面典型在各个村宣传。” 放眼整个清山县，和董大田抱着同样想法的村民肯定不是少数。她办女校所受到的阻碍，也绝对不会只来自董大田一个人。 董大田一听要赔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耍横：“俺没钱！他们都是有钱人，干嘛非要俺的那三瓜俩枣！俺没钱！” 警员呵斥：“董大田你别耍赖！否则，凭你昨晚做的事，我们有权力将你拘留！” 董大田死猪不怕开水烫：“抓咧抓咧！俺才不怕咧！住进去还管饭咧！” 别以为他不知道，村头的瞎眼老头在镇上抱住个女的，在大街上又亲又摸，最后也就关了十五天！他只是钻了个男娃的帐篷，可啥都没干！ 两名警员在这种穷山僻壤，见惯了赖皮，对视一眼，都有点束手无措。 “你被抓进警局，是会在档案上留下记录的。” 叶柏念摸清了董大田的心思，话里真假参半地开口，“只要留了记录，你儿子董学习将来上大学、找工作甚至结婚都会受到影响。” 董大田倏地止住嚎叫，求助般地看向村长，想求证她说的是真是假:“村长，她说的是真的咧？” 村长哪儿懂这些，连土话都蹦出来了：“俺不知道咧。” “是真的！” 一个警员率先反应过来，捅了下同伴，给对方使眼色。 同伴心领神会，冷笑：“对，董大田，哪有那么好的事？还在警局白吃白住……你既然不想赔偿，想进拘留所，那就走吧。看将来你儿子考不了学、考不了公务员的时候恨不恨你。” 董大田做梦都想让自家儿子出人头地，听说自己坐牢会对儿子前途这么大的有影响，又悔又急。 他这下是一点儿都强硬不起来了，对着叶柏念连连告饶：“叶老师，叶老师。都是俺猪油蒙了心，做错咧，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俺吧！俺真的拿不出钱赔你学生。” 叶柏念本来也没打算，能真的逼董大田掏出精神损失费。 毕竟，清山县是真的穷，把董大田这种人逼急了，他狗急跳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她没理董大田，去征求祝·受害人·凯的意见：“祝凯，你的想法是什么？” 祝凯不假思索：“我听叶老师的！” 他其实挺无所谓的，又没被占便宜，还有点小庆幸HellKitty的帐篷里住的是自己。 四舍五入，他等于保护了叶老师！他简直无敌螺旋爆炸厉害！ 叶柏念沉默半晌，很快有了主意:“那你以工代偿吧。女校修建期间，你全程进行监督检查，有人破坏了学校的任何设施，你一定要及时抓住坏人哦。” 说着，她又点开刚才的视频在董大田面前重播了一遍。 “你叫嚣破坏学校的视频证据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抓不住使坏的人，我会默认一切都是你干的。到时候，可不是拘留两天就能解决问题的了，听懂了吗？” 董大田前一秒还想着浑水摸鱼，等叶柏念拿出录像，立马蔫了，瘪声瘪气地说：“知道了。” 叶柏念满意了。 她又不可能在这里时时刻刻监督女校的建设进程，要是花钱雇人来照着，万一有董大田这样的人想破坏学校，不可避免会伤到无辜的员工。 索性，让董大田来照着学校，也算是以毒攻毒。 至于他会不会和同样反对建女校的村民产生冲突、甚至受伤，这就不是叶柏念乐意关心的事情了。 …… 如叶柏念所料，后期建筑队进村施工，村民得知修的是女校，一时跳出不少人反对，纷纷要求把学校改成男女混校。 抗议无果，有人生出了破坏学校的念头。 趁着夜色潜进学校，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被村里的董大田压住，反手送进了县上的警局。 这还不算，董大田家里出了名的男丁多，兄弟一大堆。 等想破坏学校的人出了警局，一大家子男人逮住对方又是一通痛扁，对方被打的再也不敢有破坏学校的念头。 当然，也有过组团来闹事的。 董大田生怕毁了学校自己蹲监狱，带着哥哥弟弟卖力地对抗闹事的人，脸上时常挂着大大小小的伤。 闹事的人总是占不到便宜，一来二去，也只能歇了破坏学校的心思。 后来，清山县女子中学拔地而起。 小婷看着被家长带去学校报名的同龄女孩，眼里流露出渴望来：“爸爸，我也想去上学。” 曾经哄骗小婷说上学会嫁不出去的董大田，这会儿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用力扔掉用来敷伤口的毛巾，水花四溅：“去给俺上！妈了个巴子！俺要死要活守着学校建成，命都丢了半条，俺家女娃不上学，俺不就亏咧？！！！”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他没说。 女中又不用掏学费，还包吃，他非得让他家女娃吃穷那个叫叶柏念的！ 对此，叶老师表示：你对我的财力一无所知:） …… 山里露营一点儿都没有想象中舒服，再加上昨晚出了董大田这么一档子事，祝凯几人对野外探险的事都丧失了兴趣。 叶柏念索性带着大家搭了警员的便车，一路抵达了清山县城。 说是县城，但甚至都比不上一些中等城市下辖镇的规模，更别提去和津海市的城镇比了。 “现在启程回津海，还是你们想再逛逛？” 叶柏念看了几人一眼，几个男生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丧气。 听到她的问题，有人叹了口气：“叶老师，我觉得自己上了您和凯哥的当，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像清山这样偏僻的地方，在他的想象中，大山里应该是神秘的、圣洁的，蕴藏着无数古老的传说等待幸运的人去发掘——就像电视剧和里那样。 可实际上，短短一天一夜，他见识到的只有愚昧和邪恶，细细想一想，或许还有可怜。 叶柏念坦然地点点头：“没错，你说得对，我的确故意骗你们来这儿的。”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大城市津海，还有无数类似清山的小地方。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对清山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她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的地方。 荣梧私高学生眼中的繁华盛景、思想的开明包容，并不是存在于每个人的认知。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幸运的那小部分。 “哎呀，叶老师，您好歹辩解两句呗，再蹩脚的借口我们都愿意相信。” 男生又唉了一声，“您太坦诚，我们都不好意思再抱怨了。” …… 回市区的大巴车两个小时后才到，祝凯壕气冲天地表示，他请大家吃饭。 餐馆对面是一家书店，橱窗上贴着各种各样学科参考资料的海报。 叶柏念随意瞅了眼，发现海报上的参考书都是去年前年的旧版，不免又对清山县的教育水平落后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几人点了菜，正等着上桌。 她百无聊赖地托腮望向窗外的书店，书店门口一前一后出现两道身影。 前面的女孩被身后的妇女推搡着，臊得满脸通红。后面的妇女唾沫飞溅，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妇女将女孩连拖带拽到门口，用力地推下台阶。 两人到了马路边，妇女的脏话输出开始断断续续传进叶柏念的耳朵。 “小祖宗，老娘俺也是要做生意吃饭咧！你天天偷着跑进俺的书店抄书，抄了还拿给别人看，你是要断俺的后路，让俺喝西北风咧！别跟俺说你穷，买不起，谁不穷？俺也穷咧！” 妇女说着，实在气不过，又猛地推了女孩一把。 女孩一个趔趄，怀里的笔记本飞出来，吧嗒一声落到餐馆的窗边，页面大开着。 叶柏念和祝凯坐的位置靠窗，刚好能看清女孩笔记本上的内容。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很多道理综题目，字迹有点飘忽，看得出抄写过程中应该是很着急。 “卧槽。” 祝凯连手里的Switch都忘了操作，操纵的人物反复被Bss杀死复活又杀死，他愣是一点儿都没察觉，“这个女生她……未免也太刻苦了吧？” 跑到书店抄书做题？！！ 先不论这种行为对不对吧，单是这份努力，都让他觉得敬佩。 他不由得想起他比脸还干净的参考资料，默默关掉了Switch游戏机。 等他回到津海，一定翻出他积灰的参考资料……捐给清县的学生！ 哦，不对，他好像昨晚刚向叶老师承诺，他要好好学习将来接济她来着TAT要不，他出钱给这个女生买一本吧！ 他噌得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旁边上菜的服务员吓了一跳：“不好意思，让让哈，叶老师，我出去一下！” 叶柏念已经猜到祝凯要做什么了，她点点头，看着祝凯出了餐馆。 祝凯赶在书店女老板揪着女孩再来一波痛骂之前，掏出手机，道：“阿姨，她抄了什么书？我付钱，您直接把书卖给她吧。” 书店女老板没想到会冷不丁蹿出个人插话。 再一看对方的穿戴，倒像是从大城市来的孩子，挑了挑眉：“行，卖给她。”进去拿书前，还不忘往女孩旁边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你命好！” 书很快拿出来了，是三本挺厚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三本总共一百九十九。 祝凯干脆地点开微信准备付钱。 女孩一开始还怀着点小心思，她想要那本理综资料很久了，偷偷抄了好几天，还没抄下两页。 所以，当祝凯说要替她买书的时候，她没有出声制止。 这会儿书店女老板一下子拿出了三本书，还要二百块钱。二百块钱，这已经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连忙开口阻止：“不，你别给我买。她想坑你的钱，我只抄了一本书，她让你买三本。” “你胡说什么咧？俺是那样的人？！！” 书店女老板瞬间面目狰狞起来，抬起手指狠戳了下女孩的脑门，“还有两本是你以前抄过的咧！你别给俺说你没有！” 女孩自知理亏，闭上嘴，不再吭声了。 “没事，你拿着吧。” 祝凯懒得听两人继续扯皮，直接扫码付了钱，接过书塞到女孩手上，“好好学习，我们叶老师，最喜欢好好学习的学生了。” 女孩抱着书，顺着祝凯的目光看去，一眼看到了窗边的叶柏念。 女孩不由得有些出神——她好漂亮，好温柔，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不由得让她想到的另一个人，她曾经的班主任，张青老师。 她抱着书，向祝凯鞠了个躬，又向叶柏念的方向鞠了个躬。 “你能给我留个地址吗？” 女孩搂着怀里的资料书，恳切地望着祝凯，“等我考上大学，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她听张青老师说过，只要通过读书从清山挣脱出去，她就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能赚到足以让自己维持生计的钱。 祝凯本来想说算了，但对上女孩诚挚的目光，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他接过女孩递来的中性笔，在书的扉页哗哗写下了他的地址。 一年后，当一封从津海大学寄来的感谢信投递到祝凯家的信箱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信的内容和夹在信里的三百块钱，他才知道，他随手的善举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前途。 不过现在……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发现自己有些开始理解叶柏念昨晚的话了。 其他几人同样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有个男生放下筷子，对叶柏念说：“叶老师，我收回我之前说自己不打算学习的话。人家女孩没有条件都要创造条件学习，相比之下，我有点惭愧。” 他刚说完，又有人开口：“我觉得吧，我不争气，我的孩子将来说不定也不争气。几代下来，他们要是穷的揭不开锅，往上数族谱发现我起了个坏头，不得骂死我啊！” “诶？你们一个个怎么都要学习了？那谁陪我玩？那，那我也随便学学好了。” 叶柏念静静地听完大家的话，微笑着放下筷子。 看来，这次清山之行还是挺有收获的呢！ 她淡定地一一表扬了大家：“挺好的，你们父母听到你们说这样的话，肯定很欣慰。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吧，收假后的第一周周五下午，我们要开家长会哟～” …… 荣梧私高每学期的家长会。 放在大多数家长们眼里，这更像是一个应酬的场合，能趁机打着咱俩孩子是同班同学的关系，试着谈谈生意。 二班以前开家长会，家长还从来都没有过全员到场。 还有些忙得全球到处飞的父母，会选择让自家的保姆、司机甚至厨师来替自己开家长会。 但这一次，除了沈故的母亲，其他家长全员到齐。 废话！有谁不知道孩子的新班主任是世纪大楼的主人，还能眼睛都不带眨的买小岛，开着私人飞机带全班同学去海岛度假。 他们虽然没扒出叶老师的家世，但这更加证明了，叶老师她深不可测呐！ 几乎一大半家长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积极参加家长会，想在叶柏念面前混个脸熟。 叶柏念整理好家长会要用的材料，刚走出办公室，迎面过来一个披着高档皮草挎着爱马仕凯莉包的漂亮女人。 “哎呀，叶老师，您好，早听我家齐琦说您漂亮啦！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柏念两只手都抱着东西，刚想腾只手，齐母眼尖，连忙伸出双手抓着她空开的手握了握。 叶柏念哭笑不得：“您是齐琦的母亲，请问您叫……” “嗨呀，您别客气，叫我齐夫人就行。” 齐夫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跟我老公姓。” 叶柏念抱着资料走在走廊里，齐夫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打听着齐琦的情况。 “齐琦这次班里第八名，她退步了好多呢！您是她的班主任，有没有注意到，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叶柏念放慢脚步，仔细回忆了一下齐琦的表现。 齐琦一直挺活拨也很爱笑，性格跟孙一伊差不多，却要更稳重更细心一点。她在班里和庄盈盈关系很好，至于男生……似乎只向沈故请教过物理题。 她将齐琦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齐夫人。 没想到，齐夫人惊叫出声，脸上的粉底都快吓掉了：“叶老师，您说的那个沈故，是不是就是他妈是个卖菜的那个？” 齐夫人话里不自觉地透出几分鄙夷。 叶柏念绷直了唇角，一时间没再接腔。 齐夫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言，连连拍打了自己的嘴巴好几下：“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叶老师，您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沈故。我只是觉得，我家齐琦要谈恋爱，也应该找个家境更优秀的男生谈呀。” “家世像是穆尚泽那样的，再不济，也得像祝凯那样的呀。” 齐夫人举起她的爱马仕凯莉包，反手搭在肩膀上，好让叶柏念能看清她包上闪闪发亮的五金小配件，“毕竟，我家条件还算挺好的呢，沈故那样的家庭配不上我们。” 叶柏念这下是真的不想跟她说话了，语气变得很冷：“齐夫人，在我眼里，班里每个学生都是一样的。我从来都不看我的学生家有没有钱，因为——” 她勾唇哂笑：“每个学生家里都没我有钱。” “我很明确地告诉你，齐琦没有早恋。我不反对，但也不赞成或者鼓励学生谈恋爱。” 叶柏念继续道，“如果你觉得齐琦成绩退步了，你更应该做的，是和齐琦沟通，帮她一起找出退步的原因，而不是在这里胡乱猜测齐琦的私生活。你这样，是对你女儿的伤害。” 齐夫人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吐槽，惹得叶柏念生气说了好一通。 她时刻谨记着老公给她的叮嘱，不敢和叶柏念呛声，诺诺地挤出一个笑脸，还想继续套近乎。 叶柏念却懒得再和齐夫人在这里浪费时间：“齐夫人，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先回班里等着了，家长会马上开始，其他家长都已经就位了。” “好，好的。” 齐夫人又冲她甜甜地笑了一下，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跑走了。 叶柏念站在原地，一直等着齐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冲着楼梯间的方向淡淡开口：“出来吧，你俩还打算偷听多久呢？”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她靠在窗台上，好整以暇地歪头盯着楼梯间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楼梯间的门嘎吱一声，穆尚泽和沈故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 穆尚泽的脸色很臭，像是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瞥了眼齐夫人离开的方向，嗤笑：“呵，情妇就是情妇，趋炎附势，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沈故同样听到了齐夫人话里话外对他的贬低。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卑地低下头，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不把无关人员的话当回事：“叶老师，我来找您是想给我妈妈请个假，她生病了，不方便来参加家长会。”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一十五章 叶柏念听到沈故给沈母请假, 稍微愣了一下：“你妈妈生病了？严重吗？” “没什么大问题，是老毛病。” 沈故提起沈母的病情, 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脖子, “我妈妈以前做过挖藕工，怀我那会儿还在水里一泡就是一天，两条腿染了风湿。” 沈母年轻的时候有身体素质撑着, 风湿还不算太严重。 现在年纪大了, 再加上最近气温骤降，一夜入冬, 沈母摆摊卖菜的时候双腿着了凉，又肿又疼，这两天更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我让她去医院看看, 她嫌要花钱, 死活不同意，自己每天让菜市场东面摆摊的江湖骗子替她针灸。我说这样没用，但我妈妈不听……叶老师……” 沈故欲言又止，“您能抽空打电话劝劝她吗？我感觉，我妈妈她还挺听您的话。” 江湖骗子。 叶柏念听到这四个字拳头都硬了, 立马答应下来：“好, 等一会儿开完家长会，我陪你一起去你家劝你妈妈。” 沈故有些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会。” 叶柏念唇角勾着，声音却又冷又沉，“我还挺想去会会那个江湖骗子的。” 敢骗她学生的家长, 看样子是嫌自己活得太自由, 想去监狱体验两天不自由的生活。 …… 叶柏念一进教室，看到穆尚泽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当场愣住，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 又特意退出去到门口看了一眼，的确是她的一班。 重新回到教室，再一看，她的双胞胎哥哥叶安文的确坐在穆尚泽的位置上：“叶安文，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叶柏念最近这两个月过得太顺利，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不着调的哥哥了。 叶安文看到她，同样嘴角抽搐：“念念？你是小泽的老师？” 他想在富婆女友面前多刷刷好感度，才自告奋勇地特意飞回国，给富婆女友的儿子来开家长会。听说富婆女友说儿子的老师好像是姓叶，他还觉得挺巧，没想到女友儿子的老师，竟然是他妹妹！ 叶柏念没理叶安文，径直走上讲台开始今天的家长会。 两人的互动落在其他家长的眼里，大家都有些一头雾水。 上官奉忍不住嘀咕：“叶老师和穆尚泽他妈的新男友认识？穆尚泽他妈是故意找了个熟人来找叶老师套近乎，还是……” “哎呀，上官先生，您没听到吗？那个小白脸也姓叶，他和叶老师说不定是亲戚呢～” 齐琦妈妈插话，染了蔻丹的手指捏着下巴，看看叶柏念，又打量打量叶安文，“我觉得，他俩长得还挺像的。” 上官奉哼笑出声，没开口接腔。 津海豪门圈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齐琦妈妈出身不光彩，当年还上大学的时候扒上了年龄能做她父亲的齐琦爸爸。 可惜齐父的原配手段强硬，齐琦妈妈在齐父身边耗了将近一十年，现在还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最近这几年，齐父和原配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每况愈下。 她倒是跑出来跳得越来越欢了，每天以“齐夫人”的身份自居，豪门圈的人都把她当成个笑话看。 有人一向看不惯这位“齐夫人”，语气带刺：“齐夫人，你不混津海豪门太太圈，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叶安文家是做房地产的，以前全靠席氏的救济才能撑得下去。现在嘛——” 说话的人撇撇嘴，继续道：“席氏破产了，他家也跟着倒了，要不然，他能腆着脸当穆尚泽妈妈的小白脸吃软饭？” 再说叶老师，要多有钱就有多有钱，要是真和叶安文家有亲戚关系，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家破产？ 对此，叶柏念表示：可以，她父母家破产，关她什么事:）她和他们不熟。 …… 叶柏念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她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现在的班级情况，还有每位同学的大致表现，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宣布了散会。 底下的家长听到她的这句话，谁都没有动。 见大家都没走，叶柏念微微怔忪，还仔细回忆了一下会议中有没有漏下什么细节。 很好，没有。 家长不走算了，反正她要走了，没人能阻止她下班^O^ “叶老师！” 一道柔柔的女声在她出门前一秒响起。 叶柏念停住脚步，看向祝凯妈妈，只见对方从课桌抽屉里抽出一个金灿灿的大礼盒。 “叶老师，我听小凯说，您特别喜欢吃甜点。我上午特意让家里的甜品大师做了一些，都是他最近研究的新品，您尝尝？” 紧接着，其他家长也纷纷掏出自己藏了一下午的“贿赂”。 “叶老师，我家花园里培育的黄金兰花开得特别好，我端来两盆，您看是给您放办公室还是……” “叶老师，我听一伊说您对数学特别有研究，我整理出了我们B大这些年学生错误率最高的高等数学题，您留着，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叶老师……” 叶柏念：“？？？” 前面的几位家长她还稍微能理解，孙一伊爸爸，您送我《高数错题合订本》打发时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个语文老师，并且没您想象中热爱数学？ 她试图婉拒家长们的好意，家长们却执意要给。 最后还是上官奉站出来打圆场，让家长们把跟“贵”字沾边的东西都收起来，只留下了祝凯妈妈的点心和孙一伊爸爸的《高数错题合订本》。 “叶老师，点心您就拿去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分着吃吧。” 祝凯妈妈身材娇小，很有甜妹的味道，“我家小凯在学校为非作歹，点心就当是给老师们的精神损失费啦～” 至于孙一伊的爸爸，更恨不得直接将叶柏念引为知己。 他自己是大学数学系教授，期中考试试卷上的压轴题他也研究过。 他看了女儿拿回家的试卷，上面有叶柏念讲解的思路，跟他当初研究的思路比起来，更清晰更简便。 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期待着家长会时，能见一见这位“数学同好”。 孙一伊爸爸：“叶老师，我们学校年末有场数学论坛，您到时候可以来看看，绝对对您的数学研究大有裨益。” 叶柏念拒绝的话刚说了一半：“我还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老师，到时候我让一伊给您送邀请函。” 孙一伊爸爸抬手看了眼腕表，抱起公文包向她一边点头示意，一边往外走，“叶老师，我还得赶回大学上课，我们回头有空再聊！” 叶柏念：“？？？” …… 家长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叶柏念总算是松了口气，拎着祝凯妈妈送的甜点拿回办公室，分给了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们。 “嘿呀，叶老师，你这个班主任当的可真是幸福啊。” 郑耀吃着这外面用钱都买不到的点心，忍不住直往外冒酸水，“看我们班那群家长，只会拦着我大倒苦水，还有人直接找我兴师问罪的，说他家孩子给我偷偷写情书，问我为什么不管管？” 郑耀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气愤：“我就是个老师，又不是个月老，还能管的住谁喜欢我不成？唉，我怎么就不是一班的班主任呢？” 历史老师李芳听到郑耀的最后一句话，沉默了。 谁不知道一班当初是个没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当时教务主任不知道问了郑耀多少次，他死活都不愿意当一班的班主任。 后来，来了个新老师。 他把对方连哄带骗进了一班当班主任，自己抢了新老师原本该带的九班的班主任职务。 李芳撇撇嘴，埋头吃着手里的甜点，开始理解叶柏念不喜欢郑耀的原因了。 叶老师真是太明智了！ 她和郑耀做了好几年同事，也是现在才慢慢看出来郑耀人品有待提高。 “郑老师。” 叶柏念淡淡地瞄了郑耀一眼，“但凡你把给自己注册论坛账号刷票的工夫放在工作上，都不会有家长再找你麻烦。” 她的这句话一出，对方大惊失色。 看样子，郑耀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荣梧最受欢迎的老师”刷票的事情，会被她知道。 “忘了说，我现在是荣梧校园论坛的管理员。” 叶柏念又抛了个猛料，“我能看到每个匿名账号的真实姓名和发言内容，所以，郑老师，还请你注意影响。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这位‘男神老师’的人设撕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在海岛上那两天，闲来无事，随手翻了翻郑耀的论坛小号。 对方在各个小号上的一系列饭圈操作，连影后林璐薇都自叹不如。 郑耀的小号经常以女生视角发帖，吹他长得帅，是荣梧第一男神。 他还有一部分小号，会以路人视角开楼磕荣梧的校园cp，然后暗戳戳给每一条都带了他名字的cp组合点赞，包括他和班里女生的师生cp。 叶柏念想起这些，语气又冷了冷，开口告诫：“郑老师，你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最起码有点职业素养。要是想当男神炒cp，我挺乐意出一块钱替你给公交投个币，送你去影视城当明星。” 听完她的话，郑耀才意识到，叶柏念是真的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哪还敢再说酸话，缩了缩脖子，立刻闭嘴了。 …… “叶老师，那个家长好像是找你的。” 李芳眼尖，看到门口徘徊的叶安文，喊了声叶柏念。 叶柏念看向门口，叶安文朝她飞快地招了招手，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出去。 她刚出门，叶安文就飞快地把她拉进了楼梯间，口吻里透着满满的不解：“念念，我半年没回国，家里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 他妹妹和席煦天吹了，席家和叶家也倒了。 刚才，他听着其他家长的谈论，才知道他妹妹的身价高得吓人，连上官集团的上官奉都得小心翼翼捧着她。 叶家破产后，父母被迫搬进了老破小的房间，靠着仅剩的一点养老金过日子。他在国外也断了生活来源，又想维持之前纸醉金迷的生活，选择了放下尊严给富婆当小狼狗男友。 叶安文实在想不通，他们落魄得要死，叶柏念怎么反倒摇身一变成了大佬口中的大佬。 他连忙给父母打电话，得到的回答却是“千万别纠缠她！！！别问她要一分钱！！！” 叶安文自知他没出息，倒也不至于没出息到吸妹妹的血。只是，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叶柏念对生她养她的父母都能见死不救？ 别的不说，她只从手指缝里漏下一点点好处，也足够叶家东山再起了吧？！！ 叶柏念打量着面前和她四分像的叶安文，一段相当久远的记忆渐渐苏醒。 她和叶安文是龙凤胎，只不过从生下来开始，两个人就被父母区别对待。 叶安文的人生被规划得井井有条，从小就读贵族双语学校，初中毕业后，直接被送去了国外读高中和大学。他的兴趣爱好涉猎广泛，再加上有幅不错的皮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女生爱慕和追求的翩翩公子。 她就不一样了，父母倾尽资产能培养出一个贵公子，却没钱能花到她身上。 她凭借自己，在公立学校从小学一路卷到研究生，只想着能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一切。 换来的却是席煦天拿她当替身，父母拿她作为自家公司赚钱的筹码，吸着她的血继续供养着叶安文在国外花天酒地。 后来，她不甘心过金丝雀的生活，选择了了结自己的生命。结果，她意外绑定了系统，开始在各个世界扮演炮灰的老师，带着他们一路卷成人生赢家。她也在这个过程中，掌握了各种各样的技能。 【呜呜呜，太好啦念念，你终于想起来了QAQ】 系统激动地恨不得在她脑子里放两串鞭炮。 叶柏念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系统，冷冷地抱着胳膊，白了叶安文一眼：“家里为什么天翻地覆？他们用一个随时会倒闭的建筑公司供着一个废物在国外纸醉金迷，不欠债不破产，你觉得可能吗？” “哎呀，念念，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 叶安文不满地摇了下头，“我的意思是说，你有钱，你为什么不帮帮爸妈？他俩现在过得多惨啊。” 叶柏念讥讽一笑：“我过得惨的时候，他们有管过我吗？叶安文，你要是真有孝心，就自己去赚钱养他们呗。” 叶安文下意识道：“可我没能力赚钱，你不一样，你有！” “不，你也有。” 她懒得再和叶安文在这个问题上白费口舌，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进对方的上衣口袋，“给你介绍份工作，不用谢。” 说完，她施施然地走了。 叶安文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抬手捂住胸口的上衣口袋，心里一阵熨帖。 看吧，他亲爱的妹妹还是这样的口硬心软，看他现在过得落魄，还想着替他找一份工作。 是让他去哪个公司当总经理吗？ 那可太好了！他再也不用腆着脸伺候富婆女友了！ 叶安文越想越高兴，掏出名片打算立刻联系公司原地入职，名片握在手里，他定睛一看，才看清上面的文字——津海悦心男模会所，您想要的男模类型我们都有，静候美女姐姐的到来，比心～ 叶安文：“？？？妈的！” 他气愤地用力，将名片揉成团，骂骂咧咧地走出楼梯间，打算找个垃圾桶扔掉。 一出门，迎面撞上穆尚泽。 穆尚泽看着他妈这位新的“小狼狗”男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你是叶老师的哥哥？” 他对他妈又换了几个男朋友的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但这并不影响他听同样人渣的父亲，像说笑料一样提起——他妈最新找的这个男朋友叶安文家里以前在做房地产生意，很多人都以为叶家就叶安文一个儿子，实际上，叶安文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在家里不受重视，活得像是个透明人。 结合刚刚两人的对话，聪明如穆尚泽，很快明白了一切。 这还是今天两人见面后，穆尚泽第一次主动和叶安文说话。 叶安文受宠若惊，还以为能攀着叶柏念的关系，让穆尚泽在富婆女友面前多多替他美言几句，连忙点头：“对啊，小泽，我和你叶老师可是龙凤胎呢！” “呵，挺好。” 穆尚泽捏了捏拳头，又凶又急地挥拳砸向叶安文的眼眶。 他记得，他妈好像挺喜欢叶安文这张脸吧？也不知道叶安文破相以后，他妈还能不能对他继续维持着兴趣。 …… 叶柏念很快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她跟着沈故回到沈家看沈母。 沈家就住在菜市场附近的小胡同里，胡同口，这会儿正停着一辆人力轮车，车龙头上还挂着一扇黄色的锦旗，上面写着“高贤于中医，不灵不要钱”。 沈故看到这辆轮车，表情变得难看起来：“那个江湖骗子，好像又来了。” 果然，叶柏念刚走到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打鸡血似的男声。 “沈姨，你听我的，中医！管用！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准错不了！您只要耐心等我给您扎个七七四十九天，保准药到病除，不除，我不收您一分钱！”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男人手里捏着针，另一只手还捧着本针灸的书，一边看一边就要给沈母扎针。 叶柏念眼看男人的针尖要扎进沈母的大腿大血管流经出，眉心一跳，连忙卸下手上的戒指，对准男人的手腕弹了过去。 “哎呦！疼死我了！” 男人疼得顿时鬼哭狼嚎，捂着又麻又痛的手腕，泪眼婆娑地看向她，神情惊恐，“你谁、你干嘛啊你？” 昏昏欲睡的沈母也立马坐起来，局促又紧张：“叶老师，您怎么来了？我……” 说着，还想拖着那双肿得厉害的腿下床。 叶柏念连忙拦住沈母，把对方扶好躺下，余光捎带扫了眼沈母的双腿。 沈母的两条腿膝盖肿大变形严重，连脚踝处的踝骨也不规则地外翻着，皮肤肿胀青紫，看上去严重极了。 “叶老师，您瞧我这个鬼样子，让您见笑了。” 沈母察觉到她的打量，生怕吓到她，连忙伸手去挽卷到大腿根的裤腿。 叶柏念眼疾手快，阻止了沈母的动作：“沈故妈妈，您别动，让我仔细看看腿。可能……我可以治。” 她在看到沈母双腿景象的第一时间，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套中医治疗方案。但这套方案到底管不管用，她暂时还不敢打保票。 听到她的这句话，刚才还捂着手腕鬼哭狼嚎的男人，现在只是盯着她冷笑：“喂！你知不知道做人要有点良心？你红口白牙在这儿胡说八道，欺骗孤儿寡母，这钱赚得不昧良心吗？” 叶柏念：“？？？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江湖骗子，高贤于先生。” 高贤于一听人喊他江湖骗子，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狗，气得一跳老高：“什么江湖骗子？！！我不是！我是中医，中医你明白吗？” 叶柏念翻了个白眼：“差点扎到患者大血管的中医？庸医还差不多。” “你胡说八道，我刚才准备下手扎的穴位明明是阳陵泉！” 高贤于听到她的这句话，冷哼一声，拿起那本针灸书开始哗啦哗啦地翻，很快找到了人体穴位图解，冲她指着，“你看清楚，就是这里！阳陵泉！” 叶柏念观察了高贤于好半天，发现他好像还真不是那种混迹市井圈钱的神棍骗子，他就是单纯的缺少临床经验。 叶柏念无语了：“你大学老师没教过你，照本宣科不可取吗？沈故妈妈常年劳作，双腿变形严重，穴位也稍稍有所偏移。你照着书上的标准图解扎针，却不结合患者的实际情况。” “你这点儿医术怎么敢打着幌子给人治病的？万一出了纰漏，你想过后果吗？” 高贤于不自在地搔搔头：“所以，我不说了吗？治不好不要钱。振兴中医，人人有责，我只是……呵呵，我只是缺少临床经验。” 他本来是中医大学在读，结果研究生实习期间，替同在医院实习出了医疗事故的同系同学背了锅，各大医院都不肯接收他。 他有医师执业证，可自己又没钱开自己开个小诊所，只能天天在菜市场搭个摊给人看点小病。 “有热情是好事儿，但是空有热情却无知，这就是在害人了。” 叶柏念无奈地叹了口气，摊开手冲高贤于索要，“你把针包给我。” 高贤于第一反应是藏起针包，眼睛瞪得老圆：“我可不给，这是我吃饭的家当！再说了，我可不信你，你看样子可不是个医生，万一把沈姨扎坏了咋整？我得对我的病人负责。” 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吭声的沈故淡淡开口：“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他可是听到了叶老师的话，如果叶老师当时没有阻止，高贤于那一针可就扎在了妈妈的大血管上。到时候血止住了还好说，血要是止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他看向沈母：“妈，咱还是去医院吧，这个高贤于压根不靠谱，别为了省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母看看高贤于，又瞅瞅叶柏念，突然有了主意，开口道：“叶老师，您是不是也懂针灸，小高扎不了，您来帮我扎吧。没事，反正我的腿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我不会赖您的。” 叶柏念本来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从沈母嘴中听到这个要求，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她向沈故征求意见：“沈故，我的确懂针灸，也可以治，不过这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沈故抿了抿唇，他对叶柏念有一种天然的信服感，最终还是点点头：“叶老师，我相信您。” 两位当事人都同意了，叶柏念再次向高贤于伸出手：“高先生，请问现在可以把针包借给我用一下吗？” 高贤于这才磨磨蹭蹭地把针包递给她。 叶柏念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沈母的髋膝关节和踝关节都有风湿。她取了髋膝关节周围的环跳和阳陵泉两个穴位扎针，又选了踝关节的取悬钟等穴位，速度飞快地一针一针扎下去。 看得几个人都是眼花缭乱。 沈故不太能看明白，但高贤于作为一个半吊子中医，对叶柏念的针灸水平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牛！简直太牛了！ 他敢说，就连很多老中医的针灸水平都没有她高。 叶柏念身后猛得传来哐当闷响。 她闻声扭头，就看见高贤于跪在地上，见她看过来，大喊道：“师父！您收了我吧！师父！” 叶柏念：“……你能不能先起来。” “不行，我起不来。” 高贤于仍然直直地跪在原地，“师父！您是我的神！我佩服您佩服地五体投地，根本起不来！” 叶柏念：“？？？” 我看你是有什么大病，要不我给你扎两针放放脑子里的水？ …… 半个小时后，叶柏念取掉了沈母腿上的针。 沈母被腿上的疼痛折磨了好几天，现在却感觉双腿都轻快了好多，她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双腿，疼痛感果然减轻不少。 “叶老师，您，您简直太神了。” 沈母激动地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您真是太厉害了，我、我给您医药费还是……” 沈母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叶柏念根本不缺钱，而他家也绝对拿不出能让叶老师心动的钱。 于是，短暂的兴奋过后，沈母又以肉眼可见变得局促起来。 “当然要给医药费啦。” 叶柏念佯装不察沈母的情绪转变，冲沈故挑了下眉，“让沈故来付好了。我刚好想在家里种两盆小番茄，让沈故帮我直接种两盆吧，种活以后我连盆端走，就算是医药费啦。” 沈故自然能明白她的好意，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慌乱地推拒，只是羞赧地笑笑：“好，叶老师，我一定为您培育出最甜最甜的小番茄。” 叶柏念还以为沈故说的是眼下这两盆小番茄。 直到十年后，农科院最年轻的沈院士培养出新品种的小番茄，番茄又沙又甜水多还产量高，一经推广立刻风靡世界。而这个品种的小番茄，有一个超可爱的名字，叫柏念小番茄。 …… 沈母的风湿病是老毛病，自然不可能一次针灸就解决问题。 叶柏念和沈母说好，以后每周周六下午，都会来给她进行一次针灸，直到病情彻底好转为止。 她实在耐不住高贤于的软磨硬泡，同意了高贤于每次扎针的时候都可以来观摩，她也会尽可能地给对方多讲一些针灸的门道。 不过，高贤于也向她再保证，在他真的学会针灸之前，再也不会自作主张给人治病了。 叶柏念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手机，才反应过来，开完家长会以后，她忘记把手机的静音模式关掉了。 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是悦心会所的一个小男模。 她下午塞给叶安文的名片，还是这个小男模给她的。这个小男模挺会来事儿，进退有度，从来没有缠过她，一口气给她打十几个电话还是第一次。 她思考着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正考虑把电话回拨过去，小男模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叶女士，刚才有位男士拿着我给您的名片，说是您介绍他来我们悦心会所工作的，您看……” 叶柏念愣了下：“他叫什么？” “他说他叫叶安文。” 叶柏念：“……他想做，你就让他做吧。” 挂掉电话后，她盯着熄灭的屏幕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艰难的消化掉了这惊人的信息量。 叶安文下午不还在傍穆尚泽的富婆妈吗？怎么晚上就要下海会所了呢？ 她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叶柏念想了想，给她的助理张青发了条微信过去：【青姐，悦心会所新来了个叫叶安文的男模，年纪轻轻挺不容易，你可以多安排几个富婆姐姐去照顾他的生意哦～】 与此同时，柏斯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 段斯衍的助理开口汇报着叶家人的情况：“董事长，叶家父母在您的警告下，一直都没有骚扰过叶柏念小姐。不过，她的哥哥叶安文，下午对叶柏念小姐的态度不太好。” “他好像让叶小姐的学生打破相了，然后当场被刚傍了不久的富婆女友踹掉。晚上的时候，他去了悦心会所应聘男公关……” 段斯衍挑了下眉，旋即勾起唇角，幽幽道：“挺好，安排几个人去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吧，他可是叶老师的‘好哥哥’呢！”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叶安文同样没想到, 那张没来得及扔掉的会所名片会帮上他大忙。 他对着会所包厢的镜子，捧起自己的脸左看右看，不小心碰到眼眶周围的淤青, 低声骂了句：“Shit！穆尚泽这个小混蛋, 敢毁我的脸……” 下午挨揍的时候, 他忌惮穆尚泽是富婆女友的儿子，连一下手都没敢还。当然, 穆尚泽一身腱子肉, 他想还手也打不过。 他最失策的地方在于，挨了打的第一时间, 他故意没有处理伤口, 选择了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富婆女友打视频诉苦。 没想到, 富婆女友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当场跟他说了分手，顺手给他转账两万块当医药费。 两万块够玩个屁啊？！！ 叶安文很快有了主意，展开掌心里皱成一团的名片, 联系了悦心会所决定当场入职。 当社畜是不可能当社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社畜的。 凭着他的这张脸，在悦心会所重新傍个富婆当女朋友还不是轻轻松松？ 入职前三天, 面对络绎不绝地指名点他的女客人, 他还在为自己受欢迎感到沾沾自喜；入职一个星期后, 他开始渐渐感觉自己吃不消了；入职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叶安文整个人的精神迅速萎靡下来。 叶父叶母不明白儿子到底找了一份怎样的工作，才需要如此的透支身体。他们心疼之余，又对儿子所入职公司的高强度感到不满意起来。 他们儿子可是从小在海外接受教育的精英海归，怎么能这样加班呢？ 于是，又一天叶安文出门上班, 叶父叶母偷偷跟在了他的身后，想举报叶安文的公司违反《劳动法》。 他们打车一路尾随叶安文，很快，出租车停在了装修金碧辉煌的悦心男模会所门口。 叶父叶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不解。 他们曾经也是津海豪门圈里的一员，对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再清楚不过了，悦心会所可是津海最大的男模会所，难道说…… 叶父的声音有些发颤：“孩子他妈，安安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这已经是他能设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了。 叶母张了张嘴，喉咙里还没发出声音，旁边的停车位停下一辆最新款的粉色法拉利跑车。 车里出来的，是一个烫了羊毛小卷发的丰腴妇人：“Anwen，你今天来得很早嘛～” “张姐！我特意在这儿等您呐！” 叶父叶母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一个箭步冲到妇人面前，脸上的笑容殷勤又热络，“张姐，今天我要是把您伺候高兴了，您看，我看中的那块儿OMEGA男表……” 丰腴妇人抬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叶安文立刻心领神会，凑上去亲了一口。 一扭头，才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出租车，车里，他的父母都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爸、妈？！！” 叶安文被父母撞破这种事，倒不以为耻，毕竟他也算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唯一担心的，是有点担心一向古板守旧的父母接受不了。 果然，叶父见到这一幕，捂住发疼的胸口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叶母更是气得当场红了眼眶：“安安，这就是你说自己找到的高薪工作？” “对啊。” 叶安文大大方方地承认，“爸妈，这不挺好的吗？我能挣钱又不用啃老，你俩干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叶父指着叶安文，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从小到大，我和你妈花几千万培养你，从小把你送去接受最好的教育，你……你到头来回国找的工作竟然就是男公关？！！” 叶安文哼哼了两声：“你当初还不如花钱培养念念呢，她肯定比我有出息，要怪就怪你们不能一碗水端平。” 说完，他搂着富婆高高兴兴地进了会所，只留下叶父叶母在出租车里。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嘴唇都气白的两人，摇了摇头，开口：“您二位，麻烦结一下车费。” 叶父叶母付了钱，相互搀扶着走下车，模样看起来比出门前老了十岁不止。 正逢上学时间，街道上走路过的学生身上穿着荣梧私高的校服。 叶父叶母看着荣梧的学生，突然想起了叶柏念，一股后悔的苍凉情绪在胸口蔓延开来。 当初，他们要是稍微关注一下这个女儿，不把全部的金钱和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现在的他们，是不是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叶父叶母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叶柏念要钱，只是这个念头才刚生出来，就被段斯衍派来的下属吓退。 前一个欺负了叶柏念的席煦天的，现在还在监狱呢，听说身体越来越差，能活到活不到出狱还很难说。 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叶父叶母说什么都不敢去真的纠缠叶柏念。 两人互相对望着，鼻头又一酸，一边说着后悔，一边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 …… 叶柏念对叶父叶母的心路历程完全不了解，当然，她也懒得了解。 转眼就是十二月下旬，她当初答应了会为秦心在世纪大楼进行生日应援，秦心的生日是平安夜，当天零点，世纪大楼的裸眼3D屏上出现了秦心的身影。 屏幕上不断循环播放的，是秦心的两部影视作品混剪。 其中一部戏里，秦心饰演的是一只刚刚修炼出人形的小狐狸；另一部作品，她饰演的则是剑修宗门的高冷小师妹。 叶柏念特意选了这两部偏玄幻风格的作品混剪，又让技术部的人员特意将混剪做成3D效果。片段播完，后面还会跟着显示秦心微博上的粉丝实时祝福。 她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她的微博私信信箱又爆了。 很多都是秦心粉丝的留言。 【叶老师，您是我的神QAQ时隔两个月，我终于又在公共场合看到我的心心】 【啊啊啊啊啊，世纪大楼技术部的员工加一万个鸡腿！！！这裸眼3D效果简直太真实了，屏幕里的心心好灵动，嘶溜～】 【叶老师真的说到做到啊，呜呜呜，心心太幸运了，能拥有叶老师这样的班主任】 【叶老师，求求您喊心心出来拍戏吧，孩子看着别家艺人的物料，都快馋哭了TAT】 还有路人和其他家的粉丝留言。 【路人来夸夸世纪大楼的裸眼3D技术】 【早上送女儿去幼儿园，路过世纪大楼，女儿问我为什么楼上的小狐狸会变成漂亮姐姐】 【叶老师，请问现在把我担塞回去读高中还有机会吗？】 【这是什么绝世好老师啊，是谁羡慕了我不说QAQ】 叶柏念看着网友们反映都很热烈，觉得这次给秦心的生日应援做的还挺成功，至于秦心拍戏…… 自从秦心摆脱了秦母的控制以后，她还一次都没有听秦心提过拍戏的问题。 秦心现在基本处于半退圈的状态。 她只是秦心的老师，秦心不提以后会不会拍戏的事情，她自然不可能去特意问或者要求秦心去拍戏。 …… 出乎叶柏念意料的是，上午二班的语文课刚下，她刚走出教室，秦心和孙一伊牵着手跑到她面前。 “叶老师，谢谢您还记得要给我搞生日应援这件事。” 秦心想起今天的微博热搜，觉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都退圈了，您完全没必要还特意为我做这些。” 她能看得出，叶老师为她的生日应援有多上心。 她接的很多戏角色同质化很严重，小狐狸和小师妹这两个角色，可能是最圈粉的两个了。 她今天早上起床，看到自己微博又涨了十几万粉丝，甚至还有导演给她闲置了很久的工作邮箱发邮件，问她有没有兴趣去试镜。 叶柏念倒觉得没什么，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她的处世原则。 “这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嘛，成人礼，当然要搞得盛大一些。” 她冲两人眨眨眼睛，“这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啦。” 她对生日这种事还挺讲仪式感的，可惜她十八岁的成人礼，父母都飞去了国外给叶安文开生日派对。她最后只是自己花钱买了个小蛋糕，点蜡烛，许愿，然后吃掉。 秦心勾起唇笑了，再次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叶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我看到很多粉丝都希望我能回去拍戏，您觉得，我真的应该答应他们吗？” “做你自己，秦心。” 叶柏念想起她的微博私信里还躺着秦心粉丝的请求，好笑地摇摇头，“你要做你自己，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你要是还喜欢拍戏，那就去拍，如果你不喜欢拍戏，我相信，真正爱你的粉丝也是会理解你的。” “我好像……” 秦心提起这个，眉头纠结地微微蹙紧，“……对拍戏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酒店事件过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将对秦母的恨意转嫁到了拍戏这件事上。 等到风波平息，她再次回忆起娱乐圈的经历，似乎除了秦母带给她的压力和痛苦外，她还能想起那些真心喜欢她心疼她的粉丝。 叶柏念抬头看了眼走廊墙上的日历，上面代表着高二上学期的在校天数的纸张，只剩下薄薄几页。 “不过作为老师，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如果你想进组拍戏，千万不可以牺牲休息时间透支身体哦。” 她抬手点了下日历，“后期的学习任务会变重，要小心身体吃不消。” 秦心听了她的话，终于下定决心：“那，我拍戏的事情还是等到高三毕业以后再说吧，我会和粉丝说明情况的。” 比起拍戏，秦心还是觉得眼下的学习更重要。 她想考的不是影视学院的表演系，而是文化课要求更高的导演系。 说实话，娱乐圈挺烂的，像李杰那样的人渣导演并不是个例。同样，也不是每个受害人都有她的好运气，能遇到救她出水火的叶老师。 秦心希望她能像叶老师一样，做一个正直又充满能量的人。 哪怕她比不上叶老师，能量微弱如萤火，只能照亮身边的一点点阴暗。这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等叶柏念和秦心说完，孙一伊恰逢其时地开口：“叶老师，我爸爸说，让我将这封邀请函转交给您。” 叶柏念接过这封烫着金边的邀请函，打开一看，果然是孙父口中说的数学论坛邀请函。 她哭笑不得，刚想谢谢孙一伊的好意，同办公室的历史老师李芳火急火燎跑过来。 “叶老师，您快回办公室看看吧，不知道是谁匿名举报您收了孙一伊家长送的奢侈品店消费卡，教育局督导组的人已经到我们办公室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叶柏念回到办公室, 教育局督导组的人已经翻出了孙一伊爸爸送给她的《高数错题合订本》。 书的夹页里，躺着一张C家奢侈品专柜的银色储值卡。 她听林璐薇说过，C家银色储值卡卡的额度是二十万。 叶柏念当时从孙一伊爸爸手里接过《高数错题合订本》时, 还特意当场翻过, 确定书里什么都没有夹带，才安心收下了这本书。 看样子, 是有人特意把储值卡藏进了书里陷害她。 她想到这里, 微微眯了下眼睛，杏眸淡淡扫过同办公室的老师和督导组的人员, 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叶柏念老师, 我们收到举报，你收下了孙一伊同学家长送的巨额礼品卡, 还请你能耐心配合我们的调查。” 督导组的成员对叶柏念挺有好感，再加上叶柏念的身家摆在那儿, 他们倒并不觉得叶柏念会像举报信里说的，向家长暗示或索要礼物。 他们更倾向于，礼品卡是家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藏在了《高数错题合订本》里。 叶柏念淡定地点点头：“当然, 我会配合。” 督导组的成员见她一派镇定的模样, 赞许地微微颔首：“这张卡我们会立刻带去专柜进行核实，有了什么进展会及时通知你。另外……” 督导组其中一个成员走出办公室门口时, 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的建议是您能尽快联系一下孙一伊家长, 如果对方能承认，他是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卡藏进了书里送给您, 您可以避免后续很多的调查麻烦。” 叶柏念道了声谢，送走督导组的成员，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刚一坐下, 同办公室的老师立刻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这件事。 “叶老师，这张储值卡到底怎么回事啊？孙一伊的爸爸未免也太害人了吧？！！他自己都是个大学教授，怎么能不懂这些呢？” 李芳替她头疼得不行，“二十万的金额太大了，就算督导组调查后发现，这件事你完全不知情，一番批评教育也是少不了的，档案里还会背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对啊对啊，我可记得咱们学校之前有个老师，收了家长几万块，连教师资格证都被吊销了。” 郑耀大半个月都没敢在主动跟叶柏念说话，这会儿也开口了：“叶老师，你该不会是被人陷害了吧？要不然……你去调监控试试？” 叶柏念抬眸扫了眼郑耀，眼底意味不明：“郑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办公室没有监控？” 郑耀呵呵干笑两声：“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再说了，办公室没监控，走廊上有啊。” “叶老师，我知道你不喜欢郑老师，但也不至于这样咄咄逼人吧？” 有喜欢郑耀的女老师替他说话，“大家都是在关心你呀，你有工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不如去问问你们班的孙一伊。我看她脑子可不太够数，说不定是她听了家长的话，偷偷把卡塞给你的。” 叶柏念冷着脸，连对方一起怼：“我才是孙一伊的老师，比你更了解她，她到底是什么样，不需要你来胡乱猜测评价。” 女老师不满：“你真的知道吗？孙一伊她喜欢郑……” 看清办公室突然闯进来的孙一伊，女老师的话音戛然而止，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他老师看到孙一伊，同样纷纷都散了，将谈话空间留给叶柏念和孙一伊两位当事人。 “叶老师，督导组的人已经走了吗？” 孙一伊满脸写着着急，“我刚下课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我可以向督导组的人解释的，这张储值卡是我不小心丢的，和您没关系。” 她说着说着，连眼眶都急红了，小手攥成拳头直锤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这么笨，这么笨呐，连自己的东西都照不好。” 这张储值卡是她今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前两天，C家上了一件她很喜欢的联名款衬衫，她拿着卡买了衬衫，随身揣着卡来了学校。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回到家，她就发现自己的储值卡丢了。 孙一伊一直都有丢三落四的毛病，还以为自己把卡藏在哪里忘记了，本来想着这周再找不到，就去C家专柜挂失。 没想到，这张储值卡会出现在叶老师的办公桌上，还成了她爸爸贿赂叶老师的“证据”。 叶柏念听完孙一伊的话，才发现真相远比她想象中要简单的多。 她伸手从办公桌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替小姑娘擦掉眼泪：“没关系，你不用怕。督导组的人已经拿着卡去C家专柜调查了，只要能查出你的消费记录，很快就能证明老师的清白啦。” 毕竟，没有哪个家长会选择给老师送一张消费过的储值卡。 “真、真的吗？” 孙一伊抽抽搭搭地抹了把眼泪，“对不起，叶老师，都怪我的猪脑子给您添麻烦。我以后、我以后一定改掉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叶柏念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孙一伊，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伊，不可以这样说自己哦。这件事里，你和我都是受害者，错的只有那个捡到你的卡，又拿来陷害我的人。你能跑过来和老师说这个，你已经很勇敢了。” “更重要的是，你一点儿都不笨。老师看过你画的作品，非常的有灵气，等到将来，你一定会成为非常有名的大画家。” 她从抽屉里取出两块巧克力递给孙一伊，“回去上课吧，这件事很快就会解决的，谢谢你替老师担心。” 孙一伊打了个哭嗝，这才接过巧克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另一个办公位上，郑耀偷听了两人的全程对话，脸色沉了沉。他压根没想到这件事，能够这么轻易的被解决掉。 他当了孙一伊一年半的老师，对孙一伊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孙一伊是个傻白甜，个性甚至还有点懦弱。 孙一伊的储值卡丢失后，她还来找过自己诉苦，说是不敢告诉父母自己丢了这张卡，害怕父母责怪她，只期盼着她能早早找回储值卡。 她还说过，比起其他同学对叶柏念的亲近，她其实有些畏惧叶柏念。毕竟，她没有祝凯、穆尚泽他们的情商；也没有庄盈盈、沈故他们的智商；也不如秦心和上官思漂亮，敢大大方方去表达对叶柏念的喜欢。 正是因为这样，郑耀捡到孙一伊的储值卡后，就产生了用它来陷害叶柏念的心思。 他也觉得叶柏念有些聪明过头了，好像自己的一切伪装都在她面前无处遁形。 他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索性偷偷将储值卡藏进了孙父送的《高数错题合订本》，又向教育局打了举报电话。 出乎郑耀意料的是，孙一伊得知了这件事，没有怯懦地逃避，反而跑来向叶柏念说明了一切。 不行，这个样子绝对不行！ 他和叶柏念，只有一个人能留在荣梧私高！！！ …… 放学后，孙一伊一个人跑去了教学楼的天台吹风。 因为叶老师被教育局督导组调查的事，班里好多同学都对她冷眼相待，还有人当面冷嘲热讽。 就连她的好朋友秦心和上官思，都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她以后要是多长点心就好了。 她抱着书包坐在天台上，看着校园里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悲从中来，实在没忍住，眼泪又哗哗流下来了。 她哭的越来越厉害，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一伊？” 一道温润儒雅的男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孙一伊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扭头就看到英语老师郑耀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语气无意间透出几分宠溺：“我在楼下就看到天台上的人像是你，上来一看，果然是你呀。” 郑耀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到孙一伊面前：“别哭了，擦擦眼泪吧，都变成小花猫了。” 孙一伊盯着眼前叠得四四方方还染着香味的手帕，没接：“郑老师，您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了叶老师。您说，叶老师真的不会怪我吗？” “她当然不会怪你。” 郑耀捡着孙一伊爱听的话说，见她不肯接手帕，索性自作主张举起手帕，耐心细致地替她擦眼泪，“她会怪的只有陷害她的人，哎呀，到底是哪个坏家伙做了这种事儿，才让我们一伊跟着一起受委屈。” 郑耀温柔的口吻戳到了孙一伊的心底，她心下一酸。 今天一整天，这样耐心安慰她的人只有叶老师和郑老师。叶老师不一样，她对每一位学生都很温柔，而郑老师…… 孙一伊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斯文又英俊的郑耀，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张开胳膊扑进了他的怀里：“郑、郑老师，谢谢您，我真的、真的好喜欢您啊。” 郑耀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暗芒，嘴上却无奈地叹气说道：“小姑娘家家，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呀？别哭了，老师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孙一伊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 郑耀顺利将孙一伊带去了自己常去的酒吧。 这是一家清吧，装修的很有文艺范儿，孙一伊看着店门口的布置和店内的陈设，只是犹豫了一瞬，就跟着郑耀进了门。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算得上是郑耀的一个“据点”，对方和酒吧的老板也是熟人。 郑耀抬手示意吧台的老板：“麻烦给我的学生来一杯果汁。” 老板打量了眼孙一伊，对郑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的小女朋友？长得可真可爱。” 孙一伊一愣，双颊倏地一下红了，连连摆手：“我不……” “老板，你可别胡说，不要带坏我们小朋友。” 郑耀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耳边绽开，“我们一伊还上学呢，谈恋爱这种事，不得等到大学再说？” 孙一伊诧异地扬起脸看向郑耀，没想到他并没有直接反驳老板的那句“男女朋友”。 她的心怦怦直跳，似乎她的心底有一撮小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熊熊燃烧烫得她心脏火热：“郑老师。” 郑耀对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开心点儿，老师给你唱首歌呗。” 说完，跳上前方的演出台，举起台上的麦克风，唱的还是今年校庆上唱的那首《Everything I d》。 孙一伊怔怔地看着台上出神，浑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吧台的老板偷偷从包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了她的果汁杯里，只是轻轻搅了两下，粉末稀释在杯中不见了踪迹。 …… 沈故打算趁着马上放假，提前给自己找份寒假工。 当他路过这条充斥着各种民谣酒吧店的街道，无意间被一家清吧里穿着荣梧校服的背影所吸引。 再仔细一看，穿荣梧校服的女孩是班里的孙一伊，而她的身侧，和她举止亲昵的男人，竟然是二班的英语老师郑耀。 沈故僵硬了一瞬。 孙一伊崇拜郑耀在整个学校都不是秘密。 他以前一直以为，孙一伊对郑耀的崇拜，和他对叶老师的崇拜是一样的。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沈故犹豫片刻，还是掏出手机，拨下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叶老师，我在一家酒吧里看到了孙一伊和郑耀老师。他们俩看起来，举止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 等他再次转过身，试图通过落地窗去观察两人时，只看到郑耀起身公主抱着孙一伊离开的场景。 而孙一伊，她躺在郑耀怀里，双眼紧阖，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沈故顾不上再和叶柏念多汇报什么，匆匆发了个定位，揣起手机拔腿往酒吧里跑。 另一头，叶柏念正在餐厅里等段斯衍。 她接到沈故的电话，脸色一变，意识到郑耀真的有问题，连忙起身打算以最快速度去酒吧。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周围连个剩下的共享单车都没有。 叶柏念四下环顾，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玩滑板的少年，花了1000块从对方手里买下滑板。 她顾不上跟少年道谢，踩上滑板，脑海里很快规划出一条最近的线路。 脚下一个轻踩，连人带板，从面前二十多级的台阶上一飞而下，随后，稳稳落地。 少年捧着刚收到转账的手机，整个人都傻眼了。 别！女侠别走！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教我两招呗QAQ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叶柏念踩着滑板, 在十分钟内火速赶到了酒吧。 酒吧门口，酒吧的几位员工将沈故拦在外面，沈故急得不行, 想冲进去却被几人死死拉住。 “小同学, 你还穿着校服呢，怎么能进我们酒吧呀？” 老板抽着雪茄，一副为他好的态度，“我们的酒吧最遵纪守法了，绝对不会让未成年人进来的, 你说你在我们酒吧里看到了你的同学，你肯定是眼花咯。”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点头应和, 还不时对沈故指指点点。 沈故百口莫辩, 看到叶柏念的赶来，连忙挣脱酒吧员工的束缚, 跑到她面前：“叶老师, 我真的看到孙一伊和郑耀老师在里面。” 叶柏念点点头, 径直走到酒吧门口和老板交涉。 “我怀疑我的学生被坏人拐进了你们酒吧，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让我进去找我的学生。第二, 我把你们全都打趴下，然后进去找我的学生。” 酒吧老板涨红了脸，一副被人刁难了的模样, 挥着胳膊摆了下手：“搜啊，你去搜！要是找不到人，我非得叫警察来抓你，说你在我们酒吧闹事。” 他们酒吧几乎隔差五就要面对警察的突击检查, 秘密基地藏了好几年，还从来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面对酒吧老板的信誓旦旦，叶柏念哂笑了下，没理会他，直接带着沈故走进酒吧：“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沈故立刻抬手指了下吧台右后方的位置。 两人走过去，才发现右后方是一条走廊，直通两边的男女洗手间。除此之外，一个多余的房间都没有。 叶柏念：“我们进洗手间看看。” 她自己进了女洗手间，沈故进了男洗手间。 叶柏念四下打量观察着，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发现女洗手间这边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走出女洗手间，沈故也刚好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冲她沮丧地摇摇头：“叶老师，里面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刚才真的看到郑耀抱着孙一伊朝这个方向走的。” 紧随其后赶来的酒吧老板，早已预料到两人会一无所获，得意地扯了下嘴角：“我就说，我的酒吧里面没有这么个人。说说呗，来我这儿闹了这么长时间的事，这笔账该怎么算？” 叶柏念看都不看酒吧老板一眼，问沈故：“男洗手间有别人吗？” 沈故下意识摇头。 “好，那我进去再检查一遍。” 她不相信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酒吧老板嚣张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还不忘扭头叮嘱店里的员工：“小马，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民教师带着学生来咱们店里闹事。” 他嗓门放得老大，酒吧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人民教师”四个字，不约而同地朝叶柏念露出鄙夷的表情。 “还老师呢？就这素质。” “诶？我刚来，听说她闯进酒吧是要找人，找谁？找老公吗？” 有年轻人油腻地调侃道。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刻来了起哄的兴致：“哈哈，说不准是来捉奸的呢。可惜了，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留不住男人。” 哐当—— 一个饮料瓶隔空甩到起哄的人嘴上。 男人吃痛地喊出了声，满嘴都是血腥味儿，他开口就想骂娘，一抬眼，对上段斯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吓得闭了嘴。 段斯衍抬眼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都给我滚远点，嘴里再不干不净，就不是一个水瓶能解决问题的事了。” 很多人怯于他的气场，互相拉扯着灰溜溜走了。 也有人不满意，开口呛道：“凭什么你说让走就走，这条街是你家开的？” 段斯衍喉间溢出冷笑：“你说对了，还真是我家开的。” 路人：“？？？！！！” …… 叶柏念进了男洗手间，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她盯着洗手台前那扇巨大的镜子，轻轻屈起指节敲了敲，发出清脆声响表明镜子后面如她所料，是空心的。 酒吧老板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有点慌。 可转念一想，以前警方来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密室入口的开关，又默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叶柏念四下观察，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个密室图解，很快，她将注意力放在洗手台的水龙头上。 第二个水龙头的方向，和其他几个水龙头的方向不太一样。 她尝试着抓住水龙头的把手，顺时针轻轻旋转着，圈过后，面前的镜子突然响起一声闷响，上面弹出一个绿色的小按钮。 酒吧老板大惊失色。 叶柏念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一定找对了，赶在酒吧老板阻止她之前，抬手按下了绿色按钮。 严丝和缝的洗手台缓缓挪开，镜子同时移到一旁，露出了后面的密室小门。 她冷笑着觑了眼酒吧老板，重重一脚踹到门上，两秒钟后，密室的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的场景。 密室里摆着一张大床，床上，是昏睡到不醒人事的孙一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大半。 见到有外人闯进来，郑耀的第一反应是去抓架在拍摄架上的单反相机。 叶柏念对上郑耀惊慌失措的模样，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踹开他，抢在他面前夺过相机。 沈故紧随她身后进来，看到密室里的景象，连忙慌乱地闭上眼睛。 不忘手忙脚乱地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叶柏念：“老师，衣服给孙一伊。” 叶柏念接过衣服盖到孙一伊身上，才顾得上查看相机，相机的录制模式还没来得及关掉。 她将进度条调到一开始，发现视频是从郑耀将孙一伊抱在床上开始录的。刚录到孙一伊的衣服快被脱完，她就强行破门而入了。 叶柏念脸色黑得吓人，语气带着冰碴子：“郑耀，你这个狗东西……” 她弯下腰，抬手一把揪住郑耀的衣领，摁着他的脑袋对准面前的镜子，重重砸了好十几下。 玻璃都碎裂成了朵朵玻璃花，碎掉的玻璃碴戳进郑耀的脑门，血迹从他的脑门晕染到镜面上，又通过镜面重新回到他的脑袋。 沈故都被吓傻了，一时间连拦都忘了拦。 直到段斯衍闯进来，托住了叶柏念的胳膊，将她强行箍在怀里：“可以了，老师，再这样会出人命的。” 段斯衍一边安抚叶柏念的情绪，一边不动声色地抬腿，将郑耀像垃圾一样一脚踹到墙角。 真是一个人渣。 可惜了，现在要还是他的朝代就好了。 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判这个人渣凌迟，不需要脏了老师的手，也不需要惹老师生气。 …… 警察来得很快。 郑耀一口咬定，他对孙一伊并没有别的心思。 他只是想拍个视频威胁孙一伊，逼她承认那张储值卡的确是用来贿赂叶柏念的，从而逼着叶柏念离开教师行业。 至于原因，他说的是，他介意叶柏念在学校的风头盖过他。 这部分内容，郑耀说的都是实话。 他曾经得知了孙一伊喜欢他，是想过要打她的主意。但这个女孩儿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他害怕找了这样的女孩以后，会惹麻烦上身，一度歇了主意。 直到最近，他意外得知，除了祝老校长以外，叶柏念也获得了荣梧论坛的管理员权限。 祝老校长玩不转论坛，管理员的头衔如同虚设。 但叶柏念不一样，她刚获得论坛权限，就扒出了他去年点赞他和女学生cp的记录。 郑耀担心叶柏念顺着这条线，扒出他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所以，在捡到孙一伊丢的储值卡后，他决定顺势陷害叶柏念，最好能让她不得不离开荣梧。 “警察同志，我不相信这件事会这么简单。” 叶柏念听完郑耀的狡辩，提出了自己的疑点，“这个酒吧的密室设计如此齐全，再加上郑耀和老板的默契配合，我很怀疑他们两个其实是惯犯。” 更重要的是，她看过郑耀用来拍摄的单反，有很明显的格式化痕迹。 叶柏念斟酌片刻：“给我半个小时，我有把握可以恢复郑耀以前删掉的内容。” 郑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急了：“警察同志，你不能让她做这种事！这是侵犯**，侵犯我的人权！” “你闭嘴。” 警察冲郑耀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准犯罪分子，有什么资格说叶老师这样的良好市民？” 他们之前办的李杰和席昊天的案子，都多亏了叶老师提供证据。叶老师现在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等功探测仪！ 酒吧的前台就有电脑。 叶柏念看着和郑耀相机一样干净的电脑，一种诡异的第六感悄悄探出头。 半个小时后，她看着相机恢复出的整整2TB的视频，眉心突突直跳。 警察看她脸色难看，好奇地凑到电脑面前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同时都变了，再次看向郑耀时，恨不得用愤怒的眼神将这个人渣撕碎。 郑耀看着几人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在各个地方哄骗女生们拍视频的事，最终还是暴露了。 他颓然地低下头，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叶柏念这尊大佛。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最大的秘密还没被发现…… “警察同志，我怀疑这台电脑也有问题。” 叶柏念这句话一出，郑耀吓得腿一软，一屁股跌到地上。 …… 晚上九点，孙一伊才从密室的床上悠悠转醒。 她看着眼前浑然陌生的环境，茫然地眨眨眼睛。她记得，她当时好像和郑老师在酒吧喝果汁，喝着喝着她就有点困了。 现在，她这是在哪里啊？ “叶老师，实在是太谢谢您了，要是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我家一伊……” 孙母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外面传来。 孙一伊循声走到外面，看清酒吧里的场景，她吓了一跳。 酒吧里现在站着十来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有人在忙着往外搬吧台上的电脑，还有人押着酒吧的员工往警车上送。 落地窗前的一张桌子旁，有两名警察正在做笔录，而警察的对面，是脑袋缠着纱布手上还带着手铐的郑耀。 “一伊！你醒了！” 孙父看到孙一伊，惊喜地呼了一声，连忙跑过去将他的宝贝女儿搂进怀里。 孙母抓着女儿问东问西，生怕她有点什么副作用，好在孙一伊意识很清楚，只是稍微有点儿断片，一点儿都不记得她喝完果汁以后的事。 孙一伊懵懵地开口：“妈妈，我这是怎么了？叶老师为什么也在这儿，还有郑老师……” “呸！他算个狗屁老师！人渣！败类！这样烂心烂肺的狗东西就该下地狱！” 孙父打断了孙一伊的话，朝着郑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得很难听。 孙父一直都是个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孙一伊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骂人，吓得缩了缩脖子。 “孙一伊爸爸，还是先把一伊带回家吧。” 叶柏念见小姑娘还在状况之外，开口道，“等她好好缓一缓，有什么事情你们到家再告诉她。” 她现在在孙父孙母眼里，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偶像存在。 两人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应下，千恩万谢后，这才带着孙一伊先离开了。 叶柏念现在堆满警察的酒吧，也没想到，她会在电脑上顺藤摸瓜挖出郑耀和酒吧老板的恶心真面目。 他们是一个颜色网站的创始人。 两人从大学期间就开始合作，欺骗女生感情和对方谈恋爱，还会在对方不设防备的时候，给对方下药。随后，他们会将小视频传到自己建的小破网站上，以此来吸引眼球并牟利。 两人一合作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间受害者无数。他们吸着无数无辜女生的血，将这个网站越做越大，吸引的会员越来越多。 中途，网站一度被网警打过好多次。 这两人实在狡猾，每次都能恰逢其时地推出一个替罪羊来背锅，十来年的时间，竟然从来都没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因为他们给女生下的药会造成短时间性的失忆，即使后来女生发现异常，甚至在网上发现自己的视频，他们也会将一切甩锅给酒店。 这些年来，报警的受害者寥寥无几。 郑耀还几次将主意打在了荣梧的学生身上，他想选择的，是缺少父母关爱又自卑怯懦的女生。当然，这样的女生在荣梧实在太少了，他没做几次就收了手。 这一次，要不是担心叶柏念扒出他刚进荣梧时，曾经在论坛“狩猎”女生。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剑走偏锋，去试图用拍视频威胁孙一伊的方式赶走叶柏念。 叶柏念静静地听着郑耀对警方的交代，他还提起了他的初恋女友。 “她是清山县人，就那个特别穷的清山。我俩认识那会儿，我在上大学，她辍学在餐馆打工，我们都很穷。我室友，就现在的酒吧老板，说是有门道，能让我们赚钱。” 于是，郑耀拍了他的女朋友，发在网上大受欢迎，赚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叶柏念这才知道，清山县那个村长口中拍了他女儿的视频，让他女儿选择喝药自杀的渣男，竟然就是郑耀。 转眼，郑耀已经交代完了一切，警察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碍于身上还穿着警服，谁都想冲上去踹这个人渣几脚。 叶柏念四下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一个趁手的工具。 在郑耀即将被押出酒吧前，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里的铁制烧水壶给对方狠狠的开了个瓢。 郑耀只感觉一阵剧痛，直勾勾地朝着地面倒去。 两个压着他的警察默契松手，谁都没有扶他，反倒四下张望起来：“哎呀，怎么空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烧水壶？啧啧，老王你瞧瞧，还好咱俩闪的快，不然可不得被开瓢了。” “对啊，真是怪事儿，烧水壶还会自己飞呢，肯定是烧水壶也看不惯人渣。” 另一个警察附和着同伴，还冲叶柏念挤了挤眼睛。 郑耀和酒吧老板都被抓走，但这件事儿在叶柏念眼里，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看着远去的警车，问脑内的系统：“你有没有办法可以伪造一场信息泄露的意外？” 系统弱弱地问一句：【念念，你想做什么呀？】 叶柏念笑而不语。 一天后，某知名颜色网站意外被黑客攻击，网站上，所有会员的个人信息通通泄露。这些信息都被发在了会员的亲人、邻居、同事和同学的手机里。 每个会员都不同程度上社会性死亡，有人丢了工作，有人被身边的人取笑，还有人被分手，被打上了人渣的烙印。 他们曾经以娱乐者的姿态消费了女性的苦难，这些孽力终会一一回馈到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网上所有与这次事件有关的资源都被统统删空。 有人不信邪，试着在网上发布求资源的悬赏信息。 结果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复，上面显示的回答是——【哥哥寂寞找我哦，外加他的联系方式】 几天内，他接到无数通同为男性的骚扰电话和骚扰信息。 直到换了新的电话卡，生活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将这一段经历分享到网上，痛骂导致这次大规模信息泄露的黑客。 而在其他地方，有曾经的视频受害者女孩看到对方的经历，畅快地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泛出了泪花。 她的视频曾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网上大肆传播，她受到的骚扰和谩骂又何止这些。 明明她也是个受害者呀。 现在好了，天终于亮了，她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她会迎来属于她的崭新人生，她相信，其他受害者也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孙一伊是回家以后, 才从父母的口中得知，叶柏念是如何救她脱离魔掌的。她又是感激又是后怕，抱着孙父孙母大哭了一顿。 期末前夕, 荣梧私高最大的新闻便是九班的班主任郑耀被捕入狱。 警方出于对受害人孙一伊的信息保密，并没有公布具体案情。只在通告中表示, 叶柏念通过破解郑耀的单反数据卡及酒吧电脑, 发现郑耀是颜色网站的创办人，协助警方一举剿灭了网站。 于是, 很多的学生都以为，是叶柏念察觉郑耀想用孙一伊的储值卡陷害她。她一气之下破解了郑耀的数据卡, 意外发现了郑耀的秘密，将他送进了监狱。 荣梧论坛开始流传起一句话——惹谁都别惹叶老师，小心她把你送去蹲监狱。 对此, 叶柏念本人表示：谢谢, 只要你不犯法, 我不可能把你送进去:） 她被郑耀举报收受家长贿赂的事情不了了之。 但二班仍然有同学替她鸣不平, 有人激情辱骂过郑耀后，还是将这件事怪到了孙一伊头上。 有人在论坛发帖—— 【到头来, 我还是觉得叶老师最冤枉。要不是孙一伊没脑子, 连几十万的奢侈品卡都能丢, 郑耀能捡到它起歪脑筋陷害叶老师？如果不是叶老师有能力，反杀了人渣郑耀，不然现在被开除的可能就是叶老师了】 【5L：楼主这话不对吧？孙一伊丢了卡, 她也是受害者，OK？】 【6L（楼主）：呵，整个荣梧谁不知道她喜欢郑耀，那张卡是她给郑耀的也说不定】 【12L：我来说句公道话, 就算那张卡不是孙一伊给郑耀的，她要不去找郑耀，郑耀有机会捡到？】 【16L：啊啊啊，讨厌孙一伊那个傻白甜很久了，看似单纯没心机，实际心眼多着呢，呵呵^_^】 【20L（全论坛我最帅）：你们差不多行了，叶老师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们替她伸张正义吗？】 【22L：校霸，你这可就有点忘恩负义啊。叶老师对你多好呀，你胳膊肘还拐给孙一伊，怎么？你喜欢她？】 【30L：叶老师心地善良，不肯和学生计较，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替她计较:D】 叶柏念是当天下午，才在论坛上看到这条消息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发帖人竟然是穆尚泽。 穆尚泽从来都没有在论坛里发过帖，再加上他情绪一向内敛，叶柏念在查看后台前，全然没有想到帖子会是他发的。 论坛里附和穆尚泽的，有好几个都是二班学生。但更多的人都是外班的同学，她对外班的这些学生完全没有印象，也不觉得他们会喜欢她喜欢到，找孙一伊替她撒气。 她看着大家对孙一伊的批判，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片刻后，她关掉手机，径直去了教室。 …… 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节班会课。 叶柏念本来没打算多说什么，只打算给大家布置个作业就完事儿。但现在看到论坛的发言，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说点什么。 “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很感谢大家能够在大半个学期的相处中，真心的喜欢上我。这是我的荣幸。” 叶柏念对着讲台下鞠了一躬。 她重新直起身子，目光扫过讲台下的各位学生，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你们喜欢我，我很高兴。你们因为郑耀陷害我的事情义愤填膺，想要替我出头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她看向第一排的穆尚泽。 穆尚泽见她看过来，酷酷地牵起唇角。 “但是，这件事情孙一伊同学真的有错吗？” 穆尚泽听到这句话，唇角浮现出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换了个更闲散的姿势，胳膊大开，靠在后桌的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叶柏念。 叶柏念：“错的从来都不是不小心遗失储值卡的孙一伊，而是在看到卡的那一刻，瞬间生起坏心思的郑耀。就算孙一伊没有遗失卡，郑耀也会使出别的手段陷害我。那到时候，错的又是谁呢？” “你们关心我，我很高兴。但是，你们在论坛上对孙一伊的审判，真的能算作正义吗？不能。这只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校园霸凌，我很难过，因为这场霸凌因我而起，我是罪魁祸首。” 她在讲台上大大方方的向孙一伊道歉，“对不起，孙一伊同学，我和我的部分学生对你造成了伤害。你有权利选择原谅，也有权利不原谅我。” 孙一伊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 这些天，她不难过是假的。 她本来就对此感到自责，论坛里那些“审判”她的言论，她也看了。 她甚至觉得有些人说的很对，没错，她就是不自尊不自爱没有脑子。都是她太蠢，喜欢上了郑耀那样的人渣，才让对方有机会陷害叶老师。 她听信了郑耀的话，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在最后关头，还要叶老师来救她。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现在，叶老师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的问题。 错的是利用她的郑耀。 “不，不是的，叶老师您没错。” 孙一伊站起来，擦掉眼泪，同样对着叶柏念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您，叶老师，我、我以后会努力学得更聪明的。真的很谢谢您，谢谢您能成为我的老师。” 叶柏念牵起唇角，冲孙一伊笑了笑，看向全班同学，继续道：“大众审判真的能算得上正义吗？我不这样认为。我也希望大家能意识到这一点，请不要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让一个无辜的人承受不该属于她的审判。” 穆尚泽又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开始假寐，只当没听到她的话。 但更多人，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学着叶柏念刚刚的样子，向孙一伊道歉。 “对不起，孙一伊同学，我不该假借为叶老师主持公道的名义审判你。” “对不起，孙一伊同学。” “对不起……” 大众审判真的能算得上正义吗？我不这样认为。 这句话，直到很多年以后，仍然萦绕在每一个二班同学的耳畔。 若干年后，一桩性质恶劣的一家五口灭门惨案，引发社会强烈关注。警方根据目击者的口供，很快抓住了一位犯罪嫌疑人。 网友们都对凶手恨之入骨，纷纷要求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死刑并立即执行。结果，案件在法院审理过程中，法官力排众议，驳回案件要求重新调查。 这一举动，彻底惹火了时刻关注案情的千万网友，大家怒火滔天，纷纷大骂法官收了黑心钱。 直到一个月后，检方和警方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这场谋杀案与现在的嫌疑人无关，凶手另有其人。 全社会一片哗然，无数人都将这位法官称为“当代包青天”。 一场访谈上，主持人询问法官，为什么愿意顶着社会舆论的压力，驳回案件要求重审。 法官淡淡的表示：“因为我高中的班主任叶老师曾经告诉我，大众的审判并不能算是正义。我更相信真相和证据，案情证据不足，驳回它是我的职责。” ……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科目的收卷铃声敲响，也宣告着高二上学期正式结束。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校，叶柏念离开前，又去教室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刚准备锁门离校。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哒哒哒地跑步声。 她循声回头，看到齐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叶老师，麻烦您稍等一下，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 叶柏念让开门口的位置，齐琦跑进教室，在靠墙的储物柜里翻翻找找，很快抱着一只玩具泰迪熊走了出来。 泰迪熊身上穿的一件红色毛衣，上面绣着一行小字——每天都要开心地笑呀。 她联想到齐琦乐观开朗的性格，不禁莞尔，觉得齐琦的泰迪熊和她本人还挺像。 齐琦察觉到她的笑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背过手，把泰迪熊藏在身后：“迪迪是我的好朋友，我离不开它，但妈妈经常说我太孩子气了。” 叶柏念：“我倒不这么觉得，你和迪迪都很可爱。” 齐琦害羞地抿抿唇，举起手里的泰迪熊向她挥挥手：“谢谢叶老师，我和迪迪都祝您寒假愉快。妈妈还在校门口等我，我先走啦～” “也祝你寒假愉快。” 叶柏念同样朝她招了招手。 齐琦抱着泰迪熊蹦蹦跳跳地走跑了。 叶柏念锁上门，正打算离开，教室里突然传来吧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她透过窗户往里看，发现齐琦的柜子大张着，应该是刚才拿完东西以后没有关好。她又折回教室，走到储物柜前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叶柏念顺手捡起笔记本和纸，打算帮齐琦将两样东西放回去。 捡起来以后，她才发现下面那张纸上是齐琦的随手涂鸦，涂鸦的画风偏暗黑，看上去非常压抑。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抑郁症。 叶柏念仔细回想着本学期和齐琦的接触，但她想不出齐琦任何地方可以和“抑郁症”个字沾边，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 她将笔记本和画放回齐琦的储物柜，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抽时间给齐琦妈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齐琦在家的情况。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联系齐琦妈妈，齐琦妈妈先一步联系了她：“叶老师，我丈夫的寿宴马上就要到了，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赏光？我和我丈夫都很期待您能来呢。”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齐家人丁兴旺, 后代人才辈出，是津海数一数二的老牌豪门。 叶柏念以前上官奉听说过，齐父年轻时风流成性, 情妇不少，私生子女也有好几个。但齐琦是唯一冠了齐家姓氏的私生女。 正因为如此，齐琦妈妈总觉得自己和其他情妇不一样, 一直都抱着熬死原配然后上位的心态。 叶柏念不好评价齐琦妈妈的做法, 也没想过要和对方深交。 这一次，她会答应参加齐父的寿宴，还是因为她有点在意齐琦的心理状况。 齐父的寿宴是在自家老宅举办的, 齐家老宅是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欧式庄园。平时只有齐父原配一家居住，齐琦妈妈和齐琦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有进入老宅的资格。 从庄园大门口进入主楼时, 会经过一大片花园。 叶柏念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 沿着檐廊穿过花园时, 依稀听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了齐琦的声音。 “小佳, 我刚烤了核桃酥，你要不要尝尝呀？” 很快，另一道略显娇纵的童声响起：“滚开！我奶奶说了, 你是私生女！私生女脏死啦！你和你妈妈都是狐狸精！会抢我爸爸妈妈的钱！” “小佳，女孩子不可以说这么恶毒的话哦。” 齐琦的嗓音仍然软绵绵的, 听不出丝毫生气的情绪，“我不会和你爸爸抢的，真的。”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将信将疑：“真、真的吗？” 齐琦微笑着点点头：“嗯, 姑姑说的都是真的。” 小佳圆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指着石桌上的核桃酥, 颐指气使道：“那我要你喂我吃。” “好的，没问题。” 齐琦从随身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细细地将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才用手捻起一块核桃酥，蹲下去喂小佳。 小佳垂眸看了看核桃酥，又看看笑盈盈的齐琦，张大嘴巴：“啊——” 齐琦刚将核桃酥喂到小佳唇边，下一秒，小佳突然伸出胳膊，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齐琦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身后的台阶重重地倒去。 叶柏念眼疾手快，连忙冲上去，但还是稍微慢了一步。在她的搀扶下，齐琦没磕到脑袋，但膝盖还是磨破了。 齐琦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及时扶住她，在看清扶她的人是叶柏念后，高兴地牵起唇角：“哇，叶老师，您好厉害呀，我还以为自己要磕到脑袋了呢，多亏有您在。” 叶柏念看着齐琦脸上的笑容，终于意识到几分古怪：“膝盖上的伤不疼吗？” 齐琦听到她的问题，慢吞吞地低下头，瞄了眼伤口，又冲她摇了摇头：“还好啦，一点小伤。” 说完，齐琦又看向小佳，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有点难过：“小佳，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这样很危险的，会伤到我。” “我就是要推你！为什么没把你摔死啊？真没意思！” 小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着最恶毒的诅咒，“你是私生女，是脏的！你把我的花园都搞臭了！” 齐琦静静地听完这番恶毒诅咒，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冲叶柏念抱歉地笑笑：“叶老师，小佳平时很有礼貌的，今天她可能心情不好，让您见笑了。” 叶柏念沉默着，目光在齐琦和小佳身上来回逡巡。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祝凯懒洋洋地语调在檐廊下响起：“哎呀，我隔得老远就听到有人吱儿哇乱叫，原来是你啊，齐佳冉。” “你早上没刷牙吗？嘴这么臭。你有本事去骂你那个臭不要脸的爷爷，欺负齐琦做什么？还有你，齐琦你当什么软包子呢？你是齐家人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哎呦——妈你别打我！！！” 祝凯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一时间惹得所有刚来的宾客都看过来。 祝母气得对祝凯又掐又拧，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逼着祝凯闭上了胡言乱语的嘴巴。她冲叶柏念抱歉地点头示意。 叶柏念同样回以祝母微笑，随后看向齐佳冉，挤出一个怪阿姨似的恐怖笑容：“我在大山里办了一座学校。你要是再伤害别人的话，我会把你抓去学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停地写作业哦。” 齐佳冉看到她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哇得一声哭着跑掉了。 她遗憾地摇摇头。 学习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惜这个孩子还年纪太小不懂事，没意识到学习的乐趣。 “叶老师，谢谢您。” 齐琦还是笑着的，不忘冲祝凯招招手以示感谢，“其实我没关系的，小佳她还小，等她长大以后，会知道我没有坏心思的。” 齐家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肖想过，她会凭着自己的努力，让妈妈和她过上好日子的。 叶柏念看着齐琦情绪勉强却仍然条件反射似地微笑，隐隐感到自己的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齐琦。” 她抿了抿唇：“不开心的时候，你可以不笑的。” 齐琦的笑容僵了一瞬。 但很快，她故作茫然地眨眨眼睛，歪头打量着叶柏念：“叶老师，您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呀？我很开心的，您和祝凯都愿意保护我，我很开心，真的。” …… 叶柏念将齐琦交给了齐家的管家，让他带着齐琦去换药。 她自己则去了宴会厅找齐琦妈妈，一进宴会厅，立刻有无数道视线都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好多人都试图上前和叶柏念攀谈，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放在任何应酬上。很快，她在宴会厅角落的卡座找到了齐琦妈妈。 “叶老师，您来了。” 齐琦妈妈见她过来，连忙站起身，一把搀住她的胳膊，冲卡座里的其他女士热情地介绍道，“叶老师，我女儿的班主任，她还是段斯衍的老师呢～四舍五入呀，我家齐琦和段斯衍还算是师兄妹呢。” 在齐家庄园，齐琦妈妈始终都是情妇的身份，连不少老资历的下人都对她爱答不理。 和齐家同层次其他豪门太太看不上她，但家世不如齐家的，又没有门路搭上齐家原配的，都将主意打在了齐琦妈妈身上。 这会儿听到她这样介绍叶柏念，连忙热络地捧场，一起吹捧着叶柏念。 “齐琦妈妈，我不是来听你们夸我的。” 叶柏念连忙制止了齐琦妈妈的吹捧，“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我有事情想和你反映，是关于齐琦的。” 齐琦妈妈看了眼卡座前那几位和她交好的太太，有点犹豫。 这两天她在齐家老宅受了不少气，好不容易遇到几个人愿意拍她马屁，捡好听的话恭维她，正听得上头，不太想离开。 但她转念一想，回忆起齐琦爸爸叮嘱她一定要招待好叶老师，还是点点头跟了上去。 两人找了一个空房间，关上门，宴会厅里的喧闹立刻被隔绝到了门外。 叶柏念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房间，确定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开口道：“齐琦妈妈，根据我的观察，我猜测齐琦她可能患上了微笑抑郁症。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带着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如果她没事最好，万一有事，也可以尽快地进行干预治疗。” “噗嗤——哈哈哈——” 齐琦妈妈笑出了声，她抬手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叶老师，您真是太幽默了。齐琦，抑郁症，亏您想得出来。” 叶柏念见齐琦妈妈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唇角绷紧，严肃道：“齐琦妈妈，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在很认真的跟你探讨齐琦的心理健康情况。” “哎呦，叶老师，我懂的。” 齐琦妈妈敷衍地点点头，“抑郁症嘛，我当年的大学室友就是。整天阴恻恻的，跟全世界都欠了她八百万似的，还动不动嘤嘤嘤地哭。我家齐琦可爱又讨喜，每天高兴的没心没肺，怎么可能抑郁症？” 叶柏念：“……” 她算是发现了，跟齐琦妈妈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她极力压下自己的火气，刚想说，实在不行她可以抽空带齐琦看心理医生，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二太太，老爷到了宴会厅，没看到你，现在正生气呢，还请你赶紧下去。” 齐琦妈妈响亮地应了一声，眼波流转看向叶柏念，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呀，叶老师。我先生粘我粘得紧，我得先去看他了，您自便、自便。” 说完，将一双恨天高踩出了轮滑鞋的速度，顷刻间消失在了她面前。 叶柏念吐了口浊气，想不通齐琦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妈妈。 她准备去看齐琦有没有包扎好伤口，刚打开门，撞上一张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帅气面孔，是时下最火的顶流男爱豆齐彦宁。 齐彦宁也姓齐，又出现在这里。 叶柏念瞬间了然，猜到对方和齐家应该有亲缘关系。但她不追星，对齐彦宁也没兴趣，只当没看见他，径直打算离开。 没想到，她刚走出两步，齐彦宁跑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叶柏念老师，您刚才和齐琦妈说什么？齐琦抑郁症？” 叶柏念闻言，瞬间警惕起来，猜想对方是不是偷听了她和齐琦妈妈的对话。 “哦，抱歉抱歉，叶柏念老师。” 齐彦宁似乎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连连摆手解释，“是刚才齐琦妈出来，我听到她和管家说的。哦！对了，正式介绍一下。” 他伸出手：“我是齐琦同父异母的二哥，齐彦宁。”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叶柏念垂眸, 看了眼齐彦宁戴满潮牌戒指的大手，伸手和对方浅浅地握了一下。 “我其实也怀疑过齐琦的精神状况，只是，你知道的, 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 齐彦宁说起齐家的复杂情况时, 有些难为情, “我没有立场，也没办法带齐琦去看心理医生。” 没有哪个婚生子女会喜欢爸爸出轨生下的孩子, 特别是情妇还特别能作妖的情况下。 他最开始的时候，对齐琦这个私生女妹妹同样很不待见。 初三那年他第一次见到齐琦, 当时齐琦才上四年级, 打扮得像个年画娃娃，讨喜又可爱。但他一想到这个妹妹是他父亲婚外情的产物，就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他当时正处在叛逆期, 恶从胆边生，让佣人准备了一杯双倍苦味的苦瓜汁, 哄骗着齐琦喝掉。 齐琦喝完以后，明明苦得眼泪都出来了, 却还是扯着嘴角卖力地冲他笑, 还说着谢谢哥哥。 齐彦宁一开始只觉得齐琦虚伪。 后来，他发现齐琦不管受了什么委屈, 都不哭, 只会乖乖地笑，又觉得齐琦有点可怜。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欺负过齐琦。 “文雪那个女人，哦，就是齐琦她妈, 哪有时间把心思放在齐琦身上。” 齐彦宁提及文雪，顿时失去表情管理，厌恶地拧了下眉头，连装都不想装一下，“她每天的心思都怎么笼络老爷子，怎么能从我和我哥手里多撬点家产出来。” 叶柏念静静地听着齐彦宁对齐琦的描述，愈发确定了齐琦根本没有她所表现的快乐。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我会抽空和齐琦沟通，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带她去见心理医生。” “谢谢你，叶柏念老师。” 齐彦宁一笑，不经意间露出一颗小虎牙，倒是有几分粉丝口中魅惑众生的样子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加好友的页面递给她，“可以加个好友吗？叶柏念老师。齐琦的事情还要劳您多费心，到时候齐琦接受治疗的话，请您可以联系我，她的医药费我全部都会负责。” 叶柏念没推拒，扫了码，很快加上了对方的好友。 …… 叶柏念重新回到宴会厅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大厅里，摄影师正在给齐家人拍全家福。齐父坐在最前排的位置，旁边是他的原配妻子，齐彦宁的母亲，她的怀里还抱着齐佳冉。后面站着的是齐彦宁大哥夫妇两人，还有齐彦宁。 齐琦和她妈妈自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张全家福上。 齐琦妈妈文雪死死盯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六口，眼里满是不甘心，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儿齐琦正在被一个少年纠缠。 “咱俩加个联系方式呗，我还挺喜欢你的。” 齐琦笑着摆了摆手：“谢谢，还是不用啦。” 少年：“嘿——你还跟我玩欲擒故纵是吧？算你厉害，我就吃这一套，加一个呗～你妈都说了，她才不会反对咱俩发展呢。” 齐琦拒绝不掉少年，下意识地想找文雪求助。 文雪却只顾着嫉妒齐彦宁一家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齐琦的窘境。 叶柏念被少年故作老成的油腻口吻恶心得不行。她在宴会厅环顾了一圈，很快锁定了甜点桌前大快朵颐的祝凯。 她走上前，拍了拍祝凯的肩膀，凑在对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祝凯听完叶柏念的叮嘱，握起拳头捶了捶胸膛，还很得意地朝她wink了一下：“放心吧叶老师，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您瞧好了吧！” 叶柏念：“……”谢谢，有被油到。 祝凯嘴里还叼着个小蛋糕，乐颠颠地跑到齐琦和少年面前，递出手机，含糊不清地说着台词：“咱俩加个联系方式呗，我还挺喜欢你的。” 听到他的话，纠缠齐琦的少年瞬间炸毛：“你懂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啊？明明是我先跟齐琦搭讪的！” “啊？” 祝凯故作茫然地抓抓后脑勺，“我没跟她搭讪啊，我是在跟你搭讪。嗯，不错不错～你很有个性，我很喜欢，爱了爱了。” 少年一副见鬼似的表情盯着祝凯，愣是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犹豫片刻后，少年拔腿就跑，似乎生怕祝凯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齐琦见少年跑了，终于松了口气：“谢谢你祝凯，你又一次替我解围啦。” “不是我，这是叶老师的主意。” 祝凯坦然道，又有些不解，“你不喜欢他就对他凶一点呗，软绵绵的，根本吓唬不住对方。” 齐琦摇了摇头，坦然道：“可是，我不会呀。” 祝凯：“……” 叶柏念给了祝凯一个眼神，祝凯立刻闭嘴了。 她看向齐琦：“齐琦，你这两天有空吗？可不可以抽空来老师家，帮老师整理一下班级档案呀？” 齐琦似乎有些犹豫，眼底的为难转瞬即逝，但最后还是冲她点了点头：“好的，叶老师，您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可以，我随时都有时间。” 叶柏念假装没看出对方的为难，大大方方地道谢：“那就先谢谢你啦。” “哎呀，叶老师，找了您半天，原来您在这里呀。” 文雪搀着齐父插进几人的对话，“这是我先生，齐琦的爸爸。” 齐父已经上了年纪，纵使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和文雪站在一起，仍像是父女两人。 齐琦见到两人一起过来，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笑容都消失了一瞬：“妈妈，爸、爸爸。” “叶老师，您好，久闻大名。” 齐父都没时间理会齐琦，殷勤地向叶柏念伸出手，“我和段董常有生意上的往来，还请您多多美言几句。” 叶柏念本来还考虑着，要不要让齐父留意一下齐琦。看到齐父对齐琦的无所谓态度，她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齐父对齐琦的关心，甚至还不如齐彦宁。 …… 叶柏念离开齐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助理张青打电话，让她联系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 回小区前，想到齐琦这两天会来，她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孩子都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 出了超市，天已经很黑了，寒风凛冽，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在路上走着。 叶柏念裹了裹身上的棉服，加快脚步，打算抄小巷里的近路回去。 没想到，她刚走了两步，一把尖锐的匕首冷不丁抵在她的腰间：“别出声，否则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男人瘪声瘪气的威胁声在耳边炸开。 她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没想到竟然有人上赶着跑来让她练手。她将购物袋虚虚挂在两根手指上，慢慢地举起双手，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走！往那条巷子里转。” 男人命令道。 叶柏念看了眼不远处黑乎乎的巷子，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巷子里面又黑又偏僻，还挺适合做点什么的。” 比如，打爆这个傻逼的狗头。 男人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还当她是胆子太小，怕被吓坏了，开始故意讨好配合他：“嘿嘿，没看得出来，你这个小丫头还挺识趣嘛。” 他是郑耀创建的颜色网站的元老级会员，最大的癖好，就是观看网站大佬发布的各种偷拍视频。 网站被警察一锅端，连带他们这些会员的信息都统统泄露了。 因为这件事，他在公司里天天被人取笑，之前好不容易找的女朋友也吹了。他报了警，可警察一脸鄙夷地对他说，这次的信息泄露是国外黑客做的，他要是有本事，他自己跑去国外抓人家呗。 男人思来想去，决定将火气撒在叶柏念身上。 警情协查通告里不是说了吗？是这个叶柏念破解了郑耀大佬的数据卡和电脑，要是没她插手，现在网站肯定好好的！他也不至于在公司抬不起头来。 他联系了好几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人，计划着找机会堵住叶柏念，将她狠狠地揍一顿。 但现在么…… 男人摸摸下巴，细细地打量着叶柏念的背影，笑得格外猥琐。 叶柏念哪能看不出男人的恶心心思，她压下想立刻暴打对方的念头，耐着性子根据男人的指挥往巷子里走，打算借机将他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 没想到，距离巷子还剩两三步，里面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里面还掺杂着不绝于耳的咒骂声。 “哎哟，好疼，这臭小子好像把我的鼻梁打断了！” “胖子，你是不是瞎呀？！！你打的是老子，不是那个臭小子！” “爷爷，爷爷，求您了，您别挑着我一个人打行吗？” 叶柏念走上前，透着月光的照映，才看清将几个男人压在地上暴揍的白衣少年是穆尚泽。 穆尚泽也看到了她，手上打人的动作先是一顿，随后更用力地挥拳，打得几人哀叫声连连。 看清小巷里的场景，威胁叶柏念的那个男人简直傻眼了。 他举着匕首，下意识地大声喊道：“你，给我住手，别打了！ 再打我报警，你信不信？！！” 穆尚泽冷冷地嗤笑出声：“不好意思，我已经报过警了。” 这句话一出口，让几个男人大惊失色，挨揍的那几个连哀嚎都忘了。手里拿匕首的男人干脆不做不休，咬咬牙心一横，挥着匕首向穆尚泽冲去。 叶柏念眼疾手快，一个转身飞踢踹上男人的手腕，又一抬脚，狠踹男人腹部。 男人惨叫着松开手，人连同匕首一起摔在水泥地上，发出铮铮脆响。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拿在手里，蹲在男人面前，耍了几个漂亮的花刀：“不会玩刀就别玩，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她语气淡漠，男人却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脚底往天灵盖蹿。 到了现在，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叶柏念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镇定了，哪有一点儿被“挟持”的人质该有的样子。 “我玩刀应该还挺稳的。” 叶柏念又转了下匕首，这一次，刀尖正对男人的腿间，“不过——我偶尔失手也说不定……” 说着，她猛地松开拿匕首的手。 男人惊叫着，手脚并用地拼命蹬地往后退，但他还是快不过匕首落地的速度。匕首掉在他的腿间，刀尖直直的扎进裤子的布料，再差一毫米，就会立刻削掉他的肉。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一阵后怕。 很快，一股恶心的骚味在小巷里弥漫开来。 叶柏念嫌弃地拧了下眉毛，抬手捂住口鼻：“看吧，我都说了，又黑又静的巷子里最适合丢垃圾了。” 她的话音刚落，警笛的嗡鸣声由远及近。 警是穆尚泽报的。 根据出警速度来看，她还在超市采购的时候，穆尚泽就已经报警了。 …… 回家的路上，叶柏念不由得好奇起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他们埋伏在巷子里吗？” 穆尚泽瞟了她一眼，别扭地没吭声。他还在计较叶柏念当众回护孙一伊，还批评他的事情。 可沉默半晌，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早知道他们讨论埋伏的人是你，我才不会跑出来多管闲事。” 说着，他并起手指，轻轻碰了下唇角的淤青，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穆尚泽今天晚上训练回来，路过小巷时，无意间听到这几个男人嘻嘻哈哈地笑骂：“咱们一会儿把那个臭娘们儿带到这巷子里，逼她给咱跪磕头认错。啧，要是长得好看，再伺候伺候咱哥儿几个。” 他听到他们这样说，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报警后他一直都没走，等了好久，警察一直都没来。又听他们说人马上就要被带回来了，他担心他们口中的女人出事，不敢再耽误时间，冲进巷子和几人互殴起来，想着女人听到动静可能会跑掉。 巷子里是几个壮汉，纵使他曾经练过，也没把握能打赢。 最后，还是硬生生挨了好几拳。 叶柏念自然看出了穆尚泽在和她闹别扭，她也不计较，故作不解地问道:“语文课代表，你这是在夸我打架厉害，还是讨厌我讨厌到情愿见死不救啊？” “夸你厉害。” 穆尚泽声音闷闷的，“整个荣梧谁不知道，你最厉害了。” 叶柏念太优秀了，令他不自觉地自惭形秽，又平等地开始讨厌每一个肖想她的人。 叶柏念没忍住轻笑出声，口吻愉快道：“没想到，在向来谁都看不起的语文课代表眼里，我竟然这么优秀。那我和你商业互吹一下？我们二班的语文课代表，很勇敢也很有正义心。不过……” “打架的时候记得注意身后。” 她指了指后背的方向，“要时刻小心有人偷袭。” 穆尚泽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还负责教学生怎么打架。这种时候，你身为老师，难道不应该说，见义勇为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好，那叫多管闲事。” “我可不这么认为。” 叶柏念收敛起笑容，格外认真地说道。 “像我这样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如果今天身处和我同样险境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你的挺身而出，很有可能拯救了她的一生。” 穆尚泽听到她的这句话，垂下眼睑，长睫微微发颤。 但很快，他收敛起情绪，扯出一个拽拽的笑容：“叶老师，那您看在我见义勇为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一点奖励啊？” 叶柏念：“你想要什么奖励？” “除夕的时候，给我做一块提拉米苏吃吧。” 穆尚泽咂了下嘴，“自己做了一学期的饭，过年那天想休息一下。” 这倒不是什么特别难实现的愿望。 毕竟，她和穆尚泽当了一个学期的邻居，穆尚泽经常都会把他做好的食物给她送一份过来。 叶柏念有些好奇：“你不回家过春节吗？” 她记得穆尚泽父母的婚姻是豪门联姻，两人自从穆尚泽出生以后，一直都是各玩各的状态，但两人的婚姻仍然属于存续状态。 穆尚泽笑笑，伸长胳膊伸了个懒腰，唇角却划过一丝讥讽：“叶老师，您瞧您说的，我家不就在您家对面吗？我回哪儿呀？” 叶柏念识趣地不问了，而是抛出邀请：“那——除夕要不要来我家过？” 反正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当然，除了穆尚泽以外，她还邀请了林璐薇和段斯衍。 穆尚泽挑了挑眉：“好啊，叶老师。您邀请我去您家过年，这是不是代表着，比起庄盈盈，我才是您最喜欢的学生？” 叶柏念：“？？？” 你们有完没完？？？每个人都非要在这个问题上争个高低吗？！！ …… 叶柏念喊齐琦来家里的当天，津海市刚刚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齐琦来的时候手里还拎了东西，她站在玄关口，冲叶柏念笑得有些为难：“叶老师，我妈妈她非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可以空着手来您家，就让我给您带了两盒血燕。” “没关系，你先进来。” 叶柏念侧开身，让齐琦进门，同时不忘询问她的意见，“老师一会儿还有一个女性朋友想要过来，可以吗？” 这位女性朋友，其实是她让张青联系到的心理医生，这位女心理医生的水平放眼全国，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对方给她的建议是，第一次见面时，先不要告诉齐琦她的真实身份。这样她才可以更准确地判断出齐琦的病情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叶柏念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啦，叶老师。” 齐琦冲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这是您家呀，您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的。” 家里的暖气很足，叶柏念在家都是穿夏季短袖的。 齐琦来的时候穿着件高领毛衣，将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都遮得严严实实，在房间里还没有坐够十分钟，脸蛋已经烧得红彤彤的了。 “齐琦，你热不热啊？热的话可以把袖子挽起来。” 叶柏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好让冷气可以吹进来。 齐琦端杯子喝水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又将袖口往手腕的地方拉了拉，连连摇头：“不、我不热的，叶老师。” 她的动作令叶柏念本能地察觉到不对。 叶柏念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齐琦，你是不是受伤了呀？” 齐琦怔怔地盯着叶柏念，她能清楚地看到老师眼底的担忧和关切。 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别人这样关心她啦。 给叶老师看看，应该没关系的吧？ 齐琦想着，慢慢伸手挽起了袖子，白嫩的胳膊上是一道道狰狞的刀疤。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叶柏念盯着齐琦的刀疤, 心下一片骇然。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握住齐琦的手：“能不能告诉老师是谁在伤害你？你别害怕, 老师会保护你的。” “没、没有人伤害我。” 齐琦连连摇头, 还不忘条件反射般地牵起唇角，“大家都对我很好，妈妈、爸爸、同学们还有两个哥哥, 他们都对我特别特别好。” 她是私生女的事情在津海豪门圈并不是一个秘密，但从来都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身份为难她。 齐琦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皮肤上凸起的疤痕，神情有些恹恹的：“我只是……很讨厌我自己。我有时候会在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存在, 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呀？” 她妈妈不会再抱着上位的心思，闹得齐家不得安宁, 每天还要因为被富家太太们瞧不起天天生闷气。 她的两个哥哥不会再担心她会和他们争家产，她的小侄女小佳也不会从小被灌输一些针对她的思想，小小年纪却格外早熟。 说起来，这一切好像都是她的错。 叶柏念静静地听着齐琦的话, 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明显的厌世情绪。 她心底不免有些发酸, 没想到自己直到现在才看出齐琦的问题：“齐琦,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或者说，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是吗？叶老师？” 齐琦的神情有些茫然, “那为什么, 我会这么讨厌我自己呀？我甚至觉得，别人怎么对待我都没关系，一切都是应该的。” 说着，她又不自觉地开始用指甲反复划着胳膊上的伤口，转眼间, 刚刚愈合不久的刀疤上又渗出了血迹。 叶柏念抓住齐琦的手，制止了她的自虐行为：“齐琦，你听老师说。” 她看着齐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耐心道：“你只是生病了。你要明白，在大家眼里，你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小姑娘。” “我……很好吗？” 齐琦歪着脖子，似乎在耐心思索着，沉默了好半晌，她对叶柏念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呀，叶老师，我真的想不出我有什么优点。” 叶柏念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没关系的，齐琦。” 她耐心征求着齐琦的意见，“等一会儿老师的朋友来了，让她和你聊天好不好？她有办法让你亲自发现自己的优点的，可以吗？” 齐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 两人的对话结束没多久，心理医生就来了。 齐琦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随着心理医生有技巧性地引导，她很快放松下来，开始慢慢敞开心扉。 等齐琦和心理医生谈话结束，窗外的天空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黛色。 “叶老师，谢谢您。” 齐琦临走前，凑在叶柏念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的，您的这位朋友实际上是一位心理医生。我很感谢您能这样关心我，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也想过去找心理医生寻求帮助。 只是每一次，当她旁敲侧击地提起有关抑郁症的话题，文雪总会不可避免地说起她那位得了抑郁症的大学室友。言语间处处嫌弃，只觉得对方是在无病呻吟。 在齐琦心里，文雪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文雪不高兴。 她索性把所有的抑郁情绪都憋在心里，每天都用文雪最喜欢的笑容来面对她，面对自己会遇到的每一个人。 叶柏念对齐琦的敏锐感到诧异，好在齐琦愿意积极配合治疗，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送走齐琦以后，心理医生向她详细介绍起，她目前对齐琦的心理评估：“叶小姐，您的这位学生目前存在着严重的自毁情绪，她缺少自信，觉得自己并不被大家所需要，也不被家里人关心。” “我的建议是，齐琦除了由心理医生进行干预治疗以外，更重要的是，她能够获得家里人的理解和陪伴。” 叶柏念听完心理医生的话，心里有了底。 她将心理医生反馈的情况如实发消息告诉了齐彦宁。 齐彦宁正在录制综艺，收到她的消息，表情先是一喜，但随着他浏览完整条信息，笑容渐渐消失在了脸上，满眼只剩凝重。 齐琦的心理状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甚至都开始自残了？ 齐彦宁连忙叫停节目，转身出了演播室给叶柏念拨了通电话过去：“叶柏念老师，抱歉这么晚还要打扰你。我想问一下，齐琦现在的情况……文雪知道吗？” 叶柏念还没来得及告诉文雪。 一方面，她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另一方面，以文雪对抑郁症的排斥态度，她有些担心文雪会拒绝让齐琦接受治疗。 “齐琦妈妈还不知道。” 她吐出积压在胸口的浊气，“按照心理医生的说法，齐琦其实很需要亲人的陪伴。你应该明白，我只是齐琦的老师，我没有办法满足她在亲情方面的情感需求。” 今天，叶柏念从齐琦口中听到最多的两个名字，一个是文雪，另一个就是齐彦宁。 齐彦宁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不由得望着后台墙角的杂物堆出神。 原来，他在齐琦的心里很重要吗？他似乎没做过什么吧？ 他挖空脑袋，试图回忆起他们兄妹二人的短暂相处经历。 在齐家其他亲戚对齐琦冷嘲热讽的时候，他好像吩咐了管家，让他将亲戚们都轰出了齐家。当时，齐琦是怎么做的来着？似乎对他甜甜地道了谢，第二天还特意给他送来他最喜欢的抹茶红豆味麦芬。 他当时做这这件事是单纯为了给齐琦出气吗？好像不是。 他看这群死皮赖脸的亲戚不爽已经很久了，齐琦只是他发泄情绪的一个借口。 还有，他似乎送过齐琦一只泰迪熊。他能记得那只熊，还是因为齐琦每次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强烈的存在感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那只熊是他拍摄第一支广告的时候，广告商送给他的合作礼物。 他从拍摄棚离开，偶然碰到了在商场和好朋友逛街的齐琦。他嫌拎着一只玩具熊太碍事，随手送给了向他打招呼的齐琦。 “我就说了吧，我妹妹齐琦她就是个笨蛋。” 齐彦宁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喑哑，他仰头盯着演播室的天花板，好不让眼泪流下来弄花他的舞台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叶柏念老师。齐琦这边，我会多多关注的，至于家里的其他人，我也会处理。” 挂掉电话，齐彦宁重新回到现场录制节目。 同台眼尖的嘉宾注意到了他泛红的眼角，又回想起他刚接起电话时的欣喜神情，忍不住八卦道：“彦宁，你刚去干什么了？不会是女朋友打来的查岗电话吧？” 齐彦宁冷冷觑了对方一眼，半个字都懒得和对方交流。 …… 另一头，齐琦回到家，在玄关处看到一双手工订制的高端男士皮鞋。 她怔了一下，一路上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心情再次消失。她整了整袖口，确定伤疤都严严实实的被遮挡着，才露出一副笑脸，脚步轻快地踏进客厅。 “妈妈，爸爸，我回来了。” 齐父是听文雪说，叶柏念今天喊自家女儿去了她家帮忙，这才临时动了过来见见两人的念头。 他一听到齐琦回来，连忙迎上去，脸上堆起的每道皱纹里都透出慈爱来：“齐琦，叶老师喊你去做什么啦？她有没有跟你说点什么，比如段斯衍和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齐父隐隐有了种猜测，他怀疑现在商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投资大佬，就是叶柏念本人。 对方和段斯衍的行事风格实在太像了，甚至比起段斯衍，更加的果敢有魄力。 段斯衍亲口承认，叶柏念是他的老师。 齐父认为，段斯衍说的“叶老师”和齐琦的“叶老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段斯衍的商业手段，很有可能就是叶柏念传授的。 如果齐琦能像段斯衍一样，被叶柏念青睐有加，甚至被传授一些商业手段的话——那他有必要重新评估齐琦的价值了。 齐琦还是第一次见齐父用这样慈爱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没有喜悦，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只能如实道：“没有，叶老师让我帮她核对了一遍班级花名册。” 齐父：“还有吗？她有没有对你说别的？” 文雪和齐父都满眼希望地盯着她，迫切的希望她可以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父母同时将全部的关注度放在她身上，这种滋味，齐琦在过去十几年里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她看着父母的表情，慢慢生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妄念：“叶老师的朋友是心理医生，她建议我去心理咨询室接受治疗。我想……” “接受什么？！！心理治疗？！！” 文雪的美眸倏地瞪圆，扯着嗓子喊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接受心理治疗？什么心理医生啊，要我说那就是个骗子！你爸爸过生日那天，叶老师还跟我说你可能有抑郁症，简直是笑话！！！” 文雪连珠炮似的不停输出：“你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全身上下哪一件衣服不是人尽皆知的奢侈名牌，一日三餐我更是有求必应，放眼整个荣梧私高，都没几个学生有你幸福吧？你怎么会抑郁呢？” 齐琦的心慢慢地一点一点沉下去，她闭上嘴，没有再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一直等文雪将话说完，慢吞吞地扬起笑容来，应和着文雪：“妈妈，您说的对，我过的很幸福。” “齐琦，你是说叶老师说你是抑郁症，她想带你去看医生？” 齐父等母女俩说完，很快在通篇的对话里提取到关键信息。 齐琦没明白齐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担心他会因此责怪叶柏念，连忙开口辩解替叶柏念说话：“叶老师她是关心我才……” “那你就跟着叶老师她去看医生呀！” 齐父猛地拍了下手，都等不及齐琦将后半句话说全。他一脸痛心疾首，仿佛像是不小心错过了几十亿的大单子，“傻丫头，这是多好的套近乎的机会啊！放眼整个津海，有谁不想攀上你的叶老师呢？！！” 齐父伸手将齐琦拉到身边，拍着她的手背，一字一句地认真叮嘱道：“不管叶老师她说你是抑郁症还是精神病，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都没关系。你听她的话！乖乖跟着她去治！ ” 反正只要叶柏念高兴就好了。 聪明如齐琦，自然听出了齐父的话外音。 她不自在地将手从齐父手里抽出来，诺诺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爸爸。” 文雪见齐父赞同，瞬间转了风向，一句不好的话都不说了：“看我的齐琦宝贝多乖呀，真是爸爸妈妈的好女儿。那叶老师什么时候喊你，你记得准时去哦，千万别让老师多等。” 叮嘱完，文雪倚在齐父怀里撒着娇，说是要他陪着去商场购物。 齐父心情大好，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两人你侬我侬地出了门。 齐琦目送着两人离开，她一直对着两人乖乖地笑着，直到两边的腮帮子开始发酸，她才恍然发现父母都已经走掉了。 她耷拉下脑袋，趿拉着步子挪回自己的房间。 齐琦看着卧室公主床上的泰迪熊迪迪，视线落在迪迪衣服上那句“每天都要开心地笑呀”。 静默片刻，她再次露出笑容：“看吧，迪迪，我都说啦，爸爸不喜欢我。妈妈比起喜欢我，她其实也更喜欢爸爸。” 她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找出藏在床垫和床头缝隙里的小刀，挽起胳膊，冰凉的刀身贴在她的皮肤上，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齐琦刚想动手，床头柜上的电话嗡嗡响起，她吓了一跳，连忙扔掉小刀，从床上爬起来去接电话。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备注是，“哥哥”。 “齐琦，你有时间吗？后天跟我去新开的游乐场玩儿呗～听说这个新开的游乐场可有意思了，门票最近抢都抢不到。要不是主办方给我送了几张，想去都没机会呢！” 齐彦宁阳光开朗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齐琦耳中。 齐琦抠了抠手指，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二哥，你还是带着小佳去玩吧。不然，小佳可能会难过的。” 齐彦宁早就知道她会拒绝，连忙搬出早早准备好的说辞：“不行啊，齐琦，算哥哥求你了。我其实是想约你们叶老师出来玩，但你知道的，没有你的话，她肯定不会同意。求求你啦，你就答应哥哥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齐琦第一次听齐彦宁用哄小孩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有些无所适从，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哥哥需要她的帮助，她不应该拒绝的。 …… 叶柏念从齐彦宁口中得知，她成了齐彦宁哄齐琦去游乐园的借口，有些哭笑不得。 “齐先生，你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男爱豆吧？你的这个借口是不是找的有点太敷衍了？” “有吗？” 齐彦宁潋滟桃花眼含笑，坦然道，“我没有在找借口，我对齐琦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很想约你，不过，不是约你去游乐场。” 叶柏念：“……谢谢，我没有和学生的亲人谈恋爱的打算。” 齐彦宁扶额叹了一句：“叶柏念老师，你拒绝得太直接了，让我感到很受伤诶。” 她浅浅地笑笑，算是婉拒了：“还是专注搞事业吧，齐彦宁先生。” 齐彦宁听出了她的意思，有些遗憾，但也没纠缠，只是笑着说：“好，我听你的，叶老师。还得麻烦你明天陪着我，在齐琦面前将谎圆下去。” 第二天一早，齐彦宁开车带着齐琦来接叶柏念。 她上车后，齐琦从副驾驶座上扭过头，冲她甜甜地笑着：“叶老师，我妈妈本来不同意我出来玩的，多亏有您在，她才同意了。” 准确来说，是文雪不希望齐琦和齐彦宁接触。 文雪自知自己是个情妇，为了上位，还做过不少恶心齐彦宁他妈的事。面对原配齐夫人和齐夫人的两个儿子，她说不心虚都是假的。 她害怕齐家两兄弟趁着没人对齐琦使阴招，齐琦从小到大，她都尽可能的减少齐琦和齐家两兄弟的相处机会。 这些内容，齐琦没有办法告诉齐彦宁。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兄长，他是整个齐家，唯一愿意对她好的人。 齐琦还从来都没有来过游乐场，齐彦宁邀请她的第一时间，她可耻地心动了。 这一次出来，她还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个决定，向文雪撒谎。 她说叶柏念会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玩，全程都没有提到齐彦宁半个字，文雪不疑有他，直接放她出门了。 …… 他们去的游乐场刚建成不久，目前还处于试营业期间，门票属于限购状态，入园的游客不算特别多。 叶柏念看着修建漂亮又充满梦幻色彩的园区，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再一看旁边的齐琦，她的小脸紧绷着，眼底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期待。 “齐琦，你想玩什么项目？” 她征求齐琦的意见。 齐琦看看她，又看看齐彦宁，内敛地笑笑：“叶老师，您和哥哥去玩吧，不用特意照顾我，我都快是一个成年人了。” “我没有在特意照顾你哦。我只是……” 叶柏念故作苦恼地皱了下眉，“我不知道该玩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她这句话倒是实话。 她以前一直忙着学习赚钱，没有半点空闲时间放松娱乐。后来接了快穿局的任务，一直在各个小世界穿梭，同样没机会来游乐园玩。 不如，回头给自己修个小型游乐场？地址就定在她在F国的那座古堡旁边。 “齐琦，和哥哥去玩过山车怎么样？” 齐彦宁指着不远处高入云霄的过山车，激情安利，“我每次不高兴的时候都会去坐过山车，在过山车上拼命地喊几嗓子，心情立刻就会变好了。” 齐琦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哥哥你为什么会不高兴？是因为我和我妈妈吗？” 齐彦宁不喜欢文雪是真的，但他自然不可能当着齐琦的面说这些，这不利于齐琦的病情恢复。 “当然不是了，你能不能不要把坏事都往自己头上揽呐？” 齐彦宁笑着揉揉齐琦的脑袋，“哥哥跟你说，大人们的事情，和你这个小孩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所以，不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都不是你的问题。” 齐彦宁不怪她。 意识到这一点，齐琦沉甸甸的心脏轻松不少，她冲齐彦宁笑笑：“好，我听哥哥的。叶老师，我们一起去玩过山车吧！” 叶柏念今天出来就是为了开解齐琦，让她变得高兴起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我们去坐过山车。” 过山车的检票口，站着不少人在排队。 站在叶柏念前面的，是一对父女，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父亲在给女儿扎头发，嘴里还叮嘱道：“娅娅，爸爸给你把头发扎高一点，一会儿身高肯定能通过。售票员阿姨要是问你几岁了，你就说八岁，知道了吗？” 叫做娅娅的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脆生生说：“知道啦。” 这个园区的过山车有身高限制，小孩子身高要超过一米四才能玩过山车。 叶柏念听到这对父女的对话，不赞同地插话：“你好先生，孩子身高不够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玩过山车，会存在安全隐患。” “不会的美女，你放心吧。” 男人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我带着我女儿玩过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谢谢哈！” 她看男人一副敷衍的样子，没再说什么。 果然，如男人所料，他们父女二人顺利通过了安检，过山车上坐的位置还恰好在叶柏念旁边。 齐彦宁和齐琦在她身后的座位。 过山车启动的瞬间，叶柏念身后的齐彦宁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还不忘戳戳齐琦，示意她跟着一起喊。 齐琦张了张嘴，看着前排淡定的叶老师，有些赧然，没喊出来。 过山车缓缓攀上轨道的最高点，齐琦微微探头，几乎将整个园区的景象都尽收眼底。耳边是猎猎风声和齐彦宁的呼喊声。 她嗅着齐彦宁身上淡淡的红柚香气，蒙在心头的阴霾悄悄散了一点：“啊——” 过山车飞速向下俯冲时，她终于不再忍耐，大声喊了出来：“啊——” 叶柏念听着齐家兄妹的叫喊声，微微牵起唇角，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捕捉到身侧传来安全扣松掉的吧嗒响声。 再一看，之前排队站在她前面的小女孩，她的安全锁已经松了，整个人瞬间失去保护，眼看就要从座位上飞出去。 她心下一惊，猛地一伸手将小女孩拽回座位。 另一侧，女孩的爸爸吓得脸都白了，直到叶柏念动手，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另一边固定女孩。 好在过山车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叫停了过山车。 小女孩同样被吓得不轻，双脚挨地的瞬间，开始放声哇哇大哭。 叶柏念这才看到，女孩脚上穿的是双好几厘米厚的增高鞋。也就是说，小女孩满打满算，可能连一米三都不到，怪不得会从座位里差点儿飞出来。 女孩爸爸自知理亏，都不敢和工作人员对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对叶柏念表示着感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今天要是没有您，那我家娅娅可就……” 叶柏念对这种家长也是很服气了，她婉拒了对方要请她吃饭感谢她的提议：“吃饭还是算了，你以后带孩子还是长点心吧。” 说完，带着齐彦宁和齐琦走了。 她全然不知道，有游客拍下了她徒手捞孩子的酷炫画面，发到了网上，点赞和转发量瞬间破了十万。 【卧槽卧槽卧槽，坐到屏幕前的我已经蹿出了一身冷汗】 【爸爸带娃果然要命啊OTZ要是没有这位女侠出手，今天游乐场就该关门整改吧？】 【我就想问，那真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手速吗？这位看不清脸的美女实在太牛了QAQ我把视频调成0.2倍速，才能勉强看到她抓住女孩的画面】 【游乐场也该长点心，加强监管很难吗？】 【姐妹们，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画面最后，和女侠一起离开的一男一女，那个男生好像是彦彦诶！】 【小颜料火速赶来！哪里有齐彦宁哪里就有我！】 【我不会又双叒叕塌房了吧？所以说，见义勇为的女侠是彦彦的女朋友？】 【啊这，一起离开的不是一男两女吗？为什么你们都默认了彦彦和女侠是一对？】 【上面的姐妹，你的想法很危险呐！！！旁边那个妹妹看穿衣打扮，很明显还是个高中生吧？你是想让彦彦蹲局子吗？！！】 【嘶——路人表示，你圈真乱】 …… 叶柏念是回家后，才看到这条视频的。 齐彦宁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网上＃齐彦宁与秘密女友同游游乐场＃的话题已经爆了。 一连应付了经纪人的几通夺命连环call，他才有了空闲时间给叶柏念打电话：“抱歉，叶老师，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会联系经纪人立刻进行辟谣。” 这件事对叶柏念的影响倒也不大。 她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路上，始终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再加上她还有系统这个bug的存在，只要她不愿意，网友们绝对没有可能扒出她的真实身份。 当然，她没对齐彦宁说系统的事，只是说：“没关系，只要我不想，没有人可以扒出我的身份。” 齐彦宁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瞬：“叶老师，如果是这样，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不辟谣吗？” 这样的话，吃瓜群众们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他和“神秘女友”身上，不会有太多的人去关注齐琦。 他不希望有心人去关注齐琦，一旦有人扒出齐琦的私生女身世，网上的各种声音肯定会不绝于耳，无形间还有可能加重她的病情。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对你的爱豆生涯造成影响？” 叶柏念试图向齐彦宁剖析利害，担心他一时不清醒，以后可能会怪齐琦，“爱豆谈恋爱是粉圈大忌。” 齐彦宁爽朗地笑笑：“只是谣言而已，我又没真谈恋爱。嗐，再说了，当不当爱豆都无所谓，我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产咯。” 最重要的是，他想尽一份哥哥的责任，做一个可以保护齐琦的好哥哥。 谁都没想到的，当晚，另一条挂着齐彦宁大名的热搜空降屠榜，稳稳挂在了榜首的位置——＃恶魔齐彦宁虐待同父异母妹妹＃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恶魔齐彦宁虐待同父异母妹妹＃ 吃瓜网友们看到这个词条的第一时间, 以为是齐彦宁的对家联合无良营销号一起，扑风捉影搞出来的黑料。 点进去才发现，发微博揭露这件事的, 是贵妇圈一个很有名的博主, 叫文雪。 文雪发了一条很长的视频, 画面里，她几乎是字字泣血：“齐彦宁，我知道是我当了情妇, 是我对不起你妈, 你有什么怨气直接冲着我来呀, 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宝贝女儿？！！你哄骗她和你去游乐场玩，然后呢？然后就用刀划伤她吗？！！” 她不忘在视频里贴图, 图片上, 是一只新伤叠着旧伤的纤细胳膊。最新的刀伤才刚刚结痂, 看样子的确刚受伤不久。 “我可怜的女儿她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起, 要不是我趁她睡着，想偷偷送给她一个手镯当惊喜, 挽起她的睡衣袖子就看到了她的刀伤。齐彦宁，你还算是个人吗？！！” 视频一出, 全网一片哗然，文雪的粉丝和齐彦宁的黑粉借机下场, 疯狂抨击齐彦宁。 【齐彦宁你还是个人吗？怎么忍心对妹妹下手？】 【啊啊啊啊啊, 我要是这位母亲真的会鲨了齐彦宁！】 【所以破案了家人们, 和齐彦宁一起去游乐场的，年纪小的那个女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有没有一种可能，齐彦宁的那个“女朋友”也是帮凶？】 当然，也有理智的人在试图仔细分析问题。 【看妹妹的伤口图片, 很明显有旧伤又有新伤，我怎么觉得她更像是自残？】 【对啊，总不能只听信博主的一面之词吧？在游乐场那样的公众场合，齐彦宁怎么可能伤害他妹妹？而且从视频里看，两人关系明明挺好的呀。】 【就是就是，他妹妹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十几个月，真的被彦彦伤害的话，她可能不说吗？】 还有一些齐彦宁粉丝的言辞要更激烈一点。 【所以说大妈你是个情妇？你破坏了彦彦的家庭，怎么还有脸在这儿让网友给你主持公道？】 【我的彦彦大宝贝真的好惨TAT愿意带着私生女妹妹出去玩，却被对方的妈反咬一口】 【她是自残，她是自残，她是自残，重要的话说三遍】 【大妈，不是我说，你有空在这里给我们彦彦泼脏水，不如带着你的私生女去检查检查。呵，私生女嘛，说不定和他妈一样脏呢～】 几方阵营的人在网上互骂，整件事的热度迟迟不减，还有人扒出了齐琦的个人信息，极端粉丝跑到她的私人账号下大肆辱骂。 即使齐彦宁花重金撤掉了热搜词条，但关注这件事的人久久不散，极力要蹲个结果出来。 …… “叶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叶柏念举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另一头的齐琦哭得不能自已，“我没想到我妈妈会发现我身上的伤，还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拍了图片发在网上。网友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私生女，是个祸害。哥哥明明对我那么好，可是，他的人生都要被我毁了。” 说着说着，齐琦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刚想开口安慰齐琦，意外捕捉到了听筒那端的呼啸风声，心下一紧，连忙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齐琦，你现在在哪里？老师来找你好不好？” 齐琦沉默了一瞬：“我、我在、家里。叶老师您别过来，我打算一会儿去和哥哥道歉。” 说完，齐琦吧嗒一声挂掉了电话。 叶柏念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又试着将电话重新拨给齐琦，对面传来的却是提示用户已关机的电子音。 她连忙一边拿起车钥匙往地下车库走，一边拨了文雪的电话。 第一遍，文雪没接。 第二遍，文雪还是没接。 她越拨火气越大，但还是得耐着性子继续拨。 直到车快开进齐琦现在住的小区，文雪才慢条斯理地接起了电话：“喂？原来是叶老师呀，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文雪讨厌齐彦宁，现在连带着对叶柏念变得不待见起来。 她昨晚刚开始看到齐琦的伤疤时，第一反应是要将齐琦喊醒问清楚。但很快，她想到齐琦、叶柏念和齐彦宁同游游乐园的视频，另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里应运而生。 干脆告诉所有人，齐琦身上的伤是受到了齐彦宁的虐待。 文雪当了好几年博主，清楚地知道很多吃瓜网友都不在乎真相，他们享受的，是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神坛的快感。 齐彦宁背上骂名，将来在齐家的继承权问题上，他多多少少总会受到影响。 齐彦宁得到的越少，她和齐琦母女俩人得到的会越多。 叶柏念自然能看透文雪的小心思，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实在恶心：“文雪，齐琦现在在哪里？” 她连“齐琦妈妈”都不愿意叫了，选择了直呼其名。 文雪听出她的语气不好，丝毫不以为意，吹了吹自己的美甲，懒洋洋道：“齐琦当然在家啦，难不成，我会心大到再把她交给你和恶魔齐彦宁？” “文雪，齐彦宁到底有没有伤害齐琦，你心里清楚！” 叶柏念的措辞严厉起来，“你最好确定一下，齐琦她现在的确在房间，刚才她和我通了电话，她的情绪很不对劲，我很担心她会做傻事。” 文雪敷衍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从客厅往齐琦的房间走：“齐琦，齐琦，出来和你的叶老师聊两句，她说你想自杀呢～”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并没有传来齐琦的回应。 文雪还没当回事，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宝贝齐琦，都快中午了，你还在睡觉呢？” 说着，她推开房门，可房间空荡荡的，哪有齐琦的身影：“诶？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叶柏念简直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刚准备怼文雪两句，庄盈盈的消息发了进来。 【叶老师，您快看呐，齐琦她在微博开直播了，齐彦宁的好多粉丝都在骂他[直播链接]】 她顾不上再和文雪废话，连忙挂掉电话，点开庄盈盈发给她的直播链接。 …… 直播间的画面里，齐琦身后是一面画满涂鸦的墙。 她站在墙前面，冲着镜头露出乖巧的笑容：“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大家，同时，也很抱歉我的事占用了公共资源。我想要澄清一下，我胳膊上的伤和哥哥没有关系，是我自己……” 她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真实情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我妈妈也是关心则乱，还你们不要怪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直播间里，有人在质疑。 【不小心弄的？你新伤叠旧伤，总不能每次都不小心吧？】 【这件事真的和齐彦宁没关系吗？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是的话就眨眨眼】 更多的是在谩骂。 【哎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传说中的私生女大小姐】 【不懂就问，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开直播带货了？】 【私生女小姐姐，请问人血馒头好吃吗？踩着我们彦彦哥哥上位，你到底多大脸呀？】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你活不下去，能不能自己去死呀？划胳膊算什么本事？真的有本事去割腕呀！害得彦彦跟着你一起挨骂】 【害人精！】 【私生女给爷死给爷死给爷死】 齐琦看着满屏幕不绝于耳的谩骂声，唇角的笑容终于再也绷不住了，眼泪逐渐打湿眼眶，嘴里只会反反复复地呢喃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叶柏念眼看着齐琦的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一脚油门踩到底，连忙往齐琦现在在的地方赶。 她认出来齐琦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席氏前两年没修好的烂尾楼天台。 齐彦宁是和她一起去的，一路上，齐彦宁反复投诉着齐琦直播间里的谩骂信息，可是无论怎么投诉，总有更多的谩骂声冒出来。 他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恶化成现在的样子。 他明明在粉丝群里呼吁过粉丝，恳求他们千万不要用任何语言攻击伤害齐琦，她是无辜的啊。 有些大粉当时一口答应下来，现在却在齐琦的直播间里冲锋陷阵，辱骂她的话比谁都要恶毒。 齐彦宁甚至试着联系平台官方，希望他们能封掉齐琦的直播间，这样，她至少不用看到网友们的无端谩骂了。官方推脱拒绝了，说是齐琦不存在违法犯罪行为，他们没有权力封禁她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齐琦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活着。我决定了，我还是死掉比较好，这样妈妈再也不用替我担心了，也不会再伤害哥哥了。” 【别啊小妹妹，你别说傻话！】 【别拦她！笑死，寻死觅活谁不会啊？我不信她真敢死】 【哎哟好怕怕哟，想死就快死，你还磨蹭什么呢？不会一会儿又突然间改主意，说你不想死了吧？】 【前排出售瓜子香烟矿泉水咯——】 【hhhhh，你们小心人家律师函警告，人家可是齐家的私生女呢～】 【你们能不能嘴上积点德啊？没看到小妹妹情绪已经快崩溃了吗？】 齐琦不想再看直播间里的评论，她将手机放到一边，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边缘。 活着真的太累啦，她还是死掉吧。 这个世界上喜欢她的人太少太少了，她永远都没有办法靠着乖巧听话讨好每一个人。 …… 叶柏念赶到齐琦所在的烂尾楼时，直播间里已经看不到齐琦的身影了。 再抬头一看，齐琦一个人站在烂尾楼的边缘，还时不时抬手抹一把眼泪，脸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儿笑容。 “齐琦！你快点儿下来！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呢？！！” 齐彦宁看到齐琦的瞬间，整个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道，“上面太危险了，齐琦，你听哥哥的话，快点下来。” 齐琦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妈会做这种事。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齐彦宁留在地面上吸引齐琦注意力的同时，叶柏念拔腿朝着天台狂奔，生怕齐琦想不开跳下去。 齐彦宁：“齐琦，我不怪你，你懂吗？你是我妹妹，是我的亲人。其他无关人的话统统都是放屁，他们没有任何资格替我评价你。” 齐琦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齐彦宁读出了她的唇语。 她说，谢谢哥哥。 下一秒，齐琦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纵身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齐琦！！！” 齐彦宁目眦尽裂，几乎是下意识地跑上前试图伸手去接齐琦。 再一看，天台上方，叶柏念探出半个身子将齐琦拽住：“齐琦，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呀？为了无关的人，毁掉自己的一生，真的值得吗？” 齐琦半仰起脸，看着死死拽着她的叶柏念。 日光刺眼，她只能微微眯起眼睛，在她的记忆里，叶老师永远都是一派从容镇定的，像是一位优雅到极致的世外高人。 现在，叶老师的长发有些凌乱，白皙的脸上一片潮红，显然是为了救她一路跑上来的。 她真的值得叶老师救吗？ 她张了张嘴，很想问问叶柏念这个问题。 “齐琦，我们爱你。我、你哥哥还有庄盈盈和二班的其他同学，我们都爱你。” 叶柏念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齐琦慢慢从高空中拽回来，“那些隔着一块屏幕向你宣泄恶意的人，他们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在意他们的看法。” 齐琦怔怔地听着她的话，全程都没有挣扎，直到被彻底拽回天台：“可是，叶老师，我真的好希望每个人都会喜欢我。因为我真的……真的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齐琦自知私生女的身份，让她一出生就带着原罪。 她只能尽可能的去讨好每一个人，每当她获得别人的称赞时，她总会想，看吧，她也不全是肮脏的私生女。她的身上，也会有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呀。 “齐琦，没有人能被所有人喜欢。” 叶柏念拾起齐琦先前扔在地上的手机，“你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多了一个美好又善良的小姑娘，这就是你存在的最大意义。至于讨厌你的人……” 她将镜头同时对准自己和齐琦：“他们讨厌你，那你也可以讨厌他们。” …… 直播间一直都没有被关闭，刚才看不到画面，但每个人都听到了叶柏念和齐琦的对话。 这会儿看见两人同时出现在了镜头里，评论区刷屏刷得更欢了。 【我的天，刚才真的吓死我了，还好妹妹被拉住了，别做傻事啊宝QAQ】 【呵呵，天真了，一看就是找好的剧本，这要是真的，我把头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当球踢！】 叶柏念读了一遍这条评论，冷笑：“幼儿园的小朋友想对你说，他们不喜欢踢猪头。” 【？？？这人谁啊？是不是太没素质了，真不愧是私生女身边的人，简直物以类聚！】 叶柏念：“嗯对，物以类聚，怪不得前两天我路过阴沟，见到你搂着沟里的大脏老鼠称兄道弟。” 【hhhhh，救命，笑死我了，这姐好会骂】 【你们都不认识她吗？她是叶柏念啊！就是那个开挖掘机写书法的荣梧老师】 【懂了，这就去荣梧私高官博底下投诉举报她！让学校把她开除！】 叶柏念：“不好意思，学校一半股份是我的，想开除我，你得先买下学校。不过我不打算卖给你。” 【话题偏了吧？私生女到底死不死了？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叶柏念：“喜欢看热闹，建议你村头找棵歪脖子树自挂。我给你免费雇个专业团队，从头录像到结束，保准送你热热闹闹地走。” 【人民教师就这素质？网上狂怼网友？简直腊鸡】 叶柏念：“人民教师只教人民，你们这些躲在屏幕后攻击网暴别人的臭虫蟑螂，只配被我怼。” 说着，她还冲镜头比了个中指。 齐琦听着叶柏念连珠炮般的怼人语录，一时都忘了为评论区骂她的话感到难过，愣愣地盯着还在怼人的叶柏念。 那些之前面对她大肆发散恶意的网友，现在面对叶柏念，却毫无招架之力，只会翻来覆去地用几句话咒骂。 很快，不少网友发现，他们是真的怼不过叶柏念。 她可比齐琦难对付多了，没一会儿，都退出了直播间。 这批人一走，整个直播间的氛围都和谐了不少。 【刚才听到妹妹说她想要自杀，我打电话报了消防，不知道他们来了吗？】 【妹妹你别在意网友的看法，隔着一根网线，很多人的戾气都很重（我刚才就想说的，但是没敢）】 【OTZ我和小琦性格其实挺像的，跪求叶老师开个怼人班吧，我真的想学】 【附议！】 【附议+10086】 【妹妹自残，刚才又差点儿自杀，本人学心理学的，妹妹会不会是抑郁症呀？建议叶老师带着她去检查一下】 “我是抑郁症。” 一直没吭声的齐琦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所以，哥哥才会陪我去游乐园散心，他虽然没明确告诉我，但是我能体会到的。哥哥他对我真的很好，请你们，不要因为妈妈的话骂我哥哥。” 天台门口，刚刚赶来的齐彦宁听着齐琦的话，眼眶倏地红了。 …… 消防车和文雪是先后脚到的。 消防人员在来的路上了解到了齐琦的病情，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还派来了专门负责心理疏导的专员开解齐琦。 但对于文雪，谁都没给她好脸色。 文雪得知齐琦想自杀的消息，整个人都快被吓疯了。 现在知道多亏了叶柏念，齐琦才没事，她痛哭着跪到了叶柏念面前：“叶老师，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要是我的齐琦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叶柏念知道，文雪这会儿的后怕和对齐琦的关心都是真的。 但她对文雪这个极度不负责任的家长的讨厌，同样是真的。她冷淡地抽回手，陈述事实：“如果不是你作妖，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 文雪想利用舆论打压齐彦宁，只是她没想到，这份舆论在有心人的故意带领下，统统变成了压垮齐琦的最后一根稻草。 齐琦不在场，齐彦宁更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文雪留。 他红着眼眶抬手给了文雪一个巴掌：“这是为了齐琦。文雪，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女人，我没想到，你为了针对我，一点儿都不顾及齐琦的感受。” 抑郁症患者的情绪有时候很脆弱。 他知道这一点，担心齐琦的病情和身份被扒出来，宁可背上有女朋友的绯闻不澄清。 可是文雪呢？ 大大咧咧地将齐琦的私生女身份坦露在大众面前，让她承受着本该属于齐父和文雪的审判。 文雪捂着脸，嘤嘤嘤地哭:“我，我哪里知道齐琦是真的抑郁症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明天就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齐琦妈妈。” 叶柏念淡淡地看着哭得满脸狼狈的文雪，开口，“这么多年，你真的在意过齐琦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吗？你替她争抢的东西，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文雪止住哭泣，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想让自己和齐琦过上好日子，真的错了吗？ “新年就快要到了。” 叶柏念望向不远处的车里，齐琦还在和消防队专员聊天，“真希望齐琦的痛苦都留在糟糕的今年，新年过后，她会拥有崭新的人生。”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十四章 转眼就是除夕。 叶柏念从心理医生那里得知, 齐琦十分配合治疗，再加上有文雪和齐彦宁轮流陪着，齐琦的情况一直在慢慢好转。 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除夕一早, 叶柏念接到了齐琦的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 齐琦的笑容里充满真情实感：“叶老师，祝您新年快乐呀, 妈妈带我在南方旅行呢。妈妈说，今年带着我在这边过春节。” 往年的除夕, 文雪都会带着齐琦死皮赖脸地去齐家老宅过年。 一开始, 文雪是抱着去齐彦宁妈妈面前耀武扬威的心思, 结果每次都讨不到便宜，后来再去, 就是完完全全为了恶心人。 她不是看不出齐琦有多排斥去齐家。 她以前不在意齐琦的想法, 现在她不敢不在意了。一方面, 齐琦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是她唯一的血脉至亲。 另一方面，她的年龄逐渐大了, 对齐父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小, 齐琦是她唯一的依靠。 各种原因夹杂在一起, 文雪已经彻底歇了想上位的念头, 决定好好陪着齐琦, 先让她把抑郁症治好。 叶柏念结束了和齐琦的通话, 走进厨房, 开始做答应给穆尚泽准备的提拉米苏。 做好的提拉米苏刚放进冰箱, 玄关处响起林璐薇输门锁密码的声音。 叶柏念刚准备走过去接林璐薇，对方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换好拖鞋, 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叶老师，我记得您对面住的是你们班的学生吧？他早恋！” “早恋？” 叶柏念还从来都没试着将这个词和穆尚泽挂钩过。 放眼全班，穆尚泽基本不和同桌庄盈盈以外的女生说话，在班里关系最好的男生，也只有一个沈故。 林璐薇跑到沙发前拆了瓶酸奶，边喝边点头：“对啊，刚才我看见他将人家小姑娘，连人带礼物一起从家里扔出来了，女孩蹲在墙角哭得可伤心了，嘴里还念叨着‘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朋友，大混蛋’之类的话。” 叶柏念：“……” 她不想和林璐薇讨论学生的八卦，从电视墙抽屉取出春联扔给林璐薇：“去吧，影后，把春联贴了。” “好耶！” 林璐薇得令，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美滋滋地跑去贴对联了。 贴完，她还不忘发微博炫耀：【@林璐薇：叶老师家的春联，我贴的！今年除夕夜跨年，我陪她！】 下一秒，段斯衍秒转发了林璐薇的微博：【@段斯衍：叶老师还邀请了我，申明一下，是我们个一起跨年:）】 关注这两人的粉丝们，早早都习惯了他们日常在叶老师面前争宠，照例开始哈哈哈。 还没笑完一轮，只见又一个黄v账号转发了林璐薇的微博：【@游泳运动员穆尚泽：？原来叶老师邀请的不止我一个？】 人齐聚在叶柏念家的客厅，都在对方的眼底里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敌意。 林璐薇：“叶老师，我帮您洗菜！” 穆尚泽：“叶老师我改主意了，今天的年夜饭还是由我来做吧！我前两天又学了几道新菜，您可以尝尝看。” 段斯衍：“老师，我给你带了一副玉石打磨的围棋，不如我们来下两盘？” …… 叶柏念还挺喜欢下围棋的。 她和段斯衍玩了好几盘，对弈过程中，她能看出段斯衍的确是个行家。可惜，段斯衍的对手是她，几局下来，她都是赢家。 “老师的棋艺愈发精进了，我还是比不过。” 段斯衍将手中的棋子放进围棋罐，心甘情愿地低头认输，“我这些年研究过不少棋谱学习，但学到的东西，不如和老师对弈一局来得多。” 叶柏念也收起自己的棋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玩了。” 主要是一直赢，实在没什么游戏体验。 她和段斯衍下围棋的时间，林璐薇和穆尚泽正组队在王者峡谷遨游。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点了，起身从冰箱里端出做给穆尚泽的提拉米苏：“语文课代表同学，生日快乐呀。” 穆尚泽操纵角色的手指一抖，角色立刻被对面的玩家杀穿了。他强压下心底泛起的情绪，尽可能地表现出镇定：“叶老师，您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柏念笑道：“别忘了，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看过你们每个人的个人信息。” 倒也不止是这个原因。 那天穆尚泽冷不丁提出，想让她在除夕奖励他一个提拉米苏蛋糕，她隐隐觉得除夕这天对穆尚泽可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她私底下向班里其他学生打探过，最后还是穆尚泽的死对头祝凯提了一句，说除夕好像是穆尚泽的农历生日。 “呀，小穆同学，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林璐薇抬手拍了拍脸蛋，“我都不知道，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单看在穆尚泽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带她一路从铂金上到王者的交情，她也应该表示表示。 穆尚泽：“没关系，璐薇姐，我一直都不过生日。” 这句话，成功让收拾棋盘的段斯衍抬起头，多看了穆尚泽一眼。几人都不是不识趣的人，没一个人对穆尚泽不过生日的事刨根问底。 …… 每年除夕，世纪广场都会有倒计时跨年活动和烟花表演，这已经成为了年轻情侣每年跨年的固定打卡点。 叶柏念从林璐薇口中得知这一点后，听从对方的建议，今年增加了一项新的小游戏。 广场前的镜头会随机选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将两人投放在世纪大楼的屏幕上。被选中的两个人可以选择拥抱或者接吻，然后互道一声“新年快乐”，工作人员还为选中的人准备了新年礼物。 她不知道的是，林璐薇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林璐薇花了整整一百张t签“贿赂”操控镜头的工作人员，希望工作人员能选中她和叶柏念。 嘿嘿，叶老师新年的第一个拥抱，一定是她林璐薇哒！ 叶柏念住的小区距离世纪广场不算远，四个人吃完年夜饭，步行去了世纪广场。 广场上的路灯顶都挂上了充满年味的装饰物，路灯下，熙熙攘攘聚集着很多人，甚至还有架着摄影机取景拍摄的剧组。 一旁还有骑着小轮卖糖葫芦的奶奶，排队的顾客一直排到十几米开外。小轮玻璃橱窗里，摆着各种各样糖葫芦，看上去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叶柏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再一回头，发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段斯衍不见了。 林璐薇知道她在找段斯衍，朝着买糖葫芦队伍的方向努了下嘴：“段斯衍去买糖葫芦了，没看出来，他还喜欢凑这种热闹。” 她顺着林璐薇示意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段斯衍。 段斯衍一身黑色高定风衣，身上带着久居上位的上位者气场，站在买糖葫芦的人群中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多了一分市井烟火气。 “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规规矩矩排队的。” 林璐薇脑补出一些好笑的场景，还没说话就已经开始笑了，“我觉得他直接跑到老奶奶面前，掏出一张无限额黑卡，说他要把整车糖葫芦全包了，似乎更符合他的大佬人设一点。” 叶柏念：“……他不是那样的人。” 或者说，如果段斯衍真的是那种人，那他肯定不会是她教出来的学生。 穆尚泽听着她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对段斯衍的维护，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叶柏念倒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新年倒计时即将开始，周围好多人都十指合拢，闭着眼睛开始许新年愿望。 她想了想，学着大家一起，在倒计时声里闭上了眼睛—— 希望，新的一年里，她的学生们都可以一切顺利，好好学习，不要再让她这个班主任操心啦！ 五、四、、二、一。 倒计时结束，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声新年快乐。话音落下，夜空中绽开一片又一片璀璨热烈的烟花，烟火组成的“新年快乐”倒映在深色的天幕中。 林璐薇激动极了，连忙又往叶柏念身边挤了挤。 她特意甩掉了穆尚泽，带着叶老师站在了广场的第一排。等一会儿小游戏开始，镜头肯定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她俩。 屏幕上的新年倒计时消失，取而代之出现在上面的，是广场上的人群。 很快，屏幕再次熄灭，弹出“游戏开始。” 大家纷纷牵起同伴的手，都希望新年的第一份幸运眷顾的是自己。在万众期待中，高清镜头在广场的人群中扫了好几圈，锁定了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相视一笑，大大方方地抱在一起吻了一下。 在场的工作人员将装了新年礼物的红包递给两人，情侣当众打开，发现送给他们的礼物是竟然十天九晚的欧洲豪华游。 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越发希望能选中自己。 镜头又一连选了好几轮，林璐薇等着等着，眼看游戏都要结束了，还没能选中她和叶柏念，着急得不行。 她趁着叶柏念不注意，悄悄掏出手机，将她和叶柏念的具体位置发给了控制镜头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给她秒回了一个“k”的手势。 最后一轮选人游戏，镜头果然率先停到了叶柏念的脸上。 林璐薇狂喜，飞快地卸下帽子口罩，打算以最完美的形象上镜，迎接她和叶老师新年的第一个拥抱。 下一秒，镜头转到叶柏念的旁边，将两个人同时投映在大屏上。 林璐薇兴奋地扬起脖子看向屏幕，看清屏幕选中的人后，她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谁能告诉她！段斯衍那个家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刚才这个位置明明只有她和叶老师两个人！！！ …… 叶柏念同样一脸懵逼。 她看看大屏幕上的自己，又垂眸看看段斯衍递到她嘴边的糖葫芦。犹豫片刻，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嘴咬了颗糖葫芦。 段斯衍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拿糖葫芦的手都在抖，下意识地开口解释：“老师这不关我的事，我绝对没有收买工作人员。” 旁边的林璐薇都快气哭了。 啊啊啊！她的一百张t签，最后便宜的人为什么会是段斯衍？！！！ 叶柏念看着林璐薇的表情，又联想起她刚刚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她觉得好笑得不行，咽下嘴里的糖葫芦，大大方方地先向段斯衍张开胳膊：“既然这么巧，要不要抱一下。” 段斯衍：“？！！！” 他微微颔首，耳廓通红一片，非常绅士的浅抱了一下叶柏念：“太傅，新年快乐。” 来到这个时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学着其他人，将他对叶柏念的称呼从“太傅”改成了“老师”。 但这一刻，这声“太傅”中藏了他一点小小的私心。 叶老师喜欢的学生可能会有很多，但他段斯衍，一定是叶太傅唯一喜欢的学生。 叶柏念和段斯衍拥抱完，转头看向旁边气鼓鼓的林璐薇，笑道：“璐璐要抱一下吗？” 林璐薇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抱！” 呜呜呜，往好处想，能获得叶老师新年的第二个拥抱，感觉也不错呢。 世纪大楼的官博将这一段画面录制下来，发到了主页，短短十几分钟，点赞量破了万。 【啊啊啊啊，璐璐竟然在世纪广场跨年，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她QAQ】 【很怀疑小游戏抽中大楼主人本人是黑幕（狗头）】 【叶老师真的太壕了，送给选中幸运儿的礼物都很有价值OTZ目前已知最便宜的，是C家经典款的背包，市场价五万】 【又是想魂穿叶柏念的一天TAT】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叶老师和段斯衍有点子般配吗？】 【不！！！叶老师和璐璐才是最配的！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们的“柏油马璐”cp，美女就该配美女！】 【hhhhh，很难想象你圈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才想出这样奇葩的cp名，哈哈哈哈哈哈】 【诶？游泳冠军穆尚泽小哥哥不是说，他也和叶老师一起跨年吗？视频里怎么看不到他呀？】 【我在现场！当时，穆尚泽好像在外面和别人打电话呢】 …… 散场回去的路上，只剩叶柏念和穆尚泽两个人。她注意到穆尚泽的情绪有些低落，和来的路上判若两人。 她将段斯衍刚才和糖葫芦一起买的糖雪球递给穆尚泽：“要不要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哟。” “这句话，是骗小孩子的。” 穆尚泽扫了一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伸手拿了两个，仰头扔进嘴巴里：“我心情挺好的，心情不好的另有其人。” 比如他的父母。 “我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过生日。” 穆尚泽自顾自地说起他的事，“因为我的生日，是我姐姐的祭日。” 他的父母是标准的商业联姻，年轻的时候郎才女貌，两人过了几年幸福的小日子，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姐姐八岁那年，我妈生了我。生下我的当天，姐姐跟着管家在国外游学，她闹着要回国，说是想看看刚出生的我。谁都没想到，她乘坐的航班会失事，飞机刚刚起飞半小时，在空中发生了爆炸解体。” 这一噩耗传回国内，刚生产完的穆母当场昏厥，经过好几个小时的抢救才救回一条命。 “我姐姐去世，让我成为了我父母眼中的灾星。一个是刚刚出生的儿子，另一个是和他们相处了八年的女儿，他们对后者的感情自然要远远胜过前者。” 穆尚泽讥讽地勾了下唇角，“从那以后，他俩的感情极速恶化，后来就开始各玩各的。他们两个人都讨厌我，把我从小扔给保姆佣人照顾，我不喜欢外人，长大后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叶柏念以前一直以为，是穆尚泽的父母太忙，所以从来都不亲自来参加他的家长会。 现在才知道，他们不来，是因为讨厌这个儿子。 她不赞同地皱眉：“可是，这不能说是你的错吧？一切都只是凑巧，谁会知道你姐姐的航班会失事呢？” 穆尚泽自嘲地扯了下唇：“叶老师，您说的对。” 这话说出来或许没良心，但他一直都觉得，这不是他的错。当时的那场事故，作为婴儿的他能控制得了什么呢？ “我的神经病父母并不这样认为。” 每年过年，是穆家最冷清的时候。 穆父穆母会聚在一起，捧着他们女儿的照片放声大哭，这似乎已经成为了穆家一个诡异的仪式。 他小的时候，第一次得知过生日要吃生日蛋糕，还是从岁的祝凯口中听到的。 于是，四岁那年的生日，穆尚泽偷偷拿着压岁钱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他将蛋糕藏在自己的卧室，按照祝凯教的那样，在蛋糕上插了四根蜡烛。 他的蜡烛还没点燃，穆父破门而入，看到他买的蛋糕后，当场失控，将他的脸摁在了蛋糕里。 黏腻甜蜜的奶油混着碎裂的海绵蛋糕糊在他的脸上，几近令他窒息。 而一旁，穆母抱着双臂，冷眼看着，还不忘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他：“穆尚泽，当初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啊？当年你要是死在我肚子里，我绝对每年除夕都给你摆个蛋糕，你再也用不着像现在这么偷偷摸摸，怎么样，嗯？” 他在姐姐的照片前跪了整整一晚上。 听着外面热烈的鞭炮烟火，还有隔壁祝凯没心没肺的笑声，他恨死了他的父母。 后来，上小学的时候，省游泳队的教练来学校招人。 他为了脱离那个魔窟一样的家，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泳池里，最后终于加入了省队，以训练的名义住进了宿舍。 再后来，他凭借着大大小小的游泳比赛夺冠，终于攒下一些积蓄，选择买下了现在的房子作为自己的一个人的家。 “我爸我妈他们看到了我的微博，知道我今年和您一起过了除夕，他们很不高兴。” 穆尚泽口吻平淡地说起了刚才的那通电话，“我爸问我，怎么有脸在姐姐祭日这天过得这么开心。我告诉他们，要是他们真的想姐姐，最好亲自下去陪她。” 穆父当场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那就不理他们。” 叶柏念听着穆尚泽对穆父穆母的描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很显然，不是每一对家长都有资格当父母。” 电梯到达二十六楼，两人在电梯口分开前，她将装糖雪球的袋子塞给穆尚泽：“生日快乐，穆尚泽同学。还有，新年快乐。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年除夕，可以继续来我家过。” 穆尚泽抿抿唇，低头看着纸袋里裹着雪白糖霜的山楂球，笑了下：“好啊，叶老师。” 这句邀请，是他十七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 假期逐渐接近尾声。 叶柏念和上官奉公司联手研制的短视频直播App，进入了试运行阶段。App在她刚刚投资上官集团后开始研发，但齐琦自杀事件后，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她想将这个App做成完全实名制状态。 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永远会有躲在屏幕后的网暴者，他们顶着虚拟昵称伤害着无数像齐琦一样无辜的人。 她没有办法制止网暴，但她想试着，打造一片没有网暴的净土。 叶柏念这个提议一出，董事会有不少人都反对，连上官奉都有些犹豫。但上官思极力支持她的决定，还在董事会上舌战群董事，成功说服了连同上官奉在内的所有人。 “叶老师，我相信您。” 上官思穿着一身修身小西装，已经有了几分飒爽女总裁的味道，“齐琦受到网暴绝望的时候，她身边有您在，但不是每个齐琦身边都有您的存在。” 短视频App开放下载当天，一下子占据了多个热搜话题榜＃朗月短视频App试运营＃、＃朗月代言人林璐薇、齐彦宁＃、＃朗月App全实名认证＃…… 【本来看在林璐薇的面子上，想支持一波的，可是……全实名，劝退！】 【救命，填了身份证号还要填学校填住址，还要验证……黑心软件是想骗取我的个人信息直说啊，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听说是为了防止网暴，笑死我了，网暴怎么可能制止啊？这也太理想化了】 【虽然但是，我刚看到，我关注的一个主播入驻了朗月】 【我关注的好几个主播也注册了账号】 【呵呵，看样子上官集团这次为了营销下了血本啊～】 叶柏念看着陆陆续续不断加入的主播和网红，也有些茫然，他们好像没有出钱邀请这些红人来入驻吧？ 很快，她的问题有了答案。 有位网红在各个平台发了同样一条跳舞视频，在其他平台，评论区里有夸她的人同时，也有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 但在全实名认证的朗月App里，评论区一派和谐。 网红看到后，又一连在朗月发了好几条舞蹈库存：【这几个视频我一直都想发出来，但因为舞蹈服是露脐装，一直没敢发，害怕有人对我进行荡.妇羞辱。现在终于找到可以发的地方啦^O^】 朗月App注册账号的实名验证程序很繁琐。 愿意注册的用户，有很多主播是像这个舞蹈网红一样，饱受黑粉言论骚扰，试图看看朗月是不是真的像宣传的一样和谐。 还有一些普通用户，他们很多是这些主播和网红的粉丝，还有一部分是纯路人。他们从来不在网上发表任何恶劣言辞，也不排斥朗月App的实名认证。 当然，愿意来玩朗月的用户终究还是少数。 网上不免有一片唱衰声，说朗月这样作妖，迟早要倒闭。 对此，叶柏念表示：无所谓，她有存款，她可以面无表情地往朗月砸钱，只要现有的用户在里面开心就好:D …… 假期最后一周，叶柏念收到了学校的奥林匹克学术竞赛选拔通知。 整个高一高二年级，有意愿参加竞赛的学生都可以在班主任处报名。开学后会进行统一的选拔考试，选拔考试成绩最高的学生，将代表荣梧私高去参加省级选拔。 按照以往惯例，能冲进省级选拔赛的学生，都会获得国内排行前二十大学的保送名额。 因此，很多学生，特别是一定会参加高考的特优生，都很重视这场选拔考试。 光是叶柏念知道的，班里的庄盈盈和沈故很早就在准备了，每天自习课都在进行大量的刷题练习。两人一个准备的数学，另一个准备的是物理。 她刚将通知发在班群里，立刻跟了一串回复。 【庄盈盈：叶老师，我想报名数学选拔，谢谢老师^O^】 【沈故：老师，我报物理:）】 【祝凯：@沈故，你干嘛给叶老师发冷笑啊？老师，我！数理化门都报！】 【沈故：？？？:）这个表情不是微笑吗？】 【穆尚泽：@沈故，祝凯这次说得对，你那个表情是冷笑】 [沈故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故：不好意思，叶老师，我报物理^O^】 叶柏念登记了大家的报名信息，目光落在祝凯的报名科目上，她愣了下：【@你确定报门？】 祝凯秒回：【嗨呀，叶老师，我知道您肯定觉得我不行，没关系！重在参与嘛！我就是去体验体验考场氛围】 叶柏念：【……我没说你不行，关键是数理化选拔考试时间一样，你打算怎样同时出现在个考场？】 祝凯：【啊？一起考啊？那我报数学吧！我想和盈盈一起，嘿嘿～】 [“祝凯”已被管理员“庄盈盈”禁言] 孙一伊：【哈哈哈哈，校霸也有今天～】 秦心：【附议！叶老师，我想报化学。】 …… 开学当天，叶柏念监考的还是数学。 她拿到密封的考卷往考场走，路上还遇到了气喘吁吁往考场跑的庄盈盈。一问才知道，她监考的正是庄盈盈所在的考场。 叶柏念和庄盈盈前后脚进的考场，还在考场遇到了一个熟人，宋学羽。 上次，宋学羽前脚嘲讽她一个语文老师不懂数学，她后脚就做出压轴题，收获了一众数学老师的崇拜。 从那以后，宋学羽每次看见叶柏念，都会灰溜溜地绕道走。 她倒不会和学生计较这点小事。 不过叶柏念总觉得，宋学羽自视天才的个性，迟早会让他吃大亏。 宋学羽看到这次的监考老师又是叶柏念，心里憋着一股劲，每道题都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认真度。 他一定要拿下这个名额！ 他非要向以前看他笑话的同学证明，女生学理科就是不如男生！他碾压庄盈盈、上官思她们简直轻而易举！ 两个小时的考试很快结束。 叶柏念将卷子送去了教务处，在征得数学教研组组长同意后，她将宋学羽和庄盈盈的试卷从头翻看到尾，心里立马有了底。 庄盈盈这份试题做的比宋学羽好，无论是解题思路还是步骤格式，处处都比宋学羽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庄盈盈很有可能拿到这一次的竞赛名额。 天后，竞赛名额在校园的公告栏公示，公告栏前的空地上聚着乌泱泱一群人。 叶柏念刚好有课，她没去凑这个热闹。 她进了二班教室，看到庄盈盈的位置上围了一群人，而庄盈盈趴在桌子上，哭得很伤心。 祝凯扯着嗓门在旁边大咧咧的安慰：“没事，盈盈，你别哭！输给宋学羽那种数学天才，不丢人。”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庄盈盈抹了把眼泪, 抽抽噎噎地开口：“我、我就是有点难过，我明明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考试结束那会儿, 我还以为自己能拿到名额的。” 她在数学老师那里对过答案, 她每道题都做正确了，最多也只会在步骤上面缺个一两分。 榜单公布后, 她才知道自己只得了145分, 宋学羽拿到了满分150。 叶柏念同样觉得奇怪，按理说，庄盈盈这次的答卷完全可以碾压宋学羽。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开始上课。 庄盈盈难过得不行, 但是看到她上了讲台，选择立刻擦掉了眼泪。 从抽屉里掏出课本, 坐得端端正正，目视前方, 还强行牵起嘴角, 对她笑了一下。 她回了庄盈盈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打算下课后带庄盈盈去找数学教研组组长，要来她的试卷, 看看问题到底出在了什么地方。 这节课前半节还挺顺利, 后半节课的小组讨论环节，祝凯冷不丁爆了句脏话。 要不是顾及着叶柏念还在教室, 他差点儿当场摔了手机：“宋学羽那货，他算个什么玩意儿？” 叶柏念耳尖，听到祝凯的吐槽, 走下讲台, 冲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叶老师, 我没在您的课上偷偷玩手机。” 祝凯乖乖把手机交给她，还不忘开口解释，“是九班认识的人给我转了条论坛帖，宋学羽刚发的。” 他站起来，给叶柏念解锁了手机，指着帖子给她看：“这标题看的我火大，我没忍住，这才点进去的。” 叶柏念垂眸，浏览起祝凯让她看的帖子。 《我宋学羽实名表示——男生的理科思维完全碾压女生，不服憋着！》 【1L（楼主）：[图片][图片]这次选拔赛的成绩是最好的证明！数学第一名是我，物理第一名是二班的沈故，我们都把第二名的女生甩了五分以上哦～】 【7L：化学第一名被你吃了吗？[图片]化学第一是五班的学神柳晴晴，人家可是女生！！！】 【8L（楼主）：呵呵，那也是2:1，男生完胜】 【12L：我是男生，我不同意宋大学霸的说法，理科思维只分人，不分性别。】 【22L：[图片]本次数学选拔考试，只考了15分的校霸祝凯童鞋表示很赞】 【35L：笑死，请问宋学霸，你还记得上次被叶老师打脸吗？要是按照你的逻辑，叶老师是个女生，肯定比不过其他男老师吧？那为什么我总是看到你班的数学老师向叶老师请教问题？】 【36L（楼主）：呵呵，她是个意外，不如看看她心爱的学生庄盈盈？她不知道给庄盈盈开了多少次小灶，庄盈盈最后还不是被我碾压了？略略略——】 【50L：咱就是说，一整个无语子住】 【51L（楼主）：对吧？呵呵呵，我看不惯叶柏念的做法也很久了，真当学校是她的一言堂呢？！！】 【52L：我是说，我对你这个sb无语=_=】 【88L：点进来路过的同学们别错过哈，动动你们的手指点下举报，别让这种“睿智”帖子飘在首页】 【92L：已举报不用谢，我可不希望外校人来我们荣梧论坛，看到这种男女对立的引战帖（白眼jpg.)】 叶柏念面无表情地看完整条帖，顺手拿祝凯的账号点了个举报。 …… 下课后，叶柏念喊了庄盈盈和她一起走。 庄盈盈得知她要带着自己去复核成绩，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叶老师，要不还是算了吧，您没必要为了我这样折腾。” 她哭了一场，发泄过情绪之后就想通了。 宋学羽的确是全校数学老师公认的数学天才，她自己则是全靠着下苦功夫，才能钻研出一定难度的数学题。 她不希望叶老师为了她，在其他老师面前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形象。 “盈盈，我不止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考试的公正性。” 叶柏念将手搭在庄盈盈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你将这套试题做得很完美，我对比过你和宋学羽的试卷，你的分数不可能比他低。” 庄盈盈的嘴巴因为惊诧微微张开，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我、我真的做得比宋学羽好吗？” 叶柏念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数学教研组组长办公室，她开门见山，向对方提出想要复核宋学羽和庄盈盈的试卷。 教研组组长熊川笑得有些讪讪的：“叶老师，成绩已经公布出来了，复核试卷，没这个必要吧？” “不好意思，熊老师，我认为有必要。” 叶柏念通过熊川的反应，一眼看出有所猫腻，“这是我身为庄盈盈班主任的权利。” 熊川知道她还是荣梧私高的校董，不敢和对方撕破脸，只能硬着头皮翻找出两人的试卷，还不忘开口找补：“其实庄盈盈同学这次的数学成绩也很优秀啦，只在步骤上丢了五分，她每道题的答案都是对的。” 叶柏念不搭腔，将两份试卷都铺平在桌子上。 两份试卷单独来看，都属于满分试卷的范畴，但放在一起，两份试卷的对比立刻变得惨烈起来。 庄盈盈的试卷上的字体，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做题步骤详尽整洁，乍一眼看过去，卷面十分漂亮。但这样的一份试卷，还是有个别步骤被圈出来，扣了分数。 与她相反的，是宋学羽的试卷。 字迹潦草不说，答题步骤同样省略了很多，可卷面上，却画着一个鲜红的150分。 她看着两份试卷，都气笑了：“熊老师，我很想问问，改卷的老师是谁？为什么对待一份试卷要求严苛，对待另一份试卷却格外宽容？” 庄盈盈直勾勾地盯着熊川，同样希望他说点什么。 在来教研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确输给了宋学羽，看到试卷后，她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输！ 如果她没有和宋学羽在同一考场，她还能安慰自己，说不同的改卷老师评分标准有所不同。 可是他们在同一个考场，按照荣梧私高的规定，同一个考场的改卷老师是一个人。 她想要一个真相！ 熊川对上庄盈盈澄澈的眸子，有点心虚，他求助似的看向叶柏念：“叶老师，您能不能让您的学生先出去？我有话想跟您说。” 叶柏念挑了下眉，倒想听听熊川想怎么搪塞她：“盈盈，你去门口等我。” “好的。” 庄盈盈对她自然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口应下，出门前还不忘把门给两人带上。 教研室只剩下叶柏念和熊川两个人。 熊川搓了搓手，笑得有些尴尬：“叶老师，您知道的，我是宋学羽的数学老师，我教了他已经两年了。” 叶柏念：“所以？” “我了解他的水平，他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也很有潜力。答题步骤不写全，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但每一步该写什么，他都知道，就是懒了点儿。” 熊川一边说，一边在教务系统里调出几份数学成绩单，涵盖了从高一到现在的每场数学考试，“您看，大大小小十余次考试里，庄盈盈只超过宋学羽了一次。” 叶柏念拉开教研室的真皮按摩椅，舒舒服服地坐下，并没有接熊川的话。 熊川只好继续唱起独角 戏：“在我看来，综合这一切条件，宋学羽才是更适合去参加竞赛的人选。您知道的，在天赋面前，很多时候努力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我不知道。” 叶柏念哂笑了一声，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我只知道，天赋和努力没有高低贵贱。愿意为了梦想去努力的人，远远要比作践天赋的人更值得尊重。” 她重重地拍了下搁着两份试卷的桌子。 咔嚓—— 一声细响后，坚实的红木办公桌上出现了一道蜿蜒扭曲的小缝。 熊川吓得当场变了脸色，下意识后退两步，生怕叶柏念下一掌直接抡向他的脑袋。 叶柏念淡定地收回手：“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了。” 身为一个满级卷王，她可听不得“努力不值得一提”这种话。 “两份试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既然对庄盈盈的试卷吹毛求疵，那请你拿出同样的态度，认真对待宋学羽的试卷。” 她眯了眯眼睛，“否则，我可能会质疑，你是不是收了宋学羽家的好处。” 听到她话，熊川苦着脸大喊冤枉：“叶老师，您这可太冤枉我了，我是在为了咱荣梧着想啊。” 他知道庄盈盈还在门口，特意放低的声音，再次凑到叶柏念的身边：“派宋学羽去，他冲进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派庄盈盈去，她的概率最多只有百分之十五。” “所以呢？为了所谓的学校荣誉，可以牺牲掉另一个学生的努力，违背这场考试公平竞争的初衷？” 叶柏念站起身，散发出的气场令熊川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 熊川瞬间败下阵来，讪讪地低头认错：“好的，我知道错了，叶老师，我一会儿将宋学羽的试卷重新判过后，会立刻张贴出最新的结果。” 叶柏念这下才满意，她微微颔首：“好，下节课结束之前，我希望结果可以公示在公告栏，除此之外……” “我以校董的身份要求你，写一份检讨信同样张贴在公告栏，解释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作为老师，对学生一视同仁，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底线。我会和祝校长商量，尽快任命新的数学教研组组长，很显然，你不能很好的胜任这个职位。” 熊川自知纠缠也不可能让叶柏念改变主意，满脸灰败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处罚结果。 …… 公告栏上的数学竞赛名额公示单迅速被撤掉，一节课后，又换上了一张新的公示单，旁边还多了一份数学教研组组长熊川的检讨信。 率先发现这一变化的同学立刻拍照，将内容同步到了荣梧论坛。 【1L（楼主）：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数学竞赛名额易主，成了二班庄盈盈的！更让人笑掉大牙的点在于，宋大学霸的分数一下子从150分掉成了120分，这个成绩连前五都进不去了。】 【6L：？？？卧槽，这反转，简直惊了，为啥啊？】 【7L：一看楼上没看熊老师的检讨，熊老师说了，他认出那份卷子是宋学羽的，判卷判的松。宋学羽没写全解题步骤，但他没给宋学羽扣分。】 【19L：啊，所以说，上上节课课间，叶老师带着庄盈盈去数学教研室是为了这个？】 【28L：我慕了，这是什么神仙好老师啊TAT要是没有叶老师，这名额铁定是宋学羽的】 【36L：对啊对啊，这个竞赛名额对于想冲国内名校的学霸们，真的挺重要的。庄盈盈真是太幸运了吧，有这么好的班主任愿意为她据理力争～】 【53L：呵呵，她叶柏念敢说她没有一点儿私心吗？三个竞赛名额，两个都属于他们二班的学生，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54L：楼 上急了，宁该不会是宋学羽本人吧？】 【66L：自己答题步骤不写全，扣分不是应该的吗？真以为每个老师都是熊川，会惯着你不成？】 【80L：叶柏念她就是在针对我！我要举报她！】 【81L（全论坛我最帅）：我一个学期没揍人，真以为我退出江湖了是吧？宋学羽，你非得等我来九班削你是吧？】 宋学羽瞬间在论坛闭嘴了。 他越想越生气，还是趁着中午的时候，去教室办公室找了叶柏念。 他来之前，是抱着质问对方念头，还想着要顺带痛斥她给自班学生搞特权的无耻行径。 可一进办公室，对上叶柏念淡淡地一抬眸，宋学羽吓得大脑当场宕机，一点儿勇气都不剩了：“叶、叶老师。” 宋学羽想想竞赛名额，还有失之交臂的名校保送名额，咬咬牙，还是开口：“我知道您嫌我上次落了您的面子，所以在针对我。这次考试，我的答题步骤的确没写全，这点我认了，但是！”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骄傲地挺了下胸膛：“您应该看过我的卷子，以您的数学水平，肯定能看出来，这些题我都会，我只是省略了步骤。所以说，忽略步骤来看，我和庄盈盈这次考试的成绩根本不分上下！” 叶柏念懒得听他废话。 她拎起包，起身想走：“不好意思，我忽略不了步骤，而你俩的成绩的确分了上下，很明显，你是那个下。” 宋学羽气得脸倏地一下涨红：“重考一次！您完全可以让我们重新考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会把每个步骤都写得完完整整，我肯定考的比庄盈盈高！” “凭什么呢？宋学羽。” 叶柏念抬起手指，戳了戳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凭着你有个高智商，所以，所有人都要为你让路吗？没这么好的事。” “哦，对了！” 她走出办公室，又想到了什么，折回来再次看向宋学羽，“我很讨厌你那句‘女生的理科成绩肯定比不过男生’，这是最无知最傲慢的偏见。” 宋学羽张了张嘴，明明想反驳，可看着叶柏念，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憋了好一会儿，他开口威胁道：“大不了我从荣梧退学！你不给我竞赛名额，有的是学校愿意给我！” 叶柏念：“好啊，你可以联系家长去写退学申请，学校公章在我这儿，我可以立刻给你盖章。” 宋学羽：“？？？”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宋学羽没想到, 他随口的一句威胁会被叶柏念当真。他骑虎难下，只好打电话叫来父母，拟好了退学申请。 叶柏念干脆利落地盖了章, 没再多看宋学羽一眼, 宋家条件还算不错，再加上宋学羽的成绩，正如宋学羽自己所说，他随便找一所其他学校入学, 也是轻轻松松。 不过，这不是她所关心的范畴。 她不会因为荣梧私高失去这样一位天才感到惋惜, 在她眼里, 学生的品格远比天赋更重要。 宋学羽跟着父母临走前，还不忘又给叶柏念放狠话：“你等着, 叶柏念，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 失去我宋学羽, 是你们荣梧私高的损失！” 叶柏念微微一笑：“希望你真的能得偿所愿。” 宋学羽光速退学的消息，在荣梧论坛像坐火箭似的飞快传开。但除了熊川那几位看中宋学羽天赋的老师, 学生们没有一个对此感到惋惜, 纷纷觉得叶柏念干得漂亮。 【1L（全论坛我最帅）：宋学羽总算滚蛋了，本帖我抽一百位同学喝奶茶！】 【8L：凯哥威武！凯哥抽我抽我抽我！重要的话说三遍。】 【9L：楼上，冒昧问一句, 请问你的这个抽, 它正经吗？】 【14L：我也想被凯哥抽（扭捏）（羞涩）】 【30L（全论坛我最帅）：……把楼上这些开车的人都给我叉出去！！！】 【46L：不过话说回来，叶老师真的太酷了叭^O^对于宋学羽这种天才学生都不徇私，大家其实懂得都懂，从数学竞赛的赢面上来说, 的确宋学羽的胜率要比庄盈盈大】 【61L：没错，单以叶老师的校董身份来论，让宋学羽去才是最优解，但她没有！她没有！（在叶老师的坑底彻底躺平jpg.）】 【78L：而且这个名额真的很重要呀，沈故看到自己拿到了物理竞赛名额，当场都激动哭了】 【100L（我，叶老师狂粉）：一切尽在我ID】 庄盈盈浏览着论坛里的发言，眼睛悄悄地红了。 她自己也知道，熊川老师想派宋学羽参加竞赛的做法，很符合人之常情。她要是熊老师，她大概率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叶老师没有，她认定的，只有这次选拔考试的成绩。 庄盈盈放下手里的手机，用力地握拳，给自己打气——加油吧！庄盈盈！好好努力，一定要冲进省级决赛圈！不要辜负叶老师为她做的这一切。 …… 开学两周后，省级选拔竞赛在津海大学如期举行。 叶柏念作为荣梧私高的领队老师，一大早，带着庄盈盈、沈故和九班的柳晴晴到了津海大学。 大学门口，聚着全省各所重点高中选拔出的尖子生，三人看着这副盛大的场面，不免都有点紧张。 “叶、叶老师。” 庄盈盈颤着声，扭头去看叶柏念，“您看那边，是许神，他去年代表国家，去了漂亮国参加数学奥赛。” 叶柏念顺着庄盈盈的方向，看到一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清隽少年，似乎察觉到两人在看他，他害羞地推了下眼镜，冲她们腼腆地笑了笑。 她对这个叫许疏的男生有点印象。 许疏去年参加选拔的时候，是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他一路过关斩将，秒杀了全国选□□的一众尖子生，成为去年代表国家队出战的年纪最小的选手，最终止步世界四强。 当初，荣梧私高还想花重金，将这棵好苗子挖到学校，但被许疏本人婉拒了。 “庄盈盈，你别紧张。” 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的柳晴晴安慰道，“我们代表荣梧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见见世面长见识的吗？再说了，你有机会跟许神这样的大神同台竞技，说不定还能在交流交流经验呢。” 沈故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叶柏念笑着捏捏庄盈盈的脸：“别紧张，你们三个人能代表荣梧站在这里，已经很棒啦。不论结果如何，老师都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的。” “呵。” 一声冷笑冷不丁在几人身后响起。 叶柏念循声转身，看到宋学羽死死盯着她。 宋学羽身上穿着津海五中的校服，故意挺着胸膛，好让几人能看清他的新校徽：“怎么？你也知道庄盈盈不行，已经开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咯？我们五中的老师给我下了硬指标，让我这次一定要冲进决赛圈，代表国家队出战。” 叶柏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完全没兴趣理他。 “叶柏念，你少摆出这副全天底下你最厉害的表情！” 宋学羽见自己又被无视了个彻底，立刻炸了，“你不就会解几道数学难题吗？你嘚瑟什么啊？！！” 叶柏念故作苦恼地轻轻“啊”了一声：“可是，我的确很厉害啊。除了数学难题，我还会解物理、化学和其他科目的题。你，会吗？” 宋学羽：“……” 他还真不一定会。 宋学羽灰溜溜地走了，离开以后，他越想越气，拉住一旁的许疏想吐槽：“我跟你说，荣梧私高的带队老师叶柏念她……” 许疏甩了下胳膊，挣脱开想要拉他的宋学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先撩者贱。” 他刚才目睹了事情的全程，对宋学羽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而且，我不觉得叶老师有什么说错了，她的确很厉害，她是我的偶像。” 宋学羽：“？！！” 三个小时后，宋学羽走出考场，满脸灰败。 完了，这一次，他彻底完了！ 整套试卷只有五道大题，难度却堪称地狱级别，收卷铃声敲响，他还有整整两道大题没来得及动笔。 要是所有人答题都像他一样，他还不至于这么难过。他出考场的时候瞄了一眼，庄盈盈和许疏的答题卡都写得满满当当，就连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每道题都写了内容。 宋学羽这时才意识到，他在以往考试中为了省时间，答题不写全步骤的毛病有多致命。 可是，一切都晚了。 …… 一周后，官网上刊登出了本次的竞赛成绩，以及代表省里参加国家级竞赛选拔的名单，荣梧私高的三名学生都在名单上。 津海大学的招生办更是直接联系了荣梧私高，说他们愿意为这三位同学，提供保送名额。 叶柏念作为庄盈盈和沈故的班主任，简直与有荣焉。 她豪爽地小手一挥：“鉴于庄盈盈同学和沈故同学在本次竞赛中的出色表现，这周周末，我请大家去灵麓山露营！” “耶！好耶！叶老师万岁！” 祝凯倏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振臂高呼，“叶老师万岁！我最喜欢跟着叶老师出去玩啦！” 其他人纷纷学着祝凯，喊着“谢谢叶老师”，声音大得都快能掀翻房顶了，同一楼层的其他班同学好奇地凑到窗边看热闹。 叶柏念笑得不行：“大家别谢我，要谢就谢庄盈盈和沈故。” 大家又开始喊“谢谢沈故、庄盈盈”，祝凯更是大着胆子朝庄盈盈喊：“盈盈，为了感谢你和沈故给大家赢来了灵麓山两日游，我决定到时候为你搭一顶最大最漂亮的帐篷！” 庄盈盈一脸嫌弃：“咦，我才不要，我会自己动手，你要搭帐篷感谢就去感谢沈故。” 祝凯搔搔脑袋，十分为难地开口：“要是沈故愿意，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故：“谢谢，大可不必。” 他才不要参与这两个人的感情纠葛。 让叶柏念今天高兴的事情，除了庄盈盈和沈故，还有上官思。 下班之前，上官思来办公室，给她展示了收购杜家服装厂以后，霍长南设计出的第一批寿衣设计图。 她划拉着平板屏幕，不禁感慨霍长南真不愧是书里的鬼才设计师，在服装设计方面，他绝对是无可争议的天才。 怎么能有人把寿衣都设计得这么好看啊，她简直太满意了。 叶柏念恨不得立刻拿到成品，穿上身来试试。 很快，上官集团旗下的服装公司官博发了一条预告：【我们即将推出新种类的服装，在此感谢灵感提出人叶老师@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以及我们公司史上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霍长南@南Nan～】 这条微博一出，立刻唤醒了网友们的记忆。 【上官集团的服装公司，就是从杜家收购的那个服装公司吗？】 【啊！我记得！杜家的儿子杜之正是个偷窃癖！惯偷！霍长南是他曾经陷害过的一个同学。】 【我更好奇官博口中的新种类服装是什么呀？以前貌似只有男装和女装吧，莫非开始出童装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教师职业装？毕竟灵感提出人是叶老师诶～】 【我有内幕消息，新种类服装其实是寿衣OTZ】 【啊这，真的假的，寿衣？是我想的那个，只有人去世才穿的寿衣吗？】 【我先告辞，本来很想先支持一下新产品，但寿衣的话emmm我怕买回去会被我妈打死。】 几天后，当叶柏念穿着漂亮寿衣的照片放上官博，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寿衣？莫名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我能买下来平时穿吗？】 【火速给自己下单一套】 【好漂亮的寿衣呀，我想要，下个月穿得漂漂亮亮告别世界肯定很酷～～】 【啊？楼上姐妹，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我知道生活很美好，可惜我生病啦，医生说我还有最后一个月的生命。本来想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离开的，但现在，我更喜欢这套漂亮寿衣～】 【……突然意识到，是我有点狭隘了，我不需要寿衣，不代表别人也不需要】 【全微博我最帅：啊！我悟了！叶老师推出寿衣的用意，一定是为了告诉大家，大家都要拥有正视死亡的勇气，不需要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人！终有一死！我们可以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光明而灿烂地死去！】 【秦心心心：@全微博我最帅，祝凯小号？】 【全微博我最帅：啊？我马甲暴露了？秦心你怎么知道我是祝凯的？】 叶柏念看到祝凯那番理解式的鸡汤发言，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现在市面上的寿衣，想等到自己死的时候，穿得漂亮点。 可更多的人看到祝凯的评论，莫名觉得有道理，开始疯狂点赞转发，顺带戳进官网商铺，打算也给自己买一件。 然后，大家就发现，叶柏念身上的同款寿衣已经售空了！再一看，这件寿衣竟然只上架了4999件？！！ 想买却又没买到寿衣的网友们，开始纷纷跑到官博底下，斥责这种无良的“饥饿营销”行为，要求速速补货。 官博运营人员表示冤枉，他们根本没有搞饥饿营销呀QAQ 服装厂的制衣机器开启一次生产，最低限制5000件，其中一件送给了叶柏念，剩下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部都上架到了官网商铺。 谁都没想到，这件寿衣真的会有人买啊。 你们当初不都说了，打死都不会买寿衣的吗？为什么一个个都不算数呐TAT …… 周六上午十点，二班全员在灵麓山山脚下汇合。 叶柏念来了以后才知道，有剧组借用了山顶的道观拍戏，这部戏的男主角，还是齐琦的哥哥齐彦宁。 这学期，齐琦的状态好了很多，慢慢开始走出阴霾。 她从齐琦的口中得知，齐琦大多数时间的心理治疗，都是齐彦宁陪着她去做的。她还想着这两天要联系一下齐彦宁，问问齐琦目前的治疗进度。 没想到，齐彦宁先联系了她。 “叶老师，我听琦琦说，您带着二班的同学来灵麓山露营了？我们中午收工的时候，您和琦琦要不要来剧组看看？其他同学想来的话，也可以一起带着，我都和导演打过招呼了。” 叶柏念挂了电话，去问同学们的意见。 庄盈盈、孙一伊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想去，她们有的是对拍戏这件事挺感兴趣，还有的是在剧组有喜欢的明星。 秦心和上官思不去，她俩一个以前经常混迹剧组拍戏，对剧组的了解比很多导演都熟；另一个对娱乐圈半点兴趣都没有，宁可用探班的时间多背几个雅思单词。 男生们也不爱凑这个热闹，这会儿都抱头凑在穆尚泽身边，研究着草坪上的烤肉炉子该怎么使。 于是，叶柏念带着齐琦和庄盈盈她们几个去了道观。 距离道观还剩一段距离，路边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几位女生护在身后。 草丛里冒出两个挎着单反，手握长镜头的女生。 两个女生在叶柏念和齐琦的脸上来回打量，随即对视一眼，冲彼此点了点头，很快展露出笑脸：“你是彦彦的妹妹齐琦吧？！！您是齐琦的班主任！我在那场自杀直播里见您怼过网友。” 两个女生口无遮拦，大大咧咧说出那场令齐琦险些丧命的直播。 叶柏念脸色微变，佯装不经意，用余光瞄了眼身后的齐琦。 齐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看看两个女生手里的单反相机，再加上两人能喊出她的名字，心里很快有了猜测：“你们是我哥哥的粉丝吗？” “对对对。” 两个女生小鸡啄米般点头，还不忘打开相机，翻着照片给几人看，“我们追彦彦好几年啦，是铁粉！你们是要去剧组探班吧？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吗？” 叶柏念扫了眼两人拍的照片。 按理说，齐彦宁是个爱豆，追行程的粉丝拍到更多的应该是舞台照、活动照和机场照。但这两人的相册里，照片更多是近距离的偷拍，这种拍照手法，不像是粉丝，倒像是狗仔。 “不好意思呀，可能不太方便。” 齐琦倒是没有发现照片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不愿意不经哥哥的同意，带着两个他的粉丝去见他。 听到齐琦的拒绝，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两个女生当场变脸，收起相机不再理她，而是去看叶柏念：“叶老师，您看……” 叶柏念：“抱歉，齐琦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这一下，两个女生的脸色彻底黑了。 她没理会，带着齐琦她们刚又往上走了两级台阶，耳尖地听到那两个女生的低声咒骂。 “不就是个私生女吗？真当自己是彦彦的亲妹妹了？” “就是就是，那天跳楼怎么就没把她摔死呢？” 恶毒的言辞，和那天齐琦直播间里的起哄咒骂完全一致。 叶柏念停住了脚步，将两人喊住：“你们两个，给我等一下。”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两个女生自以为, 她们的小声嘀咕不可能让人听到。 听到叶柏念开口喊她们，还以为是她改变了主意，脸上皆是一喜, 连忙回头去看她：“叶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叶柏念淡淡开口：“道歉。” 两个女生当场愣住, 才意识到刚才骂齐琦的话被听到了。两人心里先是一咯噔，但回想起齐琦在直播间里的脆弱，眼睛里不约而同地闪过恶毒的情绪。 “道什么歉啊？她就是个私生女，我说错了吗？” 一个女生抱着胳膊, 故意朝着齐琦大声说道，还不忘抬起胳膊肘杵了下同伴。 同伴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开口：“对啊, 你真以为彦彦在乎你这个妹妹啊？还不是因为他是大明星, 怕对自己形象不好, 才在你面前装装样子的？” 叶柏念听着两个女生越说越过分，拳头开始硬了。 她刚想发飙, 一只纤细的小手伸过来，替她一根一根捋平手指：“叶老师，没关系的，您不用保护我。” 她低下头，看到齐琦冲她勾起唇角，笑得很甜。 下一秒，齐琦松开叶柏念，看向那两个冲自己口出恶语的女生：“你们说的没错, 我的确是私生女，身份不光彩。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 我可以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不会活成你们这样的人，靠着用语言攻击他人来获得存在感。” 齐琦绷直嘴角，沉默片刻，向两人比了个中指，“我哥哥在不在乎我，不需要你们来评价。你们不过是两个私生粉，活得扭曲肮脏，试图通过让我哥哥难过，来寻求快感。不好意思，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当初齐琦的自杀事件后，齐彦宁一直很气愤。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部分粉丝明明答应了他，却又在直播间里大肆辱骂齐琦，恨不得立刻要了她的命。 齐彦宁让人调查以后才知道，直播间的好几个ID都是他的私生粉。平时就喜欢跟他的私人行程，偷拍、跟车甚至在酒店故意将房间开到他隔壁，为了让他记住，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得知齐琦是私生女，又有抑郁症以后，这几个私生将主意打到了齐琦身上。 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反正法不责众，网暴又不会被判刑。齐彦宁要是讨厌齐琦，那她们的行为，算得上是替彦彦除掉了一个大麻烦；齐彦宁要是真的喜欢齐琦，无所谓呀，她们逼死了彦彦的妹妹，彦彦肯定会一辈子记着她们的！ 齐彦宁和他的真爱粉们，得知私生们的想法后，简直气疯了。 粉丝们自发清理了一批潜伏在粉圈里的私生，但仍然架不住有私生继续追上来。 齐琦刚才看了这两个女生拍的齐彦宁，再加上她们再三要求一起前往剧组，意识到这两个女生应该也是私生的一员。 她不是以前的齐琦了。 现在的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周围的爱意。这些爱意带给她了足够的勇气，让她能够反击直面而来的恶意。 想到这里，齐琦又感激地望了眼叶柏念。 多亏了叶老师替她怼直播间里的键盘侠，她才发现，那些键盘侠不过是纸老虎。她的逃避，只会换来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负。 “现在的我只想对你们说——” 齐琦学着上官思平日的模样，叉起腰，微抬下巴，像是一朵张开刺的玫瑰，“我才不会在乎你们这些社会毒瘤的想法。” 社会毒瘤。 两个女生听着齐琦的讥讽，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被她扇了一巴掌，瞬间怒了：“我m的！你嘴巴给老娘放干净一点！” 说着，几乎同步抡起胳膊，向着齐琦扇过去。 …… 叶柏念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齐琦，又将其中一个女生迅速拽到齐琦刚才的位置。 啪—— 啪—— 两声响亮的巴掌声先后响起，两个女生几乎同步捂住脸，诧异地看向对方：“你打我做什么？！！” 问完以后，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是叶柏念动了手脚。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两人：“怎么？你们俩还想动手吗？我不介意奉陪。” 两个女生抱着相机，惊恐地连连后退。 叶柏念眼尖，看到其中一个女生身后的地面上，有一颗圆形小珠子。对方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踩到珠子摔倒。 她默默偏开视线，假装没看到，带着齐琦和庄盈盈她们继续上山。 “哎呀！” “啊！你拉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啊——” 两个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叶柏念慢悠悠地扭头，只看到两人像是两颗篮球，顺着山坡骨碌碌往下滚，刹都刹不住。 她幽幽叹了口气:“看样子，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呐，瞧瞧她俩，这报应来得多快～” 齐琦和庄盈盈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捂住嘴巴偷偷笑了：“叶老师说得对！” …… 齐彦宁给导演提前打了招呼，叶柏念她们一路畅通无阻。 经过拍摄场地时，人群中猛然响起一声暴喝：“没法拍了？！！都现在这个点儿，你告诉我你没法拍了？！！” 叶柏念抬眸扫了一眼，看见导演气得脸红脖子粗，卷起手里的台本，指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大声咆哮。 “这深山老林里，你让我现在从哪儿变个新人出来？！！” 戴眼镜的青年自知理亏，双手合十，一边作揖一边陪笑:“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可您当时也没说，吊威亚的场面不能用替身呐，我们小海他恐高。这样，您就破一次例，请替身的钱我们自己出，成吗？” 导演听完这句话，啪得一下扔掉台本，满脸愠色：“滚！赶紧滚出我的剧组！这辈子都别想我在用艾海这个演员！” “张导，您消消气。” 青年给导演递了支烟，“您别说气话，我们小海就是恐高，别的毛病什么都没有。就像您说的，这深山里您想找个新演员，您一时也找不着啊。千万别因为我们小海，耽误了咱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张导拍了大半辈子戏，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要求严格，从来都没在自己导的戏里用过替身。 艾海是这几年当红的古偶小生，知道这部戏里有个客串角色人气很高，托人找了关系，说什么都要当特邀嘉宾出演这个角色。 艾海模样气质还是演技，在同年龄段的男演员中都属于拔尖。 张导没有犹豫，同意了艾海参演。 谁知道，今天正要开拍艾海的戏份，他的经纪人突然跑过来说，艾海吊威亚要用替身。 齐彦宁出来接叶柏念她们，见张导气得够呛，撇了撇嘴，向她们吐槽道:“好端端的剧组，就他艾海想搞特殊，还不是觉得剧组离不了他？” “为什么离不了他？直接换个人演呗。” 叶柏念轻飘飘地开口，“他不敬业，娱乐圈里有的是敬业的演员。” 齐彦宁：“剧组软磨硬泡，才勉强让灵麓道观的道长松口，借了场地给我们今天用一天。艾海的全部戏份，取景都在道观里。” 齐琦看到齐彦宁一脸苦恼，也替他发愁：“可惜啦，要是艾海是一位女演员就好了，这样她不演，哥哥你完全可以给导演推荐叶老师去演呀。我们荣梧的同学都觉得，叶老师放在娱乐圈也绝对是大美女级别。” 齐彦宁将叶柏念上下打量一番，桃花眼倏地冒光：“叶老师，琦琦说的对呀！你可以来救场呐！” 他陪齐琦出去玩的时候，听齐琦念叨了一万遍，说叶柏念有多厉害，说她不仅会开挖掘机，还会轻功。 齐彦宁兴冲冲地提议:“你不是会轻功吗？那你肯定也会演戏！” 叶柏念：“？？？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还有，你别忘了，艾海是个男演员，他演的角色也是男性，我是女的。” 虽然，她的确会演戏，貌似还在快穿局的某个小世界捧过小金人来着。 “叶老师，你会轻功？！！！” 张导的声音冷不丁在两人身后响起。 张导不等叶柏念回答，绕着她的身边转了好几圈，越看越满意，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叶老师，根据我从业多年的经验，你的骨相在镜头面前绝对堪称完美，扮男装肯定也没问题！不知道你——” 张导期待地搓搓双手，“不知道叶老师你有没有兴趣演戏呀？” 叶柏念：“……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演艾海的角色？那艾海呢？” 张导霎时收起笑意，朝着某个方向狠狠地哼了一声：“我刚才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了！想坏我的规矩，一点门儿都没有！拍戏一个个都请替身，那要这个演员有什么用？我为什么不直接请替身来拍戏？” 叶柏念对拍戏的兴趣其实不大。 她耐不住张导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感觉自己和张导的三观还挺合拍。最后还是同意了顶替艾海，客串这个角色。 …… 叶柏念饰演的，是宗门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女主一生的白月光。 她皮肤白，化妆师做造型的时候，特意给她选了黑两度的粉底液。 齐彦宁目睹了她上粉底液的过程，背过身哼哧哼哧偷笑：“叶老师，琦琦刚才还问我，担不担心自己被你‘艳压’。我看琦琦属实是多心了，你男装肯定没我帅～” 叶柏念挑了下眉：“是吗？” 半小时后，齐彦宁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 他看看做好妆造的叶柏念，又看看镜子里穿着同款白色道袍的自己，抱头蹲到地上开始自闭：“完蛋了，我已经可以想到几天后的热搜——齐彦宁神颜已崩坏，在片场被叶柏念艳压。” 叶柏念从化妆凳上起身，怜悯地摸了摸齐彦宁的脑袋：“别担心，你可能对我有滤镜，我觉得我的男装也算不上很帅。” 齐彦宁：“真的？？！！！” 当然——是假的！ 叶柏念走出化妆室，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嘈杂的片场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向她。 女主角林若更是看呆了，哒哒哒跑到她面前：“你好，请问你是新人演员吗？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呀？”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叶柏念沉默片刻, 向女主角林若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叶柏念。” 林若高高兴兴地握了下她的手, 脸颊飘起红晕:“你好，我是林……等等！” 林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里又重复了一遍叶柏念的名字，眼睛睁得老大：“叶柏念？！！是段董和影后的老师叶柏念吗？” “没错, 是我。” 叶柏念没忍住，偏过脸对着镜子又端详了自己一会儿。 好像，她的古装扮相是挺帅的？难怪林若都把她当成了男生。 岂止是帅啊！ 张导盯着叶柏念, 心里忍不住连连惊叹。 她简直完美还原了戏里仙风道骨的大师兄, 单单站在那儿, 身上自成气质, 清冷又高贵, 宛若神祇。 再一看旁边的男主角齐彦宁。 张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存在粉圈拉踩了。 叶柏念和齐彦宁穿着同样的服饰站在一起, 两人气场却天差地别, 齐彦宁简直被衬托成了道观里每日负责洒扫的小门童, 哪还有半点儿霸气大男主的风范。 齐琦她们已经偷偷掏出手机开始拍照了, 还不忘把拍好的照片分享到荣梧的“叶老师后援会”，帅照一发，立刻炸出一堆潜水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叶老师！好帅！】 【从此我看的里的世外高人有了脸】 【孙一伊：叶老师为什么这副打扮呀？帅得我满地找裤子（这句划掉）, 你们不是去剧组探班了嘛？】 【齐琦：导演邀请叶老师客串一个角色。】 片场这边的时间实在耽误不起，张导一秒回神, 喊大家开始开拍。 叶柏念的戏份只有两场，一场是吊着威亚飞到女主所在的树上，将她从树上救下来；另一场是抵御进攻道观的敌对势力, 掩护女主男主等人逃离，最后在道观门口阖上双眼，安详去世。 两场戏对叶柏念来说，都没什么难度。 她连威亚都没吊，觉得身后牵着根绳子太限制自己的发挥。 女主林若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先架着梯子爬到了树上，等她在树上坐稳，张导立刻喊了“开拍”。 林若一秒入戏，演到中途，山顶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卷起沙砾，迷得工作人员们都睁不开眼睛。 叶柏念也被迫微微眯起眼睛，去看还在树上的林若。林若身影纤瘦，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张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若若，先下来，等风过了再拍！” 林若弱弱地应了声“好”，她刚松开抱着树干的胳膊，冷不丁又是一阵大风刮过。等着工作人员重新搬梯子过来的途中，她被吹得左摇右晃，眼看就要从树上摔下来。 叶柏念一直时刻关注树上的林若，见状，脚尖一踮，飞到树上，将林若从上面抱下来。 她的手搂着林若的腰，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腰不足盈盈一握，整个人大概连80斤都不到，难怪风一吹，在树上站都站不住。 “呀，谢谢叶老师，刚才可吓死我了。” 林若见自己安全落到地面，冲着叶柏念羞赧一笑，脸唰得一下又红了。 叶柏念觉得林若动不动就脸红还挺好玩，也笑了下：“不客气。” “那个……” 林若吞吞吐吐，“叶老师，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要是不可以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这么一问！” 林若刚才不知道她是叶柏念，当她是哪个影视学院毕业的新人男演员，才大着胆子问她要联系方式。知道她是叶柏念以后，林若没敢再提这茬儿。 毕竟，叶柏念现在在娱乐圈的知名度不算小，不少明星都想方设法地想要和她套近乎，但苦于找不到门道。 林若害怕叶柏念误会她也是来套近乎的。但现在…… 呜呜呜，叶老师从树上救她下来的样子，真的好帅呀！她真的好想和叶老师认识一下。 叶柏念还挺喜欢林若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她掏出手机，让林若扫了码。 大风吹过以后，剧组重新投入了拍摄。 赶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叶柏念的两场戏都拍完了。 张导看着显示器里的成片，越看越满意，跑上去拦住了刚准备走的叶柏念：“叶老师，您觉得拍戏好玩吗？您看这样，要是您觉得有意思，我回头和编剧商量一下，给您再加几场戏，怎么样？” 叶柏念：“……谢谢，这倒也不必。” 她答应接这个角色，不过是为了给剧组救急，多拍几场戏这种事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张导失落地叹了口气：“叶老师，您真的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吗？您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甚至还有钞能力。这种条件放在娱乐圈，您必火呀！” 叶柏念看向不远处的齐琦她们，眼底泄出笑意：“张导，谢谢您对我的肯定。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她看着自己的学生一天天变得更好，更有成就感啦～ …… 叶柏念她们下山后，发现祝凯他们一群人正围着烤肉炉子大眼瞪小眼。 她走近一看，只见烤肉炉子上躺着几块黑炭似的肉。 “叶老师！您可总算回来了。” 有人看到她，立刻开始控诉哀嚎起来，“您不在，凯哥都想要把我们毒死了！他非逼着我们吃这个！” 说着，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指，指着烤肉架子上烤焦的肉。 叶柏念：“……这都是祝凯烤的？” 大家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去去去，你们都给我让开。” 祝凯连连挥手，赶走了还想给叶柏念告状的小弟，“嘿嘿，叶老师，您别看它有点焦了，其实还挺好吃的。” 他拿起刀切下一块肉，又将表面焦黑的地方通通切掉，露出里面还算嫩的部分，叉起来递到叶柏念嘴边，热情道：“您尝尝，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味道还挺不错的呢。” 叶柏念没张嘴，默默推开了祝凯的叉子：“穆尚泽呢？”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穆大厨会把做饭的权力交给祝凯？！！他是想要大家的命吗？QAQ “穆尚泽被他的游泳教练喊走了，说是明天有场加急比赛。” 沈故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我说我可以替大家烤肉，但祝凯非说，他想给大家烤……” 大家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祝凯不高兴了：“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挑剔？我烤的肉跟穆尚泽烤的，也差不了多少啊。” 叶柏念：“你确定？” 祝凯嘿嘿笑了两声，生硬地转开话题：“叶老师，我们听说您刚才去拍戏了，拍戏好玩吗？” “还挺好玩的。” 叶柏念驱散烤肉架跟前的学生们，重新将火点燃，“把穆尚泽腌好的剩下的肉端过来，我来烤。” 祝凯屁颠颠地去端了。 没过多久，一阵烤肉的香味取代了之前的焦糊味，在露营营地里蔓延开来。 祝凯吃着鲜嫩多汁的新鲜烤肉，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呜呜呜，叶老师真厉害，连烤肉都烤的这么好吃。早知道，他刚才就不硬着头皮炫光自己烤的“黑炭”烤肉了，呜呜呜，他已经撑得吃不下叶老师的烤肉了。 几分钟后，祝凯看着吃得喷喷香的同学们，心里愈发悲凉了。 但很快，他想到了没吃到叶老师烤肉的穆尚泽。 祝凯阴险地勾起嘴角，拍了叶柏念正在烤肉的视频发给穆尚泽：【嘿嘿，叶老师烤的肉可好吃了，我连腹肌都吃没了^O^可惜你吃不到哦～】 …… 省游泳馆的男更衣室里。 穆尚泽换好泳衣，刚准备去训练，柜子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本来不打算看的，但犹豫片刻，还是折回到柜子面前，拿出了手机。 点开以后才发现是祝凯发的消息，他习惯性地忽视掉祝凯的废话，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一起发过来的那段视频上。 一片夜色中，叶柏念坐在他离开前坐的位置，耐心地翻烤着烤盘上的肉。橙黄色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像是被拽入人间的仙女，身上染上了几分烟火气息。 更衣室一片寂静。 穆尚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得急促有力。 “喂，你说的那个玩意儿，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了，贺野知道吧？就上届的全运会男子100米短池游泳冠军，他就是用了这个玩意儿。当时，他在赛前体检，可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查出来。”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推门而入。 进了门，才看到更衣室里的穆尚泽，两人皆是一慌：“尚泽？！！你还没去泳池啊？” 穆尚泽收起手机，没看面前的两个队友，推开更衣室的门打算离开。 “等等！” 其中一个人终于回过神来，喊住了穆尚泽。 另一个也敏捷地跑上前，将门一把顶住，好不让穆尚泽出去:“尚泽，我们俩刚才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穆尚泽掀了下眼皮，如实道：“是，听到了。” “尚泽，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呐。我这儿还有余货，可以匀给你一支，效果真的可好了。” 队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听教练说了，明天的比赛，国家队那边会有教练来。要是被他们看中了，进国家队的日子指日可待呀！你也想给在意的人争光吧？” 穆尚泽哂笑了一声，刚想怼他的队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叶柏念的脸。 你也想给在意的人争光吧？ 他敛起表情，抬眸看向队友：“当然。” 他当然想让叶柏念为他感到骄傲，就像她为沈故和庄盈盈骄傲那样。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听到穆尚泽的回答, 两个队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能拉他一起下水就好，这样，就不会担心他们用药被告发。 队友偷偷摸摸走到自己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的小包, 往穆尚泽手里塞：“尚泽, 给, 这可是好东西，我花大价钱托人找关系才弄来的。” 穆尚泽没接。 他掀开眼皮, 淡淡地扫了眼心思都写在脸上的队友：“白洋, 我的确想让在意的人为我骄傲, 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将蓝色小包给白洋推回去：“你们用不着收买我，我不会向教练告发你们。” 倒不是说他和这两个队友的关系有多好，只是单纯地不想多管闲事。再说了, 他有自信，他不认为白洋他们用了药就能比过他。 穆尚泽拨开挡在门口的另一个队友, 反手将毛巾搭在肩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白洋还想出门去追穆尚泽, 另一个队友冲他摇了摇头：“算了, 白洋。我和穆尚泽认识好些年了，他的确不是那种会偷偷告状的小人，咱们自己用吧。” 白洋撇了下嘴：“我请他用药还不好？真是个不领情的傻子。” 说着, 他取出蓝色小包里的药剂，将其中一支扔给同伴, 两人隔空碰了下杯：“加油，为了进国家队！” …… 第二天凌晨，灵麓山山脚的露营地，男生帐篷周围, 响起了祝凯破锣似的大嗓门：“起啊！兄弟们快起床啊！让我们一起去追逐今天的第一抹日出！” “凯哥，求求你饶了我们吧，睡觉它不香吗？” 帐篷里传来其他人的哀嚎。 倒是沈故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从帐篷里走出来：“祝凯你也打算去山顶看日出吗？好巧，我们可以一起去。” 祝凯瞬间兴奋起来：“哎呀，沈故，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呐，你也打算上山对着日出许愿？” 沈故面露困惑：“许愿？许什么愿？” “传说，对着日出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 祝凯嘿嘿笑了两声，“我要去给盈盈许个愿，希望她能顺利杀进决赛，获得替国家出国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资格。你去爬山，不是为了许愿吗？” 沈故：“不是。” 他从怀里掏出他的物理错题本：“我最近在研究一道关于日出的物理题，有一点问题想不通，想要去实地考察一下。” 全程听到两人对话的叶柏念：“……” 她好像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学霸是学霸，学渣是学渣。 沈故先发现了一旁的叶柏念，又看看她的一身登山装备，瞬间了然:“叶老师，您打算一起去山顶看日出吗？” “对呀，不止我哟。” 她从帐篷里出来，好让祝凯他们能看到身后的其他女生。 庄盈盈、齐琦和秦心她们同样都穿着一身登山服。 齐琦捂着嘴，偷偷凑到庄盈盈耳边说:“祝凯的看日出理由，竟然是要为你去许愿，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庄盈盈一脸嫌弃:“好丢人，求你别说了。” 她越来越搞不懂祝凯的脑回路了。 以前她排斥祝凯，是因为他是个完全不顾她意愿的校霸，自以为是，只会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讨厌得不行。 现在，她是真的每天都在嫌弃祝凯的智商，一点儿都不能把这个二傻子和当初的校霸联系在一起。 但是嘛…… 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讨厌祝凯了。 …… 一行人登上山顶，正值朝阳缓缓上升，染红了天际。 叶柏念掏出手机，在朝阳的背景下，给大家拍了一张大合照。刚拍完，大家纷纷凑到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照片怎么P更好看。 手机弹窗突然弹出一通陌生来电。 叶柏念愣了愣，想不通是谁会在凌晨5:00给她打电话。 她抬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后摁下接听键：“你好？” 陌生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你好，请问你是穆尚泽的家人吗？我们这里是南市区街道派出所，麻烦你过来领一下穆尚泽，他在一个小时前，用啤酒瓶砸烂了两名队员的脑袋。” 叶柏念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应下：“好的，我马上过来。” 她一路下山，恰好遇到了齐彦宁他们的剧组收工，大家正准备开着车回市里。剧组的女主角林若热情地邀请她坐自己的保姆车。 保姆车里放着一台小电锅，热气腾腾的，透过雾气氤氲的小锅盖，能看到锅里躺着几枚粉嫩剔透的虾饺。 林若揭开锅盖，取出两枚虾饺放在餐盘里，递给叶柏念：“叶老师，你尝尝。这家虾饺，是我经纪人特意从CBD那家五星茶餐厅买的半成品，味道可好啦。” 叶柏念看了眼小电锅。 林若夹了两枚虾饺给她，自己留在锅里的也只剩下了两枚。 她连忙摆摆手，婉拒了：“你吃吧，我不饿。” 她刚才上车，听林若的经纪人说，林若昨晚拍了一整晚的戏，一口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吃。拍戏是个耗体力的活，林若饿了一整晚，四枚虾饺都不一定够吃。 “没关系啦，叶老师，我只吃一个就行。” 林若强行将盛了虾饺的餐盘递给叶柏念，自己又从锅里取出一枚虾饺，双手捧着，小口小口，每次只咬指甲盖儿大小。 叶柏念看着她吃虾饺的模样，不由得联想起林璐薇和以前还拍戏的秦心。 女艺人们似乎都特别注意身材管理，只是比起林璐薇和秦心，林若真的已经很瘦了。她的身形放在整个娱乐圈，都属于超瘦的那一挂。 “你是在控制饮食吗？” 叶柏念没忍住，好奇的地问道。 林若点了点头：“没办法啦，我属于那种一胖就胖脸的类型，胖起来的话上镜会很难看，到时候，黑粉又有的说我了。而且，我对食物其实没有什么**。” 她有点轻微厌食症倾向，不过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柏念沉默半晌：“可是……你现在已经很漂亮了呀，没必要这么拼吧？这样一直下去，肯定会对身体有影响的。” 在剧组和林若搭戏的时候，隔着厚重的戏服，她还是能摸到对方腰间嶙峋的瘦骨。“风一吹就倒”这句话，放在林若身上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林若搁下刚吃了一半的虾饺，抱住叶柏念，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窝：“叶老师，你真好，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你啦，我也好喜欢你呀。您能教我两招吗？比如武功之类的，能强身健体最好啦。” 叶柏念在剧组拍的动作戏，比专业指导老师都要飒爽帅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绝对练过。 叶柏念对上林若的星星眼，点了点头：“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好好吃饭。我保证，只要你跟着我一起运动，正常摄入饮食也不会胖的。” 林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好！” …… 林若将保姆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叶柏念临走前，林若还兴奋地探出身子，冲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现在才早上六点，警察局里却乱得像个菜市场，叶柏念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尖锐骂声：“你这个小畜生崽子！有人生没人教！把我儿子脑袋都打破了，等你出来！老娘非要你偿命！” 妇女被两名女警强行从拘留室门口拉开。 叶柏念这才看到，穆尚泽一个人靠着拘留室的墙，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脸上还挂着好几道尖锐的指甲划痕。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穆尚泽睁开眼睛，舔了下干涩的唇:“叶老师，您来了。” 叶柏念还是第一次看到穆尚泽这么狼狈，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大狗狗，她看着心酸得不行:“怎么回事啊？有人欺负你？” “我没吃亏。” 穆尚泽扯了下唇角，想露出一个酷一点儿的笑容，却扯到脸上的抓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好意思地摸了下伤口，“就是被那俩个队员的妈抓了几下。” 昨晚临睡前，游泳队组织了他们进行尿检。 白洋他们不知道，今年的药物检验标准升级，他们服用的药赫然在违禁药物的名单里。两人服药的事情暴露，别说是入选国家队无望，未来三年内，他们都不可以参加任何省级及以上标准的赛事。 白洋还以为是穆尚泽告了密，离开省队前，和另一个队员偷偷溜进穆尚泽的宿舍，想趁机揍他一顿，让他同样失去入选国家队的机会。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都不是穆尚泽的对手。 穆尚泽没手软，对两人都下了狠手，抄起酒瓶给他们都开了瓢。 本来就是他占理，再加上教练站在他这边，按理来说，做完笔录就没什么事了。白洋和另一个队员的妈妈却跑过来，对着他又踢又抓，还要求把他抓进监狱。 警察实在没办法，暂时把他关进了拘留室，让他打电话喊家长来接人。 穆尚泽不想喊父母，以他对两人的了解，就算喊那两个人，他们也未必肯过来。警察说了好几遍，他才不情不愿地报了叶柏念的电话号码。 叶柏念听完穆尚泽的讲述，杏眼蒙上一层阴翳：“明明是她们儿子的问题，她们怎么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好好的成年人，欺负你一个小孩子？！！” 她磨了磨后槽牙，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察同志，我已经来了，请问现在可以把我们穆尚泽放出来了吗？” 警察看看身材纤细的叶柏念，面露难色：“可以倒是可以，但是白洋他们的家长还没走。” 白洋他们两个的妈妈都五大三粗，他是真的怕叶柏念在两人面前吃亏。 “还没走？要的就是她们没走。” 叶柏念淡淡地瞄了眼穆尚泽，“起来，把衣服整理好，老师替你撑腰。” 穆尚泽单手用力撑地，一跃而起，乖乖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拘留室。 …… 白洋他们的妈妈情绪刚被女警安抚好，一抬头，见穆尚泽跟在叶柏念身后出来，蹭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小兔崽子！还敢给老娘出来！老娘今天非得教你重新做人！” 白洋妈妈扯着嗓子一边骂，一边扑上去想打穆尚泽。 啪—— 响亮的巴掌声冷不丁响起，白洋妈妈打人的动作一滞，循声回头，看见自家儿子一脸委屈地捂着脸。 白洋妈妈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连忙将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白洋护在身后，厉声大骂叶柏念：“你这个泼妇，干嘛打我儿子？！！” 叶柏念：“泼妇骂谁？” 白洋妈妈下意识开口：“当然是骂你！” 穆尚泽和几名在场的警察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白洋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叶柏念已经伸出胳膊，将白洋拽到她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又是两巴掌。 打完以后，她像扔垃圾一样丢开白洋，走到另一个队员面前，同样揪住对方的衣领，狠狠甩了他三个巴掌。 白洋和另一个队员被打得脑瓜子嗡嗡响，脸肿得老高。 “啊！你凭什么干嘛打我儿子？！！” 两人的妈妈尖叫着，想要扑过来打叶柏念。 叶柏念身形敏捷地闪开，接过穆尚泽递来的湿纸巾，慢条斯理擦干净手，才掀起眼皮看向两人：“你们趁着我不在，欺负我们穆尚泽。我打你们儿子的三巴掌，是还你们打他的。” 她随手扔掉湿巾，漠然抬眼：“不过，你们要是现在真对我动了手，这件事可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妈，算了算了。” 白洋脸疼得要死，生怕惹急了叶柏念，她再给自己两巴掌，“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白洋妈妈猛地拔高嗓音：“算了？！！你们俩都被穆尚泽害的，都要开除出省队了！这件事儿怎么能这样算了呢？” 叶柏念哂笑着重复了一遍白洋妈妈的话：“被穆尚泽害的？白洋妈妈，请你搞清楚一点，赛前偷偷嗑.药，影响比赛公平的是你们家的孩子。这药可不是穆尚泽逼他们吃的，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去法院告你诽谤。” “还是说，你更希望让全国人民来评评理？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孩子在赛前嗑.药的事情。” 白洋的脸唰得一下白了，连忙连拖带拽，将自己妈妈拉走了。 运动员嗑.药这种事，要是真被所有人都知道，那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他还指望着，三年的禁赛限制过后，重回泳坛呢！ 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后，他想再次回到泳坛时，却没有任何一支游泳队愿意接收他。 从他用药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声在游泳圈子里，就已经彻底臭了。 第四十章 穆尚泽的未婚妻 第四十章 出了警局, 叶柏念拐到旁边的药店，给穆尚泽买了红药水和防水创可贴。 她走出药店，看见穆尚泽蹲在小花圃旁边, 望着马路上送孩子上学的父母, 眼底不自觉地显出艳羡。 “叶老师。” 穆尚泽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秒回神。 他看着叶柏念手里刚买给他的药, 平时冷冷的脸上有些难为情：“叶老师, 我给您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关系？” 叶柏念把药扔给穆尚泽, 随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能想到第一个求助的人是我，我很开心。抹点药吧，留了疤可就不帅咯～” 穆尚泽接过还沾染着她手心温度的药, 心头颤了颤：“其实，白洋他们试图收买过我。” 叶柏念一派了然：“我能猜到，我也可以猜到，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穆尚泽诧异地抬起头望向她。 白洋事情败露, 试图拉他下水时，教练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他从小早熟，能看出教练袒护他并不是因为信任他, 只是单纯的因为，比起白洋，他在泳队更有价值。 叶柏念信任他。 意识到这一点，穆尚泽的唇角不自觉地牵起，藏在心底的问题脱口而出：“叶老师, 那您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当然。” 叶柏念仰起脖子，看向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笑眼弯弯, “我会为你感到骄傲，无论你是否会加入国家队，又是否会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我永远都会为你，为十七岁坚守底线的穆尚泽感到骄傲。” 她的杏眸澄亮，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清澈。 穆尚泽甚至可以在叶柏念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耳根微微发烫。 他不想让叶柏念看到他的窘态，抬手兜住卫衣帽子，将大半个脑袋遮得严严实实，口是心非道：“倒也不用永远为我骄傲，为我骄傲一两天就行。” …… 转眼又是周一。 穆尚泽出现在校园里，脸上挂了伤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立刻在整个荣梧论坛传开。 【1L（楼主）：有谁注意到了校草脸上的伤，像是被人用指甲抓了脸诶，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7L：不知道，但是穆·限定·战损版·尚泽好帅！嘶溜～】 【18L（全论坛我最帅）：7L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真可怜（撇嘴）明明我比穆尚泽更帅！】 【22L：hhhhh，校霸实名拉踩第一人】 【36L：校草的脸上好像隔三差五都会有伤吧？有必要大惊小怪？】 【61L：可这次不一样诶，是指甲痕，还在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暧昧……】 【89L（范范不吃饭）：手动@范诗蕊，这件事会不会和蕊蕊有关捏？】 【100L（范范不吃饭）：你们别@我啦（害羞jpg.）】 【125L（穆尚泽）：@范诗蕊，自导自演，你食不食油饼？我的脸是两个泼妇大姨抓的，关你屁事？】 【126L（全论坛我最帅）：啊哈哈哈哈，穆尚泽的未婚妻真逗，反串忘切小号了是吧？！！啊哈哈哈】 叶柏念这才知道，高一年级的级花范诗蕊，竟然是穆尚泽的未婚妻。 高一和高二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她这学期经常看到范诗蕊在二班的楼层晃悠，从来都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大概是穆尚泽在论坛的发言太过分，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范诗蕊留，范诗蕊课间操的时候又追到了高二（二）班。 穆尚泽周围的同学一窝蜂散了，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穆尚泽，你什么意思呀？你在论坛里说那种话，会让我被人笑话的。” 范诗蕊娇滴滴地冲他撒着娇，“你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女朋友。” 穆尚泽拨开想靠过来的范诗蕊，厌烦地拧眉：“范诗蕊，除夕那天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个婚约是老头子定的，不是我。你要是想谈恋爱想结婚，你去找他，不要找我，我和穆家没有任何关系。” 范诗蕊气得跺了跺脚：“可我喜欢的人是你！” 穆尚泽：“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们班的同学学习。” “穆尚泽，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还不行吗？”范诗蕊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穆尚泽握笔的手一顿，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叶柏念的脸。 他将自己荒唐的念头驱逐干净，淡淡开口：“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我只喜欢我自己。” 叶柏念抱着书进教室，刚好撞上抹着眼泪跑掉的范诗蕊。小姑娘哭得伤心，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啧啧啧，叶老师，您刚才是不知道，穆尚泽这个家伙有多绝情！” 祝凯惟妙惟俏地表演起两人刚才对话的场景，演完以后，还不忘又感慨道，“范诗蕊多好一小姑娘啊，坏就坏在眼光不好，偏偏喜欢冷心冷肺的大傻逼穆尚泽。” 穆尚泽扔掉手里的中性笔，冷冷地掀起眼皮，目光扫向祝凯，没吭声。 祝凯察觉到危险，脚底一抹油，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穆尚泽望着刚刚走上讲台的叶柏念，担心她会觉得自己对范诗蕊做的太过分，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问道:“叶老师，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当然没有。” 叶柏念回答道，“不喜欢就拒绝，这一点，你做的很对。换做是我，我不一定会有比你更好的处理方式。” 祝凯忍不住八卦：“叶老师，喜欢您的人肯定不少，要是换作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叶柏念，希望能从她的口里听到一些劲爆的八卦。 叶柏念淡然一笑：“我也会直接了当的拒绝他，但如果他不依不饶地缠着我，我可能会……” 她没说后半句，只是甩甩手，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大家却都看明白了。 死路一条！谁敢不知好歹地缠着叶老师，那他就洗洗干净等死吧！ “对了，学校刚刚下发了通知，两周后将举行春季运动会。” 叶柏念将手里的通知单递给前排学生，让他们一份一份的往后传，“希望大家可以踊跃报名。” 大家对于运动会的热情整体都很高涨，下午放学前，体育委员就将报名表送了过来。 叶柏念接过一看，连击剑、射箭这样的冷门项目都有人报名，唯独男子五千米长跑的位置还空着。 体育委员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叶老师，这个项目实在太要人命了，一直都没人乐意报。” “没关系，那就先空着。” 她不是喜欢强迫学生强行参加项目的性格。 叶柏念设身处地，站在学生的角度，也觉得五千米这类项目实在太费人了。 不如，她去建议学校取消这项项目？最好能换成更有意思的项目，比如攀岩、花滑之类的？ 她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喊了声“请进”，发现进来的人是穆尚泽。 “叶老师，我听体育委员说男子五千米长跑还没人报名。” 穆尚泽偷偷观察着叶柏念的表情，试探性开口道，“您在为这件事发愁吗？我可以报名，不过……您到时候可不可以奖励我一个提拉米苏？您亲手做的那种。” …… 范诗蕊回到家，两个眼睛哭的肿得像个桃子。 范父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见女儿这副模样，问了半天，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穆尚泽身上。 当天下午，范父气势汹汹地跑到穆家，去找穆父兴师问罪：“老穆，当初可是你说的，你能做主尚泽的婚事，我这才放心给女儿和你们尚泽订了婚，结果呢？！！他订婚没露面，就连平时都不回穆家。在学校，更是三天两头的给我家蕊蕊气受，你说吧，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穆父做惯了上位者，这会儿被范父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心情糟糕透顶。 他板着脸开口：“穆尚泽那边我会处理，我是他爸，他必须得听我的！” 范父冷哼了一声：“你可少吹牛了，他现在光靠着游泳队的津贴都能养活起自己，更别提隔三差五还能接到代言。” 过了这么久，范父算是看清楚了，穆尚泽是个有主意的，穆父根本拿捏不住。 但是正因为这样，他更喜欢这个未来的准女婿了。 穆父听着范父的话，脸色沉了沉：“那我就让他离开游泳队。” 硬的不行，他可以来阴的。 穆尚泽进游泳队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简直是丢他们穆家的脸！等将来，公司的继承权落在穆尚泽手里，外面媒体议论起来，说穆家的掌权人曾经是个空有蛮力不长脑子的运动员，简直丢人！ 要是，要是他的宝贝女儿还活着就好了。 他才不去管这个灾星儿子的死活呢！！！ 送走范父，穆父起身进了书房，抚摸着书桌上女儿已经褪色的照片，拨通了穆尚泽教练的电话：“你好，我是穆尚泽的父亲。我听说国家队的教练这几天来到了我们市，打算选几个优秀运动员加入国家队？” 穆尚泽的教练知道穆父的身家不菲，连声诺诺：“是的，穆先生，尚泽他很有实力。我们一致认为，他是最有可能被选入国家队的队员，这一点你完全不需要为他担心。” “不，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穆父声音阴冷，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彻底与游泳这项运动无缘，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足够你后半生无虞。” 41 第四十一章 运动会（上） 第四十一章 春季运动会当天, 叶柏念做了二十二人份的提拉米苏，拎着保温箱出门，对面的门刚好和她一起打开。 “叶老师, 好巧。” 穆尚泽的手还握着自家的门把手, 指腹因为过度紧张微微泛白，生怕叶柏念看出他故意卡着时间点和她一起出门。 两人偶遇不是一次两次了，叶柏念还真没看出来穆尚泽是故意的。 她笑了下，随手将手里的保温蛋糕盒递给穆尚泽，一点儿都没客气：“是挺巧的，那蛋糕盒你拎着吧。” 穆尚泽接过盒子, 下意识地掂了掂重量。 蛋糕盒很沉，显然里面装着至少二十份以上的提拉米苏。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凝固, 假装不经意间小声抱怨了一句：“还挺沉。” “当然沉咯。” 叶柏念去摁电梯，没看到穆尚泽的表情变化，“我给咱们班的同学每人都做了块提拉米苏, 不过，做的是你最喜欢的白桃味。毕竟是我答应了要给你做，他们算是跟着我的语文课代表沾沾光。” 穆尚泽听着她的话，唇角慢慢又牵起了弧度, 心脏跳得很快：“叶老师。” 叶柏念走到电梯的角落, 循声回头, 看见少年眼里闪着神采奕奕的光:“我一定会拿到五千米的金牌, 然后送给您。” “身体第一, 比赛第二啦。”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 “五千米长跑赢不赢都无所谓，你记得悠着点儿啊，三天后不是有游泳比赛吗？事关前途, 这个对你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听叶柏念提到游泳的事，穆尚泽的拳头紧了紧。 昨晚，他在临睡前，收到了教练的电话，他这才知道他的“好爸爸”背着他做了什么。 他爸爸竟然试图让教练在他比赛前给他使绊子，让他这辈子彻底失去参加游泳比赛的资格。 穆尚泽没想到相安无事多年，穆父现在又会突然发疯。他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阴冷，很快又对着叶柏念笑起来:“小意思，两块金牌，我都能给您争回来。” 叶柏念察觉到了穆尚泽骤然的低气压，但他很快缓过来，再加上她对穆尚泽的信任，识趣的没有多问。 “好啊。” 她收起手机，拍了拍穆尚泽的肩膀，笑道，“你加油，我等你把金牌拿给我。” 穆尚泽低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叶柏念，异样的情愫在胸腔蔓延开来。他摩挲着保温箱的手提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叶老师，您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叶柏念愣了下。 直到电梯停在地下车库，她才摇了摇头，低笑出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可以确定一点，我未来的男朋友绝对不会比我强。” 因为，她就是最强卷王天花板^O^ …… 荣梧私高的春季运动会是全体师生都会参加的大型活动。 叶柏念对运动会还挺感兴趣，体育组组长老师过来问时，她一连报了好几个教师组的项目。 可没一会儿，祝老校长跑过来，委婉地问她能不能少报几个项目：“叶老师，你说，咱们是不是得给其他老师一点大显身手的空间啊？你报了这么多项目，其他老师不就……” 老校长扭扭捏捏没把话说全，欲言又止。 叶柏念：“……懂了。” 这是怕她每个项目都得第一名，影响其他老师的积极性。 她思前想后，最后只报名了没什么人愿意参加的女子三人篮球。 教师组的女子三人篮球，年年都是春季运动会的大冷门项目。除了遇到喜欢的老师上场，一般情况下，观众席都没几个学生看。 因此，女子篮球的比赛场地，一直都定在全校最小的体育馆，观众席仅仅只有一百个。 可这一次，叶柏念参加女子三人篮球的消息流出，不少学生起了个一大早，特意跑到体育馆里去占位置。 体育馆刚开门，位置就被人占满了，后来的人只能巴巴地站在一边，同时不忘在论坛里发帖抗议，要求给这场比赛换一个大点儿的场馆。 叶柏念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 她和同队的两个女老师从后台上场，看着观众席上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有些茫然：“校长不是说，女子三人篮球大冷门项目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观众？” 历史老师李芳默默指了下观众席：“叶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已经俘获了全校学生的心。” 叶柏念顺着李芳的方向，看到祝凯朝她兴奋地挥挥胳膊。 下一秒，只听唰得一声，最前排座位的几个学生甩开手里的巨型海报。海报上面印着她校庆开挖掘机的照片，旁边还写着口号“叶老师一出场，无人与争锋！”。 “二班的同学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祝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变出了一个大喇叭，举到嘴边大喊道，“叶老师一出场！无人与争锋！” 叶柏念：“……” 谢谢，脚趾头已经替学校抠出一座新的篮球馆了。 叶柏念对面队伍的，是三位女体育老师。三人的篮球水平很高，之前还组队代表学校去市区参加过女篮比赛。 前两年的女子三人篮球比赛，学校为了能让比赛更有看点，还从来没让她们三个人分在同一个阵营。 叶柏念队伍这边，则是历史老师李芳和新来的一个英语老师。 李芳现在和二班的很多学生一样，对叶柏念有一种迷之滤镜，认为她什么都超级厉害。看着对面的三位女体育老师，一点都不怵。 英语老师刚来学校不久，这会儿紧张得不行：“叶老师，我只在大学体育课上打过篮球，对面的三位女老师看着好厉害，我不会拖咱们队的后腿吧？” “不会，有我在，你放心。” 叶柏念伸出拳头，和她俩都碰了碰，“加油！” 她话音刚落，裁判声的口哨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三位女体育老师都觉得叶柏念厉害，比赛一开始，全力防守她一个，她连篮球都没来得及碰到。 在她们的战术下，对面连进了好几个球。眼看距离上半场比赛结束，叶柏念这边的队伍只进了两个球，还是李芳和英语老师投进去的。 观众席上，有不少懂篮球的学生替叶柏念着急：“哎呀，叶老师她不会不知道篮球怎么打吧？怎么半天一个球都没进呐！” “猴急什么？” 祝凯拍了下小弟的脑门，“没看到马老师她们仨一直防着叶老师吗？她连球都没碰到。” 小弟：“凯哥，我又没说叶老师不好。她又不是神仙，有不会的东西也挺正常的，我就是替她担心。” 他有点担心比赛结束后，会有人嘲笑叶老师。 祝凯张了下嘴，正准备接话，只见球场上的叶柏念突然突破防守，夺过对方手里的篮球，跳起来，稳稳扣入篮筐。 “嗷哦——” 祝凯激动得不行，瞬间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叶柏念带着李芳她们不断进球，哪怕李芳和英语老师扔球扔得不准，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帮忙改变球的飞行轨迹，让篮球稳稳落进篮筐。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最后一分钟，她们队伍的比分超过对手五分。 整场比赛宣布结束时，她们的队伍甩了对方整整二十分，不出意外地获得了第一名。 李芳兴奋地跑过来抱住叶柏念：“啊啊啊啊，叶老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谢谢你！我竟然也进了好几个球呢！” 她对自己的篮球水平再清楚不过了，要是没有叶柏念的帮忙，她可能连两个球都投不进去。 “叶老师，你好厉害呀。” 英语老师和叶柏念的关系不如李芳熟稔，但也凑过来，笑得很开心，“我还是第一次投进三分呢。” 当时，她的球没碰到篮筐就要落地，多亏叶柏念帮她托了下球，才让球进了篮筐。 叶柏念抬起胳膊擦掉额角的细汗，谦虚一笑：“不用谢我，你们两个也很棒呀！这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荣誉。” 三个女体育老师听了她的话，默契地相视一笑，走过来恭喜她们。 李芳和英语老师不是专业的，可能看出不来。但经过一整场比赛，她们三个人对叶柏念的篮球水平，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叶老师是真的厉害，她一个人突破她们的防守，吊打她们三个人完全没问题。 但她没有，前半场，她一直帮着她的队友吸引她们三个的注意力，让李芳她们有机会进球。后半场，她也不断协助着李芳和英语老师，让她们有更多的进球机会。 叶柏念没把这里当成她一个人展示的秀场，一直都在尽可能多的照顾队友。 叶老师她真好呀～ 她们不管！明年运动会！她们也要和叶老师一队！！！ …… 叶柏念领完奖下场，刚走到二班同学坐的观众席跟前，一排胳膊齐刷刷地递到她面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饮品。 祝凯：“老师！叶大佬！请喝冰阔落！” 庄盈盈：“喝什么冰可乐？！！叶老师，您喝我亲手熬的绿豆汤，还是冰镇的呢～” 上官思递上一瓶某贵族品牌的矿泉水：“叶老师，还是喝水吧。”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疯狂地想要把自己手里的水递给叶柏念。 “老师喝我的！” “叶老师，您喝我的！喝我的！” 叶柏念被大家七嘴八舌吵得耳朵嗡嗡响。 她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听话地一秒闭嘴。 她径直穿过人群，走到穆尚泽面前，拿起了自己上场前交给对方保管的保温杯。 叶柏念举起保温杯，在大家的眼前晃晃:“你们的好意老师心领了，我喝自己带的水，这样你们就不用争了吧？” 说完，她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淡淡的蜂蜜柚子清香瞬间充盈她的口腔。她吞咽的动作慢了一拍，下意识地垂眸，用眼神询问穆尚泽。 穆尚泽唇角微扬，眉梢透出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他除夕的时候听林璐薇提过一嘴，说叶柏念喜欢喝蜂蜜柚子茶。 他熬了好几个版本的蜂蜜柚子酱，现在这版是他最满意的。比赛前叶柏念让他替她接一杯水，他特意放了他准备的蜂蜜柚子酱。 叶柏念喝进嘴里之前，他还有点紧张。 但现在…… 他看着叶柏念满意的神情，眼底的笑意更深邃了。 整个场馆里吵吵嚷嚷，除了祝凯，没人留意到穆尚泽的小动作。祝凯看看穆尚泽，又看看叶柏念，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蹿出来。 …… 下午放学，祝凯都顾不上和庄盈盈说再见，拽起书包拔腿去追穆尚泽。 他本来以为穆尚泽是要回自己住的小区，没想到，穆尚泽直接上了穆家的车，看方向，回的是穆家别墅。 穆家和祝家的别墅离得很近，祝凯小时候，还经常跑去找穆尚泽玩。 他让司机抄了好几条近道，终于赶在穆尚泽到家前，先一步到了穆家门口。 穆尚泽刚下车，还没站稳，旁边突然蹿出来一颗红脑袋，拉着他就往旁边小树林里走：“傻逼啊你穆尚泽，你回来干什么？上赶着当你神经病爹的出气筒？” “祝凯，别扯我衣服。” 穆尚泽拨开祝凯揪他衣袖的手，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又道，“少多管闲事。” 祝凯气得不行，推了他一把：“傻逼，你当我想管你啊？我怕你被你爹打死，没人给你收尸！” 穆尚泽看着死对头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喉间溢出轻笑：“祝凯，你想什么呢？我们都长大了，你觉得，他还能打得过我吗？” 祝凯这会儿才意识到，他被带跑偏了。 他来找穆尚泽根本不是为了讨论这个。 祝凯回过神来，又把穆尚泽往角落拉了拉：“穆尚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叶老师？”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你是不是喜欢叶老师？” 听到祝凯的问题, 穆尚泽心里咯噔一下。 他抬起眸，镇定地打量着这位和他从小争到大的死对头。过了许久，他牵起唇角, 反问道:“你不喜欢叶老师吗？或者说，放眼整个荣梧私高, 真的会有人不喜欢叶老师吗？” 祝凯下意识地接腔:“我当然喜欢叶老师了，我可是她唯一的后援会会长呢！” “不对！” 祝凯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又钻进穆尚泽的陷阱, “穆尚泽,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对叶老师的喜欢, 和我们对叶老师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看出来了！” 他不自觉地拔高声音, 余光无意间瞥到穆家亮着灯的书房, 又连忙降低声音:“穆尚泽, 你这样是不对的。” 听到这句话，穆尚泽的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他倏地抬起手臂, 揪住祝凯的衣领，将他重重抵在身后的大树上，眸中射出寒芒, 一字一句道:“关，你, 屁，事。” 祝凯也不甘示弱，一根一根掰开穆尚泽揪着他衣领的手，用力推开他:“当然关我的事。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被其他人发现, 会对叶老师造成怎么样的影响？我不可能让你影响到叶老师的名声。” 连他都能看出来穆尚泽对叶柏念的情愫, 他不信其他人会看不出来。 穆父对穆尚泽有一种变态的控制欲。 祝凯敢保证, 要是穆父那个神经病知道穆尚泽喜欢叶老师, 一定会给叶老师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必须要把这一切麻烦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穆尚泽面对祝凯的质问，抿了抿唇，身上的戾气微消:“祝凯，这一切，我比你清楚。我保证不会了。” 祝凯听着他的保证，微微发怔。 他们两个人从小打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见穆尚泽向他妥协。 “嗐，你想明白就好，我也是替叶老师担心。” 祝凯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穆尚泽的肩膀，“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在这种事儿上犯轴。你快回去吧，你那个神经病爹要是敢打你，你就扯着嗓子嗷嗷喊，我能听得见，绝对立刻冲进去救你。” 穆尚泽冷淡地拨开祝凯压在他肩头的手，转身进了穆家别墅。 这一次，的确是他做错了。 他现在羽翼未丰，他至少不应该在现在，将他对叶老师的情愫明晃晃暴露在阳光下。 他要更努力一些，争取早日能站在可以与叶老师比肩的高度。 …… 穆尚泽一进别墅，就看到沙发上的穆父。 穆父双手环胸，听到他进门的响动，扭过头冷笑:“半天在外面做什么呢？自己也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没脸见人？不是很拽吗？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这个家了。” “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低头。” 穆尚泽眉眼低垂，神情辨不出喜怒。 穆父还浑然不知，穆尚泽已经知道了他收买教练的事情。 他厌恶地拧起眉头:“那你回来是为了什么？让我看你这张灾星脸吗？我告诉你！我是你爸爸，你和范诗蕊的婚约是我定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穆父越说越激动，表情变得狰狞扭曲:“除非你去死！把你姐姐的命给我换回来！否则你这辈子都欠我的！这辈子都必须听我的！！！” “说完了吗？” 穆尚泽闷声问道。 穆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水，刚准备继续骂，穆尚泽的拳头突然直勾勾冲向他的面门。 “哎哟！穆尚泽！！！你敢打老子？！！” 穆父吃痛地喊出了声，他习惯性的想去抽皮带，好用皮带狠狠惩治穆尚泽一番。 可穆尚泽先他一步，夺过他的皮带扔到一边，朝着他的脸再次挥拳。 穆尚泽的攻势迅猛，穆父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他这会儿才意识到，穆尚泽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令他揉搓捏扁的小儿子了。 穆父只好扯着嗓子大喊家里的佣人，试图让佣人出来制止发疯的穆尚泽。 佣人们看着打人打到红眼的穆尚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向前，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 最后，还是穆尚泽自己停了手。 他揉了揉发疼的手背，深吸了口气，垂眸看着瘫在地板上的穆父:“这一顿打，是因为你想毁了我的前途。你说我是灾星，所以我选择了脱离这个家，自力更生。可现在，你又试图通过毁掉我的方式掌控我。不好意思，没那么好的事。” “别再妄图拿我的前途威胁我。” 穆尚泽声音冷得发寒，“我不再是穆家人了，你的公司也好，财产也罢，我一分都不会要。”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出生，却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还被迫承受着这对父母丧女后对他的怨恨。 他忍了好多年，但现在，他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他只想要凭着自己，争取一个光明灿烂的前途，让叶老师能够以他为傲。 …… 穆尚泽打了穆父的事情。 叶柏念是从校长口中得知的。 “尚泽多好一孩子呀，可惜摊上这样一对父母。” 祝老校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听穆家的佣人说，穆尚泽发火打他爸爸，是因为他爸爸想收买他的泳队教练，让他从此以后都失去参加任何游泳比赛的资格。” 穆尚泽对这场比赛看得有多重要，叶柏念再清楚不过了。 她是真没想到，穆尚泽的爸爸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春季运动会的男子五千米长跑安排在最后一天，叶柏念主动请缨，担任了这场比赛的裁判。 穆尚泽分在了第一组，见到裁判是她，对着她的方向酷酷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叶柏念身边围着不少女生，大家精准捕捉到穆尚泽的动作，激动地捂住嘴巴又蹦又跳。 “校草好帅，救命！” “嘁，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穆尚泽在泳池里更帅，那腹肌那人鱼线，嘶溜～” “后天他不有比赛吗？我听说，范诗蕊花了好几千块，才从黄牛贩子手里倒到一张游泳馆的内场票。” 叶柏念听女生们窃窃私语讲着八卦，默默举起胳膊，扣响了信号枪扳机。 参赛的运动员们像是离弦的箭，弹出了起点线。几条赛道上，穆尚泽一直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任凭谁都无法把视线从这个光芒万丈的少年身上挪开。 五千米最后一圈的时候，她和另一位裁判老师上前清理跑道。 终点线刚刚搭起，立马有不少学生都围了过来，有举相机拍照的，有拿水拿巧克力准备给运动员补充能量的。 叶柏念贴心地往后退了几步，将更好的视野范围留给学生们。 “谢谢叶老师！” 上官思注意到她的动作，机灵地挤到前面，“老师，我帮您看着，您去外边，别挤着您。” 上官思胳膊向后伸着，似乎还牵着一个女生的手。 叶柏念定睛一看，发现上官思牵的女孩是范诗蕊。范诗蕊脖子上挂着一个单反，背上的小包包里还装着穆尚泽平时常喝的饮料。 察觉到她的视线，范诗蕊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声若蚊呐:“叶、叶老师。” 叶柏念冲范诗蕊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小姑娘以肉眼可见的紧张情绪，让叶柏念觉得有些好笑。她不太能想象得出，在范诗蕊眼里，她这位“穆尚泽的班主任”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还算开明。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她没有插手学生之间感情纠葛的打算。 人群里一阵欢呼声响起，伴随着大家的惊叫欢呼，穆尚泽以第一名的身份，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刚刚结束了剧烈运动，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呼吸急促。 穆尚泽手里还攥着终点的红线，越过重重人群，下意识地去寻找叶柏念:“叶老师！我、我是第一！” “小穆同学太棒啦。” 叶柏念的胳膊还在上官思肩头搭着，和穆尚泽对上视线，她笑眯眯地冲对方竖起大拇指，“你一块金牌又让老师我多了好几百块钱的奖金呢。等你游泳比赛结束，我请客，带着咱们全班给你开庆功宴。”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不是二班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哀嚎起来。 “叶老师，您康康我，我现在打转班申请，光速进二班可以吗？” “呜呜呜呜，我平等的嫉妒二班的每一个人tat” “叶老师叶老师，我是您失散多年的学生啊！” 穆尚泽听着周围人的叽叽喳喳，空前的满足感充盈他的内心。 他勾起嘴角，回应叶柏念的话:“好，我们到时候开庆功宴。” 咔嚓—— 单反快门的细微声响传进穆尚泽耳中，他循声回头，看到范诗蕊刚刚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穆、穆尚泽，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喝的饮料。” 说着，范诗蕊卸下小包包，将里面的饮料掏出来递给他。 穆尚泽看着范诗蕊，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穆父的话，笑容尽数收敛。 他忍了忍，才压下要当着全校人让范诗蕊下不了台的冲动，淡淡道:“范诗蕊，没人告诉你吗？我已经不是穆家人了，和你的婚约也彻底作废，请你别再缠着我。” 他的话音一落，前一秒还吵吵嚷嚷的操场顷刻安静下来。 不是穆家人了。 校草和穆家决裂了吗？为什么啊？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范诗蕊诧异极了，手一抖，饮料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连捡都顾不上捡，抹着眼泪冲出人群，飞快地跑掉了。 …… 临下班前，叶柏念顺带去高一教学楼，调取了庄盈盈和沈故高一一整年的学习档案。 他们两个人六月份要去首都参加最后一轮的竞赛选拔，个人档案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庄盈盈和沈故的家长不懂这些。 叶柏念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给两人费费心，争取让他们不留遗憾。 离开档案室时，她听到旁边的空教室传来一阵啜泣声，隔着玻璃窗户，看见范诗蕊正趴在桌子上抹眼泪。 范诗蕊看到她，立马擦掉眼泪坐直身子，却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哭嗝:“叶、叶老师。” “别哭啦，再哭都不漂亮了。” 叶柏念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了范诗蕊，“早点回家吧，教学楼里的人都快走光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范诗蕊揪住纸巾，声音哽咽:“叶老师，您说，穆尚泽是不是很讨厌我呀？” 她爸爸见不得她在穆尚泽面前受委屈，前两天刚跑去穆家用婚约施了压。今天，穆尚泽就告诉她，他已经和穆家断绝了关系。 “很抱歉，范诗蕊同学。” 叶柏念坦率道，“我不是穆尚泽，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对你的看法。但我认为，你追求爱情的做法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得不到回应的爱情，更像是一种精神内耗，与其消耗自己，不如尝试着放弃它。” 范诗蕊怔怔地重复了一遍:“放弃它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嗡嗡响起，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叶柏念已经走掉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范父:“喂，蕊蕊呀，爸爸都到学校门口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对了，尚泽呢，他跟你在不在一起？你穆叔叔说了，他要逼尚泽离开游泳队。到时候，尚泽没了游泳队做依仗，只能乖乖回穆家，和你好好谈恋爱……” 范诗蕊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逼穆尚泽离开游泳队。 她喜欢了穆尚泽一年多，她对穆尚泽有多热爱游泳再清楚不过了。她没有想到，父辈们竟然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迫穆尚泽对她的喜欢妥协。 难怪穆尚泽会和穆家决裂。 如果她是穆尚泽，她肯定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范诗蕊挂掉电话，擦干净眼泪。她给穆尚泽编辑了一条道歉信息，又将她前段时间高价买来的游泳门票，挂在软件上低价卖掉。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叶柏念回到家时，在门口的信箱里发现了一个透明礼物盒。 里面装着的，是穆尚泽跑男子五千米的金牌，下面还压着他游泳比赛的门票。 她刚打开礼物盒，身后的房门应声而开，穆尚泽从他家走出来:“叶老师，我的游泳比赛，您有时间去看吗？” “当然有啊。” 叶柏念干脆地应下，“我还等着看你进国家队呢，当然要和沈故一起去现场给你打气。” 她听沈故说了。 沈故妈妈知道穆尚泽要比赛，特意邀请他前一天晚上去沈家住，说是要准备满满一大桌的丰盛早餐，让他养精蓄锐，好能专心应对比赛。 叶柏念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沈故妈妈给你准备大餐，那我当你的司机好了。比赛当天早上，我去沈家接你和沈故。” 穆尚泽眼底满是笑意:“好，谢谢叶老师，我一定再捧块金牌回来给您。” 叶柏念伸出拳头，和穆尚泽轻轻碰了一下:“加油。” 比赛当天早上。 她七点钟就到了沈家的小巷子里，这一片住的居民，大多都在附近的菜市场上做一点小生意。 这会儿正是早高峰，不少菜农菜贩蹬着三轮车往菜市场赶。 叶柏念坐在车里，给穆尚泽他们发了消息，让他们可以出来了。 她刚抬头，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见有一辆三轮车正在费力地爬坡，车链嘎吱作响，看样子老化得快要报废了。 三轮车的主人把车蹬到坡顶，刚下车，准备休息一会儿。 车链突然断裂，三轮车瞬间失控，飞快地从坡顶往下倒退。陡坡下，有两个小孩子撅着屁股玩弹珠，在众人的一片惊叫声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叶柏念眉心一跳，立刻跳下车，打算去控制住那辆失控地三轮车。 与此同时，穆尚泽和沈故也刚好出来，目睹了这一切，两人飞快地跑上前，一人搂住一个小孩护在身下。 叶柏念赶在三轮车撞到人之前，将车子成功控制住。 她下意识地去看身后护着小孩的穆尚泽和沈故:“你们俩没事吧？” 沈故一口应下:“叶老师，我没事！尚泽你呢？” 穆尚泽从地上站起来，替怀里的小孩拍掉身上的土，眉头拧了下:“注意安全，知道没？” 两个小孩儿吓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结结巴巴道:“谢、谢谢哥哥。” 穆尚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刚准备走过去给叶柏念递张湿巾，脚踝处冷不丁传来一阵刺痛。 他僵在原地，又试图轻轻活动了一下踝骨，疼痛感又很快散去，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穆尚泽松了口气，走到叶柏念身边:“叶老师，我也没事。”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叶柏念和沈故进观众席, 走的是内场区。 游泳比赛内场区的位置，一直都是运动员留给自己家属的。属于穆尚泽家人的位置，从他入队以来始终空着, 队员们的家人都见怪不怪了。 现在看到叶柏念和沈故坐在了穆尚泽家属的位置，不免有人好奇:“你们两个是小穆的家属吗？看着不太像啊。” 沈故面对陌生人的打量，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有点低:“我是穆尚泽的好朋友。”介绍完自己, 他又看向叶柏念, “这是我们的叶老师。” “哦——” 对方恍然大悟, 语调拖得很长, “穆尚泽的朋友和老师啊。” 说完，对方摇摇头:“穆尚泽游泳游的再好有什么用，比赛期间连个家人都没有。一看就是他的家里不支持, 不像我家, 我家可是全力支持我们小航游泳呢。” 叶柏念瞄了眼场馆正前方的滚动大屏, 顺利在运动员名单里找到了对方嘴里的“小航”, 赵兴航。 她对赵兴航有印象。 之前有运动品牌找了穆尚泽代言，赵兴航在微博含沙射影, 说是品牌方看上了穆尚泽是个小白脸, 才选择了穆尚泽没选择他。 赵兴航卖惨是一把好手，当时还真有很多吃瓜群众支援他。 她当时无语极了, 直接让她收购的狗仔工作室，调出了赵兴航这几年所有比赛的成绩。每场比赛，只要有穆尚泽参加, 赵兴航永远是万年老二。 工作室在微博甩出两人比赛成绩, 赵兴航立刻被群嘲了。 笑死, 品牌方又不是傻子。 穆尚泽比赛成绩次次第一, 你是万年老二，品牌方为什么选穆尚泽不选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更别说单论颜值，穆尚泽的确甩你几条街不止啊。 赵兴航和穆尚泽的梁子，这下是结下了。 别的地方嘲讽不了，赵兴航就逮着穆尚泽没家人这件事可劲嘲讽，连带赵兴航的家里人也学会了这一套。 这不，现在抓住了机会，逮着叶柏念和沈故一番阴阳怪气。 叶柏念才不惯赵家人这个臭毛病，她故作惊讶地哇了一声:“你们家全力支持赵兴航，那他的比赛成绩肯定能甩我们穆尚泽几条街吧？” 赵兴航家属:“……” “看样子，是没超过我们穆尚泽？” 她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惋惜地摇摇头，“家里再支持有什么用呢？比赛成绩还不是拿不出手。” 赵兴航的家属气得脸都青了，唰得一下别过脸，拒绝和叶柏念再进行任何交流。 叶柏念满意极了，她偷偷朝沈故挤了下眼睛。 呵，和大小炮灰比赛阴阳怪气，她还从来没输过！ 沈故接收到她的信号，强行抿了抿唇，却还是没能压住笑意，索性畅快地笑了起来。 有叶老师在真好，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他肯定想不出能怼到对方哑口无言的话。 …… 比赛即将开始，游泳运动员们依次入场，场馆的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到穆尚泽进入场馆时，观众席的掌声更热烈了，还伴随着一阵疯狂地尖叫—— “尚泽弟弟！看这里！” “啊啊啊啊！尚泽太帅啦！比赛加油！” “穆尚泽加油啊！” 裁判席上，穆尚泽的教练凑在国家队派来的教练耳边，详细介绍着穆尚泽的情况:“尚泽是我们省队这些年招收的，最有天赋的游泳运动员。他的品行也很端正，之前的兴奋剂事件，白洋试图过收买他，但是失败了。” “我知道放眼全国，各个省都有很不错的游泳运动员。但我敢以我三十年的执教生涯打包票，这些所有的顶尖游泳运动员聚在一起，尚泽在其中也绝对数一数二！” 国家队的教练接过穆尚泽教练递来的成绩表，象征性地翻了几页，点了点头，眼底满是赞许:“穆尚泽，我知道，看他今天的表现吧。” 他来津海前，对省队的各个运动员都有所了解，穆尚泽是他唯一能看得上眼的。 都不用第一名，哪怕穆尚泽今天发挥失常，只获得了铜牌，他也会收纳穆尚泽加入国家队。 当然，这个想法他不可能现在说出来。 穆尚泽上场后，冲着观众席挥了挥手，视线却始终没离开前排的叶柏念。 叶柏念察觉到他的目光，学着他前两天上场跑五千米，抬起手，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穆尚泽满意地挪开视线，开始投入赛前的热身拉伸。 他跨前一步，无意间扯到右脚脚踝，又是一疼。他缓缓抬手，覆盖在疼痛的地方，像早上那样，轻轻揉了揉。 这一次，疼痛并没有消失。 反倒传来一股更尖锐的刺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哟，尚泽，怎么了你？” 旁边的赵兴航察觉到他的动作，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能不能行啊？不行退赛呗，把机会让给我。” 穆尚泽挪开覆在脚踝的手指，冷嗤抬手，冲对方比了个中指:“负伤又怎么样？我照样碾压你。” 总裁判发出长哨声，他没再给赵兴航半个眼神，先一步走到出发台前，做好了准备动作。 第二声哨响，运动员们齐刷刷跳进泳池。 穆尚泽跳进泳池的瞬间，右脚脚踝的疼痛感更强了，不过是一秒钟的工夫，旁边赛道的赵兴航已经超过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咬了咬牙，忍着痛感，尽量减少右脚的动作，调整好姿势，奋力朝着终点线游去。 赛道里，各位运动员的游泳画面，实时投放在场馆的大屏幕上。 穆尚泽调换脚的动作很快，除了叶柏念和沈故，其他人的注意力更多放在穆尚泽的速度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 “叶老师，我怎么觉得，尚泽的脚好像受伤了？” 沈故死死盯着大屏幕上的穆尚泽，他率先触碰触摸板，又快速回游，速度敏捷矫健。但只要注意他的腿，会发现他的右腿几乎很难发力。 叶柏念也看出来了，她眉头紧锁，思索的层面要比沈故更深一层。 以穆尚泽现在的速度，很显然，他是强忍着痛拼出了全力。她很担心比赛结束后，穆尚泽的伤势会进一步恶化，影响他后续的比赛。 …… 穆尚泽第一个触壁抵达终点。 在观众席上的一片欢呼声里，他用胳膊撑着泳池边，重新回到岸上。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头发，腾出另一只手，指了下观众席的方向。随后，他收回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观众席上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场馆的屋顶。 “我的麻鸭！弟弟长大了！撩死我了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尚泽又是第一名！进国家队肯定稳了！他肯定是太高兴啦，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和我们庆祝！” “妈的，事业粉转颜值粉辽，我要嫁给穆尚泽！” 只有穆尚泽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脚踝上的痛感，已经在大脑多巴胺的刺激下变得麻木，他赢了！他会进国家队！ 叶老师会以他为荣吗？一定会的吧。 泳池对运动员家属放开限制，叶柏念带着沈故率先冲上台，一眼看到穆尚泽的脚踝肿得老高:“尚泽，你的脚怎么回事？” “没什么，可能是早上救那个小孩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穆尚泽从兴奋中回过劲来，“叶老师，我是第一名，金牌！我赢了！” 叶柏念有些无奈:“别管金牌了，去和教练说一声，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伤。” 穆尚泽没动，而是跟她商量道:“能等颁奖结束后再去吗？” 叶柏念实在想不通，穆尚泽小同学到底对金牌有多大的执念，可对上少年神采奕奕的眸子，她还是没忍心拒绝:“行，那给你十分钟。” 她话音刚落，穆尚泽的教练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尚泽！妥了妥了！国家队胡教练说了，他一会儿要为你亲自颁奖。他还说，你可是奥运会冠军的好苗子呢！他一定要亲自培养，争取让你两年后就能踏上奥运赛场！” 穆尚泽浅淡地勾了下唇角。 这同样是他提前制订好的计划，他会努力，在两年后，赢得奥运金牌回来送给叶老师。 想到这里，他又冲叶柏念绽开笑容。 穆尚泽在颁奖台上，戴上了国家队胡教练为他亲自颁的金牌。 胡教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上台，刚准备和他合照，他的脚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穆尚泽疼得脸色惨白，一个没站稳，摔下了领奖台。 胡教练吓了一跳:“尚泽？！！哎呀！你脚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快喊救护车送医院啊！！！” …… 叶柏念见穆尚泽从领奖台跌下去，心里咯噔一跳。 她连忙上台，让沈故扶住穆尚泽，先给他做了简单的伤情处理。比起几分钟前，穆尚泽的脚踝又肿了整整一大圈，她心里有了判断:“恐怕不是扭伤，是骨裂或者骨折。” 她暗暗懊恼，自己有些过于疏忽了。 穆尚泽一直忍着疼，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才让她误以为他只是扭伤。 叶柏念被自己气得不轻，顾不上等姗姗来迟的救护车，喊了沈故和两个工作人员将穆尚泽抬到她的车上。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很快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完穆尚泽的伤势，又是拧眉又是叹气:“你们真是的，不早点儿送医院，非得等现在吗？一开始只是骨裂，你是不是剧烈运动了？现在骨裂移位，发展成骨折了！要立刻进行复位内固定手术治疗。” 穆尚泽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叶柏念和沈故在走廊里等着，穆尚泽的省队教练和胡教练都来了。 听说穆尚泽需要进行手术治疗时，胡教练的表情变了变:“尚泽的伤这么严重吗？等他休养好，至少得一年吧，这……” 胡教练欲言又止。 叶柏念自然明白胡教练想表达的意思。 胡教练想招穆尚泽进国家队，自然是希望穆尚泽能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有所成绩。穆尚泽现在受了伤，等彻底恢复至少得等一年，他用这段时间训练其他队员，效果未必会比穆尚泽差。 “胡教练，您是真的打算招穆尚泽进国家队，对吗？” 叶柏念开口问道。 胡教练:“本来是这么回事，可现在……” 叶柏念打断了胡教练的话:“请问，你们游泳队需要赞助吗？无论是什么方面，我都可以提供足够多的赞助。” 胡教练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他吞了口口水，好半天才消化掉她的意思:“叶老师，您的意思是……” “可以给穆尚泽一点儿康复时间吗？” 她斟酌着语句，“您既然打算让他加入国家队，说明他是有潜力的。距离下一届奥运会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我相信，凭他的努力和天赋，他康复后会很快赶上进度的。” 胡教练当场拍板:“好！叶老师，我听您的。” 他本身就欣赏穆尚泽，得知穆尚泽受伤，康复期又漫长，他心痛得不行。但他总不能，带着个暂时不能参加任何赛事的穆尚泽回去，这样对上面实在不好交代。 现在不一样了，叶柏念说，她可以给他们游泳队赞助！！！ 他们游泳队训练资金近几年格外紧缺，招募一个暂时受伤的游泳天才回去，还能带回一大笔财神爷的赞助，这笔买卖绝对不亏啊！ …… 穆尚泽从麻药中缓过劲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他床边的沈故和胡教练。 胡教练迫不及待地表示，要邀请他加入国家队，等他这两天回去，会立刻发文件办手续。 “可是，胡教练，我受伤了。” 穆尚泽看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应该都不能再下水了吧？” 他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国家队时间紧训练任务重，不一定有耐心等他伤势恢复，他们完全可以去招其他运动员。 胡教练自然不可能把现实原因说出来，只好笑着打哈哈:“嗐，尚泽你是游泳天才，我肯定得等你啊。” 听完胡教练的话，穆尚泽不自觉地牵起唇角:“谢谢胡教练。” 胡教练摆摆手说不用谢，又细细叮嘱了穆尚泽几句恢复注意事项，离开医院继续去忙工作了。 “尚泽，你更应该谢谢叶老师。” 沈故说起刚才手术室外的事，“多亏她力挽狂澜，才让胡教练下定决心收下你。” 穆尚泽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里还摩挲着上手术台前领的金牌，思考什么时候送给叶柏念比较合适:“叶老师呢？” 沈故:“她好像去联系公司了吧？她答应了要给游泳队赞助。” 穆尚泽静静听着沈故讲起刚才手术室门口发生的一切，唇角的弧度缓缓消失。 所以，这才是胡教练愿意收下他的原因吗？不是因为他的游泳天赋，而是叶老师开出了无法让人拒绝的条件。 在沈故的注视下，他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拨通了胡教练刚刚留给他的电话号码:“对不起，胡教练，我暂时没有加入国家队的意向，我留在省队挺好的。” 说完，他不等胡教练的回应，径直挂掉了电话。 沈故目睹穆尚泽的态度变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似乎好像说错话了:“尚泽，你这是为什么？” “我不应该给叶老师添麻烦。” 穆尚泽扔开手机，眉宇间染上一丝躁郁，“我受伤，是因为我运气不好，我不能让叶老师替我的不幸买单。” 还有一个原因，即使面对好友沈故，他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希望自己能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的更高，直到足以和叶柏念比肩。而不是要靠着叶柏念的帮助，才能让胡教练对他“网开一面”。 …… 叶柏念在段斯衍的办公室打印合同。 她收到胡教练的电话，得知穆尚泽执意不加入国家队，打印合同签字的手顿了一下。 她沉默半晌，开口道:“没关系，我们还是尊重穆尚泽的意见吧。胡教练，您不用担心，我答应的赞助仍然会一分不少的到位。” 在胡教练的千恩万谢中，她挂掉了电话，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穆尚泽会拒绝进入梦寐以求的国家队，是因为她的插手吗？ 段斯衍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给她:“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叶柏念轻轻抿了口茶，是她很喜欢喝的明前龙井，“或许，穆尚泽并不需要我帮他做这些。” 段斯衍强忍住附和她，并且说穆尚泽坏话的念头，轻笑出声:“少年都有自尊心。以他的天赋，明年养好伤再加入国家队，同样为时不晚。老师，你可以试着把注意力，暂时放在其他人身上。” “对呀，你提醒我了。” 叶柏念的杏眸倏忽亮了，“我现在应该对付穆辉，他要是知道穆尚泽受伤，短期内不能参加任何游泳比赛，不一定会在背后使什么坏呢！” 段斯衍:“……”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他就是那个需要老师关注的“其他人”！ 叶柏念完全不知道段斯衍的想法，她敲出了沉睡好久的系统，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操控别人的梦境？” 系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以是可以，念念，你又想做什么呀？】 叶柏念:“我听说，穆辉一直在怀念他离世的女儿。这份慈父之情，你难道就不为之动容吗？他多可怜呐，我们帮帮他吧。” 系统:【我信你个鬼！】 …… 穆家别墅。 穆辉正在午睡，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穆尚泽殴打他的伤。 他在现实里打不过这个儿子，梦里，穆尚泽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任他打骂的小男孩。 穆辉看着花园里的小穆尚泽，恨得牙根发痒，抄起花盆想去砸他的脑袋。小穆尚泽突然回头，五官扭曲，变成了他已经死去的女儿:“爸爸，你是想拿花盆打我吗？爸爸，你不爱我了吗？” 女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你说想我，我才回来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我？” “不，不是的，妞妞。” 穆辉瞬间慌了神，他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女儿，“爸爸不是打你，是打你那个灾星弟弟！是他害死的你。” 女儿摇了摇头:“才不是！弟弟不是灾星！他没有害我！” 穆辉还想解释，女儿却捂住耳朵:“我不要听你狡辩，你会打弟弟，就一定会打我！你不是我爸爸，我恨你！我恨你！” 穆辉连忙扔掉手里的花盆:“不打了，不打了，爸爸不打了。” 女儿歪了歪脑袋:“爸爸，那我让弟弟拿花盆打你，好不好？你都打了他那么多次，他打你一次，没关系吧？” 穆辉听到女儿的问题，有了片刻怔忪。 他不太能理解，梦里的女儿，为什么句句不离穆尚泽。不过，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好，好，只要我们妞妞高兴，怎么打爸爸都可以。” 穆辉很清楚他现在是在做梦，为了哄女儿高兴，一口答应下来。 女儿果然开心的笑了，哒哒哒跑到花园的角落，牵起蜷缩在墙角哭泣的穆尚泽，又跑回到穆辉面前:“弟弟，来吧，爸爸刚才不是打了你吗？现在轮到你反击啦。” 说完，弯腰捡起花盆，递给穆尚泽。 小穆尚泽举起花盆，冲着穆辉的脑袋重重砸了下去。 “啊！！！” 穆辉惨叫着睁开眼睛，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捂着脑袋上的伤口，看到地上，有碎裂的古董花瓶碎片。 别墅里的佣人听到他的惨叫，连忙跑进来，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古董花瓶在床头柜上安安稳稳放了好多年，怎么今天突然掉下来，还偏偏砸中了穆辉。 家庭医生赶来给穆辉包扎伤口，穆辉疼得要死，不由得回想起刚才做的梦，后背一阵发寒。 怎么会那么巧？梦里的他被穆尚泽拿花盆砸，梦外，他被古董花瓶砸碎了脑袋。 穆辉浑然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这天起，他每次入睡后，都会梦到以前殴打穆尚泽的场景。而每一次，他离世的女儿都会跑出来，带着穆尚泽反过来报复他。 而梦里对他造成的所有伤害，都会在现实中一一上演。 不过两个星期，穆辉整个人彻底萎靡不振，胡子拉碴，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却迟迟不敢入睡。 …… 叶柏念听着系统给她的实时转播，笑的前仰后合。 穆辉这种家暴儿子的人渣，就应该受到精神加肉.体的双重折磨。 段斯衍陪她一路走到医院，还在路上给穆尚泽礼节性地买了个果篮，顺带又给她买了根糖葫芦。 这串儿糖葫芦不太好吃，叶柏念刚吃了一半，牙齿都酸得发软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扔掉，段斯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糖葫芦，微微垂眸:“抱歉老师，我没想到它会不好吃。请问，我可以把它吃掉吗？” 叶柏念愣了下。 这毕竟是一根她吃剩的糖葫芦，让段斯衍吃掉，总觉得不太好，有种把对方当成厨余垃圾桶的嫌疑。 “以前，在我的朝代，很多百姓都会饿死。” 段斯衍看着糖葫芦，语气微微发沉，“从那时起，我发誓，我此生绝对不会浪费一丁点食物。” 叶柏念:“……那，你吃吧？” 段斯衍点点头，垂下眼帘，一口一口将剩下的糖葫芦吃干净，耳廓却悄悄红了。 他记得他秘书说过，在这个世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吃掉对方剩的食物。 四舍五入，他是叶老师最亲近的人！！！ 叶柏念完全不知道，一串糖葫芦能让段斯衍瞬间脑补出，他俩关系亲近的无数种佐证。 她扬起头，看着还在傻乐的段斯衍，有点无语:“你嘴边有糖屑。” “啊？” 段斯衍一秒回神，连忙伸手去擦，半天都没找对位置。 叶柏念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魔幻。 她面前这位时不时大脑短路的段斯衍，放在商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数人崇拜敬畏的大佬。 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她啧了一声，掏出纸巾:“算了，我来吧。” 段斯衍比叶柏念高出大半个头，她又不想踮脚，想了想，象征性地扯了一下段斯衍的领带:“低一点，不然我够不到。” 段斯衍乖乖弯下身子，整个人都不知道手该怎么放。 医院门口，沈故看见这一幕，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再看，还不忘拉了把穆尚泽。 穆尚泽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叶老师她，是在和段斯衍接吻吗？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叶柏念替段斯衍擦掉糖屑, 松开扯他领带的手，随手将纸巾塞到段斯衍手里：“擦掉了，纸巾自己扔。” 段斯衍垂眸看着掌心里的纸巾，乖乖应下：“好。” 两人拉开距离, 叶柏念才发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看她, 一回头, 看见满脸通红的沈故搀扶着穆尚泽。穆尚泽脸很冷, 全身都散发出一种低气压。 她没多想, 还以为穆尚泽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心情不好。 沈故搀着穆尚泽走到她面前，她刚想安慰两句, 穆尚泽抢在她前面开口告别：“叶老师，我让沈故先送我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穆尚泽语气淡漠又疏离。 意识到这一点, 叶柏念将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淡淡地点了下头：“好,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等一下。” 段斯衍扔掉纸巾回来，冲穆尚泽的背影喊了一声。 他走上前, 将拎了一路的果篮递给穆尚泽，“我的一点心意, 希望你早日康复。” 穆尚泽抬头, 死死盯住段斯衍，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的薄唇上。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他五指用力收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谢谢段董，不过还是算了。” 少年意气过重又不知收敛。 聪明如段斯衍，自然看出了穆尚泽对他的敌意，他挑了下眉：“没关系，不用客气。” 说完，他将果篮交到沈故手里：“穆尚泽可能不太方便，同学，你可以帮他拿一下吗？” “好、好的。” 沈故从来都没有和段斯衍这类人打过交道，再加上以为叶柏念和段斯衍是情侣，紧张得说话都有点磕巴，“叶老师，那我和穆尚泽先走了。” 软件上叫的车很快到了，两人先后上了车，很快，原地只留下叶柏念和段斯衍两个人。 叶柏念望着开远的车，有些困惑：“穆尚泽是在跟我生气吗？难道是因为我赞助了游泳队？” 段斯衍推了下眼镜，遮住眼底的笑意：“应该不是。小穆同学还小，正处在叛逆期，性格阴晴不定很正常。” 他只字不提，他看出穆尚泽对叶柏念产生了超越师生的情愫。 …… 另一头，出租车里。 穆尚泽看着沈故搁在双膝上的果篮，觉得乍眼极了。 他忍了忍，才压下立刻开窗户扔掉果篮的念头：“我不喜欢吃水果，沈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带回去和阿姨吃。要是嫌弃，一会儿到站下了车，直接扔掉。” 沈故诧异地“啊”了一声，低头瞅了瞅怀里的果篮。 果篮里装的都是一些不常见的精品进口水果，看样子价格绝对不便宜。他从小到大节省惯了，做不出糟蹋水果的举动。 他抿了抿唇，开口问穆尚泽：“尚泽，你是不是对段先生有意见？” 他了解穆尚泽，穆尚泽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从来都没有浪费东西的恶习。 穆尚泽听到沈故的问题，脑海里又不由的浮现出，叶柏念扯着段斯衍领带让他低头的画面。 腿上的伤又开始疼了，他握着拳，手臂青筋暴起。 等伤痛退去，穆尚泽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哑着嗓子回答了沈故的问题:“是，我讨厌段斯衍。” 沈故听到他的回答，笑了笑，坦率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段先生。倒不是讨厌他这个人，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叶老师。” 穆尚泽重复了一遍沈故的话：“他配不上叶老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他 彻底点醒。 穆尚泽自知他和段斯衍之间天差地别——段斯衍那张脸，放在俊男靓女辈出的娱乐圈，都属于能秒杀一大片的神颜。 更别提，段斯衍现在所取得的成就，给他二十年时间，他都未必能够追上。 段斯衍都配不上叶老师，他又怎么敢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穆尚泽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车停在单元楼门口，他没让沈故送自己上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 电梯抵达二十六楼，穆尚泽走出电梯，盯着对面叶柏念的房门出神。直到他的眼睛开始泛酸，他才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得到的金牌。 他珍重地将金牌细细擦拭干净，吻了吻，小心翼翼地挂在叶柏念的房间门口。 然后，他打开自己的房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家。 穆尚泽想，他对叶老师的暗恋到此为止了，他永远都无法站在能与叶老师匹及的高度。 …… 周一返校，叶柏念得知今天下午，市消防队队员会来学校进行安全教学，到时候还要进行全程直播。 她作为现在荣梧私高的教师门面担当，需要负责和消防队进行接洽。 叶柏念表示，完全k，对学生进行安全教学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她一定积极配合。 消防队这边派来了八位消防员。 其中，负责直播的是宣传处的于星然，他进入消防队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来，他一直负责在短视频平台宣传消防知识，凭借着超高颜值，每次直播的直播间里都有无数人蹲守。 剩下的七名消防员，都属于作战训练处，领队的是消防大队队长卓杰。 叶柏念将消防员们带去了操场，操场上，提前搭建好了消防队日常障碍跑训练的场地。 “大家可以跟着我一起来看看哈。” 于星然将手机镜头调转，对准了荣梧的操场，“不得不说，咱们荣梧私高将这个障碍跑训练场地还原的很好，看过我以前在消防队直播的观众应该知道，这里的场地，可以说是1:1复刻了消防大队。” 荣梧私高是他们来进行消防安全教学的第三所学校，训练场地是其中还原最好的，像是有专业人士指导过一样。 于星然向直播间的观众介绍完毕，忍不住好奇：“叶老师，咱们学校是专门请了人过来布置场地的吗？” “没有啊。” 叶柏念听着于星然反复称赞训练场地，茫然地眨眨眼，“这个场地很标准吗？是我和学校后勤工作人员随便搞的。” 看来，凡事跟着她的第六感走，准没错！ 于星然不可置信：“随便搞的？！！那叶老师你们也太厉害了吧！” 消防大队队长卓杰全程听到两人对话，在两人没看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他才不信叶柏念的话，这场地布置实在太标准了，一看就是专业人士搞的。真不愧是贵族学校，太会搞营销了，还把这位叶老师培养成了网红老师。 卓杰时常在互联网上冲浪，印象中，刷到过好几次关于荣梧私高的新闻，每一次主角都是叶柏念。 有她炫技开挖掘机写书法的、有她见义勇为暴揍坏蛋的、还有她脱马甲晒资产的…… 卓杰不太相信，真有人能全能到这个地步。他更倾向于这一切，都是荣梧私高想出的营销手段，借着打造网红老师叶柏念，招收到更多的优质生源。 他对叶柏念没什么意见，但就是想向大众证明一下——没有人是全能的，盲目崇拜一个素未谋面的网红老师，这种行为完全不可取。 “叶老师。” 卓杰开口喊了声叶柏念，“一会儿能麻烦您当我的演示搭档吗？” 他要给大家看看，“全能叶老师”一点都不全能，很多事情她都做不到。 叶柏念对卓杰想拆她台的念头浑然不知，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邀请：“当然，完全没问题。” …… 全校学生都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等着应付每年一度的消防安全教学活动。 祝凯枕在一个小弟的肩头，困得直打哈欠，连玩儿手机的精力都没有：“可困死我了。隔壁的老穆昨晚鬼哭狼嚎了一整夜，说是睡着以后，被凭空掉下来的熨斗烫伤了。真是神经病，难不成熨斗还会成精？” 前排的穆尚泽听到他的话，猛得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祝凯被吓了一跳：“我、我说你的神经病爸，他昨天中午被花盆砸了，晚上又被熨斗烫了。” 穆尚泽低下头，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沉默半晌，无声地咧了咧嘴角，说不清是在嘲讽穆辉，还是在感慨自己的好运。 他因伤退赛，丧失了今年进入国家队的机会。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从他离开手术室起，一直都在提防穆辉上门刁难。没想到，现在倒好，穆辉受了伤，肯定没空来找他的麻烦。 “哈哈哈，盈盈，你快看于星然的直播间，好多人都在夸我们叶老师好看呢。” 齐琦笑着将手机递给庄盈盈。 庄盈盈和穆尚泽的座位挨着，他微微抬眼，余光瞄到了手机屏幕里的叶柏念。直播间的弹幕飞快弹出，其中一条牢牢吸引了他的视线。 【叶老师好漂亮，她的学生真的不会暗恋她吗？】 穆尚泽心里又酸又涩，摸着自己腿上的石膏，无声地骂了句“废物”。 他讨厌这样一事无成的自己。 …… 操场的训练场地。 卓杰面对所有学生，与其他几名消防队队员一起，先演示了一遍遇到坏人时，可以使用的紧急防身招式。 演示完毕后，他看向叶柏念：“叶老师，请问您学会了吗？学会的话，我们可以来实战一下。” 他原本以为叶柏念会说还没学会，这样完全可以证明，“网红叶老师”根本不是全能的，他也不介意再教她一遍。 没想到，叶柏念为难地蹙了下眉毛：“卓队长，您确定要和我实战吗？不然……你试着换个人？” 卓杰有点生气了。 不会就不会，还扭扭捏捏不肯承认，身为人民教师，她怎么可以这样？！！ “不用换。” 卓杰不耐烦地摆了下手，“看样子，叶老师您应该是学会了，那我们就速战速决，给大家演示一遍。这项完成，还有下一项任务。” 叶柏念：“……行叭。”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热身一结束，卓杰扮演的歹徒气势汹汹地朝她冲过来。 她回想着卓杰刚才演示的招式，抬肘去撞试图从身后箍住她的卓杰，卓杰敏捷地躲开她的袭击。 叶柏念习惯了一招制敌。 现在，卓杰轻松躲开了她的攻击，她奇怪的好胜心再次冒出头。她实在没忍住，习惯性地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 咚—— 卓杰后背砸在操场的草坪上，整个人当场都懵了。 倒不是因为疼，毕竟叶柏念控制住了力道，没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但他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叶柏念她，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给他个过肩摔？！！！ 要知道，放眼全津海市的消防大队，都没人能轻易将他撂倒。 看台上的“叶老师后援会”，以祝凯为首，又在扯着嗓子嗷嗷叫：“叶老师！太牛啦！！！叶老师！天下第一厉害！！！” 在学生们的热烈欢呼中， 卓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他拍掉身上的草屑，尴尬地笑了两声：“叶老师，您练过呀？” 叶柏念诚实地点点头：“嗯，我以前练过。”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啊叶老师，我不知道您练过。” 卓杰笑得很尴尬，他摸着寸头，飞快的走到看台前，“同学们，刚才我教的这几招防身招式，适用于不会任何功夫的普通人。大家谁学会了？举手出来，配合我一起再给大家演示一遍。” 叶柏念挪到一旁，将演示场地让给卓杰和愿意与他互动的学生。 这一次，整场演示进行的很顺利。 她听着全场雷动的掌声，轻轻地摇了下头。 看看，她就说吧，早早换个人演示多好呀，她都说了她根本不合适。 卓杰瞅到叶柏念的小动作，还是有点不信邪——她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会！刚才的防身术，只是凑巧！ “看来大家防身术都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带着我们队员，给大家放松一下吧。” 卓杰说完，喊来其他几位队员，走到障碍跑训练场地跟前，打算一起进行障碍赛比拼。 他还不忘邀请叶柏念：“叶老师，这个场地不还是您搞的吗？感觉您很专业，您要不来一起玩玩？” 这下，叶柏念肯定不行了吧？普通人穿过这片场地，少说也得十分钟。 卓杰等着叶柏念拒绝他，没想到，在全场人员的注视下，叶柏念微微颔首：“好呀，那就一起玩玩吧，我先去换一身更合适的衣服。” 叶柏念很快换好衣服，出现在了障碍跑训练场地前。 于星然不参与比赛，全程拿着手机跟拍直播，顺带充当裁判：“不是我说哈，卓杰忒坏了，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怎么能邀请女士玩儿这个呢，来，直播间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来为叶老师打气……卧槽！” 【卧槽！】 【卧槽槽！】 直播间里，听取卧槽声一片。 于星然抬起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叶老师跑得那么快，甚至远远甩开第二名卓杰一大截。充满障碍物的场地，放在她面前，像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叶柏念很快抵达终点，于星然暂停秒表，她只花了不到两分钟。 同样大小的场地，差不多难度的障碍物，放在他们消防队，十几年来最好的成绩记录是两分零一秒。 也就是说，叶柏念轻轻松松，破掉了他们连队保持了十几年的第一名记录。 卓杰抵达终点，他望着一旁喝水的叶柏念，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说，真的有人什么都会？？？ 叶柏念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拿开唇边的水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场地是我布置的，我很熟悉，才会比你们都快。” “不不不，叶老师，是您很厉害，这跟场地没关系。” 卓杰连连摆手，恨不得穿越回两个小时，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直播间里，观众们全程目睹了卓杰的态度变化，都快笑死了。 【我记得刚开始卓队长对叶老师的态度挺生疏诶，现在怎么眼睛都冒星星了？】 【hhhhh，叶老师征服了他（物理方面）】 【我男朋友是消防队的，他说卓队放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今天这算是被叶老师吊打了吗？OTZ】 【不得不说，叶老师真的很有世外高人气质】 【我只想问，叶老师不打算参加一下《男生女生向前冲》吗？凭她障碍赛甩专业消防员几条街的能力，抱台冰箱空调回家不是轻轻松松？】 卓杰沉默良久，忍不住开口问道：“叶老师，您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 叶柏念拧上水瓶，一时间琢磨不透卓杰问的到底是哪个方面，想了想，问：“卓队，您说的这个‘会’，是指你们消防队的东西吗？” 卓杰重重的点了下头。 要说别的方面，他也不会啊！ 叶柏念：“我应该都会一点吧。” 她之前在其中一个快穿小世界，还被评为过金牌消防员呢！各种荣誉奖章塞了整整一柜子。 …… 叶柏念自从让系统给穆辉编织梦境以后，隔三差五都要关注一下穆辉现在的精神状态。 系统跟着她一起看戏，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哈哈哈，念念，你不知道，穆辉现在已经开始请人做法了。他认为是死去的女儿上门缠上了他，试图做法，让女儿不要再缠他，根本没空给小穆同学添堵！】 听到系统的汇报，她牵了牵唇角，但想到最近各科老师反映的情况，笑容又消失在了脸上。 各科老师都说，穆尚泽最近上课始终不在状态。 其他人都在认真听课，他却总是趴着睡觉或是打游戏发呆。面对老师的批评或斥责，他始终一言不发，仍然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老师们知道他腿上受了伤，又不好对他进行罚站，每次都只能不了了之。 “叶老师，我觉得这次受伤，对穆尚泽的打击挺大的。你看看，要不抽空好好开导开导他？” 历史老师李芳提议道。 叶柏念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段时间，穆尚泽似乎一直在躲着她。除了上语文课以外，平时下午的自习课上，她都很难看到穆尚泽的身影。 下午，她终于抓住机会，赶在穆尚泽偷偷溜出学校前，在大门口将他拦住：“穆尚泽同学，胆子变大了，敢堂而皇之的逃课？” 叶柏念从门卫手里接过请假条，假条上赫然写着她的签名。 她看着上面和她一模一样的字迹，不由得愣了下。 怪不得，这几天穆尚泽一直都能畅通无阻，他模仿她的签名实在太像了。要不是她清楚地记着，自己压根儿没签过这样一张请假条，连她都看不出这是假的。 穆尚泽见叶柏念细细端详着签名，生怕他的隐晦心思会被看出来，一把抢过请假条，撕了个粉碎。 他曾经练过无数次叶柏念的签名，不是为了逃课，只是想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更加靠近她一点。 叶柏念看着一脸阴郁的穆尚泽，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放缓语调:“尚泽，我知道你因为受了伤心情不好，但你不应该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你……” “这和你没有关系。” 穆尚泽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我不打算高考了，我可以出国。” 他原本计划好的路，是参加高考后，以国家运动员的身份被津海大学特招。 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逃避开这一切。他的受伤让他意识到，他永远都是，没资格站在叶柏念身边的失败者。 说完，穆尚泽偏过脸，拒绝和叶柏念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 他明明决定破罐子破摔，却还是害怕，在叶柏念的脸上看到失望的情绪。 叶柏念知道穆尚泽心高气傲，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受伤的落差，开口安慰:“尚泽，你真的是很优秀的游泳运动员。你忍着伤参加比赛，仍然可以获得金牌，这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胡教练不是说了吗？他会等你。等你养好了伤，赶在高考之前，照样能加入国家队。奥运会在两年后，只要你好好备战，一定可以成功站在奥运会的赛场上。” 穆尚泽听着她温柔的乖哄，眼眶有点湿。 他讨厌这样没出息的自己，背过脸，不愿意让叶柏念看到他的任何表 情。他狠了狠心，将语气变得尽可能恶劣起来：“说的轻松，你又不懂游泳，你行你上啊！” 这句话说完，空气都凝固了。 穆尚泽只能听到，他的心脏在胸膛中砰砰跳动，似乎在下一秒会将他撕裂，主动跳出来向叶柏念道歉。 “好啊，我上就我上。” 泪眼朦胧中，他听到了叶柏念的回答。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好啊, 我上就我上。” 叶柏念干脆地一口应下。 她不喜欢穆尚泽这样一副自暴自弃的态度，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穆尚泽，你转过脸看我。” 穆尚泽没有吭声，他执拗地不肯动, 偏着头, 眼泪顺着脸庞一路往下淌。 “穆尚泽。” 叶柏念又喊了一声,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只用轮廓冷硬的侧脸对着她。 她的耐心逐渐耗尽, 轻啧出声，直接抬手将穆尚泽的脸掰过来，强迫他和她对上视线：“我认识的穆尚泽, 永远不可能当自暴自弃的懦夫。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和胡教练沟通过。 胡教练说，穆尚泽在医院对他保证，等自己养好伤以后, 会凭着实力再次加入国家队。他不想借助叶柏念赞助游泳队的契机，白白占用国家队的名额。 从穆尚泽出院到现在不过两周时间，他的想法却产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 叶柏念是一点儿都不信的。 两人离得很近，穆尚泽能清楚地嗅到叶柏念身上的淡香味。透过她澄澈的眸子，他看见了狼狈流泪的自己。 太逊了。 他没办法对叶柏念说出, 他自暴自弃，是因为自己意识到永远都不能追上她。 “没什么。” 穆尚泽抬起手背, 一把抹掉眼泪, 瘪声瘪气地说谎，“我只是找不到努力的意义, 没人会支持我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现在, 连他自己都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叶柏念松开箍着穆尚泽下颌的手, 抽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先把眼泪擦干：“努力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穆尚泽，不是每个人都有家庭和亲人的支持，但你可以自己支持自己。” “再者说——”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会支持你啊，穆尚泽同学。我永远会记得，那个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你，也会永远替追逐梦想的你感到骄傲。” 穆尚泽的心颤了颤。 他没再叛逆，放学后，乖乖跟着叶柏念上车回了家。 两人在电梯口分别前，穆尚泽听着叶柏念身后输密码锁的动静，突然凭空生出了勇气：“叶老师，我其实……” 喜欢你。 叶柏念循声看过来，杏眸划过一丝茫然：“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穆尚泽对上她询问的视线，理智将勇气迎头浇灭，最后三个字卡在了喉间。他滚了滚喉结，强撑出笑意：“没什么，我是想对您说，对不起。” 叶柏念心头攀升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产生了一个猜想，索性当场问了出来：“穆尚泽，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 穆尚泽被她的直球打懵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叶、叶老师，我……我” 他吞吞吐吐，却一点儿都不想撒谎搪塞叶柏念，甚至生出了不切实际的期盼。终于，他咬牙点了下头：“是，叶老师，我喜欢你。” 叶柏念哑然失笑，果然是这样:“尚泽，你喜欢我我很开心，可是，我们相差太多了。” “我知道，叶老师，但我会努力的，我会竭尽全力，总有一天，站在和您差不多的高度。” 穆尚泽着急地接过她的话，“您可以试着给我时间，等我也到了段斯衍的年纪，我一定会像他一样……” 叶柏念不明白穆尚泽为什么会说起段斯衍。 她不赞同地微微摇头：“尚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两个人，无论是眼界学识还是社会阅历，我都比你丰富得多。你对我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我不这样认为。” “未成年会崇拜优秀的成年人，这很正常。你崇拜我，会下意识地为我打造出无数本不属于我的光环，这些光环会蒙蔽你的双眼。而真实的我，远不如你想象中完美。” 她走到穆尚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穆尚泽同学，我相信你，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人。等到时候，你一定会发现，十七岁的你，对叶柏念产生的感情并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现在的穆尚泽，还没有办法彻底理解叶柏念的这番话。 十年后，他早已无数荣耀等身，视他为偶像的未成年小女生同样很多。其中不乏有人向他大胆示爱，他看着女孩稚嫩的脸庞，想起了他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这番话。 他将叶柏念告诉十七岁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了对方。 成年人想玩弄未成年人的感情，实在太容易了，只需稍稍使点手段，完全可以让对方彻底死心塌地。 叶柏念做不出这样违背道德底线的事，身为她最喜欢的学生，穆尚泽同样做不出这样的事。 ……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叶柏念在第一时间拿到了成绩单，不出她所料，穆尚泽的成绩一落千丈。 全年级的竞争一直都很激烈，自她接手二班以后，大家对学习的热情更是一天比一天高涨。 穆尚泽放纵了自己一段时间，在班里的名次从前五跌到了倒数后十名，也就比祝凯和他的几个小弟强一点。他的名次放在年级上，更是跌出了前一百名。 这件事在荣梧论坛引起不小的轰动。 【1L：期中考试成绩大家都看到了吗？校草退步好多啊OTZ我记得，他以前最差的一次成绩，是年级二十二名。】 【8L：啊这，这次受伤对他的打击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22L：我觉得多多少少可能和家里有关系。我爸爸说，校草的爸爸像是疯了，每天都神神叨叨的，还打算在他女儿的墓地设个什么阵，让他女儿魂飞魄散。校草他妈急匆匆从国外赶回来，计划着送穆辉去精神病院呢！】 【35L（全论坛我最帅）：对此，我有以下六点想说:“……”】 【36L：hhhhh，凯哥笑死我算了，看得出凯哥对校草的怨念真的很深了】 【71L：但是这两天，据我在二班的同学说，穆尚泽好像又开始好好学习辽】 【97L：啧啧，男人心海底针呐～没人能猜到校草在闹什么别扭，哈哈哈哈】 【103L（全论坛我最帅）：？你们的消息是不是太滞后了？穆□□回心转意好好学习，是因为叶老师和他打了赌。 那天，穆□□怼叶老师：“你又不懂游泳，你行你上啊！” 叶老师：“呵，我上就我上。” 于是，叶老师报名了市里的全民游泳比赛，穆□□幡然醒悟】 【126L：冒昧地想问一下校霸，您这个□□说了什么？为什么被论坛屏蔽了？】 【148L（穆尚泽）：他在骂我是傻——逼】 【149L（全论坛我最帅）：？！！！你怎么知道的？！】 【150L：哈哈哈哈哈哈】 【152L：果然，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死对头，hhhhh】 现在的荣梧论坛里，“叶柏念”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论坛人每日的必搜词条。 这条讨论穆尚泽的帖子才发出短短一上午，全校所有人都看到了里面的那条楼中楼回复，还有人专门开了新帖——《隔壁楼说叶老师报名了市里的全民游泳赛，我赌一本语文作业，叶老师绝对又是第一名》。 叶柏念看着这条帖子，陷入了沉思。 她在大家眼里，是不是有点太万能了 ？ 她尝试搜刮了过往的快穿记忆，她并没有当过游泳教练之类的角色。对于游泳，她只能表示自己会游泳，并不能自信说她像穆尚泽一样精通游泳。 她报名全民游泳赛，目的是给穆尚泽打气。 向他证明，哪怕她再卷再优秀，还是可能出现自己得不到第一名的情况。失败和挫折一点儿都不难面对，要学会坦然接受。 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周六这天早上十点，她准时出现在了全民游泳赛的比赛场地。 祝凯托父母找关系，提前预订了前排的一百个观众席门票。 给二班全员自留了二十二张票，剩下的门票，都通过审核抽奖的形式，送给了“荣梧私高叶老师后援会群”的粉丝。 秦心和上官思一人抱了一个大纸箱子，给大家分发应援物：“一会儿叶老师出场，大家挥挥手里的小扇子就好，千万不要大声喧哗，不然肯定会影响路人观感的。不过，等叶老师夺冠后，大家就可以大声替她打call啦！” 齐琦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打call我会！我在哥哥的演唱会上，和他的粉丝学过，到时候大家可以跟着我学，很简单的！” 大家纷纷点头。 穆尚泽看着大家毫不掩饰对叶柏念的喜欢，释怀地笑了。 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定，他对叶柏念的感情到底是算不算男女之间的喜欢。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永远会和其他人一起，在人群中为摇旗呐喊。 “嘎嘎，你们根本想不到我为叶老师准备了什么！” 祝凯的怪笑声在一旁响起。 穆尚泽嫌弃地掀开眼皮，有点懒得搭理他。只见祝凯神神秘秘地弯腰抱起一块巨大的牌子，牌子上盖着一层绿色的天鹅绒布。 “铛铛铛铛——” 祝凯唰得一下扯掉天鹅绒布，露出底下盖住的巨型应援灯牌。 他忙着给其他人炫耀自己连夜特制的灯牌，一不小心碰到了灯牌开关，上千个最高瓦的小灯泡霎时间同时亮起，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啊！祝凯！你关掉！快关掉！” 庄盈盈的眼泪都被照出来了。 此时，刚刚出场的叶柏念，看着观众席上那块疯狂闪动“恭喜叶老师又得第一”的灯牌，嘴角微微抽搐。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叶柏念有点眼花, 说不清是被祝凯的十万伏特闪光灯牌晃的, 还是被他的骚操作气的。 一旁的其他参赛选手倒是觉得挺好玩儿，她们刚才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已经相互认识过了。 现在凑到她身边笑着打听：“叶老师，举着灯牌的那个男生是你的学生吗？还别说, 这个孩子挺逗的。” “叶老师看样子在学校很受欢迎呐！” “叶老师, 你是体育老师吗？游泳是不是特别厉害？我怎么觉得，你的学生都胜券在握, 相信你绝对会得第一。 ” 叶柏念：“我是语文老师。我的学生们可能对我的滤镜太厚了，才会认为我能得第一。” 其他参赛选手们都理解地点点头。 叶老师年轻又漂亮, 性格也很不错, 在学生中间受欢迎是肯定的，学生们对她有滤镜再正常不过啦～ 没有一个人将叶柏念视为竞争对手。 在一片和睦友善的氛围中, 比赛的哨声吹响。 叶柏念跳进泳池，在一片加油声中, 轻轻松松地游了两个来回，顺利完成了这场200米女子自由泳比赛。 她上岸后才发现，其他赛道的选手还在泳池里, 其中最快的一位, 目测还有将近五十米等距离才能游回到终点。 叶柏念：“？？？” 难道她少游了一圈吗？为什么自己比其他人快那么多？ 裁判员看着手里的秒表, 又看看大屏上的计时器, 握着口哨的手微微颤抖。 这位叶柏念选手该不会是从国家队退役下来的吧？为什么轻轻松松打破了过去十几年里的女子业余组游泳冠军纪录。 “嗷嗷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祝凯兴奋地一跃而起，再度打开他足以闪瞎全场的灯牌，在观众席上疯狂地挥舞着，“叶老师第一名！叶老师是绝对的、无人可超越的第一名！” 其他同学的激动一点都不比他少。 有人掏出手机在论坛实时发帖, 播报着叶柏念的最新“战况”；有人开始发微博@叶柏念庆祝；秦心上官思她们学着齐琦, 疯狂挥动着荧光棒为叶柏念打call。 一时间, 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场地中央的叶柏念身上。 叶柏念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她朝着祝凯他们的方向轻轻地扇了扇手，示意他们别这么激动，影响他人比赛。 没想到祝凯意会错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在和他们招手互动，再次加大嗓门儿，声嘶力竭地喊道：“荣梧之光叶老师！永远滴神叶老师！” 叶柏念：“……” 地缝儿呢？地缝儿呢？快瞅跳地缝儿让她钻进去。 “叶柏念女士，你刚参加了女子200m自由泳，有没有兴趣参加参加其他的项目？” 裁判员拿着厚厚一沓报名表小跑过来，豆豆眼闪着光，“蝶泳蛙泳仰泳都可以试试，我们还有自由泳接力和混合泳接力。” 叶柏念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屏幕，自己的名字现在正排在第一位。 她沉默片刻：“那就……哪个缺人给我报哪个吧。” 只要她报的项目足够多，总会有得不到第一名的时候，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利的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给她的亲亲学生们灌一波心灵鸡汤啦。 裁判员听到她的回答，一句废话都不说，打开笔盖，在每张报名表上都刷刷刷填下了她的报名信息。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叶柏念的名字牢牢刻在了每个在场观众的大脑里。 每场游泳比赛，她都会以绝对性优势压倒所有对手，将自己的名字牢牢固定在榜单首位。 观众席上，那队号称 “叶老师后援会”的百人团，更是声势浩大地搞了整整两天应援，一百个人愣是搞出了一万个人的气势。 其他观众面对这群少年少女，一点反感都没有。 谁讨厌一群青春靓丽又有礼貌，还会送每位观众伴手小礼物的高中生呢？ 最后一场五十米混合泳接力比赛，叶柏念力挽狂澜，愣是追上了队友先前和第一名拉下来的十几米距离，成功让她们小队的成绩，从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一。 这副场景太过于振奋人心，其他观众都忍不住替她激动。 “诶？同学，你们叶老师又赢了！” 坐在祝凯旁边的路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提醒道，“你不喊口号替叶老师应援了吗？” 他可记得，这两天里，每场比赛喊的最大声的，就是这个红头发的少年。听说，少年好像还是叶老师后援会会长。 祝凯对路人抱了下拳，以示感谢。 他又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哑着嗓音说道：“我嗓子喊劈叉了，现在喊不出来了。” 路人：“……” 庄盈盈听到祝凯跟路人的对话，纠结了一下，还是从小包包里掏出金嗓子喉宝。她没有第一个给祝凯，反倒是戳了戳身旁的沈故：“我这儿有金嗓子，分给你们男生吃吧。” 沈故木木地接过金嗓子，道了谢。 他也喊了两天，嗓子的确有点不舒服，先拆开自己吃了一颗，又递给了穆尚泽。 穆尚泽摆了下手，没有要，举起水杯给沈故看他自己做的胖大海水果茶：“我有这个护嗓子，拿杯子，给你倒点儿。” 沈故点点头，想把手里的金嗓子递给祝凯。但祝凯现在在跟别人打游戏，他没好意思打扰，索性转了方向，打算递给后排的男生。 庄盈盈一直偷偷观察着沈故的动向，见他递出的金嗓子眼看距离祝凯越来越远，有点儿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算了，沈故，金嗓子先给我一颗。” 穆尚泽轻咂了一声，接过沈故手里的金嗓子抠了一颗，随手扔给打游戏的祝凯，没好气道，“给你的。” 祝凯嗓子哑了，说起话来像唐老鸭：“狗比穆尚泽，你有病啊？！！故意捣乱是吧？没看到我在打游戏吗？因为你！我的人头都被对手抢了！” 穆尚泽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不是我给的。” 祝凯随手捻起这颗金嗓子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碎，顺口问：“不是你给的？那是谁给的？” 穆尚泽对他讥讽一笑，才不乐意告诉他，还是沈故好心，悄悄指了下庄盈盈的方向。 祝凯嚼金嗓子的动作一顿，桃花眼倏地瞪圆，满满都是不可置信。要不是他知道沈故不是乱开玩笑说谎的人，绝对会认为，这是沈故和狗比穆尚泽一起设计的圈套。 他直勾勾地盯着庄盈盈，半天都没有琢磨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盈盈被盯得脸有点红了，她浑身不自在，索性选择恶狠狠地瞪回去：“祝凯看什么看呢？！！不喜欢吃，你吐出来还给我！” “喜欢！喜欢！” 祝凯狗腿地跑过去，凑到庄盈盈身边，巴巴地开口恳求，“盈盈，你能再给我吃一颗吗？我刚才都没尝出来它是什么味儿。” 这一次！他一定一点儿一点儿地细细品尝！ 这可是盈盈第一次给他送东西呢！ 庄盈盈双臂环胸冷笑：“你想得美，我又不是批发金嗓子喉宝的。刚才给你那颗，还是看在你积极为叶老师喊口号的面子上。” 她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从小包包里又掏出一板金嗓子喉宝，假装不耐烦地扔给祝凯：“算了算了，剩下的都给你，你再别过来烦我了！” 祝 凯的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儿了。 他珍而重之地，将这一板金嗓子喉宝装进上衣口袋，高兴地摸了又摸。回自己的位置时，还用唐老鸭嗓子哼起了校歌，难听得要命。 穆尚泽捏了捏手里的水瓶，还是没忍住，抬手拍了下祝凯的脑袋：“闭嘴！你唱的难听死了！” 他后悔了，早知道，他就不该把庄盈盈送祝凯的金嗓子喉宝扔给他。 …… 为期两天的全民游泳赛结束，叶柏念一个人包揽了几乎所有项目的金牌。 她拎着这串叮铃咣啷的金牌们，刚想走下观众席，两个身形矫健魁梧的黑衣壮汉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叶柏念：“？？？” 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人不会是想抢她的金牌吧？ 其中一个壮汉突然动了，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叶柏念女士，你好！我是省蝶泳队的张教练，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省队，为省争光！” 说着，还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老张你这个骗子！！！刚才的剪刀石头布明明是我赢！应该是我先邀请！” 另一个壮汉气得破口大骂，紧随其后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来，“叶柏念女士，看看我！我是省队的自由泳教练！你愿不愿意来我们自由泳队当训练参谋，为国家培养更多的游泳人才！” 叶柏念看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名壮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谢谢二位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我志不在此。” 两位教练瞬间哑了声，沮丧地耷拉下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她的身边离开了。 她以为这场疯狂的抢人大戏到此为止，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从更衣室拿到手机，发现里面躺着无数通陌生的未接来电，微博私信更是爆满。好几位知名的游泳队教练，甚至连国家游泳管理中心官博也纷纷@她。 【国家游泳管理中心官博：热烈祝贺＃叶柏念在津海全民游泳赛斩获多项金牌＃@我其实什么都不会，请问叶老师有兴趣来我们这里担任业余指导吗？】 【国家游泳队:叶老师@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您不如来我们游泳队吧！！！】 【胡教练：哈哈哈，我早看我们的赞助商@我其实什么都不会骨骼惊奇，一看就是游泳的好苗子！叶老师，您和尚泽@游泳运动员穆尚泽，我全都要！[豹子头我全都要jpg.]】 叶柏念：“……” 她将各个官博和教练的邀约一一婉拒，长出了一口气。揉着酸痛的脖子刚走出更衣室，几发礼炮在她的两边炸开，礼炮里的鲜花花瓣纷纷洒落在她的身上。 “恭喜叶老师！” 祝凯嗓子彻底废了，孙一伊代替他，暂时成为了“叶老师后援会”会长的代理发言人，“叶老师永远无敌！我们永远都会向叶老师学习！花儿呢花儿呢？快把胜利之花给叶老师献上来！” 穆尚泽在孙一伊乍乍呼呼的喊声里，捧着开得正盛的漂亮花束。在全班同学的视线中，拖着还处于受伤状态的腿，一步一步走到叶柏念面前：“恭喜叶老师，斩获多项金牌。” “还有……” 他的眼中透着感激，笑容真挚，“叶老师，谢谢您。谢谢您为我做的这一切，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不辜负我自己，更不辜负您。” 叶柏念接过穆尚泽递来的花束，笑得很甜：“这样最好不过啦。”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苦恼地拧了下眉毛：“我没想过自己会是第一，本来想拿自己的失败给你们灌鸡汤来着。想告诉大家，失败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大家要学会接受失败。” “嘎嘎嘎嘎。” 祝凯没忍住，扯着哑掉的嗓子狞笑附和，“没错！叶老师，您说 的对！失败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魔王叶柏念！” 叶柏念：“？？？” 祝凯摊了摊手，解释道：“有您参加的比赛，第一名永远都只有一个名字——叶柏念。您说的对，我们要学会接受失败，我接受了，因为只要遇见您，我必败。” 大家听着祝凯的发言，一个个都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魔王叶柏念。 后来，祝凯的这句话被收录在了荣梧私高的校史馆，成为了荣梧校友们口口相传，流传几十年的金句。 很多人在遇到人生中的巨大失败后，都会选择回到荣梧私高，去叶校长的办公室，和她坐下来谈谈人生。而他们的大魔王叶柏念校长，总会给出他们解决困境的最完美方案。 …… 六月份，临近暑假前夕，叶柏念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庄盈盈和沈故成功通过了最后选拔，将在七月份代表国家去往国外，参加今年的奥林匹克竞赛。 第二个好消息，是她在灵麓山上友情客串的，由齐琦的哥哥齐彦宁和林若主演的玄幻剧将要播出了。 剧组官博为了预热，提前放了一段先导片，其中只截取了叶柏念的两秒钟画面。画面里，是女主角林若被狂风差点刮到树下，叶柏念脚尖轻踮，飞在半空中将林若公主抱在怀里护住。 这两秒钟的镜头里，完全没有露出她的脸。 正因为这样，只要是看过这段先导片的观众，好奇心都被瞬间拉满。 【啊啊啊啊，视频1分36秒接住若若的帅哥是谁呀？简直男友力爆棚！】 【原著粉不请自来，看装扮应该是大师兄的演员吧！虽然但是，我记得演大师兄的是艾海吧？他不是连一袋大米都扛不动的细狗吗？为什么能抱得动林若？】 【hhhhh，楼上姐妹信息太滞后啦，艾海早被踢出组了。】 【那现在演大师兄的演员是谁呀？看背影就感觉是个帅哥，想去关注一下子他的微博。】 【……我最想吐槽的地方来了，狗比剧组宣发杂七杂八@了一堆人，偏偏没有@大师兄的演员！！！宣发组扣工资！！！】 【对啊，我不理解，宣发组为什么会@叶柏念，她投资了这部剧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叶老师也参演了？】 【她演戏？笑死。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来做好吗？仗着自己有资本又有知名度，跑到电视剧里来抢其他演员的角色，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楼上你酸什么呢？电视剧还没开演，你倒是知道了？】 当天晚上，叶柏念准时打开电视机，收看她在这个世界演的第一部戏。她看着电视里和林若对戏的自己，满意地微微颔首。 真不错，她的男装造型是真帅，简直和旁边的林若配一脸。 她这样想着，微博的后台提示音突然响起，点开一看，是林若发新微博艾特了她——【林小若：若若和大师兄@我其实什么都不会，还要一起贴贴～（害羞jpg.）】 叶柏念顺手转发了林若的微博，还回了个“贴贴”的表情包。 微博发出去没几分钟，她的评论区瞬间沦陷。 【？？？救命，我的眼睛真的没出问题吗？饰演大师兄的帅哥是叶柏念？！】 【齐彦宁粉丝光速爬墙赶来，嘶溜嘶溜，大师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第三十六位素未谋面的老公啦！】 【叶柏念演的也太好了吧，不说谁能知道她是非科班】 【剧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怎么能想到让美女来演白月光大师兄呢？对此我只想说三个字——太绝啦！我好爱！】 【彦彦宁宁：笑 死，一个女扮男装的大师兄将艾海饰演的大师兄秒得渣都不剩了，由此可见，艾海有多逊】 【一生唯爱小海：呵呵呵呵，齐彦宁的粉丝乱吠什么呢？干嘛非要拉踩我们小海？对比叶柏念演的大师兄，你们齐彦宁的男主不也是瞬间沦为普通人吗？】 【彦彦宁宁：是啊，可是按照剧里的设定，男主本来就比不过大师兄呀。】 【一生唯爱小海：……】 【hhhhh，这就叫，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当晚，叶柏念在电视剧里的几分钟，客串养活了一众营销号。 营销号纷纷狂吹她女扮男装的盛世美颜，不免有人截出她微博底下的齐彦宁和艾海粉丝发言，反复鞭尸嘲笑。 齐彦宁对这件事持无所谓态度。 他和叶柏念的关系摆在那儿，他自然不可能不高兴。再说了，当时在片场看到叶柏念的男装扮相，他已经为自己的颜值打不过叶柏念em过了。 但艾海不一样。 他想用替身被导演拒绝，还被狼狈赶出剧组，他当时就记恨上了导演和剧组。他很早就计划着，等到电视剧一播出，一定要雇水军抹黑顶替他的演员。 现在，他知道顶替他的人是叶柏念，却一点儿都不敢对她下手。 娱乐圈里哪个明星不知道，叶柏念就是资本的代名词。他讨好对方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上赶着作死？ 可艾海看着全网的人，都在一边夸叶柏念一边嘲他的颜值。再加上叶柏念公主抱林若的视频出圈，他的黑粉还翻出他搬不起50斤大米的综艺片段，嘲笑他是细狗，说导演难怪用叶柏念都不用他。 艾海气得牙根痒痒。 他想了想，很快有了转移视线的办法。 午夜时分，大量营销号一起下场，在各大社交平台发送出同样的文案：“林若新剧播出啦，大家一起来为剧里的美女们评分叭！” 还不忘配上每一位女演员的照片，包括在剧里饰演大师兄的叶柏念。 没人不喜欢看美女，一时间，网友们纷纷热情下场，开始评论哪位女演员更漂亮，哪位女演员身材更好。 叶柏念和林若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刚开始讨论这个话题的人并不多，大家的发言也都很友善，清一色的都在夸每一位女演员。 但等到第二天白天，出现了更多评头论足的声音。 【不得不说，叶柏念的脸是真能打啊！放在娱乐圈毫不逊色！其他女演员都有点丑。】 【叶柏念的脸是长得好看，可是！她胖啊！你看看，照片上，她一只胳膊都快比旁边的林若两个胳膊粗了！】 【？？？楼上有毒吧？林若放在女明星里也是偏瘦那挂，很明显营养不良啊！拿着她和叶老师比，然后说叶老师胖是不是太过分了？叶老师明明是正常身材。】 【呦呵，一口一个叶老师，叶柏念的学生下场啦？胖就是胖，还不让人说了。】 【hhhhh，就是，恐怕是因为她胖，导演才让她演男的吧？】 【大家宽容一点呗，审美是多样的。比起瘦成竹竿子的林若，我还是更喜欢叶柏念这一挂的】 【叶老师，真心建议你减减肥吧！你瘦点儿会更漂亮的！相信我！】 叶柏念看着网上的各种对她们评头论足的“爹味”发言，冷笑出声，她敲了下系统：“这个评比是谁搞的？” 系统默默给艾海画了个十字架超度，然后毫不留情的供出他：【艾海。】 叶柏念勾了下唇：“好的，了解。” 十分钟后，她收购的狗仔工作室发起了新的投票：【请大家一起来为娱乐圈里的男明星投票吧！选出你心目中的弱鸡细狗:D，选项一：艾海。 】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选项二：拎不动五十斤大米的艾海】 【选项三：抱不动搭戏女星还嘲笑对方胖的艾海】 投票一出, 吃瓜网友们都快笑死了, 都在好奇艾海是不是惹到了叶柏念，才会让她的狗仔工作室疯狂diss。 艾海看着在热搜上节节攀登的投票，气得敢怒不敢言。 在经纪人的提醒下，他意识到叶柏念应该是知道了他找营销号转移火力的操作。 他委屈地向经纪人诉苦：“叶柏念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又没拉踩她, 剧组女演员颜值评分是网友评的, 说她胖的也是网友。她为什么跑过来找我的麻烦？！！” 经纪人沉默良久，开口建议道：“……不管怎么说, 小海你还是公开低头给她道个歉吧。” 艾海触了她霉头，她让狗仔工作室发微博嘲艾海, 最多不过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知道, 在现在的娱乐圈，叶柏念就是资本的代名词。 她想封杀艾海,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更别提她还有段斯衍和林璐薇这两个好学生。 看现在的情况, 哪怕叶柏念嘲过艾海出了气，不打算继续计较。段斯衍和林璐薇这两个人，随随便便一出手, 都能让艾海这辈子彻底失去混娱乐圈的资格。 经纪人给艾海一通分析利弊, 艾海不得不低头, 当场发微博向叶柏念道歉。 【@演员艾海：很抱歉, 叶柏念小姐@我其实什么都不会，我找营销号发起剧组女演员的评分投票，是想用美女们转移大众视线，让大家不要将注意力放在“艾海是细狗”上来嘲讽我。我没想到, 网友们会对您进行外貌攻击, 对您造成的伤害,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他的微博刚发出来，粉丝还没到场，立刻有黑粉跑来嘲讽他滑跪，嘲他欺软怕硬。 艾海看着黑粉的恶评，忍不住吐槽了叶柏念一句：“呵，看来女人无论做到了什么位置，有多雄厚的资本，都不希望别人说她胖啊。” 嘁，说白了不过是好面子。 …… 系统将艾海的吐槽同步给了叶柏念。 叶柏念随手翻了翻艾海的道歉微博，冷笑：“看样子，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 她才不会在意其他人对她的外貌评价，别人说什么，她完全不在乎。 她生气的点在于，艾海为了转移网友对他的外貌攻击，不经过女演员们的同意，将女演员们统统拉下水。 叶柏念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不代表其他女生不介意，比如林若。 和林若彻底熟了以后，她才知道，林若的厌食症是曾经长期绝食导致的。 林若当初刚出道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的纸片人身材，脸蛋儿上带着没褪去的婴儿肥。在白瘦幼审美盛行的时代，她受到了不少人的诟病，容貌焦虑越来越严重，每天都在拼命减肥。 通过长期断食甚至是绝食，她很快瘦了下来，原本九十来斤的体重只剩下七十斤出头。 全网都在夸林若逆袭成功，从胖胖的丑小鸭变成了瘦瘦的白天鹅。没几个人知道，她在长期绝食的过程中熬坏了胃，还得了厌食症。 现在，每次女星美貌盘点中，几乎都会有人提到林若，林若却还是会隔三差五的产生容貌焦虑感。 叶柏念今天早上和林若聊天的时候，林若还向她表示，自己产生了打脸部填充针的念头。因为评论区的很多人都在说，林若太瘦导致脸颊有点松弛。 她提出自己有对人体无任何副作用的美容办法，还可以无偿分享给林若，对方这才打消了去立刻打针的念头。 说实话，叶柏念很讨厌被人用所谓的审美标准约束。 女孩子的美貌应该是各种各样的，像是花园里品种姿态各异却同样美丽的花卉，永远没有固定的模板和格式。 她很快回应了艾海的道歉：【@演员艾海，纠正一点，网友的外貌攻击对我造不成任何伤害，我很满意我自己。另外，我打心底里认为每一个女孩子都很漂亮。】 接着，她又转发了狗仔工作室的最新微博:【女明星天天都在卷，男明星们什么时候行动呢？大家快来一起投票，选出你心目中最需要改头换面的男明星吧^O^】 这条为男星投票的微博，除了艾海，还提名了好几个娱乐圈里当红的男明星。 当然，提名的男星，都是曾经在公开场合对女艺人评头论足，发表过很多令人感到不适言论的。 叶柏念的微博前脚刚发出来，后脚就上了热搜。 林璐薇第一时间跑来和她互动：【叶老师搞的这个投票我喜欢！我投闻奇一票，他本人最需要改头换面啦～:D】 林璐薇之前和闻奇一起参加过综艺录制，其中有一期节目，是在国内某所体校录制的。 一位练举重的女体育生向闻奇索要签名，闻奇面对女体育生，当场没礼貌地笑出声：“小妹妹，我没有恶意，但我真的建议你可以减一减肥。你这副身材，将来很难找到男朋友哈～” 女体育生当场红了眼眶，还解释道，她是练举重的，为了比赛过程中的人身安全，她必须维持现在的稳定身材。 换来的却是闻奇更肆无忌惮的嘲笑：“哈哈哈，你明明是在为你的贪吃找借口！我今天中午在食堂，看见你一口气吃掉了一整只烤鸡。” 最后，导演组为了节目效果，设置了以女体育生听取了闻奇的减肥建议，还哭着对他表示感谢来结尾。 林璐薇被导演组的骚操作恶心到了，直接宣布退出后续节目的录制。 节目播出后，成功打造出闻奇的“知心大叔”形象。 闻奇的工作室还买水军引导，号称他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对女体育生进行嘲讽，是想让她知耻而后勇，变成更完美的自己。 林璐薇真想连夜开车到闻奇家，在他家门口吐唾沫。 让女孩变成更完美的自己？我呸！ 你有空关注人家女体育生的身材完不完美，怎么不看看自己突出的小肚腩和脸上的大褶子。你为什么不先变成更完美的自己？ 林璐薇跑出来和叶柏念互动，其他学生自然都不想落后，纷纷跟着一起投票。 【@秦心：我投艾海一票，之前和他合作校园剧，有个镜头需要他背我，他背不动，还得两个工作人员在后面帮忙托着我的腿。@演员艾海，大哥，改变一下自己吧，不想当细狗，你可以试着多锻炼身体。别cue我们叶老师！】 【@上官集团执行CEO上官思:我投杨南树一票。你有空嘲笑别的女明星太瘦，脸上挂不住肉，不如先把自己鼻子、下巴上的硅胶取一取（白眼jpg.）】 【@全微博我最帅：哈哈哈，我微博账号多！我每给一个人投了票，就换个账号，继续给下一个人投，雨露均沾～叶老师特意列出来针对的这些男明星，肯定不是好人！无脑冲就对啦！】 【@游泳运动员穆尚泽：请问你是傻逼吗？@全微博我最帅】 【@游泳运动员穆尚泽：我在“最需要赶头换面的男明星”投票中，为艾海投出宝贵一票，请大家快快和我一起来投票叭～】 【@游泳运动员穆尚泽：我在“最需要赶头换面的男明星”投票中，为杨南树投出宝贵一票……】 【@游泳运动员穆尚泽：我在“最需要赶头换面的男明星”投票中，为闻奇投出宝贵一票……】 【@段斯衍：啊这，@游泳运动员穆尚泽 ，同学，投票换个小号吧，最起码不丢人。】 【@全微博我最帅：哈哈哈哈哈，穆尚泽你怎么有脸说我？你不照样无脑冲？】 …… 叶柏念搞的“最应该改头换面男明星”投票活动，浩浩荡荡霸占了微博热搜一个星期。 吃瓜网友们玩的高兴，被点名的男明星和他们的粉丝却都不好受。 有人试图装成路人来一波“理智”发言，号召大家不要对男明星们要求太苛刻，还暗戳戳的表示叶柏念是在变相地贩卖容貌焦虑。 但真正的吃瓜网友大多都不买账。 【？？？双标这一套玩儿的真溜呀，对女明星要求条条框框还不满意，刚给男明星搞了个投票，建议他们变得更好，这就成苛刻了？】 【什么叫叶老师在贩卖容貌焦虑？:）她的这个投票，很明显让大家都看到，比起女明星，男明星很少会容貌焦虑。】 【对吖，我当时就悟了！某些男明星邋里邋遢出现在镜头前，还能被称为真性情，我作为一个普通女孩儿，为什么不能活的随心所欲一点呢？】 【我很喜欢叶老师的那句“我认为每个女生都很漂亮”，她在夸我诶！整个人瞬间就自信起来了】 很多女孩都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包括一直处于容貌焦虑状态的林若。 林若看着一大早来到她家做客的叶柏念，端出了两块提前准备的焦糖吐司片：“叶老师，谢谢你呀，我这两天其实没那么焦虑啦。” 艾海雇营销号搞出的剧组女演员评分，一开始的确影响了林若。 她看着大家夸叶柏念漂亮，说叶柏念的颜值碾压她，羡慕叶柏念的同时，对自己越发不满意。 如果不是叶柏念告诉她，自己有对人体无任何副作用的美容方法，还会挑个时间分享给她。她现在恐怕早已经做完了面部的整形手术。 这几天里，这场“最应该改头换面男明星”投票活动，大家的关注点和话题在不断变化。 从一开始的玩笑心态，到后来，开始进行自我思考。 为什么容貌焦虑的总是女生呢？为什么很多男生自己不修边幅，却要对其他女生指指点点呢？ 林若真正静下心来，终于意识到——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同，她不需要迎合所有人，她也迎合不了所有人。 “不焦虑最好不过啦。” 叶柏念捧起焦糖吐司，咬着它烤到焦焦脆脆的面包边，幸福地眯起眼睛，”我一直都认为，女孩子需要取悦的，只有她自己。其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具备正常的审美能力。 呵，还有人说她胖。她才不胖！她这是通过运动塑型打造出的漂亮肌肉。 林若赞同地点点头：“对了，叶老师，您说的那个没有副作用的美容方法，它是……” 叶柏念：“是运动呀，适当的运动能让人保持身心愉悦。” 林若：“？？？” 出于对叶柏念的盲目信服，林若在叶柏念的小区买了套新房。只要一有空，她都会跑到叶柏念家，跟着叶柏念一起做一些简单的运动锻炼身体。 林若很快发现，运动过后，她的胃口竟然慢慢变得好了起来，对食物也重新燃起了兴趣。 一个月后，暑假的某盛典活动上。 所有人都发现，林若比起之前稍微胖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减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更漂亮了。 有记者忍不住好奇：“林若，请问你是做了医美吗？为什么短短一个月变漂亮了好多？” 林若拎着礼裙裙摆，冲着镜头浅笑：“没做医美，我能变漂亮全靠叶老师，她经常带我一起运动！我也发现自己的气色越来越好啦。” 当晚，微博娱乐板块的热搜词条第一，并不是任何明星的艳压通稿，而是——＃万人血书跪求叶柏念开直播带全民跳操＃。 叶柏念：“……这就离谱。” 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她还是在上官集团旗下，需要经过实名认证才能登陆的朗月App上开了直播。 直播开启三分钟后，显示的实时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了百万。 叶柏念刚向观众们表示，她打算投资几部影视作品，告诉大家，女主角不是只有白瘦幼这一种形式。 还没等到大家的反应，朗月APP崩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叶柏念凭借一己之力, 成功带火了全网女孩跟她一起跳操健身的浪潮，朗月App的注册下载人数也破了千万。 很多人之前都有些介意朗月App需要经过实名严格认证这件事, 等到他们真的注册使用后, 才发现这项功能是真的香。 因为实名认证的缘故，发布攻击辱骂言论的键盘侠都会被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所以，朗月App里很少有键盘侠和网暴者的存在。 女孩子可以在朗月App里发布任何关于自己的内容, 不会担心受到任何人的人身攻击。 朗月App彻底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朗月App竟然成为了一张“社交名片”。很多女孩子谈恋爱之前, 都会看看对方手机里有没有朗月App。 别的方面她们都不能确定, 但是玩朗月APP的人, 肯定不是喜欢网暴别人的键盘侠。 对叶柏念而言，朗月App的爆火完全是无心插柳，但不得不说,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她真心希望整个社会舆论环境能越来越友善，每个人都能不需要顾虑他人的目光，只要自己活得精彩就足够了。 …… 八月份中旬，叶柏念作为庄盈盈和沈故的班主任, 陪同两人一起去了F国参加今年的奥林匹克竞赛。 荣梧私高建校多年, 还是第一次在同年出现两位学生，都获得代表国家参加奥林匹克知识竞赛的资格。 叶柏念身为校董，她二话不说, 给庄盈盈和沈故都发了一笔不菲的奖学金。当然，她同样没忘掉自己——她可是两位竞赛选手的亲亲班主任呢！发奖金又怎么能少得了她自己呢？ 最近F国刚好有一场古董拍卖会，她很感兴趣, 索性从账户里取出一笔巨款, 打算到时候在拍卖会场上, 买点喜欢的东西奖励自己。 飞机上，叶柏念他们还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市一中的数学学神许疏。 许疏高一时，曾代表国家参加过上一届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今年，他同样获得了竞赛资格，再次代表国家征战本届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叶老师，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许疏很有礼貌地向她打完招呼。 又从书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了庄盈盈:“庄盈盈同学，这是我整理出的历届数学竞赛的难点和部分出题规律，不一定准确，但你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庄盈盈一直视许疏为学习的榜样，现在对方主动搭话，她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接资料的手都在颤：“啊，谢、谢谢许神！” “不客气。” 许疏推了推金边眼镜，笑容温润尔雅，“我们是队友，理应互相帮助，争取为国争光。” 庄盈盈拿到资料，简直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翻开浏览起来。遇到不太懂的地方，不好意思问许疏，还是选择去问叶柏念。 叶柏念接过许疏整理的资料，刚粗略扫过一眼，就彻底震惊了。 许疏的思维逻辑相当缜密，可以说，比起她来也不差什么。 她当初在快穿世界研究了好多年数学难题，才培养出了现在的强大思维，但许疏可没有她的那么多时间。 很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天才，难怪大家都会称他一声“许神”。 庄盈盈自然看到了她的表情变化，用小气音悄悄开口：“叶老师，您是不是也觉得许神很厉害？” 叶柏念点了点头。 庄盈盈紧张得不行：“叶老师，我还没见过其他四位队友，但他们肯定像许神一样都很厉害。我好担心自己会拖他们的后腿呀。” 庄盈盈为竞赛准备了好几年，每天都在利用时间进行大量的 刷题，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获得代表国家出国参赛的资格。 当时名额公布的时候，她是以第六名成绩获得了最后一个名额。第五名甩开她将近二十分，她和第一名的许疏更是差了四十分左右。 但是，位次排在她身后的几名选手，分数差距和她很小，最小的只差0.5分，最后一名选手和她的差距也不过只有五分。 入围名单公布后，庄盈盈一直都在庆幸她的好运气。 现在航班距离目的地F国越来越近，她却忍不住开始紧张。 叶柏念喊来空姐，给庄盈盈要了一杯热牛奶：“别紧张，盈盈，自信一点。你要知道，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你是有实力的。放平心态，把这当成一次涨见识的机会，不要太过担心，老师相信你。” 她端起自己的香槟和庄盈盈轻轻碰了下：“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前往终点的一路上，所见识过的风景。” 庄盈盈听完她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呀，一年前的她，还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害怕面对上官思的欺负。也会因为自己是特优生，在面对其他家境优渥的女生时，感到自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杀出重围，代表荣梧私高站在国际级的数学竞赛赛场上。 学校论坛里的好多同学，都喊她和沈故是“荣梧之光”。 这就够了！她只要竭尽所能就好，不求超常发挥只求发挥出她的正常水平，绝对不拖其他五位队友的后腿。 庄盈盈端起牛奶，豪迈地一饮而尽，又冲叶柏念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叶老师！我会加油的！还有沈故！” 说着，她抬起手肘轻轻撞了下旁边看书的沈故：“你也会加油的，对吧？物理大神！” 沈故看看叶柏念，又看看踌躇满志的庄盈盈，合上手里书，微笑着点点头：“嗯，我们一起加油，争取让叶老师会为我们感到骄傲。” 他将代表国家参加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的消息一传出，国内多所顶尖大学都向他抛出橄榄枝，表示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不参加高考，直接入学他们学校的物理系。 沈故婉拒了。 物理是他的兴趣所在，但他将来想学的，其实是农业。 他妈妈当了一辈子的菜农卖菜，累出了一身的病，他知道这件事有多辛苦。他希望，他可以在这方面研究出一点成果，让将来的菜农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叶老师最喜欢吃他种的小番茄了！他将来一定要研究出更甜更好吃的小番茄，为叶老师免费供应一辈子！ …… F国今年八月份的国际性活动很多，国际电影节也在这里举行。 林璐薇去年的电影获得了“最佳女主角”提名，八月初就抵达了F国。 知道叶柏念今天会带着沈故和庄盈盈来F国，早早问她要了航班信息，提前跑来机场接他们三个人。 叶柏念刚出航站楼，林璐薇立刻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啊啊啊啊，叶老师，好久不见呐！您不知道，F国的富贵真的迷人眼，我都不想回去了。” 叶柏念迷茫地眨眨眼。 她怎么记得，八月初的时候，林璐薇刚到F国，每天都要给她发N条微博吐槽F国是美食荒漠文化荒漠，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林璐薇看出她的疑惑，捂嘴偷笑两声：“叶老师，这里有家餐厅前天刚刚开业，里面的男模都超级帅！！！是每个单拎出来都可以出道的那种！我昨天还和一个金发蓝眸的小狼狗约会了一整天，体验感超棒……” 叶柏念一惊，连忙伸手去捂林璐薇的嘴，还是慢了一步。 再一看，她旁边 的庄盈盈和沈故都小脸通红，眼神飘忽，不知道该看哪里合适。 她抬手扶额:“璐璐，盈盈和沈故两个未成年还在呢，你别乱说话。” 林璐薇：“……哈哈，不好意思啊叶老师，见到您太激动了，我都忘了您还带了两个小跟班儿。” 说完，她又壕气地拍了拍庄盈盈的肩膀：“盈盈，竞赛加油！一定要为咱们叶老师争光呀！到时候璐璐姐姐请你去男模餐厅长见识，里面真的——绝了！诶？对了沈故，你想去吗？我可以也带你一起。” 沈故：“……”大可不必。 叶柏念看着疯狂安利男模餐厅的林璐薇，有点怀疑林璐薇刚签了这家餐厅的代言广告。 直到—— 林璐薇强行把她拖出酒店，带去了这家刚开业的男模餐厅。 餐厅装修得很高级浪漫，服务员个个都是一米八五以上，宽肩窄腰的大帅哥。餐厅中央的舞台上，还有一位意大利混血帅哥在弹着落地钢琴唱歌，文艺范儿十足。 这个帅哥的长相，意外地符合叶柏念的胃口，唱的歌也是她最喜欢的那首。 叶柏念：“……好像，有点儿意思诶。” 她随手掏了小费交给她们这桌的服务生，一部分给服务生，另一部分送给了台上的意大利帅哥。 没一会儿，混血帅哥跟着服务生一起回来了，冲她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用流利的汉语和她交流：“美丽的东方女士，谢谢你喜欢我，你可以喊我卢森。” 叶柏念给小费，倒没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欣赏帅哥，没想到卢森会特意跑过来感谢她。 她和卢森简单交流了几句，对方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替代了之前的服务生，开始向她提供倒酒上菜等各种服务。 而且，全程只照顾她一个人。 林璐薇对这件事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卢森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为她切割牛排的小狼狗更符合她的心意。 只是林璐薇越看卢森的五官轮廓越觉得熟悉，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段斯衍的脸。 林璐薇：“……”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掏出手机敲字问服务她的小狼狗：【卢森他有没有双胞胎兄弟之类的？】 小狼狗很快回了消息：【嗯？璐璐姐是问我们老板卢森吗？他没有，他是我们国王和王后的独生子】 林璐薇：“？？？” F国现在的确还有皇室的存在，她只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跑到她的叶老师面前cs餐厅男模。这小子，是对叶老师有意思吧？一定是！ “叶老师，他不是男模，他是餐厅老板还是个王子……” 林璐薇凑到叶柏念耳边，小声提醒道，还把手机上刚搜到的内容递给她看。 关于卢森的介绍顿时映入眼帘——卢森，F国皇室贵族，国立音乐学院毕业，另一个身份是F国本世纪最优秀的青年钢琴家。 叶柏念：“……” 她抬头看了眼服务态度体贴的卢森，决定装作不知道。说不定，对方是不想让她尴尬，才没有主动说明他不是服务生。 没想到，结账离开前，卢森有些羞涩地开口询问：“叶柏念小姐，请问，你可以将联系方式留给我吗？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叶柏念沉默片刻，掏出自己的手机：“不如，你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回去可以打给你。” 她和林璐薇从店里离开时，林璐薇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一步三回头地去看餐厅门口的卢森。 叶柏念有点不解：“璐璐，你看什么呢？” 林璐薇试探性地问道：“叶老师，您觉得卢森他长得怎么样？” “很帅，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 她随手删掉了刚才添加的卢森的联系方式，坦然道，“我可没打算在异国开场艳遇，我这几天的唯一任务，是带着盈盈和沈故顺利完成竞赛。可惜了，如果是在国内，说不定我真的愿意和他谈一场恋爱试试。” 林璐薇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叶老师，你难道没有发现卢森有点像一个人吗？” 叶柏念：“谁？” “段斯衍！” 林璐薇脑海里产生了一个越来越离谱的念头，“叶老师，该不会，段斯衍才是您喜欢的类型吧？” 叶柏念：“？？？”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叶柏念觉得林璐薇的猜测属实有点荒谬。 等她静下心来, 回忆当初还没恢复快穿记忆，第一次在网上见到段斯衍的照片，的确觉得对方的颜值惊为天人。 她晃了晃脑袋, 将这个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合适, 这不合适。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叶柏念斩钉截铁地对林璐薇声明，“我和段斯衍曾经是师生关系。” 虽然,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距今已过去了好几百年。 林璐薇才不相信她的话, 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可是叶老师, 你紧张什么呀？我说的是他那个类型, 又不是说您喜欢他本人。” 叶柏念：“……不许八卦, 再八卦你就不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了。” 林璐薇：“嘤。” …… 奥林匹克竞赛前一天晚上。 庄盈盈拿着一道组合几何题来找叶柏念：“叶老师, 您可不可以帮我看一看这道题？我有一个解题新思路，下午和许神探讨过，但许神觉得我的思路不对。” 叶柏念瞅了眼庄盈盈写出的解题思路, 再看看旁边许疏批注出的问题, 瞬间了然。 她接过庄盈盈手里的中性笔, 在草稿纸上唰唰演练起来：“你的这个思路很新颖，不能说存在问题，只是在个别地方有点欠考虑。” 她很快补充出关键几个解题重点, 按照庄盈盈的思路解开了这道题。 庄盈盈看的眼睛都直了：“叶老师，您好厉害呀！下午听完许神的讲解，我本来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思路了。” 她捧起草稿纸看了又看，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也就是说，我的思路是正确的呢！这个解法, 连许神都没有看出来。呼——这样一想, 我瞬间充满自信啦！希望明天可以取得好成绩。” “一定可以的。” 叶柏念面对庄盈盈, 毫不吝啬她的夸奖，“你现在做题的思维方式都很棒，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庄盈盈高兴地点点头，刚准备出门，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探头问她：“叶老师，那个……我可以将你讲给我的思路复述给许神听吗？他这两天也帮我解答了很多难题。” 叶柏念:“当然可以。” 奥林匹克竞赛为期两天，第二天比赛结束，沈故率先走出了考场。 叶柏念和沈故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看到了混在人群中走出来的庄盈盈。庄盈盈小脸儿皱在一起，看上去有点郁郁寡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以为是庄盈盈没有在考场上发挥好。 庄盈盈也看到了他俩，哒哒哒地小跑过来，搂着叶柏念的腰扑进她的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叶老师。” 叶柏念已经酝酿好了要安慰庄盈盈的话，抬手覆上她的发顶，刚要开口。 只听庄盈盈说道：“今年有一道组合几何题，和我前两天晚上问您的那道，解题思路很相像。” 叶柏念惊讶地挑了下眉，不明白庄盈盈为什么会沮丧：“那不是很好吗？” “可是——” 庄盈盈低头抠着手指，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我一瞬间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将新的解题思路讲给了许神听。如果没有讲给他的话，我很有可能会获得一个‘特别奖’。” “特别奖”是竞赛主试委员会经过协商，这两年才刚刚设立的两项。用来奖励那些在某道试题上，解题思路巧妙具有独特性的学生。 那晚，庄盈盈听过叶柏念的讲解后，转头跟许疏分享了题的解法。 许疏听完，简直赞不绝口，直呼是自己太死板了，才没能想到这么巧妙的方法。他还不忘十分真诚 地夸赞叶柏念和庄盈盈，说这种新颖的解题方法，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想的到。 今天的竞赛里，庄盈盈用的还是这个解题思路。 只是，懂这个解法的人除了她以外，还多了个许疏。 庄盈盈越说越沮丧：“叶老师，我没想过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叶老师，我觉得我变坏了。” 许疏对她一直都很友善大方，将竞赛知识和经验对她倾囊相授。她却这样自私，为她给许疏讲题而感到一丝后悔。 叶柏念沉默了一瞬：“如果那晚你就知道，那道题会出现在考卷上，那你还会告诉许疏你的解题方法吗？” 庄盈盈停下了抠手指的动作，思索了好久，还是点了点头。 许疏是个很好的人，面对她的请教从不藏私。如果她真的知道那道题会出现在考卷上，她可能会纠结很久，但最后，还是会告诉许疏她的解题方法。 “那不就得了。” 叶柏念打了个响指，示意庄盈盈回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这无伤大雅。你又不是在竞选道德模范小标兵，没必要为了自己一瞬间的小念头感到自责。至于能不能在竞赛中得奖，这更无所谓啦～” 她伸手捏了捏庄盈盈颊边的软肉，笑道：“你已经获得了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还在这场竞赛中收获了知识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 转眼就是竞赛颁奖的日子。 沈故秒杀了同样代表国家参加物理竞赛的其他五位选手，获得了竞赛的二等奖。这也是近十年来，国内代表队员取得的最好的成绩。 叶柏念坐在台下，举着手机，给国内的沈故妈妈全程直播颁奖典礼。 沈故妈妈看着台上的儿子，眼眶通红。 当沈故站上领奖台，手捧奖杯的那一刻，沈故妈妈还是没忍住，捂住嘴巴喜极而泣：“叶老师，谢谢您，小故能有今天，我真的得谢谢您。” 这句话完全没有一点客套的意思。 这一年时间里，沈母亲眼看到沈故在一点点地改变着。他的性格变得开朗，脸上的笑容多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无论什么时候，始终畏怯地低着头。 台上，沈故举着奖杯和证书，同样红着眼睛望着台下的叶柏念：“我有机会站在这里，离不开我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除此之外，我更需要感谢的人，是我的叶老师。”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来自各国的物理天才们同台竞技。 这些天才少年，曾经在他眼中，是那样的熠熠生辉。他们不仅有着聪明的大脑，还有着属于少年人的独特青春气息。 他的青春是灰色的，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他的人生都是灰色的。 直到叶柏念的出现。 她出现在满是污浊的菜市场里，笑眯眯地和他满脸风霜的妈妈聊着天，夸他很有种菜天赋，夸他的物理成绩优秀。 她在班里同学怀疑他是小偷时，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修补了他几乎快要碎掉的自尊心。 “如果没有叶老师，我恐怕不会有勇气参加物理竞赛的选拔，更没有机会站在现在的领奖台上。” 沈故朝着叶柏念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 这场颁奖被受全球关注，记者媒体们见沈故鞠躬，敏锐的将镜头齐刷刷对准台下的叶柏念。 叶柏念刚听完沈故的致辞，正感动呢，刚准备掏点儿纸巾，擦擦湿润的眼眶。 镜头转向她的瞬间，她一秒扬起脖子，摆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拽姐模样，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感动。 哼，她的学生可获得了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二等奖呢！ 她要假装自己是高不可攀的超级名 师！ 庄盈盈看出了叶柏念的想法，捂住嘴偷笑，又有点羡慕沈故能获奖。羡慕倒不是为了奖项，而是——她真的好喜欢叶老师嘚瑟的小表情，太可爱了。 呜呜呜，如果叶老师是因为她露出了这副表情，她一定会被当场可爱到原地去世的TAT 等到数学竞赛颁奖时，庄盈盈的心里其实有点小期待，还偷偷打起了获奖致辞的腹稿。 三等奖的名单上，没有她。 二等奖的最后一个名字念完，也没有她。 庄盈盈默默耷拉下了脑袋，竞赛里各国大神打架，她拿不到奖很正常，提前也做过不少心理建设。 只是，等她真的需要面对这个结果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惆怅。 和她坐在一起的许疏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安慰道：“高兴一点，盈盈，说不定，你是一等奖呢。他们不是一样没念我的名字吗？” 庄盈盈强打起精神，冲许疏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能看得出，许疏对一等奖胸有成竹，但她不是。在她看来，她得一等奖的可能性，要比中彩票的几率还低。 她长出了一口气，四下打量着会场，希望找点其他事情吸引走她的注意力，好不要这么难过。 这么一打量，她还真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会场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只草莓熊玩偶服的人。对方似乎因为玩偶服的屁股太大，这会儿被卡在了座椅里，出也出不来，惹得不少人掏出手机冲他拍照。 叶柏念似乎有点不看下去，猫着腰走到后排，单手就将对方从座椅里拎了出来。 庄盈盈轻轻哇了一声，刚准备感慨“她的叶老师最厉害了”。 旁边的许疏戳了戳她：“盈盈，到你了！” “啊？” 庄盈盈如梦初醒，只听台上的主持人说道，“请允许我颁发出今天的第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一等奖，它的获奖得主是——来自华国荣梧国际高中的庄盈盈同学！” 庄盈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指着自己，懵懵道：“一等奖，是我？” 许疏微笑着点头：“没错，恭喜你，庄盈盈同学。” 台上的颁奖致辞还在继续：“经过组委会的一致讨论，庄盈盈同学在解第二道组合几何题时，用的方法独特巧妙。因此，除了一等奖以外，我们还要对她额外颁发我们的特别奖。她也是今年所有参赛选手中，唯一一个同时获得两项殊荣的参赛选手。让我们一起掌声为她祝贺！” 庄盈盈走上台时，脚步都是飘的，许疏刚刚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庄盈盈同学，你实至名归。” 许疏在解那道题时，并没有用她提出的思路，而是按照自己最开始的解法做出了整道题。 他知道庄盈盈的解法极具含金量，正因为如此，他做不出“剽窃”对方思路的事。 庄盈盈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奖杯，那只吸引了会场人目光的草莓熊人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束鲜花，迈着小短腿跑上台想献给她。 上台前，草莓熊没看到台阶，吧嗒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 叶柏念和旁边的沈故对视一眼，幽幽道：“我好像知道这只草莓熊是谁了。” 沈故：“……我也是。”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庄盈盈看着面前摔了个结结实实大马趴的草莓熊, 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接过草莓熊递来的花束，犹豫片刻, 还是对他张开双臂：“谢谢你的花, 要和我拥抱一下吗？” 草莓熊里的祝凯先是一愣，然后很快用力点头。 叶柏念看着领奖台上拥抱的一人一熊，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姨母笑。她拿起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连同沈故的领奖照片一起发在了班级群里。 拥抱过后, 草莓熊很快跑下台，不见了身影。 叶柏念看着祝凯欢快跑掉的背影, 沉默片刻：“祝凯该不会以为他的伪装很完美，大家都没看出来吧？” 很显然，祝凯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颁奖典礼结束后，她和庄盈盈、沈故刚走出礼堂，喷泉旁边的花坛冷不丁蹿出一道身影：“哈！Surprise！你们肯定没想到我会来吧？哈哈。” 叶柏念真心为这个傻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她叹了口气：“对对对, 我们都没看出来, 那只草莓熊是你。” 听到她的话, 祝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啊？叶老师，您怎么知道那只草莓熊是我的？” “祝凯, 你不觉得……” 沈故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开口道，“你的出场方式很特别吗？” 先是屁股卡椅子, 又是献花摔个大马趴。 除了祝凯, 他实在想不到在异国他乡, 还会有谁会Cs成庄盈盈最喜欢的草莓熊, 跑上台给她献花。 祝凯还不死心，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看一直都没发表意见的庄盈盈：“盈盈，你也发现那只草莓熊是我啊？” “不然呢？” 庄盈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拥抱？” 祝凯的出场方式是真的有点蠢，不过，她倒是一点儿都不讨厌他的笨拙。比起以前他的死缠烂打，现在他的做法，明显讨喜多了。 盈盈认出他了，还主动要求和他拥抱！ 意识到这一点，祝凯的心甜得冒泡，他嘿嘿傻笑两声，又看向叶柏念，解释道：“叶老师，我跟我爸来这儿是要参加下午的古董拍卖会，您是不是也要去？” “当然。” 叶柏念上午刚从主办方口中得知，有位F国的贵族捐出了祖先收藏的华国文物，打算高价拍掉后，将卖文物的钱留着做慈善。 这些文物都是战乱年代从国内遗失海外的。 国外很多收藏家听说会拍卖华国的古董文物，都打算在拍卖会上参与竞拍，将自己喜欢的文物买回家收藏。 叶柏念和这些收藏家的想法差不多，她也要参与竞价。 不过，她打算将这部分文物通通都买下，带回国，捐给国家博物馆。 这些曾在几百年前，为华国人所创造出的艺术品，理应重新回到故土，让后人重新看到传统艺术的光彩。 …… 下午，庄盈盈和沈故打算在附近逛逛，买一点F国的特产带回去，分给家人和朋友。 叶柏念一个人去了古董拍卖会的现场。 她的邀请函是由主办方亲自发放的，造型独特别致，全球限量只有十份。 她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安保人员，这封邀请函的核验比普通邀请函更严格。她等待核验的过程中，不少人越过她，先行进了会场。 “这样的捞女太常见了，我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酒会和拍卖会遇到她们。” 叶柏念听到身后一个金发女人在用法语和男伴交流。 一开始，她还以为女人在和男伴吐槽认识的人。 直到对方朝着她的方向撇了下嘴，神情鄙夷地又 补了句：“看看她的普通打扮，连帽衫阔腿裤运动鞋，哦，上帝！她难道连买条礼裙的钱都没有吗？很明显，她不属于我们的上流社会。她为什么还不进去？邀请函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叶柏念：“？？？” 连帽衫，阔腿裤，运动鞋，这难道不是她今天的装扮吗？敢情，她就是对方口中的捞女？！！ 见她看过来，女人的男伴似乎觉得不太好，小声制止：“琳达，不要被她听到了，你在说她的坏话。” “没关系。” 琳达凑到男伴的颊边吻了下，十分得意道，“她肯定听不懂我们的对话。” 说完，琳达冲叶柏念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还招了招手。看似在向她示好，嘴里却嘀咕出一句法语脏话：“穷鬼，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叶柏念哂笑了一下，端起门口桌上的香槟，笑盈盈地走到琳达面前，用法语问她：“请问你需要漱口服务吗？” 她一口纯正而流利的法语腔调，令琳达当场变了脸色。 琳达惊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去接她的话：“什么漱口？” “你的嘴巴太脏，应该清理干净再出门。” 叶柏念眸色一冷，随手将手里的香槟悉数泼在对方脸上，“不客气，这一次我免费帮你清理。但是下一次，你可未必会遇到我这样的好心人了。” 琳达脸上的妆都被泼花了，她气得惊叫出声：“保安！保安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华国的疯女人快点赶出去？！！” 她扯着嗓子一喊，立刻吸引了保安们的注意。保安们纷纷凑过来，将她和叶柏念围住。 琳达得意极了，从男伴的西装口袋掏出邀请函，举在空中挥了挥：“我有邀请函，请把这个没有邀请函的捞女，立刻给我扔出去。” 琳达话音刚落。 “叶小姐。” 安保队长走出核验室，双手毕恭毕敬，将叶柏念的邀请函还给她，“您的核验已经通过，希望您今晚能在拍卖会上，能够成功拍到心仪的文物。” 叶柏念接过邀请函，道了谢，好整以暇地睨着琳达：“不好意思，我是主办方亲自邀请的嘉宾，你没有赶走我的权力。” 琳达自然认识她手中的限量版邀请函。 整个人脸都白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你看看你的打扮，你……” 为了参加这场拍卖会，琳达花重金买了最新款的奢侈品礼裙，中午十二点就坐在造型室，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完美造型。 再看看周围的同伴，对这场拍卖会的重视程度，和她不相上下。 怎么会有人穿着连帽衫运动鞋，不做任何打扮，就跑过来参加拍卖会的？！！！ “嗯？参加拍卖会，难道还需要盛装出席吗？” 叶柏念故作不解，“我只是想来这里随便买买东西，还要穿礼裙，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随便买买东西。 琳达的嘴角微微抽搐，还想嘲讽叶柏念装逼。 保安队长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其他安保人员瞬间了然，架起琳达和她的男伴往门口走：“抱歉，小姐还有先生。你们俩严重扰乱了我们会场的秩序，我们有权将您拒之门外。” 两人挣扎无果，很快被扔出了门。 叶柏念看着门外急得跳脚的琳达，勾起唇角，朝她摆了摆手。 哼，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人喜欢看人的打扮下菜碟呀？她一会儿就要让这群老外见识见识，什么是来自古老东方人民的钞能力。 …… 叶柏念的座位在最前排，左手边的空位贴着名字，是主办方留给段斯衍的。 不过看样子，段斯衍应该不会来参加 这样的场合。 她的右手边坐的，是国内赵氏食品集团的董事长赵军安和他的太太，以及女儿赵小冉。 “叶老师，您好您好，久闻大名，我是赵军安。” 赵军安一见到她，热情地和她握手，“后半年，我们打算将生意重心转到津海，我们女儿到时候会跟着一起到津海上学。我和我夫人商量，是想让她来咱们荣梧私高。到时候，还得劳烦您多多关照。” 赵军安夫妇人都很不错，再加上前几排，只有他们几张华国面孔。 叶柏念和两人很快聊了起来：“赵小冉她，后半年读高几呢？” 赵军安：“高三！叶老师，不是我自卖自夸，我家小冉她学习成绩真的特别好，这次期末，梧宁市进行了全市统考，我们冉冉可是全市第一名呢！” 他夸起赵小冉，整个人都变得眉飞色舞起来，看上去，比谈了几百亿的大单子都兴奋。 赵小冉正捧着手机在看赛车直播，听到爸爸又在外人面前夸她，撒娇似地喊了一声：“爸，你能不能别夸了？一个假期下来，现在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我考了全市第一，太尴尬了。” “尴尬啥啊？！！” 赵军安大手一挥，表情自豪极了，“我女儿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我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一番。” 叶柏念看着相处融洽的赵家一家三口，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艳羡。 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情，见到这样幸福的一家人，心底多多少少有些羡慕。 就在这时，一串糖葫芦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顺势回头，对上段斯衍无可挑剔的英俊五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手头有点事情，耽误了时间。” 段斯衍献宝似的，又将手里的糖葫芦往她跟前递了递，“老师，你尝尝，绝对比上次的好吃。” 叶柏念没客气，接到手里，一口咬点最顶端的山楂。多汁酸甜的山楂混着甜蜜的糖衣，在味蕾上炸开，味道简直绝了。 她的眼睛都亮了：“这是你在哪里买的？没想到F国还有这么好吃的冰糖葫芦。” 听到她的称赞，段斯衍笑得很开心：“是我自己做的，老师，你以后想吃别的口味，我也可以做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将熬糖浆时，燎出水泡的手藏在身后。 《如何成为叶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宝典》第一条——要在叶老师面前，营造出自己无所不能的人设，叶老师，她喜欢强者！ 赵军安在旁边，目睹了两人的全程互动，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还是商场上的那个冷面杀神段斯衍吗？？？怎么在叶老师面前，像是一只想要讨主人关心的小金毛？ 拍卖会很快开始。 叶柏念按照最初的计划进行，台上每展示出一件华国的文物，她就举牌拍下一件。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和她一起竞价，但随着价格越拍越高，众人纷纷放弃了举牌，将文物让给了叶柏念。 很快，叶柏念拍下了那位F国贵族手中的一大半华国文物。 她的身后，几个国外的收藏家在窃窃私语：“琼斯，你说下一个文物，叶女士还会继续拍吗？” “应该不会吧？她今天已经花了太多太多钱，我不相信，她还有余力竞拍剩下的文物。” 叶柏念听到收藏家们的对话，在新文物出场的后，又一次默默举起了手中的叫价牌。 嗐，这些老外，对她的钞能力一无所知。 她像买白菜一样，一口气拍下了，所有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的华国文物。后续，会有专人过来和拍卖主办方接洽，将所有的文物都送回国家博物馆。 拍卖会散场时，叶柏念的名字已经成为了每位收藏家耳中的噩梦。 收藏家们灰溜溜地走了，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为了华国文物而来，最后却要空手而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根本抢不过。 …… 叶柏念作为整场拍卖会上最大的客户，拍卖会结束，她被请去了后台的贵宾室。 她去了以后才知道，那位捐出这些文物售卖的F国贵族，是她前两天在男模餐厅偶遇的卢森。 卢森见到她，欣喜极了：“叶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对了，那天过后，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呢？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电话。” 叶柏念：“啊这……” 她刚想表示，他们两个人不合适。 贵宾室的门突然开了，段斯衍走进来，手里还拎着她的包：“林璐薇说，晚上想邀请我们一起去吃饭。” 段斯衍故意省略了喊她时，“老师”的这个称谓。 叶柏念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拒绝卢森上，一点都没有看出段斯衍的小心机：“抱歉，卢森先生，我们俩个人……” “我知道了！” 卢森看看段斯衍，又摸摸自己的脸，变得难过起来，“你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宛宛类卿。我现在才明白，我是宛宛，他是卿。” 叶柏念：“？？？”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不过误会也好，她不需要再找借口搪塞卢森了。 段斯衍听完卢森的话，在脑海里琢磨片刻，理解他的意思以后，唇角飞快划过一抹笑意。 房间一片寂静，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条新闻弹了出来——《华国富豪赵军安一家遭遇车祸，生死未卜》。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车祸的事发地离拍卖会场不远。 据说是有几个醉鬼比赛飙车, 引发了车辆的连环撞击，赵军安一家乘坐的车直接被撞到了大桥底下，四轮朝天倒在岸边。 叶柏念赶到现场, 救援队刚挂着安全绳到桥下，从车里救出了赵小冉。 车从桥上翻下去时, 和赵小冉同坐在后排赵太太，在第一时间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受的伤是最轻的，只有一点点皮外伤。 刚一上桥, 赵小冉哭着用英语向救援队的人员喊道：“请救救我爸爸和我妈妈！他们还在车里。” 车体受损严重，整辆车几乎变成了一块儿废铁。 救援队花费了大半个小时，才将赵小冉率先从车里救出来。在这过程中，他们一直观测着车里其他几人的生命体征。 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死亡；赵军安夫妇大半个身体都被压在车下，纷纷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现在车有了自燃的倾向, 救援队很难保证，能在车辆爆炸前将赵军安夫妇两人顺利救出。 他们现在没办法给赵小冉保证，只能耐心安抚道：“赵小姐，我们会尽力援救你的父母，你不要担心。请你先跟着我们的同事去医院检查伤势, 好吗？” 赵小冉不肯走, 聪明如她，自然看出救援队有了打算现在撤离的意思。 她不顾桥上还在拍照媒体们, 没有片刻犹豫, 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着不停地重复：“求求你，求求你们, 不要放弃我的爸爸和妈妈。” “赵小姐。” 救援队队员一边安抚赵小冉, 一边用眼神示意其他队友, 上来将赵小冉强行拽走，“我们的吊车已经在路上了，等吊车到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救援你的父母。” 叶柏念听到救援队的话，望了眼远处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 救援队的吊车堵在几百辆私家车中，寸步难行。 真的要等到吊车过来实施救援，赵军安夫妇不死在车祸后的爆炸里，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叶柏念想都没想，翻过桥的围栏，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呼声中，身手敏捷地跳到桥下。 “小姐！你在做什么？！！” 救援队员都惊呆了，“快上来，汽车就要爆炸了，下面很危险。” 她抬手给对方比了个k的手势，决定速战速决。 她观察着车里的情况，不忘和脑内的系统交流：“能不能借我点金手指用用？”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应该可以吧？念念你想做什么呀？】 “我想知道现在车里的情况。” 叶柏念从外面，透过碎裂的车窗，只能依稀看到昏迷不醒的赵军安夫妇。她不敢轻易动手拆车救人，担心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会对赵军安夫妇造成二次伤害。 系统:【好的，我这就把车里的情况同步到你的脑内。】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她的大脑里很快出现了一张清晰的轮廓图。 赵太太的大腿以下位置，全部都被卷进车里，鲜血淋漓；赵军安倒是没有这么严重，但整个人被困在副驾驶座，救出他的难度要比救赵太太的难度更大。 【念念，十分钟，只有十分钟了。十分钟后，这辆汽车一定会爆炸。】 系统出口提示道。 叶柏念没空在思考了，决定立刻救人。 她抓住塌陷进去的后座车门，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掰，整扇车门瞬间被她卸了下来。 桥上，目睹她动作的围观群众，先是一愣，随即拿出手机，对着她开始疯狂拍照。 谁能告诉他们？这个东方女人是个大力士吗？为什么她连车门都能卸掉？ ！！ 叶柏念按照系统给她的车内构造图，一步一步徒手拆解掉车，很快露出了里面的赵太太。 “快拿安全担架下来救人。” 她扬起头，冲桥上的救援队成员喊道。 救援队的几人对视一眼，迅速挂好安全绳，再次折返到桥下。他们在叶柏念的指挥下，成功从车里救出了赵太太。 油箱漏油的速度更快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汽油味。 “小姐，小姐，根据我的经验，车马上就要爆炸了。” 救援队队长开口和她进行沟通，“您已经很棒了，成功救出了您的朋友。但是现在，为了您的人身安全，您必须和我们一起回到桥上。” 叶柏念和赵军安夫妇都是华国人，又在赵军安夫妇车祸后竭力救援，救援队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当成了朋友。 叶柏念没有理会劝她回去的救援队，和脑内系统再次沟通：“车还有几分钟爆炸？” 【四分三十八秒。】 叶柏念了然：“足够了。” 她按照之前的步骤，开始飞快拆解困住赵军安的车架结构。同时，回应了救援队的话：“请你留下两根救援绳，我会赶在爆炸之前，带着伤员返回桥上。” 救援队队长见她执意要救人，不赞同地摇摇头。 他果然无法理解华国人的脑回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同伴，这难道是他们传说中的讲义气？ 不过，他也没再劝，留下两根救援绳，离开前，对叶柏念真情实感地说了句：“祝你好运。” 很快，桥下只剩下了叶柏念一个人。 她手速飞快地拆着车，随着力气流失，一起流失的，还有系统的倒计时声：【念念，不行了，快走吧，我们只剩一分钟了！】 “马上，我就要成功救出赵军安了。” 叶柏念咬牙搬开最后一块困住赵军安的废铁，她累得不行，已经没有将赵军安从车里拽出来的力气了。 【念念，只有三十秒了，我们快走吧。】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迅速从她身边跑过，抱出车里的赵军安转移到旁边的空地上。 【念念！是段斯衍，他救了赵军安！我们快跑！只剩十秒钟车就要爆炸了！】 叶柏念挣扎着爬起身，刚想跑，却因为累得双腿发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混着冲天的火光，在她的身后迅猛炸开。 叶柏念感受到身上陡然增加的重量，扭过头，对上段斯衍惊慌失措的模样：“老师，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没事。” 段斯衍要是没有赶在爆炸前一秒扑倒她，她这一次，多多少少都会在爆炸里受点伤了。 “没事就好。” 段斯衍面无表情地接过她的话，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爆炸的危险解除，救援队再次回到桥下。有人开始灭火，有人用担架转移赵军安，还有人跑过来对着叶柏念吹彩虹屁。 段斯衍厌恶地拧了下眉，抬手推开凑在叶柏念身边，喋喋不休的救援队成员:“老师，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你还有没有其他伤势。”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两只手上，划了不知道多少道口子。有些严重的地方，现在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刚才一直忙着救人，受了伤，她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 两人回到桥上，围观群众们立刻围了上来，对着叶柏念鼓掌欢呼，赞美声不断。 “女侠！” “是英雄！这位女士真是厉害！” “哦，我的上帝，她实在太棒了！我要爱上她了。” 刚才在拍卖会场打过交道的记者们，更是一个个都凑上来，各种长.枪.短.炮纷纷对准叶柏念：“叶女士，请问您和赵军安先生一家在华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吗？您为什么愿意面对爆炸的危险，也要拼命救出他们？” “因为……” 叶柏念微微抬起下巴，对着镜头，露出属于世外高人的标准微笑，“华国人要帮华国人。” 记者们：“！！！” 他们还想上前多采访几个问题，却被段斯衍淬冰的眼神吓退，识趣地闭上嘴。 直到叶柏念被段斯衍护着上了车，车驶离大桥，记者们才再度开口，叽叽喳喳地交流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华国人真的会功夫！杰森！叶女士刚才连安全绳都没绑，哗的一下飞到了桥底下。” “岂止！华国人还很无私！我听说，叶女士在拍卖会上买下的古董文物，都无偿捐给了他们国家。” “你们都没有听说吗？叶女士的两个学生，在今年的奥林匹克竞赛里，都获得了大奖！华国人未免也太优秀了吧？” 从那天起，F国的街头处处飘着华国人的传说。 而叶柏念本人，更是凭着这一系列的操作，成为了在F国最具知名度的华国人。 …… 叶柏念在医院的急诊室包扎完伤口。 一出门，看到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赵小冉。 赵小冉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冲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谢谢您，叶老师，谢谢您救了我的父母……” 她说着说着，语气开始哽咽，又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如、如果没有您，我、我现在恐怕、怕已经是个孤儿了。” “不要哭啦，这没什么好谢的。” 叶柏念替赵小冉轻轻擦掉眼泪，“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赵小冉听了她的话，不再哭了：“叶老师，我爸爸妈妈还在手术，医生说，妈妈即使救回来，她也会高位截瘫，我……我得先去看看她。您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吗？等到回国后，我和爸爸会亲自上门感谢您的。” 叶柏念将联系方式留给了赵小冉。 赵小冉添加了她的微信好友，又冲她感激地鞠了几个躬，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望着赵小冉离开的背影，想到因为今晚的这一场车祸，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变得支离破碎，心里有些胀胀的。 【念念，开心一点吧，你已经帮他们家做了很多了。】 系统看出她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按照书里的剧情，赵小冉的父母都会在这场车祸的爆炸中去世，你已经改变了赵小冉父母原本的命运。】 叶柏念这才知道，赵小冉也是一本言情里的主角，她的爱情故事，是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展开的。 不过，故事内容到底是什么，系统表示，它目前还不能透露。赵军安夫妇虽然被她救了回来，但是赵小冉的故事线，目前没有任何改变。 得知她救人受伤的消息，庄盈盈、祝凯和沈故很快赶到了医院。 庄盈盈一脸心疼：“叶老师！您没事吧？” 沈故都顾不上他的英文蹩脚，拉着医生问东问西，想要具体了解一下她的伤情严不严重。 祝凯却在那儿傻乐:“叶老师！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您！说您是来自古老东方的功夫大师！哈哈哈，我告诉他们，我是您的亲传弟子，又给他们当街表演了一套广播体操。好几个老外追着我要签名呢。” 庄盈盈气得要死，屈起手指，狠狠敲了祝凯几个暴栗：“你闭嘴！叶老师见义勇为，差点儿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叶老师吗？” 叶柏念：“……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对不起，叶老师，我错了。” 祝凯从善如流地道歉，桃花眼滴溜溜转了转，凑到叶柏念身边，对她说起了悄悄话，“叶老师，为了将功补过，我给您说个小秘密吧。” “我刚才来医院的时候，看见段斯衍坐在自动贩卖机跟前抹眼泪呢，哭的像是个两百斤的傻孩子。” 叶柏念第一反应是不信。 没想到，沈故听到祝凯的话，跟着一起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段先生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 叶柏念按照几人的说法，果然在自动贩卖机前找到了段斯衍。 段斯衍背对她坐着，时不时拿起手帕擦一下眼角。 她实在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能让段斯衍难过成这样，出声问道：“段斯衍，你没事吧？” 段斯衍连忙藏起手帕，转身看她，沉默片刻，闷闷开口：“我有事。” 他的回答属实在叶柏念的意料之外：“……你怎么了？” “老师。” 段斯衍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答非所问：“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叶柏念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模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话音刚落，她立刻被拥进了充满雪松香气的温暖拥抱中。 段斯衍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很害怕，害怕你为了救别人，再次在我面前死掉。” 叶柏念听到他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会儿。 她很快想起，当初在段斯衍的快穿小世界，她好像的确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死掉的。当然，不是真死，只是她选择的告别那个世界的方式。 “段斯衍，我心里有数。” 她随手拍了拍段斯衍的后背，以示安慰，“我不会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置身在危险当中。” 段斯衍没说信，也没说自己不信，只是承诺道：“老师，你保护别人，我也会保护你。” 他会冲在前面，保证叶柏念不会受到任何危险。 叶柏念听着段斯衍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快了几分，连同萦绕在鼻尖的雪松香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她连忙推开段斯衍，干笑两声：“哈哈，可以啊，那我就先谢谢你咯？” “不客气。” 段斯衍面对叶柏念，重新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背过身时，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寒芒。 他可不相信，赵军安夫妇刚离开拍卖会场，会意外遇到一群酒驾的飙车党。街上所有车辆都没事，唯独赵军安夫妇的车，会被撞翻到桥下，一家三口险些当场丧命。 他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来，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倒不是为了给赵军安一家人出气，而是因为——幕后黑手，间接伤到了他的叶老师。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为期一周的F国之行结束。 叶柏念回国的飞机刚落地, 新闻里弹出了赵军安一家车祸后的最新消息。赵军安本人成了植物人，赵太太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已经恢复了清醒, 但因为下半身的神经压迫，变成了高位截瘫。 赵家的新闻在热搜头条上挂了好几天, 网友们纷纷感慨，人果然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叶柏念第一次意识到，她对某些事情的无能为力。 她再次见到赵小冉，是高三开学后，在祝校长的办公室。 赵小冉来办转学进荣梧私高的手续, 比起F国见面那次, 赵小冉瘦了很多。陪她一起来的，是个长相阳光帅气的一米八型男, 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右耳垂上还缀着一颗黑钻。 “叶老师，赵小冉说, 她想去你们班, 你看……” 祝老校长向叶柏念征求意见，同时将赵小冉的个人履历表和成绩单递给她。 她接过校长递来的资料抱在怀里, 没有看, 对赵小冉微笑了一下：“你想来我们班吗？当然可以啦。” 赵小冉如释重负地笑笑, 将住宿申请交给她：“谢谢叶老师，这是我的住宿申请表。” 荣梧私高有宿舍楼, 是双人套间, 住宿条件很好, 甚至超过国内很多大学。不过, 住宿的学生并不多。 叶柏念对赵家最近的情况有所耳闻。 赵军安夫妇出事后, 赵氏集团的众人变得不安分起来，公司很多董事都希望能立刻选出新的主话人。其中跳腾最欢的，是赵军安的几个兄弟，几乎天天上门闹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小冉选择住在学校，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赵小冉又多了几分怜惜：“别客气，要是后续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你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赵小冉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叶老师，那我先去宿舍收拾东西啦。” …… 赵小冉转学进二班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学校传开了。 叶柏念去班里上第一节语文课，赵小冉还没来教室。 班里有人压不住好奇心，想向她打听一点消息：“叶老师，赵小冉为什么会转到我们这儿呀？” “叶老师，范珩和赵小冉谈恋爱的事，您打算管吗？” 叶柏念先前一直以为，陪赵小冉办事转学手续的男生是她亲戚，听其他学生说了才知道，对方和赵小冉是男女朋友关系。 男生的名字叫范珩，是这两年互联网上最受欢迎的赛车手，阳光俊朗的外形吸引了不少迷妹。 他和赵小冉的“赛车手×富家大小姐”cp，更是让大家直呼很甜很好磕。 赵小冉出事后，范珩更是连夜乘坐航班赶往F国，对她和赵军安夫妇妥帖照顾，陪着她慢慢走出了车祸的阴霾。 范珩对这件事进行了全程直播，在网上的热度很出圈。 下课后，叶柏念随手搜了下范珩的名字。弹出来的十个词条，有八个都和赵小冉有关，可以说，范珩能火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借了赵小冉赵家千金的知名度。 她对范珩在公众面前袒露赵小冉一家**的做法，本能地感到不适。 不过赵小冉都不介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抛开这一点不谈，范珩对赵小冉的确很好。 担心赵小冉吃不惯食堂，每天早中晚都会按时去赵家，取保姆做好的三餐，给她开车送过来。每次来的时候，还都会给她带一束不同的鲜花。 每天竞猜范珩又给赵小冉带了什么品种的花，成了荣梧论坛每日发帖讨论的固定环节。 …… 国外各 所大学已经陆陆续续开放了申请，不少决定出国留学的同学，都开始着手准备申请材料了。 叶柏念对班里的同学做了一次统计，想看看谁打算出国留学，谁打算参加国内的高考。 名单很快交上来，大体情况都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上官思打算出国读商科，孙一伊给国外一所著名的艺术大学递交了申请，齐琦计划着留在国内学心理学…… 出乎她意料的是，祝凯竟然打算参加高考，读国内的学校。 “冲刺200天！我要上B大！” 祝凯当着叶柏念的面，振臂高呼，“B大！我来了！B大！你等我！” 叶柏念看着信心满满的祝凯，沉默半晌：“祝凯，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家是不是给B大捐楼了？” 祝凯：“？？？” 他气得不行：“哎呀，叶老师，您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吗？我一定可以的！”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庄盈盈凭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一等奖，顺利拿到了B大的保送名额。于是，祝凯的目标顺理成章地变成了B大。 叶柏念一向提倡鼓励教育，但对于祝凯…… 还是算了吧。 “诶？叶老师，秦心和赵小冉怎么什么都没填啊？” 祝凯眼尖，一眼看到意向表上，秦心和赵小冉的名字后面，都是一片空白。 叶柏念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临放学前，她先将秦心喊到了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询问起意向表的事：“秦心，你没有填意向表，是还没有做好高三的规划吗？” 秦心抠了抠手指，低着头，不敢看她：“对不起，叶老师，我还没有想好。” “不用着急，你慢慢考虑。” 叶柏念不太明白秦心为什么纠结。 秦心拍了十来年的戏，没有秦母吸血，账户余额的数字应该很可观，完全可以支付起出国留学的费用。 秦心的成绩也还不错，参加高考的话，考个好一点的一本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打算走艺考这条路，那更不用说了，凭她的演技和成绩，全国所有的影视学院的大门都向她敞开着。 “叶老师。” 秦心还是决定敞开心扉，把她纠结的事情告诉叶柏念，“方昌凯导演想邀请我去拍文艺片，他说，他打算拿这部片子冲击明年的奥斯卡。” 放眼全球影视圈，方昌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导演，得过的奖项无数，想和他合作的一线巨星都数不胜数。 就连林璐薇都表示过，她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和方昌凯合作。 秦心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苦恼：“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方导，可是现在……” 这部电影的拍摄需要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秦心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兼顾学业和拍戏。 对此，方昌凯给她的建议是——休学一年，先去拍戏。高考年年都有，机会却转瞬即逝。今年送上门的爆红机会不抓住，明年不可能再有了。 他不可能等她到明年，想当他电影女主角的人，能从国内一直排到好莱坞。 秦心知道，方昌凯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在方昌凯电影里，上一次担任女主角的女星现在已经是世界级巨星了。 方昌凯的邀请对她来说，可能会是她演艺生涯中最好的一次机会，能让她走向全球，甚至有可能让她成为奥斯卡史上最年轻的影后。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我爸爸都非常尊重我的意见，从来都不替我乱拿主意。” 秦心纠结地绞着手指，“但是这一次，连我爸爸都说，我应该先去拍方导的戏。叶老师，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叶柏念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能简单粗暴的告诉你，你最好是休学去拍戏，还是放弃拍戏专心备考。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将来打算做演员，你可以选择抓住这次机遇去拍戏。如果你将来还想尝试在别的领域发展，我建议你留在学校，踏踏实实完成高三这一年的学业。” 听了她的话，秦心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定了，浅浅勾起唇角，向叶柏念说出自己的梦想：“叶老师，我想读编导系，我想做导演。” 她从记事起，全年在各个剧组之间辗转拍戏，和无数导演都打过交道，也了解剧组的很多潜规则。 她讨厌很多剧组的污浊氛围。 秦母曾经对她说，她要努力，努力爬得更高。等她成为一线明星，无论到了哪个剧组，都会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她。 秦心那时候就在想，那她为什么不能成为导演呢？从她开始，着手改变剧组的肮脏潜规则。 像李杰那样的人渣导演很多，但不是每个女孩儿都能像她一样幸运，在遭遇危险时，能恰好遇到叶老师挺身而出。 “我想拍出美好的故事，更想像您一样，有能力在娱乐圈里保护其他女生。” 叶柏念听着秦心的愿望，不禁莞尔：“好啊，秦大导演，我等你。到时候没钱拍戏，我愿意当你们剧组最大的赞助商。” 她这个理想主义者，似乎，培养出了一个小理想主义者。 不过，这样的感觉还真不赖。 …… 叶柏念去学校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看到她的车旁边停着一辆亮黄色的超跑，超跑的后视镜上挂着赵小冉和范珩的合照。 她无奈地摇摇头，上车刚准备离开，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了范珩的声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呗。小冉爸妈以前不同意我俩在一起，现在小冉家出了事，我跑前跑后忙了这么久，小冉妈妈都夸我是个好孩子。” 范珩似乎在和其他人打视频聊天，“我主要不知道该拿小冉怎么办。自从她在F国出了车祸，现在只要是长四个轮子的车，她是一辆都不肯坐。这周末，我还有赛车比赛呢，她不坐副驾驶，那我比赛的热度怎么办啊？”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范珩你丫的不行啊。你以前不是说，大小姐对你百依百顺死心塌地吗？现在怎么连赛车都哄不上去呀？” 范珩生气地骂了句脏话：“别耍贫嘴，你跟我说，我该怎么办？” “赵家现在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你就跟赵大小姐说，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你得挣钱养活他们一家。除了你，谁还愿意和她谈恋爱，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富家少爷们趋之若鹜的赵小冉咯……你连威胁带哄，她肯定跟你上车。” 叶柏念在车里，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耳中。 她越听越觉得别扭，对方教范珩的话术，像极了渣男专用的pua语录。 她想了想，将电话拨给了赵小冉的妈妈。 电话是赵家的护工接的，接起来以后，才将电话举到赵太太耳边：“喂，叶老师，您好。小冉转到您班两周了，请问她的表现还好吗？” 赵太太的嗓音一如F国初遇时温柔，仿佛那场车祸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叶柏念:“她的表现不错。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赵小冉和范珩……” “小冉和小范在谈恋爱呢，他俩在一起好像都一年多了吧。” 提起这件事，赵太太叹了口气，“没出事前，军安和我商量着要来津海开辟新业务。其实，我们主要是想给小冉转学，把她和范珩分开。范珩那孩子，模样不错，听说事业也搞得挺好，但是……” 赵太太有些羞于启齿：“我们小 冉像着了魔似的喜欢他，之前因为闹别扭分手，天天哭，还嚷嚷着要割腕儿。用现在的话怎么说，哦——恋爱脑！小冉是个恋爱脑。” “不过自从我们出事儿以后，我和范珩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发现他是真不错。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墙倒众人推，只有范珩他真心实意，对我们比之前还要好。”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叶柏念还是决定去找赵小冉面谈。 第二天, 她趁着课间操时间，将赵小冉喊到了办公室:“小冉，你的意向表为什么是空的呢？是没想好要出国还是参加高考吗？” 赵小冉听到她的问题, 脸上一瞬间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叶老师，我昨天晚上和范珩商量过了，我打算出国读音乐系。” 她属实没想到赵小冉的答案是这个，不确定的反问了一遍：“读音乐系吗？” 自从赵军安在车祸后成为植物人, 赵氏集团内里高层斗个不停，对外股价大跌, 急需一个主话人能站出来, 稳定摇摇欲坠的赵氏集团。 赵小冉作为赵军安夫妇唯一的女儿, 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她绝对有这个能力。 之前在F国的拍卖会上, 赵军安还向叶柏念炫耀过，说赵氏好几个大获成功的新能源的策划案都是赵小冉提出的,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女儿的自豪。 叶柏念还以为赵小冉会做出和上官思差不多的选择。 “对呀, 我想读出国音乐系。” 赵小冉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脸上带着与上官思全然不同的天真, 问道, “叶老师, 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叶柏念委婉道：“当然没问题, 只是，你出国学音乐，会不会很难兼顾管理赵氏呢？” 提起赵氏，赵小冉有些黯然：“我和妈妈商量, 打算让我们在赵氏的股份, 全部都卖给大伯。我们两个女的, 根本管理不了公司。” 赵太太性格柔，从来都没有沾手过公司事务。现在赵军安成了植物人，赵太太面对赵家咄咄逼人的叔叔伯伯们，只有悄悄抹眼泪的份儿。 至于她…… 她本来还想过要管理公司，给那些欺负他的叔叔伯伯们一个下马威，但范珩劝住了她。范珩给她耐心的分析了利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根本不会管理公司，先前她成功完成的决策案，也和爸爸的暗中帮助脱不了关系。 现在，没了爸爸的帮助，如果她执意管理公司，肯定会把公司败光的。赵氏是爸爸多年来的心血，她不能让爸爸的心血付之一炬。 卖掉他们手里的股份，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她和妈妈能顺利拿到一笔巨款，还能摆脱掉叔叔伯伯和公司董事们的刁难。 叶柏念听着赵小冉的话，不赞同地皱眉:“谁告诉你的？你爸爸不是说过，你在经营管理公司方面很有天赋吗？” “是……是范珩告诉我的，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提起范珩，赵晓冉的脸上又出现了幸福甜蜜的笑容。 叶柏念心头一梗，差点儿呕出一口老血。 她长吁了口气，尽可能放缓语气开口道：“小冉，你有没有想过，范珩说的不一定正确，你其实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 她的话音刚落，赵小冉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叶老师。” 对方这一声称呼，不再像之前那样友善，多了几分疏远和冰冷。 “叶老师，我很感激您在车祸里救了我爸爸妈妈。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愿意接受您对我的私生活进行随意地指手画脚。” 赵小冉站起来，给叶柏念敷衍地鞠了个躬，“在我心里，范珩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代替的存在，他不可能害我。所以，请您不要再挑拨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叶柏念：“……” 她现在才明白，赵太太口中“赵小冉是个恋爱脑”的真正含义。她想起停车场里，范珩和好友的对话，愈发肯定赵小冉绝对是被对方pua了。 …… 当天中午，范珩照例来寝室给赵小冉送午餐。 赵小冉想都没想， 直接将她和叶柏念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范珩。 “我刚开始还挺喜欢叶老师的，没想到她和我爸爸一样，也是个老古板。” 赵小冉扑在范珩怀里和他撒娇，“大人们真讨厌，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孩子。她还劝我不要卖掉公司股份，说我完全可以自己打理。” 范珩抚摸赵小冉头发的动作一顿，心里暗骂叶柏念多管闲事：“宝贝，别听她的。我家小冉就应该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公主，你跑到外面的生意场上拼命，我可是会心疼的。你放心，我会赚钱养你和爸妈的，你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赵小冉甜甜地笑了：“珩珩你真好。” “ 对你好是应该的呀。” 范珩笑容不达眼底，语气却格外温柔，“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大伯他们签股份转让协议？不如拿到钱以后，我们带着伯父伯母去国外治病？我有个朋友，在漂亮国开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 说着，他找出聊天记录里的图片给赵小冉看，“ 你看这个人体外骨骼器械，说是可以让瘫痪的人恢复正常行动。你妈妈肯定很需要它，我已经付了20万美金的定金，我们到时候可以直接过去。” 赵小冉感动得不行，眼眶都红了：“谢谢你，珩珩，我……” “嘘——” 范珩竖起食指比在唇边，摇了摇头，“别和我客气，不然我可要生气喽。唉！为了我家宝贝，我心甘情愿掏空自己的存款。” 他缓缓抛下鱼饵，等待赵小冉上钩：“得抓紧继续赚钱喽，不然哪有钱娶你回家呀！这周日，我准备再参加一场赛车比赛。” 赵小冉听到“赛车”这个字眼，脸色煞白，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那……那你注意安全。” “小冉，这场比赛对我而言很重要，你能陪着我一起去吗？” 范珩一把捏住赵小冉的手，迫切道，“我的粉丝最喜欢看咱俩秀恩爱了，你陪我赛车，直播间的打赏肯定少不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赵小冉胆怯地缩回了手：“珩珩，不行的，我真的不敢坐车，我好害怕……” 范珩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冷冷地甩开赵小冉：“大小姐，我每天在直播间里像个乞丐一样求别人打赏，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赵小冉最害怕自家男友生气，连忙开口哄他：“我知道的，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我们不赚这个钱了好不好？我有钱。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拿去做什么都好。” 范珩冷笑，站起身要走：“赵小冉，在你眼里我范珩就这么没尊严吗？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的钱？算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分手”二字一出，赵小冉瞬间慌了，连忙跑上去拦住范珩：“对不起，珩珩，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范珩撇过脸，根本不理会她的解释，直到她被迫松口妥协。 “你，你等我做个心理准备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乘车，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努力适应的。” 赵小冉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你不要跟我分手，我保证，我周末一定会陪你去赛车。” 范珩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窃喜，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他冷冷地抬了下眼，冷嗤了一声：“行，那再原谅你一次。不过，你得向我道歉。” 赵小冉连连软声道：“对不起，珩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范珩摸着下巴，想着是时候进一步降低赵小冉的底线了，他点了下地面，“跪着向我道歉，说，你知道错了，你以后会乖乖听我的话。” 赵小冉完全没有想到范珩会提出 这样苛责的要求。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照做。 范珩见她不愿意，半句废话都没说，拔腿打算离开她的寝室。 “别走，珩珩，求你别走。” 赵小冉的眼泪唰得一下下来了，连忙冲上去抱他，“你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不能没有你。” 范珩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等她下一步动作。 赵小冉不敢犹豫了，心一横，跪在了范珩面前：“对不起，珩珩，我错了。” 范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下唇角，转过身，却还假装冷着脸。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制视频模式，对准了赵小冉，发号施令：“行，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对着镜头再说一遍。” 赵小冉点点头，刚开口说了一半：“对不起珩珩……” 下一秒，寝室的门突然开了。 上官思推着行李箱走进来，看清寝室里的状况，当场傻在了原地。 她连忙跑过去，去扶地上的赵小冉：“赵小冉，你跪在地上做什么？你快起来呀！” 这间寝室是上官思和赵小冉两个人住，不过她基本每天都会回家，只会偶尔中午的时候来寝室午休。 今天她来得晚了一点，没想到会看到赵小冉跪在范珩面前道歉。 面对上官思的搀扶，赵小冉没敢立刻站起来，第一反应是去看范珩。直到范珩微微点了下头，她才起身，连忙开口：“珩珩，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范珩嘁了一声，意性阑珊地收起手机，觉得上官思出现的实在不是时候：“那就先这样吧，我走了。” 等他下午过来，再让赵小冉重新给他跪一遍，他好拍视频发到他们的大群里。让大家看看，赵家大小姐再高傲，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赵小冉终于松了口气，挥手向范珩说再见。 上官思看着两人间的互动，整个人都懵了。等范珩走了，她问道：“赵小冉，你做错了什么？得跪下求他原谅？” 在整个学校，最能和赵小冉说上话的就是上官思。 她没瞒着，直接将自己不敢陪范珩赛车，把他惹生气的事情告诉了上官思。 上官思无语极了：“……就因为这个？赵小冉，你就因为这个跪他？明明是他在无理取闹，强人所难！你对车祸有阴影，他凭什么勉强你陪他去赛车？他有想过会对你造成二次心理伤害吗？” 赵小冉完全听不进去上官思的劝告。 她自顾自的收拾好东西，爬上床准备午睡：“你没谈过恋爱，你不会明白的。他离不开我。” 上官思：“？？？” …… 叶柏念从上官思口中听说了赵小冉下跪的事情，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段斯衍打来的电话：“老师，赵军安一家的车祸，我查出了一点眉目，我们见面聊聊吗？” 段斯衍的办事效率比叶柏念想象中更高。 她二话不说应下，和对方约在了学校旁边的咖啡馆。 等她上完最后一节课，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咖啡馆，才发现段斯衍已经早早到了，还给她点了喜欢的饮品和甜点。 “F国那伙飙车党的账户，一个多月前收到一笔大额转账，是赵军安他哥哥打的。除此之外，还有这个……” 段斯衍将一沓照片推给叶柏念，“这个叫范珩的赛车手，也是赵军安他大哥特意雇来接近赵小冉的。我猜想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赵军安手里的财产。” 叶柏念收好照片，转头将照片交给了上官思。 比起她，赵小冉显然对上官思的信任要更多一点。她希望能通过上官思的口，让赵小冉认识到范珩的真面目。 上官思不负叶柏念的 嘱托，借口约赵小冉去图书馆学习，将范珩和赵小冉大伯的照片拿给她看。 照片里的范珩，发型和现在全然不同，气质也带着一些些的土气。他坐在赵家大伯的对面，表情局促，两人不知道在聊着些什么。 赵小冉一眼认出，这是一年前的范珩，她愣了愣。 上官思趁热打铁:“小冉，范珩和你大伯认识的事情，你知道吗？我记得，你和范珩是去年冬天认识的吧？他和你大伯的照片，看着像是去年夏天拍的。” 赵小冉捏着照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照片是叶老师给你的吗？” “是。” 上官思眯了眯眼睛。 经过一段时间打交道，她了解到赵小冉是个恋爱脑，担心对方会对叶柏念发表一些不太好的言辞，表情变得冷了许多：“是叶老师给我的，你想说什么？” 赵小冉将照片攒得皱皱巴巴的，情绪很低落：“我没别的意思，请你替我谢谢叶老师。” 她知道上官思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最近关注她和范珩，又唯一能支使上官思拿照片给她看的人，只有叶柏念。 赵小冉早上还在办公室对叶柏念信誓旦旦保证，范珩一定不可能害她。现在，她却有些茫然了。 她不明白范珩为什么要骗她。 他和她大伯明明很早认识，却一直在她面前装陌生人，还劝她将所有的股份卖给大伯。 她要去找范珩问清楚。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叶柏念很快听说, 赵小冉和范珩开始冷战了，转让股份的事情也暂时耽搁下来。 两人感情破裂的八卦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磕两人cp的粉丝都表示很伤心, 还有人好奇，两人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本来以为事已至此，赵小冉肯定发现了范珩的真面目, 两人会彻彻底底断干净。没想到，范珩的脸皮比她想象中更厚。 范珩直接在网上开了直播, 对着镜头痛哭流涕, 表示他离不开赵小冉。 他还不忘将矛头直接对准叶柏念：“要怪只能怪我和小冉太高调了吧，有学校老师故意插手，我们俩不得不分手。” 两人的cp粉很多，放眼整个粉圈, 也是相当能打的那种。很快就有人扒出来, 赵小冉转学荣梧私高以后, 班主任是叶柏念。 于是, 开始有极端cp粉涌入叶柏念的微博, 痛骂起她来。 【人家双方父母都同意的亲事，你凭什么要多管闲事？】 【珩珩和小冉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能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楼上这就离谱了哈～叶老师的长相, 男装甩范珩一百条街不止，女装颜值秒杀赵小冉, 你敢说她是妖怪？请问你是瞎子吗？】 【而且高中不能谈恋爱很正常吧？阻止学生早恋是老师的职责呀。】 【搞搞清楚，贵族学校能和普通学校一样？豪门联姻很常见, 怎么不见叶柏念管其他人, 只针对我们珩珩和小冉。】 【肯定是她年纪太大, 没人要，嫉妒珩珩和小冉青春洋溢（白眼）】 范珩看着cp粉各种谩骂诋毁叶柏念，心里暗喜。他和赵小冉交往了一年，对赵小冉的个性再清楚不过了。 赵小冉性子软，绝对不可能出面告诉大家，他们两个闹别扭的真实原因。现在她正处在气头上，才和他闹别扭。 等过几天赵小冉气消了，他随便找个借口哄哄对方，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与此同时，上官思拿小号把范珩赵小冉的脑残cp粉怼了一通，还不解气。 她看着趴在床上痛哭，眼睛肿得像桃子的赵小冉，恨铁不成钢：“你哭什么啊？你能不能出面管管你的那些cp粉？叶老师把你救出渣男的圈套，你怎么好意思冷眼看着她被cp粉围攻。” “我……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出面。” 赵小冉抽抽搭搭地哭着。 cp粉一直都在羡慕她和范珩的爱情，如果她出面告诉所有人，范珩是刻意接近她的。他们两个人初遇时，偶像剧一样的情节，都是范珩精心设计好的。 她会瞬间沦为全网的笑柄，范珩也会被所有人痛骂。 而且，范珩向她承认，一开始他的确是受了大伯的支使，才跑来故意接近她的。但后来，随着他们的不断接触，范珩是真的爱上了她。 赵小冉不得不承认，范珩这句话一出口，她立刻就心软。 上官思自然看出了赵小冉的动摇，都气笑了：“赵小冉，你脑子里面除了恋爱，能不能装点儿别的事？你爸你妈都搁病床上躺着呢，你不去找让你们家变成这样的人渣算账，只知道为一个渣男伤心？” 她以前一直怪上官奉对她的要求过于严苛。 现在看看被家里人宠成恋爱脑的赵小冉，要多庆幸有多庆幸。爱情能当饭吃吗？不能！ 有空为渣男伤心，还不如花这个时间提升自己，搞搞事业。自己强大了，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就像叶老师。 上官思又朝赵小冉翻了个白眼。 她拿起手机，刚准备继续投入骂战，关注页面里却弹出好几条新微博。 叶柏念名下的狗仔工作室率先向范珩发难，直接贴出了范珩流连夜店的照片。照片里，范珩和其他异性举止亲昵，眼里的柔情蜜意一点儿都不比他面对赵小冉时少。 【@范珩和赵小冉cp粉，请问现在还好磕吗？范珩对谁都很深情哦～】 还在发疯的cp粉们，看着爆出来的范珩照片，一个个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珩珩不是只爱小冉的吗？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他和车模搂着腰进酒店的那张照片，身上穿的还是和小冉的情侣装。 难道说，他们眼中的珩珩都是假的吗？ 不只是cp粉，赵小冉看到狗仔工作室爆出来的照片，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珩珩他不是说了吗？他只爱我，为什么他……” 上官思气的不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当然是为了骗你。你现在都没看明白吗？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可以说，范珩是借着和赵小冉秀恩爱的契机，才成为了现在的超一线爆火赛车手。 “你能不能好好动动脑子啊？” 上官思戳了下她的脑袋，“他很明显是在pua你！你一个赵氏集团的大小姐，要什么没有？你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差劲。” 赵小冉沉默了，第一次对范珩对她的感情产生了质疑。 她想要的感情是纯粹的，可是范珩却劈腿背叛了她。 很快，赵小冉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单方面宣布了和范珩分手的消息。 …… 两人分手的消息传来，叶柏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系统在她耳边高兴道:【念念！你和上官思改写了赵小冉的人生结局诶！按照原本的故事走向，赵小冉会卖掉父母留给她的唯一股份，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范珩创业。范珩凭着这笔钱，成功从赛车手转型企业家，后来更是一跃成为了全国首富。】 【而赵小冉，她会像一只金丝雀，被范珩换养在偌大的豪华别墅里。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郎情惬意，般配极了。但赵小冉自己每天都在后悔，她明明有能力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现在，却只能仰范珩的鼻息生活。】 【后来，她在生完二胎后，得了产后忧郁症，才四十岁就郁郁寡欢而亡。范珩为了营造自己的专情形象，一生都没再娶，但情妇和私生子从来都没有断过。】 叶柏念静静地听完系统的讲述，刚想发表意见，办公室的门被赵小冉敲响。对方眼睛还是红肿的，看上去的确因为这次分手饱受打击。 她没开口，耐心等待赵小冉的反应。 “叶老师，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赵小冉一开口，又泄出了哭腔，“我以为范珩是真的爱我，才会无所保留的信任他。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我大伯派过来接近我的，还背着我出轨……” 叶柏念抬了下手，制止赵小冉继续向她发牢骚抱怨范珩：“赵小冉同学，如果你来是为了向我诉说你的感情挫折，我想你应该换一个人。” 赵小冉立刻止住话头：“对不起，叶老师，我只是……我没别的意思。老师，我是想告诉您，我决定听从您的建议，去试着着手管理我家的公司，我不能让我爸爸大半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样最好。” 叶柏念点了点头。 她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爱情什么时候都只能当做生活的佐料，毫无保留的爱一个人可以，但不能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否则，即使赵小冉现在能狠下心来和范珩分手，未来说不定还会遇到像范珩这样居心叵测的人。 到时候，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赵小冉听着叶柏念的话，脑袋越垂越低。 是啊，她不该为了爱人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她和上官思一样，张扬大方，热情开朗。自从和范珩在一起以后，她慢慢变了。 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范珩一个人。为了不失去他，范珩的所有指令，她都会下意识地服从。自己的棱角一步一步被磨平，最后成了范珩手中的提线木偶。 赵小冉越想越觉得可怕，对范珩最后的一点恻隐之心彻底消失了。 离开叶柏念的办公室以后，她打开手机，拉黑了范珩所有的联系方式。 …… 十二月初，荣梧保送各大高校的名单正式确定。 庄盈盈和沈故凭着奥赛奖项，分别保送B大和全国最好的农业大学。 祝老校长高兴地合不拢嘴，告诉叶柏念他策划着给荣梧拍一则新的招生宣传片：“叶老师，你是这部宣传片的女主角。让全国人民都看看，咱们荣梧私高的老师嘎嘎厉害。” 他没告诉叶柏念的是，等这届高三结束，他就打算退休卸任了。 放眼全校老师，叶柏念教学水平一等一的优秀，更别提她还是荣梧最大的股东。 祝老校长有意让她进一步走向大众视野，好等明年他退休后，顺理成章的支持叶柏念成为新一任的校长。 叶柏念不知道祝老校长打着这个念头。 不过对于拍学校宣传片的事，她举双手双脚赞成。她也想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学生们是世界上最棒的学生！ 拍摄前一天晚上，她问林璐薇借了一套他们剧组的专业设备。 据说这套拍摄设备是刚从国外弄回来的，成片效果特别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它的设备组装太麻烦，零件能装整整一面包车。 第二天，叶柏念特意开了辆五菱宏光拉设备。 林璐薇这场戏是在南山拍，南山路陡，常年有各个车队在山上玩赛车拉力。 叶柏念将五菱宏光停到了山下的停车场，等着林璐薇他们开车把设备运过来带走。停车场里停着各式各样的超跑，每一辆都价值不菲，显得她灰扑扑的面包车格格不入。 “呦呵，林子，范珩哥真和大小姐分手了？” “那可不呗。赵小冉做的忒绝，也难怪范珩哥会生气。赵家那位让范珩哥把赵小冉送到山顶，说事成以后，给他这个数。” 两个男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进叶柏念耳中。 她刚想下车找两人问清楚，停车场里开进来一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是范珩的。 法拉利的副驾驶座上，坐着赵小冉。 透过前排的挡风玻璃，她看到赵小冉脸色苍白，眼泪都快流干了，很明显是出现了应激反应。 范珩的车路过两个男人时，车速微降，鸣了下笛，算是打个招呼。下一秒，引擎声嗡鸣，只给停车场留下一串尾气。 叶柏念想都来不及想，连忙倒车出库，一脚油门踩到底，去追前面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法拉利。 五菱宏光的性能摆在那儿，在平地上超法拉利都是个笑话，更别提现在走的还是崎岖的山路。 【啊啊啊啊啊！念念，你开慢一点！我要吐了！啊啊啊啊啊！】 系统在她的脑内疯狂鸡叫。 叶柏念猛得转了下方向盘，淡定道：“闭嘴，你影响我发挥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距离追上范珩的法拉利还差小半个圈：“快了！追上那台法拉利！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好多飙车技巧。一脚油门下去，五菱宏光唰得一下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超过了前方的法拉利。 她又是一个漂移，直接将车挡在了路中间。 呲—— 法拉利的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范珩刚才就注意到了，身后有辆五菱宏光在死追他。他一开始还没把五菱宏光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儿，对方不仅超了他，还挡了他前面的路。 职业赛车手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火大极了，猛的锤了下方向盘。 他刚想降下车窗破口大骂，五菱宏光的驾驶座门开，叶柏念施施然走下车，垂眸看向他时压迫感十足：“放我学生下来，不然报警。” 范珩傻眼了，下意识骂道：“叶柏念，怎么哪他妈的都有你？！！你他妈的阴魂不散是不是？！！” 他的暴怒令车上的赵小冉终于回过魂儿来。 赵小冉双腿还是软的，拉开车门，连滚带爬地下车：“叶老师，叶老师，您救救我。他强行把我拽上车，一路带着我飙车，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叶柏念将赵小冉扶起来，给林璐薇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赵小冉。 自己则看向范珩，漠然地比出两根手指头：“你触犯了我的两个雷区。一是骂我，二是对我的学生图谋不轨。” 说完，她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拉开车门，将范珩从车里拽出来，压到地上：“赵小冉，帮我把我车里的绳子拿出来。” 赵小冉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叶柏念说什么，她就乖乖地做什么。 范珩意识到绳子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挣扎着想跑。 叶柏念对着范珩大腿上的穴位狠狠踹了一脚，范珩大腿瞬间酸麻，一点儿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很快绑了一个死扣结，确定范珩挣扎不开，饶有兴趣地勾了下唇角：“喜欢飙车是吧？那我今天带你飙个够。” 叶柏念将范珩扔到自己面包车的后车厢里，踩下油门，带着对方在山路上飞快的驰骋。哪里的路崎岖颠簸，她就故意朝着哪里开。 才开了两个来回，范珩的脸就白了，鼓着腮帮子，似乎是想吐。 她透过后视镜淡淡地瞄了对方一眼：“敢吐我车里，小心我把你从断崖上扔下去。” 范珩的脸更白了，浑身软的像面条一样。 他在赵小冉这样的小女生面前作威作福惯了，面对上位者，却打心底里在发怵：“对不起，对不起，叶老师，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叶柏念浅笑了下：“这才哪到哪呀？你不是受赵小冉大伯的吩咐，要把赵小冉带去山顶吗？我带你去交差。” 她停下车，拿起擦车窗的破抹布塞住范珩的嘴，又将他装进麻袋里，径直将面包车开到了山顶。 山顶上果然有人在等着。 叶柏念将装着范珩的麻袋从车上扔下去，动静惊动了山顶上的人，很快有人凑了过来。 “你们老大要的赵小冉。” 她冲着几人微微一笑，“这一路，他可太折腾了。没办法，我只能把他装在麻袋里。” 几人受了赵大伯的指示，知道有人要把赵小冉送上山，但具体送她上山的人是谁，几人都不清楚。 他们听叶柏念这么说，还以为是同一伙儿的，没有丝毫怀疑，连连摆手：“行吧，你快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们按照赵大伯的吩咐，要给赵小冉一点苦头吃，直到她答应转让出公司的股份。 “让你不听话，现在被绑在这儿，高兴了？” 其中一个男人瘪声瘪气，一边说，一边狠狠踹了麻袋里的范珩一脚。 其他几个人学的有模有样，一起打着范珩。 范珩疼得不停地□□，外面几人却打得热闹，完全没有听出来声音不对劲。 他晕车的劲儿还没散，再加上被多人进行拳打脚踢，胃酸上涌，想吐却因为嘴里塞着抹布吐不出来 。呕吐物卡在喉间，他憋得脸色涨红，奋力地挣扎着。 几人发现他挣扎剧烈，觉得教训的差不多了，解开麻袋，想商量着让“赵小冉”答应转让股份。 麻袋解开，鼻青脸肿的范珩从里面钻出来。 几个人看着麻袋里狼狈的男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都傻了。 为首的替范珩取出嘴里的破抹布，刚想问问怎么回事，一阵警笛声在环山公路上响起。 不远处，叶柏念同样听到了警笛声，牵起唇角。 人渣还是进监狱劳动改造吧。 她刚准备离开，手机里传来一条微信，是办公室的历史老师李芳发的：【叶老师，我来加班，看到你桌上有一封休学申请，是秦心的。】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叶柏念看到秦心的休学申请书, 微微怔忪。 她想不通秦心为什么会突然变卦，思索片刻，将电话打给了秦心。 秦心很快接起了电话, 语气有些慌乱：“叶, 叶老师, 您已经看到我的休学申请书了吗？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去拍方导的戏。” “秦心, 我可以问一问你突然改主意的原因吗？” 叶柏念了解秦心，秦心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定的女孩, 只要认准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她能看得出，秦心是真的在把导演当做自己的梦想。 现在, 秦心突然改变主意，决定牺牲掉学业进组拍戏。 她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 秦心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她并不想将自己难堪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人：“叶老师, 请问我可以不说吗？” 前两天债主找上门她才知道, 秦父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 还欠下了一大笔高达几千万的债务。债主们闹着要砍秦父的手, 秦父跪下来求她, 希望她拿出钱来替他填上这个窟窿。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拍过戏了, 这些年赚的钱, 秦父和秦母当初也花掉了七七八八。银行账户里的钱，根本不够拿给秦父还债。 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债主真的搞死秦父。去拍方昌凯的戏, 是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赚钱的办法。 方昌凯很好说话, 还愿意提前给她预支片酬。 当然, 对方也提出了条件, 希望她可以在文艺片里，适当的为艺术“献身”，增加影片冲击奥斯卡的赢面。 叶柏念听到秦心的欲言又止，轻声哄道：“秦心，无论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解决的。我不希望你的人生留下不该留下遗憾。” 秦心的眼泪夺眶而出。 “心心，你跟谁打电话呢？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拍戏了？” 秦父拖着行李箱，在卧室门口探出脑袋看秦心，眉宇间忧心忡忡，看上去倒像个体贴女儿的好父亲，“你放心，心心，我提前都做好功课了，在剧组一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秦心听着秦父的碎碎念，厌烦极了。 这一切麻烦明明都是秦父带来的，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难受的只有她自己：“你能不能先出去，没看到我在打电话吗？！！” 秦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整理好心情，诺诺点头：“好，好，我先出去，我女儿长大了，有脾气喽～” 秦心的泪流得更凶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走了一个吸血鬼母亲，还有一个赌棍式的吸血鬼父亲。 “叶老师。” 秦心死死握着手里的手机，声音哽咽，“您帮不了我的。” 她没有脸向叶柏念借钱。 “姓秦的！姓秦的，你给老子出来！快！！！” 说话间，债主又上门了，疯狂地拍打着房门，恨不得将整个房子全部拆掉，“欠老子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别躲在屋子里给爷装死！” 秦心慌乱地想要挂掉电话，但还是晚了一步。 叶柏念听到了对面的催债声，瞬间明白了什么：“你现在在家对不对？等着我，最多半个小时，我很快过来。” …… 秦心家住在市中心一个不错的高档小区里，安保措施严格。 叶柏念进门时，还被保安拦下来，要进行访客信息登记。登记信息时，她特意翻看了前几页的登记内容，上一位访客登记的拜访时间，还是在上午10点的时候。 她填表的手一顿，佯装不经意间开口询问：“外来人员可以不登记访客信息，直接进来吗？” “当然不 行了，女士。” 保安不假思索地否认，“除非是业主提前和我们门卫打过招呼，否则无论谁来拜访，都得登记信息。” 保安说完，顺带瞅了一眼她填的表格，惊奇地“咦”了一声：“您也去11栋701吗？他家今天好热闹，业主邀请了不少人去他家做客，今天早上还和我们打过招呼，那伙客人刚进去没多久。” 叶柏念轻轻挑了下眉。 这比她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她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在一个安保设施堪称一流的小区里，保安们为什么会将凶神恶煞的要债人直接放进小区，威胁业主的人身安全。 敢情这些人根本不是要债人，是“客人”。 秦心家楼梯的走廊上，处处泼洒着红油漆，墙上还歪歪扭扭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上面还粘着秦心的照片。 叶柏念来到秦心家门口，秦心正在用小铲子铲墙上的照片。 铁铲划过瓷砖，发出锐利刺耳的嘎吱声，她却好像一点都感受不到，机械性的重复着铲照片的动作。 “哎呀，心心，你别铲了。” 秦父不想做这些，秦心执意要处理掉这些讨债者留下的痕迹。 他只好跟着一起清理，刚做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心心别铲了，去见方导的时间都快要耽搁了。爸爸一会儿叫家政公司，让他们上门来清理。” 秦心冷嗤出声，扔掉手里的铲子，刚想怼秦父，却发现叶柏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她瘪瘪嘴，满心的委屈瞬间溢了出来：“叶老师。” “你爸爸欠了多少钱？” 叶柏念掏出手帕递给秦心，示意她擦擦眼泪。 秦心捏着手帕，羞愧地垂下脑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秦父迫不及待道：“三千万，我欠了3000万。我一直想着，不能让我女儿养活我，就想找点赚钱的门道。谁能想到，被坑惨了。” 秦父知道叶柏念有钱，让她搬坐金山来，她大概都能做到。 他倒是希望叶柏念真能看在秦心的面子上，给他把这个大窟窿填上。 叶柏念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淡淡道：“倒也不算多。” 她的话令秦父瞬间狂喜，笑容怎么绷都绷不住，只能低下头，显得自己没那么开心。 秦心也以为叶柏念产生了替她爸爸还债的打算，连忙摆手拒绝：“叶老师，这件事真的不用您出手，我会赚到钱还上这笔债务的。” 叶柏念挑眉：“这笔债又不是我欠的，为什么要我还？” 秦心被问的一梗，茫然地眨眨眼睛，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只听叶柏念继续道：“这笔债也不是你欠的，为什么要让你还呢？债主在墙上贴的都是你的照片，讨债同样是问你讨，秦心，你没想过为什么吗？欠钱的又不是你，他们逼的人为什么却是你？” 秦心下意识道：“因为他们知道我拍戏赚了钱？” 叶柏念叹了口气，觉得女孩还是太天真了：“秦心，就算你这次休学拍戏，赚到钱替你爸爸还了这笔债。那下一次呢？赌徒真的会收手吗？” “会！会的！心心！” 秦父抢答，说着，还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爸爸保证，爸爸再也不赌了。你替爸爸还上这一次的债吧。” 秦心从秦父手里扯出自己的衣角，一时间没吱声。 她并不相信秦父的话，当年她泡在剧组拍戏的时候，秦父每天都会去棋牌室里和别人玩麻将赌钱。 直到秦母差点儿把她送上李杰的床，秦父才“幡然醒悟”，安稳了一段时间。 秦父当初是真的醒悟吗？不是的。 秦心自己也明白，秦父只是想继续维持优越的生活，才愿意在她面前捏着鼻子扮演一个好父亲。 她和秦母决裂，秦父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她佯装不知道秦父的心思，愿意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也愿意给他花钱。 可安稳日子还没过够一年，秦父欠下了几千万，债务都要她来还。 她真的需要这样的父亲吗？ …… 叶柏念自然看出了秦心眼里的动摇。 她不紧不慢，抛出之前发现的又一个疑点：“三千万，你爸爸难道不清楚你们家到底有多少资产吗？他为什么敢赌这么大？只能说明，他认准了你可以想办法筹出这3000万。” 她的话一出，秦父当即变了脸色。 “说说吧，秦先生，你是跟谁赌的？或者说，是谁让你认为，秦心一定可以拿得出这么多钱。” 叶柏念半眯起眼睛，打量着秦父，“实话实说，这笔债务我有办法帮你解决。不说实话的话……” 秦心配合她说道：“你不说实话，我不可能进组拍戏帮你还债。” 叶柏念:“听到了吗？到时候债主跑来砍你的手脚，没有一个人会救你。” 秦父哪能想到，叶柏念三言两语，就让捏着鼻子打算给他还债的女儿改变了主意。 他瞬间慌了：“是方导！我那天在赌场意外偶遇了方导！” 当时，秦父已经一连输了好几把，几张信用卡都刷爆了。他刚打算离开赌场，碰到了刚刚来赌场玩的方昌凯。 方昌凯慷慨极了，又给他买了上百万的筹码送给他玩。 秦父越玩越上瘾，可是钱已经花光了。 方昌凯不停地和他谈论秦心，表示真的很想要秦心去拍他的这部文艺片，秦心是他心目中唯一能担任女主的演员。还表示，他甚至愿意给秦心开出几千万的片酬。 秦父越听越激动，似乎女儿已经赚到了那几千万。 于是，他开始在赌场疯狂借钱，直到利滚利，滚出了三千多万的债务。 “明明就是你自己好赌！你还有脸怪方导？！！” 秦心听了秦父的讲述，又被气哭了，“ 如果方导说，你可以随便去杀人，因为你的女儿会想办法让你不坐牢，难道你也要去杀人吗？！！” 叶柏念拍拍秦心地手背，以示安抚。 她倒是觉得，这个方昌凯也很有问题。 对方出现的实在太凑巧了，无论是和秦父在赌场偶遇；还是之后表示愿意先支付片酬，让秦心拿去给秦父还债。 两件事过于巧合，看上去就产生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叶柏念：“那个赌场在哪儿？你带我去。”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赌场的地址在郊区, 距离市中心要花费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 赌场修在一个农家风的庄园地下，从上面看，它和普通的农家乐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称得上一声朴素。 叶柏念在秦父的带领下, 从庄园的秘密通道乘电梯抵达地下赌场。电梯厢门打开，映入眼帘的, 是金碧辉煌的喧嚣赌场，和地上的农家庄园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越发肯定秦父欠债的事情和方昌凯脱不了干系。 这家赌场修的这样隐秘。 她从小在津海长大, 只听说过郊区有地下赌场, 至于地址在哪儿，她一直都不清楚。 方昌凯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 来津海还不到一个月, 怎么就能熟门熟路地摸到赌场，还和秦父相谈盛欢呢？ “哟呵, 老秦，今天怎么又来了？你还有钱跟我们玩儿吗？” 前台兑换筹码的小哥看到秦父出现，笑得满脸揶揄, “听说你都欠了好几千万了, 怎么？真打算把女儿卖一个好价钱？” 秦父被臊得满脸通红：“我、我今天不玩儿，就来看看。” 前台小哥的脸瞬间垮下去：“嗐！我说你不玩来干什么呀？这不是妨碍我们做生意吗？” 叶柏念懒得听两人继续扯皮，抬头看了一眼筹码兑换规则，每次的最低兑换限额是1000块。 她掏出银行卡，递给前台小哥：“他不玩, 我玩，请给我兑1000块的筹码。” 前台小哥这才看到秦父身后的叶柏念, 当场被她的美貌暴击, 收起了刚才对待秦父的恶劣态度：“好的, 小姐。” 他麻利地替叶柏念兑换好筹码，递给她前，还不忘细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一进门左拐的地方有抓娃娃机，右拐是美容沙龙。” 每天出入赌场的女客不少，有一部分女客是为了赌博，还有一部分是单纯陪着男伴过来。为了让这部分女客能打发无聊时光，赌场里特意设置了这些非赌博的女士场所。 前台小哥见叶柏念长得不像赌徒。 再加上，她总共才兑换了1000块钱，比起玩赌博游戏，她更像是来看热闹长见识的。 于是，热心地提了一嘴。 叶柏念奇怪地瞥了前台小哥一眼，接过筹码，道了声谢。 她来赌场，当然是为了赌博。要是想玩娃娃机，她难道不会自己去游戏商城吗？ 秦父见她只兑换了1000块，局促地搓搓手，自认为好心地提醒道：“叶老师，1000块在这里可不够玩儿。无论哪种游戏，都是1000块钱才能上桌。” 也就是说，叶柏念手里的筹码，最多只能玩一局。 叶柏念随手将筹码抛到空中，又反手接住：“不够玩吗？我觉得足够了。” 秦父看她的一副有把握的模样，在心里暗自摇头。哪个赌徒第一次上赌场的时候，不是志得意满，妄想着能在赌桌上赚大钱。 叶柏念在赌场大厅里转了好几圈，出众的外表很快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不怀好意的赌客笑着起哄：“美女，第一次来吗？过来和我玩几局呗。” 叶柏念随意扫了眼，这群人玩的是德州.扑克。她无所谓地点点头，将1000块的筹码扔在桌子上：“ 好啊，那就先玩儿一局。” 赌客只是抱着挑逗她的心思随口邀请，没想到叶柏念会真的答应。先是一愣，很快猥琐地笑起来：“行啊，小妹妹，一会儿玩输了，你可别哭哦。”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叶柏念淡淡地瞥了对方，坐在对面空着的座位上，等待荷官发牌。 对方不屑地嘁出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 事，随手推扔出两万块的筹码，搁在了赌桌上。 两人的赌局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和叶柏念对赌的，是赌场里有名的赌棍，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天天泡在赌场里。时间久了，他还真的琢磨出了一点门道，输赢胜率基本都是对半开。 他不仅不至于像秦父那样的赌徒欠一屁股债，反而有时候还能小赚一点。 没人看好叶柏念，只当她是秦父带进来随便玩玩的。 一开始，叶柏念玩得随意，跟对方打的有来有回。 她一派淡定，对方见自己没像想象中轻易取得胜利，慢慢变得有点着急了，嘴里脏话不断。 叶柏念生平最讨厌别人说脏话，瞬间没了和对方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她皱了下眉，随手扔出自己最后的五张同花顺：“没意思，不玩了。” 同花顺亮在桌面上的刹那，赌桌上变得鸦雀无声，赌客们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想到胜利的人会是叶柏念。 “不行！不行，这局是你运气好！” 和她对赌的赌客瞬间急了，哗啦啦又撒下一堆筹码，“再来一局，下一局你的运气绝对没有这么好！” 叶柏念讥讽地勾了下唇：“我不想和你玩了，换个人吧，还有谁想试试？” “我！我！” “美女看我，我一局跟你赌10万！” “我赌20万跟我玩儿！” 众人争先恐后，都将她能赢当成了运气，想要和她再试试水。 叶柏念都答应了下来，不出意外，每一局的赢家都是她。几局过后，她面前堆的筹码已经上了百万。 她顺手拣起两枚把玩着，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赌桌，周围还围着不少人，她笑道：“还有谁想再来和我玩玩吗？”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应声，纷纷后退，生怕自己成为叶柏念钦点的“幸运儿”。 “真没劲。” 叶柏念起身，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赌场的值班经理已经殷勤地跑过来，替她将桌上的筹码都收在箱子里。 值班经理开口：“女士，请问这些筹码给您兑换成现金还是……” 叶柏念故作诧异地挑了下眉：“我有说我要走吗？我只是德州.扑克玩儿够了，想要换个别的花样玩。” 听到她的话，值班经理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赌场自开办以来，还是第一次有顾客只赢不输，单凭1000块的筹码赢回来了几百万。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尊大神送出门，但叶柏念还要玩，他也没有权利不让她玩。只能暗暗祈祷，她在其他游戏里没有德州.扑克里幸运。 可惜，叶柏念注定要让对方失望了。 她先后又玩了□□.赌、二十一点等等，将赌场里基本各种游戏都试了个遍，没有一局是输的。 箱子里的筹码也膨胀到了上亿元。 值班经理脸色煞白，连忙走出会场，背过身给赌场的老板打电话：“方老板，大事不好了。咱们场子里今天来了个女赌圣，才一下午，她拿着一千块都赢了快一个亿了！” 电话那头，方昌凯饶有兴致地咂么两声：“1000块赢一个亿？你们真没给她放水？” 赌场里每一个游戏环节都有人操控，让谁赢让谁输，有时候只是一句话的事。 “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呀，方老板。” 值班经理急得直拍脑袋，连忙开口撇清关系，“我们出老千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她该赢还是会赢，简直奇了怪了，像是见鬼似的。” 方昌凯沉默了一瞬：“好，我知道了。我过来会会她。” …… 【念念，念念，值班经理去给方昌凯打电话了 。】 系统在叶柏念脑内出声提醒，【方昌凯说，他要亲自过来会会你。】 叶柏念专心致志地玩着面前的老虎机，听到系统的报信，丝毫不觉得意外：“很好，我等的就是他。” 她在这里疯狂“敛财”一下午，为的就是逼出背后的大鱼。 刚又赢了几局老虎机，叶柏念的面前投下一道颀长的阴影。她耐得住性子，连头都没回，但对方忍不住。 她刚又开了一局，身后的人开口了：“哟，你好，请问你是叶柏念叶小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导演方昌凯，《瘾》、《戏》这两部片子都是我拍的。” 这两部片子是方昌凯目前最能拿出手的代表作，华国几乎无人不知。 叶柏念淡定地回头：“我知道，你还邀请了我的学生秦心，希望她能担任你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哎对对对！我是真的很喜欢秦心身上那股清冷劲儿，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女主角。” 方昌凯听她说起秦心，立刻亢奋起来，“我面试了好多女演员，一个都不满意。只有秦心，她的气质和模样，简直长在了我的心坎儿里。” 否则，他也不可能想出让秦父欠下巨债的招术，逼着秦心接下他的这部戏。 “那就得抱歉了，方导。” 叶柏念微微一笑，“秦心要全力备战高考，恐怕没有办法去拍你的戏。” 方昌凯的热情被迎头浇灭，他皮笑肉不笑：“叶老师，你说笑了。秦心已经答应我了，说是会来拍我的戏。” 叶柏念：“我知道，她爸因为赌博欠下了巨债，她是为了还债，才答应拍你的戏。不过现在不用咯～” 她拍了拍手边的箱子，里面塞了满满一大箱筹码，从外面拍打箱子的时候，充满在里面哗啦啦地响：“我在这里赢了不少钱，足够让秦心拿去给她爸爸还债了。” “哎呀，不过话说回来——” 她伸了个懒腰，故意挑衅道，“赌场老板也挺傻的，每个游戏都这么简单，这不是白给我赚钱的机会吗？明天有空了，我还来玩儿。” 方昌凯差点儿气得鼻子都歪了，干笑两声，佯装自己和这个赌场没有任何关系：“叶老师，听你的意思，你在这方面很厉害嘛，不如和我玩两局？” 他非得让叶柏念把下午赢的钱全部吐出来，还要让她像秦父一样，背上巨额贷款。 叶柏念在方昌凯看不到的地方，浅浅地勾了下唇：“好啊。” …… 方昌凯提议玩百.家乐，谁的两张牌加起来最接近数字九，就算谁赢。 他玩百.家乐，放眼整个赌场，都敢称的上一句毫无敌手。原因有两个:赌场是他的，他还会出老千。 然而，第一局，赢的是叶柏念。 第二局，赢的还是叶柏念。 第三局，依然是她赢…… 她经过一下午的战绩，成功被所有的赌徒当成了偶像，所有人都一股脑地掏出筹码压她赢。 每一局下来，叶柏念连带押她赢的赌徒们，都能赢得上千万的筹码。 方昌凯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敢开口说要再玩一局。再这样玩下去，他恐怕要把整个赌场都给掏空了。 他强撑着露出笑意：“叶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他甚至有了种拜师的冲动。 “为什么这么厉害？” 叶柏念重复了一遍方昌凯的问题，坦然道，“因为我会出老千呀。” 赌场里这群工作人员包括方昌凯，他们那点儿小伎俩都弱爆了。要是有她的十分之一厉害，也不至于每局都让她赢。 啧，虐菜简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轻飘飘的话 音刚落，赌场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她能赢一下午是因为出老千，更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出老千。 方昌凯向值班经理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到后，立刻嚷嚷起来：“好啊你！你敢在我们赌场出老千！我们非得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拨开人群上前，将叶柏念团团围住。 叶柏念连眼皮都懒得掀，在心里默念：三、二、一。 轰隆—— 赌场的门被突然撞开，一群手持武器的警察迅速冲进大厅，将所有人包围起来：“华国警察，停止抵抗！” 其中两位带队警察目标明确，直接冲上去，将打算逃跑的方昌凯压在地上。 叶柏念一边幸灾乐祸地咂舌摇头，一边往后退。 方昌凯见她打算溜，扯着嗓子喊起来：“抓她！抓那个最漂亮的女的！她一下午出老千赌博赢了好几亿！你们可千万别让她跑了！” 压制方昌凯的两名警察，抬起手，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扣了一个盖帽：“闭嘴！” 一个假洋鬼子，敢在华国开地下赌场还放高利贷，不知道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怎么这会儿还敢这么嚣张地命令他们？ 叶柏念冲着方昌凯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是警方的线人，是我报警喊他们来剿灭你的赌场。” 人群中，每个赌徒都面若菜色，只有秦父慌乱地跑到叶柏念面前，陪着笑脸：“叶老师，赌场是我带您来的，您可得向警察同志为我作证啊，我一分钱都没赌。”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 叶柏念和秦父拉开距离，笑得冷漠绝情，“今天没赌，你以前可赌了呀。哦，对了，你还暗中挑唆债主上你家骚扰秦心，这多少都得判个寻衅滋事吧？” 人渣都去住监狱好了:D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津海市最大的地下赌场被剿灭关停, 成了当月的新闻头条。 警方将方昌凯审讯后才知道，这个地下赌场是他几年前来华国拍戏取景，心血来潮, 派人开设在这里的。 由于审核严密，再加上管理人员狡猾, 警方突击检查了很多次, 都没能发现这个地下赌场的真正位置。 要不是这次有叶柏念的协助, 警方恐怕仍然对这个地下赌场无从下手。 她作为协助警方捣毁地下赌场的线人, 甚至受到了主流媒体的表彰, 真正意义上爆红全网。 省警察厅的厅长还亲自带着人来学校, 给她送了锦旗和奖金，还向她发出邀请, 希望她能担任省里的禁赌大使。 叶柏念想都不想，直接答应了厅长的邀约。 从古至今, 赌博都是最害人的东西。 她曾经在一个赌博合法的小世界，救了一个少年。少年有个赌鬼母亲, 他的心脏和权贵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的心脏匹配，于是, 被赌鬼母亲卖给了权贵换取赌资。 而这一次，如果没有她插手, 秦心同样会为了秦父，被迫进入方昌凯的剧组拍戏。 她看了秦心拿到的剧本, 戏里有大量的裸.露镜头。 方昌凯将这些镜头称为艺术, 视为他冲击各大电影奖项的一大利器。 在叶柏念看来, 这算是狗屁的艺术！！！如果所谓艺术, 要通过让女演员裸.露身体赚人眼球, 这只是一种另类的职场压迫, 是对女演员的一种剥削。 “没错，这是狗屁的艺术！” 秦心向来清冷的脸上带着愤怒，五官显出几分鲜活，“我真没想到，这件事背后是方昌凯做的手脚！” 方昌凯被刑拘入狱后，众多媒体蜂拥而至。 很快，方昌凯设计秦父，是为了让秦心出演他电影的新闻传遍全网。 有人觉得秦心实在倒霉，父母都蔫儿坏不说，还一连遇到好几个人渣导演。 当然，同样有人替方昌凯说话，将他洗白成“戏痴”。说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求贤若渴，希望秦心出演他的电影罢了。 秦心讨厌这样的发言。 导演想为大众带来作品，这无可厚非。但如果这一切要建立在对演员的压迫之上，这样的作品，不要也罢。 她更坚定了自己成为导演的决心。 她要堂堂正正的传递出属于她的正确价值观。 …… 荣梧私高新一年的学校宣传片，和省上的禁赌宣传片几乎同时上线。 在学校的宣传片里，叶柏念穿着荣梧特意为老师订做的制服，在一群学生的拥簇中，气场超强。 荣梧论坛里，有人将宣传片里有叶柏念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截图，特意开了一个高清图楼给大家分享叶老师的美照。 【1L（楼主）：啊，叶老师的业务能力，总是会让我忘记，她才只有20多岁的事实。】 【2L（全论坛我最帅）：你在阴阳怪气我们叶老师年纪大？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你哪个班的？下课我们好好聊聊！！！】 【3L：……有没有一种可能，楼主是在夸叶老师气场强，一点都不像是菜鸟新老师。】 【8L（全论坛我最帅）：啊这，楼主是这个意思吗？[狗莓拿塞jpg.]我错了TAT楼主，你下课来找我，我请你喝奶茶赔罪。】 【12L（楼主）：嘿嘿，没关系，知错能改就是好校霸啦～】 【23L：习惯一点吧，毕竟sb祝凯的智商也就到这儿了。】 【36L（全论坛我最帅）：@23L，穆尚泽，有本事你别匿名！别以为你去了国家队集训， 我没办法揍你！我这就买票直飞首都，有种我们当面sl！】 【52L（穆尚泽）：呵呵，不约。哦，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凭着游泳运动员的身份，被B大特招了(-ω-)zzz】 【60L（全论坛我最帅）：我是凯哥的同桌，替他说一句，他从这一秒开始禁网了，他要疯狂刷题冲击B大[图片：祝凯奋笔疾书]】 【88L：歪楼了，拉回来！叶老师真的太棒了呜呜呜，听说语文教研组组长想让她去参加省级赛教比赛呢，这波履历刷下来，她明年就是名师了吧？】 【120L：岂止啊，叶老师现在都是荣梧的活招牌。我妹妹明年高一，她本来想出国读高中的，但是现在迷上了叶老师，说什么都要进荣梧，希望可以成为叶老师的学生。】 【153L：(╥_╥)高考倒计时只剩100天了，100天后，我就不是叶老师的学生了，呜呜呜呜】 【154L（其实我什么都会）：当然不会啦，无论什么时候，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学生呀^O^】 叶柏念在论坛里发出这条消息，又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高考倒计时挂牌，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与此同时，她的微博后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点开后才发现，省公安厅官博发布了她的禁赌宣传片。 这部宣传片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出场，她向大家揭示了每种赌博玩法背后，庄家会用怎样的方式做出各种手脚。 自从叶柏念以一敌百，“杀”穿赌场的传闻流出，所有人都在好奇，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群赌徒口中说的那么厉害。 于是，宣传片一上线，大家蜂拥而至。 官博放出宣传片还没有五分钟，评论区的留言已经过了两万。 【建议警察叔叔严查叶老师，她这一手骰子也玩得太溜了，要几点就几点，不知道还以为她在拍赌神片TAT（狗头）】 【啊，原来庄家是这样操控场上的牌吗？我一直这种东西要靠运气来着】 【我以前还有过去赌博暴富的想法，现在看了叶老师的视频，一点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了OTZ】 【没有念头+1，还是脚踏实地好一点，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真的太可怕咯！】 【救命，叶老师抽扑克牌的样子的太帅了，老师，您别抽牌了，抽我呀！】 【楼上叉出去！有一说一，叶老师大着胆子揭露这些，真不怕引来其他开赌场的人报复吗？】 叶柏念给这条评论点了赞，又随手转发出去。 【@我其实什么都会：谢谢担心，不过我不怕哦，有人想报复我，大可以来试试^O^】 呵，刚好可以把这些人一起送警局:） …… 在一片平静中，日子逐渐向后推移，慢慢逼近了六月的高考月。 二班申请国外大学的学生都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ffer。按理说，这部分学生可以不再来学校了，但大家每天还是准点来上课，态度都十分认真。 祝凯最近学习越发拼命了，每天下课，都会带着各种问题去找科任老师请教。听说回家后，还非得拉着老校长给他讲两个小时的高考数学。 祝老校长还叶柏念她吐槽过，觉得自家孙子似乎被人魂穿了。 叶柏念笑得不行。 六月一日，荣梧私高一年一度的集体成人礼在礼堂举行。 提前几天的时候，上官思征求过叶柏念的意见，在礼堂旁边的展厅开了一个小窗口，低价售卖上官集团的礼服盲盒。 高三年级的特优生有五六十人，绝大部分特优生的家境都不算好，很少有人愿意掏出大几百上千块买一身只能穿一次的礼服。 上官 思前两年亲眼见过，高三年级的特优生学长学姐，会穿着一身质感不太好的劣质礼服，站在礼堂厅的边缘，满脸落寞。 这场成人礼属于每一个人。 上官思不愿意在她的同学身上，在看到这样的落寞神情。 在叶柏念的提议下，这场礼服盲盒售卖活动做成了无人经营的自助模式。 每位需要礼服盲盒的同学，只用将100块钱和写着自己对礼服的要求、收货地址的字条放在小盒子里，最多两天，就会收到送上门的礼服。 这个活动一出，好评如潮。 很多人或多或少还是对上官思心怀芥蒂，但这一刻，他们真正意识到，上官思真的不再是以前的上官思了。 论坛里还有不少人隔空向上官思表示了感谢。 上官思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坦然地发帖：【其实这都是叶老师的主意啦，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罢啦，另外，祝大家成人礼快乐～】 成人礼当天，叶柏念被大家一致推选成教师代表，上台为学生们发表祝贺发言。 她手里握着提词卡，看着台下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思索片刻，还是选择扔掉了手里的提词卡。 “首先，我代表全体老师，祝大家成年快乐～其次，我认为，大家在高考前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我宣布，我自费邀请大家所有人，进行三天两晚的雪山旅行～愿意参加的人，直接在论坛填表报名就好。” 台下的大家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很快高兴地跳起来欢呼。 “叶老师万岁！” “啊啊啊啊！毕业之前，我终于不用再羡慕二班的同学啦！叶老师也要带我出去玩啦！” “快发微博，上热搜，上热搜！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 叶柏念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走下了台。 太过官方的发言还是算了吧，她根本说不来，也不觉得那些发言能带给大家多少触动。她唯一能做的，是让大家在高三毕业之前，留下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 她走到礼堂角落的长桌，端起桌上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 一阵清冽的青木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身后响起一道含笑的男声：“老师，这场旅行能多带一个我吗？”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叶柏念没想到段斯衍会出现在荣梧私高, 眼底划过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求职。” 段斯衍嘴角噙笑，挥了挥手中的档案袋，“我来应聘贵校的历史老师。” 去年后半年, 清山县的女子中学正式建成。 叶柏念的助理张青嘴上说着，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清山县。可学校一建成, 她还是主动请缨, 希望能够回到清山县, 在这所新建成的女校里担任老师。 叶柏念和张青共事了几年, 对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张青会主动提出回到清山县的决定，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不过，她没有让张青只担任老师, 而是提出希望对方可以兼任女子中学的校长。 张青的品性和能力都足够优秀,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清山女子中学已经有了名气，还有不少志愿者申请去那边支教。 比如叶柏念办公室的历史老师李芳, 她向清山女中递交了支教申请, 打算在荣梧带完这届高三后, 在那边支教两年左右。 李芳在荣梧私高原本的职位空下来，校方决定再招一名历史老师。 叶柏念对这件事很早知情, 但她没想到, 段斯衍会跑来凑这个热闹应聘。 她抱臂打量段斯衍, 神情似笑非笑：“你符合招聘条件吗？跑过来应聘历史老师。” “ 当然符合。” 段斯衍从档案袋里取出他的个人档案，笑问道，“请问校董要审查一下吗？” 叶柏念还真有点好奇段斯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经历，她大大方方地接过对方的档案。 不得不说, 段斯衍真不愧是她的学生, 简直卷到极致了。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到了历史学的博士学位。 她将档案还给段斯衍：“那, 你被录用了吗？” “是的，校长说，等到今年9月份，我来学校报到入职。” 段斯衍看了一眼热闹讨论雪山之旅的学生们，表情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所以说，请问这场雪山旅行可以多带一个我吗？” 叶柏念：“行吧。” “叶老师，您干嘛呢？过来一起跳舞啊！” 祝凯刚拒绝了一众女生的邀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盈盈不乐意跟我一起跳，要不您跟我一起跳吧！我跳舞跳得特别棒！刚好给您露一……手。”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直到冷的能冻死人的视线射在他身上，他才看到叶柏念旁边还站着段斯衍。 他才不怂，直接道：“哟呵，段斯衍，你瞪我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我是叶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哈哈哈。” 叶柏念听到祝凯的话，下意识抬头去看段斯衍。 对方眉眼低垂，食指轻轻敲着档案袋的边沿，任凭祝凯对他嘚瑟嘲讽，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叶柏念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说:“祝凯，你是不是看错了？” 段斯衍只是长得凶了点儿，人又不坏，他没事瞪祝凯干什么？ 祝凯：“？？？” 他知道了，他根本不是叶老师最喜欢的学生。QAQ叶老师喜欢的学生应该是段斯衍。 想通这一点，祝凯假装抹了把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哭唧唧地跑去找庄盈盈寻求安慰了。 …… 这场雪山之行，荣梧高三年级的学生和老师几乎全员到齐，还正好赶上了当地的夏日活动。 当地每年都会在六月初的晚上，举行一年一度的放荷花灯活动。民众们都会将自己的愿望写在荷花灯上，送入溪流，希望愿望能够得以实现。 叶柏念本来是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但架不住庄盈盈 和祝凯的软磨硬泡，还是松口同意陪他们一起去放莲花灯。 祝凯自告奋勇，跑去给他们三个一人买了一个荷花灯，还带回来支马克笔。 “叶老师，您有什么愿望呀？” 庄盈盈一边写自己的，一边佯装不经意地询问。 叶柏念转着手中的马克笔，想都没想：“希望二班的同学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两人说话间，祝凯已经在荷花灯上唰唰写下自己的愿望：【希望我能考上B市的大学！！！希望盈盈能够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 他送荷花灯入水前，还格外虔诚地双手合十，不知道又在心里求了多少遍。 庄盈盈看不惯他的迷信做法，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等你考到B市再说吧。” 她拿过祝凯手里的笔，同样写下自己的愿望：【希望叶老师能永远开心^_^】 叶柏念看着庄盈盈写下的话，哑然失笑：“今年暑假，我打算去清山县的女子中学支教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到时候可以带着你一起。” 庄盈盈之前向她说过，自己想像她一样，做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 “好呀。” 庄盈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叶老师，其实，我已经向清山女中递交了助教申请，本来想等通过后再告诉您的。” 祝凯：“那叶老师，我也要去！诶——？” 祝凯猫下腰，从岸边的碎石间捞出一朵搁浅的荷花灯：“叶老师！您看这个荷花灯！是谁写给您的吧？？？” 叶柏念接过祝凯递来的荷花灯，上面的字迹，是遒劲有力的行楷：【希望我能够成为老师心仪的模样。】 她一眼认出，这是段斯衍的字迹。 她看着荷花灯上的这句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叶柏念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当着身旁小两只的面，面不改色地将荷花灯重新放回水中，任凭它随着溪水远去。 …… 回津海的前一天晚上，段斯衍敲响了她的房门。 “老师，我听酒店工作人员说，从前面的草坪看星星特别漂亮，要一起去看看吗？” 叶柏念抬头看了一眼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夜空黑沉，天上似乎并没有星星。 她沉默半晌：“你确定，是去看星星？” 段斯衍：“好吧，其实我是想让你想去看萤火虫。” 夏夜，草坪，萤火虫。 浪漫表白三件套组在一起，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段斯衍是想做点什么。 叶柏念想到可能会面对的场景，婉拒：“还是算了吧，今天我有点累了。” 她不排斥段斯衍，甚至对他有着朦胧的好感，只是她还没有想明白，到底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和段斯衍相处。 “好吧，那我只能实话实说。” 段斯衍笑得很无奈，“是你们班的学生们，他们给你在草坪上准备了惊喜。” 叶柏念尴尬的恨不得原地去世。 她压根没想到，段斯衍是代替二班学生来邀请她的。 叶柏念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跟着段斯衍乘电梯下楼直达草坪。 她踏上草坪的瞬间，无数萤火虫从四面八方向她飞来，与此同时，悠扬的大提琴曲调响起。 她循声看去，看到齐琦坐在长椅上拉着大提琴，见她看过来，甜甜地笑了。 “叶老师。” 祝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却不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表情严肃，“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现在肯定一个不会顾及他人感受的、学习一塌糊涂的校霸。谢谢您教会我如何做一个好学生。” 说完，祝凯将他写的信交给叶柏念：“这是祝凯送给您的毕 业礼物。” 祝凯递完信，走到一旁，庄盈盈很快跟上来，小姑娘的眼眶已经红了：“叶老师，当初如果没有您的鼓励，我恐怕永远都会认为，我的数学水平不可能超过男生。” “现在不一样啦，我是今年唯一的数学奥赛冠军，您说的对，女孩子一点都不比男生差！我上了大学也会继续加油的！” 庄盈盈同样将她的信递给叶柏念，“老师，我会努力一直做您的骄傲。” 秦心等庄盈盈离开，带着信和一束香槟玫瑰走上前：“叶老师，谢谢您。” “叶老师，我的信里还夹着番茄种子，你回去可以种在花盆里，种植过程中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沈故羞赧地递上自己的信，“谢谢您让我明白，每一粒尘埃都可以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上官思和孙一伊手牵手跑到叶柏念身边。 上官思：“叶老师，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啦。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一直会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帮助那些需要有帮助的人。” 孙一伊：“嘿嘿，叶老师，您给我签个名吧！我要留着当传家宝。” “叶老师。” 穆尚泽将他的信递给叶柏念，“我曾经不懂事，给您带来了困扰，真的很抱歉。我会朝着梦想的方向去努力，终有一日，我要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 太阳可以照耀一切，却不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停留。 他能做的，只有朝着太阳的方向奋力奔跑，让自己也能染上微弱的光芒和暖意，照亮更需要的人。 …… 叶柏念一封封接过大家的信，听着大家对她的感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眶悄悄红了。 看着学生们一天天变得更好，而他们每个人，都对她心存感激。 这大概，就是她成为老师的意义吧。 59 第五十九章 打人的清山女中老师 第五十九章 六月下旬, 教育部官网宣布可以开始查询高考成绩。 叶柏念看到公告还没两分钟，收到了祝凯打来的视频电话。镜头里他眉飞色舞，要多兴奋有多兴奋：“叶老师！我考了614！ 614诶！” 这个分数上不了祝凯心心念念的B大, 但也能在B市挑一个很不错的学校。 祝凯这一年多的努力，显然没有白费。 叶柏念听着祝凯兴奋地叽叽喳喳，打心底里替他高兴：“恭喜你, 能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棒了。” “嘿嘿, 对吧？叶老师。我也这么觉得。” 祝凯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我想好了，我要去读警校！！！将来去当缉毒警！” 叶柏念听到祝凯实时更新的梦想，沉默了一瞬：“ 你确定？” 这个梦想可没那么容易能实现。 祝凯用力点头：“当然。人生嘛, 总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我想像您一样, 在不同的行业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叶柏念忍不住笑了：“记不记得当初在清山县, 某些人还嘲笑我是个理想主义者。” 她嘴上这么揶揄着，心里却为她的学生们愈发感到骄傲。 除了祝凯, 二班其他参加高考的学生同样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特别是庄盈盈和沈故, 两人的成绩都能排进全省前十。 一时间，各大电视台和媒体蜂拥而至, 都想采访一下作为他们班主任的叶柏念。 她婉拒了一切采访, 直接踏上了前往清山县的路。 祝凯打算报提前批的警校, 忙着看学校查攻略, 顾不上一起跟着过来。跟她一起去清山县的, 是庄盈盈和沈故。 庄盈盈和沈故打小都吃过苦，不像祝凯他们几个, 一点儿都不觉得走山路难捱。 当天下午，叶柏念带着两人抵达了清山女子中学的校园。 六月底，按理来说已经该放假了, 但清山女中的准初三和准高三年级，还在继续上课，学的是下学期课程的内容。 “好多孩子基础都太差，想要考出能顺利升学的成绩，她们都得死命下功夫。放假回去她们得帮着家里干农活，甚至出去卖东西赚钱，没办法。” 张青向叶柏念详细说着学校近期的情况，苦笑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再给她们多上两个月的课。” 这一点，学校的女学生们没有意见。老师们看中暑假开出的三倍高工资，同样没有意见。 唯一不满的，只有个别学生的家长。 暑假两三个月，明明自家闺女可以回来帮忙干活，甚至去城里打工赚两个月的钱。现在却被关在学校里，连给家里洗个碗都做不到。 有家长还跑到学校来闹过，张青一点儿脸面都没给这样的家长留，直接打电话叫了县里的派出所。 “你做的很好呀。” 叶柏念透过窗明几净的教室，看到里面认真听讲的女生们，笑意深邃，“真的太厉害了，她们真幸运，能遇到你这样的校长。” 张青摇了摇头，坦然道：“她们和我都很幸运，因为能遇到您。” 叶柏念何止给了清山县女生们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也赐予了她坚定理想的铠甲。 如果没有叶柏念，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座大山，去尝试带领着更多的女孩走出大山。 “我们都这么熟了，客套的话就别再说啦。” 叶柏念摆摆手，示意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庄盈盈和沈故走上前，给张青介绍道，“这是盈盈，这是沈故，他们都是我今年刚毕业的学生。盈盈想来当两个月的实习老师，沈故嘛……” 她努了下嘴，让沈故自己说。 沈故向张青问过好，说起他来这里的目的：“我培育出一批新的番茄种子，想要在清山种一茬儿试试。” 清山的土地是出了名的贫瘠，能种出来的作物少之又少，才使得清山贫穷至今。 沈故新培育出的番茄种子不挑土壤，但在贫瘠的土地上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实，还暂时不清楚。 他打算先在清山试验一波，根据结果，再对番茄种子进行改良。 “好啊，你这个想法真不错呢。” 张青听沈故说完计划，赞不绝口，“学校后山刚好有一块空地，你在那边随便种。” …… 清山女中的学生不算多，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少的班里只有十来个人，多的班里也不超过四十人。 现在整个学校，初三和高三总共只有不到五十人。高三的语文老师请了假，打算利用假期这两个月回老家结婚度蜜月。 叶柏念来清山，正是打算顶替高三的语文老师，教大家两个月。 全校所有人都知道，这所女中的创办人是她。大家都对她不吝于释放最大的善意，连带庄盈盈都会被高三的女孩子们格外照顾。 “学姐，我听叶老师说，您今年高考考了全省第一。您好厉害，可以教教我们该怎么学习吗？” “津海到底是什么样子呀？俺也好想去那边念大学。” “学姐，下午放学后要一起去后山采花吗？我可以帮你编超级漂亮的花环。” 庄盈盈听着大家淳朴又天真的问题，一点都不厌烦，耐心回答着每个问题。 她还不忘在最后吹一波叶柏念的彩虹屁：“其实一切都多亏了叶老师啦，没有她，我不可能考这么好的。你说编花环？好呀！你教教我，我要给叶老师也编一个。” “庄姐姐。” 一个瘦小的女生突然举起手，细声细气地问道，“叶老师会打你吗？” 庄盈盈一愣：“当然不会！叶老师很温柔的。” 女生黝黑的眼睛里闪过茫然：“那、那为什么你会考的很好？” 别说庄盈盈，其他高三的女生也不太理解问话女孩的脑回路，挥了挥胳膊赶她：“去去去，谷燕燕你去找你们班的学生玩去，我们高三的聊天，你一个初三的，凑什么热闹呢？” 庄盈盈制止了其他人驱赶谷燕燕，耐心问她：“你是认为，严师出高徒吗？” 不然为什么要纠结于叶老师会不会打她。 谷燕燕重重地点头：“嗯！我们刘老师就是这样说的，她说了，严师出高徒。好成绩都是被打出来的。” 谷燕燕口中的刘老师，全名刘朝曦，是初三的班主任。她带的初三年级，成绩比起学校的其他年级，的确是最好的。 清山女中创办后，好多曾经被迫辍学的女生，都来到了这里，重新拿起了课本。 很多学生跟不上当初辍学后的课程，选择留级重新读一遍。刘朝曦的班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每个学生的成绩都在突飞猛进，包括辍学两三年的学生也一样。 今年中考成绩还没公布，不过清山女中的老师都一致认为，刘朝曦带班的成绩绝对不可能差。 庄盈盈听谷燕燕复述出刘朝曦的“执教宣言”，莫名觉得别扭：“话其实不能这么说吧……” 她没有接受过棍棒教育，也不太能接受棍棒教育。但她同样明白，面对不同的学生，老师的确用不同的教育方式。 庄盈盈没对刘朝曦的做法发表评价，而是带着满肚子的问题，趁着休息时间去找了叶柏念。 “叶老师，我知道这里的学生基础差，教育资源也跟不上，所以她们需要更加努力。只是——” 庄盈盈不解，“你觉得，她们真的需要被打吗？” 她点开手机，给叶柏念看她刚才拍的谷燕燕身上的伤。 照片里，女孩瘦的像根柴火棒的胳膊上，布满青青紫紫的棍棒痕迹，都是刘朝曦打出来的。 叶柏念看清谷燕燕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可不像是“严师出高徒”，倒更像是打着这样的名义，肆意殴打学生来宣泄自己的内心情绪。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仔细调查清楚。” 她向庄盈盈一字一句道，“不需要，我不觉得她们需要挨打。” 在她看来，对付品行恶劣的人，暴力是最好解决问题的手段。但对待其他人，不是的。 每个人的天赋不同，班级里有排行第一的学生，自然会有排行倒数第一的学生。不应该单单因为她们的成绩，因为她们的智商，而对她们使用暴力。 这是身为一个老师，最基本的原则。 …… 叶柏念没有在第一时间惊动刘朝曦本人，去校长办公室找了张青了解情况。 张青得知刘朝曦打学生的事，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为什么会打学生？！！只是为了让她们考出好成绩吗？” “盈盈问了初三很多学生，大家的统一说法是——刘朝曦老师希望她们能考出好成绩，所以采用了殴打鞭策的手段。” 叶柏念头疼之余又感到无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好的教育方式。” 现在初三不少人，都对刘朝曦抱着一种害怕的情绪。甚至有两个女生，听到庄盈盈说出刘朝曦的名字，当场吓得哭了出来，说她们没犯错，求庄盈盈不要向刘老师告状。 张青默默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有些内疚：“对不起，叶总，我一直没发现她在打学生。刘朝曦打人的事，可能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 叶柏念听了张青的话才知道。 张青为了能进一步调动老师们的积极性，自掏腰包，每个月都会向学校里表现最出色的班级班主任发两千块的奖金。 自从建校以来，每个月拿到这笔奖金的，都是刘朝曦。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往自己身上乱揽责任。” 叶柏念拍拍张青的肩膀，安慰道，“我们还是把刘老师喊过来，亲口问问她吧。” 第60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叶柏念很快喊了刘朝曦过来。 对方来的很快, 对她笑得一脸谄媚讨好:“叶总，您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刘朝曦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忍不住洋洋得意——叶总肯定是为了奖励她, 才特意避开学校的其他老师，悄悄喊她过来。 听说叶总还是荣梧国际中学的校董，说不定，叶总是看重她的教学能力，想把把她调去荣梧当老师呢！ 刘朝曦越想越高兴, 面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仿佛自己已经离开了这片穷乡僻壤, 成了贵族学校里的精英老师。 “现在是在学校, 你叫我叶老师就好。” 叶柏念制止了刘朝曦继续和她套近乎, 直接道，“有学生反映，你因为成绩，对班里的每个学生都进行过体罚。我们喊你过来, 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刘朝曦唇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笑起来:“叶老师, 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因材施教。” “我知道您在大城市教国际学校，这里的学生和国际学校的学生可不一样。国际学校里的学生有家庭兜底, 试错成本高得很。清山女中的女生们没有这个条件，她们必须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刘朝曦这话说的，倒好像一切都成了叶柏念的问题。 她皱了下眉:“刘老师, 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我并不认为, 这是你可以肆意殴打她们的理由。” 这些女生从小被周围的环境所禁锢, 被父母, 被村民日复一日的灌输着一些教条又封建的思想。一个个都很乖，胆子也很小。 棍棒教育只会让这些女孩子变得越发胆怯，甚至厌学。 叶柏念:“每位学生的天赋不同，她们背课文超过二十分钟背不会，你要打；五分钟做不出一道数学题，你要打；默写一个英语单词出了错，你还要打。殴打能解决问题吗？” 谁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在她看来，刘朝曦的方法不仅不利于学生的进步，还有可能导致个别学生为了逃避体罚，选择在学习上弄虚作假，营造出一种自己在进步的假象。 面对叶柏念强硬的态度，刘朝曦不高兴了。 “呵，叶老师，学生们不理解我的苦心，我无所谓。我没想到连身为同行的你，同样站在她们的立场上质问我。” “大不了，今年这个初三，我不带了。” 刘朝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清山女中的师资力量有多紧缺，刘朝曦再清楚不过了。她刚带出一届初三，接手这一届准初三才刚半个来月。 要不是看在工资开的高，每个月还有奖金拿的份上，她才不会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教书。 按照以往的惯例，中考成绩差不多也就在这几天出。 刘朝曦有信心，她刚带出去的这些初三学生，中考成绩绝对秒杀县中的学生。想到这里，她冷冷笑了下:“等今年的中考成绩出了，有的是学校愿意聘请我。” 她老家的市区最近新开了一所中学，预计今年九月开学。 她瞒着张青给学校投了简历，校领导十分满意她过往带出的学生成绩，让她等今年清山女中的中考成绩出了以后，直接带着学生成绩过来面试。 叶柏念眯起眼睛，不由得多打量了刘朝曦几眼:“看样子，你已经找好下家了呀？” 她自知清山县地处偏远，条件清苦，给这里的老师开出的工资待遇要比荣梧私高更好。 但对方开口要走，她自然不可能强行挽留:“好，刘老师，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不需要非等到中考成绩出来以后。这个月的工资我们会照例给你结清，你可以一会儿去财务室领取。” 刘朝曦诧异地瞪大肿泡眼。 叶柏念的反应为什么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她不应该当场道歉 ，劝她不要走吗？！！除了她刘朝曦，还有谁愿意尽心尽力的教这群乡下的野丫头？！！ 刘朝曦的确有回城当老师的念头，但清山女中的工资要比城里高几倍。 她只是想拿拿乔，让叶柏念给她道歉，顺便给她加工资，没有真的要走的意思啊！ “叶老师，我……” 刘朝曦干巴巴地张开嘴。 求情的话到了嘴边，门外闪过她班里学生的面孔，她好面子，连忙又闭上了嘴。 刘朝曦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门口挪，刚要出门，身后再次响起叶柏念的喊声。 “刘老师，你等一下。” 刘朝曦面上一喜，以为叶柏念还是退让了，忙不迭的转过头去看她。 叶柏念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喜色，强压下火气，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刘朝曦:“看看吧，中考成绩刚出了，这是清山教育局发给我的中考成绩。” 清山女中，报名中考的初三女生一共18个人。 这18个女生，在清山所在辖区的市级中学的统考中，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前100名。可这一次中考，成绩最好的一位，在全市排名在1000+以外。最差的一位，在市里倒数。 18名女生，只有两名达到了中考的录取分数线，其他人都没有达到。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路只有两条:要么重读一年初三；要么去上职校或者外出打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刘朝曦看到这份成绩单，整个人都傻眼儿了，“她们一定是考试的时候太紧张，发挥失常了！她们平时模考成绩都特别好的。张校长，您说，您说是不是？” 刘朝曦冲上前，抓住张青的衣袖力求对方证明。 张青艰难地点点头:“是，几次模考，这些女孩的成绩都很好。” 但她同样明白，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发挥失常。一个两个心理素质不强，发挥失常，还可以理解。一个班18个学生，怎么可能个个都发挥失常呢？ “叶老师。” 庄盈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我刚才在后山，遇到了刚刚毕业的初三学生。她和我说，她早知道自己中考会考不好，因为以前的成绩，全部都是她抄来的。” 和庄盈盈说这些的女生，就是今年成绩中考最好的那一位。 对方提起成绩，不仅不难过，反倒松了口气:“总算解放了，可以去年高中了。希望我在高中的时候，不要再遇到刘老师这样老师。” 每次考试结束，只要比上次退步了一分，就要拿戒尺狠狠抽五下，还要把整套试卷上的错题抄二十遍。 谁会一直进步永远不退步呢？ 将一道错题机械性地抄二十遍，除了浪费时间，有别的意义吗？ 在这样高压的政策下，她们一个班的同学都默契的学会了作弊。每一次在考场上，她们都会配合着，帮助彼此，让每个人错的题都少一点，挨的打也少一点。 叶柏念静静听完庄盈盈的话，讥讽地勾了下嘴角:“刘老师，这就是您的教育成果吗？” 这十八个女生走到这一步，她说不生气是假的。 气刘朝曦的做法，更气她自己。 这一年时间里，她只忙着带着她的二班度过高三，很少能分出空暇时间关注清山女中。 如果不是有庄盈盈的反映，她可能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会自己发现刘朝曦的错误教学方式。 “她们都是一群白眼狼！我费尽心思督促她们学习，她们反过来向你告我的黑状！呵呵。” 刘朝曦还是一味的推卸着责任，“山里人就是山里人，一辈子都没有读书的命！没错，我付出错了，我就该放手，一点儿都不管她们！” “可是……刘老师。” 门外响起另一道女声，是今年中考考最高的那个女生，“您很多时候的确不管我们呀。比如，我们在考场 上作弊的时候，鲍丹溜进您的办公室改成绩的时候，您都没有管我们。” 每次考试，监考的都是刘朝曦。 她们刚开始作弊时，还不太熟练，丢纸条时不小心丢到了刘朝曦的脚边。她当时都要吓死了，结果，刘朝曦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纸条，任由另一个学生拿起来抄袭。 鲍丹是她们的班长，家里在县城开了一家小商店，隔三差五都会给刘朝曦带一点吃的用的，是刘朝曦最喜欢的学生。 鲍丹不止一次和她们炫耀过，她有特权。每次考完试，她都会溜进刘朝曦的办公室，偷偷改掉这次考试的成绩，让自己的分数变得更高。 她们一开始，以为刘朝曦对她们只是恨铁不成钢，才会用体罚的方式鞭策她们好好学习。 等后来，她们才知道，刘朝曦是为了每个月的奖金。 只有她们分数考的足够高，进步足够大，才能突出刘朝曦的教育“成果”，她才能赢过所有老师，拿到这笔奖金。 刘朝曦听着女生竹筒倒豆子的控诉，吓得脸都白了:“张笑笑！你别在这里胡乱污蔑我！” “刘朝曦，你不需要威胁她。” 叶柏念挡在张笑笑身前，替她遮住刘朝曦吃人般的目光，冷声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作为学校第一责任人，会喊来教育局和我一起进行调查。假如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认为，你还适合继续留在教师队伍里。” …… 调查结果出的很快，刘朝曦的确一直都默许了学生们作弊的事情。 一开始，不是每个女生都愿意作弊。 于是，考试成绩出来后，刘朝曦会用更狠的方式惩罚这些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趁着周末放假去县城花五块钱剪头发，在理发馆，刚好碰到了刘朝曦。 等收假后，刘朝曦在早读课将女生叫出去，用戒尺把她的双手都打得又青又肿，还痛骂她:“成绩退步了，怎么有脸在周末出去剪头发？你是想剪给谁看？贱不贱啊？” 女生哭着说，她没有退步，只是班里其他人进步了，她的名次才会退步。 刘朝曦根本不听她的辩解，下了强硬的命令，要求她下一次考试必须进步。 女生在第二次考试里，还是选择了自己答题，在其他人都互相帮助作弊的情况下。她第二次考试，分数高了，班级排名却还是退步了。 考试成绩公布后，刘朝曦每天都会喊女生出去，挑着不同的地方狠狠打她二十下。 女生被打怕了，第三次考试时，她选择了和大家同流合污。 等到后来全市统考，她们一个班的人凭借着作弊，总分的平均分甩开县中几十分，分数几乎与市重点中学持平。 这样夸张的分数，她们自己都觉得心虚。 刘朝曦却没有，只是笑呵呵的表示，希望她们能继续努力。 努力什么？努力学习还是努力作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