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婉拒江云娆裴琰全文免费阅读小说完整版》 第1章 大周天启帝锦熙二年·隆冬雪 新帝裴琰登基两年,首次选秀,于高门氏族中挑选六位贵女充纳后庭。 禧云宫。 大雪盖了枝头,一股清寒霜雪气包裹住了这座宫殿,清冽冻人。 江云娆特意将一头发髻松散开来披着,这样要暖和些。 美人蜷缩在偏殿的暖榻上,再次拢了拢绒毯,神情恹恹,慵懒之态衬得人有一种倦怠似小猫的娇憨。 她开始有点想裴琰这个男人了,倒不是她多喜欢这个皇帝,就是大周的冬日真的有种让她过不下去的感觉。 她穿越来之前也谈过男朋友,这男人到了冬日通体似火般温暖,简直就是一暖床神器,抱着睡一晚上别提多舒服。 而这深宫红墙内就裴琰这么一个男人,是有点不够分。 花吟又放了几根新炭在狻猊兽纹的铜制炉子里,叹了口气:“才人,这银炭至多还可用三日了。” 江云娆舔了舔粉嫩嫩的唇瓣,有些委屈又不舍的道:“那灭掉一根吧,应该冻不死我。” 她一个才入宫的小小七品才人,在内务府是领不到多少炭火的,已经很节约很节约了。 江云娆家里本是大周望族,父亲任职朝中户部侍郎,她是家中嫡长女。 从小娇养的女儿不愿入宫,于是跟着一相好的穷秀才私奔了,路途中摔下山崖后咽了气,她就在这时穿了过来。 不过自己又想尽办法脱离了那秀才的茅草屋回到了金玉满堂的高门府邸,她可以入宫做一条咸鱼,但不能在茅草屋里日日喝白粥下咸鱼。 她也告诉自己,没关系,拿出自己摸鱼的本事,当个后宫第一边角料,安全又舒心。 混到皇帝驾崩,那肯定是十拿九稳,届时做个太妃什么的,去山清水秀的行宫养老,美哉幸哉。 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花吟日日担忧主子的未来:“才人,新入宫的贵女们都侍寝了,有些还升了位份,为何皇上一直不传召您啊?” 江云娆裹了裹身上的毛毯,将下巴放在胸前的抱枕上: “因为父亲当年在夺嫡之战中站错了队,在皇上还是皇子时,父亲便一直支持皇上的敌对方。 新君登基,自然不满江家的,对我的态度就是对江家的态度。” 花吟破防:“啊,那怎么办,等同于入宫便引得皇上不满了。” 江云娆鼓了鼓气:“花吟,我想好了,我得振作!得想办法争个宠什么的,至少得把炭火这个事情解决了,你看你的手都长冻疮了。” 主仆二人正在相互打气,说要参与宫斗什么的,内务府便传来了消息。 裴琰传召江才人侍寝,阖宫上下,这一日最大的期待也在此落下帷幕。 江云娆乌眸划过一丝浅浅欣喜,天赐良机,天助我也!为了上好的炭火,她拼了! 江云娆本就生得美。 玉肌粉白透亮,在光影下都能见到细密绒毛,一张姿容娇媚的脸上偏偏嵌了一双狐狸眼,乌眸微眯眼角就微微上扬,勾人勾魂,极美近妖。 花吟也是个会打扮的,给她描了娥眉,点了金边红底的花钿,唇脂也上了娇艳一些的颜色,若方才是仙女,那现在便是尤物了。 江云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将衣衫稍稍往下拉了一下,露出勾人的弧度,有点小得意:“这架势,今年冬日的炭火稳了!” 花吟激动的说着:“咱们小主这身段这相貌,皇上是吃了上顿想下顿!” 江云娆:“???” 她家花吟文化水平不太高的样子。 可江云娆自己心底知道,自己也不会得宠,毕竟裴琰与江家有隔阂。 好在炭火事小,她去履行一下嫔妃职责,应该能搞定。 若以后皇帝再也不见她也行,想着能白嫖皇帝的房子和银子一辈子,她有点暗爽。 出宫门时,江云娆回眸特意叮嘱了一下: “花吟,咱们意外入住禧云宫一事,你得去打听一下,别心疼银子,我心底总有些不踏实。” 她虽不去争个什么,但并不代表自己软弱无能,谁都可以来收拾自己。 只是自己现在一无位份,二无宠爱,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安排禧云宫给她住。 这殿宇巍峨壮丽,俨然不是她一七品才人该拥有的。 宫殿上方,碧色琉璃瓦泛着五彩玄光,朱色宫墙与彩色凤纹的梁柱辉映繁华,就连宫阶两侧皆以白玉为砖,中间那块石壁是以水种极好的翡翠雕刻的凤凰牡丹制成。 花吟认真回道:“是,才人。” 江云娆收拾完毕后,天元宫的太监便来接她过去了。 她端坐在鸾轿里走了一会儿,掀开轿帘瞧了瞧,前方那座在夜晚都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便是帝王寝宫了,可就在此时,轿子忽而停了下来。 那身着红衣暗纹锦袍的中年太监名唤福康公公,福康公公站在轿子外,勾着身子有些难为情的道: “启禀才人,皇上......皇上遣人来说,让您不用过去了,奴才现在就送您回禧云宫吧。” ??? 江云娆掀开轿帘,探出头来:“为何啊?” 福康公公答:“宁贵妃娘娘突然找皇上有急事,皇上他先去一趟明华宫,若......若待会儿算早的话......” 江云娆也算看过宫斗剧,这样的戏码也不算新鲜,倒显得不太高明。 宁贵妃之所以挑上自己侍寝这一日来截宠,完全是因为自己人微言轻,且江家不受待见,所以宁贵妃对上她时,便嚣张得更明显一些。 好消息:今日做嫔妃也是摸鱼的一天; 坏消息:搞炭火计划破灭,会继续挨冻; 天大坏消息:明日自己便是这三宫六院的笑柄。 江云娆从鸾轿上走了下来,从另一位内侍手上接过一把油纸伞,应付笑着: “贵妃娘娘身子不舒服,皇上应该先去看看的。 福康公公不必送我回去了,我自己一人慢慢走回去,想欣赏一下这九重凤阙里的漫天雪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有品质感的摸鱼生活可能还是要先努力一把的,要不然这生活品质提不上去,幸福指数就会大大降低,完了就是内耗自我了。 于是,江云娆决定了,明日开始就给自己找一棵大树, 要么加入皇后战队,要么加入贵妃战队,要么其他战队,有实力姐姐们罩着的生活,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靠一个男人,不如多靠几个姐姐们! 彼时,九重墨空之上,雪花漫舞。 洁白冰晶片片飘落于她肩头,江云娆将油纸伞给扔了,走入无人的巷道时,耳边忽的传来一阵箫声,她借着雪色与箫声在寂寥的深宫里缓缓起了舞步。 伸展手臂,挥舞裙摆,杨柳腰身点足飞旋。 当年,她以比赛成绩第一名斩获洛神杯,学舞多年,在业内有小洛神之称,她爱舞如命,时常想象自己是一只自由的蝴蝶,展翅天地。 她夺冠的那场比赛是在一场人造雪里,只是,这一切已经远得像是一场梦。 江云娆长长舒了一大口气,她自我调节过来了,不憋闷了,即便是明日后宫众人嘲笑她,她也只会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抬眸时,望见路的尽头伫立一修长挺拔的身影。 江云娆走近,雪夜宫灯照映下,那人身着一身明黄,头戴飞龙金冠,锦袍上绣满云纹金龙,静默立于行廊边。 !!! 她见到活的皇帝了诶,以前都是在博物馆里见的死的,这次见到大活人了,可兴奋了。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江云娆没想到天启帝裴琰的模样生得这般丰朗俊逸。 帝王细长又深邃的丹凤眼里,嵌着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深不见底, 那挺立似锋刃的眉骨带着一股狠戾之气,薄唇紧抿,对她的到来带着一丝威慑与警惕。 裴琰将碧玉箫悄悄收回,居高临下的睥睨她:“江才人,你为了江家还是这般不死心。 第2章 这话把江云娆给问懵了,什么不死心? 她疑惑地“啊”了一声,俨然忘记行礼。 裴琰气势威仪,冷道:“放肆。” 江云娆愣了愣醒悟过来,连忙跪在地上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话完她就站起来了,入宫前嬷嬷说的,看见皇帝就说这句话。 裴琰:“朕有叫你平身吗?” 江云娆一脸吃瘪的神情,委屈巴巴的又跪了下去,该死的封建社会,该死的君主制,没有人权。 她嘟着嘴,大冬天的让她一个弱女子跪在雪地里,啊啊啊啊! 裴琰:“你以为买通朕身边的人,告诉你朕的行踪,你便来此跳一段舞就可以成功勾引到朕?” 江云娆跪在地上,气呼呼的咬着嘴唇,她觉得皇帝好莫名其妙啊。 “回答朕。”裴琰的气势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有啊皇上,是您传召臣妾侍寝,又半路抛弃。臣妾不敢坐在轿子里痛哭流涕,怕福康公公听见回去禀报于您,说臣妾埋怨皇上。 所以臣妾便自己一人走回去,刚好遇见下雪,又不知哪里传来一段箫声,臣妾情不自禁一舞,就撞见皇上了。” 江云娆才不会因为这事儿哭,纯粹的想玩儿雪想跳舞。 裴琰漠然看了她一眼:“平身。” 江云娆松下一口气,看来是相信了,但膝盖陷入雪水里,已经将鞋袜浸湿了。 她起身时有些笨拙,用了好几次力气,还是没办法起身,她来了一句:“皇上,能搭把手吗?” 裴琰眸光清冽,带着一股帝王自来的阴沉,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掌,江云娆将自己的小手放上去时,心底“哇”的一声,好暖和哦。 “你还要抓着朕的手多久?”裴琰语声沉冷。 江云娆睁着湿漉漉的圆润乌眸,卷翘凤睫跟着颤了颤,雪白的琼鼻被冻得有些发红: “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皇上的手掌太暖和了,臣妾的手自入冬以来,便没这么暖和过了。” 她在心底暗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不用侍寝,全靠语言铺垫引导,看裴琰能不能懂,毕竟他身边那么多女人,女人说话就是这样的。 裴琰:“自己身体差,怨不着旁人。” 江云娆:“???”行,裴琰,算你狠。 裴琰转身便离开连廊,江云娆就在后边像只小猫小狗一样的跟着,可怜巴巴。 “你跟着朕做什么?” 江云娆抠着手指,糯声道:“皇上,臣妾找不着路了......” “皇上能送臣妾一程吗,臣妾是路痴,很容易走丢的。” 她轻轻拉了拉裴琰的衣袖,眼神娇憨的像小女儿般无措。 帝王细长丹凤眼淡淡瞥她一眼:“上来吧。”随即对御辇内监道:“去禧云宫。” 江云娆上了裴琰的御辇,这御辇内部宽阔明亮,还置放着一方茶案,几本折子规规矩矩的躺在茶案上。 最重要的是,有一盆十足十的银炭,江云娆两眼发光,这东西要是能带回去该有多好。 裴琰:“江才人,既然入宫便要安分守己,莫要做些歪路数。你做了也没用,朕对你,毫无兴趣。” 江云娆可不敢得罪裴琰,连忙点头:“是,皇上。以后臣妾尽量不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今日纯属巧合。” 她开始没话找话:“皇上,臣妾以为您这御辇不该放这炭火,您瞧瞧这四周都是布料,容易起火,对皇上也不安全。” 她秋波潺潺的乌眸看着裴琰,一水的真诚,对应上那张极美又有些娇憨的脸,让人瞧了生不起来气。 不过旁的妃子并不敢如她这般直视天颜,江云娆却是寻寻常常的看过来,那双眼睛自带些风情,似有一股吸力般,将人的三魂六魄都给拽了一拽。 裴琰抿唇,他就知道,江云娆想方设法的在讨好他,后宫里这样的嫔妃多得很,不是什么稀罕事。 江云娆,俗物也。 “皇上龙体康健,其实也用不着这暖炉,一会儿臣妾下御辇时,就把这暖炉给皇上带下去。” 她笑眯眯的说着,像一只机巧的小狐狸。 裴琰也不知道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到了禧云宫,裴琰的御辇便停了下来。 江云娆很主动的提着小暖炉的把手,一边道:“多谢皇上送臣妾回宫,臣妾告退!” 她可真棒,乱走道都能弄来一炉子银炭,不用说,裴琰天元宫的银炭是阖宫上下最好的。 裴琰细长的帝王丹凤眼,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江云娆立马开始思索起来,这后宫不好混啊,每一个眼神都代表不一样的意思。 眼前这裴琰,虽说自己毫不喜欢,但他也确确实实是自己的金主,不敢得罪。 “那个......皇上,您要到禧云宫坐一坐吗?” 江云娆礼貌发问,假惺惺客套了一下。心底想,最好别去,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差了,一会儿还要应付这个男人,她累得很。 他就知道。 裴琰淡声答:“今日江才人费尽心思邀朕入禧云宫,朕便成全你。” 江云娆:“???” 无语了家人们,她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她这么怕裴琰,生怕得罪他,继而连累江家,所以自己一直都打算不出现在他面前的,还说什么费尽心思邀请他,不可能。 裴琰来了禧云宫,整座宫殿的宫女与太监都炸开了,麻利地忙活了起来。 小太监兴奋不已:“我就知道咱们才人是个有手段的,被宁贵妃半道截走的皇上又被咱们才人给夺回来了!” 小宫女:“是啊是啊,别看才人整日懒在宫里,这一出手的确不凡!” 宫殿灯火通明,辉耀映于眼前。江云娆又开始心疼自己宫里的物资了,哪怕是多点一会儿灯油,都是一种消耗。唉,小门小户的悲哀。 裴琰身姿挺拔如松如鹤,人高腿长的走在了前面。 江云娆提着暖炉不假手于人,花吟一出来,她连忙道:“花吟,赶快去把这暖炉里的银炭给熄灭了放好,咱们又可以多用几天了。” 花吟见了顶好的银炭,也笑道:“才人真有本事!” 不过她提着暖炉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小主,皇上来了,应该紧着最好的东西用啊,咱们私藏了怕不太好吧?” 江云娆拍拍胸脯:“哎呀,没关系,皇上青春盛年自带火焰,他不用暖炉身子都是暖和的。咱不给他用,用了也是浪费。” 花吟点点头:“那好吧。” 裴琰披着墨狐毛的披风入了江云娆寝殿的内室,端坐在鸾纹鎏金的金丝楠木宽椅上。 屋内灯光映衬之下,裴琰头顶玉龙金冠泛着光华,那张俊脸轮廓深邃而分明,让江云娆多看了好几眼。 好看的脸,谁不喜欢? 江云娆则是蜷缩在一边的美人榻上,都没有过来挨着裴琰。 她冷得很,屋内就一根小小银炭燃着,她自然是挨着银炭。 且并没有去沐浴等着侍寝的打算,就这么干坐着,想用无聊透顶令裴琰主动离开。 裴琰从鼻息间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心眼多得很,千方百计引诱他来,现在又开始玩儿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不沐浴,朕可不会碰你。”裴琰幽深的瞳孔对上她的眸子。 第3章 江云娆乌眸微瞪,凤睫颤了颤:“啊?” 您没事吧,裴琰?刚才才去宁贵妃的宫里与她那样那样了,同一个夜晚,又找她那样那样,她真是膈应得很。再说了,刚才那句“朕对你,毫无兴趣”是谁说的? 她才不要,反正炭火到手了,一会儿把裴琰弄走便是。 裴琰有些生气,这女人一会儿心眼儿多,一会儿又觉痴傻,定是在装模作样,扮猪吃虎。 江云娆拖着毛毯从美人榻上下来,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方才在雪地里跪了半晌,如今膝盖疼得紧,今夜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臣妾担心不能让皇上尽兴,那便是罪过了。” 裴琰冷笑,苦肉计,唤起他心底的怜悯。 他玩味的看着江云娆。 裴琰道:“朕宣太医来。” “也不用的皇上,夜深了,也太兴师动众了,臣妾歇息几日便好。” 裴琰抬了抬手臂:“你过来,给朕看看,看严不严重。” 江云娆一整个无语住,裴琰的意思难道是,不严重的话就是要继续侍寝咯?好家伙,这般重欲,也不怕成为个寿命短的帝王。但她今天真的很膈应,即使裴琰的脸再好看,身材再好,她也膈应。 裴琰见她在地上一动不动,遂起身一把将江云娆从地上捞了起来,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脱掉她的鞋袜,将裙摆卷了上来。 江云娆心跳得有些快,第一次被这天底下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抱坐在大腿上,她有些像受惊的小鹿,肩头耸一耸的,战战兢兢地,有些畏惧他。 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刚好被他握在宽厚又暖和的手掌里,肌肤光滑如玉,且似丝缎一般顺滑,摸着柔软,触感有些冰冰凉。裴琰视线移至末端那雪白玉足上,一双玉足上居然点了红色蔻丹。 宫里的女人都是将蔻丹上在手指甲上,他头一次见着有人将鲜红色的蔻丹点在玉足上。映衬着那如羊脂玉一般莹润的双足,这一抹鲜红似盛开的宫红色蔷薇,带着十足的蛊惑与引诱。 裴琰盯着那玉足有些失神,隆起的喉结滚了滚,一把将江云娆推下去,江云娆摔在了地上,所幸铺着厚厚的地毯没将她摔疼,她最怕疼了,撅了噘嘴。 裴琰站起身子,掸了掸明黄色泽的云锦龙袍:“来人,伺候你们小主沐浴。” 江云娆愣在地上,不是吧,来真的? 裴琰俊容上浮现一丝狞笑:“侍寝是爱妃的职责,怎么,想抗旨?” 江云娆只觉心累,帝王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一会儿抱着她摸她小腿,一会儿又将她推倒在地上,现在又让她侍寝,裴琰是个疯子吗? “回皇上的话,臣妾这就去沐浴。”她低声喃喃道,没办法了,钱难挣屎难吃。 正当她起身时,裴琰又道:“即便你成功引来朕侍寝上位,朕也不会将你父亲的官职升回来,更不会改变对你父亲的看法。美人计,在朕这里向来是无用的。” 江云娆真的很想顺嘴说下去,那你走啊。 但是自己又不敢,不能得罪金主啊,金主他老人家给的炭火虽少,但总归是给了的,得罪了那就一点都没有了,还会被打入冷宫。 江云娆去净房沐浴了,裴琰一个人坐在她的寝殿里喝了三盏茶人也没回来。他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坐得久了一些,身子是有些下凉。 他这才注意到,殿内的暖炉已经燃灭了,走近一看,就只有一根炭火。 气不打一处来,江云娆可真是个小气的女人,有胆子勾引他,就没气量大方些。 良久,江云娆才身着一件玄月色薄纱寝衣,拖着长长裙摆走了进来,将头低着,高兴不起来,忽而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职业操守,至少此刻自己该笑脸相迎金主的。 但是! 她想起这沐浴烧水又多烧了她几根炭火,就莫名生气,她是真的很怕冷啊。 裴琰方才还在气她,人穿着裹身的寝衣走近时,他眸色深了深。 那纱衣薄如蝉翼,她身段优美如蝶,盈盈而握的细腰, 配上她那张委屈巴巴带有些娇憨的小脸,激发了裴琰的兽性,巴不得一口将她吞了下去。 “怎让朕等如此久?”他冷声问。 江云娆:“沐浴用的热汤烧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烧热。” “可是炭火不够?” 天哪,他终于问出这一句话了,江云娆等得太不容易了。 毕竟她一个才人,自己又不得宠,肯定是不敢去明着要的。 于是连忙道: “是的皇上,臣妾宫里的银炭还能撑四日,方才怕皇上久等,所以还是多加了炭火烧水, 至多后日中午,臣妾便没有炭火可烤了。” 她撅了噘嘴,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裴琰面前,还伸出手:“皇上可以摸摸我的手,拔凉拔凉的。” 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委屈的告诉她的主人,你看,我多可怜。 裴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的确挺凉的。 他起身将江云娆横抱起来,走向卧榻处。 江云娆眼睛都瞪圆了,心开始狂跳,她蜷缩在裴琰的怀里,挺翘的琼鼻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到他的面颊。 她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得很深。 “入宫前,教习嬷嬷可教你规矩了?”裴琰低沉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江云娆声音糯糯:“教了。” 教习嬷嬷教的那些东西简直不要太基础,若这三宫六院真按照嬷嬷说的那样来,啧啧啧,那裴琰得多无聊。 裴琰语声低沉富有磁性: “朕今日不是有意临时改主意,是贵妃说宁府从宫外送来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朕取了东西便出了贵妃寝宫,后而便碰见你了。” “哦......” 江云娆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裴琰这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裴琰一把将江云娆毫不留情,毫无怜惜的丢进凤榻里,转身便走。 第4章 江云娆浑身被震了一下,还有些疼。 她咬了咬唇瓣,在心底开始诅咒裴琰以后做个拥有三宫六院却不能人道的悲惨帝王! 裴琰从寝殿内室走了出来,对着太监福康道:“让内务府刘德全赶紧给朕滚到禧云宫来。” 福康公公方才还瞧着皇帝好好的,怎与江才人没说上几句话便生了这样大的怒意,江才人告状啦? 他左思右想,遂而问:“启禀皇上,可是禧云宫里缺什么了,奴才好让刘公公备好了拿过来。” 裴琰拂了拂龙袍在主位坐下:“让他自己猜。” 福康公公咽了咽唾沫,他最怕裴琰说这句话了。 新帝年纪也不大,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罢,心计颇深,喜怒难测,谁也窥探不了这帝王心一二。 江云娆悄悄走到内室门边探了个头出来,刚好听见这话,自己猜? 她有些破防,要是以后裴琰也让自己猜那么办? 她从前猜领导的心思就从未猜对过...... 刘德全得了消息连滚带爬的赶来了禧云宫,一进屋子还被门槛给绊倒了, 头顶的冠子也摔得歪了一些,都来不及扶正冠子,连忙道:“奴、奴才刘德全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琰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刘德全,朕将内务府交给你管理,你就是如此管理的?” 刘德全眼睛悄悄看向福康公公,福康公公连忙摇头。 “回禀皇上,可是禧云宫的娘娘缺什么了,奴才马上命人送过来。” “你自己想。”裴琰语声虽淡,可却带着一股威慑,令人惧怕。 刘德全环视禧云宫一周后,心下明白了过来,连忙磕头: “皇上恕罪啊皇上,奴才绝没有克扣禧云宫份例,皇上若不信可命人速查账册。” 福康公公摇了摇头,有点聪明,但不多。 裴琰:“朕纳入后宫的女子无论品阶皆为天子妃嫔,身份尊贵,却在冬日里缺炭少烛,挨冻摸黑。 即便你内务府不曾克扣,也应根据各宫具体情况重新分配。 刘德全,朕将你放在内务府总管这个位置上,不是让你一味地守规守矩不思变,灵活变通才能高居领事之位。” 刘德全被皇帝训话,跪在地上抖如筛糠:“是奴才的错,奴才立马着人将东西送来!” 裴琰行至他面前,垂眸看着脚跟前的刘德全,冷道:“朕即日撤去你总管之职,去冷宫打扫庭院吧。” 江云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惶恐。 她只是想要些炭火,却不曾向裴琰告状。 这内务府总管在后宫是何等的要职,说不定背后还有其余高位嫔妃的势力在, 明日这事儿一传开,她江云娆铁定得被人忌恨,小小七品才人,嫔妃品阶里的最低位份,是根本受不住什么风浪的。 刘德全哭喊着: “皇上,奴才冤枉啊! 江才人位居七品,她这个月来领的份例都是足例的。 这炭火不够用是因禧云宫过于敞阔,若想整个宫殿都暖和起来,那势必要更多的炭火才行, 而才人位份是七品,炭火份例本就少,所以......所以便造成了不够用的局面。” 裴琰一把将手里的茶盏砸向刘德全,那歪斜的冠子彻底滚落在地:“还敢狡辩!” 刘德全一下子住了嘴,将头埋在地上。 裴琰细长的丹凤眼瞟向正在听墙角的江云娆,漆黑眼眸深不见底起来,语声即刻又恢复寻常: “既然朕的爱妃品阶跟不上这禧云宫,那便升为嫔位,赐封号“慎”。” 裴琰话完便背着手大步跨出了禧云宫,福康公公连忙从檀木椅上拿起帝王的墨狐披风追了出去。 路过刘德全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花吟见皇帝一行离开后,兴奋的凑到江云娆面前: “恭喜才人,您现在连升两级,直直越过六品贵人,是五品的慎嫔娘娘了!” 后宫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嫔妃得帝王钟意,一年半载的或有资格晋位一级; 若是嫔妃有孕,那也有破例晋位两级的。 如江云娆这般还不曾侍寝过便晋位两级,已是打破惯例了。 江云娆怔愣着回了内室,坐在凤榻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花吟,我完蛋了......” 花吟只觉这是好事,却见江云娆毫无喜悦之色:“怎么了娘娘,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江云娆勾着眸子: “我一时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皇上的性子捉摸不定,很是难猜。 我一个小小七品才人,连首次侍寝都没有完成,却被皇上连升了两级阶位,我脑子再是单纯也知道这事儿反常。” 江云娆只是很清楚一件事,裴琰不喜欢她,连一点宠爱都没有, 今日还是她二人第一次见面,怎会因一小小炭火之事下了内务府总管的职位? 花吟:“娘娘今日便先歇着吧,夜深了,咱们再是如何也猜不出来皇上的心思。” 不过两三日,整个后宫都炸开了,江云娆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宫墙下走道的小宫女们都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禧云宫江才人昨夜连侍寝都未成功,便让皇上连升了两级呢,如今是慎嫔娘娘了,一宫主位。 好家伙,手段厉害的嘞。” 另一位宫女则是说: “哪里,这不止呢! 这慎嫔娘娘不知给皇上说了些什么,一夜之间,内务府的大总管都被换了人。 可是内务府大总管诶,淑妃娘娘从前带出来的人。” “这慎嫔娘娘恃宠而骄啊,才入宫便得罪了淑妃娘娘,好家伙,后面有好戏看咯。” 贵妃宁如鸢的凤辇正好走到这些个宫女后边,她语声骤冷:“放本宫下来。” 宁如鸢从凤辇上走了下来,她凌云髻上惯有的缀满金玉,一根金钗东珠流苏步摇悬在耳畔。 贵妃娇艳张扬的面容上,点着厚厚的正红色唇脂,眼尾高挑,神态犀利。 身着嫣红色绣青鸾祥云的云锦宫装,外边披了一件赤狐毛做的披风,雍容华贵。 宁如鸢是这后宫里唯一的贵妃,也是见裴琰次数最多的女人。 她怒气冲冲地走到这几个宫女面前,伸手一人给了一耳光,这些宫女连忙跪了下去,粉嫩的脸蛋儿上霎时便留下了几根指甲划过的血痕。 “娘娘饶命啊......” 宁如鸢端着手,冷道: “在后宫里,能用到“恃宠而骄”这个词的,只能是我钟云宫宁如鸢。 再让本宫听见你们这些贱人在背后议论嚼舌根,定将尔等扔进慎刑司。” 宁如鸢重新坐回贵妃凤辇,宫人们抬着她往皇后娘娘的寝宫凤仪宫方向去了,今日阖宫上下都要去请安,江云娆自然也在。 这皇后娘娘病了一段时间了,嫔妃日日的请安都免了去。 就连宫里进了新人都是淑妃那边在管,故而这阖宫上下所有嫔妃都不曾统一会面过。 “咱们去会会禧云宫那位,本宫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宁如鸢红唇一开一合的说着,语气里带着些怒意。 第5章 禧云宫。 花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桃胶牛乳羹,江云娆从床榻上大大方方探出手来,准备就坐在榻上喝。 花吟笑着:“娘娘还是到桌前来用膳吧,如今这殿内多暖和呀,充足的银炭随便使,娘娘也再不用整日窝在榻上了。” 江云娆反应过来,是哈,她如今可是银炭大户了,再也不用抠抠搜搜了。 这屋子现在是真的温暖,已丝毫不觉这是隆冬时节,她便掀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舒适自在。 花吟看着咕噜咕噜喝着桃胶羹的江云娆,还说着: “娘娘您看,素日里您都蜷缩被窝里冻得难受。 更甚这大冬日的,天不见亮还要受着冷早起梳妆去皇后娘娘处请安,如今有了这炭火您多舒适自在啊。 足见皇上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对娘娘您有所眷顾的。” 江云娆喝着喝着便停了下来,裴琰那日教训了刘德全后,送来的炭火比嫔位领取的份例还多了两倍不止, 她脑子里映现出裴琰威势冷傲的样子,一晃而过。 她想了想道:“虽然皇上平日里凶巴巴的,但是炭火这事儿,我还是记他个好。” 按照惯例,新晋嫔妃册封后的次日,都要集体面前皇后听训。 皇后也要象征性的讲一讲侍奉皇帝的规矩,以及绵延皇嗣的责任。 但皇后之前病了,所以这事儿就搁置了。 今日是头一遭,她这个赖床小猪可不能迟到。 江云娆忽而想起一事,抬眸问:“花吟,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儿现在有消息了吗?” 花吟禀报道: “奴婢正要给娘娘禀报呢。 一直负责禧云宫洒扫的旧人说,这座宫殿是从前皇上生母的居所, 皇上生母是先帝的明华皇贵妃,并非如今的赵太后,明华皇贵妃薨了以后,这座宫殿便一直空着了。” 江云娆端坐在铜镜梳妆台前,看着正在给自己选钗环的花吟,有些疑惑: “皇贵妃?本朝并未有皇贵妃这一嫔妃阶位啊?” 花吟:“原本有,明华皇贵妃薨逝以后,这位同副后的嫔妃阶品便取消了,之后这后宫便又是以皇后身份为独尊了。” 江云娆圆溜溜的乌眸转了一下: “难道是有人想要捧杀我? 在皇上还不曾升我位份之前,我不过是个小才人罢了,并无帝王恩宠,到底是惹着谁了?” 禧云宫于前朝嫔妃的意义不同,也于裴琰的意义不同,这座宫殿既是先帝宠爱皇贵妃的标志,也是新帝裴琰生母居住过的地方。 如此重要之地,不是空着,就是赐给高位嫔妃或宠妃居住的,她一小才人,凭的是什么? 花吟继续道:“这禧云宫地势也好,紧挨着皇上的天元宫,是多少娘娘们盼都盼不来的呢,娘娘这是命好。” 江云娆胸口有些闷: “我再是脑子不灵光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已经连续有两件不好的事情横在她的胸口了,她有些不安起来。 花吟替江云娆挽了一个垂云髻,用玄光珍珠璎珞点缀,云鬓插入一根蜜花水晶钗环,那乳白的珍珠泛着华泽,衬托眼前佳人的贵气。 嫔位的衣衫便多了些花色与纹样,江云娆见自己头饰稍显婉约, 便着了海棠红色的金丝软烟罗宫装,略施粉黛,于贵气之间又多了一丝娇艳。 花吟扶着江云娆走出禧云宫,又道: “娘娘,听闻不久之后便是皇上生母明华皇贵妃的忌日,您说皇上会不会刻意来咱们禧云宫来啊?” 裴琰少年丧母,十三岁之前,他一直是跟着自己亲生母亲长大的,向来感情深厚。 每次忌日都是极为看重的,且禧云宫还是他年少时待得最多的宫殿。 江云娆咬了咬粉色莹润的唇,心底有些小慌张: “皇上明明就不满江家,怎会对我有如此优待? 咱们走快些,我要去跟皇后娘娘说换宫殿。花吟,你得记住,占小便宜吃大亏。” 三宫六院天不见亮前往皇后凤仪宫请安的时辰,也差不多是裴琰上朝的时辰。 天元宫内,福康公公端着琉璃瓷盆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脑子里还是前几日皇帝重罚刘德全为江云娆出气立威的场景, 之前自己去捧着宁贵妃的脚跟人家瞧不上,眼瞧着这后宫里似乎又要有花盛开了,自己可不得紧握机遇? 福康公公道:“皇上,禧云宫慎嫔娘娘处的炭火都按照您的吩咐送过去了,足足三倍的量,想必娘娘是不会冻着了。” 裴琰脑海中本来还在想着御史台前几日说的圈地之事,可被福康公公这么一提醒, 江云娆那湿漉漉的又有些贼兮兮的莹润眸子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他眸色深了深:“嗯。” 福康公公在给裴琰系着腰带,一边又道: “炭火送达禧云宫时,还是慎嫔娘娘亲自出来接的,开心得不行呢,眉眼里都是笑意,一直在夸皇上好。” 裴琰身子顿了顿,看着立身镜中的福康公公:“她还说朕什么了?” 福康公公:“慎嫔娘娘还说,皇上不仅治国有方,英明神武,这做人夫君也是一等一的好,娘娘说自己是个有福之人。” 裴琰挺立了一下身子,高挺的鼻梁冷哼了一下: “牙尖嘴利的女子,多半全是虚言,只为奉承,”他话虽如此说,但脸上却无怒意,这福康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日送炭火一事是裴琰身边的福康公公亲自督办的,江云娆听闻送来了炭火开心得不行, 她两眼看着这上好的银炭发光,为这银炭的事情她可足足高兴了两日呢。 裴琰乘驾御辇从天元宫往前朝驶去时,他靠在御辇上还看见了江云娆,因两宫挨着着实很近,所以能碰见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江云娆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斗篷里,像一只小兔子,冒着风雪埋着头走着。 福康公公问:“皇上,奴才需要去将慎嫔娘娘叫过来吗?” 裴琰抬手:“不必了。” 这女人着实小心机多得很,上朝都能偶遇她,定是掐准时间出的宫门。他不会娇惯她这些小心思,自然是视而不见。 江云娆裹着披风越走越快:“花吟,咱们得走快些,今日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姐姐聚在一块呢。 皇上这后宫定是收集了不少天下美人,我也得饱饱眼福。 第6章 抵达凤仪宫,江云娆悄悄的站在一边,她只是想来后宫当个混子,没必要这么张扬,顶多看看以后拜哪位姐姐的码头。 众人到齐,江云娆看了一圈,眼睛直放光,不由得大叹一句:裴琰,你吃得可真好啊。 这些个姐姐云鬓花颜,盛装出席,风姿各异,太好看了。她有一种现场追星的感觉,一下子还看不过来,至于场子里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听。 身边挨着一嫔妃跟她一同站着,她笑眯眯的道:“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这口唇脂颜色叫什么啊?” 这嫔妃是宫里的老人了,位居从四品婉仪之位。 文婉仪素日里听不见裴琰夸她,今日倒是听见一小姑娘夸赞自己,心底有些开心:“叫天宫巧,你若喜欢,我着人送你一些,你是哪个宫里的?” 江云娆道:“嫔妾是禧云宫的,姐姐常来烤火啊。”炭火重充足起来,她到底还是很大方的。 文婉仪略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后宫这几日热议的慎嫔啊。今日一见,这容貌是挺拔尖,怪不得初次承宠便惹得皇上如此疼爱。 “原是禧云宫的慎嫔妹妹,我寝殿在长宁殿,咱们隔得也不算远。” 文婉仪瞧见宁如鸢来了,立马碰了碰江云娆的手臂:“贵妃来了,打起精神。” 江云娆顺着文婉仪的眼睛看过去,贵妃宁如鸢来得比较靠后,是宫女扶着她走进来的。 云鬓上的东珠金步摇微微晃动在她鬓边,一双凌厉的凤眼带着一股谁也瞧不上的跋扈。背靠丞相之威,仗着这一等一的家世,自然在宫里跋扈。 文婉仪悄悄提醒她:“宁贵妃是除皇后以外,在这后宫里地位最尊崇的嫔妃,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你以后见了可得仔细着。” 江云娆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座上凤椅还空空无人,说皇后昨夜里陪皇上陪得晚了些,故而便起晚了。 宁如鸢失去了些耐心:“这不是告诉阖宫上下,昨日皇上让皇后娘娘给累着了吗?姐姐平日里也不怎么的伴驾,这一伴驾倒是有些受不住了。” 赵淑妃赵舒盈挽了一个温婉的朝云近香髻,云鬓微微高束,用金蓝色的珐琅钗环点缀着,身着兰花纹刺绣的靛蓝绸缎宫装,眉眼温和,人瞧着沉稳大气。 赵舒盈端着一盏热茶递给一边的宁如鸢:“贵妃娘娘是个急性子的,来喝喝茶吧。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这是好事,您瞧瞧,后宫里新晋了好几位妹妹,皇上都念着旧人呢。” 宁如鸢听闻这话,猩红的丹唇抿了抿:“这茶不见得有本宫钟云宫里的好。” 赵舒盈温温柔柔笑着:“好茶坏茶,皇上爱喝的才是好茶。不过这茶啊,终归是要新鲜的才好喝。” 江云娆又跟左边的妃子搭讪起来,夸了她们几句,嘴巴甜的要命。 “这位姐姐的皮肤是如何保养的,怎么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白嫩。” “这位姐姐的云鬓样式倒是少见,太好看了,我也想学,待会儿我让宫女来做笔记。” “这位姐姐懂制香吧,太有才华了,这味道闻了简直如沐春风,香而不腻,极为高雅呢。” ...... 这些嫔妃寻常里见多了的拉踩讽刺的戏码,江云娆这性子倒是令她们有些意外。 慎嫔首次承宠便连升两级,大家都以为她会是下一位宁贵妃,那这不得多跋扈多危险,没想到的是个娇软萌萌嘴巴甜的小姑娘。 有几位妃子还送她礼物,有的给了一支钗环,有的还给了她一个镯子。 “多谢姐姐们的礼物,姐姐们没事儿就来禧云宫烤火。”她乌眸含着温暖单纯的笑意,着实令人讨厌不起来。 文婉仪一直注视听着宁如鸢与赵舒盈的对话,感觉这火就要瞟到江云娆身上了,但这傻姑娘还在那边跟妃子们说说笑笑。 她好心提醒了一句:“慎嫔妹妹,你且仔细着些。” 江云娆立马回了神,便听见赵淑妃与宁贵妃的对话了。 赵舒盈故意一直说新鲜的茶,言下之意便是说这宫里的新人,这么一说倒是把宁如鸢给提醒了,是啊,江云娆不就是那新鲜的茶吗? 宁如鸢神态似笑非笑,微微挑眉道:“前几日便听人说,宫里新晋的嫔妃里,有一位姿容格外打眼的。 皇上初见这位妹妹,便破例升了两级的位份,这可在皇上登基以来都不曾有的。瞧瞧,果真是不凡姿色,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令君王这般怜爱。” 江云娆的容貌是挺拔尖,她立在角落里,有些小小慌张。被人当成靶子了,她这点还是感觉出来的。 赵舒盈道:“慎嫔妹妹这战战兢兢宛如惊弓小鸟之状,看了可不得惹皇上疼爱吗。英雄啊,都难过美人关。” 江云娆可知道这宁贵妃与赵淑妃在那儿打配合,以前在舞团里她又不是没见过,就是想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文婉仪笑着接了句话:“瞧各位姐姐说的,贵妃娘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娘娘才入宫便高居妃位,皇上不过见了娘娘三次就晋了娘娘贵妃之位,自此宠冠六宫,云娆妹妹不过才入宫的新人,她这跟贵妃娘娘比就差了许多去。” 江云娆感动的看了看文婉仪一眼,她这是在帮自己呢。 她微微行过一礼:“贵妃娘娘的夸赞之词倒真是令嫔妾很是开心呢,妹妹我初入宫廷眼界浅,旁人只要一夸赞,妹妹准会当真,现在心底已经高兴得不得了呢。” 有部分嫔妃在一边小声嬉笑江云娆,说她脑子蠢,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不是夸赞她,她居然还当真了。 可江云娆自己懂得起,现在不是讲理讲聪明的时候,现在是给心底不舒服的宁贵妃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 赵舒盈冷道:“文婉仪是个冷淡性子的人,今日倒是热心肠了。” 宁如鸢朝着江云娆蔑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禧云宫你可得住好了,别一不小心就又不属于你了。”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还朝着自己拍了马屁,谁都寻不到她错处。 只是从前自己多次要求换寝殿,换到天元宫旁的禧云宫去,可皇后次次都不应。每每思及于此,她都巴不得在宫里给皇后扎小人。 魏皇后的大宫女婵娟端着手臂从内殿走了出来,面容上过分的喜悦似有些抑制不住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