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穿成大反派的狗腿了》 01-20 第1章 五马分尸 谢潇因为一款游戏已经连续熬夜五天了。 此刻,他的上下眼皮疯狂打架,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可能是被同组的女同学刺激到了,也可能是他突然灵感大爆发想要登上传奇王者的宝座,带领一众小弟登峰造极,一雪前耻。 他想着先眯十分钟后马上开始下一局,突然,手机狂烈震动,胡乱抓起来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魂差点没被送走。 屏幕上赫然出现几个大字,“历史作业还有一小时截止。” “完了,把选修历史伟人课的那个颠婆给忘了,一万字手写历史伟人生平,真当我们是生产队的驴啊!” 吐槽完毕,谢潇强撑着干架的眼皮和哆嗦的手指乖乖地在搜索框输入“历史伟人”,立即弹出各式各样的伟人,他已经困得看不清上面的字,索性随便点开了一篇,提起笔芯就是干。 抄到一半,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再看看标题,“奸臣赵决,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谢潇爆粗口,“什么!我特么抄的是什么!要疯了!!!” 看了一眼时间,剩半小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抄下去,心里默默祈祷,“那个颠婆最好不要细看。” 灵机一动,将原来的标题抹掉,改为,“忠臣赵决,最后惨死。” 虽然只改了几个字,可题目的性质却完全变了。 改完后有些心虚,本着不冤枉好人的原则花了两分钟大概看了一下内容,看完心里直骂娘,什么是奸臣!这就是!这简直就是禽兽!猪狗不如! 用谢潇的话来说大致就是:顺正皇帝的二儿子赵决,他母亲是宫女,在赵决六岁时自尽,他母亲死后,常年被太子欺负,所以养成了阴险狠毒的性子,十一岁时想方设法拜大将军林言为师,跟着林言四处出征,从此开启反派之路。 十八岁设法杀了恩师林言,夺了兵权,两年后,战乱结束,回到金都,不仅霸占林言女儿林清儿,而且在另一位大奸臣谢付之的帮助下,彻底失控,眼睛一睁就是发疯,但凡在金都有些姿色的,都没逃过他的毒手。 再到后来,直接杀入皇宫,干掉自己老爹顺正皇帝,要登上皇位,被丞相阻拦。 丞相帮助他老哥赵悦登基后,赵决非常不服气,逼死丞相,灭了丞相满门,又杀死自己刚刚登基的老哥赵悦,差点就要得逞登上皇位。 千钧一发之际,幸亏被林清儿乘其不备从后面来了一箭,及时制止了赵决发疯。 看到这里,谢潇称赞林清儿。 不过,赵决还是用最后仅剩的一格电量也给了林清儿一箭,两人双双命丧黄泉。 自此,一代奸臣落下帷幕,百姓终于安居乐业。 谢潇有一瞬间替林清儿感到惋惜。 但是,一想到万一要是被那个颠婆仔细看一看这样的作业,这不得明年还要与她再见面,顿时一口心头血差点喷涌而出。 又看了一眼时间,仅剩二十分钟,就算凭借着自己从小到大“鬼画符”的江湖名号也来不及了。 算了,爱咋咋地吧! 谢潇选择彻底摆烂,扔掉手里的笔芯,决定退出页面重新开一局游戏,却发现死活退不出去,气急败坏,在屏幕上使劲乱点,“破手机,明天就给你换掉!” 还是无动于衷,直到他点到左下角的“阅读全文”才出现一个新的页面,这次总能退去吧!试了试,还是不行! 无奈,谢潇看着手机陷入沉思,莫不是今日宜写字?思考了一下,重新开始奋笔疾书,可页面上出现了个新标题,“谢付之,大奸臣赵决的第一狗腿”。 谢潇被这个标题吸引,嘴角微微一扯,“好家伙,你小子又出来了,那我就索性就再看看你和赵决到底是如何狼狈为奸的!”说完顺着题目看了下去。 谢付之,父亲太尉,哥哥太常,他自幼好读圣贤书,十八岁便考被封官,又仗着家里世代做官,可以说是风雨无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排着队去摘的都能排到法国。 可偏偏这么一个贵公子,就因为寻死跳河,被路过的赵决从水里捞出,三言两语就骗去做苦力。 谢潇看到这里时忍不住感慨,“你说说你,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容易被骗,要是我,被赵决这种大反派救一百次也不会跟着他干苦力的。” 继续往下读。 谢付之自从跟着赵决做事后,父亲和哥哥被天下人耻笑,最终死于正义之士的手中,可谢付之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悔改,执意跟着赵决为虎作伥,帮助赵决做尽天下坏事,赵决倒台后,他失去了靠山,被五马分尸。 谢潇读到这里时只觉得心里有口气好像顺了顺,不再那么憋屈了。他起身去拿水杯,只觉得身体无比沉重,眼前忽明忽暗,“嘭”地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2章 反派狗腿 不知过了多久,谢潇感觉身体被人使劲摇晃着,耳边传来大声哭泣的声音,这声音清脆又响亮,估计是个少年。 “公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对我恩重如山,我都没来得及报答你啊。” 公子?什么公子? 谢潇不解,想起床一探究竟,结果身体好似被人注入水泥一般,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刚刚那声音又出现,“公子,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啊,这个月你给魏家姑娘买吃食欠了我三两五钱,上个月你给魏家姑娘买胭脂花了我四两二钱,上上个月你给魏家姑娘买呜呜呜,你好歹起来把钱还给我再死。” 嗯???嗯!!! 尽管谢潇知道自己抠门,但他什么时候给什么魏家姑娘买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想,“这人不会是想讹诈我吧,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耳边的声音还是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谢潇被吵得怒火中烧。 可惜谢潇身体不受控制,不然高低给这人来两下子,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来自体育生的压迫感! 许久之后,谢潇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他努力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趴在他床边,身体还在不停抽泣,十有八九就是刚刚哭坟的那人。 谢潇看见这人穿着灰色圆领长衣,腰间系着腰带,头发梳了两个小发髻,打扮着实不同。 他怀顾四周,满屋子古董,排除学校,家里,医院,结合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猛然回想起自己好像去拿水杯时摔死了,心道:我这是,穿!文!了? 想通个中环节后他一下子惊坐起,床边这人听见动静后也立马弹起。 谢潇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的脸,十四五的模样,顶着两个肿成鸡蛋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谢潇,仿佛下一刻就要号啕大哭。 虽说这人眼睛肿着,却很容易看出原本清秀的模样。 这人见谢潇醒后,慌忙招呼屋里两位丫鬟,“快去通报老爷和大公子”,转身笑嘻嘻走到谢潇前面,用袖子抹掉挂在眼角的眼泪。 谢潇看他这副模样便也不再与他计较。 既然到了这里,要顶着别人的躯壳过日子,总得知道人家叫什么吧。谢潇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这人用手猛地拍了一下床,急道,“坏了,公子不会是落水后脑子进水了吧,怎么问这种奇怪问题”。 谢潇无语! 他还想继续打听打听,看看能否从这人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突然,屋内急匆匆进来两人,二人皆穿着红色朝服,为首的那人已经年过半百,神色凛然,后面那人身姿挺拔,样貌端正,不过而立,但眉头紧锁,二人皆步履匆匆。 谢潇猜想这二人应该就是“老爷”和“大公子”,见二人如此打扮,多半是个官宦世家,这下可以混吃等死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谁知前面那人走到他面前便是一顿疯狂输出,唾沫横飞,指头挥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家魏姑娘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偏偏要死要活缠着人家,上次上吊,这次跳河,小命又差点搭进去,你让我这张老脸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如何面对魏大人,如何面对你去世的母亲!”说到气头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谢潇抠着手指,心道,“既然是原主人惹的祸,如今自己也该受责备,我说怎么老是觉得身体和前世有点不一样,原来是泡浮囊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原来身体的主人多半还是个痴男嘛。” 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一笑。 正好被那人看见,那人见谢潇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只当他还沉浸在和魏姑娘的往事中,恨铁不成钢,也无心再说下去。 那人让身后跟着的丫鬟端上一碗热汤,言语冰冷,手指乱舞,“趁热喝了,下次休要再给我惹这种麻烦事”,说完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丫鬟将汤端到谢潇面前,谢潇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吃饭了,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刚端起来准备好好享用一番,看见眼前还有一人没有离开,立即放下碗准备好接受这位的攻击。 但这人却冲他温柔一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巴掌一颗枣? 这人往前走了两步,负手站在谢潇面前,拿出老家长的成熟作风,“付之,父亲性子直率,说话难免不中听,但这几日因为你的事他都没有休息好,我知道你喜欢魏姑娘,可魏姑娘既然已经有了中意之人,你也应该放下才是,切莫再纠缠魏姑娘了,天地下好女子比比皆是。” 谢潇一头雾水,保持沉默,哪里听的进去这人说了什么,只觉得“付之”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想,心头一惊,付之?嗯?莫不是谢付之?慌忙反问,“你刚刚是叫我付之吗?谢付之!” 这人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我不叫你付之叫你什么,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公务在身,万万不可再做傻事了,知道吗!”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得到默认,谢潇似被妖怪吸了阳气,瞬时失去精气,心凉半截,内心痛骂,“我怎么就成了谢!付!之!怎么就成了大反派的狗腿!五马分尸!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第3章 自作多情 谢潇呆坐在床上过了许久,终于愿意接受自己成为谢付之的事实。 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至少现在是活的。多活一日算一日,不能再萎靡不振!熬夜猝死! 安慰完自己后信心大增,对刚刚一直哭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双儿,齐双儿,公子,你怎么连我都忘了,我打小就跟着你。”说着又抽泣了起来。 谢付之苦笑。 他在屋里待闷了想出去走走,平复一下跌宕起伏的心情,让双儿去拿外衣,双儿立即拿来一件青白色外衣给他穿上。 又让丫鬟去找镜子,想着自己前世样貌俊美,身材高挑均匀,刚进入大学就风靡全校,重活一世不敢奢求惊为天人,但总不能太过磕碜吧。 转念一想,莫不是谢付之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所以魏姑娘才会屡次拒绝他吧? 想到这里瞬间气馁,双手扶额,深深叹了口气,连叫命苦,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随即,丫鬟取来一面铜镜,谢付之没抱太大希望,小心翼翼走上前去,闭着眼睛站到镜子前面,不敢睁眼,生怕吓自己一跳。 齐双儿看到谢付之这个样子,以为谢付之到现在了还在思念魏姑娘,只道公子真是个可怜人。 谢付之做足充分的心里准备后缓缓睁开眼睛,这!这这!这怎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映入眼帘的这人身形修长,肤白若雪,眼含深情,在一身青白色长衣的映衬下整个人风度翩翩,仙气飘飘。 谢付之盯着镜子足足看了半刻钟,又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光滑细腻,触感极佳。 他心里感叹,“这人顶着如此模样竟然搞纯爱!而且还是被甩的!不理解,实在不理解!” 谢付之甚是满意这副皮囊。 突然,他想起谢付之被五马分尸的结局,转过身问齐双儿,“我是被谁救出的?” 齐双儿昂着头自豪回答,“是我看见魏姑娘走后公子你跳下水,我便急忙唤来侍卫捞你上来的。” “赵决呢?难道不是赵决救我的吗?” 齐双儿小声嘟囔,“公子你忘啦?昨日二皇子原本是应该在你落水前到金都的,不过好像是路途中发生了意外,你落水时他还未到金都,如何救你?况且人家压根就不认识你。” 谢付之双手抱在胸前,在屋内来回徘徊思索着,“看来此时我与赵决并没有瓜葛,那么只要我远离赵决,待他日后发疯死掉,我便还有机会独善其身。” 想通之后,谢付之觉得无债一身轻,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心情立马无比畅快。他迈着欢快的步子在谢府转了一圈,得出结论:府邸如此富丽堂皇,宏伟壮观,果然是做大奸臣的料! 过了几日,他身体慢慢恢复,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享受惬意生活。 这时,谢付之的父亲和哥哥上朝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一看就是大太监身边的跑腿,见到谢付之后用尖锐的嗓音喊了一声“圣旨到”。 谢付之跟着父亲和哥哥一起跪下,他听了一大堆文言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怎么明白,只理解了一句:德才兼备,封为侍御史。 这人念完后将圣旨给了谢付之后说了句“可喜可贺”后便离开了。 谢付之将圣旨拿起来看了看,心道,“虽说谢付之和赵决之后干尽了坏事,不过话说回来,十八岁就能被封官,确实挺牛逼的嘛,早知道应该早点摔死重生的,数学都不用学了!” 想了想,他又不太满意,自顾自地感叹道,“封都封了,干嘛不直接封个大官,那样多威风。” 谢怀恒听见后微微一笑,挺了挺背,走到谢付之面前,一脸慈禧地看着他,“凡事不可心急,得慢慢来,如今御史台那边多数是丞相的人,我请奏陛下安排你去台院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实在不满意,过段时间我再给你谋个好去处。” 经过与谢付之哥哥谢怀恒这几日的相处,谢付之已经被这人深深地折服,明明位高权重,偏偏待人宽和温柔,实在是挑不出半点毛病,唯一让谢付之感到变扭的大概就是这人总是婆婆妈妈的。 谢太尉转身用半冷不热的语气嘱咐,“你倒是敢想!如今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丞相就等着纠我谢家的错,把你的性子收一收,不要给我出惹祸。” 谢付之大概也摸索出了与这位父亲交流方式,凡事不要跟他顶嘴就好说,所以谢付之嘴上应承着,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又开始幻想自己如何大杀四方,为民除害,走上人生巅峰。 猛然间,他眼前飘出四个大字“五马分尸”,当即决定安分守己一点,混吃等死,安享晚年比较好。 第4章 一见钟情? 朝议这日,谢付之对着镜子捣鼓半天,终于满意出发,刚上马车就看见谢太尉投来凶恶的眼神,他才不在乎,上去便坐到谢怀恒对面。 谢太尉见谢付之坐好后闭眼端坐,吩咐车夫行进。 随即,谢怀恒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叮嘱谢付之,什么“不可强出头”,“朝堂各派势力错综复杂”,“要收敛锋芒” 谢付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再说,“兄长放心,我一定谨遵教诲。” 谢怀恒欣慰地点点头。 再怎么说谢付之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掀开车帷好奇地张望。 街道繁华,人潮涌动,喧嚣如潮,两旁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小贩们扯嗓子高声吆喝,杂耍艺人使出浑身解数赢得阵阵喝彩,让人难免有些入迷。 谢付之正看得起劲,突然,马车往前一颠,停下了下来,街上的姑娘们拥挤着争先恐后地往前奔来。 谢付之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群姑娘一定是听说了他的绝世美颜,专门来这里等他,只为一睹他的芳容。 傲娇地抬了抬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等着给这群姑娘签名,就差那句“慢慢来,不要紧,一个一个来”脱口而出了。 前面车夫下车往后望了望,回禀道,“老爷,好像是二皇子回金都了,跟在我们马车后面,所以引起了混乱,前路被围观百姓堵住了,我们没法过去,要不要等二皇子过去后再走。” 谢太尉闭着眼“嗯”了一声。 看着姑娘们远去的背影,谢付之表面平静,内心非但没觉得丝毫尴尬,反而愤愤不平,“不是!没搞错吧!没一个找我要签名的吗?这大奸臣的迷妹居然会如此多!倒反天罡!简直倒反天罡!” 出于好奇,他也把脖子往窗外一伸,整个头都挂在外面。 放眼望去,他们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 为首那人骑着匹棕色的马,一身藏青色衣服,身姿如松,剑眉星目,眼眸深邃,长发随着马步飘飘荡荡,从头到尾都散发着雍容华贵,同时又不缺乏少年感。 谢付之自从看到那人后视线就没离开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过了许久,内心由衷地感慨,“这就是大反派赵决吧,该说不说,也难怪上一世的原主人对这货忠心耿耿了,这特么也太帅了吧!”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时,他还死盯着赵决,露出一脸痴相。 赵决似乎感受到了这热烈的目光,微微低头看他。 二人眼神相交的片刻,谢付之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赵决居然冲他莞尔一笑。 这笑如春雨后的空气一般清晰,明朗,温柔,只一瞬间,就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赵决走远后,谢付之的心仿佛也随着渐远渐逝的身影一同远去。 赵决好像问了身旁人什么,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谢付之。 谢付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不值钱的样子,立即收回了头和表情。 也不知道谢付之哪里来得自信,总觉得赵决刚刚那笑容和眼神都不怀好意。 他在车里正襟危坐,怒不可遏,越想越气,心想,“赶紧收掉你的如意算盘,我可不是大奸臣,休想拉着我送!人!头!” 马车继续前进,来到皇宫,谢付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砖铺地,白玉为墙,他只恨自己没带工具,不然高低整两块带回去放屋里供着。 他在谢怀恒的提醒下才依依不舍地来到议政殿,此时,这里已经人声鼎沸。 由于他只是个小小的弹劾官,所以只能站在人群最后。 不过,他比较高,一抬头就看见许多官员簇拥着赵决,点头哈腰,不断称赞,彩虹屁一个赛一个的好。 赵决则面对着那些官员,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放到身前,眉眼微微上扬,一脸享受模样。 谢付之内心狠狠唾弃,“呵!白瞎了这样一副好模样,看你能嚣张几时!”转过头不去看赵决。 突然,听见前面这两个小官在小声议论什么。 他这人平时就喜欢听八卦,但凡有八卦的地方指定少不了他的身影,很自然地把身体往前挪了挪,毫不避讳地凑着耳朵听着。 第5章 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史大人今日为何没来参加朝议?” “你刚刚调到金都,怕是还不知道吧”声音往低压了压 “丞相之子李袁贞前一段时间在皇后举办的梅花宴上相中了史大人女儿,要让史大人女儿给他做妾,再怎么说史大人也是堂堂九卿之中的大鸿胪,就算女儿嫁不了王公贵族,也不能容忍女儿去给人做妾吧,况且还是金都出了名的浪荡子,家里不知道有多少妾室。” 叹口气继续道,“史大人不答应,李袁贞便让人天天到史大人家门口守着,人姑娘刚出门就掳走,过了好几日才被人在河边发现,发现时人已经没了气,满身是伤,面目全非,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史大人悲愤至极,上奏陛下,可丞相却说这是史大人诬陷,廷尉那里证据又不足,这事只能不了了之,这几日估计在办丧,所以没来上朝议。” “只怕廷尉不是证据不足,是怕引火烧身吧!” 谢付之听到此处也勃然大怒,完全忘记了他高冷的人设,脱口而出,“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 这二人方才说得投入,没发觉谢付之在他们身后,纷纷被吓到,其中一人喝斥谢付之,“做什么大惊小怪!” 谢付之闭嘴。 另一人认出了他,向刚刚那人介绍了他,二人对他行礼,要往前走。 谢付之回礼后连忙拉住他们,“这位大人既然说是皇后办的梅花宴,想必请的都是各位大人的夫人和女儿,为何李袁贞能去参加?” 这人看了一眼前方,回头拱手,轻声在谢付之耳边回答,生怕被第四个人听去一样,“丞相大人老来得子才得了李公子,皇后娘娘乃丞相女儿,又极其宠爱李公子,他自然能参加宴会。” 谢付之觉得这人不去村口情报站委实可惜。 刚刚呵斥谢付之那人语气不善,“只怕整个皇宫都是他李家的后花园吧!” 这人听到后连忙捂住那位的嘴,偷看了一眼谢付之,将人往前面拉了一点。 片刻,顺正皇帝被太监搀扶着从前面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坐到龙椅上,他面容憔悴,气若游丝,咳嗽声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行过礼后,皇帝望了一眼赵决后眼神立马转向别处,好像及其不愿意见到赵决,多看一秒都得回去念几小时佛经。 谢付之感到奇怪。 虽说皇帝最后是被赵决一刀噶了,可那是许久以后的事,此时他们应该还是父慈子孝的关系,况且,赵决打了胜仗今日刚刚班师回朝,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望了一眼赵决,赵决背对着他。 虽然看不到赵决的脸上的表情,可他腰杆笔直,抬头挺胸,应该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皇帝咳嗽着朝身旁太监挥了挥手。 太监开始高声传话,“陛下有诏,二皇子赵决与骠骑将军林清儿护国有功,封赵决为昱王,林清儿为安南郡主,各赏金一万两,银十万两。” 随即,前方传来一阵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谢陛下封赏,但微臣不愿做闺中女子,微臣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沙场,喜欢与将士们一同上阵杀敌,守护疆土,保卫我浩国江山永固,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谢付之寻声望去,那女子修长挺拔,虽说比赵决要矮些,但比起一般男子却相差无几。 一身殷红色衣服,发式高高竖起,有几分凌冽的感觉。因而谢付之一时没注意到赵决身边这位竟然是个女郎。 听到这女郎如此回答,谢付之笃定她便是林清儿,心道,“将实权将军封为无权郡主,这皇帝怎么想的!不过,她居然敢如此坚决地拒绝皇帝,果然与众不同,非同凡响。你放心,这次老哥守护你,不会叫你死在赵决这货手里。” 听到林清儿这般回答,皇帝憔悴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接着又是一阵狂烈咳嗽。 众官员对林清儿投去鄙夷的眼神,嘴里纷纷嘀咕着。 “一介女流之辈,谈什么上阵杀敌,守卫疆土,简直可笑!” “若不是她父亲是林大将军,骠骑将军的位置如何能轮得到她!” “要是大将军还在,只怕早就为她许配婚约,在家相夫教子了,怎会让她有这般荒谬的想法!” 谢付之心里狠狠唾弃这群人,“林清儿说错了吗!保家卫国难道不是真的吗!这群人有毛病吧!人家上战场时你们嘴里怎么不逼逼!” 这时,赵决突然走到大殿中央,“吵什么!女子如何,梁将军平定兵变,围困敌军,换取了多少年安定。樊将军带兵征西,活禽敌将,一口宝刀无人能敌。冼将军治理朝政,平定叛乱,爱民如子。敢问诸位,这三人哪一个不是上阵杀敌,守卫疆土。哪一个无雄心壮志。哪一个又不是女子!” 朝堂瞬时万籁俱寂,只剩皇帝的咳嗽声。 林清儿微微偏头注视赵决。 这一幕正好被谢付之抬头看见,他虽然不知道赵决现在到底有没有霸占林清儿,但林清儿看赵决的眼神绝对不是厌恶,而是感激。 皇帝看了一眼赵决,神情复杂,让人实在琢磨不透到底是喜是忧。 如此沉寂的气氛终于被一人打破。 第6章 赐婚 那人有些臃肿,个子不高,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在最前方与赵决只隔着一个过道并排站着,绝对位高权重。 轻声笑了几声,嗓音低沉却有力量,略微带着嘲讽,“昱王殿下,你这是要谋反呐,陛下都没发话,哪里轮得上你在此处大放厥词,扰乱视听,陛下封官几时需要向人请教,若你有本事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到那时再来教训老夫。” 赵决走到这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慢条斯理中带着及强的气势,“丞相大人,到那时我会一刀杀了你的,不会让你有机会在我面前多说半个字!” 原来那人就是丞相,和谢付之想的有些出入。 丞相被这话噎住,吹胡子瞪眼半天没回话,“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言罢。 往右挪了一步,对皇帝奏道,“陛下,犬子如今年过二十,一直未娶妻,今日安南郡主回朝,与犬子乃是天造地设,还望陛下给他二人赐婚,满足老臣这一小小的心愿,百年之后老臣也能安心上路。” 谢付之觉得丞相这脸堪比城墙,二人怎么就天造地设了!问过人家同不同意了吗! 林清儿闻言立马对皇帝沉声回道,“陛下,臣不愿意!” 皇帝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疯狂咳嗽。 谢付之初生牛犊不怕虎,把谢怀恒的嘱咐抛之脑后,总不能看着如此英勇果敢的女郎落入种马手中。 他上前一步,“丞相大人,令郎有你这位父亲是他的福气,听说令郎府上有许多女娇娥,可是真的?” 丞相闻声望来,见是谢付之后冷声道,“不知死活!” 谢付之并不生气,“既然大人不反驳,那必然是有这回事了,大人是觉得是个姑娘就该与令郎是天造地设吗?还是大人觉得林将军就该给令郎做妻?再退一步讲,大人百年后能否安心上路又关林将军何事!” 他虽然一口一个“大人”,态度也十分诚恳,但怎么听都不对劲。 丞相冲着谢太尉发怒,“谢太尉,你当真是有个好儿郎!” 谢付之猛地清醒,脑中瞬间闪过一万种被谢太尉爆揍的方法。 谢太尉温声回道,“多谢丞相大人夸赞。” 什么?!谢付之震惊! 当然,不止谢付之一人震惊。 众人皆知皇帝软弱无能,这些年朝堂之事皆由丞相一手把持,也只有太尉能与之抗争一二。 但太尉此人凡事都能忍着,事事追求以和为贵,断然不会与丞相发生正面冲突。 今日倒好,他这一句话完全可以把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平衡彻底打破。 须臾,丞相顶着气得通红的脸再次对皇帝沉声奏道,“垦请陛下速速降旨赐婚。” 还来?! 谢付之还想继续争取一番,不料,皇帝已经让太监传话。 “陛下有诏:‘丞相之子李袁贞与安南郡主林清儿乃天造地设,天作之合,故赐婚二人,择日完婚。’” 丞相听到后向皇帝行礼,随即转身便走,完全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谢付之望了一眼赵决,此时,赵决看皇帝的眼神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皇帝依旧不去看赵决,被太监扶着颤颤巍巍地离开。 众人行礼。 谢太尉路过谢付之身旁,手指都快戳进谢付之的鼻孔了,“你!回去收拾你!”拂袖而去。 谢怀恒也跟着急得直跺脚,“付之,你啊,太急燥。”言罢,跑两步跟着谢太尉一同出去。 果然还是逃不掉! 这时,耳边传来两声低笑,谢付之回头。 赵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旁,正用那张英俊的脸凝视着他,完全不似刚刚那副凶狠的表情,更多的应该是好奇。 二人凑得比较近,他看到赵决右眼眼角下方一颗小小的泪痣。 这痣若是长在别人脸上,必定会影响几分美貌,可长在赵决如此完美无瑕的脸上反倒多了几分深情。 当然,即使赵决长得再英俊,也摆脱不了他是个及其危险的人,谢付之不予理会。 林清儿在刚刚位置矗立良久才转身离开。 谢付之这时终于看清林清儿样貌,用清冷美艳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回过头,赵决还在盯着他。 他心想“你还是重新找赞助商吧!小爷我可不陪你玩掉脑袋的活。”大步流星般走掉。 仿佛生怕下一秒被赵决拉回去来一句,“亲,入股不亏。”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第7章 可恶,穿成穷鬼了 回到太尉府,谢太尉闭眼端坐在堂前,满屋子丫鬟随从定定低头站着,气儿都不敢喘。 谢付之明白自己闯了祸,怕是难逃责罚。 他这人上辈子满身的小毛病,什么打架斗殴,打抱不平,看见课本就睁不开眼睛,关键还很爱美,等等等等。 但偏偏能识时务,知错能改,下次还犯。 他见到谢太尉后立马跪下,“今日多谢父亲为我说话。” 谢太尉缓缓睁开眼,“那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不该让父亲为难的。” 谢太尉恼怒,“错!你不是错在让我为难,你是错在自不量力,赵决如今打了胜仗回到金都,执掌兵权,又封了昱王,必然会对太子造成威胁,陛下身体如何你也看到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是太子祖父,你觉得他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落入赵决手中吗!他二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你今日替林清儿出头,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谢家支持赵决,你若不是谢府二公子,今日出不了宫门!” “是,道理孩儿明白,可林将军是女中豪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李袁贞那种人手中。” 谢太尉怒火中烧,一挥袖子,把身旁桌子上的茶摔在地上,站起身喝道,“就算没有李袁贞,还会有其他人,虽说林大将军两年前战死沙场,但多少年来在军中累积的威望与偌大的家业还在,如今都落到林清儿一人头上,如此大的一块肥肉谁看了不眼馋,赵决不可能乖乖地将林清儿拱手让人,用得着你出头吗!” 什么?林言难道不是赵决杀的吗?谢付之不解,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经过谢太尉一顿数落,他也清楚了自己几斤几两,心想,“也对,赵决是谁,连自己老爹都杀的人,他怎么可能让林清儿嫁给自己对家,失去左膀右臂,当真是我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付之道,“孩儿以后定三思而行。” 谢太尉的脸色有所缓解,对谢付之身后的齐双儿吩咐,“去拿香点上,让他在前院跪足五个时辰再回去。” 谢付之看着外面烈日骄阳,不带片刻犹豫,跪着上前扯住谢太尉迈出的腿,小声问道,“能不能不跪啊。” “不能”两字重重地砸在他脸上。 齐双儿拿来香点上,仅仅过了半个时辰,谢付之就被晒得七窍生烟,绝望地看着倚靠在屋檐柱子上磕着瓜子的齐双儿,柔声道,“双儿,我带你去花间楼如何?” 花间楼,顾名思义,里面不仅美女如云,而且盛产美酒,酒香四溢。 满大街都能闻到,可以算得上是金都最大的风月场所,自然成为了许多金都贵公子的常去之地。 谢付之前几天还听说当年赵决母亲就是在花间楼被还是皇子的皇帝一眼相中,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决然的为她赎了身。 不过,有佳话就有恶言。 难免勾起了谢付之的好奇,他知道齐双儿爱喝酒,所以想顺便哄骗齐双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自己去看看。 齐双儿连连摇头,一脸坏笑,“公子,那可不行,老爷让我看着你,我自然得尽职尽责,更何况老爷早就停了你的月钱,你哪里有钱能去得起那种地方,况且每次出去花的都是我的钱。”说着砸吧砸吧嘴,在嘴里塞了几颗瓜子。 谢付之被戳了痛处,心里连连叫命苦。 转念想想,谁家公子出门让随从给自己垫钱的,怕是这金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好歹谢付之现在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这要是传到金都那帮公子哥里面,高低不得笑话几年。 关键是齐双儿此时揪着他不放,他严重怀疑齐双儿在打击报复他不还钱,只好作罢。 片刻,谢怀恒从后面走了出来,温声道,“付之,你反省的如何?”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让谢付之盼到了这位救世主。 他满脸真诚的回道,“兄长放心,我保证不敢再胡乱行事了。” 母亲早逝,谢怀恒对这位弟弟自然是百般呵护,“好啦,你什么品行我还不清楚吗,怕是明日就忘了父亲的叮嘱,你回去吧,父亲那里有我。” 谢付之立马一骨碌起身,拍拍腿,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刚刚那副可怜模样,向谢怀恒行了礼,带着齐双儿离开。 谢怀恒见他走远后笑道,“父亲还是老样子,付之都十八了,还要与我扮演这种红白脸。” 第8章 美玉配美人 接下来的几日,谢付之除了去台院就是满金都乱逛,日子过的倒是顺心。 大概唯一让他厌烦的就是会经常看见赵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此刻,谢付之带着齐双儿在东街闲逛。 当然,他现在兜比脸干净,自然买不起任何东西,也只能看看,因此他时不时能招来骂声。 “爱买买,不买别挡我财路!” “长得倒是不错,衣服也是好料子,却是个穷鬼。” 谢付之听到这些话早就习惯了,只是苦了齐双儿还要跟着他遭白眼。 走着走着,他眼中映入一根玉簪。 这玉簪簪尾似云状,微微翘起,没有其他装饰,虽然样式简朴,但玉质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温柔细腻。 他拿在手里看了许久。 小贩是个伶俐的,看出他喜欢这簪子,上去就是一通夸赞,天花乱坠。 “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一眼便看中了我家这镇店之宝,这簪子可是我太太太太太爷爷无意间得的宝玉,为此专门去请雕玉大师花费了半个月才出的成品,世间只此一个,不仅美观而且能辟邪,关键能旺夫”越说越离谱。 谢付之自然是不信他这些鬼话,奈何他偏偏喜欢这东西,“我自己戴。” 小贩立即住嘴,尴尬地摸摸脸,“额,应该也能旺妻。” 谢付之浅浅一笑,想着让齐双儿先把钱垫上,回去再找谢怀恒给齐双儿还钱,“双儿,付钱。” 齐双儿不情不愿地拿出钱袋准备掏钱。 那小贩对着谢付之又是一顿夸赞,夸完后把手伸到谢付之面前“公子豪爽,一百两。” 齐双儿先跳起来,“什么?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谢付之惊诧,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冤大头吗?将簪子放下,“双儿,我们走。” 那小贩立马不高兴,在地上狠狠催口痰,骂道,“还当来了个财神爷,浪费我时间!” 突然,一人朝那小贩扔过去一大袋银子,言语冷漠,“这位公子的账我家公子结了。” 那小贩打开一看,喜笑颜开,连连称“是”,笑嘻嘻地把簪子递到谢付之手中,“公子您收好,保准旺夫,哈哈哈,小的说错了,旺妻,旺妻。” 谢付之转头看去,付钱这人一袭黑衣,端正笔直,仪表堂堂,不像是普通的随从。 谢付之对此人无印象,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原主人的哪个朋友,“多谢这位朋友慷慨相助,不知你家公子是?” “谢大人,是本王啊。” 这声音轻松自在,笑盈盈地,若是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定会觉得这人极好相处。 谢付之听到这声音就头疼,回头一看,果然,不是赵决这货还能有谁。 赵决今日一身玄青色长袍,上面用金丝绣上去不知道什么图案的花纹,整个人高贵典雅。 他下马车后朝谢付之走来,“本王一直想找机会和谢大人好好聊聊,可谢大人总是对本王如避长蛇,这可让本王苦恼了许久啊,今日却在此处遇见谢大人,还真是有缘呐。” 他这话总结的非常到位。 谢付之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五马分尸”的惨状,自然能逃多远逃多远。 谢付之将玉簪放回摊子上,对赵决行礼,“多谢殿下好意,下官不喜欢这簪子。” 赵决大手一挥,刚刚那黑衣男子又朝着小贩扔过去一大袋银子。 赵决指着那小贩的摊子,“谢大人要是不喜欢簪子,那就随便挑其他东西,或者本王让人全都给谢大人送到府上去。” 谢付之回道,“殿下不必浪费,下官心领了。” 心想,“呵,有钱了不起啊,小爷我是没钱,不过我有命在,要是拿了你的东西,就怕有钱了都没命花!” 旁边那小贩见状,大概猜到了这二位的来路。 他刚刚骂了谢付之,生怕事后被怪罪,急忙将簪子恭恭敬敬地递到谢付之手中,“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大人宽宏大量,千万不要与小人计较,这簪子就当是小人孝敬您的,不要钱,您若是不喜欢,就拿去送与府中妻子。” 说完打算把银子递给刚刚那随从,那随从不理他,便将钱默默收了回去。 赵决轻笑了两声,还没等谢付之反应过来,就往前一步,把谢付之原来的发簪轻轻取下,拿起他手中的玉簪打算为他插在头上。 谢付之一直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副皮囊又高又俊,可赵决为他插簪子时站到他面前竟然比他还要稍微高一些。 他下意识地把头往下低了一些,二人距离拉近,赵决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地香气,沁人心脾。 谢付之微微抬眼,正好能看见赵决有些泛红的脖颈,脖颈上面还有许多红印,就算他再纯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来赵决果真和那篇文章上描述的一样,不仅是个大奸臣,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赵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很满意这根簪子,笑道,“曹涛,看看,如何?此等美玉就得配此等美人,也只有像谢大人这般姿色才能驾驭得了这等美玉。” 曹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谢付之听到后心里一惊,形容不出来这种奇怪的感觉,只想快点逃离。 他向赵决行礼,“谢殿下赏赐,下官府中还有事,先行告辞。”说完拔腿就走。 等齐双儿反应过来,他已经奔走了二里地。 第9章 无事,热的 齐双儿追上谢付之,见他脸色变得红里透黑,黑里透红,和平时白净的脸完全不同。 关心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谢付之摸了摸脸,心想,“今日活见鬼了,赵决这货到底想干嘛!果然是大反派行事分格!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浅浅一笑,“无事,热的。” 齐双儿喃喃自语,“这天儿也不怎么热啊,难道是我生病了?回去得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须臾,谢付之终于冷静下来,放慢了脚步。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人带着几百个侍卫气势汹汹地往前走来,虽然前面那人一身绫罗绸缎,却显得格外俗气,身后侍卫不断推搡着路人。 他们来到谢付之身旁这座“史”府后停下。 这府邸大门外挂着通天纸和许多其他丧葬物品。 那人身旁一个黑脸侍卫转身对身后围观人群吼道,“退后!太子办案,敢上前阻拦着格杀勿论。” 侍卫上前把众人都往后清了几米。 谢付之感觉不对劲,俗话说,生死有命,可在办丧期间能惊动太子亲自上门,必然不是小事,他便驻足观察。 前面那人上前走了几步,站到大门中央,趾高气昂,指着通天纸和其他丧葬物品开始大吼,“都听着,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孤砸了!一件不留!” 侍卫一拥而上,把那些东西全都砸的稀巴烂。 片刻,史府大门内急匆匆走出来一群人,都身穿丧服,面色凝重,为首之人是个老头,胡须花白,一脸苦相。 见到门口这副乱象,上前一把抓住太子手腕,悲愤至极中又带着许多无奈,拖长声音,“住手!太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就不能让她好好离开吗!”说完泪流满面,身后一群人也跟着小声哭泣。 浩国极其注重葬礼,无论大小,无论男女,无论缘由,只要去世就得吹吹打打大半个月,家境殷实的都能办上一个多月的丧事。 死的越惨丧事就得办得越豪华,据说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亡灵,不然全家都得跟着嗝屁。 太子愤怒地甩开那老头的手,大笑两声,“给孤继续砸!” 转身指着那老头头顶继续道,“干什么?史大人,你府中每天吹吹打打,哭哭唧唧扰了祖父清净,他老人家让我来为民除害!你要是不高兴可以再去找父皇告状啊。” 谢付之无语,心想,“你还真是什么理由都敢说,丞相府离史府隔着几十条街,丞相怕不是蝙蝠成了精!自带雷达系统!” 史大人抹去眼泪,跪在地上,朝天大喊,“陛下,丞相是要逼死老臣啊!” 太子见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站到史大人面前,飞扬跋扈道,“史大人,祖父他老人家本来就因为赵决回来的事情很烦恼了,下次要是再敢惹他老人家生气,孤可不敢保证他会怎么做。”说完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围观百姓见太子走后开始小声议论。 “史大人勤政为民,为官清廉,竟然会遇到着种事。” “丞相和他儿子李袁贞也太不是人了,不仅虐待死史大人女儿,现在连丧礼都不让办,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是什么!” “何止啊,李袁贞手上死的姑娘何止史大人女儿一人啊!” 谢付之看着史大人被身后众人扶起拉进了屋后便郁闷地离开了。 回到太尉府,谢付之躺在床上陷入了迷茫,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他看到的文章完全不同,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赵决应该是大奸臣,可他目前为止什么坏事都没做。 明明丞相应该是忠臣,辅佐太子登基,但他纵容儿子行凶,纵容太子胡乱行事。 谢付之烦躁地扯开被子,大喊一声,“管他呢,保命要紧,小爷我现在要睡觉!” 次日,谢付之还在梦中斩妖除魔正杀得火热,猛然听到齐双儿推门进来慌张地叫他,“公子,快快快,大事不好了,昱王殿下来府中找你,现在在前堂等你呢。” 谢付之一骨碌弹起,“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我不敢问。” 第10章 你完蛋喽 谢付之思考几秒:莫非,他是来拉我入伙的?昨天看我如此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所以想找我做代言人?好拉更多人入伙去帮助他完成千秋霸业? “岂有此理!不过,要是价格公道,也不是不可以,不对不对,这可是人头搬家的事,我才不干,多少钱都不干!我出去把他赶出府。” 说干就干,谢付之草草洗漱后去前堂找赵决。 来到前堂,赵决面朝院子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整个人修长挺立,身后跟着曹涛和十几个侍卫。 谢付之内心忍不住感叹,这货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不去当男模真可惜。 他走上前对赵决行礼,“不知殿下找下官所谓何事?” 闻言,赵决转身,走到谢付之面前,瞥了一眼他头上的簪子,面露微笑,“自然是来找谢大人喝茶聊天的,怎么,谢大人不会不欢迎本王吧?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谢付之非常想用四十三码的鞋给赵决脸来上几下,免得他再用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话。 他强忍着攥紧的拳头陪笑,“自然不会,欢迎殿下随时来找下官喝茶聊天。” 说出这话时他都想抽自己几鞋底。 赵决哈哈笑了两声,负手走到主位坐下,盯着谢付之慢条斯理道,“不知道谢大人是否还记得李袁贞?” “记得。” 赵决靠在椅子上,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道,“既然没忘,那就好办,本王想与谢大人谈笔买卖,不知道谢大人有没有兴趣?” 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预感油然而生,谢付之道,“殿下请讲。” “听说谢大人喜欢魏太仆家的三女儿?不仅死皮赖脸缠着魏姑娘,而且三番四次寻死觅活,前段时间都差点跳河自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付之大喊冤枉!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说出去谁信啊! 转念一想,尽管他连这个魏姑娘面都没见过,当然,他也坚决反对得不到就死缠烂打这种套路,但既然原主人能为魏姑娘跳河,那应该是喜欢的,回道,“是真的。” 赵决抬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谢付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回答的如此果断。 旋即,赵决朝曹涛轻轻一挥手,曹涛便递给谢付之一封信。 谢付之疑惑。 赵决眼睛转向手里把玩的玉扳指上面,“那些是李袁贞最近做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只要谢大人在下次朝议时公之于众,本王便让魏姑娘嫁给你,如何啊?” 谢付之突然明白,这不明摆着是赵决借他的手破坏赐婚,让谢府与丞相做对,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嘛! 根据他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若是他真听了赵决的话,傻不拉几地跑去弹劾李袁贞,尽管谢太尉位高权重能与丞相抗争一二,暂时保住他的小命。 但日后太子登上皇位,必定会除掉谢家,原主人就是跟着他干所以不仅落了个五马分尸的结局,就连自己父亲和哥哥都被人给搞死了。 虽说他也不想让林清儿落入李袁贞手中,但以赵决如今的权力和林清儿对他的重要性,自然有千万种方法保住林清儿。 必须要保持中立,他不能让谢府跟着自己冒险,“多谢殿下抬爱,只是下官位卑言轻,恐怕担不起如此重任。” 赵决起身走到谢付之面前,轻拍着他的肩膀,“谢大人,你是侍御史,虽说李袁贞父亲是丞相,可他却无一官半职,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交给你去做最为合适。” “恕下官直言,殿下应该比下官清楚,这些证据对李袁贞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损伤,殿下无非是想借下官的手破坏林将军与李袁贞的婚事而已,若是下官将这证据公之于众,殿下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殿下是否想过,丞相大人会放过下官吗,下官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怕会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赵决轻声安慰,“谢大人不要怕啊,你父亲是太尉大人,丞相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本王也会派人保护你。” 谢付之不为所动,“请殿下收回成命。” 赵决脸色一变,目光凛冽,沉声道,“谢付之,本王不是来与你商量的,你可别不识抬举。” “请殿下收回成命。” 赵决轻笑了几声,虽说是笑着,但给人一种寒意。 赵决一把抓住谢付之的衣领,把他像捉小鸡一样拎到自己面前,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当真是油盐不进呐,你怕丞相杀你,难道就不怕本王现在就杀了你吗?” 言罢,赵决看了一眼谢付之,见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便仰头大笑了几声,快速把信从谢付之手中抽掉,负手离去。 曹涛跟着赵决离开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谢付之看了许久。 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完了!你活不到五马分尸的那天了! 第11章 花间楼有相好啊! 齐双儿见赵决的人都走后才敢小声表达想法,“公子,我听说昱王殿下在渭州征战时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敌人光是见着都能吓个半死,今天你拒绝了他,你说他会不会”齐双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付之佯装镇定,内心兵荒马乱,赶紧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许久之后才微微缓过神。 算了,总好过五马分尸。 突然,谢怀恒身边的随从高宇带着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进来。 那太监上前禀报,“谢大人,陛下召集百官,请速速到议政殿。”说完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高宇神情严肃,“二公子,公子让属下转告你,叫你千万不要在朝堂上惹事生非。” 谢付之点头答应。 因为顺正皇帝身体的原因,除了重要的大事,一般朝议都是每月月初一次,皇帝都会提前几天命令太监通知文武百官。 今日如此紧急,看来有大事发生,谢付之来不及细想,快速换好朝服坐上马车朝着皇宫行去。 太尉府离皇宫较远,得穿过好几条街道,马车七弯八拐,许久还未到皇宫。 谢付之心急,想看看还有多远,掀开车帷查看,却看见了昨日的史府。 他之前没有注意,原来去皇宫的路会经过这里。 史府门口的丧葬物品全都不见了,连个碎渣都看不见,但门口多了许多侍卫把守。 大门敞开着,顺着大门看进去,里面一院子的人围绕着中心躺着的一人跪成一圈,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那些人的哭泣声。 谢付之定睛一看,中心围着的那人正是史大人,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脸色煞白,必然已经死了。 再看周围围着的人,都神色慌张,抽抽涕涕。 他还想再看仔细一些,却发现昨日太子身边那黑脸侍卫正凶恶地盯着他看,他心头一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迅速放下帘子。 推测到今日的朝议可能会与这事有关系,小声吩咐马车外的齐双儿,“双儿,你去打听一下史府昨夜发生了何事,小心一些,别让太子的人发现。” 齐双儿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靠谱,但相处久后谢付之发现这人做事很谨慎,不会出错,而且对自己忠心,因而许多事他都习惯让齐双儿去做。 不久,马车到达皇宫门口,谢付之下车往后望了望。 齐双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公子,好像是昨夜史大人带人去刺杀丞相,但没有成功,丞相让人反杀了史大人,把史大人的尸体丢到了史府,派兵看守,不让任何人出入。” 谢付之摆手让齐双儿退下,他随着一众大臣匆忙向议政殿赶去。 来到议政殿,气氛异常凝重,谢付之看到谢太尉和谢怀恒都在,心里才踏实了一些,继续扫视了一圈,大部分大臣都到了,都乖乖站着。 奇怪的是今日太子赵悦也在,上次朝议谢付之没看到这人,他还以为太子都不用工作的。 此刻,太子正站在丞相身旁,二人好似议论着什么。 片刻之后,皇帝缓慢地走了出来,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气色。 众人行礼。 太子上奏,“父皇,昨夜有人潜入丞相府欲刺杀祖父,所以儿臣私自请了诸位大臣来此叨扰父皇,还望父皇一定要严惩刺客。” 看来是太子假借皇帝传的旨意,这胆子也太大了。 要知道,假传圣旨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但皇帝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皇帝坐到他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这时,门口有人高声笑了几声,众人都被这笑声吸引,纷纷回头。 谢付之也微微偏头查看,只见赵决双手负着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进来,曹涛居然也跟在身旁。 太子质问,“你笑什么?” 赵决瞥了一眼太子,便不理会他了,对皇帝道,“参见父皇,儿臣昨日去了花间楼,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起来得迟,所以来得迟了,父皇勿怪。” 谢付之无语,大清早就在谢府找他的茬,怎么可能起来得迟,明明就是故意的! 还花间楼!花间楼有相好啊! 第12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皇帝咳嗽着摇摇手。 赵决转身冲着太子冷冷笑道,“皇兄啊,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蠢,本王当然是在笑你,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么好笑?” 谢付之差点被赵决逗笑。 太子是出了名的草包加狐假虎威,这一点谢付之昨天深有体会。 但毕竟是太子,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就私底下喊两声乐呵乐呵,没想到赵决会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 太子眼中瞬间充满怒火,还不等他发怒,赵决继续道,“既然戏台子都搭好了,那本王也不打扰你唱戏了,继续吧。” 太子显然被这些话彻底激怒,“赵决,你别以为你打了胜仗就能在孤面前为所欲为,你母亲” 皇帝突然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太子的话,“悦儿,咳咳咳,那刺客可抓到了?” 太子道,“抓到了,是史大人,但是他奋力反抗,所以儿臣让侍卫给杀了。” 皇帝有些震惊,脸上似乎露出一丝难过,转瞬即逝,“既然史大人已经被杀了,那此事就了了吧。” 丞相瞪了一眼赵决,对皇帝道,“陛下,他是被杀了,但是史府其他人还在,只怕他们是受人挑唆,早有预谋,若是野火烧不尽,必定春风吹又生,到时恐怕就不止刺杀老臣一人,还会危害到我浩国安定。” 皇帝咳嗽了许久,“那你说该如何?” “全部处死,以绝后患。” 谢付之总算明白了丞相大张旗鼓唱这场戏的目的了。 丞相能轻而易举地将身为大鸿胪的史大人杀掉,不仅仅是因为史大人刺杀他所以他反杀这么简单吧。 只怕是他看到赵决回到金都,许多人都投靠赵决,他的统治受到了威胁,更重要的是他想重新树立威信。 所以,这一切都是丞相早有预谋,丞相在给赵决下马威,让赵决知难而退,给想投靠赵决的人提个醒:要是不想死就离赵决远一些,不然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史府是大家族,虽然史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但加上旁支至少几百号人,丞相为了能压倒赵决竟然要将这些人都处死,谢付之气愤,但他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又能做什么! 皇帝沉默许久,对赵决道,“决儿,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赵决冷笑一声,“父皇,儿臣就是个看戏的。”他这句话充满了轻佻与不屑。 也许是谢付之刚刚对赵决投入了些许期望,听到这些话时居然还有些失望,转念一想,赵决这等的大反派,就算有能力,也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说话。 皇帝道,“不知其他爱卿有何想法?” 丞相一派的人自然是向着丞相,恨不得立马把史府全部杀之而后快。 赵决一派的人就算刚才有其他想法,估计听到赵决的说法后也没有想法了。 谢付之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如此多无辜的人命就要被牵扯进去吗? 好歹是他二十一世纪的大好男儿,怎么能如此窝囊,算了,就算搭上小命,他也决不能见死不救。 大不了就去见阎王爷,说不定阎王爷看在他正义的份上还能封他个地府的官做做。 想通这些事后,谢付之不再犹豫,上前道,“陛下,微臣听说渭州因为打仗的缘故,导致许多地方的房屋都被摧毁,需要大量人口去修建,而渭州人口本来就少,男子更是寥寥无几,不如将史府之人全都发配为奴籍,让他们去渭州修建工程,一来可以增加劳力,二来可以彰显陛下的仁爱与丞相大人的气度。” 谢付之说完后不知道有多佩服自己,感觉这番话不仅能保住史府几百条人命,而且丞相也抓不住任何错处,反而对渭州百姓有功劳,真可谓是一箭三雕。 谢怀恒向后看了一眼,连忙上奏,“微臣也觉得此话在理。” 接着又有几位大臣附和,皇帝见丞相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应予了这事。 徒留丞相与太子面面相觑。 回去路上,谢付之规规矩矩跟在谢太尉身后,一边害怕谢太尉发难,一边因为救了人而沾沾自喜。 好在谢太尉没有暴揍他,越发高兴,一连高兴了好几天。 这日傍晚,谢付之在台院审理完最近的案件后,顶着疲惫的身躯趴在案桌上休息。 突然,他听到有人说道,“殿下,谢大人就在前面。” 谢付之猛然起身坐端正,拿起手边的案卷假装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故意往前坐了些,让通过纸窗缝隙的斜阳打到他脸上。 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正就是想让自己在赵决面前看起来要更体面些。 第13章 上了贼船了 听到来人走近,谢付之放下茶杯准备起身行礼,却发现来的那人不是赵决,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丝失落。 那人一身素色衣服,柔弱纤细,眉目清秀。 谢付之之前没有见过那人,不过,不出意外的话,那人应该是三皇子赵淮,他看着一副受气包的摸样,完全不像个皇子。 顺正皇帝有三个儿子,大皇子赵悦,二皇子赵决,自然不必多说,至于这三皇子嘛,谢付之这段时间没有见过。 不过,听说年纪比赵决小两岁,与谢付之倒是相仿。 据说,赵淮母亲好像四年前去世了,而他常年待在宫中不怎么外出,所以谢付之听见殿下二字顺理成章地以为是赵决。 赵淮看到谢付之后,快速走过来,一句话都不说就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赵淮看着瘦弱,但手上却有力气。 谢付之扯开赵淮拉着的衣袖,停下行礼,“参见三殿下,我们是要去何处?” 他以前觉得赵决就够奇怪的了,每天都在他眼前乱晃,自从他上次拒绝了赵决让他弹劾李袁贞的事后,这几日好不容易不怎么出现在他面前了。 今日又来了个赵淮,话都不说就拉着他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了赵家高利贷了,非得从他身上讨点什么回去。 不过说实在的,他天天累死累活身上都没两个子儿,可别指望别的什么东西了,非得问清楚不可,不然要是跟着赵淮出去被噶了腰子就麻烦了。 赵淮眼神有些闪躲,结巴道,“付之,我,我许久未出宫了,听,听说花间楼出了许多新品美酒,我还未曾去过,你,你陪我去饮几杯吧。” 谢付之听赵淮语气猜想原主人应该与赵淮交情匪浅。 正好谢付之还未去过花间楼,之前是没钱去,现在身边有了赵淮,若是他跟着去,想必有的是人抢着买单,而且台院不会有人怪罪他无故缺勤扣他那点微薄的俸禄。 他回答了声“是”后跟着三皇子走了出去。 走到台院门口时他发现齐双儿已经站在门口等他,正好可以问问齐双儿有关赵淮的一些事情,毕竟人家是皇子,免得闹出什么笑话。 谢付之道,“三殿下能否稍等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赵淮看了一眼齐双儿道,“好,我,我在这里等你。” 谢付之问了齐双儿后了解到,原来,四年前厉国向渭州发兵是因为赵淮母亲的死亡。 厉国发兵后所有人都把怨气发泄到赵淮头上,虽说是皇子,可这几年受尽屈辱,也就原主人对他多次相助,可以说谢付之是赵淮在金都为数不多的信赖之人。 谢付之听完后感叹:同样是皇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一个虽说是草包,但好歹身份尊贵,又有丞相护着,一个是王爷,手握重兵,花天酒地,金都人人害怕,反观这三皇子,看着就窝窝囊囊,指不定受了多大委屈。 但听到齐双儿的回答后也打消了谢付之的疑虑,估计这人不会危害到自己。 不久,他们来到花间楼门口,这楼青瓦白墙,足足占了大半条街,两层就有五六丈高。 谢付之之前路过这里几回,每次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各种声音。 他和赵淮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酒香,进入里面,更是惊掉了谢付之的下巴。 这楼是个空心楼,楼顶挂着无数纱幔,纱幔挡住了二楼门窗一直蔓延到一楼,一楼中心是个舞台子,上面许多有许多貌美女子随着乐声起舞。 舞台下方是一群醉醺醺的高官达贵,眼神都被勾的迷离扑朔,到兴头上时掏出金子银子就往台上砸。 看得谢付之都犯了眼红病,不愧是金都最繁华的地方!怪不得赵决爱往这儿跑,要是能在这儿当老板,那不得赚翻了! 随后,他们就被一个眉眼上挑,气质高冷的姑娘引来到了二楼一房间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凶巴巴的侍卫。 赵淮扣了扣门,“二皇兄,人我带来了。” ?! 谢付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贼船,可为时已晚。 没想到是赵决会命令赵淮去找他,可怜他如此信任赵淮,满心欢喜地跟着来,现在哭都没地儿哭! 他猜想了许多可能性,最后确定了是因为上次拒绝赵决的事,赵决肯定非常不高兴,所以故意挑了个地方来要他小命。 若是他现在逃走,估计赵决一声令下,门口这两个家伙会立马捏碎他,若是不逃走,指不定有什么残酷的刑罚等着他。 第14章 谢大人怎么脸红了? 进退两难间,谢付之听到屋内赵决说了声“进来吧”,门口侍卫推开门。 谢付之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在赵淮身后,强忍着马上打结的双腿强装镇定,向赵决行礼,丝毫不敢抬头。 在其他人看来完全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也只有谢付之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慌张。 可能是他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忘记了赵决本质是个弑父杀兄的大魔头,让他不仅有了反抗赵决的意思,而且拒绝了赵决发出的复仇者联盟邀请。 此刻,他脑海中飘过了无数死法。 要不?待会儿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挑个舒服一点的死法? 半晌,赵决对赵淮道,“今日辛苦了,先回去吧。” 赵淮哆哆嗦嗦道,“是。”顿了顿,“若,若是付之做错了事惹得二皇兄不高兴了,我,我代他赔罪,二皇兄能否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太,太为难他。” 谢付之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听到这些话,瞬间有些感动,也不再怪罪赵淮了,看他那可怜摸样,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赵决轻笑道,“三弟,你可不能冤枉本王啊,本王只是想请‘付之’来这里小酌几杯,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本王要为难他?本王像那样的人吗?”他说话时将“付之”二字咬得极重,似乎有些杀气腾腾。 “是,是我胡说的,二皇兄不要生气,我出来久了,现在就回宫。”赵淮说完同情地看了一眼谢付之后退了出去。 谢付之呼吸凝重,心也跟着突突乱跳,一直没听见赵决发话,所以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须臾,他胳膊有些酸痛,还是没有听到任何让他起身的声音,微微抬眼向前方看去。 这间屋子里面放着好几张檀木矮桌,赵决坐在主位,样子很是放荡,左右怀里各楼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后面三四个扇风的姑娘,旁边七八个斟酒的姑娘,各个貌美如花。 赵决与怀里搂着的姑娘哼哼唧唧,样子很是亲密。 谢付之快速地把头又往下低了一些,有些不解,又有几分生气,心想,“这货叫我来这儿不会就是想让我看片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还是个孩子!” 赵决刚好看到谢付之碎碎念的样子,笑几声,“好看吗?” 什么好看? 谢付之不确定是不是在问他,要是没有问他,那他回答了岂不是很尴尬。 他脑子现在非常混乱,过了一会儿,好像听见赵决又问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摇了摇头,觉得不对,随即又点了点头。 “起身吧,谢大人请坐。”赵决说着指了一下他右手边的位置。 谢付之逼迫自己镇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坐下。 赵决道,“谢大人刚刚看得过瘾吗?怎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本王记得上次见谢大人还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今天就要偷偷摸摸看本王?” 谢付之抬头凝视着赵决,“殿下挑的姑娘自然好看。”他这话任谁听都感觉五分有四分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赵决瞥了一眼谢付之,笑道,“本王说的不是她们”低头看着怀里的那两个姑娘,“看来谢大人对你们两个还是比较满意的,只看了一眼就说你们好看,那就去陪陪谢大人吧。” 那二位姑娘走到谢付之身旁坐下,在他身旁左摇右晃,非要拉着他要喝酒,他有些抗拒。 他上辈子是体育生,虽然没钱,好歹人长得俊,倒贴的姑娘数不胜数,但他拒绝地非常果断,也不会去做一下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要是喜欢谁,那必然不能辜负了那人,要是不喜欢,就没必要图一时新鲜进行下一步的交易,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只要与人亲密就容易脸红的毛病。 脸一下子红了许多,深吸一口气,木桩似的定定坐着,一动不动,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样子。 心里祈祷着这二位千万不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不然他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但谢付之伪装的再好还是被赵决看到了。 赵决走到他前面,附身凑到他眼前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充满好奇,“本王记得谢大人还未曾饮酒,怎么脸先红了?” 第15章 哦买噶,娶他 谢付之挣脱开那两个姑娘的手,冷着脸尴尬地点点头,“热的。” 赵决悠闲地端起前面的酒杯递给谢付之,“是吗?那谢大人陪本王畅饮几杯吧。” 谢付之上辈子就不胜酒力,每次团聚他都是最先倒下的人,啤的一杯,白的三盅就是他的上限。 明明是个菜狗,还非常爱玩,每次都需要别人扛着回去,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下好了,非得长个教训不可。 也不知道这副身体能抗几杯。 他把酒杯接在手里,看着眼前的金杯陷入沉思,完全忘记了身处狼窝,“这玩意儿看着就值钱。” 片刻,谢付之回神,正踌躇着不知如何,赵决突然捏起他的下巴,表情极为不悦,带着命令的口吻,“谢大人,你又不给本王面子?” 在赵决的逼迫下谢付之一饮而尽,这酒很烈,刚喝下去喉咙瞬间出现很强烈的灼烧感,但他依旧保持优雅。 “看来本王低估了谢大人的酒量。”言罢,赵决放开谢付之的下巴,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又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谢付之虽然已经有些醉意,不过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不能惹上赵决这个麻烦,乖乖把酒接过喝了下去。 须臾,他身体开始发热,眼前的东西都在转动,连赵决也在转动。 赵决又要倒酒,谢付之明白自己已经醉了,绝对不能再喝了!摇摇晃晃地伸出双手抓住赵决倒酒的手,抬起眼眸,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殿下”。 谢付之这副身体的眼睛本来就极其好看,刚刚喝酒时辣出了些许泪花,看起来更加传神,如此模样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赵决盯着他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下谢付之的脸。 谢付之已经完全醉了,感觉赵决的手有些冰凉,放在自己脸上很是舒服,便迷迷糊糊地抓住赵决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含糊地说了句,“殿下如果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赵决噗嗤一笑,要抽回手,却被谢付之抓着不松开,便想逗逗他,“本王若是个女子难道谢大人想娶本王?” 谢付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赵决,摇摇头,满脸真诚地回答,“不,你要是个女子,下官就入赘,带着你一起远离朝堂,远走高飞,至少,那样你就不用死了。”说到动情处居然掉了两滴眼泪。 说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赵决死不死关他什么事!但还是不想放开赵决的手,可能是喝了酒全身发热的缘故。 赵决险些被这话呛到,就这么一直被谢付之抓着连挣脱都忘了。 过了许久,谢付之隐隐约约看到曹涛进来在赵决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赵决猛地把手抽走,“谢大人,走吧,跟本王去个地方。”转身负手向门口走去。 谢付之跌跌撞撞地起身,刚抬腿就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他努力保持平衡,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 就在脸马上要摔成稀巴烂时,赵决从前面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没等他站稳赵决就放开了他,他往前一跌,重重地撞在赵决怀里。 赵决被撞地往后退了半步,沉声道,“谢大人,看来本王高看你了,下次不能让你随随便便喝酒,喝醉了不仅说胡话,而且耽误本王的正事。”说完拉起他的手腕向外走去。 夜幕刚刚降临。 金都繁华,没有夜禁,整条街道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酒楼门口两个侍卫牵着两匹马站着。 赵决对那两侍卫道,“把他扶上去。” 随即,谢付之被侍卫艰难地推上马。 他本来就不会骑马,而且刚才喝了酒,脑子昏昏沉沉,身体摇摇欲坠,害怕掉下去,便趴在马背上,一只手紧紧抱住马脖子,另一只手还在胡乱抓着。 应该是扯到了马鬓,马起身一跃,谢付之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砸在地上,砸出了个大坑,不过,脑子倒是瞬间清醒了不少,心里暗骂。 转头望去,赵决在不远处双手插腰,看热闹般看着他,眼里充满嫌弃,就差把“废物”两字写脸上了。 那两个侍卫想笑又不敢笑,憋着通红的脸扶起谢付之。 谢付之东倒西歪地站着,没有半点平时端庄的样子,向赵决行礼,“让殿下见笑了,下官不会骑马。” 他还在幻想赵决会不会嫌弃他太菜让他回去,万万没想到,赵决突然走到他身前,双手撑在他的胳膊把他举起放到马上。 赵决抓着缰绳轻轻一跃,翻身上马坐在他后面,挥动缰绳带着他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第16章 夜游 谢付之由衷佩服:赵决不愧常年征战,体力会这般好,轻而易举就能举起一个成年男子,但是,看赵决的样子似乎有些急迫。 如此深更半夜,他总觉得要去的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就怕赵决一个不高兴把他带到荒山野岭活埋了。 出了城门,还在疾驰,谢付之屁股被颠的有些疼,而且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很不舒服,便往前挪了些。 原本赵决抓着缰绳的双手在他往前挪了一些后,松开一只手,向他腰部搂去,把他轻轻往后一拉,使得他后背紧紧贴着赵决的胸膛。 赵决贴在他耳边,“要是不想再摔下去的话就别乱动,如此荒郊野岭,本王可不敢保证谢大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不会出现什么老虎狮子之类的叼走谢大人。” 谢付之挠了挠被赵决弄的发痒的耳朵,酒也被风吹得醒了八九分,心想,“赵决这货怎么老是这幅不着调的样子,用得着用如此调戏人的语气说话吗?” 现在快到酷暑,天气比较闷热,他们都穿得单薄,谢付之感受到了赵决的体温,有些凉意,很是舒服。 不知怎的,谢付之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有点快,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细细一想,应该是酒气还未过的缘故。 许久之后,他们沿着路来到一处深山,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赵决一扯缰绳,抬腿下马。 谢付之隐约看见赵决在地面伸手扶他,他也不客气,来都来了,不妨看看赵决到底搞什么鬼,他握住赵决的手跳了下去。 赵决拉着他的手腕继续往前,只剩一条山间小路,而且凹凸不平,两旁树木繁茂,树下长着比人高出许多的荆棘,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路越走越窄,最后消失不见。 这下总会停下吧! 没想到赵决走在前面用手里的剑柄拨开荆棘摸索出了一条路,另一只手紧抓着谢付之,时不时回头看看,仿佛怕谢付之跑掉。 趁着赵决专心开路时,谢付之狠狠地瞪了无数白眼,心想,“不是,大哥,这种鬼地方就是让我故意找出路估计都找不到,有必要抓这么紧吗!埋我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随便找个风水好能发财的地方不行吗!” 须臾,赵决终于停下,谢付之虽然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但临死之前他还是有诸多不甘心。 看来他这辈子比原主人还要惨,连奸臣都没来的及做就要被这货给活埋了,悲痛万分之中准备将这辈子的最后一个白眼送给眼前这货。 万事俱备,就等赵决转身。 赵决却迟迟不回头,停在一处荆棘少些的地方,把脚下的石头和树枝都踢开,往旁边挪了一些,松开谢付之的手腕弯腰半蹲下,指了指旁边示意让谢付之蹲在他弄平的地方。 谢付之震惊,心里开始念叨,“你看看!你看看!小爷我衣服刚做的!今晚已经弄成这幅脏兮兮的样子了,打死我也不在这儿蹲。”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蹲下后见赵决专注地看着前方,他顺着赵决的目光望去,透过前面荆棘的缝隙中看到一片盆地。 低头一看,他们正处于悬崖之上,悬崖不是很高,不过非常陡峭,若是从这里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能摊着。 环顾一周后他发现下面只有进去的和出去的两条路,要是行人在下面走路就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一出现几个打劫的就惨了。 借着月光,谢付之看到赵决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神色有些紧张,和平时截然不同。 第17章 共赏月色 许久之后,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谢付之一路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他已经完全醒酒,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既然赵决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要他小命的意思,那么带他来此处肯定有其他事情,总不能是为了和他共度月色才带他来的。 定了定神,小声问道,“殿下,今夜此处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赵决沉声道,“你只管看着,但愿是本王多心了,拉着你白忙一场。” 谢付之被赵决搞糊涂了。 他聚神看了半天,前面连半个鬼都没有,认为是赵决酒后发疯,就想来此处吹吹风也说不定,便换了个姿势,放松下来。 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赵决,他突然觉得除去网上那篇文章对赵决产生的刻板印象外,不得不承认赵决是有些魅力在身上的。 少年将军,身份尊贵,手握大权。 谢付之盯着赵决看了好半天,全然忘记了赵决让他看前面,半晌,他看到赵决脸上有只不明物种,等他脑子反应过来时手已经呼了上去。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懵逼不伤脑。 赵决愣了好几秒,机械地回头看着谢付之,好像在等解释。 谢付之猜想除了自己以外绝对没人敢这样对待,看了看自己的手,懊悔不已,克服内心的恐惧,指着从赵决脸上掉下去的东西,淡定回答,“有虫子。” 赵决把谢付之扯到面前,脸快要贴到一起,冷笑一声,“谢大人要是想摸本王就直说,何必找这种理由,不过现在还不行,回去之后让给你摸。” 谢付之看到那张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一巴掌扇死这货! 这时,赵决突然出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仔细一听,悬崖下面好像陆陆续续传来许多脚步声,现在到这儿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偏头头看去,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大概有许多人朝这边走来,四周的那些人点着火把,围着中心的一些人。 再走近些,好像是许多差役押着几百个犯人前进。 谢付之奇怪,犯人之中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个妇人怀中抱着个襁褓,难道那么大点孩子都能干杀人放火的事? 而且他们是深夜赶路,中途不用休息吗?就算是十恶不赦之人也需要吃完断头饭再走,不对劲。 那些人走到盆地中央时,领头差役举起一只手大声喊道,“停。” 众人停下,领头差役走到前面一块大石头上继续喊道,“各位贵人,齐某先给你们陪个不是,你们到下面之后要是心有不甘千万不要来找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的,上头吩咐的事情,不敢不从,你们要怪就怪史大人,谁让他有胆子得罪丞相大人呢。” 难道那些犯人是史府的人? 皇帝不是同意让史府的人发配渭州吗?那差役的话什么意思? 莫非是丞相并不满意皇帝发配他们去渭州做苦力,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在此处设下陷阱,想要把史府的这些人全部杀掉。 想到这里,谢付之头皮发麻,他之前完全没想到丞相已经目无法纪到这种地步了。 怪不得赵决带他来这里,就是想让他看到这一幕,让他看清丞相的面目,答应他的要求。 那些犯人惊慌失措,开始缓慢挪动,从远处看想旋涡一样流动,却被四周的差役赶在中心聚成一团动弹不得。 有一犯人悲愤地喊道,“丞相难道要抗旨不遵,陛下明明让我们去渭州,难道他就不怕陛下降罪吗!这天下姓赵不姓李” 话未说完,身边的差役已经拔刀从后面刺入那人背部,那人立马倒地不起。 那领头差役狂笑几声,“这种事情就不是你们和我该操心的了,我只知道,此地山匪肆意,不幸被我们给赶上了,我们兄弟敌不过,所以撤退,你们全部是被山匪给杀的,相信有丞相大人在,陛下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这时,赵决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会?上次也是那个老草包干的?不应该啊。” 谢付之不解,但没有在意,继续看着前面。 那领头差役背过身去,“杀!” 众差役蜂拥而上,手起刀落,一时之间,底下一片混乱,杀伐声,尖叫声,哭喊声,哀嚎声,求救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一直围绕着谢付之。 片刻功夫,下面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 第18章 和老婆贴贴 谢付之连死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这种场面,惊吓过度,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后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些想吐,强忍着不适向赵决比划了一个走的手势。 他缓慢起身,想原路返回,却发现赵决新踩出来的这条路全是坑,而且前天下过雨,地面本来就湿滑,极其难走。 谢付之刚往前走两步,一只脚就踩在了泥坑里面,脸上无数荆条划过,忍着疼痛没有叫出声,若是被那群差役发现天王老子来了都能被砍成碎泥。 赵决见他这幅狼狈模样迅速跑上前抓住他,这下他明白了为何赵决之前要紧紧抓着他了,对赵决产生了一点歉意。 一差役似乎听到了声音,将火把向上一举,大声喊道,“上面什么人!” 领头差役朝着着这边投来凶恶的目光,“追,别让他们跑了!” 众差役都朝他们这边跑过来,好在这里地势复杂,不容易找到上来的路。 赵决拉着谢付之小心探索回去的路,跌跌撞撞,荆棘和树枝刮在脸上一阵一阵的疼。 好不容易才找到下山的路,还好马在,赵决一跃而上,谢付之借助赵决伸出的手翻身上马,两人一路狂奔。 差役在后面喊道,“他们在那里,快,放箭,千万别让他们跑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谢付之听到后面无数箭落地的声音,庆幸这些差役离他们比较远,应该追不上来,这时,一只箭从他身侧呼啸而过。 赵决闷哼一声,“这帮孙子,明日非得宰了他们不可!” “要不要紧?” “小伤,不要紧。” 那些差役人数比较多,但平时只负责押解罪犯之类的活,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自然抓不住赵决这种自小随军作战的。 谢付之和赵决一直往城门方向行去,快到城门时谢付之回头,彻底甩开了那些差役,转头向城门望去,发现城门已经关闭。 城门守卫中不缺替丞相做事的人,如果强行让守城侍卫打开城门,不出明日,他们今夜出城的事必然会传到丞相耳中。 丞相肯定能猜到他们知道了自己下令灭了史府满门的事,如此大的把柄被他们抓住,要是传出去,就算丞相只手遮天,到时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必然会他自己会造成巨大的威胁,而解决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 赵决是王爷,又手握重兵,丞相要是有办法除掉早就除掉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他不同,虽说他是太尉之子,背后有谢府撑腰,却不过是个负责监察弹劾的小官员。 要是丞相动真格想杀他,谢太尉不一定会为了他一人与丞相斗个鱼死网破,到时他必然会成为一枚弃子,丞相弄死他和踩死蚂蚁没有区别。 想到这里,谢付之扯住缰绳,“殿下,城门已经关闭,恐怕今夜不能回去了。” 赵决的头伏在他肩膀上,语气有些虚弱,“是啊,不能回去,这边应该有个寺庙,今晚先去那里住一晚。”说着指了指右边。 谢付之听出他的状况不是很好,摸了摸他的手,非常烫,手心出了许多汗,应该伤得很重,有些担心,“殿下,你能撑住吗?” 赵决虚弱地笑了几声“能啊,怎么不能,要是让金都百姓知道你与本王去城外缠绵了一宿,那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到时候本王还得娶了谢大人,本王在花间楼养着的那些姑娘是会伤心的。” 听到赵决还有力气胡言乱语谢付之放心了许多。 第19章 小命还在 不能回城,马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累赘,那些差役很可能顺着马蹄印子找到他们。 谢付之先下马,赵决踉跄了一下跟着跳了下来,身体晃动,明显站不稳,要尽快找到寺庙查看伤口。 谢付之把马赶去相反方向,扶着赵决向寺庙的方向行走,赵决的身体越来越重,走得越来越慢,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还没找到地方,人先没了,便想把赵决背起来。 赵决却开始扭扭捏捏起来,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付之最受不了这种,没征得同意就把赵决背了起来,赵决看着高高瘦瘦地,没想到身体还挺沉。 走了半天,谢付之意识到自己有些不正常,以前看见赵决就烦,恨不得他快点没了,但今天赵决受伤后自己好像并不希望他出事。 许久,谢付之没找到赵决说的寺庙,继续往前走了些,看到不远处有座草屋,灯还亮着,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 欣喜若狂,上前扣门,开门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见他二人满身满脸的血,受到惊吓,大叫了一声,“啪”地关上门,不带片刻犹豫。 谢付之脸差点没让那小姑娘关的门砸扁,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血,继续敲门。 随即,一位七八十岁弓着腰面相恐怖的老妇人出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谢付之刚见到那老妇人被吓了一跳,安慰了自己几声要相信科学,把赵决靠着墙放下,从赵决怀中的钱袋里摸出二两银子放老妇人手中。 胡乱编了个理由说他们二人是外地商人,不幸遇到了强盗,受了重伤,想在此处休息一夜。 老妇人接过银子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缓慢地招手让他们进去。 谢付之扶着赵决进去,这屋子小到极致,里面只有两张掉了漆的椅子和一个放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柜子。 他把赵决放到椅子上。 赵决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谢付之端起油灯检查了赵决的全身,只有胳膊上有处不深不浅的伤缓缓地流着血。 谢付之以前在学校时也经常受伤,看这伤口应该不至于会让人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老妇人应该是看出了他慌张,也上前扒拉着看了几眼赵决的伤口,缓慢地开口,“他是被箭伤的吗?” 谢付之点头。 “没事,他只是中了毒” 谢付之瞪大眼睛,什么叫只是中了毒!赵决是昱王,要是现在死了,他怎么向皇帝交代!皇帝不得把他削成人彘泡成酒啊! 老妇人继续道,“不过这种毒毒性不强,一般都是用来打猎的,带有这种毒的箭射中猎物后只会让猎物四肢麻痹,行动变得缓慢,药性过后就恢复了。” “还好没事。” 老妇人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些许难过,“我儿子以前上山打猎时也会经常带着这种毒用来对付比较庞大的猎物,可惜啊,他得罪了当今丞相的儿子,让人给乱棍打死了,哎,不说了,不说了,你放心,他死不了,我去给他熬些疏通血液的草药,喝下后一会儿就能好,你把这个药撒到伤口上包扎起来能止血。”说完递给谢付之一瓶药后便在柜子上找干草药。 谢付之朝老妇人微微欠身表示感谢。看来是那些差役怕犯人逃跑所以在箭上涂的毒,没想到他两会半路杀出,只能用到他们身上了。 谢付之向躲在柜子后面偷偷看他们的小姑娘要了些水,擦洗完赵决的伤口后把药撒在上面,在屋子里看了半天都没有个适合包扎的布条。 脑子里突然闪过个不太好的想法,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执行,心里默念了三声“阿弥陀佛”,掀开赵决的外袍要去撕他里面的亵衣。 第20章 成功抱上老攻大腿 赵决突然按住谢付之的手,迷迷糊糊地说道,“谢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吧。” 他们现在的姿势极其暧昧,谢付之本来就心虚,被赵决这么按着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半晌,赵决仰头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不经逗,撕吧。” 谢付之听到赵决的笑声竟然觉得没有以前那么令人讨厌,他也跟着浅浅一笑,把赵决的亵衣撕下一条将伤口包扎好。 这时,老妇人端着药进来,谢付之在她的帮助下喂赵决喝下。 老妇人拉着孙女去了里屋,这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折腾了一夜,谢付之熬不住了,刚躺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过了许久,谢付之睁眼,强烈的阳光透过门缝射了进来,眯了眯眼,浑身腰酸背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赵决的外袍,心想:赵决醒了?看来他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知道我对他有恩,所以心怀感激,对,一定是这样。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一看,人呢?赵决不见了! 严重怀疑赵决半夜恢复好后丢下他自己跑了!算了,跑就跑了,没死就好,正好他不想与赵决扯上关系。 他想给老妇人道个别后再走,听到外面好像有赵决的说话声,寻声出去,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赵决正在烧火,帮那老妇人做饭,两人有说有笑。 可能是业务不熟练的原因,弄了满院子的烟,他也被呛得连连咳嗽,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房子着火了。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大奸臣?现在这个样子活脱脱的良家妇男,谢付之迟疑几秒。 转念一想,这老妇人昨夜说她儿子被李袁贞给害死了,要是她儿子还在,应该也是这副场景。 谢付之走上前行礼,把外袍递给赵决,“多谢殿下。” 闻言,赵决抬头,看见谢付之后扔掉手中的柴火,起身接过外袍穿上,掏出钱袋全部交到老妇人手中,“我朋友醒了,我们该走了,昨夜多谢你的帮助。” 老妇人带着孙女在他们身后连连道谢。 走远后,谢付之郑重道,“殿下,回去之后把上次那封信给我吧。” 经过昨夜,他说服了自己,也清楚昨夜赵决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就是想利用他,让他弹劾李袁贞,破坏赐婚,进一步利用谢府扳倒丞相。 他没猜错的话,赵决最开始的人选应该是谢太尉和谢怀恒,而谢怀恒与谢太尉那样谨小慎微的人,必然不会与赵决联手,他这个谢府的次子便成了赵决的最佳人选。 若是他在朝堂上弹劾李袁贞,众人肯定认为谢府已经与赵决联手,一些和谢府一样的中间势力必然闻风而动,选择赵决和太子之中的一方投靠。 就算如今的丞相只手遮天,可他毕竟老了,又能潇洒多久,太子更是草包一个,成不了大气,大多数官员会选择投靠赵决,到时赵决扳倒丞相轻而易举。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谢付之从昨夜彻底明白了丞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几百条无辜的性命说杀就杀,他不希望再有人死在丞相的手上,更不希望林清儿和其他女子一样被李袁贞折磨死。 就算他知道自己被赵决利用也无所谓。 即便那封信上的内容对丞相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他还是想试试,动不了根骨,使几个绊子也是好的。 至于会不会五马分尸,到时候再说,说不定赵决这辈子争气一些,活下来,当个皇帝,到那时他就是功臣,在金都不得横着走。 赵决转头盯着他,“谢大人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倒是叫本王有些惊讶,本王以为还需要让你看点儿别的东西才能说服你。” 谢付之偏头对上赵决的目光,“下官将性命交到了殿下手上,希望殿下无论如何都要遵守之前的承诺。” 赵决笑道,“那是自然,谢大人只管弹劾李袁贞,剩下的都交给本王,本王一定保护好谢大人的性命。” 刚到城门,曹涛带着许多侍卫焦急地出来,见到赵决后脸色才有所缓解。 谢付之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要告别赵决,在赵决的再三要求下同意让人送他回府。 20-40 第21章 回到谢府,齐双儿见到谢付之便跑过来大叫道,“公子,你昨夜不是与三殿下去喝酒了吗?怎么把脸弄成这个样子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该不会是花间楼的姑娘抓花的吧?” 谢付之觉得齐双儿看着小小年纪,心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立马,他好像注意到了一个致命问题,他的脸被刮花了!不管什么时候,他最是爱惜脸了,听到齐双儿这样说连忙摸了一下脸,可能是心理作用,一阵疼痛涌了上来。 昨夜慌乱,竟然没觉得疼,他赶紧回到房中盯着镜子看,脸上无数条伤痕,似被猫抓了一般,已经结了痂,但十分影响美观,他害怕留下印子,吩咐齐双儿去找大夫。 看着镜子中的脸欲哭无泪,他就是顶着这张脸和赵决待了一夜!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身旁的丫鬟们一边安慰一边出各种搜主意。 不久,齐双儿便回来,身后跟着曹涛和一位大夫。 谢付之赞叹赵决办事效率还挺高,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人来送信,害怕有人会将信的事情传到谢太尉耳中,那样他肯定会被谢太尉控制,便使唤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曹涛。 曹涛从怀中掏出信和一个药瓶一起递到谢付之面前,“这是殿下让我送来的,南部上贡专门用来治伤疤的药,他说这药能”顿了顿“保证让谢大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疤痕,还能和我说不下去了,你自己想吧。” 谢付之疑惑,还能如何?美容养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接过曹涛手中的药,“多谢曹将军,也请曹将军替我向殿下转达谢意。” 上次他在朝议上见过曹涛后就觉得这人能跟着赵决随随便便进入议政殿应该不只是个随从那么简单,果然,打听之后才知道曹涛从小就跟着赵决,立过许多战功,也是个将军。 曹涛微微点头后转身出去。 齐双儿带着大夫进来,“这人是昱王殿下身边的侍卫吧,我在半路上碰到的,他要找你,我便带来了,看起来冷飕飕的,武功应该很高,昱王殿下身边真是藏龙卧虎。” 谢付之已经习惯齐双儿在身边叽叽喳喳,没理会齐双儿,把药递给大夫看。 大夫在手中倒了一些,闻了闻,用手指在手心轻轻一搓,露出惊讶,激动得手都抖起来,“若是小人没有判断错的话,这药应该产自南部,极其珍贵,制作步骤复杂,原料难找齐全,小人听说南部每年只向皇宫进贡两瓶,能够快速止血止痛,就是陈年旧伤都能治好,要是用这药涂在大人脸上,保证不出两日大人脸上的伤能痊愈,一点疤痕都没有。” 谢付之心里一乐,看来跟着赵决也是有好处的嘛,这种好东西都能随随便便分给他。 谢过大夫,他便吩咐齐双儿去账房领些银子给大夫,反正又不花他自己的钱,还能落个好,何乐而不为。 大夫走后,他躺在床上让丫鬟把药涂在脸上便美美地睡了过去。 朝议这日,谢付之怀着忐忑的心情早早地来到议政殿,这几天他一直在看那信上面记录的事,李袁贞做的事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许久之后,大臣们陆陆续续到达,赵决也迈着轻松的步伐进来,径直向前走去。 和往常一样,大臣们为了让皇帝看出他们为浩国百姓劳心劳力,说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听得谢付之厌烦,抬头一看,皇帝脸上早就一脸麻木。 谢付之将各种可能的结果在脑子里面又过了一遍,前几天他还信誓旦旦,但事情真到眼前时他还是会有所顾忌,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要是这次失败,恐怕等着他的不只是人头落地,整个谢府都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听到太监宣布退朝时谢付之终于下定决心要与丞相斗争到底,“等等,微臣有事要奏。”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微臣要弹劾丞相之子李袁贞,他借着父亲是丞相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强抢民女。”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第22章 好大一口锅 李袁贞仗着丞相为非作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没人管,也没人敢管,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谢付之这么个愣头青会当众揭发,这不是向丞相宣战是什么! 御史大夫张博易心里咯噔一下,他算得上是丞相手下最得力的助手,转头对谢付之呵斥,“谢付之,你可知越权做事有什么后果!” 这一点谢付之再清楚不过,轻则罚俸,重则处死。 弹劾大臣不是小事,虽然李袁贞不是朝廷官员,但人家是丞相之子,身份就在那放着,照理来说,他应该先把这封信交给张博易,经过重重商讨后再由张博易转交给皇帝。 张博易是丞相那边的人,又怎可能把信交给皇帝,这也是赵决找谢付之弹劾李袁贞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谢付之不理会张博易,拿出信摊开大声读了出来,上面是百姓联名写的血书,内容血腥,字字诛心,记录着好几十条血案,每一条都是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将封信上的内容读了上百遍,早就烂熟于心,但每读一遍还是会让他对李袁贞多几分痛恨,现在当众读出时有种莫名的欣慰,那些惨死之人多年的冤屈终于在这一刻被人提了出来。 谢付之只读了一小部分便再次被张博易叫停,“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几个刁民胡诌的罢了,有何证据能证明这些是就是李公子做的。” 谢付之指着上面数百个画押指印,“这便是证据!” 丞相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语气淡然,“几张破纸就能证明是我儿做的,那廷尉与刺史都没必要存在了,千万别让老夫查到是你为了栽赃我儿做得伪证。” 谢付之着实没想到,铁一般的证据就放在眼前,丞相都能睁眼说瞎话,反正都得罪了,现在就不能怕!于是把心一横,脱口而出,“丞相大人,令郎是什么秉性您应该比下官清楚,要是细细查起来只怕您也要跟着下黄泉!” 皇帝看他们各执己见,挣不出个你死我活,也不装死人了,咳嗽着朝身旁太监一挥手,那太监下来将信取走放到皇帝手中。 丞相不悦,摆出一副铮铮铁骨被冤枉的样子,“陛下,我儿清清白白,不可能做出如此荒淫无道之事。” 谢付之心里咒骂,“你也知道你儿子做的事情荒淫无道啊!” 皇帝拿着帕子放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虚弱地翻着大概看了两眼,“既然丞相这样说,那必然是弄错了,诸位爱卿都不必在意。” 这事就这么了了?谢付之想不通前面那人怎么能窝囊成这个样子!关键窝囊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当上皇帝,不可思议。 正当丞相那边的人想看谢付之笑话时,赵决向中央跨了一步,回过头笑道,“曲寒,曲大人可在?” 曲寒负责诏狱之事,他能当上廷尉完全是丞相一手操作的结果,赵决叫他八成与史府的事脱不了关系。 显然,曲寒此刻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笑嘻嘻地回道,“昱王殿下,下官在。” 赵决慢条斯理地走到曲寒面前,“负责押送史府之人前往渭州的事情可是你负责的?” 曲寒脸上立马露出一丝慌张,“回殿下,正,正是下官负责此事。” “都这么久了,人到哪了?” 曲寒心里一哆嗦,他自知赵决的性子不好惹,这时提起此事绝对不是无意之举,“扑通”一声跪下,“回殿下,今日清早负责押送的差役快马加鞭来报,说他们前几日在巍子崖遇到山贼,抵抗不过,伤亡惨重,犯人都被山贼杀了。” 微微转身朝着皇帝的方向连连磕头,“陛下,巍子崖地势险要,山贼肆意不是一两日了,听说当初殿下回金都之时也遭遇了那伙贼人,臣有罪,没有向太尉大人借些兵保护,请陛下责罚。” 第23章 夫夫双双打配合 谢付之突然明白,原来赵决没有在他落水时没救他的问题出在这儿,不过,曲寒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皇帝是谢太尉没有负责好金都附近的安全问题,与他无关,把自己倒是推了个干净。 赵决双手插在腰间,盛气凌人,虽然笑着,但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曲寒,你好大的胆子啊,史府几百号人,一夜之间就被几个小毛贼给杀了?本王若是不问,你就打算何时上报!” 曲寒不知道赵决为何会知晓此事,原本他打算等过段时间皇帝问时再胡乱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却不曾想赵决会参与此事。 他担心会被处罚,微微抬眼向丞相望去,见丞相一脸镇定,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决继续道,“听闻你前几日在城西买了好大一座宅子,那宅子原本是前朝大宦官的宅子,前朝没落后被官府查收,怎么着也得几十万两银子,本王未到金都之时就让人帮着留意想买下,可奈何叫你先买了去,依照你的俸禄,怕是下辈子都买不起那宅子吧,想来是有人用得着你,送与你了,不妨说说那人是谁?” 丞相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曲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在场众人都明白这是赵决想要逼着曲寒把丞相供出来,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又有人义愤填膺,各自都怀揣着小心思隔山观虎斗。 曲寒哆哆嗦嗦道,“殿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您千万不能听信谗言!” 赵决从袖中掏出一张宅院买卖证明,拿在右手摊在曲寒面前抖了两下,“曲大人,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赵决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随后俯身在曲寒耳边小声道,“让本王想想,办事不利,奉旨不遵,收受贿赂,看来曲府也得去渭州走上一遭了,本王好像记得前日。你府上刚刚办完千金的满月酒,若是你说出是谁让你杀的人,本王便保住你府上其他人,如何?” 赵决见曲寒还是不做声,转身对皇帝拱手,“父皇” 话未说完,曲寒便连忙抢在前面,伏地叩首,“陛下,臣罪该万死,李公子憨厚老实,在臣的威逼利诱下确实做过谢大人说的那些事,臣与李公子私下交好,是臣借着官职之便,为李公子遮掩,丞相大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臣愿意为李公子受过。” 曲寒清楚,若是他一口否认所有,赵决与谢付之今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真的听了赵决的话供出丞相,那曲府的下场必然会是下一个史府,左右为难,只有自己扛下这些事情,曲府才有一线生机。 谢付之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火起,“曲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又会让多少百姓死于李袁贞手中!” 丞相头也不回,冷声道,“曲大人!” 曲寒被这一声吓得不轻,瞬时脸色煞白,朝着丞相的方向深深叩头。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赵决突然转身抬脚在身旁的曲寒肩膀上重重地踏了一脚,曲寒被踢翻在地,手中的匕首落到赵决脚边。 曲寒想自尽?好让事情死无对证?谢付之庆幸,好在赵决身手敏捷,不然他和赵决做的这一切都成了徒劳,不觉松了口气。 赵决踢开脚边的匕首,沉声道,“曲大人,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谢付之唯恐再生事端,也顾不上内心的恐惧,上前奏道,“李袁贞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是不挣的事实,若是因为父亲是丞相而不去责罚,难安民心,还望陛下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做主,彰显陛下的仁政。” 第24章 众人小心地朝皇帝看去,皇帝依旧咳嗽着不闻不问。 太子瞥了一眼谢付之,“父皇,这天下是您的,您怎么处置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李袁贞不过是顺手坚决了几个不听话的刁民,掀不起浪花,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拨您和祖父的关系,您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劳心伤神,不如交给儿臣去处理,您先回去休息怎么样?” 随即,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附和太子的话。 皇帝的咳嗽声减缓,抬眼朝太子看去,既不反对,也不同意,神情复杂,让谢付之有些捉摸不透。 这时,谢太尉奏道,“陛下,要是为官者都似太子所言般行事,恐怕我浩国早就亡国了!”言毕,平时装死不发表任何言论的那几位也跟在后面附和着。 原先两派人私底下明争暗斗,互相看不顺眼许久了,只不过有谢太尉在,他们才不敢明面上闹。 今日谢太尉与丞相彻底撕破脸皮,他们终于可以发泄出多年的怨气,双方争论不休,比清晨的菜市场都要热闹上几分,就差拳脚相向了,但还是吵不出个结果。 这种场面谢付之只在辩论赛上见过,今天倒是让他长见识了!他好半天没有听到赵决的声音,向赵决的方向看去,赵决正在看热闹般盯着这群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一瞬间,谢付之感觉自己被耍了,赵决想要的就是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而他却傻傻地带着谢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丞相眼看事情不受控制,便想解决始作俑者,大声喝道,“谢太尉,侍御史越权行事,你不会包庇他吧!” 谢太尉面无表情,“自然不会,解决了这件事,老夫亲自带他去诏狱受罚。” 谢付之心凉半截,他先前已经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可听到谢太尉这样说,想必惩罚必然不会太轻,心中祈祷着,感觉有一双目光朝他投来,抬眼便对上赵决炽热的眼眸。 自从谢付之到这里后,一直想方设法躲避赵决,没想到还是自动钻进赵决的陷阱。 他不后悔替那些冤死的百姓打抱不平,但是他也讨厌赵决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做派,对赵决刚刚攒起来的一点好感度瞬间清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决,眼睛看向别处。 可能是皇帝见他们分不出个胜负,让身旁太监喊了一声“肃静”,大殿内才恢复了以往死气沉沉的模样。 皇帝声音非常虚弱,“李袁贞就在府中禁足三个月,丞相罚俸一年,咳咳”朝赵决看去,“决儿,曲寒和谢付之的处罚,咳咳,你,咳,来决定吧。”言罢,朝这太监一挥手。 太监大喊一声“退朝”,众人叩首后,太监搀扶着皇帝朝着后面寝殿走去。 赵决道,“既然李袁贞犯了错,那他就配不上林大将军的独女,儿臣请父皇解除清儿与李袁贞的婚约。” 皇帝拿起手帕捂在嘴边,边走边说,“就依你所言。” 尽管始作俑者没有解决,但婚约解除,谢付之还是比较满意这种结果,只是林清如今是郡主,没有参加朝议,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经过今天,谢付之算是彻底明白了朝堂的局势,以丞相为首的一群人在赵决回金都前一直为虎作伥,把持朝政。 以赵决为首的多数是以前受到丞相打压之人,当然,也不缺正义之士想要跟着赵决推翻丞相。 以谢太尉为首的多数和谢太尉一样,一直在徘徊,犹豫不决,哪边都不站。 赵决回到金都后对丞相等人造成了威胁,所以用从来不投靠任何一方势力的史府作为下马威送给了赵决,没想到被谢付之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破坏了。 赵决将计就计,不仅让丞相吃了一堑,而且皇帝让他来负责处治曲寒和谢付之,这摆明了有意让赵决与太子争斗。 皇帝走后,丞相自然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更何况他今日吃了瘪,本来就烦躁,才不管接下来要干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赵决伸手拦住丞相的去路,斜眼看着丞相,笑道,“丞相大人,您亲自搭的这场戏好看吗?” 第25章 赵决站在一群人之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现在站在远比一般人还要矮小臃肿的丞相面前更是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还有些滑稽。 他眼眸深邃,目光明亮,虽说长着一双看狗都含情脉脉的眼神,平时对任何人都是一副虚情假意的笑容,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但此刻,谢付之能明确感觉到赵决看向丞相的眼神有些阴狠,是想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抬手拨开赵决的胳膊,脸色深沉,朝大殿门口走去,路过谢付之身旁时突然停下,打量了他一下,“有意思。” 谢付之恭敬地拱手,“丞相大人哪里的话,李公子做的那些事才是真的有意思,下官相信总有一日,您与李公子也得去巍子崖走一趟。” 丞相哈哈大笑几声,“好,老夫等着。”言罢,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 赵决见太子想跟着丞相一起走,朝曹涛使了个眼神,曹涛上前抓住太子的胳膊,“太子殿下,你现在还不能走。” 太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无礼的对待,满脸愤怒,挣扎不开,冲着曹涛吼着,“曹涛,你好大的胆子!放开孤!” 曹涛闭口不言,太子继续挣扎了几下,奈何他在深宫里长大,集千万宠爱,不曾吃过一丝苦,也就平时看着嚣张跋扈,如何能从自小就南征北战武功高强的武将手中挣脱,无论他怎么挣扎,曹涛依旧纹丝不动。 太子气急败坏,便开始朝着赵决破口大骂,“赵决,你娘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妓女,生下的你也是个狗杂种,快让你的这条狗放开孤!别以为孤不知道你想干嘛,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威风,只要有祖父在,就永远不可能骑在孤的头上。” 谢付之回想起那篇文章上好像提到过赵决的母亲,只说他母亲是位宫女,其它资料并不详细,而他前段时间也听过有关赵决母亲之前是花间楼的姑娘之类有关的传闻,如果真是妓女,那也必然是在入宫前,生为女子,势单力薄,肯定是逼不得已,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去做那种勾当。 今日太子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羞辱赵决,谢付之突然对赵决产生了些许同情,众人都替太子捏了把汗。 赵决面无表情地走到太子面前,平静地看着他,笑了笑,“皇兄,你,说完了吗?” 太子继续发疯,“放开我,你个贱种,得亏你娘死得早啊啊” “咔嚓”一声,太子发出惨烈的叫声,震耳欲聋,众人挤眉弄眼,偷偷向前看去。 赵决的右手捏着赵悦的左臂,再清楚不过,赵悦的胳膊被折断了。 众人都被这一场面吓到,再怎么说赵悦也是太子,皇帝一日不废了他,他就是未来储君,赵决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王爷,难道他当真不怕赵悦登基后将他凌迟吗! 曹涛放开赵悦,拔出佩剑提在手中,提高声音,“谁还要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乖乖站好,不敢再去关注一旁撕心裂肺惨叫的赵悦,谁都不想被这军中出来的莽夫来上一下。 谢付之也向后退了半步站好,等待着赵决如何处置自己。 赵决站到曲寒面前负手而立,微微俯身,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曲大人,你怎么就不听本王的话呢?偏偏要把路走死。” 曲寒连连叩头,额头上已经流出血,还是等不到赵决的任何吩咐,跪着往赵决脚边挪去,扯住赵决宽大的衣袍袖子,声泪俱下,“殿下,臣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不求您放过臣,但求您放过曲府其他人好不好,求您了。” 赵决似乎有些嫌弃,伸手接过曹涛手中的佩剑将曲寒抓着的袖子削去,向后退了一步,“可以啊,你都说了本王大量,那本王就再大量些,饶了曲府,不过” 第26章 活该你没老婆 曲寒擦掉眼泪,有些欣喜,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赵决。 赵决重新低头小声对曲寒说了些什么,曲寒有些茫然,也不说话,似乎有些为难。 赵决起身,轻笑了两声,“曹涛,立刻去查封曲府。” 曲寒重重地叩头,“殿下,只要您答应放了曲府其他人,下官一定答应您的条件。” 赵决道,“好!曲大人爽快,所有人听着,曲寒办事不利,导致史府三百五十四人全部于巍子崖落难,五日后曲寒于城西城楼前斩首示众,但念在曲寒多年来为大厉劳心劳力,府中有在朝为官者罢黜官职,查收曲府全部财产,其余人不受处罚。” 他转头看向曹涛,“曹涛,明日本王会进宫向父皇上奏封你为廷尉,你负责之后的事。” 曲寒再次叩头,“多谢殿下。” 众人明白,皇帝既然将这事交给赵决处理,就算皇帝再糊涂也能想到廷尉空缺,赵决会安排自己的人当廷尉,所以说曹涛做廷尉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这样来看,赵决回金都不到三月,势力已经如日中天,弄得丞相身边那些人如坐针毡。 赵决装作无事发生,带着假笑,态度谦和,做出请的动作慢悠悠道,“各位大人,请回吧,今日辛苦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走,他们早就听说过赵决在军中的狠辣,由于这三个月以来赵决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慢慢地,他们便忘记了谣言。 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赵决的本来面目,表面上让谢付之弹劾李袁贞,实际上是打丞相的脸,与太子一言不合便卸掉一条胳膊,他们以前在朝堂上最多争吵一下,这下总算是开眼了。 于是谁都不想做出头鸟,怕赵决再犯疯病,给自己来上几刀,找谁说理去!还不如做缩头乌龟。 谢付之见众人不动,也不敢动,躲在人群后面默默祈祷赵决忘记处罚自己。 半晌,谢太尉道,“不知昱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犬子?” 谢付之偷偷撇嘴,这还是亲爹吗!看着赵决朝着自己走来,他现在像只待宰的羔羊,焦急,难安,但表面上继续一副不畏强权的镇定摸样,心里直犯嘀咕,赵决连亲哥都说揍就揍,自己帮了赵决又能怎样,还不得被大卸八块。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停下谄媚一笑,“曹涛,带着谢大人去诏狱领罚,四十大板,要是四十大板之内打不成血肉模糊的样子,掌刑的人就不用看见明天的日出了。” 谢付之听到后脚下有些发软,险些跌倒,四十大板落到身上,就是上一世的身体都扛不住,更何况是现在这具细皮嫩肉的皮囊。 果然遇到赵决就是他的劫难,赵决不仅心狠手辣,狼子野心,而且卸磨杀驴,不过还好他的性命没丢,尽管心里骂了一千遍,依旧乖乖行礼,“谢殿下。” 随后,赵决走后众大臣才抖着腿离开,离开时纷纷过来朝谢付之做了个保重的手势。 谢付之跟着曹涛去诏狱领罚,谢怀恒要跟着他去,却遭到谢太尉的阻拦,只能回府。 不久,谢怀恒还是很是担心,不顾谢太尉反对,私下悄悄在诏狱门口等着。 谢付之来到诏狱,这里的结构复杂,整间屋子乌漆嘛黑,四周站着十几个官吏,最前方架子上放着一排他没见过的刑法工具,看着就让人汗毛直立,架子后面站着个人,看不清样子,应该也是个官吏。 官吏们见到谢付之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到长凳上打。 不知怎的,那些行刑的板子看着吓人,可落到身上却很轻,谢付之觉得可能是诏狱的官吏听说了他的光辉事迹,所以对他下手轻。 要是被赵决知道了肯定会责罚对他行刑的这两人,他也不想连累他们,因此使出浑身力气喊叫,曹涛被他吵烦了,走到角落闭上了眼睛休息。 架子后面那人好像突然笑了几声,声音不大,谢付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在意,继续他的鬼哭狼嚎。 行刑完毕,曹涛命人将谢付之丢到了诏狱门口。 谢付之心里直骂赵决不做人!还好官吏手下留情!不然他就半身不遂了,自己这么年纪轻轻,连个媳妇都没有,真要是半身不遂了,哪个姑娘还敢嫁给他。 第27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 谢怀恒在门口看到谢付之后派人把他扶上马车,一路在马车上,他都趴着,这个姿势极其难受。 谢怀恒对他依旧百般关心照顾,虽说他已经习惯了谢怀恒的关心,今日还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他是装的,又怕谢府有赵决的探子,只能继续装着。 他们刚回到谢府,谢太尉已经在大门等着,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二人都去祠堂跪着。” 谢付之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个大娄子,差点把小命又搭进去,还带着谢府冒险,激化了整个朝堂矛盾,不敢有半句怨言,“是,父亲。” 谢怀恒看了一眼谢太尉,对门口两个侍卫指挥道,“找个架子把二公子抬到祠堂。” 不一会功夫侍卫就把谢付之抬进了祠堂,谢怀恒进来后吩咐侍卫丫鬟都出去,来到他旁边的铺垫上跪下,看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起来吧,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 被人点破,谢付之有些脸红,一骨碌爬起跪下,“兄长何时知道我是装的?” 谢怀恒又轻轻一笑,语气温柔,“从你出诏狱我便知道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昱王殿下真想打你四十大板,你早就没命了。” “兄长的意思是,这是殿下的意思?是故意做给丞相的人看的?” 谢怀恒笑着点点头,“想必父亲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不让我去找你。” 如此说来,赵决处置他,其实是想保全他,没想到赵决还挺守信。 虽说丞相与李袁贞都受到了处罚,可这种处罚无关痛痒,毕竟树大更深,非一朝一夕能解决,只能循序渐进,要是赵决不处罚他,丞相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把样子做得真一些。 赵决吩咐曹涛让官吏打得轻一些,谢付之却是个十足的戏精,吓得官吏害怕完不成任务得罪了赵决,打得更轻,连皮儿都没破,只能偷偷在竹仗上倒些红颜料,伪造出一副伤势极重的样子,加上谢付之精湛的演技,骗过了丞相府的探子。 谢付之突然想到刚才在诏狱架子后面那人,难道那人是赵决?自己刚刚在诏狱那副样子,合着就是赵决眼中的一块笑料,懊悔不已,非常后悔自己表演得太投入,没有收着点儿。 他已经想好了,下次见到赵决时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被笑话。 谢付之和谢怀恒跪在祠堂和平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太尉没有吩咐跪到何时,他们便一直跪着,到了深夜,谢付之又饿又困,把周围几个铺垫都挪到身下,倒头就睡,谢怀恒见状也未多说什么。 过了许久,谢付之在梦里吃大餐时被谢太尉与谢怀恒争论的声音吵醒,秉持着不想死的原则继续装睡。 谢怀恒道,“父亲,您不要再执着了,陛下的身体每况日下,撑不了多久,就算没有付之,丞相和昱王的争斗谢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天下落入丞相的手中受苦吗?付之不过是点破了这种暗涛汹涌罢了。” 谢太尉沉默。 谢怀恒继续,“我知道您觉得昱王整日泡在烟花柳巷里成不了气候,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堪当大任,太子鲁莽无能,视人命如草芥,又有丞相在,一旦登基,浩国危矣!三皇子软弱,终日待在皇宫,人前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何况,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厉国发动战争,我浩国死伤无数,若是扶持他,会引起众怒,您想想看,昱王能在林大将军战死后用短短两年时间内收复渭州,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谢太尉长叹一口气,“是啊,时局不同了,但愿他不辜负你和付儿的期望,能扛起浩国的未来。” 谢付之听到后有些触动,微微睁眼瞄了一下,刚好对上了谢太尉投来的目光,谢太尉眼中没有平时的那种严厉,更多的是慈祥,他不好意思再装睡下去,便起身跪着。 谢太尉提出身后的食盒放到他们面前,谢付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再客气装文雅,囫囵吞枣般大口吃着。 突然,谢太尉摸了摸他的头,缓和而温柔地说道,“付儿,你母亲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一转眼你都十八了,她走的时候再三嘱咐,要我好好照顾你,不能将你置于险地,我没做到,对不起你母亲。”说着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第28章 小爷我是直男,你们这群庸医 谢付之从未见过谢太尉这样,自己一向都是个大直男,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半晌才用笨拙的话语说道,“父亲,您没有将我置于险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谢太尉背过身缓缓开口,“一直一来,我都没有勇气与丞相斗争,以为退让就能避开祸事,保证你们的安全,可是我忘记了我为官的初心,浩国变成如今这种局面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相信你们的眼光,赵决会成为下一个明君,付儿,记住,谢府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们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你们母亲。” 回去路上,谢付之反复琢磨谢太尉与谢怀恒的话,暗自下定决心不会让谢府其他人受到丞相的任何迫害。 他要帮助赵决登上皇位,只有那样,谢府日后才有一线生机,他权当看过的那篇有关赵决的文章是作者胡诌的。 人定胜天,本来他到这里后许多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皇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之后这几日,谢付之向台院告了病假待在府中,也不敢偷偷出去,就怕一出门碰上丞相派的人往他头上套个麻袋丢进河里喂鱼,所以提前过上退休养老的日子。 刚开始感觉非常不错,不仅见不着赵决那张成天假笑的脸,而且不用去台院当牛马,成天美滋滋乐呵呵。 奈何谢付之是个喜欢热闹的,渐渐地,他好像发现了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他这几天身体好像出现了毛病。 夜里总是睡不着,白天注意力也不集中,吃饭更是没胃口,脑子里面经常冒充赵决的影子,起初他没注意,认为是赵决在他眼前出现的次数太多的缘故。 直到这日,他日过三竿起床照过镜子后才发现,自己现在脸色蜡黄,还冒出几个痘,吓得他在屋子里大叫一声。 齐双儿听到后冲了进来,“公子,怎么了?我来保护你。” 谢付之转身指着自己,“双儿,你觉得我这几天有什么不一样?” 齐双儿从头到脚扫射完谢付之,“有,特别容易大惊小怪,而且举止怪异,经常发呆,还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他怎么还不来见我啊之类的话。” 谢付之瞪大双眼,“有吗?” “有啊,就昨天晚上,守夜丫鬟还对我说你晚上一直在说梦话,什么殿下怎么这么好看,好几天没见殿下了,说着说着都哭了起来,守夜丫鬟推门进去后发现你在睡觉就退了出来。” 谢付之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他上辈子就是熬夜猝死的,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立即吩咐齐双儿去找大夫。 这次齐双儿叫来的是个年轻大夫,那大夫刚见面就询问谢付之的情况。 谢付之如实回答,只不过省略了脑子里面出现赵决的画面。 大夫听到后思考几秒,“谢大人,这些日子您是否想见哪家姑娘?或者说和哪个姑娘经常待在一起?” 谢付之想不明白,自己这种状态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关键这些天身边除了几个屋里的丫鬟之外就没见过任何姑娘。 齐双儿突然反应过来,满脸惊讶,提高嗓门,“公子,你又喜欢上哪家姑娘了吗?怪不得,你这些日子和落水前的状态差不多,还好发现的及时。” 那大夫见谢付之眼睛里面充满疑惑,解释道,“是这样的谢大人,您所说的这些症状和小人师父讲得一种相思病很像,小人从医才几年,经验不足,所以想详细问问您。” 相思病?什么鬼?谢付之深深吸了口气,“但我这些天没有接触什么姑娘。” 那大夫脸都要拧巴在一起,开始疑惑自己的医术,小声嘀咕,“难道是小人当时没有听清楚师父的话?” 齐双儿道,“公子,你不是经常在梦里喊昱王殿下吗?会不会是因为你许久没有见到他的原因?” 谢付之就差骂齐双儿没脑子,赵决是姑娘吗!大夫都说了是姑娘! 那大夫听到后连连摇头,“昱王殿下是男子,不应该啊,但大人您的病情真的像相思病,要么就是小的医术不精,要么就是您” 谢付之道,“如何?” 那大夫支支吾吾,“就是您嗯断袖之癖。”说完立即垂着脑袋不敢看谢付之。 谢付之听到后差点当场吐血,怒气冲天,心想:你小子不要胡说哈,小爷我正儿八经的直男!直男!懂不懂! 齐双儿害怕谢付之对自己图谋不轨,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谢付之憋了好半天气,感觉这大夫就是个江湖骗子,再交流下去自己非得被气死不成,便让齐双儿给了些银子打发回去了。 他还是不甘心,又找了好几个大夫,说法都大差不差。暗自感叹科技不发达就是不好,连这么个小病都看不出来。 第29章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之后谢付之对自己做了一系列的思想工作,最终认为是自己天天待在府中没有接触人所以得了抑郁症,决定去外面逛逛。 出了府,路过一间茶馆时,好像听见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什么,又是上吊,又是下毒,又是昱王的。 这种大型八卦场面怎么能少得了他,上前就往人群中央挤,遭了好几个人的白眼。 齐双儿在人群后面乱转,假装不认识谢付之。 “诸位,二皇子赵决都知道吧。”说话那人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 周围一人回答,“那是自然,二皇子就是昱王殿下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英勇非凡,渭州战乱多亏了昱王殿下。” “呵,就凭他!”还是刚刚那人,他昂起头,眼神里充满鄙夷,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如何讲?”周围人询问。 “赵决母亲是个娼。妓,伺候人的功夫那叫一个了得,当年不知道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醉生梦死,不知道用的什么狐媚妖术,让陛下为他赎了身,才生下赵决,他母亲如此,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我还听说,就连大将军都是他害死的,不仅如此,他前几日还用卑劣的手段胁迫谢太尉的二公子和他一起大闹皇宫,谢二公子抵死不从,就遭到了他的酷刑,被打了个半死,丢出诏狱,人到今天都昏迷不醒呢,谢公子实在是可怜,赵决残暴至极,和他那个**母亲简直如出一辙,太子在皇宫遇见他,没和他打招呼,就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 众人一片唏嘘。 谢付之一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表情,他自己在心里不知道骂过赵决多少回,可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听到赵决被人当做饭后茶点随意议论着身世时,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立马给那人几拳,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就继续听着。 有人存疑,“我看你是编不出故事胡说八道的吧,要是昱王殿下母亲真是娼。妓,如何能进宫服侍陛下?” 那人继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脸自信,“二十二年前,赵决母亲勾搭陛下,陛下见她可怜,便为她赎了身,又封为掌事宫女,她倒好,趁陛下在宴会上喝多酒,爬上龙床,后来那宫女怀了孕,开始在宫中肆无忌惮,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那时太子在皇后娘娘腹中已有九月,她害怕皇后生下皇子威胁到她,所以设计陷害,差点害皇后娘娘早产,陛下知道后将她关入冷宫。” 那人说着顺手拿起茶桌上的盘子伸到众人面前,嬉笑道,“各位听众老爷,意思意思呗。” 有几个好事的立马掏出几个铜钱放到盘子中,盘子转到谢付之面前,他一改往日抠门的样子,掏出三个月的俸禄——一两银子,全部放入盘子中,“你要是说一句假话,抓你去见官。” 齐双儿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需要他接济二公子吗!对那人出手如此大方,就是不还自己钱! 那人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害怕谢付之收回,连忙用手捂住,“是是是,这位爷放心,小的保证不说假话。” 其他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谢付之,花一两银子在这种地方来听茶博士吹牛,不是傻子是什么。 谢付之却不以为然,继续听那人说着。 第30章 护夫狂魔上线 “那娼。妓诞下赵决五年后,陛下念在往日恩情宽恕了她,放她出来,谁知她非但没有感激陛下与皇后娘娘慈悲,反而在太子六岁生日宴上投毒,幸亏被人及时发现,见事情败露,她自缢而亡,因而陛下对昱王也心生厌恶,不想见到他,便命人将赵决重新送回了冷宫,又过了几年,林大将军回金都,不知道被赵决灌了什么迷魂汤,说什么也要收他为徒弟,所以我估计啊,林大将军的死肯定和赵决脱不了干系。”言罢,拿起那两银子用牙咬了咬。 谢付之冷着眼,“还有吗?” “没,没了啊。”那人被谢付之的眼神吓住。 突然,谢付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双儿,去把这里的知县给我找来。” 齐双儿虽然不理解自家公子又抽什么风,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乖乖去找知县。 众人见谢付之这幅架势,猜想应该是个大人物,不想惹上麻烦,都偷偷溜走站到门口观望。 那人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从谢付之手中挣扎不脱,开始慌张,“这位爷,您这是干什么,咱们大伙儿就是图个开心,乐呵一下,这银子您拿回去,依小的看,没必要惊动官府,您说是不是?” 你乐呵别人可不一定不乐呵!谢付之摇摇头,“这银子是你应得的,但是,我说过了,你说一句假话,就带你去见官,我赖得去见官,只能让官来见我。” 那人痛苦哀嚎道,“爷爷,小的没说假话,求您放了我吧。” “看你年纪不大,二十二年前你未出世吧,若你不是太监,如何能知道这些宫中往事,不是你说了假话,那便是告诉你这些话的人对你说了假话,你替他受过也不冤,还有,我就是谢太尉的二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昱王殿下用卑劣的手段逼迫我呢?” 赵决是王爷,那人敢当众谈论赵决的身世,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门口看热闹的人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议论纷纷。 须臾,齐双儿带着知县匆匆赶来,知县很有眼力,看见谢付之抓着一人胳膊,立马猜到就是那人惹得谢付之不高兴,连忙挥手让手下去擒住那人。 朝着谢付之气喘吁吁地跑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谢大人恕罪,接下来的事交给下官。” 知县指着那人道,“先将他带回衙门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等等。”谢付之端坐在凳子上,抬高嗓音,“今天让他长个记性就好,打二十大板放了,下次要是再让本官知道谁在背后议论昱王殿下,本官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他知道赵决在金都的名声早就两极分化,褒贬不一,有人赞美就有人诋毁,这些都无可厚非,想必赵决自己都不会在意。 让谢付之真正感到不舒服的是那人拿赵决亡母说事,若是不制止,终有一日会传到赵决耳中,谢付之想到要是赵决听到旁人这般议论他母亲,该有多难过。 回去路上谢付之满脸不高兴,好不容易跑出来找点儿乐子,结果一天的好心情都因为赵决的事情被破坏掉了,路过花间楼时听见里面歌舞升平,不禁又想起了赵决。 他确实好几日都未见到过赵决了,直觉告诉他赵决就在这里面,这时,门口有位花娘,正是那日坐在赵决身边的其中一位,那花娘也认出了他,一下子窜上来挽住他的胳膊,脸贴上他的胸膛,左右摇晃。 那花娘一口江南美人软软糯糯的音调,“谢大人,您可还记得奴家?上次您还说过奴家好看呢。” 谢付之脸刷地红透,轻轻推开她,“姑娘貌美如花,自然记得。” 那花娘长时间待在这种风月场所,很会拿捏人心,见谢付之不为所动,便不再自讨没趣,只是拿出以往的作风,扭动着身体用手中的蒲扇娇嗔着扇了一下谢付之的脸,笑道,“大人,进来里面坐坐呗。” 那花娘后面几个姑娘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以为谢付之和平时来这里作乐的那些个大人一样是个挥金如土的老爷,巴望着从他身上捞上几颗金豆子才好。 殊不知谢付之现在穷的叮当响,那些花娘拉拉扯扯把他往里面拽,他在这群花娘的拉扯下半推半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第31章 当掉裤子逛花楼 进入里面,谢付之巡视了一圈,不见赵决的身影,心情很奇怪,随后被那些花娘安排在一楼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 最后,谢付之实在受不了这些花娘的热情,非常后悔刚刚逞一时的英雄,一下子花掉在手心里捂了好几天俸禄,看来身无分文的他只能用齐双儿的钱打赏身旁这几个花娘,不然今天非得把裤子当在这里不可。 谢付之向齐双儿伸手时那些花娘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齐双儿早就猜到谢付之会找自己要钱,早早地就勒紧裤腰带躲到很远处,须臾,他看不下去了,还是把钱袋给谢付之递了过去 谢付之接过时好像听到了齐双儿后槽牙咬碎的声音。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这个侍御史当得着实憋屈,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每天不仅累死累活批阅整理案件卷宗,还要时刻关注各个大臣每天在干嘛,有没有乱搞一些危害朝廷统治的事情,和人体监视器没有区别。 唯一区别就是他没监视器好用,但比监视器便宜,三个月才一两银子!就连齐双儿每月工钱都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有时候他都想给齐双儿当随从,让齐双儿给他开点工钱。 谢付之从里面掏出碎银给了她们每人一点儿。 刚才那花娘拿起来捏在手指上一脸鄙夷地说道,“大人,您不会是在和我们姐妹看玩笑吧。” 谢付之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也没有让她们对自己进行那方面的服务,不过不好意思明说,只能保持沉默,倒是齐双儿,脚趾应该想给自己扣个大别墅住进去。 那花娘见谢付之不说话,随手扔掉碎银,打量了他许久,“昱王殿下怎么连这种穷鬼都结交。”转身扭捏着离开了。 其他花娘都娇滴滴地把碎银放回谢付之手中,“这位大人,花间楼没有您要喝的酒,恕我们姐妹不能陪您了。”言罢,朝其他客人处寻去。 谢付之看见钱还在,脸上不自觉的挂起笑意,捡起地上的碎银,重新放在钱袋里面交给齐双儿。 正要出去,突然走近来了一队官兵,整齐划一,腰间都有佩刀,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颇有些威严。 能在花间楼里寻欢作乐的都是金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非富即贵,当然,也就谢付之是个例外。 贵人们都是私底下来玩一玩,就怕在这里遇见同僚与官兵,如果遇见了同僚不打招呼装作不认识,第二天官场上遇见了还是好同僚好哥们。 可遇见官兵就不同了,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把柄奏到皇帝那里,让曹涛请进诏狱喝茶不是闹着玩的。 富人们也怕,像这种跑腿的最是难缠的。 霎时,客人们走掉了七七八八,花娘们都躲进自己屋子。 只有一个着装异常华丽,大概三四十岁,不怎么漂亮的女子满脸笑意地迎接了上去,看她从容应对的样子应该是这里老板。 不久,谢付之认出为首那人好像是太子身边的那个黑脸侍卫。 谢付之前几日刚刚得罪了丞相,以为这些人是丞相派来找他的,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要是现在从正面出去,肯定会被认出来。 还是先躲躲看,反正这里纱幔很多,离那些官差又远,一时半刻看不清人脸,自然认不出他,说不定不是来找他的,拉过齐双儿坐下,偏过头仔细看着那花娘与侍卫的交流。 那花娘手里的手绢丢到那黑脸侍卫的脸上,“哎哟,吕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奴家这儿不是来玩儿的吧。” 谢付之想起,有一次他不小心在台院禁区的卷宗上面见到过一个叫吕平的,是丞相派去太子身边伺候的近侍,私底下做过不少勾当,因为是丞相的人,所以没人敢揭发,那侍卫应该就是吕平。 吕平扔给那花娘一大袋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抬手摸着那女子的脸,“刘老板,这次不能玩儿,马上到太子爷二十岁生辰宴了,我忙得不可开交,等过一阵子专门找你玩儿,这次我要在你这里借一百个长得漂亮,会跳舞会弹琴的姑娘在宴会上让太子爷好好高兴高兴,人找好后按照明日午时之前送到太子府,让她们先排练排练。” 第32章 变成黑户 谢付之大概听出吕平不是来找他的,胆子也随之大了些,又开始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不愿意离开。 刘老板打开袋子往里面瞅了瞅,立马笑得合不拢嘴,手搂着那官差的脖子,“好嘞,吕大人,您就放心交给奴家,保准按照您的要求找一百个漂漂亮亮的明日一早就送过去。”顿了顿“不过,奴家想问个问题行吗?” 吕平边点头边在那女子腰间乱摸。 刘老板道,“照理来说,太子府应该有乐师和舞女的呀,大人您怎么费尽心思来奴家这儿找姑娘?” 吕平轻掐住刘老板下巴对上自己的脸,“谁说不是呢,谁让咋们太子爷这几日心情不好,逮着人就撒气,弄得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凑不出一支舞,皇后娘娘又逼得紧,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刘老板立马就不高兴了,一把推开吕平,“好啊,怪不得给我这么多,原来是想要我这里姑娘的命啊!” 吕平哄道,“我不会让她们碰到太子爷的,就在太子府待几日,宴会结束后立刻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刘老板说到底还是怕这些官差的,即使心里一百一千个不愿意,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答应。 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了一阵后才分开,谢付之见那些侍卫走后也回了谢府。 之后几日,太子生辰宴成为了金都如火如荼的谈论,随便找个人都能知道皇后极其重视。 不仅要为这次宴会连续做一个月的法事,而且要施两个月粥,花了好几千人日日夜夜在太子府忙碌着,宴请了满朝文武,大到太尉,小到知县,谢付之当然也在这里面。 唯一让人奇怪的就是:昱王殿下没有受到邀请。 想想也对,赵决上次一言不合就卸掉了赵悦一条胳膊,皇后肯定是知晓的,她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她对赵决没有办法,只能忍着,这次自己儿子生辰宴,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昱王殿下根本不想理会太子殿下。 至于哪种说法更可靠一些,那就人云亦云了。但是,哪种说法都不会影响赵决不会参加太子生辰宴这件事。 这就造成了一种尴尬的结果,皇后想让太子的生辰宴举国欢庆,必然邀请了赵决那一派的官员参加,而赵决不去,那些人要是也不去,皇后肯定会在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到时候丞相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处决他们,赵决不一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要是去,赵决这个头儿都不在,丞相与太子指不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 这些人左右为难,只能偷偷关注谢府的动向。 不关注还好,关注后更迷惑了。 因为谢府最关键的三个人,只有谢付之和谢怀恒两个人去参加。 到宴会这日时,谢付之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赵决了,说来也奇怪,他刚刚到这儿那会儿几乎天天能见到赵决,让他无比反感。 不过,自从史府和林清儿的事情解决后天天见不着赵决,刚开始他还比较开心,往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赵决在他脑子中出现的频率都快赶上他渴望得到俸禄的频率了,难道自己真的得了相思病? 此刻,马车正要路过花间楼,他让车夫停下,谢怀恒感到奇怪,但也没有细问,便先走了。 谢付之要进花间楼时却被门口护卫拦住,“哎哎哎,这不是金都鼎鼎有名的谢大人吗?” 他听到护卫说他鼎鼎有名,以为是在夸他,心里得意,会心一笑。 护卫继续拦住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谢大人回去吧,这里的姑娘都跟我们说了,谁要是敢放您进去,就从这里滚蛋,走走走。” 谢付之了然,没想到自己成了这里的黑户?刚要走,回头一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碰碰运气,问问这些护卫赵决在不在里面。 他也不清楚自己找赵决到底要干嘛,但就是想见见,要是赵决真的在这里他该如何?砸锅卖铁上去找赵决喝一杯?拉着赵决参加太子生辰宴?这么久没见,赵决不一定想起他是谁! 谢付之开口问道,“不知昱王殿下在里面吗?” 第33章 一个护卫吊儿郎当朝谢付之伸出手。 谢付之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没领俸禄,这护卫不像不给钱就会透漏消息的人,摸便全身,只找到了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谢太尉在他刚刚被封为侍御史的时候给他的,看样子应该值钱,他用这么好的玉佩换赵决的消息虽然肉疼,心更疼,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护卫拿到玉佩后围在一起看了半天,随即改变了态度,对鞋付之点头哈腰,“回谢大人,昱王殿下今日不在这里,小的没记错的话,我听姑娘们闲聊时好像说起过,昱王殿下今日好像要去什么什么寺院为他的什么什么人祈福。” 护卫说得一头雾水,谢付之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他真想拿起那玉佩在那护卫头上砸两个大包,这样记忆力会不会好点,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忘!一下忘两!他就差口吐芬芳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赵决不在这里。好在赵决不在,不然还叫他有些为难。 谢别这几个护卫不久,谢付之到达太子府。 此刻,太子府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比过年都要热闹上几分! 来到宴会大殿,四周的大臣已经开始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随后,宴会开始,太子走了进来,众人行礼,落座。 由于谢付之官小,所以他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他觉得太子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原来太子脖子上挂着绷带,想必是伤还没好利索。 这时,舞女开始表演,那些舞女浓妆艳抹,青罗曼莎,一动一静,舞步交叠,直教人醉生梦死。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声势浩大地走了进来,那女子大约四十来岁,看起来相当冷冽,不苟言笑,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 她身后跟着好些个宫廷侍卫与宫女,不用多说,在整个浩国,能有这般气场的女子恐怕也就皇后一位。 众人行礼,皇后微微点头,“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你们能来皇儿生辰宴本宫很是欢喜。” 太子把最高处的主位让了出来,站到旁边,“母后,父皇怎么没有来?” 皇后坐下,拉着太子的手拍了拍,“陛下身体不舒服,不便前来,但是他赏赐了你许多宝物,宫人随后就送过来。”随即看向众人,“都坐吧。” 众人坐下,皇后斜躺在卧椅上,“想当年陛下十八岁就君临天下,如今皇儿都二十了,连个太子妃都没有,不知诸位大人可有推荐的人选?” 她这一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都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开始小声议论,难道皇帝已经确定了要传位给太子吗?想必赵决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腥风血雨来得如此快。 事到如今,谢付之已经将他自己与谢府和赵决紧紧栓在一起了,要是赵决失败,只怕他的结果只会比原主人更惨。 虽然众人在私底下讨论过无数次皇帝究竟会不会传位给太子,可没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说过,毕竟皇帝还在,现在就这么明晃晃地被皇后提出来,感觉多少有点巴不得皇帝早点死。 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只是个傀儡皇帝,可毕竟是一国之君,惹毛了随便杀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所以过了许久都没人站出来回话,气氛开始有些怪异。 能明显看出皇后的脸上不高兴,“诸位大人都是我浩国的肱股之臣,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日后皇儿登上皇位后,若是连个母仪天下管理后宫的人都没有,难道要皇儿和陛下一样让一些个狐媚子扰乱后宫,搅得国家不得安宁诸位就高兴了!” 大臣们被吓到一动不敢动,宫女太监,舞女和乐师齐刷刷跪倒一片。 皇后微微抬手,对那些舞女和乐师道,“不关你们的事,继续。” 宴会重新开始。 谢付之觉得好笑,皇帝总共就有三个妃子,一个是她,一个是赵决母亲,一个是赵淮母亲,赵淮母亲是厉国与浩国未发生战争时的和亲公主,她自然不会骂赵淮母亲是狐媚子,那便只有赵决母亲是狐媚子了。 第34章 老攻,借你名声用用哈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到皇后嘴里都成了赵决母亲一个人的错。 还有,皇位怎么就成她家草包儿子的了,要是真让她家草包儿子登上皇位那才会搅得国家不安宁吧,谢付之站起来,担心在后面说话别人看不见,故意拉长脖子挺直身姿,“自古以来,太子妃的选取都事关重大,今日陛下不在,臣等岂敢妄自菲薄。” 他这话让任何人来听都会觉得他在指责皇后妄议朝政,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敢如此胆大敢反驳皇后,众人纷纷带着诧异的眼神朝他这边看过来。 皇后和太子也朝他看过来,太子看起来呆滞,皇后眼神冰冷,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吕平,吕平心领神会,绕过为皇后扇风宫女到皇后耳边说了几句。 皇后傲慢地看着他轻佻地笑了几声,“原来你就是谢付之啊,本宫听说你公正无私,又与决儿关系匪浅,日日都待在一处,就赏你一杯酒。”说着接过身旁宫女手中递出的酒杯,朝着他的方向递过来。 谢付之有些懵,他弹劾了皇后的亲弟弟,现在又让她难堪。 赵决揍了她亲儿子,皇后难道不应该拿他出出气吗?怎么还要赏赐他肯定有诈,皇后不会在杯子中放了毒药,就等着他喝下去穿肠烂肚吧? 谢付之身边一个同僚老辈见他犹豫不前,充满担心,小声提醒,“你还不快去接过杯子,皇后娘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谢怀恒也忧愁地看着谢付之。 吕平似乎开始不耐烦,狰狞着脸将手中的剑“唰”地抽出一半。 谢付之思考片刻,认为皇后不会蠢到公然在酒中下毒,便强装风平浪静,走到皇后面前行礼,欲接酒杯,“谢皇后娘娘赏赐。” “哐当”一声,杯子从谢付之手前滑落,酒溅到了皇后脚上,弄湿了皇后的鞋子和一大片裙摆。 立马,吕平手中剑已经全部抽出,落到了谢付之的脖子上。 皇后手支着下巴与椅子把手之间,冷漠地看着台阶下方的谢付之,“本宫赏得东西你都敢践踏,看来确实是谢太尉没有教好你,那本宫就替他好好教教你怎么为人臣子,免得日后再拎不清自己的地位,吕平,将他拖出去处死。” 显然,皇后这话一语双关。 谢付之内心痛骂,“你特么的有毛病啊!自己扔掉酒杯怪我!想教训我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谢怀恒立即出去跪倒在那些舞女中央替谢付之求饶。 那些舞女不敢停下,继续绕着谢怀恒跳。 谢付之愤怒,“娘娘,您刚刚也说了,臣与昱王殿下关系匪浅,不妨再告诉您一些事情,昱王殿下喜欢臣,您现在要是杀了臣,要是昱王殿下让您到地府来陪臣,那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经过上一次他打了背后议论赵决的那人后,整个金都都在传他与赵决的谣言。 有人说他对赵决死缠烂打,又有人说赵决对他一往情深,甚至有人传赵决为了他大闹议政殿,打伤太子,只为了让皇帝允许赵决娶他。 总之就是非常离谱,谢付之根本就不在意,更何况是和一个男的传这种艳。情谣言,他这么大个直男,还能害怕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不成。 反正他要是现在死了,对赵决来说不是好事,更何况对赵决这种日日留恋花丛的人来说,名声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被传了这么久的谣言,今日正好用用。 众人充满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先是震惊,而后重新开始窃窃私语。 皇后却不屑,“不妨本宫也告诉你一些事情。”她压低声音,往前一挪,“当年赵决能从本宫手里逃脱全凭他运气好,上次是他那个狐媚子的娘下去为他探路,不过可惜,本宫没能让他们母子团聚,这次换你吧,你们在下面正好日日相伴。” 第35章 受气包小媳妇 谢付之就在皇后面前,所以这话除了皇后身旁这几个宫女和吕平以外就他听到了,照皇后这个样子,显然赵决母亲的死与谣传不一样。 皇后重新躺在椅子上,“吕平,拖下去。” 谢付之一愣,感慨这次真遇到个狠角色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吕平从衣领提起往外拖,他被紧紧抓住,连挣扎都做不到,能感觉到吕平绝非等闲之辈,武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其他侍卫拦着撕心裂肺求饶的谢怀恒。 这一次,谢付之明白皇后对他真的动了杀心,就算谢太尉现在在此处也救不了他。 万念俱灰,只感觉自己被人拖着往外走,他被拖到太子府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还能隐约听到谢怀恒失声痛哭求饶的声音。 眼前一闪而过吕平的刀反射出的月光。 谢付之紧闭双眼,心想,“看来别人的号就是不好使,动不动就被杀头,不过,多活了这么长时间,也算回本了。” 突然,“哐当”一声,吕平的剑飞出了好几米远,远处也传来一阵刀光剑影的声音。 吕平一惊,吩咐了好几个侍卫看住谢付之,夺过一旁侍卫的剑便向后冲去。 谢付之猛地睁眼,好像听到了赵决的声音,他有些意外,赵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不来参加太子的生辰宴吗? 挣扎着回头望去,赵决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虽然他和赵决中间隔着吕平和许多皇宫侍卫在与赵决的人厮杀,但谢付之一眼就看到了赵决。 就像第一次见到赵决时那般,紧紧盯着那人,好久好久,谢付之都没有回神。 多日不见,意外,惊喜,喜悦,多种情绪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中,竟然让他有些想哭。 看来他这条命还能再坚持坚持!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皇宫侍卫都被赵决带来的人杀光,只剩下吕平还在与曹涛打斗。 不过胜负已分,只是吕平还在垂死挣扎罢了,吕平体力已经完全不支,接不住曹涛的刀剑,接着被曹涛刺中了好几剑。 赵决见状拍掌称赞,“吕大人好功夫,小涛涛是本王一手培养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在他手底下撑这么久,小涛涛,留他性命。” 谢付之还是第一次听到曹涛被人这么叫,不过是从赵决口中说出来的那就不奇怪。 曹涛似乎有些委屈,冷着脸道,“是,殿下,你不是说过在外面不这么叫我吗!” 又是两个回合,吕平彻底被降服,赵决叫手下人把吕平绑着给皇后送过去。朝着谢付之走来。 太子府今日本来就人山人海,加上赵决与他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此时他们附近已经围了几百号宫女太监舞女侍卫。 谢付之成为了焦点中心,被这么多人看着,脸红的毛病已经有了预兆,他想赶紧离开,只可惜他还被身边几个侍卫押着动弹不得。 这几人几乎是和他同时看到赵决的,当他们刚看到赵决时手脚就已经开始发抖,一直抖到现在。 谢付之挺佩服这几位的职业素养,虽然手抖,就连发号命令的老大都被五花大绑交给他们的老板了,可这几位还是不违抗命令。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对那几个侍卫笑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二,本王送你们去凉快地儿待着。” 还没等赵决说完这几位立马松手要跑,奈何跑了相反的方向撞到了一起,连滚带爬的逃跑。 谢付之被啪啪打脸。 赵决半蹲在地上,看着谢付之露出那副明媚又开朗的笑容,“谢大人,才几日不见,就这么想本王啊?盯着本王看这么久。” 谢付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失态,摊跪在地上,满身泥土,眼中闪着泪花,活脱脱一副受气包小媳妇的摸样。 他刚要起身,却被赵决拦腰抱起,还在怀里颠了两下,他习惯性地抓住了赵决的脖子,闻到赵决身上的一股清香。 尽管谢付之是个大高个,但在赵决怀里却很娇俏,满脸通红。 第36章 霸气护夫 谢付之猜想赵决应该是认为他的脚受伤了,所以才抱着他,便把声音压得很低,害怕其他人听见,“多谢殿下关心,下官的脚没有伤到,您放下官下来吧。” 赵决抱着谢付之往前走,“是吗?本王没说你的脚受伤啊。” 谢付之头都要埋到赵决胳肢窝了,“那您为何要抱着下官。” 赵决哈哈大笑,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因为本王喜欢你啊,怕你累着,就这么简单。” 谢付之简直尴尬到无地自容,刚吹完牛皮,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这下终于理解了齐双儿每次跟着他出去那副煎熬的表情了,“殿下不要再取笑下官了。” 赵决抱着他微微一笑,朝着宴会大殿走去。 谢付之搞不清楚赵决想干嘛,只能抓着赵决的脖子。 到了大殿,这里已经一团乱,台阶下跪倒一大片人,谢怀恒依旧在其中,听见声音后赶紧回头,看见谢付之完好无损的在赵决怀里时他眼里的不安才稍有化解。 皇后依旧高高在上地斜躺在位子上,一脸烦躁地闭着眼,一只手撑着耳侧,另一只手揉着眉心,听见来人后缓慢睁眼,“决儿,为何闹这么大动静?”语气完全像是一个长者对下属质问。 赵决放下谢付之,往前走了两步轻佻地看着皇后笑了几声,“皇后娘娘何必明知故问,这么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喜欢杀人,一点儿都没变啊!” 皇后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一副强势的语气,“决儿,本宫是你母后,该如何称呼不用本宫教你吧,你回金都有好几个月了,怎么都不来请安?” 赵决冷笑了一声,言语冷漠,“皇后娘娘真会开玩笑,皇兄都说了,本王是娼。妓之子,如何敢认您做母后,传出去让浩国百姓误会您是娼。妓本王可担待不起。” 在场众人无不显露惊恐之色。 皇后强忍着怒火指甲都快掐出血来。 太子见状,非常没眼力见地扛着包扎成一条长筒的手臂指着赵决大声吼着,“说你是娼。妓之子是事实!孤说错了吗!” 赵决瞥了一眼太子,眼里满是嫌弃,“看来皇兄上次还没有长记性,要是再敢插一句话,保证你的另一条胳膊也会被卸下来。” 太子立即闭嘴不再说话,猥琐地退到了身旁那群宫女的后面。 赵决拿过身边曹涛的剑,指着满身伤口跪在地上的吕平,平静道,“皇后娘娘,您也一样,要是再敢让人拿剑指着本王的人,本王马上送你去向本王母亲赔罪。”说完冷哼一声把剑扔到吕平眼前,吓得吕平一哆嗦。 谢付之听到赵决说“他的人”这三个字很是意外,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就觉得心跳有些快,对上赵决的目光后甚至有些心虚,紧接着,赵决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他的手欲往外走。 谢怀恒一下子冲到他们眼前拦住去路行礼,赵决冷眼看着谢怀恒。 谢怀恒连忙解释,“殿下不要误会,下官没有要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殿下带付之去何处?” 赵决脸色缓和下来,笑道,“今夜本王有私事求谢大人,明早会派人把谢大人原原本本地送回。” 经过今天这件事,谢付之感觉自己好像开始信赖赵决了,不再担心赵决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让兄长担心了,兄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怀恒还想追问,却被曹涛拦住。 赵决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曹涛,要是发现尾巴,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曹涛抱着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第37章 转变态度 突然,谢太尉带着许多士兵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谢太尉原本就负责浩国军务,虽说四年前与厉国打仗使得兵权落入林言手中,随后又交给了赵决,可军中其他大小事务依然是由谢太尉处理。 这也是丞相多年不敢对谢府下手的直接原因,只是谢太尉平素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今日谢太尉调来如此多的士兵闯入太子府,在场众人都被吓得不轻。 可想而知,要是今日赵决晚来一步,皇后真的处死了谢付之,她今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太尉。 谢付之见到谢太尉这幅紧张的表情后生出许多愧疚,松开赵决的手行礼,“孩儿让父亲担心了。” 谢太尉眼睛泛红,微微颤抖着手扶起谢付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转身对赵决跪下,铿锵有力道,“多谢殿下搭救我儿性命,从今日起,老臣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太尉这话当着皇后的面说出,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从今日起,太尉府就算倾尽全部,也要帮助赵决登上皇位。 皇后听到谢太尉的话差点从位子上跌落下来,幸亏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宫女扶住,不过还是打翻了桌子上面的许多吃食。 皇后刚开始只想为太子出口恶气,灭一灭赵决的威风。她拿赵决没有办法,难道连一个谢府的一个次子都没办法吗!没了就没了,谁会在意,没想到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弄巧成掘把谢太尉彻底推给了赵决,助长了赵决的势力。 赵决连忙扶起谢太尉,“如此,多谢太尉大人。”顿了顿,向谢太尉拱手行礼,“本王今夜想带谢大人去个地方,还望您能成全。” 赵决此刻的态度真诚无比,谢付之印象里赵决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用这样恭敬的语气说过话,若自己是个女子,带夫君去娘家拜见时的情形应该与现在差不多。 谢太尉毫不犹豫,“殿下尽管带他去。” 谢付之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一本正经的父亲口中说出的话。 谢府有条规矩,是谢太尉亲自定下的,凡是过了子时未归的,去祠堂跪两天,罚一个月月钱。 其实,这条规矩本来就是针对谢付之定下的,当然也只对他奏效过。 上一次他被赵决带走回来第二天就实行了,可怜他本来就没有的月钱,只能先欠着,然后用微薄的俸禄偿还。 谢付之心想,“不是,父亲与赵决才多久没见,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了?” 得到允许,赵决一直牵着他走出了太子府,到了门口,一辆马车等着,驾车的人是个老头,见到他们后跳下车拿出凳子摆上。 谢付之的手还被赵决拉着,二人进入马车内坐下后赵决也没有松开,可能是赵决忘了。 他突然发现被赵决这样拉着异常安心,便不想提醒。 那老头见他们进入马车后重新跳上车,“殿下,今日这么晚了,还要去那里吗?” 赵决眉眼微微弯着,嘴角也高高挂起,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好像很高兴,就这样凝视着谢付之,“去,当然去,一定要去。” 谢付之不记得自己以前偷偷盯着赵决看了多少次,以前总觉得赵决是很好看,很赏心悦目,比他所有见过的人都要好看。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带着偏见看赵决的,觉得赵决除了好看一无是处,而且残忍暴虐,可是今天的赵决好看得让他有点儿如痴如醉,移不开眼睛。 就这样,他们两个盯着对方看了一路,不知不觉,马车停下,那老头喊了一声,“殿下,到了。” 第38章 得了个便宜儿子 下车后,前面是条石阶路,一直通往山顶,两旁丛林密布,蚊虫肆意。 赵决突然凑近谢付之,“谢大人今夜确定要跟本王走吗?要是不愿意,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你踏上这石阶,本王可是要生生世世缠上你了。” 赵决满眼期待着谢付之的回答。 刚刚谢付之被赵决拉着手时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被这句话弄得有些脸红,幸好月黑风高,赵决看不清他的脸。 谢付之稍微往后退了一些,以为是赵决怕他反悔,从而得不到谢府的支持,为表忠心,满腔热血地回答,“下官既然敢跟着殿下过来,自然不会退缩,就像父亲说的,下官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自认为这些话简直就是令上级满意的标准答案,说完后非常得意。 可惜,赵决却好像并不领情,猛地伸手环在他的腰间,把他往前一拉,“谢大人,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回答的不好吗?? 身旁的老头应该是看不下去了,后退几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眼睛,“殿下,老奴明日来接您。”说完匆匆逃走,差点被脚下树枝绊倒。 那老头走远后骂道,“呸,什么人呐!大半夜跑这里来幽会,有病!” 那老头压根就没想到自己骂的话被他二人全听到了。 谢付之反应过来,顶着通红热烈的脸急忙推开赵决的手,假装淡定道,“殿下,我们上去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病得不轻,陪着赵决大半夜在郊外发疯了两次,也不知道这次赵决会带他去哪里。 到达山顶时谢付之已经气喘吁吁,看了一眼赵决,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估计再爬几小时也没有任何问题。 赵决带着他又往前行了一阵,来到山顶的一处山院前。 这座山院非常破败,牌匾上写着的“云隐院”三个大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门上的木屑和墙上的皮儿风一吹刷刷地往下掉,门口阶梯坑坑洼洼,残缺不平。 门口站着一位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尊者,胡须花白,一副超脱凡尘的大师气质,怀中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那小孩趴在那老尊者的怀里睡着,似乎是做噩梦了,小手一抽,“啪”地打了一下老尊者的肩膀,样子很是可爱。 那老尊者见到他们后小声道,“殿下恕罪,萧尘一直哭着要见您,老衲只能带他来此处等着,他刚睡过去您就到了。” 原来这小孩叫萧尘。 那老尊者看了一眼谢付之,“想必施主就是谢大人吧,施主比殿下讲的还要英俊些。” 谢付之看他二人的样子,应该非常熟悉彼此,赵决经常跟那老尊者讲他吗? 随即,他对老尊者微微颔首。 赵决怕弄醒小孩,从老尊者手上温柔地抱过小孩,“有劳师父了。” 无奈,小孩还是醒了,睁眼看到是赵决后紧紧抱住赵决的脖子,带着鼻腔道,“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是说这段时间要一直陪着我吗?” 原来赵决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难怪谢付之没有看见他,这小孩是赵决的儿子?没听说过啊? 赵决揉揉这小孩的头,“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爹爹,跟着师父修行就要六根清净,听到没有?” 小孩眨了眨睡迷糊的眼睛,“可是,你就是我爹爹啊。” 赵决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嘿,你这小兔崽子,再叫我爹爹,要是谢大人吃醋不娶我了非得揍你不可。” 谢付之嘴角一抽,要不是今晚赵决救了自己,自己能在梦里抽赵决几千个大耳光子,看他还敢不敢满嘴跑火车。 小孩道,“爹爹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抽我呢,谢大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娶你啊?” 赵决笑道,“谢大人就是我身边这位呀,他娶了我就能给你做娘亲了。” 谢付之平白无故得了个便宜小孩做儿子也挺美的,至于做爹做娘已经无所谓了,便不再计较赵决的话,向小孩打招呼,小孩似乎很喜欢他,伸手就想让他抱。 赵决不乐意了,“不行!我送你去睡觉。” 小孩撇撇嘴,简直萌化了谢付之的心。 第39章 赵决在修炼? 谢付之和老尊者跟着赵决朝院内走去,这院外面已经破败不堪了,里面更糟糕,院子虽然大,但好像几十年都没修过一样,估计哪天要是刮大风都能吹走。 这个时辰院内的师父们都睡着了,房门里面鼾声连绵起伏。 小孩年纪小,生活不能自理,一直有老尊者亲自照顾,所以和老尊者住在一起,赵决轻车熟路就找到了老尊者的屋子。 赵决哄着小孩睡着后,看着谢付之欲言又止。 谢付之不明白赵决的意思,眼巴巴地望着赵决。 过了一会,赵决开口,“我要去主殿,你先休息。”说完朝着屋外走去。 谢付之奇怪,赵决带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这里休息?不对,现在这个时辰赵决要去这里的主殿? 一般来说,院内主殿供奉的都是各路神仙,这些难道白天拜不得?需要晚上才行?还是说白天没有晚上灵?难道,赵决在修炼功法?要不他也跟着去拜拜? 老尊者似乎看到了谢付之的疑惑,“谢公子,十四年了,除了萧尘,你是殿下第一个带到这里的朋友,你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要是有什么疑惑,尽管提出来,老衲一定知无不言。” 第一个带到这里的?曹涛都没来过吗?自己对赵决很重要? 谢付之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一样。 思考片刻,他还是决定从这个小孩问起,“这孩子是殿下的孩子吗?” 老尊者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谢付之不明白老尊者为什么要用个“也”字,但他没有打断老尊者的话。 原来,四年前,厉帝还未发动战争,那时林言还在人世,赵决一直跟着林言镇守北方,他和往常一样偷偷来这里的路途中遇到了小孩。 当时,北方旱灾,加上厉国在渭州边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百姓眼看北方将要大乱,纷纷往南迁移,一路上饿死了不少百姓。 小孩的父母也在其中,临终把还在襁褓中的小孩托付给了路过的赵决。 殊不知,虽然林言默认同意赵决回金都,可皇帝在赵决刚刚认了林言为师时就颁布了圣旨,赵决去镇守北方,无召不得回金都。 那时赵决也只有十六岁,无权无势,只能把小孩带到老尊者这里。 虽说这里平日里没几个人来上香,可毕竟是山院,老尊者无缘无故收留个小孩一来肯定会遭人非议,二来要是让宫里人知道了赵决偷偷回了金都,只怕赵决会有性命危险。 老尊者只能对外讲小孩与他有缘,收为亲传弟子,传承衣钵。 谢付之听完后猛地想起花间楼护卫与那日被他打了的茶博士所讲的话,再结合老尊者的话,莫非今天是赵决母亲的忌日? 赵决每年都来这里祭拜他母亲?他母亲为何会葬在这里? 怪不得赵决不去太子的生辰宴,明明同一天,一边锣鼓喧天,一边惨遭非议,赵决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近太子府去救他的呢? 谢付之有些心疼赵决,每年偷偷回来祭拜一次母亲,结果看到金都城内张灯结彩,普天同庆,他该有多难过? 突然,谢付之特别想知道赵决母亲到底是怎样死的,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说了无数版本。 有人说赵决母亲是千年难得一遇美貌无双的才女,皇帝对他一见钟情,可惜心肠歹毒。 又有人说她是个毒妇,知道皇帝与皇后恩爱两不疑,还想棒打鸳鸯。 当然,信得人最多的便是赵决母亲是金都的名妓,千金难求,会勾魂,勾了皇帝的魂魄,所以皇帝的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她自己也遭了报应。 谢付之道,“不知您能否告诉我关于殿下母亲的事情?” 老尊者摇摇头,“非是老衲故作高深不愿意告诉你全部,实在是老衲也只知道一点,殿下平日里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乐乐呵呵,也只有老衲知道,因为这件事,他一直对陛下怀恨在心,老衲试过无数次想让殿下打开心结,可殿下一直不愿意告诉老衲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下,谢付之终于知道了赵决与皇帝在第一次朝议时的那种诡异氛围了,一个心虚,一个怀恨在心,没当场打起来就不错了! 随后,老尊者洋洋洒洒说了许多。 第40章 小赵决 大概二十四年前,当时的云隐院是整个金都最大,最辉煌的山院,尽管院子在山上,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有一日,山院中来了两人,女子倾国倾城,步步生莲,俏皮可爱。男子俊美非凡,英姿挺拔,二人如胶似漆,非常恩爱。给当时还是打杂师父的老尊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过了两年,那二人又来到院内,与之前不同的是,先是那女子身负行囊,手执利剑来到院中,完全一副仗剑走天涯的模样。 那男子紧随其后,到院中后对女子苦苦哀求,最终女子败下阵来,乖乖跟着男子回去了。 又过了一年,新帝登基,在院中举行祈福仪式时,老尊者才发现新帝正是那男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皇后是位老尊者未见过面的女子。而之前那美貌女子便是赵决母亲,她一直站在宫女之中,脸上看不出表情。 浩国之前有祖法,每年都要来山院内为百姓祈福。所以接下来的几年,老尊者都能看见皇帝带着皇后与皇宫侍卫,太监,宫女来此,就是不见赵决母亲。 之后,老尊者再见到赵决母亲已经过了六年。 还是在祈福这日,因为一位新入院的尊者不懂规矩,差点冲撞了各位贵人,被老尊者叫到后院惩罚时看见了赵决母亲,她正在踢着脚下石子和一四五岁男孩玩,那男孩便是赵决。 几年未见,赵决母亲变化太大,老尊者差点没有认出。 她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与之前俏皮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依旧不遮掩她的美。 随后,皇后带着一大堆宫女太监走了进来,直奔赵决母亲,上去就是一耳光,“即然陛下忘了如何登上的皇位,敢放你出冷宫,连祈福这种事情都带着你,那本宫就得让他付出点代价。”说完便走。 只留赵决与他母亲留在原地,老尊者上前安慰了几句,赵决母亲如青洪直泄般抱着那男孩哭了起来。 之后,老尊者再也没见过她。 不过,第二年祈福,赵决却在,长高了不少,但全身脏兮兮的,躲在人群后面,完全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一直盯着贡盘里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可怜。 老尊者看见后,在人少时拿了一个果子偷偷塞给了他,蹲下来小声问道,“你母亲呢?” 小赵决接过果子,一脸淡定,“死了,吊死了。” 老尊者微微一惊,双手合十祷告了一句。 老尊者与小赵决又聊了几句,才知道赵决母亲生下赵决后不但没有品级,反而一直被关在冷宫,死后照着宫中的规矩害怕作乱,便被扔到了乱葬岗。 老尊者最讲究“缘”这种东西,既然他与赵决母亲有缘见过几面便想向赵决要他母亲生前的物品,为她立个衣冠冢。 但问过后才知道,皇后嫌弃赵决母亲死在宫中不吉利,下令将她的物品全都一把火烧了。 小赵决听到老尊者要为他母亲立个衣冠冢,可能他都不知道衣冠冢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死活要缠着老尊者为他母亲立衣冠冢。 无奈,老尊者只能带着他在后山立了个没有衣冠的衣冠冢。 下山之后,各位贵人已经快要走了,一个宫女看见他们后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夺过小赵决手中还没吃完的果子扔到地上,扇了他几下,“二殿下!你跑哪到里去了?让奴婢好找,跟奴婢回去吧。”说完扯过小赵决带了回去。 40-60 第41章 少年赵决 此后,小赵决连续两年都在同一天来祭拜他母亲,老尊者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皇宫。 第三年,这事被皇后的人发现,皇后来到寺院要掘了赵决母亲的坟墓,被老尊者用鬼神的说法吓唬住,这才没有掘墓。 但皇后消不了气,下令杀了山院的全部师父,在皇帝的好言相劝下才饶了院内的人,可还是砸了山院,赶走了所有师父。 自此,老尊者开始了云游生活,其余师父抱怨老尊者,也各自寻找去处。 六年后,老尊者带着新收的几个弟子回到冒着风险重新山院内,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他们收拾了几天后便安定在这里,可能皇后也忘记了这里,没有再来找过他们,渐渐地,他们也开始了正常生活。 一天夜里,老尊者听见院中很是吵闹,出去查看,发现几个弟子围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为首一名弟子扯着那少年的衣领训斥着,看到老尊者后才欣欣地放开,“师父,这小子鬼鬼祟祟在膳房偷吃,被我抓住了,问他为什么偷吃都不吭声。” 那少年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回道,“对不起,我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有些饿了。” 那弟子伸手就要打那少年,“臭小子还敢顶嘴!” 老尊者制止,详细看了那少年后觉得很眼熟,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赵决,“老衲与施主是否见过?” 那少年随即也认出了老尊者,眼眶发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师父,我,我,对不起。” 老尊者确定了那少年就是赵决,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出去,只怕云隐院要再遭一次劫难。 老尊者立马遣散了众人,带着赵决回了自己的房间,为赵决拿了几个他没吃完的馒头,赵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饿极了。 老尊者又给他倒了杯水,赵决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即端起来茶壶喝了起来。 许久之后,赵决吃饱喝足后向老尊者跪下磕头,老尊者扶起他,淡然道,“殿下不必感到内疚,你想为亡母立衣冠冢没有错,老衲愿意帮你也没有错。” 二人聊了许久,赵决不愿意讲在皇宫的事,只告诉老尊者,他十一岁时,林大将军回金都向皇帝汇报北边边境情况时,在宴会上看中了他,要收他为徒,要带他去镇守北边。 皇帝无奈,只能同意,但下了圣旨,赵决无召不得回金都。 所以每年在赵决母亲祭日时他都是偷偷回来,这次回来路上把林言给的盘缠被人偷了,饿了一路。 来到寺内,发现有人,不想被人发现惹上麻烦,只能去厨房偷吃的,却还是被路过的弟子给发现了。 听到这里,谢付之对于赵决和他母亲的事更加迷糊,一个原本应该仗剑走天涯的女子,能因为什么舍弃自己的性命呢?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状后会不会害怕? 想想现在的赵决,每天一副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笑嘻嘻的样子到底是装的还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狠毒的人?谢付之脑子跟麻线团一样乱。 老尊者又随便说了几句,便领谢付之去了另一个房间。 谢付之躺在床上,各种想象在他脑里翻江倒海,让他很疲惫,不知不觉中,他睡了过去。 不知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在皇宫内部溜达,心想这可不好,一个外臣,在没有皇帝的允许下私自进宫乱转,被侍卫发现就麻烦了,得赶紧找出路。 第42章 老攻变小了。 走着走着,谢付之发现今日的皇宫和往常不同,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正寻思着,突然撞上了个五六岁的男孩,那男孩被他撞翻在地,手里拿着的一块小糕点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谢付之扶起那男孩,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独自生气,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爹娘!这么大点儿孩子就送到宫里当太监。 抬头一看,这小孩长得很漂亮,右眼眼角有颗泪痣,小小年纪就一副深情模样,再仔细看看,居然和赵决有些相似,难道是赵决的哪个孩子? 小孩朝谢付之递了个凶狠的眼神便要走。 谢付之自知理亏,连忙拉住他,蹲下来笑道,“我打翻了你的东西,下月初进宫朝议时再赔你好不好?” 小孩愤怒地甩开谢付之的衣袖,“不用了!” 谢付之觉得很有趣,这么大点儿孩子居然能这么高冷,性格和赵决完全不同嘛,但自己好像很喜欢和这小孩说话,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在小孩后面唠叨,“你知不知道昱王殿下。” 小孩也没有赶走他,只是不耐烦地摇摇头。 谢付之还是不死心,和赵决长得这么像,要说和他没关系,鬼才信呢!换了种说法继续问道,“就是赵决,二殿下。” 这时,那小孩终于停下脚步,用看大聪明般的眼神看着谢付之,“我就是啊。” 什么?这是赵决?赵决这么小一只吗?难道他修炼时走火入魔了所以变小了? 谢付之不敢相信,猛然间,他脑子里面灵光一闪,难不成不是赵决的问题,是自己又穿到哪个倒霉鬼身上了? 不过,这小赵决还挺好玩的嘛。 谢付之觉得小赵决跟个小手办似的,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小赵决的脸,“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好看,难怪长大后能俊成那个样子。” 小赵决脸都被气红了,猛地推开谢付之,不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谢付之心里一乐,之前自己总被赵决各种挑逗,这次终于让他逮着机会报仇了,便跟着小赵决身后走了一路,嘴叭叭地就没停过。 当然,只有他一人跟着在后面自娱自乐,小赵决依旧不理他。 谢付之忍不住笑出了声,之前赵决总是对他百般撩拨,他不去理会赵决,现在好了,一切都颠倒过来了。 过了一会,他看见前面走来几个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待会这些宫女看见他向皇帝告上一状就完蛋。 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这条路直通前面,无边无际,两旁围墙巍峨壮阔,连个地缝都没有还躲个毛线,急得他在小赵决后面团团乱转。 小赵决又用看大聪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偷偷笑了笑。 那些宫女走到谢付之身边时似乎看不见他,径直走了过去,讨论着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哪个哪个公子好看,哪个哪个郡主貌美。 宴会?皇宫有宴会他怎么不知道?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离开这里。 随即,谢付之身边又经过了好几批宫女和太监,如此反复,都是同样的结果,这下他确定了,除了小赵决,没有人能看见他! 能有这好事?赶紧搬两块金砖带回去! 突然,他反应过来,自己不会死了吧?瞬间发出一阵惨叫,随后,耷拉着脑袋道,“小殿下,就此分别吧,下官不能再跟着你了,下官得去投胎了,再晚些,要是孟姑娘下班了明天还要排队。” 正要走时,小赵决突然扯住谢付之的衣角,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用稚嫩的声音道,“你,你不要走好不好,除了娘亲,好久没人陪我说话了,刚才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是想欺负我,所以才对你那种不好的态度,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第43章 不要走好不好 看着小赵决可怜巴巴的样子,谢付之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过了好一会,他坚定地回道,“好,我不走。” 小赵决高兴地手舞足蹈,对他有说有笑,要带他去见娘亲。 谢付之微微一笑,还好,小赵决的母亲还没有死。 小赵决带他往前走了好久后,前面的渐渐路多了起来,随后,他们穿过重重围墙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宫殿前面。 小赵决呲着牙笑道,“我娘亲要是知道我交了新朋友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付之笑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酸涩,又有些欣喜。刚要进入里面,却发现一群宫女太监扶着皇后走了出来。 皇后看到小赵决挡路,挥了挥手,身边太监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推倒小赵决,转身用极其谄媚的声音对皇后说道,“娘娘,脏东西已经清理干净了,从今儿起,再也没人能撼动您在陛下心里的位置了。” 皇后朝那太监轻轻挥手,笑道,“就你最会讨本宫欢心,赏。” 顿时,谢付之心里冒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小赵决听到这话后赶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里面走去。 谢付之跟在小赵决后面进入寝殿,抬头一看,一位与赵决非常相似的美女子在房梁上的白绫上吊着。 那女子没有赵决的轮廓清晰,但比赵决多了些柔美,此时,她双目睁大,脸色煞白,四肢僵硬,那张美得不可一世的脸上满是愁容。 小赵决跑上前只能够得到她的脚,便抱着她的脚嚎啕大哭。 谢付之立马帮着小赵决抱下他母亲放到地上,手足无措地看着跪在地上嗓子已经哭哑的小赵决。 死了,赵决母亲死了! 不知不觉中,谢付之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伸手一摸,有些湿润,自己这是怎么了? 须臾,谢付之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猛地回神,好像是赵决的声音,但在四周转了一圈就是看不到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随即,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谢付之一下子惊坐起,周围的事物都变得清晰起来,自己还在昨夜休息的房间。 赵决被吓了一跳,往后一跌,笑了几声,伸手擦掉谢付之的眼泪,“谢大人这是做噩梦了?” 赵决见谢付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想逗逗他,“谢大人就这么喜欢本王吗?连梦里都在不停地叫本王名字,本王知道了,谢大人一定在梦里与本王做那档子事,所以才不停地叫,怎么样,谢大人感觉如何啊?” 谢付之看到赵决后感觉眼睛有些涩,也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等回过神,赵决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赵决在谢付之怀里一动不动,许久,伸手拍着谢付之的腰,“谢大人这是怎么了?那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跟本王说说。” 谢付之低声回道,“殿下,我想去祭拜您母亲。” 赵决沉默良久。 谢付之感觉赵决身体在微微发抖,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肩膀上。 片刻之后,赵决紧紧箍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好,下次,下次我带你来。” 谢付之很不理解,即然同意了,为什么是下次,难道是他自以为是,赵决压根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便推开赵决。 谢付之眼里总是藏不住事,被赵决一眼看出。 赵决揉了揉谢付之的脸,笑道,“我对太尉大人说过,今日一早就要送你回去的,不然他们要担心了。” 谢付之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为了掩饰尴尬立刻跳下了床,回避着赵决的眼神,快速洗漱完,吃过早膳后便与赵决一同下了山。 山脚下曹涛和昨夜那老头已经驾着马车在等待。 第44章 被赵决亲过的嘴还能不能要了? 曹涛抱着剑冷着脸靠在马车边沿,听到他们的声音后跑到赵决身边对赵决行礼,微微偏头对上谢付之的目光后露出一个可有可无淡淡的笑。 谢付之浑身一冷,曹涛这是什么意思?移开目光,那老头正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他和赵决,就差当众骂街了! 看到那老头眼神后他才反应过来,快速松开赵决抓着他的手,回想一下,自己一个钢铁纯情直男大学生,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干了什么! 与赵决又搂又抱,又拉又扯,再这样下去就真和谣言一样成断袖了,脸又变得通红起来,害怕赵决发现,别过头飞快地跑到马车上坐定。 留下赵决楞在原地不明所以,疑惑着问曹涛怎么回事,曹涛更是一脸懵逼,板着脸摇头,“可能谢大人昨夜太过劳累了。” 谢付之在马车里面听到后感觉天都塌了,什么叫太累了!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随后,赵决大笑几声上了马车。 一路上,谢付之故意离赵决坐得远远地,刻意闭着眼睛假装休息,也不知是路太颠还是心太浮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赵决就差坐到谢付之身上对着他说话了,他意识到后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赵决才不再继续往他身上靠。 马车还未到谢府门口时,谢付之实在受不了赵决的各种撩拨,便叫老头停车,想要下去走回谢府,对赵决拱手,“多谢殿下送下官回来,这里距离谢府只有两条街,不用再送了,下官自己回去。” 突然,赵决突然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到自己面前,手掐住他的下巴,嗤笑道,“谢大人,估计现在整个金都已经传遍了,本王钟情于你,本王的名声算是被你给坏完了,就这么让你完好无损地走了未免太亏了,怎么着也得收些利息吧,不如你跟本王缠绵一回怎么样?” 谢付之转过红的发紫的脸对上赵决,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捏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拳头一言不发。 果然,赵决这货就没个正经!心里寻思道,“什么叫你的名声?!打从你到金都开始,整日留恋花丛,什么时候有过好名声,就连你刚刚入城时去看你美貌的那些女子现在都对你嗤之以鼻,小爷我现在还能陪你说话你就偷着乐吧!” 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调戏过!反正自从上马车后脸上的颜色就没退下去过,总不能一直被赵决玩弄于股掌,不如做一点让赵决也尴尬的事情,于是决定反击。 谢付之收掉凶恶的表情,扯出笑容朝赵决抛了个媚眼,缓缓地坐到赵决腿上,头靠在赵决胸膛,轻飘飘地伸出手指捋着赵决耳边的碎发,故作娇嗔道,“赵哥哥~等下官什么时候挣够了钱呀~就八抬大轿娶了你~与你夜夜笙歌日日不分离好不好呀~” 谢付之得意,之前只听人说过赵决喜欢花间楼的许多女子,与那些女子日日纠缠不休,从来没听过对那个男子有过不一样的感情,就想故意吓一吓赵决,这下看他再敢不敢对自己无礼! 谢付之不知道的是,就他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让万花丛中过的赵决害怕呢!正好合了赵决的意。 赵决凝视着谢付之,目光越来越往下移,随即伸手用拇指慢慢摩擦着谢付之的嘴唇。 谢付之嘴唇上传来一阵酥麻感,看着赵决火热的眼神怔住,那眼神好像是在看着一道美味佳肴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吃下去,赵决想干什么!不会打他吧!完了完了!千万别打脸,不然破了相不好娶媳妇。 就在他想办法如何逃出生天时,赵决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虽然亲得转瞬即逝,但很霸道。 赵决亲完后捏起谢付之的脸对上自己,仰着头大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夫君,可千万不能反悔。” 谢付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经历了什么,激动得差点从车窗跳出去,到现在为止,他连女生的嘴都没亲过,今天却被赵决给亲了!啊啊啊啊!!!这嘴不能再要了!!!世上怎么会有赵决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名声不保啊!!! 赵决见谢付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身体扭来扭去越发想笑,环住对方的腰继续道,“夫君,你最好老实一些,不然本王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下子谢付之老实多了,因为他知道赵决是那种胡来的人,便乖乖坐在赵决腿上一动不敢动。 过了片刻,马车刚到谢府门口停下,谢付之快速跳下车,跟后面有鬼追似的,赵决连招呼都没打他就逃进了谢府,红着脸一口气跑到前堂。 第45章 闯了祸就要受处罚 谢付之进入前堂后感觉气氛与往常不同,几乎与谢府有关的人都在,全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谢太尉与谢怀恒坐在椅子上,其余人站的站,坐的坐,都一言不发,表情特别凝重,听到他跑进来的声音后纷纷往他这边看过来,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就连齐双儿这种平时一逮着机会就嘲笑他的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谢付之朝着谢怀恒望去,看到他手中拿着圣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便走上前定定站着。 良久,谢怀恒叹了口气,终于发话,“陛下让你去做章州刺史,明日启程。” 谢付之松了口气,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被调到郡县上吗?又不是像昨夜一样被杀头,有这么夸张吗? 仔细一想,这些天他在金都惹了好些个麻烦事情,搅弄得朝堂势力失衡,不得安宁,而且昨夜皇后要杀他出气却被赵决救走。 他,谢太尉,赵决三人在太子生辰宴上搞出那么大事情,皇后那么高傲的人如何能解气,肯定对着皇帝吹了吹耳边风,既然杀不掉,眼不见心不烦,总能想个法子让他在眼前消失! 其实就算他再笨也能想到,皇帝不可能是因为他干得好才升他去做章州刺史,皇后吹耳边风,皇帝若是不管不顾,丞相与皇后怎么可能善了。 赵决现在在金都权势滔天,陛下是皇帝又能如何,要是处罚赵决,说不定他还没噶就被赵决先干掉了,处罚太尉更不可能了,处罚了太尉,朝堂势力彻底失衡,赵决与丞相能马上干起来。 皇帝犯了难,不过,皇帝身体虽然不好,但毕竟在皇位上坐了二十几年,脑子还是有一点点的,那便只能处罚他这个侍御史了,两边都满意,何乐而不为。 但为了让众人放心,谢付之拿起圣旨看了看,淡淡一笑,“这是好事,我做侍御史才多久就被升为刺史,说明陛下很欣赏我。” 照常来说,刺史是比侍御史官大,不过,那也得看地方,要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官大又能如何,既然是处罚,估计章州绝对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不然怎么可能说服丞相与皇后。 谢怀恒长出了口气,“若不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还好说,去章州也没什么。” 谢付之一惊,立马明白了谢怀恒的意思,没想到是皇后主动提出来的,那指不定在哪里挖个坑等着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也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有什么用,“兄长不必担心,我去章州后会保护好自己的。” 谢怀恒继续补充,“圣旨已下,没有办法,你先过去任职,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尽快回来。” 这时,谢太尉走到谢付之面前,“付儿,你从小就爱闯祸,我对你一直很严厉,就是怕你惹上祸事性命不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办法挽回,你去章州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暂时躲过丞相,但是章州没有我和恒儿为你兜底,一定要事事小心才是,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立刻派人接你回来。” 这算是谢太尉对谢付之说过最温柔的话了,让他很动容,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跪下对谢太尉和谢怀恒磕头,“多谢父亲,多谢兄长。” 谢太尉“嗯”了一声便独自踉跄着回了房间。 随后,谢怀恒扶起他吩咐了许多章州要注意的事项,看他没心情听就嘱咐丫鬟为他收拾行李。 谢付之看到谢太尉的背影觉得有些孤独,这些日子他和谢府这些人相处下来已经产生了情感,一想到刚刚适应就要分别鼻子就酸起来,尽管他们说要尽快调他回来,但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向来乐观的他居然怅然起来,害怕其他人发现便往自己屋子走去。 第46章 远嫁他乡 晚间时分,齐双儿来到谢付之屋子为他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看他躺在床上闷闷不乐便安慰道,“公子不要难过,我会跟着你的,而且去章州做了刺史俸禄比侍御史要高上好几倍呢。” 听到俸禄高好几倍后谢付之来了兴致,连忙弹坐起,激动道,“是吗?” 齐双儿边收拾东西边说,“当然啊,到时候你就可以还我的钱了。” 谢付之心疼还没到手的俸禄,但被齐双儿这么一说,他心情好了许多,翻箱倒柜,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值钱的东西拿走,等到章州后要是没钱了还可以补贴补贴。 许久,连个毛都没找到!躺在床上感慨,突然想到他好像有个玉簪,是赵决给他的,也就那个值钱一点,他那时不想与赵决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早就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继续翻箱倒柜好半天才在一个角落找到。 拿在手上盯着玉簪看了许久,想到可能要与赵决许久不见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法形容。片刻之后,他取下头上的簪子,重新戴上玉簪。 第二日清晨,谢付之与齐双儿整装待发,谢怀恒在门口相送,却不见谢太尉,谢付之朝着屋子看去,窗边似乎站着个人,应该就是谢太尉,他猜想应该是谢太尉不忍分别,所以没有出来。 正要出发,谢怀恒对着谢付之身后行礼,谢付之回过头,看到赵决,曹涛和林清儿三人穿着便服各自骑着一匹马跟在他的马车后面。 赵决笑眯眯地让谢怀恒起身,对谢付之挑了挑眉,“听说谢大人要去章州上任,正好本王也要去章州,可否与谢大人一起上路啊?本王听说去往章州的沿途不太平,要是有山匪和强盗之类的,谢大人也可以保护本王。” 谢付之刚才看到赵决还挺高兴,转念一想,赵决需要他保护?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要是跟他一路,岂不是没事找事,而且赵决举止轻浮,要是路上再发疯亲自己怎么办?拱手行礼,“殿下先走,下官的马车是老马,拉不动车了,赶不上殿下的速度。” 赵决笑了两声,凝视着谢付之慢条斯理道,“不要紧的,本王不急,只要是等谢大人,等多久本王都愿意。” 谢付之嘴角一抽,赵决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明白自己在拒绝?想了想,赵决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由他去吧,反正路又不是自己的,赵决要是执意跟着自己也没办法。 林清儿在赵决背后做了个鬼脸,谢付之看到后微微惊讶,看来大名鼎鼎的女将军看着成熟,私底下就是个搞怪姑娘。 谢怀恒对着他又唠叨了许久才催促他出发,刚要上马车,想起昨天看到的地图,那么远的距离林清儿一个女孩子长时间骑马肯定会不舒服,对林清儿道,“林将军,去章州的路长,我们至少得走半个月时间,你要与我一同坐马车吗?” 赵决抢在前面,笑道,“谢大人,本王也想和你同乘一辆马车,一睹沿途风景。” 谢付之再也不想与赵决发生点亲密事情,果断拒绝,“下官这马车最多只能坐三个人。” 赵决不依不饶,“那本王跟你坐一起,让清儿骑马。” 谢付之无语,这话是能从人嘴里说出来的吗?赵决这货看着高高大大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让人家姑娘骑马自己坐车! 赵决见谢付之半天不说话,扭头吩咐林清儿,“清儿,你骑马,本王坐车。” 林清儿不服,扯着脖子道,“人家谢大人叫的是我好不好!” “叫的是你怎么了,了不起啊,本王可是谢大人未来夫君!” “那怎么了,别忘了,是你求着我来保护谢大人的,坐不到一起怎么保护!” “呵!是本王求谢大人帮你解除婚姻的!” “哼!那是人家谢大人自己乐意帮我!” 以前谢付之觉得赵决肯定是对林双儿有男女之情才要费尽心思破坏林清儿的婚事,今日一看,他们的相处方式完全就是一对幼稚兄妹。不过,当听到林清儿说赵决让她保护自己时心里居然暖暖的。 第47章 谢大人的夫君被赶走了 赵决和林清儿吵了好半天见吵不出个结果,转头异口同声质问曹涛,“你说呢?” 曹涛显然已经非常习惯他二人的相处方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猜拳。” 谢付之被他们三人的相处方式逗笑,看来一路上还挺热闹,不是自己一个人,“好,三局二胜。” 第一局赵决获胜,之后两局都是林清儿获胜。 赵决眼巴巴地看着谢付之,林清儿,齐双儿上了马车,无奈地笑了几声,自己骑马,吩咐曹涛骑一匹马,牵一匹马,几人一同出发。 出了城门,谢付之轻轻揭开车帷,赵决就在他跟前笑容可掬地望着他,突然觉得这情景与接亲倒是有些相似,低头微微一笑。 赵决看着谢付之笑似乎更高兴,眉眼弯弯,俯身凑到谢付之面前,略带着几分轻佻地笑道,“谢大人,你说你现在这样像不像要远嫁给本王的姑娘?” 谢付之就知道赵决脑子里绝对没有什么好想法,立刻收了笑容沉着脸放下帘子缩回马车里面,心里却一点都生气不起来,反而美滋滋的。 不过,自从上次谢付之被赵决亲了后,便提高了警惕,觉得还是要远离赵决的私生活,不然赵决哪天发起疯来把自己给做了找谁说理去。 行了半日,他们几人路过一处驿店稍作休息。 吃饭时谢付之感觉赵决明显想与自己坐到一处,奈何驿店桌子小,赵决站在旁边冲齐双儿使了好几个眼色。 齐双儿脑子转得飞起,还是根本不理解赵决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的一个药瓶,畏手畏脚地看着赵决递了过去,“殿下,您眼睛是不是有病?正好小的这里有药,涂上后一会就好了。” 谢付之憋笑憋得后槽牙疼。 赵决咬牙接过,拿在手里抛着,笑道“双儿啊,下次不能再这么贴心了,再敢这么贴心,本王把你发配到渭州做苦工。”说完满脸失落地走向林清儿与曹涛那桌。 齐双儿虽然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对赵决的恐惧促使他疯狂点头。 曹涛见赵决过去,很识趣地让开位置,林清儿笑得合不拢嘴,捏着拳头狂砸桌子,“你不是说你是人家谢大人未来的夫君吗?怎么回来了?啊?谢大人的夫君,啊哈哈哈哈。” 曹涛偷偷抿了抿嘴,板着脸很努力地憋笑。 赵决拿起面都没活均匀的馒头塞到林清儿嘴里,“吃你的!那是谢大人怕本王在他们那边吃不饱,所以才让本王回这边。” 谢付之回过头笑了笑,没再理会他们玩闹,自顾自地吃饭,许久,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也没在意。 吃饱喝足后和齐双儿先上了马车,掀开车帷略微一惊,赵决正斜躺着,看到他上来后用那双深情的眼眸望着自己,很乖的样子,仿佛怕被赶下去。 赵决什么时候上了他的马车? 谢付之回头看向林清儿,她已经骑马出发,看来赵决已经成功说服了林清儿,也不再忍心赶赵决出去。 不过片刻,谢付之就后悔了他刚刚的决定。 赵决暴露本性,在车内开始了旁若无人的各种作妖,一会儿手偷偷过来搂着谢付之的腰,一会儿又摸摸谢付之的手,给旁边还是个孩子的良家少年齐双儿看得浑身不舒服,“公子,我有些热,去外面帮郑叔赶车。” 赵决笑着点头答应,“双儿,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王。” 谢付之眼珠子都快要惊掉了,刚刚不是还要把齐双儿发配渭州吗!这就改变想法了? 齐双儿点头如捣蒜般出去,赵决对着谢付之更加肆无忌惮,还好他意志坚定,一动不动,要是现在给赵决一点回应,那场面就收不住了。 时间一长,可能是赵决觉得没意思,便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就这样,几人打打闹闹不觉走了十几日,马上就要到章州边界。 第48章 我是你家公子的夫君 一路上,谢付之发现自从出了金都,越往章州的路上越荒凉,与金都的繁荣辉煌完全不同,而且流民也越来越多,他果然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此时,他们已经连续走了一天,快到晚上时连个驿店都没有,只能停在路边休息,拿出齐双儿准备的干馒头啃完后继续出发,已经到了秋季,天气转凉,四周都是枯叶,在郊外过夜不敢保证不会出事,得赶快出发。 话是这么说,可这十几天他们日夜兼程都累坏了,坐下就不想起来,正好赶马车的郑叔说他肚子不舒服,碍于这里这几位都是贵人,他就跑去远处的深林解决,给了几人休息时间。 过了许久,谢付之一觉睡醒还不见郑叔,在四周找了一圈也不在,突然,三个长相奇特,满脸络腮胡,各有各的特点的人各自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挟持着郑叔从远处走来,看见他们后大声狂笑。 其中一个身高矮小,声音粗犷,“啊哈哈哈,大哥,这次我们发了,不枉我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我听说谢太尉家的小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咋们绑了他交给秦大人后何愁吃穿呐。” 谢付之无语,有这么大声密谋的吗! 其他人也随之被惊醒,站了起来,赵决往谢付之身边走了几步,看着那三个络腮胡走近,负手笑道,“郑叔,你去解手的功夫都能找几个赶车的帮手,厉害啊,我夫君有你这样的高手在身边真替他高兴。” 谢付之对于赵决在他路上的各种称呼已经产生了免疫,不再有任何的波澜,只是有一点,赵决在金都时经常自称“本王”,到这里后再没有这样自称,就连曹涛都称呼他为“公子。”想必他们不希望章州的人发现他,看来他来章州果然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郑叔简直无地自容,“公子,殿” 赵决立刻打断郑叔,满脸笑意,指着谢付之道,“郑叔,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你家公子的夫君,你也得叫我公子,知道吗?” 果然印证了谢付之的猜想,郑叔也不知道明不明白赵决的心思,带着哭腔道,“是,赵公子,您救救老奴吧,老奴刚要回来就被他们掳走了。” 郑叔左边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踢了郑叔一脚,手里的刀对着郑叔忽上忽下,“闭嘴,让你说话了吗!你刚刚差点兹我一脸我还没算账呢!”转过头扛着刀看向谢付之这边叫道,“谁是谢付之,赶紧滚出来,不然把你们都绑了给秦大人送过去。” 林清儿上去就给了那络腮胡几个大逼斗,络腮胡龇牙咧嘴要教训林清儿,被曹涛一脚踹翻在地,齐双儿见状拍手叫好。 谢付之怎么也没想到齐双儿,林清儿和曹涛经过短短十几天的相处关系能这么好,关键他们三个看着都没有共同语言,齐双儿虽说勤快,但一直叽叽喳喳吵地人心烦气躁,林清儿大大咧咧不像个姑娘,曹涛天天木讷个脸,能在一起玩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决笑了几声后走到林清儿面前假意劝导,“清儿,你是个姑娘,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你看看给这位大哥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那络腮胡的两个同伴连忙扶起那络腮胡,颤颤巍巍道,“你们居然敢打我大哥,今天一个都跑不了了,快点交出谢付之,其他人我们还可以考虑考虑留他个全尸!”边说边往后退,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谢付之思考,这三人口中的秦大人是谁?那边的?要说这个秦大人奉了皇后或者丞相的命令想要自己小命,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派他们三个来是不是有点为难他们,又或者说是秦大人自己想要他的小命?可他还没到章州,如何能与人结仇,看来到章州第一件事就得拜访拜访这个秦大人了。 第49章 老攻居然丢下我自己跑了! 赵决走到说话那人前面,挂着笑容真诚地问道,“你们找谢付之是吧?” 那人连退好几步,拿着刀哆嗦着在赵决前面乱舞,“对对,对,你,你不要过来,我手里的刀是不长眼的!” 赵决假意叹气,悠闲地往前几步,指着谢付之的方向,“别紧张,喏,他就是谢付之。”继续笑盈盈地问刚刚那人,“这位大哥的朋友,我们其他人可以走了吗?” 那人被吓得不轻,跑到络腮胡后面,“滚,滚滚滚。” 得到允许,赵决转身指着其余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 齐双儿满脸忧愁看了一眼谢付之,郑叔哭丧个脸,林清儿犹豫不决,曹涛转身就走,赵决走到前面一大石头边怡然自得地坐下,满脸惬意地看着谢付之。 这里留下谢付之与那三人大眼瞪小眼。 ?! 突然,那领头络腮胡拔刀就要砍,谢付之反应过来,赵决这是要试探自己的实力,好在他以前学过一些拳打,今天也算派上用场了。 他把身体往后一斜,轻巧地躲过那络腮胡的攻击,乘机朝着那络腮胡脸上就是一拳,另外那两个见状飞快地提着刀冲了上来,边跑边叫要给他们大哥报仇,被他一个回旋踢,两人手中的刀便齐刷刷掉地上。 那三人见落了下风统统跪到地上,连连磕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也不想得罪您,实在是秦大人给的价钱高得离谱,这几年章州年年干旱,庄稼本就颗粒无收,税收又高,而且山匪经常下山来搜刮,百般无奈之下我们兄弟三人才铤而走险做起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计。” 章州年年干旱?年年颗粒无收?朝廷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谢付之气愤地开口,“章州太守是谁?” 那领头络腮胡捂着掉了几颗牙齿的嘴巴支支吾吾回答,“回大人的话,就是派我们来绑架你的秦大人。” 谢付之淡淡一笑,看来章州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是得好好整改整改了! 这时,赵决见他们结束争斗便慢悠悠走过来质问那三个络腮胡,“我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几下子就制服你们了。” 那三人疯狂点头,“厉害厉害。” 赵决负手而立,头向谢付之靠过来,“看来这个秦大人就是章州的小霸王了,付之,你才刚来,还没到章州地界就想着给你个下马威,你这次要是不解决他,那就是他解决你了。” 谢付之知道要是自己敌不过这三人真出现危险,赵决不会不管他的,但还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几句出出气:马后炮!刚刚干嘛去了!跑那么远。 赵决看出谢付之不高兴,伸手搂着谢付之的肩膀晃了晃,露出贱兮兮的笑,“付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他们找的人是你,我要是帮了你,秦大人估计连我也要绑回去,要是他的哪个女儿看上我了,非要让我做压寨夫人,你可怎么办啊。” 谢付之被赵决的话差点气晕过去,掀开赵决的胳膊,强忍着怒气“哦”了一声,吩咐齐双儿绑着这三人带着一起去章州。 齐双儿很快把他们用一根绳子一个接一个绑成一串栓在马车后面,样子很是滑稽。 就这会儿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再不继续前进,真的就得露宿深山,这是他们都不想要的结果。 第50章 赵决一如既往地厚着脸跟着谢付之上了马车,谢付之满脸无奈。 许久,他们终于到了章州边界的淮水镇,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街道两旁的草屋灯也不亮,乌漆嘛黑的。 他们走街串巷打着火把好一会儿才找到个驿店,结果这驿店门居然关着,叫了好半天才走出来只一个穿着亵衣亵裤,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的老头。 老头闭着眼,烦躁地靠在门上语气高傲道,“什么人呐?打哪儿来啊?” 齐双儿挤到前面,抬高嗓门臭骂那老头,“还什么人!你这老头怎么当差的!” 齐双儿训斥得不无道理,谢付之以前当差时就听台院的同僚提过,浩国边境经常发生动乱之类的事情,所以就有了驿店要彻夜有人看守这条规则。 不管朝堂内斗成什么样子,这种关乎国家安危的事情无论归谁管,都没有胆子敢放松警惕,万一有紧急军情,驿店衙役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老头掏了掏耳朵,“我爱怎么当怎么当!你哪来的?就敢管我们,再说了,就这破地方,除了谢太尉家的的那个倒霉儿子,谁会来,况且,他现在恐怕早就交代在路上了。” 谢付之被当面点名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偏偏他身边有个赵决,怎么可能放过这么绝佳的嘲笑机会,“付之,那个倒霉儿子说的就是你吧。” 谢付之不为所动,严厉地看着那老头。 那老头立即清醒过来,弯腰举灯,向前仔细打量了他们几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谢付之身上,有些不确定,“你是谢大人?” 齐双儿拿出上任文书递到那老头面前骂道,“我看你是睡糊涂了,不想当差了就回家去,我家大人上任后看你还敢不敢再偷懒” 那老头拿过文书只看了一眼便扔掉,失魂落魄地逃了进去,赶紧关上门,颤抖着问道,“谢大人,您是人是鬼?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秦大人,是他满大街张贴告示要取您人头,别找我,别找我!” 谢付之越来越觉得这个秦大人有意思了,要杀人还要弄得满城风雨,生怕别人不知道,难不成山中无老虎,秦大人当上章州的真老虎了? 赵决笑着冲谢付之递了个眼神,随即去敲门,“你再不开门我就放火烧了这里了。” 林清儿是个急性子,上前就要踹门,那老头听到赵决的话害怕便刚好把门打开,林清儿差点收不住脚,被曹涛抓住后衣领拎着退了回来,曹涛沉着脸小声说了句“小心。” 林清儿转头对着曹涛腼腆一笑。 那老头乖乖站在门口,赵决在最前面跨门而入,其他人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驿店里面,四周满是灰尘,其他东西都没有,就中间放着两张黑黢黢的破桌子和几个坏掉腿的凳子,简直就是家徒四壁。 赵决非常自觉地坐在凳子上倒水。 谢付之又饿又渴,没心思嫌弃这嫌弃那,“给我们安排几个房间。” 那老头艰难地开口,“大人,您也看到我们这里的情况了,你们这么多人,没有太多的房间,您能不能委屈一下几个人住一间?” 谢付之看了一眼周围,加上曹涛用绳子绑着一串的那三人,一共九个人,人确实挺多,“有几个房间?” “只有四个。” “好。”谢付之指着那三个络腮胡对曹涛道,“曹公子,今夜要劳烦你看着他们,他们待会吃完饭就绑在你房间。” 曹涛点头。 那三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谢大人,求求您了,把我们绑在您房间吧,这位小大人凶巴巴的,他这刀看着就厉害。” 曹涛木讷地看着他们。 第51章 你就跟我睡一宿呗 这时,赵决端着一杯茶朝这边走了过来,林清儿以为是给她的,伸手要接,却被赵决一把打掉,“要喝自己倒!” 越过林清儿朝谢付之走来,亲切地叫着,“付之,喝茶。” 谢付之正好渴了,不再客气,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赵决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回到凳子上。 林清儿转身自己倒水,喝完依然怒气冲冲,“好啊你,见色忘义!”见赵决不理她,无处发泄,便拿那三人开刀,指着那三人来回数落,“挑三拣四,待会儿把你们全绑在我房间!” 那三人满脸震惊,使劲摇头。 但曹涛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人却开口,“男女有别,下次不要再胡说了!” 林清儿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谢付之继续,“林姑娘,你和之前一样,一个人一间房,郑叔,双儿,你们住一起,赵公子,您也和之前一样,一个人住,曹公子,我和你一起看着这三人。” 赵决立刻提出反驳,谄媚地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凝视着他,“我不要,凭什么他们就能跟你一起住!我要和你住。” 谢付之一时语塞,赵决居然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他到底几岁啊? 赵决见谢付之迟疑,挽着对方的胳膊补充道,“付之,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住一起。” 一路上赵决把这种无理的要求已经提过无数次,谢付之当然不会同意,“赵公子,我睡觉姿势不好看,而且还会梦游,梦游的时候还会打人。” 赵决走近,笑道,“是吗?那我更要与你住一起了,今日就有三个想要你性命,我不惧艰辛,不远万里跟着你一起来章州,没想到你现在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连屋子都不让我进去,我到底跟了个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呐。” 谢付之咬着牙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什么叫提起裤子不认人!有这种事情吗!这种事能胡说吗! 他身后几人都开始吃瓜。 林清儿戳了戳齐双儿的胳膊,小声问道,“谢大人真的被赵决给睡了?” 齐双儿想了想,片刻,羞涩地回答,“不知道啊,不过,我家公子确实经常与赵公子一起去花间楼,每次都把我赶出来。” 林清儿瞪大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每次去昱王府找赵决他都不在。” 齐双儿疯狂点头,“是啊是啊,我也经常找不到我家公子,他两肯定偷偷在一起了。” 曹涛听到后轻轻咳嗽提醒他俩安静。 谢付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赵决听到后笑得更明媚,一挥袖子,靠在桌子边指着那个络腮胡,惬意道,“付之,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跟着我们吃又吃不饱,都成什么样了,现在又要睡不好,你忍心吗?明天把他们交给秦大人后他该说你了,你说是吧,曹涛?” 谢付之没眼看赵决,怎么什么瞎话都往外说,那三个络腮胡算不上肥头大耳,但也不至于面黄肌瘦。 曹涛突然被叫到,敷衍着回答,“是,谢大人,你今晚就跟我家公子一起睡,我一个人就可以看住他们。” 赵决走到谢付之面前对上他的目光,一把搂过他的腰往前用力一拉,“你看看,小涛涛都这么说了,你就跟我睡一夜呗。” 第52章 想远离又想靠近 睡一夜? 谢付之怎么听这话都感觉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便同意了下来。 这驿店虽然又破又小,但却有两层,他走赵决身旁的另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随即吩咐那老头去做吃食,齐双儿也跟着去帮忙。 赵决起身走到谢付之身边贴着坐下,手撑着桌沿神情地盯着他,片刻,突然伸手捏住谢付之的耳垂拿在手里摩挲,“我家夫君就是厉害,不仅聪明,而且贤惠,知道为夫饿了一天,立马让人准备吃的,我要是嫁过去,天天都能笑醒。” 谢付之推开赵决的手,稍稍往后挪了一些,面无表情地看前方,不给赵决一点回应。 赵决举起刚刚摸过谢付之的手放在眼前转着看了半天,之后缓慢地拿起刚才谢付之喝过水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茶水,目不转睛盯着谢付之慢悠悠地喝了下去。 谢付之被盯的不自在,便把身体转向另一边,他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对付赵决的各种骚操作,见怪不怪,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 林清儿撇了一眼赵决,一脸嫌弃地坐到他们这个桌子,曹涛带着那三人坐到了另一个桌子。 不久之后,那老头和另外几个衙役端着饭菜上来,虽然饭菜看起来不好吃,吃起来更难吃,但他们能吃到热乎饭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谢付之一直烦恼秦大人的事,虽然很饿,但吃了没几口就不想吃了,放下筷子先上了楼,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赵决的各种体贴关心。 刚进入房中就传来一阵霉味,和谢付之想象中的样子差不了多少,里面只有一张看起来随时会坍塌的床,床不仅破,而且小,就连床上的被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换了,破了好几个洞,看来这里的驿店完全就是个摆设! 他走到床边,拿起被子抖了几下,立即尘土飞扬,迫使他连续呛了好几口,放下被子拍了拍落到身上的灰尘。 他之前在金都的时候哪里有过这种待遇,他自己确实是又穷又抠,但身后是整个谢府,吃穿是不用愁的,不仅不用愁,而且都是顶好的,这么一对比,心里暗暗难过了起来。 猛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这里只有这么小的一张床,他和赵决两个虽然身材匀称,可毕竟身高在那放着,今晚怕是连脚都伸不开,加上赵决时不时发疯不正常,万一对他做些不该做的事就完了,看来今晚有他受的罪! 想到这里,心里隐约开始担心起来,突然,脑子里面闪起了赵决那天亲了他的场景,虽然只是短暂而霸道的一下,但他这些天总是能回忆起,好像被赵决灌了迷魂汤一样,想克制又没法克制,想远离又想靠近。 要是有人问他,现在对赵决的感情究竟是感激还是厌恶,他自己根本就说不清。 他现在是对赵决没有一点之前的恐惧心理,也不担心赵决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但他发现赵决除了对敌人嚣张一些之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笑脸相迎,实在让他看不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也特别好奇自己在赵决心里到底是一起谋大事的伙伴还是真心相交的朋友,亦或是面和心不和的敌人。 谢付之陷入沉思,等了许久都不见赵决上来,决定先睡,刚脱了靴子赵决就推开房门进来,“付之,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走到他面前,指着手里的东西,像个等待夸赞的小孩。 谢付之仔细一看,居然是类似糕点一样的东西,做工很是精美,他之前没见过这东西,很稀奇地看了半天。 回想一下,他们进入这个淮水镇时根本没有一家酒馆小店开门,那老头做的饭他刚吃过,又难看又难吃,决计不会是那老头做的,齐双儿更是不必说,无辣不欢,怎么可能会这东西,林清儿与曹涛应该也不会,想了一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赵决了。 第53章 宽衣解带 谢付之斜踩着靴子站起来,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这是你做的?” 赵决含情脉脉地笑道,“是啊,你应该没吃饱,我也许久未吃这东西了,正好馋了,这是我在渭州时学会的,就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快尝尝。” 谢付之看着赵决期待的眼神,这分明就是专门给他做的,心里七上八下,好像有东西在突破他内心的防线。 随即,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入口即化,不过太甜了,他不想扫了赵决的兴致,故作惊讶地夸了一句,“多谢殿下,很好吃。” 赵决似乎看出他在说谎,用手指托起他的脸,边叹气边摇头,“付之,以后我入了谢府的门,就是你谢府的人,你怎么还对为夫撒谎呢?” 谢付之被强迫着对上赵决那张剑眉星目的眼睛,顿时泄了气,身体瘫软,无力地凝视着赵决。 片刻,他有些发热,不敢再直视赵决的脸,目光往下移,刚好看见赵决那看起来软软糯糯又泛着红的嘴唇,他之前尝过这嘴唇的味道,很好吃,要是再甜一点应该会更好吃,比糕点都要好吃,顿时,一种想把赵决吃干抹净的念头油然而生,开始不断把脸朝着赵决的脸靠近。 最终,就在要贴上去时,心里的一丝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 谢付之突然移开目光,把头往右边一斜,连吃几口缓解尴尬,声音有些微微抖动,道,“下官说的是真的,要是糖少一些就更好了。” 赵决哈哈大笑,头往下一偏,“好啊,那我下次再做给你吃。” 谢付之一怔,下次还做?不管是真是假,先谢过再说,“多谢殿下。” 赵决听到这话似乎很不高兴,手背到身后,俯身看他,“付之,你怎么这么见外,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多谢’,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上次叫我‘赵哥哥’叫的不是很开心吗?”顿了顿,迅速伸手搂过谢付之的腰,另一只手在谢付之脸上缓缓游走,“来,叫声赵哥哥我听听。” 谢付之的脸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心也跟着“咚咚咚”地乱跳,他挣扎了几下,赵决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无动于衷,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开始耍赖皮,“付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亲我一下,要么叫声赵哥哥,要是你赵哥哥高兴了就放开你。” 谢付之愤愤不平,心想,“好啊,又给我来这套是吧!反正我在你的带领下脸皮也厚习惯了!今天干脆豁出去了!”扔掉手里放糕点的盘子,反客为主,一个转身把赵决逼到床边,“赵哥哥,让下官为你为你宽衣解带可好?”说着就要脱赵决的衣服。 谢付之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了。 赵决伸出双手环上谢付之的脖子,往后一躺,直直躺倒在床上,把人往前一拉,谢付之便把他压在低下,不停地用手肘撑着他的身体,不让二人距离贴地很近。 赵决那里肯放过如此绝好的机会,一翻身,把谢付之反压在低下,“付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睡我一回吧,你不亏。” 身下的床铺被二人弄得吱吱作响,谢付之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尽管身体很诚实,心里也不抗拒,可他依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钢铁直男,“殿下,下官认输,下官是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决手上不再动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嗤笑一声,“我知道你是男的,谁还不是个男的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无关其他,无关男女。” 真的喜欢他?谢付之心跳更快,仿佛马上要从嘴里蹦出来似得,“殿下,下官”话未说完,赵决突然抱住他,用胸膛堵住他的嘴,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嘘,不要说话,外面有人。” 第54章 谢付之在赵决怀里静静地听着,外面好像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声音极其小,若是不细细听,绝对听不出来,他抬眼向赵决使了个眼神。 赵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放开他,朝门口缓缓走去,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回过身站在门后面沉着脸一动不动。 随即,谢付之也缓缓走过去,靠在门后面与赵决并排站着,一左一右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虽小,但密密麻麻,离得越来越近,似乎就要破门而入。 这驿店就住着他们几个,不是冲他们来的还能是什么!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太尉的儿子,另外两个都是将军,不管具体是冲谁来的,听这架势都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节奏。 整个浩国,有此等能力与手段的也就丞相一人,在金都不能杀他们,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 但谢付之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丞相这么想置他们于死地,为什么还要让之前那三个络腮胡对付他们?难道不怕打草惊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三人确实不是丞相派来的。 在门口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赵决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带着他从这么多人的手里逃脱。 谢付之轻快地走到窗户旁边,往窗缝里面瞧去,下面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黑衣人,各个手执刀枪,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专业队伍。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踢开,冲进来几十个黑衣人,手脚并上,看见赵决就砍。 赵决一脚踢翻两个,其中一人的刀都飞到谢付之眼前,幸好他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刀便落到了脚下,不然小付之当场命绝。 后面的黑衣人继续砍赵决。 赵决空手接白刃,几拳几巴掌,最前面的那些黑衣人纷纷倒地不起,后面的人见状开始往后退缩,形成一个包围圈围住赵决。 几十个人围殴一人,但丝毫不占上风的情况谢付之还是头一次见,看来赵决平时还是很让着他的,要是赵决拿出现在对付黑衣人的手段来对付他,估计他早就被赵决给办了。 突然,谢付之前面围攻赵决的一个黑衣人回头瞄了一眼他,大叫道,“这里还有一个,先解决这个。” 柿子挑软的捏,谢付之前面的几个黑衣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转头举刀朝他走来,心道不妙,对付几个小毛贼他还能说得过去,这么多专业的,不得被砍成肉泥啊! 谢付之连忙捡起脚边的刀,学着黑衣人的样子握着,他是第一次握刀,完全不会使力气,只能乱砍一通,但就他乱砍的这几下,却砍倒了好几个黑衣人,心里瞬时不太怕了。 紧接着,赵决那里又厮打成一片,赵决彻底疯了似得解决了一波又一波,谢付之前面的人被他吸引过去了不少。 许久之后,他看到赵决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自己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大伤,但有好几处流着血的小伤口。 赵决奋力砍杀了前面的几人,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他的手打开窗户想要往下跳,看到下面全是黑衣人后突然攥紧他的手,轻笑一声,“你怕不怕?敢不敢跟我杀出去?” 谢付之微笑,“有赵哥哥保护下官,下官有什么不敢的。”言罢,甩开赵决的手先一步跳了下去。 他跳下来后那些黑衣人一窝蜂涌了过来,围攻他一个,再怎么说他也是学体育出身的,打了这么长时间,虽说力气小了许多,但使刀的技巧进步很大,暂时还是抵抗得了的。 赵决大笑,跟着跳了下来与他一同厮杀,将黑衣人杀掉一波,后面的又源源不断地上来。 片刻之后,林清儿带着齐双儿和郑叔从驿店后面跑了出来,她一脸冷冽,满身是血,拿着剑护在二人面前,全然不似前几日俏皮的摸样,完全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第55章 又过了一会儿,曹涛带着那三个络腮胡从门口出来,那三人必然没有见过这种厮杀的场面,吓得眼睛都不敢抬,任由曹涛牵在一根绳子上,看到他们都没事谢付之总算松了口气。 这群黑衣人虽然将他们几个团团围住,但心里也犯怵,不敢再上前,都提着刀开始徘徊,突然,这群黑衣人后面不远处站着一个落单的黑衣人拔剑指着他们,“杀,一个不留,敢退缩的我先砍了他的头去见主人。” 看样子,那黑衣人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听到那黑衣人这样说,谢付之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皇后与丞相让皇帝千辛万苦把他弄到这里就是想在这里结果了他,顺便还能附送三个人头,多划算的买卖。 这群黑衣人听到首领的话后立马围攻上来,人数太多,他们几个逐渐开始败下阵来。 赵决连续杀了几个黑衣人后朝谢付之靠了过去,喘息着笑了笑,“没看出来啊,夫君平时看着白白净净柔柔弱弱地,关键时刻还挺厉害,今日要是能与夫君死在一处,也值了。” 谢付之佩服赵决,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能说出这种调情的话,不去理他,自顾自地打斗。 不久,谢付之听见前面许多人嘶喊的声音,抬头一看,远处街道上嘶喊着飞快地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一群人,为首那人身形有些熟悉。 没等谢付之看清,眼前一个黑衣人趁他分心便给了他手腕一刀,应该是割到血管上了,顿时鲜血直流,握着的刀“哐当”掉地上,赵决看到后把手中的刀朝那黑衣人使劲扔出,一下子刺进那黑衣人脖子径直穿了过去,黑衣人瞬间倒地不起。 就在这时,跑来的那群人已经加入混战,形势开始发生逆转。 赵决两步跑到谢付之身边,脸色黑得可怕,从怀里掏出药瓶和帕子快速为他止血包扎。 他们身边另一黑衣人还想偷袭,赵决一脚踢在那人胸膛,飞出去五六米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头一扭,居然这么一脚就死了! 谢付之在赵决为他包扎伤口时认出了刚才跑来的那群人的首领,正是谢怀恒的随身侍从高宇。看样子,应该是谢怀恒不放心他,所以让高宇跟在后面保护他。 随即,另一边也出现了许多人朝这边奔来。 为首那黑衣人见事情不妙,举刀说了句“撤”,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其余黑衣人听到后也拔腿就跑。 谢付之猜想这些黑衣人是丞相派来的,可章州的情况他们还不了解,为什么丞相一定要把他弄到这里再动手?丞相和章州有什么关系?一团迷雾,绝对不能让这些黑衣人走。 他一只手被赵决包扎,另一只手指着为首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道,“高宇,追回来。” 高宇得令,留下一些人守在这里,带着另一些人去追那群黑衣人。 赵决包扎好谢付之的手后拿起来看了看,“付之,如何?为夫手艺不错吧?” 谢付之抽回手一看,手法确实专业,想来赵决常年镇守边关应该受过不少伤,所以才能这么熟练,“多谢殿下。” 突然,另外那群人全部赶到赵决面前,统统跪下,面如死灰一般,全身抖个不停,跪在最前面那人面部非常可怕,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又重新缝上去的一样,那人哆哆嗦嗦,舌头打结道,“殿下饶命,属下和弟兄们在路上被人下了药所以没能及时出现。” 第56章 赵决俯身快速拔出那人腰间的匕首,拿在手里来回摩擦,眼睛一直盯着匕首,片刻,轻轻一笑,似乎又有些难过,“邓远啊,本王怎么也没想到出卖本王的人会是你,真是令人寒心。” 邓远扑通跪倒在地,很是紧张,“不是我,殿下,真的不是我,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卖殿下的事情。” 赵决将匕首抵在邓远脖子上,阴狠的眼神中又透漏着几分无奈,“你一向谨慎,来金都后却屡次出错,起初本王只是怀疑你,没想到你这次是真的想要本王的命,刚回金都时巍子崖的那次刺杀也是你安排的吧?本王待你不好吗?嗯?” 邓远谎言被戳穿,不再狡辩,抬头冷冷地看着赵决,“殿下对我是很好,可是只有主人才能给我想要的。”说完拉起赵决拿着匕首的手在自己脖子上重重一划,鲜血喷涌而出,睁着眼睛倒在赵决脚步,血喷了赵决一身。 恍然间,谢付之好像明白了赵决跟着他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了,就是想找出出卖他的人。 想到这里,谢付之觉得自己心情好像很奇怪,是自己多情了吗?赵决真的只是和自己顺路,又或者,赵决还在利用自己。 林清儿狠狠地踹了一脚倒下的邓远,“真没想到是他,他居然在章州给自己找了个主人。” 她的话提醒了谢付之,邓远和刚刚那人都提到了“主人”,丞相与赵决斗得你死我活已经是整个浩国人尽皆知的事,为何他们还要故意隐藏丞相的身份? 谢付之想起,来章州时好像听谢怀恒提过这里有个叫秦海杰的人,是丞相不知道多少辈的远方亲戚,他起初没有在意,现在看来,丞相想杀他就是要明着来,让秦海杰派人杀他。 秦海杰必然就是那三个络腮胡口中的太守秦大人,秦海杰应该是听说了他是个废物的谣言,也不知道赵决跟着他,所以只派了身边这三个络腮胡来刺杀他。 而那些黑衣人其实是冲着赵决来的,赵决这次来章州肯定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所以那些黑衣人的“主人”应该是个与赵决很熟悉的人,非常清楚赵决的动向。 这样想来,黑衣人的主人与丞相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谢付之心里一震,脱口而出,“金都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不在丞相之下。” 赵决大笑一声,“付之真聪明,自从我回金都,就发现一直有人阻拦我,起初我以为是丞相,可慢慢的,我发现了不对劲,这股势力非常了解我,不可能是丞相那个老草包,我原以为这次能揪出来,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 谢付之听到赵决骂丞相“老草包”感觉有些搞笑,嘴角勾了勾,原来那次赵决深夜带着他去巍子崖时就有所怀疑金都还有另外一股势力。 赵决看到谢付之笑后不分场合地托起他的下巴,“付之,你笑起来多好看呐,干嘛天天拉着脸啊。” 这时,高宇回来,在他们后面大声咳嗽,“殿下,二公子,人我带来了,不过全都自尽了。” 谢付之听到后一惊,红着脸拉开赵决的手,回头一看,快要上百个黑衣的尸体堆叠在他们面前,都是自尽而亡,这些尸体的皮肤都很奇怪,和正常人的不同,都有不同程度的纹路。 他抱着胳膊思索,想必那“主人”不仅势力大,而且在金都隐藏的很好,以至于连谢太尉都未曾发觉。 高宇看到谢付之的伤口后跪下,“公子让属下来保护你,属下办事不利,请二公子惩罚。” 谢付之扶起高宇,“我没事,今日要多谢你,我已经到了章州,你回去复命。” 高宇一脸自责,在谢付之的强烈要求下才三步一回头地带着众人走了。 第57章 这么大的动静,谢付之正犹豫要不要连夜赶路去章州刺史府,赵决猛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付之,我受伤了,需要休息。” 谢付之急忙问道,“殿下伤到哪里了?” 赵决伸出食指凑到谢付之眼前,“你看看,刚才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我毫无还手之力。” 毫无还手之力?一脚踏翻三四个叫毫无还手之力?谢付之仔细瞧了半天,手指确实破了一点皮! 林清儿也凑过来看了看,“谢大人,你不用管他,他以前在渭州的时候腿差点都断了也没见他吭一声,现在扮演起柔弱了!” 谢付之也想不管,奈何赵决像狗皮膏药扯都扯不下去,片刻,赵决撒开他的胳膊,搂过他的肩膀对林清儿道,“清儿,你不懂,以前没喊疼是因为付之不在身边,对着你和曹涛喊疼就是对牛弹琴。” 林清儿对着赵决龇牙咧嘴。 他们刚才惊醒了不少镇子上的人,刚开始只是屋内点起蜡烛从门缝里偷偷张望,高宇走后便大着胆子都从门缝里钻出来看。 此刻,这些人看到两个俊美男子举止亲昵,着实伤了他们的眼睛,叹着气走进屋子,把门拍得巨响。 谢付之受不了众人诡异的眼神,“殿下,下官扶你去休息。”说完红着脸拉起赵决飞奔进屋。吩咐曹涛让他们属下把所有屋子里和外面死了的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都拖到山上埋了,免得明天吓到镇子上的人。 进入驿店,那老头和另外几个衙役都躲在一口大缸里面,一个个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看到他们后连爬带滚地出来表示感谢,“谢大人,您这几个朋友真厉害,尤其是您夫君。” 赵决笑道,“见笑见笑。” 谢付之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只是继续拉着赵决往他们之前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写付之见曹涛让人把尸体都搬走了后立刻松开赵决,一把关上门,跑过去躺在床上扯开被子捂在头上一动不动。 无论赵决如何作妖都不理会,半晌,赵决终于消停,掀开被子与他睡到一处,手却非常不老实,在他身上乱摸了半宿,导致他一夜未眠。 次日,谢付之早早起来,顶着两个沙包大的黑眼圈坐在一楼等其他人。 先出来的的是齐双儿和郑叔,郑叔看到谢付之后倒是没有太惊讶,齐双儿飞奔下楼,用同情的目光盯着谢付之,走到他面前悄声说道,“公子,昱王殿下昨夜没有打你吧?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谢付之想到昨夜赵决不安分的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勉强摇摇头,打倒是没打,就是折磨人。 片刻,林清儿迷迷糊糊下楼,眯着眼抓起桌子上的包子吃了起来,一回头,看见他后嘴角都快翘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 过了好半天,曹涛与赵决下楼。 他们吃完东西后重新出发,一出门,一个穿着地方官服的男子带着几名随从站在门前,那男子看起来仪表堂堂,颇有几分王者风范。见到谢付之等人出来后立即跪下行礼,“下官是通县知县陈澜,下官有罪,不知谢大人昨夜到此,没有保护好派人保护你们,险些糟了贼人陷害。” 谢付之扶起那人,“陈大人请起,我等已无事,多谢陈大人来此处迎接我等。” 陈澜目视着谢付之,彬彬有礼道,“虽然此处已经是章州地界,但距离刺史府还有许多路程,下官怕还有贼人,护送大人去刺史府可好。” 谢付之仔细看了陈澜后面几个人,各个身强体壮,看来是有备而来,“那就多谢陈大人。” 这时,赵决上前一步,挤到二人中间,皮笑肉不笑道,“陈大人看着就与众不同,练过武吧?” 陈澜打量了一眼赵决,“是,下官幼时跟着家父学习过一段时间,不知这位大人是?” 赵决回道,“我是谢大人半路上捡的,他看我在路上差点饿死,又垂涎我的美色,就让我做了他夫君。” 第58章 原来是吃醋了 陈澜顿时瞪大眼睛。 谢付之连咳几声缓解尴尬,把赵决拉到身后,浅浅一笑,“陈大人不要见怪,他是我属下,性子活跃,喜欢开玩笑。” 陈澜微微张着嘴巴点头,看不出怎么想的,只是平静的回答,“原来如此。” 随即,陈澜带人骑马走在前面带路,其他人按部就班,谢付之先上马车,见赵决跟着上来后一把拉住赵决的衣领将他扯过了过来,怒道,“殿下,下官当您是朋友,以后不要在外面胡说了。” 赵决顺水推舟俯下身,双手抚摸着谢付之的脸颊,亲昵地看着他,“付之,我是胡说吗?你不也钟情于我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娶我的。” 谢付之自从知道了赵决来章州不是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赵决是个万花丛中过,每片都要沾的花花公子,关键还是个男子,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故意手撑着后面的凳子,扬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眼含深情,语气温柔地看着赵决,“殿下,下官要是娶了您,您的那些莺莺燕燕该怎么办?” 赵决大笑,伸手在谢付之腰间摸去,把人一把揽进自己怀里,“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转变了态度,看着我就冷脸,原来是吃醋啊。” 谢付之好似被戳穿心思的孩子,心跳猛地加速,连忙推开赵决,“没有,殿下误会了。” 赵决坐下,“好好好,是为夫的错,以后断然不能让夫君吃醋。”言罢,掀开车帷道,“曹涛,马上派人回金都,去花间楼给平日陪我喝酒的那些丫头一些银两,销毁她们的赎身契,让各自谋生去,不愿意走的就留下,不能勉强。” 赵决放下车帷,往谢付之身旁挪挪,笑道,“这下不能再生我气了吧。” 谢付之没想到赵决会这样做,自己也就随口一说,不过,赵决说的是陪他喝酒的姑娘,难道只是喝酒?没干别的?那金都满大街有关赵决风流的话本哪里来的?总不至于是他自己花钱让人传的吧?目的是什么?就是让人看出他是个浪荡子? 转念一想,赵决居然能随随便便拿到花间楼姑娘的赎身契,想必他与花间楼并非只是普通的主客关系。 谢付之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依旧嘴犟,“殿下误会了。”言罢,闭着眼假意休息。 去章州城的路上很是荒凉,没有任何值得夸赞的东西,非要说点好话就是,尽管章州连年干旱,但沿着路有却条河流没有枯竭,和他们相伴了一路,不用担心没水喝。 他们足足行了大半日才到章州城,谢付之从马车窗子缝里望去,街道两旁百姓的房屋摇摇欲坠,残砖破瓦,满大街的流民乞丐到处转悠,哪里有半点城池的样子,他都不敢想这里和金都居然都是浩国的土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看了半晌,实在憋不住了,质问陈澜,“为何此处如此多流民?官府从来不管?” 陈澜掉过马头跟在谢付之马车旁边,难为道,“大人不知,非官府不管,而是根本没法管,这几年章州干旱,全是靠着护城河坐吃山空才没有饿死百姓,但地里庄稼长不出来,加上渭州战役,朝廷赋税逐年增加,而且经常冒出一些山匪搅得百姓不得安宁,哪里还交得出税,秦大人不去管山匪,却对着百姓步步紧逼,没有交税的只能用房屋田地抵税,才造成今日这般情景,下官多次向秦大人说明,希望能得到朝廷帮助,可每次都被秦大人用各种理由堵回来。” 第59章 顶级豪华套房 谢付之气愤,秦大人!秦大人!又是这个秦大人!山匪,干旱,绑架,他恨不得立马把秦海杰给杀了,“哦”了一声,回到车里让陈澜继续带路。 片刻,陈澜终于带他们到达刺史府,赵决先下了马车,传来一阵感叹,“付之,快下来,快下来,他们给你的屋子都快赶上我府上的茅房了。” 谢付之无语,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立着的宅子果然比金都正常人家的茅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澜下马,“大人,此处一直都是秦大人安排往届刺史的住处,下官只能带您来这里。” 谢付之原本就是得罪了丞相与皇后被明升暗降到这里的,秦海杰俸了丞相的旨意来杀他,估计现在都不知道他已经活着来这里,所以根本就没给他安排住处,好在陈澜带他们来了这里,不然连茅房都没有,道,“多谢陈大人,此处还可以。” 赵决在门口徘徊一周,“付之说还可以那就可以。”顿了顿,凑在谢付之耳边,“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给你找个好住处。” 谢付之没理解赵决的意思。 林清儿和齐双儿听到后两脸震惊,异口同声,“什么!这叫还可以!” 曹涛也跟在后面来了一句,“还可以。” 那三个络腮胡齐刷刷点头。 林清儿抽出腰间佩剑握在手里,“你们可以我不可以!我们在渭州都没这么艰辛的条件,不如我去把秦海杰抓来,让他给我们重新安排个住处?” 赵决对着林清儿比了个赞,林清儿傲娇地笑笑。 曹涛上前夺过林清儿的剑重新插到剑鞘,“不要胡闹!” 林清儿低头不语,脸上露出一丝绯红。 谢付之微微一笑,轻声安慰,“清儿,我已经安全到了这里,你与赵公子和曹公子耽误了多时日,尽快回去比较好。” 赵决笑道,“付之,不要着急嘛,这个秦大人在路上给我们使绊子,想来应该在章州嚣张了很多年,我不帮你怎么能行。” 谢付之听出了赵决的言外之意,只要秦海杰在这里一天,他就别想过一天好日子,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不再回答赵决,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去。 突然,他们眼前冲出来许多百姓跪倒在面前,赵决没等谢付之反应就把他拉到身后。 前面的百姓越跪越多,一个个愁眉苦脸,瘦骨嶙峋,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大人,您就是新来的刺史大人吧,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秦海杰他不是人,他夺了我们的房屋与田地,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就是就是,就连前几任刺史都是被他给害死的。” 谢付之越听越气,只是他现在刚到章州,根基不稳,没有做足准备如何能拔掉这根毒瘤。 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百姓,左右为难间,只见一肥头大耳,腰宽体粗,满脸流油的中年男子被人扶着下了轿子。 那人步履蹒跚,被人扶着凶恶地朝着他们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棍子的武夫,清一色的衣服,连鞋子都整齐划一,看上去当真有些威武。 许多跪着的百姓看见后跟见了活阎王似的,慌忙逃走,一时之间只剩下几个看起来稍微强壮一点的颤颤巍巍跪着,目光一直在躲避那人,身体也不断往后缩。 那三个络腮胡看见那人后倒地跪下,开始放声哭喊,“秦大人救救我们啊。” 第60章 谢付之瞪了那人一眼,他就是秦海杰,真是长着一副欠揍的模样。 秦海杰还没走过来就吩咐手下,“去,给本官把那些不交税的刁民都赶走!看见他们就烦” 跪着的那些百姓见状,立马起身端着锅碗瓢盆纷纷逃走,只有那三个络腮胡被绳子绑着逃不过,让那些武夫好一顿毒打。 随后,秦海杰先走到陈澜面前数落,“陈知县,你真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呀!章州十三个县,就你一个天天与本官对着来,不仅合着那些个刁民欺骗本官,现在连谢大人都攀附上了?” 陈澜冷着脸行礼,没有说话。 秦海杰又教训了几句便往谢付之和赵决这边走来。 走到赵决面前时,努力踮起脚,伸出手拍了两下赵决的脸,“谢大人,你命真大,居然还活着,都怪本官轻敌了,派了三个废物去找你。” 众人都是一副惊愕的表情,认错人了? 谢付之第一次见除了自己还有人敢这样拍赵决的脸,不由替秦海杰捏了把汗,齐双儿和林清儿表情如出一辙,都拿手捂住眼睛,曹涛摇着头叹了口气。 赵决回头,对着谢付之笑笑,又转过头,抡起五指就给了秦海杰两巴掌。 秦海杰被打得转了两圈,被身后的几个武夫扶住才没有倒下。 那些武夫见秦海杰被打,一个个都冲了上来,结果被林清儿几下子撂倒在地,翻来覆去地叫喊。 赵决上前扯住秦海杰的耳朵把人直溜溜地提了起来,笑道,“秦大人,下次啊,要认清楚人,不能这么没有礼貌,知道吗?” 秦海杰必然是在章州横惯了的,嘴里一边“哎呦哎呦”叫着,一边污言秽语就没离开过。 赵决脸色一沉,用力掐住秦海涛的脖子,将人举了起来。 谢付之看到后简直惊呆了!几百斤的大胖子被赵决轻轻举起,不可思议。转念一想,秦海杰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只会坏了赵决的名声。 虽说赵决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但他还是不想让人误会赵决,便跑过去阻止,“先放了他。” 赵决听到后把秦海杰扔了出去,冲着谢付之笑笑,“好啊,付之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些武夫这时缓得差不多了,爬到秦海杰身边,连忙扶起秦海杰,秦海杰半天才缓过来,对着那些武夫便是拳打脚踢。 赵决看不下去了,满脸嫌弃道,“秦大人,赶紧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秦海杰被武夫扶着边跑边骂,“谢付之,你得罪了丞相大人都被放到这儿了还不老实,丞相大人说了,让你有得来没得去,咋们走着瞧,本官不会让你活过这个月。” 那三个络腮胡没被救走,反而糟了一顿毒打,纷纷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说没活路。 谢付之被吵得厌烦,“你们三个,以后留在刺史府,一个看门,一个做饭,一个打扫卫生。” 齐双儿心里一乐,总算有人为他分担琐事了,为他们解开绳子,傲娇地扬扬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总管,都得听我的知道没?” 那三个络腮胡连连道谢,只有谢付之一人心疼他那微弱的俸禄还要减去这三人的。 陈澜对谢付之行礼,“没想到大人身边能有赵公子这样好身手的人,下官佩服。” 谢付之笑笑。 赵决毫不客气夸赞,大笑几声,站在谢付之面前,“陈大人今日跟着付之得罪了秦大人,日后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喽,快些回府去吧。” 60-80 第61章 不许你跟那小子眉来眼去 陈澜往旁边挪挪,盯着谢付之道,“下官早就得罪了秦大人,不怕为大人再得罪一次,这里已经有三年没有刺史住过了,需要好好打扫打扫,正好我带着人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有这好事?都不用谢付之专门掏钱请人打扫了,他自然乐意,“多谢陈大人。” 其他人想到不用自己干活都挺乐意,当然,除了赵决,也许是谢付之的错觉,他总觉得赵决对陈澜有股莫名的敌意。 进入刺史府后,谢付之更加坚定了留下陈澜与他带着的那些人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直到日落,他们这么多人才打扫完所有地方。 这时,赵决带着曹涛,林清儿与齐双儿提着好几个食盒笑嘻嘻地走进来。 谢付之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溜走的。 赵决吩咐他们三个放下食盒,转头对陈澜冷笑道,“陈大人应该饿了吧,这不,我亲自去好远的酒楼给陈大人买来的,陈大人吃过再走吧。” 谢付之又从赵决脸上看到在金都时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怪渗人的,只不过这次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陈澜。 陈澜应该是看出了赵决对他的敌意,也笑了笑,“赵公子想的真周到,难怪大人能在半路捡你做下属。” 赵决把谢付之扯到怀里,搂着肩膀,“陈大人,你说错了,付之骗你的,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我不是付之的下属,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君,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言罢,低头对上谢付之的脸,“付之,我们回屋吃,为夫给你带了好东西。” 谢付之想不通赵决怎么又不正常了,怕他做出什么更加大胆的事,只能依着他,对陈澜道,“今日多谢陈大人,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决拖了出去。 远远地听到陈澜回答,“大人累了一天,不用管下官,下官擦完这些就回去。” 回到房间,赵决气愤愤地关上门,对谢付之步步紧逼,“付之,可怜我想方设法,千辛万苦跟着你到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受尽凌辱,你都不理我,那小子今天第一天认识你,你就对他百般关心,眉来眼去,可真叫人伤心呐。” 千辛万苦?受尽凌辱?眉来眼去?谢付之不敢相信赵决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他被逼到墙角,脸逐渐升温,“殿下不要胡说。” 赵决得寸进尺,快速搂过谢付之的腰,“付之,我为了你都守身如玉了,不如今晚破戒一下可好?” 谢付之吓了一跳,他明白赵决能做出这种事情,要是抵死不从,就凭赵决的身手,估计会把他大卸八块,要是从了,以赵决的姿色,自己绝对不会吃亏,可他是实名认证的直男,直男名声从此不保,吓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赵决摸摸他的头,“付之,你还是这么不禁逗,哈哈哈哈哈。” 谢付之意识到被耍了,羞愧难当,夺过赵决手里的食盒坐到桌子前吃了起来。 赵决跟着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慢点儿,我不跟你抢。” 谢付之边吃边说,“是啊!殿下是吃饱了才回来的,回来还要消遣下官,下官忙碌一下午滴水未进,如何慢得了!” 赵决低头凑到谢付之面前,“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跟那小子眉来眼去才带着他们三个走的,下次不许再跟那小子眉来眼去了!” 谢付之不理解,明明他才应该是生气的那个,怎么赵决反倒命令他,但嘴却没经过脑子同意就蹦出了个“好”字。 第62章 情不自禁 半晌,齐双儿敲门进来,抱怨道,“公子,刺史府又破又小,而且房间更少,咱们人多,只能几个人住一间,要怎么安排?” 本来,谢付之安排林清儿和赵决一人一间,其他人挤一挤,但赵决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可想而知,经过赵决撒泼打滚,死缠烂打几小时后,终于住进了谢付之的房间。 第二日天还未亮,谢付之隐隐约约听到齐双儿敲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抓起外衣绕过赵决走到门口,边穿边说,“何事?” 齐双儿在门外很是焦急,“公子,不好了,陈大人被秦大人抓了,陈大人府上管家来求你救他家大人。” 谢付之穿好衣服出去,“具体因为什么被抓?” “不知道,我问了陈府管家,可他前言不搭后语,半天都没说清楚,只是嚷着要见你,我怕打扰殿下休息,所以现在才来叫你。” 谢付之真想伸手想给齐双儿两拳,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略微驼背的老头一瘸一拐地跪倒在谢付之面前,“您就是新来的刺史大人吧,求求您,救救我家大人吧。” 谢付之扶起陈府管家,详细问了才知道,昨夜陈澜回到府中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秦海杰便派人去捉拿陈澜,说有人举报陈澜贪污受贿,在府中大肆搜了一番,果然搜到了两箱金银珠宝,把陈澜当场抓了起来。 照着秦海杰的说法,陈澜就是干上一辈子也赞不了那么多钱,案子就这么一口咬定,今日午时便要斩首示众。 谢付之被秦海杰的话扎心,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他猜想应该是昨天秦海杰被赵决揍了一顿,心里越想越气,又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把气洒在陈澜身上,但也不排除陈澜贪污受贿的可能,必须得去监狱走一趟。 猛然间,他有个好主意,要是陈澜是被诬陷的,这次就是一举铲除秦海杰的绝好机会,不能放过。 吩咐这二人在此处稍等,转身回屋,走到床边坐下,伏在赵决耳边轻声道,“殿下,下官有事求您。” 赵决睁眼,凝视了他半天,突然发力,把他攥到床上压着,“好啊,只要是你开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得。” 谢付之“噗嗤”笑出声,“下官永远不会让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的,只是一点小忙。” 赵决低头在谢付之脖子上闻了闻,极其暧昧道,“叫声赵哥哥。” 谢付之挠了挠被赵决弄得发痒的脖子,伸手环着赵决的脖子,往前一凑,在赵决耳边口齿不清道,“赵哥哥。” 言罢,闻到赵决衣服上淡淡的香气,微微抬头,看着赵决眼角的那颗泪痣和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种强烈的渴意涌上心头大脑根本无法控制。 猛然间,张嘴咬住了赵决的耳垂,还不解渴,便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赵决含糊地喘着粗气。 等谢付之回过神,被自己刚才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赵决,尴尬地扯过身下的被子蒙在头上。 赵决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看口,“付之啊,我是真的要栽在你手里了。”扯开谢付之头上的被子,春意盎然道,“说吧,我要怎么做。” 谢付之眼神闪躲,不敢再看赵决,“小事,殿下只要在午时之前帮我调查清楚秦府家产就可以了。” 赵决捏了一下谢付之的鼻子,调笑道,“哈哈哈哈,看来我家付之就是个活脱脱的财迷,以后我可得更加努力,不然都养活不了你。” 谢付之重新对上赵决的目光,急忙拉住他的手,“殿下胡说,下官很好养活的!” 两人难舍难分之际,听到门外传来陈府管家焦急的催促声,“谢大人,您好了没有啊,再晚些我家大人有性命之忧啊。” 谢付之慌乱地跳下床出门,差点忘了正事,心里对陈澜念了八百遍抱歉。 他带着齐双儿与陈府管家到了监狱问过狱卒后才知道才得之陈澜已经被押往刑场。 因为秦海杰被赵决打了后浑身疼痛,彻夜难眠,所以没等天亮就想处决陈澜。 谢付之心道不好,向刑场飞奔而去,再迟一点陈澜真的就人头搬了家。 到达刑场,四周人潮涌动,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好在他够高,才能看得清前面。 秦海杰鼻青脸肿地闭着眼睛躺在行刑官位置的主座椅子上,脚踏在案桌上面,围着五六个揉腿的,捏肩的,两旁坐着大概十一二个地方官员。 那些官员满眼惊恐,唯唯诺诺地看向前面跪着的陈澜。 若谢付之没猜错,那些官员应该就是章州其余十二个县的县令。 秦海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聚集众人,果真是章州的真老虎,不过,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谢付之挤了半天没进去,就在这时,最前面有好多百姓开始怒骂。 “放了陈大人,你们这些狗官。” “秦海杰,你这狗官才是最应该斩首示众的。” “就是就是,就因为陈大人,我等才没被饿死,你诬陷陈大人,不得好死。” 那些百姓愤怒至极,就差上去狂揍秦海杰了。 秦海杰指着为首咒骂他的那几人,吩咐身边的官兵,“去,既然他们这么舍不得陈知县,就把他们一起斩了,路上也好与陈知县作伴。” 身旁官兵全倾巢出动,下去就要抓人,那些百姓被后面的人堵着走不掉,于是奋起反抗。 战况愈演愈烈,不断有百姓加入,官兵见形势不利拔刀威胁。 谢付之怕伤着百姓,高声呵斥那些官兵,“住手!本官是新任章州刺史谢付之,所有人退后!” 他这一声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回头朝他看过来。 那些官兵都听说了昨天新任刺史刚到章州就对秦海杰动武,不免心里发怵,稍稍退后了些。 秦海杰听到声音后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放下脚站了起来,往谢付之的方向探看。 随即,周围百姓都朝谢付之这边围了过来,不断诉说着陈澜如何如何好,一心想着让他为陈澜平反。 齐双儿在前面为谢付之开了一条道。 谢付之跟在后面边听边走,“诸位放心,若是陈大人没有做太守大人说的那些事情,本官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他走到行刑官位置前,秦海杰身边的一个知县很识趣地起身擦了擦凳子,“谢大人请坐。” 第63章 被百姓误会 谢付之端坐下,目视着前面跪着的陈澜,冷着脸道,“平民百姓家里丢个东西都要好几天才能侦破,陈澜昨夜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今早就要被行刑,太守大人办事效率就是高。” 秦海杰往四周看了一圈,没见到赵决,才恢复了些血气,继续坐了下去,脚依旧放到案桌上面,嚣张地叫着,“哈哈哈哈,谢大人过奖了,本官办事一向如此,先把他砍了,下一个就该换你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向相国大人交差了。” 谢付之彻底无语,以前觉得赵决弑父杀兄就该被千刀万剐,现在看见秦海杰那副油腻的脸恨不得立刻放出赵决,让赵决再来上几个大嘴巴子。 他不想和秦海杰扯嘴皮,最终还是忍了,用力一拍桌子,对着狱卒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将陈大人贪污的赃物拿上来,本官看看。” 众知县与狱卒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秦海杰身体往后一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笑了几声,傲慢无礼道,“你都说了是赃物,自然得充公,怎么能随随便便拿给你。” 谢付之转过头,盯着秦海杰,冷冽道,“到底是充公还是进了你的口袋大家都心知肚明,本官不想与你有口舌之争,既然赃物都不出来,说明证据不足,不能如此草草结案。” 回过头指着前面的几个狱卒,“把陈大人先带回监狱,本官要亲自调查。” 陈澜跪着,头发和衣服有些凌乱,但依旧一副铁骨铮铮,不卑不亢的模样,“多谢大人为下官伸冤,不求大人能救得了下官,但求不要让大人为难。” 谢付之在一声声“大人”中开始迷失自我,自信道,“秉公办案,是本官的职责,陈大人不必客气。” 秦海杰刚要破口大骂,身旁一个捏腿的武夫站起来对他鞠躬,言辞恳切,“大人,您消消气,不然昨天闪着的腰又要疼了。” 秦海杰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挪动着腿在那武夫屁股上连踢了好几脚,“闭嘴,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啊?”说完要坐下时椅子往后一斜,摔了下去。 谢付之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那武夫是敌是友。 底下的百姓纷纷叫好,就连行刑台上的几个知县都差点笑出了声,但碍于秦海杰的威严,只能强忍着笑意和其他人合力扶起秦海杰。 被踢的那武夫拍拍屁股上的土,冲秦海杰嘿嘿一笑,转身挑衅地指着谢付之数落。 “你跟谁说话呢!实话告诉你,章州就是我们大人说了算,而我们大人就听丞相大人的话,他让谁死,谁就得死,阎王爷都不敢不留,你也不打听打听,前几个不听话的刺史都是什么下场。” 谢付之微微一怔,看来秦海杰真的把章州来的刺史都杀了,难怪章州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弹劾的声音。 他不想再让那武夫打断自己,平静地道,“你再敢说一句,本官保证你会死在太守大人前面。” 那武夫之前见过赵决暴打秦海杰,害怕赵决在那个犄角旮旯躲着,便愤愤地住了嘴。 谢付之继续说道,“太守大人,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丞相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了解吧?前一段时间,金都史府几百号人在发配路上被强盗全部杀光的事你听过吧,不用本官说,你应该能猜到是谁做的。”顿了顿,“你以为你没完成丞相交代的任务还能活着吗?” 他明白秦海杰在章州不是纸老虎,要是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只能半明半暗地拿丞相威胁秦海杰。 果然,秦海杰脸色有些难看,慢慢放下腿,“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挑拨离间,我是丞相大人的表孙,他怎么可能处置我。” 谢付之笑笑,“本官父亲昨日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书信,丞相已经向陛下提出你德不配位,欲革了你的职,只要你从太守的位置上下来,不用丞相,就是章州随便一个百姓都能杀了你,你已经大难临头了,现在唯一能护着你的只有本官。” 秦海杰面如土色,思考半天,从椅子上下来,规规矩矩朝谢付之行礼,“谢大人一定要救我。” 谢付之心里一乐,居然这么容易就把秦海杰给唬住了,心里跟乐开花似的,保持严肃道,“那是自然,本官与本官父亲一定会护太守大人周全。” 秦海杰不停地感谢谢付之,看架势都有种想跪下给谢付之磕两个头的打算,惊呆了众人。 那些知县与狱卒刚开始一头雾水,随即也跟着秦海杰对谢付之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 百姓回过神来,以为谢付之和秦海杰是一路人,开始骂骂咧咧。 谢付之看向陈澜,陈澜还是一副非常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瞬间感觉自己的人格魅力又高了些。 随后,那些狱卒乖乖把陈澜押回了监狱。 官兵开始遣散百姓,谢付之吩咐秦海杰把赃物重新抬回陈府,秦海杰明显不高兴,可他只能照做。 谢付之带着齐双儿跟着陈府管家去了陈府。 现在,百姓已经确定了谢付之跟秦海杰就是一路人,一想到他们一直受秦海杰的欺负不敢吭声,现在来了个刺史,不希望能为他们出口恶气,只求不要跟秦海杰一样鱼肉百姓。 偏偏事与愿违,以前的刺史最多是秦海杰的跟屁虫,现在好了,来了个爷爷,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趁那些官兵不注意骂骂咧咧跟着谢付之走了一路,也都来到了陈府门口,唾沫星子都能把陈府给淹了。 谢付之琢磨,幸亏没让陈澜跟着来,不然看到这么多人围着陈府咒骂,能把陈澜气死。 他在陈府转了一圈,大概清楚了那赃物的来源。 过了许久,秦海杰带人来到陈府,命人把那两箱赃物放下,卑躬屈膝地走到他跟前,“谢大人,东西都在这了,就当我孝敬您的,我先走了,您慢慢看,您说什么时候放人,我就什么时候放人。” 谢付之突然反应过来,秦海杰不会以为是他想要这些财物? “太守大人留步。” 秦海杰停下,回过头,面带微笑,“谢大人还有吩咐?” “太守大人没有想对本官说的话?” 秦海杰满脸疑惑,“什么话?” 随即,谢付之一一道来。 第64章 得到百姓认可 谢付之刚刚到陈府视察了一番,又让陈府管家带他到发现赃物的屋子里转了转。 那间屋子长期没有人打扫,落了许多灰,而放置赃物箱子的地方连个箱子印子都没有,这可能吗! 话又说回来,也许是陈澜不久前才放进去的呢?那就更不可能了。 陈府除了陈管家,就几个丫鬟,那两箱东西少说也要几百斤,陈澜一个人搬得搬到猴年马月。 若是他和陈管家两人一起搬,陈管家右腿瘸着,脚印肯定有深有浅,而要是与那些丫鬟一起搬,丫鬟不可能穿着比自己脚大出许多的鞋子干活。 在这屋子里留下的那些脚印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平常练武之人。 他昨天就注意到跟着秦海杰的那些武夫都穿着统一样式的鞋子,鞋底必然也一样。 就连他这么个天天不用脑子的都能推断出来,那些知县和狱卒肯定早看出来了,说到底,就是秦海杰想拿人出气,冤枉了陈澜。 谢付之突然出手,一把箍住秦海杰的手腕,厉声道,“太守大人,你意图谋害朝堂命官,章州干旱知情不报,目无法纪,随意殴打百姓,现今得罪了丞相,要是本官一张状纸告到陛下那里,怕是你全府都得跟着下地狱,这点钱恐都不够买你一个人的命吧。” 秦海杰浑身发软,“扑通”跪倒,膝盖把地面砸了两个大坑,抱着谢付之的腿,嚎啕大哭,“谢大人,您放了我,求求一定放了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多少钱都愿意。” 门口百姓见状已经不只开骂,各种污水垃圾都往里面扔。 有几个胆大有力气又投得准的流民,朝谢付之头上扔完烂菜叶就跑。 谢付之看着自己的狼狈模样,无奈地笑笑,往门口望了望,这边戏都演完了,赵决还没来! 想想自己是何等的冰清玉洁,今日却成了落汤鸡,果然,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顶着烂菜叶想往院子中央走走,奈何秦海杰如定海神针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赵决终于悠哉悠哉地带着曹涛和林清儿礼貌地挤开人群进来,满脸笑意。 “付之,才半日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幅摸样,回去为夫给你好好洗洗可好?” 秦海杰看到赵决后赶紧松开谢付之的腿,窝着脑袋偷偷看赵决。 谢付之无心与赵决打闹,一本正经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你好不容易求我办件事,必须得办得漂漂亮亮的。”赵决俯身在谢付之耳边小声说了秦海杰到底捞了多少油水。 谢付之听到后不敢相信,一个太守居然能有那么多钱,都快赶上半个国库了!难道整个浩国就自己一个穷鬼!气愤之余,向秦海杰伸了伸手指。 秦海杰往后挪了挪,“谢大人,全给您了我怎么办啊?” 赵决故意装作惊讶,“呦,秦大人,你怎么在这儿,一日不见,你都瘦了,我差点没瞧见你呐。” 谢付之知道赵决故意挑逗秦海杰,但这话说得太扯了吧,没瞧见?这么大的一滩肉没瞧见? 赵决摸摸秦海杰的头,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秦大人,听说章州就数你的宅子漂亮,好几十个人为了给你修建宅子都去了黄泉,你住着怕不怕啊?” 秦海杰不懂赵决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赵决轻声细语,“不,我知道你怕,不如这样,咱们换换,我替你镇宅,你替我住茅房可好?” 没等秦海杰回答,赵决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张房契放到他面前,“来,秦大人签字盖章吧。” 谢付之心里连连感叹,“赵决真够狠的,连宅子都不放过!” 赵决见秦海杰迟迟不动笔,笑道,“秦大人,你是想要命呢?还是想要宅子?” 秦海杰悲痛欲绝地接过曹涛递出的笔,在房契上写上名字,从怀里掏了半天才拿出印章盖在上面。 曹涛拿起房契递到谢付之面前。 ??不是赵决要去镇宅吗??谢付之带着疑惑看向赵决。 赵决凝视着谢付之,“我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你的。” 宅子在那儿放着,不住白不住,关键还能和赵决分开睡觉,谢付之不再客气便收了下来。 林清儿把一摞子卷宗放到谢付之手里,指了一下赵决,“他让我让给你的。” 赵决道,“清儿,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都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哥,你再这样我就让小涛涛娶了你。” 曹涛脸比锅底黑。 林清儿趁曹涛不注意冲赵决吐了吐舌头。 谢付之打开卷宗,上面全都是秦海涛这些年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证据,简直比李袁贞都要可恶上几分。 他把证据拿到秦海杰面前。 秦海杰欲哭无泪,只好认命,凶狠地看了赵决半天,还是乖乖带着人去抬家财。 过了许久,秦海杰吭哧吭哧地回来,身后足足有两三百人,每两人一组抬着一个箱子放到陈府院子里,院子都容不下了才全部抬完。 秦海杰气喘吁吁地走到谢付之面前,“谢大人,都在这了,您查看查看。” 谢付之瞥了一眼东西,拿起卷宗,“来人!去监狱放了陈大人,把秦海涛押去刑场,本官亲自行刑,其家眷都交给陈大人处置。” 跟着谢付之的狱卒左右为难,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太守,一边是金都来的狠角色,得罪那边都没好果子吃。 秦海杰被激怒,指着谢付之破口大骂,“谢付之,你不是说我把财物都给你你就放了我吗?我是太守,你一个刺史如何能处置得了我。” 谢付之晃了晃手中的卷宗,“你以为你犯的罪能逃得了吗!本官没让整个秦府跟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谢付之这话说得不错,有了那些卷宗,事情闹到朝堂,只要丞相不想保秦海杰,秦府一个都跑不了。 他见那些狱卒迟迟不动手,继续道,“今日捉拿秦海杰去刑场者,过往事情本官可以不予追究,其余人,之后本官会一个一个调查,但凡有过欺压百姓的,按律处置。” 这些狱卒都跟着秦海杰许多年了,多多少少都做过仗势欺人的事,眼看秦海杰要倒台,谢付之如此雷厉风行,心里难免犯怵,犹豫片刻,还是合力把秦海杰给绑了押向刑场。 谢付之吩咐齐双儿,“这些财物原本就是百姓的,由你负责分给百姓,让官兵把房屋还给他们,各自回家,别在街上晃了。” 门口那些百姓为秦海杰让开一条路,想起刚才拿东西砸谢付之,瞬间羞愧难当,躲避着谢付之的眼神。 赵决看向那些百姓,笑道,“诸位刚才的举动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罢了,谢大人不是记仇之人,诸位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付之突然发现赵决好像特别了解他,明明他们相处不过几个月而已。 那些百姓在赵决的带动下开始活跃起来。 随后,谢付之去往刑场亲自下令斩杀了秦海杰。 百姓一路跟着他,从陈府跟到刑场,又从刑场跟到刺史府,再从刺史府跟到秦府。那几个丢烂菜叶砸他的人抡起石头几下子就把秦府的门匾砸中掉了下来。 齐双儿在赵决的吩咐下扛来一块新门匾,赵决提笔写上刺史府。 谢付之看着赵决的字沉思,居然会写得这么漂亮,略看洒脱飘逸,细看稳固坚实,与自己的鬼画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第65章 赵哥哥最好了 突然,进来几十个卖菜大娘,全都提着菜篮子来找谢付之,有送鸡蛋的,有送蔬菜的 吵个不停,谢付之连话都插不进去。 赵决带着曹涛,林清儿,齐双儿他们三个躲在后面偷着笑。 这时,一个嗓门最大的青衣老妇人,牵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娇羞妙龄少女,强劲地挤过人群,站到谢付之面前开始疯狂推销。 “刺史大人,我闺女从你刚来章州就看上你了,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都非你不嫁,不知道刺史大人有没有婚约啊,要是没有的话就娶了我老太婆的闺女吧” 那老妇人话未说完,赵决跨开长腿两步挡在谢付之面前,高声道,“谁说刺史大人未娶妻,我不就是吗!怎么,你想雀占鸠巢不是?” 那老妇人上前推开赵决,抓着谢付之的胳膊,豪情地回道,“啊哈哈哈哈哈,原来刺史大人喜欢男妻啊,早知道老太婆我就把我儿子给刺史大人送来了,我儿子长得可好看了。” 谢付之满头问号,尴尬地笑笑。 赵决半天说不出话来,脸青一阵白一阵,“你,你这老太婆!敢把你儿子带来,我就” 那老妇人站在赵决面前摇头晃脑,“我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刺史大人要,我就敢送过来,实在不行,你做大,我儿子做小,这样总行了吧,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对着我这么龇牙咧嘴的吗?” 谢付之好像听到了赵决后槽牙咬碎的声音,居然觉得赵决有点可爱。 害怕那老妇人真的把他儿子带来,便把赵决拉到自己身边,拿他挡枪口,“多谢大娘好意,本官只需要赵公子一人服侍就够了。” 赵决炫耀一般向四周笑笑。 那老妇人依旧笑嘻嘻地,热情回答,“好好好,要是这位公子服侍的不好了,刺史大人随时来找我,我给刺史大人多找几个。”说完拉着女儿离开。 林清儿对着赵决一阵嘲笑。 许久之后,百姓把想对谢付之说的话都说完后才陆陆续续离开。 天色将晚,他几乎一天都脚未离地,又被人泼了浑身的污水烂叶,自己都非常嫌弃自己,也不知道赵决怎么做到时不时贴着他的。 回到房间,齐双儿已经放好浴桶,打好热水,等着服侍他沐浴。 没想到,赵决跟着他进来,坐到浴桶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如炬,直溜溜地盯着他看,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生痛活剥,吃干抹净了一般。 谢付之面不改色,“双儿,去给殿下房中也放个浴桶。” 赵决道,“不必了,双儿,你先出去,本王服侍你家公子沐浴。” 齐双儿瞅了一眼谢付之,“公子,这” 谢付之刚要说话,赵决抢在前面,“双儿,本王的话你都不想听吗?你去找他们两个,让他二人给你教点儿功夫,等本王回金都后你也好保护你家公子,要是敢来打扰本王与你家公子的好事,本王就让曹涛打断你的腿。” 齐双儿听到这话一溜烟跑没了。 刚开始赵决对谢付之说些肉麻的话,时不时撩拨一下他,他简直能羞死。 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所谓了,他发现自己越是害羞,赵决越兴奋,索性脸皮厚一些,不去在意赵决,很自然地脱掉衣服躺进浴桶,心想,“就是让你看看又能如何,你还能真把我吃了不成!” 赵决起身走到谢付之面前,拿起浴桶上挂着的浴巾,目不斜视地盯着谢付之夸赞。 “没想到夫君身材这般好,我可真是有福气,一想到往后几十年能与这样一位美人同榻而卧,就止不住地开心。” 谢付之听到“几十年”,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紧张起来,他不确定这一世的赵决会不会与那篇文章描述的结局一样,只能安慰自己,‘肯定不一样,赵决和林清儿虽然表面上打打闹闹,心底却是爱护对方的,绝对不可能自相残杀。’ 赵决见谢付之在浴桶里发呆,哈哈大笑道,“付之,瞧给你吓得,跟我共度几十年就这么难吗?”说着走到谢付之后面轻轻为他擦背。 谢付之回过神,“殿下,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能护你周全。” 赵决微微一怔,片刻后笑道,“好,我相信你会护我周全,得君如此,不枉此行。”言罢,拿着浴巾的手越擦越往下。 弄得谢付之心跳加快,浑身焦躁难耐,连忙抓住赵决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殿下,我自己来。” 赵决不再勉强,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谢付之洗完,天色已经晚了,齐双儿把饭菜拿到他屋子里,二人吃过。 赵决期待地看着他,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知道赵决的那点小心思,故意不理会,径直走到床上躺着。 不久,赵决终于坐不住了,走到他跟前,“夫君好狠的心呐,都不可怜可怜为夫,居然忍心让为夫一个人去独守空房。” 谢付之表面上依旧一副高冷的摸样,“殿下,我晚上打呼,会吵到你的。” 赵决把他往靠墙的方向一推,脱掉外衣,躺到他身边,“是吗?你打呼我才睡得香,今晚可得好好听听,以前都没听到。” 谢付之撑起一只手半卧在赵决身边,眉目传情,低声耳语道,“只要赵哥哥不嫌弃就好。” 赵决一个转身把他压倒在床上,讪笑道,“付之,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扶着谢付之的头狠狠地亲了上去。 谢付之起初还有些挣扎,但随着赵决炉火纯青般的技巧,很快就败下阵来,开始主动迎合赵决,心想,“亲就亲呗,又不是没亲过,小爷我又不会掉块肉,权当奖励他帮助我的奖品。” 片刻,他有些喘不上气,赵决还在继续,又吮又吸,他开始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地说道,“殿,殿下,早点休息吧。” 赵决这才停下,在他耳边喃喃自语,“付之,为夫服侍地可好?” 谢付之呼吸凝重,喘着复杂错乱的气息,伸脚勾住赵决的腿磨蹭,声音变得低沉,“赵哥哥最好了。” 赵决这才满意,翻身躺下,抱着谢付之道,“早点睡。” 谢付之心如乱麻,怎么可能睡得着!但不想让赵决发现,随口“嗯”了一声。 把脸转向墙面,心里琢磨,“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绝对是我疯了!!!” 第66章 赵淮来章州了 一直到深夜,谢付之都没有睡着,脑子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经意间,他好像听到赵决叫了声“娘”,转过身,朦胧中看见赵决闭着眼睛,看来是在说梦话。 慢慢地,赵决皱着眉头,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娘,你不要死。” “娘,我好想你啊。” “父皇,儿臣想吃糖葫芦。” “师父,师父” 虽然赵决闭着眼睡着了,但泪水还是从眼角不停地流出来,身体也跟着抽泣起来,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 谢付之心里五味杂陈,伸手把赵决紧紧抱在怀里安慰,“殿下乖,不怕不怕,只是做噩梦而已。” 过了许久,等赵决慢慢平静下来,谢付之才睡了过去。 次日,谢付之睁眼就看到赵决笑眯眯地凝视着他,再往下一看,自己的手还在紧紧地抱着赵决,立即松开,从床上下去,“殿下早啊。” 赵决笑道,“付之,都日上三竿了,不早了。” 谢付之窘迫地开门出去,那三个络腮胡一个端脸盆,一个拿面巾,一个端漱口水,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看来钱没白花。 刚洗漱完就看到齐双儿欢天喜地的跑进来,“公子,公子,你快看看谁来了。” 闻言,望了过去,竟然是三皇子赵淮,自从上次赵淮带他去花间楼后,二人就没见过,他猜想应该是赵淮自知愧对于他,不好意思来见。 不过赵淮怎么会来章州?难道他也被贬到这儿了?谢付之放下手里东西上前行礼,“参见三殿下。” 赵淮连忙扶起,结结巴巴道,“付,付之,你,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谢付之道,“三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赵淮轻轻抿嘴,“父皇看,看我整日待在皇宫就,就让我出来散散心,我,我刚出皇宫想去找你,就听说你被调到章州上任,启程了好几日,我放,放心不下,想来看看,得到父皇恩准后便快,快马加鞭来到这里了。” 齐双儿可能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打断,“三殿下到这里满大街找你,正好被我看到,所以就带来了。” 谢付之佩服,他们走了十几天才到这儿,赵淮看着弱不禁风的,这么快就到了,再次向赵淮行礼,“多谢三殿下。” 这时,赵淮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二,二,二皇兄?你为,为何也在此处啊?” 谢付之回头看去,赵决正好出门,伸了个懒腰,俯视赵淮,“哟,这不是三弟吗?稀客啊,在皇宫都见不了你几次,今日却在这儿得见。” 赵淮不敢直视赵决,低着头小声道,“二皇兄安,安好,是,是父皇让我来的。” 赵决搂过谢付之的肩膀,“三弟是来找付之的?” 谢付之道,“三殿下放心不下我所以来的。” 赵决道,“付之,我也是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你的,怎么都没听你说一个谢字,他一来你就感恩戴德,好生没道理。” 谢付之笑笑,沉默不语,心想,“你特么昨天亲了我那么长时间现在说我没感谢你!” 这时,林清儿与曹涛提着剑从后院走了出来。 林清儿对赵决投去鄙夷的目光,“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要死要活非要跟着人家谢大人的,现在开始耍无赖了。” 转头看向赵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位公子长得好生清秀,谢大人,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好看的公子的。” 谢付之没想到林清儿与赵淮居然不认识,也对,林清儿刚到金都就被封了郡主,便无缘结识许多官员,而赵淮常年在宫中待着,哪里有机会见到外面的人,道,“清儿,不要无礼,这位是三殿下。” 林清儿一惊,向赵淮行礼,“下官无礼了,三殿下不要怪罪。” 赵淮直勾勾盯着林清儿看了半天没动静,直到谢付之咳嗽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脸憋得通红,连忙道,“清儿姑,姑,姑娘请,请,请起。” 林清儿“噗嗤”笑了一声,对着赵淮道,“三殿下,下,下可真,真,真好玩。” 赵淮并没有生气,低头嘿嘿一笑。 随即,谢付之把赵淮请到前堂坐下,“三殿下来时金都可有异常。” 并非谢付之有多爱岗敬业,只是他被丞相与皇后弄到这里,又险些丢了性命,他知道谢太尉虽然平时不给他好脸色,但自己要是真有危险,谢太尉肯定会拼老命。 赵淮慢慢地讲述。 不出谢付之所料,他刚出发的第二天,谢太尉就带着一帮心腹大臣去皇帝眼前参了许多丞相不为人知的事情。 皇帝不敢把丞相怎么着,意思着处罚了一下。 梁子结下,过了两天,丞相在朝议上找出了谢太尉在军事上的漏洞,经过一阵唇枪舌战,谢太尉也被皇帝意思着处罚了一下。 紧接着,谢付之与赵淮又随便聊了半天,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无形之中盯着,令他毛骨悚然。 齐双儿急匆匆地跑进来,“公子,陈大人来了。”看了一眼赵决,声音突然变小,“我这就让他走。” 谢付之道,“请他进来,我正好有事与他商量。” 赵决拉着个脸,“双儿,去马厩喂马,本王要带付之上山打猎。” 谢付之感觉赵决又要开始犯毛病了,必须得安抚住他,不然这么多人在,丢脸的人一定是自己,“好,你先带陈大人进来,然后再去喂马。” 齐双儿挠挠头出去,嘴里嘀咕,“公子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好奇怪。” 第67章 陈澜进来行礼,“多谢大人搭救下官性命。” 谢付之不敢自居,“陈大人客气,是章州百姓救的你,我正好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陈澜规规矩矩地听着。 章州十三个知县,谢付之刚刚把秦海杰搞了下去,其他人自然对太守的位置虎视眈眈。 里面不缺丞相的人,与其等待朝廷安排丞相的人,不如他自己争取一个信得过的人担任太守,也给他少找些麻烦。 之前赵决无意中问到陈澜习过武,又深受章州百姓爱戴,再合适不过太守这个位置了。 便想把陈澜推荐给谢太尉,让谢太尉举荐一下,昨天一堆事情,将这件事给忘了,今天陈澜过来正好与他说说。 陈澜听完双眼有些泛红,“多谢大人知遇之恩,下官在此地任职,每每想为百姓做些好事总因能力不足而半途而废,今日得到大人抬举,下官定不负大人期望。” 谢付之自豪,看来没有看错人。 赵决见谢付之说完,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笑道,“付之,这回可以跟为夫走了吧?” 林清儿举手,“我也要去。” 赵决转过脸,“清儿,我与付之要去幽会,你跟着干嘛。” 谢付之一直喜欢热闹,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再说了,他曾经也是个不良少年,这里连个乱转的地儿都没有,没事儿谁愿意天天待着。 “难得今日人多,不如大家都去?” 林清儿朝着赵决“哼”了一声,走了出去,赵淮立刻点点头,跟着林清儿跑了出去。 曹涛表情有些奇怪。 陈澜见赵决一直粘着谢付之,看不下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赵决俯上谢付之的耳朵,“付之,你昨夜都抱着我睡一夜了,怎么今天又是这种态度,难道是昨夜我没有让你舒服?要不要今晚” 谢付之头皮发麻,一把捂住赵决跑火车的嘴,对曹涛尴尬一笑,拉着赵决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道,“嘘,殿下你小声些。” 赵决哈哈一笑,“好好好,付之说什么就是什么。”言罢,朝门外走去。 谢付之觉得赵决虽然笑着,但并不怎么高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不应该总是这样冷淡地对待赵决,连忙追上去,“殿下,我”开始结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幸亏赵淮没在旁边,不然还以为谢付之在学他说话。 赵决停下,对上谢付之的眼眸,笑道,“付之,我赌你终有一日会喜欢我的。”顿了顿,“上次见你不会骑马,便想今日教你,万一我哪天快死了,你就骑马快一点来见我。” 谢付之急忙打断,“不会的,殿下不会死的。”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有多失态。 赵决摸摸他的头,“好啦好啦,吓唬吓唬你,看你急的,不说这些事了。” 来到前院,其余几人已经整装待发,赵决上马后把他拉了上去,二人共骑一匹。 赵淮问林清儿,“我,我们要去哪个山上打猎?” 曹涛道,“出门沿路走二十里。” 陈澜面露难色,“大人,要不我们别去了,章州山匪还未解决,万一要是遇上了。” 赵决大笑,“陈大人这是怕了?不如回去吧,免得让府中妻儿担心。” 陈澜道,“赵公子都不怕,我怕什么。”言罢,当头冲了出去。 谢付之不想扫了赵决的兴趣,更何况,山匪在此地盘踞多年,要想解决,就得得从长计议,哪能那么巧给碰见,“出发,山匪的事回来再说。” 章州本来就荒僻,四面环山,出了府就一条街道。 他们走到街道最中间时,章州城才看起来有点儿像人住的地方,路两旁依稀摆着部分商品。 再往前走,谢付之发现这里药铺还挺多,一会儿就看到了好几家药铺,每个里面里面围着好几个头疼脑热的。 这也正常,不头疼脑热谁没事儿去药铺乱转。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扯着嗓子在叫卖。 谢付之想起昨夜赵决说的梦话,毫不犹豫道,“双儿,去买一个糖葫芦。” 齐双儿下马,充满疑惑,“公子,你确定是一个吗?” 其他人投来目光。 谢付之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被齐双儿这么一问,脸瞬时火辣辣地热,又不想多花钱,想着买一个哄骗哄骗赵决得了。 也就赵决像个小孩,天天缠着他,在梦里都问他要糖葫芦,其他人想吃自己买,他可没钱! 张口就是胡言乱语,“我气血不足,大夫说得吃酸的。” 齐双儿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谢付之道,“回去给你钱。” 齐双儿撇撇嘴,“公子你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一个子儿都没见着。”腿倒是很诚实,边说边朝那小贩跑去。 谢付之以前也被齐双儿因为钱的事情怼过无数次,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尴尬过。 要说是因为今天人多,那以前在金都的时候,满大街都是人他都没有一丝尴尬。 归根结底,只可能是因为赵决在这儿。 齐双儿拿着一根色泽非常差,皱皱巴巴的回来递给谢付之,“就这个看起来能吃。” 谢付之拿起来看看,这玩意儿也叫糖葫芦!赔钱!赔钱! 众人再次出发,谢付之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把糖葫芦塞到拉着缰绳的赵决手中,小声道,“殿下,我不想吃了,给你吧。” 赵决手一紧,紧紧握住糖葫芦,没有说话。 谢付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一个糖葫芦就让赵决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以后多给他几根不得屁颠屁颠跟着自己跑。 不对,他以前一根都没给,赵决还不是跟着他屁颠屁颠跑。 他们沿着路弯弯绕绕朝着后山的一处林地前进。 正值秋季,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没走两步就跳出来几只野兔野鸡之类的。 谢付之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玩意,难免激动,一路上看到任何东西都要扒拉两下赵决。 突然,前面出现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朝这边慌乱地跑来,看到他们一行人后立即掉头朝另一边飞快跑去。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狐狸中了两箭躺倒在地。 林清儿气愤地大叫,“哥!你又跟我抢!” 赵决哈哈笑了两声,“这狐狸毛色此等好,正好回去给付之做个披风。” 谢付之向林清儿望去,“清儿,没想到你不仅武功好,箭术也这般好。” 说完他心头一惊,完了,他二人箭术都这么好,赵决难道真的不敢继续想下去。 林清儿开心了起来,“那是自然,当年我跟着父亲都射过熊呢。” 赵决道,“呵,那是你射的吗!明明是我射的!” “切,我都懒得理你。” 又开始了。 谢付之看到他二人这般,放松了下来,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继续往前,又是两只狐狸,与刚刚那只狐狸动作都一致,先跑来,随后折回,莫非今日捅了狐狸窝?那两只狐狸朝两边跑去。 赵决掉过马头,带着谢付之跟着左边那只,“哈哈哈,不跟你抢了,我要给付之多做两身披风。” 言罢,扬起马鞭就是几下子,瞬间便与其他人拉开距离。 第68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不得不说,赵决马技是真的好,上次谢付之醉醺醺的,没有认真感受,刚刚马飞奔向前,他依旧在赵决怀里稳稳当当,很是安心。 赵决已经把缰绳和马鞭重新塞到他手里,正要拉弓,那狐狸却躲到树后面,被四周的荒草挡住,等越过去,便看不到了。 他见赵决有些丧气,浅浅一笑,“殿下不是来教我骑马的吗?狐狸没了就没了。” 赵决笑道,“哈哈,好,今日赵哥哥带你感受感受马背上的风光,坐稳了。”说完拿过谢付之手中的东西,把他紧紧箍在怀里向前疾驰。 不知怎的,谢付之觉得越往前走越安静,安静的不正常。 赵决似乎也感受到了,用力扯住缰绳“吁”了一声,马险些侧翻,赵决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拦腰抱住侧身跳了下来。 站到地面,赵决警惕道,“付之,我们怕不是进了狼窝。” 马受了惊,向前奔去。 谢付之粗略扫描了一下周围,刚才那几只狐狸那样慌张,肯定是这边有东西在赶它们,“不好,快回。” 赵决立即拉起他朝马的方向跑去,没跑两步,四周便围上来几十个服装各样,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的男子,每个人脸上都有几道刀疤,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为首那男子身体壮硕,满身的腱子肉,挥动着手里的狼牙棒,带着几分恨意,用粗糙的嗓门愤愤道,“刺史大人,你刚到这儿就断了我们兄弟的财路,我大哥一晚上都没休息好,早早就安排我们去刺史府等你,天可怜见,还真让我兄弟等到你了,该把你怎么办才好啊?” 谢付之看他们这架势,八成就是陈澜说的山匪,好巧不巧,还真让他们给遇见了,心想:不是,兄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你也说了我刚到这儿,怎么就断了你财路!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道,“本官何时断人财路?” 那人发怒,“你斩了秦海杰就是断了我们的财路!那个死猪每月给我们十万两来给丞相大人养我们兄弟,他死了,你不是断我们财路是什么?要是你每月也给我们十万两,我们就饶了你们小命。” 谢付之差点被气笑,居然有人开口问他就要十万两!十万两!把他卖掉都凑不出十两!更别说是十万两。 不过,没想到秦海杰不仅与丞相关系密切,就连山匪有关系,每月拿十万两去喂养一群山匪。 怪不得章州干旱多年不上报,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就是怕朝廷派人彻查,一刀砍了他简直是便宜他了,早知道应该让刽子手多砍几下子的!!! 赵决上前把谢付之挡在身后,笑道,“小兄弟,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容易闪着舌头,断了财路是小事,断了命才是大事,命都没了,钱跟着你躺棺材了你都没地儿花,你说是吧。” 那人听到赵决叫他小兄弟明显不乐意,指着赵决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谁啊,老子替秦海杰卖命杀了那么多人,还没见过敢给我顶嘴的,老子和刺史大人说话,你他娘的插什么嘴,闭上你的狗嘴,再敢废话老子现在就让你死。” 赵决轻笑一声,“上一个骂我的已经在路上了,你比他好点儿,至少没认错人,就留你全身,你说好不好!” 谢付之明白赵决的意思,他在故意激怒那人。 那人听到赵决的话后愤怒,提着狼牙棒就冲了上来,赵决一脚踢掉那人手里的狼牙棒,狼牙棒飞出去几米正好砸到另一山匪的头上,疼得“哎哟”一声。 那人见没了家伙,干脆上拳,赵决巧妙地躲过,接着一把扯过那人,一只手力掐住那人胳膊,另一只手从袖子里取出匕首抵住那人心口,“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让他们退下。” 谢付之紧紧跟在后面。 那人连忙挥手示意让其他山匪退下,对赵决痛哭示弱,“哎呦呦哎哟,爷,您轻点,你到底哪路神仙,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众山匪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他们走出去后,依旧在他们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那人不断啼哭哀叫,走着走着,趁赵决注意其他山匪时突然奋起反抗,一把夺过赵决手里的刀朝着谢付之刺去。 赵决飞快挡在谢付之面前,用手接住刀刃,一使劲,把匕首夺了过来,朝那人肚子上一脚,那人飞出去几米远,鲜血喷涌而出,立即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众山匪见那人倒下,不肯走,又不敢上手,跟没头苍蝇似的开始乱转。 这时,另一山匪大喊了一声,“不能放了他们,不然大哥不会饶了我们的。” 众山匪冲上前,拿着手里的家伙就是乱飞,谢付之不想与这些土匪纠缠下去,得赶快回去带些兵来一锅端了,拉住挡在他身前的赵决道,“殿下,不要恋战,回去。” 两人一人对付着一边,边打边朝着马的方向跑。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他们想跑”,说完朝停在不远处的马丢了一石头过去,马再次受惊,跑去更远的地方。 无数个国粹差点从谢付之嘴里崩了出来,最后还是咬牙忍了,只喊了一声,“官兵来了。” 众土匪开始慌张,朝四周猥琐地看着。 赵决见状,一把拉起谢付之撒腿就跑,等那些山匪反应过来,他们早跑出了几百米。 身后那群人刚开始还穷追不舍,随后跟着跑的人越来越少。 许久,他们终于甩开所有人,谢付之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坐到石头上休息,抬头看去,赵决跟个没事人一样,应该还能跑个十公里。 谢付之很好奇,赵决到底不擅长什么?跑了这么久,就是上辈子自己体育生的身体都受不了,赵决却毫不费力,轻轻松松。 赵决似乎注意到了谢付之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嗯?” 谢付之摇摇头,想来,与赵决常年驻守边关打仗有关,又或者,与他每年都不远万里去云隐院祭奠母亲有关。 沉思片刻,他发现自己越了解赵决,就越不了解赵决。 要说赵决阴险狠毒,可他能被一个老妇人怼得哑口无言,要说他和蔼可亲,可除了林清儿,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要说他嚣张跋扈,可他对谁都笑眯眯地 谢付之还坐在地上发呆休息时,赵决突然背过身跪倒在地上,“这里不安全,上来,我背你。” 他回过神,有点儿犹豫,就算赵决能再跑十公里,背着他这么个大男人走一路,压都得压死,“殿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赵决见他没反应,直接上手便将他强制背了起来,“付之,你身边处处都有危险,我回金都时把曹涛留在你身边。”微微一顿,“父皇昨夜已经派人叫我回去,我原来打算走的时候再告诉你,可我还是没忍住。” 听到这里,谢付之心里有些堵塞,是啊,赵决为了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金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趴在赵决背上,强装镇定,缓缓开口,“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殿下在金都等我。”顿了顿,“殿下。” “什么?” “你回金都后,绝对不能再去花间楼找那些姑娘。” “连去都不能去吗?” “嗯。” “那可不行。” “为什么?” “花间楼是我的私产,两年前我回金都时偷偷转到我名下了。” 谢付之一楞,这样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赵决才是花间楼真正的老板,所以能随便拿到那些姑娘的赎身契。 而花间楼表面上是寻常的风月场所,实际上却是金都的消息中心,赵决整日在花间楼也不是在寻欢作乐,而是一直在观察金都官员的动向,“那花间楼的那个女老板呢?” 赵决道,“她现在算是我心腹,以前对我娘有恩,后来她糟了劫难,被我救下了,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谢付之第一次听到赵决这么毫不避讳地提起他母亲,不想戳他痛处,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把脸靠在赵决耳边。 第69章 情敌变朋友 这时,赵决好像想起了什么,把他放了下来,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挂在他腰间。 他拿起来看了看,只觉得这玉佩好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赵决笑笑,“那日,我知道你去花间楼找我了,我没敢下去。” 谢付之这才想起,这玉佩好想是谢太尉给他的那个玉佩,之前一直挂在腰间,后来为了打听赵决的消息,送给了花间楼门口的护卫。 这样看来,那日赵决一直在花间楼注意着他,也难怪能及时出现救了他。 赵决突然变得正经起来,继续道,“付之,自从我知道你在茶馆替我娘说的那些话开始,我对你,没有过半分假意。” 谢付之不太适应赵决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选择沉默。 片刻,赵决重新背起他,边走边说,“你要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了,记得说一声。” 这次,谢付之没有丝毫犹豫,“好。” 随即,赵决又开始了对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他倒也乐意,时不时回应一两句。 回到山下,曹涛已经清点好兵马,正要出发去找他们。 赵决放下谢付之,拿出以往的作风赞赏曹涛,“小涛涛,好样的,不枉我辛苦培养你。” 看了一圈,不见林清儿,脸瞬时沉了下来,“清儿呢?还没回来吗?” 曹涛黑着脸没有回答。 齐双儿在旁边急道,“你们离开后,清儿姐姐去追另一只狐狸,三殿下和陈大人也跟着去了,我和曹将军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没见你们回来,就分头去找,一个都没找到,刚好碰着一个砍柴的农夫,见他着急忙慌地跑下来,问过后才知道山上出现一群黑衣人,曹将军怀疑是上次刺杀我们的那些人,赶紧下来集结兵马,准备去救你们。” 谢付之感到不妙,想来那些黑衣人并没有打算放弃刺杀赵决,闹出这么大动静还能隐藏在背后,当真小瞧了他们的主人了。 赵决猛然变脸,厉声道,“所有人听着,就算把山给本王翻过来,也要找到郡主,不管黑衣人白衣人,只要碰到,一律格杀!” 猛然间,他们好像听到林清儿在后面喊了一声,“哥”。 众人齐刷刷回头,林清儿正背着赵淮往山下赶,陈澜跟在身边扶着。 曹涛见状,飞快地跑上前接过昏迷的赵淮,把人放在地上仔细检测了一遍,“他没事,一会儿就醒了。”抬头望向林清儿,“你没事吧。” 林清儿摇摇头,对上曹涛的目光,腼腆一笑,“没事,就是三殿下,他太弱不禁风了,刚看到黑衣人就被吓晕,陈大人为了替我挡刀,脚受了伤,只能由我背着三殿下。” 言罢,跑到赵决身边,愤愤不平道,“哥,你说这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三番五次找我们麻烦,要是让我知道了,非得把幕后那人剁成肉酱喂狗!” 赵决负手而立,微微叹气,“你一个姑娘家家,能不能有点儿姑娘家的样子,整天要打要杀,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怎么了,那我就一辈子跟着你和谢大人。”转头望向谢付之,“是吧,谢大人。” 谢付之看到他们没事,松了口气,浅浅一笑,“好。” 这时,曹涛跪在赵决面前行礼,“下官愚钝,不知您是昱王殿下,前番多有无礼之处,请殿下责罚。” 林清儿拉住赵决的袖子,非常激动,“哥,你都不知道,陈大人看着彬彬有礼,下手可利索了,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这么快跑出来。” 赵决笑道,“陈大人请起,不知者无罪,说实话,本王也挺佩服你的,能在秦海杰手下做事不受他感染,又有一身的好武艺,确实难得。” 陈澜跪下又磕了个头,“殿下,这一拜,下官是替家父磕的。” 众人不解地看向陈澜,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陈澜父亲当年是林言的手下,因为军中其他人的诬陷,差点掉了脑袋,被刚跟着林言到营帐中的赵决查明真相救了下来,便一直把这事记在心上,后来受了重伤,不能再参战。 回到府中,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陈澜听,陈澜也记在了心里,今日得知往日恩人就在眼前,不得好好拜拜怎么行。 赵决露出一丝惊讶,“原来令尊是陈将军,难怪你有这般威武,令尊身体可好?” 陈澜道,“家父两年前寿终正寝,临走时还叮嘱下官,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殿下,一定要替他向殿下问好。” 赵决似乎很高兴,“好好好,陈大人快些起来。” 陈澜起身,“往后殿下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赵决道,“好,本王正有一件事要劳烦陈大人。” 陈澜认真听着。 赵决道,“今夜本王就要回金都,放心不下付之,还请陈大人这段时间一定保护好付之。” 谢付之一怔,今晚就要走吗? 陈澜点头,“殿下放心,谢大人对下官有恩,殿下对家父有恩,于情于理,下官都要保护好谢大人。” 半晌,赵淮醒了过来。 众人见他醒来,问候了几声,一起下了山,各自回去。 回到刺史府,赵决吩咐曹涛留下,问了赵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赵淮见林清儿要走,也要跟着赵决一起回去。 赵决凑在谢付之耳边,“付之,我在此处安排了一万精兵,要是有需要,尽管吩咐曹涛去调遣。”说完深情地看了一眼谢付之,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林清儿和赵淮对他告别后也骑马而去。 一瞬间,谢付之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很舍不得赵决离开,难道,自己真的喜欢赵决吗? 带着这个问题,他一连在床上躺了十几日,状态才慢慢好了起来。 第70章 这日,朝廷任命陈澜为章州太守的文书下来。 陈澜特地来刺史府找谢付之庆祝,一进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病了,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谢付之也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想着得找个事情做,可自从他斩了秦海杰,把百姓的房屋田地都归还回去,似乎章州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街道巷子也慢慢热闹了起来。 虽说比起金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自觉地自恋起来,开始想一些赚钱之道,想着想着,笑了两声,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小心思,立即闭了嘴。 陈澜不解,不过没有问他,只是随便提了句,“看到大人这般,下官也放心了,不然昱王殿下回来看到您变成这样下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付之反应过来,这些天他只注意自己,都没问赵决那边如何了,得亏陈澜的提醒,“曹大人,你知道殿下回到金都了吗?” “到了。” “路上再遇到刺杀殿下的人了吗?”谢付之说完猛地想起山匪的事。 秦海杰已经死了,没人给他们送钱过去,必定不会安生,要是任由他们发展,等过段时间弹尽粮绝时肯定会下山找麻烦,不如趁早解决。 曹涛道,“没有,殿下回去时跟着许多侍卫。” 也对,赵决来的时候许要调查内奸,去的时候还是让人跟着安全些,转头对陈澜道,“陈大人,你这几人操练兵马,过几日随我去剿匪。” 陈澜义愤填膺,“下官前几日就想去,但这几日连续下雨,大人又闷闷不乐,下官便没有再提,想过几天再提,没想到大人今日提了出来。” 谢付之笑笑,章州干旱了许久,这场雨来得很好。 这时,齐双儿带着那三个络腮胡端着好多鸡鸭鱼肉进来放到桌子上。 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胃口,关键是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刚看到那些东西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陈澜指着那些桌子道,“大人,这些都是下官府上自己养的,特意拿过来和大人一同庆祝,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嫌弃?不存在的! 谢付之坐上主位,邀请陈澜和曹涛也坐下。 这里和金都比不得,规矩自然没金都多,而且他一直喜欢热闹,便把一直在忙碌的齐双儿和郑叔也叫过来坐下。 正要叫那三个络腮胡,其中一个道,“谢大人,小的们给你做了个好东西,一会儿就好,您先稍等,保证让您满意。”说着高兴地跑了出去。 谢付之对那三个刚开始还担心他们会给自己找麻烦,经过这段时间,发现他们看着五大三粗,做事却很勤奋,留在身边越来越顺手。 他们几个吃吃喝喝过了好一会儿,那三个络腮胡端着两盘黑黢黢看不出什么形状的东西进来,“大人,快尝尝。” 谢付之内心一百个抗拒,不是,刚夸完他们,他们就搞这出是吧!打脸很疼的好不好!! 这玩意儿能吃吗?吃完还能活着回金都给当赵决的狗腿吗! 那三个络腮胡满脸期待,他也不好意思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便让其他几个吃,其他人东张西望,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尝完就后悔了,想把过去一年的东西都吐出来。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那三个络腮胡可怜巴巴。 过了许久,吃饱喝足后众人醉醺醺地各自回去。 谢付之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所以今晚压根就没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哼着歌美美地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他才见识到那盘黑黢黢的东西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的外表和口感,而是功效。 他现在已经瘫在床上了,非常后悔吃了那东西,想让齐双儿去给他买些药,但爬起来扶着床大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只能靠着墙缓慢移动,出了门,外面还在下雨。 他走到齐双儿房间时,齐双儿正和那三个络腮胡头抱着脚,脚抱着头,呼呼大睡,叫了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自己强忍着难受拿了把伞去寻找药铺。 起初他还担心这么晚了,药铺会不会关门,没想到刚出门不久就碰到了一间药铺亮着蜡烛,人都挤到门口了。 说来也奇怪,现在是后半夜了,这间药铺里面居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不会是和他一样被那三个络腮胡偷偷投喂了东西吧。 他走到到那些人后面,焦急地跟在后面排队,过了许久,队伍挪都没挪,他肚子非常急躁,便随便找了个茅房解决了一下,出来后看到那里还是那么多人,就捂着肚子继续找药铺。 确实让他找到了几家药铺,和刚刚的情况一样,人满为患,他终于决定放弃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涵养,酝酿了半秒,扒拉了一下前面一位老头的肩膀,“老伯,你让让,我比较急。” 那老叔回头瞪了他一眼,挥挥手,“去去去,我们在这儿的谁不急啊!” 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烛光,谢付之好像注意到这老头手上的皮肉外翻着,血淋淋的,样子很是恐怖,再往他脸上看去,虽然没有手上严重,但也快要破裂了一样。 他后退了半步,正好撞上身后新来的一人,回过头,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看上去比他还要急。 再看怀中那女孩,小小的脸部已经完全溃烂,不断渗出血来掉在地上,还有股血腥味传出来,要不是穿着人的衣服,哪里还能看出半点人的样子。 谢付之强忍着翻江倒海的肚子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抱着肚子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大夫,快出来看看这小女孩,她好像很严重。”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先去解决自己。 等他回来,那小女孩正躺在那男子的怀里被一位红衣女大夫灌药,走近一看,并非那女大夫穿着红衣,而是原先的白衣被血染成了红色。 谢付之倒吸口凉气,静静地看着。 片刻,那女大夫收了药碗,“抬回去吧,火化了。”言罢,朝屋内走去。 那男子痛苦地吼了几声,“闺女,你娘亲今天刚走,你怎么也走了!” 谢付之意识到情况严重,顾不上自己的身体,连忙朝前面排队的人走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抓起来看。 有几个人认出了他,口口相传,众人便没有反抗,任由他查看,这些人有的只是手部红肿,但有的手腕已经和刚刚那女孩差不多了。 谢付之冲进药铺,里面比较狭小,但乌泱泱的一片人,除了那女大夫之外还有三个大夫,每个周围围着几个病人,其中一个比较年长,应该是那女大夫的父亲或者师父,另外两个年纪不大,他问那女大夫,“他们这是什么病,症状多久了?” 那女大夫手里包扎着一个人的胳膊,“不知道什么病,之前没见过,你刚到章州时才出现的症状,那时只有一两个轻微的,被我治好回去了,但这两天却突然就多了起来,应该是下雨空气不流通的原因。” 那女大夫态度非常不好,好像这病是谢付之带来的一样。 随即,谢付之拉过那女大夫悄声道,“可会传染?” “不会。” 听到她这么说谢付之稍微放心了些,要是会传染,那整个章州都麻烦了。 这时,刚才在他前面那老头大骂,“我们村连大夫都死了好几个了,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疫病之类的吧。” 众人听到后一片哗然。 谢付之没想到这病会这么厉害,对那女大夫道,“姑娘可知道病因?” 那女大夫冷漠道,“不知道,不过,我看着像某种很奇怪的毒,我以前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北部有种长相奇特的草,若是制成药丸让人服下,必须得每隔五六日再次服用同种药丸,不然全身皮肤都会溃烂,最后流血死亡,与他们的症状倒是相似,不过这种药丸一般很珍贵。” 毒?谢付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真有人在这里下毒,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不会是为了毒死他一人而要毒死章州的全部百姓吧。 他心跳加快,万一是毒,找到下毒之人就能迎刃而解,要是是疫病,就真的麻烦了,再问了一遍,“姑娘,你确定这种病不会传染吗?” 那女大夫有些犹豫,“我不确定,毒也是我的一种猜测罢了。” 雨一直在下,就这会儿功夫,这里又来了十几个病人。 谢付之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体如何,把来的这些人一一问了个遍,但没什么用,除了都是章州的之外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那女大夫好像看出了他情况也不好,在他要走时拿了一副药丢到他怀里,“这药喝两幅便好。” 谢付之付钱后立即往刺史府赶。 回府后,天已经蒙蒙亮,他飞奔向曹涛的房间敲门,掏出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要真是疫病,他传染给曹涛,赵决留下的那一万精兵都可能因为他而遭殃。 曹涛出来,谢付之往后退开许多距离,“你现在带着双儿他们几个去管理殿下的那些精兵,无事不得出帐,章州可能有疫病,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下毒,情况很快就会恶化,不得延误。” 曹涛瞳孔微张,显然受到了惊吓,片刻才回道,“好,那谢大人你呢?” 谢付之道,“我没事,我是章州刺史,我不能走,对了,你对他们几个先别说这事。”他不能让齐双儿担心。 随后,又吩咐人去通知陈澜,让陈澜带人去郊外搭帐篷,好提前做准备,匆忙把药煮好喝掉后,便带着十几个士兵来到一间就近的药铺。 这药铺的人比昨天还要多,虽说昨夜他把那间药铺中的每个人都看了,但毕竟是晚上,光线昏暗又模糊,只能看出个大概。 现在再看时这些人,手上,脸上,全部是一条一条的纹路,血从纹路中间不断往外冒,脸上全是痛苦。 这些人看到他后先是微微一惊,看到他身后跟着士兵,纷纷让出一条路。 一个四五十的中年男子见状从里面笑盈盈地出来,“您是刺史大人吧,小的前些天在刑场见过您,那叫一个威风,您来我这儿是哪里不舒服?” 谢付之猜想这男子应该是这里的大夫,“你这里的情况如何?” 那男子知道谢付之说的是这些人的病情,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刺史大人,你怕是没听过我在章州的名声,不是我自大,就没有我许某治不好的病,这两天天气突然转变,所以之前夹杂在空气中的污秽随着雨水落了下来,没什么要紧的。” 那男子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瓶药拿在手中晃了晃,“刺史大人,您瞅瞅,只要他们服用了这药,保准明天就好的利利索索。” 谢付之看到那男子这般自信,难道是他自己小题大做,这只是个普通的小病,但这位许大夫的说法和昨夜那女大夫的说法大相径庭,不得不让人怀疑。 那男子见他疑惑,拉过身旁另一男子,“你不信问问他,他昨夜才吃了一颗,今早什么症状都没了。” 那人撸起袖子走到众人面前展示,“您各位看看,许大夫当真称得上是神医,就半天的时间,我这皮肤比之前还要光滑,他这药是真的灵。” 言罢,朝着谢付之走来,“大人,你看看。” 谢付之拿起那人胳膊细细看了一遍,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他不懂医术,没法辨别真假,但还是心中存疑。 就在这时,那群门口站着的人纷纷朝着那许大夫挤去。 不管真假,万一这病有传染性,那么如此多的人待在一处,只会越来越危险。 谢付之道,“现在情况危急忙,本官已经让人去城外搭帐篷,劳烦诸位随本官去往城外治疗,不要在此处逗留。” 一人突然指着谢付之骂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和秦海杰那个狗官一样,都想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跟着你去。” 众人都开始指责谢付之。 “你懂医术吗!人家许神医都说了是小病,你在这里嚷嚷什么。” “别管他,许神医,你快给我几颗,我这胳膊疼得要命。” “说来还真是奇怪,刺史大人您没来之前我们好好的,您来后我们就变成这个样子。” 谢付之被众人好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随后又有人推搡,他站在后面围观众人,但愿这些药能救命。 不过,他还是被这些人稍微点醒了一些,他没来这儿之前这里还是好好的,莫非真的有人下毒?为了杀他一人而害了真个章州? 想到这里,谢付之毛骨悚然。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现在这病的具体病因他还不清楚,只能先听许大夫的话,不能贸然强制把人拉到荒地。 随后,他带着士兵来到其他药铺查看,其他药铺的病患听说后都已经朝着刚才那药铺寻去,心里默默祈祷许大夫能治好这病。 又往前走,他回到了昨夜那女大夫的药铺,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大概都去了许大夫那里。 谢付之走了进去,那女大夫正趴在前面桌子上休息,还是穿着昨夜那身被血浸湿的衣服,看样子已经累得不行了。 那女大夫听到脚步,立即起身,看到是谢付之后重新趴到桌子上面。 谢付之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许大夫的结果,但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自己也变成了那些人的模样。 要说不怕,怎么可能,之前脸上刮破一点皮都要在意的人,要是哪天变成皮肤皲裂的怪物,都不敢想自己会不会疯掉,“姑娘,能否将你昨夜提到有关那种毒的书籍找到给我。” 那女大夫起身,言语冰冷,“好,我叫叶凌,你叫我叶大夫就好。”言罢,朝屋内走去。 谢付之坐在凳子上,看着路上用布包着头和手,匆匆往前跑的人再次陷入沉思,他还没有回答赵决的问题,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章州百姓,他都不能死,得尽快找到病因。 过了许久,叶凌拿着一本发霉的书回来,谢付之的思绪被拉回来。 叶凌把书摊到谢付之面前,“我这几天一直觉得这种病和此书上的毒非常相似,但又觉得不合理,要是有人大面积下这种毒,先抛开它的价钱,就是原料,在整个浩国都难以找齐全,浩国的天气根本不适合养制作这种毒的草,如果有,那也只能在浩国的最北边,而章州差不多已经接近南边,谁会带着这么多毒来章州只为危害百姓,这不合理。” 谢付之道,“那就只能是疫病了?” 叶凌摇头,“应该也不对,如果是疫病的话,我治了这么长时间的病患,早就得病了。” 谢付之脑子都快成麻线团了,心浮气躁地翻开书看了起来。 这时,叶凌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之前跟着家父沿着护城河去给一些村庄看过病,这次好几个发病特别严重和已经病死的人,都是那次见过的人。” 谢付之像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问道,“是金都往这里走的那条河吗?” 叶凌点头。 谢付之立即吩咐士兵去召集各个知县,他来时看到过那条河,从来章州的那条路一直穿过章州的好几个县,如果是在那条河里投毒,那么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章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等到十三个知县到齐,最快也得明天,他借着等人的功夫在这里查了许多有关疫病的书,走时把那本有关毒的书借了回去。 回到刺史府时,已经到了深夜,他睡不着,重新翻开那本书研究了一夜,书上对那种毒的记录很少,只提到了制作毒的原料和不继续服用毒的两种后果。 第71章 原料和叶凌所描述的一样,不继续服用的结果和病患症状一致,但里面提到到了另一种长期服用这种毒的结果,皮肤虽然不会溃烂,但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纹路,就像龟壳一样。 谢付之想了想,不由一颤,要是脸和龟壳一样,那会有多可怕。 到后半夜时,他熬不住了,不知不觉中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次日,雨还在下,他在许多百姓的一阵叫喊声中,克服腰酸站起来去开门,刚打开门,一窝蜂的人涌了进来,拿起铁锹棒槌便朝着他打了上了。 他都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被众人围住一顿毒打,想要还手,可前面也不过是一群刚刚失去亲人无依无靠的老幼弱惨,身上也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流血。 往后退了几步,那些人依旧不依不饶,嘴里不断咒骂。 “你害死了我儿子,他昨天就是跟着你去买了那没良心的药才死的。” “刺史大人,你害的我好苦,我丈夫也是跟着你买了那黑心药死的,你还我丈夫命来。” “你看看我们都成什么样子了,本来就一点钱,全都买成药了,结果连命都没了。” 纷纷扰扰,都是让谢付之还命的。 等那些人发泄完后,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脸问原因,才得知这些人把家里掏空才够买一两颗,结果吃了后人便死了,跑去报官,那人早跑了,万般无奈,只能来找他出气。 谢付之自责,他没能及时发现那人的骗局,导致许多人死亡,再三承诺一定会抓到人,还大家公道,这些百姓才肯离去。 许久,陈澜带着一众知县到来。 谢付之让每个知县都说了一下自己县的情况,几乎每个县都有病情。 这时,门口又聚集了一众人,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吊着一口气来找他的,脸上没包布的已经看不清表情,包着布的血也把布全部染透,和他看过的丧尸电影里面的人没有区别。 众人见谢付之跑出来后立即跪下哀嚎。 “刺史大人,你救救我们,我们好痛苦。” “刺史大人,药铺全都关门了,你想想办法。” “啊啊啊我全身都痛,血根本止不住。” 谢付之又是一通安慰,那些人才恋恋不舍般离开。 随即,他还是决定不管有没有传染性,都要把病患集中到一起治疗,吩咐完知县该做的事后,他动身去找药铺大夫。 来到街道,仅仅过了一天,原本就荒凉的街道更加雪上加霜,除了每个药铺前跪着许多病患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人。 谢付之上去扣眼前药铺的门,大半天都没人出来,他又去下一间,还是同样的结果,第三间时,门还是锁着,他猛地扔掉了手中的伞。 谢付之上辈子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来这里后收敛了许多,克服了许多,但这一刻,他冲动了,对着门就是一脚,门被踏成了两半,跪在门口哭着的病患被他吓到,开始小声抽泣。 门里面的三个伙计看到谢付之后都吓了一跳。 谢付之跨进门,死死盯着那三个伙计,沉声道,“谁是大夫?” 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看到谢付之脸色非常不好,便跑去后面叫大夫。 随后,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见到谢付之后连忙上前行礼,“您是刺史大人吧?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谢付之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大夫,半晌,缓缓开口,“恳请您救救章州百姓。” 那男子面露难色,及不情愿道,“大人,不是我不想救人,是我能力有限,这病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听说叶家药铺的掌柜都死了,您想想,连叶大夫那种行医,从未出过错的都没办法,跟何况是像我等这种才入行几年的人,门我自己会修好,你回去吧,回去吧。”边说边把谢付之往门外推。 等谢付之被推到门外,那男子立刻退了进去,让那三个伙计把守在门口。 谢付之在门口站了许久,求了许久,不见动静,便朝着叶家药铺跑去,到之后,叶家药铺还开着门。 门口围着将近几百个病患,他硬生生地挤了进去,此刻,叶凌穿着孝服正在包扎病患,两个伙计在凿药,看来是叶凌父亲真的死了。 谢付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陈澜的声音,看来他处理好其他事情,就等着把病患带到营帐。 陈澜在病患后面喊道,“所有人,跟本官去郊外营帐。” 众人不动,压根没听见似的。 谢付之沉默片刻,走到叶凌前面,试探道,“叶大夫,这里如此小,所以人聚到这里不是办法,你们的药也应该快完了,你先去郊外的营帐治疗,我尽快收集药和大夫,一起送过去。” 他知道,要是只让病患去郊外,没人会听。 叶凌脸上满是疲惫,只是微微点头出去,众人见叶凌走后也跟着她走。 谢付之重新回到刚刚那药铺,那大夫看到他后扔掉手里正在修的半扇门慌张地跑了进去。 谢付之追了上去,拉住那大夫的袖子,开始恳求。 那大夫愤怒地甩开谢付之的手,满脸不快,“刺史大人,你不要为难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真得个病,我全家都得跟着我走。” 谢付之明明清楚强人所难不好,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章州每天死那么多人,盯了那大夫半天,“扑通”跪下,“您给我三日,就三日,我一定能找出病因,这三天时间请您去城外的营帐,和叶大夫一起稳住他们的病情就好。” 那大夫大概未料到谢付之一个金都来的刺史,会对他下跪,犹豫片刻,本着医师该有的心态勉强答应了下来,满眼不舍地跟着陈澜的士兵去往郊外。 门口百姓见状,一个搀扶着一个左摇右摆地追了上去。 就这样,谢付之跪遍了整个章州城的药铺,终于找到了几个愿意去营帐的,这就够了。 随即,他吩咐一部分士兵去求购药材,一部分人跟着他沿河查看。 看了一路,没有任何发现,就回营帐查看。 来到营帐,陈澜和其他知县都在,谢付之又让每个知县汇报了一下大致情况,依旧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是天灾? 谢付之埋着脑袋在营帐四周乱晃,这时,遇到两个解手的百姓抱怨。 “你说咱们这病不会真是疫病吧。” “我估计八成是,不然刺史大人也不大张旗鼓地把咋们弄到这山顶了。” 谢付之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山顶,所有患者不仅是沿着河,而且都是山脚下的,山顶的都没有患病。 第72章 难道是在淮水镇刺杀了他们的那些黑衣人造成的! 那些黑衣人全部都蒙着脸,但手臂上有非常明显的裂痕,就连背叛了赵决的那人脸上也有。 回忆起这些,他想到一个可能引起这种病,非常可怕的原因,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都被埋在山顶。 要是他们常年服毒,尸体肯定带着极强的毒性,那么多人,尸体腐烂后随着这几天的雨水流到下方。 谢付之呆在原地,沉默良久,是他,是他没有让曹涛处理好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害了章州百姓! 慢慢地,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阵热一阵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这些。 直到深夜,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营帐,看着那些因为疼痛而无法入睡的病患,顿时觉得心口好像要炸开了一般难受,快要喘不过气一样。 叶凌正在处理病患伤口时见谢付之进来,面色苍白,快要摔倒,立马丢掉手中地东西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谢付之嗓子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摇摇手,被叶凌扶到边上坐下,倒了杯水放到他手中,转身重新拿起东西包扎病患。 谢付之这才微微回过神来,抬起眼无力地看着叶凌,努力发出声音,“叶大夫,要真的是下毒,你有办法解毒吗?” 叶凌手上的动作停下,“要是能找到毒,我可以试试。” 对,可以试试,总好过在这里听天由命的好,谢付之立刻起身,冲出营帐要去找陈澜要兵去找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刚冲出去便与进来的一人撞到了一起,谢付之没空理那人,要往前走,却被那人一把抱住。 那人趴在他身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公子,我才一天没见你,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没发现曹大人偷偷跑出来,都不知道你瞒着我,要不是你收留了我,我早就死了,你对我恩重如山,就是为了你,我去死也不怕,你怎么能抛弃我呢?” 谢付之没想到是齐双儿,不是让曹涛带他去军营了吗?再往后一看,曹涛也抱着剑出现在前面。 看到眼前二人,他眼睛有些酸涩,安慰了齐双儿几句,对曹涛道,“殿下的军营里面要不要紧?” “不要紧,军营在山顶,里面没有人得病。” 听到曹涛的回答后,谢付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八成是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目前得处理好那些尸体,免得更多人感染,“曹大人,你立即派人去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全部挖出来。” 曹涛微微一顿,反应过来,紧张地瞪着谢付之,“你是说,这种病与那些黑衣人有关?” 谢付之叹了口气,手足无措道,“我不确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曹涛看出了他的担忧,拍了一下他胳膊后出发。 他带着齐双儿跑进几个知县和陈澜的营帐,他们的状态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现在还在商议对策。 谢付之深吸了口气,“诸位大人,此事很可能因本官而起。”随后讲了原委。 众人满脸惊诧。 谢付之压住内心的恐惧,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当前最要紧的是治好百姓,你们现在就去把沿着护城河居住的百姓全部移到山顶,已经发病的全部移到这里。”言罢,吩咐齐双儿去帮助照顾病患的那几个大夫。 随后,他带上叶凌骑马出发去追曹涛,在赵决的两次带领下,他学会了控制马,不过,一路上还是险些跌倒了好几次。 最终,他们淮水镇上追到了曹涛,放眼望去,这里已经死气沉沉,大街上摆着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曹涛带着他们到达埋黑衣人的地方,这里的土漆黑一片,泛着阵阵恶臭,并不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这种黑土,而是尸体腐烂后把土染成了黑色。 曹涛指挥士兵挖开那些黑土,虽说现在雨水小了许多,可连续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雨,加上那些士兵的踩踏,根本没有办法把尸体全部挖出来火化,只是零零碎碎挖出了几具。 谢付之走到一具尸体前面,强忍着反胃扒开那尸体的脸部面巾,依稀能看出脸上一道道的纹路。 叶凌拿起一个黑衣人手臂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不错,就是这种毒。” 谢付之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发疯了一般在那尸体上疯狂寻找摸索,试图能找到解药。 叶凌拉住他,“没用的,这种毒毒性非常强,就算这些人身体上有解药,但也不能拿去给病患吃,要是吃了这种毒药,就得一直吃,对身体伤害很大。” 谢付之脏兮兮地跪倒在地上,狠狠地砸着地面,直到两只手全部沾满鲜血,一字一顿道,“叶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章州百姓。” 叶凌扶起谢付之,“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这时,曹涛从一具尸体上摸到了一瓶药,打开时药丸还是完整的,没有浸水。 叶凌拿过来倒在手心里看了半天,瞬时来了精神,“把这些人身上的药丸全部找到,或许我还有办法。” 谢付之和曹涛听到后和士兵一起在那些腐烂的尸体上找药丸,但只找到了五六瓶。 叶凌道,“够了,这些就够了。”翻身上马朝着章州城赶去。 谢付之抓住了一丝希望。 等他们把尸体全部挖出来时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谢付之留下曹涛和一部分士兵在这里焚尸,他带着另一部分士兵回到营帐,这里雨也停了,但病患又多了一倍。 他刚回到营帐,一个大夫就跑上前,“刺史大人,您让人送来的药已经快完了,我们把自己药铺的药也全拿来了,就算叶大夫找到治病的方法,这么多人,也需要大量的药,没有药支撑不了多久。” 谢付之道,“好,你们安心帮助叶大夫,药的事情我想办法。” 他在营帐外徘徊良久,吩咐一旁的士兵,“去别的州县找药,无论多少钱,太尉府出。” 这一次,他又把谢府扯了出来。 随即,他给朝廷和谢太尉写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 进入营帐,齐双儿正在帮着叶凌照顾病患,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谢付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双儿,我帮叶大夫,你去休息。” 齐双儿嘿嘿一笑,“不用,公子你休息吧,你都累了好几天了,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好,那我后半夜换你。”言罢,谢付之去了几个知县的营帐,那几个知县也累了好几天,已经睡着了,没有多余的床铺,他不想去打扰,便躺在旁边一堆潮湿的杂草上,可能是他太累了,一觉睡到了次日中午。 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条破旧的薄被子,猛地想起昨夜答应了齐双儿要换他,顿时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出了营帐,多日的阴雨天气彻底转晴,照在他身上时郁闷也消散了大半,伸出手挡了挡阳光,微微一笑,有救了,章州百姓终于有救了。 急忙跑向病患营帐里面,进去后整个人都呆呆愣住了。 第73章 营帐内充斥着血腥味和歪七扭八躺在草席上痛苦呻吟的病患,地上一片一片的血泥,和乱葬岗没有区别,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人会动,比乱葬岗要恐怖些。 齐双儿和那些病患一起躺在草席上面闭着眼睛,面部由昨夜的苍白转变为了猩红,出现裂纹,开始往外渗血,表情极为痛苦。 谢付之奔向齐双儿,拉起他的手臂,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血淋淋的,手背上的皮肤裂开,往外翘着,谢付之轻轻一扯袖子,迅速地喷出血。 齐双儿咬着牙“嗯”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谢付之,许久才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公子,我,我没事,叶大夫说等她把药配好,给我第一个治疗,你还欠着我给殿下买糖葫芦的钱呢,我都看到了,你把糖葫芦偷偷给了殿下,所以,我还不能死,我要一辈子侍奉你和殿下。” 一瞬间,谢付之喘不过气了,拿着齐双儿手臂的手开始颤抖,轻轻放下后,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所措。 渐渐地,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直低着头不让齐双儿看到他的表情。 片刻,谢付之冲着另一边,对着几个大夫大叫,“止血药,给我止血药”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沉了下去。 止血药,派出去找药的士兵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哪里还有什么止血药。 齐双儿强忍着疼痛道,“公子,你不要这样,叶大夫都说了,她一定会治好我的。” 这几天,谢付之看到了太多人的死亡,什么样的能救活,什么样的活不了,一眼就能分辨出,微微低着头,“好,我相信叶大夫一定可以救你。”言罢,转过身瘫坐在地上。 许久,曹涛进来,“谢大人,那些尸体烧完了。” 此刻,谢付之感觉自己的头无比沉重,沉重到抬不起来,“好,你去休息。” 曹涛没走,只是静静地站着。 突然,齐双儿扭动着身体乱叫乱哭起来,“公子,我,我好疼啊,啊,我全身都好疼啊,你帮帮我,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杀了我吧。” 听到齐双儿的惨叫,谢付之知道,他已经进入到这种病的最后一个间断了。 他大概总结出了这种病的发病规律,刚开始只是脸色苍白,像脱水一样,随后从四肢开始变红,紧接着四肢的皮肤不断裂开往外渗血,然后脸部渗血,四肢的皮肤彻底破裂,不断往外喷血,最后,全身疼痛,挣扎到四肢无力,流血过多而死。 除此之外,更多的病患根本受不了最后一个间断的疼痛而选择自杀。 谢付之扑倒在地,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齐双儿,轻声安慰道,“双儿,你忍忍,叶大夫很快就能配出药,她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忍忍好不好,你忍忍。” 齐双儿撕心裂肺的吼叫,扯破了脸上快要裂开的皮肤,血顺着两侧脸颊流到谢付之的膝盖,浑身其它地方的血也浸透了谢付之的衣服,一阵阵黏腻的感觉流过他的胸膛,直击心脏。 齐双儿用满是伤口的手紧紧掐住谢付之,痛不欲生地吼道,“公子,让我死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给我把刀,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怕疼,求求你了,让我死吧,啊啊啊啊。” 谢付之再清楚不过,就算现在叶大夫配出了药,也救不了齐双儿了,但他还是紧抱着齐双儿,口齿不清道,“你不能死,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服侍我和殿下的吗?” 齐双儿眼神涣散,一口咬住谢付之的手臂,许久,缓缓松开,“公子让我死吧,我真的好痛苦,给我个痛快吧。” 言罢,齐双儿在谢付之怀里静静不动,脸上看不出半点之前的样子,能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并不是他不想挣扎,而是他没有力气挣扎了,嘴里还在不断祈求谢付之杀了他,减缓他的痛苦。 曹涛犹豫许久,最终掏出佩剑递到齐双儿身边。 齐双儿伸出手去接,却垂落了下去,笑了一声,“公子,我现在连接剑的力气都没了,你帮帮我,下辈子,我再服侍你和殿下。” 看着齐双儿痛苦的样子,谢付之突然觉得好无助,他自认不管上辈子当体育生还是这辈子当谢付之,虽然一直都惹麻烦,但从来没有像这般无助过。 最终,他决定接过曹涛手中的剑,了却齐双儿的痛苦,当剑对上齐双儿胸膛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因为他,章州百姓遭此大劫,那么多人死了,现在就连一直跟着他的齐双儿也变成了这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他却无能为力。 所以最应该死的是他,他罪无可恕,他死有余辜,为什么他还活得好好的,死得却是别人。 就在谢付之犹豫时,齐双儿使出全部力气抓住剑刃刺进自己,哽咽道,“公子,我,我有好多好多钱,都放在我房间的床底下,原本是我给自己留着以后娶媳妇的钱,现在看来,看来用不上了,都送给你吧,你用那些钱给殿下买好吃的。”言罢,笑着闭上了眼睛。 谢付之抱着齐双儿久久不能回神,眼神空洞而默然,他开始厌恶自己,平静道,“好,好。” 良久,曹涛道,“谢大人,尸体放久了不好,烧了吧。” 谢付之回过神,迈着沉重的步子和曹涛一起把齐双儿的尸体和那些病患的尸体抬到一起,由专门负责的士兵一起烧了。 从此,他耳边终于清净了,不会再有人对着他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了。 第74章 幻影 之后两天,严重的病患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亡,源源不断的新病患被转移到营帐,找药的士兵还没回来,叶凌和几个大夫也没有配出解药。 由于自责,谢付之一直帮着大夫包扎轻病患,连续两天没有合过眼,曹涛实在看不下去了,“谢大人,你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这里有我帮着就行了。” 听曹涛这么说,谢付之感觉自己身体确实有些扛不住,眼前天旋地转,便往后挪了挪,躺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睡下。 梦中也浑浑噩噩地,很不舒服,一会儿就醒来了,胳膊有些痒,应该是许久都没洗澡的原因,随便抓了两下没在意,继续去帮着包扎。 到了晚上,胳膊有些疼,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全身。 低头看了看,他全身都粘着血,搞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趁着曹涛照顾病人时躲在角落,要揭开袖子查看时却发现袖子和衣服黏在了一起,忍着疼痛撕开,血肉模糊。 谢付之苦笑一声,用处理其他病患一样的办法,在布上放了一点止血的药后包扎了起来。 这种办法只能止血一到两个时辰,并不能治好,最迟明天早晨,他也会像齐双儿一样痛不欲生,到那时,他应该也会和齐双儿一样求曹涛帮忙吧。 他不想在这里待着,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时走出了营帐,挑了个距离营帐远些的空旷地坐下。 天渐渐黑了,抬头望去,夜空的星星很明亮,风吹过来还有些寒意。 随后,他躺在地上,仿佛这么多天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了一样,心情也平静了好多,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一怔,自己怎么变成现在这个脏兮兮的样子了? 他以前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比一般的小姑娘家都爱美,这些天他太累了,都没有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便起身找了个些水洗了把脸,又继续躺在地上看星星。 看着看着,他迷惑了,光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就能让章州这么多百姓死亡,那股黑衣人的势力远远超过了他和赵决的想象。 黑衣人的主人对他和赵决了如指掌,而他们都不知道黑衣人的主人除了想要赵决的命外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说起赵决,他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半夜,和他料想的一样,全身如刀绞一般疼痛,他把自己抱成了一团,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口腔里面全部被咬破,天快亮时,僵着身体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人放到了临时搭建的两块木板床上,想撑着床沿起来,可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手一滑,掉到了床下。 陈澜坐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眯着,听到动静,立马睁眼,跑过来扶起他,“大人,你怎么也昱王殿下让下官照顾好你,下官” 谢付之微微一笑。 这一笑,把刚结痂的脸扯破,又开始流血。 陈澜连忙拿出怀里的帕子递了过去,谢付之拿起来捂在脸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迎面而来。 这时,叶凌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很是急迫,又很兴奋,“谢大人,我好像配出了药方,但” 谢付之眼里快要冒出光来,“你快说。” 叶凌走到他面前,拿出手里的一颗药丸,变得严肃起来,“我翻遍了父亲留下的医书,按照上面有关那种毒的记载配出了这种药,不过我配的这药也有毒性,毒性不小,要是出错了,我不敢保证会怎样。”顿了顿,“而且配制这种药的草药已经不多了。” 陈澜抢在前面,“草药的事情不用担心,谢大人派去找草药的人已经有消息了,最迟今夜就能到达。” 谢付之听到这话如释重负,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试一试叶凌手里的药,若是安全的,那章州其他百姓就有救了,“叶大夫,把药给我吧。” 陈澜道,“大人,万一这药” 谢付之道,“给我吧,反正我都成这样了,要是死了,就当给章州百姓赔罪。” 叶凌丝毫不犹豫,把药拿到他面前。 陈澜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谢付之慢慢举起手臂接过药丸塞到嘴里,由于喉咙剧痛,药丸在嘴里化开后才咽了下去。 片刻,他的身体除了原来的伤口外没有出现其它不舒服,正当他们要庆祝时,鲜血毫无征兆的顺着皮肤的裂口喷了出来。 他的身体如万蚁噬心一般,由之前的疼变为痒,使出全部力气抓着自己的皮肤,还是很痒,慢慢地,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疯狂打滚,嘶吼,依然不能减少一丝痛苦。 不知怎的,慌乱中他好像看到赵决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开始嘲笑自己,都出现幻觉了。 他用力把眼前的幻影抓到怀里,拼了命地朝着幻影咬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痛苦。 眼前那抹幻影在他嘴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撕咬,没有消散,更没有一丝反抗。 许久,谢付之满嘴血腥味,再次晕了过去。 第75章 殿下,我看看你 醒来后,他好像还在营帐里面,但没有之前的那种血腥味,而是变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太久没闻到这种味道了,感觉好熟悉,竟有一丝恍惚的感觉。 过了许久,眼前的事物慢慢清晰,触觉也灵敏起来,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着,努力向自己的身体看去,全身都被包成了个木乃伊,看来,他还没有死。 布条包得太紧,有些无法呼吸,微微起身,痛意再次席卷全身,不过和之前完全不能相比,但还是只能继续躺着。 可能是长时间在床板上的缘故,脖颈极其难受,想换个姿势,偏过头,一瞬间,他不敢相信,赵决就在自己床边。 难道他晕倒前的那抹幻影真的是赵决? 此时,眼前的赵决面对着他垂着眼看着脚下,手握着他缠成木乃伊的手,那双深情又骄傲的眼睛好像变得很恍惚,很忧伤。 谢付之一动不动,就静静地观察着赵决,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生怕赵决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他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看着赵决现在的神情自己心里很是难受。 片刻,他确定了,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赵决就在他眼前,他想跳下去紧紧抱着赵决,跟他说好多好多话,可剧烈的疼痛让他起不来,只能忍着痛攥紧赵决的手。 赵决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力量,立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赵决的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很亮,还有些闪烁,好像特别害怕,他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赵决,便用包着布的拇指搓了搓赵决的手背。 赵决依旧用刚才的那种眼神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两人一句话都未说,可谢付之还是觉得赵决说了太多。 许久,谢付之和之前一样,开始受不了赵决那种带着攻击性又多了几分委屈的眼神,便把目光往下移,转向赵决的脖子,上面被白布包着,白布上面渗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猛地想起,在晕倒之前他好像咬了赵决,为了缓解痛苦,他咬人时使出了全部力气,赵决应该很疼吧,努力不让赵决看出他情绪有太大的波动,压着充满血腥的嗓子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殿下,你疼不疼?” 听到这话,赵决突然转过身去,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 谢付之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赵决的脸一直朝着另一边,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谢付之扯着赵决的手,“殿下,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这样,你转过来,我想看看你。” 闻言,赵决仰着头,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头,蹲在谢付之床边,双手托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一笑,“好,以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谢付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带且不论其它的事情,等他好了,就是章州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难不成赵决陪着他被淹死? 更何况,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被谢太尉给捞回金都去,除非赵决放弃金都的一切跟着他在这里过穷日子,他们二人或许能不分离,但那些也不过是话本上会出现的故事。 谢付之转移话题,“殿下,章州百姓如何了?叶大夫给我的药是对的是吗?” 他觉得自己既然能被救活,那得了病的章州百姓也一定能活。 赵决故弄玄虚,“算对,也不算对,不过,章州百姓大多数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付之总算舒了口气,急迫道,“殿下快讲讲。” 经过赵决讲解,他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他刚晕倒时,赵决已经带着许多金都名医到达营帐。 叶凌见他晕倒,连忙把那些配药拿给赵决带来的金都名医看,经过叶凌与众人讨论研究了半个时辰后才发现里面少了一味药,于是加急配出了新药喂他吃下,这才保住了性命。 但也多亏了他试药,才能让叶凌和众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配出新药,之后,他派出去寻找药的士兵也提前回来。 那些大夫连夜赶制出了能够救治所有病患的配药,这几天连续天晴,症状轻的已经回去家了,只剩些重症还在这里待着。 赵决原本想带他回刺史府,又怕路上颠簸,使他的伤口裂开,只能继续在这里养着。 听到这里,谢付之想起了齐双儿,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现在一定会嘲笑自己弱不禁风,这么长时间了病都不好。 可能赵决看出了他的心思,缓声笑道,“都会好的,双儿是个好孩子,下辈子一定可以投个清平人家,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 谢付之轻轻点了点头,“嗯,肯定会的。”顿了顿,“殿下,那些黑衣人的主人有线索吗?” 赵决摇头,“金都除了太尉和丞相我想不到其他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丞相虽与我势如水火,但和那些黑衣人绝对不是一派,太尉” 赵决说到谢太尉时眼神有些躲避。 谢付之感到奇怪,太尉如何?为什么赵决没有说下去,难道那些黑衣人与太尉有关?绝对不可能!“不会是父亲的,我了解他,他既然决定跟着殿下,必然不会做两面三刀的事情。” 赵决道,“我从未怀疑过太尉与你。” 谢付之更加奇怪,既然不怀疑,为什么把话说一半?但也没再纠结,继续问其它的事,“我听叶大夫说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毒浩国很少,只有北边有,会不会与边境有关?” 赵决握着他的手突然一紧,“难道黑衣人与渭州有关?” 谢付之脑子更加混乱,怎么又扯出个渭州。 算了,不想了。 这时,叶凌垮着脸进来换药,愤怒地瞪了一眼赵决,很不服气地行礼,“参见昱王殿下,谢大人还是个病人,你一直说话会影响他休息的,要是牵动了脸上的伤疤,留下疤痕很难恢复。” 谢付之听到会留疤立即闭了嘴,不敢多说一句话,他可不想自己以后用一张乌龟壳的脸和赵决亲嘴。 赵决起身站到旁边,笑道,“有劳叶大夫。” 叶凌沉默不语,满脸无语,走到谢付之面前,“谢大人,我现在为你换药,要把你身上这些布条全部剪开重新包扎,要是感觉到疼你就忍忍,我手法重,不会停下。” 谢付之嘴角抽搐,微微点头,叶凌开始处理。 赵决在旁边刚想说话就被叶凌又瞪了一眼,只好住嘴。 说起来,谢付之对于叶凌也满是愧疚,她爹在这场病中死去,她被强行拉来这里处理病患,对他不过是言语冷淡些,除此之外,没有一丝抱怨。 许久,谢付之身上重新缠满布条,等叶凌出去时已到深夜,赵决坐到椅子上耷拉着眼皮看他,显然困了。 听赵决刚刚说过,他昏迷了好几天,估计这几天赵决也没睡好觉,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空着的大半个床位,“殿下,上床休息吧。” 赵决顿了一下,“我怕半夜压着你,我睡地下就好。”说完熟练地从床底下掏出个兽皮面对着他躺下。 原来这几天赵决一直都是这样陪自己的。 过了几天,谢付之的伤口差不多已经全部愈和,就是有些痒。 赵决扶着谢付之出去转了一圈,病患走得七七八八,只剩几个和他一样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 刚回到营帐,曹涛就进来,“殿下,回刺史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赵决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谢付之前面,趁谢付之没注意一把把他拦腰抱起,“走,赵哥哥带你回家。” 谢付之静静地躺在赵决怀里,他感觉这短时间简直像是在做梦,之前是噩梦,现在是美梦。 用一句话来概括赵决对他的态度,好到他害怕梦醒后自己一无所有。 好到特别奇怪,就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事情一样。 第76章 回到刺史府,那三个络腮胡见到他和赵决进来,急忙跑上前跪着,大哭道,“谢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您了。” 谢付之笑笑,好在那三个络腮胡和郑叔还活着,不然他都不知道原本就冷冷清清的府中还能使唤谁。 那三个络腮胡往后望去,“谢大人,大总管呢?” 谢付之眼神暗了下去,那三人见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再多问。 郑叔满脸愁容,上前行礼,“公子,您受苦了,老奴都没办法给老爷交差。” 谢付之羞愧难当,他没把章州百姓全都送走就已经感恩戴德了,哪里有颜面让别人给他交差。 不过郑叔既然提到了谢太尉和谢怀恒,他这些天一直处理病情,都没想起他们,唯一一次想起还是让人去找药时。 这么长时间,赵决也到这里好些天了,章州的情形应该传遍了金都,谢太尉和谢怀恒不可能不知道。 谢付之不想让他们再担心自己,对郑叔道,“书房的纸太糙了,你去买些好纸,我给父亲和兄长写封信,好让他们宽心。” 郑叔搓了搓手,脸色不太好,“公子,您病了这么久才刚好,山上全是土,又没法洗澡,我先去给您打点水,服侍您好好洗洗,信的事不着急。” 经过郑叔的提醒,谢付之意识到自己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的衣服全都沾满血不能穿了,所以这些天一直穿着赵决的衣服。 虽然赵决只比他高一点,但赵决身体比他要硬朗,衣服尺码自然比他的要大许多,穿在身上又邋遢又不舒服。 谢付之点头,郑叔带着那三个络腮胡开始忙活起来。 他有些疑惑,以前郑叔最是听他的话,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半句废话。 很多齐双儿不想做的事情都是郑叔包了,今天还是头一次反驳他的吩咐,想来,大概郑叔也思念齐双儿吧。 郑叔弄好所有东西后准备服侍他洗澡,但他现在的身体全是伤疤,自己见了都楞几秒,便拒绝了郑叔,也没让赵决跟着。 刚洗到一半,好像听到了一声“圣旨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过了片刻,院子里面变得嘈杂起来,他换好衣服后出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居然在院子里面,那太监据说是从皇帝幼时就跟着皇帝,很受皇帝重视,这么远赶来,是来召赵决回金都的? 大太监静静地站在赵决身边,赵决脸上满是不悦。 谢付之走到大太监前面,微微欠身,“公公到此地所为何事?” 大太监慌张起来,看了一眼赵决,欲言又止,“谢大人,奴才不知该如何说起。” 能让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亲自赶来,事情绝对小不了。 转念一想,这些天不管是赵决还是郑叔,他们都在回避一个问题,谢太尉和谢怀恒。 他突然想起之前那篇文章中的一句话:谢付之的父亲和哥哥被正义之士所杀。 谢付之感到不妙,踉跄了一下,“是我父亲和兄长出什么事情了吗?” 赵决扶住他,“付之,回屋吧,是父皇派遣张公公来章州调查伤情的。” 大太监连连点头,“是是是,陛下让奴才来此地查验伤情,路过刺史府,便想来看看谢大人。” 谢付之道,“不对,调查伤情再怎么也轮不到公公头上,公公和我说实话。” 大太监见谢付之执着,眼巴巴地望着赵决,见赵决点头,才拿出刚刚袖子里藏进去的圣旨,“谢大人,这是陛下让奴才送来的,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您自己看吧,奴才就不读了。” 谢付之一把夺过,抖着手打开,短短几句话,压得他喘不上气: 太尉与太常于赴章州之途,逢歹人而亡。朕念其二人于浩国勋著,故封太尉之次子谢付之以为新任太尉,继诸务,疗愈伤后归金都就职。 谢付之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合上圣旨,颤抖着举到赵决眼前,另一只手用力掐住赵决的胳膊,绝望地看着他,“殿下,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赵决沉默。 谢付之双腿发软,嘶吼道,“殿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赵决见谢付之站不稳,伸手扶住对方,“我怕你受不了,所以没敢告诉你。” 谢付之浑身瘫软,凝视着赵决,“殿下,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我好难受,双儿走了,现在父亲和兄长也走了,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逐渐抽搐,泪水喷涌而出,逐渐变为嚎啕大哭。 这一次,他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赵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痛哭的谢付之。 谢付之沙哑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该怎么办,我害死了章州这么多百姓,现在连父亲和兄长都被我害死了。” 赵决道,“章州百姓不是你害死的,是那些黑衣人,太尉与太常也与你无关。” 此刻,谢付之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抱着赵决放声大哭。 许久之后,他慢慢平静下来,感觉心口一阵疼痛,随后喷出一口血来。 院子里的人都不知所措。 他只是用力推开赵决,跪到地上,“郑叔,找些素布来,我给父亲和兄长戴孝。” 郑叔眼眶发红,应了一声后出门去找。 赵决把谢付之脸上的血全部擦除干净,吩咐曹涛去请叶凌,也跟着谢付之一起跪了下来。 谢付之想说话,但开口半天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大太监让其他人离开,只剩赵决和谢付之,“谢大人,您节哀,现在这里就咱们三个,奴才不妨跟您说句实话吧,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拿丞相没办法,幸好有太尉大人在,但现在太尉大人走了,朝堂失控,丞相大力打击殿下和太尉大人身边的大臣,此次陛下让奴才来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想让谢大人能够尽快回金都,接替太尉大人的所有事务,维持平衡。” 谢付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在水里泡了几十天一样煞白,开始整理思路。 原本赵决有太尉的协助刚好能与丞相保持平衡,现在谢太尉死了,赵决在金都的势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想来皇帝应该是害怕谢太尉身边的人投奔丞相,而赵决又怎会甘心趋于人下,到时金都会尸横遍野。 现在谢太尉只有他一个儿子存活于世,皇帝封他为太尉,一来可以稳定朝堂势力,二来可以让丞相有所畏惧,三来也会稳住赵决,所以皇帝才会封他为太尉。 不管章州百姓是不是他害死的,都成了定局。 而在回金都之前,他最重要的事是得找到黑衣人的主人和搞清楚谢太尉真正的死因。 思考许久,终于憋出了两句话,“殿下,你知道父亲和兄长死时的情形吗?” 第77章 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 赵决道,“我到章州两天后,太常身边的侍卫受着重伤跑来向我求救,那侍卫我看着像上次救我们的侍卫,说他们在淮水镇时中了迷药,只剩他和几个常年受伤服药的侍卫还清醒着,紧接着就受到了山匪袭击,他们几人背着太尉与太常逃了出来,太常苏醒后不久,那伙山匪追了上去,他们落了下风。” 说着掏出了一封信和一个印章递给了谢付之,“太常以死相逼让身边侍卫抛下他们,把这个带给你,我听说后带人去救他们,可还是晚了一步,便做主让那侍卫把他们的尸体带回金都安葬。” 谢付之想起那些山匪之前说过,他们是秦海杰替丞相养着的,要是真的是他们之前碰到的那些山匪,八成与丞相脱不了关系。 他接过东西,打开信,上面粘着几滴血,字也歪歪扭扭,没有一点谢怀恒平时处理公文的影子: “听说章州病情严重,我与父亲担心你,想来看你,但遭遇不测,命不久矣,若是高宇可以逃出去,我让他带给你的印章是谢府私印,谢府所有事务都交给你,往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我和父亲不能再帮你。” 谢付之强忍着痛苦读完,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郑叔拿着素布进来,戴在谢付之头上,赵决也接过一条戴上。 叶凌跟着进来,看到谢付之头上的素布后随便安慰了他两句,开始检查他的身体,“谢大人,你病刚好,情绪不要太大。” 谢付之微微点头。 叶凌开了几幅药后便离开了。 谢付之一直跪着到深夜,“郑叔,你明天去请陈大人过来。” 他不想再坐以待毙,转头对赵决道,“殿下,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赵决一直陪着他跪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 谢付之心里有些暖意,赵决现在算是他身边为数不多处处为他着想的人,他不想再让赵决为自己担心,“回屋吧。” 次日,陈澜早早地来到刺史府,自从赵决来章州后,他这些天忙章州的各种事务,没有机会没见到谢付之,今日看到后谢付之非常惊讶。 短短几日,人完全变了个样子,病殃殃地,没有一点精气神。 谢付之不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道,“陈大人,你是否知道秦海杰派去给山匪送钱财的人?” 章州四面环山,一个一个山头去找那些山匪的老巢只会白白浪费时间,要是能找到去过的人,自然节省许多时间。 陈澜停顿半天,似乎很为难,“大人,我知道是谁负责,只是,那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谢付之反应过来,想必陈澜以为他要处置那些人,“你误会了,我不会为难那些人。” 陈澜一五一十地说出,负责之人正是州司马汪林君。 陈澜是个爱惜将才之人,他看汪林君在军事上是个能人,改错态度良好,秦海杰死后,便没有处置汪林君。 谢付之先前打算要是能找到那些人,今日便带兵攻上山,没想的是州司马,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随后,他和赵决在陈澜的带领下来到州城兵营。 以前章州的大小事务都由秦海杰负责,秦海杰被他处死后,他不想负责这些事,只想躺平,便让陈澜负责兵营的事务。 事实证明,陈澜管理得确实不错。 不过,陈澜忙时便把练兵的事交给汪林君负责。 此时,汪林君正在练兵,见到陈澜后行礼。 陈澜介绍了谢付之和赵决后,汪林君立即行礼。 谢付之打量了汪林君几眼,大概四十多岁,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赵决笑道,“这位大人快请起,这段时间兵营是否受到影响?” 汪林君好像很兴奋,“没有,多亏了刺史大人与陈大人,兵营没有受到影响,我虽是个粗人,但早就听过您在渭州征战时是何等的威风,可惜我只负责管理章州兵营,没真刀真枪地干过。” 赵决笑了几声,“眼下就有个机会,不知道汪大人愿不愿意?” 汪林君道,“只要殿下吩咐。” 谢付之道,“听说你在秦海杰手下做事时,由你给那些山贼送钱财?” 汪林君露出惊恐,慌慌张张地跪倒,“大人饶命,我有一家老小,在秦海杰手下做事不敢不从。” 谢付之扶起汪林君,“陈大人都与我说了,我今日找你不是算旧账,而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汪林君道,“大人请讲,我一定竭尽全力,将功赎罪。” 谢付之道,“点五千兵,带我去找那些山匪。” 汪林君的样子很是苦恼,“哎,大人不知,那山匪从此处翻过五座山就能找到,但他们都在山上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些天我和陈大人想了许多办法,都觉得不可行。” 谢付之思考半天,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那伙山匪不是叫嚣着要他性命吗,不妨将计就计,“你之前与那伙山匪关系如何。” 汪林君双手锤在一起,义愤填膺,“那伙山匪的头领就是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我之前和兄弟们每次去时都会遭到他的折辱,其余的人还好,倒有几个交情不错的,秦海杰死后立场不同,自然没再联系,大人为何这么问,难道大人不相信我。” 谢付之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但想要你的配合。” “大人请讲。” 谢付之道,“前段时间那伙人想要我性命为秦海杰报仇,你今日带上几个身手好的,假意将我绑着送上山给他们,进入山寨后见到山匪头领后找机会抓住他,陈大人和殿下再带兵攻上山。” 赵决猛地拉住他,“付之,你一个上去我不放心,我跟着汪大人陪你一起上去,陈澜与曹涛在山下等待。” 谢付之推脱,“殿下,你在山下等我就好,上次你和我在一起,那些山匪很可能认识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曹涛跟着我” 赵决犹豫半天,“好,曹涛,你去挑人,一个时辰后出发。” 陈澜应声出去。 赵决吩咐其他人全都出去,找了条绳子在谢付之身上绑成活结,“汪林君之前跟着秦海杰,与那伙山匪肯定关系匪浅,你说他会不会偷偷派人去通报?” 谢付之道,“不会,既然陈澜没有处罚他,就说明陈澜很信任他,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 赵决轻轻一笑,“你啊,还是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得改改。” “嗯。” 谢付之被绑好后,赵决从背后抱住了他,“付之,你还有我,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贪恋赵决的怀抱,许久,才让赵决放开他。 众人出发,曹涛和汪林君带者十几个赵决的心腹,绑着谢付之先出发。 赵决和陈澜紧随其后。 第78章 大概行了半日,他们才来到陈澜所说的山脚下。 这座山高高竖起,一面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一样,另一面的树木很多,树叶落了一地,中间是条踏出的山路。 再走近些,便冲出来许多山匪围住他们,为首那人长得穷凶极恶,见到他们后走到汪林君前面,讥笑几声,“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汪大人,汪大人不是不愿意与我们为伍吗?前番每次来都摆个臭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海杰都死了,你还来干什么,别告诉我是新刺史大人让你来送钱的。” 汪林君呵斥道,“你一个看门的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来干什么,我要上山,快去通报。” 那人恼怒,破口大骂了两句,却被身边人拉住,在耳边说了什么,便把目光转到谢付之身上,“这人谁?” 汪林君挺直腰杆,“章州新任刺史,谢付之。” 那人仔细打量了谢付之好半天,偏过头问身后的人,“你确定没看错?他真的是刺史,上次大哥派老狗去杀的人?” 身后人呲个大牙,“没错,就是他,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身边的一个属下亲手杀了老狗,我绝对没认错。” 那人一阵狂笑,“真的是得来全部不费功夫,天助我也,汪大人,你带着他跟我去见大哥,其他人都不许上去。” 谢付之倒是低估了这人脑子,冲曹涛递了个眼神,假装要跑。 曹涛会意,上前假意与谢付之争斗了几番才抓住谢付之。 汪林君道,“你也看到了,这人功夫了得,上次在你们那么多人手下都能逃脱,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抓得住,这些人都得上去,一路护着,不然要是半路逃下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人挠了挠头,“不对,他这么厉害,你怎么抓住的?” 陈澜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你连个邀功的机会都没有。” 那头领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带他们上山,山寨那么多人,还害怕他们这十几个不成! 他们到达山顶时,才看到山寨,山寨门口也有十几个山匪守着,进入里面,谢付之恍惚,以为到了金都。 光屋子就几百间,院子可以和章州城比,差不多有几千人,各种比武,见他们进来纷纷停下围观。 那人带着他们到正中央的屋子门口等待,自己上前敲门,好几声都没开,畏手畏脚地打开门,刚打开一个椅子就飞了出来。 接着出来一个俊美少年,约莫二十左右,但衣衫不整,刚出来就朝着那人踹了几脚,“老子多少天没开荤了,昨天刚找来的姑娘,又叫你搅了,让你守山门你是还没守是吧!啊!说话!” 那人缩着头等骂完才回话,“大哥,汪大人绑着章州刺史要见你,我怕耽误事,就带上来了,不知道你在”言罢,把椅子扶起放到那人身后。 看来眼前这人就是山匪头领了,他倚靠在椅子上,指着谢付之问汪林君,“这面黄肌瘦的就是谢付之?怎么和其他人描述的不同。” 汪林君道,“就是谢付之,他前段时间得了疫病,所以我才得了手,来献给你。” 那头领哈哈大笑,“汪林君,老子以前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恭敬,今天是什么了?这么讨好我?说吧,你想干嘛?” 汪林君道,“自从秦大人死后,我在这人手中被百般被打压,想找个安身立命处,得知你前段时间让人要他的命,就做个顺水人情,带着这份礼物来找你。” 那头领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要是你来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老子或许就收了这礼物,可老子前些天谈成了个大买卖,现在心情好,不想惹上这个麻烦,你把他带回去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谢付之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本官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那头领来了兴趣,不屑地看着谢付之,“老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嚣张的,不杀你你不知道感恩,居然敢质问老子。” 谢付之不卑不亢道,“本官父亲和兄长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那头领坐在椅子上仰头大笑,“老子手上死的冤魂何止千千万万,难道每个都要知道是谁吗!” 周围人也跟着狂笑。 谢付之的脸冷得可怕,“回答我,半月前,来章州路上的一队人马是不是你们杀的。” 随即,那头领微微一怔,手脚开始变得不自然,“老子没空理你们,滚回去。”慌张地起来转过身,朝门口走。 谢付之看出那头领的异常,解开绳子,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飞快地冲那头领扑过去。 那头领察觉出身后有人,躲过谢付之的攻击,转身朝着谢付之掐过来。 曹涛见状,上前一脚踢开那头领的手,谢付之趁机从背后箍住,匕首抵在那头领的脖子上,严肃道,“告诉我,我父亲和兄长的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顿时,院子里所有的山匪都朝这边跑来,赵决的那些心腹拼命阻拦着。 那头领怒气冲冲道,“好啊,老子还想放了你,你别不识好歹,你爹是我杀的又怎样,那老头到死嘴里都喊你的名字呢,被我朝着心口就是一刀,一刀就死了,你感激我吧,要是换别人,说不定得多挨几刀,不对,别人根本用不上我动手。” 谢付之被他扰乱了思绪,情绪开始崩溃,“住口!住口!” 曹涛见谢付之慌乱,冲上去抬手捂住那头领的嘴,从谢付之手中强行接过那头领。 谢付之咽了咽口水,忍着难受,上前两步,站在山匪正前方,“官兵就在城下,本官知道这几年章州干旱,诸位也是被逼无奈,放下兵器投降者,全部从轻发落。” 众山匪犹豫不决间,赵决已经带人攻了上来,破门而入,将所有山匪团团围住。 山匪们见他们头领被挟持,赵决又带着这么多人,不知所措,有几个胆小的慢慢放下武器,接着有更多的山匪放下武器。 那头领突然咬住陈澜的手,陈澜吃痛,便把手从那头领嘴里扯出来。 那头领争分夺秒地骂道,“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都是废物,不就是一个死了爹的废物吗,用得着害怕吗,你们跟着老子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怂。” 谢付之受不了,从后面一下子拍晕那头领,吩咐士兵把人抬到监狱,让士兵把其余山匪全部押到监狱,由各个知县按照他的承诺对他们进行处罚。 第79章 打道回金都 谢付之和赵决到牢狱时,那头领被绑在椅子上已经醒来,听到他们声音后,抬眼厌恶地看着谢付之。 谢付之走到前面,抽出随身侍卫的刀,抵在那头领胸前,“是谁派你杀我父亲与兄长的?” 那头领抖动着双腿,逐渐癫狂,“就是老子自己想杀人了,几天不杀人浑身不舒服,今天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反正老子潇洒了二十年,值了。” 谢付之突然抬手,提起剑向那头领的大腿重重地刺了下去,“是不是丞相?” 那头领疼得乱骂,各种污言秽语齐上,但就是不肯承认与丞相有关。 谢付之有所动摇,可除了丞相还会是谁与谢府有这么大的恩怨,莫非又是那些黑衣人的主人,这样说不通,那些人不是一直在针对赵决吗? 赵决见那头领故意激怒谢付之,便把他拉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轻声安慰了几句,转身走到那头领面前,轻笑道,“你说你爱杀人是吧?巧了,本王也爱杀人,在本王手上受过刑还能活着的人至今还没出现,本王希望你是第一个。” 那头领刚要开口骂赵决,便被赵决一脚踢翻在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直到赵决让人把他抬起来才吸了口气,满脸鲜血,紧捏着拳头怨恨地盯着赵决。 赵决从旁边拿过一把短刀,朝着那头领胸膛刺进去,“本王替谢大人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去杀人的?” 那头领吐出一口血,再三挣扎后终于受不了赵决的刑罚,抖着牙关慢慢回答,“前段时间,山寨里来了个人,他带许多金银财宝来找我,让我去杀几个人,自从秦海杰死后,山寨已经快被吃空了,我便答应了他,我带兄弟们去的时候,你父亲和兄长的人已经被被迷晕,只剩下几个侍卫带着他们跑了,那人明确说过只要你父亲和兄长的命,我便放过了其他人,追上他们后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与山寨其他人无关,我都说了,你们给我个痛快吧。” 若那头领所说是真的,那么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去山寨那人先在淮水镇下了迷药,他明明有机会杀死谢太尉和谢怀恒,但不想自己的人动手,便找到这些山匪出钱卖命,想到这里,谢付之还是不太相信,那人这么大费周章,目的是什么? 片刻,谢付之冲到那头领面前,“那人当真不是丞相?” “不是。” “让你杀人那人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当时是夜里,那人把头和脸全部包起来,身后跟着许多人,离得很远,看不清。” 谢付之挪动脚步回到椅子上坐下,他原本以为抓到这些山贼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那头领继续道,“所有我知道的全部说了,虽然当初是我被逼无奈上山建立了山寨,但我确实杀了你父亲和兄长,上次也是,是我逼着我的那些兄弟们去刺杀你们的,他们做的事全部是我逼迫的,杀了我,放了他们。” 谢付之双手撑着头,一脸疲倦静静地坐着,感觉身体累到了极致,许久,低下头微微抬手,“来人,把他拖出去,明日让陈大人行刑。” 他摊开双手趴到旁边桌子上,把脸埋到桌面上,努力整理思路,赵决走到他身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许久之后,谢付之的脑子还是一团乱,克制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伸手环上赵决的腰,把头靠在赵决的胸膛,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好像这么多天的阴霾总算散开了一些,“殿下,我们回金都吧,我想去谢府灵堂陪父亲和兄长最后一程。” 浩国注重丧葬,谢付之估计他们在路上走快些或许还能赶上出殡。 赵决捧起他的脸,半蹲在地上,温柔地看着他,“好,先回刺史府休整一晚,明日就动身。” 谢付之无力地“嗯”了一声,赵决拉起他往外走去。 回到刺史府,那三个络腮胡和郑叔已经准备好饭菜。 谢付之把那三个络腮胡叫到身前,吩咐郑叔给了他们些银两便让他们回去,那三个磨了好久才挥泪离开。 他吩咐郑叔收拾回去的东西,收拾好后才发现连刚到这里一半的东西都没有,叹了口气,短短几个月,就像过完了大半辈子那么长,慢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间。 现在快到冬季,虽说章州靠近南边,这几天天气也热,不过夜里还是比较冷,谢付之摊开被子钻到里面缩成一团,听到赵决进来的声音后不想动,便往墙边挪了挪。 赵决上床,打了个冷颤,接过谢付之递出的被子钻了进去,乖乖地躺在他身旁,没有一丝越矩的动作。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动作,也逐渐习惯了对方在身边。 谢付之感觉赵决躺下后,对方身上的暖意向自己这边传来,就往赵决身边靠了靠,“殿下,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赵决的手从谢付之脖子底下穿出,把他搂在怀里,“睡吧,明天一早就出发。”说完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次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谢付之让郑叔带着他们的东西坐马车慢慢回,自己,赵决和曹涛骑马先回去。 赵决微微蹙眉,“付之,你身体还没好,章州到金都长途跋涉,你受得了吗?” 谢付之露出久违的笑意,浅浅点头,“殿下放心,我没事。”言罢,骑马疾驰而去,赵决跟着出去,曹涛吩咐好后事,带着一些骑兵跟在后面保护。 他们连续几日马不停蹄,终于赶到金都,这里还是和谢付之印象中一样的热闹,可能这里靠近北边,气温明显比章州要冷得多。 谢付之停下,裹了裹半路上赵决给他的披风,“殿下,我先回谢府。” 赵决道,“我和你一起回谢府,也去拜祭一下他们。” 谢付之不再强求,就让赵决跟着了。 来到谢府,谢付之没有理会门口众人,直奔灵堂,好在还未出殡。 谢府虽然人口众多,但除了谢太尉与两个儿子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丫鬟侍从,这些天丧事都由高宇和管事着手操办。 高宇见到谢付之,沉着脸行礼。 谢付之能猜到高宇为什么不高兴,高宇和齐双儿一样,都是谢太尉在他们小时候就捡回了谢府,高宇和谢怀恒的感情与他和齐双儿的差不多。谢怀恒在去找他的路上遇刺,对高宇来说,就是他害了他们。 谢付之不想再去纠缠这些,只是安静地走到灵堂前面跪下,赵决跟着他跪下,周围有几个来祭拜的大臣见状,赶紧行礼,“参见昱王殿下,参见太尉大人。” 谢付之无奈地笑了一声,是啊,他现在是太尉,继承了谢太尉的一切,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谢府所有的,可以随便支配这一切,再也没有人约束他惩罚他了,再也没有人对他唠叨了。 但,谢太尉和谢怀恒永远回不来了。 谢付之微微抬手,“起身吧,多谢各位大人前来祭拜父亲和兄长。” 赵决拜了拜,还要继续跪着,谢付之道,“殿下回去吧,你去章州陪了我那么长时间,金都应该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赵决犹豫半天,“好,我先回去。”言罢,起身走了出去。 自从谢太尉当着皇后和众人的面公开表示要跟随赵决后,倚靠谢太尉的那些人跟着投向赵决,而在这里来祭拜的大多数都是谢太尉的心腹。 如今谢太尉死了,这些人便天天来这里等待,今日谢付之和赵决一起回来,谢付之满脸愁容,自然不是对他分析金都局势的时候,只能对赵决讲,见赵决出去,便拜别谢付之跟着赵决出去诉苦。 谢付之刚好落得清净,拿起纸钱在前面火盆里随意地烧着,自言自语,“父亲,兄长,我找到杀你们的人了,但我还没找到幕后凶手,我猜测是丞相,可杀你们的那人却明确说过不是丞相,我该怎么办?” 他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答还是一遍遍问着,“父亲,你不是说过谢府是我的后盾吗?你都那么老了,怎么还骗人呢?你们都走了,这么大的谢府,就不怕我卖掉换成钱吗?” 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起,眼泪掉到了火盆里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直到半夜,他的嗓子沙哑到发不出半点声音才停下不说话,蜷缩在火盆前面躺倒,半醒半睡着。 次日,谢付之听到一阵吹打的声音后醒过来,问过旁边的丫鬟得知今日就是出殡的日子。 高宇准备好了出殡的所有事务,谢付之跟着走完了全部流程,之后又被太监叫到皇宫,皇帝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对他说了些无关轻重安慰人的话。 第80章 操心老父亲 等谢付之回府,谢府总管开始迫不及待的交代这些天府中的事务。 谢付之以前从来没关过这些,听到后一个头两个大,他在前面走着,总管在后面跟着汇报,到书房待了好一会才说完。 总管刚出去,高宇又抱着两摞书信和公文放到谢付之面前,语气依旧不怎么友好,“二公子”说完意识到称呼不对改了口,“大人,这些是老爷和大公子之前未处理完的一些事。” 谢付之坐到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现在的形势不允许自己萎靡下去,便学着谢太尉的样子端坐着,把东西拉到自己面前,“好,你先下去吧。” 高宇半天没走。 谢付之感觉他有话要说,“怎么了?” 高宇犹豫了一下,“大人,我想离开谢府。” 谢付之茫然,现在高宇连都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处吗?他试图挽留,“你留下来帮我吧,等父亲和兄长的事情水落石出后再要离开我绝不拦你。” 高宇沉默,似乎有留下来的意图。 谢付之继续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兄长如何待你我便如何待你。” 高宇也想要查明真相,便点头答应。 谢付之道,“你派几个激灵的属下去打听丞相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不要暴露。” 尽管那山匪头领说父亲和兄长的死与丞相无关,可他实在想不到金都除了丞相,父亲和兄长对谁有威胁。 细细一想,那些黑衣人与那些山贼出现的时间重复太高,而那些山贼最初就是秦海杰为丞相养的杀手,说不定就是他和赵决判断错了,这两拨人都是服从于丞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宇应声出去。 谢付之把高宇抱来的那些都处理完后天色暗了下来,趴到案桌上休息时听到门口侍卫禀报,“昱王殿下到,安南郡主到,曹大人到。” 他这两天睁眼就是一堆人在眼前乱晃,他以前是很喜欢热闹,现在看到人多就心累 没办法躲避,听到侍卫禀报他们三个后稍微来了精神,起身绕过案桌向门口走去。 门口丫鬟听到声音打开门,一股寒意席卷而来,竟然飘进来些雪花。 赵决顺着雪花踏了进来,看着谢付之笑道,“我多年未在金都待着,都忘记了金都下雪比渭州还要晚。”说着解开沾了落雪的披风,递给身旁丫鬟。 走到谢付之面前,捏住对方的手,“你摸摸,你赵哥哥都冷成什么样子了。” 屋子和院子里的丫鬟和侍卫都朝他们看过来,谢付之心跳快了些,挣开了赵决的手,向赵决行礼。 赵决不乐意了,“付之,你还要对我这么客气吗?” 谢付之知道赵决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对赵决动了心,可这里不比章州,还是规矩些好,免得让人抓着把柄惹些麻烦事,“殿下,礼不可废。” 赵决恢复笑容,扶起谢付之,“好啦,都听你的,谢大人快快起身,才一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许多。” 林清儿和曹涛跟在后面进来,也解开披风递给丫鬟,另一个丫鬟见他们都进来后把门关上,屋子里重新暖了起来。 林清儿走到谢付之面前,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明明上次分别时人还好好的,怎么短短几个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谢大人,我哥和曹涛一定会找到凶手的,等找到凶手,我亲自杀了他给你报仇雪恨!” 谢付之对上林清儿的目光,浅浅一笑,以示回应。 赵决转头笑道,“好啊,等本王抓到人,立马交给你,让金都百姓看看你有多凶,到时候没人敢娶你,本王就把你许配给小涛涛。” 闻言,林清儿狠狠瞪着赵决,两人开始了日常拌嘴。 曹涛面露难色,沉着脸道,“殿下不要再拿属下开玩笑了。” 林清儿红着眼凝视着曹涛半晌,欲言又止。 曹涛纹丝不动,目视前方,好像身边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清儿的神情。 赵决笑了几声,“曹涛,你从小就跟着本王,有什么心思本王会看不出来?反正,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本王只能帮到这里了,你们自己不开窍也没办法。” 转头一把搂过谢付之,盯着谢付之的眼睛都快要冒出星星了,黏黏糊糊道,“本王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是吧?付之?” 谢付之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想起赵决这些天为他做的一切,确定了赵决对自己不是一时兴起,道,“是。” 这时,总管在门外喊道,“大人,您和诸位大人一起用膳吧。” 赵决略微一惊,“付之,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 谢付之道,“刚才一直在处理公务,忘记了,你们随我一同去膳房吧。” 林清儿爽快地答应,第一个出去,曹涛随后出去。 赵决突然抱住谢付之,在他耳边磨蹭,“付之,不要让我再担心了,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你快点振作起来,太尉和太常的事情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谢付之轻轻回道,“我没有折磨自己,真的是忘记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振作起来的,先去吃饭吧。” 赵决这才放开他,两人一起来到膳堂,见林清儿和曹涛各坐一边,脸色非常怪异,吹胡子瞪眼的,应该是刚吵完架。 赵决冲谢付之耸耸肩,小声道,“习惯就好。”说完拉着他做到正中间的主座上。 总管见赵决和谢付之坐好后,吩咐丫鬟端上来食物。 过了一会,听见门口一侍卫禀报,“大人,三皇子来了。” 谢付之起身向门口迎去,向对方行礼。 赵淮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付之,你,你如今是太尉,如何能,能对我行此大礼。” 赵决起身,双手叉腰,满脸不屑地晃荡着身体朝着赵淮走来,阴阳怪气道,“三弟,好巧啊,昨天在林府才见着你,今天在谢府又见着了。” 赵淮恭敬地行礼,“我,我听说付之在章州的时候病得很严重,就,就来看看他。” 赵决站到赵淮面前,冷着脸道,“是吗?最好别让本王知道你有什么其他想法,本王再提醒你一句。”声音突然变小,“别对清儿有任何想法,不然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谢付之微微一惊,听赵决这语气,莫非赵淮喜欢林清儿? 赵淮正要开口回答,却被赵决抬手打断,“停,本王不想听你说话,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用膳。”转身很自然回到刚刚的位置坐下,感觉跟在他自己府上似的。 赵淮羞红了脸,愣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样子很是尴尬。 谢付之拉过前面椅子,道,“三殿下请坐。” 赵淮畏手畏脚地坐下,大气不敢喘。 林清儿轻拍了一下赵决,小声责怪道,“你怎么老是针对他?你看看他那副样子,看着就可怜,你怎么忍心欺负他的?” 赵决随意夹起眼前的食物塞到嘴里,惬意地回道,“我乐意,怎么着!” 林清儿道,“懒得理你。” 谢付之回到赵决身边坐下,望了一圈,感觉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曹涛全程黑着脸,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不顾地吃着,赵决和林清儿小声说话,明争暗斗,时不时弄出点噼里啪啦的动静,赵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林清儿。 过了好一会,曹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殿下,我吃饱了,要先回去。”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目光全部落到他身上。 林清儿跟着起身,“我也要回去。” 赵决往后一躺,抿嘴笑了一声,吩咐曹涛,“你把清儿送回府后再回去。” 曹涛僵着身体不说话也不动。 林清儿狠狠瞪了一眼曹涛,大声嚷嚷,“用不着!本姑娘自己回去!”言罢,拿起丫鬟递到眼前的佩剑和披风夺门而出。 赵淮见状,快速向赵决行完礼后跟着林清儿出去。 曹涛脸更黑了,拿起东西直接离开。 留下赵决楞在原地,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看着谢付之唉声叹气,“果然孩子大了不由娘,你看看,没一个听我的,操碎心了。” 谢付之被逗笑,“你刚才不是说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吗?” 随即,赵决一把抱起谢付之往他屋子走去,边走边说,“就怕他们后悔啊,别说他们了,今晚陪你赵哥哥睡一晚。” 谢付之一怔,他现在没有心思谈感情,轻轻拍了拍赵决的肩膀,“殿下,放我下来吧,我还没准备好。” 赵决大笑几声,故意把脸凑到谢付之的眼前,“你啊,一天天地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睡觉,简简单单的睡觉。” 谢付之的脸刷地红透,原来赵决不是那个意思,是自己多想了,不想让赵决误会,把脸埋在对方胸口,“殿下不要笑了,我说的就是简简单单的睡觉。” “好好好,哈哈哈哈。” 回到房间,赵决把谢付之放到床上后自己也躺在床上,“睡吧。”说完紧紧搂着谢付之闭上眼睛。 谢付之八卦的毛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憋了好久,还是问出了口,“殿下,清儿喜欢曹涛对不对?” “嗯。” “那曹涛呢?喜不喜欢清儿。” “嗯,喜欢。” “所以你不想让三殿下插足他们?” “那是当然。” “为什么?我觉得曹涛不是很喜欢清儿,反而三殿下更适合清儿。” “我知道三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错就错在他出身皇室,我师父不想让清儿入宫与皇室沾上关系,他临走时再三嘱咐我给清儿找个寻常人家,皇宫里面太腌臜,不适合清儿,清儿自小就对曹涛有意,曹涛对清儿也有意,所以我想促成他们。” 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曹涛跟你一样是个榆木脑袋,总觉得自己出身贫寒配不上清儿,一直拒绝清儿,我上次刚回金都时,三弟就经常去找清儿,起初我没在意,直到我再次去章州的这些日子,底下人跟我说这些天三弟经常去找清儿,我才察觉到不对,可能三弟也喜欢清儿。” 谢付之被赵决提到,很不习惯,自己怎么就榆木脑袋了,“你是害怕清儿接受三殿下,所以才会生气?” “我生气了吗?” “嗯。” “哈哈哈哈,睡吧。” “嗯。” 80-95 第81章 儿臣就喜欢谢大人 次日,谢付之听到门外吵吵闹闹,拨开赵决搂着他的手,穿上外袍出去,一太监扑到他面前,“参见太尉大人,昱王殿下是否在您这里?” 赵决踱步走了出来,“何时?” 那太监看起来很焦急,急匆匆对着赵决行礼,“回殿下,陛下宣你与太尉大人现在进宫。” 谢付之奇怪,昨日皇帝不是才见过自己吗?怎么今天又要见?伸手向身后的总管要了些银子塞到那太监手里,“公公能否告诉我陛下见我们所谓何事?” 那太监拿了银子往前站了一些,“奴才说与您二位,您二位千万不能传出去。” 谢付之点头,赵决脸色难看起来。 那太监道,“昨天夜里,陛下病情突然加重,今早起不了身,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吵着要见您二位和三皇子,三皇子在宫里住,已经赶过去了,干爹便派奴才来找您二位。” 赵决出现些许慌张,急忙拉着谢付之进屋洗漱收拾,随后二人骑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谢付之一直以为赵决对皇帝只有恨意,如今看来并非自己想的这样。 他们刚到皇帝寝宫外就听到一阵阵响彻的咳嗽声,感觉快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让人窒息。 赵决收掉刚刚那副紧张的神色,装出平时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跨门而入。 谢付之跟着进去后,皇帝在床上躺着,眼神迷离,面色苍白,用干枯的手拉着跪在床边的赵淮,大太监端着药站在跟前偷偷抹眼泪,四周的宫女太监脸上很不自然。 皇帝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朝他们这边转过头来,又咳嗽了两声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决儿,你来了。” 赵决笑了两声,照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父皇,儿臣才多久没来见你,你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皇帝伸手示意大太监扶他起来,赵淮和大太监一起扶起皇帝坐在床边,皇帝手撑在腿上,低着头咳嗽了许久,“很久了,朕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你一直在怨朕,但朕没有办法。” 赵决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眼里似乎充满杀机,“父皇,你不配提儿臣母亲,以后不要再拿儿臣母亲说事了,你说一次,儿臣就对你多一份恨意。” 皇帝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得话,便转移了话题,“你们也看到朕这副样子了,只怕时日不多了,朕做了一辈子傀儡皇帝,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的婚事,悦儿有皇后在,定会为他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太子妃,不用朕操心,说说吧,你们可有喜欢的姑娘,趁朕还能开口说话,尽量满足你们。” 谢付之猛地看向皇帝,这是要给赵决和赵淮指婚的意思,至于为他二人指婚为何要叫自己来?想必皇帝是听说了他与赵决的流言蜚语。 也对,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与男子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专门叫自己来听听,好断了对赵决的心思。 赵决哈哈大笑,“父皇,儿臣看你是病糊涂了,儿臣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儿臣,儿臣喜欢谁,自己会争取,用不着你老人家指手画脚,你是听了哪个爱嚼舌根的话吧,儿臣今日就把话放这儿,儿臣就是喜欢谢大人,非他不娶。” 谢付之没想到赵决会当着皇帝说这么大胆的话,着实被吓到了,便伸手扯着赵决的衣袖,示意他住口,可赵决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滔滔不绝。 皇帝看到他们的样子被气得不轻,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也罢,决儿,朕欠你的太多了,你高兴就好。”转头看向赵淮,“淮儿,那你呢,可有喜欢的姑娘,朕一定满足你,这也是朕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闻言,赵淮面露喜色,偷看了一眼赵决,卑躬屈膝地小声回答,“回,回父皇,儿臣喜欢安南郡主,但,但儿臣不想让父皇为难,等,等哪天安南郡主愿意接受儿臣时儿臣再来向您请旨赐婚。” 赵淮依旧结巴,不过语气却很坚定。 这让谢付之非常不理解,看赵淮整天窝囊的样子,应该不是个敢和赵决正面刚的人,怎么今天却敢当着赵决的面说出这种故意气赵决的话,看来他也并非平时看到的这个样子。 赵决盯着赵淮,要不是这里是皇帝寝宫,谢付之怀疑赵决能立马撕了赵淮。 皇帝抓起赵淮的手拍了拍,虚弱地笑道,“也好,那你要抓紧时间,要是哪天朕走了,可没人给你做主。” 随后,皇帝吩咐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谢付之一人,“爱卿,谢太尉和谢太常的事情要是真的查出是丞相做的,你会怎么办?” 谢付之一惊,没想到皇帝看着糊涂,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清楚,那皇帝这话什么意思?希望自己放过丞相?还是杀了丞相? 他不会说谎,谢太尉和谢怀恒对自己来说就是亲生父亲和兄长,杀父之仇怎会说放下就放下,“回陛下,血债血偿,不管最后查出是谁杀了父亲和兄长,臣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皇帝脸上透出难过,对上谢付之的目光,似乎是在哀求,“那要是因此引起浩国动乱呢?你也要查下去吗?能不能” “不能!” 皇帝转过脸,挥了挥手,示意谢付之退下。 出了寝宫,赵决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训斥赵淮,“三弟啊,本王昨夜和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是吧?让你别打清儿的主意你不听?还是你觉得本王不会对你下手?”赵决边说边往前走。 赵淮被吓得直哆嗦,连连后退,语无伦次道,“二皇兄,我,我,我是真的喜欢安南郡主,特别特别喜欢她,你,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对她好的。” 赵淮看起来怕极了,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更加超出了谢付之对他以往的看法,想来是真的喜欢林清儿。 赵决被气得咬牙切齿,伸手要抽赵淮,手高高抬起,却始终没有落下,最后捏成拳,“好,本王回去就让清儿亲自来和你说清楚。”言罢,重重挥了下袖子向宫门方向行去。 赵淮规规矩矩地朝着赵决离开的方向行礼。 谢付之一路小跑追上赵决,他知道赵决的脾气,害怕赵决去林府做出些出格的事,便一路跟着。 出了宫门,赵决吩咐随身侍卫去找曹涛。 来到林府,林清儿正在教一群丫鬟练剑,几人有说有笑。 赵决放慢脚步,转变脸色,笑道,“清儿,问你个问题,你需要如实回答。” 那些丫鬟听到赵决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赵决和谢付之行礼。 林清儿不理赵决,继续练剑,“切,你嘴里能问出什么好问题,八成又有什么鬼主意。” 赵决道,“你喜不喜欢三皇子?” 林清儿被这话问住,停了手中的剑,疑惑地看着赵决,“你这问题好奇怪,我干嘛要喜欢他,三皇子是长得好看,但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地,估计风一吹就跑了。” “那就是不喜欢了?” “对啊,不喜欢。” “那你喜不喜欢曹涛?” 林清儿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表情,是少女心事被戳穿的那种娇羞,随即装成之前那种活泼的样子,“哥,你今天怎么了,跑到我府上就是为了问我这种奇怪问题?” 赵决对着她如实说了赵淮的事。 林清儿满脸不可置信,“什么!你是说他喜欢我,还想娶我!” 赵决拉着林清儿进入屋子,坐到椅子上,“你要是喜欢曹涛,本王给你做主,让曹涛明天就娶了你,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就重新挑选个人,本王也给你做主,总之,你不能嫁给赵淮。” 林清儿听得迷迷糊糊,“我,我是喜欢曹涛,可他” 这时,曹涛到达,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板着脸回答,“殿下,属下不喜欢郡主。” 谢付之实在没想到曹涛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得如此果断,不是打林清儿的脸是什么。 顿时,整个屋子的丫鬟侍卫都露出惊诧的表情。 林清儿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曹涛脸上,眼中充满血丝,“曹涛,这里是林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专门羞辱我吗?大可不必,我林清儿在你眼里就是那种得不到就死缠烂打的女子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顾及我,不出明日,我就成了整个金都的笑话。” 曹涛顿了顿,平静地看着林清儿,“清儿,我没有想让你成为金都的笑话,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寻得良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也不能是我。” 林清儿紧紧握住剑,声音颤抖,“十年,我认识了你十年,喜欢了你十年,这十年你没有片刻喜欢过我吗?” 曹涛跟个木头似的站着,面无表情道,“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林清儿上前,拿剑指着曹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曹涛闭着眼睛不去看林清儿,“没有。” 林清儿笑了一声,把剑愤怒地扔到地上,“原来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你走吧,林府不欢迎你。” 谢付之猜想赵决叫曹涛过来是想让他们互表衷心,但事情好像变得更糟糕了。 曹涛转身就要走,被赵决厉声叫住,“曹涛!本王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想清楚,今天要是出了林府,你和清儿可能真的回不了头了。” 曹涛转身对着赵决拱手,故意高声道,“郡主金枝玉叶,应该寻个贵人,殿下不要逼属下了。” 赵决气愤至极,收掉了脸上的假笑,“本王累了,不想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付之,跟我回去。”言罢,拉起谢付之往外走去。 曹涛默默跟上赵决。 赵决发现后,回头看了一眼曹涛,“跟本王说实话。” 曹涛半天不吭声。 经过昨夜与赵决的交流,谢付之在心里也支持赵决,仔细回想了曹涛与林清儿的相处,看得出来,曹涛对林清儿绝对不是毫无感情,“曹大人,今日三殿下对陛下说了他喜欢清儿的事,所以殿下才叫你来林府,想在事情没有变得复杂之前促成你和清儿,有殿下给你们做主,没人敢对这桩婚事指手画脚。” 曹涛咬了咬牙,坚定地回答,“殿下,属下自小就跟着你,希望你能理解属下,喜不喜欢对我来说不重要,活着才重要,要是清儿和我成婚,丞相怎会善罢甘休,很可能会害了清儿。” 谢付之猛然惊醒,林清儿在他们这里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抱负的女子,而在朝堂上的那群人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谁和林清儿成婚就相当于得到了半个军心。 曹涛是赵决的心腹,朝堂之上谁人不知,若是曹涛真和林清儿成婚,加上现在浩国满大街都是自己和赵决的谣传,赵决就相当于真正掌握了浩国的所有权利,丞相指不定会使出什么绊子来对付他们,自己和赵决现在都有势力,丞相只能从林清儿下手。 赵决道,“你觉得本王是怕惹上麻烦的人?” 曹涛道,“不是,属下是怕给清儿惹上麻烦。” 赵决被气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曹涛低头不语。 谢付之道,“曹大人,你先回府,我带殿下出去走走。” 曹涛看了一眼赵决,赵决无奈地挥挥手,让曹涛回去。 第82章 赵决一把搂过谢付之笑道,“还是夫君待我好,这几天我都要被他两的事烦死了,你说说看,想去哪里?” 来往的行人纷纷朝着他们看来。 谢付之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大街上,变得不自在起来,用力拉开赵决在自己身体上的胳膊,“殿下以前不是经常去花间楼吗,今天我陪你去喝酒解闷,如何?” 赵决摩挲着谢付之的下巴漏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付之,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还记着呢?你这醋吃的时间未免长了一些吧,我之前去花间楼真的只是去喝酒,顺便打听打听金都的情况。” 谢付之自然是相信赵决的,但他许久没和赵决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就想故意挑逗一下赵决,摆了摆衣领,凝视这赵决,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别的了?” 赵决笑了半天,目光下移,“有啊,还有就是翻翻账簿,看看什么时候能赚够娶你你彩礼。”边说边往谢付之前面靠,“你这是不放心为夫?那你来搬来昱王府上与我同住,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可好?” 谢付之后退半步,浅浅一笑,“那你之前送我簪子时身上为何会有红印?” 赵决不管不顾放肆大笑,惹来了街上无数人避让,都以为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做出这样放肆的动作。 谢付之低估了赵决的脸皮,到头来丢脸的还是自己,有些气愤,赶紧捂住赵决的嘴,把他半推半拽拉出了人群,走远后,松开手往谢府方向奔走。 赵决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从后面一把拉住谢付之,收了笑意,认真地凝视着谢付之,“付之,原来你从那时就对我有想法,怪不得一次次替我出头。” 谢付之听到这话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热,“没有,你想多了。”言罢,从赵决手中抽出胳膊转身就走。 赵决跟在后面,不紧不慢道,“好啦,我不逗你了,那次是因为我刚来金都,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所以身体上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上过床,真的,你相信我,我发誓,我呜呜·呜·”。 听到赵决这么目无旁人,堂而皇之当着街上如此多人的面上说这种事,谢付之想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重新捂住赵决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殿下,我相信你,你不用发誓,我一直都相信你。” 赵决用力指着谢付之捂着自己的手,示意放开。 谢付之害怕赵决再说一些不着边的话,小声道,“殿下,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就放开你。” 赵决点头,谢付之刚放开他,便被拉着往花间楼奔去。 来到花间楼,门口那几个护卫见到赵决仿佛见到什么活阎罗似的,乖乖站好,往赵决身边一看,这不是金都出了名的穷鬼吗?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天居然和昱王殿下一起来了这里,他们敢在大街上就拉拉扯扯,估计金都这些天的谣传八九不离十全都是真的,看来皇帝的儿子要断根了。 赵决带着谢付之刚进去,刘老板就迎上来,走到赵决前面,仔细打量了谢付之许久,笑着对赵决行礼。 “殿下,这位就是跟您传话本的那位谢大人吧,看着真俊,和您是绝配,这金都绝对再挑不出第二个和您这么配的了,不对,是整个浩国都挑不出第二个。”边说边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二楼一个房间。 谢付之的脸红归红,心里却不排斥,巴不得刘老板多夸夸。 赵决和谢付之坐下后,赵决靠着椅子笑道,“刘老板,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这口才半点不减,说说吧,想要什么?” 刘老板吩咐身后跟着的花娘去取酒,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您不要和属下开这种玩笑,您对属下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哪里还敢问您要什么奖赏。” 赵决道,“哈哈哈,既然你现在不想要奖赏,那日后想要时再说。”顿了顿,“本王让你打听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刘老板摇头,“没有进展,这几天来这里的人,都没有谈论有关丞相前些天的任何计划。” 谢付之静静坐在旁边听着,果然和他之前的猜想一样,这里表面上是个风月场所,实际上是赵决在金都的情报网,赵决问刘老板的事八成和谢太尉被杀有关。 赵决道,“继续关注着就行,本王就不信丞相那个老草包露不出马脚,你先下去,让姑娘们拿最好的酒来。” 刘老板“噗嗤”一笑,拿帕子捂着嘴道,“好嘞,属下这就把这里的好酒全都给您拿过来,保证您和谢大人喝个尽兴。”说完退出去把门关上。 谢付之猛地想起上次喝醉后的尴尬场面,开始后悔自己图一时嘴快说要带赵决来这里了。 赵决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手托起下巴,眯着眼睛看着他,“放心,不让你喝,你看着我喝就行,待会我要是醉了,你让人抬我回去就好。” 谢付之舒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两男子的声音。 “听说了吗?丞相前段时间给了府上一些侍卫很多奖赏。” “丞相是何等人物,奖赏几个人有什么值得说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奖赏的那那些侍卫都从章州回来的。” 谢付之一惊,起身走到门口去听,赵决也跟着走到门口。 “你是说,谢太尉是被” “对啊,你想想,丞相是什么人呐,他可是太子的祖父,谢太尉都投靠赵决了,还留着他干嘛,要我是谢太尉,干脆就连他小儿子一起杀了,免得现在又蹦跶出来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做太尉,骑在我们头上不说,为了巩固根基,和赵决不清不楚,丢尽他们谢家祖宗的脸了,我猜啊,要是谢太尉知道自己有个断袖儿子,估计都能从坟里爬出来,啊哈哈哈。” 闻言,谢付之脚下微微发抖,有些站不稳,紧紧掐着指甲。 赵决刚要开门,谢付之拉住他,道,“殿下,我来。” 门被打开,外面两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往前走去,谢付之叫住那二人。 那二人回头,看到是谢付之和赵决后立马醒酒,青筋凸起,直冒冷汗。 谢付之仔细看着,对那二人有印象,是经常跟在丞相身后排不上名的小官,“你们随本官进来。”言罢,回到房间坐着。 那二人抖着腿进来跪倒在他们面前,口齿不清地磕头求饶。 谢付之正襟危坐,压抑住内心的冲动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了,本官就饶了你们。” 其中一人抬头,哆嗦着说道,“太尉大人,下官就是听一些侍卫胡说的,下官喝醉了,酒后失言,说的话不能当真,您放了我们吧。” 谢付之深吸一口气,“本官最后在问你们一遍,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二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就是不肯说一句话,赵决负手走到他们面前,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掀起一人的衣角擦了擦。 那人跪着后退,赵决突然抓住那人的一只手撑开放到地面,把匕首竖直插在对方手背。 那人疼得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声。 赵决转动着手里的匕首,“本王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 那人将嘴咬出了血,“下官说,下官说。” 刘老板听到声音后冲了上来,吩咐护卫屏退了门口四周张望的人。 赵决拔出匕首回到椅子上和谢付之并排坐好。 那人把血肉模糊的手放到膝盖上,呼吸颤抖,缓缓说道,“前几日,丞相大人七十寿宴时,下官去他府上祝贺,无意中听到吕侍卫在奖赏侍卫,那些侍卫中刚好有人与下官熟悉,下官等吕侍卫离开后,祝贺那人,得知了丞相大人前些天派了他们去章州,但具体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愿意说,下官也害怕丞相知道下官打听他们的事后处罚下官,没敢再问下去。” 谢付之细细琢磨,事到如今,几乎可以确定和丞相有关系,但丞相势力庞大,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丞相做的,贸然上报皇帝,只会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对着那二人摆手,“回去吧。” 那二人互相看看,目光移到赵决身上,想走又不敢走。 赵决道,“谢大人说得话听不见吗?还需要本王亲自请你们二位出去吗?” 那二人后退着出去,赵决对着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刘老板道,“他二人所说的这个吕侍卫是何人?” 刘老板微微一顿,沉稳地开口,“正是太子身边那位黑脸侍卫,名叫吕平,上次被曹大人在太子府打伤的那位。” 谢付之思索,要是能想办法让吕平交代清楚,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想着想着,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突然抓着赵决的手。 “殿下,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台院时看到过有关吕平的一些事,我现在去台院,你派人通知曹涛,去打听吕平在何处,等我去台院找到吕平的罪证后,让曹涛立刻抓他进诏狱,然后逼问。” 第83章 天雷勾地火 闻言,赵决一下子就理解了谢付之的意思,“刘老板,派两个机灵的去本王府上找曹涛,让他按照谢大人说的办。” 刘老板似乎欲言又止,随即点头答应,转身正要出去,被谢付之叫住,道,“再派两个人去通知我府上的高宇,让他多带些侍卫过来。” 谢付之心想:这次必须抓住吕平,但吕平身后是丞相和皇后,要是曹涛这个廷尉不管用,那就只能硬碰硬。 这时,今早的那个太监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殿下,不好了,陛下他又吐血了,现在不吃也不喝,就躺在床上喊” 赵决面色可怕起来,厉声道,“讲!” 太监缩着脑袋不敢直视赵决,“一直在喊许姑娘的名字,干爹就让奴才来找您。” 赵决轻笑一声,语气冷到了极点,“他还有脸叫我娘的名字!他也配!” 谢付之看出赵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绝对担心皇帝,“殿下,你先回宫陪陪陛下,有曹大人帮我就行。” 那太监壮着胆子小声道,“是啊殿下,不管太尉大人的事再要紧,您还是跟奴才先回宫看看陛下吧。” 赵决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谢付之见状,抓住赵决的手安慰,“殿下放心,有曹大人在,我不会出事。” 赵决这才冲出了房间。 随后,谢付之出了花间楼来到台院,这里的官员之前全都认识他,看到他全都一窝蜂涌上来叙旧情,他随便哈哈了几句后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让负责卷宗的官员去找有关吕平的案卷,那官员刚开始磨磨蹭蹭装糊涂,直到被他点破,才乖乖找来交给他。 谢付之重新回到花间楼时,曹涛和高宇都在门口等他,他们身后的整条街站满了侍卫和诏狱官吏。 他仔细问了高宇对丞相的调查结果,高宇的回答和那二人的说法没有任何矛盾。 谢付之感到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似乎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人在故意引导一样,太过顺利了!顺利的不正常。 权衡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冲动一次,不放过任何线索,去抓吕平。 在曹涛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太子府。 门口侍卫见谢付之带着如此多的官吏和侍卫,赶紧跑进去通报。 不久,太子带着吕平出来,多日不见,太子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用鼻孔对着谢付之叫嚣,“太尉大人,你不去好好哭丧跑来孤府上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谢付之行礼,“太子殿下,下官这次是来缉拿你属下吕平的。”说着拿起手里的卷宗双手奉上,“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妨碍公务。” 吕平见到卷宗后一惊,正要上前,看到曹涛在谢付之身后站着,想起上次被曹涛揍的惨状,微微后退一些 太子故意把手放到耳朵上,嘚瑟着往谢付之面前走来,“什么什么?太尉大人,给你些颜料你还想开染坊?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待会祖父来了有你好看!” 谢付之再次行礼,平静道,“太子殿下,下官与你暂时无冤无仇,不想扯你进来,得罪了。”言罢,朝着曹涛挥手示意将吕平带走。 高宇上前一步,伸开双手拦在吱哇乱叫的太子前面,曹涛绕过太子去抓吕平,可能是吕平上次和曹涛交手的缘故,他这次并没有反抗。 一切顺利,曹涛把吕平交给身后侍卫抓到诏狱。 谢付之坐在诏狱正中央的位置上,盯着吕平问道,“你应该知道本官抓你是为了什么,如实说。” 吕平道,“从我跟着丞相大人做事的那天起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可能放了我,反而会害了丞相大人,他在你们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贪官污吏,但与我而言是救命恩人,我落到你手上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 几番询问,吕平还是不肯再说半个字,只能让曹涛暂时把他关押起来。 谢付之闷闷不乐,独自回府,来到房间,发现赵决一个人坐在地下靠着床喝酒,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走近一看,赵决状态和他差不多,愁眉苦展地,都没发现他的出现,又和皇帝争吵了吗? 谢付之不会说好听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决,想了想,和赵决躺到一处,随手接过赵决手中的酒抿了一口,“陛下怎么样了?” 赵决醉醺醺地看着谢付之,片刻,紧紧抱住了他,“父皇可能真的时日不多了,我小时候恨透了他,现在也恨,巴不得他早点死,他变成现在这样,我原本以为我会很高兴的,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谢付之拍拍赵决的背,默默守在他身边,聆听着对方的诉说。 须臾,赵决应该清醒了些,抱着谢付之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刚开始只是在谢付之的腰上来回磨蹭,接着越来越往下移,幅度也越来越大。 慢慢地,嘴唇试探性地贴在谢付之耳后的皮肤上,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付之,我想” 谢付之耳后传来一阵滚烫,弄得他浑身瘙痒,不想趁着赵决醉酒时占便宜,便抓住赵决在他身上来回游走的手,“殿下,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赵决抱着谢付之这么长时间,早就箭在弦上,之前每次他都是清醒着,忍耐力好,现在有了酒虫作祟,哪有忍着的道理,就是缠在谢付之身上不肯松开。 不过,再怎么说都没得到谢付之的同意,即使自己再难受,也只是哼哼唧唧乱摸摸,不敢进行下一步。 过了许久,谢付之酒劲也上来了,不再拒绝,不再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糟糕事情,只想放肆一回,都坐好要牺牲的准备了,可赵决的动作还是和之前没有变化,只是过过手瘾。 一瞬间,谢付之以为赵决有什么身体问题,难道要自己来?虽说他之前是直男,可压根没干过这种事,不会呀,突然,想起上一世躲在被窝里看过的小电影,稍稍来了一点感觉,一把扯过赵决,扑上去重重地吻住赵决的嘴唇。 赵决顿时惊醒,提起谢付之便压到了床上。 #少儿不宜#&赵决武力非常高&*想想就行了* 两人正是火气最旺时,天雷勾地火,直到半夜才停下。 第84章 次日,谢付之忍着强烈的不适起床,赵决不在,问过丫鬟后得知赵决早早就进宫了,他才想起来今日是朝议的日子,洗漱好来到前堂,高宇面色凝重道,“吕平被杀了。” 谢付之心里骂一声,原本想着慢慢审问,不信他嘴里吐不出消息,这下好了,又没线索了,转念想想,吕平对丞相忠心耿耿,还是被杀了,难免让人唏嘘,“葬了吧。” 来到议政殿,太子看到他后狂笑几声,“太尉大人,吕平没有向你开口吧?因为孤让他开不了口了。” 谢付之站到自己位置上不去理会太子。 太子被谢付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无视,气愤至极,开口骂道,“谢付之,你别给脸不要脸,等孤当上皇帝,第一个斩了你。” 谢付之面朝前面继续不理太子,他感觉跟太子这种草包说话就是浪费生命。 太子继续叫嚣,大概丞相也觉得太子很丢脸,就呵斥了一声,太子这才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皇帝被几个个太监抬着出来,赵淮一直在身边扶着,赵决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出来,脸上挂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谢付之知道那笑容是伪装出来的。 赵决走到谢付之旁边并排站好,赵淮跟在太子身后站着。 众人行礼。 皇帝从嗓子眼里飘出了几个字让众人平身。 所有人都朝着皇帝看去,私底下开始面面相觑,打着各自的算盘。 丞相上前一步,“陛下身体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老臣委事心痛,不如陛下将朝廷事务全都交给太子处理,您好生休息,病情或许就能好。” 谢付之瞪了两眼丞相,这哪里是心痛,丞相和太子一样,想让皇帝早点死的心都挂到了脸上。 皇帝虚弱道,“这些事暂时放放,今日有件喜事同你们说说。”说完捂着嘴想咳嗽,但半天没有咳出来,便捂着胸膛,看起来痛苦极了。 谢付之寻思,皇帝都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好事,不过,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看丞相和太子今天这样子,恐怕不等他死,就想要了自己和赵决的命。 皇帝用苍白的脸浅浅笑着,“昨日安南郡主来找朕,说想与淮儿成婚,朕已经答应了。”望向赵淮,“淮儿,你也是时候搬出皇宫了,自今日起,封你为吴王,尽快与郡主成婚,朕还想喝你们喜酒。” 谢付之一怔,难道是林清儿为了和曹涛赌气,故意去向皇帝请旨赐婚?偏头望去,曹涛面无表情地站着,赵决显然压着火气。 转念一想,或许林清儿与赵淮成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有性命之忧。 众人听到后一片唏嘘,以为皇帝要宣告传位的事,没想到却说了这件事,三位皇子中就属赵淮最不起眼,皇帝居然让赵淮与林清儿成婚,纷纷朝着赵淮投去鄙夷地目光,感叹这种好事没落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赵淮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 随即,赵决转身笑道,“三弟,本王之前小瞧你了,你闷声做大事啊,怎么说服清儿的?教教本王,本王也想学学!” 虽然赵决脸上挂着笑,但语气极其不友好,甚至有些恐怖,让人听得只冒冷汗。 赵淮毕恭毕敬地朝着赵决拱手鞠躬,发出抖动的声音,“二皇兄,我,我,我只是对郡主表达了喜欢而已,然后,后郡主就答应和我一起来向父皇请旨,你,你,不信可以去问郡主。” 皇帝上气不接下气道,“决儿,这次是安南郡主自愿的,你不要为难淮儿。” 赵决回头,沉声道,“父皇,儿臣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 皇帝微微点头,赵决转身就走。 丞相见赵决走后又向皇帝提了一遍要让太子接管政务,皇帝依旧含糊了过去,丞相被气得不轻。 众人这下彻底迷糊,皇帝难道真的不想传位太子?可看皇帝的样子,也没有要传位给赵决的意思,但不管传位给谁,金都都要大乱一阵子了。 朝议结束,谢付之出了皇宫,赵决早就没了影子,依照赵决的脾气,绝对去找林清儿了,他害怕他们二人闹出矛盾,牵过高宇手中的马向林府疾驰而去。 还没到林府就听到赵决在院子里面厉声道,“清儿!你疯了吗!自己去请旨,曹涛不娶你是为了保护你,除了他,金都想娶你的人多得是,你就非要与皇室扯上关系吗!” 谢付之跳下马冲到院子里面,赵决还要继续,看到他后才有所收敛,叉着腰沉着脸在院子里徘徊。 林清儿一改往日张扬的样子,低着头,小声回答,“我就是想看看曹涛到底在不在乎我,所以三殿下来找我时,一时冲动就带着他去向陛下请旨。” 赵决停下脚步,转身指着林清儿呵斥,“普通人家的婚事都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是郡主,父皇今日下旨让你和赵淮尽快成婚,你说说怎么办!上次因为你的事我拉了多少人下水!费了多大劲才把你的婚事解除你不是不知道!” 林清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直由着赵决发火,不敢和以前一样顶嘴。 谢付之头一次见赵决发这么大的火,上前拉住赵决的胳膊,“殿下,金都想娶清儿的人是很多,但那些人各怀鬼胎,要么贪图美色,要么贪图林府家业,真心实意喜欢清儿的能有几人,这些日子我看到三殿下对清儿的态度,他应该是值得托付之人,而且陛下封了他为吴王,让他搬出皇宫,日后清儿与皇宫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 赵决睁大眼睛瞪着谢付之,“你也不理解我?我跟你说过了,皇宫比你想的要脏得多,就凭她这种头脑,难道要我护着她一世?” 谢付之不想让他们二人因为这件事闹成矛盾,浅浅一笑,顺着赵决的意思,“你以前也说过,清儿是你妹妹,你当然要护她一世,我相信你可以护她一世。” 赵决不予理会,转过头继续摆出一副不饶人的样子,指着林清儿道,“师父走时再三叮嘱,不让你与皇室扯上关系,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林清儿突然抬头,态度强硬起来,“是,我父亲的话我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他说的话就你就记得行了吧!照我看,你才是他儿子,他走时连兵权都交给了你,却不允许我做这做那,我就是想和皇室扯上关系,用不着你管。” 赵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全然没有之前的气势,顿了顿,轻声道,“清儿,你竟然会这样想?我和师父一直都怕你受伤才不想让你做一些事情,到头来你却怪罪师父和我。” 林清儿目视着赵决,半晌,冷着脸道,“凭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知道的,我为了得到士兵们的认可,在渭州时杀的敌人不比你少?好几次命悬一线,可结果呢?父亲临走前才答应让我当了个有名无实的骠骑将军,回到金都却被封为郡主,可笑吧?” 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想记着父亲的话那你就一直记着好了,反正我没有回头路了,祸是我自己闯的,不用你管我。” 这时,曹涛进来,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麻木着脸对着林清儿拱手行礼。 林清儿瞬间错愕,盯着曹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我?”她期待曹涛的回答,要是曹涛说喜欢,那她可以放下一切跟着他远走高飞,相信赵决会支持自己。 曹涛一字一顿道,“不喜欢。” 林清儿彻底死心,偏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去通知三皇子,让他三日后来林府娶我。”目光转向他们三人,“你们都走吧,三日后我和三皇子成婚,欢迎各位来捧场。”说完红着眼转身朝房间走去。 谢付之看着赵决和曹涛,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便在林清儿后面喊了一声,“清儿,你不要赌气,要是你不想嫁给三殿下,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玩笑。” 林清儿停下脚步,转身向谢付之行礼,“多谢谢大人,我没有赌气,我就是喜欢三殿下才要嫁给他。”言罢,再次看了一眼曹涛,愤愤地转身向前走去。 赵决咬着牙对着身旁的曹涛呵斥,“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想让本王早点死?清儿是个倔脾气你也要跟着胡闹!”说完,重重叹了口气负手向门口站着。 曹涛低着头久久不敢说话。 可能谢付之对赵淮的印象一直比较好,尽管赵决说了林清儿不能和赵淮成婚的原因,他还是觉得赵淮和林清儿在一起是件好事,至少,林清儿和赵决不会有利益冲突,他们日后不会反目成仇。 要是他和赵决不能扳倒丞相和皇后,皇帝真的将皇位传给太子,到时候他和赵决像文章中的结局一样被处死后,林清儿不用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他看着赵决的背影发起了呆,心里很难过,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赵决,过了许久,他想通了一些事,要是能和赵决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须臾,赵决对着门口笑了几声,转身对着院里的一个丫鬟道,“本王记得你好像是林府总管?” 那丫鬟走到赵决前面行礼,“正是奴婢。” 赵决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笑道,“好好收拾收拾这里,婚礼上的一切按照金都最大的规矩来,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缺什么都去本王府上要,三日后你要是办得让本王不满意,本王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言罢,一把扯过谢付之道,“付之,陪你赵哥哥去给清儿挑些嫁妆可好?” 谢付之轻笑,看来赵决这个操心的“老父亲”已经妥协了,便嗯了一声,随着赵决出去。 第85章 曹涛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地跟着他们,一路上有气无力。 赵决喊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不如干脆让他回去,“曹涛,去花间楼取些好酒拿到谢府,今晚本王陪你们不醉不归。” 曹涛面无表情地朝着花间楼行去。 赵决看着曹涛走远后,凑到谢付之脸上,笑道,“总算把曹涛给打发走了,我之前没发现,他就是个呆子,明明喜欢清儿,我之前跟他明里暗里说过无数次,就是不听,非要和我装,这下让他好好装个够。” 谢付之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所以不敢随便评价曹涛的做法,但不管曹涛喜不喜欢林清儿,他这么做,无论如何,对林清儿都没有一点坏处。 转念一想,要是他和赵决处于曹涛和林清儿的位置上,那他们会怎么做?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若是殿下是曹涛呢?你会怎么做?” 赵决脱口而出,“杀。” 谢付之无语,凝视着赵决,“殿下,我和你认真说话,你怎么老是这样不着调。” 赵决仰头大笑,“我是认真说啊,谁要是敢跟我抢你,我立马杀了他,你要是敢选别人,我就” 谢付之一下子来了兴趣,激动道,“就怎样?” 赵决思考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嗯杀了你相好。” 谢付之微微一笑,心想:殿下放心,我永远不会喜欢别人的,要是哪天你死了,不用等到五马分尸,我跟着你死,下辈子换我天天缠着你。 不知不觉中,他们逛完了金都所有叫上名的店铺,天色晚了下来,回头一看,身后跟着的侍卫没有一个空着手,全都提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 赵决满意地点头,笑道,“你们先回府,把东西放下后去找总管每人领二十两银子,不用跟着了。”说完,在谢付之前面伴随着夕阳朝着谢府方向行走。 冬日的阳光照在赵决身上时全都被打散,谢付之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美得移不开眼,呆呆地愣在原地。 片刻,赵决发现谢付之没有跟上来,回头发现对方正傻傻地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走啊,你怎么还在那里,怎么,害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你我都有夫妻之实了还这么害羞?” 听到声音,谢付之突然冲了出去,不顾街上人异样的目光,纵身跳到赵决背上,黏糊道,“我累了,走不动了,赵哥哥背我。” 赵决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得踉跄了一下,害怕谢付之掉下去,立即背过手接住谢付之的腿,“好啊,那你可要抓稳了。” 等谢付之抓稳后,赵决背着他横穿人群,向着谢府方向飞奔。 现在这个时辰正是金都最热闹的时间,周围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疯子,等赵决跑过去时惹了好些个人的骂声。 自从谢太尉和谢怀恒走后,这还是谢付之第一次被人骂,乍一听,很是亲切,仿佛一切都没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回到谢府,曹涛板着脸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喝酒。 今日晴空万里,前几天下的雪已经全部融化掉了,不过毕竟是冬天,夜晚院子里还是很冷。 赵决放下谢付之,走到曹涛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打趣道,“哟,小涛涛,这就喝上了?怎么都没等本王和付之,怎么样?这酒滋味如何啊?” 很明显,曹涛并不想理赵决,身体转向另一边,闷了一口酒,“不怎么样。”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谢付之看出来了,曹涛明面上是赵决的属下和心腹,实际和朋友没有区别,所以曹涛在私底下对赵决这种态度也正常。 谢付之跟着坐到赵决身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随即,赵决随手拿起曹涛手边的另外一壶酒打开喝了一口,“也好,以后那个臭丫头再也不会跟在我们身后吵个不停了。”边说边朝着谢付之递出手中的酒。 谢付之看他们这样,顾不上自己的酒量如何,想陪他们一醉方休,伸手要接,赵决好像想到了什么,紧忙收回了手中的酒,起身重新把谢付之压回椅子上,手指放在谢付之嘴上,“不行,你乖乖坐着,我陪这个倔驴喝。” 谢付之一乐,搞不懂赵决怎么老是给别人起这种外号,还是照做了赵决的吩咐。 酒过三巡,赵决和曹涛的身体都开始摇晃,谢付之让丫鬟扶曹涛回客房休息,曹涛却执意不肯回去,赵决便跟着不回去休息,嘴里嚷嚷着还要陪曹涛一醉方休。 谢付之无奈,就让丫鬟多拿了些火盆放在院子里,又过了一会,总管吩咐丫鬟送来三条毯子,丫鬟刚给曹涛披上,就被他用力掀开,突然起身,拔出剑左右摇晃地跑到院子中央挥舞起来,吓得那丫鬟僵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曹涛最初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随后,越来越刚劲,像在泄愤一样,看见院子里的东西就乱砍一气,砍坏了好些东西,一旁偷偷观看的总管抱着柱子连连叹气,手里的算盘就没停下过。 以前,谢付之以为像曹涛这种天天板着脸的人,天塌下来都不会眨眼,事实证明,他想错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毕竟是出了名的扣门,看到这么多东西被破坏还是会心疼。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但对于这种没恋过就失恋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看来赵决明天醒酒后得让他赔了,他要是不赔,那就拿他抵债,天天扣在谢府! 才一会时间,曹涛几乎砍光了院子里的所有东西,直到后半夜,他才精疲力尽,扔了手中的剑躺在地上,身旁的丫鬟要去拉就是不让碰,嘴里嘀咕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在地上躺了许久,终于睡了过去。 谢付之看曹涛没了动静便吩咐侍卫把人抬到客房,曹涛被安置好后,他回到赵决身边,赵决也睡了过去,让侍卫把赵决抬到自己屋子,侍卫出去后,谢付之躺在赵决身边。 一直以来,他和赵决的关系中都是赵决主导,每次都弄得他面红耳赤,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赵决。 该说不说,赵决的脸比平时要红润些,谢付之上手摸了一下,暖暖的。 他们在外面冻了那么久,没想到赵决的身体还是热乎乎的,便把自己的脸贴在赵决脸上,刚要眯眼,听到赵决道,“付之,我都跟你睡了一回了,怎么还这么偷偷摸摸地看我,要是传出去,估计金都那些写话本的要编造为夫了,你怎么忍心的。” 谢付之一怔,赵决不是睡着了吗?好啊!看来是装的!想故意看他笑话,有些气愤,起身在赵决胸口上重重锤了一下,“睡觉!” 赵决抱着胸口哀嚎,“谋杀亲夫了,来人呐,谋杀亲夫了” 外面侍卫急得团团转,不过,说不定是人家两的小情趣,要是贸然进入,说不定还会被指责,在外面喊道,“殿下,您没事吧。” 谢付之赶紧捂住赵决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对外面侍卫道,“没事,你们去休息,殿下在说梦话。”低头恶狠狠地瞪着赵决,“殿下!” 赵决拉开谢付之的手,“生气了?” “没有。”谢付之边说便转过脸躺倒,拉过被子捂在头上。 赵决一把扯过谢付之头上的被子,将人扳过来又是一顿调戏,直到谢付之求饶,他才停止。 第86章 出嫁 之后两日,赵决在宫里和林府两头跑,在他的带动下,整个金都都在口口相传赵淮和林清儿的婚事。 谢付之听底下丫鬟说,婚事都快赶上当年皇帝与皇后成婚时的情景了,而他不是在处理朝堂上的事,就是听高宇分析最近查到的线索,都是一些无关轻重不能直接证明丞相的东西。 转眼到了婚礼当日,没等谢付之起床,赵决就直接冲了进来,“付之,快起来,我带你去看清儿。” 谢付之睡眼朦胧中被赵决拉起来,收拾好带到了林府,听到林府人来人往的声音时才清醒了些。 下了马车一看,眼前的林府都快赶上花间楼的气派了,来来往往的官员就没停过,看到赵决和他就过来问候几句,他现在觉得这场景就跟嫁闺女似的。 进到屋子,林清儿的几个贴身丫鬟正在给她上妆,看到他们后要行礼,被赵决制止。 林清儿听到声音,转过头兴奋地看他们,“哥,谢大人,我今天漂亮吗?” 林清儿不说话时完全一副高冷美艳的样子,但却不喜欢姑娘家的东西,所以谢付之很少见她穿女装,今天这身婚服穿在身上,和往日截然不同,很是娇俏。 谢付之道,“很漂亮。” 赵决围着林清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连连赞叹,“果然还是本王的眼光好,你们说是吧。”向四周的丫鬟投去目光。 丫鬟都点头称“是”。 林清儿被夸后高兴地跺跺脚,往他们身后看了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对赵决道,“哥,对不起,前几日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你不要生气。” 赵决轻摸了一下林清儿的额头,连忙后退,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清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要吓本王。” 林清儿回过头,让丫鬟继续上妆,“哼,懒得理你。” 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谢付之很高兴,不管林清儿以前怎么想,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现在应该是心甘情愿想嫁给三皇子。 过了一会,接亲的人排着长队敲敲打打到达林府,赵淮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模样,穿着大红喜服挺直腰板进来,见到赵决和谢付之后毕恭毕敬地行礼。 谢付之扶起他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赵决松弛地躺在旁边的椅子上不予理会。 赵淮尴尬地笑笑,在傧相的催促下,和林清儿开始各种礼仪。 随后,林清儿刚被接走,赵决就趴到谢付之肩膀上委屈起来,“付之,我要是哪天嫁到你府上,你可得好好对我。” 谢付之意识到赵决要开始作妖,得在他不正常前离开这里,便不去理会赵决,径直走了出去,走到前面院子里,发现除了追随赵决的官员来祝贺之外,还来了好些个丞相那边的官员。 就连前几天他和赵决在花间楼看见的那两个官员都在,但那二人看到他后仿佛害怕看见人似的,跟在接亲队伍后面匆匆忙忙逃走,很是慌张,惹起一阵骚动。 谢付之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在此之前,赵淮因为他母亲的事,金都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对他都是嗤之以鼻,巴不得上前唾骂上几口。 赵淮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经常不冒头,渐渐地,战争结束后他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朝堂官员对他更是无所顾忌。 这样一对比,果然和谢太尉说的一样,林清儿就是一块大肥肉,不管她嫁给谁,谁在朝中的地位都会有所提升。 不过,谢付之还是很欣慰,因为赵淮是真心喜欢林清儿,而林清儿之后也不用被他和赵决所牵连,赵淮不再受人白眼。 谢付之微微一笑,这件事终于有个结果了,虽然他们各自都不太满意,但好在不用每天在他和赵决面前闹了,不会再惹赵决生气了。 赵决轻飘飘地跟着谢付之一起出了林府,他们正要坐马车回府时,看到林府前面好些百姓围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回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谢付之望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四散而逃,跟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他觉得无非是一些离谱八卦。 不管了,反正他这些天听到关于他和赵决的流言蜚语够多的了,说来说去还是一些痴男怨男的故事,没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他自己就爱听八卦,还不让别人说了,而且事实也和那些人传的差不了多少。 回去路上,谢付之无意中掀开车帷,一直有人对着他们的马车指指点点,之前他和赵决一起出行时也没这么热闹,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走了些距离,前面几个人看到他们后,开始小声密谋着什么,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传离谱八卦的样子。 谢付之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问赵决,“殿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街上的人有些奇怪?” 赵决掀开车帷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笑道,“没什么奇怪的,就是这几天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我已经让曹涛去查了,不用担心。” 不对劲,一般来说,要是关于他和赵决的**谣言,赵决巴不得多抓些散布谣言的人奖赏他们,让他们多多地写,但这次却让曹涛去查,可见不是关于他们私生活的谣言,那还能是什么谣言? 谢付之想不到了,开口问道,“殿下,你不要瞒我。” 赵决往谢付之身边挪挪,思考了一会,“我也是昨夜在林府听丫头们说的,不知道那个王八蛋这几天一直在散布你想造反的言论,我估计啊,和丞相那个老草包脱不了关系,他上次不是想让父皇把政务交给赵悦吗,父皇没答应,便想拿你开刀,搓搓我的锐气呗,不过不用担心,单凭几句谣言,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治你的罪。” 谢付之无语,造反?要是自己真有那么大本事造反,就不用在寻找父亲和兄长死因时,小心翼翼寻找丞相的证据了,而是直接拿刀架在丞相脖子上质问。 赵决见他脸色沉了下来,便搂着他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付之不想说话,半晌才憋出一个“嗯”字。 赵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一些他在渭州的经历,试图分散谢付之的注意,讲着讲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皇帝的头上。 赵决脸上露出笑意,“这几天,父皇因为三弟的事精神好了许多,我昨夜去时,可以下地走路了。” 谢付之道,“殿下,你明明很关心陛下,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故意惹他生气?” 赵决一怔,似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小时候,我很希望他能关注我,可他好像总是看不到我的存在,我娘死后,他就再也没理过我,任由我独自在冷宫自生自灭。”顿了顿,“就连我跟着师父去渭州时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所以我每次看他时都会很生气。” 谢付之有件事一直想搞不清楚,照着皇后的性子,在赵决小时候,应该会想方设法想杀了赵决,可为什么一直不杀他,要么就是她不想杀,要么就是有人阻拦她,显然,按照她之前的说法,她应该是想杀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在阻拦。 不过,那个人是谁?皇帝吗?可赵决不是说皇帝根本就不理他吗?难道是林言?但林言不是在赵决十一岁时才回的金都,收了赵决为徒吗?算了,不想了,道,“陛下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决笑了一声,“或许吧。” 第87章 应林清儿的要求,回门宴要安排在了昱王府上。 赵决起初听到林清儿的丫鬟来禀报时假装不乐意,等丫鬟走后,迫不及待跑来缠着谢付之说给他听,拉着谢付之要去昱王府帮忙打理事务。 谢付之拗不过便跟着去了在昱王府。 当然,昱王府的员工哪个不比他这个半路穿过来的强,自然用不着他打理,而每天缠着谢付之处理公务的那些官员,听到他来了这里后不敢再来打扰,他便陪着赵决在昱王府上过了两天清闲日子。 回门宴这日,赵决对着门口坐立难安,都快要望眼欲穿了,终于,在他望了无数次后,看到了林清儿和赵淮的身影。 林清儿和往日的穿衣风格不同,穿着一身金都女子最流行的衣服蹦跶着跑了进来,“哥。” 赵决站在门口,负手而立,“臭丫头,你让本王给你安排酒席,你自己却来这么迟!” 林清儿冲着赵决吐了吐舌头,“小气鬼。”说完直接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东西豪迈地吃起来。 赵决一副宠溺模样,松弛着走过来坐到林清儿身旁,“怎么?吴王府上是不给你吃饭吗?跟几辈子没见过吃的似的。” “切,这是人家谢大人给我准备的。” 谢付之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人一点没变,一见面就争吵。 赵淮在后面畏手畏脚地行礼,缓缓走到林清儿的另一边坐下,不停地张望着谢付之,看起来很是局促。 谢付之以为他在害怕赵决找麻烦,便私底下戳了戳赵决,小声道,“你不要再针对三殿下了,他都怕成什么样子了。” 赵决僵住,盯着谢付之看了半天,转头笑眯眯的对赵淮递出一杯酒,“三弟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拘束,不然付之要不高兴了。” 谢付之一怔,一家人?赵决这话说的就像赵淮是昱王府的女婿一样,咬着牙拉着赵决坐下,尴尬地笑笑,“是啊是啊。” 这时,赵淮抬头左右看了两眼周围的丫鬟,坐立难安,起身走到谢付之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付之,我,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谢付之楞了一下,赵淮看起来很是急迫。 赵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吩咐屋子里的丫鬟与侍卫全部退下,收了刚才松散的样子,严肃道,“三弟,有什么事直说。” 赵淮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谢付之手中,“前几日,郑大人一直在处理我搬出皇宫的事情,我想谢他,但这几天一直在忙婚礼的事,没顾上去谢郑大人,前日婚礼结束后,我便去了他府上,无意中看到这封信,或许和谢太尉的死有关,我便趁没人注意时拿来了,你看看,或许是我多心了。” 他所说的郑大人便是光禄勋的郑青德,一直是丞相身边的人,官职不大,名声也不好。 闻言,谢付之立马接过信,慌张地打开看,信是一人给郑青德的回话。 大致内容是,郑青德派了写信这人,找一些人去章州的事情已经办妥,问郑青德要路费,再看一眼落款,和谢太尉死时的日期刚好可以吻合。 谢付之顿时惊慌,郑青德一个内官,负责皇宫的事情,找人去章州干什么? 随即,他与赵决对视一眼,莫非郑青德是那些黑衣人的主人,那山匪头领口中的人难道是他,或者是他的手下?但他不是一向听从丞相的吩咐吗?还是说,是他瞒着丞相做事。 要是谢太尉真的是他派人去找山匪杀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杀了谢太尉对他有什么好处?要说谢太尉压他一头,可就算谢太尉死了,皇帝不封谢付之为太尉,太尉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要说他是黑衣人的主人,但他自己都有那么多黑衣人听他的命令,何必屈服在丞相脚下,看来是时候会会他了。 赵淮见他们二人瞅着对方就是不说话,急道,“付之,郑大人一直听命于丞相大人,会不会是丞相大人指使他去做的。” 听到这话,谢付之有所怀疑,赵淮几时关注过朝堂局势,而且,这封信如此重要,怎么会被一个话都说不清楚,无权无势的皇子轻轻松松就拿到手中?难道是郑青德故意给他们设的圈套。 赵决应该是害怕赵淮知道太多,出去乱说,打草惊蛇,上前搂着赵淮往外走,“三弟啊,这信看不出什么,是你多想了,本王府上还有事,你先带清儿回去,等过几天再叫你和清儿回来。” 赵淮插不上一句话,被带出了府,林清儿跟在后面道,“哥,真的和郑青德那个老鬼没关系吗?” 赵决笑道,“要是你都能发现和郑大人有关,那我和付之早就抓到他了,回去吧。” 谢付之看到赵决回屋后道,“殿下,我想去郑府会会郑青德。” 赵决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在手里晃了一会,又接过谢付之手里的信仔细看了看,对上谢付之的目光,“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这信上只说找人去章州,没有别的信息,我们得从长计议。” 谢付之赞同,父亲和兄长已经被人害死,自己不能再鲁莽,需要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门口一侍卫跑进来,“殿下,有个人说他是渭州兵部参军,说有紧急军务禀报。” 赵决脸色阴沉下来,把信装进怀里,“传进来。” 随即,一将士跟着侍卫进来,那将士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身体摇摇欲坠,见到赵决后扑通跪下,表情很是痛苦。 赵决见到那将士,起身去扶,脸色可怕至极,“王参军,渭州出了什么事?” 王参军执意跪着,声音沙哑道,“殿下,属下无能,渭州粮草又出事了,厉帝已经发兵,在交界地蠢蠢欲动了好几天,士兵出现的状况和上次一样,虽然得到了控制,但,但”转头看了一眼谢付之,好像害怕谢付之听到。 赵决厉声道,“说!” 王参军身体哆嗦一下,道,“属下调查出,是粮草官贪污的军饷,以次充好,逼问了粮草官后得知,他是受金都大人物的命令,但是受谁的命令就是不肯说,属下觉得,这件事或许和上次害死大将军的人是同一个,不敢私自处理那粮草官,便来金都找你。”边说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桌子上的吃食。 谢付之注意到,走到王参军面前,道,“王大人一路辛苦,先坐下。”言罢,叫进来丫鬟,让重新端来几盘菜肴。 他则站在一旁暗自思索,他记得谢太尉之前好像说过,林言是在渭州战场上战死的,怎么王参军今日又说成了是人害死的?百思不得其解,静静地看着赵决和王参军的谈话。 王参军看了一眼赵决,赵决点头示意坐下,他才震惊着坐下,大概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赵决府上过得这么悠闲自在,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赵决的面上吩咐使唤人,边吃边不停地瞟着谢付之。 第88章 男宠 赵决扶额坐到椅子上,语气不快,“王参军,你打算要盯着他看到什么时候。” 王参军放下碗筷,喜道,“殿下,你什么时候有了养男宠的爱好,属下记得,你在渭州时连女的都不碰。” 谢付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男宠,便坐到椅子上对王参军笑笑,想掩饰过去。 赵决道,“他是谢太尉,不是男宠,也是本王未来的夫君。” 王参军听到后,嘴里的饭喷了出来,喷了一桌子饭菜渣,赵决猛地起身,嫌弃地后退几步。 谢付之也不知道王参军是惊讶前一句还是惊讶后一句。 王参军定定神,擦了擦嘴,连忙向谢付之道歉,谢付之无地自容,顶着通红的脸让王参军继续吃饭。 赵决没有再去理会王参军,在大堂来回徘徊,思考,随后,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把曹涛叫来。”等那侍卫走后,嘴里嘀咕,“这小子,这几日天天找不着人。” 王参军应该太累了,吃到一半趴到桌子上呼呼大睡,谢付之吩咐身边侍卫将人扶去休息,让其他人都退下,对赵决道,“林大将军不是战死的吗?” 赵决道,“不是,当时两边战事正是最要紧时,粮草却出了问题,等我知道后,从另一个战场上赶去救师父,师父已经快不行了,和我交代了几件重要事情后便去世了,之后,我调查得知,是有人把粮草以次充好,导致师父和许多士兵在战场上出现失误死亡,我找到当时的粮草官,他自尽了,我以为是他自己想贪污军饷,而且当时伤亡太惨重,没有机会仔细查下去,没想到这次又出现一样的问题,看来当年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得亲自去渭州看看。” 谢付之道,“不如先把金都有机会接触军饷的人全部叫来,看看他们的反应,免得去了渭州白跑一趟。” 既然王参军都说了和金都脱不了关系,不如来个当堂对质,说不定那人会自乱正脚,之后赵决再去渭州也有些线索,不然那粮草官要是和之前的一样自尽就麻烦了,反正金都能接触到军饷的就那几个官员。 赵决同意,让人去请了所有负责和军饷打交道的官员。 谢付之烦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过了一会,曹涛顶着两个黑眼圈黑着脸进来。 赵决道,“曹涛,本王让你娶清儿,你不娶,现在别和本王搞一些自怨自艾的事,看见就烦。” 曹涛努力挺直腰背,振作起来,大声道,“是。” 随后,金都不论大小的官员,只要能有机会和军饷挂上钩的都来了林府,一共加起来大概有十三四个,比谢付之想的要多,往后看看,郑青德居然也在里面。 等众人进来,赵决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笑道,“诸位大人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啊?” 那些官员见识过赵决的厉害,今日突然被叫来昱王府,都以为是做了什么让赵决不高兴的事,自从到屋子里,发抖的腿就没停过,被赵决这么一问更是惶恐,有几个扑通跪下,一动不动,面面相觑。 赵决又笑了几声,“诸位大人不要紧张,本王就是想和诸位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只要你们乖乖回答问题,本王保证你们不会有事。” 众人哆嗦着点头。 在赵决的一阵花言巧语和威逼利诱下,那些人都回答的有头无尾,残缺不全。 谢付之在一旁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感觉这些人的回答都正常不过,谁捞着这么个有油水的官职,都会大大小小弄点糊涂账。 但是,只有郑青德一人非常坦然,太过于坦然,反而显得不和常理,好像赵决问的每个问题他都能猜到一样。 赵决躺在椅子上继续玩弄着手里的玉扳指,样子轻松惬意极了,“看来除了郑大人之外,其余诸位大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太久了,都不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不如请诸位大人跟着曹大人去诏狱清醒清醒。” 偏头望向身边站着的曹涛,“去,带诸位大人去诏狱,你知道本王的规矩,四十大板,血肉模糊为止。”顿了顿,看了一眼谢付之继续道,“是真的四十大板,要是打不成血肉模糊的样子,你就不用跟着本王了。” 曹涛点头答应,抱着剑先出去。 那些官员一个个被吓得不敢再说半个字,纷纷点头谢恩,感谢赵决没有杀他们这些人的全家,在曹涛的后面一个搀扶着一个,颤抖着出去,只留下郑青德一人。 郑青德虽说是丞相那边的人,但对上赵决还是害怕,恭敬地向赵决行礼,正要走,扭头看了一眼戏谢付之。 尽管郑青德压根没把谢付之这个新任太尉没放在眼里,但毕竟谢付之比他官位要高,而且他也听过赵决与谢付之的流言蜚语,所以象征性地向谢付之行礼。 谢付之学着谢太尉之前的样子,正襟危坐,叫住郑青德,开始试探,“这些日子宫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想必郑大人过得应该自在?” 郑青德笑笑,傲慢道,“多谢太尉大人关心,下官这段日子确实过得自在,要是太尉大人没什么别的事,下官就先走了。” 谢付之起身,上前拦住,“不知郑大人前些天有没有去章州?” 郑青德露出一丝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常,“是,前些日子,太尉大人你去了章州后不是引起了疫病吗?丞相大人体恤章州百姓,所以让我派人去章州送了些物资,怎么?不会是太尉大人抓不到杀害谢太尉的凶手,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吧?” 谢付之道,“本官自然不敢随便怀疑郑大人,但若是哪天抓到了凶手,也不会让他好看!” 郑青德轻笑,“好啊,那就祝太尉大人早日抓到凶手才好,不过,下官要提醒太尉大人一件事,你还是先把金都的谣言管住吧,不然到时候,人还没抓到先把自己搭进去,不对,说不定根本就不是谣言,而是太尉大人就想造反也不一定。” 赵决刚要说话被谢付之拉住,“谣言止于智者,本官未曾做过的事就不用郑大人关心了,请回吧。” 郑青德轻笑一声,扭头就走,态度极其嚣张。 第89章 渭州 赵决气愤愤地道,“付之,你拉着我做什么,我看那小子是活腻了,敢这么对着你说话。” 谢付之笑道,“殿下不要气恼,我之前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御史,这次回来突然被升为太尉,之前比我官职高的人心里必然不服气,这很正常,况且,你如何替我出头?总不能给他按个傲慢无礼的罪名让曹涛带去诏狱打四十大板吧。” 赵决捏了捏谢付之的脸,笑了笑,无奈道,“你啊。”言罢,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谢付之被赵决抱在怀里快要喘不过气,微微低头,赵决身上那股清香缓缓飘在周围,依旧很好闻,他现在对这股清香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要是夜里起身发现赵决不在身边反而不习惯。 但纵使自己再舍不得,哪有让赵决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身边的道理,片刻,开口道,“殿下,去渭州时多穿些衣服,虽然我没去过渭州,可毕竟渭州在金都的北边,金都现在都这么冷,想必渭州比金都还要冷。” 赵决在他耳边蹭蹭,又把他箍紧了些,“好,都听你的,让你赵哥哥再抱抱。” 抱着抱着,赵决的手开始在谢付之身上游走,“付之,我处理完渭州的事会尽快回来,要是金都有事,一定要等我回来再处理,千万不能一个人扛,你刚做了太尉,金都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谁都不能信,包括之前谢太尉的心腹,说不定看谢太尉走了,私底下早就和丞相串通在了一处。” 谢付之点点头,他以前觉得赵决话就够多的了,但今天的话格外多,好像他去了渭州就不回来一样,为了让赵决放心,便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吻,轻声道,“赵哥哥放心,我永远不会有事。” 赵决喘着粗气大笑几声,放开谢付之,把他拉到自己眼前凝视了半天,边看边扒拉谢付之的衣服,刚要亲上去就听到门外林清儿的叫喊声,“哥,我刚回府就听身边丫鬟说王参军来金都了,他在哪?来干什么?” 没等谢付之反应过来,林清儿就闯了进来,谢付之刷地脸红,赶紧推开赵决别过头整理被赵决弄乱的衣服,不去看林清儿。 林清儿瞪着眼睛怒斥赵决,“哥!你是不是又欺负谢大人!你看看,谢大人的脸都被你都弄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是和你说不许强人所难吗!” 赵决指着林清儿咬牙切齿,有苦说不出,现在想杀了林清儿的心都有,不仅破坏了他的好事,还污蔑他,他什么时候强人所难过! 谢付之整理好衣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回头看着林清儿道,“殿下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林清儿跑过来拉住谢付之的手,“是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我哥了,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前看你天天对着我哥面无表情,冷酷极了,我还以为你特别讨厌他,担心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谢付之尴尬地笑笑。 赵决伸手打掉林清儿抓着谢付之的手,“说话就说话,再敢拉付之的手试试,看本王绕不绕你。” 林清儿转过身坐到椅子上,满不在乎道,“哼,不拉就不拉,行了吧。” 赵决拿起茶盏小抿一口,问林清儿,“本王不是让你回府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三弟对你不好吗?” 林清儿眼里闪过一些忧伤,“我巴不得他对我不好,这要我心里最起码好受些,不说这些事了,王参军呢?他人呢?找你什么事?” 赵决开始打含糊,“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听说我在金都找了个美人,所以来祝贺罢了。”说完冲着谢付之挑了挑眉。 谢付之明白赵决的意思,要是让林清儿知道和她父亲的死有关,照着她的性子,绝对要闹一闹,补充道,“是这样的,王参军刚刚看过我后,也想给他自己找个美娇娘,我就让高宇带着他去了花间楼。” 谁知,谢付之刚说完,王参军就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看到林清儿后很激动,冲上去上去抱住,“清儿,你在金都过得好不好?将士们都想你,听说你回来被封为了郡主,我当初就该劝说你别回金都的,陛下真他娘的真不是人!”说完才反应过来赵决是皇帝的儿子,连忙放开林清儿捂住自己的嘴,偷偷观察赵决的反应。 林清儿道,“你这么快就从花间楼回来了?”拍了拍王参军的肩膀,“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王参军一脸懵逼,“花间楼是什么?” 谢付之和赵决见事情败露就想溜走,却被林清儿叫住,严肃道,“哥!你和我说实话。” 赵决见打不了含糊,搓了搓手,笑道,“就是渭州出来一些小事,我得去看看,是吧,王参军!”语气突然加重。 王参军这才反应过来,“是是是,渭州出了一些小事,殿下看看就回来。” 林清儿知道他们在骗自己,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赵决这才说了实情。 果然和谢付之想的一样,林清儿听到后就要跟着赵决一起去渭州。 赵决严厉道,“师父的死本王和你一样痛心,这次回去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若是本王一个人去,不出几天便可以回来,你要是跟着去,就得想父皇禀告,你现在是吴王妃,不是孑然一身的将军,你觉得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会让你跟着去吗?” 第90章 赵决说的是实情,要是他一个人去渭州不惊动任何人,说不定十天之内就能回来,然后找出凶手趁其不备抓住,若林清儿现在没有成婚,只要保密工作做好,没人会说什么。 可林清儿和赵淮刚刚成婚,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是不顾大局,执意跟着赵决去渭州,丞相那边的人知道后,指不定借机给赵决和她安个什么罪名。 尽管他们几人都知道林清儿和赵决是什么关系,但那些人不一定会这么想,就算会这么想,难道会放过这么好诬陷赵决的机会吗?到时候就是赵决再厉害,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闻言,林清儿心里不高兴,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过嘴上还是答应了,随即出去。 赵决见林清儿出去后,对谢付之道,“你先回谢府,我去找曹涛,让他留下来保护你。”刚要出府,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道,“这几天出现的谣言你不要在意,我已经派人在处理了,不出两日应该就会消失。”言罢,牵过侍卫手中的马翻身上去,疾驰而去。 王参军向谢付之行礼,随即跟在赵决后面骑马而去。 谢付之目送二人离开,吩咐了昱王府的一些事,便做马车回了谢府。 次日,他和之前一样在前堂等着手底下的大臣来汇报政务,结果快到午时连一个人都没有,实在不应该,他昨天回来后就让侍卫去各个府中通报过了,不应该不知道他回了谢府,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高宇总是用各种理由不让他出去,意识到不好,就问高宇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得知,这几天他要造反的谣言愈演愈烈,赵决派去镇压的人根本管不住了,他在昱王府待的时候,估计是赵决不让属下和丫鬟和他说,一直瞒着他。 之后,大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谢付之想去看看,高宇继续阻拦他,“从昨夜开始,一直有人在门口徘徊,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大人还是别出去了。” 谢付之寻思,这么大规模的流传,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然谁天天没事传这种没营养的八卦,“他们除了说我要造反的话之外,还说了什么?” 高宇琢磨半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谢付之微微一笑,“没事,你尽管说,我能受得住。” 高宇叹气,“说章州疫病是你带过去的,你没去之前还好好地,你去了后就开始出现病症。” 谢付之不可置否,章州病情确实和他有关,“还有吗?” “你和章州山匪勾结,鱼肉百姓。”顿了顿“还有” “说。” “章州太守陈澜好像已经在章州造反了,说是你指使的。” 谢付之听到这话之前还一脸淡定,但听到陈澜造反几个字后确实被吓到,再三确认,“章州太守陈澜造反?” “是,前几个关于你的消息这几天一直在流传,但陈澜的造反的消息是昨夜才传出来的,我也不确定真假。” 谢付之烦躁地抓了抓头,章州百姓为了陈澜都敢和秦海杰作对,可见他是深得民心的好官,怎么可能会造反? 思考许久,猛地想通了,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陈澜是自己向父亲推荐的人,陈澜若是造反,那再说是他指使的,所有人肯定都会信。 不管陈澜造反是真是假,他都得和陈澜取得联系,要是陈澜真的造反了,那自己和陈澜还有交情,或许可以劝他归降,免得发生战乱造成百姓伤亡。 要是陈澜和自己一样是被诬陷的,那自己也可以帮他,不让章州失去陈澜这个好官。 便写了封问陈澜怎么回事的信,让高宇私底下派心腹送去章州。 夜间时分,谢付之绕道一个角落,朝着门口望去,依旧围着许多百姓在咒骂。 沉思片刻,不管了,爱骂就骂吧,被骂又不会掉块肉,而且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的,正要回屋子时,门口众人开始四处逃窜。 怎么回事? 突然,太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下子就到了谢府门口,太子身后的侍卫推搡,呵斥着门口百姓。 谢付之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回想一下,这不就是他刚来金都时,在史府门口看到的场景吗?不能说一模一样,大概八九不离十,所以太子这次来也打算砸东西? 谢付之从角落饶出来,走上前,“太子殿下,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谢府,不等通报就闯进来,未免太不礼貌了些。” 太子往前几步,对着谢付之哈哈大笑,“太尉大人,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当上太尉就能和谢太尉比肩了吧?你还差的远着呢!少在孤面前充大尾巴狼,上次孤眼睁睁地放任你带走吕平就是在等今日。”言罢,从手里拿出打开,举到谢付之眼前,“怎么样,这信你熟悉吧?” 不用太子说,这信刚被那出来,谢付之就认了出来是自己今日写的那封,心里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并不慌张,对上太子的目光,“熟悉,没想到太子也会做梁上君子。” 太子狂笑,拿起信挥舞着,怒道,“你管孤做不做梁上君子,孤只知道,章州太守陈澜举兵造反,而这,就是你指使他的证据,祖父他老人家和父皇现在在皇宫等着,来人,把太尉大人带走!” 闻言,高宇和谢府侍卫有意拔刀要与太子的人对抗。 第91章 诬陷 太子见闻,拔起身边侍卫的刀,走过来架在高宇的脖子上,“太尉大人,你不是赵决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确定不跟孤走吗?孤来时向父皇请示过了,要是你不跟着走,孤随时可以杀了你,没了赵决的保护,你什么都不是。” 谢付之一怔,恍然大悟,渭州的事是有人故意设计引赵决前去的,等赵决一走,所有的目的都暴露出来,所以这些天的谣言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的就是诬陷他造反,让赵决失去左膀右臂。 太子受丞相的指使来抓他,若是不跟着太子走,肯定会动气手来,到时候更加证实了他要造反的谣言。 更何况,虽然他现在是太尉,但势力和父亲在时根本不能相提比论,靠着府上的这些侍卫,或许能拼死逃出生天,可日后呢?难道要一直过上逃亡的日子吗?他不能逃走,这封信内容不过是些他质问陈澜的,没做的事为什么要逃走! 想通这些,谢付之挡在高宇前面,对太子道,“我跟你走!” 太子得意一笑,“早这么干脆不就行了,孤这些天一直听到有人说你是靠着床上的功夫榜上赵决那个贱种的,是不是真的?” 谢付之恶狠狠地瞪着太子一言不发。 太子被谢付之的表情吓到,他以前只在赵决脸上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突然想起之前被赵决卸掉的胳膊,连忙后退几步,“你瞪着孤也不管用,没人救得了你,赵决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等他回来刚好给你过头七,孤一想到他在孤面前伤心欲绝的样子就高兴,啊哈哈哈哈哈,带走!” 太子身后五六个侍卫一起上前,谢付之甩开那几个人,“本官自己走,不过,太子殿下要失望了,本官不会死的,就算真的死了,殿下他也不会哭,他与本官不过是露水姻缘,没有多少羁绊。”言罢,迈步向门口走去。 那几个侍卫清楚,皇帝现在还未给谢付之定罪,不敢再在上去强制抓人。 来到皇宫,大太监正在皇宫大门等着,看到谢付之想上前说话,结果被太子训斥,便耷拉着脸后退一步,“太子殿下,陛下身体抱恙,去不了议政殿,丞相大人知道后去了寝宫,让奴才来此处等您过去。” 太子负手上前,拍了拍大太监胸前的衣袍,“你时间不多了,好好享受享受。” 大太监转身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谁知道呢?或许奴才还能多活好些年。” 太子冷哼一声朝前走去。 随即,大太监稍稍放慢了脚步,朝谢付之靠过去,悄声道,“太尉大人,情况不妙,您今日怕是在劫难逃,章州州司马汪林君也在陛下的寝宫里。” 谢付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赵公公,陈澜造反是真是假?” 大太监叹了口气,“是真的,不然陛下肯定会维护您的,如今人证物资都在,丞相刚才带着所有证据气势汹汹来找陛下,陛下被逼的没办法了,前几天刚刚利索了些,今天被丞相这么一闹,又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听到大太监的话,谢付之依旧不相信陈澜是会造反的,可事实就是这样。 进入寝宫,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皇后坐在床边握着皇帝的手看着宫女喂药,丞相和他的几个心腹大臣站在寝宫中央,围着跪在最中心的汪林君身旁,听到他们进去的声音,纷纷转过头。 丞相轻蔑地回头望了一眼,走到汪林君的前面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汪林君继续跪着,微微转身指着谢付之道,“陛下,太尉大人在章州时与陈澜早有预谋,他们与山匪早就勾结在一起了,臣有罪,当时害怕他二人加害臣的父母妻儿,所以表面投靠加入他们,私下暗中搜集他们的罪证,但没等臣搜集到什么有力证据陈澜就在章州造反了,臣的兵少,镇压不住,有愧于陛下,有愧于朝廷,请陛下责罚。” 谢付之心里隐隐作痛,当初信任的人今日指向自己,当真是自己太天真,没有听赵决的忠告,能背叛一次的人就会背板第二次,再清楚不过的事了,满眼失望,“汪大人,小看你了” 陈澜本就心虚,慌张地看了一眼丞相。 丞相对皇帝拱手,“陛下,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清楚,陈澜在谢付之的指使下于章州起义,必须严惩谢付之,以儆效尤,随后发兵去章州镇压,不然难安民心。” 身后的一群大臣纷纷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附和着丞相的话。 皇帝不肯说一句话。 这时,皇后轻轻拍着皇帝的胸口,柔声道,“陛下,章州因为谢付之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一清二楚,您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要是过几天决儿回来,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谢付之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丞相万事俱备,自己再狡辩也无意义,皇帝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他,平静地看着众人,“陛下,臣坦坦荡荡。” 第92章 突然,皇帝喷出一口血,皇后连忙拿帕子去擦,却被皇帝推开,绝望地看向丞相,虚弱道,“丞相,朕欠决儿太多东西了,而且,谢太尉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放了这个孩子,让他和决儿一起去渭州,朕下旨让他们永远不要回来,这样一来,没有人会威胁到你的。” 丞相把身体往后一挺,“陛下这叫什么话,老臣是在为民除害,看了陛下病糊涂了,那老臣就替你做决定,来人,把谢付之关入诏狱,明日割下头颅给陈澜送过去,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皇帝急道,“丞相不可,再有五天是先帝的忌日,等几日可好?” 丞相道,“老臣对先帝敬重,那就等五日。” 这时,曹涛提着剑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丞相。 丞相呵斥,“曹大人!这里是陛下寝宫,你提剑进来想干什么!” 谢付之道,“曹大人,不要掺和进来。”他再清楚不过,丞相之所以没有动曹涛,是因为曹涛没有把柄在手上,要是曹涛冲动,丞相正好有机会把曹涛也处置了,那时等赵决回来,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曹涛从来都不是冲动的人,立刻明白了谢付之的意思,向丞相行礼,“不敢,下官是廷尉,理应负责诏狱的事。” 丞相道,“老夫倒是忘了,诏狱现在由你负责,提醒你一句,现在诏狱里面除了你,全部是老夫的人,你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言罢,向门口走去。 随即,刚刚被丞相叫进来的的那些侍卫架着谢付之朝着诏狱走去。 到诏狱时,谢付之对这里居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就在他发呆时,身后一侍卫使劲把他推进了牢房,拿剑拍着牢房门锁,得意地笑道,“太尉大人,这里的条件比不了您府上,您就将就将就。”正要转身出去,却撞上了曹涛。 举起拳头要挥上去,认清楚是曹涛后停住手,后退一步,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曹大人,丞相大人让我负责这里,您回去歇着吧。” 曹涛死死盯着那人,“开门。” 那人犹豫。 曹涛一步步向前,手里的刀越来越往上,“开门。” 那人身后一人拉了一把那人,悄声说道,“让这莽夫进去,咋们这么多人,还怕他跑了不成。”言罢,笑嘻嘻地道,“廷尉大人,您早些出来,丞相大人一会就到了。”说完拉着刚刚那人往远走了些。 曹涛走到谢付之前面,“谢大人,殿下不在,我救不了你。” 谢付之坦然一笑,“你做得对,不用自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丞相设的计。” 曹涛抱着剑冷静了片刻,“我去找殿下。” 谢付之无奈地笑笑,渭州离这里的单程,怎么也得四五日的行程,赵决走了两三日了,照着他那么急切的性子,大概已经走了多半的路程,曹涛就是会飞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了,等他们赶回来时,自己早就成了腐肉。 突然,谢付之想起史府被灭门的场景,丞相真的是因为没有证据会放过就曹涛的人吗?不对,丞相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赵决。 先用渭州的事引赵决去渭州,再抓住自己,等曹涛去找赵决时偷偷处理赵决的全部心腹,最后设计处死赵决。 丞相应该是在打赌,要是赵决回来,那就一网打尽,要是赵决不回来,在渭州就威胁不到他。 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那篇文章上不是说赵决是被林清儿射杀的吗?现在赵决和林清儿的关系很好啊,不管了,反正赵决这次绝对不能回金都,对曹涛严肃道,“曹大人,不出我所料的话,丞相真正的目标是殿下,你现在就出发去找殿下,让他永远不要回来。” 曹涛错愕道,“那你呢?” 谢付之取下头上的玉簪递到曹涛手中,微微一笑,“或许等你见到殿下时我就已经死了,那时你们再回来就是白白送死,你见到殿下时想办法让他待在渭州,不要说金都发生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要是瞒不住了就把这个交给殿下,就说,就说我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可惜今生没法娶他,我希望他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再回金都,等到来世,让他娶我。” 曹涛接过玉簪,麻木地看了谢付之半天才点头答应,走了出去。 不久,谢付之就被带到了上次赵决让人打他的那个房间,这里依旧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不同的是,这此他一点都不怕。 旋即,丞相在前面的一张椅子上转过身,“你觉得曹涛回把赵决在你死前带回来吗?” 得到验证,谢付之闭着眼睛不回答。 丞相朝衙役一挥手,身后衙役领命,踹了一脚谢付之的小腿。 谢付之有所准备,只往前踉跄了一些,丞相脸色阴沉下来,身后几个衙役一起发力,把谢付之踹倒在地。 第93章 丞相端起手边的茶盏,打量着谢付之,“你知道老夫为什么一定要你死吗?” 谢付之依旧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丞相道,“就是现在这副样子,跟你父亲一样令人讨厌,老夫和他争斗了一辈子,没想到他居然先走了。” 谢付之一怔,听丞相这口气,怎么感觉父亲和兄长的死和他无关,“我父亲和兄长难道不是你派人杀的?” 闻言,丞相放下手中的茶,思考了一下,“不是,老夫要是想杀他,二十年前他就死了,哪里来的机会跟老夫平起平坐。” 谢付之不敢相信,“除了你,还会有谁!” 丞相摇头笑道,“那老夫就不知道了。” “你不是让吕平派人去渭州了吗?” “老夫确实让他去了渭州,但只是让他去送药物。” 谢付之一时接受不了,“不可能!那太子为何要杀了吕平?不是杀人灭口吗?” 丞相道,“悦儿是杀了吕平,但那只是因为吕平知道了他太多的私事,悦儿害怕他的那些事被人知道,影响他坐上皇位,所以杀了他。” 谢付之愤怒,所以这算什么,找了这么久的证据,现在连怀疑对象都没有搞明白,还把自己搭进去,苦笑一声,又认认真真地问了一遍,“真的不是你杀的?” 丞相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不是老夫杀的,五日后,若是赵决没回金都,记得去了阴间代老夫向你父亲问好。” 衙役见丞相走后,把谢付之重新拖了回去。 他躺在牢房地上思考,若丞相说的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郑青德是黑衣人的主人,而郑青德已经背叛了丞相,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若郑青德是黑衣人的主人,那么很多事情还是对不上。 细细相信,自己马上都是要死的人了,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便呆呆地躺在角落发呆,过了许久,天渐渐黑了,牢房外面点上了烛火。 感觉越来越冷,他把身体往紧缩了缩,随后,牢房高出的窗户上飘进来了许多雪花,看来金都又下了雪,也不知道赵决到渭州没有,希望曹涛能阻止赵决,不让他回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阵笑声,抬眼就看到了太子那张厌烦的脸,谢付之不想理他,把头转向另一边。 太子踹了一脚牢房的门,对身旁的人吼道,“等什么!把门给孤打开。” 门被打开,太子在谢付之眼前转了几圈,见谢付之不搭理他,梗着脖子道,“太尉大人,孤是来和你通风报信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谢付之看着地面发呆。 太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身后跟着的侍卫道,“把他给孤绑到柱子上,把这里的刑具都拿来!孤就不相信,他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闻言,谢付之依旧面无表情,任由侍卫把他绑在柱子上,闭着眼睛不去看太子。 太子把衙役拿来的刑具看了个遍,最后挑了根鞭子,吩咐衙役,“再打一桶盐水来。” 一衙役上去两步,“殿下,这样不好吧,丞相大人没和小的们说要伺候太尉大人。” 太子扬起鞭子冲那衙役脸上重重的挥了一下,“你是太子还是孤是太子!要是你不愿意去,那你就替太尉大人挨打。” 那人捂着脸跑出去打水。 太子把鞭子扔到身后侍卫的手中,看着谢付之道,“打!谢付之,孤的这口气忍了好长时间了,你仗着在床上取乐赵决,和他一起根本不把孤放在眼里,打你算是便宜你了。” 不一会功夫,谢付之身上全是鞭子留下的血痕,出去打盐水的那衙役也回来,太子吩咐侍卫把盐水全都倒在了谢付之身上。 谢付之浑身发抖,还是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太子站到谢付之面前大笑道,“没想到啊,太尉大人看着文文弱弱,却是个硬骨头,这样,孤看你挺有种的,不如,你骂声赵决是贱种,孤就放了你,怎么样?” 谢付之听到赵决的名字后清醒了些,努力抬起眼看着太子,道,“你这么恨昱王殿下,无非就是处处比不过他,想在臣这里找优越感罢了,告诉你,你还不配提殿下的名字。” 太子被戳到痛处,抢过侍卫手中的鞭子使劲抽了几下,“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不妨告诉你,祖父已经让人把赵决在金都的所有属下全都杀了,安排了两万精兵在城门守着,只要赵决一出现,立马取了他的人头,然后等父皇一死,孤就是浩国的皇帝,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啊哈哈。” 把鞭子重新扔回侍卫手中,吩咐道,“这几天别让太尉大人闲着,每日清晨和傍晚都喂他吃一顿鞭子。” 言罢,带着侍卫出去,刚出去就退了回来,笑道,“太尉大人,再告诉你件事,你知道金都的花间楼吧?其实那是赵决那个贱种的产业,你不知道吧,孤也是来这里之前才听三弟说的,孤已经派人去花间楼放火了,让花间楼的那些姑娘先去给你探探地府的路。” 谢付之一惊,赵淮是如何知道的花间楼是赵决的?为什么要告诉太子?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但来不及细想,只是疯了一样嘶吼,“赵悦!你不是人!放了那些姑娘,和她们无关!” 太子跟没听见一样潇洒离去。 谢付之不停地喊叫,始终没人理会他,直到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时嘴唇还在动。 在牢房这几日,照着太子的要求,他一直被绑在柱子上,每日清晨和傍晚都被毒打一顿,皮肤长时间泡在盐水里溃烂得不成样子了,仿佛都回到了在章州时的样子。 这日清晨,谢付之照旧被绑在柱子上昏睡,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和前几天一样来打他的,就没有睁眼。 第94章 其中一衙役走到谢付之前面,许久都未动手,小声开口问其他人,“你们说他不会死了吧。” 另一个道,“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死不死的,明日都得死。” “你们没听说吗?昱王殿下现在正在城门和丞相大人的人厮杀。” 谢付之猛地睁眼,“你说什么!” 那些衙役这几天习惯了谢付之一声不吭,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哆嗦道,“昱王殿下带着许多渭州将士正在和城门口的人厮杀,太尉大人,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关我们兄弟的事,我们是俸了太子的命令,要是” 另一位衙役用力拉过那衙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听说,赵决来时就带着几百个人,而丞相大人在门口安排了足足两万人,赵决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从丞相手里逃脱,更别说救出他了。”说完指着谢付之。 谢付之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着那几个衙役语无伦次地哀求,“我给你们很多很多钱,求求你们,帮我去和殿下传个话,就说我死了,让殿下回去,去渭州,好不好,求求你们了,帮帮我。” 就在这时,谢付之听到外面传来强烈的厮杀声,随后,丞相拿着一把剑冲了进来,面无血色,躲到谢付之身后,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紧接着,太子也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躲到丞相身后,两人不停地往门口看着。 身边的衙役见状,纷纷后退,脸色铁青,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谢付之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赵决提着把长刀,摇摇欲坠,血淋淋地出现在牢房门口,刀上面全是血,不停地往下滴,再往上看,赵决胸膛前的衣袍被划开了两个大口子,滋滋往外冒血,脸上大大小小的几十条刀口全都在流血,看不清赵决的模样。 赵决看着谢付之,愣在原地,露出笑容,缓缓开口,“还好,你还没死。” 一瞬间,谢付之的眼泪无声地喷涌而出,“傻瓜,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吗?” 赵决往前边走边说,“我不要等来世,今生就想娶了你,所以就来了。” 丞相拿着剑的手哆嗦道,“赵决,带着你的人离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赵决眼睛里面充满血丝,从容不迫地笑了一声,“丞相大人,你还敢跟本王谈条件!两年前,渭州因为你血流成河时你在干什么!你在拿着粮草钱修院子!这次又是因为你,渭州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面开始动荡,本王原本打算只要你一人的命,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是你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丞相被怼的哑口无言,拿着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没有证据,你不能杀老夫。” 赵决气势汹汹地继续往前走,“你以为本王之前不杀你是因为没有证据吗?曲寒死的时候,本王早就向他把你这些年在金都的所有胡作非为的证据都要到了,上面的每一条都够你死千百次了,但本王知道,要是把那些证据交到父皇手上,他还是会当做无事发生,所以本王才容忍了你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变本加厉。” 丞相看着赵决走近,手里的剑在谢付之脖子上磨出了一道血印。 突然,外面传来大太监尖锐的声音,“陛下驾到。” 闻言,丞相微微松了口气,赵决见状,冲上前紧紧握住剑刃,一时之间,赵决手心里的血不断滴落在地上。 丞相握着剑用力往谢付之脖子压去,赵决手里的血不断涌出来滴落。 谢付之喊道,“殿下,快放开,你不要手了吗!” 赵决压根不听,一使劲,从丞相手中夺过剑捏在手里,抬脚往丞相身上踹去,丞相和太子一起飞出去两三米,曹涛和高宇带着十几个侍卫上前围住他们。 赵决把剑扔到地上,用手里的刀划开绑着谢付之的绳子,凝视着对方。 谢付之看着赵决鲜血淋漓的手满是自责,接过身旁侍卫递出的手帕,包扎赵决的手,“殿下,你的手,疼吗?” 赵决笑道,“疼,特别疼。” 谢付之沉着脸包扎好后,紧紧抱住赵决,“对不起。” 赵决道,“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时,皇帝被人抬着进来,赵决放开谢付之,转过身看着皇帝。 皇帝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往赵决这边递过来,气息微弱道,“决儿,你来了,这是朕让御膳房的橱子专门给你做的,拿着。” 赵决脸色阴沉,拉着谢付之后退一步,轻笑道,“父皇,儿臣幼时因为一串糖葫芦被人打得半死时你怎么没让人给我做。” 皇帝指着周围人,“让他们都出去吧,朕有话要和你说。” 赵决漫不经心道,“好啊,儿臣洗耳恭听,曹涛,带着他们都出去。” 谢付之要跟着曹涛出去时,被赵决拉住,“你留下。”他见皇帝没有意见,便站到了赵决身旁。 众人出去后,皇帝道,“当年,朕为了皇位抛弃了你母亲,但又舍不得她走,就一直让她做宫女,一次酒后,**了她,被皇后发现,朕当时很害怕,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你母亲,将你母亲打入了冷宫,六年后,朕以为有足够的权利与丞相对抗,当时还是太天真了,眼睁睁地看着皇后逼迫你母亲自尽没敢说一句话。” 赵决冷着脸打断,“父皇,你要是想说这些无意义的陈年旧事,儿臣恕不奉陪。”说完就要拉着谢付之走。 第95章 皇帝喘着气咳嗽两声道,“决儿,你去渭州吧,永远不要回来。” 赵决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上次师父要带儿臣去渭州,你下旨不让儿臣回来,这次是不是也想下旨不让儿臣回来。”言罢,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你是故意的?” 皇帝浅浅一笑,“嗯,当时,大将军来金都,朕私底下和他说的,让他带你去渭州,金都的水太深了,朕一辈子都没玩明白,不希望你布朕的后尘,去渭州吧,带着他一起去渭州,在渭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永远不要回来了。”边说边抬手指着谢付之。 赵决满眼无助,闪烁着泪光,“凭什么!儿臣一直在恨你,你今天告诉我这些让我如何、感激你一直偷偷摸摸地保护我?” 谢付之反应过来,是皇帝为了保护赵决,所以让林言收赵决为徒弟的,也是皇帝让林言带赵决去渭州的。 皇帝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递给赵决,哀怨地看着赵决,“决儿,不要胡闹,为了浩国的安稳,饶了悦儿和丞相,你们一起去渭州,做你的王爷不好吗?” 赵决冷静下来,接过圣旨淡淡地看了一眼谢付之。 谢付之拉过赵决的手,“殿下,你去哪我去哪。” 赵决低头,不再是往日那种对谁都有的假笑,淡然地回道,“好啊,儿臣可以看在父皇的面子上饶了赵悦,不过,丞相必须死!他欠着我师父的命!” 皇帝微微笑了一声,手里的糖葫芦往赵决面前递了半天,赵决仰着头纹丝不动。 最终,糖葫芦从皇帝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渣,皇帝永久地闭上了眼。 赵决僵住,嘴里小声喊了句“父皇”,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一滴泪。 半晌,大太监试探性地进来,看到皇帝躺着不动,冲上前喊了半天见皇帝还是一动不动,大声喊道,“陛下驾崩了。” 闻言,所有人都冲了进来,太子看了一眼皇帝,指着赵决怒骂,“是你杀了父皇。” 赵决走两步站到太子前面,默然地看着对方,“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手将圣旨重重地扔到太子怀里,“皇兄,恭喜啊。”转身走到丞相面前,毫不犹豫,手起刀落。 瞬间,丞相睁大眼睛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赵决的这一举动吓个半死,畏畏缩缩躲在几十米外一声不吭。 赵决对曹涛道,“准备东西,等付之伤好后启程回渭州。” 曹涛点头。 谢付之在赵决的搀扶下准备回府。 出了门,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的尸身血海,他不敢再去想赵决来诏狱路上的场景,紧紧抓着赵决的手腕。 突然,前方亮起无数火把,照得诏狱前面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火把后面是一排整齐划一的弓箭手,全都指向他们前进,快到眼前时才停下,弓箭手后面的士兵冲出来将所有人包围住。 往中心望去,一人眉清目秀,负手而立,一边绑着一个女子,一边绑着一个小孩。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心那人正是赵淮,绑着的那女子是林清儿,那小孩是在云隐院跟着老尊者修行的萧尘。 猛然间,谢付之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那些黑衣人真正的主人是赵淮,难怪他们去章州时赵淮能紧随其后到达章州,是赵淮一直跟着他们,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黑衣人在淮水镇的任务失败后,赵淮现身章州,故意碰到齐双儿,又被他误打误撞邀请去狩猎。 在章州山林中狩猎时,林清儿所说的那些黑衣人其实是去刺杀赵决的,想必当时看到他和赵决被山匪追杀,所以掉头去向赵淮复命,看到林清儿,陈澜和赵淮几人待在一起,赵淮为了身份不暴露,和黑衣人配合着演了一出假装晕倒的苦肉计。 这样说来,那山匪头领口中的人也是赵淮,赵淮先命人给谢太尉的手下下。药,随后又让山匪去杀谢太尉和谢怀恒。 所以,在花间楼说话的那两人应该是赵淮故意派去的,难怪刘老板一直在花间楼都没听到任何消息,他们去一会儿就听到了。 赵淮一直在引导他把矛头指向丞相。 看着林清儿现在被绑着,谢付之非常懊悔,他应该和赵决一起反对婚事的。 顿时,恼火,怒气,全都从谢付之脑海中闪了出来,他松开赵决,上前几步,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父亲和兄长!为什么一定要骗清儿!” 赵淮笑了几声,神色和之前派若两人,气定神闲地道,“付之,你太天真了,我要是不杀了他们,如何能逼着你和丞相反目成仇,如何能浑水摸鱼,我要是不骗清儿,如何能得到她,再说了,我没有骗她,我是真的爱她,从见她的第一面就爱上她了,爱到了骨子里,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她,可她知道了我的计划,想要去通知你们,所以我只能囚禁她。” 赵淮说话时没有一丝停顿,想来就连他是结巴这件事,都是故意装给别人看的。 赵决双手叉腰,仰着头舒了口气,久久之后才开口,“三弟,你真的是在本王意料之外。” 赵淮朝着赵决望了一眼,转身一把掐住林清儿的脖子,挑衅道,“二皇兄,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要不要再听听。” 曹涛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放了清儿!” 众人僵持不下时,太子冲到前面,激动到语无伦次,“三弟,太好了,你来了,快,快把赵决杀了,不然他就逃去渭州了,到那时朕就抓不到他了你” 话未说完,一只箭穿膛而过,太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全文完结】 第96章 大结局 赵决看了一眼太子,叹了口气,踢着脚下的石子往前一步,慢悠悠道,“好啊,那你就说说。” 赵淮似乎被赵决悠闲自在的样子气着了,松开林清儿的脖子指着赵决声嘶力竭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你去渭州打了胜仗,回来就变得高高在上,而我依然身处泥潭,凭什么你能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因为我母亲的死引起了两国交战,而所有人都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关我什么事。” 赵决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恨你,但本王想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的死不过是厉帝的发兵的一个借口,你该恨的人不是本王,你的遭遇也不是本王造成的。” 赵淮立刻反驳道,“住口!我该恨谁不用你来说。”顿了顿,平静下来,指着太子的方向,“你不是很爱付之吗?所以我故意引诱赵悦这个草包去诏狱作死,想着你看到付之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杀了这个草包,然后我再以你造反的名义杀了你,这样,浩国就是我的了,不过,我还是高看你了,你居然想把他给放了,简直可笑,枉费了我如此周全的计划。” 赵决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头,缓缓开口,“放了清儿和萧尘。” 赵淮道,“二皇兄,到现在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和我讲条件”顿了顿,“让我放了他们也可以,交出兵权我就放了他们。” 听到这话,林清儿奋力挣脱开后面的侍卫,喊道,“哥,你不用管我,你快逃啊,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带人冲出去。” 萧尘用细弱的声音哭道,“爹爹,这个人是大坏蛋,他杀了师父,杀了山院里所有的人,呜呜呜,他还说要杀了你和娘亲,你快点跑,不用管我,我不怕他的,爹爹,你快跑。” 闻言,赵决接过身后曹涛的剑,用力插在地上,眼里满是愤怒,“三弟啊,合着你兜兜转转,杀了那么多人,饶了那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本王手上的兵权,你应该早说的,不就是兵权嘛,本王给你。” 赵淮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真的?” 这时,赵决猛地拔出地上的剑朝着赵淮的方向使劲扔去,“但前提是,你得下去陪谢太尉和云隐院的师父们。” 剑飞出去几十米远,插进了赵淮身前挡着的士兵身上,那士兵瞬时倒下,赵淮连忙后退几步,“没关系,你现在不给我没事,等你死了,兵权还是我的,放箭!” 瞬间,空中无数箭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赵决一把将谢付之拉了过来,捡起脚边一具尸体上的刀为他们挡箭,谢付之有些支撑不住,强撑着捡起一把刀,和赵决一起挡箭。 箭一波接着一波,不过片刻,跟着赵决的将士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谢付之知道,赵淮彻底疯了,他想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冲着前面大喊,“赵淮,住手,我让殿下把兵权交给你,你放了他们,我替他们死。” 说话间,另一条街道上冲过来无数骑兵。 谢付之仔细望去,竟然是陈澜,陈澜骑马带着许多骑兵,直奔他们这边而来,高声喊道,“大人,殿下,快跟我走。” 林清儿见状,冲着赵决喊道,“哥,快走,不要管我,快走,跟着陈大人走,不要管我。” 赵淮沉下脸,夺过身边侍卫的弓箭,走到林清儿后面,双手越过林清儿的头,将弓箭举在她面前,凶狠地盯着前方,“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呢?眼里不是赵决就是曹涛,就连睡觉都在喊他们的名字,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们死。” 言罢,朝着赵决的方向放出箭,箭法刚劲有力直逼赵决。 林清儿拼死挣扎,嘶吼道,“哥!快让开!” 四周环境异常嘈杂,赵决正在挡另一边的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飞来的箭,谢付之刚好注意到这一幕,强忍着浑身的痛感,一只手将赵决用力扯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快速拿起刀挡在箭射来的方向,以为可以挡住,但是,箭还是擦着刀刃插进他的胸膛。 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变得极重,重到腿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赵决从后面抱住了他,赵决的脸贴在他脸上,好像在哭,他分辨不清了,只是紧紧抓着赵决的手,缓缓开口。 “殿下,我害死了章州那么多百姓,害死了父亲和兄长,还好,我没有害死你,你跟着陈澜走。”说着,口中的血也伴随着他的话一起吐了出来,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拂上赵决的脸“殿下,去了渭州,别忘了我。”言罢,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再也没有一丝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谢付之睁眼,赵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一惊,很是慌张,“殿下,你也死了吗?” 赵决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笑道,“没有,你赵哥哥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 谢付之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决,眼前这人依旧如初次相见时那样俊美,那样明媚,“那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赵决附身亲了一下谢付之的额头,“你被叶凌救了。” “赵淮呢?” “被曹涛杀了。” “清儿和萧尘呢?” 赵决沉默,眼中满是悲伤。 谢付之没有继续追问林清儿和萧尘的事,伸手摸了摸赵决的脸,“我们现在在哪里?” “金都。” 这时,谢付之听到一女子冷漠的声音,“陛下,太尉大人需要休息,你别总是烦他。”偏头看去,叶凌正冷着脸盯着他们。 谢付之微微一笑,凝视着赵决,“赵哥哥。” “嗯。” “你娶我吧。” “好。”—— 正文完—— 不知道有没有宝宝坚持看完?(期待打卡) 能力不好,这篇文章真的出现了太多问题,感谢每一个看过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