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向长河》 第1章 扶风向长河 十月岚 一个天降穷追不舍改头换面cos成竹马,没想到竹马竟是他自己。 一个老疯子教出的小疯子又凶又乖,中原武林驰名双标。 * 白君琰x苏乔,阿乔面前自毁君子人设的正直剑客x琰哥面前收刀背后持续捅刀的可爱疯子。 君子不正直,疯子也装乖。失忆竹马重逢,江湖武林横行霸道。 * 长河的来处和风的尽头是什么——是我爱你,便要不顾一切奔向你。 —————————————————— 同系列(上部)《踏月问青山》cp33037 古耽权谋连载中,腹黑沾点疯批的将军攻x脾气不好又很乖的山匪受,cp1454968,欢迎收藏养肥~ 1-1九千两黄金 乌云盖了厚厚一层,才见的青天,还没出去几里路又是阴沉沉的。白君琰拉了帽檐,匆匆几步跨进了官道边上的茶棚。 “听说了吗?有人出九千两黄金要那把剑呢!” “想要金子啊?我看你还没见着剑小命就没了!也不看看多少人头破血流抢那剑,还轮得着你?” “我这不就随口一说嘛,拂秋剑啊,当年那人武林大会——哎这怎么就突然下雨了!找个地儿躲躲!” 官道边简陋的草棚子底下站了十来人,倒是没人喝茶,雨水顺着那麦秆滚下来,氤进地里,最外面的人又往里站了站。 摊主一条粗布巾搭在肩上隐约把那破洞一处遮住,嘴里叼了根茅草,鄙夷的目光从这光躲雨不喝茶的十来人身上一一扫过,骂骂咧咧几句坐在桌边,裤腿快要卷到膝盖弯,一条腿屈起来踩在长凳另一头,两手搭在一块儿四处张望着。 白君琰提着剑往里走,寻了个安静的角落,他只一抬手那摊主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地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他倒是一愣,而后才把剑放在桌上慢慢坐下。 “客官!哎呀,请坐请坐!您看来壶什么茶?”摊主就着衣袖将桌面上溅进来的几滴雨水擦了,见白君琰气度不凡的模样,又殷勤地帮他把席帽放到一边立着滴水。 “龙井便好。”白君琰将胸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朝边上站着避雨的人望过去,随口问道“老板,此处离清城还有多少路程?” 摊主许是习惯了要与人攀谈两句,也是随口反问他道“客官这是要去清城做什么?” 白君琰思忖片刻“此去探亲。” “探亲啊,”摊主拎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再给他斟上半杯,“这里去不远了,足下要是脚程快,也就小半日吧。” 西湖龙井浓郁的豆香弥漫开,丝丝缕缕窜进鼻尖,白君琰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道“多谢老板。” “哎,客官跟我客气了!您这也不大赶巧,遇着下雨的时节了,这天儿就跟漏了似的,我们这生意也不好做哟。”摊主叹息摇头,又去给他端了小半碟云片糕。 白君琰看了一眼,并没有动手拿,转而望着那越下越大的雨落成雨帘子,月白的衣摆也被溅上泥渍。他低头望着侵进来的水雾,耳边的雨声竟然有了一种幽远又熟悉的感觉。 这么静坐着沉默不语,片刻他却忽而开口问道“这里每年都下雨?” * “那里年年这季节都是暴雨,你让我去那儿做什么啊!” 苏乔一条腿悬在外面,整个人靠坐在树杈上,乌黑如瀑的黑发总是被他剪得乱七八糟绑起来束在头顶,发尾一荡一荡的,像极了这林间跳动的光影。他将背上的两把刀卸下来扔到树下,一手捧着叫花鸡,另一手正揪下鸡腿往嘴里塞,吃得嘴边都是亮晶晶的油。 他脸上同时也沾了灰,一道印子横在高挺却秀气的鼻梁上。脸上手上都不干净,一身玄青色的衣服倒是穿得整洁。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 “那我总得知道你让我去干什么吧,万一你要我去送死,我也去?”他继续吃鸡肉,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清城那地方,反正是不太吉利。” 起初来这里听到神秘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还会下意识四处瞧瞧人在哪儿,日子一长,他便习惯了和这道声音对话的时候继续干自己的事,也没空追究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他养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 能这么好吃好喝的活下来,那是他那年逃命的时候做梦都不敢信的。神秘人刚把他扔进这片林子的那会儿他也是怕过的,整整半个月都躲在山洞里不敢出去,起初哭得声音都哑了,后来大概是神秘人嫌吵,威胁他若是再哭便将他杀了,他就连声音也不敢出。晚上洞外面竹影摇曳,他就蜷缩在山洞最里面,实在困了才倒在草席上睡上一会儿。 他后来才渐渐地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并且十二年过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是再也不怕了。 可神秘人这会儿居然要撵他出去,还让他回去曾经死里逃生的地方,他仔细 斟酌过后总觉此事并不简单,一直赖着不肯成行。 神秘人过了许久才又说话“九千两黄金。” “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苏乔手里这只鸡吃得差不多了,他拍拍手从树上跃下来,步伐轻快地朝河边走,边走边道“我又不缺钱花。” “你花的可都是我的钱!” 神秘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苏乔蹲在河边洗手,挑眉道“我以后挣钱了会还你的,你放心吧。” 神秘人讥诮笑道“你挣钱?你连个门都不敢出,我指望你挣钱?” “这不一样——”苏乔洗干净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甩了甩手臂,慢条斯理道“那是清城,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去,要是你有别的挣钱的法子,那我肯定去。” 第2章 “九千两黄金,赏个一品官员都没这么多,你能当一品官员?”神秘人又道。 “你要是让我读书考取功名,那也行,我现在就写字去,十年寒窗,一定给你把钱挣回来。”苏乔拔腿要跑,却也在下一秒认命地捂着胸口咽下嘴里一口腥甜,朝半空中翻了个白眼“你最近下手越来越重了,真想把我打死?” 神秘人声音沉下来“你没有疗伤?” “咳、咳咳!还打?!”苏乔侧翻躲过一道掌风,反手想抓住那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不想又被一掌打在左肩,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满头的碎叶。 他极快地站起来拍落身上的泥土,怒道“你把我衣服弄脏了!” “弄脏就弄脏,出去给我把九千两黄金带回来,想穿什么衣裳没有?”话音刚落,神秘人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悠长的声音“好好疗伤然后滚出去,江湖高手众多,他们打你可不会手下留情。” 过了会儿又补上一句“死在外面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苏乔心说你把我撵出去,你不管谁管? 他在石头上坐了会儿,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一圈一圈被涟漪荡得破碎,盘腿开始慢慢气行周身,运功疗伤。 三日后苏乔又挨了神秘人一掌。 这回他没吐血,而是被一掌拍出了已是许久不曾离开的林子。他一步三回头地往回望,耳边一直回响神秘人口中的九千两黄金——他仔细想着,这九千两黄金到底有多少,到时候用多少马车能拉回来? 他还是那身玄青的长衫,背上背着双刀,头绳和腰带都是赤红,像是夜里烧了两把大火,火光又映在他眼底,任谁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不留神就惹火上身。 -------------------- 谢谢大家没有被糟糕的文案劝退。 1-2山里长贼了 苏乔不曾听人议论过他,神秘人不会说“你生得好看”这样的话,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被来往的路人都看上两眼——难道是因为今日绑了赤红的发带? 可赤红的发带也快被淋湿了,时隔十二年他重新回到清城,为了九千两黄金,他回到了那一场噩梦里。 练了许久的轻功,他走起路来极轻,几乎没什么动静,飞扬的姿态会在他轻快的脚步下爬上他的眉目,整个人看上去生机勃勃,热烈又精彩。 他走在清城的街巷里,这绵绵细雨很快就会变成暴雨如注,即便是在这里生活的日子比不在的长,可他总是能连一砖一瓦都记得,毕竟他日日夜夜都在做梦,梦见那可怖的火舌一点点攀上屋檐,烧成一片火海,暴雨也浇不熄灭,哭喊和尖叫隐匿在哗啦的雨声中,他总是能听到。 他想找个地方避雨,瞧着街边这汤饼铺子人不多,便轻巧地走了进去,坐在正中的桌边,抬手招来了小二。 小二拎着茶壶给他倒了一碗茶“客官稍坐,这就给您上汤饼。” “你们这儿只有汤饼?”原先清城没有这种汤饼铺子,他打量了店里的摆设,还是点点头“行吧,那就一份汤饼。” “好嘞!”小二喜笑盈盈地朝着后厨喊“一碗汤饼!” 在林子里待的日子久了,苏乔习惯了三天两头被神秘人揪住打一顿,有伤也好得快。要是惹得神秘人不大高兴了,就要被饿上两天,只能自己烧菜吃。他自诩厨艺不错,却没想到这汤饼竟这样好吃,吃完了一碗还觉不够,又问小二要了一碗。 小二见多了吃第二碗的客人,熟络地从后厨再给他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他一边吃一边想打听点儿什么,可就是这么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除了知道要来清城,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兀自骂了神秘人几句,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咂咂嘴放下几枚铜板,起身准备走了。 才走到店门口他又认命地停下来。 这雨下得就像抬了桶水往下淋,砸在身上都能把人砸疼,要是一脚踏出去,浑身都要被淋个透湿。下了雨来往都没什么客人,小二往他身边一站,跟他攀谈起来。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 苏乔不置可否,随口问他“这城里,有没有什么铁匠能铸剑的?” “客官可是要打把剑?”小二往街两头张望,想想又道“铁匠我不大清楚,不过我听说——” 说到这儿小二突然没话了,苏乔转过头看他,发现他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比街面那水雾还白上些许。 “不过什么?不好说?”苏乔问。 “……客官,您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清山上那伙人可不敢得罪,都是些山贼,那是这两年新任城主来了才好些,那帮丧尽天良的什么坏事儿都做尽了!” 苏乔眉心一挑,望向曾经祥和宁静的清山,兀自喃喃道“山里还长贼了?” 小二也不知这话是不是在问他,干咳两声把手里的布巾一甩,搭在肩上低声道“据说那山贼头头手里有一把剑,削铁如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 的,客官还是当心些。” “你见过?” “那还要谁见过啊!那见着一次恐怕小命儿都没咯!——客官,我先去忙,您有事儿再吩咐!” 听了小二没头没尾的讲述,苏乔的视线自然是落在了烟雾缭绕的清山上,他靠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见雨势小了许多,便朝着清山去了。他心中计较着此去只是打探一下线索,决计是不会搅扰那些山贼的,可这刚到了清山脚底下,就发现这一山的贼有些不同寻常。 按他从书上话本里看来的东西判断,这山贼应是懒散惯了的,而他面前这两个杵在通往山里唯一一条大路路口的山贼未免也太恪尽职守,恐怕比值守在府衙门口的都要认真许多——看他们这草木皆兵的样子,他料定这山贼窝应该是出了大事。 第3章 2-1什么都得会点儿 然而山贼窝里纵是出了天大的事,苏乔自然也是管不着的。他此行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那把价值黄金九千两的拂秋剑,剑一到手他就要回到林子里面去,任这江湖动荡腥风血雨也与他毫无干系。 他脚下极轻极快,却也不愿在这湿滑的雨季去飞檐走壁爬清山,想要大大方方就从脚下这条路走进去,于是他一直在山脚下守到了天擦黑,等那两个山贼饿得两眼发昏的时候,凌空一脚踹了上去。 被踹的山贼当时就差点背过气,苏乔拍拍手轻巧地落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对着另一个山贼抬抬下巴,道“你自己让还是?” 站着的山贼吓得腿发软,但他毕竟还是个山贼,光着脚不怕苏乔穿着鞋,手里的大刀转了一圈,恶狠狠地大喝一声,装腔作势地凶他“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苏乔仔细琢磨片刻,发现自己匆忙而来,并没有仔细想个什么名号,摆摆手又道“都是些虚名,我这人向来不在意,废话能不说就不说,我现在要从这儿上去,你要是能当没看到呢,我就不动手。” 眼前这山贼不服气了——连他脚下踩着的那个都不服,随手捡了块儿石头就往他脚踝砸,他抬脚躲了一下,那蠢贼胸口一声闷响,石块拍在胸口炸了个四分五裂。 他摇头叹息一声,又踩了上去。 “这难道是说书先生讲的胸口碎大石?”苏乔双手环胸,接着笑问“你们当贼的是不是什么都得会点儿?” 山贼被自己一石头砸得胸骨都要碎裂,听他这话又痛又气,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愤恨地吐出来差点儿溅在他鞋上。一边站着的山贼也站不住了,恃强凌弱惯了哪能受这样的“委屈”,大刀一挥便朝他冲过来,一边抡圆了手臂一边从嗓子里发出撕裂的声音,劈柴一样看准了他就往下劈。 这一刀自然是落不到他身上,反而被他抬手击中手腕,山贼一时握不住手里的大刀,惨叫着后退,刀直愣愣地朝地上的同伴砸了下去。 苏乔及时松脚饶了脚下那山贼一命,只见他侧身一滚才没平白做个刀下亡魂,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山上跑。 怕让这两人去报了信打草惊蛇,苏乔只好足尖点地飞身追了上去,双刀出鞘噌一声两手抬起来把两个山贼都拦在了刀前,嗤笑道“再跑一步试试?” “不、不敢了……”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啊!” 两个山贼看着脖子上那泛着寒光的刀吓得大气不敢出,一边哆哆嗦嗦往后退一边对眼神转身欲跑,苏乔两手的刀柄在手心转了一圈收刀入鞘,一条腿扫过去又将两人掀翻在地。 饶是再有耐心,眼下也看不惯这两个蠢贼了。他蹲下身从其中一人的腰上把腰带一抽,直接将人反手绑了扔在路边,另一人直接用绳子吊起来挂在了树上。 他拍拍手将这两人再仔细打量几遍,问“听说你们这儿有一把好剑,藏哪儿了?” “少侠,我们就是打打杂,这哪轮得到我们知道啊——啊啊啊好汉饶命!我是真不知道哇!” 地上那山贼看到他手里一把刀转来转去,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浑身发抖摇着头往边上滚“我们也都只是听说大当家的手里有这么一把剑,谁都没见过啊!” “前几日官府才有人来过,这、这真要是有那样的好东西不早就、早就被那官府搜走了……” 苏乔挑挑眉,拇指在刀锋上浅浅地刮,片刻后把刀收入鞘中,理了理衣摆径直朝山上走。 折腾这么一会儿天已完全黑了,苏乔赶在天黑尽前摸到了山寨口。这一路摸上来他发现这山寨确实“守卫”森严,沿途遇到有乱窜的野兔也能引出两个巡山的山贼来。他飞身轻轻落在岗哨站的草堆顶上,一身玄青色隐匿在沉沉夜色中,只有赤红的发带还飞扬着映了月色。 他伏在草垛上,一呼一吸都十分轻缓,静静观察着山寨里的动静。 小时候为了把神秘人“揪”出来,他找了个地方躲着,不吃不喝一整天守在神秘人常与他说话的地方想看看神秘人的真面目,然而他就是等了一整天也没找到神秘人的蛛丝马迹,直到第二天他终于撑不住去找水喝,才在河边又听到神秘人讥诮的笑声。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干过那样的蠢事,倒是莫名其妙地练出了这么一身“本事”——约摸在屋顶趴了有一炷香的时辰,人来人往都没能发现他,他像是飘来的落叶轻轻落在跳动的火把上,甚至地上多了一道影子都无人察觉。 他正打算下去抓个人好好问问,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主楼外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一身黑衣,蒙着面,眼底映着跳动的火焰,正警惕地打量四周。最上面一层值守的人已经被他放倒,可他似乎也不着急进房去,而是紧贴着墙像是在等什么人。 苏乔来了兴趣,翻身坐好,瞧见那主楼下面的山贼行事都小心谨慎起来,四周的山贼都往主楼面前聚集,他又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发现那门口站了个女子,一身劲装束着 头发,分明一副男人的打扮,正不动声色地把四周的山贼都召集起来,一边还抬手指了指屋顶——显然那最上面埋伏着的黑衣人早已暴露行踪,并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还在原地静候自己的“猎物”,不想自己已经成了山贼嘴边的一块肉。 苏乔知道山贼都是打家劫舍的,对摸到自己巢穴里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手软,他多年都是一个人,从来不多管闲事——也没机会多管闲事,这会儿只往后趴了趴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便仰躺在了干燥的茅草上,打算等下面乱成一锅粥了再进去仔细找找有没有那“九千两黄金”的线索。 第4章 他望着朗朗星空,果然片刻便听见整个山寨鸡飞狗跳起来。 想着那九千两黄金许就在这山寨之中某个角落“躺着”,苏乔喜不胜收,他瞥见身后的院子刀光剑影打得好不热闹,也不大等得住了,决定不等这锅粥煮乱立刻便去找剑。 他起身不动声色地掠过屋顶,在夜色中跳跃,一脚踏上主楼顶端,许是心情太过雀跃,就是这一脚他不留神踏偏了半步,身子跟着偏了偏,整个人往下栽,为了稳住身形只得一掌反着拍了出去。 他这一掌没用多大力道,拍出去手心立时一阵温热,并不像触到了冰冷的瓦片。 -------------------- 给大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2-2坐地起价 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掌拍到了一个人——他也不好判断拍到了什么人,下意识便伸手拽了一把,而后只听得清脆的裂帛声,见原本已经抓住的人从手里又飞了出去,他只好跟着跃下屋顶,重新伸手将人抓了,轻功飞到对面的屋顶去。 借着月色他只匆匆看了一眼抓起来的这人头发散乱,闻到身上带了淡淡清香,大概判断出此人是——是个女子。 他手心一烫,仿佛抓着的不是个人是块烧得通红的炭,又将手松开了。可这块“炭”决心要粘在他手心,转瞬间自己抬手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急促地说“救我出去,赏银千两!” 苏乔自认并非见钱眼开的人,但女子这“赏银千两”确实教他心动了——拿了这千两赏银,说不定神秘人会网开一面让他先回林子里去?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将书里学来的不为五斗米折腰抛诸脑后,反手抓了黑衣女子的手,再把人拽回了身旁。 “你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女子腿上受了轻伤,手臂也有一道口子,眼看那山寨的大当家就要飞身跃上来,忙又催促道“快走!” 苏乔看看她,再看看底下一群山贼,嗤笑一声“我救了你就是跟这群山贼过不去,我又不知道你是谁,那你要是跑了,我那赏银找谁——” 他话音未落,手心便贴上一冰凉之物。 “这是……” 清城城主令? 黑衣女子把一块翠绿通透的玉牌往苏乔手里一拍,急道“城主令,有了它你在这清城想要什么有什么!” 苏乔摸摸鼻子,仍是笑道“城主令是什么东西,值这钱么?”他把这块玉拿起来对着月亮仔细看看,另一手挥刀出鞘向火光跳动的方向推出去,只听得一声惨叫,意图偷袭的人捂着肩膀摔倒下去。 黑衣女子一时震惊,按下苏乔抬起的手臂又着急地说“我若是骗了你你大可一刀砍了我,但我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苏乔原是不多管闲事的,但他手里捏着的是清城城主令,眼前像是又烧了一把火,火光滔天中他又一次和父母生离死别,又一次和那个温柔少言的男孩失散。他抓着这枚城主令,根本松不开手。 片刻后。 黑衣女子紧紧抓住苏乔的手臂与他穿行在黑夜中,风吹得她无法睁开眼,甚至不能张口说话问他到底认不认得路。苏乔却是一言不发地带着她疾行至山下,甩开身后追赶的山贼,在城墙外将她放下,而后站到了一边抱着手仔细打量她。 “你到底是谁?”他问。 黑衣女子揉了揉手腕,一边警惕地后退一边闷声道“我是谁不重要,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此处,我把银子给你,你先把城主令给我。” “怎么?打算过河拆桥?”苏乔复而又笑问“这玩意儿这么值钱?你准备拿多少银子来换?” “说好的一千两银子,一两也不会少。”黑衣女子捂着受伤的手臂就往城门走,停在紧闭的城门前又停了下来。 苏乔几步跟上去“走啊,怎么不走了?” 黑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当然了,我要是直接把你送到城主府去,且不说我那一千两银子要打水漂,说不定你随便给我扣个山贼的帽子就能把我抓起来,你当我傻?” “你知道我是谁?!” 苏乔手里把玩着城主令,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我说你也动动脑子,一千两银子大户人家倒是有,可这城主令总不至于人手一个吧?这都不用我动脑筋想。” 黑衣女子一时语塞,眉心拧在一处,拖着受伤的腿一直往后退,直到贴在了墙根,仍是十分警惕地看着面前这“狡猾”的男子。 “让我猜猜你为何夜闯山贼窝……擒贼先擒王这是抓山贼去了?”黑衣女子不答话,苏乔便又问“不太对,抓山贼天经地义的事儿也不用藏着掖着——那你是去会心上人了?” “你!你胡说!”黑衣女子一听这话突然情绪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顾不上腿上的钝痛,指着苏乔怒道“我就是去抓山贼的!你少胡说八道!” 苏乔了然地点头“啊,原来也是去找那九千两黄金了,你们城主府也这么缺钱么? 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不对啊,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衣女子像是这才想起来要问问这位明码标价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什么人,她重新打量一遍苏乔,“你不是本地的吧?” “我不是。” “那你怎么这么顺利就抄近道带我回来了?!” “……那我是吧。” 苏乔低头看看手里的城主令,又抢先一步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既然你身份尊贵,我手里这东西又这么值钱,那我得涨价了,五千两银子现在就给我,不然你就在这儿等到明日开城门,让大家看看城主千金的笑话——或者是等山贼追上来,再把你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