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迟早要造反》 第1章 《丞相迟早要造反》作者闲云度秋 文案 景霖乃当朝丞相,权倾朝野,是人人仰望而不可企及的存在。 直到景府娶回来个冲喜郎君,郎君第一句话就是反派必死无疑。 景霖……嗬。 宋云舟穿书了,看着面前挑起他盖头的男子。 上一秒嘻嘻,美男子一枚! 下一秒不嘻嘻,这好像是书里那个佞臣大反派。 更要命的是,反派下场是什么?株连九族!完了,刚穿过来就看到自己的死期。 景霖对这个随便娶进来的傻子没什么感触,但听到自己的死局,他笑了。 真是……什么人都敢随意编排他了。 但接下来他发现,他离他的计划越来越远了。 百官上书弹劾,为平祸端,被迫休沐。 北军战场败绩,谋略失策,孤身谈判。 暗杀皇帝不成,监管不力,西向贬谪。 宋云舟我说什么来着! 你完蛋啦,我完蛋啦,大家都完啦! 景霖…… 景霖棋逢对手,还没等他来得及整顿势力,府内突遇敌袭,宋云舟却替他挡了致命一箭,死了! 景霖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心痛的感觉了。 是那个狗皇帝干的。 费尽心思巧入敌营,三年埋伏,终于得见旧王朝世子。 景霖微微作辑我能助你灭这昏君,为你的权,为我的亡妻,更为这黎民百姓。 不料世子拉开帘子,一张熟悉的脸冲景霖傻笑。 宋云舟哈喽夫君,近来有没有想我啊? 景霖……你这三年死哪去了?! 宋云舟我帮你造反来啦! 一心想要谋反的丞相受x死都不要被株连的世子攻 封心锁爱事业佬*吊儿郎当恋爱脑 #提问:请问有没有追妻火葬场呀~ 景:?他需要我追? 宋【自觉为夫】:包追妻的,但火葬场是个什么鬼,不存在的。 ps 1.架空架空架空,窝真对历史知之甚微呐tvt 2.感谢观看 内容标签强强欢喜冤家穿书朝堂美强惨先婚后爱 主角景霖(字怀玉)宋云舟(字予川)配角刘霄楚嘉禾成应嘞,还有好多 其它大概轻万人迷向? 一句话简介这个反派我当定了 立意一半为民,一半为你。 第1章佞臣必死·壹 岁和十九年,中原大雪。 漫天雪白飞絮,落在宫廷屋檐上,积起厚重一层。积得多了,那檐椽处还会滚落几堆。 一席马车载着风雪,路过空无人烟的街道,稳当地停在了府宅门外。 小婢女搬来台阶放在马车边上,说了句“主公,到家啦。” 门帘被掀开,里头的人像是被寒风吹醒,朦朦胧胧的,不自觉往身后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了,随手扔了暖炉,他没扶婢女的手,而是抬头看了眼府宅名字。 景府。 马车里是暖和的,景霖出来时带过了几丝温意,小婢女的脸感受到了,心里也暖和了不少。景霖见状,就又进了马车,把那暖炉拿出来,放到婢女手上“这个就快不暖了,明日我上朝记得备个新的。” 小婢女紧紧抓住,心道明明还是暖着的,主公这金枝玉叶,看不上……倒也正常。婢女微微前身,语意中也带了笑意“是。” 景霖进了府内,先是去卧房褪了紫色朝服。将朝服挂在架子上,景霖冷笑了声。 这丞相当的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日日这么早起去上朝,顶着那么大风雪,结果狗屁皇上正事不谈,吹嘘自己的屁话倒是不少。最后那皇上还似是贴心地说今日雪下得额外狠,破例休假一日,叫他们全部回府去。 脑袋转都不用转,景霖一听就知道皇上这是想和他那貌美的后宫佳丽三千休假去。那他们过去早朝是作什么的呢?当个陪衬呐。那些个没脑子的小官说不定还打心底的感动着呢,皇帝真是个好皇帝,竟然这么关心他们。 笑死了。 景霖换上暗红缕金水纹鹤氅,又拿件白狐裘披在外面。他站在窗前,细细捻了一指雪。 要是不去猜景霖心中所想,这人站在那里,真真是美得像幅画。他五官立挺,眉间细挑,官帽脱下,那细碎的发丝就比较调皮地绕到他脸前去了。 景霖手上是化了的雪,他也不在意,往窗外折了一根梅花枝,给自己盘了下。枝头的雪抖落进他发丝,有种不染尘世的高洁。 “主公!”可惜总会有人来破坏这岁月静好,管家是个年纪稍大的老叔,就这么几步路,他跑得倒是着急,气喘吁吁地作辑,“奴才,奴才……” 景霖 收回手,往管家那处一撇,声音不浓不淡,如一派清泉,映照着他头上那簇腊梅“慢慢讲,我就在这。” 刘管家直起腰来,呼了好大一口气,才端正了姿态。他观景霖表情,尴尬说道“夫人又在闹了。” 景霖的嘴角本来还留着对这昏君的嘲笑的,方听“夫人”二字,又立马打下来了。 “让他闹。”景霖眼里闪过一丝无语,偏过头去,“不过是个冲喜的,没必要管他。” 景霖有个夫人,还是正妻。但是个男的。 外界传言,景相体弱多病,前几年还被宫外的寒风吹倒了,特地请了宫内有名的太医把脉,这不把倒是不要紧,一把才知,景霖身上阴气过重,寻常药方恐怕起不得什么用。 久病无果,景霖无奈,只能求助于神佛,专门找了个风水先生算命,寻了个八字相合的乞丐,草草娶回来冲个喜。风水先生还特意说,景霖此生只能娶这一个,若是要再塞一个,怕是要冲破这相融的八字了。 第2章 算来,那冲喜夫人来这已有几月了。 刘管家支支吾吾,道“那个,夫人今日爬树,然后……” 景霖蹙着眉“摔了?顶个大雪爬树,他傻呢?” 刘管家怕的抹去额尖的冷汗,有点不敢往下说了。而景霖等了一会不见下文,就转过身来抬脚,准备去夫人的院子。 “哈喽!惊喜吗?”宋云舟突然从景霖床榻下窜出,笑着对景霖做了个搞笑的鬼脸,“夫君呀~” 景霖直接冷下了脸。 刘管家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地回道“夫人看到主公院内梅花开得正艳,就一个人跑来了,老奴如今是来抓他的。” 景霖攥紧了拳,缓了一会又松下了。他叹了口气,对刘管家说道“剩下的我来,刘霄,出去管别的事。” 刘霄一听就知道,出门时要记得把奴婢们也带走,主公与夫人有话要说。连忙应了声就退走了。 景霖这才蹲下身,与床榻下那个傻乎乎的“夫人”四目相对。忽地,他笑了一声“来干嘛,又咒我死呢?” 宋云舟前头是景霖的鞋尖,他想爬出来,但他往哪挪,景霖的脚就在哪里挡着他。宋云舟就敛脸笑道“夫君,你让我出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景霖笑容又收回去了,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云舟,“在内就不需要叫我‘夫君’了,怪恶心的。” 宋云舟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改了嘴,声音也不自觉凉下来了点“大反派,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咱们有话总得好好说吧。” 景霖看到宋云舟这回终于正常了,可喜可贺,松了脚,让宋云舟圆润地爬出来了。 宋云舟起来拍拍手,对自己的落魄样完全不在意,他走到桌子前自顾自倒了杯热酒,吃尽了才看热闹地问景霖“今日这么早回来?我想想,被百官弹劾了?不对,好像也不到时间啊。” 景霖单手撑着脑袋“就这么想看我吃焉呢,用你家乡的话说,‘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盼着我好,你这不会事的乞丐真是不顾命。” 景霖对这个“夫人”是没半点好感的,任谁才刚见就被指着鼻子骂“你必死”都会不舒服,尤其是被新婚夫人指着骂。 几个月前,他被皇上单独留下,皇上看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高兴地要给他赐婚。吓得景霖连忙找太医和风水先生演了场戏,又在路边挑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乞丐,没过两日就办了场巨大的喜事。 奴婢们把奄奄一息的乞丐打扮好了,放在婚房内。 景霖对外面演足了戏,回到婚房。老实说他有点好奇捡的乞丐到底长什么样,光顾着应付皇上,倒是没考虑这乞丐的心情。 那日,景霖身着红衣,将秤杆举到新娘盖头下方,准备挑起。 谁料乞丐生龙活虎,自己一手抓住秤杆,一手撩开红盖头。看着他竟笑着说出了话“好美的人儿!” 景霖本打算微笑回应的,却见乞丐突然大惊失色,一脚弹出老远“卧槽你长得有点像那个大反派,天哪,你必死无疑啊!” 景霖并不明白“反派”为何物,也不太能确定这货方才是不是在骂他,于是耐起性子问他“你在说什么?” 宋云舟也毫不顾忌,直接说出自己的秘密。他原是新世纪良好青年,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云云,哪知只是去图书馆抽出本史书看,就看到淮国乱世奸臣景霖的生平事迹,这奸臣意图谋反,只能说最后幸好被质押住了,而奸臣的结局嘛,株连九族,秋后问斩! 而他还没回味过来,再眨眼,就要嫁人了。宋云舟活这么大还没娶人呢,就直接被娶了,这也是够懵逼的。再一看周围场景,嘶,有些奇怪哈。于是他好奇问着身边奴婢小月,自己是谁,要嫁给谁。 这一问,吓煞他也!他穿书了!要死不死穿的还是淮国,自己是个路边要死的乞丐,如今还要嫁给当朝丞相。 尸体都凉透了,透透的。 宋云舟能与景霖讲这些,也不为别的。既然都穿进来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梦,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宋云舟只想好生劝景霖别再想着谋反了,这是要株连九族的啊!这才穿过来就数着日子等死,他不要啊! 景霖完全不知道宋云舟在鬼叫什么,他耐住性子听完最后一句话,终于理清这乞丐的大概意思了。 ——他谋反必败,人必亡。 景霖嗤笑一声,事情还未做成便有了断论,他会死?那那群百官的眼睛就真是瞎了,那个昏君有什么好拥护的,除了显摆自己什么都不管,废物一个。 在这位置待了多年,景霖也明白了。要是把国交给那狗皇帝管,这国会比他还早亡。 于是景霖就扔下秤杆走了,再也没管宋云舟死活。再说他一日基本待在宫内,府内如何他也并不想分心管。 几个月,宋云舟几句话,他很快就能忘,就当是傻子说傻话吧。 只是景霖心中还有根刺自己这谋 反之心从未向外袒露过,宋云舟这小乞丐是怎么知道的。 莫不是哪家派来的卧底。 景霖这么想着,把酒壶抢过,不给宋云舟喝,支起二郎腿悠哉问道“刘霄说你是来折梅的,梅在外头呢,我屋里可什么也没有。” 这言下之意,二人都十分了然了。宋云舟来这真是折梅?恐怕折梅是假,来他屋里找什么才是真吧。 宋云舟手指在桌上点来点去。他的手生的十分好看,肤如凝脂,指尖泛红,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天生长这样。 第3章 景霖注意到了,也没问,只是边等待宋云舟的下文,边把玩手中杯子。 他将杯子随手往后一抛,杯子飞了出去,准确地撞在撑窗的叉竿。“砰”地一声,鼓了道寒风进来,吹到景霖的后背,宋云舟的脸颊。 这道声音昭示着景霖耐心将尽,宋云舟撇了下嘴,屋内暖和,他耸了下鼻尖,回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奔着你屋子来的。你屋子更暖和,我在外头玩,快要冻死了。” 景霖一愣,这才注意到宋云舟的衣着。 宋云舟只简单穿着单衣,头发也没好好束,耸拉了大半遮在脖子后面。看起来好像也就比刚捡到他时稍微好点,起码人和衣服是干净的。 乍一看还有些可怜样。 宋云舟好像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可怜,于是露出一副委屈样。 “真的,我感觉我要感——惹上风寒了。” 看那模样,倒像是下人都在欺负他。而他还不得多嘴,因为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夫君已经默许下人这么做了。 景霖真想削他“这年头真是什么笑话都能碰上。” 他一个丞相府,要什么没有。就算只是收了个冲喜的人,名头上好歹顶着“正妻”的身份,府外还有几千只眼睛盯着,他还会克扣了宋云舟? 这人穿得这么少,八成是起床懒得梳妆簪发,又一个劲地想来他屋里做些什么,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自己不穿,惹上风寒,怪谁? 宋云舟听景霖拆穿了他,还顺带嘲讽他,立马就不装了——还装个屁啊,亏他还特意摸了几大把雪冻着手,白演啦!自讨苦吃。 “你屋里倒是什么都没有。”窗子恰好合上了,宋云舟不冷了,就站起来自己活动了一下,伸几个懒腰,“平日不带文书回来的吗?大反派,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我足不出户,也阻止不了什么啊。” 果然。景霖心道。 “你要我的文书作甚?”景霖好整似暇地问道,“给你背后的人吗?” 宋云舟闻言,立马往自己身后看“背后,我背后哪有人?” 景霖…… “哦哦。”宋云舟这才反应过来,没办法,他实际上是有些怕鬼的,有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鬼。知道景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才真诚回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边很多东西我都不是特别了解,这不是想多学习一下嘛。” 景霖“嗬”了一声,这弯子他绕了好久了,宋云舟不说,那就干脆他说好了。 “我府里那么大个书屋你不去,偏偏来我这卧房学。是你傻还是我傻?”景霖也站起来,直视宋云舟,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你要把我消息透露给你主子;你要阻止我的计划。” 虽说是个乞丐,可景霖却没宋云舟高,以至于说话时,景霖必须微微仰头,气势上就要减半了。 宋云舟要佩服死这个聪明人了,一个反派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有脑子,骗也骗不成。到头来自己还被冤枉,摊上这样的夫君他真的很失望。 “我早就说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老是不相信我呢?”宋云舟嘟囔道,“我在这里无牵无挂,身边最熟悉的人除了你就是你的下人。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我说你会死你不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景霖心跳漏了一拍,眼前人突然不再活蹦乱跳地和他开玩笑,他还有点不太习惯了。 屋外的雪下得更猛了,宋云舟打了个喷嚏,拿起扇子对火炉扇了几下,火光益盛,他的身影看起来很是孤单。 几个月了,宋云舟不停地对他强调,他是现代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这些话,宋云舟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景霖对刘管家试探过,刘霄的反应很奇怪,说宋云舟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会不会是夫人脑子出问题了。 况且这几个月自己确实没放宋云舟出去过,府内守卫森严,他也没能找出所谓“背后之人”。 那么自己就是多虑了,宋云舟就是个傻子,只不过傻的症状有些特殊一点。说不定他就是看自己不讨兴,这才误打误撞拆穿他对头上那位真正的心思。 “我……”景霖正要张口。 “哈!”宋云舟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趁景霖不注意把火引到景霖的朝服上了,朝服很快烧烂了一个角。宋云舟幸灾乐祸,拍手叫好,“夫君啊,明日你不用去上朝啦,来陪陪臣妾吧!” 景霖…… 景霖内心想了很多要骂的话,最终却只看着烧烂的朝服,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嗬。” -------------------- 第2章佞臣必死·贰 淮国很看重朝臣的朝服,除了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有两套朝服,一套穿着一套留有备用,其他官员都是只有一件的。 可惜景霖备用的那一套昨日才洗,如今这天气,就算拿火烤着,也是干不了的。 火势慢慢涨起,景霖也没去阻止。反倒是宋云舟真怕它 着了,连忙拍掉火“妈耶,你想让这屋子着起来啊!” 景霖垂眸细想了下,轻轻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日?” 宋云舟点点头,不是他想要景霖陪他,只是他实在做不得什么,只能拖住景霖不让他上朝。 只要不上朝,不参政。那景霖就使不出他那些阴谋诡计,这反派当不成了,那他不就不用死了。 “可你只顾着了你自己。”景霖将自己的狐裘取下扔到宋云舟头上,“要我明日不上朝,也要给我找个值当的理由吧。私自毁坏朝服可是要定罪的。” 第4章 宋云舟倒没想到这点,景霖要是定罪,这不就变相地给他定罪?!啊,坏了。看来还得多在书房里了解下当代官职行策。 可如今他已经把事情干了,宋云舟慢慢用狐裘捆住自己,探出个头来,像求原谅的小孩“它已经被烧坏了。” 景霖单手抄起宋云舟,将酒壶摔在火盆里,再猛地一踢火盆。 火盆翻倒,熊熊火焰霎时漫过床上帷帐,烧得更加厉害。烈火绕着梁柱,整个屋子冒起了乌黑的烟。 “我的天哪……”宋云舟被景霖这番操作吓傻了,他瞪着景霖,“你想和我同归于尽?!” 景霖明显赏了个白眼给他,他眯眼再踹倒挂着朝服的木施,拉起宋云舟就往外冲,喊道“刘霄,救火!” 刘管家还在院子里管婢女小月呢,徒然听到主公喊自己,再定睛一看——这么大的火! 刘霄连忙叫大家把雪扑在屋子里,而屋外景霖静静看着,他不会过去帮忙。这火不会彻底燃起来,他算好了,如此天气,他的屋子又在府内较偏的地方,就算没人救火,也烧不到一个时辰。 “你可满意了?”寒风吹过景霖面无表情的脸,刮起他长又宽的袖袍,暗红涌动,却似与发间那落不下的梅花不同。他抱起胸偏头看起宋云舟,“算上今日,只给你两日时间,有什么要做的,想好再说。” 屋子失火,不慎燃着了他挂在屋内的朝服。景霖要去屋内抢出朝服,却体弱,被浓烟呛伤了身子,只好休整一日。这才是正当理由。 这样朝服会不会坏,大司农那边自然会为自己补一套。 宋云舟眨眨眼,寒风萧瑟,他不由得紧了紧狐裘。 “有点抱歉哈,我下次会注意的。”宋云舟抱歉道。 景霖冷笑嘲讽“竟然还想着下次。” “出去玩!”宋云舟情急,直接捂住了景霖的嘴。自己已经道歉了,景霖不能在骂自己了!他一天天的吃了多少景霖的嘲笑啊……宋云舟连忙重复道,“天气不错,我想出去见见世面。” 景霖透过廊上屋檐观雪,心道这算什么好天气。不过又想起宋云舟先前脱口而出的“百官弹劾”,微眯了下眼。 “明日不会下雪。”景霖拿开宋云舟的手,说道,“京城内的长安街倒热闹,明日我带你去。” 宋云舟原本还乖乖地点头,听到“我带你去”,顿住了。他有点激动,又有点尴尬“你不是要在府内休整嘛,这样成吗?” 景霖眉眼弯弯,刚被捂住了嘴,就原样还回去。他挑起宋云舟的下巴,情话信口拈来“为了夫人,病弱又算得了什么。” 看得宋云舟一愣一愣的,好像之前把他关在府内的人不是景霖似的。 景霖说完这句话又收回了手,笑意说散就散。他把手捂在袖子内,看火灭的差不多了,警告宋云舟“明日我会隐瞒身份,你最好也管住你那张嘴。” 婢女递来暖炉,欠身道“主公,火灭了。” “甚好。”景霖接过来,咳嗽一下说道,“你也看到了,火太大把我呛着了。明日我就不上朝了吧,叫成应过来,我拟个赐告让他送到宫里去。” 赐告是需要皇上同意才能得到的,景霖今日上报明日就休整,未免有点不把皇上看在眼里——虽说他确实看不上。 婢女应下说辞,去叫人了。 宋云舟感慨道“我也好想与成哥共事,当个送信的多自在啊。哪都能去。” 景霖扫了眼宋云舟身上狐裘“叫你顶着大雪送信你也肯?哦对,你肯定肯,毕竟我也没见过有谁冬天大早上脑袋发昏去爬树的。” “……”宋云舟尬笑,“哥们,咋别这么说好么?很伤自尊心的。” “别和我称兄道弟的。”景霖厌恶道,“几个月以来下人还没教好你基本的规矩吗?” 宋云舟心态好得很,反手就怼道“几个月来也没人管我啊。” 要说这个,景霖对他那可真是太放纵了,他做什么下人都不会管,下人只会给他收拾烂摊子。府里哪哪都能去,就连景霖的卧房都行。景霖不在府里时,宋云舟就是这府宅的老大。 景霖冷笑“明日过后就会有了。” 特意给这“夫人”时间摸透府内架构,结果什么都没挖到。既然如此,明日过后,是该好好管束这“夫人”了。 宋云舟对这并不在乎,他现在只在乎明日的出行。 算算日子,好像是要到了。 翌日。 宋云舟早早地穿戴好衣服来叫景霖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景霖起床呢,往日里景霖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他每日则是睡到日上三竿,是以完美错过。 他穿着身玄色暗花圆领窄袖袍,外面还是罩着昨日景霖扔给他的狐裘——这狐裘一看就是有市无价,价值连城,不戴白不戴,暖和的很。 宋云舟也是个绝顶胚子,他的眼睛并不纯黑,而是棕褐。扫过去时清澈无暇,但要是再往里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鸡还没鸣,他就守在景霖门前了。 昨日火才烧,要祛味,景霖就住进了客房内。这对景霖来讲都差不多,睡觉的地方而已。 “怀玉,怀玉!”宋云舟压低声音喊道,“快起床了,第二日啦!” 景霖平常上朝也差不多这个时辰,这才刚换好衣服,听到宋云舟在门外喊他,不由得惊了半响。 这家伙平日睡到什么时辰刘管家都是同他讲过的。 景霖整了下袖子,开门,见蹲在地上的宋云舟,道“这天还没亮,你指望能玩到什么。” 第5章 宋云舟没料到景霖这么说,反应过来想想,指尖抵着下巴说“是哈,街坊还没开张呢。亏我一晚上激动得没睡着。” 景霖…… 景霖本想让宋云舟再去睡会,但宋云舟一起身就腿麻得扶了下景霖。 景霖无语地想到,这货不会一晚上都守在这吧。 “骚瑞——呸!抱歉哈。”宋云舟羞愧道,“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说出家乡话了。” 景霖的手顿蹙了下,问道“你家乡在哪?” 他曾派人去调查过宋云舟的底细,京城森严,就算是个乞丐也会登记造册的,凭空出现一个人,来历不明。可是翻阅了名册,只找到一个“宋云舟”和“昌永二十八年六月初六生”。 昌永是旧王朝了,昌永三十二年后就是岁和元年。当今皇帝是旁支宗亲的血脉,原本就是个闲散王爷,只不过这王爷还是有点野心的,敢在旧王朝覆灭前杀了前任皇帝的宗亲子嗣,这样就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景霖并非不想再挖,只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要是继续刨根问底,对正妻其心不诚,会遭人诟病。 丞相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举步维艰。 “我家乡?”宋云舟顶起大拇指,“地球村。” 景霖欲言又止,他就不该问的。 毕竟这货就不是这个世界的。 停了雪的天气才是最冷的,要等冰雪融化。景霖重新找了件大裘披着,又试探地问宋云舟“习过箭么?” 景霖的院外时常竖着个箭靶,但周围并没有箭,外人就以为景霖这是把射箭当君子乐趣而已,拿来赏赏罢了。 宋云舟明白的,他在好早闲逛府宅时,就问过刘管家了。刘管家只说箭靶放那是辟邪用的,自己也不知具体用处,只管隔月换个新的。 待宋云舟走近一看,靶上有痕迹啊,他就知道刘管家在对他说谎了。 还辟邪呢,从未听说过箭靶还有这妙用。 “自然,我玩过。”宋云舟在现代时喜欢挑战极限,哪样运动都沾过些,不说精湛,至少也不马马虎虎。他冲景霖伸出手,“弓呢?我给你露两手。” 景霖从不知道宋云舟会这件事,心中落下一石。他漫不经心地摁了木梁上一个按钮,暗格弹出,举出把看似崭新但落灰的弓,再从地里拨出几根箭,递给宋云舟。 观其箭气,可知人武功几何。 宋云舟拿起弓,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看来怀玉平日习箭都不用弓。” 箭靶的方位离过廊不过几里,用手发箭即可。只是不会使箭或不太会使箭的人,就无法在箭靶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了。 只这一句,景霖就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 “不看了。”景霖先一步离开。能看出他会使箭,眼力极佳;又知他用手使箭,宋云舟的箭法必然不低,不用探了。 “唉,不行。”宋云舟拉住景霖,见他一记眼刀扫过来,又松了手,掂掂弓箭,“我不是要试探你,这我早就猜到了。我说要与你露两手,就是露两手。我箭法很好的。” 人情世故景霖是懂得的,宋云舟把台阶放这么低了,他不下也不好说。可是不好说是不好说,他为何要给宋云舟这个面子? 景霖夺过宋云舟手中的箭,看都没看靶,用力一掷。箭有破风之声,横穿过靶心,死死钉在箭靶后头的木梁上。 上回是宋云舟没仔细看,要是他仔细看,就会发现被遮住的木梁尽是孔痕。 “我说不看就不看。”景霖拍拍手,“你为何非要顶嘴呢。”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府外朝廷他尚且无法做到,府内还是可以的。 宋云舟愣了下,失笑道“是是是,大反派。”他看了眼景霖背影,扔了弓,手持箭尾扔了出去。 箭矢连声都没出,只是片刻之后,它穿过箭靶,从中间劈开了景霖掷出的箭,把孔痕扎大了点。 “你死了那真是活该啊。”宋云舟喃喃道。 京城长安街。 就算是冬日,街上也是热闹至极的,再过些日子就要除夕了,大家都出来囤年货,想来物价都高了不少。 这里铺子够多,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街坊酒楼飘香,胭脂红彩明艳。多少花生桂圆摆在街道两旁的铺子里,橘子也是让人垂涎欲滴。 宋云舟第一回出来,听说有早市,他硬是不吃府内备好的早膳,说要留着肚子亲身体验。 景霖淡定地吃完自己的,又吃过宋云舟的那份,擦了下嘴。 “你有银两么?”景霖问道。 宋云舟……没有。 景霖就扔给他钱袋,里面铜钱银子都有“等会要买什么自己去,别拉着我——你懂如何花银子吧?” 宋云舟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懂的懂的,小月教我了。” 于是一到长安街,两人就分开了。准确来说,是宋云舟走得太快,景霖走得太慢,两人硬是把距离拉了好远。 景霖不会管宋云舟走丢了怎么办,京城统共就这么大,但景府谁人不知,宋云舟自己玩过头了总会问路吧。 他倒是有些好奇宋云舟口中的“百官弹劾”是怎么个弹劾法。近来朝堂上都没什么声,他提出几个建议,那群人都没说什么。看来是准备弄出个大的? 今日他穿灰袄,混在人群之中没那么显眼。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景霖在花语坊挑了一盒最贵的胭脂。随后绕过小巷,停在欢声最响的地方。 崔兰楼。 崔兰楼是当地有名的寻欢楼,文人雅客最喜欢来这,许多小官员退了朝也喜欢来这兜一圈,听个小曲唱个戏,松懈一番。此处四季常春,往来人络绎不绝,人员嘈杂,守将不会过多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