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第1章 陈怀信 承国。 金銮殿。 穿着龙袍的女帝,正坐在龙椅之上,那张绝美的面容,此刻却布满冰冷之色。 她看着那放在大殿中央,如成人一般大小的铜镜,声音淡漠的说道“王相,这便是你选中的未来沧州刺史?妓子尚知殉国,而他却道一句水太凉?” “求陛下恕罪!臣只知他是此次金榜三甲五十名,所以未来才会看重他,并不知他本性竟是如此,居然没有半点文人傲骨!”王相王千禾跪在地上求饶,但那声音却没有半点恐惧。 因为在这三个月里。 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许多次了。 在女帝姬清珞预感到,不久之后承国恐有大难将至,她便召集起朝中大臣、藩王侯爷与皇女们,将开国皇帝留下的鉴天镜给取了出来。 这是三百年前,开国皇帝飞升仙界之际,为保承国延绵万载,专门制作的特殊神器。 虽然二百年前,仙道已逝,武道式微,但仍可借助承国气运,来使用鉴天镜,以推演他人之未来! “将鉴天镜之能用在年轻人身上,才有可能挽救我大承国。” “此次殿试金榜题名之人,无疑是承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通过推演他们的未来,或许能够找寻救国之法!” 这是三个月前,当朝宰相王千禾的提议,女帝姬清珞当时也同意了,只是未曾想到,从金榜一甲到三甲,整整九十个人,没有一人是挽救了承国的! 其中。 做得最好的。 只有金榜二甲榜首的何万林! 他以文官之躯,带领幽州之军,以三千之数,抵御外敌整整五年! 最后城破之时,他也只是长叹一句,惜不得再见长安繁华,便持剑战至身亡! 当时在看完何万林之未来后,整个金銮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中,在得不到任何支援的情况下,能够坚持整整五年,期间拒绝无数次招降,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半点对不起承国的地方。 所以当王千禾说,本次金榜尚未公布,不如将何万林之名,从二甲榜首,移至一甲榜首,为此次状元之时,姬清珞自然点头应允。 只是。 除了何万林之外。 剩下的金榜之人。 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拿得出手! “这便是我承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吗?!” 姬清珞的语气变得更为冰冷。 大殿上的众臣全都跪在地上,恳请姬清珞息怒,但姬清珞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那气氛凝固得令人胆寒! 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 皇女们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句话“金榜上就只有这么多人吗?诗词双绝陈怀信呢?他未能金榜题名吗?” 听到此话。 姬清珞立刻看了过去。 五皇女姬长清,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刚刚那句话便是她询问出口的。 而旁边的皇长女姬长宁,听到自家妹妹的话后,赶忙开口说道“请陛下恕罪!五妹只是过于喜爱诗词,一时忘记场合,并非有意为之!” “五妹!” “陛下与众臣正在商讨国事!” “不要随意言语!” 这是姬长宁对着姬长清所说的。 而姬长清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合时宜,她缩着头,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姬清珞并没有怪罪,相反,姬长清的话语,也让她想起了那长安城中,名噪一时的诗词双绝陈怀信! “据说。” “陈怀信此人不仅诗词镇压长安,各种诗会以邀请到他参加为幸。” “而且他在十六岁时就考取了举人功名,其才华应当是惊采绝艳。” “怎么三四年过去了。” “朕却未能在殿试见到他?” 姬清珞将脑海中对于陈怀信的记忆信息说了出来。 十六岁便考取了举人功名,想要通过会试成为贡人参加殿试,应该并不算多难。 可是姬清珞对他的记忆,却还是那镇压长安的诗词,而非殿试上的策问文章,这让她略微感到有些疑惑。 “或许正是因为他沉迷诗词之道,所以才会取得诗词双绝之名,但却因此忽略了国之大事,并非诗词小道之理,”王千禾回答道。 玩物丧志! 这便是王千禾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 而姬清珞听到这样说,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年少 成名被无数人吹捧,很多人会喜欢上那飘飘然的感觉,从而忘记自己心中的理想,直到年老才会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但五皇女姬长清却忍不住插话道“陈怀信应该不是这种人,他在诗词里数次写了,想要报国的志向,若是玩物丧志,怎会写出这样的诗词?小姑,能否用鉴天镜,看一下陈怀信的未来?我不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五妹!不要乱说话!鉴天镜需要消耗国运,才可推演他人之未来,将这般珍贵之物,用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可是极为浪费的!”皇长女姬长宁赶忙劝阻道。 “他不是普通人!他十六岁就考取了举人功名!哪怕是放眼历史,这也是极为罕见的!”姬长清继续反驳。 姬长宁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注意到姬清珞正看着她后,她只能闭上了嘴巴。 “你们起来吧。” “跪在地上。” “难道就能将那大难给跪没吗?!” 姬清珞重新将视线投回到众臣身上。 站起来的众臣也不太抬起头,金榜之上只有一人拿得出手,这本就是他们的过错,谁也不敢多说话去触碰姬清珞的霉头。 而姬清珞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转移到鉴天镜上面。 金榜之人的未来,她们已经看了个遍,但都没得到解决大难之法,那就只能将推演未来的人选,换到其他人的身上。 本来姬清珞想的是,推演皇女们的未来,她们也都很是年轻,或许能够在将来拯救承国。 但当想到平日里的姬长清,经常独自一人待在院中,冷冷清清与诗词为伴,不喜与其他姐妹玩耍,甚至有过数月待在院里未曾离开半步的经历,而现在她却难得的为了一人发声。 姬清珞心中一软,改变想法的说道“既然长清想看,那就看一下吧,十六岁便考取了举人功名,放眼历史也是极为罕见,应当不会是浪费才华与岁月之人才对。” 听到姬清珞这样说。 大臣中有人脸色一变,但却不敢出言反对。 毕竟。 姬清珞上位。 靠的可不是文德! 十年前,承怀帝忽然驾崩,无兄无弟无子,只留下七位皇女,其中最大的姬长宁也才不过十岁,当时的权相勾结陈国公,想要从宗室里,推个傀儡皇帝上位,但承怀帝的亲妹妹姬清珞,却带兵从边境赶回,一夜之间便将权相与陈国公满门屠戮! 顿时。 整个长安城里一片噤声。 姬清珞也从将军,成为了承国的新皇! 她所做决定的事情,可没谁敢去改变! 而那皇女中的姬长清,则是脸色一喜,她难得的从姐妹里走出,目光紧紧盯着那大殿中的铜镜,伴随着姬清珞的引导国运,那铜镜里再次展现出了他人的未来! 【元凰十年,六月。】 【推迟了四个月的金榜终于公布。】 【望着在礼部南墙前挤满的人群,陈怀信并未一同挤过去,因为他连会试都没过,那金榜之上,自然不会有他的名字。】 【陈怀信叹了口气,本想绕过人群,去替人写信写诗,赚取继续留在长安城的盘缠,等待三年后再次参加会试,但就在这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戴着杏花、穿着长袍的男子,带着几个下人,拦在了陈怀信的面前。】 【“哟,这不是我们的诗词双绝嘛,怎么孤孤单单自己一个人?是又没能金榜题名吗?啊,不对,我们的诗词双绝连会试都没通过,又怎能金榜题名!哈哈哈哈哈!”】 【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冲着陈怀信大笑着。】 【而他身后跟着的下人,自然也一同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陈怀信脸色不变,他想要绕过去,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那男子却不依不饶的,继续挡在他的面前。】 【“陈怀信。”】 【“我知你想用诗词的方式,在长安城内扬名,现在你的确是办到了,大半个长安城,都知晓你诗词双绝之名。”】 【“但是。”】 【“那又能怎样呢?!”】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笑。】 【他看着陈怀信,继续的说道“要么投靠我长田县侯家,要么投靠其他高门大户,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通过会试!哪怕你能名动长安,可无身份背景,那就注定只能当个举人,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出仕!”】 【“自己好好想想吧!”】 【扔下这番话后。】 【男子一边大笑着,一边带着下人,骑着高头大马,向着远处而去。】 【阳光洒在他的前方,前路一片坦途光明。】 【陈怀信站在原地,树荫遮蔽了阳光,让他陷入了阴影之中。】 金銮殿内。 本来还算平和的气氛,忽然间再次凝固了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目光冷漠的看向了,那角落位置的长田县侯。 此时的长田县侯浑身发抖,他本来并不被注意,这个大殿里的人,地位基本都是比他高的,可是那铜镜上出现的长子的身影,却让他在此刻成为了目光焦点! “不投靠你长田县侯,就一辈子也通不过会试?” “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姬清珞冷哼一声。 长田县侯立刻跪了下来,脑袋不断磕着地面,嘴中喊着陛下饶命,哪怕头破血流,也不敢停下来。 姬清珞就这样看着他,其他人也在此刻噤声,不敢有丝毫言语。 而那站在皇女们前面的姬长清,则是愤恨的说道“我就知道,诗词双绝陈怀信,不可能通过不了会试,他可是十六岁就成为了举人呀!” “嘭!” 长田县侯磕得更是用力。 整个人瞬间昏迷了过去。 “将他扣押至大理寺,别让他死了,区区县侯,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在会试里动手脚,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参与了其中!” 姬清珞目光在眼前的众臣身上扫视而过。 她不再理会臣子们难看的脸色。 而是继续看向大殿中的鉴天镜。 【被长田县侯的长子阻拦。】 【并没有让陈怀信心情变差。】 【因为他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十六岁的举人可谓是举世罕见,但也正是因为这年龄的原因,让他在刚到长安城,便被高门大户所注意到。】 【许多世家门阀都向他表达了招揽之意,无论他向哪家送呈投行卷,都绝对会被其接受,只是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是投靠了那个家族,虽然在入仕之前与入仕之时,都会得到那家族的帮助,但当他有能力后,就必须要给予回报!】 【陈怀信不想站队,更不想跟世家门阀扯上太大的关系,他是抱着改变承国的理想来到长安的,而若是要改变承国,那注定是要站在世家门阀的对立面,如此就更不能投靠它们了!】 【只是他这谁也不站队的做法,却让有些家族极为不满,于是,在第一次会试时,他信心满满的交卷,结果榜上却没有他的名字,而那些学识一般的纨绔子弟,却出现在那榜单上。】 【他想方设法找到主考官,但所得到的却是一句,你没有通过,便被直接赶走。】 【他困惑不解。】 【而当天晚上。】 【有世家子找上门,先是宽慰了他一番,然后又趁机想要招揽他,在被陈怀信再次拒绝后,那世家子恼羞成怒,说他这乡野之人,没有背景,一辈子也别想出人头地!】 【从那之后。】 【陈怀信便明白了。】 【有些时候若是没有背景。】 【哪怕是才识通天都没用!】 【他并没有屈服,而是尝试花了三年时间,用出生时,就在他脑子里的诗词,打造了独一无二的名声。】 【他以为这样一来,那针对他的家族会有所收敛或畏惧,但第二次参加会试,他所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依然没有通过。】 【霎时。】 【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遭受这么多的针对。】 【在长安城里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四个月后,在推迟的金榜终于公布后,在听到那来自长田县侯之子的嘲笑后,站在阴影中的他彻底醒悟了!】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错的是那些世家门阀!”】 【“它们掌握着承国上下!”】 【“任何没有身份背景却被它们注意到的人。”】 【“就只能有两种选择。”】 【“要么加入它们,同流合污。”】 【“要么拒绝它们,清贫一生。”】 【“但是。”】 【“我选择第三种!”】 【陈怀信做出了决定。】 【那出生开始便存在于他脑海中的知识,那被他当做是禁忌一样的知识,在 此刻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他望着前方那阳光洒满的平坦大道。】 【他选择了转身。】 【他沿着满是阴影的街道走出了长安城门。】 【被称作诗词双绝的他。】 【在那城门外留下了这生所写的最后一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没有再停留,一直往前走。】 【直到在远处的山坡上,眺望繁华的长安城。】 【他不再像是刚来所见时那样震撼,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等再次回来。”】 【“定要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第2章 贩卖私盐 金銮殿。 看着鉴天镜里陈怀信述说的雄心壮志。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众臣更是直接叫骂了起来。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简直是放肆!” “这小子好大的狗蛋!” “陛下!臣请命!立刻带兵去将陈怀信格杀!” “此等在未来造反之人,断不可留!” “……” 大殿里嘈杂了起来。 他们都是有学识之人,自然知道陈怀信的诗句,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皇长女姬长宁,则是立刻看向了自己五妹姬长清。 陈怀信在未来选择了当反贼,自己的妹妹应该会很失望吧?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陈怀信的诗句还是那样,直白中却蕴含着万般含义!” “哪怕是被如此针对,被迫离开长安,也能留下如此惊人诗句!” “不愧是诗词双绝陈怀信!” 姬长清反复评鉴着,那鉴天镜里出现的诗词,双眼更是闪闪发亮! 看到这一幕。 别说是姬长宁了。 就连其他皇女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二皇女姬长灵轻轻点了一下自家五妹,让她别说得那么大声,不然待会小姑怪罪下来可就遭了! “啊!” 姬长清反应过来。 她看向那龙椅上的姬清珞,而姬清珞此时也正在看着她,这让她的脸颊顿时升起一片害羞的绯红。 “抱歉,小姑,我不是故意……” “没事,这毕竟是未来,而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正好也让诸公看看,十六岁便取得举人功名的才子,是如何被逼得要去造反的!” 姬清珞的目光扫向那朝中大臣们。 顿时。 那本来还在叫骂着的众臣,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们偷偷看向姬清珞。 但姬清珞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因为不愿同流合污,便一次会试都不能通过!” “明明满腹才华,十六岁取得举人功名,三年便名满长安,却因没有身世背景,连纨绔子弟都能将其嘲笑!” “我承国未来的大难,不会便是在场的诸公吧?” “逼得良善百姓不得不去造反,所以才会铸成未来的大难?!” 姬清珞的声音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而那刚站起来没多久的大臣们,再次跪了下来,用脑袋抵着地面,连忙声称绝非如此。 姬清珞没有理会他们。 她看向先前那提议格杀陈怀信的大臣,说道“钱侍郎,你明明知道,鉴天镜所推演未来之人,会在一年内受到国运庇护,任何想要对其动手之人,都会受到国运反噬,可你偏偏还如此提议,你是怎么想的呢?”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臣只是一时心急。” “所以才口不择言!” “并非是有意为之!” 钱侍郎用力的磕着地板。 尤其是。 在听到。 那大殿周围的侍卫,拔出腰间长刀的声音时。 他磕得是更加用力了。 很快。 他便成为了第二个长田县侯,当场直接昏迷了过去。 “哼!” “将他关押至大理寺。” 姬清珞并没有因为钱侍郎昏迷过去就留情。 她记得,曾有言官上谏钱侍郎贪污腐败,等之后可以直接去抄家找寻证据! 而后。 她再次看向那跪着的众臣,说道“起来吧,朕很期待,等推演完陈怀信的未来后,这大殿里还能有多少大臣呢,诸公可不要让我失望!” 她让众臣站起,倒不是心软开恩,而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被逼得造反的陈怀信,在未来做了什么,他们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姬清珞不顾众臣那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 她引导着国运。 让鉴天镜上再次浮现出陈怀信的未来! 【陈怀信离开了长安城。】 【这一路上。】 【他看到了水灾蝗虫过后,空无一人的死寂村庄,他看到了瘟疫席卷之后,宛如人间地狱般的遍地白骨,他看 到了躺在路边,瘦骨嶙峋的流民在默默等死。】 【他同样也看到了,权贵们带着侍女护卫,在野外踏青游玩,他同样也看到了,满身华贵的男子,将流民当做野兽来练习弓箭,他同样也看到了,朱门里的老爷大笑着将酒肉喂狗,却不肯施舍给路边饿死的白骨。】 【贵人的繁华盛世与百姓的白骨荒野,竟在此刻融合得那么的恰当!】 【他没有再愤怒。】 【他在路过一座城池时,将那些未发表的诗词与身上值钱的物件,卖了一个极好的价钱,随后利用这些银子购买粮食,趁着关东大旱,他停下脚步,在冤句县收拢部分难民,附近村子里有些村民,听说这里能够吃饱饭,便纷纷前来询问能否加入,陈怀信自然来者不拒。】 【很快。】 【他的麾下便有了足足两百人!】 【他利用脑海中的军事知识,制作出了简易的武器,让他们进行每日的训练,随着时间流逝,虽然暂时还比不上正规军,但也并非普通的匪帮能够相比。】 【当然。】 【这样是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的。】 【因为那粮食很快就要见底了。】 【在这时候。】 【他找上了盐帮,提出了合作的想法。】 【“我能让你们的盐变得更好,比宫里的贵人们吃得还要好。”】 【“还有那些看似无用的毒盐矿,我也能让它们变成可食用。”】 【“但是。”】 【“利润我要三七分成!”】 【陈怀信直接了当。】 【盐帮首领本想放声大笑,但当看到他身后那非比寻常的乡勇军,甚至看到一些乡勇军手上还持着弓弩后,他赶忙咽下了那话语,将陈怀信放在桌上的纸给打开了。】 【看到那纸上洁白如雪的细盐,盐帮首领的眼睛都睁大了起来。】 【“这是那些无用的毒盐矿制成的?”】 【“这就是那无用的毒盐矿制成的!”】 【“小兄弟,你有这么多人,又能制作这样的细盐,还有敢贩卖私盐的胆子,为何要找寻我盐帮来合作?”】 【“你有完善的出货渠道,能更快的卖出去。”】 【“你只要三成利润?”】 【“不!七成是我的,三成才是你的!”】 【“……”】 【“如果你不愿合作,我也不勉强,冤句县附近,可是还有不少私盐贩子!”】 【“这合作我盐帮同意了!”】 【盐帮首领没有再犹豫。】 【这三成利润看起来好像不多,但这细盐都是利用无用的毒盐矿制成的,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有出货渠道,其他的全都是由陈怀信负责。】 【如此好事。】 【盐帮首领不可能不同意!】 【当然。】 【主要是陈怀信的身后。】 【有着一支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乡勇军。】 【不然这买卖究竟该怎么做,就该是由他说了算!】 【而陈怀信在解除了粮食危机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着急扩充乡勇军,而是在一天晚上,将他们给集合起来。】 【火光中。】 【看着那些虽然还是瘦弱,但好歹不再是瘦骨嶙峋的乡勇军,陈怀信站在最前方,充满感染力的说道。】 【“你们知道。”】 【“在长安城里。”】 【“一个炊饼卖多少钱吗!”】 第3章 最好的归宿 “这就是你们治理的锦绣河山?”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盛世之景?” “村无鸡鸣!” “路有饿殍!” “朱门权贵将百姓肆意玩弄!” “你们——做得可真是好呀!” 姬清珞停下了那国运的引导。 她的目光看向下方的众臣,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满是杀意! 众臣想要习惯性的跪下,好像只要这样,无论做过什么,都能够被原谅,但姬清珞此时所散发的威严,却让他们不敢丝毫动弹! “还是说。” “在诸公看来。” “权贵能够享受繁荣,便已是盛世之况。” “百姓哪怕暴尸荒野,也只是无足轻重?” 姬清珞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她本以为自己将承国治理得还不错,可陈怀信的推演却将真相给掀开! 她现在是恨不得将眼前的众臣杀光,以宣泄那见到累累白骨时的愤怒! 承国或许是盛世。 但却与百姓无关!!! “王相!” “你来告诉朕!” “我承国为何会是这一番光景!” “那奏折上所说的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朕怎么没能在那未来见到!” 姬清珞看向了王千禾。 王千禾心中满是苦楚。 但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道“臣……臣……臣不知……” “呵呵。” “一国之相。” “竟不知百姓之苦难?” “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敢知?!” 姬清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王千禾顿时感到,自己似乎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那后背立起的汗毛,让他心中满是恐惧! 他赶忙回答道“臣……真不知!或许那鉴天镜上,所推演的是一月之后的事情,也许那时承国上下爆发天灾,才会导致如此。” “不!只是爆发天灾,不可能就变成这样!哪怕是赈灾不及时也不可能!那必然是经过长久的酝酿,才会导致百姓民不聊生!”皇长女姬长宁在这时开口说道。 “未能发现这其中的隐患,是臣等过错,”王千禾低头承认。 “哼!” 姬长宁冷哼一声。 她的目光看向了姬清珞,说道“陛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距离鉴天镜中的未来,也就只剩一个月时间,我承国如今明显是已经病入膏肓,寻常手段或许也无法起效,不如继续推演陈怀信之未来,以寻找是否有拯救我承国之法!”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微微颔首,将那想要杀人的想法压制下去后,她再次看向了那殿中的鉴天镜。 “先前所推演的金榜之人,所闻所见皆是在朝廷之内。” “如今推演陈怀信之未来,反而能够看到那底层真相。” “幸好有长清的提议。” “不然我们连问题出在哪都不知道!” 姬清珞有些庆幸。 被点名的五皇女姬长清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她最开始只是单纯想要知道,那诗词双绝陈怀信,其未来究竟如何,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给她们带来这番提醒! 而二皇女姬长灵也忍不住说道“世人常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哪怕陈怀信是借助关东大旱,才拉拢起这两百人,但无论是制盐卖盐,亦或是训练乡勇,那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与果决,都非比寻常呀!” “他所训练的乡勇军,虽比不过我朝县兵,但也算是还可以了,”有将军在此时开口说道。 先前姬清珞一直在指责文官,他们也不敢随意发声,现在总算是能够发表意见,若是继续安静,怕是姬清珞要遗忘他们了! “嘻嘻!” “因为他是十六岁就考取了举人功名的诗词双绝陈怀信呀!” 姬长清此时一脸的骄傲。 这让她周围的几个皇女都有些无奈了。 姬长宁笑了笑,她看向鉴天镜,等待着姬清珞的继续引导,随口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询问那乡勇军,一个炊饼卖多少钱?” “大姐!长瑶知道!是因为炊饼好吃!西市有一家炊饼,做得可好吃了!下次长瑶给你带一点尝尝!”年龄最小的七皇女姬长瑶,在这时举着手蹦跶了起来。 姬长宁看到自家七妹如此,忍不住逗逗她,说道“长 瑶,那你知道一个炊饼,卖多少钱吗?” “长瑶知道!常姐姐跟我说,五文钱就能买到一个炊饼了!但如果用宝钞的话,得花上一贯宝钞呢!”姬长瑶抬着下巴,期待表扬的说道。 听到这话。 在场的众人顿时一愣。 他们睁大眼睛。 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目光立刻看向了殿中的鉴天镜! 【篝火劈啪作响。】 【陈怀信站在众人的前方。】 【火光将乡勇军的脸庞照得忽暗忽明。】 【“一个炊饼卖多少钱?”】 【“俺不知道,俺没去过长安城,但冤句县里的炊饼,以前要卖三文钱一个,在长安城里至少要十文吧!”】 【“应该要五十文!长安城里都是贵人老爷,他们吃的炊饼,应该是金子做的,肯定会卖得很贵的!”】 【“傻子!如果是金子做的,怎么可能才卖五十文!起码得……一百文吧!”】 【“要一百文吗?好贵哦!”】 【“……”】 【乡勇军的众人议论了起来。】 【虽然在训练的这段时间,陈怀信曾说过,回答问题前要先举手,但那训练的时间尚短,他们还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而陈怀信也没有指责他们,因为这种讨论的氛围,就是他现在所想要的!】 【与其通过演讲,将自己的想法灌输到他们脑子里,不如让他们自己讨论,去得到那会被记在脑子里的结论!】 【片刻之后。】 【讨论声才渐渐消失。】 【陈怀信看向众人,再度开口说道“一百文?不!要一贯宝钞!在长安城里,一个勉强充饥的炊饼,要花费足足一贯宝钞才能买到!”】 【听到这话。】 【乡勇军里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一贯宝钞。】 【那可是一千文铜钱啊!】 【“骗人的吧?”】 【“在俺村里,这都能换好多东西了!”】 【“不可能吧!就算是长安城,一个充饥的炊饼,怎么都不该卖到一贯宝钞,一百文都很贵了呀!”】 【“好些年前,我去过郓州买米,当时一贯宝钞都能买上一石米了,怎么在长安城里,才能换一个炊饼?”】 【“……”】 【议论声再次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陈怀信所说的那番话,因为这实在是有些太荒诞了!】 【而陈怀信保持着平静,目光看向乡勇军里的一个中年人,说道“您是多久之前去郓州买米的呢?”】 【“大概有二十年了吧!”那中年人回答道,“那时候皇帝老爷刚刚发行大承宝钞,当时我们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东西有没有用,生怕花不出去呢!”】 【“那你最近还有没有去过郓州买米呢?”】 【“七八年前还去过一次,当时买一石米,要花上三十贯宝钞……”】 【话还没有说完。】 【中年人就已经沉默了。】 【而听到他们对话的乡勇军,此时也都反应了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铜钱和大承宝钞,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那些在加入乡勇军前的村民,很多时候都是采取以物换物的形式,去兑换自己所要的东西!】 【他们对于大承宝钞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以前。】 【而现在的大承宝钞……早就已经不值钱了!】 【“我就说嘛,之前在县城里乞讨的时候,我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提着一沓一沓的宝钞,去粮食铺子里买东西,因为不拿这么多,还买不到多少粮食!”】 【“俺记得,朝廷之前说,可以随时拿大承宝钞,去到钱庄换取等价的铜钱,可是俺村里,没有一个人兑换成功的,全都是被护院给赶出来的!”】 【“哼!钱庄只是不给我们换而已!我可是亲眼见到,戴着官帽的老爷,拿着一贯宝钞,兑换了一千文铜钱!”】 【“当时我还不服气,也想要将我的宝钞给换成铜钱,但那护院将我赶出来,说老爷们能换,不代表我也能换,还跟我说这事连想都不能想!”】 【“……”】 【这一次。】 【那议论声更是大上许多!】 【钱财之事与所有人都是息息相关的!】 【普 通百姓被迫使用大承宝钞,想要像是以往那样买上物件,却发现同样的价钱,宝钞却根本买不到、甚至还一天比一天贵的时候!】 【那心中的不满与愤慨,自然而然的堆积了起来,直到现在才敢发泄出去!】 【陈怀信站在篝火旁,看着那讨论声越来越大的乡勇军。】 【他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说太多事情,那赤裸裸的现实,那所遇到的现实,那被按在泥土里对他们说不允许站起来的现实,就已经让乡勇军愤怒了起来!】 【或者说。】 【这就是应该的!】 【“将战争的影响转移到百姓的身上。”】 【“用不断发行的大承宝钞掠夺那微薄的积累。”】 【“哪怕没有我。”】 【“承国的未来。”】 【“也必将是叛乱不断!”】 【陈怀信在心中想着。】 【他前往长安城时,曾想过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这个问题叫做通货膨胀,过多的发行大承宝钞,让它已经变得跟废纸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 【那是曾经的自己所怀的理想。】 【跟如今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只想看到承国血流成河!】 【“先生!”】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忽然冲着陈怀信问了一句。】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陈怀信,那眼睛里满是疑惑,明明在最开始,大承宝钞跟铜钱一样,所买到粮食的花销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渐渐的,铜钱还是铜钱,没有任何变化,大承宝钞却慢慢变得不值钱了,买上同样的东西,要付出比铜钱多十倍百倍千倍的花销!】 【他们无奈,被迫回归了以物换物,勉强让自己的生活能够维持下去,但是他们那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怎么却忽然变得越来越少,甚至是直接没有了呢?!】 【乡勇军不理解。】 【陈怀信并没有解释,这是由于通货膨胀导致的,那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不要去说什么深奥专业的词汇,越是简单就越是容易被人理解,也越是容易能够让人听进去!】 【“因为……我们的钱被抢走了!”】 【陈怀信直接了当。】 【本就愤怒的乡勇军,眼神中更满是凶光!】 【“是谁抢走了我们的钱?”】 【“是地主老财!是官府朝廷!是世家门阀!是皇帝圣上!是……这个国家!”】 【陈怀信指着天空。】 【乡勇军的眼睛瞪大!】 【一直以来,无论发生什么,百姓都会在心底想着,皇帝老爷的初衷是好的,只是被朝中的奸臣执行坏了。】 【但现在!】 【陈怀信打破了他们那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他将皇帝给直接拉了出来,并且指着她说,就是她夺走了你们的钱财!】 【“皇帝老爷应该看不上我这点钱吧?”】 【“但她看得上千千万万个你的钱财!”】 【“在这十年间,她发动了多次战争,早就已经让国库空虚,可能是有人提议,也可能是她自己想的,多发点大承宝钞,苦一苦百姓,让国库充裕起来,等到国家富强了,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真的是这样吗!”】 【陈怀信的目光扫向乡勇军。】 【那本来还有些迟疑的乡勇军,也顿时明白了那其中的道理。】 【无论皇帝老爷,看不看得上他们的钱,但现在她的的确确已经这样做了!】 【不管以后他们是否能够真的过上好日子。】 【现在的他们已经要活不下去了!】 【怒意在乡勇军之间蔓延。】 【这由他们自己想明白的真相,会让这股愤怒持续更久,所引发的爆炸也更为灿烂!】 【陈怀信望着此时的众人,他举起手,大声的喊道“如果说,以前在村子的时候,有人要抢夺你们的水源,不让你们耕作田地,你们会怎么做!”】 【“杀了他!”】 【没有一个乡勇军犹豫。】 【水源可是比生命还重要,有人想要抢夺,除了杀,别无他法!】 【“如果说,有人想要用废纸一样的大承宝钞, 将你们辛辛苦苦积攒的积蓄抢走,你们会怎么做!”】 【“杀了他!”】 【“如果说,有人让你们必须花上一贯宝钞,才能买到五文钱的炊饼,你们会怎么做!”】 【“杀了他!”】 【“如果说……”】 【“杀杀杀!”】 【“将他们全都杀光!!!”】 【声音响彻云霄。】 【那被风吹拂的如同鬼怪般的树影,甚至不敢靠近此刻的乡勇军!】 【陈怀信看着那已经站起身,学着他一样举起手的众人,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就由我们来告诉他们!”】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以后!”】 【“他们都是这世间的祸害!”】 【“他们最好的归宿……是在那地府之中!!!”】 第4章 得到他们 这一刻。 金銮殿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朝中众臣睁大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鉴天镜。 而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那脸上更是露出惊愕之色! “狂……狂妄!” “这小子简直胆大包天!” “竟然敢如此指责我等!” “竟然敢如此指责陛下!” “他这是在……找死!!!” 有大臣忍不住开口斥责道。 那鉴天镜里刚刚推演的未来画面,简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虽然在知道一个炊饼卖一贯宝钞时,他们就已经预感到陈怀信会拿此说事。 可没想到。 陈怀信不仅是借此由头,来告诉那乡勇军,他们的敌人是谁,还将姬清珞给拎了出来,断绝了百姓对于皇帝的念想! “皇帝的本意是好的?” “不!” “她就是掠夺走百姓钱财的元凶!” “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是陈怀信所表达的意思! 而在群臣愤怒的同时,也感到双腿有些发抖。 他们不敢看向姬清珞,生怕被她的怒意牵连! 但是。 让众臣没有想到的是。 姬清珞并不像先前那般生气,在惊愕之后,她反而还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朕……做错了?” “不!” “陛下没有做错!” “自元凰一年起。” “我大承便一直被四周蛮夷所觊觎!” “若非陛下接连发动攻势,令蛮夷屈服敬畏,恐怕我大承还会不时受到蛮夷骚扰,让百姓处在恐惧担忧之中,而非像是现在这般安居乐业!” 有将军赶忙站出来说道。 其他武将也立刻出声附和。 他们不仅是在劝说姬清珞,也是希望姬清珞,能够不放弃战事! 对于武将来说。 若是国家没有了战事,那自己的这一身本事,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当今陛下,是罕见的军武出身,对于战事也比其他皇帝更为热衷,若是连她都被陈怀信说动,从而放弃继续对外征战,那他们这些武将就该回家养老了! 他们可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 “哼!” “你们这些粗人。” “整日只想着征战征战征战!” “丝毫不想那征战给我大承国带来了多大的负担!” 户部尚书韦泰和在这时开口说道。 当注意到姬清珞没有责骂陈怀信,反而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问题时,他便立刻明白了,姬清珞被陈怀信说得动摇了。 或者说。 那鉴天镜所推演的未来画面。 那荒野之间遍布的累累白骨。 让姬清珞不得不去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陈怀信虽然胆大包天。” “但他所说的话也的确没错。” “为了让因为征战而亏空的国库充裕起来,我们已经让百姓苦了很久,不能让他们继续受委屈了!” “陛下!”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呀!” 韦泰和看向姬清珞,那话语中充满了劝说。 旁边的文官见状,也都纷纷出言附和。 武官希望战事继续,但他们又怎么会让武官如愿! 一时间。 那大殿之中竟有些喧闹。 本该议论的“钱庄为何无法给百姓兑换铜钱”、“大承宝钞之事该如何解决”等问题,竟被文官武官吵成了战事之辩! 皇长女姬长宁皱着眉头,她本想要说些什么,来制止这番争吵。 可二皇女姬长灵却抢先一步,说道“韦尚书,您说我们不能让百姓再继续苦下去了,这的确很对,但这不就是你们文官该做的事情吗?怎么就赖到了征战之上!” “陛下对外征战可是百战百胜,在没有一场失败的情况下,你们却依然将承国内部治理成这样,难道你们文官就不觉得羞耻吗?!” 姬长灵的外公是将门之首,其子常年领军驻扎凉州,她从出生起便注定是将门功勋一脉,如今自然是为武官发声。 而韦泰和听到这番质问,那脸上的神色连变都没有变,道“回二公主,国无余粮,我等就如无米之巧妇,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无济于事!” “所以,你们就放任钱庄肆意妄为,让百姓无法兑换铜钱,并且不断建议让陛下继续发放大承宝钞,致使大承宝钞不再值钱,是吗?”姬长灵并没有被韦泰和的说辞带偏,而是一针见血的将问题给挑出来! 瞬间。 朝中安静了下来。 他们文官会跟武官争吵,也是希望能够掩盖掉,鉴天镜里乡勇军所说的问题,不管国库如何亏空,那治国之策本就是由他们文官提出的,现在曝出这么严重的问题,自然也需要由他们来负责! “此言差矣!” “二公主殿下!” “发放大承宝钞,是先帝时期便已经决定好的,用以解决我承国缺铜之问题。” “如今我等只是维持先帝的决定,通过大承宝钞来缓解国库亏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至于钱庄无法兑换铜钱,这也并非我等本意,只是我承国现在铜钱缺少,所以暂时无法给百姓兑换,等到以后充足时,自然就能让百姓随意支出了!” 户部侍郎牧修齐,在看到韦泰和沉默后,便主动站出来反驳道。 但姬长灵却冷笑一声,说道“维持先帝的决定?那先帝死了,你们怎么不跟着去死!就只懂得墨守成规?而且等到以后铜钱充足,再给百姓随意支取?什么时候才能充足?等到我大承国被百姓推翻后,才算是充足吗!” “哦,反正你们到时候说一句水太凉,就能厚着脸皮投靠以后的王朝,至于现在的问题,也能烟消云散了,对吧!” 听到这番话。 文武两官全都哗然一片。 姬长灵这样没有任何顾及的去说死去的先帝,也太……父慈女孝了吧! 至于那针对文官的指责,的确是让牧修齐脸色发黑,但宰相王千禾与几个尚书就当没听到一样,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参与到这争吵中。 因为。 那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 可是已经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了。 皇长女姬长宁也注意到了这点,她下意识的拉了拉姬长灵,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随后才看向姬清珞,说道“陛下,二妹只是口不择言,并非有意言语先帝,还请……” “好了,长宁,那是你们的父亲,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虽然你作为长姐,得为妹妹们竖立标杆,但也不要事事都拘谨小心,偶尔僭越一二也未尝不可,”姬清珞这般说道。 说完之后。 她的视线在百官身上扫过。 “等到推演结束后。” “那其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 “朕希望你们能够立刻解决。” “不然的话……” 姬清珞没有说完。 但是那眼神中的杀意,却让朝中众臣不寒而栗。 她没有再理会百官是何想法。 她再次引导国运推演陈怀信的未来。 同时。 她也在心中想着。 “你说朕做错了。” “那朕倒是要看看。” “你究竟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在篝火夜谈之后。】 【乡勇军在训练时爆发出了比往日更强烈的热情与认真。】 【在树立起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后。】 【在树立起了一个明确的敌人后。】 【他们自然会产生很强的主动性。】 【哪怕没人监督也会努力做好一件事!】 【陈怀信知道,如今士气可用,但他并没有急着掀起叛乱,而是秉承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一边训练着乡勇军,从中挑选出表现优异之人,来协助自己完成各种事情,一边将冤句县外的无人村庄,打造成自己这群人的大本营!】 【靠着贩卖私盐的收益。】 【陈怀信还招募到了不少铁匠、木匠、工匠。】 【那脑海中的各种土法制造也逐渐变成了现实。】 【元凰十三年,三月。】 【女帝姬清珞忽然驾崩。】 【朝野震荡。】 【承国飘摇。】 【宰相王千禾言“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长女姬长宁匆忙即位。】 【年号万和。】 【但承国内部的烂摊子,即便是掌握兵权的姬清珞都难以处理,更别说是匆忙上位的姬长宁了。】 【很快。】 【民间爆发各种动乱。】 【姬长宁派遣军队前去镇压。】 【可随即而来的各种天灾,更是让她焦头烂额。】 【短短三个月。】 【姬长宁的黝黑长发便已全部变白。】 【元凰十三年,九月。】 【承国各地天灾不断,姬长宁虽然在努力赈灾,但效果寥寥,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州县不敢上言灾情,甚至还赋敛愈急,致使百姓流殍,无处控诉,民间对于朝廷的怨气,更是与日俱增!】 【元凰十三年,十一月。】 【私盐贩子杨意与其兄长聚众数千人,与澶州揭竿而起,仅一月,便将曹州、澶州与郓州等地攻陷。】 【一时间。】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而处在冤句县外的陈怀信,也知道现在时机成熟了。】 【他花费了半天时间,带领乡勇军,攻占了整个冤句县,又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将冤句县的三个地头蛇家族,给屠杀殆尽!】 【面对手下的疑虑。】 【陈怀信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三个家族里的人,全部杀完或许是有冤枉的,但杀个九成九肯定有漏网之鱼!”】 【众人顿时了然。】 金銮殿中。 面对自己驾崩的事情。 姬清珞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先前推演金榜之人的未来时,她就已经见了许多次这样的画面,也就是在她死后,承国才会爆发起各种动乱! 而作为皇长女的姬长宁,看着那画面中的陈怀信,忍不住开口说道“他这番做法,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那些家族里,可是尚有孩童呀!” “难道就放过那些孩童,等到他们长大之后来复仇吗?”二皇女姬长灵却有着不同的意见,“陈怀信说是踏尽公卿骨,那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大姐,你太仁慈了,所以上位后才会遍地烽火,小姑,不如你以后将皇位传给我,我肯定会做得比大姐优秀!” “你自己也是陈怀信所说的公卿!”姬长宁看向自家二妹。 姬长灵则是笑嘻嘻的,道“那又如何,这毕竟是未来才发生的事情,又不是已经发生了,我只是很喜欢他这种性格呀!” 两姐妹在争论着。 姬清珞目光看向五皇女姬长清。 在发现姬长清对陈怀信所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反应,那眼神似乎还在期待陈怀信的新作的时候,她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推演仍在继续。 【占据了冤句县后。】 【陈怀信并没有急急忙忙去攻城拔寨。】 【他很清楚。】 【乡勇军的人数太少了。】 【那打造的大本营并不够支撑他们攻陷长安。】 【自己必须要有一个人数众多的后勤根据地。】 【不然贸然出击只会让自己永远处在被动中!】 【“将冤句县的百姓召集起来。”】 【“这些从三大家族里找出来的金银。”】 【“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陈怀信对着手下吩咐。】 【很快。】 【百姓惶恐不安的站在城墙下。】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短短一天时间,县令被这群人杀死,县兵也没能做出反抗,虽然这群人没有对他们动手,所杀之人也都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但现在将他们召集起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百姓这样想的时候。】 【下一刻。】 【城墙下放着的箱子被打开。】 【无数铜钱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那站在城墙上,拿着个像是牵牛花的东西、放在嘴前的男人,对着他们大声的说道“这是三大家族,从你们身上抢夺而来的铜钱,他们用不值钱的大承宝钞,以及强取豪夺,将你们的财产夺取,现在,它们物归原主,全都还给你们!”】 【“你们只需要拿着大承宝钞排队登记,就能将它们给重新拿走!”】 【陈怀信站在城墙上。】 【他看到百姓脸上的迟疑。】 【他看到有人选择了尝试。】 【他看到那兴奋与欣喜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那排着的长队像是一条条的长龙,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感觉。】 【旁边的手下不解的询问,现在大家都有不少大承宝钞,全部兑换的话,那得到的也肯定比当初失去的要多得 多,我们是不是太亏了?】 【“失去了那么久。”】 【“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陈怀信笑着。】 【随后。】 【他指着那充满了喜悦的百姓,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只是亏了一些铜钱,但却能够得到……他们呀!”】 第5章 兵出冤句! “哼!” “利用钱财。” “收买人心!” “此子所用皆是歪门邪道!” “等朝廷大军抵达冤句县。” “那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鉴天镜中所推演的未来,文官里有人不屑的冷哼一声。 冤句县的三大家族,可都是耕读传家、诗礼传家,跟他们的家世背景很是相似,但是却被陈怀信干净利落的屠杀全家,这让他们心中如何能够接受! 但在那武官之中,却有将军赞叹的说道“不急于一时的攻城徇地,而是选择驻扎整合,以待后勤,这陈怀信真的是书生出身?” 若是其他叛军起义,早就像是那私盐贩子杨意一样,聚拢来自四方的百姓,不断的攻城拔寨,占据更多的城池,掠夺更多的金银了! 可陈怀信只是夺取了冤句县,便选择了按兵不动,而且对于那从三大家族里掠夺到的钱财,不仅没有半点贪念,还被他分给了普通百姓! 这摆明了是要将冤句县,打造成他最大的后勤支援点啊! “如此一来。” “哪怕前线战事暂时没有进展,乡勇军也不会像是普通叛军那样军心溃散,而是能够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士气!” “陛下。” “等神器推演结束后。” “可否将陈怀信招于军中?” 那赞叹的将军看向姬清珞,很是认真的说道。 书生出身。 却有着这般领军作战的眼光。 他心中顿时升起了爱才之心! “反正文官那边处处刁难于他,连参加殿试之资格都没有,不如入军中,让我外公亲自带他,必将能让我大承多一位大将军!” 二皇女姬长灵也在这时候开口道。 听到这话。 文官集团脸色很不好看。 武官这边皆是笑着认同。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没有表态,脸色依旧如常,她的目光看向鉴天镜,看着那继续着的未来推演。 【在获得冤句县百姓的信任后。】 【乡勇军正式接管起这座县城。】 【陈怀信依然秉承着高筑墙广积粮的策略,并没有立刻就展开攻势,而是在这县城里进行着各种安排。】 【比如那些个故意留下的贪官污吏,被推出来当众进行砍头。】 【比如从三大家族里得到的田亩,也被他分给百姓进行耕作。】 【比如那残破的城墙与破烂的街道,同样被他进行基建修整。】 【一时间。】 【冤句县不仅没有半点天下大乱的感觉,反而比之前还要热闹,显得是那么的蒸蒸日上!】 【尤其是。】 【因为私盐贩子杨意率领的起义军,几乎每天都在攻城掠地,虽然有许多百姓加入他们,可也同样有百姓选择逃离这种灾难。】 【而处在不近不远的冤句县,则是成为了这些百姓逃灾的首选,越来越多的难民的涌入,不仅没让冤句县的秩序不稳,反而还给这座县城带来了新的活力!】 【“杨意坚持不了多久。”】 【“顶多一年。”】 【“他就会被朝廷大军所讨伐掉。”】 【“我们的发展时间也就只有这一年!”】 【陈怀信数次对手下这般说道。】 【而现实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 【万和一年,五月。】 【杨意其麾下起义军,已达数万之众,所攻掠之城池,也达十余之州。】 【朝廷数次派遣兵马进行讨伐,但皆都以失败告终。】 【数次胜利给了杨意更大的信心,此时承国遍地皆是烽火,揭竿而起之人数不胜数,而这也使得朝廷更为震怒。】 【女帝姬长宁下令,派遣平卢节度使讨伐逆贼,两方于沂州城下交战,杨意大败,其麾下起义军四散,平卢节度使没有多想,上奏杨意已死,便遣散兵马而回。】 【万和一年,六月。】 【未死的杨意利用有利时机,经过短暂休整,重整起义军,于同月进豫州,逼近郏城,不到十日便破了八县之地。】 【女帝姬长宁大怒。】 【她斥责了平卢节度使,命宰相王千禾亲自督军,与各镇节度使,一同围剿杨意,势必要在此次剿灭叛军,以制止各地烽火!】 【万和一年,八月。】 【叛军之首杨意被困郏 城,王千禾曾数次劝降,但皆被杨意所拒,王千禾并未动怒,依旧采取围而不攻之势,令城内起义军逐渐军心溃散。】 【同月底。】 【王千禾再次劝降。】 【杨意誓死不从。】 【这让王千禾感慨一句后,便将劝降目标转至杨意身旁之人。】 【万和一年,十一月。】 【被困三月。】 【城中起义军已然士气全无。】 【王千禾言,投降者不杀,众多起义军趁夜色离开郏城,当日出后,杨意望着那离开了大半的士兵,心知大势已去,看着那对自己蠢蠢欲动的侍从,他闭上双眼,束手就擒。】 【同月。】 【杨意被押送至长安城。】 【他望着街边那带着穿着破烂的百姓,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今我杨意虽死,但明日必有大承陪葬,何其幸也!”】 看着鉴天镜内推演的画面。 朝廷众臣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先前推演金榜之人未来时,与现在所见到的未来并无不同。 大承依然在姬长宁的指挥下,将叛军之首杨意逮捕回长安,并且在次月将其斩于市,然而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这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那遍地的烽火与接连不断的天灾,让大承江山摇摇欲坠,姬长宁的手腕根本不足以,应对这一系列的灾难。 “更别说。” “这一次。” “可是还有人按兵不动呢。” 众臣都很清楚。 那占据了冤句县后,选择了埋头发展而没有行动的陈怀信,或许才是这次未来最大的劫难! 姬清珞也同样知晓这一点。 在看到鉴天镜里的未来。 依旧在推演下去的时候。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万和二年,十二月。】 【叛军之首杨意被斩于长安城中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大承,各地烽火顿时为之一滞,朝廷派遣兵马,打算趁此机会,剿灭各州叛军。】 【然而。】 【就在此时。】 【蛰伏了一年的陈怀信,终于是亮出了獠牙!】 【“今日!”】 【“兵出冤句!”】 第6章 这怎么可能啊! 【万和一年,十二月。】 【陈怀信兵出冤句。】 【仅半月。】 【曹州、澶州、郓州、兖州、沂州等地皆数攻陷。】 【处在这几个州的官员人都麻了。】 【那杨意刚被赶走,朝廷刚派他们前来接管此地,然而,还没等他们的屁股坐热,又有一支叛军将此地占领。】 【怎么的?】 【这里难道是有嘲讽?】 【无论是谁都必须先攻击这几座城池?】 【官员逃窜。】 【那叛乱的消息也随之传至长安城。】 【万和二年,一月。】 【女帝姬长宁再次派遣平卢节度使,令他必须最快速度收复失地,将那叛军之嚣张气焰狠狠打压!】 【“叛军之首杨意已死,现各地烽火稍减,我大承兵马所到之处,叛军无不闻风而逃,但若是再有杨意之辈冒出,定会再使我大承风雨飘摇!”】 【“我大承无法再承受第二次大规模的叛乱!”】 【“我大承百姓也无法再承受第二次人祸了!”】 【女帝姬长宁对平卢节度使语重心长的说道。】 【由于上次讨伐杨意失败,平卢节度使一直视之为耻,现有机会将那耻辱洗刷,他自然没有任何犹豫!】 【“定不负君之所望!”】 【万和二年,二月。】 【平卢节度使调动起了兵马,自己坐镇洛阳,令手下带步骑两千人,前往汝州、邓州,扼守要道,并令人带步兵一千人,骑兵五百人,进驻陕州、潼关,以阻止冤句叛军西进。】 【在做好防御准备后。】 【他本想一步一步,将冤句叛军聚歼。】 【那揭竿而起的多为农民兵,慢慢蚕食定能令其胆寒。】 【然而。】 【让他没想到的是。】 【那冤句叛军发现朝廷兵马后,不仅没有选择逃窜,或是在江淮河汉之间流动作战,反而是聚集起了叛军,向着洛阳而来。】 【见此情形。】 【平卢节度使冷笑。】 【“不仅没有逃跑,反而向我而来?”】 【“冤句叛军。”】 【“有勇无谋!”】 【“感觉……不如杨意!”】 金銮殿中。 在陈怀信不再蛰伏后。 朝中众臣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鉴天镜。 此前,陈怀信无论是招募乡勇还是练兵,都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才能,若是在领兵作战这上面,还能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的话。 “那……” “在会试之中。” “对他做手脚的家族。” “恐怕真要倒上大霉了!” 许多人在心中默默想道。 文武双全之人。 被逼着不得不去造反! 那姬清珞的刀上必然会沾染更多的鲜血! 这些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盯着鉴天镜,心中祈祷着,陈怀信在统军上最好一点天赋都没有! 而当看见。 平卢节度使都做好了排兵布阵,准备蚕食冤句叛军的时候,陈怀信不仅没有选择逃窜,反而还向着洛阳而去的时候。 这些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书生不过是书生。” “或许是从哪里看到了些练兵之法。” “所以才能够将勉强拉起一支叛军。” “但当真正上战场之时。” “那脑子不过是一团糊罢了!” 他们冷笑着。 而那旁边的武官们,在看到陈怀信的选择后,那脸上也没有任何期待了。 二皇女姬长灵更是摇了摇头“可惜了,假若他在江淮河汉之间不断流动,在与朝廷对抗的时候,再召集起更多的百姓,那或许还能有机会直接干碎平卢节度使,现在这样……不过是自讨灭亡!” “二公主殿下,臣即便是再不济,也不至于被这种方式击败,流窜于江淮河汉之间,不过是苟活得更久一点而已,迟早还是被臣剿灭的!”平卢节度使忍不住开口说道。 未来的他,在初次面对杨意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不将其放在眼里,所以才导致没能围杀杨意,反而让杨意逃出剿杀,将叛军重新拉起。 在受到一次教训后,这次未来的他,是抱着 洗刷耻辱的想法去对上陈怀信的,无论陈怀信有多大能耐,也必然不可能逃脱他的蚕食! 平卢节度使对此很有信心! “但是,陈怀信可是诗词双绝呢!他敢聚集兵马,向着洛阳而去,必然是有绝对的把握的吧,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寻死呢?”五皇女姬长清的声音很是难得的响了起来。 听到她的话。 无论是她的几个姐姐,还是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似乎在姬长清看来,陈怀信是诗词双绝,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成功,哪怕是在鉴天镜里,向着包围之中而去,他也必然能够冲出重围,甚至是杀到长安一样! “五妹。” “你别太……” “算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皇长女姬长宁已经不想去说什么。 姬长清眼中的陈怀信,跟她们眼中的陈怀信,似乎是两种不同的人一样! 她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鉴天镜,姬清珞依旧在引导着国运,去推演那不遥远的未来。 【万和二年,三月。】 【陈怀信于宋州开始,领兵向洛阳而去。】 【一路上。】 【无论何等城池。】 【都难以挡住冤句叛军两日!】 【即便平卢节度使,派遣先锋军,协助陈留县抵御冤句叛军,可仅仅是只多坚持了一日,陈留县便宣告沦陷。】 【平卢节度使大惊!】 【他派遣大量斥候,去探寻消息,最后只有几人侥幸回来,而从他们口中得知,冤句叛军有雷公相助,无论郊外作战,亦或者是守城之时,那天上的雷公都会帮助冤句叛军,致使地动山摇,雷声轰鸣,人畜闻之,无不肝胆寸裂!】 【并且由于冤句叛军入城后,只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会动平民百姓分毫,而且还会留下些许人马,在城中兑换铜钱、开仓分粮、发放耕地,甚至还给孤寡之人送上更多的钱粮!】 【这使得冤句叛军的大部队,即便离开了那座城池,那城池的百姓也会自发的拥护陈怀信,而面对朝廷暗中派遣而来的人员,百姓甚至会主动举报,将其揪拿!】 【听完这番情报后。】 【平卢节度使陷入了沉默中。】 同时。 那处在金銮殿中的皇女与众臣们,看着鉴天镜所推演的未来,也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雷公相助?” “这……” “这怎么可能啊!!!” 第7章 兵临城下! “两百年前。” “仙道消逝。” “高祖所留下仙界妙法全都无可使用!” “陈怀信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 “也不可能获得雷公相助!” “因为世间早已没有了仙人!” “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二皇女姬长灵满是震惊的说道。 身为皇室之人。 对于仙界妙法。 对于人间真仙。 她们自然比其他人更要清楚! 三百年前,高祖飞升,那人间的灵气也随之消散,从两百年前开始,这世间便再也没有陆地真仙,更没有仙法妙术,就连武道也只能勉强让人以一敌十,而无法像三百年前那般,以一己之力便可冲垮敌军! 不然,若是仙法依存,姬清珞何必以国运催动鉴天镜,又何必苦苦寻找挽救大承的方法? 像是高祖那样,以仙术对抗天灾,以实力镇压全境,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所以。 在看见。 那鉴天镜的推演中。 陈怀信能够有雷公相助。 致使地动山摇雷声轰鸣! 姬长灵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皇长女姬长宁同样也是如此! 她的眉头紧紧锁着,目光看向了平卢节度使,说道“将军,会不会是那些斥候,所探查的情报有误?” “不可能!” 平卢节度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赶忙反驳道“虽然那鉴天镜中的未来,已然是六年之后,但我所训练之斥候,绝对不可能在这方面出现问题!” “那陈怀信……他就是有着雷公相助!” 平卢节度使对此无比坚信! 因为。 只有这样。 才能够解释。 他这替承国征战多年的将军,为何在面对初出茅庐的书生时,会显得这般的灰头土脸! 那叛军之首杨意是他太轻敌! 而陈怀信则是有着雷公相助! 反正他都没有问题! “嘻嘻!” “我就说呀!” “陈怀信可是诗词双绝!” “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五皇女姬长清在这时很是开心的说道。 这一次。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先前在所有人都否定的陈怀信的时候,只有姬长清选择相信他,而现在,还真就只有她是对的! 也不知道,该是说她幸运,还是说她……无脑! “他是绝对不可能有雷公相助的!”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难得的开口说道。 她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没有半点的疑惑,看着鉴天镜,那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仙道消逝。” “这是两百年前就已确定的事情。” “所以。” “他应当是用着其他的方法。” “来使出那宛如仙法的能力!” 姬清珞一锤定音。 平卢节度使脸色非常难看。 陈怀信没有雷公相助。 那岂不是说,自己这征战多年的老将,在面对那平日里所瞧不起的书生时,有可能会一败涂地?! 被叛军之首杨意打脸就算了,还要被这样一个被迫造反的书生打脸,他平卢节度使,怕不是要被人一直嘲笑了! 姬清珞没有理会他,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鉴天镜上,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道“在这仙道断绝的时代,你究竟是如何使出,那宛如仙法的能力的呢?!” “朕……很好奇!” 国运再次引导。 那未来的推演还在继续。 【万和二年,四月。】 【陈怀信所带领的冤句叛军,将陈留县所在汴州牢牢占据。】 【从汴州开始,沿右而至的近二十州,更是成为了冤句叛军的地盘。】 【一时间。】 【朝野震动。】 【先前叛军之首杨意,都未能占据如此之大的地盘,并且是在占据郏城后,便被朝廷大军所灭,距离洛阳可是还有不短的距离。】 【可是。】 【现今。】 【这忽然冒出来的冤句叛军,距离洛阳也仅是一州之隔,而且从冤句叛军所 展现出的战斗力来看,寻常县兵甚至无法对它进行任何阻拦!】 【“此等叛军,绝非临时起意!”】 【“定是蛰伏已久,以待天下大乱,才顺势揭竿而起!”】 【平卢节度使顿时明白,自己这次所面对的敌人,甚至比杨意还要可怕!】 【他再没有半点轻敌之意,积极调动兵马,沿路驻防,并上奏女帝姬长宁,请求其他州县的节度使相助。】 【并且。】 【他还令人在附近州县,散播冤句叛军之流言。】 【致使百姓对其恐惧不安,以牵制冤句叛军那不断扩大之势。】 【而女帝姬长宁得知情报后,并没有过多犹豫,便同意了平卢节度使的请求。】 “看来平卢节度使,很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呢,主力尚未交锋,便先请求未来陛下派遣兵马援助?” 文官里。 有人看向平卢节度使,言语中带着几分嘲笑。 即便是推演未来之事,他们也没有放过此等机会,在言语中压上武官一头。 “哼。” 平卢节度使冷哼一声。 能够申请兵马援助,以人多打人少。 那为何还要与这等实力不明的敌人立刻展开交锋呢? “请求援助。” “并不丢人!” “这才是明智之举!” 【万和二年,五月。】 【有着周围州县节度使的相助。】 【平卢节度使,总算是勉强与冤句叛军,形成了僵持之势。】 【但是。】 【平卢节度使总觉得,是冤句叛军自己选择了停下修整,暂时做防御状态,而非继续进攻,所以才会让两方僵持不下。】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让平卢节度使,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同时与几方节度使交战。”】 【“怎么可能想修整就修整!”】 【“绝对是我想错了!”】 【平卢节度使这般说服自己。】 【同月。】 【陈怀信派遣一支乡勇军,向着泽州方向而去。】 【沿路上。】 【乡勇军所到之处,皆是无人村。】 【乡勇军的谋士感到奇怪,这无人村并非是因为逃灾而形成,而是村民匆忙逃亡,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上,所以才会村无人烟。】 【可他们为何要忽然逃离?】 【谋士派遣斥候前去调查,这才知晓,当地官员一直散播,冤句叛军所到之处,无不人头落地,所以村民才会逃离家园,以躲开乡勇军。】 【“如此一来。”】 【“尚未到泽州。”】 【“我等便会因为没有后勤补充而被迫退回。”】 【乡勇军里有人这样说道。】 【被陈怀信教导多年,他们也不再是盲懂无知,其自身素养甚至超过大承不少将士!】 【而那谋士自然也知晓这番道理。】 【“按先生平日之言,我等需重获百姓信任,让他们不再畏惧乡勇军。”】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攻下泽州,且不会因为后勤而进退两难。”】 【谋士回想着陈怀信的教导。】 【次日。】 【他亲自带着斥候出发,终于在一处偏僻小路,遇到了一妇人与两孩童,妇人背着个大孩童,那小孩童则是跟在她身后。】 【谋士让斥候躲起来,自己上前去,询问妇人缘由。】 【“为何不让大孩童行走,而是让小孩童跟着呢?”】 【“嫂子平日照顾我良多,我无以为报,自然要照顾好她的遗孤,也便是这大孩童,而小孩童为我亲生,年纪虽小,但脚力尚可,便让他跟着一同行走。”】 【谋士听后,甚为感动,道“你于危难之中行忠义之士,即便是冤句叛军,也无法伤你分毫,你只需要再家门口插上艾草,表明你家是忠义之家,便无需再逃灾,可继续过往日之生活。”】 【说罢。】 【谋士纵身跳上大树隐藏了起来。】 【但在妇人看来,谋士是忽然不见,所以定是仙人,自己这是得到了神仙指点!于是她便返回家中,依言而做,并沿途叫上逃难之人,在家门前插艾草,这般便无需再逃难。】 【因为妇人平日行善良多,逃难者都相信她的话,尽皆返回家中。】 【果不其然 。】 【乡勇军经过乡村时,见家中插艾草的人家,便不会上前去打扰,谋士还要求随行的军医,为村民看病治病,并且,他还让斥候,将妇人之事,传遍这附近州县之中。】 【之后。】 【乡勇军所到之处,不再为无人村庄,而由于乡勇军的善举,所至村庄的村民,也都会支持与帮助他们,让他们不再为后勤补充而担忧。】 【而由于妇人之事流传甚广,且在家门插艾草之日,正巧为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也让端午插艾草,逐渐成为了一种习俗,一代一代流传了下来。】 金銮殿。 这次所推演的未来,并没有大规模军队作战。 朝廷众臣自然也看不到,那雷公助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 那未来的画面。 却依然让他们感到惊愕。 “仅仅只是一支偏军,竟也有这般能人?” “只是三言两语,假扮为仙人。” “就将那散播的言论给解决掉。” “并且让沿途的村民百姓重新帮助他们?!” 宰相王千禾惊讶的说道。 如果换做是他,自然也能够轻易解决这种麻烦,处在这个位置,他见多了明枪暗箭,这种小手段还不至于难倒他。 但是未来的冤句叛军,或者说乡勇军,可是陈怀信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慢慢创建起来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乡勇军要么是收拢的难民,要么是附近的村民,可没有什么所谓的能人在里面。 “可即便如此。” “他都能将这群人教导成这种程度!” “就连普通士兵都能知晓那问题所在!” “若是放在我大承军队里。” “普通士兵能够正确执行将领的命令,就已经可以称之为出色了,更别说是自己意识到问题,并且尝试去解决问题了!” 王千禾的脸上满是感慨。 附近的武官将领听到他的话后,虽然心里很是不爽,但是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参军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能够完成命令就足够了,又怎么可能自己动脑,去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陈怀信所打造的这支乡勇军,若是根据鉴天镜所推演的来看,即便是普通士兵,放在大承军队里,当个队正伙长什么的,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队正在乡勇军里都只是普通士兵,难怪陈怀信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即便没有雷公相助,也必然能够席卷整个大承!” “平卢节度使请求兵马援助,的确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呀。” “不然若是一无所知的正面冲突,恐怕会有不小的损失!” 有人这样感慨的说道。 刚刚被嘲讽的平卢节度使,也立刻看向了文官的方向,道“这等能文能武,还懂得训练军队之人,是被你们逼得去造反的!就这样,你们还好意思来说我请求兵马援助?未来的老子可是在帮你们擦屁股!” 被这样回怼。 先前文官里那出言嘲讽之人,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跟武官这样互相交锋已是家常便饭,反而是陈怀信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一些人心中开始慌张了起来。 即便。 姬清珞现在的脸色如常。 但是人都能够想明白,这般文武双全、能够将难民村民都训练成队正之人,在未来竟是处在大承的对立面! “陛下的刀……恐怕要再次见血了!” 【万和二年,六月。】 【在局势僵持了一个月后。】 【那一直没有太大动静的冤句叛军,再一次的亮出了獠牙。】 【就如同平卢节度使先前所想的那样,此前还真是冤句叛军自己选择暂时修整,所以他们才能够与其形成僵持!】 【但当冤句叛军再次进攻后。】 【他在各地筑成的防线瞬间就被攻破!】 【即便有着其他节度使的相助。】 【但无论是平原交战,还是守城之战,亦或是险地交锋,他们都完全无法阻止冤句叛军的前进!】 【至于他们想要进入冤句叛军占据的区域,将后勤线给尽可能的切断,那更是无法做得到!】 【拥有着民心的冤句叛军,即便自己没有行动,那百姓也会自发的帮助他们,将奸细等人进行抓拿!】 【屡战屡败后。】 【平卢节度使慌了。】 【他急忙集结所有兵马,想要依靠洛阳城池,等待长安兵马的援助,并且在此地与冤句叛军进行决战。】 【然而。】 【那支前往了泽州的乡勇军,已经将那城池给占据,抵御由长安而来支援洛阳的兵马,而陈怀信亲自统领的乡勇军,则是一点点将洛阳外进行蚕食。】 【万和二年,七月。】 【陈怀信兵临洛阳城下!】 第8章 你可愿意 金銮殿。 当看到陈怀信兵临洛阳城下后。 所有人的精神全都集中了起来。 他们都很清楚。 接下来。 应该能够看到那所谓的“雷公相助”究竟怎么一回事了! “在休整之时能够将局势僵持住。” “随后又能势如破竹的抵达洛阳。” “这种能够改变战局的东西。” “究竟会是什么呢?!” 众人在心中猜测着。 各种曾经的仙法在他们的脑子里浮现,但很快就又被别的术法给取代。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完全想不出,在这仙道消逝的时代,陈怀信是如何能动用仙家手段的! 而那平卢节度使,此时是最为紧张的。 他无比的希望,那东西是越夸张越好! “这样的话。” “即便是输了。” “也是非战之罪!” “而不是我自身的能力问题!” 平卢节度使这般想着。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此时也是坐直了身子,目光多了几分期待。 她轻轻抿了下红唇,国运于她的引导中,借助鉴天镜推演着未来! 【万和二年,七月。】 【冤句叛军兵临洛阳城下。】 【处在洛阳城内的平卢节度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哪怕是面对叛军之首杨意时,他都未曾有如此的紧张过!】 【“我沿路所布置的防御。”】 【“尽皆被冤句叛军所破。”】 【“他们……”】 【“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农民军!”】 【“哪怕是大承境外的蛮夷都没有他们这般强大!”】 【平卢节度使感到很是无助。】 【他已经清楚的知道。】 【那前来支援的长安城兵马,已经被阻拦在泽州之外。】 【现在他所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因为周围州县的节度使,现在同样是自身难保!】 【“主力大军在洛阳与我交战时,还分派其他偏军侵入别的州县。”】 【“这冤句叛军的首领。”】 【“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平卢节度使其实很想骂上几句。】 【可是。】 【他很清楚。】 【那冤句叛军的实力,还真能够如此看不起他们!】 【他叹了口气,准备集结兵力,来进行最后的尝试。】 【不过。】 【就在这时候。】 【有人向他送来信件。】 【“劝降?”】 【“吾可是大承平卢节度使!”】 【“区区叛军也敢劝降于我?”】 【“简直是倒反天罡!”】 【平卢节度使狠狠的将那信件撕毁。】 【他愤怒的走上城墙上,持着弓箭,想要亲自射上一箭,以表自己忠于大承、永不投降的决心!】 【然后。】 【他便看到了。】 【如同石头般大小的东西,被抛石机送到了城墙表面。】 【那宛如雷神般的轰鸣,以及地龙翻身时的地动山摇,让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吓懵了。】 【持着弓箭的平卢节度使,更是直接呆滞在了原地。】 【直到又有人将信件送来。】 【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先前那只是最弱的、没有多少伤害性的攻击?”】 【“若是不降。”】 【“他们将会发起真正的攻势?”】 【平卢节度使艰难的看完那封信。】 【他的目光越过送信人,看向了那城墙上的士兵。】 【虽说刚刚冤句叛军的攻击,除了几个倒霉蛋外,没有谁因此而受伤,可是先前的这番遭遇,却让守城的士兵们,眼神中满是恐惧。】 【他若是用自身威望,自然能够压住他们,令士兵们继续守城。】 【可假如冤句叛军说的是真的,先前的那地龙翻身都不算真正的攻击,那他们就算是死守,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难怪其他州县连阻拦他们两天都做不到。”】 【“这种堪称是仙人的手段。”】 【“又怎是我们 所能够抵抗的呢!”】 【“唉!”】 【在守城士兵的注视下。】 【平卢节度使做出了选择。】 【他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 【那洛阳城门也因此大开!】 “嗯?” “平卢节度使。” “在面对外敌侵入之时。” “你竟然连抵抗都没有抵抗,就选择了投降于叛军?!” 看到鉴天镜中未来平卢节度使的选择,那文官之中顿时是哗然一片。 就连平卢节度使都没想到,未来的自己竟然连打都没打,就选择了投降! 但是。 听到文官的指责。 他并没有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而是马上反击的说道。 “我这是为了士兵着想!陈怀信的那种手段,简直是仙人在世!以凡人之躯对抗仙人,不过是在送死!难道你们所想看到的,是大承的士兵们,为了不可能赢的战争而牺牲吗?” “先前金榜推演之未来,文官何万林都能抵御外敌五年,你连一天都做不到,这就是你们武将的骨气?” “呵呵,你们还有脸说这个?先不说何万林对抗的是外敌,而非是仙人,就说他为何抵御五年却得不到支援,难道还要我说清缘由吗?” “不管如何,五年大于一天,赢!” “那我还能说,未来的陈怀信在现在并未谋反,仍是我大承的好儿郎!我与其说是投降,不如说是跟随更有能力的大承人,我也赢!” “……” 平卢节度使再次与文官吵了起来。 而这一次。 没有谁再掺和到他们这破事之中! 无论是女帝姬清珞,还是皇长女姬长宁,亦或者其他文官武将,此时全都将那目光放在了,先前那造成地动山摇的东西上面! “陈怀信所使用的,果然并非仙家手段,而是利用别的方法,来达成差不多的效果!” 宰相王千禾眼睛瞪大了起来。 同时。 他的脸上也挂着几分喜悦。 “陈怀信能够制作出这种东西,那代表我大承也定然能够做到!” “虽这种物件无法真正有效抵御天灾,但对抗边境蛮夷还是非常有效的!” “只要将其分配给守疆将士。” “至少能够减少许多的损失!” 王千禾面带笑容的说道。 武将那边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 二皇女姬长灵笑得极为灿烂,说道“这只是用来劝降、而进行了弱化的东西,若是正常的威力,必然会比这大上许多倍!只是不知道,它的如何制作的,不过未来的陈怀信能够做出来,现在应该也……” “二姐,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原材料做的!” 就在这时候。 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话。 在场所有人全都望了过去。 就连姬清珞也同样不例外! 她看着那皇女之中,穿着打扮有些邋遢、但却不减多少容颜的四皇女,语气平和的说道“长兮,你知道这东西,是用何物制作的?” “先前我发现,道士炼丹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将丹炉弄炸,而那鉴天镜里所展现的效果,与丹炉爆炸极为相近,其原材料应该也是相差不多的!”姬长兮没有半点的客套,直接将自己知道的给说了出来。 同时。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注视着鉴天镜里的陈怀信,那本该阴郁的脸上,此时竟多了几分狂热! 而听到她回答的朝廷众人,则是微微皱着眉头,对于这个喜欢捣鼓稀奇古怪东西的四皇女,他们多少都有些耳闻,也就是姬清珞不在意,不然早就被责骂责罚了。 “可是。” “丹炉爆炸也只是让人灰头土脸。” “运气稍差才会因此受伤或是离世。” “又有哪里是跟陈怀信的地龙翻身相近呢?” 不少人心中这样想着。 姬清珞也没有相信姬长兮所说的话。 因为她们都不觉得,那丹炉爆炸跟这地动山摇,有多少的相似之处,硬要扯上关系倒是可以,只是那样又有怎么意义呢? “还是先继续看看,那鉴天镜里的未来,究竟是如何的吧!” 【万和二年,八月。】 【洛阳城沦陷!】 【平 卢节度使投降于叛军!】 【朝野震动!】 【远在长安城的女帝姬长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脸上满是愁容,本就全白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是无奈。】 【“此前去援助洛阳城之兵马如何了?”】 【“被拒泽州之外。”】 【“让他们退守潼关吧。”】 【在占据了洛阳之后。】 【冤句叛军若是想要西进长安,就必须要经过潼关,不然就只能冒险渡过黄河,亦或是经走武关,但后两者不仅危险,而且不适合大兵团行军,所以只需守住潼关,就足以保证长安城的安全。】 【“只是。”】 【“守住长安城又有何用呢?”】 【“大半江山落入敌寇之手。”】 【“我……有愧于列祖列宗!”】 【姬长宁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和二年,九月。】 【在攻下了洛阳城后。】 【陈怀信同样没有急着向长安城进发。】 【他很清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若是不能将军纪整顿好,将那投降的大承将士,融入他的乡勇军中,最后所带出的只会是一群土匪,经过哪里都会进行扫荡与抢掠!】 【这并非他所需要的士兵!】 【“可是。”】 【“这本就是正常的啊?”】 【“战胜敌军后。”】 【“给手下的士兵洗劫城池三天。”】 【“古往今来许多将军都是这样做的!”】 【那投降于陈怀信的平卢节度使这样说道。】 【在第一次见到陈怀信时,他曾震撼于这样的白净书生,竟会是冤句叛军的首领,也难怪外界直到现在,都没有关于陈怀信的传闻,一是冤句叛军的内部难以渗透,二是他长得的确不像是揭竿而起的叛军首领,反而像是要科考的学生。】 【但当多次于陈怀信见面,而陈怀信也有心招揽他,特意展现出一些才能后,平卢节度使也对这英俊书生服气了。】 【可是。】 【这次。】 【对于那士兵的军纪问题。】 【他感觉陈怀信还是太过于书生意气了——古往今来的将军们都默许的规定,又怎可能轻易就改变!】 【“古往今来便是如此,那就是对的了吗?”】 【“我的乡勇军,从攻占冤句县开始,就从未洗劫过城镇。”】 【“直到现在。”】 【“连一次都没有!”】 【陈怀信笑着说道。】 【而平卢节度使的话,则是噎在了喉咙——大承军队里的老油子与渣滓,跟你为了叛乱而训练了不知道多久的乡勇军,又怎么会有可比性!】 【“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的军队,哪怕是古往今来也是极少,甚至每一个都可以说是青史留名的!”平卢节度使暗示着那其中的难度。】 【但陈怀信的笑容却没有半点改变,道“你说得太夸张了,令行禁止没有那么难,我的乡勇军现在就已经是这种程度了。”】 【平卢节度使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将一支乡勇军训练成这种程度,而且还没有给它起特殊名字,他已经不敢想,未来的名将们训练出一支军队,却发现自己可能还不如一支乡勇军,那脸色该是多么的难看啊!】 【“不对!”】 【“能够将乡勇军训练到令行禁止!”】 【“这冤句叛军首领……不!我家老大,他的能力也太恐怖了吧!”】 【“若是能够教导我一二。”】 【“我岂不是也能成为青史留名的将军?!”】 【平卢节度使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陈怀信,那眼神似乎是想要抱大腿,求着大佬教教练兵之法,可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家传的,外人连想都别想!】 【而他虽然是有个小女儿,年龄与陈怀信差不多,其容貌也甚是漂亮,可即便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依然不可能学到这个兵法的!】 【“唉。”】 【平卢节度使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 【陈怀信却忽然对他说道“若是让你按照我的方法,去训练那些将士,你可愿意?”】 【“啊?!”】 【平卢节度使吃了一惊,他看着陈怀信,发现陈怀信不像是开 玩笑,而是非常认真后,他没有半点犹豫,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当然愿意!”】 【“但是我一介外人,就这样学习老大……先生您的练兵之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不如这样吧。”】 【“公若不弃,吾愿拜为义父……”】 【“停停停!我说停停!你这年纪都能当我爹了,还拜什么义父呢!”】 【陈怀信打断了平卢节度使的话语。】 【但平卢节度使却很认真的说道“没事,我还有一个小女儿,可嫁于先生,以后你管我叫爹,我管你叫义父……”】 【“滚!!!”】 第9章 同一类人 当看到鉴天镜所推演的未来后。 整个大殿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平卢节度使身上,那眼神中的古怪与调侃,让平卢节度使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难怪平卢节度使会投降得那么快,面对这样的年轻人的时候,都毫不犹豫的拜为义父,这番作态,简直是吾辈……耻辱呀!” “平卢节度使的小女儿,现在也就刚好是金钗之年吧?没想到在五六年之后,会被她的父亲卖女求荣,可悲可叹呀!” “这便是我大承武将引以为豪的骨气吗?一天不到就选择叛变,还要认贼作父,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 文官集团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 那先前跟文官争论了许久的平卢节度使,现在脸色一块红一块青的,他很想说那未来的他不是他,那是另一个平卢节度使,现在的自己跟他一点都不熟,可是那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归根结底。 他还是没有那么厚脸皮,能够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颠倒黑白! 而武将之中,那些人看着平卢节度使,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倒是想帮他说话,可是平卢节度使在未来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们说不出任何违心之语呀! “古往今来,认贼作父之人,还是太罕见了呀!” 武将们甚至感到有些羞与为伍。 但二皇女姬长灵,却在这时候开口说道“能够将一群难民村民组成的队伍,打造成古今都难得一见的令行禁止的强军,若只是称其为父,即可学到这训练之法,长灵觉得还是挺赚的。” “对对对!”见到有人替自己说话后,平卢节度使感激的看了姬长灵一眼,急忙接话道,“对于任何一个将军来说,这种练兵之法,等用于是青史留名,若是什么都不付出就学到,那说不定会被后人当做不知廉耻!” “我虽并非什么圣人,但也是学过礼义廉耻,就连昔日向圣人求学,都需以束脩为礼,而这等足以青史留名的练兵之法,我只是认其为义父又怎么了?更别说,人家陈怀信也没有接受呢,我那还算不得真正认义父!” 平卢节度使越是说,就越是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将集团,再次说道“若是这样的机会,给予在场的将军,又有谁能够不心动吗?!” 听到这话。 这些武将还真犹豫了起来。 他们自然也很清楚,将难民练成强兵,这样的方法有多么珍贵,若是有人愿意传授给他们,拜师拜父……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若是给我,我肯定是愿意的,毕竟我爹都死了,拜个义父也没什么,就是陈怀信的年龄跟我差不了太多,叫他为爹还是多少有些难为情呢,”姬长灵捏着下巴这样说道。 这番话语别说是文官集团了,就连女帝姬清珞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虽然先前她就说过父慈女孝的话语,但是自己这个二侄女,也还是太离谱过头了吧! “二妹!” 皇长女姬长宁忍不住看向姬长灵。 但还没有等她斥责。 姬清珞便开口打断这个话题,说道“好了,这等练兵之法,暂且不做讨论,还是继续看下去,这未来的推演吧。” 女帝的话语让在场众人安静了下来,哪怕还有谁想要说些什么也只能闭嘴,目光看着大殿中央的鉴天镜,望着那再度推演的未来。 【万和二年,十月。】 【获得了陈怀信的练兵之法后。】 【平卢节度使终日出没于兵营之中。】 【原先大承军队里的老油子与渣滓们,被他新的训练之法弄得叫苦不迭,但却并没有谁愿意退出军队。】 【因为。】 【冤句军接手后的军队伙食,实在是太丰盛了!】 【“不能否认。”】 【“许多将士是为了吃饱饭才加入军队的。”】 【“若是不能让他们吃饱喝足、还要让他们按照吩咐令行禁止。”】 【“那只会滋生出更多的不满。”】 【陈怀信很明白这番道理。】 【想要让军队强大,就必须要士兵吃饱饭,连饭都吃不好,别说是战斗了,能够不叛逃都算是好的了!】 【所以。】 【他始终很重视军队的伙食,以保证军队士气不会消减。】 【而在丰盛伙食与奖赏的刺激下。】 【 那投降的大承军队逐渐融入冤句军之中了。】 【万和三年,一月。】 【进行了四个月的训练整备后。】 【虽然原先的大承军与冤句军之间还是有所差距,但是那精气神却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平卢节度使的脸上每天都带着笑,为自己能够训练出这样的军队而高兴,或许那令行禁止还不能完全做到,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上百倍了!】 【“军队不是训练出来的。”】 【“而是打出来的!”】 【“这么长时间了。”】 【“应该可以继续讨伐暴承了吧!”】 【再次见到陈怀信后,平卢节度使直接的提议道。】 【他现在已经完全倒向陈怀信了,就连那尚未婚嫁的小女儿,也被他找着机会,往陈怀信身边推过一两次,倒不是说后面就不想推了,而是那一开始很不满的小女儿,在见到陈怀信之后,选择了主动往他身边跑,根本不需要他这老父亲操心。】 【只是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没太大的长进,让平卢节度使很是发愁,他也想借着机会,获得更多的战功,以望能让自己的小女儿,能够真正跟陈怀信在一起。】 【“我们若是想攻陷长安,将暴承彻底的推翻。”】 【“那就必须要经过潼关!”】 【“可要是给暴承太多时间,让他们在潼关布下千军万马。”】 【“即便我们能够让地龙翻身,可也必然会损失许多将士。”】 【“先生!”】 【“必须要趁早呀!”】 【平卢节度使无不担心的说道。】 【古往今来。】 【不少将军都是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将那占据天险的潼关攻破。】 【哪怕陈怀信麾下有着强军,有着地龙翻身,可也必然会有牺牲,才可能攻破潼关。】 【身为将帅,都是希望自己的士兵尽可能少的出现伤亡,所以平卢节度使才会如此劝说陈怀信。】 【然而陈怀信在听到他的话后,那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或许会有牺牲。”】 【“但不会是我们的士兵。”】 【“即便是不用地龙翻身。”】 【“我们都有可能兵不血刃的通过潼关!”】 【陈怀信的话语中满是自信。】 【平卢节度使则是愣在原地。】 【兵不血刃。】 【通过潼关?】 【这……可能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在听到了鉴天镜里,陈怀信所说的话后,便有武将跳出来说道。 他看着那推演的未来,脸上很是确定的说道“若是动用那宛如仙法的东西,将整个潼关给彻底毁掉,那尚且可能兵不血刃,可陈怀信不用地龙翻身,就想要通过潼关?这绝对是做不到的!” 若是潼关这么好过,那么古往今来,就不会困住那么多将军了! 而他的这番话。 也引得了其他武将的赞同。 就连军武出身的姬清珞,此时眉头也是微微皱着“在潼关使用地龙翻身,说不定就会将整个天险毁掉,那所造成的道路崩塌,会令冤句军更难通过,陈怀信或许是出于这般考虑,才会说出不用地龙翻身。” “可是不用地龙翻身,他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兵不血刃的,就解决掉这潼关天险呢?” 姬清珞想不出来。 朝中的大臣同样如此。 哪怕是文官也很清楚,只要在十二连城设防,坚守的将军不疏忽大意,陈怀信就算是有再大本事,也不可能兵不血刃拿下潼关! “除非……” “未来的朝中有人叛变。” “里应外合之下。” “夺取潼关倒是不足为奇!” 有人提出了这个观点。 而这也是最有可能的! 未来的那个时候,陈怀信已然势大,加上平卢节度使的投降,朝中有人偷偷潜逃叛变,协助冤句军夺取潼关,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谁会叛变呢?!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了五皇女姬长清,但很快便将那视线给收了回来,姬长清母亲早逝,也没什么外戚相助,哪怕是叛变,也影响不了大局。 “当然。” “也可能不是叛变。” “说不定那个时候。” “潼关守军将士自相残杀、或是无心抵御外敌。” “这样陈怀信夺取潼关,自然就兵不血刃了呀。” 姬长灵的声音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在仙道尚存的年代,便有人这般做过,利用仙术致使守军自相残杀,让那外敌毫不费力的占据城池。 但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即便陈怀信掌握了,宛如仙术的能力,但那毕竟不是真的仙术,而是利用凡间物件制作而成的,所以又怎么可能做到仙术那样蛊惑人心,让守军自相残杀呢! 对于姬长灵的话。 众人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坐在龙椅上的姬清珞更是直接说道“还是亲眼看看,陈怀信会怎样做吧,希望……他并非是在说瞎话!” 【万和三年,二月。】 【冤句军总算是再次发起了攻势。】 【占据了洛阳城后。】 【无论是西进,还是南下,都比此前要方便许多。】 【但是,】 【想要彻底推翻大承。】 【就必须要攻入长安。】 【陈怀信指挥着将帅,向着潼关进发。】 【而平卢节度使虽然仍在疑惑,该如何兵不血刃的就攻下潼关,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大军的统帅,他听从陈怀信的吩咐,调动着军队前行。】 【万和三年,三月。】 【冤句军兵临潼关。】 【通过斥候。】 【平卢节度使得知了潼关的守将,是朝中有名的郑国公,对外作战比起其他将军或许普通,但守城却是他最为拿手的,更别说是依仗天险抵御外敌了!】 【“潼关之中兵马有近二十万。”】 【“不如直接使用地龙翻山。”】 【“将这附近地形摧毁。”】 【“也能因此震慑守城将士心魄。”】 【平卢节度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地形被摧毁之后,后续的大军挺进较为麻烦,可也比麾下士兵过多牺牲要强得多,反正相比于损失惨重,他更倾向于累点麻烦点。】 【但陈怀信却婉拒了他的提议。】 【“先不急。”】 【“若是我等方法无效。”】 【“再考虑这般方式吧。”】 【陈怀信说着。】 【他命令后勤士兵,将这段时间所打造的东西给拿过来,在平卢节度使那困惑不解的眼神中,那球状一般的东西,搭乘着士兵飞了起来。】 【霎时。】 【平卢节度使的脸上满是震惊。】 【原归降的大承将士也都是目瞪口呆。】 【只有最初那乡勇军的士兵,在骄傲的说道“这东西,我们在冤句县时都已经搭腻了,以后有机会,哥几个求一下先生,让你们也能试试飞天的感觉!”】 金銮殿中。 在看到陈怀信又拿出了个新奇物件后。 所有朝中大臣的眼睛全都睁大了起来。 尤其是。 当那东西。 搭乘着士兵飞向天空的时候。 有些人的双腿甚至发软,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道“不!不可能!!!在如今这个时代,怎么还会有人能够飞天?哪怕是三百年前,也只有仙人能够驾鹤飞仙!普通人也不可能触及天空!!!” 仙道虽已消逝,但在场的众臣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关于仙人的书籍,自然也知晓在三百年前,仙人掌握怎么样的本事。 像是飞天这样的术法,除了仙人之外,普通人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是。 现在。 陈怀信却再次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即便仙道消逝,即便只是普通士兵,也可触及到那名为天空的领域! 而且有些士兵,甚至已经多次飞天,对这种仙法已经感觉到腻味了! “他!!!” “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他到底是如何让普通人都能触及苍穹的?!” 众臣恨不得将那鉴天镜里的陈怀信抓出来,来好好的询问那其中的缘由。 而在他们全都感到震惊之时,浑然没有注意到,那处在皇女之中的四皇女姬长兮,身体在渐渐的颤抖着。 她那看向陈怀信的眼神,比之前还要狂热几分! “这种由人力造成的神迹,果然才是这世间的未来!” “陈怀信!” “他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跟我是同一类人啊!” 第10章 如何做到的 朝中众臣震惊不已。 就连那面色平静的姬清珞,此时的眼神中也满是惊愕。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陈怀信竟然还有这一手! “让普通士兵都能飞上天空。” “这个东西。” “究竟是什么?!” 姬清珞睁大眼睛,看着那球状的东西。 她能够看得出来,这东西大概是由什么制作而成的,可只是如此简单的材料,就能让普通人都触及苍穹? 还是说。 这里面隐藏有她所不知道的关键?! “应该……是后者吧!” 姬清珞这般想道。 假若真是一块布、一个火盆、一个竹篮,就能够将人给送到天空,那如此漫长的岁月长河里,为何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总不能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好汉,全都没能够注意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但是。” “即便如此。” “陈怀信此人的才华……简直是令人惊叹啊!” 姬清珞在心中感慨的想道。 从练兵之法到地动山摇,再到这让普通人飞上天空的东西,他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呢? 姬清珞……很好奇! “如果让仙人见到这一幕,真不知道他们会想些什么呢。” 有臣子从那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口说道。 而他的话就像是扔下水潭的石子,顿时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让其他人也纷纷感慨赞叹。 “三百年前,只有仙人才能触及天空,没想到现在,连普通人都能够去接触一二了,若是仙人知晓,定然会很欣慰的吧。” “陈怀信此人有大才!陛下!臣提议,等神器推演结束后,立刻将陈怀信招入朝中,这般才识之人,不该遗落于乡野!” “呵呵!人家陈怀信本来就是来长安城参加考试的,只是被一些人阻拦,直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至于那些人是谁呢,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等陈怀信入朝为官,那可真是好玩呢!” “哼!你等武将也只会冷嘲热讽,那陈怀信遭遇不公平之时,怎么就没见你们出头呢!” “……” 本来好好的讨论,很快就又变成了文官争论。 而就在平卢节度使开心的帮着武将,对那文官进行指责与开喷的时候。 一个声线略微低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若是仙人见到这一幕,必然会亲手将其毁掉!” “因为天空是仙人的专属,他们怎么会允许凡人触及!” 听到这话。 那本来争吵得热火朝天的大殿,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那开口说话的四皇女姬长兮! 这一次。 皇长女姬长宁还没来得及,替自家的妹妹将话给圆上,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僵硬,那一直站在姬长兮身边的三皇女姬长落,就已经一脸胆怯的拉了拉自己的胞妹,小声的说道“妹妹,你——你不要这样说呀,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姬长落这番话仿佛是花光了她所有勇气,当有人将视线投向她的时候,她立刻像是受惊吓一样,将脑袋躲藏在自己胞妹姬长兮的身后,似乎这样别人就无法看见她。 而那坐在上方的女帝姬清珞,则是无奈的看着那胆小的姬长落,明明她跟姬长兮是双胞胎姐妹,但身为姐姐的她,却比妹妹要胆小太多,终日不敢与人见面,只会躲在亲生妹妹身后,若非是她强制命令,恐怕都难以在大殿中见到她。 “四公主殿下,有些话不要乱说,那可是仙人,仙人又怎会如此行事!”宰相王千禾声音略带些许严厉的提醒道。 看到自己妹妹被当朝宰相责骂后,身为姐姐的姬长落,急得眼眶都有了泪花,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姬长兮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没有乱说,那些古籍都是这样记载的!” 古籍是这样记载的?! 听到这番话后。 那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或者说。” “若非仙人的存在。” “那如此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 “为何直到现在才出现地动山摇与飞天之物?” “难道古人就真的比今人差很多吗?” 姬长兮将姐姐姬长落挡在身后,那视线扫过在场的众臣。 她捣鼓那些在外人看来是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时候 ,曾经查阅过极多的古典,以望参考古人的智慧,然而,那古典所记载的过去,却是数千年都未有任何变化的死水,其中的确有过一两个属于凡人的闪光点,但很快就又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 仿佛那曾经的世界,除了修仙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旁门左道,所以才不会被记录下来,当然,也可能是……被仙人给毁掉了! “四妹!” “不要妄议仙人之事!” 身为长姐的姬长宁,总算是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说道。 无论事情究竟是否像姬长兮所说那样,但妄议仙人都是极其不好的事情,哪怕仙道已经消逝了两百年,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又出现仙人! 她看向了姬长兮,姬长兮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她这才放下心来,将目光转向众臣,继续说道“我家四妹年幼无知,所言皆是随口一说,还请诸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好了。” “过往之事皆为迷雾。” “也就不再要去提了。” “只是陈怀信将士兵送上天空,顶多就只能惊吓住潼关守军,又如何能够兵不血刃将其夺取呢?” 姬清珞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她没有纠结于仙人不仙人,也没有去想姬长兮所说的话是否为真,无论如何,那仙人已经消逝,与其争论这没结果的事情,还不如将话题转回陈怀信的身上。 而朝中众臣也很清楚,女帝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装作没听见刚刚姬长兮说了什么,开始讨论起如何利用这升空之物,将潼关给进行夺取。 很快。 他们便得出了结果。 “只需要不断利用高处的优势,向着下方扔巨石或是射箭。” “哪怕是不用地动山摇之物,也能让潼关守军因此崩溃。” “不过。” “这也并不算是兵不血刃。” “顶多只能说是损失会最小。” “因为那潼关将士不可能一直挨打,必然会选择外出迎击的!” 宰相王千禾这样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而姬清珞并没有表态,虽然她所想的也跟这个方法差不多,但就像是王千禾所说那样,这也不算是兵不血刃。 难道是陈怀信说错了,或者是将损失最小化,给理解成兵不血刃了? 姬清珞眉头微蹙。 她的视线看向大殿中的鉴天镜,心中则是在默默想道。 “就让朕来看看,你所说的兵不血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吧!” 第11章 说了实话! 【在看到热气球升空后。】 【平卢节度使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他看着陈怀信,那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说着,难道先生你是仙人?】 【不过。】 【很快。】 【他从震惊中恢复,整个人直接兴奋了起来!】 【“先生。”】 【“这东西能飞多高?”】 【“会不会被弓箭或者投石车击中?”】 【平卢节度使先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而在得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之后。】 【他嘴巴笑得都要咧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够居高临下,直接攻击到潼关守军了,这样,即便不用地动山摇,我们也能轻易拿下潼关!”】 【平卢节度使现在是彻底服气了。】 【在这个仙道消逝的时代,还能够将普通人送上天空,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必然是有大气运加身的!】 【或许。】 【他真能够推翻暴承,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 【而自己这从龙之臣,也必将能够水涨船高!】 【“甚至。”】 【“我的小女儿都有可能母仪天下!”】 【一想到这里。】 【平卢节度使就更是激动得不行。】 【他现在就想立刻指挥将士,依仗着升天的热气球,对潼关正式发起攻势,至少让自己博得更多的战功,以推小女儿更接近眼前的男人!】 【但陈怀信听了他的话后,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所安排了。”】 【“暂时不需要进攻潼关。”】 【“让将士们先好好休整。”】 【陈怀信吩咐下去。】 【平卢节度使很是困惑,但他毕竟不是主帅,只能在心中压下不解,执行着陈怀信的命令。】 【万和三年,三月。】 【又一个热气球飞过潼关。】 【作为守将的郑国公,自然在数天之前,就见到了这个东西。】 【当时在第一眼见到此物,以及那上面搭乘的士兵时,许多潼关将士感到震惊与恐慌,甚至有人一度伏地,嘴中念着仙人来了。】 【若非他统领大军数十年,其自身威望尚可,强行扼制了这股情绪,恐怕整个守城之军,就已经不战而崩溃了!】 【“幸好。”】 【“那冤句叛军未借此机会进攻。”】 【“不然我潼关守军必损失惨重!”】 【郑国公当时这般庆幸的想道。】 【若敌军趁军心溃散之际,对他们发起攻势,哪怕他占据天险,也必将付出不小的代价。也不知道是那敌军首领自傲,亦或者没能预估到这种情况,但机会转瞬即逝,他不可能给敌军第二次这种机会了!】 【至于那热气球。】 【他也曾让手下士兵将其射下,但弓箭根本飞不了那么高,这样他只能放弃,并令人想办法,以希望能够抵御来自天空的攻势。】 【虽然他对外作战能力一般,可那是跟名帅相比的,身为老将,他自然一眼就知晓了,这热气球对战局的影响有多大!若是抵御不了天空的攻势,他们就算占据天险,最后也会溃败!】 【“只是。”】 【“都这么多天了。”】 【“那冤句叛军还未利用它来进攻。”】 【“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郑国公可不认为,一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的冤句叛军,会不知道如何利用这热气球,可是直到现在,都未曾见到任何攻势。】 【难道那冤句叛军,还有着更大的计划?】 【郑国公在思索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被他所派遣、跟随着热气球移动、以避免有人从上面下来混入潼关的骑兵,急急忙忙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军!”】 【“将军!”】 【“大事不好了!”】 【“升天之物上面的士兵,扔下来了这些东西!”】 【那骑兵将手上的几张纸,送到了郑国公的面前。】 【郑国公带着疑惑接过,看了几眼后,那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 【“混蛋!这些冤句叛军!竟敢如此造谣我承国大臣!若是能将其抓住,定要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郑国公将 那手上的纸给尽数撕碎。】 【那送来这些白纸的骑兵,则是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他很清楚这上面所写的是什么,那冤句叛军用绘画的方式,将朝中大臣与世家门阀所做过的事情,给直接画了出来!】 【甚至是这些人平日的衣食住行,也全都被等价成了粮食,给标注在那上面!】 【哪怕是平日里大字不识的百姓与大头兵,都能够知道那画上所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 【“有些画还真挺有趣的。”】 【“好像还是连续不断的?”】 【“真想能够继续往下看呀。”】 【骑兵跪在地上,低着头。】 【郑国公暴怒的砸烂了周围的东西。】 【他已经能够预感到,这种绘画会给他、给大承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是!】 【他却没有半点反制的手段!】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热气球,在潼关各处散播着绘画。】 【“冤句叛军!”】 【“我与你势不两立!!!”】 金銮殿中。 那鉴天镜所推演的未来,让所有人都沉默住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陈怀信没有借助升天进行攻击,没有利用高打低的方式来占据优势,而是通过热气球,向潼关守军散播这样的绘画! 哪怕只是隔着鉴天镜。 他们都仍是感到背后直冒冷汗! “古人曾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若是真刀真枪的战斗,哪怕是处在劣势,依然会有潼关守军,用生命来守卫这片土地。” “可是陈怀信所采取的攻心之策,却会直接让潼关守军意志崩溃,别说是守城了,能够不哗变,就已经是极为幸运了!” “这陈怀信,当真是歹毒!杀人……还要诛心!” 有臣子满是悲愤的说道。 这顿时激起了一片声讨。 他们纷纷指责陈怀信,似乎他使用这样的手段,简直是不当人子天理不容! 而姬清珞则是冷漠的看着他们,等到那些声讨之人感觉气氛冰冷,赶忙闭上嘴巴的时候,她才缓缓说道。 “为何诸公怨气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你们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见不得光。” “而陈怀信却说了实话,将其给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