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恋爱脑的大师兄》 01-20 第一章未婚夫 玉清殿外,一个白衣修士御剑而来,远远的就听见他大声问道“牧师兄可在殿内?” 门口打着瞌睡的小童被吓了一跳,连忙回道“师兄刚刚从议事殿回来,现在可能在寝殿。” 白衣修士点点头“我有事情找师兄,你去帮我问问。” 说着,这白衣修士也是自顾自的坐在玉清殿内毫不客气的吃起了桌子上的瓜果。 小童走到牧清寒的寝殿门口,恭恭敬敬问道:“师兄,您在休息吗?凌师兄在正殿等您。” 等了一会没听见回答,小童又加大了声音“师兄,您在吗?” 依旧没有回复。 此刻的寝殿内,牧清寒双脸通红,眉间微微蹙起,双手颤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听见小童的声音,牧清寒正准备回复,却被突如其来的挑逗软了腰,嘴边溢出的声音也变成了娇软呻吟。 厉无咎的手从更加深入,牧清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却不得不分出心思讨饶“师叔,凌师弟还在外面等着,你让我先去看看……唔” 厉无咎一只手抚摸着柔韧的腰肢,用唇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牧清寒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他无可奈何,只能放轻声音,等待小童自行离去。 门外的小童没听见回答,以为师兄出去了,只能回正殿告知凌浩然。 “凌师兄,牧师兄可能又出去了,您可以把事情告知我,等师兄回来我再转告他。” 凌浩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反正明天就见到师兄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 殿内的牧清寒没能多想就被拉入无穷无尽的欲潮中。 “呃,等等……先别进…唔” ………… 太阳从高处落下,夜幕已然降临,寝殿内没有点灯,牧清寒睁开眼睛时,昏暗的床帐内厉无咎正在玩着他的头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和他相处已久的牧清寒自然知道师叔这是还在生气,他凑过去亲了亲厉无咎的嘴唇。 正准备退开,一只大手将他带得更贴近厉无咎,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牧清寒感觉到有东西流了出来,此刻脸上满是羞赧。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厉无咎一副秋后算账的语气质问道。 牧清寒诚实的点了点头。 厉无咎一挑眉“说说” 牧清寒也就把自己刚刚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厉无咎: 牧清寒是玉清仙尊从凡间捡回来的,因为天资聪颖,根骨极佳,是个修道的好苗子,恰好玉清仙尊没有徒弟,看他又着实符合心意,就收了这唯一一个弟子。 如果不是今天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牧清寒都不会知道自己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据那未婚夫所说,牧清寒出生在东洲的第一世家“牧家”。这个家族犹如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繁荣昌盛,根基深厚。他们拥有着无尽的财富,权力的脉络如同枝干般伸向各个领域。但是盛极必衰,牧家的独大让其他小家族觊觎,在一次朝廷动荡中,牧家倒台了,当时牧家嫡系一脉全部被害,只有一个年仅两岁的孩子失踪,这个孩子也就是牧清寒。 当时玉清仙尊把牧清寒带到青云宗时,他已经13岁了,在这之前牧清寒都是一个人在游荡,年纪小的时候被别人欺负,只能靠乞讨维持生计。后面遇到了一个独居老人收养了他,结果得病去世了。 未婚夫李云天也是东洲的,听他的意思是李家家主和已故的牧家家主是好友,当年两家定下婚约,结果发生了这种惨案,李家也是心痛万分,只能苦苦寻找消失的牧清寒。最近刚刚听到牧清寒的消息,就赶着到了青云宗,希望能好好补偿牧清寒。 * 听完这些弯弯绕绕的厉无咎抱紧牧清寒,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这李家要是想找你,绝对不会现在才找到,说不定是看你现在是师兄首徒,赶着来攀关系。” 牧清寒点点头,表示认可他说的话。 “那这个未婚夫准备怎么处理?”厉无咎没好气的问。 “等我告知师尊后就去退婚”牧清寒道。 厉无咎“哼”了一声,双手游离在美人腰间“师兄待你如子,此事确实要师兄出面退婚”,又想了想不禁埋怨道“师兄也真是的,明知道这些人是来蹭关系的还放进来,真是榆木脑袋。” 玉清仙尊正在闭关,此时背了好大一口锅。牧清寒不敢反驳还在生气的男人,只能心里默默给师尊道了个歉。 “还有凌浩然这个臭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缠着你,等我叫他师傅多给他弄点事情做。” “师叔……” 不等牧清寒说完,厉无咎就已经把美人压在身下。 “这几个月你为什么这么忙,你数数我们最近见了几次面?你不在,凌云峰上的桃花都谢了好几棵了。” 凌云峰上的桃花都是靠阵法维持,怎么可能凋谢。 牧清寒只能再次和无理取闹的师叔解释自己忙的原因:今年由牧清寒负责晋升后内门弟子的相关事宜。 厉无咎不管这些“你冷落我了,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牧清寒迟疑着点了点头。 厉无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那今天用这个姿势。” 呼吸渐渐沉重,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舌尖相互交织,又是一个春意绵绵的夜晚。 第二章入门弟子 清晨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柔和而温暖。伴随着第一缕阳光,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传来,落到牧清寒的耳朵里。 可能是昨夜太过纵容师叔,今天已经过了平时起床的时间。 牧清寒念着今天还要给入门弟子授课,只能扒拉开绕在自己腰间的手。 * 青云宗作为这九州大陆上的第一大宗门,有着数万名弟子,而这些弟子又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所有拜入青云宗的弟子都要入门考核。天资聪颖、根骨奇佳的弟子被内门各峰长老看中后可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剩下通过入门考核的弟子则留在外门等待下一次晋升考核。 晋升考核十年一次,且需要弟子达到筑基期,但外门弟子要靠自己的努力达到筑基期是十分困难的,所以通过晋升考核的外门弟子并不算多,上万人中只有几千人能进入内门。 进入内门的弟子可自行选择所要修行的方向,青云宗有八大峰,分别对应八种修行方式:器修凌霄峰,剑修玉清峰,符修星辰峰,御兽龙泉峰,阵法须弥峰,丹修望月峰,体修紫云峰。 除了八峰,还有就是青云宗的掌事殿,负责宗门的打理和资源的分配。 * 牧清寒的授课对象就是刚刚通过晋升考核且选择了玉清峰的弟子,而他的那个未婚夫李云天也在其中。 牧清寒御剑到达静心台时,凌浩然已经开始授课了。他向凌浩然点点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讲课。 凌浩然先把御剑的要领讲了一遍,然后自己演示了一遍,随后让他们自行练习,但过了好久都没有人成功让剑飞起来。 弟子们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凌浩然,凌浩然咽了咽口水,求助的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接收到凌浩然可怜兮兮的目光“……” “御剑,讲究的不仅仅是身法和口诀,更是心法与剑意的融合。”随着牧清寒的话语,他手中的长剑缓缓升起,剑尖指向天际。阳光在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它。 “心随意动,剑随心动,”他继续说道,“只有当你的心灵与剑意达到完美的和谐,你才能真正驾驭这把剑,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气沉丹田,静心感受自己的剑意。”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青翠的山峦之上,微风拂过,带来了阵阵松涛之声。众弟子盘腿坐下,于大千世界中寻找那属于自己的剑意。 年轻的弟子凝神静气,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微妙波动。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快看快看,上官睿的剑飞起来了。” “哎哎哎,真的真的,你们快看……”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上官睿睁开眼睛,期待的看向两位师兄。 凌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小子。”随后对着其他弟子道“其他人继续练习,不会的可以向上官睿请教。”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上官睿,李云天旁边的胡耀“哼”了一声,“云天,你看那个上官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要我说,他没有你厉害,在考核中也是你的手下败将,现在指不定用了什么妖术。” 李云天没有回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嘴角微微下撇。 看着前面几个弟子成功掌握了御剑,李云天周边的人坐不住了。 “云天,你这么厉害快想想办法吧,不然我们真的落后了,会被人耻笑叭。” “哎,对了,那个牧清寒不是你的未婚夫吗?让他过来教我们吧,我们云天这么英俊,想来他一定不会拒绝。”胡耀接着道。 旁边的一些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有牧师兄在我们一定可以学会的。” “师兄那么厉害,亲自指导我们一定立马就学会了。” 李云天听着众人恭维自己的话,心里志得意满。其实李家早就知道牧清寒的行踪了,只是当时的他就是一个小乞丐,一个乞丐怎么配得上李家大少爷,李家人也是不承认这门婚事的。 但李家大少爷有一个乞丐未婚夫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去了,李云天被人嘲笑一番后偷偷的找到牧清寒,让人教训了他一顿,后面在东洲就没看见过牧清寒了。 再一次看见他是在晋升考核上,李云天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嫌弃的乞丐未婚夫。当天晚上回去后,他就向李家报告了这件事,李家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言让李云天说出婚约的事情,再好好把握住牧清寒,这才有了大殿上的事情。 “既然众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给牧清寒一个面子,让他亲自教我。”李云天得意的想着。 在胡耀等人期待的目光中,李云天走到牧清寒面前站定“你……” 没等李云天开口,牧清寒就迅速退到凌浩然身后。 牧清寒也不是傻的,这要是被师叔知道自己和李云天说话了,今天晚上回去不知道要被弄成什么样。 凌浩然显然没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剩李云天尴尬的站在原地,一脸的不相信。 兴许是气氛太过尴尬,上官睿主动站出来“李师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李云天甩了甩袖子,阴沉着脸转身离去“不用你教!” 胡耀等人远远的让开了李云天,生怕自己当了出气筒。 * 时间一晃而过,在师兄的指导下,弟子们开始尝试御剑飞行。他们小心翼翼地踏上剑身,努力集中精力,感受着灵力的流动。起初,他们有些摇摇晃晃,但随着不断的尝试,他们逐渐掌握了平衡。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牧清寒召集了练习的弟子“诸位师弟今天做得很好,明天继续到静心台练习,今天先到这里。” 正准备离开,却被李云天拦下“我们之间有婚约,一定要这样吗?” 牧清寒不语。 李云天还准备说些什么,眼前已经没人了。 第三章初见 牧清寒感受到传讯玉符震动,这个时候找他的只有师叔了。 果不其然,师叔传来消息让他速到凌云峰。牧清寒向来不会拒绝师叔的要求,况且他和这个李云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李云天一句话没说,牧清寒就已经消失不见。 * 回到凌云峰的牧清寒,熟练穿过桃林的阵法,在那棵老桃树下找到了睡着的厉无咎。 春风轻抚,纷繁桃花自树上飘下,落在厉无咎身上,桃花林里的美人,如同一幅动人心弦的画卷,一袭红衣随风轻轻摇曳,与周围的桃花相映成趣,发丝轻轻垂落,偶尔有几缕随风飘起,与桃花的花瓣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仙气。 牧清寒轻轻靠近,看着那娇艳的唇色,他忍不住俯下身,双唇相贴的那一刻,牧清寒看见一双如墨的眸子,里面倒映着自己。 牧清寒呼吸一滞,似乎羞愧于自己偷亲的行为被发现。厉无咎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腰际,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吻逐渐变得深入而热烈。 月光洒在静谧的桃林中,两人的心跳在夜色中交织成一曲无声的乐章。 牧清寒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思绪慢慢飘远。 * 13岁那年,牧清寒被玉清仙尊带到青云宗修行,并收为首徒。 一时间,牧清寒这个名字席卷天下,全九州的人都知道当今天下第一的玉清仙尊修为已至大乘,多年来从未收徒,如今却破天荒收了个徒弟,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玉清仙尊渡劫将至,可能撑不住了,这才想着培养下一代继承人。 也有人说牧清寒是绝世天才,是天下的救世主。 还有些嫉妒牧清寒的,编造他与玉清仙尊的风月佚事,也不管这牧清寒只是13岁的小童。 …… 在青云宗的牧清寒不知道这些,他沉溺于修炼。 玉清仙尊说他无父无母,情感淡薄,最适合修行无情道,无情道往往是最适合修剑的,无情道剑修的剑法,不带一丝情感,每一剑都精准无比,每一击都致命。 在这九州大陆,青云宗乃是第一大宗门,而青云宗九峰中实力最强的便是玉清峰,玉清峰历代峰主都是九州实力最强的仙尊,承担了守护九州大陆的责任。作为玉清仙尊的弟子,牧清寒身上责任重大。 事实上,牧清寒没有让众人失望,他在17岁顺利筑基,有望而立之年成丹,百年内结婴。 牧清寒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百年宗门大比。九州素来有宗门排行榜,而这排行榜的名次就来自宗门大比,大比每百年进行一次,地点为上次排行榜第一的宗门。毫无疑问,第一永远都是青云宗,所以百年大比也是在青云宗举行。 大比按修为参赛,同一修为的弟子抽签选择对手,第一轮胜者将再次抽签进行比拼,后面几轮皆是如此,直到最后只剩一人,也就是此擂台的胜者。同时,每一局获胜的弟子都得一分,失败不计分,而宗门的分数就由弟子获得的分数相加。 17岁的牧清寒刚刚筑基,只能参加筑基擂台的比拼。各宗门筑基期的弟子都不想抽到他,毕竟他是仙尊的弟子,想来能力应该极强,谁也不想第一轮比赛就输,一方面是丢人,另一方面是输了就只能出局当看客了。 众人期待的看着戒子长老,长老似乎知道众人心里在想什么,轻笑出声“青云宗牧清寒对神武门韩宇”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随后激烈的讨论起来。 “这韩宇已经是筑基巅峰了,牧清寒一个筑基初期的能打得过吗?”青云宗的弟子担忧的问道。 旁边一个抱着剑的道友回道“这可说不定,毕竟是仙尊的徒弟,怎么可能没点绝招。” “是呀是呀,我觉得牧师兄一定会胜出的。”御兽峰的小师妹连连点头。 “哼,谁不知道一个境界的初期和巅峰根本没有可比性,你们青云宗就等着输吧!”神武门的其他弟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眼看着青云宗和神武宗杠上了,戒子长老连忙敲响辰钟,辰钟一响,比赛开始。 众人收敛了气焰,忙看向擂台上的两人。 擂台上,争斗一触即发。 牧清寒身形如电,剑如疾风,他提剑而起的瞬间,仿佛与剑融为一体。牧清寒的剑势如飞雪般凌厉,韩宇的招式如磐石般沉稳,两人的攻击相互交错,发出铮铮的撞击声。剑影闪烁,寒光四射,他们的身影在空中交织,如蝴蝶般轻盈,又如猎豹般矫健。 台下弟子看得眼花缭乱,沉迷于这场精彩的比赛。 一时间,场上剑气纵横,飞雪与磐石相互碰撞,激起无数火花。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示弱。每一剑都带着必杀之意,却又都被对方巧妙地化解。 “没想到才第一局就有如此精彩的对决,咱们修真界真是后继有人啊。”戒子长老笑呵呵的对着旁边突然出现的男人说道。 男人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看着台上的两人。 一个百花宗的弟子惊呼出声“你们看,牧清寒好像受伤了。” 神武门弟子得意洋洋“我说什么来着,筑基初期和筑基巅峰是不一样的,两者隔了天堑,我们韩宇师兄怎么可能失败?” 牧清寒确实受伤了,筑基初期和筑基巅峰相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实战的经验。刚刚一时不察,被韩宇的剑气伤了肩膀,虽然不严重,但是确实给他造成了影响。 牧清寒越来越力不从心,他感受得到韩宇还没有使出全力,如果不能一击将其打败,那等待自己的就只有认输。 牧清寒下定决心,准备铤而走险。他使出全力,向着韩宇逼近。 “这牧清寒难不成是最后的挣扎了?这么冒进不怕被韩宇打下擂台?”台下议论又起。 戒子长老也担忧的看向擂台“难道真的要输了?” 旁边红衣男子摇摇头“不,这局他是赢家。”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不满的撇撇嘴。明明胜负已定,这青云宗还要死要面子…… 不等想完,有人被打下擂台,暮钟响起,比赛结束。 众人定睛一看,被打下来的竟然是韩宇! 从隔壁擂台过来凑热闹的张天茂大喝一声“好啊好啊,这牧清寒着实聪慧。”众人一看,是九阳宫的金丹修士张天茂。 一修士站出来行了礼“敢问张兄怎么个好法?” 张天茂晃了晃手里的扇子“你们可注意到这牧清寒后面打得十分冒进。” 众人点点头。 “哈哈,牧清寒逼着韩宇朝擂台边走,韩宇再不全力出手就要出局喽,又恰好牧清寒故意漏了一个破绽,逼得你们韩师兄攻击,他算好了这一步,趁着韩宇上当,他全力一击,韩宇自是避无可避。” 众人恍然大悟。 但又有人提出新的疑惑“为什么韩师兄会被逼到擂台边?就算牧清寒攻势再猛也做不到啊。” 这时,韩宇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任由他逼我走向擂台边?我又不是傻子。” 韩宇看着远处离去的背影,敬佩道“他竟然以剑气为媒,画出了束缚阵。” 这下所有疑惑都解开了,无人不是在回味这精妙绝伦的对决,原本嚣张的神武门也变得恹恹的,不敢再挑衅青云宗弟子。 比赛仍在继续,无人察觉刚刚的红衣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第四章一见钟情 从擂台离开的牧清寒慢慢的走在回玉清峰的路上。虽说击败了韩宇,但自己也受伤不轻,现在动用灵力内腑就疼得厉害,只能走着回玉清峰。 青云宗很大,所有弟子出行不是御剑就是靠飞行灵器,基本没有人在路上走,所以这条路上很清净,牧清寒难得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走着走着,牧清寒发现自己迷路了。青云宗的路线错综复杂,平时又没有人打理,草长得有人高,再一次走进草丛的牧清寒沉默了。 眼看着已是黄昏,牧清寒不能用灵力,此刻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虽说青云宗境内没有魔修,但这深山老林里多的是猛兽,凭牧清寒这受了伤的身躯去和猛兽硬碰硬,说不准是谁输谁赢。 牧清寒兜兜转转,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竹林有一石桌,石桌上落满竹叶,一把黑金色折扇斜放在石桌上,石凳上躺有一人,红衣黑发,容貌昳丽。 脚步声在沙沙的竹叶声中很明显,许是听见有人靠近,那红衣美人睁开眼睛,一双茶色的眸子看向牧清寒,迷离的眼神似是没有睡醒,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那雌雄莫辨的脸上,更添一抹春色。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牧清寒的心跳声,周围的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模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嗯?你怎么还在这?”红衣美人掸了掸衣服上的竹叶,慢慢坐了起来。 被慵懒的声音惊醒,牧清寒定了心神,双手作揖,心想,这位仙人似乎认识自己,但自己好像没有印象,于是疑惑道“敢问仙长是?” 美人拿起黑金扇,挑起牧清寒的下巴笑着说“你猜啊?” 两人距离拉近,牧清寒看着眼前绝美的面容,他可以清晰的看见眸子中的自己。他的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一抹淡淡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开来,直至整个脸颊。他感到自己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心跳声在耳边回响,清晰可闻。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仙长请自重”牧清寒沙哑着声音说道。 “无趣,不逗你了。”美人收了扇子,自顾自的坐下,过了一会看他还站着,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 牧清寒顶着一脸热意坐在石凳上,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牧清寒天生情感淡薄,情绪稳定不会大起大落,这是第一次如此…激动?这让他觉得自己中了某种术法。 美人一把拉过他的手,牧清寒怔了怔,正准备反抗,却发现对方只是在为他把脉。 美人察觉到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我是什么坏人吗?” 牧清寒沉默。 一刻钟后,美人御剑将人送到了玉清峰,临走时丢给他一瓶药,什么也没说。 美人正欲离开,被身后的牧清寒拉住“我还不知道仙长是谁。” 美人转过身,扯了扯自己被拉住的衣袖,上下打量他一番“第一次见如此话多的无情道。” 牧清寒放下拉着对方衣袖的手,抿唇道“抱歉。” 美人御剑离开,声音回荡在牧清寒耳边“我告诉你了多没意思,下次再见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牧清寒才转身回了寝殿,只是那手上的热意似乎漫上了心头,久久不散。 17岁的牧清寒不知道这是一见钟情,他以为自己中了术法。只是后面几年的他,执着的在找一个人,可是青云宗似乎并没有这么一个身着红衣,手拿黑扇,肆意的男子。 * 21岁那年,玉清仙尊闭关,玉清峰的大小事务交给了牧清寒,其中就包含了给师弟厉无咎送生辰礼物的事情。 牧清寒第一次在师尊口中知道了自己有个小师叔,虽然惊讶,但他并没有追问太多。 眼看时间到了十二月,牧清寒带着师尊准备的生辰礼物踏上了凌云峰。 青云宗内山峰众多,凌云峰几乎无人踏足,又是十二月,青云宗各大峰已被白雪覆盖,雪花纷纷扬扬,如同天空中飘散的羽毛,轻盈地落在大地的怀抱。树枝上挂满了雪,形成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挂,阳光下闪烁着银光。远处的山峦被雪覆盖,轮廓变得柔和,仿佛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牧清寒找到凌云峰时已是晚霞满天。牧清寒站在凌云峰结界外,恭敬行礼“师叔,弟子牧清寒受师尊之命,送来生辰礼物。” 一阵风吹过,结界上泛起涟漪,随后渐渐消散。牧清寒提着礼物走进结界内,入目的是一片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这隆冬时节,不知这凌云峰布置了什么阵法,桃花在雪间开得艳丽无比。 桃林中有一小院,牧清寒向着小院走去。 “进来吧。”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牧清寒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男子立于廊下,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牧清寒走上前,行了一礼,将礼物递上,“师叔,这是师尊让我带来的生辰礼物。” 白衣男子转过身,从他手上取出那一瓶美酒,仰头喝了一口“师兄还真是暴殄天物,用天品白玉瓶给我装酒,也真是难为他了。” 牧清寒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呆愣住了。 厉无咎看着他这副样子,挑挑眉,纤细的手指在牧清寒眼前晃了晃“嘿,回神了。” “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像个傻子似的,呆不楞登的。” 牧清寒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茶色眸子里,这灵动的眼睛里,还是那个一脸热意的自己。 厉无咎拿着酒瓶向屋内走去,牧清寒亦步亦趋。 第五章画 屋内布置得很奢华,仅仅是入眼处就看得出来这个师叔“财大气粗”。步入正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木质屏风,上面绘有山水丹鹤,栩栩如生。屏风前,一尊玉雕的香炉缓缓吐出袅袅香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见多识广的牧清寒一眼就看出来这屏风的木头乃是上等的玄木,普通玄木制成的武器有价无市,更别说这上等玄木了,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被用来制成屏风,不知道那些音修看到了会不会大骂“暴殄天物”。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香炉也大有来头,正是丹修寻找已久的紫玉香炉,这香炉是天品紫玉雕刻而成,可随心意变化,用此物炼丹可十有九成。 大厅中央,一张紫檀木雕花小榻端坐,椅背上镶嵌着翡翠和宝石,显得格外庄重而华丽。四周摆放着各种古董珍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笔力遒劲,墨色淋漓,彰显着主人的文化底蕴和艺术品味。每一幅画下都摆放着精致的花架,上面种植着各种珍稀的花卉,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厉无咎进屋后就躺倒在那雕花小榻上,一身白衣垂落在白绒地毯上,更衬得他雍容华贵。 “就像小时候在瑶光城看见的世家公子”牧清寒想,转念又一想,却又觉得那些人根本比不上师叔。 “傻站着干什么?我这里又不是没有椅子。”厉无咎无奈的开口。 牧清寒行礼坐下,却看见师叔已经昏昏欲睡。 刚刚厉无咎喝的酒是北洲黎族的露华酿,名字好听,后劲是真的大。偏偏厉无咎自诩“青云宗酒仙”,一点不设防,此刻也有点晕乎乎的。 厉无咎没有听见声音,睁开眼瞅着正襟危坐的牧清寒。 牧清寒“……” “师叔在看什么?”牧清寒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看一郎艳独绝的男子。” 牧清寒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这里就有两人,若…… 没等他想完,厉无咎就从榻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牧清寒立刻上前扶住他。 有人搀着,厉无咎自然不想费力,直接贴在牧清寒身上。 牧清寒身体僵硬的向前走,他的眼前是师叔哼哼唧唧的模样,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低吟,还有那似有若无的香味更是勾人。 穿过一道雕花木门,便是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每一本书都装帧精美,书页间散发出淡淡的墨香。书桌上,一方端砚,几支狼毫,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厉无咎挣了挣牧清寒扶住自己的手,放开手的那一刻,牧清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厉无咎指挥牧清寒磨墨,自己则是把宣纸铺开,用镇纸压好。 厉无咎轻轻拿起一支狼毫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旋转,吸饱了墨汁。 随着笔尖轻触宣纸,墨色渐渐在纸上蔓延开来,如同山间云雾缭绕,又似溪水潺潺流淌。 牧清寒仔细一看,这画的好像是凌云峰。 接着,厉无咎转笔轻点,几笔勾勒出近处的美人,美人一袭白衣,是青云宗最平常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腰间挂起的长剑显得他不近人情,但手上提着的一壶美酒又让他回归人间;凌云峰的山水在他到来之际似乎变得格外好看,那雪花落在美人眉头,又好像凌云峰的雪景,美丽寒冷…… 心中似乎有一幅画,正通过他的手,一点一滴地呈现在纸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幅画渐渐成型。山川、白雪,美人,每一个元素都恰到好处,构成了一幅和谐的自然画卷。 厉无咎思索片刻,又在右侧写下“风过无痕染风华,雪落有声润清峰”,这才放下毛笔。 牧清寒看着桌上的画,隐隐出神。原来,师叔早就注意到等在结界外面的他。 厉无咎撑着脑袋看着他“如何?喜欢吗?” “……喜欢”牧清寒触碰到那炽热的眼,不禁微微转头,不敢再看。 “你说我的字好还是你师尊的字好?”厉无咎就是想逗逗他。 牧清寒“…” 厉无咎“…?” …… 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厉无咎撑着脑袋睡过去了,留下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牧清寒。 纠结了半天的牧清寒决定把师叔送到床上再走,毕竟趴在书桌上睡觉挺难受的。 在确定好卧房的位置后,牧清寒小心翼翼的将厉无咎横抱起来。 卧房内,一张宽大的红木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缎被褥,床头悬挂着一顶精美的玉帐,帐内绣着金丝的凤凰图案。 牧清寒将人放到床上,厉无咎接触到熟悉的床铺,睡得更沉了。 第六章心上人 厉无咎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卧房里没点灯,寂静的夜里只有雪落下的“簌簌”声。 厉无咎望着窗边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不知在想什么。好大一会,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向大厅走去。 大厅点着灯。这凌云峰只有他一人,这灯是谁点的显而易见,厉无咎莫名有点心虚“这人竟然没走?” 听到声音的牧清寒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师叔醒了?” 厉无咎点点头“怎么还没走?” “师叔夜里有事可以唤我。”牧清寒低声道。 厉无咎无奈,自己渡劫期的修为能出什么事。 “时候不早了,你……” 牧清寒心里蓦的一紧,自作主张留下来已经很无礼了,若是师叔让他离开,他…… “你就在这歇息吧。” 牧清寒不由得瞪大眼睛。 厉无咎轻笑出声“白天都找不到路,更别说这大晚上的,你丢了还要我去找你,实在划不来。” “只是可惜你要打地铺了,我这只有一个房间。” 牧清寒谢过师叔,跟着到了卧房。 厉无咎从芥子空间拿出一套被褥丢给他,示意他自己铺。 牧清寒铺好床,抬头却发现师叔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师叔,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睡觉吧。” 牧清寒闻着被褥上那淡淡的桃花香,陷入沉睡。 卧房内烛火熄灭,只余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 最近,青云宗的弟子都觉得牧师兄好像变了一个人。连玉清峰的弟子都有所察觉。玉清峰小师妹云悠悠和几个相熟的师兄也正奇怪呢。 “你们猜昨天牧师兄找我干什么?”云悠悠神秘的问。 “找你练剑?”齐霖一本正经的回答。 “师兄要找她这种半吊子水平练剑?”云悠悠的兄长云扬扬毒舌道。 “云扬扬!你想死是不是!”云悠悠提剑就砍,被旁边的陈煜城拦住“师妹先告诉我们到底找你什么事?” 云悠悠冷哼一声“不告诉你们了。” 陈煜城看向云扬扬,云扬扬无奈“好了好了,你别气了,我给你买想要首饰。” 云悠悠眼珠一转“那我想要什么买什么?” 云扬扬咬咬牙“行。” 云悠悠缓缓开口“师兄昨天问我咱们南洲有什么好吃的糕点。” “就这啊?这有什么稀奇的?”齐霖开口道。 “你这猪脑子知道什么?”云悠悠恨铁不成钢道。 “你们想想,这么多年师兄哪天贪过口腹之欲,和我们谈的不是修行就是练剑,这样看是不是很怪?” “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 “哎呀呀,我想起来了。”齐霖大声吼道,吓了众人一跳。 “齐呆子,你想起什么了?” “前几天我那器修好友跟我说,他遇到牧师兄去凌霄峰,然后牧师兄还向他请教怎么炼制留影镜。” “嗯?这留影镜不是很便宜的东西吗?随便买一个不就行了?”云悠悠疑惑问。 云扬扬在一旁哈哈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云扬扬轻咳一声“咱们师兄怕是有心上人了!” “怎么可能?师兄是修无情道啊!” 云扬扬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叹了口气“无情道怎么了?情爱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齐霖是牧清寒头号粉丝,正欲反驳,却被长老打断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赶紧滚过来上课!”授课长老大吼,几人像鸟兽般散开去上课了。 没人注意到,旁边的竹林里站着一个人,正是众人刚刚讨论的牧清寒。 —— 最近,玉清峰的弟子又发现熟悉的牧师兄回来了。玉清峰最刻苦的师弟到道场练剑时,发现牧清寒已经练了有一会了;晚上众人走光后,牧清寒还在道场。 这让玉清峰众人倍感压力,最优秀的师兄还在努力,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刻苦! 齐霖兴致勃勃的对着众人道“我就说嘛,师兄怎么会有意中人呢,修炼才是他的最爱。” 最爱修炼的牧清寒内心很纠结,前几天他无意听到众人的讨论,这让他心神不宁。他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师叔,所以最近他有意不去凌云峰,每天在玉清峰练剑。 ?? 过了一个月,牧清寒觉得自己道心稳固,修为也更上一层楼,于是又想去凌云峰找师叔。 这天,牧清寒像往常一样,带着些新奇的小吃前往凌云峰。厉无咎看着他手中精致的糕点,微微挑眉。 “这次又是什么?”厉无咎接过东西,仔细查看。 “这叫莲花酥,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牧清寒期待地看着厉无咎。 厉无咎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牧清寒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喜悦。 “你以后不用再给我带这些了。”厉无咎转过身去,冷淡说道。 “为何?”牧清寒惊讶的问,难道是好久没来凌云峰,师叔生气了? 厉无咎叹了一口气“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不必白费力气。” 牧清寒低垂着眼,没有说话,行礼离开。 厉无咎站在窗边,看着那片桃林,一只七彩小雀飞来停在他的肩上。 “他回玉清峰了?” 小雀鸣叫几声。 “好了,去玩吧” 小雀抖了抖翅膀,飞向桃林。 厉无咎看得出来,牧清寒对他有情,当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这样放任他来往凌云峰。 只是,那毕竟是师兄唯一的弟子,修的还是无情道,自己再混账也要顾虑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趁着还未酿成大错,只能这样了…… 第七章历练 牧清寒很喜欢在后山练剑,后山没有人,他不必禁锢在玉清峰首徒的躯壳里,始终紧绷着要做到最好,在这里,他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后山有棵榕树,榕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它的树冠宛如一把巨大的绿色华盖,遮天蔽日。榕树的气根如瀑布般垂落,入土后又成为新的树干,支撑着整棵大树,展示出它强大的生命力。 此刻,牧清寒躺在榕树的枝干上静静看着云卷云舒。两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挑明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厉无咎是话似一把刀子插在牧清寒心上,即使他知道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 玉清峰弟子苦不堪言,因为他们的牧师兄最近变得更严厉了,不仅对自己严格,对他们也是提高了要求,玉清峰弟子在青云宗众人眼中一直是“勤学苦练”的形象,其他峰的授课长老对本峰弟子恨铁不成钢,直接加大了弟子修炼力度,一度掀起来青云宗的修炼狂潮。 青云宗弟子向来是要下山历练的,历练的时间由宗门各长老决定,长老又根据弟子的实力进行判断。由于青云宗弟子近来实力大增,历练的时间也确定下来。 看着玉清峰弟子的努力刻苦,旬邑长老欣慰的点点头“是时候让你们下山历练历练了。” 人群瞬间炸了锅,都在讨论着历练的事情。 旬邑长老咳了一声“安静,我来交代一下下山历练的事情。本次历练,五人一组,抽签决定人员及前往的地点,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不准分开行动,完成任务后可交到指定地点,随后自行历练,不得有误,即刻开始。” 云悠悠皱着眉感叹道“我还以为能自己组队呢,那样我就可以和牧师兄一起了。” 齐霖大喇喇的搂住云悠悠的肩膀“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在一个队的。” 云悠悠嫌弃的拍掉了肩上的手。 人群中有人问道“长老,您没说完成任务后,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旬邑长老微微一笑“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众人抽签完毕,有人欢喜有人愁。 云悠悠想打死齐霖,她没和牧师兄一个组,齐霖倒是幸运的加入了牧师兄的队伍。 牧清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离开前,牧清寒去了一趟寻台。寻台是宗门里发布任务获取报酬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买卖物品,置换宝物,或者雇佣弟子做一些任务。 牧清寒到集合地点才发现队伍里并不是只有玉清峰弟子,据齐霖说,今年参加历练的弟子有数百人,来自不同的山峰,长老特地改了组队方式,他们这个队伍里有两个剑修牧清寒和齐霖,一个丹修青裕,另外两个都是符修,是星辰峰长老的一对儿女,符钰和符憬。 几人打开任务手册,是要取得蜀州的龙心草。蜀州位于九州的西南部,距离青云宗有上千里的路程,虽说修真界人人可日行千里,但长老显然预料到了这点,明确规定了不能采用飞行法器,包括御剑、御兽以及灵器等物品,这就大大增加了行进难度,修真界到处是妖兽,这一路上不知要遇到多少。 “各位好,我叫符钰,这是我妹妹符憬,以后多多关照。”其中一名符修笑着说道。 其他几人纷纷介绍了自己,到牧清寒时,他向众人点点头,言简意赅道“玉清峰牧清寒” 青裕靠在一棵树上,撇了撇嘴“唷,谁不知道你啊?咱们可是玉清仙尊亲传弟子。” 牧清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其他几人也是尴尬的站着,不知怎么接话。 齐霖是个眼尖的,眼看气氛就这么僵住,于是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蜀州的路途。 第一个月平安无事的度过,偶尔有些妖物作怪,几人也顺利解决了。行至遂州城,大家赶了一个月的路,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繁荣的城市,众人就商量着好好休整一番。 几人找到落脚的客栈后,准备出门逛逛。 街道上人来人往,齐霖不禁赞叹“终于有点人气了,这一个月风餐露宿的,我快要憋疯了。” 符钰笑笑“听说遂州城的馄饨很好吃,咱们可一定要去尝尝。” “切,一碗馄饨能有多好吃。”青裕嘲讽道。 齐霖正准备呛声,被身后的符钰拉住了。符钰朝他摇摇头,齐霖只好作罢。 符钰看着青裕问道“我们一会要去吃馄饨,你要一起吗?” 青裕转身走了,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答案。 齐霖愤愤道“什么人啊。” 这一路上,众人对彼此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牧清寒虽然冷着一张脸,不太会和人相处,但实力强劲很靠谱;齐霖就是一个马大哈,和谁都聊得来;符钰温柔体贴,符憬不喜欢说话;至于青裕,臭着一张脸,虽然没有坏心,但实在是嘴毒,齐霖贴了两次冷脸后就没有自找没趣了。 几人顺着街道走,路上没看见一家馄饨店,齐霖挠挠头“符钰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看这遂州城不像有馄饨店啊。” 符钰摇摇头“我应该没有记错,这里确实以馄饨闻名天下。” “行吧,我去问问当地人,总能找到吧。” 街道上,齐霖笑着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男人面前“兄弟,打扰一下,你们这好吃的馄饨店在哪呢?我们找一圈了没看见。” 男人听见“馄饨”两个字一愣,赶忙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说着,赶忙拉着糖葫芦离开。 “哎,你干嘛?”齐霖震惊的看着符钰,“我没说什么吧?” 符钰走向前,准备问旁边卖菜的大姐,谁知大姐连连后退,竟然丢下菜摊跑了。 几人不解,发现周边的人畏缩的看着他们,不敢搭话。符钰放弃了和他们沟通,几人商量后决定回客栈,随便对付一下。 回到客栈,天已经快黑了,小二奔跑过来拉着脸道“几位爷,您们可终于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要是再过一刻钟,您们今天就得住外面了。” 牧清寒看了他一眼“现在天刚黑”。意思就是为什么这么早关门。 小二慌张道“几位外地来的,记得我们这里天黑关门就行,其他的不必多问。” 回到房间内,牧清寒和符钰敲门来到齐霖青裕的房间,与之一起的还有符憬。 “你们发现了吗?这里不对劲。”牧清寒看向众人。 青裕冷笑一声“现在才发现,你这个玉清仙尊首徒也不过如此嘛。” 牧清寒没理他,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进城后,我发现每户人家紧闭门窗,这明显不正常,其次,城里没有乞丐。” 即使是再富有的地方都会有乞丐存在,遂州城确实不正常。 符钰点点头继续道“刚进城我也发现了,城里没有孩子”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们一提馄饨他们恐惧的眼神” “到底为什么呢?还不让我们晚上出门。”齐霖纳闷道。 青裕嗤笑出声“一群胆小鬼,不正常又怎么样?我遇妖杀妖,遇魔斩魔,遂州城最好有妖魔和我大战一场。” 第八章青楼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几人在客栈大堂坐下,时间还早,客栈里没有什么人,那小二擦了桌子,问道“几位爷今个想吃点什么?” 齐霖笑眯眯道“你们这客栈有馄饨吗?” 小二听见馄饨,面色一变,赶忙道“没有,我们这可没有这东西。”似乎觉得自己太过紧张,小二又赔着笑脸“爷,那东西不仅我们店没有,整个遂州城也没有。” 符钰喝了一口茶“可我记得这遂州城不是以馄饨闻名天下么,怎的今天就没有,难道是你故意欺瞒我们几个?” 小二苦不堪言“爷您说笑了,小人哪敢欺瞒各位。”小二挠挠头“只是我…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二慌慌张张跑过一扇门,不见了。 不一会,菜上来了,只是上菜的换了一个人。 “哎,看来这遂州城真的有什么问题。”齐霖夹起酱牛肉,慢吞吞的说道。 “我们一会两人一组,分开寻找线索。”牧清寒说道。 “看你这意思是你自己一个人行动喽?”青裕道。 牧清寒点点头。 “不用,你和他们一组,我自己去找。”青裕不满道。 牧清寒想了想说“好” 吃过早饭,几人在客栈门口分别。想着牧清寒和符憬两个闷声不出气的死样子,齐霖决定和符钰一人负责一个。 “师兄,你知道能最快打听消息的地方是哪里吗?”齐霖问道。 牧清寒摇摇头。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那今天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世面。”齐霖搂着牧清寒的肩膀道。 …… 牧清寒看着眼前的“怡红院”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齐霖。 齐霖眼神躲闪了一下,觉得自己没错,又硬气起来“师兄,你看看,不论在什么时候,青楼都能屹立不倒,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不就是上好的情报网?” 牧清寒一听,好像有点道理。 “哎呀,走了” 眼看齐霖进去了,牧清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哟哟哟,我们怡红院的姑娘何德何能能一睹两位爷的风采啊,两位爷真是丰神俊朗,可迷死我们院的姑娘了。”老鸨甩着手上的红手绢,一股脂粉香气扑面而来,牧清寒不习惯的往后退。 齐霖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摆在老鸨面前“找院里的几个头牌,弹琴,唱歌,跳舞的都要,再来一桌好酒好菜,伺候得好重重有赏”。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心想哪家的傻子,大清早来青楼喝酒吃饭,嘴上却是应和着“爷,今天保管您玩得开心” “春红,赶紧把爷带到一号房,姑娘们一会就到。” 两人跟着春红走到三楼一号房,房间布置得雅致,倒是不像青楼。 不一会,一群“五彩斑斓”的姑娘进来了,抱着琵琶、抱着古琴的姑娘找了位置坐定开始弹奏,舞女纷纷起舞,还有几个直接坐到了两人身边。 牧清寒身旁坐了两个姑娘,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牧清寒脸都绿了。 齐霖在一旁喝着姑娘喂的酒,吃着姑娘剥的葡萄,看着牧清寒这样子,不厚道的笑出声来,“算了算了,你们两个下去吧,我师兄这种榆木脑袋是享受不了你们两个美人喽。”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动,毕竟楼里都传遍了,这两位是有钱的主。 齐霖一看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扔了两块灵石给她们,两人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他人一见齐霖如此大方,伺候得更加卖力了,几乎有求必应,问什么答什么。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齐霖慢慢道“唉,我小时候跟随家父来遂州城做生意时,吃过一碗杨记馄饨,家父临终前还想着再吃一次遂州城的馄饨,昨个准备去看看,结果没开了,一看,哎呦,遂州城都没有馄饨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铮”的一声,房里人都看向声源处。 弹琵琶的那个姑娘慌张的向两人抱歉“爷,奴不是故意的,琵琶弦断了,我这就下去”。姑娘行了礼,赶忙退下,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四个人,房里顿时空了一大半。 齐霖看向眼前没走的三个女子“你们怎么不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身着蓝色裙子的女子站出来道“爷,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要…” 齐霖懂了,拿出钱袋放在桌上“只要我问的你们都告诉我,这袋子里的东西就都归你们了。” 三人大喜,连应声“好” “那就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名叫芸娘的女子回忆道“这遂州城发生异变还得从七年前说起,我当时只有15岁,还没有被卖到怡红院。我家隔壁有一个馄饨摊,摊主姓李,是个很和蔼的老头,他有一个女儿叫李嫣然,比我大一岁。” “嫣然姐姐很美丽,有很多追求者经常给她送东西,她从来不收,总是偷偷退回去。” “等等,她为什么要偷偷的退回去?”牧清寒问道。 芸娘叹了口气“因为李老头会收下这些东西,这是后面我们才知道的,李老头并不像表面那么好。” 芸娘继续说“嫣然姐姐和我说过,她要找一个相爱的人成亲,两人相互扶持,共度一生。可惜,李爷爷并不是这么认为,他只想着嫣然姐姐嫁一个有钱人家,然后他就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有一段时间,来李家议亲的人特别多,嫣然姐姐并不开心。又过了一段时间,嫣然姐姐说她找到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了,她要结亲了,我为她感到高兴。” “嫣然姐姐消失了两年,我以为她嫁给喜欢的人了。结果,两年后,嫣然姐姐竟然回来嫁给了杨家那个憨儿子。” “据说,嫣然姐姐是被他爹逼的,她嫁过去不到一个月就上吊自杀了,从那以后,遂州城的馄饨哪个吃了,绝对活不到第二天,有人说可能下毒了,但官府查验过后并没有毒药,又有人说,嫣然姐姐来报复了,请仙人来看,仙人也没办法,后面慢慢的就是城里这样了,说到馄饨大家都觉得晦气,谁也不想提。” 齐霖摇摇头“这嫣然姑娘也是可怜。” 牧清寒疑惑“你们为何不怕?” 芸娘叹了一口气“我们姐妹三人准备离开遂州城,要离开了自然也是不怕了。” 三人退出房间后,齐霖和牧清寒对视一眼,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大街上那些人的表现来看,不单单是觉得晦气,那是恐惧。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第九章查探 牧清寒和齐霖瞅着时间还早,于是两人决定去李家看看,顺着芸娘指的方向,两人在城西的鼓楼巷找到破败的李家。 推开院门,屋门口荒草丛生,还有几只猫蜗居其中,见有人来了,飞快爬上墙头,钻进屋檐下,只露出一个头来。 齐霖:“我的乖,这里多久没住过人了?” 牧清寒从院子里的树上撇下一根棍子,在杂草中“打出”一条路,齐霖跟在后面,两人进了屋内。 屋内同样一片破败,正在两人寻找线索时,一个黑色阴影窜过。 牧清寒:“谁!” 齐霖赶忙拔剑,四处张望着。 两人警戒着,一段时间后,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情况。 齐霖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师兄,是不是你看错了?” 正准备回话,院子里传来符钰的声音“有人在屋内,小心!” 齐霖一听,指定是符钰他们来了,连忙应声“是我们”,说着,便走了出去。 牧清寒仔细观察着周围,他确定他看到了东西,那东西绝对还在屋子里。 这时,院子里的三人走了进来,“师兄,快来看符钰他们找到的线索。” 这时,“咻”的一声,迎面走来的三人只见一道残影,定睛一看,牧清寒的剑上挂了一坨黑色的东西,散发着恶心的臭味,就像腐烂后的老鼠。 牧清寒:“那东西跑了” 符憬制止几人准备追的动作。 符钰微微一笑“没事,我有办法” —— 天色渐晚,牧清寒等人正跟在一只黄色小鸟后面,定睛一看,那小鸟分明是纸折的,上面还有红色符文。 几人跟着黄色小鸟来到一片树林内,阴暗的光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树林里寂静一片,几人纷纷拿起武器戒备着。 “刷拉”远处传来一阵阵声响。 牧清寒和几人对视一眼,自己从前面悄悄靠近,剩下的人从两侧包抄。 牧清寒走到前方,“齐霖先等等!” 齐霖一时没反应过来,剑已经挥出去了,此刻也收不回来。 “嘭”重物落地,几人看向地上那坨东西,竟然是青裕!原来是青裕被挂在了树上,那怪异声响是他挣脱时发出来的声音。 青裕将身上的束缚解开,骂道“齐霖,你是不是眼瞎?我那么大一个人你看不见吗?” 齐霖无奈,耐着性子给他道了歉。 符钰问道“你怎么在这?” 青裕冷哼一声“自然是得到了线索,像你们这么慢凶手都要跑了。” 齐霖笑眯眯道“确实,起码我们没有被困在树上。” 青裕脸都黑了。 符钰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几人这才再次出发。 —— 继续跟着小黄鸟走,在这暗黑的林子里,齐霖百无聊赖。 “哎符憬,这是什么东西啊?”齐霖看着符憬拿着一坨黑色物质在那研究,好奇问道。 “不知道,这是从青裕身上掉下来的。”符憬微微皱眉,继续道“上面有邪祟的气息。” 据青裕所说,刚刚他追到树林时,被一团黑色物质困住吊在树上,不出意外,和牧清寒一行人追的是同样的东西。 这时,前面几人停下了,那黄色小鸟在一棵树上绕了一圈,最终失去方向,倒在地上。 几人立即戒备起来。 此时天已全黑,只有他们带来灯发出亮光,树林里没有一点动静,寂静得有些恐怖。 “是不是下雨了?你们感受到了吗?”齐霖问道。 “没有啊,这时候下什么雨?”符钰答。 齐霖感觉不对,此时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照着灯一看,是一团黑乎乎的粘稠物质。 “师…师兄,好像在上面。”齐霖哭丧着脸说。虽说几人是修士,但未知的东西最为可怕,此刻别说是齐霖,青裕也有几分忐忑。 牧清寒拔剑而起,直直的向着树上飞去。 只听见一阵打斗后,一团黑色物质掉落在地上,几人纷纷围上去。 齐霖:“这什么东西,没脸没嘴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啊。”说着,拾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东西。 那东西突然一动,大声哭叫起来,凄厉的声音要把几人耳朵震聋了。 这时,树林里窜出更多的黑色物质,一团一团的将他们包围起来,每一只都发出尖锐的叫声。 青裕捂着耳朵:“这鬼东西,看爷不把你们碎尸万段!” 青裕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丹药,猛的撒向黑色物质,那丹药落地时就发出蓝色火光,将黑色物质包裹在火里,几团黑色物质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了。 符钰看火攻有用,立即拿出火符往里扔。 其他黑色物质更加不敢上前,纷纷逃跑。 几人见状松了一口气。 夜晚继续追查是很不明智的,现在客栈已经关门,几人商量后决定就地休息,第二天继续向前走,一定要查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符钰用火符生了一堆火,几人围在火塘边吃着干粮。 齐霖:“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人都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符钰:“青裕,你的火为什么是蓝色的?刚刚我发现你的蓝色火好像比我的威力更大。” 青裕抬了抬下巴“你那火符引出来的火哪能和我仙火相比。” 牧清寒微微一愣,说道“听说望月峰先辈曾收服一簇仙人丹炉里逃出的火苗,不知是不是这簇仙火。” 青裕难得赞许的看向牧清寒“没错,就是传说中的仙火,仙火炼出来的丹药,自然也不是凡品,几只邪祟而已,这不是轻松解决了。” 符钰:“原来传说是真的,不知道这火能不能和符纸融合起来,这样不就能发挥更大的威力了。”符钰看向青裕,眼里充满对仙火的渴望。 青裕:“你倒是想得美,望月峰只传给亲传弟子,要是想要,你可以拜我为师,兴许我高兴了就让你见识见识。” 符钰:“…那还是算了。” 牧清寒:“柴禾不够了,我过去捡一点。” 齐霖:“哎,我们这火不是……”正说着,符钰捂住了齐霖的嘴,给他使了个眼色。 牧清寒消失在视线里,火堆旁的几人不再说话,安静的吃着干粮。 灌木丛里的人见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正准备撤退,一转身,一个人影站在身后,不知看了多长时间。 —— 齐霖看着眼前五花大绑的六人,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们。 杨福是六人中修为最高的,他坐在地上,轻蔑地说道“放我们走,我们主子可是金丹期修士,是你们惹不起的存在。” 青裕不在意的踢了踢其中一人,问道“说说吧,你们主子是谁。” 杨福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了。 青裕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不知名的丹药。 符钰在一旁“阻止”道:“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杨福一点也不担心,他在心里觉得这群人就是虚张声势,哪敢真的对他们动手。 青裕卸了杨福的下巴,将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不一会,杨福的身体就开始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 杨福在丹药入口的那一刻就感觉不对,他的身体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咬,随后,他看见了火里那黑色怪物向他扑来,他逃不开,只能大叫,那黑色怪物和虫子在分食他的身体,然后是他的灵魂,他再也忍受不住… 在其他人眼中,杨福陷入了梦魇,嘴里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救命,救救我!”“让我死让我死!”…… “好了,现在到谁了?”青裕笑着看向剩下的五人。 经过杨福的事情,黄忠意识到这群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于是赶紧道“仙人放过我们,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青裕看见这人如此识趣也就收回了手里的丹药。 符钰:“你们主人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黄忠看向几人,最终咬了咬牙道“杨福的主人是遂州城城主杨文泊,跟踪你们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们五个原本是府衙的捕快,今天是被上头的人叫来跟着杨福办事的,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了。” “姓杨,难道跟李嫣然嫁的那个杨家有关?”符钰问道。 黄忠点点头:“杨文泊是现在杨家家主的哥哥。” 齐霖:“唷,还没查到他呢就自己找上门来了,现在我们不得好好查查这城主府?” 黄忠几人被解开了绳子,围坐在火堆边上,符憬将带的干粮分给他们。 几人跟着他们饿了一天了,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的干粮。 其中一个叫黄云的和他们倒苦水:“这府衙的捕快成为杨家的家丁了,哪里有事情就找我们上,每个月拿着那点钱,尽叫我们干危险的事情,入夜后有怪物,城里有规定,太阳落山后全城宵禁,不允许人们出行,杨家为了不浪费自家的人,就派我们出来,真的不把我们的命当命。” 其他几人也是义愤填膺,纷纷说起这杨家在遂州城的所作所为。 第十章进入杨家 因为牧清寒等人要继续查案,就将黄忠交由那几个捕快带回去。第二天一早,牧清寒等人立刻回到了遂州城,准备到杨家探探底。 向路人问好杨家的具体位置后,几人立即前往。 到了杨家所在的方正街,齐霖看着那华丽的府邸发出了感叹,“啧啧,杨家不愧是这遂州城的富户。” 不用几人继续问,在街上一看就知道哪家是杨府了。 几人走到门口,青裕走过去,在那镶金的大门上拍了拍,嘴里叫道“开门,有贵客来访!” 不一会,一个小斯赶忙跑来,看着眼前这几位非凡的人,小斯也不敢怠慢,忙问道“几位爷找谁?” 青裕抱着剑,抬了抬下巴“找你们家做主的来,我们是来向降妖除魔的。” 那小斯一听,脸色一变骂道“哪里有妖魔,你这人是故意来找事的吧?”说着立刻要关门。 青裕这暴脾气可忍不了,直接把人推开,一脚踹开了大门。家丁听见门口动静,以为有贼人闯进来了,不由分说的动起手来。可这凡夫俗子岂是修士的对手,不一会地上就趴着二十多个人。 外面这动静,杨家在再不出面是不行的人了。 杨老爷疾步走来,向众人抱拳请罪“仙人恕罪仙人恕罪,这些家丁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人海涵。” 青裕冷哼一声,没说话。符钰上前抱拳回礼“杨老爷客气了,是我们不请自来,扰了杨家的清静。” 杨老爷连连摆手,忙道“怎会,仙人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请仙人不要拒绝,小人这就摆宴,尽一下地主之谊。” 符钰向众人点点头,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一行人往杨府大厅走去。 牧清寒跟在后面舒了一口气,杨家应该早就收到他们的消息了,绝对会有所防范,与其偷偷摸摸的查,不如正大光明的进了杨府。虽然青裕提出的方案不靠谱,但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 凌云峰,厉无咎躺在竹椅上,看着漫天飞洒的桃花不禁想念有牧清寒在的日子,虽说牧清寒是个闷葫芦,可那小心翼翼讨他喜欢的模样是做不得假的。 “唉”厉无咎叹了口气,拿出牧清寒送的那些小玩意来,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玩了好一会,后面又觉得没意思,反倒是越来越想牧清寒了。 据那几个老不休说,内门大部分弟子都去历练了,这不,他连偷偷摸摸去看牧清寒练剑的机会都没有,厉无咎吃着莲子糕苦恼的想着。 又想起牧清寒好像做了一个留影镜,这留影镜刚开始是记录功法给弟子随时学习用的,后面有人用于记录宗门弟子历练时的过程,在危险的地方出不来了,可以把自己最后的遗愿、路线、遇到的危险录下来,后人捡到了可以打开,或者当做指引。 厉无咎闲着没事改进了一下这留影镜,又给牧清寒做了一个,他在这边可以查看牧清寒那边的留影镜,当然,牧清寒也可以查看他的留影镜,但是他还没告诉牧清寒,这种事情自己偷偷摸摸干的,说出去有损他的形象,再说了,说不定牧清寒对他死心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厉无咎惆怅的打开留影镜,想看看牧清寒那边的情况,“嗯?怎么会?” 厉无咎看着手里的留影镜毫无反应,喃喃道“不应该啊!”厉无咎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跨入渡劫初期,他做的东西基本没人能够破坏,现在他竟然看不到牧清寒那边的情况,现在又有两种可能,一是牧清寒把留影镜丢掉了,二就是他们遇到了能屏蔽所有法器的东西。 厉无咎牧清寒有信心,他一定会把自己送的东西随身携带,那就是第二种情况了。厉无咎拿出传讯符,果然,传讯符在空中转了一圈停在了竹椅上。 厉无咎捏着传讯符,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大一会,厉无咎无奈的笑了笑“算了算了,这下算是栽了。” 一阵风刮过,竹椅上只剩下一张小小的传讯符。 第十一章蹊跷 杨家会客厅内,几人坐在红木椅子上,一群侍女捧着瓜果茶水进来,青裕看着桌子上昂贵的灵果,挑了挑眉“杨老爷家财万贯,这么好的灵果进我们这群大老粗的肚子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杨老爷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还怕怠慢了几位。”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牧清寒放下手里的茶杯“杨老爷,在下听说遂州城有妖魔闹事。” 杨老爷长叹一声“确有其事,近年来这妖魔可是闹得城内鸡犬不宁,只可怜我们遂州城的百姓。” 符钰:“杨老爷有心了,我看这遂州挨着玄天派,城中是否向其求助?” 修真界门派众多,若普通人受到妖魔侵扰,可寻求各门派帮助,即使没有明确规定,但这已经是九州大陆千百年来的传统,毕竟除魔卫道,守护苍生是每个修士的毕生追求。 杨老爷又叹了口气:“几位有所不知,这遂州的城主乃是在下的大哥,刚开始大哥就向玄天派求助,结果玄天派派来的人折在遂州城了,其他门派也来查探过,有些直言没找到邪祟,有些则是直接殒命于此,后面就没有人来了。” 齐霖咽下一口糕点“怎么不向青云宗求助?” 杨老爷摇摇头“怎么没有?可是发出去的传讯符根本没有收到回信。” 齐霖摇头纳闷道:“不应该啊,咱们青云宗……”还没说完,符钰向他使了个眼色,齐霖闭上了嘴。 “少爷等等,老爷有客人要接待,等一下…哎呦…奴才带您去捉蛐蛐,少爷…”小厮焦急道。 婢女的声音也是十分焦急“少爷,慢点走,慢点走…” “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我要我爹,我就要我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听着并不像稚童,但这言行… 杨老爷忙站起来“诸位见笑了,这是犬子,在下先去看看,就由管家给几位安排住处。”说完,杨老爷急匆匆的出去了。 管家正准备带领众人到居住的院子里。 符钰微微一笑,对着管家道:“我看杨府富丽堂皇,这院子也是像皇家园林一般,不知我们可否在院子里逛逛,开开眼?” 管家迟疑了一番,符钰又道“管家若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恰好给我们介绍介绍。” 管家这才答应下来。 跟着管家进了后院,一进院子,便能看到一方小小的池塘,水波潋滟,荷叶田田。 院子的地面以青石铺就,缝隙间长满了嫩绿的青苔,沿着青石路前行,两侧是精心修剪的花圃,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齐霖凑上前闻了闻一株牡丹“这花开得可真艳丽!” 管家笑道“夫人最喜欢牡丹花了,这院子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牡丹。” 齐霖:“想必杨老爷和杨夫人一定非常恩爱吧。” 管家不再说话,点点头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 院子的角落,有一座小巧的假山,山上怪石嶙峋,山间清泉潺潺流淌,飞瀑溅玉,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假山下,几尾锦鲤在清澈的水中悠然游动,给这宁静的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管家指着那挂着“静雅居”的院子向众人道“几位就暂且在这院子休憩吧,床铺已经铺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杨武。” 管家身后站出来一个魁梧的男人,应该就是他说的杨武。 牧清寒点点头“麻烦了。” 管家离开后,杨武带着几人进了院子。 几人选好了自己的屋子,安置好行李后坐在院子里乘凉,此刻正是中午,太阳晒的地面发烫,屋子里没法呆,幸好这“静雅居”内有一片竹林,坐在竹林里也还舒适。 符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往身后一拍隔绝了探查的视线。 齐霖毫无形象的躺在石凳上“这是派了几个人来看守我们啊?” 牧清洁凝神,“有十个,西北方两个,院子外面有四个,还有四个暂时看不出来具体位置。” 符钰点点头“看来他们手里也有能隐藏气息的东西,应该和杨福他们用的是一种。” 齐霖慢吞吞的问道“你那符纸对多少人有效啊?” 符钰:“只要不是元婴以上的都有用。” 修真界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大乘、渡劫,每个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巅峰期的划分。相差一个境界,犹如天堑,即使是同一境界,初期和巅峰期也是不可比较的。 金丹期可以辟谷,几人中,牧清寒是筑基中期,其他几人都是筑基初期,这也是几人一路上找客栈储存干粮的原因。 齐霖:“那还好,毕竟不是哪都有元婴期强者的。” 符钰点点头,“你们说杨文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杨文耀就是杨老爷,几人从黄忠那里了解到了杨家的一些情况。 青裕:“一听就是假的,青云宗要是收到了求助信,不会不回复,除非他们根本没发。” 青云宗是什么样子,几人作为青云宗的弟子是最有发言权的。 符钰想了想,继续道:“目前,我们知道的信息大部分是关于李嫣然和杨家的,不管这些和遂州城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我们先把杨家的事情解决了再看。” 符憬:“我感觉杨家的事肯定和遂州城有关。”符憬难得说一句话,基本上说到众人心里去了,杨家一定有什么秘密。 牧清寒心里隐隐觉得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 —— 夜晚,不知名的鸟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不知何时起,遂州城就没有了打更人和打更声。 “啊…!” 睡梦中的杨家在一声惨叫中惊醒。 “快快,西厢死人了…”“快去叫人…” 西厢是下人住的地方,与牧清寒他们住的东厢隔了一段距离,牧清寒一行人到达西厢时,杨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在那站着了。 “这是出了何事?”符钰问道。 杨老爷摇摇头“我也刚到,听到叫声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青裕率先走进房间,众人紧随其后,房间中央倒了两具尸体。 其中一人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这些伤口纵横交错,像是被无数尖锐的爪子划过,看着不像凶器划出来的,倒像是人的指甲……张着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球向外突出,仿佛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被生生吓死的。另外一人的双眼则深深地凹陷进去,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巴张得极大,似乎在死前曾发出过绝望的呼喊。他的四肢扭曲地伸向不同的方向,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掰扯过。 在尸体旁边,有一些黑色的液体,青裕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一个丫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惊叫道“这…这…这,一定是少夫人来索命了,少夫人来索命了。” 管家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闭嘴,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那丫鬟捂着脸退到众人身后,身子发着抖,不敢再次说话。 符钰站在杨老爷的身旁,不经意问道“杨老爷,令郎已有夫人?” 杨老爷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儿命苦,几年前娶进来的夫人突发恶疾去了。”又想了想,说道“这些下人嘴里没个把门的,听说那丫头以前盗窃过我那儿媳妇的首饰,怕被鬼魂报复,这才……” 符钰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这人呐,活着的时候不要造孽,死了也才安生。” 符钰往前查看尸体,没看到杨老爷扭曲的面容。 这一折腾,天就要亮了,青裕检查完尸体后,对着杨家人问道“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从后面走上前了,“是小人发现的。” 青裕辞色俱厉,“把你看到的全部说出来。” 那人缩着肩膀,“小人和李宗旺、吴良是同一个房间的,我和同乡喝酒去了,回来得晚些,回来时他俩还好好的,半夜我出去撒个尿,听见叫声立刻赶回来,他俩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还有吗?”杨老爷问道。 那人缩了缩脖子“没有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杨老爷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几位可有什么发现?”杨老爷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打扰到几人。 符钰:“看这凶残的手法,杨府内有凶祟作怪。” 站在旁边的丫鬟家丁听见“凶祟作怪”开始不安,管家训斥几句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杨老爷向几人行礼:“请仙人帮助杨府捉拿邪祟,杨府感激不尽,只要是仙人需要的,杨府一定双手奉上。” 符钰点点头,扶起杨老爷“这是我们修士该做的,杨老爷客气了。” 尸体叫人带下去处理了,在杨老爷的邀请下,一行人一起吃了早饭。 回住处的路上,几人安静着没有探讨这件事,毕竟没有隐匿符,说话不安全。 一阵风刮过,齐霖突然道“这大热天的,一阵风带来的都是热气,也不知道早上那人抖什么!” 话音刚落,几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不对劲。 第十二章寻找 几人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转身向着西厢跑去。 青裕抓住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男子问道:“哎,刚刚那个人呢?” 那男子一惊,结巴问道“谁啊?” 青裕有些不耐烦,“就是和死的那两个一个屋子的那个人。” “哦,你说他啊,我刚刚看见他往后门去了。” 几人立刻跑向后门,一路上也在张望,企图发现那人的踪迹。 “该死,这人跑得这么快?”齐霖弯下腰,双手杵在膝盖上气喘吁吁道。 “不对,我们前后不过一盏茶,他应该还在杨府。”符钰道。 牧清寒:“我们分头找。” 几人点点头,往不同的方向寻找。 **** 牧清寒和几人分开后看见墙边闪过一片黑影,于是他追着那黑影过来,现在看来那东西是进了这间屋子。 牧清寒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房间有很大一股药味,就像是浸染在药罐里一样。外间没有人,牧清寒拔剑向内间走去。奇怪的是,内间也没有人,就连刚刚追着过来的黑影的气味也消失不见了。牧清寒皱着眉头,不对,那东西他看着进来的,这里绝对有什么地方他没发现。 牧清寒在房间内仔细寻找,没有发现机关。既然不是机关,那就是阵法或者符隶,牧清寒想。 牧清寒一个箭步跨到房梁上,从上往下看,房间似乎就是平常百姓的屋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特别”才可疑,杨家有钱有势,连他们住的客房里都放满了玉石瓷器,像是向客人炫耀杨家的财富,这里这么空,一定有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牧清寒久久找不到头绪,只能离开了屋子,想着后面问问符钰他们。 牧清寒刚出屋子,就看见杨家那个傻少爷杨亦康正吵吵嚷嚷着要去看媳妇,那几个丫鬟小厮拼命的拉着他,但耐不住不敢真的伤了少爷,只能由着他去了。 牧清寒想着,或许跟着杨亦康能找到线索,于是就悄悄地跟着几人后面。 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门口,几个丫鬟说什么都不开门,杨亦康撒泼打滚,几人被他闹得没办法了,这才打开门。杨亦康看见门开了,也没管身后几人就窜进去了。 桃红推了推王朝,“你胆子大,你进去看着少爷。” 王朝扒拉开桃红的手,搓了搓身子“这里这么邪乎,我可不敢进去。” 一旁的柳绿又道“大白天的,怕什么,要是少爷出了事咱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王朝骂了一句,“你不害怕那就你去,站着说话不腰疼。” 柳绿不吭声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绍这时候打圆场道“反正少爷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还是杨府,少爷出不了事情的,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少爷吧。” 几人都不想进去,此时都附和着。 牧清寒从一侧的墙头翻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很大,虽然破败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曾经的豪华,屋顶以琉璃瓦覆盖,色彩斑斓,宛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其中。楼阁飞檐翘起,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仿佛要腾云驾雾而去。回廊蜿蜒曲折,廊柱皆由上等的楠木打造,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鱼虫,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工匠的巧夺天工。 杨亦康已经进了院子里的正房,牧清寒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没有多少变动,所有的地方都覆盖上了一层灰,那些值钱的物什仍然摆在原来的位置上,看起来这屋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突然废弃,牧清寒觉得,这应该是当时李嫣然和杨亦康成亲时住的院子。 “媳妇媳妇,下来和我一起玩。”内间响起杨亦康的声音。 牧清寒以为是李嫣然的鬼魂还在杨家,立刻冲了过去。 杨亦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好奇“你是来和我玩的吗?” 牧清寒到处转了转 ,没有发现李嫣然的鬼魂,于是蹲下来,看着地上坐着的杨亦康问道“你媳妇呢?” 杨亦康拍了拍手,痴笑道“媳妇不见了,媳妇不见了。” 牧清寒:“怎么不见的?” 杨亦康指着房梁笑道“媳妇拿着长长的线荡秋千,就这样荡啊荡,我让她给我玩一下她也不给,真小气!” “虽然她小气,但我还是很喜欢她,她被李老头那个坏人抬走了,我不想她走,我不想她走,你把她找回来好不好?” 牧清寒听着他的话大概知道了一点,李嫣然是上吊自杀的,后面的李老头应该是她的父亲,李老头把她的尸体带回家了。 牧清寒又问道“你媳妇还给你说了什么?” 杨亦康不理解“什么说了什么?” 牧清寒见问不出什么了,正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听见杨亦康焦急的声音“媳妇走,媳妇走,快走,快走!” 牧清寒回过身去,把在地上打滚的杨亦康拉起来“走?从哪里走?” 杨亦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柜子里,走,快走。” 院子外的丫鬟小厮听见杨亦康的吼叫,此刻也顾不得有鬼没鬼的,只能冲进去查看少爷的情况。牧清寒一看有人来了,立刻从一个窗户翻了出来。 **** 再说其他四人,分开后几人绕着一个偌大的杨府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刚刚那个人。 符钰和青裕遇到了一起,两人决定再去看看那两具尸体,毕竟当时杨老爷在场,他们怕打草惊蛇,没敢仔细研究过。 两人按照一个丫鬟给的位置到了杨府的柴房,两具尸体先暂时放在柴房里,据那丫鬟所说,那两具尸体晚上就会送到各自家里安葬。 两人到了柴房才发现柴房在厨房后面,距离马厩和后门也很近。 走到门口时,两人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动物在啃骨头。 符钰和青裕对视一眼,拿出各自的武器。青裕一脚踢开木门,符钰立刻向里面扔了一把符纸,那符纸接触到背着门吃着尸体的怪物,立刻燃烧起来,那人形怪物发出阵阵嘶吼,向两人扑来。 青裕立刻召唤出仙火与其打斗起来,符钰也拿出他的武器—一支毛笔,上前相助。 青裕符钰两人都是亲传弟子,能力自然不弱,不一会就把那怪物束缚起来。 符钰怕普通的绳子不行,还特意贴了几道符纸在上面。 正在两人准备带着那东西去和其他人汇合时,一声“救…救我”传来,仔细一听,竟然是那怪物的声音,符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柴房外,一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两人,眼里尽是阴狠毒辣。 第十三章抓人 午后的花园里,各色鲜花竞相绽放,池塘上一座凉亭隔绝了滚滚而来的热浪。齐霖、符憬二人正坐在凉亭内等待几人归来。 “牧师兄,可有发现?”齐霖正趴在石桌上,被热得生无可恋,见到牧清寒归来,才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牧清寒点点头,但是没有多说,毕竟隔墙有耳。 不一会,符钰也回来了,对着几人说道:“我们也没找到线索,现在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咱们出去吃吧。” 齐霖摇摇头“这天气太热了,干嘛要出去受这种罪?” 符钰咬牙切齿道:“青裕先我们一步出去了,我们去找他汇合。” 齐霖这才点点头:“那好吧,等我去借一把伞回来,不然我就变成人干了。” 符憬看着齐霖,不解问道“你没有学过定温诀吗?” 齐霖转头“什么定温诀?我不知道啊?” 符钰:“这不是所有弟子都会学的吗?” 齐霖凄凄惨惨的看向牧清寒“牧师兄,咱们玉清峰教过这个法术吗?” 牧清寒点点头:“玉清峰确实没有教。”但牧清寒确实会,只不过是小师叔教的,看着齐霖可怜的样子,牧清寒莫名有些心虚。 寒冬腊月的,牧清寒经常往返凌云峰,身上寒冷一片,厉无咎细问才知道玉清峰根本没有教授定温诀,于是骂道“玉清峰那些老头说什么剑修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就是放屁,几百年了改不过这愚昧的思想……” 骂完了玉清峰长老,又对着牧清寒骂道:“你现在筑基期实力不够,被冷死热死也是有可能的,没学过定温诀也就算了,自己冷了不会加衣服吗?” 牧清寒安静地听着师叔训话,不敢反驳。 厉无咎骂完,恨铁不成钢的将牧清寒赶到温泉里,让他好好泡一泡。当然,厉无咎也泡了温泉,后面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牧清寒不想回忆。 齐霖跟着符憬学了定温诀,大声吼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啊!!!” 几人笑闹着出了杨府,暗中监视的人告知杨管家后,杨管家沉吟不语,挥挥手让他们继续监视,自己则是走向了杨老爷的书房。 杨管家敲了敲门“老爷。” “进来吧。” 杨管家推开门,恭敬的走到老爷身边:“老爷,他们带走了狌。” 杨老爷正在处理事务,闻言只是顿了顿笔,“这件事到此为止, 狌就是妖物,让他们离开遂州城。” 杨管家福了福身“是,属下这就去办。” **** 四人走在路上,周围不时有目光打量。 齐霖这看看那看看,敲了符憬一下:“哎,你说他们看我们干什么?” 符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突然,一个人从巷子里窜出来趴在地上,紧紧搂住齐霖的腿,哭诉道:“求仙人救救遂州城,救救遂州的人民吧,我张莫林愿意做牛做马,侍奉仙人。” 旁边围观的人群也跪下,向着几人磕头道“救救我们吧……” “呜呜…求仙人…救我们…” 一时间,几人不知怎么办,只能一个个把人扶起来,并承诺一定会祛除邪祟,还遂州城一个安宁。 但是这边起来了几个,那边又跪下了,四人中除了符钰和齐霖,牧清寒和符憬都是不善言辞,这一哭一闹的,牧清寒实在没办法,找了条小巷钻了进去,剩下三人自然是跟上。 甩了几条街后,身后终于没有人了,几人顺着青裕留下的地址找过去。 齐霖看着眼前的院子目瞪口呆“你说这是你买下来的?” 青裕嗤了一声:“大惊小怪。” 齐霖憋了好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家这么有钱?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青裕不理他,符钰这才笑着说:“青裕是北州皇子。” 齐霖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这个小队卧虎藏龙,青裕是北州皇子,符钰符憬是长老儿女,就自己和牧师兄孤家寡人的,不,牧师兄比自己还惨,起码自己还有个去处,齐霖慈爱的看了看牧师兄。 牧清寒收到了齐霖的目光,他感觉齐霖最近莫名其妙的。 “行了行了,办正事要紧。”青裕将抓到的怪物放出来。 “这什么东西?这么丑?”齐霖凑过去看了看,嫌弃问道。 符钰:“我和青裕听到他说话了,这是个人。” 齐霖:“人?这怎么可能?” “准确来说,是人变成了怪物。”青裕道。 牧清寒:“又或者说是杨家在培养成怪物。” —— 这边,厉无咎悄悄地从青云宗溜出来,为什么要“悄悄地”,这还得从厉无咎的父亲兼师尊,也就是玉清仙尊的师尊说起。事实上,厉无咎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是师尊在世时就说过,他不到两百岁不得下山,师兄也哄着他,把各种宝物捧到他面前,这么多年了,厉无咎从来没有想过下山。 偷跑成功的厉无咎站在青云宗山下的云州城,他对城中的一切感到好奇,又有些无所适从。 在做好心理准备后,他准备向路边看上去比较和蔼的老人问路。 厉无咎深吸一口气“额,老人家,您知道蜀州怎么走吗?” 那老人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厉无咎一时摸不着头脑,杵在老人的摊子前面。 看着他还不走,那老人恶狠狠的张嘴“你哩个年轻人在我摊子前面挡着生意,赶紧走开,要问路去找别人,我不知道。” 厉无咎看着摊子上的胭脂水粉,想到了什么,立马掏出钱来:“我买一盒这个,你告诉我去蜀州怎么走。” 那老人乐见其成“年轻人多买两盒吧,我告诉你去哪里买地图。” 厉无咎想着有地图也好,于是答应了。 最后拿到地图,知道前往蜀州的道路时,厉无咎的乾坤袋里多了几盒胭脂、几串糖葫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刚刚云州城的摊贩见他老实好欺负塞在他怀里的,厉无咎只能付钱付钱… 厉无咎御剑而行,速度比牧清寒他们快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不知道牧清寒的具体位置,厉无咎只能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寻找,虽然心急万分,但是又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踪迹,厉无咎也只能慢慢寻找。 —— 云州城,厉无咎离开的当天晚上,一个酒楼的老板也悄然离去,这偌大的云州城依旧繁华,消失一个人就像是小水滴落入大海,无声无息。 第十四章宴请 入夜,青裕扒开怪物脸上的东西,众人这才发现是个男人。 青裕给那人形怪物喂了一颗丹药,渐渐的男人恢复了一丝神志,“救我…救” 青裕:“想要我们救你,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 男人迟疑了一会,想到刚刚吃过的丹药,似乎是相信了这些人可以救他,于是应道“好,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还要把我治好。” 符钰上前一步“我们青云宗的弟子,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男人慢慢开始讲述,“我是平川镇来的,名叫史元峰,前两年日子苦,平川又穷,实在养不活家人了,恰好杨家到处招人,听说杨老爷待人好,我和同乡就跟着来了遂州城”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继续道“杨老爷确实待我们很好,每天派人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我们几个感恩戴德,想着一定好好服侍老爷,结果后面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齐霖问道“难道是把药下在了饭食里?” 男人点点头“我感觉身体不对劲,疯狂的想吃生肉,克制不住的食欲,于是留了个心眼,不吃他们送来的饭菜,结果被管家发现了,管家把我送到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四周有东西在爬,还有咀嚼的声音,啊…他们过来了……别过来……放过我吧…” 牧清寒看着男人陷入了狂躁中,那绑着的绳子几乎要控制不住。牧清寒不得已,将人打晕了。 青裕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时不时跳出一抹火焰,“有意思,能把人变成怪物的药,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齐霖挠了挠头“这杨家可真够邪门的,又是女鬼,又是怪物的。”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喧闹声。 “是这里吧?” “没错,…怪物…抓住了” “谁先去?…我?可别…” 齐霖惊讶道:“不会吧,都追到这了?” 青裕不知道事情经过,看着四人问道:“谁来说说怎么回事?” 符钰轻咳一声,向青裕解释路上发生的事。 这时,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仙人开门,仙人开门。”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杀了这吃人的怪物。” 院门被打开了,所有人都挤进了院子,有的已经冲进了房间。 为首的人看着凳子上绑着的怪物,笑道“抓住了,仙人们抓住怪物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句“杀了他,杀了这怪物,为我孩儿偿命。” “可怜我儿那么小就被吃了,呜呜…” “我家囡囡也是…那么小…”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跟着喊叫,一时间,青云宗几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儒雅的男人,他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小人章永,受城主之名前来祝贺仙人擒得邪祟。城主听说仙人捉住了为祸的邪祟,感慨良多,特意设宴宴请仙人以示感谢。” 青裕嗤笑一声“说的好听叫宴请,说不好听就是逼迫了” 男人低头赔罪道“城主也是得知消息后过于激动,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城里的百姓,咱们遂州城的百姓有恩必报,这不是都赶着来答谢仙人吗?” 人群里有人附和“是啊,咱们遂州城的老百姓有恩必报。” “城主设宴报答恩公,几位一定要去啊。” “是啊是啊,听说城主还准备了谢礼,仙人一定要收下啊。” …… 章永听着人群里的喊话,弯了弯腰“诸位请随我来。” 牧清寒将史元峰提起,人群中窜出来几个强壮的男人,对着牧清寒说道“请仙人将此人交给我们,仙人不必忧心,此怪物我等一定严加看管,仙人只管去赴宴。” 没等牧清寒回话,那几人就将怪物带走了,百姓看见怪物情绪更加激动,顺手拿起院子里的棍子,有的拿起石头,纷纷冲过去。 牧清寒想过去把史元峰带走,却被章永拦下“城主还在等候,请仙人随我来。” 符钰向着牧清寒摇摇头,牧清寒这才收回手,跟着走了。 城主府,主位上坐了一个人,正悠闲喝酒,城主杨文泊恭敬的站在旁边。 “一些小虫子而已,赶走了就行,要是他们不识相,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 城主府张灯结彩,丫鬟和小厮来来往往,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好不热闹。 城主早已等候在门口,一见众人立刻迎了上去,“久闻青云宗大名,现在一看,青云宗果然人才辈出。” 符钰是几人中最会打交道的,上前和城主寒暄,免不了就是一些你夸我年少有为,我夸你治理有方。 就座后,侍女鱼贯而入,一盆盆珍馐摆在了桌子上,齐霖看着面前的饭食,不禁感叹这城主府的奢靡。 城主还邀请了遂州城一些世家家主,此刻看着也是宾主尽欢。舞女一舞毕,杨城主捧着一杯酒站起来,“各位先听我讲两句。” 喧闹的厅堂静了下来,杨文泊道“大家都知道,咱们遂州城深受邪祟迫害,不少无辜孩童丢了性命,其死状凄惨,多少人看了不为之痛心。”说着,杨城主抹了抹眼角,仿佛看到了孩子的惨状,家庭的破碎。 下面有人安慰道“城主仁义,还请城主放宽心。” “相信这些孩子泉下有知,也会理解城主的” …… 杨城主继续道“多谢各位的宽慰!现在好了,咱们遂州城作怪的邪祟被青云宗来的仙人擒获,解决了遂州多年的问题,让我们敬几位一杯。” 席内的人都端起酒杯,向着青云宗几人敬酒。 青云宗禁酒,但现在这情形也不好多说什么,青裕看向四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四人收到了青裕的丹药,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牧清寒的位置是四人中最靠后的那个,旁边坐了一个浑身挂满金银的胖子。 牧清寒向来对宴席上的人情世故不感兴趣,但耐不住旁边坐了一个话唠。 “诶,仙人,你们修仙是不是特别辛苦?不能喝酒不能成亲的?”那胖子,也就是周鸣珂好奇问道。 牧清寒想了想答:“可以成亲。” 又对着周鸣珂道“叫我牧清寒就好。” 周鸣珂点点头:“那是不是是个人都可以修仙?” 牧清寒:“看根骨。” 周鸣珂:“好吧,我爹就老想让我拜师修仙,光耀门楣,可惜我受不了苦,就没去。” 牧清寒听着周鸣珂在他耳边巴拉巴拉的问这问那,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突然想起什么,牧清寒问道:“吃小孩的怪物,这是怎么回事?” 周鸣珂惊奇道“你们不知道吗?” 牧清寒点点头。 周鸣珂高兴凑过去,“我和你说啊,几年前,咱们这儿卖馄饨的店都不敢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牧清寒:“为什么?” 周鸣珂神秘的说道“那时候我还小呢,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那些馄饨店老板的孩子都被什么东西啃吃了,连骨头都没剩下,而且不是一家,是所有馄饨店都这样。” 牧清寒愣了一下,眉头紧皱“这些店是同一时间出的事吗?” “当然不是,就是前前后后一两年的时间。自从出了这些事后,每天晚上遂州城都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城里乱窜,有人说,这是吃小孩的怪物在找食物,就这样,遂州城好多馄饨店都不敢开门了,家里有小孩的也不敢让他们出来玩,生怕不注意孩子就被吃了。” 牧清寒若有所思,看来那天晚上在树林里追赶的黑色怪物就是每天晚上在遂州城作怪的东西,但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呢?除非…… 周鸣珂看着牧清寒沉思的样子问“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牧清寒看了他一眼,周鸣珂洋洋自得“从小我在遂州城长大,要说邪祟不应该去那种伤天害理的地方作怪吗?我从小在遂州长大,遂州这么好的地方不会出这样的事,除非是后面有人故意的。” 牧清寒:“那李嫣然呢?” 周鸣珂一下就知道了牧清寒的意思,就是说李嫣然不也是被逼迫自杀身亡的吗? 周鸣珂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周鸣珂又凑过来了“算了算了,我悄悄和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 “那李嫣然啊,曾经生了一个孩子!” 牧清寒:“是消失那两年生的?” 周鸣珂瞪大双眼“这你都知道!” 周鸣珂看了看周围,继续道“她呀,是和人私奔的。听说那个男人跟着家里做生意路过遂州城,到李老头家里吃了碗馄饨,就对李嫣然一见倾心了,李嫣然也钟意他,结果就是李老头不同意,李嫣然就和那男的私奔了。” 牧清寒:“那她为什么后来又嫁给杨亦康了?” “这后面的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是被那个男人骗了吧,听说她回来后被李老头关在家里了,几天后那屋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喊声,又过了不久,她就被李老头逼着嫁给杨亦康了。” 牧清寒学着他人,敬了周鸣珂一杯酒,说道“多谢告知。” 周鸣珂摆摆手“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算不得什么秘密。” …… 酒过三巡,杨城主问道“听说几位这次经过遂州城是要去历练?” 符钰挑眉一笑“确实是这样。” 杨城主“自古英雄出少年,想必这一路上一定有众多困难。” 沉吟一会,继续道“我们遂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就请几位不要嫌弃,权当是擒拿邪祟的谢礼。”说着,杨城主吆喝道“抬上来吧。” 几个小厮抬着几个黑木箱子上来,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有不少好东西。 符钰躬身谢过杨城主,又道:“城主不必客气,这本是我辈修士应该做的,礼物就不收了,心意到了就行。” 两人推拒一番,最终没有收下那些箱子。 杨城主又问:“不知几位何时动身,我等实在担心遂州城的事情耽误到你们历练。” 符钰笑意敛去几分,“我们倒是不急,遂州城历史悠久,百姓好客,我们还想再游玩几天。” 杨城主眼下闪过一缕杀意,又被他很好的隐藏了“那我安排一下…” “城主,还是不要耽误仙人历练,等仙人历练完成后再回来不是更轻松吗?也不用担心完不成任务被宗门责骂…”站在一旁的章永突然插话道。 “是啊,还是不要耽误仙人…” “我也觉得…” 席中又一人说道:“呵,修真界的未来难道就靠着这些只想着玩乐的家伙?” 杨城主脸色阴沉下来:“赵家主可不能乱说话。” 赵家主“哼”了一声,不敢再造次。 符钰看出来了,这是一群人唱红脸,一群人唱白脸啊,这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吧。 符钰正准备说什么,被牧清寒拉住了,牧清寒站起来看向众人“那我们就不再叨扰,后天启程。” 杨城主看起来对赵家主说的话很是愧疚,又给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只不过青云宗几人还是没有收下。 第十五章夜探杨府 宴席结束后,杨城主以天色已晚为由,让青云宗一行人留宿城主府。 屋内,五人围坐在桌边,屋外不少人在巡逻,美其名曰“保护仙人安全”,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城主自己知道了。 符钰往门口贴了一张隐匿符,回到桌边坐下,“你刚刚拉我干什么?” 牧清寒看向几人,“遂州城的事情可能牵扯太多,查下去可能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青裕闻言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怕了?” 牧清寒眉间划过一抹担忧:“杨家有法器可以遮蔽气息,我猜测外界无法查看,也收不到我们的传讯,要是出事了可能宗门长老无法及时赶到。”顿了顿又道“其实他说的对,历练为重,后面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困难,你们不应该留在这里。” 青裕重重地摔下杯子“什么叫‘你们’,就你逞英雄是吧?说得好像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一样!” 牧清寒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几人都知道牧清寒向来不善言辞,符钰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我们的安危,但青云宗弟子岂能临阵脱逃,这杨家我们查定了,哪怕死在这里。” 齐霖难得正经“我愿意留下来查明真相!” 符憬看着牧清寒,眉眼间俱是坚定“万死不辞!” 青裕还没消气,没好气道“算我一个。” 就这样,青云宗五人都决定留下来,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查明真相。 “牧师兄,你以后再这么说我就永远不理你了。”齐霖幽怨的看着牧清寒说道。 牧清寒难得有些窘迫:“……” “那我们现在有什么计划吗?”齐霖眼睛一亮“难道我们要大杀四方?提刀直指杨家老头!”齐霖已经幻想到自己长剑出窍,惊艳众人的样子了。 符钰无奈一笑,曲起食指敲了敲齐霖的头:“想什么呢!且不说这真真假假的邪祟,光是杨家两个金丹强者就够我们喝一壶了。” 齐霖打开符钰的手,“那你说怎么办嘛?” 牧清寒:“我们说了后天动身,杨家得到消息一定会放松警惕,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符钰去杨府,你们三人在城主府。” 符钰补充道“清寒和我说过,杨家有个屋子里有阵法隐藏,想必城主府也设有阵法,我和小憬虽然不是须弥峰弟子,但多多少少学过一点。” “对了,大家都贴上隐匿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求个心理安慰。”符钰把身上的隐匿符分发给四人。 “丑时了,大家尽早休息,明天晚上让我们大干一场!”齐霖端着茶杯站起来,眼神示意几人一起。 符钰、符憬、牧清寒不明所以,还是端着茶杯都站了起来。 青裕不想参与这幼稚行为,拗不过被齐霖拉了起来。 五个杯子碰在一起,齐霖喊到“万事顺遂,马到成功!” **** 第二天,牧清寒看见那个熟悉的胖子时,眼角抽了抽,似乎已经预感到今天的耳边不会清静了。 果然,周鸣珂一看到牧清寒就飞奔过来,只是太胖了,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牧兄弟,要说遂州城好吃的好玩的,我最了解了,今天保管你们玩得开心。” 牧清寒:“…” 齐霖倒是感兴趣得很,就像是找到了知音,和周鸣珂絮絮叨叨聊了一路。 “哎?咱们怎么来这了?”周鸣珂看着陌生的地点,不确定的问。 符钰这一路听着周鸣珂谈话,多少了解他是一个什么人,于是开玩笑道“我们行侠正义,替天行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周鸣珂看着荒凉的屋子,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要是我不加入怎么办?” 齐霖转过身来阴恻恻笑道:“那就把你杀了抛尸,反正这里荒凉无人居住,找到你的尸身可能要个把月吧,我们明天就走了,这要抓也抓不到我们身上。” 周鸣珂哭丧着脸“我加入,不要杀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齐霖推着周鸣珂进了那破败的小院,要是芸娘在场,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到达遂州第二天后,几人发现黑色怪物的李嫣然家。 牧清寒和青裕早已进了院子,周鸣珂进来后发现两人在院子里挖坑,脸色又白了几分,“真的要杀我吗?” 齐霖去帮忙了,此刻符钰站在他身边,听见他带着颤音的话,忍俊不禁“骗你的,别怕,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周鸣珂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符钰去围观他们挖坑了。 齐霖在一棵芭蕉树下哼哧哼哧的挖着坑,这院子里的草枯黄一片,这棵芭蕉倒是长得很好。 “挖到了!” 牧清寒和青裕从另外两个坑里过来,三人一起挖,不一会,用凉席包裹的尸体显现出来。 周鸣珂捡了一根棍子,悄摸摸的掀开了凉席,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尸体腐化得很彻底,看着身材和身上穿的衣服,能明显认出来是一具男尸。 牧清寒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再找找,应该还有一具小孩的尸体。” 几人分头找,转眼间,一个荒凉的小院变得坑坑洼洼,看上去更添荒凉。 “哎,在…在这。”周鸣珂僵在原地。 这具尸体,其实已经不算尸体了,只能说是一堆骨头,被一块布包裹着,牧清寒提着布块,将这些骨头带到男尸身边。 符钰蹲下来,仔细查看两具尸体,“男尸死亡时间超过五年,伤口在脖子上,一刀毙命。” “嗯?这小孩的骨头不对劲啊,这么干净,怎么这么像…被啃过呢?”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脑子里的猜测。 “所以,那个男人没有抛弃李嫣然,而是被杀害了,李嫣然的孩子…被…吃了?”周鸣珂总结几人分析的结果,一脸不敢相信。 牧清寒看向符钰,符钰点点头,表示周围安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离开遂州城,杨家竟然没有派人跟着。 牧清寒看向周鸣珂:“遂州城闹鬼的传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周鸣珂想了想,“就是杨家几个丫鬟说的,说李嫣然的鬼魂作祟,搞得杨府不得安宁。” “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看见过李嫣然的鬼魂。” 周鸣珂一惊“是啊,没人真的看到过李嫣然的鬼魂。” 符钰思考片刻:“假如根本没有李嫣然的鬼魂作祟,那杨家故意放出来的传言到底是为了遮掩什么呢?”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入了夜,几人按照昨天的计划,开始行动。 不知是不是杨府真的放松了警惕,还是符钰的隐匿符过于好用,牧清寒和符钰顺利进入了杨府。 牧清寒带着符钰轻车熟路的进了那个屋子,屋子里还是很干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地上,也让符钰能更好的观察整个屋子。 符钰顺着几个方位慢慢走动,沉思片刻,一脸凝重道:“好像是‘星辰隐逸阵’,阵法以一物为引,根据法则变幻隐藏入口,每次入口方位不同,犹如万千星辰变幻无穷,这也是阵法名字的由来。” 牧清寒:“若是毁掉引子,是不是这个阵法就破了?” 符钰:“确实是这样,但这个引子很大可能是设阵者,也就是杨文泊或杨文耀。” 牧清寒看着桌子上的一枚玉佩陷入沉思,“除了设阵者,其他人能进去吗?” 符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可以,只要有设阵者的身份烙印都可以进,变幻只是针对闯阵的人。” 牧清寒拾起玉佩,目光炯炯:“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 福泽院,丫鬟守在内间昏昏欲睡,殊不知一道屏风后的杨亦康已经被人绑走了。 杨亦康被冻醒了,他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房间有些害怕,他爬起来想离开这个恐怖的房间,结果门怎么也打不开。 他哭喊着蹲在地上,发出锐利的尖叫声,每次他尖叫时,丫鬟很快就会来找他的,他安慰自己,双手拥着肩膀,学着娘亲一样安慰自己,嘴里念叨着“康儿不怕 康儿不怕……” 好一会,还是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他睁开眼睛,身后有一个影子怪物看着他,杨亦康尖叫,往内间爬去,那个影子怪物也跟着他过来了! 杨亦康慌不择路,直到看见桌子上的玉佩,才发现这个房间有点熟悉,他拿起玉佩,紧紧贴在胸口,绕着屋内走了一圈,一道门凭空出现,杨亦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符钰看着这道门,不禁感慨到阵法的奇妙。 牧清寒和符钰对视一眼,跟在杨亦康身后进入了杨家那个隐藏的未知空间。 ** 城主府,齐霖到厨房偷吃时,无意中听到厨娘讨论‘城主经常和黑衣人在书房密谈,一呆就是几个时辰,饭也来不及吃’的消息,三人一致认为城主书房有问题。 于是,在整个城主府都陷入了沉睡后,三人潜入了书房。 齐霖小心的戳了戳房梁上晕厥的死士,看着对方毫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青裕,你这药挺猛啊,连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都睡过去了。” 青裕得意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望月峰首席弟子炼出的丹药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抵挡的?” 齐霖:“你还真是……” “别贫了,找东西要紧!”符憬看向两人。 齐霖把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兢兢业业的查找线索。 第十六章被困 符憬站在书架前,书架上有很多书,都是一些正常的史册和遂州城案件的卷宗。 符憬循着年鉴找到了七年前的案件,“怎么会…”,她迅速往后翻,一目十行的看着卷宗上的描述,符憬僵在原地,后背发寒。 青裕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轻声问“有何不妥?” 符憬将手里的卷宗交到青裕手上,青裕越看越觉得心惊。 兑泽507年三月五日,秋风街张记馄饨店命案。张家三岁稚童被烹食,一月后,其家剩余五人皆死,死状凄惨,有如锅中熟肉,皮肉绽开,内有黑虫蠕动。 兑泽507年三月底,鼓楼巷刘大嫂馄饨店命案。刘大嫂五岁女儿被烹食,五天后,刘大嫂一家惨死于家中,三人投井,一人于锅中烹煮致死。 兑泽507年四月十五日,城南赵老爷一家惨死,据丫鬟口供,当日主人一家吃了长鸿客栈的馄饨,晚上皆说身子痒,第二天发现时已经皮开肉绽,爬满黑色虫子。 兑泽507年四月十六日,长鸿客栈死亡24人,其中李长鸿二岁幼子被烹食,其余皆食馄饨,死状相同。 …… 兑泽508年三月,六名幼童被烹食,玄天派弟子前来查案,未果。 兑泽508年五月,青羽门前来查案,未果。 …… 兑泽509年,城中乞丐接连消失,原因不明。…… 青裕合上卷宗,不知如何言语。 “那个,这里有间密室!”齐霖看着面色苍白的两人,轻轻戳了戳两人。 青裕把卷宗放回原位,“走吧,进去看看。” 密室不大,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符憬随手拿起一个仔细研究起来。 “这是迷魂丹,吃了能让人神志不清。”青裕解释道。 符憬秀眉轻皱“果然是不是好东西。” 青裕轻咳出声,没有告诉她那天给杨福喂的就是这种药。 “青裕快过来看看这副丹方。”齐霖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还真找到了一些东西。 青裕接过丹方,仔细研究起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丹方。” 齐霖看着丹方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厌恶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一把火烧了吧,免得流出去贻害四方。” “哈哈哈,齐道友说的不错,这丹方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转身一看,昏睡过去的杨城主出现在密室里。 “怎么样,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杨文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气定神闲的问道。 现在这情况,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上当了,杨家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他们离开! 齐霖咬牙切齿,“少废话,干就完了。” 三人在杨文泊进来后就一直准备着,此刻一齐动手。齐霖出剑,自左边攻击,目的是控制住他的位置,让两人攻击。青裕祭出仙火,直冲杨文泊的面门,符憬拿出攻击类符纸,不要命的往杨文泊身上丢。 眼看杨文泊被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齐霖大喊道“就是现在!” 符憬丢出一张符纸,地面瞬间飘起浓烟。 烟雾散去,面前已没有了三人的踪影,杨文泊从容的站起,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密室外,三人被捆仙绳锁住动弹不得。 齐霖咬牙切齿的看着从密室走出的杨文泊,“我呸,你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人。” 杨文泊眼神阴郁,满是恶意:“齐贤侄啊,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乖顺的模样,牙尖嘴利可真让人不喜。” “对了,你倒是比你那窝囊爹强上几分,可惜啊可惜,你们父子二人马上可以在下面团聚了。” 齐霖一愣,咆哮着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和你有关?你……” 话没说完,三人都晕了过去。 杨文泊冷冷看着将三人打晕的人,“带去二老爷那里喂药,解决好另外两只老鼠,不要让我失望。” 黑暗中的明显不是人都东西嘶哑回答“是。” **** 杨府,两人跟着杨亦康在狭长的甬道里穿行,可能是设阵者太过自大,甬道内没有人看守。 不一会,场地开阔起来,周围出现很多条岔路,岔路由十天干区分,每条岔路里有很多房间。 杨亦康进了门上标注甲一的房间。 符钰和牧清寒一左一右贴在门上,奇怪的是,门内没有传出丝毫声音。 牧清寒看着门上的纹路,眉头一拧,“是魔族标识!” 符钰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是不是看错了?” 符钰说的确实有可能,魔族已经被封印在无主之地近五百年,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一辈基本上没有见过有关魔族的东西,只是从先辈口中听到过人魔大战的惨烈以及魔族的暴虐。 牧清寒也希望是看错了,几个月前,作为凌云峰的常客,他几乎翻遍了师叔的所有藏书,那些书是藏书阁没有的,记载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其中一本就是有关魔族的。 符钰清楚,牧清寒没有把握不会说出这种话,如果杨家真的和魔族勾结,那他们这一次可能真的有来无回了。 牧清寒在门上移动了几个纹路,门“咔嚓”一声开了。 符钰探进一个头,周围没有危险,两人闪身进入房间。 “娘,你理理我好不好?你理理我…”杨亦康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原来杨家夫人在这里,怪不得在杨府从来没见过,符钰纳闷了,哪个活生生的人会生活在这种地方?……等等,没有人想生活在这里,那杨夫人会不会是被囚禁在此? 符钰看向牧清寒,显然,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宋浔苓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被吓得不轻,随后,她生出前所未有的希望,有人进来了,是不是杨家那两个孽障已经伏诛?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苟延残喘二十多年也算值了! 符、牧二人看着穿过杨夫人琵琶骨的锁链,迟疑了一秒。 没等两人出声,杨夫人便激动问道“杨家死绝了吗?” 牧清寒摇摇头。 杨夫人语气低沉下来,“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符钰有很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他相信杨夫人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杨夫人,您……” 杨夫人满眼怨恨“不要叫我杨夫人,我恶心!” 符钰顺势改口,诚恳道:“前辈,想必您也知道杨家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一行人路过遂州,发现时已经难以脱身,希望您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宋浔苓惨淡一笑“你们几个斗不过他们的,不过你们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也让你们死个明白。” “我原是青羽门掌门弟子宋浔苓,二十五年前下山历练结识了杨文耀,杨文耀花言巧语骗得我与师父恩断义绝也要嫁与他,成亲一年后,我生下了杨文耀的第一个孩子,没过多久,杨文耀竟让我一女侍二夫,分别为他们兄弟二人生孩子。” “我抵死不从,带着我那三个月的孩子逃了出去,结果被身边侍女出卖,被杨家抓了回来囚禁在地牢里,我努力的向杨家长辈求救,现在想想我真是傻,竟然向罪魁祸首求救!杨家世世代代都是共妻,他们认为这样生下来的孩子血缘更加亲厚,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宋浔苓看向震惊的两人。 宋浔苓说到这里,冷漠一笑“后面,我被杨家兄弟强迫,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是死胎,我以那孩子的尸骨为媒,用禁术诅咒了所有杨家血脉,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永远痴傻。” 符钰看向躲在她身后的杨亦康。 “没错,他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就像我诅咒的那样,天生残缺,痴傻一生。” 符钰:“我想,杨家应该不知道这是您下的诅咒吧,不然……” 宋浔苓点点头“杨亦康出生后,杨家发现他的不同寻常,他们担心我后面生下的孩子也如他一般,于是在外面找了很多女人回来,无一例外,生下的孩子不是痴傻就是夭折了,最终活下来的也只有杨亦康了。” “杨家把他当作最后的宝贝,疯狂的想找办法治好他,可惜没有用。直到八年前,有一个莫公子找上了杨家。” 牧清寒和符钰没有过问她的第一个孩子,想来应该是不在了,不然杨家也不会把宝全压在杨亦康身上。 “八年前,我还没有被困在这里,杨家依旧称我为夫人。我无意间听到杨家两兄弟的谈话,杨家竟然一直跟魔族勾结!那个莫公子就是魔族的使者。他答应杨文耀,只要为他办成一件事,他可以治好杨亦康。” 牧清寒脸色凝重,魔族重新席卷而来,想必修真界将不得安宁! 宋浔苓也知道和魔族勾结的后果,于是她策划了第二次出逃,她要逃出去通知各大门派!很可惜,她被莫公子抓了回来,杨家兄弟将她囚禁于此,一待就是八年。 “那莫公子是如何治疗杨亦康的?”符钰心中闪过一丝猜测,但是他不敢相信那过于惊悚的答案。 宋浔苓浑身都在抖,似乎不愿提起那恐怖的事情,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告诉了他们。 “莫公子说杨亦康天生不足,需要用六岁以下孩子各个部位进补,每一个部位都是一味药,与不同的药材搭配会产生不同反应,最终汇聚在一起,再辅以上古阵法,一定会让杨亦康恢复神智。杨家信了,又担心莫公子骗他们,于是在城里找了很多人家试药。 试药,自然要有药和试药的人,杨家干脆直接找了那些有孩子的人家,给他们下了迷魂丹,让他们分食了自己的孩子!试药完毕后,杨家丧心病狂将其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宋浔苓看着杨亦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吃的药里都是那些孩子,我看见他就恶心,我恨杨家所有人,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第十七章逃脱 “杨家与魔族勾结多年,各宗门竟然没有发现?”符钰觉得有些荒唐,到底是魔族隐藏得太深,还是说…… “有人来了!”牧清寒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听着距离,应该是在丙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亦康哼哼唧唧的想和宋浔苓说些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喝退了,杨亦康只能缩到角落里,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咔”,丙道不知哪间屋子开了门,嘶吼声遍布整个地下空间,即使隔了两条道依旧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不安的躁动。 牧清寒拔出剑守在门口,即使有人突然进来也能迅速作出反应。 丙三内,青裕三人已经清醒过来,看着笼子里的人形怪物,齐霖“呵呵”笑了两声,勉强道:“他不会想把我们变成这种怪物吧?” 符憬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齐霖害怕了,看向那人“大哥,我们无冤无仇,要不你放了我们吧!我想你变成这样也不是自愿的,我们保证出去后一定灭了杨家,把你变回来。” 那人目露凶光,面目狰狞,“呵呵呵,无冤无仇?我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齐霖脑子里过了一遍,真的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于是大胆开口道“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真的不认识你…” “好一个不认识,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那张恐怖的脸凑近,齐霖看着眼前放大的爬满黑色虫子的脸,失声尖叫起来“滚开啊!给我滚开,牧师兄救命啊~~” 青裕在一旁笑出声来,“如果没猜错,你是杨福吧。” 杨福转过身看向他,有些癫狂道:“要不是你们害我任务失败,我也不会被种下魔蛊,变成这种鬼样子,我要让你们变成我这样,高高在上的青云宗弟子变成怪物了,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青裕目光越过他,慢悠悠地说“那还真是期待呢!” 杨福正要发作,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寒气,他凭借着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他迅速侧身,但还是慢了一步,长剑刺入了他的心口,他不甘心的看着持剑的人,慢慢倒了下去。 “牧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差一点就要变成怪物了,呜呜…”解开捆仙索后的齐霖扑到牧清寒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分开后遇到的种种,牧清寒无情的推开了怀里的齐霖,齐霖也没注意到牧清寒嫌弃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他们的发现。 牧清寒绕着那几个装有人形怪物的笼子转了转,看来这八年里,杨家一直为魔族培养这些怪物,牧清寒突然想起了史元峰,如果杨家每年都到外地招人,那这怪物的数量岂不是…… 牧清寒眉峰一蹙,严肃道“我们必须出去,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宗门。”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杨文耀的声音从甬道中传出,听着还有些距离。 牧清寒当机立断“去甲一,符钰在那里!” 几人迅速从丙三离开,前往甲一。 空旷的大厅中,杨文耀站立其间。 牧清寒:“先进去。”长剑出鞘,牧清寒飞身而起。 杨文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冷声一笑,身形一晃,瞬间消失。 牧清寒站在原地,仔细感受身边每一丝气流的变化,突然,他睁开眼,在那里!手中的长剑化作一抹银芒向杨文耀攻去,一击未中,他继续出剑。 杨文耀看着肩上的伤口,眼色森然:“不愧是玉清仙尊的弟子,筑基中期就有如此实力…不过,就到此为止吧!” 杨文耀手掌一翻,向着牧清寒袭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牧清寒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嘴角流下一丝鲜血。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符钰捏着杨亦康的脖子从甲一出来。 杨文耀看着符钰手中的杨亦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把牧清寒甩在地上,齐霖赶紧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师兄,没事吧?” 牧清寒摇摇头“没事。” 符钰看着牧清寒没事,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杨文耀:“放我们离开,不然就杀了他。” 杨文耀眼神幽暗,正准备说什么时,突然神秘一笑。 几人正疑惑,这时,牧清寒脸色一变,“快走!” 杨文耀看着在元婴期的威压下,动弹不得的几人,开怀道“恭喜大哥顺利突破元婴。” 杨文泊自暗处现身,一掌将几人击倒在地,将杨亦康送入杨文耀怀里“将康儿带出去。” 杨文耀恭敬的走了。 杨文泊把人带回丙三,看着已经断绝气息的杨福,怒意满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文泊看着面前的三人,面色阴冷“还有两个人去哪了?” 牧清寒受伤过重,早已晕了过去,符钰和齐霖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杨文泊语无波澜道“没关系,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有的是办法。” 在符钰齐霖惊讶的目光中,那个已经死亡的杨福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他毫无意识,完全变成了只会听从命令的行尸走肉。 **** 就在几人刚刚到达甲一时,符钰已经从宋浔苓口中知道了杨家隐匿气息的宝物—千灯盏,不出所料,这个宝物覆盖整个遂州城,只要在城内,任何传讯法器全部失去效用,城外的人也不会察觉到城内的异常。 为保宗门能接收到他们的消息,察觉魔族的狼子野心,尽快做成防范,商量过后,决定让青裕和符憬前往摧毁千灯盏。 杨家大厅内,青裕看着样式普通、几乎和大厅里其他灯一模一样的千灯盏,再一次感叹杨家的鸡贼,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经过这里无数次,从来没有发觉这里藏有一个重要宝物! 千灯盏一碎,符憬赶紧掏出传讯符,将杨家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距离遂州城还有百里的厉无咎再一次看到了牧清寒的消息,只是留影镜里的牧清寒情况不容乐观,白衣上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厉无咎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出现在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 安顿好杨亦康的杨文耀感觉到千灯盏阵法被人破了,立刻赶往大厅。 青裕席坐在地上,自下而上盯着符憬,轻描淡写道“你先走,我垫后,咱们能活一个是一个。” 符憬偏头“你走。” 青裕笑了笑:“我实力比你强,留我在后面还能挡一会,听话,快走。” 赶到的杨文耀看着破碎的千灯盏,怒道:“放心,你们谁都走不了。” 青裕单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就让我来看看金丹期强者的实力。”他右手一捏,一把绛红色的百节鞭凭空出现。 青裕手腕一抖,长鞭如灵蛇般瞬间飞出。长鞭划破虚空,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杨文耀见状,祭出自己的长剑,周身灵气翻涌,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一条地品赤炼鞭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 青裕怒目圆睁,手中的赤炼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杨文耀的面门。杨文耀见状,神色一凛,瞬间祭出那把寒光闪烁的长剑,迎向了青裕的攻击,刹那间两人交起手来。 然而,毕竟青裕只是一个处于筑基初期的修士,而对面的杨文耀却是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强者。随着时间的推移,青裕逐渐陷入了劣势,每一次的进攻和防守都显得愈发艰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只见符憬迅速掏出数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瞬间燃起光芒,化作一道道强大的力量冲向杨文耀。这些符咒有的化为熊熊烈焰,有的则形成强大的风压,在风力的加持下,火势越发凶猛,给杨文耀造成了一定的干扰和阻碍。 杨文耀被这些小把戏弄得心烦气躁,打出一道灵气击飞了符憬。 青裕迎上杨文耀的攻击,声嘶力竭道:“快走,只有你出去了我们才能有救。” 杨文耀愈战愈勇,剑势越发威猛,招招紧逼。终于,在一个瞬间,杨文耀看准了青裕的破绽,猛地一剑刺出,那锋利的剑刃无情地刺穿了青裕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青裕的衣衫,他的身体也因这剧痛而微微颤抖。 符憬看着已经身受重伤的青裕,内心不断挣扎,最终,她咬咬牙,眼里蓄满泪水“…坚持住,我…我找到救兵就回来…” 看着符憬飞奔出去的身影,青裕松了一口气,杨文耀正欲追上去,却被鞭子缠住了脚,动弹不得。 杨文耀斩断了赤练鞭,继续向前走。这时,一簇火焰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屏障,阻断了他的去路。 杨文耀看着这微弱的火苗,轻轻一挥手就将其打散了,但是几次三番被这些筑基期的蝼蚁纠缠,他早已不耐烦,于是当胸一脚,狠狠踢飞了缠住他的青裕,青裕撞到桌子停下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杨文耀走过来,一剑刺穿他的胸口,见他没了声息,这才离开去追逃跑的符憬。 青裕闭上眼的瞬间,脑子里想着,希望符憬能跑出去,也希望宗门赶到时,他们几个还活着。 第十八章姑娘,你知道牧清寒吗? 厉无咎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在即将破晓之际抵达了遂州城。 看着封锁的城门,厉无咎停下脚步,思索片刻,他选择直接从城墙上翻过去。 厉无咎向来不辨方位,这段时间能找到遂州城也是磕磕绊绊。现在,翻过墙的他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哪,现在大部分人家还在休憩,连个问路人也没有。 走走停停,猛然间,厉无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有血的味道,证明有人受伤了,重点不是受伤,是有人啊! 厉无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纸折小人,手指轻轻一点,跟着它欢天喜地的找人去了。 ** 符憬离开杨府后,立刻用了一张疾行符,准备出城。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家已经派人封锁了城门,甚至还有几个合体期的神识覆盖了整个遂州城。 她脸色一沉,杨家到底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厉害人物,要说他们在遂州城这么多天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一群追兵自左边巷子里出来,符憬慢慢转过身去,镇静的往前走。 “看,前面有个人…”一个士兵说道。 “哎,前面那个停一下。”粗粝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早晨。 符憬像是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说你呢,给我停下…”另一个人叫道。 为首的黑袍士兵眼睛一眯,“不对,就是她,给我追…” 符憬见已经被人发现,不再隐藏,转身跳上了房顶快速逃跑。 那个黑袍士兵取下一只弓,瞄准在屋顶上跳跃的符憬。 “咻”的一声,符憬左肩中了一箭,随后,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向她飞来。 符憬没办法,只能回到地面上,兜兜转转,用了好多符隶,才终于将人甩开。 她躲到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将箭从肩膀上拔下来,刚刚在杨府受了杨文耀一击,没有外伤,实际已经伤到了内府,现在中的这一箭似乎也有毒,符憬苦笑,看来这一次真的活不下去了,当时还不如让青裕跑,说不定以他的能力还真能活下来。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符憬立即站起来戒备的看向门外 不一会,有人推开门,那本身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接从门框上掉了下来,掀起厚厚的灰尘。 来人似乎没有想到这门如此脆弱,惊讶的说了声“啊?”,随后被扬起的灰尘呛到“咳咳咳…咳咳” 符憬看着面前貌若谪仙的人,他似乎并不是杨家的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自己刚刚在这门上贴了地阶隐匿符,那是师尊留给他们保命用的,隐匿符达到地阶及以上后不仅能隐匿踪迹,也有一定防护作用,这人不仅发现了她,还能冲破地阶防护罩,着实不能小觑。 厉无咎看着眼前戒备的姑娘,发现她腰间悬挂着青云宗令牌后,双眼放光“姑娘,你知道牧清寒吗?就是玉清仙尊首徒那个牧清寒。” 符憬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于是冷声道“你是谁?问牧师兄弟下落有何意图?” 厉无咎扬眉,“我嘛,我是他的师叔,玉清仙尊的师弟。” 符憬没听说过玉清仙尊还有一个师弟,厉声喝道“玉清仙尊并无师弟,我也没有听牧师兄提起过有一个师叔。” 听着符憬的话,厉无咎有些伤心,原来清寒没有和他的朋友说起过自己,是不是上次说的话太重了?还是他对自己失望了… 看着那似繁星璀璨的眼眸里流转的伤心,符憬突然觉得他应该是开心肆意的,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于是僵硬安慰道“也许是我在青云宗没看见过你。” 厉无咎则完全没听出来她在安慰自己。 “对了,留影镜!”厉无咎从储物袋拿出带有青云宗标志的留影镜交在符憬手中,“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符憬勉强的相信了厉无咎,毕竟这人的修为她完全看不出来,要不然就是用了隐匿法器,要不然就是修为已经到了足够让别人发现不了的境界。 符憬更偏向于后者,如果他真的是玉清仙尊的师弟,那么还在杨家的几人就有救了! 想起留影镜里虚弱的牧清寒,厉无咎觉得不应该在此处浪费时间,“清寒有危险,快带我去找他!” 符憬知晓几人的情况,此刻也是焦急的带着厉无咎往杨府赶去。 路上,厉无咎发现符憬也受了伤,于是取出一瓶疗元丹递给她,“拿着吃了。” 符憬看着这瓶身都遮盖不住的天品灵丹气息,“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厉无咎转过身看着她,“这东西大把的是。”说着,又从乾坤袋里掏出几瓶,扔给符憬。 符憬:“……” 看对方这豪横的样子,看来在他眼里这天品丹药确实不算什么,符憬沉默着把丹药吃了。 恢复后的符憬速度大大加快,不到一盏茶,两人到达了杨家。 杨家大门紧闭,厉无咎原本想以一个霸气的姿势出场,想了想杨府还有无辜的下人,于是带着符憬翻墙进去了。 奇怪的是,早晨的杨家空无一人,连平时清扫庭院的小厮都没有出现,要是平常,杨管家早就出来骂了。 但符憬忙着跑向大厅,根本顾不得这些异常。厉无咎从没有到过平常人家,此刻只觉得这府邸太过冷清。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厉无咎想。 大厅里,桌子椅子倒了一片,青裕躺倒在血泊中。 符憬扒开挡道的椅子桌子,将青裕轻轻扶起来,冰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嗓音带着哭腔“青裕,你说过会等着我带救兵回来的…” 厉无咎抽出青裕的手臂,食指搭在脉上,“…那个,先别哭,他还没死。” 符憬闻言搭上青裕的脉,确实还有微弱的跳动!她立刻拿出刚刚厉无咎给的疗元丹喂到青裕嘴里。天品疗元丹效果喜人,青裕的脉象不过一炷香就已经平稳了。 符憬:“没有哭。” 厉无咎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她在回答自己刚刚说的话。 符憬将青裕送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里,用隐匿符隐藏了他的气息。看着符憬担忧的样子,厉无咎又给他设了一个阵法,符憬这才放心的走了。 两人来到那个屋子,符憬迟疑道“我记得我和青裕就是从这个屋子里出来的,为何…难道是我记错了?” “没记错,就是这里。”厉无咎右手捏向虚空,符憬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空间一瞬间扭曲,眼前出现了一个门。 门开的瞬间,厉无咎没管身后的符憬,只留下一句“跟上”,等符憬再看时,眼前已经没有厉无咎的身影了。 甬道尽头的大厅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面一只黑色怪物毫无意识的攻击着满身伤口的牧清寒,牧清寒手上拿的是一块断剑残片,他拼了命的挡在怪物之前,不让他伤到已经倒在地上的符钰齐霖。 厉无咎刚一出甬道就看见牧清寒被掼到笼子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那一瞬间,厉无咎目眦尽裂,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牧清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如同狰狞的恶魔,无情地撕裂着他的心。 他飞身过去,一道灵力打破笼子,接住了倒下的牧清寒。 “师…叔?”牧清寒知道有人接住了自己,身边萦绕的一股淡淡桃花香味让他确定这是师叔。 厉无咎的声音微微颤抖“先别说话”,他拿出丹药,轻轻喂进他的嘴里。 旁边的怪物还在嘶吼,厉无咎看着这东西就烦得不行,拿起牧清寒的一片断剑,“咚”的一声,怪物头身分离。 符憬进来后就看到这凶残的一幕,她眼皮一颤,随后进了笼子把晕倒的两人扶起来,喂了疗元丹。 “逃跑的老鼠回来受死了。”杨文泊察觉到星辰隐逸阵强行被破,遭到反噬吐出一口血,特意让杨文耀出来看看。 杨文耀这次不打算废话,径直出手。 抱着牧清寒的厉无咎没有动作,释放出强大的威压,杨文耀瞬间动弹不得,他瞪大双眼,竟然是渡劫期! 厉无咎看向符憬:“他怎么伤到清寒?” 符憬:“牧师兄受了他一掌。” 厉无咎语气没有波澜,眼里俱是杀气,只一掌,鲜血飞溅,杨文耀变成了一滩肉泥。在鲜血溅过来时,厉无咎撑了一个保护罩,没有一滴血掉在牧清寒身上。 旁边的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符憬用晕倒的二人挡了挡,但还是沾到了一些,她无语的看着厉无咎。 厉无咎察觉到她的目光,再看看满地的鲜血,愧疚道:“不好意思,没注意,下次一定,一定。” 暗处窥探的杨文泊吃了一惊,他在这里仍能感觉到渡劫期的威压,幸好刚刚出去的是杨文耀,否则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了。 这时,一道剑银光闪过,窥视镜里穿出来一根冰剑,直直的刺向杨文泊,他闪躲不及,虽没伤到要害,但仍然刺中了肩膀。 杨文耀关闭窥视镜,疾走两步,来不及了,要立刻离开这里。 第十九章你会怪我吗? 牧清寒受伤严重,但意识仍然清醒,他听到师叔让他不要说话,此刻也静静的靠在怀里。 吃了丹药后,三人都略微恢复。 牧清寒有了力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厉无咎,几个月时间不见,他贪婪的想把师叔的模样印在脑海中。 符钰渐渐醒来,看着眼前这景象,不可思议道“宗门来得这么快?这就解决了?” 牧清寒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厉无咎,厉无咎向几人介绍“我是玉清仙尊的师弟,清寒的师叔厉无咎,常年居住在凌云峰。” 顿了顿,他又道“我看到清寒的气息消失了,担心他遇到危险,所以提前过来的,宗门派人过来可能还要两天。” 符憬早就知道了,此刻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刚刚醒过来的齐霖和符钰吃了一惊,没听说过青云宗有这号人啊,更别说根本不知道还有凌云峰。特别是齐霖,作为玉清峰弟子,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叔! 牧清寒听到师叔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对了,青裕呢?”齐霖突然想到。 符钰将事情告知众人,得知青裕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等等,杨文泊呢?”齐霖脑子一空,“他还给我们吃了不知名的药,要是我变成怪物了怎么办?我师父会不会不要我~” “跑了”厉无咎气定神闲的回答,众人震惊焦急的看着他,这才吐出后半句话“跑不掉就是了,说不定还能钓到一条大鱼。” 厉无咎听到他们被喂了药,轻轻握住牧清寒的手腕,一只手为他把脉。 看着师叔难看的脸色,牧清寒安慰道“没事的,我现在没感觉到不对。” 厉无咎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 杨文泊早在千灯盏破碎那一刻就知道遂州城呆不下去了,他先将所有成功养成的狌顺着密道送了出去。他和杨文耀留在这里是为了将这几个青云宗的弟子折磨致死,毕竟十多年的基业就这么被毁了,他们实在不甘心。 前段时间,莫公子改良了魔蛊,越强大的修士服下后,变成狌后也会越发强大,莫公子让他们试试药性,恰好青云宗的撞上了,那就拿他们试药,以解心头之恨。 厉无咎一行人顺着密道追上去,密道很长,还能看到有通行的痕迹,不是一个两个,很多,但是具体数量并不清楚。 通道内,因为被牧清寒保护着,齐霖和符钰并没有收到太大伤害,此刻恢复后有人撑腰就“小人得志”的嚷嚷着要去把杨文泊打得满地找牙,两人气势汹汹的走在前面开路,受伤较重的牧清寒则靠在厉无咎身上,由他扶着走。 牧清寒怕自己太重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师叔,要不然我自己走吧。” 厉无咎停下看着他,“扶着不舒服?那我背你。”说着便蹲下来,示意牧清寒爬上来。 牧清寒面红耳赤“不…不是这个意思。” 厉无咎就爱逗他,“那是什么意思。” 牧清寒抬起头,那双清凉的眸子里盛满了对厉无咎的喜欢“我担心师叔太累了。” 厉无咎叹了一口气,敲了敲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几个你我都背的动,赶紧上来!” 前面的三人听见后面的动静转过身来。齐霖对于牧清寒帮他们挡伤害特别愧疚,此刻感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牧师兄,我来背你。” 符钰也道“清寒,我也可以背你。” 厉无咎挑了挑眉,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感觉压力山大,在齐霖遗憾的目光中,厉无咎稳稳当当的背上了牧清寒。 牧清寒趴在厉无咎的肩膀上仍然有些羞涩,他绞尽脑汁想着和师叔的共同话题。 牧清寒:“师叔,你怎么知道我气息消失了?” 好问题!厉无咎心虚的四处看了看,后面觉得还是把留影镜的事情告知他,以防以后有什么不测,也能相互找得到。 “咳,就是你以前不是给我做了一个留影镜嘛,我自己也做了一个送给你,还记得吗?” 牧清寒轻声答“记得”,吐出的温热气息扑在厉无咎的脖颈上,厉无咎耳朵有些发烫。 “就是那个东西,我稍微改动了一下,以后只要注入灵气你就能查看我这边的情况,我也可以看你那边的情况,你不要生气,这事我做的确实欠考虑了,没告诉你。” 牧清寒看着师叔通红的耳尖,语调微扬“我不生气,还有…” 厉无咎疑惑,“怎么?” ?? 牧清寒:“还有就是师叔你耳朵红了,师叔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不怪你。” 厉无咎轻笑“好”,心想,这个傻小子,那哪是不好意思啊。 前面的三人听见师叔二人的对话,都暗暗吃了一惊,以前怎么没见牧师兄这么能说话呢?难道是两人关系实在太好了? 牧清寒也察觉了密道里只有自己和师叔的声音,于是不再说话。厉无咎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走在前面的齐霖看到亮光,“看,要到出口了。” “等等,有问题。”厉无咎喝道。 旁边的符钰立刻把已经冲向前方的齐霖拉了回来。 这时,密道的尽头出现了很多怪物,看着对面的东西迅速袭来,前方的三人立刻拿出武器对抗起来。 “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厉无咎看着面前数不胜数的怪物,若有所思。 “我靠,这好像是杨家的家丁!”齐霖看到以前在花园给他指路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人,这才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杨家一日三餐,仆人或多或少都吃着掺了魔蛊的饭菜,杨文泊狗急跳墙,想要逃跑还想着要撕下来他们的一块肉。 齐霖第一次拿出他的墨羽剑,俗话说,剑修的老婆就是他们的剑,齐霖恨不得一天擦十次,根本舍不得把他的剑用来砍这恶心的东西。 看着齐霖用剑,符钰趁空隙来了一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齐霖哼了一声,“看不起谁呢,我只是舍不得我老婆。” 符钰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谁,哈哈大笑起来。 符钰武器是一支可变幻大小的笔,名叫星辰笔,他拿笔直接一点一摁,没接触到怪物,那怪物就倒地不起了。 厉无咎看着三人点点头,“他们还算不错。” 这一路上走了,牧清寒对这些队友都很熟悉“确实,他们都很好。” 这些怪物没有神智,跟杨福比起来差远了,但耐不住数量过多,三人渐渐有了疲态。 厉无咎放下牧清寒,让他背靠墙壁站着,自己虚空中召来一把黑金扇子。 厉无咎:“退后。” 三人听见也不恋战,立马后退和牧清寒站在一起。 厉无咎一扇子扫过去,一股白色透明的剑气划过,所有站着的怪物拦腰斩断,甚至没有碰到厉无咎的衣角。 原来实力到达一定水平,武器已经可有可无,不用剑就能凝聚剑意。 四人看着这不在一个层次的实力,心中升起对力量的渴望,以致于厉无咎回来时看到四个崇拜的眼神。 厉无咎:“……” 第二十章现在可以看了吗? 厉无咎背着牧清寒绕过那些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不知为何,死去后的怪物腐化速度特别快,不到两柱香就全部变成黑色浓稠的臭水了。 密道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洒在树叶上有一种散发生机的美。 齐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啊~爽,终于闻不到那恶心的臭味了!” 符钰朝四面八方望了望,“这片林子这么大,我们怎么找?” 厉无咎抬起手,手上出现了一个纸人,他念了几句咒语后,纸人“嘿咻嘿咻”的飘出去了。 厉无咎:“我刚刚刺中了杨文泊,只只知道他的味道,他先去探路,大家原地修整一下。” 牧清寒趴在师叔的背上,听着师叔胸腔震动的声音,感觉到久违的安心。 “只只是那个纸人吗?”齐霖好奇问道。 厉无咎点点头。 牧清寒知道师叔很珍惜自己的东西,他会给它们取名字,就像那只彩色小雀叫做‘楂楂’,是因为它很喜欢吃山楂;师叔的法器黑翎扇叫做‘重明’;还有就是刚刚的纸人叫‘只只’,因为它站着的时候确实像一个“只”字。 齐霖在一旁点火做饭,符憬和符钰在一旁帮忙。 厉无咎把牧清寒放在一个石头上,扒开他的衣服就要查看他胸前的伤。 牧清寒使劲拉着衣服不让他看,脸红道:“师叔,别,我真的没事。” 厉无咎不信,刚刚在密道里背着他时,他就觉得牧清寒的气息不对劲,除了肩膀手臂上的外伤应该还有其他地方有伤,最大可能是胸口,因为背着时最容易挤压到胸口处。 疗元丹只对内伤有用,几乎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外伤伤在皮肉上,还需要仔细的检查敷药。 但现在牧清寒死拉着衣服不让他看,厉无咎以为他是在害羞,毕竟离着做饭三人组挺近的。 “嗯,那好吧,你跟我过来。”厉无咎放开抓着牧清寒衣服的手。 牧清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师叔有什么要事要交代,立刻跟了过去。 厉无咎越走越偏,等看不见其他人后,厉无咎停了下来,“好了,现在可以看了吗?” 牧清寒懵了一会,这才明白原来师叔以为他刚刚不给他看是因为害羞了,虽然牧清寒确实有些害羞,但是不是对着其他人都那种害羞,是面对自己…心上人的害羞。 看着牧清寒站着不动,厉无咎直接上了手,给牧清寒打了个猝不及防。 厉无咎看着眼前白嫩肌肤上出现的一片一片的淤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药膏,轻轻地抹在上面。 冰凉的触感传来,牧清寒忍不住抖了一下。 厉无咎抬起头看着他“疼吗?” 牧清寒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摸厉无咎的头发,“不疼的。”有你在就不疼。 抹完药的两人往回走,厉无咎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牧清寒担心师叔是不是因为刚刚自己骗了他所以生气了,此时也有些忐忑。 回到火堆旁边,饭已经做好了,三人看见牧清寒和厉无咎回来眼睛都放光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快饿死了。”齐霖利落的拿起碗给大家盛饭。 厉无咎看着手里的第一碗饭瞥了齐霖一眼,想起刚刚齐霖双手捧过来,一副‘长辈先用’的表情,厉无咎就头疼。 厉无咎看着几人饕餮似的扒饭,这才想起几人都是还没有辟谷的弟子。厉无咎虽然已经辟谷,但这是他第一次下山,这种围在火堆边像野炊一样的经历不知道还有几次,于是也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倒是三人做的饭菜出乎意料的好吃,在山野之中用饭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饭后,只只回来了。 只只早就见过牧清寒,几个月不见也没有生疏,像是曾经一样跳到他身上跑来跑去,牧清寒也由着它,偶尔‘拦截’一下,逗得只只弯着腰作出大笑的模样。 厉无咎看着欢乐的二人,腹诽道,自己都没有这么和清寒玩闹过,于是轻咳一声,“只只,过来说说情况怎么样。” 只只立马跳到厉无咎的手上,摇头晃脑的和他说着什么,说完后,厉无咎将只只收了回去,向几人解释只只的“情报”。 “只只说,杨文泊就在前方的树林里,离我们大概有三里,他还带着很多的狌,哦,还有三个活人。” 符钰疑惑道:“狌是?” 厉无咎:“狌是魔族异兽,它体格庞大,四肢健壮,身上有一层厚甲,很难被杀死。它们喜好吃人、妖、魔,三族都对此兽深恶痛绝,联合将其封印于天坑之中,要打开封印需要三族手中的钥匙。” “但是这些人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狌,只能说魔族用什么方法给他们变成了像狌一样的怪物。” 符钰闻言点点头,相对于狌,他更好奇厉无咎的只只,“师叔,只只算追踪符吗?” 符钰上次在李嫣然家能找到那坨黑色物质就是靠着追踪符,但符钰的追踪符必须要施法者在身边,且有追踪目标身上的物品才行。显然,厉无咎的只只似乎已经有了意识,也更加聪明。 厉无咎想了想,“嗯——,刚开始倒是追踪符,后面我闲着无聊改了一下符纸,具体怎么改的我也记不清了,刚开始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好像无意间只只就有了意识。” 怕符钰误会自己,厉无咎还特意说了句“我真的不知道我具体是怎么改的,绝对没有藏私。” 事实确实是这样,厉无咎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改的,他改东西,造东西根本不会去记录过程,漫长的生命中谁会去记得那些小事,只是在不断尝试下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厉无咎就是这个性子,觉得有趣就做了,结果是好是坏也无所谓,做都做了。 符钰看着厉无咎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现在好奇的对象变成了厉无咎,感觉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师叔身上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 趁着聊天,厉无咎特地向他们说了一下,不要把他当作长辈来孝敬,他非常不习惯,搞那些虚的干什么,还不如大家一快开开心心和和美美的,多好。 几人都应和着,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改不改变又是另一回事了。 **** 几人吃饱了喝足了,前进速度大大加快,牧清寒仍然趴在厉无咎的背上,即使他再三强调自己真的可以走路。 可能是杨文泊认为有了一批狌的阻拦,自己可以高枕无忧,等青云宗一行人追上来时,据只只提供的位置来看,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莫公子,现在怎么办?”杨文泊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尤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厉无咎。 传说中的莫公子全身黑色,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容,但能看出来他此刻的波澜不惊,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无数狌从身后窜出,迅速冲向了青云宗几人。 莫公子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静静看着打斗的厉无咎,片刻过后,他说了声“走吧。” 杨文泊谢天谢地,莫公子竟然还管他的死活,没有将他丢弃??在这里。 “想走,还早呢!”厉无咎的突然出现,让杨文泊激动的心停止了跳动。 厉无咎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此时,攻击直奔莫公子。 就在这时,莫公子将身后的杨文泊推了出来,一阵烟雾过后,莫公子和杨亦康已经消失不见,地上躺着的只有昏迷的宋浔苓。 杨文泊这才明白,原来那个“走吧”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痴痴傻傻的杨亦康,自己注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20-40 第二十一章我心悦你 莫公子离开后,狌并没有跟着消失,而是继续攻击一行人。 这一批狌的质量明显更高,无论是攻击能力还是速度都有很大提升,还有些可以使用灵力。 符钰看着狌身上各宗门的弟子服,意识到魔族已经能够把狌寄生的修士能力发挥出来,这何等可怕,而且他们三人也服用了魔蛊…… 显然厉无咎也记挂着牧清寒身上的魔蛊,他没有对这批狌赶尽杀绝,而是画了一个阵法将它们困在其中,等待宗门中专攻丹药的长老前来。 即使阵法不断弹出法术攻击它们,狂躁的狌仍然不停拍打阵法,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好吧,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可能真的感受不到疼痛。 牧清寒再次发了传讯符,请求宗门迅速支援,对面长老承诺一天之内尽快到达,牧清寒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不知道那个古怪的“莫公子”到底会不会折返。 太阳西斜,树林里渐渐出现蝉鸣蛙叫,寂静的树林里出现一群疯狂砸法阵的狌,让恐怖的黑色夜幕增加了莫名的喜感。 昏黄的火光打在厉无咎脸上,牧清寒悄悄瞥了一眼,师叔一直冷着脸,不会还在生他的气吧? 牧清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厉无咎的衣角,厉无咎带着迷茫的眼神看向牧清寒,师叔好…好可爱! 牧清寒静下心来,拉着厉无咎往旁边的林子去了。 看着二人走远,齐霖打趣道“牧师兄和师叔关系真好啊,上厕所都要一起去。” 符钰点点头“今天去了两次了,也不知道结伴上厕所是否感觉不一样?” 符钰看向齐霖,齐霖秒懂他的意思,双手抱胸,惊恐道:“别看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上厕所。” 符钰一脸遗憾。 ** 两人在足够远的地方站定,厉无咎等着牧清寒说话。 牧清寒深思熟虑了好大一会,终于颤声问道:“师叔,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厉无咎一脸茫然,“没有啊?”想起今天下午后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厉无咎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今天不和我说话是以为我生气了?我还以为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不和我说话呢!” 牧清寒听了厉无咎的解释,觉得有些窘迫。 厉无咎想起今天中午喷洒在脖颈的呼吸,以及擦药时不经意看见的两朵朱红,他当时就已经血脉偾张了,现在想想那白皙的身体上青紫的痕迹,他竟然想再过分一点……他真的是太变态了… 眼看着思想越跑越偏,厉无咎感觉自己又有可耻的悸动了,回神看见牧清寒愧疚的眼神,更加觉得心虚。 牧清寒此刻脑子里想的也很乱,比如师叔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他是不是还对他有意,师叔关心他爱护他到底是因为师尊还是发于内心…… 厉无咎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解释道“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担心你的伤势。” 牧清寒点点头,厉无咎本来想牵他的手,随后又觉得此举不妥,已经伸到半空的手转了个弯拉着他的衣服去了。 “走吧,回去了。”厉无咎走在前面,拉着牧清寒,牧清寒却没有动的意思。 厉无咎转过身来,就看见牧清寒澄澈的充满爱意的目光。 牧清寒:“师叔,有些事我们还是说清楚好。” 厉无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他不知道现在牧清寒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可有好几种说法,他不敢赌清寒要说的是什么。 “师叔,我心悦你。我知道可能这有悖伦理,我也想过不去找你,我真的控制不住。”牧清寒说的是上次被云悠悠一行人点醒后,努力克制自己,刻苦练剑修行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有抵过思念。 眼看着牧清寒眼中蓄泪,厉无咎难得有些无措,他知道牧清寒向来稳重端庄,话少的可怜,现在能说出这些话不知道憋了多久。 他捧着牧清寒的脸庞,轻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别哭,我又没说你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牧清寒闻言,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没有和我说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 厉无咎内心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轻轻吻住牧清寒的嘴唇,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二人都红了脸。 厉无咎拍了拍牧清寒的背,“这就是我的意思,我也心悦你。”牧清寒听到这句话,脸颊更红了。 厉无咎接着说,“我上次说的话你别在意,我不是出于本心…” 牧清寒打断了他,“我知道的。”他自然知道师叔心里想的事情,无非是和他在一起后对不起师尊,怕他破了无情道,怕他被天下人耻笑,怕被逐出师门…… 以前的牧清寒同样困于这些问题,但是在杨府生死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像什么也不重要了,师叔出现的那一刻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从此以后,无论师叔怎么赶他,他都不会离开,哪怕是用…… ** 两人回到火堆旁,却发现三人不见了,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应该还没有走远。 牧清寒担心是那莫公子又折返回来了,此刻有些慌张。 厉无咎察觉到空气中陌生的味道,“他们应该没事,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应该是他们自己离开的,而且我闻到了一股嗯……很奇怪的味道,鬼不像鬼,怨气不像怨气,也不是妖魔,他们几个应该是去查看了,我看这东西应该挺弱的,别担心。” 厉无咎的话就像定海神针一样,牧清寒冷静下来,顺着厉无咎说的话仔细查看一番,确实就像他说的一样。 闲着无事,牧清寒很想知道第一次下山后厉无咎的发生是事情,“师叔,你下山后有发生什么趣事吗?给我说说吧。” 厉无咎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把自己一路上购买的东西都摆出来,还把好多事情都告诉了牧清寒。 牧清寒看着面前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忍心告诉师叔他被坑的消息,默默收下了师叔送的能提高灵力的香囊,其实里面是杂草,还有一对很大的东珠,其实是普通的玉石,还有…… 第二十二章 这个傻缺 厉无咎开心的展示着自己买来的东西,牧清寒也耐心的听着。两刻钟后,符钰三人回来了。 齐霖气喘吁吁的趴在一个石头上,双手扇风“啊啊啊,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符憬向来是端正自持的,此刻也有些狼狈,符钰更不必说,此刻也是毫无形象的坐在齐霖身边。 牧清寒拿出杯子给三人倒了水,齐霖“咕咚咕咚”的喝完了又要了一杯。 厉无咎好奇得很,“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累?” 齐霖喝完两大杯水,终于缓过来了,“我们去追那些黑色小怪物了,那些东西可真鸡贼啊,聪明得要死,看看我身上这么多草啊泥的。” 牧清寒想起上次追着那些小怪物到了一片林子,他往周围看了看,这不就是一片林子吗?怪不得有些眼熟。 牧清寒:“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符钰摇摇头,颓然道“像齐霖说的那样,太聪明了,我们几个还被戏弄了一番。” ****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眼看着牧清寒和厉无咎两人结伴“如厕”后,三人都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阵风吹过,火四面八方的乱飘,三人都感觉一股陌生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奇怪的是并没有威胁,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三人对视一眼,暗中戒备着。 黑色怪物出现在火堆前,似乎想把火堆熄灭。在这黑暗的森林中,火堆是唯一的光源,三人实力没有达到金丹,没有夜视能力,火堆一灭就像瞎子一样了。 一个椭圆的小怪物从侧边吸引视线,其他的准备扑到火堆上。 齐霖剑尖一挑,将扑过来的小怪物挑飞了,幸好,三人戒备着没让他们得逞。 看见没有成功,小怪物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好像孩子想搞破坏却被家长制止时的破防。 符钰又拿出了曾经对付过小怪物的火符,怪物好像有眼睛,虽然几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睛在哪里,一看见火符就立刻跑掉了,三人立即追上去。 已经追了很远,这里时不时跳出来一只,齐霖扑过去,“哈哈,看我抓住你们,把你们全烧了”,结果,后面突然跳出来一个不成形的怪物蒙在他的脸上,齐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脸上蹭了一层泥。 符钰也没有多好,被戏弄得衣服被撕破了,头发也乱了,看上去好不狼狈。 追着追着,那些东西又消失不见了,齐霖发誓,他一定要抓到这些东西,再把戏弄过他的抓来当奴隶,一定要好好折磨他们! ** 厉无咎听着几人都对话,好奇的不得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有能耐,竟然能戏耍几个青云宗内门弟子。 看着厉无咎眼里的兴味,牧清寒解释道“这是我们刚来那天发现的东西,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速度非常快,我们几个追到了这片林子,后面就消失不见了。” 厉无咎:“哎呀呀,快给我说说这东西长什么样?” 牧清寒当时刺中了怪物,现在形容起来也很形象,“它们就像幽灵蜇一样,但通体黑色,也没有触足,伤口能够迅速愈合,会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它们的攻击方式。” 幽灵蜇是生活在沼泽里的灵兽,有点透明,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的,身上长着很多的触足,但是性情温驯,不会攻击人类,当然,味道也不好,所以这东西基本没人吃,山野林间多得是。 厉无咎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霖一听牧清寒说的,脑子一炸“哎——,有可能是幽灵蛰进化了,咱们不知道而已。” 符钰:“……” 牧清寒:“……” 符憬:“……” 厉无咎:“哈哈哈……” 齐霖看着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委屈道:“这个只是猜测,猜测懂吗!” 符钰也笑了:“你看过哪种进化兽会把自身的重要特征进化没了,再说了,幽灵蛰这东西又没有天敌,进化了干嘛?” 齐霖瘪嘴,不理他了。 符钰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咱们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查明这东西的来源,还是等着宗门的人来交给他们查,我们继续历练。” 齐霖愤愤道“哼,我要先查,说不定真是幽灵蛰呢?” 符钰:“我同意,反正宗门来还要一天,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遂州城的事情是我们发现的,至少也要把所有的疑惑都解开。” 符憬同意符钰的看法。 牧清寒看着厉无咎眼里的兴趣,也点了点头,毕竟都查到这里了,还有最后的一节藏在迷雾中,就像是练剑的剑谱没有后续,这太让人难受了。 齐霖见众人都同意了,兴奋站起来,“好,那我们‘青云宗威武雄霸队’继续向前,查明真相!” 符钰:“这个‘威武雄霸队’是……” 齐霖搂住他的肩膀“嘿嘿,当然是聪明睿智的我起的名字啦,如何?是不是很霸气,很符合我们的身份?” 符钰不想说话,他觉得这个队名真的很傻! 厉无咎兴致勃勃看着他们,这群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没人反对,青云宗五人的队名就这么定下了了。 “哎?青裕!”齐霖大叫,本来还没想到他的,刚刚说起队名感觉不对,他现在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没有青裕在旁边嘲讽他还怪不习惯的!!! “现在终于想起我了。”青裕那欠揍的声音传来,齐霖竟然莫名觉得此刻舒坦多了。 火光照射不到的树林里,青裕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过来。 符憬忙过去扶他“怎么样了?” 青裕丢掉手里的拐杖,倚靠着符憬慢慢坐下,“没事,内伤好多了,外伤还要包扎一下。” 符憬闻言,立刻从乾坤袋里拿出外伤用的金疮药和绷带,还有一些烈酒。 烈酒倒在伤口上确实不好受,但青裕也不是什么柔弱不能自理的人,此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哟哟哟,疼嘛就喊出来,我们不会笑你的。”齐霖左转转右转转,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青裕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符憬睨了他一眼,说道“闭嘴。” 齐霖一副受伤的表情,走到符钰身边坐下了,符钰死死盯着青裕,看他那一副“我受伤很重,我很难受”的样子。 齐霖看着青裕那个死样,笑道“你有没有感觉今天的青裕很装啊…” 符钰白了他一眼,这个傻缺,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让青裕和符憬隔远一点。 旁边,昏迷的宋浔苓也醒了,看见是他们几个松了一口气。 宋浔苓的琵琶骨被碗口粗的锁链穿过,已经和皮肉融合在一起,杨文泊本来没准备带着她走,但杨亦康硬是要和他娘在一起,他娘不走他也不走,杨文泊没办法,只能带着宋浔苓也走了。 但是杨文泊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直接斩断了琵琶骨两头的锁链,因此,宋浔苓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在谢过几人后,宋浔苓决定离开这里,拒绝了几人的帮助,自己一个人顺着密道回了杨家,准备离开遂州城这个噩梦的地方。 符憬给青裕包扎好伤口后,几人决定趁着夜色摸过去,一方面是打他个出其不意,另一方面是那些东西好像在是昼伏夜出,只有晚上才见得到他们的踪迹。 原本几人想将青裕和牧清寒留在火堆旁,毕竟他们的外伤实在太多了,但耐不住两个人都要求一起去,所以,一行六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向着那熟悉的树林赶去。 树林还是那个样子,黑梭梭的,厉无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盏琉璃灯 ,琉璃灯看上去就不是凡品,灯盏内的火焰长久不灭,且灯光照射距离很远。 齐霖看着前面走着的厉无咎,长叹一声“好有钱,好有实力,何时我能变成这样…” 青裕闻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齐霖,难得没有说出什么呛声的话。扶着他的符憬看见了,虽有疑惑,但也没有问出口。 反而是符钰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把青裕扯过来,温声道“和耘,我来扶着他吧。” 符憬点点头,符钰顺利接过装可怜的青裕。 “‘和耘’是你的字吗?”青裕把身子大半个重量都压在符钰上,符钰气得牙痒痒,刚刚符憬扶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柔弱! “怎么的?和耘也是你能叫的?”符钰没好气道,虽然不知道青裕打的什么主意,但明显的是自从杨府一战后,他突然讨好自己的妹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青裕:“为什么不能叫?名字取出来不就是给人叫的吗?” 符钰暗中捏了捏他的伤口,“反正就是你不能叫。” 青裕:“…” 齐霖也跑过来凑热闹,“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字是什么呢?快说说,咱们‘威武雄霸队’内部人员居然不知道彼此的字,这真的是太!恐!怖!啦!” 看着齐霖搞怪的傻瓜样,所有人都沉默了。 齐霖丝毫不觉,笑道“我的字是师尊给我取的,‘逸云’,是让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符钰:“好吧,我字‘明霁’,符憬字‘和耘’。” 青裕冷着脸道:“我娘给我取的字,‘思年’。” 符钰哈哈笑了两声,“据说北洲皇帝,也就是你父皇叫青芷年,这么看来你父亲母亲还挺恩爱啊。” 青裕嗤笑一声,“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符钰突然想到,好像北洲皇后的嫡子叫青越,那就是说青裕是妃子所生,那从他刚刚说的话不难得出,他母亲似乎……符钰不说话了。 前方,厉无咎告诉牧清寒自己字“晏清”,若是不想叫师叔,也可以叫他厉晏清。 牧清寒:“我没有取字,自我十五岁后,师尊一直闭关,去年出关后交待我送礼物,就继续闭关了。” 厉无咎将手中的琉璃灯塞在他手里,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修真界取名大全》,“我这就给你取一个,保证好听好记寓意好。” 牧清寒迟疑道“那师尊那里…” 厉无咎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师兄那边我来说,再说了,师兄平时那么多事情,顾不得这些的,我也算长辈,给你取字天经地义。” 牧清寒回握住他的手,无声答应了他。昏暗中,无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第二十三章椭圆形的黑色团子 六人继续前进,在看到曾经青裕被绑的那棵树时,齐霖兴奋的跳到青裕身边,“还记得这里吗?你看看熟不熟悉,这里就是你被吊起来的地方,嘿嘿。” 青裕推开他,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继续朝着林子深处行进,周遭静谧非常,林子里竟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这诡异的寂静让牧清寒的内心都不禁泛起了些许疑惑,按理来说,他们已然深入到那小怪物的巢穴所在之处了,可如今这般情景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些小怪物怕了?不敢现身出来了? 厉无咎当即放出强大的神识,仔细地扫过这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原来,那些小怪物全都隐藏在树上!他旋即转身看向同行的几人,伸出手指,朝着树上指了指。 齐霖悄摸摸爬上去,树冠上黑黢黢的,看不见有东西,齐霖拿着手里的剑四处捅了捅,“没看见有东西啊!” 厉无咎把手里的琉璃灯递给他,齐霖低头接过来,再次抬起头时,和两只眼睛对上了,“啊啊啊…我…” 齐霖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跌下树来,青裕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哈,看你还敢笑话我。” 符憬将人扶起来,齐霖顾不上他,一手杵着腰,一只手指着树上,“这个小东西就是戏弄我的那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树上那东西听见他说话,探出头来四处摇摆,虽然这东西没有脸,但不妨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挑衅,齐霖更气了,念了一句剑诀,手中的墨羽剑出鞘向着那个椭圆怪物袭去,那椭圆形的东西还挺灵活,几个回合下来,墨羽剑竟然连毛都没有碰到。 齐霖更气了,可怜巴巴的看向牧清寒,“师兄,我搞不定他,呜呜…” 牧清寒扶额,右手掐诀,那小东西察觉危险刚刚想跑,可惜为时已晚,一层透明的网凭空出现,困住了他,急的小东西又开始发出那种凄厉的喊叫。 齐霖冲过去使劲的揉搓那个黑色团子,虽然有点滑,也有点臭,但是该报仇的绝对不手软。心满意足后,他崇拜的看着牧清寒,青云宗弟子都会的困兽诀怎么自己没有想到呢,不愧是牧师兄!齐霖向来视牧清寒为偶像,滤镜有几百米厚。 厉无咎察觉到齐霖的目光,悄悄站在了牧清寒身边,挡住了那灯泡似的眼睛。随后招招手,困住小东西的网就飞了过来。 何洮,也就是椭圆团子,看见越来越近的厉无咎,察觉到他强大的力量,瞬间停止了尖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捏死了。 厉无咎看着笼子里明显有意识的小东西,好像还挺聪明,忍不住戳了戳他柔软的身子,软软的,戳进去了还能反弹,还挺好玩。 何洮敢怒不敢言,委屈的看着树林深处,希望自己娘亲快来救他。偏偏这个很厉害的人还对他很感兴趣,将他放在另一个看上去受了很多伤的人手上,还叫他拿捏把玩,何洮真的欲哭无泪。 可能是祈祷有用,狂风大作,何洮眼前一亮,他闻到了娘亲的气息。 不光他闻到了气息,青云宗几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气息正在极速靠近,是——厉鬼! “放开我儿子”悠远的声音传来,远处的树林里红色衣服忽隐忽现。 厉无咎第一次看见现实中的鬼,嗯,和话本里的一样,红衣服的,怨气也重,不知道实力如何。 厉无咎把牧清寒拉到身后,虽然他知道女鬼伤不了他,但还是担心,哪怕受伤的概率只有一点点。 女鬼到来时,径直攻向了捏着自己儿子的牧清寒,结果还没有到跟前就被凭空捏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笼中的何洮看见自己娘亲被抓住了,开始发狂尖叫,林中出现了很多的黑色团团,向着几人攻击过来。 “我靠靠靠…又是他们!”齐霖惊悚道。 符钰把青裕丢开,拿出符纸迎了上去:“大家注意防范。” 厉无咎护着牧清寒,没有让一只团子跑过来,团子们也是欺软怕硬,逮着其他四人薅,追得齐霖吱哇乱叫。 牧清寒看着被困住的女鬼,女鬼还保持着生前的美貌,惨白的面容并没有让她变得狰狞恐怖,反而增添了些许凌厉感,看上去英气十足。 牧清寒知道她是谁了,“你是李嫣然。” 本来还在挣扎的李嫣然停了下来,犹豫的看着他“我不认识你。” 牧清寒:“我们是青云宗弟子,特地追查遂州城的事情,杨家已经伏法。”看了看周围混乱的“人团大战”,继续道“你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李嫣然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打不过他们,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看着这群人,她实在察觉不到恶意。于是,李嫣然对着在另一个笼子里的儿子说了几句,那黑色团子叫了几声,反正牧清寒听不懂,那些正在满树林追人的团子都停了下来。 牧清寒看向厉无咎,示意他把鬼放开。 李嫣然落地后,想把自己的孩子带过来,厉无咎揉了一把何洮,遗憾的把他送到了李嫣然怀里。 何洮:“……” 孩子平安回到自己身边,李嫣然松了一口气,看向几人,“你们真的扳倒了杨家?” 齐霖跳出来,肩膀上趴了几个团子,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李嫣然。 李嫣然知道自己孩子、丈夫的尸首埋在李家的院子里,心中一痛,“我以为他抛弃我了。” 当年,李嫣然和何卓慕私奔了,何家是做生意的,家中富贵,婆婆看不起李嫣然,经常无事找事,何卓慕知道了直接带着妻子分家,离开了家乡,夫妻二人同甘共苦,伉俪情深,随后生下儿子何洮,日子过得美美满满。 一年后,遂州城的亲戚说起李老头生病的事情,李嫣然何卓慕商量过后决定还是要回去看看他,毕竟李老头只有李嫣然一个女儿,即使当初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摆在那里。原本,夫妻二人怕李老头看见女婿外孙想不开,病情加重,于是想着先让李嫣然回家,将何卓慕和何洮的事情慢慢说给他听。 结果,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李嫣然被李老头锁在家里一个多月,收不到消息的何卓慕担心出了事,带着儿子就去李家了。在推搡中何卓慕被李老头误杀,孩子尖锐的哭声传到屋里,李老头只好把孩子抱进去,告诉李嫣然说何卓慕不要她了,把孩子送来了,以后两人恩断义绝等等,李嫣然当然不信,但她逃不出去,根本不知道何卓慕的消息。 又一个月,李老头将李嫣然卖给杨家,李嫣然觉得这是一个逃出的好机会,也许告知杨家自己已有家室,说不定杨家会放了她,毕竟杨家在遂州城的名声向来很好,之后再去找到何卓慕,带着他回来接孩子。 李嫣然答应了李老头嫁到杨家,要求他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原本以为血浓于水,李老头再怎么样也会好好对待外孙。出乎意料的是,李老头不知和杨家怎么说的,杨家没有放走她,也把她关了起来,她打听何卓慕的消息,都是说他已经成亲了,新夫人又有喜了……流言蜚语传得多了,李嫣然也信了,她决定自己带着孩子走,幸好杨亦康不通人事,李嫣然忽悠他放了自己,偷偷跑回李家,见到的却是自己孩子的尸体。 后面的事情就是李嫣然自杀了,变成厉鬼先杀了李老头,随后去报复杨家,但杨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限制了她,将她打伤后逃到这片林子里,意外发现了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里,李嫣然流下一行血泪,哽咽道“都怪我太傻,我以为他不要我了。” 怀里的何洮蹭了蹭娘亲,李嫣然搂着他大哭起来。 青云宗几人静静看着,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李嫣然缓和了情绪,红着眼眶,强颜道“多谢几位,我心愿已了,不会为祸人间,请诸位放心。” “对了,李姑娘,这些都是城里的孩子吗?”符钰指着蹦蹦跳跳的黑色团子问道。 李嫣然看着他们,露出一丝微笑,“没错,这些都是被杨家迫害至死的孩子。” 难怪了,这些小怪物被火烧、被人追时发出的凄厉叫声,不就是小孩子会干的事情吗? “那城里晚上有邪祟作怪的也是他们?”齐霖问道。 几只团子围过来上下晃悠,意思是赞同齐霖的话。小孩子爱玩,白天又不能出去,只能夜晚出去大跑大闹一番,城里是他们熟悉的家,自然是最好的去处。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只要坐等宗门的人来解决就行。 厉无咎担心的是牧清寒三人身上的魔蛊,这东西具体怎么催发成长都是未知。 青裕仔细检查过,他们三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他没有自己师尊厉害,刚才传讯给了陵影长老,也就是青裕的师尊,得知他也来了青裕顿时松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说了别急别急 几人在树林里“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返回遂州城。 作为居家旅行必备的技能,一顶顶牛皮帐篷马上就在篝火旁站立起来。 牧清寒和青裕作为伤患,不用帮忙搭帐篷,厉无咎作为长辈,几人是不敢使唤他的,偏偏厉无咎对这些好奇极了,看着众人忙活,凑上去帮忙。 厉无咎拿过一旁闲置的钉子,期待道“来,我给你打这个钉子。” 齐霖正在拉绳子,闻言赶紧把钉子从厉无咎手里拿出来,“师叔,不用麻烦您,您去坐着吧。” 厉无咎挠头,不是,他们刚刚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一闲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齐霖看着手里抢过来的钉子欲哭无泪,他刚刚干了什么,竟然敢抢师叔手里的东西,齐霖哭丧着脸看向牧清寒,牧清寒看着齐霖,叹了口气。 牧清寒走过来安慰道“没事的,师叔不会和你计较的,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总之,他不会和你计较的。” 厉无咎闻言走过来,像齐霖与符钰经常做的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对的对的,我不是青云宗那些朽老头,你们就把我当朋友处吧。” 齐霖左看看牧清寒,右看看厉无咎,看见牧清寒眼中肯定的眼神,他颤巍巍的拍了一下厉无咎的肩,见厉无咎真的没有生气,长舒一口气“原来师叔这么好,要是玉清峰的长老也这样该多好啊!” 厉无咎将牧清寒按在一个竹制凳子上坐好,自己跃跃欲试的跟着齐霖搭帐篷去了。 厉无咎拿起一根小棍问道:“这个怎么用的?插地里吗?” 齐霖百忙之中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不是,这个是穿在上面的。” 厉无咎摆弄了一下:“怎么穿不进去?” 齐霖:“等一会我来弄。” 过了一会,厉无咎又问道:“这个线怎么弄的?” 齐霖过来指导:“先这样穿过来,再这样,嗯对,最后这样…” 穿了一会,齐霖看着手里一团乱麻,崩溃道“师叔,要不然去过去坐着喝茶吧,我来弄。” 厉无咎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那你弄吧,我在旁边看着,说不定看看我就会了。” 齐霖忙应“好”,三四下把所有的线穿好了,又过了一会,一顶帐篷搭好了。 厉无咎啧啧称奇,绕着看了好几圈。 以前,他们五个人除了符憬单独一顶帐篷,剩下四人各两人一顶,现在多了一个厉无咎,几人心照不宣的多搭了一顶,准备给师叔单独住一顶。 厉无咎看着已经钻进牧清寒帐篷的齐霖,眉心跳了跳,和齐霖商量道:“逸云啊,要不你单独住一顶吧,我自己睡睡不着。” 齐霖向来心大,也没有想过厉无咎以前自己一个人时的睡觉问题,见师叔有这种需求,立刻表示“好,那我就自己一个人睡吧,师叔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就走,也没看见牧清寒欲言又止。 厉无咎进了帐篷,帐篷内放着厉无咎拿出来的琉璃灯,琉璃灯的灯光洒在小小的帐篷里面,温馨舒适。 厉无咎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对这个小帐篷感到好奇。 牧清寒看着他新奇的模样,问“师叔以前没见过这种帐篷吗?” 厉无咎点点头,“是啊,我以前没下过山,也没见过这个东西,这小帐篷还挺精致,看着也防寒保暖。” 牧清寒瞪大双眼,“那你这几天没有客栈睡在哪里?” 厉无咎理所当然回答“没睡啊,我精神好着呢。” 牧清寒默默把一旁的被子压在他身上,希望他今天晚上能睡一个好觉。 躺了一会,两人都睡不着,牧清寒想起厉无咎从来没有下过山,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13岁以前在东洲受尽苦楚,但也遇到了很多好人,见识到数不胜数的美景,青云宗一年四季,一年看不完,十年也看得完了,师叔这个年纪,青云宗再大也要走完了吧。 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师叔的年龄,牧清寒原本背对着厉无咎,立刻转了过来,“师叔,你今年几岁了?” 在牧清寒心里,厉无咎应该和师尊差不多大,或者比他小几岁,玉清仙尊今年已经四百多岁了,想着厉无咎应该也有三百岁了。 “咳咳,你问这个干嘛?”厉无咎扭捏问道,似乎不愿提起年龄这个话题,他在话本里看到过,一般年龄大的不讨人喜欢,大多数人更喜欢年龄适当,青梅竹马那一挂的。 牧清寒不理解他这些弯弯绕绕,直言道“我只知道你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六,具体年龄还不知道。” 厉无咎原本想敷衍一下的,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睛,无奈道“真的想知道?” 牧清寒点头。 厉无咎考虑了一会,郑重道“先说好,你不能嫌弃我。” 牧清寒不明白师叔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嫌弃他,修真界修士看着年轻,一问年龄不都是几百岁嘛,此刻,他还是答“好” 厉无咎放心了,有些心虚道“我于兑泽316年出生,现在应该是有一百九十八岁,足足长你一百七十七岁。”说完,还注意看了看牧清寒的脸色。 牧清寒惊讶道,“我以为你已经三百多岁了。” 厉无咎一时不知道是该欣喜牧清寒没有嫌弃他,还是该苦闷牧清寒觉得他年纪大…… 又聊了一会,帐篷外篝火也熄灭了,察觉到已经很晚了,厉无咎小心翼翼的躺在牧清寒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听着树林里的虫鸣鸟叫,一时间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第二天早上,几人收拾了暂时的营地,从杨家密道回到了遂州城。 遂州城因为城主失踪、杨家空无一人的事情有些不安,都以为怪物卷土重来了,幸好昨天回来的宋浔苓还在,安抚了城中百姓,并把相关事情告诉了他们。 因此,几人从密道出来时,就遇到了守在密道外眼泪汪汪的遂州城百姓。 “仙人,真的是杨家把人害了?”一个身躯佝偻的大娘拄着拐杖哭泣道。 几人沉重的点点头。 那大娘越发难受,“我那小孙女啊,才3岁啊,我只是出城探个亲,回来一家子都没了啊,天杀的杨文泊啊……” “我外甥家也是,一家人都没了,咱们遂州城造了什么孽啊…” “亏我们年年交那么多钱,原来这一切都是杨家搞的鬼,可怜我家孩子多少年不敢出来玩了…” “还有啊……”“我家……” 众生皆苦,不过如此。 牧清寒等人看着这些特别难受,青云宗的世界太安静平和,现在他们才发现,不是凭着满腔热血就能天下大和、国泰明安,平静的修真界也藏污纳垢。 青云宗的人已经到了,一艘巨大的飞舟停在杨家上空。因为涉及魔族,青云宗特地派了四位合体后期的长老,以及一位大乘初期的长老过来,与之随行的还有一些金丹元婴的师兄。 几人向众长老行了礼,由符憬将事情详细告知长老们,并带着去处理封印在树林里的狌,还有那些黑色团子。 青裕带着剩下的人找了一个空房间,请自己的师尊陵影长老给三人诊治。 齐霖看着陵影长老脸上带笑,从下飞舟开始一直是笑呵呵的,一点也不像青裕,整天对着他们无差别输出,越想越气,瞪了青裕一眼。 青裕不明所以,以为他又抽风了。 陵影长老示意牧清寒把手伸到桌上,厉无咎见状立刻掏出一个软枕放在上面,担心他硌到手,陵影长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把脉过程中,陵影长老时而望天,时而看地,一会又摸两把胡子,突然叹一口气能把几人吓死。 三人都把了脉,陵影长老没有说什么,静静看着三人。 齐霖被他看得脊背发凉,“长老,您老人家别逗我们了,我们不会真的活不长了吧?”齐霖担惊受怕问道。 长老摇摇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齐霖打断了,“真的没救了吗?我还没给我爹报仇呢?呜呜…” 陵影拿起手中的蒲扇拍在他头上,笑眯眯道“有救倒是有救,不过你不想活也可以。” 齐霖瞪大双眼。 青裕在一旁垂首,心里暗笑,别看着师尊他老人家和蔼,有时候整得你哭爹喊娘都没用,齐霖这小子还要凑上去,真当望月峰一群研究毒药的老头没脾气啊,哈哈哈…… 厉无咎闻言,认真道“真的能救?需要什么?会不会对他们身体有害?” 陵影长老坐下,饮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道“别急嘛,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 又押了一口茶,他继续道“我看过了,你们身上的魔蛊和外面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们需要长久使用魔蛊,到达临界点后意识全失。你们服下的魔蛊力量更强,只是孵化时间变长了,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三个月,总之,不超过半年,你们就会变成外面那些东西了。” “其实我并不能救你们,只能暂缓着魔蛊的侵入。” 陵影长老一句话让屋内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什么?!” 陵影长老:“我就是一个丹修,就会炼丹,良药也炼,毒药也炼,要是你们想买毒药我倒是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们。” 青裕咳了一声,陵影看着徒弟吃人的眼神,正了正身子,“哎呦,说了别急别急,你们不听,现在吓着了吧。” “我虽然没办法,但神医谷的人有办法啊!” 神医谷,位于九洲大陆最险峻的蜀洲,恰好是他们此行目的地。 “那可真是太好了!” 厉无咎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看向陵影,“路程中可会出现意外?” 陵影笑笑,“当然会,不过我可以炼制一些丹药压制魔蛊,尽量能让你们撑到神医谷。” 厉无咎拿出一瓶地品回转丹放在桌上,认真道“多谢。” 陵影迅速收起瓷瓶,“话不能这么说,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修士责任,再说了,这可都是本宗弟子,我作为长老的义务。” 厉无咎看着陵影掩饰不住的开心,就知道这礼是送对了,幸好提前问了青裕,知道陵影要冲击大乘,需要高级回转丹辅助。 得知暂时没有事了,闲不下来的几人跟着去帮忙了,青裕则和陵影一起去炼药。 第二十五章再出发 牧清寒的外伤经过两三天的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修士身体壮得像牛一样,只要不是伤及心脉,轻则三四天,重则七八天,基本好得差不多了。牧清寒原本伤得挺重,但耐不住厉无咎的药好啊,这不是,现在就已经可以跟着上一届的师兄干活了。 这几天,厉无咎原本是想让牧清寒好好休息的,耐不住他像只陀螺一样这里忙忙,那里凑凑,最后厉无咎也没了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现在,遂州城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杨家的财宝、庄子、田地都分给了家人受难的百姓,他们知道了没有怪物存在,他们做的馄饨没有问题,都是杨家搞的鬼,可是,就算真相大白,他们还是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一切不能弥补。 齐霖把史元峰从城主府的地牢里带了出来,史元峰被关的这几天几乎受尽折磨,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烂鸡蛋,菜叶子都往他身上扔,杨家也没放过他,虽然没死,但也半残了,也幸好杨家没有再喂魔蛊给他,不然现在他就是一只毫无意识的狌了。 当时牧清寒他们答应了史元峰会把他治好,于是请了陵影长老过来诊治。 陵影被打扰炼丹了一脸不爽,但看到旁边站着的“土财主”又笑呵呵的迎了上前,“这么一点事怎么叫事呢,放心吧,只要还有意识就能就。” 陵影仔细检查了一番,史元峰除了身体出现了狌的特征,意识偶尔混乱以外,几乎没什么问题,于是大手一挥“没事,这个小兄弟一看就能吃苦,这身体可能无法恢复正常了,我配点药给你,保你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史元峰一听自己还能活,泪目了,他还能回家看看媳妇孩子,这辈子也算值了,还有那些一起来的同乡,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就剩他一个了,他得回去告知他们的家人,也算有了个交待。 知道真相的老百姓很是愧疚,都抢着照顾史元峰,要让他恢复了才能回去。 黑色团子属性未知,全部带回青云宗养着,李嫣然的尸骨与何卓慕合葬,在确认自己儿子不会受到伤害后,心甘情愿被超度了。 宋浔苓等青云宗的人来了后就离开了遂州城,可能她觉得对不起师门的培养,也没有回到青羽门,随后不知所踪。 杨家密道旁的尸体也被家人认领回去,没人认领的都一把火烧了,怕出现意外。被困在树林里的狌由弟子押送回青云宗,请各门派商量解决办法。与此同时,青云宗发布天榜,追查莫公子下落。 遍布九洲大陆的悬赏榜单多如牛毛,但号召力最强的还是天榜,一般这个榜单上的人都是为祸人间、助纣为虐、残害生灵的恶人榜,九洲大陆的人都有义务诛杀,但也不会白白让人干活,提供线索有奖励,如果直接杀死了,不仅可以得到九洲大陆修士的尊敬,更能获得数不清的天材地宝,所以,有人专门截杀榜单上的人换取修炼资源。 莫公子的出现直接让天榜排行动荡,原本人人得而诛之的鬼修一觉醒来掉到榜二了,全天下的人都在好奇这个突然出现的莫公子到底是谁。 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交给了其他人,牧清寒一行人继续向南,前往蜀洲。 因为在遂州城耽误了太长时间,且他们是立了功的,几位长老商量了决定让他们御剑飞行,这样速度快一点,当然也是为了他们身上的魔蛊考虑,要不是魔族这件事来的猝不及防,应该是长老护送他们去神医谷的,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 一天后,时光悄然流转,几人在漫长的旅途中不断前行,终于出了西洲地界。 他们一路跋涉,风尘仆仆,此时距离蜀洲也仅仅只有几百里之遥。蜀洲,地势更加崎岖,山峦起伏,连绵不绝,仿佛是大自然用巨手勾勒出的雄浑画卷。陡峭的山峰如利剑般直插云霄,山谷幽深,云雾缭绕其间,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不愧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御剑飞行日行千里,但架不住这是一群筑基弟子,不吃不喝在天上待一天也不现实。所以,他们在空旷的西洲御剑,蜀洲险峻就靠走路。 “这是我第一次来蜀洲,奇山怪石,悬崖险峰果然名不虚传!”符钰感慨道。 一行人几乎都没有来过蜀洲,符钰的表现已经算“文人骚客”那一挂的了,因为旁边的齐霖已经乐上天了,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哦,还有一个根本没有收敛的,但没人敢说他就是了,牧清寒只会无条件回答“是的”、“确实是这样”、“很有趣”,搞得其他人都以为他被夺舍了。 厉无咎和齐霖这看看那瞧瞧,整个队伍充满了“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叽叽喳喳中,倒也显得这个“威武雄霸队”格外有活力。 俗话说,“绿林深处出土匪”,这不是,在厉无咎兴致勃勃的研究一株长着嘴的植物时,跳出来几个凶神恶煞是家伙。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络腮胡大汉手拿双头板斧,努力作出凶恶的模样,对着几人恐吓。 厉无咎仍然在研究那朵长嘴的花,“允执,你看这朵花真有趣。”厉无咎手里提着一只青蛙放在那花的嘴前,等着花要吃到时,厉无咎又给青蛙扯远了些。 “ 允执”是厉无咎翻遍《修真界取名大全》找到的字,还有“煦之”、“清砚”、“玄策”等等,但牧清寒最终挑了“允执”,一方面是勉励自己,作为玉清仙尊首徒,玉清峰大弟子,坚持原则,允执不渝。另一方面则是对一个人矢志不渝,这个人自然是厉无咎。 牧清寒也蹲下来和他一起看,那只青蛙抱着厉无咎的手无声挣扎,看得厉无咎都有些不忍,决定放了它。 牧清寒食指点了点青蛙头,道“这种长嘴的植物从来没见过,看来蜀洲确人杰地灵,也许这一路我们还能看见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 齐霖在一旁追一只长着六只翅膀的蝴蝶,蝴蝶抖下来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煞是美丽。 听闻两人对话,齐霖也凑过去研究,恰好听见厉无咎给这种植物取名“大嘴花”,齐霖表示中肯且一针见血。 跳出来的七八个大汉完全被忽视,络腮胡怒不可遏,六个人,三个看那吃人花,三个像木桩子一样站着不说话,这是看不起他们呢。 “呔,你们几个有没有听我们说话!!!”络腮胡无能狂怒。 厉无咎、牧清寒、齐霖仍然研究着大嘴花,那大嘴花看见青蛙跑了,拔起根系,抖抖土追了上去。 三人瞪大双眼“啊?……” 死命逃跑的青蛙看着追来了大嘴花,跑得更加快了,四条腿直接跳成残影,谁知那大嘴花嘴里探出一条舌头,将青蛙裹进嘴里,两下就消化了。 吃完青蛙,大嘴花在原地挖了个坑,把自己的根系埋了进去,又继续晒太阳了。 厉无咎为葬身花肚的青蛙感到惋惜。 络腮胡彻底绷不住了,“敢无视你康爷爷,过来受死吧。”说着,提起手里的板斧就冲过来,其他虾兵蟹将听见络腮胡的话,也拿着武器攻过来。 几人仍没有动作,这让络腮胡更加爆炸,发誓要把他们碎尸万段。青裕伤已经大好,等络腮胡冲到跟前时,一脚就给他踹飞了,其他人也是相同的命运,不到一炷香,地上已经趴满了哼哼唧唧呻吟的山匪。 厉无咎三人感慨完青蛙的命运,终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劫匪?”厉无咎充满兴味的看着他们,“要不咱们顺手为民除害一下?” 几人表示赞同。 牧清寒把杨家搜出来的捆仙索递给厉无咎,并在一旁教他打绳结,“师叔,这样系是最牢固的,你试试。” 厉无咎某些方面来说可谓是天才,除了和绳子有关的东西,这不是,刚刚一步一步跟着牧清寒结的绳子,越捆越紧,几乎把络腮胡勒得手脚发紫。 牧清寒赶紧上前松开了绳子,“来试试这种,这种更简单。” 厉无咎又跟着学起来,下一秒,络腮胡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气了,牧清寒再次上前解救。 络腮胡痛哭流涕,哭喊道:“爷,别折磨我了,士可杀不可辱,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呜呜…” 厉无咎不好意思的把捆仙索交到牧清寒手中,晃荡着游荡在周边。 除了牧清寒,其余四人这一路上算是看清楚了,厉师叔就像是从来没有下过山的好奇宝宝,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没见过,人情世故是不懂的,但是人很好相处,一点也没有那些授课长老的架子,比如给掌事殿给弟子上基础课程的木长老,天天拉着个脸,活像弟子欠他几百个上品灵石,要求也多,几乎是每个弟子的噩梦。 看透了厉师叔,牧清寒又看不懂了。以前的牧师兄,话少且没存在感,每天只知道练剑修行,现在只要是从厉师叔嘴里问出来的话,牧清寒保准句句回应,而且以前天天冷着个脸,现在也有笑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了。 第二十六章今天实在是满足。 牧清寒把所有山匪穿成一串捆住,既好管理,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捆完人,齐霖他们已经搭好了帐篷,升起火堆准备做饭了。 厉无咎在这次建造营地的伟大工程中终于搭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帐篷,他决定今天晚上亲自试睡,彻底终结自己不会搭帐篷的日子。 一旁还在嚷嚷的络腮胡被牧清寒下了禁言咒,其他俘虏也明显知道了他们不是普通人,此刻安静如鸡,不敢造次。 齐霖看着树林里上蹿下跳的各种野味,决定逮几只尝尝鲜,想法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快快,这里有一只长了八条腿的兔子,捉住了今天晚上每人有只烤兔腿。”齐霖流着口水,看着面前体型和狗差不多大的兔子,卯足了劲去追。 符钰在一旁包抄,用符纸布下了阵法,“撵过来这里。” 齐霖立刻把兔子撵向符钰,兔子边跑边发出刺耳的叫声,齐霖疑惑,兔子会叫吗? 八腿兔一看前方出现障碍,仿佛知道那里有危险,立刻转了方向窜出去。 厉无咎看着它的八条腿,突然担心起它会不会一条腿绊另一条腿,摔个大马趴,想想就好笑。 事实上,每个生物只会进化出对它本身有用的东西,八脚兔很灵活,速度也非常快,暂时没有出现“脚绊脚”的情况。 在齐霖青裕的围堵下,八腿兔被抓住了,齐霖抓着它的耳朵,它八条腿在空中使劲扑腾,看上去有点恐怖。 符钰和厉无咎又去捕猎了,齐霖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志得意满提着兔子回到火堆旁,兔子看见烧得沸腾的锅,更加害怕,张牙舞爪乱蹬。 一直没有说话的符憬疑惑,“八条腿的兔子真的能吃吗?”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兔子,刚刚被烤兔腿迷了眼的几人,现在仔细思考一下,还真是啊,所有到底能不能吃? 商议过后,几人决定暂且养着八脚兔,等问了附近村子里的人再决定吃不吃。 一旁瘫坐在地上的络腮胡心里暗笑,这可是蜀洲,丛林里多的是典籍上没有记载的怪兽,可能一株小小的植物都能将人杀死,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八脚兔”应该是狰兽,狰兽白天看着小小一只,一到夜晚就变大,几乎有三丈高,最主要的是,狰兽是群居动物,且十分团结,今天晚上必有一场好戏看了。 不一会,符钰提着两条鱼回来了,看着那只像栓狗一样拴着的兔子,问:“怎么还不杀了它?” 齐霖解释了刚刚商量的结果,符钰也觉得还是慎重一些好。 厉无咎回来时,手里提了一只野鸡,刚刚符钰带回来的鱼已经下锅,鱼汤都差不多煮好了。 这一路上都是牧清寒在做饭,幼年时期的经历让他自力更生,做饭水平不是一般的好,前段时间又研究着给师叔做饭,现在的实力足以开个客栈,且能生意爆棚的那种。 剩下的几人都是不会做饭的,向来是有什么吃什么,饿不死就行,现在有了会做饭的,谁还会吃那些毫无滋味的,只能称为充饥工具的东西! 厉无咎捧着碗大声称赞牧清寒的手艺,牧清寒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师叔的夸赞,但他还是会不好意思,脸也会悄悄变红,每到这个时候,厉无咎总会盯着他看,其他人更是啧啧称奇。 吃了鱼汤配饼,几人都肚子都饱了,厉无咎捉回来的鸡准备晚上烤了当宵夜吃。 现下已是黄昏,符钰决定去审审那几个山匪。 走过去时,络腮胡闭着眼睛,其他几个人倒是醒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群体的头目是谁,所以符钰拍了拍络腮胡的脸。 “哎,看着你们挺年轻啊,都是有手有脚的的大小伙,为什么当土匪?”符钰苦口婆心劝道。 络腮胡抬起头,怒目瞪着他“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符钰觉着站着说话好像不太好,又席地坐了下来,“你不说我们怎么会懂?” 厉无咎拉着牧清寒过来坐下,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络腮胡瞥了刚刚坐下的两人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想回答符钰的话。 厉无咎看了符钰一眼,觉得他这种“审问”的方式可能不太行。 青裕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抛过来一个瓷瓶,符钰打开闻了闻,是上次在遂州城给杨福用的药。 符钰有些犹豫,这些人身上没有沾过人命,这也是刚刚他好好和他们说话的原因,用这种方法会不会不太好? 没看见符钰喂药,青裕也没有多么意外,只是说了一句“妇人之仁”,就把符钰手中的药瓶抢走了。 符钰没有反驳,见问不出什么了,没有强求,自己去一边打坐练功了。 厉无咎右手托着脑袋,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牧清寒“允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牧清寒站起来,把席地而坐的厉无咎拽了起来,“走。” 齐霖看见他们往外走,也想跟着去,追上去喊道“等等我,我也去。” 厉无咎瞅了他一眼,扔过来一样东西,看上去是一本书。 齐霖跳起来接住,定睛一看,《雨花三十六剑》映入眼帘,抬头一看,哪还有两人都身影,只听见厉无咎的声音远远传来,“齐霖,师叔传给你一本绝世剑谱,好好练习,一会回来我检查。” 齐霖像是捧着一本烫手山芋,欲哭无泪,默默跑到一边练剑去了。 符憬盯着厉无咎、牧清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师叔,那真是绝世剑谱?”牧清寒好奇问道。 厉无咎:“也不算吧,《雨花剑谱》是我师尊写的,一共有两本,师兄那里应该还有一本下册。” 牧清寒有些诧异道:“那岂不是很珍贵?” 厉无咎轻笑,“他这辈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练剑,手里面自创的剑谱怕是有个百八十本。” 牧清寒懂了,话说回来,他从来没有听师尊说过师公的消息,师叔还是上次去到凌云峰时知道的,但转念一想,师尊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吧。 厉无咎想了想道“你师公啊,真真就是一个无情道,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从哪来的!” “而且,他特别不负责,就想着练剑练剑,我几乎是师兄带大的,师兄那个时候两百多岁,带着我像带儿子似的,听师兄说,以前他也是自己摸索着长大的,厉晏把他带回来,除了给他教授剑术,几乎不管他,以前没结丹时差点饿死了。” 牧清寒终于知道师尊除了教他术法,什么都不管他是从何而来了,原来以前就没有人教他,那倒也是情有可原。 牧清寒:“师叔,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师尊是不是也严格要求你修炼?所以你现在才这么厉害。” 厉无咎挠挠鼻子,“当然,厉晏整天要我早起练剑,这种要学,那种也要学,刻苦得不行。” 其实他也没说谎,厉晏确实让他早起练剑,只不过他不起就是了,师兄也教他这种法术,那种法术,他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学不进去一点! 至于为什么能修炼到渡劫期,纯粹是因为他在青云宗实在没事干,弟子一批一批的走,真的是铁打的厉无咎,流水的青云宗弟子。原本玩得好的朋友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有些也成为了一方大能,基本上记不得他了,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牧清寒的,而且按照师兄那脾气,更不会告诉他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 牧清寒听了师叔的话,更加坚定自己修炼的决心,师叔本来就天资聪颖,竟然还如此刻苦,这让他自愧不如。 “到了”,厉无咎打断了他的联想。 牧清寒看着眼前这片普通的草地,不明所以。 厉无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背后拥着他,双手轻轻覆盖在他眼睛上,“数十个数。” 牧清寒感觉到眼睛上温暖干燥的双手,眼睛眨了眨,数道“一、二、三……” 厉无咎手心有点痒,是牧清寒的眼睫轻扫过去留下的触感。 “九、十。” 厉无咎放开手,牧清寒慢慢睁开了眼睛。 夕阳西下,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色,随着太阳渐渐落下,天空中的色彩不断变幻,从橙红到粉红,再到淡淡的紫色,厉无咎轻轻牵起牧清寒的手,带着他走向前去,微风轻拂,带着山间的清新气息。 牧清寒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悬崖,悬崖很高,一览众山小,在悬崖上看日落,远山随着太阳的落下渐渐看不出颜色,只剩下一个黑色轮廓,淡青色的云彩如纱飘浮在山边,看上去格外静谧,如同一幅淡雅山水画。 直到太阳全部落下,厉无咎才开口解释道“这是我捉鸡的时候发现的,这些鸡太能跑了,我不用法术根本捉不到它们,而且它们还会飞,要不然我能捉住两只的,有一只从悬崖这里飞走了。” “所以,我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做‘飞鸡’。” 牧清寒看着眉飞色舞的师叔,师叔一直都是这么有趣。 吹着山风,坐在草地上,忽然飘过亮亮的细粉。 厉无咎转身,惊呼道“允执,你快看!” 牧清寒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之处,眼前的草地已然完全变了模样。原本那片看似平常的草地,此刻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充满了奇幻的色彩。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黄花,一朵接着一朵,竞相开放,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编织的金色锦毯。 无数的花粉在风中轻盈地飘散着,如同一场细腻的金色雨雾。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闪着微微光芒的花粉之上,竟然趴着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那萤火虫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仿佛是夜空中坠落的星辰,一时间,牧清寒觉得这里就是九洲上最美的地方。 看着牧清寒眼眸里盛满了星光,厉无咎呼吸一滞,不自觉的凑了过去。 …… 回去的路上,厉无咎心满意足,觉得今天实在是满足。 厉无咎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传来的打斗声和野兽嘶吼的声音打断,是营地那个方向,出事了! 两人飞奔回去,厉无咎心想,为什么每次离开营地一准出事呢? 第二十七章师叔出品必属精品 半个时辰前。 齐霖平时不着调,但修炼时还是蛮认真的,这不是,他略微翻了翻师叔丢过来的剑谱,眼前一亮,不禁感慨“师叔出品必属精品”,然后就跑到一边练剑去了。 历练本来就是在实战中提高自己,这一路上,除了打妖兽、除邪祟,每个人都在空余时间修炼提高自己,齐霖甚至在前几天已经突破到筑基中期,给符钰羡慕的啊,感慨“剑修果然厉害,连突破的速度都这么快。” 自从齐霖晋阶后,其他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卷”了起来,看着齐霖在一旁修炼,几人也不甘落后,符憬符钰也在一旁打坐,青裕则在炼他们这一路上要吃的丹药,总之,没有人闲着,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络腮胡已经悄悄解开了捆仙索。 络腮胡暂时没有动作,现在时机不好,附近还有四个人,说不定一跑就被抓了,而且兄弟们都在这里,虽然是山匪,但也是讲义气的山匪,不能丢下兄弟独自苟命。 太阳落山,拴住的八脚兔疯狂挣扎起来,一旁的符钰不明所以,“哎,刚刚还好好的,它怎么了?” 齐霖收了剑,一头汗水的过来,“是不是饿了?” 符钰觉得有可能,“那我去找点草给它吃。” 森林里多的是草地,符钰随便揪了一把送到它嘴边,兔子撇开嘴,还是焦躁的哼着。 络腮胡在一旁幸灾乐祸,不知道了吧,虽然是兔子的外形,但狰兽吃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肉啊,说不定一会吃的还是人肉。 兴许是嘴角的笑容太过明显,青裕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 络腮胡移过眼睛,嘴硬道“这是你们捉的又不是我捉来的,我怎么知道。” 青裕眯了眯眼,拿出一颗丹药,准备“严刑逼供”。 虽然嘴硬,但这丹药明显不是好东西啊,络腮胡屁股着地,疯狂往后扭,眼看着丹药就要进嘴了,干脆直接跳起来,一板斧拍开了青裕的手。 那络腮胡长得膘肥体壮,能使板斧,力气自然很大,这一下子,青裕的手被震得发抖。 逗弄兔子的两人一看,络腮胡竟然挣脱了捆仙索,两人赶紧过去帮忙。 络腮胡速度极快的把剩下的捆仙索砍断,救出了其他弟兄们。 络腮胡见青裕有其他人相助,大喊:“兄弟们,不用有所顾忌,这是批硬茬,要是逃不掉就用毒吧。” 其他人应和着,纷纷从储物袋拿出各式各样的毒粉,草地上一时变得灰蒙蒙的,看上去飘满了灰尘,足以见得这波人到底洒了多少毒粉。 齐霖刚开始没被药倒,只是没防备的吸了好多药粉,一时间喷嚏不断,符钰也没好到哪里去,被迷了一眼,根本看不清路,青裕还在一旁扶着那抖个不停的双手,丹修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控制炼丹火候,分辨草药用量,要是这双手出事了,他一定会将那个络腮胡碎尸万段! 络腮胡一看药粉有用,立刻招呼兄弟们接着狂撒药粉,许多种毒药混合在一起,又臭又有毒,络腮胡一行人提前吃了解毒丹,自然没有任何事情。 络腮胡看着他们被困住,立刻对着还在不停放毒的兄弟们喊“趁着他们暂时被困住了,咱们快走。” 络腮胡在前面开路,其他人紧跟而上。 符憬没有在毒粉中,她见络腮胡一行人想跑,看了一眼符钰齐霖,见他们没事,立刻追了上去。 等毒粉散去时,营地已经不成样子了,不仅人跑了,拴着的兔也跑了。 青裕在检查完自己金贵的手后,发觉没事时松了一口气,抽空给他们俩发了解毒丹,幸好这些人用的只是普通的毒药,要是用的是邪修或者望月峰的毒药,一时间还真没办法解毒。 “走,去帮和耘。”符钰吃下解毒丹后,神色稍微缓和。 没等三人行动,就见符憬飞速跑回来,神情紧张:“快走。” 齐霖呆滞,“咋,咋啦?” 符憬已经到了跟前,一手拉一个,“六阶妖兽,打不过,跑。” 妖兽分为九阶,每阶都有不同的妖纹颜色,一到五阶相当于修士练气到元婴,妖纹为红橙黄绿青;五阶以上可以修炼出神智,并修行妖法,也能幻化人形,实力强劲,妖纹大多为蓝紫色和黑色,只是深浅不一,颜色越深越厉害,这些大妖经常占山为王,统领一个山的小精怪。 妖兽大多不受控制,有亲人类的,就是御兽峰或者那些御兽宗门里的妖兽,有些仇视人类,也就是和魔族亲近的那些,还有些就是山林里的妖兽,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亦或是自己的同族,只要惹了它们,都会攻击,狰兽就是这种情况了。 齐霖被拽着衣领,惯性向前跟着跑了,青裕跟在三人后面,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六阶妖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看着符憬严肃的脸也知道这东西不容小觑。 “快跑快跑。” “追来了,快走!” “啊——” “康哥,猴子被抓了。” 络腮胡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名叫猴子的男人已经被一只狰兽抓住了,狰兽抓着猴子的腰,嘴里咬住上半身,一扯,肠子飞溅,狰兽停下来咀嚼,手里抓的很快就被吃光了,前面跑着的许多弟兄看见这一幕都要恶心吐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狰兽吃人,吃的还是他们的哥们,不少人都红了眼。 络腮胡看见几人停了下来,脑壳跳了跳,“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几人顾不得伤心,缓过神赶紧跑。 齐霖几人刚好也看见这一幕了,狰兽身上的浅蓝色十分醒目,直接不用符憬抓着跑,那速度堪称此生最快,一度领先其他人。 青云宗四人将狰兽远远甩在后面,齐霖忙里偷闲转身看了一眼,随后沾沾自喜道“我跑得挺快,嘿嘿。” “齐霖,小心!”符钰大喊。 青裕扔出赤炼鞭,想把他卷回来,奈何和齐霖距离实在太远,够不到,只能提醒:“前面前面!” 齐霖正疑惑,转头一看,双眼不由放大:前面突然出现一只狰兽!再一看,四面八方都有! 齐霖急匆匆停下,奈何速度太快,草地又滑,直接撞到狰兽腹部。 狰兽嘶吼一声,抓住齐霖。 这下好了,真逃不了了,原来跑得快也不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以后一定要看路!齐霖欲哭无泪。 符钰掏出符纸,直指抓着齐霖的狰兽。以前攒着的符纸??在杨家基本用光了,这些符纸是最近才画的,数量不多,希望够用,符钰心想。 引雷符飘到狰兽头上,瞬间有雷劈下来,狰兽皮糙肉厚倒是没事,反倒把齐霖劈了一顿,齐霖目光呆滞,看上去被劈得不轻。 符钰顾忌到齐霖,也不敢冒险再用攻击类符纸。 这时,旁边又出来几只狰兽,身后也传来凄厉的叫声,不用看也知道后方被堵死了,他们被狰兽包围了! 青裕和符憬都和狰兽缠斗起来,一时间竟顾不上齐霖。 齐霖那个后悔啊,觉得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心里祈求师叔和牧师兄赶紧回来,说不定还能救下其他人。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狰兽张开血盆大口,齐霖闻到一股恶心的腐臭气息,想也知道这东西吃了多少生灵。 齐霖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嘴,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没想到的是,狰兽开始剧烈挣扎,齐霖睁开眼,“怎么回事?” “啊—啊—啊—”熟悉的声音传来,齐霖看见了黑色团子,不,是何洮! 何洮一整个粘在狰兽捉着齐霖的爪子上,不断分泌出黏液腐蚀狰兽的爪子。 何洮的黏液腐蚀性极强,不到一息,齐霖就被解救出来了。 这六阶妖兽还没有生出多少神智,只知道无能狂怒,又有着何洮在一旁帮忙,恢复行动的齐霖立刻召出墨羽剑,趁着狰兽受伤一举砍下其他爪子,可越砍越不对,一、二、……七、八!我靠,这不会是那只八腿兔吧?齐霖震惊。 没等他震惊完,一个山匪被击飞过来,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吃了,齐霖立刻跃过去,将他拽了出来,活下来的山匪一激灵,看看自己手脚健全,差点哭出声。 齐霖没等着安慰他,立刻冲进去救其他人了。 符钰远远看着齐霖获救,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帮符憬了。 厉无咎牧清寒回来时,山匪那边已经死了好几个了,站着的还有四个,不得不说,络腮胡那把板斧使得没话说,砍断了狰兽的好几只爪子。又看了一眼青云宗四人,都活着,还有一只黑色团子也在,没想到何洮黑黑小小的一团,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厉无咎立刻加入战局,把山匪都救了出来,又让青裕他们都慢慢退出来。 厉无咎看向牧清寒,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把剑,“允执,你去。” 牧清寒的剑在杨家碎裂了,厉无咎想着以后给他炼制一把绝世神兵,现在只能委屈他先用着自己的剑了。 牧清寒知道他的意思,接过师叔递过来的剑,在所有人退出来时冲了进去,顺便把要追着几人出来的狰兽打了回去。 这一路上,牧清寒也在刻苦修炼,他体内灵力早已充盈,已经可以冲击金丹,但厉无咎始终帮他压制着灵力,现下这情况,恰好可以让他去试试,战斗中进阶的金丹,总是比靠灵力堆砌、天材地宝辅助进阶的更为纯净。 第二十八章金丹 刚刚齐霖几人合力杀死了二只狰兽,还有些被砍掉了爪子,但仍然有攻击能力,场上还有六只狰兽。 狰兽是六阶妖兽,妖力强大,光靠牧清寒一个人是杀不死它们的,但狰兽也有缺点,体型笨重,速度不快,也不懂得策略,遇到强敌时是靠数量获胜,牧清寒先和它们周旋了一圈,脑子里有了想法。 牧清寒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一只体型较小的狰兽,决定集中力量对其展开攻击。他身形矫健,敏捷地跃过狰兽袭来的锋利爪子,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身动作,刹那间,剑光闪烁,留下道道残影,谁知,那原本应该穿过狰兽心脏的剑仅仅进去了毫厘,这只狰兽仅仅是受了伤,并未像何湍那般直接将爪子腐蚀掉。 狰兽并没有坐以待毙,在牧清寒一击不中的情况下立即反击,几只爪子将他甩了出去。 后面几只狰兽张开爪子准备抓住飞来的人类,其他人心中一紧,幸好牧清寒反应快,剑尖一扫,抵在狰兽的长臂上,又借着狰兽的巨力顺势站在地上,还滑出去好大一截。 所有人都看见了牧清寒那一剑,其他人不知道,齐霖可是知道的,牧师兄一剑就能拦腰斩断一棵五人合抱的树,这狰兽的皮到底有多硬啊,而且,何洮也太厉害了吧,想想要是在遂州城里,那些黑色团子不是和他们闹着玩,可能他们几个真的就变成尸骨了,不,可能白骨都留不下来。 牧清寒倒是没有多失望,不愧是六阶妖兽,要是没点保命的东西,在这危机重重的森林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不过,刚刚被剑扫过的狰兽,臂上已经受伤,牧清寒扫了眼已经死了的两只,被腐蚀的地方都是关节,原来狰兽的弱点是关节处,看来何洮知道它们的弱点,只是开不了口不能告诉他们。 继续攻击那只体型小的狰兽,牧清寒照着它的关节袭去。 狰兽看着这只人类小虫子,左闪右躲,根本捏不住他,原本在身后,一个转身他又绕到前面了,狰兽越发烦躁,发出巨大吼声。 狰兽没脑子,但很是团结,其他狰兽纷纷过来帮忙,谁知,这只一抓,抓到了另一只狰兽,锋利的爪子和巨力刺破了皮肉,又是一声吼叫,树林里的鸟被惊扰了飞起来,又一只转身,恰好又被绊倒了,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齐霖眼睛发亮,呐喊道“牧师兄太帅了!牧师兄加油!” 厉无咎瞥了他一眼,齐霖没发现,仍旧为着他崇拜的牧师兄加油。 牧清寒趁着狰兽手忙脚乱,一鼓作气上前攻击。 看不见的背后,一只满身是血的狰兽爬起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已经倒地狰兽,万万没想到它竟然还能爬起来。 牧清寒倒地的瞬间,厉无咎忍不住冲了过去,“允执,怎么样了?” 牧清寒咳出一口血,推了推厉无咎“没事,我还能继续。” 厉无咎有些心疼,“真的要继续吗?” 牧清寒点点头,重新拾起剑站了起来:“相信我。” 牧清寒能感觉到自己耳边轻轻的叹息声,接着,厉无咎就退到了刚刚站着的地方。 现在还有攻击力的仅仅只剩两只狰兽了,但它们也受了不少伤,刚刚的策略肯定不能用了,继续耗下去灵力迟早会枯竭,现在只能拼一拼。 两只狰兽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些已然死亡的族群,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那愤怒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它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心中的怒气愈发冲天而起,根本不给牧清寒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 牧清寒面对狰兽汹涌而来的怒火与攻击,没有丝毫退缩,毅然决然地迎上前去。在这一瞬间,强大的力量碰撞使得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呼啸,沙尘漫天飞舞,形成了一道厚重的沙幕。外面的人瞪大了眼睛,努力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牧清寒的身影,仿佛他被这狂暴的力量卷入了另一个神秘的世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厉无咎捏紧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好大一会,众人只听见打斗声和怪物的嘶吼声,完全没有看出究竟哪一方更胜一筹。 络腮胡一行人被救后并没有逃离,山匪也是知恩图报的山匪,他们不能丢下恩人自己逃离,就算要抓他们也认了。 这时,天边卷来厚厚的乌云,络腮胡抬头一看,疑惑道“这是要下雨了。” 齐霖抬头一看,“这…这不是劫云吗?师兄这是要渡劫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抬头,还真是。 劫云越聚越多,地上的打斗也越发激烈,单打独斗是杀不死狰兽的,看来牧清寒是想要用劫云劈死狰兽了。 地上的人已经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雷声,厉无咎眉间凝重:“你们再退后五里。” 厉师叔德高望重,说出来的话一定有道理,众人不敢不听,径直后退。 齐霖都跑好远了,转头一看,厉无咎还站在原地,于是疑惑道“师叔,你不走吗?” 厉无咎没转身,仍然站在原地看着正在奋力击杀狰兽的牧允执,“没事,你们去,我在这看着他。” 齐霖挠挠头,还是决定听师叔的话,跟上前面的人走了。 不一会,碗口粗的闪电就劈下来,牧清寒和狰兽都笼罩着闪电里,闪电刺眼的光刺得厉无咎闭上了眼睛,但他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耳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道又一道闪电,狰兽在第二道闪电下来时就已经没有声音了,只剩下牧清寒在苦苦支撑。 厉无咎耳边不断传来牧清寒隐忍的闷哼声,他向前跨出两步,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说过,他信他。 九道闪电,一道比一道厉害,蕴含的力量一道比一道强大,渐渐的,厉无咎听不到牧清寒的声音。 厉无咎顿时有些心慌,允执的金丹雷劫不一般,直接堪比元婴的雷劫,这也是他让其他人退后的原因,要是他支撑不住,厉无咎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雷劫中的牧清寒努力辨认着方向,他看见熟悉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他一定要挺过去,他还有师叔,还有师尊,还有很多很多朋友,心里的惊慌顿时消失,牧清寒提剑直指闪电。 一刻钟后,乌云渐渐散去,一道道金光散下,牧清寒于坑中打坐,厉无咎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十九章长脖子鸡 牧清寒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他似乎看见已经消耗殆尽的灵气在体内涌动,游离身体的每一条经络,不出意外,每一条经络都被拓宽了,体内的杂质也渐渐消失,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有力。 游动的灵气最终汇聚丹田,丹田内灵力如海浪般汹涌,牧清寒的神识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吸引,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飘浮在丹田,灵气疯狂涌入,小小的金丹飘摇欲坠…… 再次睁开眼时,牧清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大坑中,远远的听见人声。 正准备循着声音过去时,又想起师叔递给他的剑,于是低头寻找,却什么也没看见。 厉无咎时刻注意着牧清寒的动向,听见他的动静后不到一息就出现在坑边。 “允执,怎么样?” 牧清寒正思考着那把剑的去向,冷不丁听见有人叫他,迷茫的抬起头。 厉无咎觉得此时的允执煞是可爱。 牧清寒一跃,站定在厉无咎旁边,“师叔,我把剑弄丢了。” 厉无咎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挂笑“先别管剑不剑了,你看看你的衣服。” 师叔不说,牧清寒还真没发现自己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且只能简单遮住重点部位了。 牧清寒的脸慢慢红了,默默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件外衫,简单的披着。 厉无咎语调微扬,带着几分不正经:“你是不知道,这七天来我有多努力,努力防着其他人过来看你,就怕你的清誉不保,还扯了不少谎,这才把他们哄住了。” 牧清寒没抓住重点,“七天?” 厉无咎点点头,“是啊,你已经算快了,有些人结丹都要几个月,对了,你是上品金丹。” 牧清寒早有所感,倒是不意外。 金丹分为上品金丹,中品金丹和下品金丹,修真界最多的是中品金丹和下品金丹,一般来说,上品金丹通常是天赋奇绝的修士,修炼速度快,实力强大,而其他两者又逊于上品金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上品金丹都是各世家宗门所期盼的,但也是稀少的。 回营地的路上,牧清寒又问起了那把剑。 厉无咎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他头,“傻,剑不是丢了,是直接熔了。” 齐霖看见厉师叔带着师兄回来了,眼前一亮,凑过来戏谑道:“师兄,你是不知道你那雷劫有多厉害,最小的那道都有碗口粗,你看看这些坑还有旁边的树,都是雷劈的,师叔那把剑应该只剩一块铁疙瘩了。” 时间回到雷劫结束后,齐霖一行人忐忑返回,当时葱郁的草地已经被雷轰得不成样子,地上已经找不到狰兽的尸体,仔细看还能发现地上布满碎肉,更不用说他们搭的帐篷了,灰都没见过一捧。 络腮胡几人啧啧称奇,别说他们没见过晋升金丹的雷劫,就连青云宗的几个都被惊讶了,青云宗每年都有人晋升历劫,多大的场面没见过?但也没见哪个金丹雷劫有这么大威力啊!他们退后五里都能感觉到雷电的余威,要是师叔没让他们退后五里,他们不死也是重伤的,毕竟天道降下的天雷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 牧清寒听见齐霖的话有些意外,置身天雷之中,他倒是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情况,现在看看,确实挺严重的,好好一个山谷就被劈成这种样子了,牧清寒蹙眉,思量着解决办法。 络腮胡站起来,豪迈道“牧兄弟,不用担心,自然有自然的法则,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生机的,你要相信天道是公平的。” 没等牧清寒疑惑络腮胡怎么还在这里,青裕又过来盯着他转了一圈,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齐霖梗着脖子,“你又干嘛?” 青裕睨了他一眼,“又没看你,关你屁事?搞得像只长脖子鸡一样。” 齐霖:“……” “你才是长脖子鸡,不,你是赖皮蛇,天天苦着个脸,说赖皮蛇还显得赖皮蛇丑了!”齐霖愤怒开怼。 两人又开始小菜鸡互啄,谁也不让谁。 自从遂州城一事后,“威武雄霸队”已经没有了刚刚认识时的不熟尴尬,全都是过命的交情,但青裕还是那种样子,时不时又毒舌一句,原来毒舌的对象是牧清寒,现在变成了除牧清寒、厉无咎之外的其他人,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厉师叔明显和牧清寒关系更好。在齐霖眼中,这家伙就是欺软怕硬,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他好久。 符钰在一旁看了一会热闹,笑道:“恭喜。” 牧清寒点点头,知道他是恭喜自己顺利结丹,但不知道回什么,沉默代表一切。 符钰也点点头,过去忙自己的了,幸好是彼此了解的人,要是不认识的,指不定要怎么说他了。 厉无咎向牧清寒展示了自己搭的帐篷,“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进步了。” 牧清寒看着师叔眼中的期待,嘴角上扬“搭的跟好。” 厉无咎更开心了,“允执,你刚刚笑了,真好看。” 牧清寒有些局促,忙钻进帐篷里更换衣服。厉无咎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帐篷里的牧清寒面红耳赤,师叔怎么可以这样逗他! 换好衣服的牧清寒已经恢复了冷脸的样子,走出帐篷又看见厉无咎戏谑的眼神,忍不住轻咳一声,随手扯了一个话题“师叔,怎么换帐篷了?” 厉无咎又看了他一眼,悠悠道:“以前那些不是被雷劈了嘛,这些都是康鹏他们拿出来的。” 康鹏就是络腮胡的名字,这几天几人都相处熟了,也知道他们打劫是无可奈何,几人都表示理解,他们不是善恶不分,有些时候恶也有恶的原因。 牧清寒沉默,转过身远离师叔,厉无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可惜我那第一次搭成功的帐篷啊,还没好好感受过就没了。” 牧清寒脚步更加快了,厉无咎在后面气定神闲的跟着走,脸上带着笑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了。 已经吵了一架的青裕和齐霖已经安安分分坐在火堆边等着开饭了。 这几天牧清寒不在,做饭的人变成了康鹏,康鹏看着五大三粗的,实际上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 牧清寒已经结丹,可以不用吃俗食饭菜,厉无咎倒是很喜欢这些有滋有味的饭菜,所以牧清寒也跟着吃了一点。 康鹏这七天来一直看着如饿死鬼投胎的修士,已经被震惊了无数次,他也问过“你们不是有辟谷丹吗?干嘛过得像几辈子没吃饭的?” 齐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来气,“你不知道,青云宗某些峰特别鸡贼,仗着只有他们会炼辟谷丹,接连不断的提高价格,搞得其他峰弟子根本买不起。”齐霖话是说着的,下巴都要指到青裕身上了,一看就知道说的谁。 当时正在吃饭,青裕喝了一口汤,据理力争:“你知道什么?辟谷丹要用多少草药你知道吗?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你知道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了,我们望月峰可是在新品辟谷丹中添加了林阳草,这林阳草可是大补之物,修士吃了强身健体,凡人吃了长命百岁。” 齐霖不相信,“呵呵,谁知道你们说的真的假的,反正你们加草药时又没人看见。而且,你们望月峰涨价也就算了,还带得全九洲大陆其他门派、散修炼制的丹药都涨价了,现在谁买得起啊,是吧,望月峰长老的亲传弟子。” 青裕瞪了他一眼,“你……” 没等他说完,齐霖继续道:“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咋不吃呢?” 青裕一时沉默了,他确实知道,市面上卖的辟谷丹大部分都是刚刚入门弟子炼制的,品质也不好,吃着也有一股怪味,只能对外说加了“其他草药”,而厉害的师兄弟就更不会去炼辟谷丹了,既然青云宗有膳食房,他们不如把时间放在炼制高阶丹药上,但这些话青裕是不会告诉他人的,毕竟是望月峰的丑事。 齐霖见青裕不说话了,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着头,“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吃自己的饭,心里愈发肯定望月峰在做“黑心生意”。 饭后,其他人都去修炼了,牧清寒的成功结丹让他们更加渴望变强,康鹏他们也在一旁练功,厉无咎兴致勃勃的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凑上去向他们讨教一番。 康鹏他们不是修士,练的功法是蜀洲特有的,专门从蜀洲的地形以及独特的生活方式中总结来的,玄妙莫测,也大为有用,七天以来,厉无咎除了去看牧清寒,就是跟着康鹏练功。 康鹏苦不堪言,他的绝学都要被厉无咎学完了,最重要的是,他学了二十多年,厉无咎才学几天就已经掌握了,康鹏被打击得几乎要自闭了。 牧清寒看着热闹的营地,想着自己没事做,于是决定去把师叔的剑找回来,即使是已经融化了的铁疙瘩。 看见牧清寒进了林子,何洮也一晃一晃跟着飘进去了。 第三十章我们以后会是道侣 称不上树林的破败山谷里,到处都是飞溅的木头和破碎的山石,牧清寒仔细的弯腰寻找。 一旁的何洮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绕着他的身子不断旋转。 再一次撞到软软的黑色团子后,牧清寒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何洮有些心虚,但它是没有表情的怪物,牧清寒也看不出来。 牧清寒知道这东西有意识,于是沉着脸道“你会飞,那就帮我找一块黑色的铁块。” 何洮明显不乐意了,它只是想过来玩玩,不代表它想跟着干活啊,于是转过身就想跑。 牧清寒看着远去的黑色团子,倒是也没有强求,自己一个人不断在废墟中搜索。 不一会,厉无咎轻手轻脚的找了过来,看着前方弯腰探寻的人,厉无咎嘴角一勾,想到个坏主意。 牧清寒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不知为何,他对师叔的气息很是敏感 即使师叔隐藏得很好,但一个眼神也足够让他察觉。 又走了几步,牧清寒发现师叔没有现身,心里疑惑,又凝神感受了一下师叔的方位,抿了抿唇,师叔好幼稚,但他还是顺着原来的方向上去了。 厉无咎躲藏在一个大石头后面,等着牧允执过来时吓一吓他,他刚刚已经隐匿了气息,想来允执应该会被吓一大跳。 又过了一会,厉无咎探出头来,疑惑道“明明感觉允执的气息就在此处,怎么还不过来?” 正想着,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调低沉,带着一股悚然的气息,“还我命来!” 厉无咎一瞬间僵住了,这熟悉的话语不就是小说里厉鬼索命的开头吗?虽说他境界已至渡劫,但这神神鬼鬼的事情还真没遇到过,一下子失了反应。 短短几息,厉无咎迅速反应过来,召出黑翎扇,迅速向身后甩去,“重明,上!” 厉无咎的重明是凤凰骨所制,通体漆黑,仔细看扇面还流动着金色的火焰,是天地之间邪祟最惧怕之物。 出乎意料的是,重明飞过去并没有攻击厉鬼,反而雀跃的和他玩闹起来,厉无咎闹了个大红脸,“允执,你太坏了。” 牧清寒撤去了障眼法,嘴角带笑,“难道不是师叔先开始的吗?” 厉无咎见被拆穿,没有丝毫窘迫,“不提这个了,走吧走吧,我们去找寒寂。” 牧清寒见师叔对刚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无所谓,于是道:“好。” 逛遍了山谷,终于在一块木头下找到了一块黑铁,牧清寒看着原本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变成了一坨黑疙瘩,有些不是滋味,就像其他修士说的一样,剑修的老婆就是他们的剑,虽然有些夸张,但足以见得剑修对剑有多么珍惜,即使不是自己的佩剑,但是要是路上遇到绝世宝剑,没有哪个剑修不盯着看的。 厉无咎提起铁疙瘩掷了掷,“没事,一点没少。” 牧清寒呆滞,“啊?” 厉无咎挑挑眉,“寒寂是玄铁打造的,只要玄铁还在,我就能重新把它炼制出来。” 玄铁是世间难得的炼制材料,不仅是武器,就连玄铁制造的器皿都大为不同,就像望月峰峰主有一丹炉,就是玄铁打造的,据说只传给历任峰主,陵影长老早就觊觎已久,经常向掌事殿跑,就怕被其他峰的抢先了。 掌事殿苦不堪言,虽然他们掌握着青云宗大小事务以及资源分配,但他们根本没有多大话语权啊,而且这玄铁是天上下来了,几十年遇不到一次,各个找他们要,他们上哪找去啊。 牧清寒有些愧疚,“师叔,都怪我把寒寂弄成这样了。” 厉无咎觉得允执有时候过于紧张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他们关系本不至于计较这些,这让他有些生气,况且这不是第一次, 厉无咎总是觉得允执在一些事情上过于敏感,这让他有些无奈。 “允执,我虽是剑修,但本命法器乃是重明。”说着,重明开心的绕着厉无咎转了一圈,厉无咎警告了它一眼,继续道:“寒寂于我而言,它只是一把武器。” 牧清寒很敏锐,隐约觉得师叔生气了,但他确实不会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以沉默应对,沉默有时候能代表很多东西。 厉无咎将寒寂扔进乾坤袋,牵着牧清寒的手走到了那个悬崖边。 厉无咎席地坐下,示意牧清寒也坐。 牧清寒坐在厉无咎身边,现在正是下午,阳光不是很强,再次坐在这里,看到的是那天晚上没有看清楚的山,青山秀丽,一条长河萦绕在山间,九曲十八弯,一时间两人并没有说话。 厉无咎自己气了半响,眼看牧清寒还是那样,他不禁有点挫败。又想想,自己比他大了近两百岁,本是长辈,允执的脾气又不是不知道,也该是自己引导他的……又想了想,厉无咎把自己哄好了。 牧清寒时刻注意着师叔的动向,就在师叔起身时,他也准备起身,却被师叔压制住了。 厉无咎双手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还打开了他的乾坤袋,将留影镜扔下了悬崖。 牧清寒双眼瞪大,“师叔!” 厉无咎收回按着他的手,牧清寒顺势站起来,厉无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会怪我扔了留影镜吗?” 牧清寒当然不会怪师叔,别说一面留影镜,就算是把自己丢下去了,牧清寒也不会怪他的。 厉无咎显然知道他的答案,“你不会怪我丢了留影镜,我也不会怪你损坏了寒寂。” “允执,你也许是太紧绷了,我们以后会是道侣,是相伴一生的人,你这样小心翼翼让我觉得我们就像是不熟的人,你明白吗?” 要是平常说这些,牧清寒可能不会理解,但厉无咎已经用留影镜告诉了他,他确实有些拎不清了。就像刚刚,他确实没怪师叔故意丢了留影镜,只是有些疑惑,多的也没有了,要是师叔满怀愧疚的看着他,用歉疚的语气说“允执,我对不起你,我……”,那他一定也会非常难受。 眼看着牧清寒想通了,厉无咎松了一口气。 牧清寒刚想明白自己的问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有些尴尬的,厉无咎也没强求他,又坐下了,手一挥,重明载着留影镜飞了上来。 牧清寒的乾坤袋还在厉无咎手上,他把留影镜放了进去,“喏,没掉,好好收起来。” 牧清寒接过乾坤袋,挂在腰上。 厉无咎自顾自的说着,眉间满是期待,“以后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搭一间木屋,要把凌云峰的东西都搬过来,到时候院子里就不种桃花了,可以种一些梨树,又开花又结果,在后院再开垦一片地,我去种地种菜,再栽一棵榕树,你就在树下练剑。” 牧清寒捕捉到“榕树”,笑道“我以前就很喜欢在玉清峰后山的榕树下练剑。” 厉无咎无意间暴露了自己悄悄“窥探”过牧清寒的事实,见他没有意识到顿时松了口气。 厉无咎又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牧清寒静静听着,嘴角止不住上扬,师叔口中想象出的以后的日子,实在是值得期待。 两人再一次看了萤火虫,然后一起回了营地,营地热热闹闹商量着明天起程的事情。 据康鹏所说,他们村子闭塞,四面八方都是悬崖,外地人找不到入口,村子里的人除了青壮年基本出去不了,由于天灾横行,村子里栽的草药没了收成,青壮年都组织着出来打劫了,但打劫也是劫富不劫贫,他们看着牧清寒一行人有钱才挑出来的。 现在,他们准备跟着康鹏回村子看看,看有什么是能帮助他们的。 第三十一章你看我想跟你走吗?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微亮,露珠还挂在草上,树林间飘着晨雾,朦朦胧胧,夏天快要结束了,原本叫得欢快的蝉也渐渐没了声息,只有蛐蛐和鸟鸣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明显,也格外催眠。 厉无咎搭的帐篷里,牧清寒盘腿坐在一旁,静静修炼,厉无咎在他睁眼时就清醒了,只不过被窝太过暖和,外面的声音足够宁静,让他不想动弹。 阳光照在大地上,透过树林射到帐篷上,明暗交替,渐渐的营地已经有了响动,厉无咎听着,应该是康鹏和齐霖去查看昨天设下的陷阱了,这次出来,康鹏他们没有多少收获,只能多打些猎物回去,他们的储物袋就是散修炼制的,连品阶都没有,空间有限,只能装一点东西。 青云宗弟子的乾坤袋是宗门配发的,虽然只是黄品,但空间和康鹏他们比起来,只大不小,如果弟子觉得不足以使用了,也可以到寻台领取任务,赚取积分兑换一些高阶法器。比如一个玄品乾坤袋,空间更大,也可以增加主人的特殊印记,外人打不开,但需要一千积分,单独买的话需要两千中品灵石,所以,很多弟子宁愿去做任务换取法器,这比灵石便宜多了。 修真界一千下品灵石可以兑换一个中品灵石,一千中品灵石又可以兑换一个上品灵石,再上面,就是那些有价无市的宝物了。不同宗门的积分不一样,像青云宗,一千积分相当于一千中品灵石,这已经是修真界宗门里条件比较好的了,有些小宗门,五千积分才能兑换五百中品灵石,毕竟都没有青云宗财大气粗。 这次,青云宗的人都把自己的乾坤袋挪出来用了,蜀洲猛兽多,能吃的自然也多,以前要设陷阱,遇到大家伙缠斗时总是要损失几个兄弟,这几天不断的捕猎,有齐霖他们帮助,乾坤袋都已经装不下了,用康鹏的话来说,足够他们村子吃上两年了。 收拾好行囊琐事,众人踏上了前往康家沟的路。 正如康鹏所说,康家沟确实艰险,远远看上去,根本没有人会怀疑里面有村子,因为那真的是在悬崖下面,四面环山,没有路可走。 齐霖看着正在搭降索的康鹏,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康家沟老人孩子上不来了。 “你们这里条件艰苦,为什么不搬出来?”符钰疑惑道。 康鹏把降索放到底,这次出来的康连柱已经顺着下去了。每一次降索都要先下去一个人,看绳索是否安全,安全了再晃动绳索告知崖顶的人。 其他人都在盯着绳索,康鹏站在旁边解释道:“我们这三十多户人家都是栽种草药的,这悬崖下面会有很多外面种不出来的奇药,以前有人专门来收药,给我们的价格也高,也带着其他东西来换,我们基本上不愁吃穿,而且那些人对我们祖先有恩,老一辈一直传下来说一定要守在崖底,报答他们的恩情。” “老大,柱子发信号了,下面安全。”二狗子跑过来喊道。 康鹏没再继续说,打了个招呼,带着人下去了,据康鹏说,悬崖边经常有大型飞禽的巢穴,会攻击人,情况不明,所以大家就都准备顺着绳索向下。 果然,降到一半,就时不时有硕大的鸟类出现,它那巨大的双翼伸展开来,如同两片乌云般遮蔽了阳光,翅膀宽大而坚韧,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阵狂风,呼啸着吹过绳索上的几人,绳索晃荡,几人或多或少都被砸到岩壁上。 它身姿矫健,在空中自由地穿梭。时而低空掠过,惊起一片飞鸟;时而冲向高空,与云朵共舞。阳光洒在它那布满纹理的翅膀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大鸟头部微微前倾,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下方的大地,仿佛在寻找着猎物。它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随着翅膀的扇动,它的身影在天空中忽隐忽现。 厉无咎的双眸紧紧盯着前方,眼中忽然迸发出极为兴奋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黑暗中乍现的璀璨星辰。只见他全神贯注地看准时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迅猛地借着身后那陡峭而坚实的岩壁,用力一蹬,接着高高跃起,犹如一道闪电般精准地跳到大鸟那宽阔的背上。 那只大鸟在感受到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后,顿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那叫声划破长空,在天地间回荡,似乎在表达着它的愤怒与惊恐。 随后,大鸟开始不断在空中疯狂旋转,它的翅膀急速扇动,带起阵阵狂风。它似乎一心想要甩掉背上这个不速之客,这个让它感到无比厌烦的累赘。然而,厉无咎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并未出招攻击这只大鸟,只是稳稳地一直趴在它的背上,双手紧紧揪着两撮毛。任凭大鸟如何疯狂挣扎,如何剧烈晃动,厉无咎就像一块粘在它背上的磐石,怎么也甩不下去。 见始终无法摆脱厉无咎,大鸟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疯狂,干脆直接向下俯冲。那俯冲的速度快如流星,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那架势看起来是要鱼死网破了,仿佛要与厉无咎同归于尽。 牧清寒单手抓着铁索,紧张的看着大鸟背上的厉无咎,这悬崖不知道有多高,要是不注意摔下去了,师叔又恰好反应不过来,出事了怎么办? 其他人也注意着天上的动静,齐霖感叹道“这是什么?这就是年少轻狂啊!” 青裕白了他一眼,对着符憬道“齐霖指定是有脑疾。” 符憬没回答他,要是回答了,指不定挨骂的就多了一个人了。 果然,齐霖听到后转过身,借着绳索荡过去,原本想踹在青裕腿上的,一阵风吹来,绳索晃来晃去的,一不小心就踹在肚子上了,青裕闷哼一声,向下滑了一点。 齐霖踹完就荡得远远的,丝毫没有注意到青裕的情况,青裕也是能憋的,什么都没说,可能是觉得说了又会被嘲笑,倒是符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康家沟的人有的在下面,有的在上面,但绳索晃来晃去,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们了,四人都四肢紧抱绳索,丝毫不敢懈怠,康鹏抽出板斧,砍在岩壁上,稳定住绳索,然后骂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闹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耐不住你们这样玩闹!” 齐霖听见康鹏这么一说,连连道歉,保证再也不闹了,这才继续向下了。 再说厉无咎,大鸟剧烈挣扎时差点把他甩掉了,幸好他反应快,一个翻身就又回来了,那鸟也开了灵智,知道带着他撞岩壁,厉无咎倒是没有这种自虐倾向,在即将撞上去时卡住了它的脖子。 大鸟一时不敢动弹,只能悬停空中,厉无咎拍了拍它的身子,“一会给你一株紫烨草,好好载着我飞一圈。” 大鸟眼珠转了转,它知道紫烨草吃了能生出灵智,没有哪个母亲不爱孩子的,要是巢穴里那几个小东西有了紫烨草,那会大有裨益。 于是,这鸟也不晃了,尽职尽责的向上飞去去。 牧清寒看见鸟背上安然无恙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厉无咎这个形象有些…… 所有人都笑了,厉无咎不明所以,一把拉过牧清寒,齐霖也跃跃欲试,可没等他爬上去大鸟就飞走了。 远远的声音传来“我们先下去了,你们慢慢下来。” 齐霖懊恼自己动作慢了一步。 站的高看得远,对于“飞得高”也是适用的,鸟背上,牧清寒盘腿而坐,厉无咎头靠在他的腿上,等着允执给他拔草,刚刚那鸟旋转时,把岩壁上一棵草卷起来了,草籽全粘在厉无咎衣服上,这草籽上全是毛,很难摘除,且头发在旋转时也散了,衣服也脏了,厉无咎现在才知道其他人刚刚是在笑他! 厉无咎作为师叔和其他人关系很好,但这也太丢脸了,此刻根本不想说话,任凭牧清寒帮他摘草籽,束发冠。 鸟飞到云端,一阵阵风吹来,原本束好的头发又散了,牧清寒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不得不说,高处确实别有一番风味,远处的山脉在身下连绵起伏,河流如同银色的丝带蜿蜒流淌。 飞了一会,鸟儿转身往回飞,不一会就到了一个洞穴里。 厉无咎记得刚刚说过的话,拿出紫烨草放在手心,鸟头微低,把草衔在嘴里就进去了。 洞里传来清脆的鸣叫声,厉无咎循声看过去,两只刚刚长毛的鸟窝在一堆干草里,见大鸟回来了,张着嘴叫了起来。 鸟巢旁边还有一株眼熟的花,牧清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本偷偷想跑的大嘴花瞬间僵硬了,一动不动。 厉无咎也发现了,凑过去逗逗它,“你不是在上面吗?怎么跑下来了?” 很可惜,大嘴花不会说话,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厉无咎没有为难它,转身去逗两只小鸟了,两只鸟大小不一,体型较小的那只看上去很虚弱,但鸟妈妈在旁边还是打起精神和大的那只玩闹起来。 鸟妈妈眼里带着哀伤,一时不知道把紫烨草喂给谁。 大嘴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凑过去不知和鸟妈妈说了什么,鸟妈妈思考了一会,用头把小的那只推了过来。 “?给我的?”厉无咎指着自己,难以置信问道。 鸟妈妈点点脑袋。 厉无咎有些不敢相信,“我不行,我不会养幼崽。” 鸟妈妈听了白了他一眼,又推过去给牧清寒了。 幼崽知道鸟妈妈的意思,可是仍有不舍,一步一回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牧清寒看着走一步又跌一步的幼崽,有些不知所措,幼崽慢慢蹭了蹭他的手,毛茸茸暖呼呼的感觉传来,牧清寒心里有些莫名的松动。 牧清寒下定决心了,他要养这只鸟幼崽,于是,他当着鸟妈妈的面和鸟崽结了契约,并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鸟崽。 临走时,鸟妈妈又把大嘴花叼过来了,看那样子,是要把大嘴花也给他们带走。 厉无咎看着大嘴花在鸟嘴里扭来扭去的样子就知道它不想走,于是坏心一起,语气欠欠道:“花啊,看来这是迫不及待想跟我们走了,那就一起吧。” 大嘴花内心欲哭无泪,你看我想跟你走吗? 没等它逃跑,厉无咎右手一划,血液冒出来,立刻跟它结了契,现在这是不走也得走了。 第三十二章我该死 所有人从绳索平安落地时,看见早早到的两人已经悠闲地坐在石头旁边,目测是在喂鸟? 鸟?哪来的鸟?还有旁边那朵看上去就很颓的大嘴花,这到底从哪里来的? 齐霖对这只幼鸟很感兴趣,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羡慕道“这就是刚刚那只大鸟的孩子吧,我也好想有一只啊。” 幼鸟有些怕生,除了鸟妈妈亲手将它交给的牧清寒,它谁也不信任,齐霖过来逗它,它一门子往牧清寒怀里钻。 康鹏则绕着大嘴花看了好几圈,疑惑道“这不是死人花吗?” 符钰:“死人花?” 康鹏解释道:“这花吃人啊,附近山林里的妖兽它都吃,据说腐尸也吃,林子里好多兽类都不敢靠近这东西。” 顿了顿康鹏又道“不过这花脾气不好,也不与其他妖兽为伍,以前就见了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嘴花听着康鹏说的话,内心腹诽,你以为我不想跑吗?我打得过他吗? 厉无咎听着这大嘴花吃腐尸,眼底掠过一丝嫌弃,“以后不准吃那些东西了,听见了吗?” 大嘴花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临走时,牧清寒将弱小的鸟崽放进了神识里温养,大嘴花呆了一会没意思自己去探索厉无咎的神识了。 午后,所有人都平安抵达崖底,康家沟距离还远,一行人短暂休憩后就赶紧出发了。 **** 康家沟学堂里,几个孩子心不在焉的望着悬崖那边,他们的父亲已经出去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都已经着急疯了,孩子也受到影响,跟着担惊受怕的,这几天尤其不在状态。 学堂的先生是一个颇有仙风道骨的老人,头发斑白,一袭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了他那斐然的气质。 老人拿着书在敲了敲明显在发呆的康春生,严肃道“这节课讲的都理解了吗?” 康春生微微低头,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老人原本想批评他的,又看着其他人也是这样,无奈叹了一口气。 老人,也就是谷铖,自从两年前来到康家沟就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他沉默了一会,挥挥手,让他们自行下学了。 康春生和其他孩子整理衣冠,向老师行了礼后,跑着闹着出去了。 谷铖收拾好东西,拿着书回了屋子,两年前谷铖落难,是康家沟的人救了他,又给他建了屋子,他也没什么能帮的,只能教孩子们读读书写写字,给村里人看看病拿点药了。 ** 康鹏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村子,内心激动,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家里。 又往前行了几步,远远看见几个孩子飞奔而来,“爹,你回来了。” “铁蛋,快去告诉你娘,你爹回来了。” “我爹呢?有看见我爹在吗?”一个瘦小的小姑娘跑不快,怯生生的拉着春生的手问道。 康春生长得高,今年也有八岁了,略微看了一眼,心里一沉,福妞的爹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几人看见孩子们迎出来,都加快了脚步,孩子们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康鹏他们也耐心回答,还有几个孩子好奇的看着牧清寒他们几个,由于没见过太多外人,有些羞涩别扭。 一时间,村子里涌出了好多人,都是老人和妇女,还有这次没有出门的男人。 此次出去了八个人,只回来了四个,那个叫猴子的就是福妞的爹。福妞抱着康鹏的腿,睁着大眼睛问道,“鹏叔叔,我爹去哪了?” 康鹏面露不忍,转开头,福妞娘把福妞抱起来,眼里含泪,“没事的,妞妞,你爹只是去天上了。” 福妞疑惑,“天上有什么好的?有糖豆吃吗?” 福妞娘点点头,福妞看向康鹏,康鹏也点点头。 福妞瘪瘪嘴,“可是天上没有我和娘亲,爹会不会不开心?” 没人回答她,村里的人都掩面哭泣,童言童语往往最伤人心。 康鹏是这次出去的领头人,他愧疚的看着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康家沟人,颤抖道“对不起,我没把他们带回来。” 有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来,“那尸体呢?” 康鹏不忍再说,旁边的栓子哀伤道:“被狰兽吃了,尸骨无存。” 村子里顿时弥漫了悲伤的气息,康鹏他们带回来的猎物都没有带来喜悦的气氛。 牧清寒他们在旁边都有些难受,齐霖更甚,他不禁自责,要是当时没有追着那只八脚兔,那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村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由于村子太小,只能分在各户人家暂住。 厉无咎在村长家住,牧清寒和齐霖去了康鹏家,青裕和符钰住村长家隔壁,符憬则和福妞母女俩一起住。 原本厉无咎是有些不开心的,但齐霖那种颓然的样子显然不对劲,他足够了解牧清寒,也知道他和齐霖一起是为了什么。 晚间,村子里在煮大锅饭,这是村里的传统,出门在外的男人平安归来,要摆庆功宴,另一方面是分配带回来的猎物,康家沟是一个团结的村子,死在外面的人都是为了村子牺牲的,他的妻儿就由大家照顾,这也算是让死者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原本村子里三十多户,不过一百多口人,健壮的青年就更少了,只有四十多个,自从两年前收药的人不来了,又遇到干旱,每次都要出去一批人寻找生计,这短短两年,村子里的男人更少了,伤的伤,残的残,能动的只有二十多个了。 村子的水井旁,篝火燃烧起来,勤劳的妇女架起了三口大锅,锅中浓郁的肉汤香飘十里,孩子们都围在旁边,紧巴巴的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 村子里的人都围坐一旁,大口喝酒,等着肉熟。 村长早已经听说了牧清寒他们的能耐,要是真的能解决康家沟的问题,为了这些孩子,他们这些老骨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试他一试。 康家沟的女子能顶半边天,烧火做饭,砍柴洗衣,照顾孩子,种地种草都不在话下,而且酿得一手好酒,度数高,喝下去能让壮汉直呼“痛快!” 齐霖这次没有吃青裕给的解酒丹,他一碗一碗的灌酒,康鹏看见他如此豪放,招呼其他人跟着给他敬酒,齐霖来者不拒,不一会就喝醉了。 牧清寒站起来,想过去劝阻他的,却被符钰拉住了袖子,符钰摇摇头,“让他喝吧,喝了会好受一些。” 牧清寒又坐下了。 饭饱酒足,村子里渐渐没了声息,牧清寒和厉无咎一边一个搀扶着齐霖,往康鹏家走去。 到了门口,厉无咎将齐霖放在床上,叹了口气,“允执,他要是实在想不开也不要勉强。” 牧清寒点点头。 厉无咎走后,牧清寒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在一旁打坐。 寅时,牧清寒睁开眼睛,睡在床上的齐霖消失了。 牧清寒悄悄出门,没惊动正在休息的康鹏一家。 月光皎洁,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村庄静谧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夜晚的蛐蛐声交相辉映,牧清寒顿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慈祥的老人和那满是好人的村庄,他也算过了两年好日子,那两年确实是牧清寒对凡间最美好的回忆了,不知不觉,牧清寒嘴角带笑。 顺着路走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了齐霖坐在一块石头上,牧清寒过去时,齐霖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牧清寒坐在他旁边,示意他说话。 齐霖无奈,师兄就是这种性子,还能指望他说什么,犹豫片刻,齐霖还是开口了:“师兄,我—我很难受,福妞那么小,张姐那么年轻,我不该去招惹那些怪物的,都是我的错。” “我爹死的时候,我还比福妞大了一点,还享受了好几年少爷生活,也跟着他走南闯北到处见识过了,可福妞那么小,她还没有出过康家沟,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该死,我毁了一个家。” 牧清寒看见他红了眼眶,他似乎向来是活泼的,与宗门师兄弟都相处得很好,各峰都有他认识的人,这次是牧清寒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 “我绑了他们。”牧清寒声音不带情绪,齐霖没听出什么,要是厉无咎在,一定会察觉出原来牧清寒也不是那么无所谓。 齐霖一时顿住了,憋了半天憋了一句“那不一样,狰兽是我抓回来的。” “我也参与了,要怪就怪我吧。”青裕的声音传来。 齐霖转过头擦了擦眼泪,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死对头”嘲笑,又转过头来瞪着他:“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青裕坐在另一侧,慢条斯理道:“这不是也有人睡不着,出来看看嘛。” 齐霖转向牧清寒那一边,不想理青裕。 牧清寒看着他,认真道:“青裕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难辞其咎,你不必如此内疚。” 齐霖点点头,但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青裕在杨家搜到了一些消息,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现在只有转移齐霖的注意力才能让他放下这件事了,活在未知的仇恨里起码比内疚的颓然好。 青裕似乎在斟酌用词,过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在杨家发现了一些东西,和那父亲有关。” 齐霖“哼”了一声,“那天杨文泊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耳朵聋了。” 青裕想打死他,看着他现在眼睛哭得像个桃一样,内心又有些异样,忍了下去,“是关于齐家灭门一案。” 齐霖立刻转身,震惊的看着他。 第三十三章愚公移山 齐霖知道家里出事有内情,他拜入青云宗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为齐家上下五十多口人报仇雪恨。 清理杨家那几天,他翻遍了留存的案卷卷宗,还有杨文泊杨文耀与他人来往的书信,都没有发现问题,要不是在场的人都听见杨文泊说了那句话,他都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青裕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扎案卷,齐霖一把抢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齐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你从哪知道的?” 青裕敛着眼,看不清神色,“那天晚上在城主府书房发现的,怕你冲动作出傻事就没告诉你。” 齐霖愤怒揪着青裕的衣领,双目通红,“我冲动?我现在更冲动,我恨不得……” 齐霖高高举起拳头,呼吸急促,似乎忍耐着巨大的痛苦,最终还是没有落下那一拳,他放开了抓着的衣领,大步离开了。 牧清寒旁观了这一切,临走时看了青裕一眼,追了上去。 齐霖来到崖边,祭出墨羽剑,挥刀一剑一剑砍向崖壁。 牧清寒就在旁边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牧清寒突然想到什么,喊道:“跟我过来。” 齐霖听见声音,转过身,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牧清寒提前御剑离开,齐霖也停手跟了上去。 牧清寒停在一块大石头前,示意齐霖来砍。 齐霖虽疑惑,但还是听了师兄的话,将满心的怒火发泄在这一块大石头上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碎石飞溅,一个大洞很快就被削了出来。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块大石越来越薄,最终在天刚亮时终于完全破碎,露出后面荆棘丛生的林子。 林子里有很多走兽的尸体,地上遍布白骨,一层薄薄的瘴气飘在上空,大石头破碎后,形成的狭管风迅速吹开了瘴气,露出黑色的沼泽。 牧清寒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石头很快就陷落下去了,他显然没有想到石头后面还有沼泽,这下有些麻烦了。 发泄了一夜的齐霖有些力竭,脸色略微苍白,白衣也染了一层灰色。 牧清寒决定先回去问一下村长的意见再决定如何行事。 **** 阳光还没有照射到山谷里的村子,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远远看去好像一幅山水画,齐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要是父亲母亲还在,他可能不会拜入宗门,走上修仙的路,他可能会在弱冠之年听从父母的安排,和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成亲,生几个孩子,等父亲老了,接手家业,了此一生。 可是没有如果。 回到康鹏家,康嫂已经做好了饭菜,桌上都是平时吃不到,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白米饭和肉类,康春生吃得满嘴流油,康嫂在一旁严厉的训斥让他吃慢点,康春生不得已,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慢慢咀嚼起来。 齐霖和康鹏一家打了招呼,径直走向了房间,似乎是不打算吃饭了。康嫂再三挽留,最终还是没有留下齐霖。 吃了饭,牧清寒和康鹏一起到了村长家,厉无咎正坐在院子里,给村长修理他那把烂得不能再烂的摇椅,村长坐在一旁,和一个儒雅老人说着话。 村长见牧清寒和康鹏过来了,给他们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们村里的先生,谷先生。” 牧清寒和谷铖相互行了礼,分别在石桌旁坐下了。 厉无咎向牧清寒打了招呼,也没有说话,继续修理椅子了。 牧清寒告知了村长齐霖昨天晚上“砍”出来的狭缝,村长双手颤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握住牧清寒的双手,“走…走,咱们过去看看,鹏子,快叫着其他人一起去看看。” 康鹏应了一声,赶紧跑出了院子,喜气洋洋的去通知村子里其他人了。 厉无咎修好了椅子,施了个法术,村长就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了。 村长看着谷铖还在地上,连连推辞,“让谷先生来坐吧,村子里的路我走了八十多年,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晏清啊你放我下来啊。” 谷铖笑着挥了挥手,“我还比你年轻几岁呢,手脚还灵活,你啊就别倔了,也不怕伤了筋骨。” 两人推辞一番,最终牧清寒把谷铖背了起来,现在村长和谷铖倒是不吵吵了,谷铖又挣扎着要从牧清寒身上下来了,还是厉无咎恐吓了一句,“要是你再扭一会跌下来就不是这个事了。” 谷铖暗骂了一句,“跌下来我也有法子治,要你说!”心里这么想着,但也没有再挣扎。 牧清寒背着谷铖,倒是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重量,一个小老头能有多重? 还未行至一半,牧清寒突然莫名心悸,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不知名的东西和他产生了共鸣,但也就是简简单单一瞬间,迟疑过后,牧清寒抓紧追上了前面的厉无咎。 倒是背上的谷铖,明显知道了什么,脸上一片凝重。 四人脚程快,迅速到达了那块大石头处。 村长站在石头旁望了又望,不甘心的想踏过沼泽地,最后被厉无咎抓了回来。谷铖早已收敛了神色,也在研究那一片沼泽。 陆陆续续,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一时间昨晚那块大石处站满了人。 符钰符憬一同来了,不知道青裕跑去哪里了,一早上都没见过他。 符钰凑到牧清寒身边,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可以通向外面的?” 牧清寒:“昨天在鸟背上看见了。” 符钰懂了,飞得高看得远嘛。 “栗叔,咱们村子有路了?”年轻男人掩饰不住的激动。 村长摇了摇头,“这里还有一片沼泽地呢,不知道过不过得去,过去了也不知道能通到哪里。”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出来道:“先生教过我们,以前有愚公移山,一年找不到路就十年,十年找不到就一百年,我们的子子孙孙会一直找下去的。” “对呀对呀,我们会一直找下去的。” “我要和厉哥哥学搭桥,以后就在沼泽地上建一座大大的桥!”特别黏着厉无咎的一个小孩子志气道。 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我们同意。” “这条路是康家沟孩子的路,咱们一定要开出这条路来。” …… 村长热泪盈眶,干枯的双手擦了擦那晶莹的泪珠,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喜悦,“好,咱们康家沟的孩子有志气,这条路咱们一定能找出来!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百年!” 厉无咎站在牧清寒身边,“不枉我来这世间一趟。” 牧清寒侧头看着他,师叔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从前的师叔,下山似乎只是为了寻找他,然后好好见识一下凡间稀奇古怪的东西,现下,好像师叔突然有了自己的目标,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没等村长他们商量出个解决办法,厉无咎就已经坐在大鸟的背上飞上前去了。 一刻钟后,大鸟停在了旁边的悬崖上,显然是不想下来了。 厉无咎无奈,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牧清寒见大鸟一直呆在旁边整理羽毛,也不飞走,想来是想念幼崽了,于是将晖雾唤了出来,晖雾是牧清寒给幼崽取得名字,因为它通体灰色,羽毛如同雾气一样飘渺富有质感。 晖雾出现时,大鸟俯冲而下,叼着崽子的脖子就把它带上了天空。 厉无咎没有管两只鸟,走到村长旁边,将刚刚看见的告诉他们:“我刚刚过去看了,沼泽后面是一片树林,林子里倒是没有多少野兽,可能是附近有沼泽地原因,再继续往前走,有一条十丈宽度河流,我想就是我们在悬崖边看见的那条河。” “那是不是说我们只要把沼泽地解决了,再修一条船就可以顺流而下了?” 厉无咎点点头,不自觉露出微笑,他是真的为这群质朴的人感到高兴。 “好!那咱们就修桥过去!明天就修,不,今天下午就去砍柴,咱们康家沟最不缺的就是木头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叽叽喳喳讨论着以后的生活。 **** 齐霖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三十四章裸着上半身 “小齐啊,你醒着吗?”门外传来康嫂的声音。 齐霖诧异道:“我醒着的,您进来吧。” 康嫂推开门,坐在一只板凳上,“小齐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听说那块山石是你打碎的,好多人都想着过来谢谢你呢,福妞和春生还跑去摘了好多野花说要来送给你。” 齐霖勉强笑笑,疑惑“嫂子,您怎么没过去看看?” 康嫂轻松笑了笑,“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东西,最近可折磨我了,鹏子也不让我出去受累,他说以后路修好了随便我去看。” 齐霖惊喜,“有一个宝宝?” 康嫂眼里露出母亲的慈祥,抚着肚子点点头。 这是齐霖第二次见到孕妇,上一次见到的还是他的母亲,这么多年过去,齐霖已经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印象中母亲也是这样温柔的抚摸着肚子,将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仔细感受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或是妹妹。 可惜那一年,他还是没有见到期待的弟妹,反而失去了所有家人。 齐霖又好奇的问了一些关于小宝宝的事情,康嫂都耐心解答了,齐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跟在母亲后面问这问那的情境。 又乱七八糟聊了一会,康嫂捶了捶腰,不好意思道“唉,现在越来越容易累了。” 齐霖闻言担心的看着她,“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康嫂“噗嗤”一笑,示意激动得站起来的齐霖坐下,“别这么担心,这都是正常现象,以前怀着春生时,那可比现在难受多了,这个小的才叫是乖呢,我想着应该是一个姑娘,姑娘好啊,乖巧懂事。” 顿了顿,康嫂继续道:“小齐,有时候不要过多在意已经发生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怎么样都是挽回不了的,无论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齐霖在这一天内被重创了两次,声音沙哑:“我知道的,可是……” 康嫂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带着歉意道:“小齐,我们庄稼人不会说话,你不要介意啊。” 齐霖看向她,“没有,您说的很对,生活还要继续。” 康嫂松了一口气,“是了,不要做一些后悔的事,要好好保重好身体,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虽然我也不比你大多少,但看你们就像是看我的孩子一样。”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康嫂侧耳听了一会,笑道:“鹏子他们回来了,我先出去看看。” 齐霖慢慢将她扶起来,送到门口,康嫂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康鹏的声音,“你看你不好好在家里休息出来逛什么呢!” 康嫂锤了他一拳“还不是听见你回来了,出来看看。” 康鹏乐呵呵笑了几声。 …… 村长家,众人正在商量搭桥的事情,沼泽太深,填石显然是靠不住的,那就要从上面过去了,那搭桥的材料就要选好,既要防护野兽的破坏,又要预防一些天灾,这样一想难倒了一片人。 厉无咎倒是有很多宝物,但翻了这个也不行,翻了那个也不行,厉无咎气得牙痒痒,心想以后一定要多多搜集宝物,以防万一。 连厉无咎都没有的东西,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虽说都是内门弟子,但才筑基期根本分不到什么有用的修炼资源。 原本厉无咎都想着一剑轰了那沼泽,后面被牧清寒拦下来的,因为沼泽没了,那个大坑还要填土,实在是不划算。 愁眉不展的几人,看着齐霖扔进来的东西都瞪大了双眼。 符钰看看那堆赤铁又看看齐霖,难以置信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赤铁?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赤铁是九洲大陆仅次于玄铁的材料,被各洲皇族把持着,价格高昂,一般是世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齐霖顺势坐在刚刚符钰的位置上,“我家出事后,家里那些东西我才不想便宜外人。” 符钰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齐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牧清寒和厉无咎对视一眼,牧清寒为齐霖松了一口气。 青裕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挑了挑眉,“还有些什么东西?” 齐霖一时不察,兴致勃勃道:“我娘的嫁妆,我爹留下来的财宝,还有我家的那些庄子田地,钱庄啥的,都在我手里。” 青裕坐下喝了口茶,“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钱人!” 齐霖思考了一下这熟悉的声音,一时呆住了,“哼”了一声,不回答青裕的话。 青裕也不尴尬,自顾自的喝着茶。 牧清寒心里“咯噔”一声,看来青裕隐瞒齐家的事情对齐霖来说,还是留下了一个疙瘩。 有了材料,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厉无咎时常炼制一些小玩意,对炼器也算有所了解,符钰也对这方面有些见解,两人吃了饭就去那边见框架了,牧清寒齐霖是剑修,和村子里其他男人一起去前方砍树铺路,齐霖也认领了其他任务。 谷铖继续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下学了也跑到沼泽边,这个端一个石头,那个抬一块木头,也帮着大人一起干活。 —— “春生,过来送水啊。”厉无咎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挠他的鼻子,一只手拉着康春生的袖子不让他逃脱。 康春生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扭得像蛆一样,奋力逃出厉无咎的“魔爪”。 福妞跑过来抱着厉无咎的腿,奶呼呼道“晏清哥哥,放了春生哥哥,你来挠我吧。” 厉无咎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说着一把抱起了福妞,跟她玩“小鸟飞的游戏”。 一旁的齐霖在一旁示意,“师叔,飞过来给我,飞过来给我。” 厉无咎点点头“接好了”,对准方向,“咻”的一下,福妞高高的飞到了齐霖怀里。 福妞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春生则担心的看着他们,生怕一个不注意福妞就掉下来了。 玩了一会,几个小孩还没吃饭,被自家娘揪着耳朵回去了。 天气热,男人们裸着上身,在烈日下抡锤砸石开路,牧清寒他们倒是因为在林子中不太热,因此,一出来看见的就是裸着上身的师叔。 牧清寒盯着师叔常年不晒太阳白皙的皮肤,有些移不开眼,一滴汗水从脖颈上缓缓流下,一直经过腹肌,最后隐入了裤腰。过了好一会,牧清寒才发觉自己在干什么,默默移开了眼睛。 休息时,厉无咎看见了旁边的牧清寒,拿起肩上搭着的手绢擦了擦汗水,走了过来。 牧清寒低着脑袋不敢正视师叔,默默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 厉无咎喝了牧清寒倒好的水,喟叹一声“舒服!” 旁边同样裸着上身的符钰也过来喝水,牧清寒现给他也倒了一杯,不知为何,牧清寒可以毫无压力的看符钰的身体,但师叔的…… 旁边,厉无咎发现牧允执一直盯着符钰的身体,眼神暗了暗。 第三十五章他? 不到两天,树林里的路就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一条两丈宽的泥巴路已经初具雏形,一直修到河那里了,齐霖顺着河走了两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他们走过的那条大路了。 康家沟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谷铖每天上课下课,村子里的变化他都看在其中,原本破破烂烂的东西都被厉晏清修好了,昨个还来给他加固了房子,谷铖感到为难,他实在是不知道是否应该出手… 半月过去,康家沟焕然一新,房屋稳固,道路宽敞,符钰翻了好多书,设了一个保持了山谷灵气的阵法,青裕亲自制了很多平常的丹药给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发了些,厉无咎和牧清寒给村子引了一条河,这样以后灌溉草药就不用等着老天爷下雨了。 康家沟的事情一了结,也到了他们离开的时间。 村子门口,福妞几个孩子拉着厉无咎,不想让他走,厉无咎实在是个孩子王,短短几天,康家沟的孩子就黏他黏得不得了。康家沟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每个人都捧着一些自家的好东西,想着给他们带着回去。 连有着身子的康嫂也慢慢跟着来了,齐霖慢慢搀扶着她,两人一路上说了很多话,临走时,康嫂拍了拍齐霖的手,让他们一路平安。 一直送到了村口,这下不得不走了,几人挥挥手,这一去,不知再见又是何年。 **** 到了路上,他们的速度就要加快了,在康家沟一耽误就是半个多月,还有那蠢蠢欲动的魔蛊,那才是真正的催命符啊。 御剑飞行了两个时辰,几人来到了幽洲的第一座城池——章丘城。 章丘城不像其他城池那样守卫森严,城门口就站了两个昏昏欲睡的士兵。 进入城内,异域风格突入眼帘,房檐屋顶上雕刻了图腾,衣服也是颇具民族特色,城池内多妖兽灵宠,有人骑在体型颇大的灵兽上缓缓前行,竟然也没有觉得拥挤,可见这章丘城的道路有多宽大。 几人找了客栈,歇一晚上再上路。 “小二,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摆上来。”齐霖大喊。 小二应了一声,过来招呼几位贵客,“爷,咱们客栈最有名的就是暖锅了,只有咱们蜀洲有,外地绝对看不到,您们要不要试试。” “暖锅?我倒是还没有吃过,要不然就上一个吧。”厉无咎好奇。 其他人也没听过,自然是同意。 小二乐了,拿了一张写满菜品的单子递给他们,解释道“爷还需要点一下菜。” 虽然疑惑,但还是相互传着点了菜。 小二接过单子,转身去准备菜品了,没走几步,拍拍脑袋又回过来道,“瞧我这记性,还没问您吃什么锅呢?有辣锅,这辣味也不一样。” 齐霖更加好奇了,“最辣的有多辣?” 小二显然不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直接道“最辣可以把牛给辣翻。” 齐霖惊呼“这么厉害?” 小二再三保证,完全没有夸张的意思。 青裕见齐霖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不咸不淡道:“这店家说这么多不就是哄着你上当吗?” 齐霖还没回怼过去,小二就怒了,蜀洲人真性情可不是盖的,“说什么呢!我有挟持你买我们家东西了?和真楼乃是蜀洲最大的客栈,分店不计其数,还真看不上你这些钱。你这头发长见识短……” 齐霖听着小二叭叭叭攻击青裕,嘴角疯狂上扬。 “你不信是吧,你那份我单独上,等着吧!”说着,小二问了几人要点微微辣的需求后,特地撞了青裕一下,气冲冲的回后厨了。 齐霖特高兴,只要青裕不高兴他就高兴了,阴阳怪气:“青裕上仙怎么不骂回去啊?这多没面子,要是我,一会就把暖锅全都吃完了,吃不完就算狗。” 青裕睨了他一眼,不打算回复他,因为知道齐霖的性子,你越不搭理他,他越发闹得起劲。 果然,齐霖小嘴又在那里叭叭叭输出了一堆,直到暖锅和菜品都上上来。 厉无咎看着小二上来点火还有些疑惑,直到一个缩小版的铁锅放了上来,桌子上摆满了菜品。 小二带着几人去制作了蘸料,还极力推荐了蜀洲必不可缺的鱼腥草,据说这都东西还是一种良药,几人深信不疑,这散发着死鱼味的东西真的能吃? 调好蘸料,那边铁锅已经开了,几人都夹了自己喜欢的菜放下去,学着隔壁桌的客人涮了涮。 厉无咎夹起一块牛肉喂进嘴里,眼前一亮,又夹起一块送进牧清寒碗里,“允执,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牧清寒夹起肉,肉块滑嫩,不知放了什么腌制,暖锅的汤底没有覆盖肉片原有的味道,反而增加了一丝辣爽,再配上刚刚小二推荐的蘸料,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牧清寒向来对吃食不挑,自己做的好吃就吃,别人做的不好吃也吃,只要能果腹就行,现在结丹后,对这些需求更小了,只是偶尔陪着其他人一起吃一点,这里的食物竟然意外合口。 厉无咎看着他喜欢吃,立刻动手捞起其他菜品,白菜、土豆、米粉等等,急的齐霖也加入了争抢中,一时间“热火朝天”,几人都吃出一身汗。 小二真的给青裕上了一个红彤彤的辣锅,齐霖抽空看了他一眼,乐不可支,他们这锅刚刚吃时还不觉得多辣,越吃越辣,越吃越香,他不敢想象青裕那锅到底有多辣。 青裕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夹起一根白菜面无表情吃了。 齐霖看着他吃下去面色不变,没看见他辣得喷火,顿时有些失望,随即有些不信邪的夹了一片土豆,一息过后,齐霖眼泪都出来了:“好辣—好辣,青裕你就是狗,你不是人…” 没骂完,赶紧去找水喝了,小二端出来几碗牛乳,笑呵呵道“牛乳可以解辣,这些就当送你们了,不要钱。” 当然,端出来的只有五碗,没把青裕算进去。 等齐霖缓过来了,开始找青裕算账了,“你脑子有疾是不是?这么辣不会坑一声啊?” 青裕喝了一口水,抬起头,齐霖这才发现他满脸通红,连眼珠都是红的了。 青裕:“我能忍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也没问我啊。” 齐霖看着脸红得猴屁股一样的青裕,又看看桌上正抢菜的符钰厉无咎,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留下一句“吃不死你”,加入了抢菜大战。 酒足饭饱,青裕就喝了几口水,菜品基本没动。 小二过来算账时,嗤笑一声,“我们和真楼有一个规矩,凡是剩菜剩饭多于半斤,就要收十倍钱,你看你是付银子还是灵石?” 青裕瞪了他一眼,问“不能和宿费一起算吗?” 小二也翻了个白眼,“小本生意,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青裕咬牙切齿,从兜里捞出来十块下品灵石丢给小二,小二也没再为难,收了钱就走了。 齐霖有些咂舌,十块下品灵石,足够他们在凡间吃两三天饭了,不过出钱的不是他,也就没有多心疼。 回到房间,厉无咎和牧清寒出去闲逛了,符钰和符憬也去买画符纸的材料了,齐霖吃得太撑了,不太想动,就留在客栈休息。 正感叹被窝的温暖舒适,隔壁房间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齐霖有些疑惑,这青狗又在干什么呢? 不过齐霖不打算去看,正所谓“祸害遗千年”,青裕这种大祸害更别说了。 又过了一刻钟,隔壁房间又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齐霖睁开眼,捶了捶墙壁,骂道“干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骂完后,隔壁果然没有传来声音了。 齐霖躺着想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纠结半天决定还是去看看,毕竟是一个队的队友,这么放着人不管要是真死了怎么办?也有可能是魔族趁着他们分散了一个个逐步击破! 一想到这,齐霖立刻穿鞋去了隔壁,??都没等开门,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房内,青裕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齐霖一惊,赶紧去找小二了。 **** 再说牧清寒和厉无咎,出了客栈后,牧清寒先是随便逛了逛,随后就带着厉无咎去了城郊的一间茅草屋。 厉无咎就知道允执有事情瞒着他,允执向来不是喜欢逛街的人,竟然主动约着他出来逛,那就一定是有正事要做了。 茅屋外,一个瞎眼乞丐正坐在门口吃着不知哪里来的馒头。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瞎子顿了一下,继续吃着馒头,没有丝毫反应。 牧清寒蹲下来,拿出一块玉佩,“谷先生让我来这里。” 瞎子仔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玉佩,顺着纹路摸了摸,带着泣音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着!他在哪?” 牧清寒:“他好好的,让我跟你说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回来找你。” 瞎子带着泪点点头,把他们带进屋里,“屋子简陋,将就着坐吧。” 两人也没嫌弃,坐在屋里两个凹凸不平的石头上。 瞎子显然很熟悉屋子里的布局,径直走向了床边,从被子下面掏出一个盒子,将玉佩放了进去。 “你说你身上中了魔蛊?”瞎子听着牧清寒的话,惊讶道。 牧清寒:“没错。” 瞎子喃喃道:“竟然真的让他研究出来了……” “他?” 第三十六章离安 瞎子坐在一旁,娓娓道来:“我师父是神医谷第三十八代传人。” 厉无咎抬起眼,“啊?” 瞎子顿了顿,顺手把眼睛上覆盖的一片小小的白色东西拿了下来,看着他们疑惑道:“你们不知道吗?” 睁开眼睛的青年整个人都有了光,神采奕奕,脸上糊着的泥垢都像是一抹色彩,即使衣衫褴褛也可以看出青年的意气风发。 牧清寒其实有猜测,因为他背着谷铖时能感受到体内魔蛊的奇怪反应,而且在谷铖家看见了很多草药,村子里哪家有个跌打损伤都会去找他看看,更别说偶尔谷先生说的话,实在是不像一个简单的乡野村夫,更何况当时听陵影长老说过,神医谷传人姓谷。 而且离开时,谷铖偷偷交给他了一枚玉佩,让他来章丘城找小徒弟,这么一来,谷铖的身份确定无疑。 瞎子坐下,好奇道“你们到底在哪里遇见的师父?” 因为答应过谷铖,牧清寒保持沉默。 “这位——” 瞎子,已经不能叫瞎子了,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来自己的名字,“离安,我叫离安。” 牧清寒:“离安,你师父嘱咐过我,不能告诉你他的消息。” 离安想了想,瘪瘪嘴,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厉无咎,“他答应了,你没答应吧。” 厉无咎偷偷瞥了牧清寒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咳了咳,笑道“嗯——,你知道康家沟吗?” 离安听到康家沟就明白了,无奈道:“我知道他的意思,还不是怕我去找他暴露了藏身地点,害了康家沟的人。” “康家沟的先辈是神医谷买来的奴隶,世世代代给神医谷栽种草药,第二十四代谷主接任后,觉得此举不可行,就把他们放出去了,那些人也没什么能做的,只会种草药,就选了一个钟灵毓秀之地,向神医谷置换草药。” 原来是这样,厉无咎牧清寒恍若大悟,怪不得康家沟灵气那么足,说不定他们先辈中还有些能人异士,给康家沟保驾护航了这么多年。 说到这,厉无咎也算明白了,“想必神医谷一定遭受了什么危机吧!” 离安眼神暗了暗,语气间满是浓浓的悲哀,“神医谷两年前遭受了巨变,大师兄谷文博背叛神医谷,联合外人盗取禁书,研制魔蛊。” 离安是师父谷铖捡回神医谷的。当年离安六岁,在章丘城里乞讨,恰好遇见谷铖出来义诊,看着他有几分灵气,想着神医谷那么大,多个孩子多双筷子的事,就把人捡回去了。 神医谷里弟子众多,对这个小师弟很是照顾,谷铖的儿子谷文博乃是神医谷大师兄,时年十八岁,对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有些不屑,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不得不说谷铖识人的眼光非常好,离安在药理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16岁时已经和当时的大师兄谷文博齐名神医谷了。 当时谷文博已经成亲,妻子是与他们一块长大的六师姐,两人鹣鲽情深,是神医谷好几年没有过的好姻缘了。 谁知,一场义诊过后,出去的十个弟子只有谷文博活着回来了,当晚,谷文博和谷铖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从那之后,谷文博就变了,变得阴沉沉的,看着没有一丝人气。 又过了一年,离安已经17岁了,他已经超越了大师兄,成为师父最看重的弟子,当时所有人都说,离安应该是下一任神医谷传人了。 没等离安澄清什么,他就收到大师兄的邀请,带着他研究一种奇怪的病例。 离安没有多想,反而松了一口气,师兄没有多想,还想着和他交流病例,他兴冲冲去了。 果然是奇怪的病例,两人在那段时间应该是关系最好的时候了,如果谷铖没有阻止的话。 在师父和师兄的争吵中,离安才不得不相信师兄背叛师门,偷学禁术,以人养蛊。原来那个病人是师兄的药人,而师兄要做的,可能更加可怕。 谷文博跪在祠堂,神医谷所有人都到齐了,上方坐了几个神医谷长老,实在搞不懂这情形。 谷铖身后跟着离安,缓步进来,坐在主位。 一旁长须老人摸摸胡子,好奇问道:“谷主,这是个什么事啊?” 谷铖长叹一声,“宗门不幸啊!宗门不幸!” “神医谷第三十八代传人谷铖有罪,不孝子谷文博偷学禁术,残害百姓,特请各位长老做一见证,谷文博受鞭刑九九八十一天,逐出师门。” 离安脸色一白,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要逐出师门的地步。 离安赶紧跪下,“师父我也有错,请师父一并责罚,能不能饶了大师兄。” 其他弟子也纷纷跪下,恳请谷铖饶了谷文博。 谷铖一时发怒,叫人把他们都带下去了,每人打了二十鞭,全都被抬着回的房间。 当天夜里,刑室火光冲天,所有弟子赶去救火,却不想都被一网打尽。 看着自己白天跪在地上恳求师父饶过的对象,此刻站在火光里肆意屠杀自己同门,众弟子怒目而视,恨不得啖其骨肉。 谷文博脸上沾满血迹,一袭白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大笑两声,走到众人面前,笑道“师弟们啊,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只是希望你们能帮师兄一个忙,放心吧,师兄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后面的事混乱且沉重,众师兄弟沦为药人,离安被迫跟着他研制魔蛊,因为谷文博用了师父的命来威胁他,终于在一个晴天,趁着守卫不注意,师兄弟们找准时机外逃,将经脉尽断的师父送了出去。 原本说好的师兄弟一起面对一起死,结果离安被打晕,也在昏迷中离开了神医谷。 自此之后两年,神医谷没有传出来任何消息,人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也决然不知神医谷已经被魔族占领了。 故事讲完,空气一时有些凝重,看来魔族早已计划好了一切,最可怕的是他们谁也没有得到过消息。 厉无咎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白色膜体,“有人在找你?” 离安点点头,“没错,自从我和师父逃出来后,他们找不到师父的踪迹,就把目标放在我上,一路上不断有人来追杀我,这几个月换了好几个身份才回到了章丘城。” 没想到谷铖还挺了解自己徒弟的,毕竟连他会回到章丘城都算好了,实在是精明。 想到这,厉无咎皱着眉问道“你能解决允执身上的魔蛊吗?” 离安给牧清寒把了脉,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如果能找到药人,那就简单了,可是那就意味着要进入神医谷了。” 牧清寒抚了抚厉无咎的手,似乎在安慰他不必担心。 桌子下,厉无咎紧紧握住牧清寒的手。 离安没发现,自顾自道,“看你这脉象应该还吃着药吧,这药还不错,能延缓蛊虫进入心脏,要是再加一点霜寒就更好了。” 牧清寒拿出瓷瓶递给离安,离安拿出一枚药,欣赏道,“一看就知道是陵影的手笔,这么多年了还算可以。” 厉无咎扶额,“你自己也没多大,什么时候见过陵影了?” 离安:“当年我同师父一起参加药理大会,陵影输给了师……额,谷文博,随后又输给了我,我说说怎么了!” 厉无咎没想到青云宗望月峰长老竟然比不过神医谷小弟子,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离安可能觉得不太好,又说了句,“毕竟术业有专攻嘛”,又慢悠慢悠翻东西去了。 看来以后得多给陵影一点好丹药了,要不然在外也是丢了青云宗的脸,厉无咎心想。 望月峰,陵影正在指挥几个弟子炼制丹药,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浑然不知天上掉了馅饼下来,还恰好砸到他头上了。 第三十七章干一行爱一行 离安改了药方,让他们自己回去先弄了吃着,随后重新粘好眼睛,变成瞎子拄着拐杖去乞讨了。 牧清寒和厉无咎也没有多待,一个时辰后就回去了,毕竟敌在暗,为了装得真实些,两人特意拐到了繁华的街市逛了逛。 蜀洲部落众多,盛产药材和矿石,还有灵宠妖兽,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在这里交易。 路上,厉无咎看见了在街角乞讨的离安,几个乞丐正扑向一个有钱人,那有钱人嘴里斥骂着,想挣脱开来,无奈人太多,根本没有离开的余地,有钱人没办法,丢给包子摊老板一个银锭,老板丢出来十多个包子,乞丐们放开了有钱人,直扑上去抢包子,其中,离安抢得最疯。 厉无咎看着离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变得更加脏乱,脸上也不知去哪里蹭了好多脏污,现在不仅眼瞎了,看上去腿也瘸了。 震惊的厉无咎饶有兴致道:“离安这小子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不过我觉得当乞丐比考状元有前途多了!” 牧清寒:“……” 厉无咎试图说服牧清寒:“你看,他们整天闲着,饿了就出来要要饭,没事干就躺着睡觉,有魔族入侵也不管他们什么事,想去哪要饭就去哪要饭。读书考状元的人啊,读了那么多书,却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朝中还有关系,从山野中寒窗苦读数十年,却抵不过人家有一个当丞相的父亲。” 牧清寒一时沉默了,他实在是不想让师叔知道自己以前就是小乞丐,乞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师叔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些阴暗的事情不应该困住他,他应该是站在明月上的无瑕仙君。 厉无咎说过的话很快就忘记了,因为他眼里已经满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了。 “允执,你看这件外衫,一闪一闪的,好漂亮,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牧清寒看了看厉无咎手上的衣服,黑色对襟长衫充满质感,衣服上挂满银饰,银饰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老板在一旁殷勤介绍:“两位试试看,咱们的衣服是真的没话说,你瞧瞧这针脚,这布料,那可是上等货色,过了咱章丘就没有卖的了。” 厉无咎将衣服递给牧清寒,期待的看着他:“允执,我觉得你很适合。” 牧清寒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问老板:“只有外衫?” 老板立刻进了店里,拿出了内衫 ,内衫竟然是红色的!厉无咎怀疑的眼光看向老板。 老板想起前几天在店里吃暖锅,火星不小心飘到内衫上了,心虚的移开眼:“哎呀,蜀洲人就喜欢花花绿绿的,你看我店里的衣服不都是各种花色各种式样的,现在蜀洲就流行这种了。” 牧清寒倒是没信,厉无咎却是深信不疑,催促着牧清寒进去换上。 等待的过程中,厉无咎又看上了一顶帽子,帽子不知是用什么妖兽皮做的,柔软暖和,上面插了两根青鸾鸟的尾羽,颇具民族特色。 牧清寒出来时,就被一根蓝绿色的羽毛扫了一下脸。 厉无咎转过身,眼前一亮,虽然黑色外衫配红色内衫有些奇怪,但穿在允执身上莫名好看,怎么说呢,就像是话本里描述的魔教少主,再看允执那不动声色的模样,更加有那味了,阴沉邪魅魔教教主,想想就…… 牧清寒走上去,把厉无咎歪斜着的帽子扶正了。厉无咎这才发现这帽子有些大了,干脆取了下来放回原处。 老板招呼完另一个顾客,立刻围了过来,“公子难道真是天上下来的仙君?瞧瞧这气度,这形象可是真真好啊。” 牧清寒皱皱眉,他不太喜欢别人恭维自己,就像在青云宗里,当着他面说这些话的,一般就是要求他办什么事了,这老板也是一样,不外乎就是想让他买了这衣服。 厉无咎蝴蝶似的绕着牧清寒转,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极其赞同老板的话,允执确实是天生的仙人下凡,不然怎么会让他一见到就欢喜。 换下这一套,厉无咎又挑起了其他样式的服装,他找到了新的乐趣——给允执买衣服。 青云宗弟子要穿固定的弟子服,没错,就像所有话本里的一样,弟子服全身上下全是白色,看上去千篇一律,一群人走在前面,你甚至看不出谁是谁。 所以,牧清寒一次见到厉无咎时,那身红衣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现在趁着出门历练,那还不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齐霖早就换了衣服,其他人偶尔也会穿一下其他颜色,就牧清寒一直穿着那寡淡无味的白衣。 等再次出门,厉无咎乾坤袋里装满了衣服,不仅有牧清寒的,还有厉无咎的,因为牧清寒也给他挑了好几件。 牧清寒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叔会买这么多东西了,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师叔这种第一次下山不懂生意话术的很容易被坑,刚刚竟然听信了老板的“五彩斑斓的黑”,虽然这布料确实不错,但也没有这么夸张… 不过千金难买师叔高兴,既然师叔喜欢,那牧清寒就会由着师叔。 牧允执看了看这次出门花的钱,下定决心历练结束后就去寻台接任务,攒钱让师叔买东西。 **** 客栈里,小二被齐霖叫到了房间内,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二就是给青裕上暖锅的那个。 小二一路被扯着进了房间,看见蜷缩在床上的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二掸了掸衣服上没有的灰,笑道“看吧,这就是和真楼最辣的暖锅,我就说能把牛辣翻吧。” 齐霖心不在焉点点头,眼睛直看向青裕,生怕他一不注意就死了。 小二处理这种事游刃有余,立刻叫人去请大夫了。 大夫来得很快,细问才知道和真楼常年有不信邪的人挑战最辣锅,这不是,年年出事,就直接请了一个大夫在和真楼坐镇,反正东家有钱,也不在乎这些小钱。 大夫把了脉,问“这位公子沉疴多年,为何不好好调理?” 齐霖不清楚这些,但青裕不是皇子吗?怎么会…… 大夫看着他这模样想来也是不知道的,摇摇头道,“今天应该是吃了辣才导致胃疾发作,又引起了高热,我开一副药,吃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大夫开了药方,让人去煎药了。 齐霖把大夫送到楼下,临走时,大夫还交代了一些事宜,比如不能吃辣,不能不吃饭,不能喝酒等等,听得齐霖脑袋都大了。 牧清寒和厉无咎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齐霖正和迷迷瞪瞪的青裕斗智斗勇,原因是一碗药? 第三十八章其实我是允执的道侣。 青裕虽然不舒服,但闻到苦药的味道就已经清醒了,听着齐霖把药端了过来,青裕假装自己昏迷了。 齐霖用调羹搅了搅碗里冒着热气,散发着浓厚药味的黑色液体,有些嫌弃,心想,幸好不是我吃。 放了一会,热气渐渐散去了,齐霖看着青裕还没有醒的样子,皱皱眉,这也不行啊,药凉了就没效果了。 齐霖决定叫醒青裕,但是你怎么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齐霖摇了青裕一会,是个蠢人都知道他是装的了。 瞪了青裕好一会,果然看见他偷偷睁开了眼,看见齐霖还盯着他又闭上了。 齐霖嗤笑一声,拿起药就往他嘴里灌,青裕心里一突,暗叫不好,立刻爬了起来,躲开齐霖的药水攻击。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齐霖把苦药护得好好的,一滴都没洒,青裕那个气啊。 厉无咎和牧清寒准备回房间时,听见隔壁噼里啪啦的动静,两人担心出了什么事,立刻冲进了房间,却不曾想看到这种场景:齐霖压在青裕身上,努力将他的双手禁锢在头上,青裕有些虚弱,脸色苍白,和齐霖争斗的过程中脖子红了一截,衣衫凌乱,清丽的脸染上了愠色,眼角淡淡的粉,看上去…有些千娇百媚。 厉无咎目光在他俩之间扫来扫去,意味深长的啧了两声。 齐霖听到了动静,向门口看来,牧师兄倒是没什么表情,厉师叔那个表情看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青裕有些羞恼,一把推开了齐霖。 齐霖顺势站了起来,走到桌子边局促的站着,“别误会啊!我就是想让他喝药,我们真的没什么。” 厉无咎了然的看着他,安慰道:“我懂我懂。” 齐霖欲哭无泪,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青裕趁着几人不注意,悄悄把碗移开,准备倒进花盆里,齐霖眼疾手快,捏住他的手腕,将药拿了过来。 厉无咎十分好奇,最终由齐霖讲述了事情经过。看着桌子上的药,厉无咎抬起来,“不就是一碗药吗?能苦到哪里去?”,说着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一不注意,一碗药就进肚子里了,牧清寒扶额,怎么没看住一点就变成这样了。 喝了药的厉无咎脸都绿了,“不是,这药怎么这么苦,还恶心,允执,我—呕—呕。” 牧清寒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厉无咎就着牧清寒的手喝了,两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倒是齐霖看着有些古怪,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被师叔带坏了,竟然怀疑起了牧师兄。 缓过来的厉无咎拍拍青裕肩膀,“确实苦,难怪你不想喝。” 有人理解,青裕一时间更加理直气壮了。 齐霖恨铁不成钢啊,决定自己亲自熬,他就不信了,一碗中药能有多苦! 从二楼下了厨房,吩咐了小二带着他去厨房,结果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哈哈哈,我和你说,我刚刚给那讨厌的人加了一把黄连,还加了一把苦药。” “干得好啊老三,看那黄口小儿还敢嚣张,这下够他吃一壶了。” 带着齐霖站在门口的小二肉眼可见的慌乱,硬着头皮给齐霖掀了帘子。 齐霖进去时,两人叭叭叭的还说得起劲,看见齐霖进来,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齐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尽快去抓一副药,还特意让他们不要放黄连,小二脸都红了,整人被人家兄弟逮到现行了,可能心里有些害怕,速度出奇的快,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但齐霖带着药回到房间时也还是过了半个时辰,毕竟熬药熬得越久药效越好。 房间里,厉无咎正在和牧清寒给鸟幼崽喂食,幼崽是只雄性,牧清寒再三决定后,给幼崽取名安康,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厉无咎也有一只小雀,是他十四岁那年在玉清峰后山捡到的蛋蛋孵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通体都是彩色羽毛,看上去绚丽夺目,是只雌性小鸟,厉无咎很喜欢,叫她重羽,只是重羽经常会陷入休眠,牧清寒刚好见过几次,是只活泼好动的小雀,很像翻版的厉无咎。 厉无咎手上捏着粟米,逗弄安康,就像当初逗弄大嘴花一样,安康初生牛犊不怕虎,飞过去啄了啄厉无咎的手指,那尖锐的喙竟然啄破了手指,出了血。 厉无咎看着手上的伤口,弹了弹安康的翅膀,笑骂“多少年没有人能伤我了,你这小东西还挺厉害。” 安康没管他,径直去吃小碗里放着的粮食了,看得大嘴花在一旁心惊胆战,心里默默为安康捏了一把汗,这倒霉孩子真会挑,幸好厉无咎不是那种暴虐的人,不然现在的安康就是一只烤小鸟了。 牧清寒握住师叔的手,小心的拿出金疮药撒在上面,还拿了布条缠了几圈。 厉无咎手撑着桌子,温柔的看着允执,青裕一转头就看见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不爽,冷不丁来了句“再缠慢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牧清寒抬头看看师叔,内心有些忐忑,师叔是不是也觉得他小题大做了? 厉无咎将他垂下来的发带捋了上去,摸摸他的头发,声音低沉悦耳“我喜欢你在乎我。” 青裕向来敏感,这下觉得不对了,内心犹豫,努力给两人找补,也许这是两人关系太好?也有可能是自己太阴暗了,看什么都是…… 九洲之中,以东洲最为强大,其次是西洲、北洲、南洲,剩下的就是那些小洲了。作为北洲掌权者,北洲皇室千年来一直备受百姓爱戴,特别是现在的北洲皇帝青芷年,更是厉害,在他的带领下,北洲逐渐强大,渐渐能比肩西洲东洲。 而青芷年能做到这些,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青裕的舅舅绍沉峰。绍沉峰文武双全,为皇室征战沙场,而树大必招风,青芷年拿捏他的方法就是绍沉江——绍沉峰唯一的妹妹,也就是青裕的母妃。 帝王心术,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一个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绍沉江在帝王的攻势下很快就陷入爱河,非他不嫁,帝王的目的达到了。只是将绍沉江纳入后宫后,曾经的海誓山盟全部作罢,甚至在短短几年内不断充盈后宫,都是朝中肱骨大臣的儿女,后宫前所未有的热闹,只不过这热闹下满是暗流涌动。 可惜,绍沉江仍然沉溺于情爱,只希望诞下一个两人血脉相连的孩子挽留青芷年的心,结果可想而知,后宫那么多女人,那么多皇子公主,青芷年又还能记得起谁呢? 而绍沉峰在一次战争中彻底失去踪迹,生死不明,没有哥哥保护,绍沉江更加艰难。 一年,两年,十年,绍沉江终于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青芷年,在宫中嫔妃算计暗害中永远离开了人世,青裕十岁时过上了饥寒交迫的生活,虽然是皇子,却不得青帝宠爱,只能靠着自己在皇宫一步一步强大起来。 15岁那年,青云宗广招弟子,青裕偷偷摸摸去了,他野心勃勃,不仅要给母亲复仇,他还要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让青芷年到母亲舅舅坟头磕头致歉! 绍家人天资聪颖,青裕继承了绍家人的天赋,直接被收入内门,消息传到北洲时,他那个好父皇才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 青裕的目标一直是玉清仙尊的弟子,结果路上杀出来一个牧清寒,自此之后,他对这个未知的玉清峰首席大弟子十分厌恶,直到历练时,他才终于改变了一些看法,这个“威武雄霸队”虽然土气,但也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青裕仔细给他们找补,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看见厉无咎吻上了牧清寒的额头。 青裕:“……” 牧清寒抬起头就看见了青裕震惊的脸,一时僵住了。 厉无咎显然也发现了他,突然懊恼两人不是在自己房间。 左思右想,厉无咎咳了咳,若无其事道:“那个,其实我是允执的道侣。” 门外符钰符憬回来时恰好遇到端着药的齐霖,知道了青裕生病的消息,一起走到门口,却不想听见了厉师叔的话。 齐霖:“……?” 符钰:“……?” 符憬抿抿唇,他们终于知道了。 第三十九章龙心草 房内,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 齐霖痛心的看着牧清寒,“师兄,他说的是真的?” 牧清寒思考了一会,摇摇头,齐霖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 没等他说完,牧清寒接着道“还没有结契,不是道侣。” 厉无咎挑挑眉,好嘛,允执还真是实诚得可爱。 齐霖一口气提起来,激动指着两人,“所以你们俩是真的?” 厉无咎理所当然点点头。 符钰吸了一口气,“那你玉清峰师叔的身份是假的?” 厉无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允执。” 牧清寒乖巧点头。 齐霖长啸一声,“那这不就是有违伦理了?这…这叫什么事啊!” 厉无咎听到“伦理”二字皱了皱眉,上次和允执在树林里表明心意,允执也说过伦理,难道这是什么很值得在意的事情吗? 牧清寒见师叔思索的神情,心里紧张,师叔从未下山,自然不知道修真界对于伦理一事十分看重,师叔曾经在凌云峰说出那番话也只是怕耽误了他修无情道,要是…… 厉无咎思索片刻,正欲询问,牧清寒就打断了齐霖的话,“齐霖!” 齐霖闭嘴了,虽然内心忧虑,但牧师兄的话他不敢不听。 青裕和符憬倒是没有说什么,符钰消化片刻,便向两人祝福,“那你们未来结契大典可一定要邀请我们。” 厉无咎笑着回答,“当然。” 就这样,未来震撼修真界的一件大事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了。 事后,除了符憬,其他人越想越不对劲,这一路上难道不明显吗?都怪他们几个太单纯了! 虽然这件事告一段落,但该喝的药还是要喝,青裕苦着脸,捏着鼻子尽量远离那碗药。 刚刚只有齐霖在,他还能逃脱,现在嘛,这么多人在,青裕这药是不喝也得喝了。 青裕被逼到角落里,面目狰狞的喝了一小口,然后睁开眼,一把抢过碗,“咕咚咕咚”喝完了。 喝完药的青裕“哼”了一声,“这也没有多苦嘛,害我浪费表情。” 厉无咎一脸敬佩的看着他,“不是,真的不苦吗?” 齐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刚刚听到的话告诉了厉师叔。 厉无咎一脸呆滞,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 感慨了一番后,牧清寒将魔蛊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并暗中将消息传给了陵影长老,目前,玉清仙尊闭关,青云宗能够信任的长老也没有几个了,青裕的师尊陵影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符钰符憬的父亲——星辰峰峰主符兰辞。几人暗中将消息传给了陵影长老。 符钰点燃灵符,面前出现符兰辞的模样。灵符靠灵力支持,比通讯符更胜一筹,能面对面和人交流,只不过需要耗费大量灵力,一般很少有人使用,但是现在嘛,这不是有一个渡劫期的厉师叔在吗? 符兰辞长得和兄妹两人很像,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仍然风度翩翩,英俊不凡。 “和耘,什么事?”符兰辞的声音传来,不带一点起伏。 符憬早已习惯,直言“关于神医谷被屠一事,请父亲暗中派人调查。” 符兰辞眉峰一蹙,严肃道“具体什么情况?” 符憬不适合讲故事,就换了符钰过来说明情况。神医谷的事情太过离奇,是什么让神医谷少谷主放弃一切,与虎谋皮?又是什么人,能够彻底隐瞒下这一切没有让人察觉?这其中是否涉及各宗门核心,甚至是…… 听完讯息的符兰辞语气不变道,“知道了,我会暗中联系陵影。” 顿了顿,符兰辞想起妻子时常让他关心关心孩子,又僵硬的问,“明霁,修炼如何?黄阶符纸是否已经全部掌握?” 符钰脸色一变,内心忐忑不安,怯懦的低着头。 符兰辞向来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气,“知道了,以后由和耘监督,每天画十张黄阶符纸,不可重复,回来后交由我检查。” 符憬应了一声,符钰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这时,灵符波动了一下,一个明艳的女子闯了进来,“明霁,和耘,怎么样,历练好玩吗?” 符钰见他娘来了,像是有人撑了腰,立马鲜活起来,“当然好玩,娘,你看,这是我的朋友们。” 书婉月和几人打了招呼,又和孩子们说了好一会话,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切断了灵符。 待看不见孩子们后,书婉月拧了符兰辞一下,“你说你,好不容易和孩子聊聊天,偏偏说什么修炼啊!” 符兰辞也不恼,拉着书婉月坐在旁边,郁闷道:“不是你让我关心关心他们吗?” 书婉月无语了,戳戳他的脑袋,骂道“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 这边,符钰趴在桌子上,为即将到来的课业烦恼。 青裕不经意道,“看来你和你娘的性格比较像,符憬又比较像你爹啊。” 符钰点点头,“是啊,我娘从小就被我外公外婆宠坏了,毕竟只有一个宝贝女儿,那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我娘面前?” 随后,符钰又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我娘当初是怎么看上我那死人脸爹的!” 符憬从后面敲了他的头,警告的看着他。 符钰:“用娘的话来说:‘妹妹不要一天像你爹一样苦着脸,要像哥哥一样多笑笑,出去多交一些朋友……’,你看看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第二个爹了。” 看到青裕若有所思的样子,符憬无语了,这种傻子怎么会是自己哥哥呢? 等商量完一切,几人趁着天色还早立刻启程,龙心草只在夜晚出现,恰好白天从离安那里知道了具体位置,现下只需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取来,再交到青云宗安排的核验处就行了。 龙心草长在章丘城城外的迷雾林,正如其名,迷雾林终年笼罩在迷雾中,林中多种多样的妖兽隐匿其中,寻常人根本不敢进入其中。 在林子外徘徊了一阵,青裕分发了驱虫丹,一行人点燃火把进入了林子。 第四十章八岐蛇 进入迷雾林时就商量过,厉无咎在外面等候,这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历练,虽然担心,厉无咎还是乖乖等在外面了。 林子里不是全黑,有很多夜行生物纷纷出来觅食,迷雾林外围到是没有多少猛兽,越发深入越发多的妖兽出现,头上顶着一个亮亮的包的四脚蛇,还有肚子能发光的大蟾蜍,一些双眼通红的怪物…… 青云宗历练难易程度不定,全凭运气,所以这也是青云宗内门弟子不多的原因,其他宗门也是这样。 修士想要成长,不能只依靠宗门,还要不断锻炼实战技巧,不断积蓄灵力,还要有足够的宝物傍身,要想成为一个大宗师,不受他人挟制,那是一段漫长艰难的岁月。 林内,牧清寒开路,离安曾说过,龙心草喜阴喜湿,常在河流边或者石头下生长,虽然微小,但由于在夜间会发出白光,也算是有明确的目标。 迷雾林里妖兽众多,大家都早早拿出武器防身,牧清寒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剑,就拿了曾经练习用的木剑,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好用。 几人慢慢前进,火把在偌大的的迷雾林中显得格外微小。 突然,牧清寒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金丹期感受外物更敏感,几人都停下来戒备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沙沙……”“沙沙……” 鳞片划过落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五人围成一个圈,将背后留给队友。 “刷啦”,一个巨型脑袋从树上探了出来,直指五人,不得已,几人立刻分开。 那大蛇有着八个脑袋,正是八岐蛇。八岐蛇是上古妖兽,数量众多,且没有天敌,修真界的一些山林里随处可见,有大有小,有些有神智有些没有神智,显然,这头虽然体型大,但从凶恶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头没有神智。 八岐蛇在迷雾林里称王称霸,这里几乎都是它的地盘,这群弱小食物进来时就它就闻到了人类的肉香,现在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也不管这些人的攻击,凭着蛮力就攻了过去。 八岐蛇八个头,五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攻击它那张牙舞爪的头部。 八岐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节奏,它的八个头颅开始疯狂地摇摆,试图捕捉到这些灵活的人类。 “别恋战,保留实力!”牧清寒向几人喊道,迷雾林里像八岐蛇这样的大妖兽还有很多,现在八岐蛇和他们争斗,暗中不知有多少怪物在虎视眈眈,就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几人点点头,都在找着退路。 青裕被一颗头咬住了,幸好手里有毒药,不要命的往蛇嘴里倒,蛇头扭曲了一下,将青裕喷了出去。 青裕倒在地上,“咱们分开走,这样它就追不过来了,到时候通讯符联系。” 几人应了声“好”。 青裕看着齐霖一人应对两个头,召出仙火过去帮忙,万物都怕火,蛇头微微躲避,青裕一把拉过齐霖,“御剑带我走!” 齐霖虽然不愿意,但看着追过来的大蛇还是拉着青裕飞远了。 看着齐霖青裕飞走了,符钰扔出一把雷符,一颗蛇头顿时被轰得面目全非,但仍然具有活动能力,直直追着符钰过来。 符钰没有飞行灵器,只能贴一张疾行符迅速遁了。 牧清寒拿着木头剑直面几个头,其他人跑了,剩下的头都围着牧清寒攻击。 牧清寒像上次对付狰兽一样,将几个头绕在一起,然后跟在符憬后面向着另一方向跑了。 和几人联系后,发现三方逃跑方向偏得南辕北辙,于是只好分头行动,找到龙心草后再互相通知。 ****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一个男声出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牧清寒和符憬停了下来,隐藏在一棵树后。 “陈洛,我真的听见了,就在前面。”一个温润的声音说道。 “我也听见了,罗哥哥没说错。”又一个女声传来。 牧清寒探出头看了一眼,大约有十多个人,都穿着黄色弟子服,看了腰间的令牌,是万剑宗的弟子。 万剑宗向来和青云宗不对付,其实有很多宗门和青云宗不对付,奈何对方实力强大,不得不低头。 这不对付的原因也是无奈,青云宗开设的科目太多,几个峰几乎包含了所有修士修炼的内容,这让他们这些小门派去哪里招收弟子,而且,人家招的弟子多也就罢了,教出来的弟子也是厉害得不得了,每个都是人中龙凤,这让小宗门又恨又羡慕。 万剑宗嘛,就和玉清峰有嫌隙了,毕竟都是剑修,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长久以往,这都变成每一届弟子的执念了,你喷我一句,我骂你十句…… 牧清寒对这些事情有耳闻,但明显他没有这种针锋相对的思想,还是符憬在旁边提醒了,这才隐瞒了玉清峰弟子身份,装作寻常散修寻找机缘。 “两位道友也是来寻找剑冢入口的?”罗锦潇温温柔柔开口。 “嗯”牧清寒心中吃了一惊,原来剑冢秘境入口在迷雾森林里。 剑冢秘境是千年前人妖魔族大战后留下是上古战场,因为邪气横生,怨气浓郁,逐渐形成了一方秘境,剑冢里有很多邪灵,也有很多武器,大多都是地阶以上的神兵,即使进去了有可能出不来,但还是深得天下人追捧。 秘境入口不固定,剑冢秘境已经多年没有人发现了,现在竟然出现在迷雾森林里,不得不说他们运气可真好。 罗锦潇了然,邀请道“那不如我们一起结伴而行,一起寻找入口?” 因为还有任务,牧清寒拒绝了罗锦潇。 罗锦潇也没有多意外,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散修都是独来独往,一般找到修炼资源都是自己独享,像他们这种一行人去的,资源带回宗门平分,散修当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 临走时,牧清寒好心告诉他们前面有八岐蛇,让他们赶紧离开。 几人都深信不疑,在两人离开时立马也走了。 40-60 第四十一章白莲花 牧清寒和符憬走了大概一刻钟,幸运的在一块坟地找到了发着光的龙心草,符憬点燃了通讯符告知其他人。 龙心草有很大一片,他们只需要取走一棵就够了,但修士多穷啊,龙心草虽然不稀有,但也只有蜀洲这里有,这一片采回去无论是卖给望月峰还是到黑市上出手都能拿到不错的价格。 牧清寒和符憬拿出乾坤袋,将其中一根品相最好的收在了专门的锦盒中,这便是这次历练的任务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个人收入了。 齐霖和青裕过来看见墓地中的一群人怀疑的揉了揉眼睛,看见被挤到一边的牧清寒才确定位置正确。 牧清寒也看见他们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师兄,这是怎么了?”齐霖不明所以。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牧清寒和符憬刚刚采了几株龙心草,突然窜出几个黑黢黢的人,来人泥巴糊满了脸,衣服也全是泥土和杂草,连头发都已经乱糟糟的了。 牧清寒和符憬以为是狌又出现了,一个飞踢把首先出来的那个人踢出去了,没等两人继续,那人就叫喊道:“等等等等,道友是我们啊!” 这声音有些耳熟,不就是刚刚遇到的万剑宗弟子吗? 牧清寒:“陈洛?” “对对对,就是我。”泥人疯狂点头。 牧清寒有些搞不懂:“你们为何跟踪我们?” 陈洛被一旁的人扶起来后,哭丧着脸,“我们没有跟踪你们,你不是说那边有八岐蛇吗?我们马上绕开那里走了,结果还是被八岐蛇堵住了,不知哪个好人把它的几个头缠起来了,我们这才能跑出来。” 好心人牧清寒沉默。 “还有呢还有呢!我们御剑都飞了好大一截了,又遇见了火焰蝠群,给我们一顿烧,一时不察全都掉下泥坑了。”扶起陈洛的那个人又道,牧清寒和符憬这才意识到这个清脆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穿着鹅黄长裙的女子。 符憬见他们没有恶意,继续去拔龙心草。 一旁的罗锦潇似乎注意到了符憬,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两位和我们再遇上已是缘分,要不我们帮你们一起拔吧。” 没等牧清寒拒绝,后面的几个弟子就去拔龙心草了,还把牧清寒挤了出来,符憬皱皱眉,加快速度拔了起来,手都拔出残影了,旁边万剑宗弟子不甘示弱,也加快了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在进行某种比赛呢。 * 把来龙去脉向齐霖和青裕解释了一番,青裕阴测测笑了笑:“这罗什么东西的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好心说帮我们拔,其实能昧下好多龙心草了,要是你向他们拿,他交出来一株也是交,交两株也是交,他料定咱们拿他们没办法。” “要是不让他们帮忙拔,还要落得一个‘好心没好报’的名头,又或者是直接杀人夺宝!”齐霖恶狠狠补充了一句。 “走,赶紧去拔,一株不要给他们留!”说着,两人也加入了“比赛”。 牧清寒也紧跟上去,期间符钰赶到时倒是没有多问,直接挤了进去,疯狂拔了起来,引得旁边几人频频侧目。 青裕很会暗中给他们使绊子,屁股一翘,把一个人拱到泥地里的,手一拐,另一个人抱着肚子大叫。 眼见自己人被欺负了,万剑宗的人也开始使阴招,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青裕这小心眼的人哪能让他们占到便宜,一时间,坟地内哀嚎声四起,阴森的树林更加恐怖了。 不一会,坟地上的都被拔完了,符憬提着一袋龙心草过来。 符钰也过来了,几人把拔的草汇总在一个乾坤袋中,看着万剑宗每个人鼓鼓囊囊的兜里塞满了龙心草,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咬牙切齿“干他丫的,把我们的草抢回来!” 这时,旁边插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的讨论对象。罗锦潇刚刚在其他弟子拔草时就施了清洁术,这下干干净净的倒是看着人模狗样的。 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看着众人,柔和道:“道友,这是刚刚弟子取得的龙心草。” 齐霖打了一个寒颤:“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还有,我们可看见了,他们手里还有不少呢?你这几株瘦巴巴的准备打发谁呢?” 罗锦潇垂下眼,不好意思笑笑,还没等他说什么呢,旁边那个女子就不高兴道:“罗哥哥说话就是这样,温柔体贴,不像有些人,看着就像乡野农村人。” “丹儿!”罗锦潇故作严肃道。 “好了好了,罗哥哥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王絮丹骄傲道,随后又看向几人,“好了,就看在罗哥哥的面上,我就不和你们斤斤计较了。” 齐霖那个气啊,反正好人全让他当了,坏人就是他们几个是吧! 没等齐霖开口,青裕小嘴毒毒的就开始叭叭叭了,“怎么地啊大姐,就你家罗哥哥是好人?刚刚拔草时你罗哥哥怎么没去啊?现在拿着其他人的劳动成果过来当好人了,可真有你的?” 其他弟子被青云宗一行人搞得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正坐在那里休息,听到这句话都转过头来看着罗锦潇。 罗锦潇脸上挂不住,扯出一丝笑:“那是因为我刚刚伤得太重了,浑身没有灵气,也怕帮不到其他人,想来大家也会理解的吧?” 王絮丹有些心疼,“罗哥哥刚刚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事。” “丹儿不必担心,只是刚刚……”罗锦潇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王絮丹听着有隐情,忙道,“到底怎么了嘛?罗哥哥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罗锦潇叹了口气,“刚刚遇到火焰蝙蝠时,我在后面受了一击”,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大家能到顺利逃生这也是值得的。” 众弟子感动得稀里哗啦,自动解读了罗锦潇的话,原来刚刚他们能逃生是因为罗师兄在后面抵挡火蝠,还为了他们受了重伤。 罗锦潇有些愧疚,“你们不必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 其他弟子纷纷安慰,“没事的,师兄。” “还要感谢师兄呢。”“回去要好好谢谢师兄。” …… 罗锦潇听着众弟子的话,嘴角上扬,事情当然不是这样了,只不过这群蠢货说什么都信,也怪不得他。 于是,刚刚怀疑的目光直接变成了崇拜和感激,看得青云宗一行人直呼“高明”。 齐霖在旁边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开口:“有些人一开口就是一股茶味,还真是茶香四溢呢,哦,也可能是花香,什么花呢?当然是这里杵着的白莲花。” 第四十二章别学他 罗锦潇的笑脸都快挂不住了,奈何人设立得太好,不好发作,旁边的弟子倒是对他们几个怒目而视,一时剑拔弩张,两边都站了起来形成一条鲜明的边界线。 没等两边打起来,坟地开始地动山摇。 牧清寒把木剑插进土地里,努力控制住平衡,不让自己跌倒,顺便拉住了东倒西歪的符钰。齐霖也有样学样,也拉住了青裕和符憬。 一时间飞沙走石,枯叶纷飞,带起来的湿泥土扑在脸上,张着嘴的还进嘴了好些,鼻子里全是一股腥臭味。 “吼吼吼……”巨大的声音响彻迷雾森林,众人睁开眼时才发现周围环境都发生了变化,几人慌张的东张西望,这树怎么看着这么矮了? 风沙停了下来,但身下的土地还在移动,众人细看才发现,原来不是树矮了,是他们在半空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清寒看着慢慢移动的黑色巨物,飞身而去。 剩下的几人纷纷掐了一个清洁术,一时间又恢复了干净整洁的修士形象。 几息过后,牧清寒飞了回来,“是恐鳄。” 陈洛闻言激动道:“那我们是在它的背上?” 牧清寒对这个人印象不错,点点头。 青裕转身细细看了这块移动的“土地”,蹙了蹙眉,既然不是坟地,那这些尸体到底从哪来的? 很快,答案出现了,脚下的土里爬出来很多罗刹鬼。罗刹鬼能寄生在修真界所有人或妖兽中,除了将其彻底拔出,否则就会一直在体内繁衍,直到本体死亡,又寻找其他宿主,且罗刹鬼会守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捕食过往的行人和兽类,基本上没有失手的时候。 看来,这恐鳄已经被罗刹鬼附身多时,但由于自身太过庞大,只能痛苦的遭受罗刹鬼的侵蚀。 眼看罗刹鬼向着人群爬过来了,牧清寒大致看了一下,有五六十只罗刹鬼,罗刹鬼极其难缠,打不过那就跑。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找了方向跳了下去,还是那样,牧清寒御剑勾着符憬走了,齐霖带着青裕,就剩一个符钰,左看看右看看,绝望嘶吼“等等我啊!你们等等我!” 看着都走了,符钰痛苦抱膝:“都走了,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万剑宗弟子离罗刹鬼近,纷纷拔出剑与之对抗起来,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也只能御剑跑了。 陈洛临走时看见还沉浸在因为其他人不带他的悲伤中的符钰,顺手给他捎带上了。 符钰感激的看着陈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学习御剑飞行,再不然也要买一个飞行法器或者飞行灵兽。 齐霖他们飞得远远的,落地后才发现符钰没在,齐霖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对视回去,“我以为你带他了。” 四人皆沉默,符憬勉强开口道,“没事,他应付得过来。” 剩下三人也清楚,符钰实力不弱,逃跑不在话下,最多也就是受点伤。 如此一来,四人原路返回,还不忘四处查看草丛里、树枝上有没有挂着符钰。 ** 另一边,陈洛载着符钰最后落了地。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沉着脸看着陈洛:“陈洛师弟,你带着他来干什么?” 陈洛有些诧异:“怎么?带不得?” 男人原以为陈洛明白他的意思,被陈洛反问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道“你别忘记了他们一群人刚刚对罗师兄说的话。” 陈洛闻言讥讽道“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陈洛早就看不惯罗锦潇那副圣人君子的模样了,以前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不对的,刚刚被齐霖他们一提醒,突然就清楚了,他罗锦潇不就是经常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然后让人给他出头办这办那吗? 瘦小男人,也就是赵武,憋红了脸,看看罗锦潇,又看看陈洛,嘴里想说出什么反驳,却被罗锦潇拉住了。 罗锦潇:“赵武,不必为了我和其他人发生矛盾,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你们知道就好。” 赵武瞪着陈洛和符钰,“哼”了一声转过去和其他人坐一起了。 罗锦潇向两人点点头,也和几人一起过去坐了,只是转身那刻,没人看见他眼中的阴翳。 符钰坐在石头上,啃着陈洛给他的大饼,随意道“你不怕他以后给你使绊子?” 陈洛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道:“没关系啊,我又不怕他,再说了,我师父向来和他师父不对付,我俩闹翻了说不定我师父还要夸奖我呢。” 符钰表示理解,能教出这种徒弟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符钰又道:“这迷雾森林这么偏僻,你们到这干嘛?” 陈洛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道:“我们万剑宗花大价钱请天枢的月长老算了一卦,据说这个月正是剑忠秘境打开之时,而这入口就在迷雾森林里。” “真的?”符符又咬了一口饼,面上满是不信。 “你别说,我也不信啊,听说月长老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好多人,现在几乎全九洲的人都知道了,再过几天这迷雾森林可能雾气都没有了。”陈洛耷拉着眼,看上去格外好笑,脸上写满了“快接着问我为什么。” 符钰也好奇得很,“为什么雾气都没了?” 陈洛开心了,眉飞色舞道:“那么多人在迷雾森林里,这个吸一口那个吸一口,多吸几天不就没了吗?” 看着陈洛期待的眼神,符钰干笑两声:“…哈哈,你还怪有趣的。” 陈洛高兴点头,“那当然,我师弟也这么说。” 两人杂七杂八的谈论着,不一会,符钰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比如王絮丹喜欢罗锦潇,比如陈洛偷偷把罗锦潇的头发剪了一截,罗锦潇还装作大方的样子不计较…… 牧清寒一行人找到万剑宗弟子所在地时,就看见了相谈甚欢的两人。 青裕气笑了,“白担心他了。” 齐霖冲过去,像头小牛一样冲到符钰的背后,符钰感觉自己吃下去的饼都要被撞出来了,整个人像是要吐血。 时隔半个时辰,青云宗和万剑宗再次争锋相对,不过经历了刚刚那一遭,现在没人想着再闹了。 兴许是觉得这群散修有些实力,于是罗锦潇再一次邀请几人一起进入剑冢秘境,但看清了这人的白莲属性,谁又想和他一起呢? 秘境自然是要去的,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开启日期,那他们可以先将任务递交后再回来,至于万剑宗弟子手里的龙心草,当然是要拿回来的,毕竟秘境里,杀人夺宝的事情可是不少,虽然不会杀了他们,那教训教训还是可以的。 齐霖看着万剑宗众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符钰看了看他,拿出心辰笔敲了敲他的脑袋“别紧跟着青裕学,看看这脸都歪了。” 齐霖委屈的看着他。 青裕:“……” 第四十三章幻境 阳光透过密林,晨雾弥漫,林间雾气厚重,几乎隔着一丈就看不见人了,林中的各种妖兽皆不见了身影,看来这雾气有什么古怪,让生活在这里的兽类都不敢掉以轻心。 符钰和陈洛告别后,就跟着四人准备离开迷雾森林。他们来时就在路上布置了线索, 这也恰好方便了回程。 几人从衣衫上撕下几块布,将头蒙了个严严实实,就露出来一双眼睛,符钰在前方带路,每个人用绳子捆住了一只手一齐走着,就怕在森林里走散了。 符钰扯了扯符憬,“和耘,咱们去买飞行法器吧,不然我们这天天靠着剑修御剑飞行也麻烦啊!你说是吧齐霖。” 齐霖狠狠点头,他早就不想和青裕一起了,吃力不讨好,于是道“那你们几个一起去买吧,恰好可以和老板讲讲价。” 符钰为什么这么卑微?因为他爹娘把钱都给符憬保管了,符钰曾经竭力抗争,奈何打不过爹娘。至于为什么,当然就是符钰花钱如流水,两手漏财,只能把钱给妹妹保管了,就怕出来几天把几年攒下来的钱全部败光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符憬考虑了一下,点了头,符钰蹦蹦跳跳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青裕闻言抱胸,拉了一下绳子,齐霖踉跄一下,撞在青裕身上。 齐霖顺势给了青裕一拳,“你有病吧?” 青裕接住拳头,弯下腰看着他,“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给我作决定了?” 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奇怪,齐霖一把把手抽出来,推了他一把,“离这么近干嘛?” 青裕默默转过身。 牧清寒在后面走着,听着他们说话,不断留意着周边的情况。 不知何时,雾气更加浓厚了,蒙在脸上的简易面罩渐渐有些遮挡住视线,一股淡淡的香味进了鼻子,牧清寒停下脚步,扯了扯绳子,却只见趿拉在地上的半截绳子。 其他人去哪里了! 牧清寒拿出传讯符,立刻点燃联系其他人,却发现传讯符根本燃烧不起来,这一发现让牧清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那说明附近有东西能阻隔一切讯息。 牧清寒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再次睁眼时,眼前一个放大的齐霖正盯着他看。 看见牧清寒睁开了眼,齐霖松了一口气,“欸,师兄,你刚刚怎么了,是看见什么了吗?” 牧??清寒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手上还绑着绳子,刚刚消失的人都在这里,紧张的看着他。 撑着齐霖的手站了起来,空气中并没有那股异香,牧清寒沉默几秒,“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符钰担心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牧清寒摇摇头,“赶紧走吧,先把任务完成了。” 五人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倒是没有太多阻碍,不一会就到了迷雾森林的边缘。 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几人都松了一口气,齐霖微笑道,“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出去吃顿好的了。” 青裕也在一旁附和,“上次那家暖锅不错,我们就去那家吧。” 符钰和齐霖都点头答应。 听见暖锅,牧清寒顿了一下,随后又跟上了几人。 眼看着这光亮就在前方,牧清寒不动声色拿起了木剑。 “师兄!你干什么?”齐霖看见倒地的青裕大吼一声。 没等到牧清寒的回答,一剑直直刺入了齐霖的喉咙,符钰符憬神色茫然了片刻,符钰吸了一口气,看着飞来的剑影,努力躲开。 奈何金丹期的牧清寒已经实力大增,符钰和符憬最终不敌,惨死在牧清寒剑下。 木剑上挂满了鲜血,看上去诡异无比,牧清寒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闭上眼睛凝神,想要逃离这处幻境。 没错,牧清寒刚刚才察觉他正处于一个幻境中,要不是青裕临行时发誓“再也不去和真楼”,牧清寒还真不一定能识别出来,更何况齐霖竟然会维护青裕,在牧清寒看来,就算自己真的杀了青裕,齐霖也只会觉得青裕犯了什么错,刚刚的质问更加让牧清寒确定了这幻境的真实性。 想着刚刚的这些,牧清寒觉得布置这个幻境的人实力不到家,只能从他内心中的一点点信息来营造一个比较真实的幻境,事实上这东西漏洞百出。 再次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了四人的尸体,看见前方的悬崖,牧清寒松了一口气,想来其他人应该也中了幻境,但不知道被控制着走到了哪里。 牧清寒沿着沿途的痕迹找了找,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踪迹。思考片刻,他决定先出去找师叔,多个人多个帮手,只希望其他四人能识别出幻境,坚持到他们回来。 ** 牧清寒一路御剑,跟着树皮上做下的标记很快出了林子,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容易,一路上牧清寒还斩杀了两头噬魂狼和一头较小的恐鳄。 噬魂狼很难缠,牧清寒身形如电,腾空而起,木剑跟着刺向噬魂狼,噬魂狼速度极快,躲闪间还被抓了一爪子,牧清寒默念口诀,长剑随风而动,与噬魂狼缠斗起来。 牧清寒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一脚踢上了噬魂狼的肚子,噬魂狼哀嚎一声,撞到树上跌落下来。另一只和木剑打得不可开交,牧清寒接过飞来的剑,凌厉的剑气直指噬魂狼,一番缠斗后,地上多了两具噬魂狼尸体。 牧清寒见到林子外焦急等待的厉无咎时,身上狼狈不堪,泥土血迹沾满了衣襟。 厉无咎吃了一惊:“允执,你受伤了!”,厉无咎将牧清寒抱在怀里,放在暂时搭的帐篷里,给他喂了一颗药,顺便给他捏了一个诀。 牧清寒吞了药,厉无咎给他包扎肚子上的伤口,“允执,其他人呢?” 牧清寒:“我们陷入了幻境,他们被操控着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先出来找你再一起去找其他人。” 厉无咎赞赏的看着他,“做得不错,万事切记不能逞强,要是救不出来其他人还搭进了自己,这才是最傻的。” 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厉无咎欣赏了一会自己打结的技术,扶起了牧清寒,“好了,咱们进去找人吧。” 第四十四章入梦 厉无咎牵着牧清寒的手漫步在迷雾森林中。此时已经是午时,雾气散了好多,也能看见路了,牧清寒甚至看见了打结的八岐蛇爬过,又走了一会看见了曾经趴着恐鳄的大坑,这么一看,想必马上就能看见万剑宗休憩的营地了。 果不其然,走到那些熄灭的火堆旁,这里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还能看见符钰吃了掉下的大饼碎屑,只是附近没了人气。 厉无咎若有所思,“他们是不是都中了幻境走失了?” 牧清寒看着眼前的师叔,手中捏着的木剑紧了紧,随意道“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森林里妖兽众多,他们几个没有意识,时间一久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 厉无咎点点头,厉无咎唤出只只,两人跟着只只在林中飞跃。突然,只只仿佛闻见了什么,加快了速度。 两人赶到时,只只趴在一个人身上使劲拍着对方的脸,定睛一看,正是青裕。 厉无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壶水浇在青裕脸上,但他只是皱了皱眼睛,似乎在挣扎,最后还是没有醒来。 牧清寒沉着脸,“他应该被困在梦境中了。” 厉无咎想到什么,翻出一本书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牧清寒在旁边看着,并没有打扰。厉无咎合上书时,双眸璀璨,充满信心,“允执,我找到了入梦大法,咱们进去把他拉出来!” 入梦大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简单是要金丹期修士才能入梦,恰好两人都满足这个条件。难的是要在不改变梦境,不惊动施术者的前提把人救回来,要是被施术者察觉,那入梦者也回不来了,如果实力强大倒也有一丝生机,只是强行结束梦境,那人也就痴傻了。 牧清寒还在考虑青裕自己挣脱梦境的几率有多大,也预估了自己的实力,哦,再加上师叔的实力,这么一想,似乎入梦成功的几率也很大,但是…… 没等他考虑太多,青裕有些不对劲了。眼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青筋暴起,双唇紧闭,嘴角流出血来,牧清寒忙蹲下卸了他的下巴,果然,青裕嘴里都是血,要是一会舌头咬断了,那可真回天乏术了。 痉挛的青裕看上去很痛苦,牧清寒最终还是决定了入梦。厉无咎将口诀告诉他后,画好阵法,于阵法中央盘腿坐下。 在昏迷前,厉无咎摸了摸牧清寒的头,“没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没等牧清寒回答,眼前一黑,入梦。 ** 北洲皇宫,御花园。 “看看这天黑的,咱们快回去吧,一会要下大雨了。”一粉衣宫女忧心忡忡道。 “可是,九皇子还没找到,这……”另一个着绿衣的宫女道。 “你们两个怕什么,瑜妃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呼风唤雨的瑜妃了,没有绍将军的她不成气候,怕什么?我说啊,不如早作打算,我看新入宫的苏妃那里是个好去处。”一太监站在两人身后悠悠道,刚出声吓了两个宫女一跳。 粉衣宫女见到来人,吃了一惊,“张公公,您怎会在此?” 那张公公是高贵妃宫里的掌事公公,高贵妃娘家势大,最近又解决了辽河水患一事,这高贵妃一时风光无限,颇得圣宠。 张公公瞥了粉衣宫女一眼,“主子的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粉衣宫女跪下请罪,“公公饶命,奴婢无意打探主子行踪,请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旁边绿衣宫女忙跪下,“张公公恕罪,静儿她年纪小,脑子愚钝,请公公饶过她一命。” 张公公摸摸胡子,目光流连在地上跪着的身段上。 静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察觉到淫邪的目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起来吧,这次咱家就饶过你,以后切记谨言慎行。”头顶传来声音。 “不过刚刚说过的话,咱家倒是有几分人脉,也能帮上一帮,这就看……”言尽于此,张公公甩着拂尘带着一干太监宫女走了。 冷汗滴落,“静儿谢过张公公。” 静儿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远去的人,吐出一口气,“依翠,他这是什么意思?” 依翠捏了捏已经发软的腿,抱怨道:“甭管什么意思了,咱们先回去吧,都怪九殿下,要不是他出来玩闹,娘娘也不会让我们出来找他,咱们也就不会遇到张公公了。” 静儿扭捏道,“可是……” 依翠不耐烦道,“别可是了,还有你啊,在宫里这么多年,谨言慎行还记不住吗?你刚刚那句话要是遇到较真的主子咱俩就没命了!” 静儿不敢说话了,跟在依翠身后回了栖梧宫。 殿内,咳嗽声不断传来,依翠嫌弃的看了一眼殿内,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娘娘,殿下还是没找到。” 瑜妃又咳了咳,静儿忙过去端了一杯水喂进她嘴里,给她顺了顺气,“娘娘别担心,九殿下身体强壮,说不定是去哪里玩得乐不思蜀了,晚上说不定就回来了。” 瑜妃看了她们一眼,眼里都是失望,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去休息吧。” 依翠自然巴不得去休息,静儿咬咬牙,最终留在殿内照顾瑜妃了,临走时依翠还瞪了她一眼,静儿装作没看见。 御花园假山后面,一个孩子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 就在静儿、依翠离开后,原本已经走远的张公公又折返了回来。 一个袋子被扔到假山角落里,张公公在原地等了一会,看见那小小的身影,弯下腰谄媚道“殿下哟,怎的走着过来?”,说着看向旁边跟着的小太监,换了一副嘴脸,“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十一殿下青璃高傲的抬起头,踢了张公公一脚,“你个奴才也敢管起我来了!” 张公公笑眯眯的挨了一脚,夸张叫道,“哎呦呦,殿下力气可真大,奴才受不住了。” 青璃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滚开,那小畜牲呢?” 张公公赶忙后退,“在这呢。” 青璃看着麻袋里蠕动的身影,踢了一脚,“把人放出来吧。” 几个太监把袋子扒开来,一个被绑了手脚,塞住了嘴巴的孩子露出来,正是十岁的青裕。 青璃皱眉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被眼里的狠厉惊了一下,不自觉退后了一步,反应过来后,有些羞恼,斥骂道,“看什么看小畜牲!” 青裕依旧看着他,青璃走上去踢了他一脚,却被青裕看中时机,一头撞上了青璃的肚子,青璃一时不察磕到了石头。 磕到脑袋的青璃眼里闪着泪花,“给我打,打死这个小畜生!” 其他太监还在犹豫,毕竟再怎么失宠也是皇子。 一旁的张公公看着主子受了伤也是担惊受怕,要是被高贵妃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于是怒道:“还不赶紧去,看看小殿下的额头都被撞伤了。” 张公公发话了,几个太监也不敢不听,忙凑上去对九殿下拳打脚踢。 一炷香不到,青裕已经鼻青脸肿了,正在此时,天空中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下了下来。 青璃早就走了,几个太监看着瓢泼似的大雨也赶紧走了,一时间,电闪雷鸣,树叶飘落,泥土、雨滴,都落在昏迷的青裕身上。 牧清寒进入梦中看见的就是这一场景,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第四十五章真假梦境 进入梦境的牧清寒和厉无咎已然走散,牧清寒运气好被传送到青裕所在的地方了。 牧清寒此时是半透明状态,按理说,梦境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牧清寒并不能改变,而且青裕后面也活下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看见雨中弱小的孩子,终究有些心疼。 果不其然,小青裕闭着的眼珠滚动几下,最终睁开了眼。 转头查看四周没有那几个太监的身影后,小青裕缓慢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扶着石头走了,并没有发现角落里像鬼一样存在的牧清寒。 牧清寒跟在小青裕身后回了栖梧宫。 出乎意料的是,小青裕回去后并没有向瑜妃告状,瑜妃也没有过问,只是让人将他带下去上药了,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发生。 小青裕也已经习惯了,自从舅舅生死不知后,宫里的人落井下石,皇子公主经常欺负他,后妃则欺负他母亲,父皇的漠视及默许,就连绍沉江都不知究竟为何,皇帝对他们母子二人没有一丝情分…… 一切的一切他都会讨回来!小青裕趴在被窝里,眼泪哗啦哗啦的掉,握紧的拳头昭示了他的决心。 梦境像走马观花一样,牧清寒也在不断见证青裕支离破碎的十五年。 小青裕被欺负后,他很会忍,因为夫子说过要“忍”,母亲看着他身上的的伤痕红了眼,也跟他说着要“忍”,小青裕也觉得忍一忍就好了,等他羽翼丰满就把母亲带出宫去。 小青裕天赋极好,母亲告诉他要“藏拙”,所以他不能和其他皇子一起去修炼仙法,幸好瑜妃将门出身,曾经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也能教授他一些基本的术法,再加上小青裕一直聪颖,他自己摸索着,有时候也会偷偷去听课,就这样修炼着竟然比那些请了大宗门弟子教导出来的皇子还要厉害。 上次被青璃欺负后,青裕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值得让他去计较,以后他自然会让他付出代价,可惜啊,青璃伤了额头可把高贵妃心疼坏了,暗自决定让他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璃妃的性命。 牧清寒看着趴在璃妃已经僵硬尸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小青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前也是这样趴在赵奶奶尸体上的,两人经历不同,可这心境确实相似的。 璃妃死后,小青裕更加艰难了,原本在栖梧宫伺候的静儿和依翠也走了。原本小青裕念着这两人照顾母亲多年不离不弃的恩情,准备给她们俩安排一个好去处的,奈何看见了依翠和张公公的龌龊交易,也就绝了这心思,倒是静儿还想留在栖梧宫照看他,但被拒绝了,小青裕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断然不能害了这姑娘,在暗中操作下,静儿也出宫了。 从此,栖梧宫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哦还有一只冷着脸的鬼。 没错,小青裕其实看得见牧清寒,刚开始也被惊吓过,后面觉得这鬼也没有害他的意思也就没有管了。 青裕十三岁那年,设计陷害高贵妃于宫廷中玩弄巫术,诅咒各宫娘娘皇子,青帝震怒,将高贵妃打入冷宫,一年后,高贵妃病逝。 同年,青裕以隐蔽的手段收买人手,于宫廷间安插人手,一时间,北洲皇室爆出数起丑闻,皇帝气极,下令彻查。 十四岁那年,青裕自请封地,青帝并无表示,指了一苦寒之地,允许青裕离开皇宫。 十五岁那年,青云宗广招弟子,青裕以练气中期的实力进入外门,三月后,破格进入望月峰,成为陵影长老亲传弟子。 青帝得知九皇子成为青云宗长老亲传弟子,脸上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挤出笑脸,按照皇子礼制分给他不少东西,面上也能过得去。 在梦境中,牧清寒终于知道为何青裕那么讨厌他了。 青裕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前往他那贫穷苦寒的封地,而是不断找人比试,可以说,青裕虽然只是练气中期,但实力却够得上筑基初期了,这都是他从一场一场实战中打出来的经验,而他一直的目标,就是玉清仙尊收徒,那个受九洲大陆觊觎的位置。 青裕拼命的修炼,他的实力自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恰逢十年晋升,青裕自然而然进了内门。 进了内门就意味着要选择修行方向,青裕虽然不是这一批内门弟子中境界最高那个,但一定是最有天赋那个,他也有决心能够入了玉清仙尊眼。 谁知,收徒大典那天,青裕拒绝了许多长老抛来的橄榄枝,青云宗长老是什么性子,你拒绝了我也不强求,毕竟青云宗多的是天才,也不缺你一个,青裕看着周围一个一个弟子兴冲冲的拜了师,而玉清仙尊还是没有出现,不由得有些慌张,但心里却一直安慰着自己,没事的,兴许是来迟了也不一定…… 场上仅剩几个弟子了,青裕看着那些站在自己师尊身后的弟子脸上漾着笑意,有些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仿佛是对他的嘲笑。 台上长老也奇怪,话说这玉清啊,每次都会过来看看,虽说从来没有找到心仪弟子,但起码也会过来看一圈,这次竟然让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也不是什么事,但让在场的众人怀疑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青裕显然也听到了长老说的话,拳头越捏越紧。 这时,一个长老飞来,笑道,“行了,玉清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弟子,都散了吧,不必等了。” 青裕环视一圈,场上的人三三两两离开了,和他一样想再挑挑师尊的也顾不上刚刚的骄矜了,赶忙跑上前认了师父,生怕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青裕仍然站在原地,还是陵影看不下去了,主动去把人要过来了,这才免去了青裕没有师尊,要重回外门的事情。 虽然进了望月峰,但青裕仍然关注着玉清峰的事情,他不服,他苦念已久的事情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乞丐拿到手了,从此以后,牧清寒这个人成为他厌恶的对象。 陵影看在心里,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他没办法给徒弟解开心结,这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牧清寒看过青裕的梦境,唏嘘不已,但目前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要想办法把人从梦中唤醒,不能再放任梦境成长了,谁也不知道青裕是否会被困在梦境中,而且,他实在分不清青裕是否真的被困在梦境中,要是这是真的梦境,青裕会怎样?要是这是假的梦境,那他…… 第四十六章再现莫公子 青裕在望月峰待了八年,直到历练时,他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玉清仙尊首徒。 见面时,青裕内心波澜起伏,眼前这人不就是从小在他身边的鬼吗?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内心震动,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时间不断流逝,梦境中的“威武雄霸队”顺利抵达了遂州城,又被困杨家,直到厉无咎的出现。 跟着青裕的视角,牧清寒看到了那天他给齐霖看的密信。 齐霖家乃是幽洲皇商,上百年来生意做满了九洲大陆,几代经商攒下的财宝富可敌国,而正是这个原因,让魔族盯上了齐家。 皇商专供皇族,任何货物商品不需检查就能到达九洲任何地方,魔族正是看中这点,他们需要将狌秘密运往各处,奈何齐家家主竟然在魔族威胁其家人的情况下还在徘徊不定,于是魔族退而求其次,找到了杨家,杨文泊以城主身份秘密运送狌,虽然不便,但杨家老奸巨猾,惯会收买人心,这么一来一回也算办得不错。 而魔族自然不会放过齐家,虽然齐家家主并没有知道太多机密消息,但商人最是聪明,齐家主自己推断出了一些什么,默默作出部署,还得隐藏在暗处,不能让那些人发现。 魔族本来就没有放过齐家的打算,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着变成自己的敌人。 魔族暗中联系了齐家对家,联合做了一个局,扳倒了齐家,这罪名就是笼络魔族,可惜无中生有的事情最终还是害死了齐家几十口性命。 齐霖因着出门游玩逃过一劫,齐家主广交好友,知心朋友也有那么几个,帮着齐霖守住了家产,最后送他到青云宗拜师学艺。齐霖自知自家的事情另有隐情,他在青云宗这些年刻苦修炼,选了最苦的剑道,他崇拜牧清寒,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牧清寒实力强大,能够专注于修炼,那是他渴望的,渴望着强大力量,为家人报仇。 ** 跟着梦境变幻,牧清寒发现梦境中的厉无咎显然能够看见他,就知道这是和他一起进入梦境的师叔了。 从杨家密道出来后,牧清寒趁着众人和狌战斗期间,飘到了莫公子身边,因为梦境是从青裕的视角来看的,牧清寒并不能知晓青裕视角之外的东西。 杨家密道外青裕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仅仅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所以这里并没有多少细节。 青裕虽然没有在场,但他确实是在杨家见过莫公子的。莫公子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浑身的贵气却是藏不住的,牧清寒那天并没有过多注意莫公子,青裕向来谨慎,对此人多看了几眼。 牧清寒仔细观察后,发现莫公子裸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纹身,看上去并不是普通人会纹的那种,反而像是——图腾! 牧清寒默默记住了图腾的模样,旁边师叔在向他招手,这是有话要和他说了,于是跟了过去。临走时,也到了莫公子消失的时候,可惜,转过身的牧清寒没看见莫公子勾起的嘴角。 “允执,怎么说,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吗?”厉无咎闪着星星眼。 牧清寒心里有些不舒服,闷声道“暂时没有。” “我并不能触碰到梦境里的人,也不知如何提醒青裕。” 厉无咎坐在石头上,手撑着下巴,无声沮丧。 牧清寒:“师叔,你为何进入了梦境的身体?” 厉无咎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我也不知道,但我试着提前来找你,发现出了凌云峰就又回去了。” 牧清寒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梦境主体是青裕,青裕没见过的人当然不能出现。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由厉无咎暗示一些迷雾森林的内容,只是不知道青裕能不能发现。 回到曾经的营地,还是像原来一样,火堆边没有人,他们去追黑色团子了。 一个鬼魂状态的牧清寒,一个实体牧清寒,还有厉无咎,三人等了一会,果不其然,剩余三人回来了。 梦境继续,到达李嫣然存在的那一段,可是厉无咎做出来的笼子里没有何洮,那就是说,何洮可能和齐霖在同一个梦境,现在牧清寒都有些好奇了,何洮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梦境里都没有他。 时间飞逝,即使厉无咎在暗戳戳暗示青裕,但青裕不为所动。 青裕向来脑子灵活,看着厉无咎和鬼魂牧清寒的举动就知道他们应该是被困在某种困境中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逃离,而且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处梦境,但仍然没有恢复意识,那这梦境中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或许那个施术者另有安排,所有青裕并没有告知牧清寒自己已经清楚一切。 梦境到达了迷雾森林,青裕看着牧清寒神色一变,厉无咎也是有些紧张,心里了然,看来这就是让他们陷入梦境的地方了。要是他再次陷入梦境,那他们一群人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包括鬼魂状态的牧清寒和厉无咎。 再一次分开时,青裕还是搭着齐霖的墨羽剑按着原来的路线走了一遍。 青裕暗中计划着一切,并没有像现实发生的那样去取龙心草,反而让齐霖带着他往森林外飞去,齐霖虽然抱怨,但也还是带着他出去了。 迷雾森林外,等待的并没有厉无咎,而是莫公子。 青裕笑笑,“果然是你啊。” 莫公子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循循善诱道:“不错,很聪明,你想不想为绍沉江绍沉峰复仇?” 青裕眼睛闪过杀意,“你知道什么?” 莫公子转过身,“只要你杀了牧清寒,我自然会让你心满意足。” 青裕沉吟片刻,莫公子继续道:“你向来聪明,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人会知道你杀了他,好好考虑一下吧。” 齐霖震惊的听着两人说话,提起墨羽剑攻向莫公子,莫公子一个抬手,齐霖便灰飞烟灭了。 青裕捏紧拳头,怒目而视“你……” 莫公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现实中的他活得好好的。” “如何?考虑好了吗?” 青裕勾起一抹笑,“当然!” 莫公子祭出一把塔状尖刀,“拿着吧,我想你知道杀的是谁。” 青裕点点头,转身走进迷雾森林。 第四十七章中毒 林中,牧清寒跟着实体牧清寒和符憬来到了长有龙心草的恐鳄背上。 不一会,万剑宗的弟子也来了,再现了拔草比拼,接着就是青裕齐霖的到来。 鬼魂状态的牧清寒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为何,刚刚青裕好像偷偷瞥了他一眼,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远处的风景,那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能看见他? 不知是不是青裕的错觉,好像魂体牧清寒更加凝实了,原本是淡淡透明的,现在就像是变成白色的石头一样显眼。青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他们并没有见到牧清寒,那就是只针对自己的了,想到刚刚莫公子说的,青裕了然,原来莫公子并不知道他看得见牧清寒,那现在就是故意将他显现出来了。 青裕倒是没想到牧清寒那么敏锐,一眼就引起了他的怀疑,随后沉吟片刻,在脑子里构想了无数次接下来的计划。 恐鳄站起来时,地动山摇,罗刹鬼也如期出现,正在混乱之时,青裕拿了一把塔状尖刀,直直向鬼魂状态的牧清寒刺去,在其他人眼中,青裕就是向着空气扑了过去。 牧清寒眉心一拧,避开尖刀,梦境受青裕控制,牧清寒不能使用灵力,只能左躲右闪。 青裕见他如此,眼前一亮,不知不觉,恐鳄背上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两人从背上打到地下,因为担心青裕,恐鳄跑开后其他四人并没有像原来一样立刻转移,仍在原地和罗刹鬼纠缠。 齐霖抽空看了看青裕,“不是,你和谁打呢?这是见鬼了?” 青裕没理他。 这时,一只罗刹鬼从身后纠缠上来,齐霖腹背受敌,罗刹鬼锋利的指甲即将刺破齐霖的身体,实体牧清寒赶紧过去帮忙,在齐霖生死攸关那一刻救下了他。 齐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吐出一口气,“多谢牧师兄了。” 实体牧清寒摇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眼眶突然瞪大,“你……”,话没说完,心脏插入一把尖刀,正是青裕手上那把。 齐霖瞪大双眼,“青裕,你在做什么!” 青裕拔出尖刀,转向齐霖,齐霖露出惊恐的神色,青裕手上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坚定道:“不要用他的脸惺惺作态。” 齐霖收回表情,整个人像纸糊的一样,唇角一勾,看上去诡异无比,“确实聪明,我等着你后悔。” 说完,整个人像点燃了一般,渐渐被火湮灭,最后消失的是那勾起的嘴角。 实体牧清寒已经倒下,青裕没有管他,接着又杀死了梦境中的其他人,整个人沾满了血迹,看上去好像从地狱爬起来一般。 鬼魂状态的牧清寒跟着他,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陈洛身体里拔出剑来,青裕接着刺向另一个人,抽空道,“我一直能看见你,可能我并不是那么厌恶你。” 牧清寒理解了青裕的意思,应该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自己,所以才能看见魂体状态的自己。 杀完最后一个人,青裕看向牧清寒,将手中的塔状尖刀递给牧清寒,“现实再见吧。” 牧清寒接过尖刀,知道梦境即将坍塌,向他点点头,消失在梦境中。 青裕看着渐渐消失的森林,清醒过来。 ** 牧清寒睁开眼,已经回到阵法边,旁边还有担忧看着他的师叔。 厉无咎见他醒了,耷拉着的头扬了起来,“允执,有没有受伤?” 牧清寒摇摇头,“没事。” 厉无咎自顾自道,“刚刚我没有进入梦境,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一想到他顶着我的脸骗你,我就觉得恶心。” 牧清寒看了他一眼,喃喃道:“确实恶心。” 厉无咎没听清他讲了什么,疑惑道:“什么?” 牧清寒摇摇头,不再言语。 站起来时,牧清寒摸到了什么,顿了顿,在厉无咎询问的眼神中,继续站了起来,跟上厉无咎的步伐。 厉无咎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关注后面的牧清寒,“允执,你说青裕已经醒了,那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牧清寒当然不知道,厉无咎显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在林子里走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发现,倒是牧清寒一直警戒着,时刻注意着密林里的动静。 林子里树叶窸窸窣窣落下,时不时有树枝落地的“噼啪”声,若是一个人在此处必定会感到恐惧,那种对孤独的恐惧。 “呼—呼—”林子里有妖兽的喘气声逼近,厉无咎拿出重明看向声音发出地,牧清寒被他以保护的姿态挡在身后。 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那是一头足足有一层楼高的铁狼。铁狼身体矫健迅捷,正如其名,身上披着一层“铠甲”似的狼皮,普通武器刺不穿,且速度很快,在妖兽中算是比较难缠的东西了,只是,蜀洲好像并没有铁狼,这只到底从哪里来的? 没等两人商讨出个办法,铁狼已经飞速冲了过来。 厉无咎把牧清寒拨到一边,自己迎上了铁狼。重明瞬间变幻成长剑,与之颤抖起来,一挑,一劈,挥剑自带剑气,确是玉清峰剑术。 不知为何,厉无咎越来越吃力,渐渐速度慢了下来,牧清寒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铁狼仗着厉无咎的剑刺不透皮毛,长啸两声,斗志越发昂扬,一举冲向厉无咎。 厉无咎看着眼前的巨口,难得有些发愣,正在厉无咎即将被吞食时,一把木剑横在铁狼牙齿中间。 “师叔,攻它眼睛!” 厉无咎回神,重明幻化成若干把短剑,直直刺入了铁狼眼中。 铁狼眼睛鲜血横流,它甩开眼睛上的剑,发现自己看不见后,怒吼着到处冲撞,看那架势,恨不得与两人同归于尽,结果见不到人,反而撞断了好几棵巨树。 厉无咎牧清寒趁着铁狼瞎了眼,抓住机会,从嗓子眼捅进了铁狼心脏。 看着地上失去声息的铁狼,厉无咎撑着重明,瘫倒在地上,牧清寒站立在旁边,突然看见他喷出一口血来。 “师叔!” 厉无咎嘴角带血,回头看了他一眼,“毒!”,说完便晕了过去。 牧清寒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眼底意味不明。 第四十八章咬牙切齿 厉无咎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盖着毯子,旁边燃着一堆火,牧清寒正坐在火堆旁边仔细翻着医书。 厉无咎撑着身下的毡子坐了起来,牧清寒上前虚虚扶了他一把。 牧清寒看着厉无咎喝了自己倒的茶水,僵着的脸色稍微缓和一点后,牧清寒直截了当问。 “师叔,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厉无咎咳了咳,脸色苍白的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在动用灵力时发现内腑空虚,经脉晦涩难通。” 牧清寒脸色凝重,搭上厉无咎的脉门,灵力确实在不断流失,“照这样下去,灵力枯竭”,牧清寒担忧的看着厉无咎。 柴禾“噼啪”炸响,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厉无咎挤出一丝笑,“没事,只要是毒都可以解,我乾坤袋里还有很多医书,多看看也许就找到办法了”,说着厉无咎从乾坤袋里移出一堆书,两人就这么在火堆边看了起来。 …… 时间流逝,火堆旁的书逐渐由一堆分到了另一堆。 期间,厉无咎反复咳血,白衣上沾满血迹,触目惊心。 捂着嘴的手再一次接住了咳出的血,厉无咎抬起头就看见一直关注着他的牧清寒。 “允执,没事的,我身强力壮,这么一点点血也奈何不了我。” 牧清寒仍旧看着他,久久过后才道:“我们回青云宗,找陵影。” 吃了一惊的厉无咎摇摇头:“不可,齐霖他们还没找到,迷雾森林危机重重,我们这一去一回可能他们就……” 话没说完,但牧清寒知道未尽的意思。 沉默,久久的沉默。一方面是爱人,一方面是好友,难以抉择。 厉无咎带着血迹笑了笑,“我没事,大不了重新再造一具身体就是了。” 修真界大能在遇到危险时一般会放弃身体,元神逃脱,到时候只要夺舍或是重新铸造一具身体,也能重新开始。 厉无咎说的确实是一种办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也不知到底是何种毒药,竟然连渡劫期大能都着了道。 厉无咎从乾坤袋里随意拿出几颗丹药塞进嘴里,封住了身体几个大穴,让牧清寒搀扶着去寻找其他人了。 不知何时,迷雾森林入夜特别快,两人只在林子里找了三个时辰,天已经全黑了。 厉无咎拿出琉璃灯,在漆黑夜里一盏明灯可以为迷路的人引路,也可以吸引潜藏在暗处的妖物。 不多时,牧清寒已经杀了一批又一批向两人围过来的妖兽。肉体凡胎总是有弱点,牧清寒一时不察,被妖兽击中后心,一时头晕目眩,顾不得反击。 妖兽一拥而上,对这难得的美味谁也不愿放过。 一头四脚蛇趁乱一尾巴卷住牧清寒就跑,显然是想要独吞这个美味人类。 于是,迷雾森林中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一只四脚蛇在前面疯狂逃跑,后面追着一群妖兽,长着巨角的,有着五个头的,有着七八只脚的……哦,最后面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走一会咳一会血。 终于,四脚蛇寡不敌众,被其他妖兽团团围住,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混战开始,你撕咬我,我攻击你,一时间好不热闹。 厉无咎趁着妖兽内讧,偷偷摸摸把牧清寒扯了出来,奈何妖兽太多,厉无咎又忙着保护已经晕倒的牧清寒,伤上加伤,等两人到了安全地带,直接栽倒在牧清寒旁边,连保护结界都来不及掐一个。 牧清寒清醒时,看见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瓢虫,冷着脸将其弹飞了。看着一旁的厉无咎,牧清寒思考片刻,将其扶起,两人盘腿而坐,牧清寒不断向厉无咎输送灵力,几息后,牧清寒看见厉无咎眼睛略微动了动,有用! 一刻钟后,厉无咎彻底醒了过来。 “师叔,我知道怎么解毒了。”牧清寒语气平平道。 “什么办法?”厉无咎笑问。 “既然是灵力流失,那我们共享灵力即可。” 厉无咎皱眉,“允执是不是嫌弃我拖累你了,为何说话这么言简意赅?” 牧清寒不动声色捏着手里的尖刀,“我向来如此。” 顿了顿,继续道:“师叔为何有此疑问?以前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厉无咎拍拍身上的灰,“只是觉得允执对我过于冷漠,这才想多了些,更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愧对你了。”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说你的那个办法。” 牧清寒点点头,“既然是中毒,且灵力流失,你又不能用灵力压制毒性,但我的灵力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我们两人建立一个脉络,就可以用我的灵力压制你体内的毒。” “只是这样一来,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遇到危险,一人身死,另一人也要陪葬了。” “不可,且不说如何搭建这个脉络,就是……”厉无咎忧心道。 “没事,我翻阅医书看到了如何进行,只要师叔你相信我。”牧清寒坚定的看着厉无咎。 厉无咎见他如此坚持,心软了软,“那好,我愿意一试。” …… 牧清寒准备好阵法,此术需要两人心意相通,互通丹田,将金丹置于其间。 两人盘腿坐下,阵法启动,周围发出阵阵白光,牧清寒于飘渺中看见一个小小的金珠,并未发现厉无咎气息。 牧清寒睁开眼睛,眼底暗藏冰冷,尖刀立刻出现在手中,若隐若现带起一片气流。 尖刀即将刺破心脏,厉无咎睁开眼,眼神阴冷,“允执这是要做什么?” 牧清寒没有停手,可尖刀却前进不得,他早有预料,倒是没有多么意外,毕竟敢只身入梦之人哪会没有准备。 一击不成,牧清寒腾空而起,一个旋身,如闪电般冲向厉无咎。尖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寒光,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厉无咎要害。厉无咎眼神一凝,双手舞动,一道强大的气流瞬间涌出,与牧清寒的尖刀碰撞在一起。 “你杀不死我。”厉无咎见牧清寒已经识破他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果然是莫公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牧清寒平静道。 “轰隆—轰隆—”杂乱的声音传来,一群群妖兽奔袭而来,妖兽目标明确,直冲着莫公子。 莫公子要应对牧清寒的攻击,还要提防妖兽的攻击。 “好!好得很呐!不愧是玉清仙尊首徒,竟然悟出了控梦之术,怪不得无端端多出来了铁狼,你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牧清寒没答,抓住时机刺了过去。 莫公子勾唇一笑,“上当了。” 青裕给的尖刀破碎,“轰——!”牧清寒嘴角流出一丝血,往身后倒去。 “放心,你的金丹我拿定了!”莫公子轻轻挥手,妖兽瞬间化为湮粉。眼前没了阻挡,莫公子直直向着牧清寒的丹田抓去。 牧清寒瞳孔一缩,不好! 莫公子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下一刻,笑容凝固,一把黑金扇飞来,削断了伸出的手。 “厉无咎!”莫公子看向来人,咬牙切齿道。 第四十九章吻 厉无咎一只手接住飞回来的重明,另一只手扶住牧清寒,两人站在一起,原本紧张的局势在厉无咎到来时土崩瓦解。 略微查看了牧清寒的伤势,厉无咎有些担心。 牧清寒安抚道,“师叔,这是在梦中,都是假的。” 莫公子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觉得碍眼极了,趁两人不注意随意找了一把武器攻了过去。 厉无咎还没来得及回复牧清寒,就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只能先把话放一边,迎上莫公子的攻击。 斗转星移,只听“铮”的一声,武器碰撞在一起,周围飞沙走石,泥土纷飞,牧清寒被隔绝在一个结界内,眼前昏暗一片,树叶遮住了视线,分不清是谁占上风。 事实上,厉无咎渡劫期的实力不是盖的,轻而易举将他的武器击飞。 莫公子看着即将刺向身体的黑色宝剑,不由感慨,原来这就是重明幻化出来的宝剑,不愧是上古神兵。 一剑入体,莫公子并未像梦境的齐霖一样消失,反而有些恼羞成怒,重新拿出一把剑,“敢不敢和我比剑术!” 厉无咎有些惊奇,按理说这梦境里的东西杀死了就消散了,但这莫公子竟然还好好的,且他那削断了的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树叶落下后,牧清寒也看清了结界外的打斗,皱着眉头,又想起青裕递过来的塔状尖刀,看来只有特殊武器才能彻底“送走”这个难缠的家伙了。 牧清寒在厉无咎设下的结界中细细梳理着得到的信息。 这里是牧清寒的梦境,简单来说,他们可能在找到符钰时就已经中招了,而牧清寒闻到异香时其实已经在第一重梦境中,第二重梦境则是牧清寒杀死了青裕齐霖一行人,第三重梦境就是在假师叔的引导下从第一重梦境进入青裕的回忆,而牧清寒唯一能确定的是,青裕梦境中的他确实是真人。 只是不知道莫公子到底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能将两个人的梦境联合在一起。看那意思,莫公子因为知道青裕厌恶他,想在青裕的回忆中借刀杀人,结果就是青裕杀死了莫公子,最终成功破局,牧清寒则回到第一重梦境。 看来,青裕已经成功回到了现实,而牧清寒也在青裕那里知道了梦境主人的优势——控梦,即梦境中的一切都可以因梦境主人而改变。 只是无论怎样,强者总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莫公子,能在梦境主人的排斥下成功留在梦境中,还能对梦境主人造成威胁,不敢想象,莫公子在现实中到底有多强。 想到这,牧清寒看向已经开始比拼剑术的两人。厉无咎使的剑法是玉清峰最基础的入门剑法《一万八千剑》,正如其名,这本剑谱虽然基础,但足足有一万八千式,能全部学完的寥寥无几,其中,厉无咎算一个。 莫公子显然很了解各式剑法,见厉无咎使出这一招很是不屑,“这么简单的剑招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丢你们青云宗的脸。” 忽然间,一剑袭来,莫公子旋身躲避,重明擦着莫公子的面具飞过,面具应声而碎,莫公子轻轻点地,长衫飞起遮住了脸,再次落地时脸上又是一个面具。 厉无咎嗤笑一声,“怎么?你是长得见不得人?” “你——你——”莫公子原本想说厉无咎长得丑,但看到他妖孽的脸又觉得实在没有针对性,只能颤抖着指向厉无咎,似乎气急,又不知道如何骂。 厉无咎显然不想和这人多纠缠,又提剑攻了上去。 “你不讲武德。”莫公子骂道。 “对付小人不用讲武德。” 再次恼羞成怒的莫公子魔气四散,攻势越发凶狠。 牧清寒在一旁看得清楚,原本的莫公子身上根本看不出是魔族,除了一身黑衣和面具,用的剑法竟然是玉清峰《问剑》,这只有亲传弟子才能习得,要是就这样走出去可能还会被认为是哪里的世家公子,现在倒是对他魔族的身份有了清晰了解。 既然知道莫公子要的是他的金丹,那梦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原本他是想直接杀死自己就能回到现实,要是顺势解决了莫公子更好,现在师叔也进来了,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塔状尖刀刚刚已经焚毁,那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有同样的效果呢? 牧清寒灵光一闪,塔状尖刀为何能杀死梦境中的人,可能并不是这把刀本身有用,而是上面的符文!牧清寒自青裕手中拿到尖刀后,曾仔细研究过这个东西,那上面的符文是…… 仔细在脑中回想一遍后,牧清寒看向厉无咎,两人势均力敌,哪个都奈何不了对方。 “师叔!” 厉无咎看过来,牧清寒拿着木剑将脑海中的符文画出来。 魔气划过,厉无咎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看什么呢,和我打斗还有时间舞剑调情?”莫公子眼里满是恶毒。 厉无咎:“……” 没管发疯的莫公子,厉无咎一边接着莫公子的攻击,一边看着牧清寒画完了所有符文。 一剑,两剑,厉无咎的攻势越发猛烈。 莫公子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这是等不及了?在梦境中,我就是不死之身,就是你再厉害也杀不死我。” “是吗?”厉无咎也勾唇一笑,剑气飘荡,黑发飘在空中,长时间的战斗让厉无咎妖孽的脸更加侬艳,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睛。 “噗嗤”,莫公子的身体开始破碎,他捏着重明,不甘心的问,“你如何做到的?” 厉无咎得意洋洋,“当然是从允执那里学来的!我们允执最厉害了。” 身形俱散的莫公子没能再回答,只是在消失前留下来森然的表情。 厉无咎打开结界,牧清寒踉跄着出来扑在厉无咎怀里,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见他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 “师叔,咱们也出去吧。”牧清寒道。 厉无咎捧着牧清寒的头,“先等等。” “什么?” 没等回答,牧清寒就知道是什么了,师叔在吻他。 厉无咎拥着牧清寒,那炽热的吻愈发深沉而霸道。牧清寒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心跳如鼓擂,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只剩下彼此交缠的气息和温度。厉无咎的唇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渴望,轻轻撬开牧清寒的贝齿,探索着那片柔软与甜蜜。 牧清寒在这强烈的情感冲击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双手缓缓攀上厉无咎的脖颈,回应着这个让他既震惊又心动的吻,他感觉到了师叔的不安,那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惧。 一个吻,足以抚慰一切。 第五十章天生一对 梦境逐渐消散,厉无咎已经回归现实,牧清寒却迟迟不醒。 齐霖早已脱离梦境,此刻担忧的坐在一旁,“师叔,你说师兄为什么还不醒啊?” 厉无咎也很疑惑,难道是莫公子去而复返?但仔细察看下并未发现不妥。 两人嘀嘀咕咕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齐霖:“师叔,我听西域的商人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受到诅咒陷入昏迷,需要一位真正爱她的男子用‘真爱之吻’唤醒公主,我觉得吧,牧师兄虽然不是公主,但按你俩的关系也差不多,而且公主受了诅咒,师兄也陷入梦境,这不就是一样的情况吗?” 厉无咎:“哎——,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是吧是吧”,齐霖兴奋道。 青裕挑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两人毫无依据的办法。 牧清寒影影约约听见齐霖怂恿师叔亲他,蓦的一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放大的厉无咎俊脸。 “齐霖,允执真的醒了!可我我这还没亲呢!”厉无咎转头看向齐霖。 齐霖挠挠头,随后恍然大悟道:“那说明你们两人气场相合,天生一对啊。” 牧允执捏了捏手里的木剑,红了耳根。反倒是厉无咎拥住了他,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天生一对。”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齐霖有些插不进去,灰溜溜跑到了青裕旁边。 无话找话的齐霖戳了戳青裕,“你说地上这些人咋办?难道要等着他们自己从梦里出来?” 青裕扭过身子,躲开齐霖的触碰,“不用,让厉师叔把他们揪出来就行。” “啊?这也可以?”齐霖怔愣住了。 “在绝对的力量下,一切都是浮云。” 厉无咎也听见了,走过来看着睡了一地的人,无奈道,“我难道要一个一个进入他们的梦境把人揪出来?” “也不用,只要外界刺激一下,用灵力控制好不让他们死在梦里就行。”青裕答道。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一刻钟后,三人看着厉无咎手里不成人样的罗锦潇陷入沉默。 方法好吗?确实好,毕竟人醒了,只是这猪头似的脸,嗯——,看上去实在不雅观,要是被罗锦潇的拥护者看见,心中谪仙般的形象不得破灭? 厉无咎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开打,除了几个女子比较迂回,其他的都是一言难尽。 符钰醒来时还在滋着牙笑,让其他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被打傻了,连厉无咎都有些担忧。 事实上,符钰只是梦到自己变成符家的当家人了,管着一家子的钱财,想买什么买什么,光飞行灵器就买了几十个,一个月换着用都不带重样的。 众人得知后,纷纷感慨刚刚的担忧喂了狗,符憬更是无语,冰山脸上难得出现了其他情绪。 符钰还好,至少脸上没多大问题,万剑宗的人可就惨了,几乎人人猪头脸,偏偏又不能讨要说法,毕竟厉无咎满脸无辜,“我是为了救你们啊”,堵得他人说不出话,只能心里暗暗咒骂。 时间又到了晚上,万剑宗和青云宗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一边生起火堆,围坐在一旁聊天。 齐霖从青裕和厉无咎嘴里听到了部分事情经过,好奇问:“师兄,你是怎么知道师叔是假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们天生一对吗?” 厉无咎期待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移开眼,注视着火堆,“刚开始我也没发现,莫公子设计了连环梦境,我以为自己出了梦境遇到的是真的师叔,谁知还是在梦境中,直到我看见了熄灭的火堆。” “火堆?”符钰疑惑道。 “没错,就是火堆,我们离开时,火堆仍然在燃烧,而我和假师叔返回梦境时,燃烧的柴还是我们离开的模样,而梦境是以为自己看见的东西为基础,所以,我知道了我仍然在梦境中。” “不愧是牧师兄,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齐夸夸又开始夸赞他的牧师兄了,反正大家都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隔壁万剑宗弟子开始阴阳怪气。 无视他们,牧清寒也对??齐霖清醒的原因好奇,“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齐霖得意洋洋,“当时青裕不在,他清醒后出去找师叔了,我醒来时身边都没人醒着,过了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你这么厉害,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青裕问。 “当然没有。”齐霖实话实说。 “我梦见我们顺利完成历练,将魔族一网打尽,我也为我爹娘报了仇,然后成为了天下第三厉害的剑尊!” “为什么不是第一?”符钰好奇问道。 齐霖理所当然答道:“第一当然是玉清仙尊,第二是我牧师兄,第三不就是我嘛。” 符钰笑眯眯对他竖了大拇指。 “后面我还在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就遇见何洮了,他一下子扑倒我脸上,我脸上一疼,就醒过来了。”齐霖继续道。 厉无咎闻言,戳着飘在空中的黑色团子,脸上满是探究。一旁的牧清寒不由得想到了梦境中的塔状尖刀,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唷,这小团子挺厉害啊,立了好几次功了,是不是要给点奖励啊?”符钰道。 齐霖闻言,笑着把团子揣过来,“你想要什么?” 何洮身死时才一两岁,话也说不清,前几年跟着其他团子在一起也学不了多少话,这段时间倒是会结结巴巴说一点话了。团子小孩子心性,要的不过是些糖果玩具,齐霖有钱,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符钰那叫一个羡慕啊,又向自己妹妹撒娇卖萌,“和耘啊,你也买给我吧,我保证&%@&*……” 青云宗一片和乐融融,牧清寒突然想起来师叔在梦境中说向他学的,可自己并没有这段记忆,于是问了出来。 厉无咎逗他,“真想知道?” 牧清寒点头。 “好吧,就是你大比时不是以剑气画了束缚阵击败了神武门弟子嘛,我就是学的你呀。” 牧清寒思绪倒回17岁,原来师叔当时也在台下吗? 第五十一章有宗门撑腰真好! 短暂休息过后,青云宗一行人还是决定先返回章丘城,剑冢秘境固然有去的必要,但任务时间所剩不多,秘境入口只有一个,但出口是随机的,也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 回到章丘城时晨光微熹,城外的农人赶着牛车拉着自家要卖的东西往城里去,城门口排了很长的队。 一行人在迷雾森林几天又赶回来,风尘仆仆,好不狼狈,即使有除尘诀,也掩盖不住的疲惫。 排在几人前面的是一对老夫妻,老伯在板车下拉着牛,以防牛儿乱跑,大娘坐在车上,嘴里嚼着一个馍馍,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的几人,眼里满是好奇。 齐霖闲着无聊,附近又没有坐的地方,于是和大娘搭话,“大娘,你这车上卖的什么?” 大娘兴致勃勃掀起了盖在车上的花布,“你看看,这是大娘自己做的馍馍,快拿着尝尝。”大娘从车上的筐子里拿出几个馍馍,分给其他人。 齐霖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馍馍,馍馍呈黄色,还冒着热气,虽然是糙面做的,但吃起来软糯香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几人吃了还想吃,大娘也不吝啬,抓给他们好几个。旁边排队的人看着几人吃得香,也过来买了垫垫肚子,一时间,牛车附近围满了人,厉无咎等人还帮着收钱递馍馍,不一会,筐子里的馍馍基本卖完了,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为何,前面的队伍动也不动,日头渐高,青云宗一行人缩在阴凉处,一点也不像大宗门出来的弟子。 “婶子,你卖的是什么?”厉无咎看着旁边挑着担子的妇人。 被这么一群英俊的人盯着,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我是卖豆腐的。” “豆腐啊?豆腐怎么做好吃?”厉无咎虚心求教。 “嗯——,看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吧?咱们蜀洲人最喜欢吃麻婆豆腐,也可以拿豆腐下暖锅,那可是一绝,几位公子可以去试试看,绝对念念不忘。” 旁边阿婆插话道:“还有还有,我家还喜欢吃豆皮,辣炒豆皮,凉拌豆皮,都好吃啊!” “豆腐汤也不错啊,再放点肉片豆芽,更好吃了。” “确实,话说卖豆芽那个老婆子来了吗?今天恰好卖点。”一个卖竹编的男人道。 “在这在这,新鲜豆芽,快来买啊……” 短短半个时辰,路上已经变成报菜名的活动了,有些摊贩的菜还没进城就卖完了,同时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背着篮子回家了,城外一时热闹非凡,渐渐的,排队的人也少了不少。 牧清寒仔细和一旁的老者探讨蜀洲菜品的做法,看起来要“大展身手”做一桌好菜了。 不知不觉,已经轮到几人进城,查验了身份文碟,守城的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毕竟修士的文碟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他们有很大自由,在任何城里都能得到礼遇,有些修士就占着普通人的崇敬,肆意妄为。在这之前,他们还真没见过能够和百姓一起排队进城的,这也是他们惊讶的原因。 “小哥,是有什么问题吗?”符钰笑眯眯道。 守城小哥真心实意笑笑,“没事,您们可以进去了。” “好的,多谢了。”符钰拱拱手。 守城士兵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想起刚刚见到他们帮着老人赶牛车,帮着妇人挑担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默默祝愿他们一帆风顺。 进城后,几人就要和大娘分别了,大娘还是坐在牛车上,赶车的还是老头,大娘挥挥手和几人告别,让他们以后去牛家庄玩,大家都笑着应了。 走了一截,大娘突然道,“老头子,咱们俩过几天去看看文洪吧,咱们也好几年没见过那孩子了,说不定都已经像他们那般大了。” 老头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可是在罗坪啊,离着章丘可有好远的路呐。” 大娘想了想,叹了口气,“我当时就说不要让凤儿远嫁,你看看,咱们要看女儿外孙还要考虑这考虑那。” 当年大娘怀女儿时难产,此时注定只有一个孩子,老伯也没有另娶,和大娘过了一辈子,只是这唯一的女儿远嫁了,四十多年来也就回来过七八次,老两口这个念那个想啊,可是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孩子要看顾公婆,还有照看家业,也没时间回来。 “这也不是没办法吗?你看咱们过去要路费,要吃住,要是路上生个病也没有办法……还有咱家的地,去了谁来看顾?”老头自然也是想女儿的,只是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大娘有些郁闷:“那我也只是想想嘛。” 两人无声驱着牛车前进,大娘突然被硌了一下:“哎,老头子,你看看我这兜里怎么这么重啊,是不是进了石头?” 大伯找了个偏僻位置拴住牛,爬上牛车,从大娘身后的兜里掏出了一块上品灵石,旁边还有张纸条,“大娘,谢谢您的馍馍了,味道很好,我们走了,这块灵石就当我们孝敬您们的,有缘咱们再见啊。” 大娘也是识字的,对着老头道:“这一看就是齐霖那孩子写的。” 老头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大笑道:“老婆子,咱们可以去罗坪看女儿了!” 一块上品灵石足够一个普通人家活一辈子,足够老俩口置办些产业好好生活了。 走在路上的齐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要是直接给,他们绝对不会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就很好。 很快,几人来到了青云宗章丘城审核点,审核的弟子不多,长老将龙心草收进库房,再给他们每人的历练证明盖一个章,历练就算完成了。 负责的长老是星辰峰的,见到是符钰符憬还关心了一下两人都情况。 符钰也借机问了一下各宗门追查魔族的进度,在得知各宗门都或多或少抓出不少魔族奸细后,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有进展就是好的。 在长老的告知下,几人终于明白了今天为何进城如此困难。原来陈洛说的是真的,天枢真的把迷雾森林有剑冢秘境入口的事情卖给了全天下的人,只要一枚中品灵石就能得到确切消息,只是,知道的人多了,人传人,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章丘城有各大宗门弟子涌入。 “如果这是魔族阴谋该怎么办?”牧清寒担忧道。 “唉,宗门也考虑了这种情况,但耐不住秘境吸引力大啊,你想想,秘境里不止有宝剑武器,还有金银财宝,还有其他孕育而生的机缘,这谁不心动?”长老笑道。 他扫了几人一眼,“话说,你们剑修不是说你们老婆就是你们的剑吗?难道你们不想找一个好老婆?” 在场的剑修沉默。 长老话音一转:“行了行了,这个问题各宗门都考虑到了,每个宗门都派了长老过来坐镇,你们放心去,宗门会护你们安全。” 此时,众人心里都是:有宗门撑腰真好! 第五十二章事在人为 审核完成后,牧清寒进入秘境之前还准备去找到离安,如果可以,也将他一起带进去,有着六个人的保护起码比他一个人在外躲躲藏藏好,而且莫公子已经出现在章丘城,最恐怖的是,他知道众人下一步的计划。 人太多容易暴露,其他人先行一步去了客栈,仍旧是厉无咎和牧清寒前去离安的小房子。 两人顺着街道走,一边观察街道上是否有离安乞讨的身影,很遗憾,两人走到他破败的房子里也没有见到人。 两人不客气的进了屋子,毕竟也没有门,何谈“私闯民宅”?接近傍晚,厉无咎都等饿了,两人坐在石头上,拿出街上买的零嘴静静啃着。 “师叔,会不会出事了?”牧清寒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有些担忧道。 厉无咎环顾离安的屋子,东西没乱,柜子没翻,被褥也好好的,迟疑一阵道:“这几天应该还在啊,你看他剩下的馒头还在呢!” 牧清寒一看,确实是这样,要是很久不在家,放着的馒头早被老鼠啃完了,哪还能放在柜子里好好的。 两人又等了一会,渐渐巷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好几个脚步声。 “你说二狗子也真够惨的,被人打成这样。”一粗犷男子声音传来。 旁边一个长得瘦弱的男人又道,“唉,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咱们这一辈子就是这种贱命了。” “算了算了,快把他送回去咱们赶紧走,要是牵扯到我们……” “那二狗子咋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他的造化了……” 两个男人很快到了屋外,厉无咎牧清寒也看清了他们口中的二狗子正是离安。 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抬起头就看见了屋子里坐着的两个人,以为是追杀二狗子的人又来了,丢下离安撒腿就跑,可怜离安倒地时还撞上了屋里当作板凳的石头。 厉无咎疑惑,“离安的丐友这么怕人?” 牧清寒:“丐友?” “一起乞讨的朋友不就是丐友吗?” “……也对。” 两人将离安扶起来放到床上,牧清寒拿出金疮药给刚刚磕到的伤口上药。 犹豫几息后,牧清寒最终还是把离安的衣服脱了,不出所料,离安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只不过脏污的衣袍完美的把血液遮住了。 厉无咎退后一步,捂着鼻子惊呼,“不是,他这是掉泔水桶了吗?这么臭?” 牧清寒皱皱眉,掐了个除尘诀,离安瞬间变干净了,只是头发还是一团糟,底裤牧清寒也不好给他脱,将就着给他上了药。 厉无咎把碎布全部弄出了屋子,折返时惊讶了一瞬,即使没有好好打扮也能看出来离安的好容貌。 “允执,要不给他喂一枚疗元丹吧。”厉无咎看着离安面色苍白的样子,有些怀疑他还受了内伤。 牧清寒点头,厉无咎从乾坤袋中取出那一瓶疗元丹,没错,还是上次给符憬他们吃的那一瓶。 一枚丹药下去,离安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修真界能人异士的厉害,竟然能创造出这么多有用的药。 一刻钟后,离安醒了,看着自己赤裸的身子还有旁边死死盯着他的两人,离安警觉的抱住手臂,一脸的防备。 “……不是,你怕什么啊?”厉无咎诧异道。 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离安不好意思的把一只手放下,另一只手从床缝里捞出一件外衫,盖在身上。 “那个啥,就是你们懂吗?额……就是断袖啥的——”离安扭扭捏捏开口。 厉无咎一听有瓜,双眼放光,“咋了?你是受到过什么……” 恼羞成怒的离安道:“怎么可能,我可是神医谷最有天赋的弟子,谁能伤得到我。” “还是说你对断袖有什么偏见?”厉无咎盯着他。 “我说我也不是那么没品吧,别人搞不搞断袖关我什么事?” “那到底怎么了?” 离安支支吾吾半天,脑子一抽就把事情告诉他俩了。 …… 旁边的人在哈哈大笑,连牧清寒脸上都带了笑意,离安幽怨的看着两人,幽幽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厉无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啊,没事啊,我们不会把你被女装男子欺骗感情的事情说出去的,哈哈哈……” 离安实在怀疑厉无咎这嘴巴是否能保守秘密,要不然还是毒哑了算了,离安盯着厉无咎郁闷的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要紧。”厉无咎感觉到离安的杀气,顿时收敛了笑意,正经道。 “你被何人所伤?”牧清寒问。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这几天蜀洲不是来了很多人嘛,我们弟兄几个就觉得这些世家子弟都是有钱的,这不就上去要钱了吗?刚开始都好好的,谁知道遇到了个不讲理的。”离安咬牙切齿道。 “你说这乞讨都是自愿的,又没人逼你,你不给我我也不会缠着你,是吧?” 牧清寒突然想到那天他们看见离安和一群乞丐围着中年男人要钱买包子的情景,对他这句话持怀疑态度。 离安看着俩人眼神不一样了,一时有些挂不住,嘟囔道:“这和上次一样,这次我们真的没有缠着人家要钱。” 事情还真的像离安说的一样,他们没有缠着那人要钱,毕竟这几天街道上人来人往,随意路过几个心地善良的仙子就够他们吃了,而且吃的还挺好,完全没必要吃力不讨好。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那天中午,离安带着一群小乞丐蹲在街角,小乞丐有大有小,大的十多岁,小的那个才四岁,都是走失的或是被扔掉弃婴,这些孩子一直跟着离安他们这群大乞丐乞讨,也就是能吃个饱而已。 最近人多,孩子们吃得好,更加卖力的乞讨。伤了离安的人叫张冲冲,也是跟着宗门来剑冢秘境寻找机缘的,谁知路上突然窜出一个小乞丐挡了路,张冲冲在宗门里身份低微,在这么一个凡间城池不得好好展示自己的威风,于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张冲冲一脚踹上了乞讨的孩子。 离安反应快,接住了孩子,张冲冲一看威风没耍成,反而被周围百姓指指点点,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只能逮着人发泄,而那个倒霉蛋就是离安。 听到这,厉无咎上下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应该有自保的能力啊。” 离安苦笑,“那有什么办法,要是我打伤了他,以后我走了,那他报复那些孩子怎么办?这种人我了解,只要出了那口气就完了,反正也打不死,打了就打了。” 牧清寒也沉默了,有时候事在人为,这不能怪任何人。 第五十三章有必要吗? 把迷雾森林的事情告知离安后,离安也决定和他们一起上路,一方面是方便,另一方面是安全,而且,听着牧清寒讲述到异香,离安也有所怀疑,除了神医谷他想不出还有哪里能找到这种东西。 回客栈的路上,厉无咎着实嫌弃离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遇到布庄,立马把人扔给东家给他收拾去了。 两人也没闲着,又在布庄里逛了起来,厉无咎又又又给牧清寒挑了好多衣服,外衫、内衫、发带等等,小二在旁边伺候着笑得合不拢嘴。 离安再次出现时,一改前面的落魄颓废,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贵公子,厉无咎满意的付了钱。 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到客栈时已经戌时了,但是大厅内还是有很多人,呦呵声,拼酒声不绝于耳。 牧清寒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打盹的掌柜惊醒,“客官有事?” “今天有没有青云宗弟子来订了房间?” 杨掌柜仔细回想了一下,“嗯,好像是有,是齐公子他们吗?” 见牧清寒点头,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把钥匙,“喏,这是齐公子订的房间钥匙。” 厉无咎看着柜面上那把钥匙,不可思议“只订了一个房间?” 掌柜心里暗道不好,赔着笑道,“这齐公子也只订了一个房间啊。” 牧清寒:“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掌柜摇头,“客官你也知道,最近章丘人多,房间早就没有了,还幸好今天齐公子来得早,不然你们也没住的地方,你看,那些坐着的人都是没房间的,只能在板凳上挨一夜了。” 厉无咎无奈,“上去看看,让他和其他人挤挤,实在不行就让他去睡柴房马厩吧,反正应该也习惯了。” 离安气得脸都红了,“你才睡马厩,你全家都睡马厩!”说完怒气冲冲跑上了楼。 牧清寒嘴角微微勾起,厉无咎转过身恰好看见了他偷笑,没好气捏了捏他洁白无瑕的脸,笑道:“还笑呢?我全家也包括你啊。” 牧清寒瞪了他一眼,噔噔噔也上楼了。 厉无咎过了好一会才悠哉悠哉跟上去,毕竟美人嗔怒,面若桃花。 三楼,离安徘徊在一间房门口,心里懊恼,早知道就不跑那么快了,自己又不知道房间,只是隐约听见了是三楼,刚刚出门的好几个人防备的看着他,或许以为他是小偷……还是当乞丐好啊,不用在意别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换了身皮子,感觉都不一样了,还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厉无咎一步两台阶追上了牧清寒,两人推开房门,不由得吃了一惊,生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关上门看了一眼,没错啊,是二甲。 再次进入房内,哦,没看错,这四人竟然围着桌子在打麻将! “哎哎哎,别动,碰!”符钰叫住齐霖,双眼放光,左边坐着的符憬也是精神奕奕,连青裕都跃跃欲试。 “这才几个时辰啊?你们就学会打麻将了?”厉无咎惊奇道。 麻将还是今早排队时一群人聊天时说起的,在场的蜀洲人几乎人人好评。这不是,四人到了客栈就让小二去准备了一副,原本的青裕还不屑一顾,最后看着小二和其他三人玩得津津有味,这才把小二赶下去了。可怜小二难得有时间偷个懒玩一把麻将,结果就被这人破坏了,不得不说,青裕有些时候确实挺惹人恨的。 齐霖出牌后,抽空回答了两人,“师兄你们回来了?哎呀,也没有了,是闲着无聊随便玩玩而已。” 没等多说两句,四人又投入到了麻将生涯中,再顾不得站着的两人。 厉无咎:“……” 牧清寒环顾一圈,没看到离安,“师叔,离安没在。” 厉无咎懒懒从果盘里摘了几颗葡萄,递到牧清寒嘴边,牧清寒飞快瞥了四人一眼,看没人注意,立刻张着嘴吃了。 “兴许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去睡马厩了。”厉无咎开玩笑道。 牧清寒咽下葡萄,低声道:“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不会吧,这客栈里住了那么多修士,魔族再胆大也会弄出点动静吧,现在安安静静的说明他没事。” 话是这么说,牧清寒和厉无咎还是出门找人了,两人是看着他上楼的,那么他有可能是在二楼或者三楼某个房间内,两人偷偷摸摸趴在每一个房门口,企图听见离安的声音。 幸运的是每一个房间都有人说话,但没有离安的声音。 二楼排查完毕,两人上了三楼,刚出转角处,就看见离安站的板正,抱着手依靠在一棵柱子上。 板着脸的离安看见两人上来了,飞快走到楼梯口,抱怨道:“你们两个腿瘸了?上个楼也能走这么久。”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几楼?”厉无咎反问道,一想到因为这家伙走错了楼层,导致他和允执偷偷摸摸蹲在人家门口听墙角,他都要气笑了。 “三楼啊,就算是三楼也没这么慢吧!”离安义正言辞。 牧清寒扶额,“齐霖订的房间在二楼。” 离安尴尬的挠挠头,心虚反驳,“那我不是听见你们说什么三楼啥的?” “掌柜说的是在三楼楼梯旁边的第一间!” 一盏茶后,鹌鹑似的离安跟着两人到了二甲房,进门前,厉无咎还让他仔细看看门牌号,离安再三保证再也不会了厉无咎才放过了他。 房内四人还在打麻将,好像厉无咎牧清寒出去了又带进来一个人都没发现。 很快,麻将局结束了,原因是符钰输光了自己的零花钱,气得符钰脸红脖子粗的,发誓再也不打麻将了。 齐霖早在一旁笑得不已,除了符钰,其他人基本都没输钱,还赢了些许,这赢的钱来自谁想必看也看得出来了。 “这就是离安,果然一表人才啊!”齐霖眯着眼笑道。 离安拱拱手,“没有没有,各位才是人中龙凤。” “欸,离公子谦虚了……” “齐公子更是……” 其他人就看着他俩互相恭维起来,满头黑线,最终还是厉无咎叫停,两人才安分下来。 时间这么一来一回也就到了亥时,又是刚刚“睡哪里?和谁睡的问题。” 原本是符憬单独一间,厉无咎和牧清寒一间,青裕单独一间,符钰和齐霖一间。现在多了个离安,青裕那里倒是还空着,只是他这人向来不和其他人一起住,就有些为难。 厉无咎倒还是那个说法——让他去睡马厩。 离安气死了,主动道:“我要和厉无咎一个房间!!!” 其他人错愕,齐霖默默拉了拉他的衣袖,离安没感觉到,反而挑衅的看向表情怪异的厉无咎,“怎么说?我就是要和你一间房!” 厉晏清转过身,整个人扑在牧清寒身上,“允执,他说要和我一间房,你答应吗?” 牧允执歉意道:“不好意思,师叔要和我一间房。” 离安还想说什么,被齐霖和符钰拉着,“走走走,我和你一间房如何?咱们探讨一下符纸和药理。” “也行吧,只是三个人有点挤啊。”离安答。 “齐霖过来和我一间。”青裕突然道。 “啊?”这下不淡定的是除离安之外的所有人了。 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决定齐霖和青裕一间房,离安和符钰一间房。 打麻将的房间就是符钰的房间,厉无咎故意磨磨蹭蹭等到最后离开,关门时,当着离安的面亲了一下牧清寒的脸,随后得意洋洋带着小师侄回了房,留下一脸呆滞的离安。 这下离安知道为什么厉无咎会针对他了,不就是牧清寒给他换了衣服擦了药吗?还有那么一点点对断袖的不理解,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回到房间的牧清寒看着幼稚的师叔,无奈一笑。 第五十四章有钱人 失眠了一整夜的离安,终于在看到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时,相信了这个事实,默默远离了两人。 吃完早饭就该上路了,临走时一行人到了“销金窟”,它有个很文雅的名字——“乾云”,销金窟这个名字很像做一些皮肉买卖的场所,其实就是个百货店,卖什么的都有,兵器、丹药、各种灵器,而这次他们来就是为了符钰念念不忘的飞行法器。 站在销金窟门口,外面揽客的貌美女子就迎了上来。 青裕拂开围绕在身边的人,整个人仿佛释放出冷气,吓得不死心的女子赶紧逃开了。 “齐霖,你确定这是正经店?”青裕沉着脸问道。 齐霖抬头仔细看了看金光灿灿的牌匾,肯定道:“没错啊,就是乾云啊。”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啊?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吸引顾客的手段呢?”齐霖拧着眉,心里也疑惑,以前来的也不这样啊。 转头一看,牧清寒正在疯狂躲避热情的女子,厉无咎也在挣脱她们的辖制。这些年轻女子当然不干,这销金窟啊,专门让她们在外面“揽客”,然后介绍产品给客人,要是看着有钱的还会多报价,这多出来的钱就归她们,有钱的事大家都争着干,更别说这几个看上去就很有钱,长得英俊的男子了。 不知为何,缠着牧清寒的人特别多,竟然有男有女,男的穿着暴露,一举一动带着媚意,恨不得整个人贴到牧清寒身上,厉师叔被挤到一旁,黑着脸看着那群人,挤又挤不过去,只能看着自己道侣被占便宜。 齐霖笑嘻嘻走过去给两人解围,对着几位美人笑道:“姐姐们,快别闹,我这兄弟家里管得严,要是被家里那位知道还不知要怎么闹呢!”说完戏谑看了厉师叔一眼。 红衣大美人看了牧清寒一眼,心里暗道可惜,“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么英俊的小仙君竟然有家室了,真是可惜。” 为了增加真实性,齐霖摇摇头又道:“姐姐们可不知道,我这兄弟对家里那位可谓是一往情深,以前我就带着他去了一次青楼,什么都没干呢,就喝了几杯酒,我这兄弟啊坐立难安,眼睛都不敢乱瞟。” “真有这事?” “那是当然!”齐霖不假思索,回答完突然想,刚刚是谁问的?哦,是师叔啊,嗯?师叔!!! 齐霖突然僵硬了,应该没事的……吧?毕竟也没干什么,话是这么说,齐霖却慢慢移开了目光。 牧清寒听到青楼,莫明心虚,偷偷看了师叔一眼,正对上似笑非笑的双眼。 其他人听着人家这么说纷纷散开了,毕竟这也真不是做皮肉生意的,讲究个你情我愿。反倒是那些男孩还依依不舍,厉无咎见状,赶紧把人拉开了。 红衣大美人勾唇一笑:“好啦好啦,他不行我看你也不错啊,要不要今晚一起度过一个美丽的夜晚?”说着,手已经摸上了齐霖的胸膛。 青裕还黑着脸呢,一转身就看见那边卿卿我我的两人,脸色更黑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把人拽开,厉声道:“你忘记我们要做什么了?” 齐霖甩开青裕攥得紧紧的手,莫名其妙道:“我知道啊,大家都还在外面嘛,也没耽误什么。” 青裕一噎,愤愤进了店内。离安看了一会戏,笑眯眯跟着青裕进去了,其他人也紧跟其后,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前往二楼选择飞行法器。 牧清寒和厉无咎走在最后面,牧清寒欲言又止,厉无咎偏头看着他,嘴角带笑,“没事,好好想想怎么说。” 熟悉厉无咎的人都知道他真笑和假笑是什么样子,现在明显就是假笑了,牧清寒抿抿嘴,低着头小媳妇似的跟上去了。 上了二楼,其他人都留连于柜台上摆放的精致法器了,符钰跑得最欢,小二也忙前忙后,给他介绍这些东西。 “公子看看这个,优雅大气,这精致的做工,这漂亮的色彩,再看看这造型,都是我们这卖得最好的!” “对了客官,这飞舟是自己一个人用吗?” 符钰思考片刻,霸气开口,“要能坐七八个人的。” 小二一喜:“公子真有眼光,这飞舟最多能载十个个人,而且还有一个小厅,特别适合。” 符钰明显很感兴趣,“这个多少钱?” 小二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会道:“公子,一共是五千中品灵石,您看是用什么付?” 符钰脸上一变,“啊?这么贵?” 小二挠挠头,笑道“客官,这真的不贵,您看看那边三层船型的,放大了能容纳一百个人,还配有房间,建造者专门设置了隐匿阵法,还有攻击阵法,和这个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那个要一百块上品灵石呢。??” 符钰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真的豪华漂亮,贵也是真的贵,这么一比还是这个比较便宜。 符钰可怜巴巴凑到符憬身边,“和耘,你看要不你先借我一点,我回去就还你。” 昨天输光了零花钱的符钰是真的没钱了,此刻只能求和耘借钱了。 符憬比较靠谱,仔细问了小二飞舟的材质、制作日期等等,还跟小二砍了价,最后以三千中品灵石成交,符钰佩服的看着妹妹,眼里都是崇拜。 抱着新到手的飞舟美滋滋去找其他人,走过去时,一群人围在桌子前面,闹哄哄的,符钰也过去凑热闹。 “这么贵的飞舟说买就买,这到底是哪家的弟子这么有钱?” “看着确实很富贵啊,你看他的衣服乃是千金难买的珍珠丝啊!” “真的?那能买这个也不奇怪……” 符钰听了半天才知道刚刚看到的天价飞舟被买走了,定睛一看,这不是厉师叔吗? 刚刚就在小二给符钰介绍完那天价飞舟时,厉无咎也看见了这个精致的小东西,牧清寒和厉无咎仔细研究后发现确实不错,又向掌柜的砍了价,这才收入囊中。 符钰羡慕的看着他们,“师叔啊,砍价砍了多少钱?” 厉无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牧清寒,“也没有多少,就少了五个上品灵石。” 符钰抽了一口气,确实不多啊,才少了五个上品灵石,那也还是付了九十五个上品灵石啊!!!都能买他手里这个四十多个了!!! 过了一会,青裕抱着他买的飞行灵兽回来了,是只青色鸾鸟,小小一只,据说可以变得很大,也可以载好几个人。 齐霖并不打算买,看着这乾云里的东西和优质的服务,也挑了一两样,倒是离安,看着这群有钱人瞪大双眼,内心哭泣,不是说剑修最穷了吗?一个个怎么这么有钱? 其他人也很好奇厉师叔为何这么有钱?牧清寒作为玉清仙尊弟子什么也不缺,手里只有青云宗的积分,虽然能换钱,但也仅限宗内使用,这应该是养不起厉师叔的。 厉无咎面对疑问也大方说出了真相,毕竟有个爹,还是上一任玉清峰峰主,这些钱也不足为奇。另外,据说厉无咎的娘亲曾经还留给他了很多东西,这也是钱多的其中一个原因。哦,还有他的师兄,玉清仙尊,也不用什么钱,都换成宝物送给厉无咎了,所以,他没钱谁还能有钱? 第五十五章旧忆 几人在章丘城又买了很多东西,什么帐篷、锅碗瓢盆、干粮佐料,甚至还有一些暖锅的锅底,齐霖还买了一副麻将……总之,要不是有乾坤袋,“威武雄霸队”可能真的要大包小包带着走,那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又有天灾人祸,难民出来囤货了。 出发时,一行人默认乘坐厉无咎的飞舟,毕竟有着这么多这么贵的珠玉在前,也没人再想御剑飞行,在天上吹风受苦了,而符钰更舍不得用他的宝贝小飞舟,厚着脸皮蹭上去了。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现在有了飞舟,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大大加快,不到半天已经到了迷雾森林中。 这几天,阴暗恐怖的迷雾森林里人声鼎沸,如前面所说,迷雾森林的雾气都要被吸干了,连平时在林中称大王的妖兽也不得不暂时搬家,生怕这些修士一个不开心给他们咔嚓了。 “允执,这还是迷雾森林吗?”厉无咎看着灯火通明的林子喃喃道,第一次下山的他实在见识了太多东西,也着实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普通人会冒着危险来林子里摆摊。 话音刚落,一个摊贩推着一辆小车经过,还呦呵两声,“炸洋山芋喽,好吃的洋山芋,好吃不贵,大家快来买啊!” 其他摊贩也不示弱,努力邀客,“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欸。” “馄饨、面条、米线,想吃就有…” …… 厉无咎还没等到牧清寒回答,手里已经放了一碗炸洋山芋。 厉无咎:“……???”,啊?我寻思我也没要啊。 “客官五文钱。”摊贩搓搓手,笑眯眯道。 厉无咎还在感慨商贩手速之快,牧清寒默默把钱付了。 厉无咎用竹签叉了一块洋山芋,确实好吃,特别是这种叫折耳根的东西实在太怪了,味道怪,气味也怪,但掺在洋山芋里就是很好吃。 走了好大一截,厉无咎才反应过来:“他这算不算强买强卖?” 牧清寒点头。 厉无咎蔫了,旁边卖糖葫芦的大叔笑道:“你们可不知道,这老刘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手快,路过的狗都能被塞一碗,不信你看。” 厉无咎转过头就看见那商贩蹲在地上,笑眯眯看着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狗,“来一份吧狗兄弟。” 狗兄弟也是一脸懵逼,啊?我只是来这撒泡尿啊,狗主人跟上了时,黑狗已经吃完了一碗洋山芋。 狗主人:“???”一脸懵的狗主人最终不甘心的付了钱,远远的还听见他和同伴控诉这个炸洋山芋的老板。 厉无咎回头,“还真是路过的狗都被塞一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东西确实好吃,允执你也尝尝。”厉无咎叉了一块送到牧清寒嘴边,牧清寒有些不好意思,厉无咎手又靠近几分,牧清寒这才张嘴吃了。 齐霖在后面摇摇脑袋,啧啧称奇。 符钰奇怪,“怎么了?” 齐霖偷偷摸摸把人拉到角落,“你不觉得他俩过于腻歪了吗?” “好你个齐霖,以前不是怕师叔怕得要死吗?现在也敢打趣他俩了。”符钰戏谑道。 “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齐霖闷声反驳,他实在想不通,感情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吗?竟然能让一个人完全改变他的习惯去迎合另一个人。 ** 又行了半个时辰,逐渐见到了修士聚集的大本营,看着光秃秃的平地和拔地而起的各色帐篷,众人陷入了沉默,记忆中的这里似乎全是树吧? 找了一会,众人看见了青云宗的旗子,看来那就是宗门此次的驻扎地了。 进了最大那顶帐篷,正如章丘城长老说的那样,青云宗这次派来的都是宗门里的强者,四个峰主,六个长老。 符钰进去时一抬眼就看见椅子上熟悉的身影,随后缓缓往后移,还是晚了一步。 “明霁,你想去哪里?”符兰辞朗声道。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这不是当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星辰峰峰主嘛,众人看向齐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符钰怔愣在原地,苦着一张脸,“爹啊,怎么来也不说一声啊!” “自然是来检查你的功课。”符峰主诚实回答。 符钰瞪大双眼:“爹你开玩笑吧?” 符兰辞觑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我从不开玩笑。” 这倒是真的,符兰辞一直是古板老男人代表,也不知当年是如何追到名动一时大美人书婉月的。 符钰沮丧的站在他爹身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是无咎?”旁边一个中年略带疑惑,似乎是不确定这人的身份。 厉无咎循声看去,眼里带着遇见熟人的高兴“原来是洛师弟,真的好久不见了。” 厉无咎在青云宗见过他的人不多,就像是民间说的那样,铁打的青云宗,流水的弟子,两百年过去,当年和厉无咎一起修炼的弟子早已不在。两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已经是沧海桑田,但对厉无咎来说,无非是闭关十多年,醒来几个月,再次闭关,这样一去一来,一百年也如白驹过隙。 洛峰主原名洛荣,当年和厉无咎同在须弥峰共同学习阵法,两人有四个月的同窗之谊,相处得也不错,只不过后来厉无咎又去紫云峰了,从。从那之后,洛荣就很少见到厉无咎了,到后面,直接了无音讯,洛荣一直以为他是下山回家了,没想到还是在宗门里。 洛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这么多年去哪里了?也不给我递个信!” “欸,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吧。”厉无咎气定神闲道。 “好好好,还是当年那副样子,我……” “洛师叔,弟子有要事禀告。” 洛荣话没说完,就被弟子叫走了,临走时还特地交代等有空,两人要好好喝一杯。 厉无咎自然应下。 出乎意料的,厅内好多长老都认识厉师叔,厉无咎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和他们打了招呼,等登记好了六人的姓名身份,厉无咎带着牧清寒飞快跑了。 由于场地有限,所以需要自己清理场地,自己搭帐篷。在砍了一片树后,牧清寒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大变样了。 两人忙忙碌碌收拾着帐篷,牧清寒好奇问道:“师叔,你怎么会去须弥峰认识洛峰主?” 厉无咎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说来确实话长。 百年前,青云宗并没有凌云峰这个地方,直到玉清峰峰主厉晏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后,他专门开辟了凌云峰,这个孩子也一直养在山上。 厉无咎在凌云峰长到15岁,终于觉得无趣了,于是开始辗转各峰学习各式各样的术法,感兴趣的就多学一点,不感兴趣就学一个皮毛,反正也没人管着他,当时厉无咎认识了很多人,也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 可能父亲是剑修,厉无咎学来学去还是剑术最为拔尖,又这样过了几年,厉无咎觉得青云宗也变得无趣起来,又因为从小被告诫不能下山,只能不断闭关修炼打发时间,可以说厉无咎在两百岁达到渡劫期真的是因为闲着没事干。 上一次醒来,恰好遇见十年大比,久久不见人的他终于出了凌云峰,这一去就遇见了一个呆头小雀,也算是意外之喜。 第五十六章秘境开 重回迷雾森林第一天:厉无咎和洛荣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围观了符钰被教训全过程。 第三天看了清风谷、合欢宗女修为一男子争风吃醋而打起来的八卦。 第四天逛完了新出的“迷雾森林一条街。” …… 终于在第七天,传说中的剑冢秘境终于打开了。 那天,无所事事的厉无咎正和牧清寒做着史上男人最喜欢,最沉溺的事。 早上吃了饭后,厉无咎和牧清寒兴高采烈的往小树林钻去,离安最后一个吃完饭,被安排去洗碗了。 洗完碗恰好看见两个狗狗祟祟的身影,离安甩甩手上的水,拐了拐齐霖:“你说他俩干什么去?” 齐霖瞥了他一眼,猥琐笑道:“当然是做男人最迷恋的事情啦,小孩子家家不要知道那么多……” “你是说他俩那啥那啥去了?这不太好吧,这么多人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齐霖手肘卡着离安的脖子把人带着走远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走走走,带你去见识一下快乐的东西。” 被认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有辱门风事情的俩人正安安静静坐在湖边,微风吹过 湖面漾起一丝波澜。 突然,水面上的浮漂动了动,以浮漂为中心水波向外散去厉无咎赶紧坐直身子,又过了几息,浮漂猛的下沉,绳子绷紧。 厉无咎立刻收线,看着竹子弯曲的幅度就知道这是条大鱼,厉无咎一边和鱼做斗争,一边对着牧清寒朗声道:“允执,等着我给你钓大鱼,今天晚上喝鱼汤!” 牧清寒放眼望去,附近的湖面都被惊动了,心里叹了口气,照他俩这响动,今天应该也钓不到多少鱼。 厉无咎和挣扎的鱼儿斗智斗勇,见强攻不行改迂回战术,慢慢放了力气,改遛鱼了,果不其然,挣扎了好一会又被遛了好一会,鱼儿很快没了力气,厉无咎得意的将鱼举到牧清寒眼前,“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牧清寒眼里带着笑意,“师叔最厉害了。” 厉无咎满意将鱼放在一旁的网兜里,身后要是有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两人在湖边钓了一天鱼,傍晚时,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风云变色。浓密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迅速汇聚而来,犹如汹涌的黑色浪潮,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紧接着,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乌云中穿梭跳跃,如同张牙舞爪的巨龙,每一次闪耀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大地也开始剧烈颤抖,山脉摇晃,巨石滚落,山林中的飞禽走兽惊恐地四处逃窜。 随着光芒的绽放,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从地底喷涌而出,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这股气息犹如实质,让附近的修士们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仿佛在面对一位至高无上的神明,不愧是上古战场!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甚至直接被这股威压震慑得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湖水翻涌,湖内大鱼跳跃,似乎想逃离这片水域,厉无咎那些装在网兜里的鱼也发了狂。 “允执,秘境好像开了。”地动山摇时,厉无咎坐在凳子上不动如山,泰然自若,还和牧清寒分享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一转头看见鱼要跳出来时,厉无咎大惊失色,立马扑了上去,“我的鱼!!!” 牧清寒也赶紧过去拉网兜,奈何地动未停,湖水打湿了岸边,两人一时间很是狼狈。 “允执,往后站,这鱼会溅水,一会你衣服湿了。”厉无咎大声喊道,生怕牧清寒听不见。 牧清寒没理,仍是站在后面一起摆弄那些发狂的鱼。 厉无咎见劝不动他,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努力将他护在身后,也没让他沾到多少水。 厉无咎挨着湖岸近,等把鱼抢救回来时,身上也湿得差不多了。 震动停了下来,远处的树林里嘈杂一片,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回去看看情况,说不准今天就要进入秘境了。 寻常秘境打开时天边会出现七色云彩,而秘境也是按红橙黄绿青蓝紫来划分等级,红色最低级,危险性最低,里面的资源宝物也最少。相应的,紫色秘境里最危险,宝物也最多,而剑冢秘境是修真界中唯一一个黑色秘境,可见其危险程度之高。 两人回到营地时,一棵大树倒在地上,压烂了好几顶帐篷,两人看了看,幸好不是他们的,也没有青云宗弟子的。 在废墟中努力寻找,终于看见了站在空地面前的其他人。 齐霖早在俩人靠过来时就发现了他们身上的狼狈,眼睛里满是狡黠,夸赞道:“不愧是师叔,就是厉害。” 离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 牧清寒厉无咎一脸疑惑,这人到底在说什么?要是说钓鱼厉害那就算了,可这表情明显不是啊! 不管发癫的齐霖离安,厉无咎从身后拖出一网兜鱼甩在众人面前,骄傲道:“如何?一下午的成果。” 刚刚地动时洛荣也在,刚刚一直在安排检查弟子是否受伤,现在倒是闲下了,听见厉无咎言语间的喜意凑了过来,看清网兜里的鱼后艳羡道,“这么大的鱼不好钓吧?还钓了这么多,下次叫上我,我也去。” 另一个长老也凑过来,言语里满是酸意:“想当年,我钓了一条一丈长的青鱼,那鱼的鳞片都快赶上我拳头大了……” “哎哟老李,别吹你那条鱼了,这么多年是越变越大了……” “你胡说,我……” 两个长老呛起声来,厉无咎赶紧拖着网兜往后面走,心想要是两人打起来了可不关他的事。 知道俩人今天钓了一下午鱼后,齐霖在离安谴责的目光中低下了头,最后愧疚的齐霖主动承担了杀鱼的责任,和他一起的还有符钰,青裕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就在旁边看着他们。 离安偷偷摸摸跑到厉无咎牧清寒的帐篷旁边,帐篷内点了灯,两个影子映在帐篷上,还有几只小鸡在旁边一点一点的。 帐篷内,牧清寒拿着钓回来的小鱼喂给安康,安康好久不出来,一出来又长大一截,羽毛也变得更加蓬松,幼崽时期的羽毛渐渐消失变成了漂亮的蓝绿色。 大嘴花也被厉无咎放了出来,自己去外面捕食了。 契约的妖兽和主人共享生机,不需要进食,但俩人都和普通人一样懂得七情六欲,自然也不限着两只妖兽的天性。 “清寒,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能出来一下吗?”离安踌躇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开了口。 等了一会,离安看见一个绿色脑袋伸了出来,两只绿色眼睛好奇盯着他。 第五十七章不能我一个人挨骂 一人一鸟就这么看着对方,直到厉无咎掀开帘子,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挑挑眉:“你们这是在…?” 离安见人出来了,整个人微微躬下,双手抱拳于胸前,眼神飘忽不定道:“那个啥……我真的对你们没有偏见,嗯,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就是……别扭,以后我会改的。”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离安小声道,其眼神中满是不安,身体也因内心的忐忑而略显僵硬。 “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厉无咎敷衍道,他知道离安没有坏心,但他有意无意露出来的眼神真的让人不喜,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看他不顺眼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离安看见厉无咎这样,稍微放了心,两边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青云宗帮着夺回神医谷,他帮他们解毒,弄得不好看也不好合作,这几天他发现了,厉无咎不记仇,有什么事直接说了,也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这样子显然没把他放在心上,前几天也阴阳怪气了,应该是真的不会在意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没和你们说,齐霖好像误会你们出去那啥那啥了,你们最好解释一下。”临走时,离安突然说道。 离安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笑,反正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挨骂。 厉无咎钻进了帐篷,若有所思。 牧清寒正在逗鸟,见厉无咎回来后一言不发有些奇怪,帐篷外面的话他也听见了,并无什么不妥,那现在师叔这是? “啾啾啾!”安康突然发觉抚摸着自己的手消失了,立马抬头寻找,却看见那个恶趣味的男人把主人扑倒了! 安康立刻扑腾着翅膀飞过去,想要解救被压迫的主人。 牧清寒也没搞清楚事情都走向,怎么突然间就被师叔扑倒了? “允执,要不要说说青楼是怎么一回事啊?”厉无咎声音缓和平静,听不出来一丝生气的意味,但牧清寒熟悉他,现在的师叔处于假笑阶段,其实已经生气了好一会了。 恰好安康扑腾扑腾的过来,厉无咎转头看了他一眼,安康被定在原地,厉无咎还好心拿了被子把他盖住了,毕竟接下来的事情过于血腥,幼崽还是别看的好。 牧允执脑袋空空,这个姿势过于…… 眼看牧清寒还在发呆,厉无咎心里更气了,这不会是在怀念哪个青楼女子吧?! 脑子里越想越多,厉无咎突然低头咬了牧清寒肩膀一口,发呆的牧允执感觉肩膀处若有若无的一丝疼痛,伸手把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一点。 无奈道:“师叔,上次去青楼是有原因的……” 牧清寒坐直身子,慢慢讲述遂州城发生的事情,厉无咎像只大狗一样趴在他身上,讲到青楼时又咬了他好几下,虽然不疼,但那种感觉像只蚂蚁在心上爬来爬去,痒痒的,勾人心弦。 讲完后,厉无咎别别扭扭道:“以后不准去了听到没有,要是有要紧事必须先告诉我,我不在就用留影镜记下来!” 牧允执当然答应。 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厉无咎又想起离安刚刚说的齐霖误会他们的事,又跟牧清寒说了,带着疑惑问:“‘那啥那啥’到底是什么?”。 牧清寒沉默,心里想打死齐霖了,这家伙怎么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呢!师叔从小长在青云宗,宗内对这些事情管控极严,更别提师叔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更是一窍不通了。 等回到玉清峰,一定要让恒逸长老多给他布置课业,牧清寒心想。 见牧清寒不出声,厉无咎又开始无赖行径,拉拉这里扯扯那里,最后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撬出来,这更是让厉无咎挠心抓肺,心里更加坚定了探索的欲望,多年后,牧清寒这才知道今天没有告诉师叔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随后,牧清寒把安康从被子里挖出来,又安慰的给了好几条小鱼,安康这才收回了炸开的羽毛。 “师叔,清寒,要出发了,长老要咱们半个时辰后去前面集合,赶快收拾东西吧。” 牧清寒:“为何这么快?” 符钰站在帐篷外,看着好几只小鸟,奇怪道:“清寒,你们帐篷里怎么养了这么多鸟?” 帐篷内厉无咎躺在床上,懒懒看了安康一眼,“你进来吧,哪里有很多鸟了?” 符钰进来四处打量,确实只有一只安康,又看了看帐篷内的琉璃灯,这才发现是不同角度灯光让安康照到了不同的帐篷面上。 符钰收回视线,继续刚刚的话题:“哦对了,因为其他宗门的为了抢占先机,已经进去好几批人了,咱们青云宗算是靠后的了。” “好,我们收拾完帐篷就过去。”厉无咎懒洋洋回答。 “其实也不用这么忙的,你们今天钓的鱼已经煮好了,吃了再进去吧。”符钰笑道。 厉无咎立马支楞起来了,“好,我立刻收拾。” ** 美美喝完鱼汤,全场只剩下七个人,其他人早就到秘境入口等待了。 收拾完锅碗瓢盆,七人小组慢悠悠向着秘境入口走去。 秘境入口还聚集着很多人,青云宗这次有一百多个人准备进入秘境,其他宗门只多不少,人多才能获得最大程度的资源,但损耗也是最大的,有的宗门进去一百人可能出来十人,更别说是这种最恐怖的秘境了。 和在场的长老打过招呼后,七人进入了剑冢秘境。 ** 进入秘境前有一段时空旋涡,会将人传送到不同地方,尽管做好了准备,但七人还是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重要的是,秘境中传讯符也失去了作用,现在在秘境里面真的是全凭好运气了。 牧清寒在漩涡中拉了实力弱小的离安一把,结果被飞来的木头打晕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片黑山上,山上雾气朦胧,寸草不生,也找不到生灵,辨认不了方向,一时有些麻烦。 厉无咎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多好,他被传送到一片沙漠里,附近渺无人烟,也辨不出东南西北,一时不知道往哪里走。 偌大的九洲大陆,修士多如牛毛,周围却没有掉落任何一个人,可见这个剑冢秘境到底有多大。 第五十八章湖心岛 牧清寒于雾气中选了一个方向前进,不得不说,这次他的运气真好,不到一个时辰雾气就已经散去,周围的情况也能看清楚。 这是一个湖心岛,湖面看上去离对岸很远,岛上有好几座山,除了刚刚雾气弥漫的黑色山体寸草不生,其他几座山都郁郁葱葱。转身远望刚刚走下来的黑山于阳光中屹立,如同一把直插云霄的剑,看上去肃穆沉重,牧清寒内心莫名涌出一种悲凉。 站在湖边的牧清寒尝试着穿过湖面到达另一岸,却总是被透明屏障拦下,变换了好几个位置,仍然不行,牧清寒也不急,慢慢沿着岛屿边缘行走。 过了好一会,天上渐渐飘了缕缕炊烟,牧清寒远远记住了位置,向着那个方向掠去。 山洼子里,几个青衣修士正在生火做饭。 “陈季辞,赶紧过来烧火,我们都要饿死了。”一男子抱剑靠在树上,凶恶的对着林子喊道。 “来了来了。”粗糙的嗓音答应着。 不一会,林子里钻出来一个抱着柴的女子,身上穿着短小的粗布衣服,脸上身上都是灰尘,身量很小,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只是眼睛很亮,一看就知道充满活力。 陈季辞把柴禾放在一边,开始生火做饭。这次选了一个有水的营地,旁边就是小溪,取水很方便,这样陈季辞就不用跑来跑去,也少了他们的一顿骂。 很快,架在火上的锅热了起来,陈季辞将菜倒入锅中,阵阵菜香传来,其他或站或坐等人都翘首以盼。 “快点啊,这么多人还等着吃饭呢!”靠着树的男子又骂道。 “别急,马上就好了。”陈季辞对着那人笑了一下。 男子踢了一脚树干,“别对着我笑,丑死了。” 陈季辞收回笑容,默默翻炒着锅里的菜,不再言语。 好一会后,饭菜做好了,陈季辞找了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将饭菜放在上面,不等招呼,其他人已经端起碗筷,将陈季辞挤了出来。 落寞的陈季辞走到小溪边坐下,一动不动看着溪水里的自己,那是一个脸上布满疤痕的女子,瘦削的脸颊灰扑扑的,更显得那张脸的恐怖。 一旁的男人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随口道:“你们别说哈,这丑八怪还算有点用处,做的饭也挺好吃的。” 另一个女子嗤笑一声:“你也不看看她娘是做什么的?宗门里的厨娘,多卑贱的身份。” “可是我听说她好像是宗主的亲生女儿,不知道是她娘会勾引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刚刚抱着剑的男子睨了他们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女子娇骂一句:“好你个钟昊阳,也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小心我告诉你爹娘,让你家和我退婚!” 钟昊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是手上的拳头越握越紧,他爹娘也是昆山派的杂役,从小到大听惯了这些,即使成了她的未婚夫也还是改变不了吗? 沈梦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被另一个女子拦下了,“梦梦,别理他,卑贱的人再怎么厉害也是低人一等。” 沈梦哼了一声,丢下碗筷去了另一边。 其他人根本不敢说话,一个是世家大小姐,一个是宗门长老的女儿,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看着人走远了,另一个嘴边长痣的男子调侃道:“钟师兄,你这未婚妻脾气大得很,以后会不会不好管教啊?若是她叫你往东你会不会往西,哈哈哈……”正说着,一只筷子飞过来,划开了他的脸,吓得他立马闭了嘴。 钟昊阳放下碗筷:“赵宇洋,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待人走后,赵宇洋踢了石头一脚,怒道:“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沈梦身边的一条狗而已也敢上窜下跳,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旁边还坐着的男子笑出声来:“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杀了他啊,没实力还乱叫,真是该打。” “你你你……”赵宇洋指着他。 那男子用筷子打开赵宇洋的手,临走时警告道:“我可不像钟昊阳那么好打发,对了,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如果你还想要这根手指的话,最好收回去。” 赵宇洋在对方恐怖的眼神下,颤颤巍巍把手指收了回去,默默憋下了这口气。 这人是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并不是昆山派的弟子,只是刚刚遇到时知道他叫谢玄迟,是个散修,此刻看着这人才发觉这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和赵宇洋玩得好的张自沉和钟宁也闭了嘴,不敢帮着他说话。 陈季辞回来时,桌上已经没有多少菜了,自己只能挑着拣着吃了一点剩菜,收拾好了锅碗瓢盆又要出发了。 沈梦看着落后的陈季辞,不高兴和身旁的庄言玉吐槽:“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爹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真是又拖人后腿又没用的。” 庄言玉也厌恶道:“谁知道呢?我只是说要一个随身伺候的人跟着进来,谁知道来了一个这么没用的。” 谢玄迟听见她们这么说,有些同情那个没有灵力的女子了,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跟着来了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这群人除了那个叫陈季辞的女子,其他的都是修士,钟昊阳实力最强,是金丹中期,其他几人都是筑基巅峰,那个叫谢玄迟的看不出修为,身上应该有法器能掩盖境界。牧清寒从中午吃饭时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似乎是有目的的前进,就知道昆山派肯定知道什么,于是不紧不慢跟着他们后面。 “言玉,快看看地图是不是要到了?”沈梦不耐烦道。 庄言玉把地图取出来,一群人在那围着看,牧清寒距离远,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这不是快到了吗?怎么还是山?难道师叔给的地图是假的?”张自沉问道。 “怎么可能,师叔是从剑冢秘境出去的人,画的地图不可能有错。”沈梦道。 牧清寒想起了他们说的师叔是谁了,昆山派曾经有三百多人进入剑冢秘境,最后只出来了一个,不知道那三百人经历了什么,反正那名叫朱洪的长老出来后手脚全部齐根斩断,神智疯疯癫癫,也不知他到底怎么爬出来的。 不过他们竟然能让一个神智疯癫的人画出地图,到底是朱洪恢复了,亦或者他们用了搜魂大法? 不动声色又跟了好几里,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拿出工具开始挖洞,看来山脚下有东西。 牧清寒站在树上顺着山脉走势看了看,藏风聚气,果然是个好地方! 又考虑了一番,牧清寒向着另一边掠去。 第五十九章墓室 “开了开了,咱们进去吧。”赵宇洋看着那个炸出来的大坑激动喊道,他手指微微颤抖,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宗师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但脸上洋溢着的喜意是掩盖不了的,只有陈季辞没有表情,她没有灵根,修炼对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沈梦拿出灵珠先一个跳下去了,其他人没有她那么有钱,只能点燃火把跟在后面。 谢玄迟没有争抢,落在后面和陈季辞走在一起,陈季辞没有火把,只能摸黑前进,谢玄迟看她可怜,就稍微把火把移过去了一点,陈季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进入了一个狭长甬道,两边都是黑暗,不知道通向哪里。 庄言玉拧着眉:“我们该往哪里走?” 沈梦也不知道,地图里并没有标注古墓内的路线,她盯着一方甬道,以众人为中心,光渐渐消失,越往里越黑暗,仿佛能迷惑人心,沈梦不眨眼盯着黑暗,内心泛起无限恐惧。 庄言玉见沈梦不说话,一转头却发现她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 谢玄迟见他们迟迟未动,越过几人向着一边走了。 庄言玉见状问:“你不怕走错吗?” 谢玄迟没回头,仍旧往前走,懒懒道:“怕什么,大不了又走回来。” 其他人也没有主意,钟昊阳考虑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钟昊阳是几人中实力最强的,他走了,其他人只能跟着一起走。 庄言玉晃了晃沈梦,沈梦猛的回神。 “梦梦,没事吧?” “我感觉里面有东西盯着我们。”沈梦的嗓音因为害怕变得嘶哑。 庄言玉放下心来,揶揄道:“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墓吗?咱们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师叔留下的锦囊,这次我们势在必得。” 其他人也来安慰,沈梦在庄言玉的言语抚慰下也放了心,又变成那个骄纵的大小姐,她向着钟昊阳发难,仿佛在掩盖刚刚的不自然:“这钟昊阳为何不和我们商量就走,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能负责吗?” 赵宇洋凑过来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真出事了他一家子都不够赔的。” “就是就是,一家子打杂的连给大小姐提鞋都不配,也敢擅自做主。”张自沉笑道。 …… 谢玄迟心里暗笑,这群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进了墓还敢大放厥词,一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说你也真能忍啊,这都不生气。”谢玄迟看了钟昊阳一眼,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钟昊阳没有发火,语气平淡:“关你什么事?” 谢玄迟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最知道这种人了,内心卑微无比,只敢欺软怕硬,在弱小者身上寻找优越感,果然是伪君子啊,谢玄迟内心感叹。 不管身后那群人的夸夸其谈,谢玄迟走在前面,陈季辞在一旁帮他举着火把。 谢玄迟看了她一眼,这群人中也就这个凡人还有点用,不过偶尔的善心一点点就好了,这一路上遇到这群草包确实是意外,不过一会开门时有一群替死鬼也不错。 又走了一会,甬道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彩色壁画,看来是走对了。 不知何时,整个甬道内燃起火把,彩色壁画布满整个墙壁,颜色在光的照映下更加生动绚烂。 几人克制不住的往壁画看去,沈梦顺着壁画慢慢向前移动:“这……这是那场大战!” 千万年前那场大战口口相传,具体时间不可考究,壁画前是一段铭文: “乾天元年,九洲初始,五族诞生,杀巨兽除混沌,五族共生。 坎水三百年,五族分裂,仙得法升天,妖魔杀人,人族式微。 坎水三百六十年,四族于无境战场决战,妖魔败,封印于无主之地,鬼族求和自西退出九洲。人族虽胜,奈何伤亡惨重,无数大能陨落,自此天道式微,灵气溃散……此墓乃人族后人收敛大能尸骨所建,望我族后继有人,壮我人族……” 今年是兑泽514年,距离那场大战已经一万五千年,当年古战场留存未散的灵气和怨气渐渐形成了这巨大的剑冢秘境,而这秘境出现时间不定,需要天枢窥探天机推演而出,上次出现距今三百年,修真界上一辈弟子也有大半进入,最终存活下来的也就是现在各宗各派的长老峰主了。 为何伤亡如此之大还有络绎不绝的弟子进入?你看看那些长老是何其威风,他们当年也并不是最厉害的弟子,就因为运气好,不敢深入,凭借在外围获得的东西就已经成为一峰之主,要是得到的更多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其他陨落大能的秘境,各宗门都会规定境界低于金丹不得进入,唯独剑冢秘境,所有宗门都默认弟子进入,里面机缘是各大宗门都觊觎的程度。 壁画精美真实,几人仰头沉溺于其中,狰狞的异兽和凶残的魔族,血腥恐怖的画面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赵宇洋双目赤红,脸上都是狰狞丑陋的激动,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壁画中的修士。随着他的靠近,壁画上的色彩似乎更加鲜艳了,光芒闪烁,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他的手掌贴到了壁画上。 赵宇洋意识逐渐模糊,他仿佛置身于那大战之中,与其他大能一起战斗,温热的血洒在他的脸上,嘴角的笑停止,赵宇洋不可置信的捂着脖子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彻底没了生息。 那血渐渐渗入地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壁画上的色彩更加鲜艳,里面的人脸更加真实,扭曲的面容呈现在其他人眼中。 其他人渐渐回了神,陈季辞看见躺在地上血液已经被吸干的赵宇洋发出尖叫。 “啪”沈梦扇了陈季辞一巴掌,骂道:“闭嘴!” 陈季辞捂着脸缩到一旁,颤抖着蹲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以前都在昆山派里打杂,这次出门她才意识到修真界的危机重重。 其他人脸色也不好,颤抖着的身体暴露了他们的恐惧,要是刚刚先碰到壁画的是自己,那死在这里的也就是自己了。 “不要碰壁画,也不要看上面的内容。”钟昊阳当机立断吩咐道。 几人不敢不听,每当危急到自己生命时,这些人总是忘记自己当初有多么自大。 “快点离开,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谢玄迟悠悠道。 其他人没有异议,没管赵宇洋的尸体,立刻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陈季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壁画上的人都转过头来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贪婪。 陈季辞一吓,赶紧转过头跟上了其他人。 ** 牧清寒推开石门进入墓室,眼前是一个狭小的空间。 按照师叔话本里说的,这种墙壁一定有机关,牧清寒没有直接触碰,拿出一把扇子一块一块敲过去。 “哒…哒…”“咚”牧清寒停住,又敲了两下,确定了这里是空心的。 第六十章回去吧 走过狭长甬道,前方出现一堵墙,彻彻底底封死了前进的路,一行人徘徊在墙下,也查找过机关暗道却并没有发现。 “我……我看这路也封死了,要不咱们回去吧。”陈季辞颤声说道。 钟宁听见有人开了这个口,也附和道:“我同意,还没进入墓室就已经死了一个人了,要是进去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有可能……全军覆没。” 一个队伍里最怕有人动摇军心,一个人说了退出那大部分人都会跟着退出。 沈梦蹙着眉,她看见了庄言玉脸上的退意,又想想心里父亲交代的事情,沈梦又坚定下了,也许她就是那个幸运儿呢,也许呢…… 脱离了刚刚的恐惧,稍微感到一丝安全,沈梦拔剑直指陈季辞喉咙,冷声道:“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就万万没有退出的可能,剑冢秘境危机重重,外面也安全不到哪里去,要是有人再说要走的话,我割了她的舌头”,话音刚落,陈季辞脸上已经涌出血液,那是沈梦给的警告。 “啪啪啪”谢玄迟笑着在前方拍了拍手:“不错,果然有世家大族风范,只是不知沈小姐对这堵墙有何高见?” 沈梦走到墙边,低声道:“既然找不到路那就硬闯!” 说着,从乾坤袋中拿出几张天阶爆破符,只听“轰隆轰隆”几声,石墙被炸出一个能供一人通行的洞。 谢玄迟站在洞口往里看了一眼,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堵墙确实非常厚,其次是另一边也没有任何光亮。 谢玄迟站在洞口一动不动,等着其他人先进。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过去。 这么僵持了片刻,沈梦一把抓过了陈季辞扔到洞口边:“丑东西,立功的机会来了。” 陈季辞脸上满是恐惧,扭曲的面容和脸色的血迹让她更显得恐怖,她趴在洞口疯狂摇头:“不……不要,求你们,不要……” 钟昊阳冷着脸看向沈梦:“不行,她没有灵力,要是那边有什么她会死的。” 庄言玉在一旁看好戏,闻言戏谑道:“听说钟师兄和这丑八怪曾经有过一段姻缘,难道是真的?” 陈季辞听见这句话,立马爬到钟昊阳身旁:“昊阳哥哥,救救我,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死,求求你救救我。” 钟昊阳有些惊慌,一脚将其踹出去,陈季辞的伤口再次崩裂,有些血溅到钟昊阳的靴子上,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钟昊阳看了沈梦一眼,见她眼里都是鄙夷,飞快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这个丑八怪有关系!” 沈梦走到陈季辞身边,蹲下去轻声道:“丑八怪,你要知道你娘不过一个厨娘,我要了她的命也是轻而易举,左右你不过是自己爬过去或是我扔你过去,要是你主动一点,我回去后就给你娘一笔钱,让她安享晚年,如何?” 陈季辞眼里被血液覆盖,她看着眼前这些人,仿佛一个个通红的鬼怪。每个人脸上都是高高在上,满是对她的瞧不起和恶意,曾经的青梅竹马自从她毁容后就变了,攀上沈家这高枝后更变得高高在上。 又看看前方的洞口,陈季辞惨淡一笑,就是这不知生死的黑暗也比不过人心的黑暗。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快进去啊…” 陈季辞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接了火把缓慢爬了过去。大约爬了一丈后,她到了另一个甬道。 几人看着陈季辞的的身影消失在洞里,就知道她已经过去了。 钟昊阳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啊!!!”凄厉的惨叫从洞口传来,几人心里一突,再次看过去时灯光已经熄灭了。 “丑八怪!什么情况?”沈梦不敢靠洞口太近,不动声色退后几步。 那边没有声音传来,所有人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中,不禁放慢了呼吸。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阵阴风吹过,火把熄灭,只剩沈梦的灵珠发出微弱的光芒。 寂静的甬道中,一道明显粗粝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你们谁能不能控制一下,真的有那么怕吗?”谢玄迟越发不耐烦,本来带着一群蠢货就很烦。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在场的人都出声应答。 谢玄迟发脾气道:“都不是你们,那是谁?” 说完,所有人背脊一凉,对啊,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 一,二,……七,总的有七道呼吸,他们一共八人,赵宇洋死了,陈季辞在对面,那多出来的这一道呼吸是…… 站在最后面的张自沉丝毫不敢动弹,他感觉到身侧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几乎贴在头皮上,他紧咬着牙,发不出一点声音。 张自沉手脚不听使唤,僵硬动弹不得,谢玄迟甚至听见了他牙齿打颤发出的嘎吱声。 那呼吸声越来越大,张自沉心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勇气,飞快向前几步,大喊道,“钟师兄救我!” 平静被打破,刚刚所有人都想远离的洞口成为香饽饽,每个人都想要靠里躲着。 刚刚几息内,钟昊阳已经点燃了火把,亮光再次出现,没等众人放下心来就看见了一个死去的人,那……那是赵宇洋! 死去的赵宇洋身躯不正常的佝偻着,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赵宇洋是不是没死?”钟宁激动道。 谢玄迟暗骂一句,随即穿过洞口往那边走了:“你看他还像正常人吗?” 沈梦见他过去了也跟在后面钻进洞里。 赵宇洋没给他们反应时间,朝着最近的人扑了过来,刚刚在最前面的张自沉已经蹿到了中间,落后的是庄言玉。 庄言玉尖叫一声,和怪物缠斗起来,钟昊阳也去帮忙,两人合力竟然无法战胜,那东西不怕痛不怕疼,斩断手脚后竟能重新恢复。 庄言玉心急如焚,大叫道:“快来帮忙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自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帮忙了。 那怪物越发狂躁,他似乎盯住了庄言玉,不断向着她攻击。 庄言玉大小姐脾气,也不喜修炼术法,不到一刻钟就有些力不从心,一时不察就被怪物咬住了胳膊。 钟昊阳将怪物抛开,拉住庄言玉喊道:“快走。”说完自己进入了洞口,张自沉正准备跟上,突然被一股力量拉着向后。 他睁大双眼,看着先他一步进入洞口的庄言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正准备跟上时,怪物咬上了他的脖子。 张自沉满是绝望和崩溃,他最后一眼是庄言玉转过身时眼里的愧疚。 那怪物扑到张自沉后就伏在他身上啃食血肉,没有再攻击其他人,趁着这点时间,庄言玉从洞口钻了过去,然后慌张叫着其他人将洞口堵死。 “自沉还在外面!”钟宁大喊,想要冲出去救人。 庄言玉拦住他们,就算张自沉没死也必须要死了,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污点。 “对…对不起,张自沉为了救我被怪物扑倒吃了,已经没气了。”庄言玉捂着嘴哭泣。 钟宁呆在原地,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梦贴了一张爆破符,洞口一瞬间就被碎裂的石头堵死了,他们没看到,倒下的张自沉缓缓站了起来。 沈梦在一旁安慰庄言玉,哭哭啼啼的听得人心烦。谢玄迟在这个不大的墓室里逛了起来。 昏暗的墓室里,四周的墙壁上竟然雕刻了很多极为诡异的雕像。这些雕像的模样千奇百怪,有的面容狰狞,眼睛如铜铃般凸出;有的身体扭曲变形,四肢呈现出不自然的角度,仿佛在遭受着某种可怕的折磨;有的则长着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 而墙壁上还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物质,那黑色物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无比的气味。这股气味弥漫在整个墓室中,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它紧紧地附着在墙壁上,与那些诡异的雕像相互映衬,使得整个墓室看上去格外恐怖。 墓室尽头有好几道门,只是不知道每道门后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钟昊阳没管其他人,他看见趴在地上的陈季辞,想起幼年时的情分,心里有些触动,轻轻蹲在旁边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陈季辞,你没事吧?” 陈季辞一动不动,钟昊阳心里闪过一丝不妙,他将其翻过来,扒开覆盖在脸上的头发。 一抹诡异的微笑出现在陈季辞布满疤痕的脸上,钟昊阳退后两步,再看时,陈季辞已经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他:“我没事。” 钟昊阳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移开了视线,僵硬道:“没事就赶紧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说着就去和谢玄迟商量事情,他算是看出来了,谢玄迟绝不是个简单角色,遇到他们可能是个偶然,但他并不是如他所说那样迷路了,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古墓!而古墓里的怪异之处似乎都在他都预料内,他没有出手,反而是昆山派白白损失了两个人,这么下去就怕东西没拿到就死光了,所以…… “谢道友,我知道你想来拿那样东西,我们可以平分,只希望你可以在遇到危险时出手相助。” 谢玄迟有些好笑:“哦?你知道我要什么?” 钟昊阳沉思片刻后答:“不管什么,拿到的东西我们都平分。” “钟昊阳你说什么?这个散修是跟着我们进来的,我们凭什么要分给他东西!”沈梦听到两人都对话后,也不管庄言玉了,冲过来对着钟昊阳劈头盖脸一顿骂。 谢玄迟懒得搭理他们,“我不需要你们分为东西,而且谢某仅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又能有什么本事呢?” 钟宁和庄言玉也跟了过来,钟昊阳也不好再说,只能商讨到底该进哪一个门。 ** 牧清寒打破石壁后同样进入了一间墓室,墓室里有九道门,刚准备进入第一道门,他就听见了远远传来的爆破声音,看来这是那伙昆山派弟子了。 转念一想,牧清寒退出第一道门,向着声音传来的那道门进去了。他不知道古墓里有什么,但那群人肯定知道。 60-80 第六十一章不姓厉 门后面并无不妥,牧清寒就这么在狭长的甬道中走了半个时辰。 时间流逝,牧清寒越发觉得不对劲,按他的脚程计算半个时辰已经走了三十里,回想外面那座山和此地的风水格局,这墓并没有那么大,难道他又遇到了幻境?不,不可能,自从上次过后他封锁灵台,只要封印还在不可能陷入幻境。 牧清寒拿出一把小刀,在墙壁上刻下“凌”字,继续向前。 一刻钟后,继续刻字。 半个时辰后,牧清寒确定了,他仍然在向前,面前的通道看似是直线,实则略微倾斜,根据倾斜角度,牧清寒脑子里出现一个八边形,如果这条通道是八边形,那么不妨试想每一道门后面都是这样的八边形甬道,那么进入真正墓穴的道路共有五千多种排列组合方法,要找到真的的门无异于大海捞针。 牧清寒再一次刻下字后,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方法,随后又被一一否定,这墓不知道深浅,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想了想,牧清寒拿出蒲团坐下,既然找不到办法不如随性而为。留影镜打开,厉无咎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厉无咎依旧孤身一人伫立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极目远眺,四周除了漫漫黄沙,再无其他。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扬起的沙尘弥漫在天地之间,使得后面依旧是黄沙满天,那无尽的黄色沙海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层层叠叠的沙浪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涌动、变幻着形状。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的石头,厉无咎这才气喘吁吁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允执,我想死你了。” 牧清寒被他这直白的话搞得一愣。 厉无咎拍了拍脑袋上的沙子:“允执,你想不想我?” 内心怦怦跳的牧清寒微微点头,虽然不明显,但厉无咎还是捕捉到了,满意点头:“允执乖乖的,我出了这破沙漠就去找你。” 牧清寒看着狼狈的师叔,好奇道:“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厉无咎瘪瘪嘴:“你别说了,这破沙漠有毛病,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不过我想到个办法,别担心,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师叔,万事小心,一定要平安。”牧清寒看着厉无咎的眼睛,认真道。 “好,我知道的,不会让我们允执自己一个人的。厉无咎立马保证。 “对了,你在哪里?这地方看着可阴森。” 牧清寒将情况告诉了厉无咎。 厉无咎在那边蹂躏着自己去找水喝的大嘴花,想了好半天才道:“欸,我知道了,让只只过去给你找。” “它能过来吗?”牧清寒怀疑道。 厉无咎把只只放出来:“当然,虽然这秘境有压制,我过不去,但只只这种小的还是能传送过去的,更别说还有留影镜做引导,相信我一定行。” 牧清寒按照厉无咎的指示画了传送阵,不到一息,只只就到了牧清寒肩膀上,跟着过来的还有一朵大嘴花。 厉无咎笑道:“他硬是要过来,你……” 话没说完,留影镜里黄沙弥漫,牧清寒心一紧,“师叔!师叔!” 没等到回音,留影镜彻底没了那边的情景,牧清寒心里焦急,大嘴花懒懒开口:“没事的,厉老头正在和一头蝎子打斗,目测那蝎子打不过他。” 只只听见他说“厉老头”,一脚踹了过去,大嘴花伸出两根藤蔓绑住只只,只只不会说话,努力挣脱束缚。 牧清寒一只手把只只救出来,心想大嘴花和师叔结了契,他可以看到师叔那边的情况,这么说了那就没事。过了好一会,牧清寒才惊奇的看着肩膀上的大嘴花,“你会说话?” 大嘴花晃晃脑袋:“当然,本花可是很厉害的好吧。” 牧清寒给面子的点点头。 很快,一个小纸人,一棵大嘴花,一只鸟,还有一个人在墓室里飞速前进,有了只只,果然很方便,在甬道里七绕八绕,一会就听见了人声。 牧清寒把安康召回去,安康越来越大了,按照他母亲的体型,未来还会长得更大,本来也想把大嘴花藏起来的,奈何这东西自己会缩小,根本不用藏,就安康自己一只鸟郁闷的进了识海内。 ** 在谢玄迟到有意引导下,昆山派一行人渐渐摸索到了墓中心,可惜这路可不是那么好走,钟宁死了,被墓里的尸鳖活活咬死的,其他人趁着这个时机跑了出来,顺利关闭了墓室石门,隔绝了漫天遍地的尸鳖。 原来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公子已经变得狼狈不堪,钟昊阳也受了重伤,沈梦倒是没有一点事,看上去就让人牙痒痒。 庄言玉早就想离开了,哭哭啼啼让沈梦钟昊阳改变主意先送她出去,奈何谢玄迟转过来似笑非笑看着她,嘴里满是恶毒:“就凭你们也想全身而退?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着回去了。” 没等其他人反驳,谢玄迟不再伪装,释放出大乘期威压,一时间,在场的四人脸都僵了,特别是沈梦,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谢玄迟这奸诈小人想要让他们当替死鬼,奈何他们又没有实力与之抗衡,只能被押着走。 牧清寒刚刚听到的人声就是庄言玉不停咒骂谢玄迟,谢玄迟也算脾气好,没有把她舌头割了,反而饶有兴致的听着。 突然,谢玄迟封住了庄言玉的嘴,对着角落喊道:“道友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其他人听见他这么说,脸上迸发出期待的神彩来,要是这人是大宗门弟子,说不定他们就能得救了。 牧清寒自从靠近这里后就察觉了他大乘期的修为,这人可能在山林里就知道他在跟踪,那现在也没什么可隐藏的,牧清寒直截了当出现在众人面前。 “哟,还是青云宗的,只是不知你是哪个峰的?”谢玄迟看着身着弟子服的牧清寒问道。 “??晚辈御兽峰晏温。”牧清寒向着众人行礼后道。 谢玄迟感兴趣的扫了他一眼,“听说御兽峰的灵兽勇猛无比,你的灵兽呢?放出来我看看。” 牧清寒顿了顿,委婉道:“晚辈的灵兽刚刚在打斗时受了重伤,正在识海内疗伤。” 谢玄迟闻言只能遗憾点头,倒是庄言玉期待的问:“这位道友可有其他师兄弟一同前来?” 牧清寒摇头:“并无,我在漩涡中和他人走散,醒来时就在这个岛上了。” 庄言玉仔细打量这人,金丹期的修为,还是御兽峰弟子,看来这也是白白来送死的,于是不再说话。 谢玄迟没管这些,多一个人来他也多一份机会,于是客气的邀请牧清寒同行,牧清寒当然知道,客气一点叫邀请,不客气那就是威胁了,于是假装不知道,默默跟上了他们。 ** 厉无咎刚准备和允执吐槽一下这烦人的大嘴花,谁知身后突然扬起黄沙,留影镜被盖住了,正准备拾起时,黄沙里窜出一只巨蝎。 这只大蝎子通体黑色,它趴在那里,如同这沙漠的天气一样,躁动无比,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那尾巴高高翘起,上面赫然竖着一根长长的毒针,毒针闪烁着寒光,正虎视眈眈看着厉无咎。 厉无咎暂时不想管他,他的允执还等着说话呢。再一次准备拾起地上的留影镜,那蝎子没眼力见的用针刺向地上的留影镜。 幸好厉无咎速度快,抢先一步拿起了,不然那根巨刺还真能把小小的留影镜戳碎。 厉无咎现在彻底歇了继续的念头,他不把这蝎子打死他就不姓厉。 重明飞出,长剑在手,厉无咎飞身而起,对上那蝎子的钳子。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厉无咎眼里冒火,脑子里都是要打碎它的尾刺,看它再刺! 手腕轻抖,长剑如灵蛇般刺向蝎子的钳子,金属的碰撞之声在空气中回荡。蝎子似乎被激怒了,挥舞着钳子更加猛烈地攻击,带起阵阵劲风。厉无咎身形灵动,在蝎子的攻击间隙中穿梭自如。 这时,大嘴花谄媚的声音传来:“主人,你没事吧?” 厉无咎抽空刺了蝎子一下,回道:“没什么事,一只蝎子,马上就能解决,让允执不要担心。” 大嘴花表示明白,离开了厉无咎的神识。 几招过后,厉无咎发现这蝎子还有几分本事,特别是那尾刺,格外灵活,只一下,厉无咎就改了主意,他要把这根尾刺做成武器! 周围的尘土被他们的激战扬起,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圈。厉无咎不再兜圈子,一剑,蝎尾断,再一剑,蝎子倒地。 厉无咎把尾刺收到乾坤袋中,又看了看,嗯,这甲壳也不错,很坚固,可以给允执做剑鞘。 收拾完蝎子的厉无咎突然想起,自己离开沙漠好像就是要通过这只蝎子,现在它死了岂不是要重新再找?厉无咎悔恨呐。 打开留影镜时,那边已经没了人影,看起来应该找到那群人了,现在就是要赶快出了沙漠赶过去,他总觉得那墓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六十二章难怪听着耳熟 越往里走越压抑,这墓里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发霉的味道,又有点像腥臭味,总之不是那么好闻就是了。 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除了有尸鳖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出来蹦跶过,话本里常见的粽子倒是没有出现。 只是前面越是轻松,那说明后面等着的东西越强大。到了最大的一道青铜门前,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沈小姐,能否再拿出几张爆破符来?”谢玄迟都没有仔细查看门上是否有机关就对着沈梦道。 沈梦没好气道:“早就用完了。” “真的?沈小姐不要让你的乾坤袋有易主的机会哦。”谢玄迟眯着眼睛温柔道。 乾坤袋和主人绑定,除非境界高于主人或是主人身死后才可以打开,谢玄迟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而且他说的可能不是强行打开而是杀死她后再打开,对谢玄迟来说,后面这种情况还更省时省力一些。 沈梦被他威胁了,不情愿的拿出了最后三张爆破符。 拿到爆破符的谢玄迟满意的将符纸贴到青铜门上,门后是所有人觊觎的宝物,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看着门,牧清寒也好奇的看着。 “轰隆……” 上万年积攒的灰尘纷纷扬扬,那场景堪比下雪,只是这雪呛鼻子。 “咳咳……” “咳咳……阿嚏……” 一刻钟后,灰尘落下,众人看着纹丝不动的青铜门,一脸不可置信。 “欸,竟然炸不开?!”谢玄迟歪着脑袋看着一丝痕迹也无的门,话语间满是惊愕。 谢玄迟自己一个人在门口徘徊,寻找开门的办法,其他人则随意坐在殿内打坐疗伤。 这个墓室明显和外面那些石室不一样,外面那些就像是都城的城墙,而里面这个更像是一座宫殿,墙壁全部是修真界最上品的玄铁打造,每一面墙壁上都刻有符文,似乎想压制什么,牧清寒看了两眼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种符文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内心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告诉他千万不能打开那扇门! 庄言玉和沈梦坐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钟昊阳在调息,陈季辞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庄言玉悄悄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她,于是轻轻掀开袖子,洁白如玉的胳膊上是一个巨大咬痕,伤口处血肉模糊,参差不齐的边缘仿佛被粗暴的野兽撕咬过一般,破碎的皮肤和组织外翻着,露出暗红的肌肉纤维和惨白的骨头茬儿。血液早已干涸成黑褐色的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如同被恶魔诅咒过小,那深深的齿痕如同恶魔的烙印,让人不寒而栗。 庄言玉内心告诉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伤,特别是谢玄迟,要是被他知道了,她会死的。 沈梦拍了拍她的肩膀:“言玉,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了。” 庄言玉吓了一跳,随后心虚道:“没…没事,怎么了?” “没事,就是过来告诉你……”沈梦靠近庄言玉耳朵悄声道。 庄言玉脸色一会灰一会白,“真的要这么办吗?” “命是自己的,你看着办吧。”沈梦有些不高兴,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回想着刚刚沈梦的话,庄言玉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听沈梦的,能活着就好,道义算什么呢! 牧清寒走到谢玄迟身边,“谢道友,我总觉得还是不要开启此门较好。” 谢玄迟转过身有些好笑:“为什么?里面有传说中的焚天,难道你不想要吗?” 牧清寒一愣,传说中焚天是元天仙尊的剑,能斩世间妖魔,据说只要持有此剑,可越阶战胜至少三个境界的修士,也就是说,只要你是元婴期弟子,但你持有焚天就可战胜渡劫期修士。原以为焚天只是一个传说,毕竟时间久远并不可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何?我就说没有人不想要吧。”谢玄迟嗤笑一声。 牧清寒沉默片刻后说道:“且不说我是御兽峰弟子拿此剑并无用处,即使我是剑修也不需要此剑,剑修的剑是独一无二的,一把绝世好剑,能让剑修在修真世界中披荆斩棘,威震四方,而剑修也能让这把剑名扬四海,一把他人用过的剑即使再好也是别人的。” 谢玄迟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玉清的徒弟,大道理真是和他一般多。” 牧清寒错愕,其他人也抬起头,看向那个和谢玄迟站在一边的白衣修士。 “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谢玄迟气定神闲道,没等牧清寒回答就把剩下的话说了。 “我以前还抱过你呢?你那时候就这么高。”谢玄迟抬起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又移下去了一点。 “那时候你刚到玉清峰,小小一个,我恰好过来找玉清,就看见你了,顺手就抱了抱你。” 牧清寒小时候可能真的见过谢玄迟,但是绝对没有被他抱过,他敢肯定! “好了,小徒弟,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开这扇门?” 牧清寒没有证据证明那些符文究竟是什么,他总不能告诉人家是自己的直觉吧?直觉这种东西最不可信。他告诉了谢玄迟那些符文的存在,谢玄迟和他一起走到墙边,注视着那些符文,牧清寒不知道他心里是否像自己一样感到不适。 谢玄迟一只手倚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有可能这些符文就是一些超度魂灵的咒语,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谢玄迟从来不管其他人的看法,也许那符文确实不简单,但是那又如何,他想要的东西那就一定要拿到。 牧清寒见谢玄迟固执己见,也不能冲上去直接打起来,不说他认识自己师尊,听起来和师尊关系不错,那就是自己的长辈,而且这人大乘期修为,自己也打不过啊。 谢玄迟在门上不断按下几个凸起,渐渐的,按过的地方亮起微弱白光,连成一条线。白光照射在相对的墙面上,整个墙面开始亮起,符文千变万化,那些线条也千变万化,一瞬间,殿内亮如白昼,可是那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谢玄迟凑近一看,青铜门上覆盖了一层浅白色的东西。 “原来是这东西。” 他也没有向众人解释那究竟是什么,只是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昆山派四人。 “现在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谁先死,自愿的,我会记住他的,以后鬼节也会给他上香,如何?” 四人脸色一白,明显这人是不把牧清寒算在里面的,要四人中谁先死,那肯定是陈季辞了,一个小奴隶也值得费心? 果然,三人异口同声说了陈季辞的名字,陈季辞抬起头,看着那扇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玄迟没管三人,他看向陈季辞,正经道:“你想去死吗?” 陈季辞反应了好一会才摇摇头。 谢玄迟:“好了,她说她不想死,你们三谁想去死?” 沈梦咬咬牙:“为什么她不能去?” 谢玄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没听懂我说的吗?我说的是自愿。” 三人又回想了刚刚谢玄迟说的话,确实说了自愿,而且现在想起来,这不就是沈梦当时对陈季辞说的话术吗?难怪听着耳熟。 沈梦还想据理力争,按照谢玄迟的意思,他们三人注定要死一人,要是死的是庄言玉,那刚刚她的计划就行不通,要是自己真的死了,那父亲交给她的任务也就完不成了。她不耐烦的想着解决办法,又看见旁边瑟瑟发抖的庄言玉,内心一阵嫌弃,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哭哭啼啼,真是蠢货。 即使再讨厌一个人也要面上过得去,沈梦扶住庄言玉的肩膀,准备安慰安慰她,这时,意外突变!庄言玉扑向了沈梦。 沈梦一时躲避不及,被扑倒在地上。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庄言玉那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面容狰狞。庄言玉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沈梦的脖颈处咬去。千钧一发之际,沈梦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将庄言玉推开。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心脏狂跳不止。庄言玉再次扑来,沈梦侧身一闪,庄言玉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沈梦看着庄言玉变成这种模样,心中惊奇与恐惧交织。但眼前的情形明显不能让她再犹豫,必须尽快想办法。 沈梦一边躲避着庄言玉的攻击,一边四处寻找可以用来抵挡的物品。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根墓室里点灯的柱子,迅速冲过去捡起其中的铁棍。当庄言玉又一次扑来时,沈梦举起铁棍,狠狠地砸向庄言玉。庄言玉被砸倒在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来。 钟昊阳被搞得一头雾水,但也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过去帮忙。结果,庄言玉就像赵宇洋一样砍不死也打不死,一时间僵持下来。不知为何,那庄言玉竟然没有攻击陈季辞,只是没人注意到,都以为庄言玉攻击对象是同样攻击她的人。 牧清寒原本想过去帮忙,却被谢玄迟拦了下来:“昆山派这群人不值得救,就看看他们狗咬狗吧。” 牧清寒远远看着庄言玉疯子一般的扑向两人,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眼熟,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狌! 第六十三章眼里满是遗憾 庄言玉现在的状态很像狌,在遂州城遇到的狌由人控制,这里的怪物照着活人气息捕食,不由地牧清寒想起了服下的魔蛊,若是服下魔蛊后的他们变成这个样子,不怕伤不怕痛且杀不死,那修真界可真的是有一场大浩劫了。 没想太多,一声惨叫回荡在墓室内,沈梦被庄言玉咬住喉咙,鲜血飞溅,沈梦瞪大的双眼渐渐失去了光彩,瞳孔收缩,渐渐只剩下一个眼白。 殷红的血液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被古老的青铜门吸收。寂静之中,只听得“咔嚓咔嚓”的沉闷声响,仿佛是岁月在低语,那扇多年未曾开启的厚重青铜门,在上古阵法下,一点一点地缓缓升起。 后面的墓室中火光亮起,那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牢牢吸引,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内。当青铜门完全升起,那金碧辉煌的墓室如同神话中的宝藏之地一般,无比震撼地映入众人的眼帘,可惜,殿内并无珠宝灵石,亦无功法秘籍、神兵法器,也没有棺椁。璀璨的金色光芒来自殿内墙壁,金色的墙壁上仍然刻着符文,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插着一把剑,正是焚天。 第一眼看时,这把剑通体漆黑如墨,剑身似有缕缕诡异的黑烟缭绕,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魔之物。剑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杀戮与邪恶,仅仅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灵魂都要被冻结。 再定睛一看,焚天剑安静的插在那里,昏黄的火光给焚天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外衣,似乎刚刚的锋利和邪气只是众人的幻觉。 焚天剑出现的那一刻,墓室里安静了一瞬,手上拿的灵珠瞬间碎裂,沈梦眼里闪过一丝黑色,随后消失不见。 庄言玉挣扎着站起来,牧清寒鬼魅般闪到她后面,一剑割掉了她的头,“嘭”,身子僵硬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谢玄迟早就走了进去,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牧清寒将钟昊阳扶起来,“钟道友,看来要砍掉这怪物的头才行。” 修真界讲究落叶归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死起码要留下全尸,所以没人想到要砍下这东西的脑袋。 钟昊阳谢过牧清寒。 现在昆山派活着的还有两人了,人都是趋避利害的,前面钟昊阳对陈季辞各种看不起,虽然内心还有些情谊但也见不得多好,现在的他倒是主动牵起陈季辞,似乎是要相依为命了,陈季辞可没给他这种机会,甩开他的手,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牧清寒没有跟上谢玄迟,他对焚天没有兴趣,反而更想知道这庄言玉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钟道友,你可知这位小姐可曾吃了什么或是碰到了什么?” 钟昊阳双拳难敌四手,也不敢跟谢玄迟抢东西,此刻也就没跟进去,反而和牧清寒一起查看地上的尸体。 “并无,前面赵宇洋看着壁画似乎陷入幻境,随后触碰了墙壁就倒在地上,我们都以为他死了,谁知在炸石墙时他突然出现在身后,也是逮着人就咬。” “可惜张自沉为了救庄言玉,被赵宇洋扑倒了,沈梦把那个洞堵死,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牧清寒思考片刻,用那把扇子掀起了庄言玉的衣衫,袖子遮住的狰狞伤口露出来。 陈季辞也围过来,好奇看着这伤口。 看来被咬后有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怪物,随后以活人气息为引,啖食血肉。 牧清寒想起被咬的沈梦,随即也挑开了她脖颈上的衣服。 果然,伤口正在变黑,青筋隆起,血液已经变成黑色,仔细听还能听见嘶吼的声音,那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牧清寒拿出捆仙索将沈梦捆起来,他要拿给离安看看,说不定能解了身上的魔蛊。 钟昊阳原本还想帮忙,结果看见他要把沈梦带走的架势就远离了他,陈季辞还是没跟着钟昊阳,在一旁专心看着牧清寒捆人。 陈季辞靠在青铜门上,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爬过,于是往后一抓,一抹透明的黏液出现在手上。 她似乎很是信任牧清寒,把手伸过去给他看。 “这东西有问题,是吗?”牧清寒拿出一个盒子,将那东西放进盒子里。 缩小的大嘴花一直不敢动,植物往往是最敏感的,这墓实在奇怪,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此时,大嘴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此刻看见这东西直接被吸引出来,跳到牧清寒的手腕上,好奇的戳着盒子里的东西。 那东西刚开始还在装死,被大嘴花骚扰一番终于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很小心,但还是被看见了。 陈季辞好奇看着牧清寒手里的大嘴花,大嘴花也很给面子,跳到了她的手上。 没等研究清楚这是什么,谢玄迟就把他叫了过去:“小徒弟,过来看看这阵法你知不知道?” 牧清寒站到台前,台上刻有一片复杂纹路,既不像阵法也不像符咒。 “这是阵法?”牧清寒疑惑道。 谢玄迟点点头:“不错,这阵法是守护焚天的,看起来并不是那种遇到有缘人就会打开的阵法。” 随后叹了一口气后又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看来你也不知道。” 牧清寒向谢玄迟辞别,这之前他并不知道墓中有何物,既然用不上那不如早点远离,就像大嘴花说的那样,这墓实在怪异。 谢玄迟挥挥手,示意他自便。 牧清寒询问了陈季辞和钟昊阳,俩人都决定跟着他离开。 ** 南洲沈家密室。 “咳咳,咳咳……”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从通红的池水中爬起,被水灌满的口鼻让她略显不适,疯狂咳水。 从池水中踏出后穿好身旁的衣服,女子走了出去。 室外,阳光明媚,鸟雀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沈梦,不,现在应该叫她沈悦音,直直的走向书房。 书房内,沈悦音的父亲和几个叔伯都在,他们正在看墓中的留影,没错,那个白色灵珠就是她带进去的留影镜。 和在场的长辈打过招呼后,沈悦音跪下请罪:“请家主责罚,沈梦未能带回焚天。” “梦儿不必忧心,你能进到墓中已经很厉害了。”一伯叔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沈梦的父亲沈家主扶起跪着的沈悦音,:“音儿不必多虑,既然知道了是谁拿的东西,那我沈家自然会让他吐出来。” 沈悦音点点头,坐在下位,脑子里满是刚刚痛苦的回忆。自她被庄言玉咬伤后,并没有出窍逃走,反而留意着青铜门后的东西,这也让她看见了焚天,一时不察,突然身体开始僵硬,脑子有种被控制的痛苦,她仿佛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黑色虫子啃食,那种密密麻麻的痛苦席卷全身,幸好灵魂上留着沈家的阵法,及时出窍返回沈家,要是再迟一步,她甚至离不开那具身体。 念及身体,沈悦音看着自己现在这副身躯,有些厌烦,毕竟不是自己的本体,用起来就是不爽利,可也没别的办法,只有自己血缘近亲才能进行移魂,也只能委屈自己一下了。 ** 墓室甬道内,推测了赵宇洋和张自沉可能还在墙那边守株待兔,牧清寒决定让只只重新选一条路。 三人在墓中穿行,很快就到达了地面。 陈季辞伸出手触碰那阳光,那副痴痴的模样不像劫后余生,反倒是像从来没见过阳光似的。 没等她享受一会,忽然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后面那座黑山渐渐崩塌,黑色的落石不断掉下来。 牧清寒召出安康,托住了陈季辞,自己和钟昊阳都是剑修,自然是御剑。 升至半空中时,可以看见湖中小岛的全貌,从黑山往下一直在坍塌,看起来应该是谢玄迟做了什么。 昏暗的墓室中,轰鸣声不断响起,四周的墙壁开始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碎石如雨点般纷纷落下,整个墓室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谢玄迟以血为媒,快速挥动手指,在地面上画出神秘的阵法,试图与守护焚天的阵法对抗。 随着阵法的逐渐成形,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动荡之中。地动山摇之际,墓室的墙壁上突然伸出无数个狰狞巨兽,墓室内也涌现出无数怨气,它们贪婪地看着谢玄迟,那眼神中满是对自由的渴望,仿佛被困已久的困兽,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 可惜,这阵法不愧是上古大能所设,谢玄迟遭受反噬,,呕出一口血。 他看着这些狰狞的巨兽,不由得轻笑出声。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明悟,原来这焚天封印之下所镇压的竟然是这些上古怪物。他暗自思忖,若是被这些恐怖的怪物跑出去,那必将给世间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谢玄迟虽然并非完全的善人,但此时也稍微有了些良心,他深知自己不能让这些怪物冲破封印,危害苍生。 谢玄迟看向焚天,眼里满是遗憾。他擦掉自己画的阵法,一摇一摇离开了墓室,墙壁上的符文紧紧束缚着想要挣脱的怪物,他们怨毒的看向谢玄迟,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 第六十四章异变 谢玄迟不像牧清寒有只只带路,他虽然是大乘期修士,但面对上古大能建造的墓室还是无能为力,只能自己摸索着出去。 行至一半,原本平静的墓室又开始摇晃起来,每一个墓室里的妖魔也更加清晰,叫嚣着要从符文中钻出来,即使是谢玄迟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也有些后背发凉。 谢玄迟躲过头上掉下来的落石,看向刚刚走过的通道,他离开时可以肯定墓室里没有其他人,那现在夺取焚天的会是谁呢?刚刚昆山派活下来的人都看见他是最后留下的,如果焚天出世,那修真界所有人自然以为这把绝世神兵在他手里,可以想象,未来会有多少人追杀他,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妙啊。 思及此处,谢玄迟突然对里面那个人感兴趣了,和他有仇的人多了去了,能把他算计到这种地步的却是没几个。谢玄迟思衬后决定,他要回去会会这个对手。 墓外,天上飞着的三人看着晃动的山体渐渐平静下来,很是不解,这谢玄迟在里面干什么呢? 三人落在湖岸边,等待结界的消失。刚刚牧清寒发现随着地动的剧烈程度,湖岸边的结界也开始若影若现,看来结界是防止外人进入湖心岛的第一重防线,第二重防线则是墓室本身,它的墙壁上有某种物质能够让人变得神智全失,丧心病狂;第三重防线就是焚天的阵法,要想取得焚天,需要破除阵法,可那个阵法乃是上古大能所设,书上从来没有记载,又何谈破解呢? 牧清寒不知道谢玄迟到底能不能拿到焚天,看现在这样子应该是失败了,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要重新寻找出去的路。 不知为何,牧清寒总觉得暗处有人算好了他们所走之路,而且能肯定的是他和魔族不一样,就像这一次,按理说这湖心岛有结界,按牧清寒所想,应该是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才对,可他们偏偏进来了,他不知道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如何到达的湖心岛?要能将他送进来的人,必定是境界极高又或者是知晓穿过结界的方法。 牧清寒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两种猜测都预示了有两个强大的修士站在暗处,有一个还可能是上古老怪物,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魔族,但这种别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不好,你不知道何时就会有暗箭射向你。 没有考虑太多,湖心岛又开始地动山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剧烈,如果把上一次比做和风细雨,那现在就是瓢泼大雨。 陈季辞被晃得头晕眼花,差点被一块滚下山的大石击中,幸好牧清寒及时发现拉了她一把,这才逃过一劫。 察觉到陈季辞的不易,钟昊阳受的伤也没好,牧清寒设了一个结界将两人罩在里面,自己则又向墓室那边跨了两步,想探查具体情况。 一炷香后,震动停止。 钟昊阳苦着一张脸骂道:“姓谢的到底在干什么?想拿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 结界里只有两人,钟昊阳自然是说给陈季辞听的。陈季辞没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岛屿。 钟昊阳哪受过这种气啊,以前的陈季辞总是巴巴的迎上他,每天找着话和他讲,现在这是看见比他更好的就移情别恋了?钟昊阳内心唾弃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却又暗恨比他优秀的牧清寒。 又一炷香后,地动再次开始,这一次没有再停下,牧清寒觉得不对,赶紧冲过来带着两人就跑,结界此刻不堪一击,牧清寒顺利闯了过去,安康再次出现,三人一举冲到了湖对面。 一刻钟后,冲出来的漫天怨气证明了牧清寒的先见之明。这边的岸边早已聚集了众多修士,符钰竟然也在其中。 “清寒,没事吧?”符钰焦急道,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昆山派的人也看见了钟昊阳,赶过来嘘寒问暖。 牧清寒见他和门内弟子一起离开也就没有多管,看向符钰问:“无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都是感受到地动才过来的,这不是有人说地动必然出仙器吗?大家就一块过来凑热闹了,刚到这里不一会就看见你们飞过来了。” 牧清寒点点头,随后道:“通知长老守住秘境入口,不能让任何一只怪物出去,另外通知其他宗门,立刻召回所有秘境中的弟子。” 符钰见他神情紧张,顾不得多问,立刻去传讯给长老了。 ** 谢玄迟赶到金色墓室时,焚天前立着一个人,带着金色面具,身着白色长袍,手上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 “嘿,你是哪个门派的?”谢玄迟出声道。 那人转过身,丝毫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回来?” 谢玄迟一步一步走向他:“关你什么事?” “好吧”,那人转过身,继续画着未完成的阵法。 谢玄迟:“……” 一言不合那就打。 一把剑猛的飞到那人身后,眼看着即将穿过心脏,谢玄迟靠在石台上,笑嘻嘻看着他。 谁知,那把剑平稳的停在距离衣服的毫厘之处,谢玄迟瞪大眼睛,只有他知道,使出这一剑他用了多少灵力,一般人绝对接不住。 那人还是没理他,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谢玄迟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人继续沉默。 谢玄迟使出浑身解数,丢出一个又一个攻击,仍然不能突破那人身边的结界。 “这样是吧,你等着!”谢玄迟斥骂了一句,随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地动还在继续,眼看阵法即将成型,金色面具后的脸露出微笑,焚天剑身颤抖,上面萦绕的黑气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一把神兵还是一把邪剑。 “噗嗤”一声,那是利器插入身体的声音。金色面具回头一看,正是谢玄迟刚刚那把剑。 离开的谢玄迟又一晃一晃的进来,“如何,金色面具?” 他刚刚出去是为了偷偷摸摸设几个阵法,能够破除他护身结界的阵法顺便再屏蔽掉剑气和他的灵气,最后使出全力一击,这不是,这人不就中招了吗? 金色面具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剑,灵剑入体本应是倒地就死,可惜…… 谢玄迟看着自己的本命剑慢慢退出那人的身体,破了一个窟窿的心脏萦绕着缕缕邪气,马上就将破损的地方修复好了,甚至衣服上都没有一丝痕迹。谢玄迟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并非实体,而是一具由怨气组成的形体。 金色面具抬眼看了谢玄迟一眼,眼里满是杀意。 一瞬间,原本对着他的剑立刻调转方向,刺向谢玄迟。 谢玄迟狼狈躲避,心里试图召唤自己的本命剑,竟然毫无动静,心里蓦地一沉。 向来不信邪的他,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再次奋起抵抗。他紧紧握住剑柄,重新拿起一把寒光闪烁的剑,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 然而,那犹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的实力差距,无情地摆在他的面前。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搏,这巨大的实力鸿沟都注定了他要败在那个戴着金色面具之人的手上。 最后,满是是血的谢玄迟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金色面具画好了最后一笔,至此阵法成。 刹那间,原本金光闪闪的墙壁上,金色符文如同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最终再也支持不住,轰然破碎。紧接着,无数妖魔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那破裂之处喷涌而出。 这些妖魔面目狰狞,它们疯狂地互相撕咬着,试图杀死对方增强自己的实力, 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挥舞,带起阵阵腥风;还有一部分有的奋力而逃,不顾一切地朝着各个方向狂奔而去。  整个墓室瞬间被浓浓的怨气所弥漫,那怨气仿佛实质一般,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黑暗中,隐隐传来妖魔们的咆哮和嘶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让人心惊胆战。而这怨气最浓的地方竟然是——焚天! 谢玄迟这才意识到,这哪是神兵,明明就是一把邪剑!多年以来镇压着这么多的妖物,焚天的剑灵恐怕早已被妖物分食殆尽。谢玄迟抬头看着金色面具,他手里握着焚天,金色面具倒映着墓室里分逃的妖魔,更是邪性。 这时,一缕如鬼魅般的黑烟,以极快的速度悄然窜到谢玄迟的跟前。那黑烟缭绕盘旋,尝试着钻进谢玄迟的识海。 谢玄迟苦笑一声,在这咫尺之距,他似乎能够清晰地闻道对方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他静静地凝视着这缕黑烟,心中已然明了,这丑陋不堪的东西竟是妄图要用他的身体作为容器。幸好他还有护身法宝,暂时也能抵御一二。 越来越多的黑色雾气包围了谢玄迟,那护身法宝也渐渐失去了光芒。当然,谢玄迟还是没有放弃,他运气向来很好,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总是有人会来救他。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谢玄迟猛然一惊,这墓里还有其他人?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是,这里怎么这么黑,路都看不清楚!”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 谢玄迟敢肯定,自己不认识声音的主人。 手握焚天的金色面具,听见这个声音略微失神,随后双手一挥,消失在墓室中。 第六十五章原来是你啊! “欸,这里有人。”谢玄迟大声喊道。 “哪里?我看不见你?”厉无咎也大喊着回答,一边摸索着前进。 谢玄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无语片刻,随后摸上厉无咎的脚:“这呢!” 厉无咎感觉有东西在扯他的脚,心里已经涌现出好几只软体虫子的模样了,他咬咬牙,一脚踩下去。 “啊……啊…疼死我了!” 厉无咎听见人声,欸?好像不是虫子,于是低头一看,哦,地上趴着个人。 谢玄迟把手收回来,十指连心,被人踩了手,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这种痛!他嘴里呼着气想减轻疼痛,抬起来的手都是颤抖的。 厉无咎不好意思的将他扶起来,把他周围的妖魔都驱散了。 这时候墓室已经要坍塌了,大块大块的石头掉落,厉无咎扶着谢玄迟这里躲那里避的,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抱头鼠窜”,当然,两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鼠的。 厉无咎顾不得问其他的,只是询问谢玄迟是否遇见过牧清寒。 被妖魔啃食且遭受巨石砸背的谢玄迟快呕出血了,用千疮百孔带血的手扶着墙壁,疲惫道:“他们早走出去了,再说了你就不能边走边说吗?” 厉无咎拍了拍脑袋,赶紧拉着他冲进了一旁的甬道,好死不死,俩人也是倒霉,遇到了变成怪物的赵宇洋和张自沉。 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的厉无咎妄图唤醒两人的良知,最后还是谢玄迟怕他耽误时间,趁其不备扔出一把剑收割了两个脑袋。 仿佛知道厉无咎会刨根问底,谢玄迟拉着他边走边说,算是把这东西讲清楚了,厉无咎觉得有意思,还折回去挖了一块壁画出来,气得谢玄迟恨不得用头捶死他。 可惜上天没给他这机会,两人还没出去墓室就一整个的塌了,看着前面被埋的甬道,谢玄迟忍不住扶额,他就知道是这样,他自己不靠谱,怎么又来了一个更不靠谱的。 既然出口也塌了,厉无咎反而不急着走了,又扯着伤员折回去把壁画再次看了一遍,随后意犹未尽的感慨人族的团结和强大,想到魔族最近的动作,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搞得谢玄迟都以为他是疯了。 厉无咎转过身时,就看见坐在石头上安静思考人生的谢玄迟,他好奇问:“你咋不急着走了?” 谢玄迟睨了他一眼:“我想过了,既然你都不急那我也不急,你一定有办法出去,跟着你就对了。” “那你可跟对人了。”厉无咎声音雀跃,语气间满是傲娇,“给你看看我是怎么带你出去的。” 厉无咎召来重明,长剑在手,衣衫无风自动,往这边甬道里逃窜的妖魔立刻调转方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劈了。 谢玄迟发现厉无咎挥剑时他的眼神变了,不是刚刚玩笑时的戏谑,那是一种自信,从骨子里散发的自信,是对这一剑的自信! 剑光划破墓顶,一剑后天光乍现,残留的剑气绞杀了部分来不及躲避的妖魔,山崩声、惨叫声、嘶吼声不绝于耳。长剑变幻成扇子,厉无咎握着重明,扶起谢玄迟,两人飞身出了墓室。 ** 湖对岸,众宗门弟子紧张布防,显然已经收到了长老的传讯,知晓了事情的重要性。 有些跑得快的妖魔已经抵达了岸边,但是跑得快不一定能活,被封印上万年刚刚跑出来,实力还未恢复,没有实体,只有挨宰的份,岸边守着弟子一剑一个,比白菜还好切。 牧清寒远远看见一抹白光,熟悉的剑气,那是师叔! 厉无咎拖着半死不活的谢玄迟刚到岸边,就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牧清寒,厉无咎眼前一亮,把谢玄迟丢给符钰就迎了上去,委委屈屈道:“允执,我在里面找你找了好久。” 牧清寒神情茫然了一瞬,随后才琢磨明白师叔应该是去墓里找他了,心里顿时淌过一丝怜惜:“师叔,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等厉无咎回答,牧清寒把人拉到一旁,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发现背上的大片血迹时,牧清寒手指颤抖,“师叔,背上疼不疼?” 厉无咎迟疑片刻,自己扒着衣衫努力往后看,看到那片血迹时才恍然大悟,“哎呀没事,那是刚刚那人的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 没错,厉无咎一路拉着谢玄迟过来,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要问对方姓名。 牧清寒刚刚看到他带着谢玄迟过来,谢玄迟身上沾满了血迹,看上去受伤不轻。虽然师叔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放心,想让他把衣服脱了仔仔细细看一遍,结果一抬头对上师叔满是笑意的眼神,牧允执一怔,好像他从未发觉,师叔原来比他高五寸吗? 厉师叔正正经经对着不知为何突然发呆的牧允执道:“允执,我敢脱你敢看吗?” 牧允执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两人一直同住同睡,但都是和衣而眠,洗澡时也有屏风阻隔,两人至今还未做过出格之事,被师叔这么一说,就好像他是什么老古板似的。 牧·老古板·清寒收敛了内心的不自在,看向厉无咎的眼睛道:“只要师叔敢脱我就敢看。” 厉无咎心里微微一惊,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他没有多说,利索的脱了外衣,看那架势是真的想脱光给牧清寒好好检查检查。 牧允执迅速往后瞥了一眼,他们距离人群不远,只要有人一转头,就能看到师叔的动作,他飞快把师叔的衣服拢起来,红着耳朵道:“师叔只要没伤就好,前面还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说完,人已经窜出了好几步,走了一半又折返过来道:“师叔,符钰的帐篷在后面,你应该认得,去里面换一下衣衫。” 厉无咎刚刚过来时,一点也没有平时风光霁月的样子,衣衫变得皱巴巴的,看上去灰头土脸的,牧清寒担心他有伤顾不得这些,现在才想起来让他换衣服。 厉无咎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只是牧允执总是觉得如芒在背,感觉就像师叔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一直如影随形。 青云宗的帐篷很好认,符钰也恰好在帐篷里给谢玄迟治伤,厉无咎看着刚刚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的人发出哀嚎,有些想不通这声如洪钟的嘶吼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符钰还是头一次见厉无咎这么狼狈,虽然有些想笑,但礼不可废,向着他行了礼,厉无咎示意他随意。 帐篷里有人,厉无咎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就脱衣服,恰好这衣服脏兮兮的,转念一想,干脆自己也搭一个算了。 等牧清寒忙完回来时,厉无咎还是穿着那身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在搭帐篷。 厉无咎见他回来了,扬起一个笑脸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牧清寒点点头:“一切顺利,这些妖魔暂时掀不起风浪,主要是焚天剑的去向还不明了,外面已经派了长老进来,谢玄迟可能会知道墓里发生了什么。”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保证公平,各大秘境内不允许宗门长老、掌门进入,一方面是担心弟子抢不过人家,还有一方面是怕这些人在秘境里杀人夺宝,那又有几个弟子扛得住,这样一来一往,那修真界还有下一辈吗? 谈话间,厉无咎把手里的活干完了,现在他们的帐篷也搭好了,牧清寒推着厉无咎让他赶紧去换衣服。 厉无咎剑眉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允执还要看我脱衣吗?” 牧允执仿佛没听见,脚步不停走向了符钰的帐篷。 帐篷里,符钰见牧清寒进来了,笑道:“师叔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看不看的?” 牧清寒一顿,神色如常道:“没什么,师叔让我看看他搭的帐篷怎么样。” 符钰表示理解,厉师叔对搭帐篷确实有一股莫名的执念。 谢玄迟躺在毛毡上叫唤个不停,直到察觉一个阴影靠近才抬起头停止了哀嚎。 “谢前辈,焚天剑是否在你手中?”牧清寒直言道。 “怎么可能,你看我都成这样了还能拿到焚天?” 牧清寒倒也不意外,要是真被谢玄迟拿了剑,他恐怕早就不在这里躺着了。 “那我们走后墓里发生了什么?”牧清寒继续道。 “你可别说了,你们走后,我发现焚天是压制那些妖魔的,也就歇了心思,刚准备出去时地动再次开始,那些妖魔又蠢蠢欲动,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破坏封印,我就折返回去了。”谢玄迟想起这件事就气。咬牙切齿继续说着后面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穿黑袍的男子在画阵法,而且是我看不懂的阵法,我当时大义凛然,骂道‘呔,竖子竟敢破坏封印毁我修真界安宁’,只一声,他就停下来,然后我俩就打起来了,虽然我没打赢。”谢玄迟略带夸张的讲述着两人争斗的过程,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这传出去他可是修真界的英雄啊,这不得多说点? 厉无咎换好衣服迈着步子进了隔壁帐篷,一进来就听见谢玄迟的夸夸其谈,于是笑道:“我到的时候他趴在地上,差点就要被夺舍了。” 谢玄迟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毁我形象,又想起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于是问了出口。 厉无咎坐在旁边拱拱手:“在下玉清峰厉无咎。” 谢玄迟想了一会,这人是玉清峰的,这牧清寒还叫他师叔,那他不就是玉清的师弟! 发现真相的谢玄迟暗自咬牙:“原来是你啊!” 第六十六章无语 谢玄迟这人吧,散修一个,当年在天台山取九尾狐内丹时太过轻敌,差点折在那里,幸好当时还不是玉清峰峰主的苏玉清恰好碰见了,救了他一命,要不然还真说不准是否还有现在趴着瞎叫唤的谢玄迟。 那天,天台山上的雪还未化,身受重伤的谢玄迟被狐族包围,那已经修炼成气候的白色九尾狐幻化人形,看向谢玄迟到眼神满是情欲。九尾狐一族最会魅惑人心,也最重情欲,这只九尾狐在冀洲祸害百姓,已致百人死亡,冀洲皇室无可奈何,只能发布天榜,谢玄迟这个倒霉蛋救接了这个任务。 男狐狸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谢玄迟到下巴,谢玄迟嘴角带着血迹,洁白的雪与带着红晕的面容交相辉映,更显得谢玄迟到形貌昳丽,男狐狸呼吸一滞,忍不住伸出食指将他嘴角的血迹抹去。 谢玄迟紧紧盯住伸过来的手指,待时机一到张嘴咬了下去,那男狐狸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掌拍上了他的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谢玄迟又吐出一口血。 几次三番被拒绝,男狐狸早就没了耐心,狐首人身正准备将谢玄迟吞下,这时,一把长剑飞来,割伤了男狐狸的脸,谢玄迟定睛一看,对面风雪中一白衣男子闲庭信步,不停歇的风雪落在肩上,肉眼可见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谢玄迟看见了他那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眸子,只一瞬,谢玄迟就觉得此生非他不可,是的,谢玄迟对玉清仙尊一见钟情。 那他说这句话的原因是什么?谢玄迟想起来就恨的不行。每一次他跟着玉清走南闯北时,看见那些珍奇异宝,玉清总是会说,买回去给师弟、这个师弟会喜欢、这个也不错,适合他…… 谢玄迟虽然没见过厉无咎,但早就对这个不能下山的师弟积怨已久,要说他和玉清在一起一个时辰,有半个时辰是和这师弟有关,还有半个时辰要去降妖除魔,谢玄迟怎么不恨! ** 厉无咎抬起头:“你认识我?” 谢玄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打不过厉无咎,又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所以谢玄迟此刻决定不理他,让他自己尴尬。 牧清寒见谢玄迟没有回答的意思,就道:“他和师尊认识,兴许是师尊提起过。” “师兄还有朋友呢?怎么从来没听见他说过?”厉无咎脱口而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谢玄迟竖着耳朵听见他这么说,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原来玉清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他吗?谢玄迟心里苦,翻了个身在心里默默流泪。 其他三人见他翻过身去以为他累了,就退出了帐篷,去湖边帮忙收拾逃出来的妖魔。 湖边又聚集了一批弟子,离得远的弟子收到自家宗门发的传讯也赶了过来,秘境内的弟子几乎都在这了。这样大的目标也更能吸引那些妖魔,一波又一波的妖魔赶过来送死,有些弟子在一斩一杀中顿悟,顿时从金丹晋升到了元婴,这么一来,都不用人催,众修士自觉追着妖魔跑,看这架势,不到明天,从墓室里跑出来的东西基本能绞杀殆尽。 在湖边聚集的弟子里,青云宗“威武雄霸队”再次聚齐,当然,离安也在,他进了秘境很幸运和符憬掉一起了,有符憬在倒也没有吃多少苦,两人还取得了不少天材地宝。 恰好湖边不用帮忙,一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牧清寒将五花大绑的沈梦放了出来。 离安一看见这东西就凑过去研究了,其他人也没管他,在一旁讲述自己在秘境里的遇到的事情。 符钰叽叽喳喳诉了半天苦,他自己一个人掉到一片树林里,废了好大力气才跑出来,意外还救了一只幼崽火豹,符钰把幼豹拿出来时,马上收获了众人的赞美,每个人轮着抱了抱,连符憬都是抑制不住的喜爱,果然没人能拒绝一只毛茸茸。 厉无咎和牧清寒讲述了墓室里发生的事,一时众人有些沉默,莫公子身份还不明朗就又出现一个金色面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几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没人注意到离安此刻的纠结。 刚刚离安剖开了沈梦的手臂,黑色粘稠的血液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仔细一看却又和普通虫子有所不同,这东西呈透明状,离开血肉就会死亡,一丝痕迹不留,这和牧清寒他们体内的魔蛊不同,但可以肯定魔蛊的最终形态就是这种东西,可能是谷文博尚未掌握炼制魔蛊的正确方法。 现在有了虫子,以他的实力可以百分百根除他们体内的魔蛊,只是…要是解了蛊他们还会去神医谷吗?神医谷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狌,也不知道埋伏着多少人,这么凶险,想来也不会有人想去吧。 离安内心纠结着,但面上不显,只道自己要好好研究一番,其他人特意给他搭了一个帐篷,好让他安心钻研,临走时,青裕自告奋勇留下来,丹修和药理不分家,兴许青裕也能得到个什么机缘。 一行人回到人群中时,进入秘境的长老已经到了,他们正在审问谢玄迟,牧清寒厉无咎作为进入墓中的人也要过去,到的时候钟昊阳和陈季辞也在了。 事情显然和他们几个没什么关系,长老也只是例行询问,认为他们进入结界是意外,但对谢玄迟就不一样了,他是如何从结界进入墓室的?又是如何知道墓里面是焚天剑的? 偏偏谢玄迟不肯配合,梗着脖子就是不理人,长老也没什么办法,修真界是不赞成屈打成招的,即使这人有很大嫌疑,也只能先去处理其他事情。 长老们先去墓室里看了,放置焚天的石台已经被摧毁,随意拾起一块石头可以看清楚上面的血迹,这是谢玄迟画阵法,又找了一块颜色不一样的石头,这就是那个金色面具画的阵法了。 几个百岁老人白发苍颜,弯着腰努力从碎石堆堆里找出那几块画了阵法的石头,那场景看上去格外心酸,要是在凡间,指不定要被人说不孝顺。 将长老送来后,厉无咎就带着牧清寒退出去了,这墓室两人都来过,也没有探索的欲望。 一刻钟后,厉无咎和牧清寒坐在了那座黑山的山顶。 山上这时候是一丝雾气也没有了,远远可以看见湖岸边倒映着的火光,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秘境里没有天空,只有白天黑夜,所以看不到星星,但偶尔能看到带着亮光的妖兽从空中掠过,牧清寒把安康放出来,由他和大嘴花出去捕食。 厉无咎拿出两壶酒,两人坐着就这么大口大口喝着酒。 察觉到允执的不对劲,厉无咎想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原因,于是直白开口问:“允执,你为何担忧?” 牧清寒喝了一口酒,看向不绝延绵的山脉,闷声开口:“我知道这不是意外。” 厉无咎心里一紧:“你是说这是针对你的?” “师叔,遂州城可能是意外,但后面的绝不是意外,莫公子要取我金丹,面具人让我进入结界遇到焚天,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都是想让我死。” “师叔,如果……”牧清寒嗓音微沉,正准备说些什么,被厉无咎打断了。 “允执,你闭嘴,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休想离开我!”厉无咎将手上握着的酒壶扔出去,看上去气得不轻。 “还说针对你,我都觉得是针对我,两次都把我们分开,这些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厉无咎气愤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瞄准了我玉清仙尊首徒的身份。”牧清寒笑道,他知道是师叔理解错了。 厉无咎点点他的头,抢过他手里的酒饮了一大口,牧清寒接过去时只有一个壶底了。 牧清寒被师叔的幼稚行为逗笑了。 又坐了一会,传讯符闪烁不止,看来有人催着他们回去了。 厉无咎站起来伸出手,一把拉起牧清寒,“走吧,回去。” 两人没有御剑飞行,慢慢在山道上走着,厉无咎还时不时吐槽一下这座黑山,一会嫌弃这山黑黢黢的,路都看不清,一会被绊了一下,又踢踢山石,顺便拉着牧清寒的手。 厉无咎正说得起劲,牧清寒没了声音,抬头一看,前方路上站了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金色面具。 “允执,这里怎么飘着一个金色面具?”厉无咎疑惑道。 “师叔,他是个人。” 厉无咎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发现这人穿着黑色袍子,这山也黑又没有月亮,看上去就像只有一个面具飘在空中。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牧清寒都能感觉到对面那人的无语。 几息过后,牧清寒率先出手,用的还是一把小木剑。 那金色面具不闪不避,就这么由着木剑刺入身体。没有感觉到阻力,牧清寒立刻抽出剑来,这人没有实体。 厉无咎反应了一会,金色面具,黑色袍子,这不就是墓室里那个人嘛! 第六十七章断剑山 两人回到帐篷时还反应不过来,那金色面具到底是挑衅呢还是挑衅呢…… 刚刚厉无咎没反应过来,正要上去相助时那金色面具突然消失了,搞得厉无咎十分不解,这家伙突然出现难不成是偶然?也不应该啊,境界高修为高的人耳聪目明,仅靠神识就能识得方圆千里的人,那他就是故意的,但为何不打就跑?这又是一个好问题。 帐篷内,一群人高高兴兴围坐在桌子旁,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 “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齐霖扑了过来,但被一旁的厉无咎拦下了,笑话,他的人也是谁想抱就抱的! 齐霖也没觉得怎么样,反而神采奕奕道:“师兄,有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牧清寒环视一圈,看见所有人眼里都带着笑意,又看看坐在一旁闲适喝茶的离安,牧清寒心里也有了猜想。 在所有人期待中,牧清寒难得起了坏心,一点也不想猜,带着笑意道:“难道是有办法解决魔蛊了?” 齐霖双眼瞪大,“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牧师兄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了!” 其他人脸上也是带着遗憾,牧清寒笑笑:“你们这么明显还怪我了。” “说正经的,怎么回事?” 青裕呷了一口茶,悠悠道:“反正就是我们找到了能彻底杀死魔蛊的解药,其他人都吃了,现在就剩你一个。”说罢,把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厉无咎拿起瓷瓶,看了他们一眼:“真的没问题?” 齐霖拍着胸脯表示出了事他负责,厉无咎这才把那丸药喂进了牧清寒嘴里。 一刻钟后,牧清寒捂着肚子,脸色青白变幻,看着幸灾乐祸的其他人,牧清寒这才领悟到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他就说刚刚怎么每个人都笑得那么诡异。 接收了厉无咎无数个眼刀的齐霖心惊胆战,弱弱开口:“这不是没问题吗?腹泻只是排除魔蛊的一个途径,再说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什么好办法啊。” 再次收到眼刀的齐霖摸摸鼻子悄声躲到一边。 总之,今天夜晚堪称牧清寒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一晚。 但是,谷文博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魔蛊就这么水灵灵的解了,连牧清寒都觉得不可思议。 倒是离安骄傲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神医谷最有天赋的弟子,要不是……” 谈及此处,离安眼神里闪过一丝悲伤。 众人见他如此,纷纷沉默,世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多余的安慰只是浪费口舌。 牧清寒仿佛知晓他的担心,再次承诺即使解了魔蛊他们依旧会去神医谷,离安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从墓室里跑出来的妖魔全部被绞杀,天榜再次更新,这次金色面具跃于榜二,仅次于莫公子。 本是考虑到金色面具还在秘境内,长老们商讨后决定让所有弟子退出秘境,谁知遭到了所有人反对。 这么多弟子在秘境里获得机缘,有的直接进了好几阶,这下谁还舍得走,再说了,这么多人,金色面具想也是不可能全杀完的,修士都很乐观,主要是凡间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每个人都深以为然。 既然弟子们都这么说了,长老也没办法,上千人,你总不可能一个一个绑着出去吧? 至于谢玄迟,众长老还是觉得他嫌疑很大,既然拷问不出来,就只能把他带回去,至于关在哪里,只能是拥有九洲大陆最牢固 目送长老们离开后,聚集的弟子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湖岸边一时变得冷冷清清,一点也看不见前几天那热闹的场景。 厉无咎和牧清寒决定去往断剑山寻找适合铸剑的材料,牧清寒的剑断后一直用的是青云宗入门弟子的小木剑,木剑虽好,坏了可以立刻换新的,但剑修还是要有一把本命剑,特别是他现在金丹期的修为,只有用强大的武器才更能如虎添翼。 断剑山位于秘境最南端,无数剑修前往那里,试图引起共鸣,找到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大部分剑修无功而返,偏偏有人不信邪,前仆后继,两人前进的路上还遇见了万剑宗弟子,这次张洛没跟着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全是一群讨厌的人,两人也没理,惹得王絮丹跺脚咒骂,伪君子罗锦潇还在一旁安慰着,不知道是不是拱火。 ** 一年后,秘境即将关闭。 “你说他们几个怎么还不出来?”厉无咎蹲在松阳城城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道。 神医谷的具体位置不为人所知,只知道大体是在中洲和蜀洲的交界处,这松阳城就是蜀洲边界,过去就是中洲,几人早就约定好在此处汇合。 厉无咎牧清寒三天前出了秘境,牧清寒在秘境中再次进阶,现在是是元婴初期,厉无咎还是渡劫中期,境界越高进阶越困难,他倒是没什么感觉,牧允执则是感到很可惜。 本来以为他们俩个已经够慢了,怕其他人等急了,紧赶慢赶两天就到了松阳城,结果没一个人在。 牧清寒在一边坐着,静静看着师叔,察觉到他实在无聊,牧清寒拜托了守城的士兵大哥帮忙留意其他人,便带着他进城了。 一年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厉无咎撒欢的玩,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瞅瞅,又买了很多东西。当然,现在的厉无咎不是曾经那个“冤大头”了,他已经学会了砍价,虽然也还是被宰,但用牧清寒的话说“千金难买师叔高兴”,只有师叔开心没什么不行。 厉无咎手里拿着一个糖人,手里拿着重明,颇有“纨绔子弟”那味。“欸,允执,你看前面围着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呢?” 牧清寒也没看清,厉无咎拉着他挤了进去,站定后问旁边的男人:“兄弟,这是卖什么的?” 那男人热情介绍道:“这是有名的榆林先生写的话本,这在松阳城可是畅销的东西呢,外地可没有卖的。” 厉无咎听见话本就双眼放光,他在青云宗闲着没事就读话本,这个榆林先生从来没有听过,看来外地是真的买不到他的书。 牧清寒看师叔这样就知道他想要了,无奈的帮忙挤进去抢话本。 最后,两人抱着一摞书离开,那些没抢到书的人目露凶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仇人呢。 去城门口询问了士兵大哥后,还是没有其他人的消息,无奈两人又折返回城内,随意找了间客栈。 “威武雄霸队”的齐霖青裕此时有些自顾不暇,两人都没有离开秘境,更别谈赶去松阳城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分开时,齐霖已经有了本命剑就没有跟着牧清寒他们去断剑山,他自己选择了一个方向,不断去挑战高阶妖兽,半年前,他无意中在一个山洞里得到了传承,顺利进阶到金丹巅峰。 前几天出关时恰好遇到青裕,青裕是丹修,这次在秘境里取得了好几张古老丹书,这些丹书可以确定是九洲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青裕如获至宝,自己随意找了个山洞细细研读,再次出现时,炼制的丹药已经能够达到黄阶。 那天,两人都准备离开秘境,这么一走就在路上碰上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默契的走在了一起。 这几天是离开秘境的高峰期,秘境东南西北的出口挤满了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北部的出口坍塌,那恰好是他们最近的出口。 这么一来,两人就要重新上路,前往西边,谁知,这一去就遇到了兽潮,秘境里百万巨兽全部聚集于此,铁蹄之下,即使是最厉害的修士也难以躲避。 当时,两人走在林子里,忽然听见前面传出呼救声,两人对视一眼,飞身向前。 近处,钟昊阳一人正与一八阶妖兽争斗,细看陈季辞蜷成一团,怀里抱着一个蛋? 当时牧清寒带着两人从墓室里过来时其他人都看见了,齐霖他们倒是没在,但后面长老把人叫过来询问时遇见牧清寒和两人说话,在场的人也算知道了这两人。 既然遇见了,两人就不会管。齐霖顺势出剑,加入了战局,这一年,他不断越阶战斗,几乎打遍了秘境里的妖兽,八阶妖兽可以算是妖王了,即使是牧清寒在也没有把握战胜,所以齐霖并没有想着要杀死这妖兽,只是救了人就走。 谁知,这钟昊阳不知为何,明明有机会离开,偏偏要在旁边帮倒忙,青裕那个气啊,一边扔出一个毒丸,吼道:“你是傻子吗?赶紧给我滚过来。” 钟昊阳没理,看准一个机会冲了上去,齐霖稍微一个不注意就看见他爬到了妖兽的背上,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却不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果然,那妖兽一回头,一股灼热的火喷出,幸好钟昊阳躲得快,这才逃过一劫。 也是这个动作,让青裕看清楚了妖兽背上的的东西,那是一颗七阶妖丹,再看这妖兽身上的伤,可以猜出来这八阶妖兽刚刚和七阶妖兽争斗,恰好被钟昊阳看到了就想捡漏,谁知即使是受伤的八阶妖兽也不容小觑。 青裕喊了齐霖一声,意思是走吧,没必要为这种人送命,齐霖显然明白了,正要走时,异变突发,钟昊阳突然把齐霖拉了过去,自己顺手拿到了妖丹。 青裕看着即将被火烧到的齐霖目眦俱裂,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齐霖——!” 第六十八章各奔东西 青裕看着齐霖消失在火海中,脑中一片空白。不止他,齐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竟会上演“农夫与蛇”。 钟昊阳拿到妖丹,脸上满是笑容,他终于…终于能够一雪前耻了,沈梦死了,他的婚约也就不做数了,他不敢想象回去后又变成那个身份低微、任人拿捏的仆役的儿子,有了这枚七阶妖丹,他最低也可以进两阶,只要成了元婴修士,谁还会看不起他! 越想越兴奋,钟昊阳已经陷入了魔怔状态。青裕想起刚刚那一幕心脏还是不断收缩,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去陪他吧。 青裕悄声走到钟昊阳身后,赤炼鞭猛然缠上钟昊阳,不到一息,他已经被甩进了熊熊烈焰之中。 尖叫声传出,钟昊阳在火中翻滚,渐渐没了声息。 “你要去陪他吗?”青裕走向陈季辞,眼里满是阴翳,说出来的话也是阴冷无比。 陈季辞缩在树边,稍微抬起头,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了好一会。 青裕感到一阵心悸,对这种小傻子说话她又知道什么呢。想到自已要做的事,他苦笑一声,忽然松了一口气,想来也好,齐霖死了,他就可以放手去做那些事了,他本来也是孑然一身,若不是因为齐霖,他可能已经出手了,何必再痛苦纠结。 转身离开时,青裕的背影恍恍惚惚…… 即将踏至西出口,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秘境内无数妖兽抬头看着这异象,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去。 青裕抬头一看,那是他刚刚过来的方向,而那些乌云是——劫云!由于北部秘境出口关闭,那个方向的人早就赶去其他出口了,能在那里的除了陈季辞,还有一个齐霖,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齐霖没死! 青裕内心涌起一股喜意,立刻召出青鸾鸟飞了过去。 落地时,劫雷已经落下,由于是在秘境中,劫雷格外强大,隐隐约约能看清楚那个举剑向天的人,正是齐霖。 秘境内妖兽四散,渐渐形成了兽潮,往西边奔去。 整整一个时辰,九道雷劫劈下来,青裕捏紧手里的赤练鞭,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达到了此生最高。 最后一道雷劫渐渐散去,齐霖撑在地上,看向青裕,眉眼间满是傲娇,仿佛在说:“如何?我厉害吧!” 青裕赶紧跳下去,把人扶起来,拉扯着往一边走,兽潮正往他们这边来,必须尽快赶往西出口。 临走时,齐霖看见那边瑟缩的陈季辞,示意青裕把人带上,虽然青裕心里不乐意,但他不想浪费时间和齐霖吵架,也就把人丢在青鸾鸟背上往西出口赶去了。 由于兽潮阻挡了一部分修士,两人在空中飞过时,齐霖得意道:“如何,剑修日常就是这样,别人跑我们飞,你买青鸾鸟买的值吧?” 青裕冷着脸帮他处理是伤口,暗暗加重了上药的力气,齐霖哀嚎一声,嘴里吱哇乱叫,青裕嘴角微微勾起,只一瞬就消失了。 在秘境的别扭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两人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只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两个人心里都有了疙瘩,再怎么掩饰也不能否认那些暧昧的情感。 离开秘境时,两人幸运的遇见了青云宗在外等候的长老,把陈季辞交给他们后,两人赶去松阳城。 ** 客栈内,还是只有厉无咎,他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着手里的话本。 “哈哈哈,这故事真有趣,榆林先生果然很厉害。”意犹未尽看完一本,厉无咎又从乾坤袋里随意掏了一本出来。 “嗯?这本书为何没有封面?”厉无咎疑惑,但也没有多想,翻开了第一页。 一炷香后,厉无咎满脸通红合上书,这……这是龙阳图!!!再看一下,没错啊,确实是榆林先生的书,难道榆林先生还兼职画这些**读物?怪不得那么多人抢着买,果然,外表正经的人看起这些小黄书也是面不改色。 厉无咎像蛆一样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心里偷偷摸摸想着幸好允执不在客栈。 重新拿了一本话本,厉无咎心不在焉的看着,时不时瞥一眼那本龙阳图。不得不说,榆林先生画工也很厉害,那龙阳图里的主角没有正脸,但依旧活色生香,厉无咎又想起第一页那个姿势,怎么想怎么不对,人真的能做这么困难的动作吗?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心痒痒的厉无咎偷偷设了个结界,心虚的翻开龙阳图,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我就是学习学习。 看了一会后,厉无咎彻底放飞自我,怕什么,他都快两百岁的老人了,还不能看这东西了! ** 牧清寒带着其他人回来时,想进门发现进不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差点炸了客栈。 进门后发现师叔面色酡红,衣衫不整,还以为他生病了,倒是齐霖意味不明发出两声笑来,厉无咎瞪了他一眼,随后觉得自己也变坏了,竟然能够秒懂齐霖的意思了,厉无咎扶额。 齐霖环顾四周,看到窗边放着的小榻,一条的躺了上去,再看看他身上那些伤口和破烂的衣服,其他几人面面相觑,看向青裕。 青裕才开口就被齐霖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别别别,这种英勇事迹让我来说。” 所有人看着刚刚虚弱得不行的齐霖坐了起来,眼里神采奕奕,哪里看得出来是受过重伤!青裕转过头,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遇了,好几息,那目光逐渐变得黏稠,还是齐霖最后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厉无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显察觉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这这这不就是榆林先生话本里面能拉丝的眼神吗? “咳咳咳,继续说,那不是遇见了钟昊阳嘛,我当时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拔出墨羽就和那八阶妖兽打起来,可惜啊,即使那妖兽受了伤我也不能奈何它,只能不断周旋,谁知那钟昊阳过河拆桥,拿了七阶妖丹就把我推了过去,那妖兽会吐火,我一时无法逃开,幸好在秘境里得了传承,后面不知为何钟昊阳也进来了,那颗妖丹滚到我脚下,我一想,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于是服了妖丹,当时灵力充裕,我英勇无比,冲上去几下了结了那妖兽,后面引来了雷劫,不过小小雷劫,在我看来也不算什么!” 符钰听完他这话,羡慕的看着他,“那现在你是什么境界?” 齐霖潇洒的把头发撩起来道:“元婴初期,如何?” 所有人很给面子的恭喜着齐霖,齐霖很受用的眯起眼睛,一副飘飘然的样子。 青裕捏了他的伤口一下,齐霖跳了起来骂道:“你有病啊!” “不可妄议天道。”青裕严肃道。 齐霖萎靡道:“只是开个玩笑嘛,我心里还是很尊敬天道的。” …… “好了,来商量一下神医谷的事情。”牧清寒打断了众人的掺混打科。 说道这个离安坐直了身子,牧清寒道:“目前我们对神医谷一无所知,需要先在外打探一下消息,离安对这里熟悉,这就交给你来安排。” 离安点点头,事关神医谷的师兄弟们,离安平时不靠谱现在也会精心准备。 神医谷位于一个巨大的山谷中,谷外有很多阵法和陷阱,当然,神医谷最多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毒花毒草,这也是为什么外人不敢轻易进犯的原因,能被魔族攻破也是因为有谷文博那个叛徒,要不然魔族能进谷都得死一半。 离安考虑了很多,他不知道谷文博是否将神医谷的布局更改,如果改了,那他们面临的问题就很多,所以,他做了一个凶险的决定,自己一个人孤身进入神医谷,等摸清情况再出来。 所有人都表示这个方法一点也不好,且不说能否进谷,就是进谷后被发现了,他也递不出消息,那他不就白白送死了。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所有人一起上,管他那么多,反正也和青云宗交代了,大不了就摇人过来救他们。 说干就干,离安先去街上买了很多草药,所有人一起在房间里认草药,离安顺便让他们把草药都磨好了。 看着一袋袋装好的草药,离安心里暗爽,这里要用到的草药也不是特别多,但是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以后他就不用自己费力了,想想就开心。 准备了两天,由于齐霖伤势过重,众人都同意让他留在外面接应,虽然齐霖硬是逞能要跟着去,不知道青裕和他说了什么,齐霖主动留了下来。 事实上,神医谷早已人去楼空,众人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只是离安有些沮丧,他逃亡的这一年里时时刻刻期待着回来报仇,救出被关押的师兄师姐,没想到谷文博连神医谷都丢弃了,离安默默捏紧了拳头。 符钰建议离安跟着他们去青云宗,修真界都在追查魔族踪迹,青云宗又是第一大宗门,在信息方面可以说是最快的,离安有人追杀是万万不可能去找他师傅的,去青云宗既能得到信息又能躲避追杀,何乐而不为? 青裕要回北洲,齐霖要去追查家里的事,两人结伴离开了。符憬被母亲叫走,一起回青云宗的就有符钰离安,还有临时被抓回去教导新入门弟子的牧清寒,牧清寒一走,厉无咎也要跟着回去。 “威武雄霸队”一行人在松阳城各奔东西。 第六十九章桃花 回到青云宗时,恰好是十年晋升,外门弟子考核后进入内门,这次,玉清峰多了一百多个新师弟。 牧清寒作为大师兄,忙着安排这里招呼那里,一时间就把厉师叔忽略了。已经偷偷摸摸住在牧清寒房间里的厉无咎一气之下跑回了凌云峰,等牧清寒发现时,生气的人已经回凌云峰住了两天了。 牧清寒忙里偷闲,安排好弟子的住宿问题才紧赶慢赶的去了凌云峰。 凌云峰还是那个样子,山里下了雪,牧清寒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在凌云峰那个雪天。进了结界,桃林依旧盛开,他先去了小屋,屋里干净整洁,却是空无一人。窗外闪过一道影子,牧清寒笑笑,踏着月光往桃林走去。 桃花纷纷扬扬落下,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牧清寒脚步踏上去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厉无咎躺在一棵桃树上,明明听见了声音却还是紧闭双眼,看起来是不想理他了。 牧清寒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着树杈上装睡的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师叔别装了,刚刚小雀飞过来我都看见了。” 竖着耳朵准备听听他如何说的厉无咎睁开眼恨铁不成钢看向藏在桃花中的小雀,他都说了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结果这家伙就把人引过来了! 仿佛知道厉无咎内心所想,牧清寒帮着小雀解释道:“师叔,小雀藏得很好,是我自己发现它的。” 七彩小雀钻出来啄了厉无咎脑袋一下,“簌”的蹿远了。 反了天了,厉无咎揉揉脑门,凌云峰的所有妖兽灵物都叛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牧清寒才是他们的主人,厉无咎气呼呼想,殊不知凌云峰最偏心的人就是他了,还好意思怪其他人。 厉无咎坐在树上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的,装作很严厉的样子道:“怎么?牧师兄有空想起我这孤家寡人了?” “说来也是,那些新入门的年轻弟子不比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好,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不像我,只能被别人叫师叔,唉…,难怪……”厉无咎仿佛是话本里被抛弃的深闺怨妇,话语满满都是怨气。 牧允执眼里带笑,静静看着师叔演戏。 话说了一箩筐,低头一看批判对象脸上还带着笑意,厉无咎心里一堵,他竟然不哄我!随后猛的跳下来,把人推到树干上,还暖心的用手垫着,生怕磕到了他的允执。 牧允执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这刹那之间,一张被无限放大的俊脸突兀地凑了过来。那凶猛无比的亲吻犹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仿佛带着一种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强烈欲望。 厉无咎一只手紧紧地箍着怀里的牧允执,那力度之大,似乎生怕他会逃走一般;另一只手温柔又霸道地扶着他的脸,丝毫不给他任何逃开的机会。刚刚的亲吻实在是太过急切,以至于不小心磕破了牧允执的嘴唇。此刻,两人的亲吻之间满是鲜血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血腥气像是在熊熊烈火之上又浇了一桶油,让这激烈的情感燃烧得更加猛烈。厉无咎猛然间想到了榆林先生的龙阳图,这一想可不得了了,脑子里的画面挥散不去。 允执的腰,允执的肌肤,允执迷离的眼神…… 厉无咎的手顺着衣衫摸到了那柔韧的腰肢,不断在上面探索婆娑,牧清寒瞳孔一缩,呼吸更加急促,他感觉了腰间那滚烫的硬物。 “允执,我想要……”牧清寒耳边传来师叔暗哑的声音,那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欲望。 刚刚的亲吻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氧气,此刻心脏剧烈跳动,眉眼间满是春情,来不及想为何师叔突然懂得了这些事,不说话的他已经被横抱起来往屋子里去了。 进屋后厉无咎为了防止像话本里一样被打扰,特地设了个结界。时隔两年,牧清寒终于睡到了这张大床上,被按在床上时牧允执才想起挣扎,那微不足道的力气仿佛是点火一般,厉无咎喘息着抬起头看向他,那一瞬,两人都瞳孔里满是彼此。 …… 清晨,小雀已经在结界外疯狂抓挠,厉无咎看向刚刚睡下的牧清寒,忍不住伸出手描摹着他的眉眼,丰神俊朗,郎艳独绝,这人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把人拥入怀里,心满意足的厉无咎闭上眼睛。 打不开结界的大嘴花、安康还有飞来飞去的小雀无奈离开,凌云峰一片安静,寂静的白天只有桃花落下的声音。 第一卷——完 第七十章监视 一炷香后厉无咎把喘着粗气的人扶起来牵着进了屋子。 “说说今天干了什么,有没有和你那未婚夫说话?”厉无咎把人安置在小榻上,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随后正正经经拷问道。 牧允执咽下温热的水,温度恰好,喝下去很舒服。 “并无,今天教授弟子御剑诀,有个弟子很有天赋,很像当年的齐霖。” 厉无咎看着疲惫的允执,坐在旁边默默给他揉腰:“是不是还酸?早就说了不让你去,站了一天我都心疼!” 牧清寒看向罪魁祸首,无奈一笑:“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厉无咎当然知道允执的性子,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改变的,只能由着他去,为了能让明天的授课顺利进行,牧清寒拒绝了师叔的亲热。刚刚开荤的老男人实在把持不住,但心里也是极其心疼他的,只能委委屈屈亲了好一会,最后抱着人好好睡了一觉。 ** 早晨,两人从凌云峰前往静心台,即使是御剑飞行,玉清峰和凌云峰也有一段距离,大冬天的站在剑上吹着冰冷的风,厉无咎呼了一口气,碎碎念道:“我们以后还是住在玉清殿吧,我再也不偷偷跑了,一来一回还能多睡一会,这也太冷了……”说着还特别应景的打了一个寒颤。 牧清寒心里觉得师叔可爱,不禁又抱紧了他,两人都体温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静心台。 静心台已经有弟子在温习昨天教授的御剑法诀,见到牧清寒到来纷纷行礼,一声声“师兄”听得厉无咎坏心大起,趁着别人不注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牧师兄”。 牧师兄本人耳朵一麻,偷偷站得远离了他一些,厉无咎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心里哼着歌站到了弟子所在的地方。 弟子们陆陆续续到齐并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凌浩然踩着点到了,偷偷摸摸站在牧清寒身后,牧清寒看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凌浩然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由于现在是冬天,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炼气期,只能靠炭火取暖,于是今天授课的内容就是恒温诀。 上面牧清寒已经开始授课,厉无咎站在弟子中间,认真看着他授课。旁边弟子看了他好几眼,挠挠头问道:“嘿,你昨天站在这里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昨天告假了今天才来的,所以随意找了个位置。”厉无咎答。 那人点点头,和他唠嗑起来:“欸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李山,家住中洲禾云镇李家村,现在是炼气二阶。” 厉无咎思索片刻道:“我叫厉无咎,家住青洲云州城,现在是炼气一阶。” 李山羡慕道:“那你家就在青云宗山下啊,岂不是随时可以回家!” 厉无咎点点头,他确实可以随时回家,至于为什么是炼气一阶,这不是为了更好融入新入门弟子嘛,反正也没多少人认识他。没错,他就是来当“监工”的,当然是监视那个莫须有的未婚夫! “我们村只有我一个人来了青云宗,人家看不起我,只有你愿意同我说话,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李山仿佛找到了同伴,兴致勃勃和厉无咎聊天,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厉无咎这种性格和谁都聊得来,两个人很快就熟识了,厉无咎还探听到不少关于李云天的消息,在知道他已经把自己是玉清仙尊首徒未婚夫的事宣扬得一个青云宗都知道后拳头都硬了。 这时,恒温诀已经讲解完毕,下面就是弟子自己练习了,凌浩然特地给了一刻钟,一刻钟后检查。 李山快慌死了,他刚刚只顾着和厉无咎说话了什么都没听到,一刻钟后如果抽到他了那不是上去丢人吗?旁边的人都开始练起来了,李山和厉无咎呆呆站在旁边,只是一个人脸上满是焦急,另一个人则是镇静得不得了。 “怎么办啊厉兄?要是抽到我俩就真的是完啦!” “没事,看我找个人问问。” 听到他这话,李山以为他有认识的人可以询问,放下心来,结果下一刻又高高悬起,因为厉无咎竟然问了牧师兄!!!那个严肃的牧师兄!!! 厉无咎高高举起手,看向站在高台上的牧清寒道:“师兄,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可以过来这里再演示一遍吗?” 看着牧清寒沉着脸真的走下来了,李山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要被骂。 牧清寒来到身边轻声问:“哪里不懂?” 厉无咎大方回答:“都不懂。” 现在不光李山,其他人也看了过来,特别是前面的李云天,幸灾乐祸转过身来要看他们的笑话。 谁知牧清寒并没有责怪两人,重新将口诀和要领说了一遍,李山不敢再分心,认真听着,厉无咎也作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确定两人听懂后,牧清寒点点头随后说:“以后授课时认真听讲,不能随意说话。” 李山红着脸表示再也不会了,厉无咎垂着头也认了错,总之态度特别好。 胡耀看着渐渐走远的牧清寒恨恨道:“这牧清寒也太不识抬举了,昨天让他过来教我们他避如蛇蝎,现在倒是对那个人笑得开心!”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见刚刚牧清寒并没有笑,也不知道这胡耀的眼睛是瞎了还是瞎了。 李云天目光里满是狠辣,只有他才知道,牧清寒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婚约,但为了李家少主身份的稳固,他一定要装作牧清寒对他一往情深,只有这样那几个老东西才会继续支持他,不过那个姓厉的,确实要好好敲打敲打,这青云宗觊觎牧清寒的人那么多,就拿他开刀杀鸡儆猴吧。 一刻钟后,凌浩然抽查了好几个弟子,有些很顺利完成了,也有些脸都憋红了也没能让身体热起来。凌浩然摇摇头,正准备往回走时被李云天喊住了:“凌师兄,厉无咎说他学会了想给大家展示一番。” “哦?那厉无咎就上来展示一下吧,大家好好学习。”凌浩然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牧清寒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李云天竟然欺到了师叔头上。 旁边的李山又替他担忧起来了,他刚刚没见厉无咎练习过恒温诀啊,这站上去什么都不会那可真的要丢脸了,显然李云天也是看准了这点,不知厉无咎怎么得罪他了,李云天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更别说牧师兄要是护着他的话,那…… 厉无咎看了出声的李云天一眼,眸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李云天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怕了,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你要为我做主啊!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展示一下吧。”厉无咎扬眉,语气有些恶劣。 旁边的牧清寒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师叔要作妖了。 厉无咎背着手慢悠悠站上高台,转身后心里默念恒温诀,一时间整个静心台变得更加冰冷,厉无咎皮肤渐渐结了一层冰霜,像极了一尊冰雕,凌浩然要吓死了,以为他练叉了,飞快跑上去。没等凌浩然跑到身边,厉无咎立刻恢复了正常,凌浩然满脸的不可思议,台下的人发出阵阵惊呼,显然被他这种骚操作惊呆了。 这还没完,厉无咎再次默念恒温诀,这次他直接红温了,满身都是红色,看上去就像走火入魔一般,凌浩然再次目瞪口呆,他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这操作啊! 恢复后的厉无咎志得意满的回归了弟子之间,李山佩服的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其他人也投来钦佩的目光。 李云天看着周围别人对厉无咎的恭维,心里的不甘心快要溢出来了,刚刚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现在是想让他死了。 没等继续想就看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厉无咎玩味的看着他,挑衅道:“怎么,你不敢吗?” “有何不敢!”李云天甚至没有听到他说的问题就着急应下了。 旁边站着的胡耀满脸的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牧清寒后最终悻悻开口:“云天,他让你展示御剑飞行。” 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刚刚和李山聊天时又知道了他昨天没有练习御剑飞行,这不得好好利用一下,让他出一个丑好好杀一下他的威风。 果然,听到胡耀这句话的李云天神色有些不自然,凌浩然神色有些不虞,明明昨天就教授的法诀竟然现在还没有学会。 “怎么了?李师兄刚刚不是和我说你什么都会吗?快上去啊,给我们开开眼。”厉无咎笑眯眯道。 其他弟子显然察觉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李云天平时就仗势欺人,现在有乐子大家也乐得看。 被架在高台上的李云天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最终甩甩袖子走了。 静心台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授课,牧清寒皱着眉看向厉无咎,随后厉声道:“李云天课业不精,课上出走,罚扫玉清峰三天,众弟子以此为戒。” “是”众弟子齐声回答。 厉无咎看着允执严词厉色有些新鲜,谁知下一秒就轮到他身上了。 “至于厉无咎,课上挑起事端,罚扫玉清峰一天。” 李山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看向厉无咎,厉无咎摊摊手,看向远在高台上的牧清寒,牧允执微微偏开头,避开了师叔的视线。 早上的课业结束,在李山的邀请下厉无咎跟着他到了弟子膳房。这膳房厉无咎一百多年前来过,饭菜只能说一言难尽,弟子们能不吃就不吃,家里有钱的更是直接让人在宗里伺候着一日三餐,没钱的也就只能在膳房和老鼠细细品味这古怪的菜味。 一百多年没来,膳房已经翻修了好几次,变得更大更豪华。李山前几日就来这里吃过饭,得知厉无咎还没尝过饭菜后很高兴的给他介绍:“你看啊,这边是南洲菜,比较淡,那边是蜀洲菜,很辣很好吃,那边……” 厉无咎好奇的跟着他进去,打了足足一大盘菜。 李山看着盘子里像小山一样的饭菜,愤怒开口:“不是,这婶子怎么给你打了那么多菜,我甜言蜜语哄了几天她才多给了我一块红烧肉!!!” 把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喂进嘴里,厉无咎贱兮兮道:“可能是我长得太过俊美吧,连婶子都为我着迷。” 李山怒扒了一大口米饭,恨恨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吃下了肚。 另一张桌子,李云天和几个小喽啰也在膳房吃早饭,胡耀忐忑不安的进来,把刚刚牧清寒的惩罚告知了他。 “砰”桌子上的饭菜被掀翻到地上,发出巨大声音,膳房内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好几个打饭菜的婶子跑出来看,见到掀翻的桌子脸色变得不好看,但也不敢说什么,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是她们惹不起的存在。 李云天自己气呼呼离开了膳房,剩下的小喽啰见别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脸上满是局促,三下五除二把桌子椅子扶了起来,又向婶子借了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了。 厉无咎看向那两个还算有礼貌的弟子,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跟着李云天混。 吃完饭,午课就要开始,由旬邑长老授九洲史。 玉清峰凌轩阁,弟子早已坐了大半,厉无咎第一次来这里,以往他最是讨厌这些啰哩巴嗦的文字课,今天闲着无聊听听也无妨。 旬邑长老看见前面摇着扇子走进书院的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幸好身后有个弟子扶住了这个老人家。 “长老,您小心。”那弟子道。 旬邑长老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那弟子进了书院,旬邑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混世魔王怎么又来了! 旬邑摇摇脑袋,整理好衣衫,这才皱着眉进了教室,教室内“人声鼎沸”,闹得不行,旬邑进了教室,把九洲史那一本厚厚的书拍在讲桌上,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玩闹的弟子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 瞥了厉无咎一眼,旬邑神色如常开始讲课,“九洲之始,天地……” 不到一刻钟,厉无咎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窗外,牧清寒看着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厉无咎,嘴角微微勾起,又想起刚刚“得罪”师叔的话,嘴角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旬邑正看着厉无咎打瞌睡,心里暗暗高兴,只要这混世魔王不惹事就好,管他睡多久,最好睡到下课。 ** 一节课后,李山摇醒了睡得头晕脑胀的厉无咎,担忧的看着他:“厉兄,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厉无咎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应付其他人找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不走白不走,果然,无论何时,这种满是字的天书不是他能学会的。 在旬邑期盼的目光和弟子们羡慕的眼神中,厉无咎大摇大摆离开了凌轩阁。 今天雪已经停了,厉无咎走了好久才发现青云宗这些年一直都有变化,于是兴致勃勃拐了弯往其他地方走了。 暗处,胡耀偷偷摸摸折返回了弟子苑,李云天冷着脸坐在床上,旁边两个年纪稍小的弟子在帮他锤脚捏肩。 “云天,那厉无咎一个人往后山方向去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啊!”胡耀狗腿的看着李云天。 李云天把手里的杯子一扔,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能穿越木板刻在厉无咎身上,“真的天助我也,今天之后,玉清峰再无厉无咎!” 后山,厉无咎沿着蜿蜒的山路拾级而上,抬眼望去,连绵的山峰被白雪覆盖,像是巨大的白色雕塑,在湛蓝的天空下闪耀着光芒,山间的树木犹如冰雪雕琢而成,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 一阵微风拂过,冰晶簌簌落下,如同闪烁的繁星洒落人间。脚下的山路也被积雪覆盖,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厉无咎感叹的看着这深山美景,心里又觉得有点可惜,要是允执在该多好。 听着身后的动静,又想到要是身后没有惹人烦的小老鼠就更好了。又等了一会,显然身后的老鼠不打算出面就想直接杀死他。 厉无咎觉得很没劲,又等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蔫坏蔫坏的笑容。 “云天,你看他怎么尽往悬崖边走?会不会有诈?”胡耀担心问道。 “怕什么,不过一个练气一阶而已。” 李云天作为李家少主,法宝无数,他出门后乘了飞舟赶在厉无咎前面到了半山腰,又提前设置了陷阱,只要他走到特定位置,李云天再催动法宝,只要掉下悬崖,以他的境界只有等死的份。 玉清峰作为青云宗最高一座山,后山有一段险峻的小路,旁边就是悬崖,悬崖高几百丈,崖下妖兽众多,低阶修士掉下去即使不死也会很快被吞吃殆尽,李云天打的就是这种主意。 厉无咎毫无察觉踏上了那块地面,忽然,身后响起雪滑落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瞳孔收缩,满眼的白色向下袭来,没等他作出反应,人已经被雪冲进了悬崖下。 李云天见事成后,立刻带着胡耀下了山。雪又开始下,李云天觉得老天都在帮他,陡峭的山体有雪崩塌很正常,脚印也被刚刚下的雪掩盖了,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一个碍眼的人,李云天觉得自己的计划实在高明。 厉无咎从雪堆里爬出来,盯着两人都背影看了好一会,脑子里构想了好几种报复手段,想到今天早上允执生气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又把不适合的排除掉,走着走着就回到了玉清殿。 殿里冷冷清清,小童坐在殿内不知道玩着什么,厉无咎见允执不在,也没让小童发现自己的踪迹,悄悄回了牧允执的寝殿趴在 床上又睡着了。 天色暗沉,牧清寒回到玉清殿时,整个殿里没有一丝人气,他叹了,不知道师叔是不是生气回了凌云峰。 自带冷气的人推开屋门看见床上熟睡的人,那冷气渐渐散开了。为何师叔这么能睡?牧允执心想。 听到动静的厉无咎从被窝里钻出来,眼含热泪:“允执,你要为我做主啊!” 第七十二章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牧清寒看着衣衫半解,香肩半漏的师叔红着眼睛,眼角似有若无的泪滴,更添一抹魅惑意,牧允执目光沉了沉。 眼看牧清寒不理他,厉无咎心里疑惑,难道早上真的把允执惹火了?心里不由得一慌,允执好脾气都生气了,那要怎么哄!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厉无咎眼里这下是真的有几分可怜。 牧清寒垂眸走过去坐在床边,“师叔受了什么委屈?” “允执,你不知道,李云天暗害我,把我从山路上推到悬崖里了,你看看我的手脚,都青了,这里也破皮了,还有这……”厉无咎说着还把外衫解开,手上露出来的伤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惊心动魄,他为了演得真一些特意从山道上滑了一截,手脚上的伤也是真的。 牧清寒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药油,慢慢给他揉着。 厉无咎看着默不作声的允执给他揉手,稍微放下心来,看吧,允执还是很在意他的。 过了一会,牧清寒收起药油,把掀起的衣服放下来,又帮厉无咎掖好了被子,随后走到矮几旁,开始处理玉清峰的事务。 厉无咎从被子里爬起来走到他身边,小手扒拉住垂下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允执,我错了。” 牧清寒一顿,厉无咎把脑袋放在他的臂弯里:“我知道错了,今天我不应该在课上给他难堪,影响到允执的授课,下次真的不会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师叔,我没生气。”牧清寒把胳膊上的脑袋抬起来,认真道。 厉无咎知道允执说没生气就是没生气,终于放了心,整个人赖在他身上,看着他处理事务。 牧清寒无奈,给他端来瓜子果盘,厉无咎就在旁边趴着看话本。 等他处理完厉师叔还在看,且眸中满是激动兴奋,脸色潮红,牧允执来了兴趣,凑过去偷偷看了一眼,话本封面没有问题,甚至什么都没有。 没有才最可疑。 牧清寒轻咳一声,站起来往那边过去,厉无咎仿佛猫见了老鼠,立刻把书合上。 见人奇怪看着他,厉师叔尴尬道:“不是,我就拍一个蚊子。” 善解人意的牧允执点点头,没有告知师叔冬天没有蚊子的真相。 “我去倒杯水。”说着,他便走出了房间。 门扉“嘎吱”一声合上,厉无咎拍拍脸蛋,继续翻开本子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牧清寒再次进来时,沉迷话本的厉师叔头都没抬,端了一杯蜂蜜水凑到师叔嘴边,厉无咎熟门熟路的张开嘴抿了一口,手上翻了一页。 几息后,感觉不对劲的厉师叔回头,看见了跪坐在身后的允执。 书本掉在地上,慌不择路的厉无咎蒙住了牧清寒的眼睛,“你别看。” 牧清寒笑了笑:“为什么师叔能看我就不能看?” 没有想到理由的厉师叔开始耍赖:“不行,小孩不能看这些东西。” 笑了两声的牧清寒被扑倒在垫子上,厉无咎把头埋在他的衣襟里闷闷开口:“你看到了多少?” “从躺着那个后面的都看到了。” 厉无咎恼羞成怒抬起头来,破罐子破摔:“既然都看到了,那就每一个姿势都试试吧。” 牧清寒:“……” 捏了捏师叔青紫的手臂,厉无咎“嗷”的叫出声来,幽怨的看向允执。 ** 第二天,厉无咎睡到日上三竿,玉清殿内早已没了人。 想起允执昨天的惩罚,厉无咎慢悠悠起身,向玉清峰小童借了一把竹扫帚,一个人向阶梯走去。 静心台前,李云天大爷似的坐着,指使两个弟子帮他清扫台阶。 远远的来了一个人,走进一看才发现是胡耀:“云天,我今天没看到厉无咎出现,怕是真的……” 言未尽但李云天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 见胡耀脸上带着揶揄,李云天心情很好道:“怎么了?有话快说。” “我听说今天早上有人遇到牧清寒了,你猜他在干什么?” “关我什么事?”李云天听到牧清寒就有些愤恨,从来没有人这么下过他李云天的面子! “别急嘛,我听说他在扫阶梯,你猜是陪谁?”胡耀看向李云天。 “哼,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他。”李云天看他那模样就知道答案是他,脸上挂满了不屑。 两个扫地的弟子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不是,这就能看出是为了他了,看牧师兄那样子也不像看得上他,真的还不如厉无咎呢,刚刚听两人意思,厉无咎可能被两人整了。 想到这,两人又无奈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一模一样,要不是跟着李云天有钱赚,有谁想受这窝囊气。 厉无咎从玉清殿偷摸着出来时,已经将近午时,弟子都去吃饭了,远远从阶梯上往下看去,一个清瘦的身影正不疾不徐的挥动着扫帚,明明只是扫地却被他做得很有禅意,看着就想静静打坐。 牧清寒正思考着如何尽快将李云天摆脱,他原本想着这人也不重要可以慢慢处理,可看师叔这样在意,他不想再拖着了,等不到师尊出关,他要自己找一个合适理由彻底摆脱此人! 正想着,突然跌入了一个怀抱,熟悉的味道让人格外安心。感觉到肩上的濡湿,牧清寒手忙脚乱捧起厉无咎的脸,语气满是焦急,“出什么事了?师叔说话!” 厉无咎抬起头,印上他的嘴角:“允执,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牧清寒心里无奈,拉着人坐在旁边树下,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泪珠,一时微风吹过,岁月静好。 入夜,厉无咎躺在牧清寒怀里玩着他的头发,嘟囔着开口“没想到玉清峰这么大,那么多阶梯扫了一天,真累啊允执。” “谁让你不让我帮忙,现在知道累了?” 今天中午,哭累的厉无咎把牧清寒手里的扫帚抢过来,坚决不让他帮忙 自己一个人把阶梯扫完了。 上了药油,厉无咎哼哼唧唧搂着牧允执睡了,翻身到半夜,脑子灵光一闪,把人从被窝挖出来,黑暗中,两人动作极快的到了弟子苑。 已经是寅时,弟子苑漆黑一片,弟子白日上课已是极累,至于那些常见的吃喝嫖赌根本没精力再去。 牧清寒负责新入门弟子事宜,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李云天住在哪里。 两人摸索到了李云天的房间,厉无咎不禁感叹,这李云天真会享受,其他弟子两人一个房间,就他自己独占一间,还摆上了这么多名贵玩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钱。 可惜,李云天今日并不在房内,厉无咎跑空了有些气馁,只能返回玉清殿睡觉。 牧清寒跟着跑一趟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金丹后的修士不用睡觉,平时打坐修行就是休息,他保持睡觉这种习惯也是和师叔一道,事实证明,每天早上睁眼就是师叔真的很不赖。 厉无咎最近失去了跟着弟子上课的兴趣,一方面是怕无意间惹允执生气,另一方面是自己真的不喜欢,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想好怎么搞李云天了。 上次离安符钰来玉清峰找他们,目的是取笑牧清寒突然多出一个未婚夫,厉无咎正宫地位不保。本来也就很心烦的厉无咎更气了,把两人收拾了一顿,给符兰辞捎了封信,信中暗示符钰最近很是懈怠,示意他赶紧管管。 符钰回去后就收到了老爹送来的一沓任务,完全不明所以,符兰辞也不解释,符钰只能含泪接受。 至于离安,厉无咎教训一顿后安排了他一个任务,离安感觉有趣,又把符钰捎带上了,两人虽然傻缺,但有乐子的事情查的比谁都快。 厉无咎拜托他们帮忙看着李云天,这些人中也就两人更陌生了,两人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 十二月中旬,厉无咎收到消息带着牧清寒火速赶往了云州城。 据离安来信说的,李云天每个月中旬都会下山一趟,到城中一个别院住上一晚。 因为别院有李家请的护卫,两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徘徊,守了好几天才摸清楚了里面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是夜,两人猫着腰趴在房顶上听着李云天污秽的言语还有那女子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感觉耳朵里进了苍蝇般恶心。 由于两人拿着留影镜记录着,也不能离开,只能在一旁闭了三感,坐在房头上看月亮。 待声息结束后,厉无咎随手拿的红染膏派上了用场,再扑上一下女子用的粉,再画两行血泪,换了一身白衣服,一个恐怖渗人的“鬼”出来了。 而牧清寒的作用,就是给他制造一些动静,比如打雷下雨,再放一些血手印或是流淌的血。虽然他觉得这并不可行,都是修士,还真不一定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李云天格外怕这些,厉无咎才逼问不到几句就全部招了,还包括当年找到牧清寒却不帮他,收养牧清寒的奶奶是如何得病的,还有就是牧家灭门存在的疑点等等。 第七十三章退婚 牧清寒并未对牧家的事有多少感触,只是听到奶奶生病和李家有关时还是忍不住冲进来揍了李云天一顿。 李云天养的那个女子很快意识到有人故意整他,跪在地上磕磕绊绊把他做过的事情捅了出来。 这女子跟着李云天也不是一两年了,许多事情他也不避讳,因为女子的家人都在李家做事,自大的李云天相信女子不会背叛他。当年,十多岁的女子被李家少主看上,不得已做了他的房中人,却被迫与有情人分离,两人面合心不合,这几年李云天在外面养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女子更是不喜,怨怼已久。 厉无咎看着留影镜里的证据满意离开。云州城是青云宗山下最大的城市,他上次下山时经过了这里,也没有好好逛逛,问了路就走,恰好储存的话本没有了,他可要再去书斋里买几本。 路过是上次问路的小摊时,牧清寒见那些商贩指着师叔嘀嘀咕咕,仔细听才知道,这是还想再坑师叔一把呢,上次师叔买的那堆天价小玩意还没用完,反而是在买了很多东西后察觉到价格不对劲的师叔气得要死,路过那些摊摊时也没有理会摊贩的吆喝,径直走了过去,边走边骂,指桑骂槐,那些摊贩明显知道是骂他们,又看清楚他身上的弟子服,缩缩脖子,只能装作没听见。 牧清寒心里想笑,看着师叔严肃的脸又憋了回去,直到进了书斋,厉无咎脸色才好看了些。 路过龙阳图时,牧清寒略微停顿看向厉师叔,厉无咎不自在的转过头,又想起被允执抓包看龙阳图时的窘态,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怎么了?我学这些还不是为了让你舒服!” 声音很小没让别人听见,牧清寒却红了脸颊,小声道:“那不买了吗?” 厉无咎瞪大双眼。 最后离开时,厉无咎嘴角带笑,牧清寒给了他一肘子,示意他收敛一点,厉无咎全当这是允执的羞恼撒娇。 云州城的确很大,厉无咎逛了一小会就要闹着回宗,牧清寒也知道他的意思,师叔是急着把李云天解决掉。 半个时辰后,青云宗大殿内,掌门和玉清峰几个长老齐聚一堂,因着玉清仙尊闭关,玉清峰所有事务交给了牧清寒,而退婚这件事又要有长辈在场,就找了几个玉清峰长老过来。 “清寒啊,这婚一定要退吗?据我所知,这李家也是高门大户,你们也算相配”掌门严景天笑道。 “掌门师伯,清寒修的乃是无情道。”牧清寒恭敬道,他面上不显,心里早已计较一番,掌门曾经是紫云峰弟子,修为虽然不高,但管理宗门格外有手段,前几天调查发现李云天的伯叔与他竟是至交好友,难怪他这么坚决的要促成两人都婚事,怕是李家给了什么好处,且这个好处即使让他得罪玉清峰也在所不惜。 严景天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听着周围其他长老的窃窃私语,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确实不知道牧清寒是修无情道,但无情道孤苦一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旬邑在一旁幽幽道:“有些人给别人做媒也不调查清楚双方情况,要是那男的不行岂不是害了人家孩子。” 话糙理不糙,严景天尴尬摸了摸鼻子。 他闭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我听说无情道不是要杀妻证道吗?要不然你们成亲后你再把他杀了?”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伪装成普通弟子的厉无咎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掌门。 不是,难道结为道侣就是为了渡过情劫,成功飞升?不是说李云天的伯叔和他是至交好友吗?怎么净想着让他死的? 兴许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严景天又赶紧找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清寒修的是无情道,也不一定会和李云天处出感情,既然如此结契也没什么,也就是两个人过日子而已,这样有个人招呼着也还挺好。” 厉无咎站在下面咬牙切齿,什么叫“不一定”?明明允执一定不会和李云天有感情!什么叫两个人过日子而已?他就很会关心允执,允执也关心他。厉无咎现在真的觉得青云宗掌门确实有点毛病了,大约是脑子有问题吧! 牧清寒也很无奈,到底李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么坚持?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清寒从小流落街头,与乞丐为伍,并不知晓其中婚事,我也觉得这不可行。” “是啊,是啊,玉清峰弟子哪需要别人照顾?他们自己就能照顾自己,严老头你这是看不起我们玉清峰弟子啊!” “再说了,你家那小子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人,也不像能吃苦的人,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玉清峰长老出了名的护短,这时候都出来帮着他说话。 厉无咎满意的点点头,倒是旬邑时不时又瞟过来看他一眼,厉师叔脸皮厚,即使知道旬邑认出他了,也能面不改色继续装下去。 严景天被一群嘴皮子利索又很有实力的人包围着,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耳朵不堪其扰,心里觉得这份苦差事可真是难为他了,又想想李家给的那么多,觉得自己还是能争取一下,开始卖起惨来:“实话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最近青云宗确实入不敷出,你们不管钱不管账,自然不知道宗门内的消耗,前段时间对于九洲大陆的布防还有对魔族的追查,这都要钱,又要请人制作法器符咒,又要请大能出山加固封印,山下的田庄还有铺子没到时间收不回钱,你们叫我怎么办?” 现在直接是以宗门的利益来要挟他了,牧清寒皱皱眉头,据他所知,青云宗内寻台发布的任务,弟子赚取的报酬要分十分之三放入宗门内部的库房,这几年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按理说库房内的可用钱财还有很多。而且,各峰之间还会有弟子所做的符咒、丹药、法器等交给掌事殿,弟子不满宗门配发的武器也会自己寻找,根本没必要购买这些东西。 严景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再接再厉道:“清寒啊,你看你李云天品行端正,样貌也过得去,只要和李云天结为道侣,李家以后他是家主,那修炼资源可是顶好的,说不定你就是九州大陆上最早飞升的修士了。” 厉无咎想起李云天那酒囊饭袋的样子,心里对李家也没什么好印象,说不定这李家也是一个空壳子,必定走不长远。 严景天在上面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说得口干舌燥,一抬头,下面的长老说话的说话,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连牧清寒都看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弟子,丝毫没有在意他说的话,心里对玉清峰这群死鱼眼剑修更是不满,面上还得笑呵呵的装作一副大度样子,心里更憋屈了。 还欲说些什么,牧清寒直接拿出了留影镜,看着镜子里的李云天和那女子颠鸾倒凤,每个人脸上有有些阴沉,还有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和严景天说的一样,玉清峰长老又开始讨伐掌门了,事实摆在眼前,掌门也无话可说。 严景天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清寒铁了心要退婚,我也没办法,只是这应该是你师父决定的事,要不等玉清出关如何?” 眼看事情又回到了起点,牧清寒正欲回答,却被旬邑打断了,“不必,玉清那个人我们知道,这??种小事肯定是以清寒为主,就让他退婚吧,我做担保,出了事我负责。” 既然话讲到这个份上了,严景天只好叫人去找了李云天过来,大殿里只有众长老对牧清寒历练的关心和考察,严景天不尴不尬听着,也没人搭理他。 不多时,李云天匆匆赶来,得知牧清寒要与他退婚,心中还带着几分不确定。他望向牧清寒,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摆放在大殿中央的留影镜时,脸色骤变。 留影镜中,画面缓缓浮现,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不,不对,这本来就是一个局,李云天醍醐灌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李云天怒视着牧清寒,想到昨夜的鬼,除了厉无咎还能有谁!“厉无咎肯定没死!你把他叫出来我杀了他。” 其他几个长老听见这熟悉的名字有些匪夷所思,厉无咎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厉无咎吗? 倒是旬邑先反应过来,斥骂道:“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掌门,我看这黄口小二脾气大得很,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把青云宗放在眼里,势必是要惩戒一番,以儆效尤。” 李云天听见这屎盆子扣在他身上也是气得发抖。严景天也阴沉着脸,他实在不想再管这事了,李家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吧! 牧清寒冷冷地看着李云天,说道:“今日这婚约,必须解除。” 第七十四章香啊~ 李云天垮着脸看向厉景天,厉景天转过头不再言语,他心里“咯噔”一声,连掌门都不站在他这边了,今天难道真的要退婚,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 眼睛一转,李云天装作要晕倒的样子,反正不管干什么,今天一定要先把人稳住。 即将倒地时,厉无咎站在角落翻了个白眼,立马冲出去扑在李云天的身上,李云天被一个成年男人砸了一下,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求掌门做主,求掌门做主啊……”扑在李云天身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 厉景天要被烦死了,今天掉的头发可能是这几年最多的一天了,玉清峰怎么有这么多事情?窜出来的这个又是什么人? “你说你有何冤屈让我给你做主?”掌门疲惫的声音传来。 厉无咎借着李云天倒地的身体,遮住了自己坐在地上的动作,调整好了动作,他开始缓缓说出李云天在山道上将他推进悬崖的事。 “掌门啊,那天我好好的走在山道上,李云天伙同胡耀设计雪崩让我掉进了后山,幸好我福大命大这才活了下来。” 李云天趴在地上听见他说这话心里一慌,随后又想到自己没有留下证据,胡耀不会背叛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躺着地上装晕。 严景天严肃道:“你可有证据?” 厉无咎勾唇一笑,又拿出一个留影镜:“掌门请看,那天恰好雪停,我听闻后山风景优美,故拿着留影镜想去记录下来给我心爱的人看,谁知却恰好记录了李云天害我的过程,请掌门明鉴。” 掌门身后的小童将留影镜呈到台上,几个长老也一起围上去看。 厉无咎出来时他们也都认出了这个混世魔王,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玉清峰绝对不会放过李云天,假如说的不是真的,那也要变成真的,玉清峰出了名的护短,别说是李云天,就算是李家整个家族他们玉清峰也不怕。 李云天听到这彻底坐不住了,想着爬起来却被厉无咎按了下去,于是只能在趴地上大喊:“掌门他冤枉我,我没有做过。” 众所周知,留影镜是做不得假的,要是能作假,那去秘境里的那些照着前人的方向岂不是很危险? 掌门看见留影镜的内容怒不可遏,李家这小子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今日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保不住他。 “你想要什么补偿?”掌门看向厉无咎。 “弟子不需要任何补偿,只是不想在玉清峰再看见这个人。”厉无咎轻飘飘道,他知道李云天即使有错也不会危及性命,干脆提出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掌门心里可能想着他会提出很多要求,必定会想办法回绝,那这个简单的要求掌门就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掌门听见他这么说面色稍霁,立马应下,李云天至此不再是玉清峰弟子,也不再是牧清寒的未婚夫。 掌门看上去郁闷得不行,解决完所有事情后立马离开,也不管大殿内的几人。 玉清峰的人也一起出了大殿,厉无咎临走时还给趴在地上的李云天踹了一脚,后面跟着的长老也当做没看见。 众长老叽叽喳喳的和厉无咎说着话,都在询问他的修为术法,何时出了关,何时又闭关等等,厉无咎烦的要死,他们看着厉无咎的脸色,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人是不耐烦了,于是和旁边脾气好的牧清寒说话。 旬邑看着温和应答的牧清寒心里慰帖,又看看旁边的臭脸大魔王,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这俩人看上去不太对劲啊,希望只是他的错觉。 回到玉清殿,长老们各回各家,厉无咎突然把人叫住,听到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给清寒取了字,咱们找个吉日把冠礼行了吧,师兄闭关这么多年清寒都要二十三岁了。”厉无咎以为他们没听见,再次重复。 一个长老站出来:“不可,玉清还在闭关,这件事等他出关再说。” “逸尘长老,你说我是不是清寒的师叔?” “是啊。” 厉无咎:“那我给清寒取字有何不可?我虽然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但也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欸,晏清,逸尘不是这个意思,清寒毕竟是玉清峰下一任峰主,他的冠礼可是关系着好多事情,要邀请其他门派,还要昭告天下,不是咱们玉清峰内部办办就行的。”旬邑站出来道。 厉无咎叹了一口气,怎么行一个冠礼这么难,师兄出关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真界闭关一次有些可达几十年,那时候清寒都怕是一百多岁了,这个冠礼直接可以当做大寿办了。 牧清寒送走了其他长老,回来时厉无咎敏感发现他有些奇怪,问他什么也不说,反而是被他拷问了一番李云天那件事,心虚的两人都默契的不在说话,牧清寒处理事务,厉无咎看话本。 ** 又过了几天,厉无咎闲着无聊就在青云宗到处乱逛,竟然遇到了谢玄迟。 “哎,你怎么还在这里?”厉无咎好奇道。 谢玄迟明显不想理他:“你管我。” 厉无咎也没有追根究底,自己去问符钰了,从他那里知道了谢玄迟因为不能排除嫌疑,所以宗内长老给他设了禁制,只能在青云宗内活动,谢玄迟倒是挺开心的,天天去玉清仙尊的洞府门口守着,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 厉无咎现在看出这人对他师兄的小心思,回到玉清殿后就带着牧清寒跑到了师兄闭关的洞口。 “哎呀,这人是谁呀?苦巴巴等了这么久真可怜啊。”谢玄迟正躺在洞口的草地上,耳边传来讨人厌的声音,懒懒掀开眼就看见了站着的两人,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谢玄迟默默挪开了一段距离。 身边开始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又闻到一股烧鸡的香味,还有一股酒香,谢玄迟心里有些蠢蠢欲动,青云宗的伙食不错,但是吃了一个月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菜,又不能下山去买其他东西,说实话,现在谢玄迟真的有点馋了。 “允执,这烧鸡真的好吃,你尝尝。”厉无咎把手上的鸡肉撕好递到牧清寒嘴边。 “欸这酒也不错,虽然没有桃花酿好喝,但也不错。”又一杯酒下肚,厉无咎发出评价。 “听说云州城有一家清酒乃是一绝,一会我们就去如何?” “嗯。” 谢玄迟努力伸长鼻子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突然发觉有东西在脸上,睁开眼就看见一只大鸡腿。 “……” “不是,你有病吧!”谢玄迟翻身坐起来骂道。 “也没有,只是想告知你一下这鸡腿很好吃。”厉无咎欠欠回答。 谢玄迟没说话,瞄准了那鸡腿飞扑过去,厉无咎没想到他这么无耻,一时没有防备鸡腿就进了谢玄迟嘴里。 嗦着鸡腿的谢玄迟还忍不住炫耀一下:“确实好吃,这鸡腿啊又香又嫩,多汁美味,啊~,香!” 厉无咎气气的看着他,随后想到什么又笑道:“没事,你吃吧,我们晚上出去吃暖锅,你就好好享受一下这只鸡腿吧。” 提到这个谢玄迟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整个人蔫了吧唧,默默跑去洞口坐着背对两人和闭关的玉清诉苦,可惜隔着结界什么也听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厉无咎开心大笑,刚刚他听见了谢玄迟的吐槽:“玉清,你出来看看你师弟和你徒弟一起欺负我,你说你不在也没人帮我……” 修真界人人耳聪目明,厉无咎欠欠补了一句:“就算师叔在也不会帮你的。” 于是收到一个飞过来的石头,可惜被躲过了。 牧清寒无奈,师叔还是这么爱折腾人。 谢玄迟说完了,厉无咎也跑过去到苦水,两人不是这个闭关就是那个闭关,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了,厉无咎翻来覆去的话只有一个意思:“求求师兄快点出关吧。” 显然其他两人也是这种说法。 三人站在玉清仙尊洞府门口,突然有些同病相怜。 回去的路上,厉无咎牵着牧清寒的手走在前面,谢玄迟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有些傻眼,不是,修真界师叔和师侄关系这么好?这不对吧? 谢玄迟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也没想明白,随即想到了一个人,想着回去就问问他。 ** 星辰峰,符钰看着手里的一沓符纸陷入沉思,他爹可真不把他当人,一天天的布置那么多课业,他想他娘亲了,也想符憬了,有妹妹在,他爹还会少布置些任务,可惜最能当他后盾的两人都回了幻海门,他已经计划着偷偷摸摸去找人了。 谢玄迟到的时候符钰仿佛看见了救星,他终于找到理由出去玩了。符钰期待的看着他,谢玄迟干咳一声:“那个,我来找你喝酒。” 符钰眼前一亮:“好啊,走走走,这边做,酒在哪呢?拿出来啊。”招呼着谢玄迟坐下,想着这人带酒来,那他就上果盘和下酒菜,结果东西摆到桌上了也没见酒在哪里。 符钰:“不是,酒呢?” 谢玄迟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道:“酒恐怕也是你出…” 符钰:“……” 第七十五章东洲 一顿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自从知道这两人是一对,谢玄迟最近看他们顺眼了不少,时不时就去找人打听玉清的消息。 厉无咎早就看出了这人的目的,不就是想通过他和允执追求师兄嘛,自以为很了解玉清仙尊的他认为就算是天塌了师兄也不会喜欢上别人,这话一度让谢玄迟跳脚。 刚回青云宗两个月,修真界又出大事了,东洲皇室的宝物被盗,原本这没什么,可是几天后,空灵寺枯灯大师屠杀百人村子,当时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枯灯大师如魔怔一般,疯狂攻击周围的人,幸好空灵寺众多僧人上前擒住他,可依旧没能让他找回神智,方丈不得已将其冰冻放置于地牢中,并传信给各宗门。 厉无咎看着来信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他们几个喊过去,俗话说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修真界这么多长老、大能,偏偏要把允执叫过去, “说什么呢,你知道东洲丢失的法宝是什么吗?”旬邑在一旁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过。”厉无咎理直气壮回答。 “你这个混世魔王,就不能好好学一学九洲史吗?”旬邑又开始碎碎念,厉无咎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到。 “那宝物是照妖镜,可以照出世间妖魔。”牧清寒过来解围。 旬邑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清寒,你怎么看?” 牧清寒摇摇头,他只能肯定这是魔族所为。 “就看枯灯大师的行为我敢肯定他被控制了,应该是被种下了魔蛊吧,他们盗取照妖镜的目的未知,按理说,照妖镜应该是他们最讨厌的东西,为何要费尽心思盗走呢?”厉无咎歪着头看向窗外,天边团着一片乌云,一场暴风雪即将落下。 “是不是修真界哪个大人物是妖魔啊?魔族这是要从内部瓦解人心?”厉无咎脱口而出。 旬邑和牧清寒对视一眼,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旬邑默默下去通知掌门了,不久后,修真界暗中开始了探查隐藏身份的大能,这一察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日后,掌门的的信件飞到了玉清峰,经各峰峰主商讨,决定让牧清寒、谢玄迟立即前往东洲,探查东洲宝物被盗一事,带着谢玄迟其实是为了暗中调查金色面具人和焚天剑,人只有出了青云峰才能找到破绽,虽然牧清寒并不觉得谢玄迟是盗取焚天的人,但耐不住他嫌疑实在过大。 牧清寒看着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师叔,没说些什么,自己去收拾行李了。厉无咎很心慌,这一次下山他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转念一想,何必担心这么多,只要护好允执就行。 终于静下来的厉无咎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行李满意点头,允执终于懂得带上他了,这是好事。 收拾好行李,两人顺利和谢玄迟汇合,谢玄迟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眼睛亮了亮,这么大的飞舟他可从来没见过。 飞舟行进速度快,七八日就到了东洲,飞舟上三人闲着无聊,吃吃喝喝,顺便再在谢玄迟面前你喂喂我我喂喂你,虽然不道德,但看着对方脸上的黑线就特别高兴。 飞舟落地空灵寺,空净方丈在山门口迎接了三人。空净向三人行了佛礼:“阿弥陀佛” 三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东洲不下雪,山上仍是青翠一片,走在山道上远望,寺庙静静地坐落在青山翠林之间,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上的铜环在风雨中渐渐氤氲出蓝绿色锈迹,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空灵寺”三个金色的大字苍劲有力。 踏入寺庙院内,青石铺就的地面干净而整洁,几棵古老的松柏傲然挺立,伸展着繁茂的枝叶,为寺庙增添了一抹静谧的绿意。院子中央有一座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阵阵钟声传来,宁静而悠远。 “施主这边请。”空净方丈在前方引着三人,空灵寺内有很多香客,路上遇见他纷纷和他打招呼,空灵大师也一一回应,其他人见着身后跟着的三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空灵寺是敕建寺庙,寺庙内的香客多是东洲勋贵世家,空灵大师地位超然,除了陛下,还没有谁能让他亲自迎接,这三人什么身份,能让空灵寺方丈前去迎接? 方丈先带着三人到了大殿,大殿气势恢宏,飞檐斗拱,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殿内供奉着庄严肃穆的佛像,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殿堂,佛像右边角落处,传来清脆的木鱼声和低沉的诵经声,那声音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抚平人们内心的浮躁与不安。 佛教自西域传来,至今不过百年却产生了一定影响,就像东洲国上到皇室下到平民百姓都信仰佛教,但对于修士来说还是对这种外来的东西抱有怀疑态度。 虽然不喜欢,但方丈说了拜佛求神只是为了图个心安,于是三人也就虚虚弯了弯腰,也算面上过得去。 随后有小沙弥前来通报有贵客到,于是方丈歉意将三人交给了一个大和尚,带着去了后面的禅房。 由于空灵寺贵客多,禅房布置得也干净整洁。那大和尚把人安排好后就退了出去。 厉无咎身子一歪就躺倒在床上,被子刚刚晒过,闻起来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还有就是寺庙的檀香,躺着躺着厉无咎竟然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禅房内没有人,厉无咎摸索着把灯点上,昏黄的灯光闪烁,室内渐渐明亮起来。 坐着看了一会话本,时间越发晚了,厉无咎有些担心允执,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事情太难解决吗? 想到此处,厉无咎爬起来推开门,门外月光铺满石板,很是明亮。大晚上的也没人可以问路,他自己寻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越走越暗,前方已经没了亮着屋子,厉无咎知道自己是走错了,于是转身回房。 暗处闪过几个阴影,一瞬间厉无咎面前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屋顶上、墙上也全都是人,看情况他是被包围了,来人全部一身黑衣,看着不像魔族,也没说话就开始打起来,格外干净利索。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兵刃相交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厉无咎身形矫健,如游龙般在人群中穿梭,剑影闪烁,每一招都精准地逼退敌人,他甚至没有初见,仅用重明扇子形态就把所有人解决了,哦不,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把人打晕了,还有问题要问,不能就这么把人弄死了。 寺内挨着近的沙弥听见打斗声赶了过来,看到一地的“尸体”尖叫起来,厉无咎脑子里嗡嗡的,赶紧叫他别叫了,又让他去叫了其他人过来。 牧清寒到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刚刚他们被方丈邀请到了地牢里查看枯灯大师的情况,本来还带着一分侥幸,现在是完全能够确定枯灯大师就是中了魔蛊。 牧清寒手上还有离安临行时递给他的解药,当即拿出来喂到大师嘴里,兴许是掌门的冰封住了灵力,他好一会儿都没有醒,牧清寒他们此行是为了调查杀人之事,自然是要等到大师醒来后向他询问具体情况,结果这一耽搁师叔这边就出了事。 黑衣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只能等这些人醒了之后再细细审问。回到房间后,立不就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为什么这群人找上了他?难道就是看着他好欺负吗?又或者是拿他威胁允执?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干脆由他过去,桥到船头自然直。 出乎意料的是地牢里的黑衣人全部自杀身亡,由于三人还不了解人间的死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嘴里藏了毒,任务失败就会自尽,线索再次断了。 在空灵寺等了三天,枯灯大师终于醒了。 “大师,你近来可有误食过什么东西?”牧清寒直截了当问,这几天事情完全没有进展,而刺杀他们三人的人络绎不绝,但全部都是凡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这件事事关师叔,牧清寒即使心性再坚定也要沉不住气了。 “咳咳,并无,我前不久下山苦行,一路上都是化缘而过,随意找的人家,并未有异常。” “收到方丈的消息赶回寺里的路上,突然觉得浑身抽搐,后面就失去了意识,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枯灯大师皱着眉问道,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关在地牢里,为什么有人要来拷问这些问题? 牧清寒看向方丈,方丈摇了摇头,他了然点点头,佛家讲求不杀生、不破戒,枯灯大师造下杀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怕是要自尽谢罪。 出了地牢,方丈道:“若是有意还好,最怕那些百姓也无意。” 牧清寒点点头,要是知道食物里有魔蛊还好,若是不知道,那可以想象这一路上有多少百姓在未知中服下魔蛊,而且魔蛊孵化时间也缩短了,他们几个还有半年时间,但枯灯大师也就十几天,必须快点找到魔蛊源地,否则东洲将出大问题。 第七十六章从未当真 几人到了寺庙内处理事务的禅房,寺内的大和尚落了座,开始顺着枯灯大师讲述的路线在地图上标注,随后又安排了前去排查的僧人。 月上柳梢头,空净方丈看了疲惫的众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禅房内听见这话的谢玄迟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在路口和各位和尚告辞后,回客房的路上就只有三人。 微风刮过,魔气散逸。重明化剑,剑光闪过,树下传来剑气入体的声音,一阵黑气消失,是魔族。 一瞬间,魔族乍现,牧清寒祭出赤幽,这是离开秘境后牧清寒第一次出剑,赤幽兴奋的颤抖着剑身,这是它出世以来第一次战斗。赤幽剑身闪烁着冷芒,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其中涌动,牧清寒眼神冰冷,紧紧握住剑柄,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 魔族众人感受到两把剑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不禁面露惧色。但他们毕竟是魔族,生性凶悍,很快便稳住心神,纷纷怒吼着朝两人扑来。 牧清寒丝毫不惧,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魔族之间。赤幽剑在他手中舞出一道道绚丽的剑花,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仿佛如至冰窖。 剑气纵横,光芒四射,另一把剑也不甘落后,厉无咎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在魔族的包围中左冲右突,他的剑法凌厉无比,招招致命,魔族之人不断倒下,但更多的魔族却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谢玄迟难得在一旁看好戏,青云中那些老东西为了防止他逃跑,封了他的灵力,现在只能虚虚的藏在一边等着战斗结束,幸好这些魔族的目标不是他,不然就凭他现在这三脚猫功夫,那天生具有种族优势的魔族轻轻一捏就能将他送上黄泉。谢玄迟心想:这样也好,不用战斗真的舒爽! 剑气所过之处,魔族之人纷纷化为灰烬。 战斗终于结束,牧清寒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幽还在兴奋,仿佛杀红了眼,牧清寒察觉到手中震颤的剑这次回神。 谢玄迟从柱子后面窜出来,对着两人比了一个大拇指:“可以啊,不愧是玉清的师弟和徒弟。” “你这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厉无咎撇撇嘴。 “反正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玄迟拍拍他的肩膀。 厉无咎正准备怼回去,寺内的和尚都涌到了院子里,一时间话头就这么止住了。 再次处理完院中的事,即使是铁人也要休息了,厉无咎回到床上就陷入了梦乡,丝毫没有察觉到旁边的牧清寒一夜未眠。 牧清寒察觉到师叔的呼吸渐渐平缓,稍微转了个身,看着梦中熟睡的人,又想起刚刚那个魔族临死前说的话。 倒在地上的魔族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修真界将覆灭于你的手上,厉无咎是魔,你……”话没说完,牧清寒剑起剑落,一把剑贯穿了他的喉咙。 因为离得远,其他人并未听到这魔说了什么,牧清寒心里松了一口气。 假如师叔真的是魔,那魔族为何要派人来刺杀师叔,而魔族为何要盗取照妖镜,是要在天下人前揭穿师叔的身份,可这又与前面的所作所为相矛盾,除非,来人不是一个阵营。 联想到师公不让师叔下山,难道就是因为知道师叔会被魔族追杀?而且传说中师叔的娘亲并未有任何记载,那或许她就是魔族呢?那为何一百多年来师叔并未有魔族特征,是用什么法宝藏匿了,而且魔族要杀师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细细推敲下来??,这些猜测犹如一条线,忽明忽暗,前路迷蒙不清,看着安然入睡的师叔,牧清寒心里暗暗发誓,即使前路再难,只要事关师叔,他必定要去闯一闯。 ** 按着昨夜的安排,三人与寺内僧人同行下山,沿路排查魔蛊源地。 空灵寺位于东洲皇城的西北部,兴许是紧邻皇城,周围百姓富庶,村子也聚集得多,这样排查下来就很困难,幸好空净方丈向东周皇帝寻求帮助,附近驻扎的军队也开始跟着一起追查。 才查到第二个村子,牧清寒就发现了不对劲。一群人中只有他中过魔蛊,也只有他最清楚魔蛊在身体里是什么情况。魔蛊种下去时并未有什么不适,随着时间推移魔蛊会遍布经脉,随后进入脏器,最终侵入识海,人也就变成了狌。 乐里村据说已经有好几个人行动不便,神志不清,听村民说还会跑出门来偷鸡吃,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癔症,牧清寒心里一紧,赶紧到了几人家里,不出意外,这群人已经中了招。 乐里村在空灵寺对面山下,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村子下面流过一条河,而这条河的终点正是皇城,皇城内数百万人的生活水源都依赖于这条河。 知道这个消息是时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魔蛊到底是下在哪里。 情况紧急,跟着几人的校尉立刻飞鸽传书回皇城。 消息传来时正是中午,早朝早已结束,事态紧急,御林军骑马从皇宫出发瞬间融入大街小巷,一个时辰内,百官衣衫不整的聚集在皇宫大殿内。 东洲皇帝萧山羽头疼的坐在皇位上,听着底下的大臣们吵来吵去,心里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危机竟然会降临东洲。 “陛下,臣以为应当尽快关闭城门,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必定会逃出东都,要是魔蛊真如青云宗所说,那东都百姓跑到东洲各地即将是一场灾难。” “陛下,臣以为不可,东都人口数百万,若是关闭城门,城中百姓撑不过五天。”又一大臣反对道。 “陛下,万万不可儿戏,张首府……” “不要血口喷人!刘侍郎你……” …… 朝中快要吵翻天了,萧山羽一个刚刚登基,才二十岁的年轻皇帝脑子一抽一抽的疼,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都城,城中人心惶惶,聪明人已经收拾着行李带着妻子儿女想要离开都城,谁知都城的九道大门已经全部封闭,只准进不准出,门口聚集了数百人,叫嚣着要离开东都,城门口混乱不堪,不用想,另外几个城门口也是如此。 城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没有城墙的约束,附近还都是山林,百姓往哪个方向都能走,这样又加剧了控制百姓出走的难度。 牧清寒让校尉紧急召集了附近村里的大夫和药房,拿药的拿药,配药的配药,用的是离安当时给的药方。 目前炼制解药时间来不及,也没有那么多丹修,只能将药混合了像煮中药一样给百姓们服下,虽然没有丹药效果好,但也能勉强控制住魔蛊的扩散。 在这之前牧清寒还向仙盟传讯,将事情一一交代,临近的宗门可能两三天后赶来,远的宗门可能要个七八天,这八天仅仅服用草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东洲军队接管,牧清寒想顺着河流一直往上,这么大一条河,要想让这么多人成功服下魔蛊,那河流上游必定有人定期投放。 三人顺着河流往上,山林里虫鸣鸟叫,意趣横生,只是想到东洲受苦受难的百姓,三人心里都横着一块大石。 快要走到尽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三人也没有多少意外,要是真被人这么容易就抓到,那魔族还真是“人才辈出”了。 正欲返回,厉无咎悄悄把两人拉进了旁边的矮树丛中,示意两人看向前面。 前方出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人,远远的看不清脸,只是看形体一点也不像是个人,头上乱七八糟长了几只角,屁股后面还托着长长一条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尾巴。 这东西看上去憨憨的,走一步摔一跤。 厉无咎觉得没什么危险,悄悄跟着他身后摸了上去。剩余两人也跟了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修真界人人身轻如燕,像猫一样安静,距离那人五步时,察觉身后有人的“怪物”转过身。 三人见这东西看过来了,立刻加快速度围过去。 “不—要—过—来—”那“怪物”大喊,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话音刚落,没停下来的三人纷纷倒在地上,地上全是山石,听着倒地的声音就知道很疼。 “离安?”顾不得疼痛,刚刚爬起来的牧清寒看向来人。 “嗯,是我。都叫你们不要过来了,还要过来,这下还敢不听话吗?”离安幸灾乐祸道。 爬起来的三人看向脚下的石头,因为靠近河岸,潮湿的环境下石头上爬满了青苔,格外湿滑,刚刚厉无咎还在取笑前面那人蠢笨,这下轮到自己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牧清寒:“你为何在此处?” 离安手指扣着自己身上的乞丐装:“谁让你们出门不带我,那我只能自己找过来了。” “我们不带你是因为怕你受到追杀,而且这次的事情和你也没多大关系。”牧清寒解释道。 “还说呢,现在不是有关系了,要是早带我来说不定山下的魔蛊已经解决完了。”离安站累了,坐在稍微光滑的石头上。 话是这么说,但牧清寒是什么人?稍微想想就知道了他的目的:“这一路上你早就跟着我们了,我猜猜,我们在空灵寺探查时,你就已经知道了魔蛊的源地,于是你想自己找到谷文博报仇,是这样吗?” 离安不说话。 牧清寒有些生气,他似乎不止一次说过会帮他报仇,而离安似乎从未当真,也从未相信过他们。 第七十七章反派死于话多 沉默一直延续到村子里,离安怯怯跟在后面,孙校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出去一趟就带了个人回来?这是从哪里来的? 离安有意凑过去想要解释,牧清寒脚步一顿向另一边走了,看上去就不想和他多说。离安讪讪笑了笑,向孙校尉问了炼药的地方,孙校尉听说这个是个药师,亲自把人带过去了。 夜半三更时,药房里早已没了人,最近大夫们忙前忙后,一天有个七时辰是待在药房里,所以此刻这低矮的茅草屋里只有离安。 纸糊的窗户上突然闪过黑影,离安浑然不觉,依旧在注意着炉火上的那一锅药。烛光微动,身后破空声袭来,离安突然感觉身后有异样,顿时心惊肉跳,警惕地回头查看,瞳孔微缩,刀剑已经到了跟前。 离安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常年在山间寻找草药身体也还算灵敏,提起身后滚烫的药炉就向前扔去,来人被滚烫的药汤洒了一身,顿时倒在地上哀嚎呻吟,破窗而出的刺客没有管地上翻滚的人,直直刺向了离安。 茅草房里一下涌入了七八个人,连躲的地方都没有,离安不断穿梭在柜台和药炉之间,声嘶力竭大喊着“来人呐,救命啊——” 可惜村子里没有什么空房子,找到的这个茅草屋还是以前的樵夫病死后留下的,也是这个原因,这茅草屋格外靠近后山,离村子中心有一段的距离,军队是直接驻扎在村外,而他这次出来的匆忙,手上的毒药和保密武器都留在了青云宗,现在离安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看着那刀就要劈到头上,离安突然涌出一股无限的勇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人,那人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竟然真被他推开了些许,扬起的刀也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趁着那人发愣,离安瞅住一个机会,立刻往门外跑,几个刺客也迅速向前追,于是村子里就出现一个人在前面跑,一群黑衣人在身后追的奇怪场景。村子里住的都是老百姓,即使听到了声音也不会贸然开门救人。 厉无咎坐在房头看着快要被追上的离安啧啧称奇,“允执,你看见过他跑得这么快吗?” 牧清寒摇头,淡淡开口:“人只有到生命危机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 村子里是泥土路,只是用车马压了一压,看上去表面平整,其实镶嵌了很多的石头,厉无咎笃定觉得他会跌倒,仿佛印证了他所说的,下一秒,离安绊到石头飞出去好远。 刺客围成一个圈向他包围过来,离安翻过身,往上一瞥顿了顿,随后苦笑道:“兄台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你们不是修士,我到底得罪过谁呢?难不成是谷文博,可他既然投靠了魔族找来杀我的也应该是魔族,说说呗,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领头那个人犹豫一番,看着地上躺着的离安,一双圆碌碌的眼睛,眼里没有任何精明,犹如被雨水冲刷过的黑宝石,纯净而无辜,那眼神里,有迷茫,更多的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他。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是镇南王要杀你。”那高大的刺客低着声音道,随即就要举剑刺向离安。 “等等,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离安抱住那人的大腿,可怜巴巴问。 “……” 那人试着甩了两下,发现离安抱得很紧,一时竟然还甩不掉。 “大哥,你看看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人惦记,求你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呜呜呜……”离安说着,竟然真的从眼角挤出了几滴泪。 刺客大哥还挺有人性;“行了行了,老弟,你也不容易,大哥也是不得已吃这碗饭,你把你想问的问了,一会儿大哥杀你时就不能抱我大腿了如何?” 离安眼含热泪点点头:“大哥,这镇南王为什么要杀我?” “你有所不知,当今圣上是镇南王的侄子,镇南王早就看他不顺眼好久了,谋划了好多年也不敢动手,前段时间突然来了个人,说是能够助他夺得大位,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刺客大哥环顾四周后悄悄和他说。 不是这地还有什么人能把这个秘密传出去啊?离安腹诽,突然想起房顶上坐着的两个人,哦,还真有。 “行了,老弟该说的也说完了,也该送你上路了。”刺客大哥举起剑,瞄准他的心脏,重重刺下,“放心吧老弟,我保证不会让你痛的。” 这时,离安的身子像泥鳅一样扭了一下,再一次惊呆了刺客和房顶上的两人。 “老弟,你刚刚都答应我的,人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刺客大哥声音沉了下来。 房顶上看着下面拉拉扯扯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允执,凡间的刺客这么好忽悠吗?” 牧清寒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按理说刺客要有刺客的素养,比如上次在空灵寺刺杀厉无咎的那些,人狠话不多看到目标对象就是干,今天晚上这些人一点也不专业,竟然真的跟离安唠嗑起来了。 眼看刺客要动真格的了,厉无咎率先翻身下的地,潇洒的走向众人:“欸兄弟,知不知道话本里写的反派死于话多啊!” 七八个刺客对视一眼,没有理他,默契的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离安攻击。 一炷香后,地上多了一捆人。 “刺客大哥,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等这件事解决后,我就放你们离开,现在你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吧。”离安蹲在地上和众人说道,刺客大哥一副被背叛的模样,理也不想理他,跟着孙校尉的人走了。 解决完刺客,离安局促的跟上了两人,“那个,我真不是不信任你们,我就是想着早点解决早点安心嘛,你们别生气了。” “我们没生气,你想给师兄弟们报仇多正常的事啊,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在路上看见一个腐烂的尸身,野狗争食,想想就觉得凄惨。”厉无咎无所谓道。 离安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没有自保能力也敢凑上去,真是不知死活。 “……” 三人回到军营里,向孙校尉禀明这件事,原本修士不得干涉各州皇室政权更替,可这次镇南王与谷文博联合起来,而谷文博又与魔族有关联,现在是不得不管了。 “……孙校尉,事情就是这样,可能军中还有镇南王的奸细,不然不会我们刚刚将离安带回来,后脚刺客就来了,而且我猜测镇南王应该就在都城附近,希望孙校尉派人探查一番。” 孙校尉听了这话,心里一沉觉得事情更加严重了,立刻飞鸽传书给被锁在都城的皇帝,要是镇南王趁着这个机会来个瓮中捉鳖,那说不定东洲还真的易主了。 第二天,有了离安的加入,制作解药的速度直接大大加快,富有周围军队的帮助,十多个村子的人都服下了解药,而孙校尉的人也找到了不少消息。 “牧公子,你看这里,距离都城三十里有一处皇家园林,几年前废弃了,也没人管理,我们的人查下去发现这园林辗转多次,一年前最终被一个姓谷的人买了。” “有劳你了。” “说什么话,这是我的职责,对了,如果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带兵跟着过去帮忙。”孙校尉笑得一脸憨厚。 牧清寒沉吟片刻道:“多谢孙校尉,只是人太多目标太大,且不知道那里囤积了多少狌和魔族,就怕将士们……” 语意未尽,孙校尉也明白了,叹了口气:“那好,如果有需要随时告知我。” 两天后,各宗门的人到了,此次魔族动作太大,来了不下数百人,都是宗门里有前途的一代,有些还是在秘境里见过的熟面孔。 短暂商量后,众人决定休息片刻就动身,尽早擒获谷文博,剿灭魔蛊。 ** 是夜,天源苑内寂静一片。 镇南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焦躁的踢翻了桌椅板凳,随即看向一旁安坐着喝茶的谷文博:“这都三天了,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发现了吧,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 “镇南王请放心,即使他们找到这里,我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谷文博眼里满是算计。 镇南王萧然看着信誓旦旦的谷文博,恩威并施道:“谷先生要知道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被那群人找过来,咱们都得死。不过如果你成功的让我登上那个位置,我保准你在东洲无虞,享尽荣华富贵。” 谷文博放下茶盏拱拱手:“镇南王一定会得偿所愿。” 目送镇南王离开后,谷文博眼里满是不屑,谁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个满脑子都是草的蠢货也想当皇帝,真是可笑。 想到明天又能看到自己那个天才小师弟,谷文博充满期待,不知道这次他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活着出去。想到这,谷文博暗中叫来一个人吩咐下去,那人点点头,消失在房间里。 第七十八章他是魔族 第二日,天源苑附近的山林里,各门各派的弟子分为三支隐藏于此。 出发时孙校尉就叫人拿来了园林内的详细布置图,园林内有一个湖泊,位于东南方向,宫殿位于北部,园林内还分布有猎场、花园,假山池沼。 驭兽宗弟子放了一只鸟进去,得知了镇南王的具体位置,就在那些宫殿内,而魔族隐藏的狌则在猎场内,大约有上千人。 安排好一切,三队人马即刻从规定好的路线进入园内。离安跟随着厉无咎这一支,他要亲手取下谷文博的头颅祭奠师兄师姐的在天之灵。 正殿门口,每隔五丈就站了一个士兵,几人悄悄潜入,一刀收割一个头颅。屋内听见声响的镇南王烦躁开门:“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说完睁大双眼,不断往后退:“别杀我,别杀我!” “说!谷文博在哪里?”厉无咎拿刀指着他,脸上全是肆意。 “我……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后就没见过他了,你……放过我…”厉无咎嫌他烦,将人打晕了丢给离安。 离安憋憋屈屈地将人捆起来,看向一旁走出去的厉无咎:“你去哪,等等我啊。” 厉无咎拿扇子抵着他的头,将人推开,“你先等等……” ** 牧清寒带着人在树林里截杀狌,这些狌比遂州城遇到的更厉害,不过他们这一支人也最多,又配合着离安的药粉,倒也得心应手。 越发进入内部,狌越发强,牧清寒仿佛察觉了被狌围在里面的东西,扔了一个五雷符进去,噼里啪啦一阵雷声过后,一个黑影钻了出来,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是杨亦康。 现在的杨亦康目光锐利,脸上冒着黑气,黑色指甲足足有两尺长,已经看不出是原来那个傻子模样。杨亦康刚刚还在迟疑,不知听到了什么命令,突然开始攻击周围的人,平静的狌也开始暴动起来,从池塘内又爬出来数千狌,树上也在不断掉下来。 树林内修士被吓坏了,俗话说“人多势众”,这话不错,光看着密密麻麻的狌内心就涌出无限恐惧。 “别怕,这东西没神智打不过咱们!”一位年长的修士道。 众弟子再次安定下来,斩杀着密密麻麻的怪物,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些狌竟然会攻击他们薄弱的地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再次减弱。 “摆破妖阵!”那位年长的修士又道,破妖阵是修真界各宗门必学阵法,所有人都会,也顾不得找自己门派的弟子,纷纷摆好了阵法,情况略微好转。 牧清寒凝眉,擒贼先擒王,先把杨亦康杀了那这些狌就不受控制了,想到这,他手提赤幽,向着狌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杨亦康察觉到危险,控制着更多的狌涌过来,牧清寒被阻隔在外面,丝毫碰不到内部的他。 站在山顶上的谷文博背着手看向山脚的厮杀,笑着凑到莫公子身旁:“公子,你看进阶版的狌如何?” 莫公子瞥了他一眼:“呵,这个程度还远远不够,剑冢里面的那东西活人沾血即死,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还不如你那个师弟,轻轻松松就把解药弄出来了,蠢才一个。”说完,莫公子消失在原地。 谷文博眼里涌出无限的仇恨,对着伺候在身边的人道:“人抓到了吗?” “就在山脚等着。”佝偻着身躯的侍从道。 一抹冷笑爬上他的脸上,眸中闪过杀意,不是想要离安帮他制作魔蛊吗?那他今天就让他的好师弟死在这里。 山脚下,离安被捆在一棵树上努力挣扎,谷文博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师弟,别挣扎了,你青云宗那些好朋友可没有时间过来救你,你就安安心心下去陪师弟师妹吧。” 离安垂着头,轻声道:“是吗?” 绳子掉在地上,一把宝剑凭空飞行,跟在谷文博身后的人瞬间倒在地上,谷文博还没反应过来,绑在树上的人就变成了他。 “你不是离安,离安去哪了?”谷文博冷冷开口。 听见他这话的厉无咎也就不装了:“喏,这不是在这嘛。” “谷文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神医谷?”离安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 “没有原因,想杀就杀了。”谷文博笑道。 离安忍无可忍,一拳砸向谷文博,撕心裂肺道:“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妹,那是让你遮风挡雨的神医谷,你真是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 一拳又一拳,谷文博渐渐看不出人样,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厉无咎把人拦下道:“你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当然知道,可是我这不是没说话吗?”离安趁机又给了他一拳。 “你不准备杀了他?” “当然。”厉无咎听见他说这话脑子懵了一下,这都不杀? “我要把他做成人彘,让他在神医谷赎罪,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死无葬身之地……”一连串恶毒的话语传来,厉无咎才觉得真是自己小看人了,离安切开也是个黑心肝。 跟厉无咎借了一个能装活物的乾坤袋,两人赶紧往牧清寒那边赶。 ** 树林内,牧清寒一连扔出好几张五雷符,终于打开一个缺口,随即冲了过去。 杨亦康的长指甲刺向他,“刺啦”一声,竟然与赤幽不相上下!牧清寒旋身一转,长剑脱手而出,往他身后刺去,却被一股罡气阻拦,指甲即将刺向面门,长腿微勾,一踢,牧清寒借着力稳稳落地。 杨亦康眼神一凛,再度欺身而上,牧清寒面沉如水,身形如电,侧身闪过杨亦康的攻击。只见他手腕一转,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出,召回长剑。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再次向杨亦康刺去。 突然,杨亦康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牧清寒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远远的有一道视线看过来,那种如蛆附骨的感觉让他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杨亦康从他身后出现,长指甲如利剑般刺向他的后背。牧清寒反应迅速,转身用长剑抵挡。但杨亦康的力量极大,牧清寒被震得连连后退。 牧清寒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灵力。他手中长剑光芒大作,施展出强大的剑招。一道道剑气向杨亦康飞去,杨亦康不得不暂避锋芒。 他看准时机步步紧逼,眼看长剑就要削掉他的头颅,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巨力,腰上一沉,牧清寒狠狠掼在地上,双手撑着竟然爬不起来。 杨亦康站在莫公子身后,莫公子脚下踩着牧清寒后背,察觉到这边情况的修士纷纷过来帮忙,却被拦在外围。 莫公子示意杨亦康控制狌停下来,树林里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道友不要这么急躁,莫燕这厢有礼了。”莫公子对着众人稍稍行礼。 有人啐了他一口:“假惺惺。” “魔族小儿速速投降。”“快把牧师兄放了。” “滚回无主之地。” …… 莫公子没有理会,反而笑呵呵道:“我今天想告知众位一件事情,诸位不妨仔细听听。” “和魔族有什么好说的,谁不知道魔族最是狡诈!”那位年长的修士站出来喝道。 “既然这位道友不想听,那就怪不得我了。”莫公子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只是眼底并没有几分笑意。 “啊啊啊啊——”那位年长的修士忽然浑身冒火,周围的人扯下树枝忙去扑火,却不知道引火烧身,自己也着了,这下没人敢过去救人了,两人不到一炷香就烧成了灰烬。 牧清寒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莫公子再次压了下去,被围住的修士愤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正在此时,一阵流光划过,下一刻,一个黑色人影就站在莫公子身边,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厉无咎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气势。莫公子尽管奋力抵挡,却依旧难以招架厉无咎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的衣衫被劲气划破,发丝凌乱地飞舞着。 莫公子心中暗惊,从未想过厉无咎平时吊儿郎当的,动了真格竟这么可怕。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两人的激战而变得凝重起来。厉无咎的攻势愈发猛烈,莫公子节节败退,脚下的地面被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试图寻找厉无咎攻击中的破绽,然而此时的厉无咎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毫无破绽可寻。 “砰!”莫公子被厉无咎一拳击中,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嘴里喷出一口血。正在厉无咎手里的重明要刺下去时,莫公子笑了:“你看看身后。” 厉无咎没有任何防备转头,因为他知道莫公子伤不了他,身后,允执被杨亦康提在手里,看上去虚弱无比。 捏紧了手中的剑,厉无咎瞬间到了杨亦康跟前,剑光闪过,不沾一丝污垢,头落。 把允执抱在怀里,转身准备收拾另一个人,地上已经没了莫燕的身影。 虚空中突然传来莫燕的声音:“对了,我还有事情没说,众位道友不知道吧,这位,渡劫期大能,玉清仙尊师弟,牧清寒师叔,乃是一个魔族!你们仙门敬仰的苏玉清与魔族为伍,是不是很惊讶?” 人群中叽叽喳喳讨论起来,有人出声制止:“大家别忘了魔族是什么样的,他的话不可信!” 好多人跟着点点头,“没错,牧师兄是什么人我们清楚……” “魔族不要血口喷人……” 莫燕停顿了一会,仿佛料想不到这一茬,随后怒吼:“我有必要欺骗你们吗?我这里有照妖镜,你们看厉无咎他敢来照吗?” 所有人目光看向了那两人。 厉无咎没有丝毫反应,仅仅注视着怀里的允执。 第七十九章翻脸如翻书一样快 牧清寒撑着师叔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莫燕身上:“可以。” 离安紧赶慢赶过来,听见这话倒吸一口气:“你答应他干嘛?这人…呸,这魔明显不怀好意啊,即使你不是他也让你‘是’,我看你怎么办!!!” 其他人听了这话恍然大悟,对啊,照妖镜在他手上什么,结果还不是他说了算。 莫燕脸都气红了:“我乃魔族太子,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要是捣鬼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修真界最注重誓言,一旦起誓,上天就会降下一道雷,示意誓言已成。 莫燕话音刚落,天空闪过一丝雷光,誓言成。他神气的看向修真界众人,眼里满是轻蔑:“来吧,看看厉无咎敢不敢照这镜子!” 众弟子见他如此起誓,心里惴惴不安,有些易动摇的早就相信了大半。 “我早就说了可以,你不必起誓。”牧清寒不慌不忙开口。 “那就开始吧!”莫燕又被气了一通,奈何打不过厉无咎,只能憋得面红耳赤开口。 厉无咎把离安薅过来放在牧清寒身后,权当他是一个工具人,随后走了过去,从莫燕手中夺下了照妖镜,顺便还给了他一拳。 照妖镜温润如玉,入手的时候温热舒服,金色的花纹覆盖了整个照妖镜,厉无咎找了一会,并未发现开关,不知道的人拿了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女子的妆匣,根本不会往照妖镜的身上想。 “欸,谁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厉无咎开口看向众人。 莫燕暗骂了一句“土包子”,随后大声道:“注入灵力就行。” 厉无咎往牧清寒那里瞟了一眼,见他点头了这才相信。 莫燕又被气到了,该死的狗男男。 随着灵力的注入,照妖镜渐渐展开。所有人好奇看着这一幕,待镜子全部展开,厉无咎把脸怼了上去。刹那间,照妖镜光芒大盛,一道刺目的强光直射而出,将厉无咎笼罩其中。众人惊愕地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厉无咎在光芒中身形开始摇晃。 只见厉无咎的面容在强光之下逐渐发生变化,原本英俊的脸庞开始扭曲,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的黑影在涌动。他的眼睛变得通红,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嘴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股邪恶的气息所感染,变得冰冷而压抑。 “果然是妖魔!”有人惊呼出声。众人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厉无咎的变化。 下一秒,厉无咎往自己面门一抓,一只狰狞的魔渐渐被抓了出来,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那魔要被抓出来了,突然又渐渐被缩了进去,众人觉得厉无咎努力对抗影魔的样子实在可怜,修真界人人知道影魔可以隐藏在人的影子里,伺机附身,它们如同鬼魅一般,难以察觉,一旦附身成功,就会慢慢侵蚀宿主的灵魂,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且很难摆脱,说得通俗易懂一点,那就是修士心里的心魔,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么难缠。 牧清寒凑过去,一把抓住影魔,提溜起来。影魔在半空中挣扎扭动,却无法挣脱牧清寒那强有力的手掌,它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与不甘,嘴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 挨着近的弟子拿出了一个降魔笼,牧清寒顺手把影魔塞了进去。 “魔族果然狡诈,竟然让影魔附身厉无咎,真是人心险恶!”人群里渐渐响起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不可能,厉无咎一定是魔!”莫燕显然没有考虑到这种眼前的情况。 “魔族果然是魔族,其心可诛!” “哎不对啊,姓莫的不是发誓了吗?怎么天雷还不降惩罚啊?”其中一人疑惑道。 离安嘲讽道:“他确实发誓了不搞鬼,但他后面那么多虾兵蟹将,哪个动手不是动手。” 众人恍然大悟。 莫燕环顾四周,又看看厉无咎,带着恶意开口道:“有本事你再照一次,我不信你不是魔。” 厉无咎再次拿起照妖镜,抬到自己脸上:“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好一会,照妖镜没有发出任何光芒,莫燕脸都绿了。 “你捧着那镜子干什么呢?”离安忍不住出声。 “当然是瞅瞅我这张俊脸,棱角分明、剑眉心目……”厉无咎贱兮兮开口。 “最重要的是,这不比站在那里,毫无美感可言,甚至让人有些不忍直视的魔好看?”说完,看向众人,显然“魔”说的是刚刚被捶得不成魔样的莫燕,众弟子给面子的吹捧起来,夸赞厉无咎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莫燕更气了,扭曲的脸更加狰狞,召唤了魔血刃,向着厉无咎冲了过去。魔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带着令人胆寒的煞气。 厉无咎眼神中带着嘲意,迅速侧身闪避,那魔血刃的锋芒堪堪擦过他的衣角。莫燕看着那抹笑意,明白那是对他的嘲讽,更加疯狂,一击未中,愈发疯狂,双手紧握魔血刃,连连挥舞,刀光如影,不断向厉无咎袭去。每一道刀光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恨与怒火,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被割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厉无咎沉着应对,他一边躲避着莫燕的攻击,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莫燕的攻击虽然猛烈,但也逐渐露出了破绽。厉无咎瞅准时机,猛地挥出一掌,强大的力量直击莫燕的手腕。莫燕吃痛,手中的魔血刃差点掉落。但很快又重新握紧魔血刃,眼中的疯狂之色更浓。 “厉无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莫燕怒吼着,再次举起魔血刃,身上的魔力疯狂涌动,准备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呵”厉无咎只说了一字,却嘲讽意味十足。 莫燕飞升过来,聚起全身魔力,两股力量对冲在一起,魔力四溢,一瞬间众弟子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感受到属于强者的力量。 这已经多少年了?修真界没有出现过这么强大的对决,新一辈的弟子没有见识过当年玉清仙尊的英姿,只是从父辈话里口口相传,现在他们见识了这一场强者的比拼,心里崇敬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再次睁开眼,眼前没有了魔族,仅剩一地的尸体。 厉无咎甩了甩发麻的肩膀,叹了口气:“还是让他跑了。” 其他人没看到,厉无咎倒是看得清楚,当时就在重明即将刺破莫燕的防护罩时,一道霸道的魔息出现,瞬间就将莫燕带走,等厉无咎抓住那抹魔息时,眼前已经没有了人。 手中抓着魔息,那魔息留恋的勾了勾厉无咎的手指,不舍的消失在空气中。 嗯?不舍?厉无咎瞪大双眼,不是,这东西在不舍什么?没管那么多,牧清寒走了过来。 “师叔,是谁?” 厉无咎转头:“好像是上次那个金色面具。” 牧清寒点头,金色面具就是这一场阳谋里最大的变数,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实力,来无影去无踪。 **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又一起去了都城帮着给城内的百姓解蛊。因着耽误了几天,都城内的情况并不算好,曾经繁华的都城一片死寂。街道上,垃圾与杂物堆积如山,无人清理。紧闭的门户大多残破不堪,门板在风中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绝望与恐惧。 昔日热闹的集市如今空无一人,摊位七零八落,货物散落一地,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偶尔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其间穿梭觅食,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百姓们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许多人失去了亲人和朋友,独自在这残破的世界中苟延残喘。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衫,步履蹒跚,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东洲皇帝萧山羽还算果决,下的命令保全了大半的百姓,幸好增援来得快,要是再撑两天,都城里势必血流成河。 离安跟着大夫治病救人,忙活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去打听些事就恰好撞见了一些秘密,且这些秘密随时能让他掉脑袋。 “允执,你说莫燕到底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是魔呢?”厉无咎撑着下巴问。 “不知。”牧清寒拿着一本书规规矩矩坐在石凳上。 “欸 你说他不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吧?你看他长得和你多像啊!”离安晃晃悠悠过来,出口惊人。 厉无咎牧清寒一时没有言语,因为他们知道这还真有可能,但不是同父异母,而是同母异父,毕竟厉师叔的娘还不知道是谁呢? 离安看着两人都脸色,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你完蛋了,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该去死了。”厉无咎阴测测道,脸上带着杀意,看着还蛮像那么回事。 牧清寒半开玩笑道:“要不你发个誓,我们就饶了你如何?” 离安头脑风暴,离开举起双手发了誓言,那可真叫毒誓,一点不虚。 雷声响起,厉无咎笑出声来:“哈哈哈,离安看你这个怂样,就算你不发誓我们也不会杀你的,哈哈哈……” “是嘛?”离安咬牙切齿,厉无咎他敢肯定不会杀了自己,但是另一位不一定啊,这一路上他可算是看出来了,厉无咎这人是真的没心眼,事情过了就过了,可牧清寒不一样啊,只要遇到厉无咎的事,他真的是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牧清寒带着杀气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离安缩了缩脑袋,表示自己不会乱嚼舌根。 抬头一看,刚刚凶神恶煞的人正温温柔柔的给厉无咎剥橘子。 “……” 还真是翻脸如翻书一样快呢…… 第八十章调戏 厉无咎看着慌不择路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感叹允执的聪慧,要不是允执早早捕获了一只影魔,然后放在他的神魂里温养着,那天说不定在照妖镜下还真的蒙混不过去,又趁着抓住影魔的机会,他将照妖镜强行打碎,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完整,其实已经没了作用,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至于刚刚的猜测,还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牧清寒和厉无咎易了容,悄悄去了百晓阁。百晓阁是九洲最大的情报组织,俗话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一还有一个知的,那就是百晓阁。”上次的事情,都城内大把的人受伤,死亡的权贵不在少数,而都城内的百晓阁并未有人员伤亡,由此可见,百晓阁确实有点东西。 百晓阁就像普通客栈一样,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然而,当你踏入其中,便会立刻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氛围。大堂内人来人往,看似杂乱却暗藏秩序。 有身着长袍的神秘修士,正低声交谈着,神色谨慎,显而易见易了容,也有行色匆匆的过客,短暂停留,拿到想要的信息就走。大厅内站着的小二面容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渊,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算盘,实则时刻留意着每一个来访者。 两人刚刚进了门就有小二过来招呼,沿着木质楼梯而上,二楼的雅间相对安静许多,厚重的帘幕遮挡住外界的窥探,为交易双方提供了足够的隐秘性。 “两位这边请。”小二伸着胳膊,一副“请”的姿势将人引入了雅间。 “不知二位今天是来买情报还是买凶杀人?亦或是探听八卦?”小二麻溜的给两人倒了杯茶水,恭敬的说道。 “哦,你们这里还能买凶杀人?”厉无咎好奇道。 “这位小姐,百晓阁曾经确实只做情报生意,这几年不是生意不好做嘛,自然也要多扩展些业务,咱们百晓阁下面养着那么多的修士,白白收集些情报倒是可惜了,杀人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小二耐心回答,面对美丽的人,所有人都有一份宽容和耐心。 “对了,这位姑娘今天在街上的英姿可是迷倒了好多人呢,已经有人来我这打听消息了。”为表诚意,小二还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没错,今天厉无咎就是易容成了女子的样子,因为第一次下山时在云州城买的那些胭脂水粉没用,又从乾坤袋里搜刮出来的两套女子服饰,是在蜀州时给牧允执买衣服时店家送的,厉无咎看着这些齐全的东西,两手一拍,“欸!我有一个好点子!” 于是,东洲的街上惊现一男一女,且容貌俊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男子身着一袭黑色长袍,长发如墨随意束起,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一抹深邃,他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女子则是一身淡紫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那英挺的眉毛,让她柔和的脸又带了一丝英气,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一颦一笑间皆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他们并肩而行,所过之处,众人皆投来惊艳的目光。有大胆的路人忍不住驻足观望,心中暗自猜测这两人的身份来历。这一男一女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女子的眼神落在街边的小摊上,男子的眼神则是一直注视着女子。 靠得近的人还能听到女子那清脆的声音:“我想吃这个,可以嘛?” 男子无奈一笑:“少买一点,多了吃不掉。” 得到首肯的女子便像鸟雀一样,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活泼可爱,冲到了摊子面前,买了一袋蚕蛹…… 虽然女子吃蚕蛹的形象有些幻灭,但看到她那张脸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 一口一个蚕蛹的厉无咎尝着这新奇的东西,吃得高兴,突然前方就窜出来一只手,厉无咎把手扒开,继续走,过了一会儿,那只手竟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刘巩下流的眼神在厉无咎的身上留连:“小娘子是谁家的姑娘?生得这般貌美,真是让人看一眼便丢了魂。”厉无咎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地瞥了刘巩一眼,并不答话。 牧清寒上前一步,将厉无咎护在身后,眼神如剑般射向刘巩,沉声道:“滚开!” 刘巩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哟,这位小哥莫要生气嘛,本公子不过是见这小娘子生得美,想结识一番罢了。” 牧清寒身上气势陡然一涨,“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的冷气,刘巩心中微微一惊,忍不住退后一步,随后又挺直了腰板,“嘁,不就是一个筑基期弟子,也敢在我身前叫嚣,今天这小娘子我要定了,要是你双手奉上,也许我还会留你一条活路。”说完挥挥手,身后站出来了两个筑基巅峰的弟子。 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两人都将修为压制到了筑基期,周围渐渐围了不少百姓,看着刘家这纨绔少爷,低声地向着两人开口“刘家可不好惹,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到老伯的话,厉无咎微微倾头向他表示了感谢,随后把牧清寒扒开道:“行啊,有本事就来。” “小娘子家家的,躲远点,一会伤到你了哥哥可会心疼啊。”说完痴痴笑了两声,那样子猥琐又下流。 厉无咎第一次被人调戏,心里那个气啊,一脚踢上了他的膝盖,刘巩猛的跪在地上,那两个小喽喽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来的及把人扶起来。刘巩只觉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他又惊又怒地抬头看向厉无咎,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嚷着:“你这臭娘们,竟敢对本公子动手,看我不……”话未说完,厉无咎又是一脚踹向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踢翻在地。 此时,那两个小喽啰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去扶刘巩。刘巩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怨毒。“你们给我上,把这个臭娘们和她身边的男人给我拿下!”刘巩怒喝一声,指挥着小喽啰们动手。 那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有些畏惧厉无咎二人的气势,但又不敢违抗刘巩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牧清寒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迎向那两个小喽啰。只见他从旁边的摊子上拿了一把雨伞,手中雨伞不断鞭打,几个回合下来,那两个小喽啰便被打得东倒西歪,惨叫连连。 刘巩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厉无咎哪会轻易放过他,脚尖轻点,身形如燕般追了上去,一把揪住刘巩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今日便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意调戏女子。”厉无咎怒视着刘巩,眼中满是怒火。 刘巩此时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求饶:“小娘子饶命,小娘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厉无咎这才将人掼在地上,又踩了两脚,这么下去,肋骨怕是断了几根。 这才不到一刻钟,事情就已经传到了这里,这百晓阁还真是了不得。 牧清寒拱拱手道:“多谢告知。” 小二摆摆手:“拿钱办事而已,两位要打听什么?” “哦,一些简单的事情,嗯——是否可以查到魔族大殿下莫燕的情况,最好是他的生平,还有在魔族的地位,如果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查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还简单?”小二微微诧异。 “尽量就行。”牧清寒补充道。 “你们先等等,我去叫主管来给你们回复。”说着小二就退了下去,顺便交代了一个侍从送来了果盘瓜子。 不到一炷香,一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就上楼进了雅间,男人拱拱手:“实不相瞒,自从天源苑一事后,已经有不少的人来询问莫燕的信息,但要如此详细的也只有两位客人。” 厉无咎就一听觉得有戏,随意道:“难道不能找?” 主管笑笑:“当然能,只要钱够,他娘是几岁,长何模样我都能给你们找到。” 听到他的保证,厉无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看了牧清寒一眼。 随后,就是牧清寒和主管的讨价还价,最终,两人以一个还算适合的价格拿到了现有的消息,至于那些还没查到的则需要一点时间,下次到任意百晓阁分店都可查阅。 东洲事情告一段落,牧清寒收到了齐霖的来信,信里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比如遇到了当年帮助他的伯父,又查找到了一些线索,还有就是那个伯父瞅着他年纪也差不多,就想为他张罗婚事,介绍了好多世家女子,信中还提到了青裕,大多数都是埋怨咒骂的,言语间又带着亲昵,厉无咎总是咂摸着道:“这俩还真是欢喜冤家。” 牧清寒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他们两个有点不对劲呐。 80-100 第八十一章穿给我看 在百晓阁办完事后,两人回到住处,住处是一个别院,是东洲皇帝专门给他们安排的,由于别院不大,所以几百个弟子分散居住在城中各地,而厉无咎他们这里就住了四人,房间多,空间大,剩余两人又是待不住的性子,一天天跑这里跑那里,这也就方便了某个抱有小心思的人。 “允执,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厉无咎一只手搭在牧清寒手上,柔若无骨的贴了上去。 “师叔穿什么都好看。”牧允执如实回答。 “那你说我都穿了给你看了,你要不要也穿给我看看?”厉无咎带着热气的呼吸扑在耳边,牧允执神色微动,终于明白今天早上为何师叔一反常态的坚决穿女装。 见允执不答应,厉无咎坐在床边泫然欲泣:“原来允执竟连这么一个小小要求都不答应吗?”说完,自个趴在床上,肩膀耸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哭得有多厉害呢? 牧允执没理他,安安静静把东洲的事情整理了发回宗门,这么一写就是半个时辰,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厉无咎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给师叔翻了个身,又将被子给人盖上,看到床边耷拉着的大红色裙子,牧清寒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其拿了起来。 窸窸窣窣拿到屏风那换上,由于没有穿过女子的裙子,牧清寒还摸索了好一会,待全部穿上时,不由得有些脸红。一袭红裙薄如蝉翼,如纱般笼在胸口,面前的粉红的茱萸若隐若现,洁白的肌肤透过红纱透出来,别有一番风情。 看了镜子里的自己,牧允执忙着要解开腰带,纤细的手指搭上去时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允执偷偷摸摸做坏事呢。”厉无咎暗哑的声音透过耳朵传进了心里,牧允执心里一颤,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慌乱。 一把把人抱起扔到床上,低着头看着面若桃花的可人,低低一笑:“既然允执穿上了,那就由师叔亲自脱下来。” …… 腰带绑在床头,蝴蝶振翅,如小兽般低吟的声音响了一夜。 ** 第二日,厉无咎从床上探出头看了一眼日头,目测已经午时,把帐子再次拉上,又把怀里迷迷瞪瞪的人搂紧,轻声道:“还早再睡一会。” 牧允执嘟囔着应了一声,在温暖的被窝里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快醒醒,你们俩,这都什么时辰了,赶紧的,再不起来我就要破门而入了啊!”谢玄迟欠揍的声音传来。 厉无咎看着怀里悠悠转醒的允执心里十分不满,这谢玄迟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快点快点,东洲皇帝找我们呢!这一会去晚了宴席都结束了,听说席上吃的是山珍海味,只有皇室才能享受……” 再次低头时,允执已经醒了,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厉无咎心里微动亲了亲他的发顶:“允执想去吗?不想去就不去了。” “去。” 刚刚清醒的牧清寒脑子转得有点慢,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那声音却是嘶哑的,厉无咎赶紧下床给他端了一杯蜂蜜水,一杯水下肚,这才可以正常发出声音,只是仍然很低沉,厉无咎一时有些自责,这次确实过火了些。 牧允执缓慢起身,身上很干净,应该是师叔给他擦了身子,一地的衣服,正要弯腰去拾就被师叔抱到床上:“等着我给你穿。” 说到穿衣服这个话题,牧清寒神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想起了这场情事的开端,厉无咎丝毫不察,神色如常的给他穿衣服。 穿到一半时,门外又传来那个讨人厌的声音:“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白日宣淫也就算了,这快要两刻钟了,赶紧的,去不去说个准信啊,你……”还准备继续说,门开了,厉无咎阴沉着脸出来。 谢玄迟脑袋一缩,嘴硬道:“难道不是吗?大白天的……” 厉无咎掐了一个禁言诀,又把门关了起来,转回去时,牧允执已经把衣服都穿好了,心里遗憾的厉无咎暗暗记了谢玄迟一把。 再次出门时,两人又恢复了那个风光霁月的样子,谢玄迟委屈巴巴的跟在旁边,离安和三人汇合时还以为这家伙被毒哑了。 四人晃荡到皇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殿内人声鼎沸,看来不止邀请了他们,其他宗门的弟子也到了,宴席之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大臣们身着华服,依次而坐。金杯银盏在璀璨的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美酒在其中荡漾,宫女们穿梭其中,轻盈的步伐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见这几人到了,座中好多人都站起来“牧师兄到了啊,快过来坐。” 众人对着几人行了礼:“牧道友请……” 顺着宫女的指引入了坐,厉无咎有些惊讶,他们的座位竟然如此靠前。 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东洲皇帝也入了座。 厉无咎看着如此年轻的皇帝有些意外,早就听说东洲皇帝治国有方,竟然如此年轻,又想到一些秘闻,悄悄凑到允执耳边:“你猜这萧山羽最惹人非议的事情是什么?” “什么?”牧清寒确实不知道这些奇闻轶事,此时也好奇问道。 “咳咳,听说他和他亲叔叔有过一段,你猜他叔叔是谁?” “那个靠着椅子的?” “哎?你怎么知道?”厉无咎惊讶。 “看皇帝的眼神都要冒火了。”厉无咎回头看了一眼,嘿,还真是啊。 兴许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皇帝收回目光,对着他举了举杯,厉无咎也大方的饮了酒。 宴席确实如谢玄迟说的一样,玉盘珍羞,罗列满桌,金杯银盏交相辉映,琼浆玉液在其中荡漾着诱人的光泽,丝竹之声悠悠响起,婉转悠扬。 谢玄迟手上不停,菜也上了一道又一道 ,眼睛盯着美人看了又看,搞得厉无咎有些烦躁:“你不是喜欢师兄吗?怎么这么花心?” “我就看看而已,主要是欣赏舞蹈,你这个俗人一点也不懂!”谢玄迟讽道,他明显还在记恨厉无咎给他下禁言诀的事情。 厉无咎“哼”了一声,决定以后在师兄面前尽说他的坏话,让他们再无可能,虽然师兄也不一定喜欢这人。 第八十二章前往幽洲 不到戌时,宴会上的人就已经醉醺醺的侃天说地去了,有些酒量不好的大臣已经被家仆搀着回了府,皇帝也在皇叔离席不久后就走了,牧清寒原本想询问东周皇帝一些事情,现在找不到人也就只能做罢。 想想这次来东洲,一是为了调查照妖镜的事,二是查明枯灯大师杀人之事。后者由空灵寺处理,虽然顺藤摸瓜揪出了谷文博和莫燕,但那个金色面具人仍然没有消息。可惜的是现在并没有任何头绪,东洲都城重建这几天,魔族也销声匿迹,这一次这么多狌都没了,魔族也算大出血,近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 四人到宫门口坐马车回别院,谢玄迟早已喝醉,离安搀扶着他上了马车,没想到谢玄池这人喝醉了还会发酒疯,离安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到了别院后立刻把人丢在床上,什么也不管就离开了。 第二日,离安来向三人辞行,既然谷文博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他也应该回康家沟找师父去了。 “离安,你要想好,魔族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这一路上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说不定会出事。”牧清寒分析道。 离安自然清楚,魔族追杀他一个原因谷文博的命令,另一个原因就是魔族想要让他为之卖命。 “放心,神医谷师兄师姐的仇报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多大的志向,能顺利回去找到师父最好不过,要是死在路上,那也是我的命吧。”离安豁达道。 “真的决定了?”厉无咎也认真道:“跟着我们才是最安全的,放心吧我不会赶你走的。” “我心意已决,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事情,已经足够让我疲惫了。” “行,那我送你一个礼物,能在危急关头保你一命,记得好好活着,下次再遇见你就请你喝我们的喜酒。”厉无咎把一个法印拍到了离安的额头上,法印发出淡紫色光芒随后隐去了。 “好,到时候一定把请柬送到康家沟,要是康家沟找不到我就去章丘城找那几个小乞丐,他们会知道我在哪里的。”离安本来就是少年心性,以前心中满是仇恨,整个人有些颓废厌世,现在大仇得报,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就走吗?你还没和谢玄迟告别。”牧清寒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离安道。 “谢玄迟那个酒蒙子就不管他了,帮我告诉他以后请他喝酒就是了。” 两人把人送到都城门口,看着远去的人,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感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两人又在城中逛了逛,听到街上的人说起那天刘家公子被人打断肋骨的后续,原来刘家就有这么一个独苗,出了这事刘家自然咬着不放,非要找到人才肯善罢甘休,结果那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刘家甚至动用了都城的布防军队,最后因为这件事还被皇帝重罚了,听到这个消息厉无咎显得很是兴奋,真是活该,当初应该把他的第三条腿打断了,看这癞蛤蟆还敢调戏良家妇女。 回到别院时谢玄迟已经清醒,自己一个人从酒楼里带回来的一桌饭菜大快朵颐,见到两人回来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会和他抢饭吃一样,很显然谢玄迟就是这样想的。 两人告知了“饭桶”离安辞别的事情,“饭桶”有些郁闷,言辞激烈的批判抛下他的某人,还曾放言:“伤心得吃不下饭。” 厉无咎满脸黑线,吃不下倒是少吃点啊。 三人这么无所事事的在别院停了好几天,谢玄迟是单纯没事干,两人则是想着等百晓阁消息来了就走。 事实上,两三天后又传来了消息,且不算一个什么好消息——幽洲紧临着无主之地的封印松动了。 没办法,收到宗门命令的三人又得奔去幽洲,其中谢玄迟是极其不愿的,可惜话语权不在他手上,只能委委屈屈跟着两人千里奔波。 谢玄迟坐在飞舟上,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累过,以前他也走天下闯九洲,那时候也没觉得各洲之间竟然有如此大的距离,厉无咎的大飞舟已经在空中飘了七八天了,还是看不见陆地的影子,这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幽洲位于九洲的东南方向,与其他几洲相距最远,中间隔有一片汪洋大海,普通的飞舟要飞一个月才到,厉无咎这个虽然速度快,但也没航行经验,估算不出具体到达时间。 船舱内又传出了喧闹的声音,谢玄迟崩溃得想跳到海里,至于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这都要从七天前刚刚启航时开始讲起了。 七日前。 三人先是御剑到达了幽洲渡口,取了通行文碟就唤出了大飞舟。旁边排队等着上船到幽洲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谢玄迟昂首挺胸上了船,感觉自己脸上满面春风。 正要启程时,旁边来了一个修士,和两人打着商量:“两位道友,我们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往幽洲?” “嗯?为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镖局运送一批货物前往幽洲,谁知最近限航船只少,我们等了好几天也没排到,你们船这么大,肯定能载下我们。” 厉无咎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脸皮能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的,言语间都是想占他们的便宜。 “欸!兄台,你让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厉无咎高兴开口。 然后,码头上就出现了一艘大船,船前一块木板上贴了告示:上船普通百姓一两银子一人,修士十个中品灵石,运送货物酌情而定。 由于这价格比船商便宜了不少,所以厉无咎的大船前排了不少人。 由于上船的人多且杂,就导致一整个船上都是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讲话声,在海上航行的这几天,谢玄迟刚开始还有点兴趣,现在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样了,特别是遇到那几个让人头疼的调皮孩子,更是雪上加霜。 第八十三章你们不知道啊? 由于厉无咎立了收费的牌子,那几个押镖的人也没好意思白白上船 ,付了一部分的钱来运送货物。 这几个人常年游走在各洲之间,听着他们说还有一天就能到达幽洲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最近限航是因为到了海上风浪最大的时候,官府发了告示,只有大船才能出行,小船一概不允许离港,毕竟小船到了海面上遇到一阵大风,轻则翻到海里,重则碎得渣渣都不剩。 虽然厉无咎这船很大,但是这几天海上风浪越来越大,众人还是有些担心。 “幽洲海这几年越来越难走了,下次说不定进了幽洲就出不来了。”长得很老实的男人道。 厉无咎恰好路过,看着远处黑色的天际线,漆黑一片,明明是白天却被乌云遮蔽的一丝阳光也看不见。 “幽洲海以前不是这样?” 男人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厉无咎是在跟他说话,“以前不是这样,我在幽洲和东洲之间做生意做了十多年了,一年要来往七八次,不知什么时候起,幽洲海就像风浪愈发大,幽洲百姓以打渔为生的不知死了多少,人们常说是海神发怒了。” “海神?真的有海神存在吗?”厉无咎好奇。 “这怎么说呢,据说千年前幽洲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海风大作,百姓苦不堪言,幽洲皇向天祈祷,国师指明寻求海神的帮助,所有人都信了,人人家中侍奉海神,一月后,幽洲海再次风平浪静,自那以后,幽州每家都信奉海神。”男人解释道。 “千年前,怎么这个时间那么耳熟呢?”厉无咎陷入沉思,脑子里都在想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船共有三层,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最上层风景最好,也只有两人住着,谢玄迟被赶下二楼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烦的原因,天天和那些吵吵闹闹的人住在一起,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没有灵力,又不能自己设一个结界,不烦才怪呢。 回到三楼房间里,牧清寒正在打坐,自从确定厉无咎魔族的身份后,牧清寒就变得格外努力,他一有时间就打坐修炼,这样也就有些忽视了厉师叔。 窗外满是黑云一片,房间内点上的蜡烛,烛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为他增添了一抹宁静,双目微闭,神色淡然,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要是没有厉师叔的脚步声,几乎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牧清寒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内心此刻无比平静,思绪在空灵的境界中飘荡,他渐渐进入了神识,那个金色小人在里面与幻化出来的妖魔争斗,妖魔的力量与他的想象有关,牧清寒此刻将妖魔提升到最强,这不仅能提高神魂,更多是提高实战技巧。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他的气息愈发沉稳,周围的能量似乎也在悄然向他汇聚。 不知过了多久,牧清寒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转头就看见了同样睡在榻上的厉无咎正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发呆的厉师叔才察觉到了允执的眼神,轻轻把打坐的人拉下来一同并排睡在床上。 “师叔在想什么?”牧清寒环住厉无咎。 “允执,你可知千年前幽洲发生过什么?” “千年前?记载中较大的事情就是无主之地封印松动,上任玉清峰峰主厉晏前往加固。” 厉无咎翻身坐起来:“我爹?” “没错。” “幽洲海的变化会不会与魔族封印有关?”厉无咎若有所思。 牧清寒脑海中一时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又是这种感觉,很多线索在脑海里却丝毫不能串联起来,真的很无奈。 ** 一天后,飞舟顺利到达幽洲港口,船上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等所有人下了船,厉无咎收回了飞舟,在房间里面开心数了这次的收入,嗯,一百多个中品灵石,还有几百两银子。 三人下的船后,厉无咎慷慨的请了两人吃豪华宴席。 幽洲临海,这里的海货是远在陆地上长大的三人没见过的。谢玄迟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些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海洋生物。有的海货长着尖锐的刺,有的则有着柔软的身体,在水中轻轻摇曳,如同舞动的丝带。 厉无咎好奇触摸着这些陌生的海货,突然觉得手心一痛,低头一看,并没有伤口,指尖揉搓,麻意未散。 “大伯,这种像蛇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怎么摸起来麻麻的?” 那卖海货的渔民低头看了一眼,“你说这个啊?这是雷鱼,摸着是不是手疼疼的?” 厉无咎点头。 “哎哟,还真是幸运,以前有人不小心摸到这雷鱼,都没叫出声就死掉了,听别村的人说,雷鱼还能电死一头牛呢。”渔民有些心惊胆战,幸好这人没死,要是死了他还得到官府去赔钱,对了,也不知道这雷鱼是什么时候钻进筐子里的,幸好发现得早。 这么想着,渔民大伯就拿扁担把鱼挑了出来,想着挑到陆地上让它自己晒死。 厉无咎见他不要了,偷偷摸摸把鱼拾了起来装进乾坤袋,这可是个好东西,留着研究一下。 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带来阵阵咸湿的气息,也带来了更多新奇的发现。三人兴奋地讨论着这些海货的用途和特点,想象着它们在餐桌上会呈现出怎样的美味。 询问了路边的大娘,在本地人的推荐下,三人进了聚鲜楼。 聚鲜楼独具一格的门店让三人仿佛来到一片废墟,看着眼前简陋得不能称做楼的地方,三人陷入深深怀疑……这真的是聚鲜楼? 持着怀疑的看法落了座,没人倒茶没人来招呼点菜,更加迷惑了。 谢玄迟看着旁边一桌在他们后面来的已经吃上了,有些“急嘴”的问:“小兄弟,这怎么没人来招呼呢?” 那穿着贵气的小兄弟睨了他一眼:“聚鲜楼要自己去后厨点菜,你们不知道啊?” 三人面面相觑,几息后,后厨池塘边出现了三个人。 第八十四章三只熊崽子 酒足饭饱,除了牧清寒稍微克制了些,剩下那两个吃撑了要扶着肚子走。 “允执,我觉得我们不像是来除魔卫道的,倒像是来出游寻美味的。”厉无咎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肚子小声道。 还真是,这一路走来蜀洲的暖锅、东洲的皇宴、幽洲的怪鱼,能吃的基本上都进了肚子了。 由于封印松动事态紧急,而且幽洲和东洲距离太远,收到消息已经是十日前了,三人就吃了一顿饭,马不停蹄的就赶往了幽洲与无主之地的边界。 幽洲并不大,御剑不到半天就抵达了终点。站在寸草不生的结界边缘眺望无主之地,封印另一边光是看着就莫名让人呼吸不畅,魔族领地弥漫着一片诡异的气息,昏暗的天空仿佛被一层不祥的阴霾所笼罩,没有阳光,满是黑暗和雾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地呈现出深沉的暗红色,仿佛被无尽的鲜血浸染过。 荒芜的旷野上,不时有诡异的火焰无端燃起,摇曳的火光映照着扭曲的阴影,远远的看见一座城池,那是魔族与修真界交战的第一城——栾夜城,以前曾是人类的城池,千年前封印松动,魔族倾巢而出,人类防不胜防,这座城池最终失守,黑色的烟雾在城堡周围缭绕,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死气。 千年前,魔族无端发难,修真界一众年轻修士火速奔赴幽洲。那场持续一年之久的惨烈战争,致使两族皆元气大伤。然而,人族略胜一筹。以青云宗厉晏为首,在栾夜城即将失守之际,修真界再度设下封印。自此,修真界又平静地度过了千年时光,只可惜,这千年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三人收到通知而来并未知道明确的地点,此时也只能慢慢寻找。荒芜的边界线上,几只乌鸦站在树上,看着前方的三人,“哇哇”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你们说这是谁的人?”谢玄迟回过身双手抱胸看着两人,由于都未停止,所以他只能倒退着走。 “看着这丑东西就知道是莫燕的品位。”厉无咎嗤笑一声。 半空中盘旋的乌鸦听到这句话僵直了身子,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才继续飞走,可是已经迟了,一只更大的彩色大鸟将其吞入腹中,正是长大后的安康。 鸟类成年是很快的,不到两年安康就已经从原本那个灰色的小团子长成了有两丈长的巨鸟,大嘴花倒是一点没变,整天就知道窝在安康的羽毛里。 安康降落在地上,谢玄池对他们的灵宠很是感兴趣,跑上去逗逗这个玩玩那个的。 “看来咱们是上当了。”厉无咎看着远方散去的乌鸦群道:“魔族引我们至此到底有何原因?” 牧清寒也不知,等谢玄迟玩够了,三人继续上路,没走半个时辰,前方就有了“拦路虎”。 交手之前无疑是要说明来意,再放一波狠话,这几个长得“张牙舞爪”的魔族也不磨叽,恶狠狠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厉什么晏的?” 厉无咎脸上满是无辜:“厉晏?” 那几个魔头一喜,“对对对,就是厉晏。” “哎——很可惜我不是厉晏。”厉无咎说话断断续续的,三个魔头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你是谁?” “我是谁?那你们也要先告诉我你们是谁?”厉无咎四两拨千斤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三个魔头看上去脑子不太聪明,商量过后派出一个代表站出来,气势汹汹道:“我们是谁?我们当然是魔族最厉害、最强大的黑熊三兄弟!魔称黑熊魔王!” 谢玄迟站在牧清寒身后小声蛐蛐:“这是不是魔族那三个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傻子,听说以前想抢劫幽洲皇室,结果被人家教训了一顿,灰溜溜逃回的魔界。” 牧清寒不知道这些往事,厉无咎就站在他前面一步的地方,听见此言眼里满是趣味,其实谢玄迟的声音不算小,特别是修士还有妖魔这些耳力比较好的基本上都听得见。 又被提及往事,三只黑熊看不见面容的脸绝对黑得不行。 “够了,你们到底是谁?”黑熊魔王虽然气极,但还是要得到先前的答案。 “哦,我啊?我虽然不是厉晏,但我是他的儿子。”厉无咎纯真开口。 “大哥,我们好像被耍了。”熊老二拉着大哥的袖子委委屈屈道。 熊老大暗骂一声,压低了声音:“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说完,立刻拿出了他的武器指着厉无咎恶狠狠道:“快把魔灵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魔灵是什么?”厉无咎是真的不知道,于是真诚发问。 “你竟然不知道魔灵?”熊老大错愕。 厉无咎:“没错,我确实不知道魔灵,你想让我交出来,起码让我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吧。” 熊老大一想,欸,也对,于是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了魔灵:“魔灵出现在每一任魔尊身上,传说得魔灵者得天下,大殿下告诉我们魔灵在你身上,所以快把魔灵交出来。” “那魔灵到底长什么样?”厉无咎一个问题把三只黑熊都问懵了,对啊,没见过魔灵,所以魔灵到底长什么样? 脑子里找不到任何相关信息,三只黑熊围成一圈商量过后决定把人带回去,亲自去问大殿下。 这次三只黑熊没再理厉无咎,直接拿了武器攻击过去。 不愧是称为魔王,三熊和空灵寺那些小喽啰根本不在一个等级,魔气四溢,杀意骤起。面对三只黑熊的凶猛攻击,厉无咎不慌不忙地侧身闪过,黑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他手中光芒一闪,一道凌厉的光芒激射而出,武器触碰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黑熊魔王怒吼着,攻势愈发猛烈,有两只直接化为了原形,黑熊皮厚,普通攻击对他们根本没用,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小山,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战场上魔气与灵力交织,光芒闪烁,周围的景物在这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纷纷破碎,周边又围了不少乌鸦,这又是哪一方的人? 厉无咎眼神一凛,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重明出,一剑过后,地上掉出来三只熊崽子。 第八十五章风月 厉无咎和三头黑熊打斗时,牧清寒也没闲着,对着天上那群乌鸦一剑一个,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十多只尸体,三只熊哭唧唧的走了,地上那些乌鸦大嘴花一口一个。 “哎,你说咋这么多事情!”厉无咎无奈叹气。 原本的谢玄迟是不知道厉无咎是魔的,这一咂摸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你……你真是魔啊?” “目前看来是的。”厉无咎大方承认。 “那我就好奇了,你一个魔族竟然能在青云宗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很有实力嘛,对了,玉清知道这事吗?” 厉无咎:“应该…可能不知道吧。” 即使是再蠢的人经历了这一遭也要弄清楚了,空灵寺那些派来追杀厉无咎答魔族还有死士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魔灵,且百分百是莫燕传出去的。牧清寒坐在一旁翻阅典籍,遗憾的是并未找到任何的信息。 谢玄迟灵力被封,荒郊野外的只能吃辟谷丹,辟谷丹味道并不好,他嫌弃的要死,闹着要去城里下馆子,两人无奈,答应他顺着路到下一个城池就进城。 魔界万骨城。 “没用的东西,连盯个人都盯不住。”莫燕坐在高位上,将桌子上的物品全部掀翻,乒铃乓啷的声音给底下跪着的人吓了一跳。 跪在地上的羽族战战兢兢:“殿下,那几个人实力太强,我们实在不敌。” 莫燕自高台上走下来,一脚踹到那魔的肩膀上,直直飞出去几米远。 “滚下去,把练垣叫进来。” 那魔听见莫燕不杀他,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儒雅的男人走进来,正是他口里的练垣。 “殿下为何如此生气?” “练垣,别给我装傻,赶紧给我想办法,我要厉无咎死在幽洲。” “我的殿下,毕竟也是你的兄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练垣戏谑道。 莫燕咬牙切齿,更加疯狂,将殿内能砸到都砸了:“兄弟,一个半魔孽种也配说是我的兄弟,还有那个女人,偏心至此,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上一次,他想要骗取牧清寒,除了为拿到他的金丹提升修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玩弄他,当着厉无咎的面,一定可以见识到他崩溃的一面。 后面他最想见到的还是两人因为此事分道扬镳,厉无咎到底是选择原谅,还是不计前嫌和牧清寒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要包含痛苦,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牧清寒竟然自己挣脱了幻境,还是太小看他了。 想到这,莫燕愤恨不已:“赶紧安排下去,再想想办法让牧清寒身败名裂。” 练垣摇摇头,没管发疯的莫燕,下去安排人手了。 殿外,依旧是阴云密布,魔族所在之地就是这样,一片荒芜,看不见一丝生机。练垣不禁想到千年前救下自己的两人,一个是青云宗最负盛名的峰主,一个是魔族强大的女魔王,两人在一起确实很奇怪,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毕竟女魔王男宠无数,生下的孩子也有一堆,没想到两百年前得知两人竟然还有了一个孩子,着实让人想不通。 练垣站在结界边缘,看着另一边的明媚阳光,眼里满是兴味,让我来会会厉晏的儿子,他到底有几分像你呢? ** 三人沿着结界走并未找到城池,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小村子。 那村子里的村民,各个都透着一股质朴劲儿。眼瞅着老远的地方走来三人,立马就热情地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嘴里不停地招呼着,欢欢喜喜地把人带回了自家屋里, 一到家,便忙不迭地开始烧火做饭,不一会儿,烟囱里就冒出了袅袅青烟,厨房里也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虽说桌上摆着的没有啥大鱼大肉,都是些平日里自家地里种的新鲜农家菜,再配上家养的土鸡蛋,还有那刚从海里捞起来的小鱼仔儿简单烹制而成的菜肴,但那味道啊,却是十足的鲜美,让人吃得心里暖乎乎的。 饭桌上,老俩口不断招呼着三人夹菜吃,脸皮厚的谢玄迟都不好意思了,忙推辞不用,却又被塞了一大块鸡蛋,谢玄迟除了脸皮厚,还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嘴皮子利索,把老俩口哄得眉开眼笑。 “老头我好几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有活力。”老伯喝了一口酒高兴道。 谢玄迟摆摆手:“真的吗?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我们哪有这能力,还不是您老人家自己心里高兴。” “自从咱家妞妞走了也没人能逗我们开心了,唉……” 大娘恰好端着另一道菜上桌,听到这话拐了老爷子一下:“高兴的时候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 “对对,不说了,赶紧吃,这可是正宗的幽洲菜,你们在外面可吃不着。” 酒足饭饱,三人帮着收拾了灶台,又坐着闲聊一会便准备上路。 临走时,老伯拉住谢玄迟的手,眼含热泪:“我知道你们是大宗门的弟子,你们这次来是因为什么?是不是结界又出问题了?” 谢玄迟吃了一惊,随后点点头。 老伯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那你们可要好好找到问题,一定不能把魔族放出来!” 联想到饭桌上老人的异常,谢玄迟再三保证一定会奋力杀敌,把封印加固得稳稳的。 最后还是老大娘出来骂了大伯一顿,示意他别拦着他们去做事,大伯这才放手,远远送着他们走了。 厉无咎沉默着,谢玄迟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道:“魔也分好坏,虽然你性格恶劣,喜欢欺负人,但我觉得你是好魔。” 牧清寒突然勾唇一笑,谢玄迟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厉无咎从路边拾起一根棍子就往谢玄迟身上抽。 “……不是,你有病吧?!” “我原本没想着这件事的,你现在一提让我想到我是半魔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两人闹得鸡飞狗跳,殊不知,一天之内,修真界再次掀起一阵传言:青云宗与魔族勾结,其无情道弟子牧清寒与师叔勾结不清,而那师叔厉无咎就是魔族! 一时间厉无咎与牧清寒的风月佚事传遍了九洲,只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三人并不知晓。而青云宗不知何种原因,竟然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不仅如此,就是齐霖、青裕听闻了此事也找不到人,纷纷往着幽洲赶来。 魔族也不太平,大殿下莫燕最近行事古怪,魔族人心惶惶,甚至传出了魔族至宝魔灵的下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往封印赶去,就是为了夺取魔灵,三人也遭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第八十六章都是不正经的 “哎呦我去,不是,这群人能不能消停点,我要被追死了!”谢玄迟瘫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没有灵力就是这点不好了,刀枪到你跟前,还得靠身法躲避,我躲不过还要跑,跑不过就等死吧。 袭击的人啊魔啊越来越多,偏偏他们还找到了三人中唯一的“弱点”,谢玄迟这个倒霉催的只能破口大骂,骂莫燕,骂袭击的人,骂青云宗执法堂长老,骂那个金色面具人。 厉无咎嫌他烦,一道灵力闪过把他脖子上的阵法碎了。 谢玄迟嘴边的话一噎,嗯?好像能用灵力了?上摸摸下摸摸,确实不一样了欸! “蠢货,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厉无咎受不了他一副蠢样子。 虽然很想反驳,但他说的也没错,谢玄迟觉得肯定是自己被阵法束缚的太久,人已经变傻了。 左手一捏,积蓄已久的灵力幻化成一个小球,他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找了一座小山,一击过去山崩地裂。又连着好好释放一番,谢玄迟志得意满走回来继续躺下。 一刻钟后,越想越不对,猛地抬起头看向厉无咎:“你既然能解我脖子上的阵法,为何前几次不解开?” 厉无咎躺在允执的腿上,懒洋洋开口:“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 “……厉无咎,你给我等着!”谢玄迟原本是想冲过去把人暴打一顿的,又想想自己好像打不过这人,只能怂兮兮的放狠话,而厉无咎则一点也没把这话听进耳朵里。 兜兜转转好几天,牧清寒按照十日一汇报的约定传讯时发现自己联系不到宗门,这才察觉到不对,他可以确定封印出问题是宗门发来的讯息,按照他们这几天顺着封印前进并未有发现来看,他们多半是被骗了,又试着联系其他人,不出意外,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三人紧赶慢赶找到了最近那座小城,城内出乎意料的人多,大多还是修士,情况不明,牧清寒当机立断易了容,三个普通人像水滴融入大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城中最大的客栈,人声鼎沸,这里不仅是商旅们歇脚的地方,也是城中各种消息交汇的中心,客栈的大厅里,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酒菜,客人们高谈阔论,小二热情吆喝着往来的客人,热闹非凡。 “小二,上三斤螃蟹三斤虾,再切两斤牛肉,温一壶酒。” “哎——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两人落座,谢玄迟好几天没吃到过像样的饭菜,这个时候豪横的点菜,厉无咎示意他悠着点,要是吃不了真的要“兜着走”,谢玄迟不屑一顾,期待着饭菜上桌。 牧清寒回来时,桌上的饭菜一点没动,谢某见人回来了,眼冒绿光的招呼小二把菜热一遍,小二摇摇头,心里纳闷,这海货刚出锅最鲜,趁热乎吃最美味,要等人也可以提前说一声啊,虽然心里吐槽,但也不敢说出来,客人至上,随便他们反正吃的也不是他。 “不用等我,你们可以先吃。”牧清寒歉意的笑笑,平时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显得格外好看,也很真诚。 谢玄迟夹了一筷子牛肉送进嘴里,“我是什么人,都是好兄弟,我还能不等你啊。” “不过你要觉得抱歉也可以在玉清身边多给我美言几句。” 厉无咎咬牙切齿:“想都不要想,有我和允执在是不会让你接近师兄的。” 正要吵起来时,小二把热好的海货端了上来,这下是真的没话说了,都抢吃的去了。 牧清寒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自己想事情去了。厉无咎想着刚刚大厅里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想必允执刚刚出去打探消息也听见了吧,他捏紧筷子,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顿饭,只有谢玄迟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厉无咎看孩子似的看着他,傻孩子多吃一点吧,乱起来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刚刚牧清寒在城内转了一圈,大致听清楚了事情经过。不知谁把他和师叔的事情传了出去,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这不是重点,知道就知道了,反正现在两人感情稳固。还有一事就是魔族与人族宣战,并告知众人将于本月十五日栾夜城破除封印。 修真界不明所以,你要破封印就破嘛,你突袭我们也没有防备,这不是更容易取胜吗?搞不懂搞不懂。 魔族的一系列骚操作看懵了所有人,这跟玩似的,但人家都这么说了,自然也要有所准备,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城里有这么多修士。 “十五号?喏不就是萌天吗?”谢玄迟啃着一条蟹腿,口齿不清道。 “我们要跟过去吗?”牧清寒看向厉无咎,一件又一件事情让他难得迟疑了,一边是师叔半魔的身份,还有两人违背伦理的关系,一边是修真界百姓的存亡,他…… “怎么不去,去,不破不立,兴许这次去就能把所有事情查明白。”厉无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安慰道:“这次事情完结我们就游山玩水,不管世事。” “肉麻死了。”谢玄迟打了个寒颤。 没管他的调侃,牧清寒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那你呢?我们知道你和金色面具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掺合进来,趁着长老们顾不上你,赶紧离开吧。” “切,就你们想知道真相吗?我这个人最好奇了,谁设计的我我一定要亲自抓到!”其实他心里有了猜测,是谁在闲聊时无意间透露了焚天的存在?又是谁身居高位,能够控制一切?又是谁,最了解厉无咎牧清寒?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要再见一次金色面具,他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当然,他希望不是。 不远处,盯着三人的练垣转身离开,他要赶回栾夜城布置一切,按照莫燕的性格,他一定会按捺不住,说不定明天的事情就被他搞砸了。 想到这,练垣忍不住扶额,他们这一家人还真是像,没一个靠谱的,这几天观察下来,厉无咎也是个不正经的,怎么就没有遗传到厉晏呢? 寂静的夜晚,人们酣睡,殊不知明天的栾夜城将会迎来千年间最热闹的一天。 第八十七章被困法阵 结界边缘,大批修士聚集,还有些爱看热闹的百姓偷偷摸摸跟在身后翘首以盼。 魔族下战书也没个具体时间,修士们大早上就聚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就不耐烦了,太阳渐渐升起来,附近也没有休息的地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耐烦。 藏在人群中的三人挤在一棵树下,手上拿着不知哪里顺来的破扇子,摇晃着努力给自己带来一丝冷风。 午时一过,看热闹的百姓都回家吃午饭了,在场的修士更是不耐烦。 “万掌门,这魔族是不是耍我们啊?”一个白衣弟子仰起头闷声闷气道,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砸在结界上反弹回来。 “哈哈哈哈,修真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才等了多久就耐不住性子了?”一个恶劣的声音远远传来,回声一阵一阵传到众人耳朵中。 “真能装!”厉无咎嘟囔道,这周围也没个山峰,哪里会有回声,还不是靠自己用法术加持。 几息过后,三十多个魔穿过封印出现在了幽洲这边,一大批魔族守在另一边,形成了两边对峙的场面。 见魔族真的能够穿过封印,众修士立刻站起来,神色严肃,拔剑以待。 “怎么?能打的那几个来?厉无咎、牧清寒怎么不见人影?修真界难道就剩你们这几个老弱病残了?”莫燕态度轻蔑道。 在场的都是修真界最年轻的一代,也是宗门内最有实力的弟子,听见他这么说脸都绿了,“你——你放肆!” “你可别小瞧人,就是我们几个也可以把你这邪魔诛杀!” “还‘你——你——你呢’,先把话说清楚再出来放狠话吧!”莫燕嘲笑道。 那弟子面色一红,悻悻退了回去。 又到了双方放狠话的环节,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厉无咎又笑了,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些人怎么就听不懂呢,有这个放狠话的时间不如多布置两个阵法,这不就一网打尽了吗?笑意凝固在脸上,厉无咎猛的站起,对啊,魔族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身边站着的年轻修士看见突然站起来的人吓了一跳,随后关心问道:“兄台,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厉无咎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年轻修士心里疑惑,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把猜测告知了允执,牧清寒蹙着眉想了想,悄悄凑近的年轻修士,“你这样……”年轻修士挠挠头,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还是挤向了前方。 “哎你这人挤什么挤?”被撞到的修士揉揉胳膊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我过去一下。”修士歉意道。 “真是的,快走快走,也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 “哦哦,我马上。”修士见着那人让出来一条路,赶紧见缝插针窜了过去。 年轻修士马上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有点高度的小土堆,他站上去,旁边的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困惑,不知道这个傻小子站上去干什么? 年轻修士不好意思笑笑,随后向人群堆开口:“殿下说提前行动——,提前行动——” 声音被厉无咎用法术扩大,就像刚刚莫燕的那样,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知道的修士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人群中隐藏的魔族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他们被上面通知,也没有传讯符,更没说什么时候行动,隔得远也不知道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心里犹豫一番,有几个已经动手打伤了周围的人,这下其他人也看出不对了,把人群中那几个魔族逼得出来,随即还发现了几个未完成的阵法。 刚刚听见那话的莫燕还以为这人疯了,随后反应过来脸都气红了,魔族这群傻子也是真傻,别人一诈就暴露了。 “呵,魔族还真是狡诈,不过也真的是没脑子。”一个以毒舌著称的女长老冷冷开口。 莫燕一点就着,一声令下,三十多个魔兵冲向修士,场面混乱起来,武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魔气与灵力四散,气氛渐渐焦灼起来。修士们虽惊不乱,在短暂的慌乱后迅速结成法阵,为首的长老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耀眼的灵力屏障瞬间在众人身前展开,将魔兵们的首轮冲击硬生生挡了回去,魔兵们被震得纷纷后退,却又在莫燕的呵斥下再度蜂拥而上。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突然,天空中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战场上方,法阵中出现一人,众人皆是一愣,战斗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快看 那好像是厉无咎!”一个弟子突然惊叫,上次在剑冢秘境中,他曾见过厉无咎一次,此刻一看就认了出来。 场上顿时议论纷纷,“这厉无咎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这么说牧清寒是否也在?” “快看,是不是那个……” “难道传言是真的?” 事情回到一刻钟前,三人顶着一张普通的脸加入了战局,虽然只有三十多个魔兵,但这些魔的实力都达到了魔王的高度,几乎能以一敌百,修真界这边不断有修士受伤,三人就这么在混乱中分开了。 和厉无咎缠斗的是两个实力不太强的魔,但很是难缠,厉无咎就被两人引着进了法阵。 和厉无咎缠斗的是两个实力不太强的魔,但很是难缠,厉无咎就被两人引着进了法阵。一踏入法阵,四周光芒大盛,隐隐有股强大的禁制之力朝他束缚而来。 厉无咎心中一凛,却也并未慌乱,他迅速稳住身形,手中灵剑猛地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前方的两个魔兵斩去。那两个魔兵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了这一击,一个闪身出了法阵。 那魔摘下手上的面具,是一张普通的脸,“早就想和你正面认识一下,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厉无咎不认识这人,也就没理他,眉头紧皱,暗自运转灵力,试图探寻这法阵的破绽所在。就在他凝神探查之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涌起一股黑色的魔气,如同黑色的藤蔓一般朝着他的双腿缠绕过来,厉无咎冷哼一声,身形拔地而起,悬于半空之中,可那魔气却紧追不舍,继续朝着他蔓延。 “晏清,你和你那闷葫芦爹还是有些相像的。”炼垣轻笑出声,转瞬消失不见。 “想困住我,没那么容易!”厉无咎冷哼一声,身上的灵力陡然爆发,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灵力风暴,朝着四周席卷而去,然而,法阵的威力依旧在不断增强,四周的空间仿佛都在逐渐扭曲,厉无咎深知必须尽快破阵而出,否则等这法阵的禁制之力完全发挥出来,他怕是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法阵外,牧清寒与魔厮杀不停,眼里的担忧溢出来,厉无咎心中一颤,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第八十八章形势 厉无咎汇集全身灵力,手中攥着长剑,即使身处法阵外,在场的人也感受到了那千钧之力。 众人不禁面露惊惶之色,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更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战斗,抬头看着飘在天空中的法阵。 厉无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法阵之中,眼神中透着决然与冷冽。随着他灵力的不断汇聚,长剑之上光芒大盛,隐隐有剑吟之声传出。 那锋利的剑尖猛地与阵法触碰在一起,刹那间,璀璨耀眼的光芒迸发而出,光芒之强烈,使得在场所有人都被刺得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众人的耳边清晰地传来一阵碎裂之声,待光芒稍弱、众人睁眼再看时,那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阵法已然破碎,厉无咎稳稳落地,眼里已经没有了平时的笑意。 消失的练垣出现在地上,看着厉无咎拍拍手似有欣慰:“不愧身负魔灵,进阶速度果然很快啊!” 下面在不断的窃窃私语,显然很多人都知道了最近传得很广泛的“半魔”事件。 他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修士耳中:“修真界的豪杰们不知道是否听过魔灵?想必大家都好奇这是什么,说来也是心酸,这魔灵乃是魔族至宝,身怀魔灵者以活人血肉为食,逐渐壮大自身,你看看,厉道友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了渡劫期,是不是很神奇?” 犹如话家常的平淡话语说出来的话却震动了修真界,每个人都不明真相,稍微被人引导一下你就充满了无数险恶的猜测。 莫燕走向前来,眼里带着恶意:“对了,忘记说,这厉无咎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下人群如同炸锅了一样,眼神不自主的瞥向厉无咎还有旁边的牧清寒,既然传闻中他是魔族已经被证实,那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些龌龊事。 厉无咎没有说话,手中捏紧了重明,趁着洋洋自得的莫燕没有注意,一个闪身到了他的跟前,莫燕脸上的得意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便陡然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眼神冰冷如霜,不带丝毫感情,手中重明剑瞬间扬起,带起一道凛冽的寒光,直直朝着莫燕刺去,这一剑速度极快,仿若划破虚空,剑身上流转的灵力更是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之声。 莫燕仓促之间想要躲避,可厉无咎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躲开的。他身形狼狈地往一侧闪去,却还是被重明剑的剑气划伤了手臂,一抹鲜血瞬间飞溅而出。 “你……卑鄙!”莫燕又惊又怒地吼道,一边快速往后退去,试图拉开与厉无咎的距离,同时手中也急忙召唤出自己的法宝,准备应对厉无咎接下来的攻击。 “就凭你也配说卑鄙这个词!”厉无咎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嚷,脚下步伐不停,如影随形般再次欺身而上,重明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一道道剑影朝着莫燕笼罩而去。 厉无咎那突然的袭击而短暂停滞的氛围又再度混乱起来,众人的惊呼声、法宝碰撞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让这片空间仿佛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热粥。 莫燕又岂是个能轻易被人拿捏的角色,他本就自视甚高,在这修真界也是一方狠厉人物,自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最初那短短片刻的惊愕与慌乱反应过后,他便迅速稳住了心神,眼中凶光毕露,紧紧握住武器,一声怒吼,便朝着厉无咎狠狠地扑了过去。 厉无咎面色冷峻,手中重明剑亦是毫不示弱地迎击而上。一时间,剑影与魔光交错纵横,两人的身形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快如鬼魅般穿梭着,每一次的碰撞都带起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让周围的人不得不再次往后退开,以免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波及。 几招过后,他突然敏锐地察觉到厉无咎的动作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迟缓,心里一想便明白了,能从上古杀阵中突袭而出又怎么能不受伤,即使是化神期大能也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渡劫期的厉无咎呢。 莫燕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亮光,心中狂喜不已,当下也不再有丝毫保留,体内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朝着四肢百骸涌去,使得他周身的魔气大涨,手中武器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招招致命,誓要趁着厉无咎受伤之际,一举取了他的性命。 牧清寒已然察觉他的迟缓,想过去帮忙却被手上的练垣阻止,“牧道友,还是要专心于此啊。” “你背后的人是谁?”牧清寒以赤幽抵挡下袭来的手掌。 练垣面上惊讶一瞬,随即笑着开口:“牧道友倒是聪慧,不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魔族内部纷争不断,从未听说过有练先生的存在,那么在这个关口出现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牧清寒冷静叙述。 “就不能是我想要辅佐大殿下,建功立业吗?” 牧清寒:“你不会辅佐一个蠢货。” “哈哈哈,不错不错,牧道友还真是合我的口味,比沉锦和她那几个傻儿子都聪明。” 牧清寒听明白了沉锦是谁,也知道了那几个傻儿子指的是哪几个,不过他不想和别人讨论自己师叔傻不傻的问题。 三十多个魔兵实力虽强,奈何修士人多,一个个车轮战上去竟然把这几个魔族磨死了。 场上目前就有厉无咎莫燕在打斗,莫燕一个不敌,被厉无咎击飞出去。 莫燕撑起来看着修真界众人:“你们还在冷眼旁观,难道不知道魔灵要依靠血肉和他人灵力才晋升吗?今天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不定明日就被吸成人干,哈哈哈,你们这些人,我期待看见你们的尸体……” “没错,我们要趁着他受伤赶紧把他杀了,以后要是他晋升了那就更加困难了!”人群中一个人站出来,定睛一看,是罗锦潇。 与他交好的人也开始叫嚣着要杀了厉无咎,其他人没说话,正在看着形式,毕竟没证据的事谁也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靠邪法晋升,而且还是青云宗的人,单单看着玉清仙尊的面子还要多犹豫一下。 牧清寒眼里满是杀意,这人必须死。 第八十九章身死 下一刻,一位身着黑袍、头戴金色面具的神秘人如鬼魅般突然现身,那是牧清寒厉无咎见过两次的人,也就是在秘境中夺取焚寂的金色面具,在场没见过他的修士都有所耳闻天榜排名第一的通缉令,看着他出现内心有所忌惮。 只见他手中紧握一件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那法器光芒大盛,一道幽光径直朝着厉无咎射去。刹那间,厉无咎身上竟泛起了丝丝缕缕的魔气,那半魔的身份就这般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 莫燕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他高声诉说着厉无咎身为半魔混入修真界的种种“恶行”,魔族众人听闻,脸上纷纷露出狰狞的笑意,随后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一片混乱与惊愕。 而修真界这边,一些平日里就心术不正、嫉妒贤能的家伙们见此情形,顿时像是找到了绝佳的借口,纷纷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叫嚣着要立刻处死厉无咎,以正修真界的风气,一时间,叫骂声、指责声此起彼伏,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甚至有的人已经冲了上去,拿着符纸阵法就丢过去。 谢玄迟混迹其中,使劲给他们捣乱,奈何被长老发现,生生用法器困住了他。 厉无咎还没从半魔的身份中反应过来,渐渐他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如一条条蜿蜒扭曲的青色小蛇,狰狞地凸显在肌肤之上,随着身体的颤抖而不断跳动着,似乎下一刻便要冲破皮肉迸溅而出。 双眼更是急剧变化,原本深邃的眼眸中,黑色渐渐被血红色所侵染,那红色如同燃烧的烈焰,又似欲滴落的鲜血,透着无尽的诡异与疯狂。眼白处也布满了血丝,根根分明,像是一张血红色的蛛网,将整个眼眸都笼罩其中。 两百年的控制压抑,他体内的魔气如同被压缩的灵力,一瞬间爆开,让他本来就受了伤的身体更加难以支撑,撑着重明单膝跪在地上,神态痛苦万分,脸部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牧清寒早在众人远离师叔时就凑了过去,众人丢过来的攻击他执剑抵挡,他面色冷峻,目光坚定地站在了厉无咎的身边,决然地表明要与他共生死,那身姿挺拔如松,在这一片混乱嘈杂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护着厉无咎。 牧清寒虽然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但这里多的是比他强的人,一个不察,牧清寒被一拳袭上了胸口,嘴角吐出一口血。 即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厉无咎站起身来, 通红的眼睛扫向众人,他没有说话,没有解释,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的事实里,即使你是冤枉的,辩驳永远是苍白无力的。 再次提起重明,厉无咎杀死了打伤允执的罗锦潇,他不再手下留情,人或许有好有坏,可是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接连杀死了好几个攻击他的人,厉无咎身上的气息更加紊乱,牧清寒心里咯噔一下,扶住他的手,想带他离开这里。 在场的人原本见他真的杀了这么多人,都有了怯意,还是在场的长老眼光毒辣,看见他俩的伤势,又看了看自己门派折损的弟子,开始“义正言辞”的申讨着要杀了两人,所有人又围了上去。 厉无咎以血为符,几息间画出一道传送阵,还未进入时,天空凭空出现一道封印,牧清寒回头,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练垣!这个封印是比上一个阵法更厉害的存在,被困在其中,已经受了重伤的两人根本撑不过一刻钟。厉无咎眼里带着悲伤看向站在身侧的允执:“这次真的走不了了,看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倒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牧允执握住他的手,能和师叔死在一起这辈子也值了。 “果然恶心,竟然做出这种大不韪之事!” “玉清仙尊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子,真是丢脸!” “青云宗这……” 听着下面的话语,厉无咎讽刺一笑,他深知自己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他望着身旁不离不弃的牧清寒,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启动了刚刚早已暗中准备好的传送阵,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牧清寒抛了出去。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出去,即使是传送阵也不能突破封印,要不然魔族早就跑出来了,所以谁都没有预料到厉无咎的自爆,就连牧清寒也没反应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厉无咎在自己眼前渐渐消逝,满心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一瞬间,天雷滚滚,众人不明所以。 “牧清寒竟然破了无情道,天道降下惩罚了!” 牧清寒站在那个封印面前,他苦苦修炼的无情道就此破裂,体内的修为也如潮水般迅速褪去,直至尽毁。 不忍师兄枉死的王絮丹冲了出来,直直冲着牧清寒跑来,嘴里大喊着“你要给罗哥哥偿命!” 牧清寒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提剑而立,一剑削掉了来人都头颅,如此狠厉,让在场所有人虎躯一震,胆大的还在用那苍白却能逼死人的言语辱骂着他,还有……师叔。牧清寒抬起头举起剑,那是要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各门派的长老们见此情形,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认为牧清寒这般行径实在是冥顽不灵,公然与修真界作对,这还了得。于是,数位长老联手,一道道光芒朝着牧清寒袭去,牧清寒虽奋力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被那凌厉的法术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道光闪过,天空突然到了一人,白衣胜雪,高不可攀,是玉清仙尊。牧清寒对于师尊的突然出现毫无波澜,他好像在师叔死去那一刻就失去了灵魂。 玉清仙尊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揽起牧清寒,一个闪身离开了此地,还有长老要追上去,玉清仙尊冷淡的声音传来:“苏玉清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诸位放心。” 在场的长老面面相觑,也不敢再说什么,玉清的地位在修真界不可撼动,仅仅看他几百年来与守护修真界,带领修士与魔族战斗,加固封印丝毫不退让,就得给他一个面子。 ** 主角都不在了,这场戏也该散了,正要离开时,练垣眼带笑意挽留到:“诸位不妨多留一会,亲眼看看我魔族踏平九洲的第一步!” “魔族宵小也敢班门弄斧!”刚刚嚷着要把厉无咎处决的长老又出来逞能,他也有些害怕魔族,一辈子在宗门碌碌无为的人到了战场上屁都放不出一个,现在趁着人多才敢彰显一下存在感。 练垣没有说话,微笑倾听着身后的封印破裂的声音。 站在前方的修士终于发觉了不对劲,脸色苍白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封印。 第九十章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封印终究还是破碎了,刹那间,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从封印之下汹涌而出,黑气弥漫,侵蚀着每一寸阳光下的土地,是被困多年的魔族如同压抑已久的汹涌潮水,又似开闸后奔腾咆哮的河水,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喷涌而出。 这对于在场的修士们而言,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只见那些面目狰狞的魔族,张牙舞爪地朝着修士们扑来,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一只被囚禁封印了许久许久的魔,沐浴在阳光下抖了抖身子,此刻正瞪着它那散发着红光的双眼,贪婪地扫视着四周,它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尝过那鲜活的血肉滋味了,那对于它来说,仿佛是这世间最为诱人的美味佳肴。 突然,粗壮且长满黑毛的手臂猛地一挥,瞬间就抓住了一个准备逃跑的修士。那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这魔紧紧地攥在了手中,紧接着,那魔便毫不留情地将这人朝着自己那血盆大口里丢了进去,瞬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只见那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在魔那尖锐且巨大的牙齿间肆意地流动着,顺着它的嘴角不断地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一小片令人作呕的血花。 伴随着这残忍血腥的一幕,魔猛地发出了一声尖啸,那声音无比锐利刺耳,仿佛是一把尖锐的钢刀直直地划破了这沉闷压抑的空气,呼唤着更多的同伴前来一同享受这血腥的盛宴。 果不其然,随着这声尖啸,四周的黑暗中开始涌动起无数的黑影,数不尽的魔如同潮水一般从各个角落里跑了出来,咆哮着、嘶吼着,全都朝着那血腥气味最为浓郁的地方狂奔而去,一场更为惨烈的灾难就此拉开了帷幕。 修士们一时呆愣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魔族已经奔至眼前,十个、二十个、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一时间,各色光芒在大地上闪烁交错,法宝法器的光芒也竞相辉映,然而,魔族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便修士们拼尽全力,却还是难以与之抗衡。 眼看着就要交代在这里,不少修士也顾不得其他,纷纷祭出自己压箱底的法器,拼了命地朝着远方逃窜而去。 一个时辰后,幽洲烽烟四起,战火纷飞,到处都充斥着令人心碎的哭喊声,魔族所过之处,宛如人间炼狱,鲜血如同河流一般肆意流淌,染红了大地。 炼垣站在栾夜城,抬头往上看不再是黑漆漆一片,闪烁的星光让这座百年未见天日的城池显得有些孤寂,身后传来脚步声,只听这急躁步伐就知道是谁。 “殿下是来兴师问罪的吗?”练垣转过身,仍然是平时的样子,语气并未有什么改变。 “为何今天的计划我什么都不清楚?你敢越过我下命令?”莫燕眯着眼睛暴躁道。 “殿下说笑了,卑职不敢,不过今天这事确实是卑职做的不对。”练垣躬身道歉。 随后又直起身:“不过殿下也应该奖赏卑职,只是改变了过程,结果却是一样的,这不正遂了殿下的意吗?” “话是怎么说?等这件事结束后本王自然会惩戒你,你最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 练垣目送莫燕离开,眼里不见一丝笑意。 蠢货永远是蠢货,要是我是他,察觉出属下有二心,那这个人就该死,断不会留到第二天,练垣心想。 ** 玉清峰主殿 牧清寒躺在床上,寂静的寝殿里面没有一个人,那空旷的感觉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唯有那案几上的烛火在静静地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在这静谧得可怕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每一声都像是重重地敲打着牧清寒那本就破碎不堪的心。 此刻的他,已然陷入了梦魇之中,梦里,师叔露出遗憾的眼神,他还不清楚为什么是这种眼神,原本以为是不能一起活下去,结果竟然是不能陪着他活下去吗? 进入传送阵意识到不对劲时,他拼命地想要冲过去,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叔在那绚烂的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他咬着牙,死死地咬着,那紧咬的牙关似乎都要被咬碎一般,却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很快便将他的发丝都浸湿了,而他的眼角更是不断流下泪滴,那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一滴接着一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啪嗒”“啪嗒”地打在被褥之上,不多时便足以把那被褥沾湿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久,牧清寒终于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恐惧与悲痛。他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床帐,思绪却还停留在那可怕的梦境之中,那师叔最后的身影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清晰得让他的心再次狠狠地揪了起来。 “师兄,你醒了吗?”凌浩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牧清寒没有回复,凌浩然叹了口气,透过窗子,可以看到他的影子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身影过来,随着而来的还有谈话声。 “仙尊,你过去看看师兄吧,他好像……” “聒噪。”玉清冷冷开口。 凌浩然如老鼠见到猫,瞬间不敢说话了。 苏玉清推开房门,凌浩然本想阻拦,“欸……”师兄还没醒。 “弟子拜见师尊。”牧清寒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话语间听不出一丝异样,还是曾经的师兄,但凌浩然知道,一定也不一样了。原来师兄和师叔是这种关系,刚听到时还是很震惊,但也觉得理所应当,师兄和厉师叔多么般配啊,只是现在天人两隔,他真担心师兄会一蹶不振,甚至跟着师叔走了。想到这,凌浩然摇摇脑袋,呸呸呸,想什么呢!师兄才不会,师兄要长命千岁千千岁! “你可知错?”玉清仙尊不带感情起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凌浩然瞪大眼睛,不是,这才刚醒就要问罪?然后,牧师兄的回答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弟子不知错在何处。” 第九十一章如果他没死呢? 苏玉清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即刻前往思过崖。” 牧清寒跪下行了弟子礼:“弟子领命。” 玉清仙尊没有细数他犯的错,他也没问原因,立刻就出了玉清峰。 “师兄,你怎么不好好认个错?仙尊只有你一个弟子,思过崖苦寒,你修为尽失又身受重伤,这么去身子受不住啊!”凌浩然焦急道。 “无事。”牧清寒脚步极快,即使失去了修为,也依然健步如飞。 凌浩然看着走远的师兄,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哎呀!”,随后,他脑子一转,忙跑向弟子阁。 ** 青云宗正殿 殿内坐了数不清的人,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在玉清仙尊进来前,大殿内吵吵嚷嚷,这个骂那个,那个阴阳怪气另一个,总之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有商量出来,眼看魔族突破封印,关押千年的魔嗜血难挡,幽洲多个城池已经失守,情况危急。 可是这群人没有立刻团结一心想办法解决问题,还在互相推诿,明里暗里都在指责青云宗厉无咎自爆元神导致封印破开的事,修真界走到现在也真是天道仁慈了,藏在角落的谢玄迟恶心的看着他们,心里满是唾弃。 一道身影闪过,苏玉清到了,殿内的人像被掐住了嗓子,谁也不敢造次。 还是青云宗掌门严景天站出来招呼了一句:“玉清,这次出关是否再次突破?”他这么问心里可是有小九九的,眼看现在形势不利于青云宗,且厉无咎这个渡劫期弟子还没宣扬出去就陨落了,现在必须要有一个境界高深的人出现才能再次保住青云宗的地位。 “渡劫巅峰。”苏玉清自顾自的登上了最高的位置,那是所有人默认留给他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不管内心是否高兴或是怨恨,表面上都要装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恭喜恭喜。” “有玉清仙尊在,修真界可保安宁” …… “各位不妨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幽洲之事。”苏玉清没把众人的奉承听进去,一针见血的提出来问题,大殿内一时没了声音。 左看右看,似乎没人想当这个出头鸟,第一波上战场的能有什么好果子,都是送死的活,他们也不想让自己宗门的弟子送死。 “既然众位道友都没有意见,那就由我安排。神武门和天枢就在幽洲,目前自顾不暇,需要昆山派和空灵寺立刻前往幽洲,先行阻挡魔族先锋,其他门派安排弟子,以速度最快的飞舟前往幽洲。” “修为在元婴以上的前往白沙城,拖住魔族大军,元婴以下在周围小城清剿趁乱作怪的妖魔。” 一系列安排砸在众人心里,虽然心里不爽,但众人都得忍着,毕竟这次修真界的劫难还要玉清带领他们渡过。 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应对魔族的事情有了条理,现在就要说说厉无咎牧清寒的事情了。 苏玉清听着脚下的每个人都在声讨他的师弟和徒弟,眉心难得有一丝不耐烦,但是很快就闪了过去,以至于并没有人看见。 “诸位放心,牧清寒已被关押在地牢,魔族事情解决后,我自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至于厉无咎已经陨落,难道你们还要咄咄逼人不成?”苏玉清一贯平静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愠怒,台下的人更不敢再谈,纷纷告辞。 苏玉清一个人回了玉清殿,后殿放有所有玉清峰弟子魂灯,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他从盒子里取出了一盏已经熄灭的魂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离开时,盒子里已没有了任何东西。 第二日,演武场上聚集了无数青云宗弟子,他们即将前往幽洲,开启人生中第一次战争。晨曦的微光洒在他们坚毅的面庞上,那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斗志,清风拂过,衣袂飘飘,却吹不散他们周身散发的决然气息,高台之上站着的长老看着充满自信的脸庞,心里挺不是滋味,这些娃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战火无情,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啊。 没能想太多,出征的号角吹响,天边泛起紫光,百鸟盘旋在上空,阵阵玄音传进弟子耳中,这是每一次出征青云宗特有的祈福方式,在这肃穆的声音中,弟子们整齐有序地列阵前行,带着他们破魔的决心,毅然出征。 玉清仙尊也去了战场,牧清寒似乎被所有人遗忘。 凌浩然虽然很想去战场,但是他师尊以他年纪小,心性不足留下了他。凌浩然为此大发雷霆,和珲长老闹了几天,珲长老担心他悄悄跟去,还把人关了三天,待他追不上其他弟子后这才把人放了出来。 抑郁不得志的凌浩然就这么在玉清峰遇到了谢玄迟,在得知谢玄迟找不到思过崖时,他眼前一亮,前几天准备去找符钰劝劝师兄,谁知他早就前往了幽洲,而且齐霖也不在,玩得好的云悠悠云扬扬去历练了还没回来,现在找到一个同盟恨不得热泪盈眶,两人一合计就往思过崖去了。 谢玄迟看着思过崖的入口挑挑眉,这入口藏在这里找不到也不能怪他。 思过崖就在玉清峰后山,就是上次李云天他们设计厉无咎的那个后山,只是这思过崖并不在这一侧,而是与玉清峰遥遥相对,众人走过也只能看见对面山峰的景色秀丽,并不能认出这就是思过崖,因为这里设置了障眼法。 御剑飞过去,再穿过狭长的甬道,谢玄迟有些不理解,牧清寒修为尽失到底是怎么飞过去的? 思过崖没有守卫,两人轻轻松松就找到了牧清寒。天之骄子陨落说的就是他了,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人就这么颓然的坐在石凳上,要不是有人来了,说不定他能坐一辈子。 “牧清寒,你给我振作一点啊!!!害死厉无咎的凶手你还没找到,难道就这么颓废下去,你真的甘心吗?”谢玄迟虽然有些怜惜他,但是这话他也必须说。 话音刚落,谢玄迟就被凌浩然踩了一脚,谢玄迟全当给他挠痒痒了。 牧清寒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反应,仍然呆呆的坐着。 谢玄迟忍的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喊道:“如果他没死呢?” 第九十二章魂灯 牧清寒闻言,猛然站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谢玄迟挠挠头,有些不确定,抬头看见他眼底迸发出的光芒,突然坚定下来:“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你看啊,厉无咎是什么人,且不说他渡劫期的修为,即使是那未知的魔灵到底有何作用我们也不知,兴许他身上还有法宝,不然也不会一点渣渣也不剩,绝对是传送到哪里了!” 牧清寒听着他不靠谱的推测,原本的惊喜淡去了几分,他就不该信谢玄迟这个不靠谱的。 眼看着牧清寒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凌浩然心里急得要死,一时间口不择言道:“师兄,师叔那么舍不得你,没有后手他怎么会那么做?你快好好想想,师叔有没有交给你什么?” 原本心如死灰的牧清寒也被两人的话刺激得有了一丝信心,也许……也许师叔真的还在等他。 “是了,咱们快去后殿,魂灯都在那里!”凌浩然拉起牧清寒就跑,由于一直都上了战场,三人一路畅行,竟然没有受到阻拦。 “这边你看了没有?”谢玄迟从另一边走过来,“我这边没看见。” “这里也没有,师兄,你有发现吗?”凌浩然问。 牧清寒摇摇头。 “不是,你们说这厉无咎到底是有多神秘啊?魂灯竟然没有放在这里。”谢玄迟看着气氛有些凝固,开了个玩笑,结果现场三人中除了他没有一个人笑,也就闭了嘴。 三人闷闷离开后殿,一个小童跑过来向着牧清寒行了礼:“见过师兄。” 牧清寒让他不必多礼,谢玄迟在玉清峰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来了兴趣逗着人家小孩玩。 小孩被捏着嘴巴,闷闷出声:“你唔要捏我的嘴,师兄舅舅我!” “别逗他。”牧清寒冷冷道,谢玄迟想着他心情不好,不敢惹不敢惹,也就把小童放了开来。 放开来的小童,猛地扎进了牧清寒的怀里,带着哭腔道:“师兄,你怎么好久没回来了?自从上次仙尊回了一次后殿,玉清殿就没人了,我每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害怕了,呜呜……” 牧清寒猛的蹲下来,双手颤抖:“你说什么?师尊回了后殿?” 小童点点头:“是啊,我记得那天实在是太晚了,我早早就睡着,被尿憋醒了正准备去恭房,就看见仙尊进了后殿,等我回来时仙尊已经走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你去旬邑长老的屋里,等有人回来你再回玉清殿好吗?”牧清寒安慰道。 小童点点头,三人把人送到旬邑长老的草屋里就准备离开。 “清寒,你等等。”三人已经走出好远,身后传来旬邑长老的声音,他站在台阶,俯视着三人,眼睛里满是精明:“为人父母总是会给孩子准备好一切的,据说当年无咎出生之后,厉晏曾找过天枢演算,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下了命令让无咎两百岁以前不得下山。” 牧清寒陷入沉思,再次回过神,眼前已经没了旬邑长老的身影。没有怀疑,这次他心里敢肯定师叔绝对还活着! 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凌云峰,凌浩然有些新奇,在青云宗那么多年,他还从未知道过宗里还有这样一座山峰。 刚刚踏入结界,一只彩色小鸟就飞了过来,叽叽喳喳往牧清寒头上扑。看见它在,牧清寒才是真正放下心来,小雀本是在凌云峰孵化,它可以于师叔神识内和凌云峰的蛋壳随意传送,既然小雀没事,那师叔自然也是没事。 小雀急躁的想要拉着他往屋子里走,牧清寒也加快脚步,只有尽快找到师叔,他才放心。 屋内如常,依旧是两人离开前的样子。小雀这里飞过去,那里飞过来,三人照着它飞过的地方一一找去,并未发现有东西。 牧清寒静下心来,把小雀捧在手心:“你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小雀点点脑袋。 “但是肯定在屋子里对吗?” 小雀再次点点脑袋。 把鸟放在那架屏风上,牧清寒仔细回想屋子里的不同寻常。屋子里放的这些都是宝贝,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什么东西是父亲算出儿子两百岁有大劫,而特意放置的呢?还有师叔体内的魔丹,到底隐藏在哪里,而魔气又是如何掩饰? 牧清寒恍惚间走进了卧房,眼睛不断闪过屋内的布置,天冰鉴?没什么用,万丝锦?铺桌子的,棋盘?不可能,话本,都是买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主厅内,两人翻翻找找,又不敢弄出大动静,也不敢把厉无咎屋内的东西弄乱,所以格外小心。 牧清寒疲倦的躺倒在床上,师叔,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你肯定会和我说吧,也许你也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兴许就是某天随意说出口的东西。 想到这,牧清寒坐了起来,手碰到了床头放着的一盏灯。 对了,灯!牧清寒想起在遂州城时那盏极亮的琉璃灯,当时师叔还在对自己的灯最亮而感到骄傲,后面师叔也一直保存得好好的,看上去十分爱惜,只是那盏灯最终还是放入了他的乾坤袋。因为师叔说了,自己境界高,多黑的地方都能如履平地,这盏灯还是给他的好。 想到这,牧清寒带着希冀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那盏灯,琉璃灯已经不似当时那么光芒万丈,仅仅有灯芯还闪着一丝蓝焰。 看见灯亮着那一瞬,牧清寒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外面两人听见卧房没了声音,以为他想不开出事了,赶紧进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从来都是端正自持的牧清寒竟然哭了,还是无声无息的哭,把两人那个吓啊,赶忙冲过去安慰。 ** 幽洲城,修士们七八日的日夜兼程,赶到时情况仍然不乐观。 魔族已经倾巢出动,吞噬了幽洲一半的疆土,百姓逃的逃死的死,皇室已经放弃了抵抗,毫无骨气的跑了。城中处处是残垣断壁,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不少年轻修士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眼里的怜悯和愤怒要溢出来,恨不得立刻就上阵杀敌。 第九十三章洗经伐髓 原本牧清寒准备立即下山寻找师叔,又被谢玄迟拦了下来:“你知道他在哪吗?九洲这么大,你又没有修为,你一步一步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自那天起,牧清寒一个人在思过崖从头开始,即使破道了,他也能再寻出一条路来! 谢玄迟不知道有什么事,自己下山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凌浩然看好牧清寒,是他下山找人,一定要立刻传讯给他。 凌浩然郑重点头,他一定会看好师兄的! 所以这几天,凌浩然给弟子授完课后就往思过崖去,这一明显的行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猜测。 “云天,你真的要去思过崖?”胡耀一脸无奈跟在他身后,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人劝回去。 “废话,这牧清寒从神坛跌落, 他把我害成这样,我自然是要去落井下石一番。”李云天极速的穿梭在山崖上,寻找着思过崖的入口。 “你确定看清楚了凌浩然从这里进去?”他怀疑的看向胡耀。 胡耀抖了个机灵:“他确实是从这里进去的啊?怎么会找不到路?” 两人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吃住都在山前,上次犯错就被逐出玉清峰,根本没机会去过思过崖。 两人无功而返,这更让李云天恨得牙痒痒,凭什么牧清寒这么好命?玉清仙尊话里说的他被关在地牢,谁知竟然藏在了思过崖,一点皮肉之苦也没吃,这让他怎么不恨!上次离开玉清峰后被李家那几个老东西知道了,直接让他的衣食住行缩减了一倍,还受了家法,听说他二叔从旁支带回来一个天才,最近人人都围着那人转,家里已经流传出他这个少主要被废弃了,可惜他还偏偏没有办法,派去刺杀那人的修士全都无功而返,死的死伤的伤,让他私下的后手折损了一半,越想越气,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牧清寒! 自从听到牧清寒与厉无咎的事情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众叛亲离、人人喊打!果不其然,前几天幽洲之变传回来时,他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丢了修为,破了无情道,甚至还要与全天下为敌,真是蠢货,不过这样也好,那就方便他把自己失去的千方百计的从牧清寒身上讨回来。 望月峰 浓郁的药味从房间内散出,即使是经常闻着药味的丹修弟子也恨不得远离个十万八千里。 “师傅他老人家又在干什么?”凌影长老的五弟子白祁捂着鼻子焉焉开口,这几天峰里一股臭味,特别是他们这里更是臭得惊人。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在弄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了。”和他一道的小师妹扯了块布蒙着脸。 “那咱们得快点走,要是像上次一样把整个峰都药倒了连个扶的人都没有。”白祁听到她这话,又想起了上一次望月峰的惨状。 “对了,青裕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听师父说好像是去幽洲了,兴许是上战场了吧。” “他?他有这么好心?” “谁知道呢……” 随着话语的远去,牧清寒渐渐陷入了昏迷。 半个月前,他找到了凌影长老,恳请他帮忙洗经伐髓。凌影什么也没问,立刻帮他找了药材,开始了两天一次的药浴,洗经伐髓的过程,绝非寻常人所能想象的那般轻松简单,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漫长的煎熬。 最初的前半个月是排除身体的杂质,用的药也尽是些毒草毒虫,各种药放在一起那种滋味不必说。牧清寒紧闭双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的身体仿佛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又似被无数细密的钢针狠狠扎刺着一般,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经脉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这是身体内部的杂质在被一点点地强行排出体外,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痛楚,让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头。 而当熬过了这痛苦的前半个月,迎来的后半个月也并非一帆风顺。杂质排除后就要吸收灵力提高实力,屋子中摆放着诸多珍贵无比的天材地宝,牧清寒要做的,便是在承受着身体尚未完全消散的痛楚之余,努力去吸收这些天材地宝所散发出来的灵力,以求能够借此契机迅速突破自身现有的修为境界。 凌影长老肉疼的看着自己百年的宝贝,牧清寒从浴桶里站起来,黑漆漆的水滴从紧实的腹肌上滴落,难以忽视的好身材映入眼帘。 “咳咳,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厉无咎哪个是上面的?”凌影八卦道。 牧清寒刚从热水中站起来,脸上还带着一抹薄红,听到他这话有些羞赧。 “别告诉我你们两个这么纯洁,现在什么都没做,我才不信!我一把脉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小雏鸡!让我猜猜,你这种什么都让着厉无咎的性子,怕是也压不倒他吧!”调侃的话传入耳朵,牧清寒赶紧收拾衣衫准备离开。 “你看看白浪费你这好身材,我觉得你也能做上面那个,要不找到他趁着人受伤试一把呗。” 牧清寒跑得更快了。 路上,牧清寒带了幕帘,现在他还是带罪之身,被关押在地牢,哪怕是在最熟悉的宗内,也要遮掩身份。 谁知,即使已经遮掩得连凌浩然也认不出的地步,竟然被李云天发现了,牧清寒都不知这李云天到底有多恨他! 李云天那双眼眸中瞬间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与怨毒,死死地盯着牧清寒,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牧清寒!我还以为你得躲一辈子呢,没想到今儿个还能让我在这儿碰见你。” 牧清寒透过幕帘冷冷回应道:“滚开,我没时间和你耗!” 李云天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猛地向前一步,周身灵力涌动,大有要在此动手的架势:“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我李云天,会有怎样的下场!” 牧清寒如今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若是真与他在此大打出手,且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一旦被宗内其他弟子发现,他这带罪之身怕是又要惹上更多的麻烦,李云天如此想,心里已经暗自得意了。 第九十四章遂州城 李云天从玉清峰离开后被掌门安排到了龙泉峰,他这人好吃懒做,不想着修炼, 驭兽术以灵兽为伴,只要灵兽品阶高,攻击力强也能称霸一方。原本掌门想着给这个友侄送去星辰峰,谁知待不过两天就闹着要走,吃不得这种苦,最后跑去学驭兽术了,花高价买了一只闪电豹。 牧清寒看着眼前跳出来的闪电豹,眉眼间不见一丝害怕。 李云天扔出一块带血的肉,“去,把他撕了。” 闪电豹冲上前吃了肉,虎视眈眈看着牧清寒,它先在周围徘徊一圈,鼻子里不断哈着气,在察觉此人没有任何威胁后,缓缓退后一步,作出攻击姿势。那闪电豹得了指令,瞬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目标之人猛扑过去。它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腥臭味,直往人脸上扑来,四爪在地面上刨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扬起一片尘土,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使得地面都微微震颤。 临近之时,它高高跃起,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着,尖锐的爪子犹如寒光闪闪的利刃,直朝着牧清寒面门抓去。 牧清寒不紧不慢从草丛边捡起一根木棍,在豹子飞到面前时,一棍扫过去,一股剑气凭空而现,下一秒,豹子飞出几丈远,哼唧几声,肚子起起伏伏,再也爬不起来。 “不是说你修为尽失吗?怎么会?你——你修炼邪术!”李云天没管受伤的灵兽,反而拿出自己的剑冲了过去。 早就不耐烦的牧清寒随手一劈,李云天也瘫倒在闪电豹的不远处。 将棍子重新丢到草丛里,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牧清寒缓慢向着李云天走去。 李云天拄着胳膊往后退,他感受到了来自牧清寒的杀气,“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了我?” 牧清寒没有回答,仍然不紧不慢靠近。 “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李云天终于害怕,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起来。 听到刺耳的声音,原本不想杀人的牧清寒突然有些烦躁,真应该杀了他。 手起刀落间,一道金光闪过,牧清寒手上触碰到了一道阻力,原来李云天身上竟然还有护身法宝,既然杀不死他,那就割了他的舌头,牧清寒内心平静,几乎是下一秒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李云天没有察觉他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得意的躺在地上,嘴里继续说出恶毒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有了护身法宝就能毫无畏惧。 匕首出其不意的刺进了他的嘴巴,鲜血飞快涌出,很快地上就有了一大滩暗红血迹,旁边的闪电豹闻到血腥味,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凑过去撕咬。 李云天只觉得嘴巴一痛,接着就是满口满口的血进入喉管,等他反应过来要赶紧止血时,面前凑过来一个豹子头,疼痛传来…… “欸?那里躺着一个人,过去看看。”远处传来声音。 牧清寒转身离开。 ** 厉无咎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抹金黄色的纱帐,环顾四周,好像是一个房间的内室。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只穿着内衫,他尝试着从乾坤袋里取出衣物,谁知一丝灵力都没有。早知道就应该备下一个储物袋,厉无咎郁闷的想,最低级的储物袋不用灵力就能打开,最适合突然失去灵力的人。 随意在房间内转了转,从柜子里翻出来几套衣服,可惜这些衣服都是宽大的,可是房间里又没有其他能穿的,只能将就着裹上去了。 走出房间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最后就是扫把倒地的声音,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飞速的跑了出去,嘴里大叫着:“少爷他醒了,快来人啊,那个睡了半个月的人醒了!” 厉无咎嘴里吐出的字消散在空中:“欸……”你先等等。 重新回到房间,他坐在凳子上,无意间瞟了一眼桌上的茶壶,有些时候不看的时候觉得不渴,看了一眼就渴得不行。 把茶壶拿过来揭开盖子,还有水,闻着没有异味,看着还可以。喝了一口茶水,嗯,不错,起码十五天里的茶水都有换,要不然他今天喝到的可能就是长着霉斑的水了。 一刻钟后,院子里吵吵闹闹的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小胖子,手上、脖子上挂着金银珠宝,看着很是富贵。 小胖子周鸣珂迅速的冲进房间,眉眼间满是高兴:“仙人,你再不醒我真的要以为你死了!” 旁边的小厮听见他说这话,心里无奈,自家少爷怎么就是不长脑子呢,又觑了仙人一眼,脸色不变,应该没有怪罪吧。 厉无咎站起来行了个礼,周鸣珂也严肃的回了。 “仙人快坐下,别跟我客气。”周鸣珂率先坐下了,丫鬟们纷纷涌入,桌子上瞬间摆满了吃食。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和又吃起来的人,厉无咎总算知道这小子怎么这么胖了。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哪里?”厉无咎也坐下,随后开始询问自己的所在之处。 “这里是遂州城啊!”小胖子喝了一口茶回道。 突然反应过来,小胖子眼里带着伤心:“仙人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额……” ** 洗经伐髓第二个阶段开始。 半个月,他从修为尽失已经恢复到了练气巅峰,这次药浴过后就能顺利进阶筑基,但是这种逆天而来的办法也足够凶险。 自从上次割了李云天的舌头后,宗内并未查出真凶,且李云天伤势太重,只能吊着一口气,也不能从他这里查到什么。查不到人,青云宗只能全面戒严,为了不让人发现,牧清寒只能自己一个人准备好所有东西,在思过崖自己突破。 凌影长老很是担心,可惜他劝不动牧清寒,只能由着他去。 思过崖一个山洞内,灵力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经脉,每一次的冲击都像是一波巨浪狠狠地拍打在脆弱的堤岸上,随时都有可能将其冲垮。牧清寒常常被这难以忍受的剧痛折磨得晕了过去,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密室的地面上。可那钻心的疼痛却并未就此放过他,没过多久,他又会被那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楚给硬生生地痛醒过来。 想想不知所踪的师叔还有那个冰山一角的阴谋,牧清寒咬咬牙,他必须快一些,再快一些! 第九十五章罢免 周鸣珂花了一刻钟讲清楚了自己和牧清寒是如何认识的?自己又是如何认得厉无咎的。 “你是说你在杨府门口见过我?” “没错没错,当时你们刚刚从外面回来,我原本是想和牧兄打个招呼的,隔得太远就没来得及。”周鸣珂眯着眼睛笑道。 厉无咎夹起一块银鱼丝放进嘴里,嘿,还挺好吃,这小胖子还真是个会享受的。看着仙人爱吃,周鸣珂把碟子推到他跟前,厉无咎也不客气,这十五日昏迷,没有灵力傍身,早就饿得不行了。 酒足饭饱,厉无咎终于有时间来询问当前修真界的状况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周鸣珂怔愣了一下,人一下就像失了精气:“不太好,幽洲已破了二十城,魔族铁蹄即将踏破幽洲。” 厉无咎紧皱眉头,疾言厉色道:“修真界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都是饭桶吗?” 周围小厮脸色有点不对劲,周鸣珂也有点不自在:“咳咳,在前线领兵的乃是玉清仙尊,……你还是小心些,这种话千万不要在外面说。” 看来师兄已经出关,只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会让魔族如此嚣张,竟然夺取了二十城,不过以师兄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局势,只是不知道允执现在如何,是否会被他突然消失吓到? “对了,那允执呢?他如何了?”厉无咎接着问。 “允执是谁?” 厉无咎这才想起他们并不知晓允执的字,于是解释道:“就是清寒,允执是他的字。” “哦,牧兄现在被关在青云宗地牢呢。哎,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牧兄看着就不像是会随便发脾气的人,听说他背叛修真界,在幽洲公然与修真界为敌,不用猜都知道是被他们逼的,反正我是不信牧师兄会无缘无故这么干。”周少爷作为牧清寒的小迷弟义正言辞,丝毫不管旁边的丫鬟疯狂对他使眼色。 “什么!” 没等他反应完,周鸣珂继续道:“听说牧兄的师叔厉无咎在幽洲时自爆元神,有人传出来他还是魔族,说是在青云宗潜伏多年,就是为了为魔族打破封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厉无咎听到此处,拳头硬了,造谣也要有个限度,到底是谁要暗害他?竟然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对了,还不知道仙人姓甚名谁?” 厉无咎心里闪过很多想法,要是他直言自己就是厉无咎,指不定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且不说这个世道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人心,如果之后被人发现他曾躲藏在周家,也会给他带来麻烦,思及此处,厉无咎缓缓道:“在下温晏,乃是青云宗紫云峰弟子。” “竟然是体修吗?怪不得温兄身体如此强健。”周鸣珂羡慕道。 又细细打量了他的衣服,越看越眼熟,“温兄,这衣裳是?” “不好意思,因为醒来时没找到我的衣裳,就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实在抱歉,等我恢复后会十倍赔偿。” 周少爷摆摆手:“这没什么,都是以前多做的衣裳,想起穿的时候已经变小了,你尽管穿,都是干净的衣裳。” 看着长身玉立的人,周鸣珂心里暗自羡慕,他向来嫌弃的丑衣服怎的穿在另一个人身上就如此好看?不动声色再次观察对比两人,得出来的结论让他更加郁闷了,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节食减肥,周少爷心里默默流泪,很是舍不得那些美味吃食。 又坐了一会,周鸣珂告辞,倒是厉无咎提出想出去看看,周鸣珂就安排了一个小厮带着他出去。 ** 幽洲坤宁城 “玉清!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又丢失一城?”幻海门掌门双手拍在桌子上,气得脸都歪了,上下嘴唇不停抖动,似乎已是气急。 苏玉清不动如山,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座中无一人出声,场面一时冷下来。 “老林,别气别气,快坐下喝口水。来人来人,给林掌门上茶!”一长老出来劝解,原本有些下不来台的林掌门只好顺着台阶下了。 殿内是何动静外人也不得而知,只是经此一战后,修真界对玉清仙尊总是有些不满。 “有些人是不是以为叫他一声仙尊就真的以为天下无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又有人恶意道。 “听说当年厉晏峰主并未看中这苏玉清,只是觉得他的名字中带有‘玉清’,与玉清峰有缘才收的徒。” “难怪,这资质算不上好,现在这局面也算正常!” …… 这一战,修真界输得彻底,这让所有人都对玉清仙尊提出了质疑,甚至有人提出了更换主帅的建议,仙盟竟然真的准备这样做,对此,玉清仙尊不做任何解释,由着这些人去闹。 齐霖收到消息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幽洲,一路上他马不停蹄,恨不得能立刻出现在牧师兄厉师叔身边,助他们一臂之力。可终究还是造化弄人,等他抵达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从他人口中得知厉师叔自爆元神、牧师兄身受重伤,那惨烈的战况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作为一个自小在正统修真门派中接受严苛修真教育的修士,齐霖心中一直秉持着除魔卫道、守护苍生的信念。如今面对魔族如此猖獗的侵扰,他深知自己责无旁贷。于是这半个月以来,他毫不犹豫地投身到战斗之中,一直紧紧跟随在玉清仙尊的身后,南征北战,不辞辛劳。 齐霖一直很是钦佩玉清仙尊,按理说,玉清仙尊也是他的师叔,他深知若是没有玉清仙尊在前方冲锋陷阵、统筹全局,现在的幽洲怕是早就彻底沦陷在魔族的铁蹄之下,成为一片人间炼狱了。 然而,让齐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好不容易在战场上取得了些许优势,稍稍稳住局势之时,却突然听闻仙盟要罢免玉清仙尊。这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齐霖心中炸开。 玉清仙尊可是修真界的守护神啊,在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仙盟怎么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齐霖实在是忍无可忍,当下便不顾一切地直接朝着仙盟临时议事殿奔去,他要为玉清仙尊讨个说法! 可惜,当他气势汹汹地闯进那议事殿时,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老狐狸的厉害。他们一个个坐在高位之上,面色沉稳,眼神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齐霖慷慨激昂地诉说着玉清仙尊的功绩,痛斥着罢免决定的荒谬,可那些老狐狸们却只是微微皱眉,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丝毫不为所动。齐霖那愤怒的言辞仿佛只是耳边风,根本无法撼动他们早已下定的决心。 齐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站在那议事殿中,望着那些冷漠的面容,只觉得满心的悲凉。 第九十六章回程 厉无咎在遂州城随意逛了逛,发现魔族突破封印对遂州影响很小,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自从上次事情了结后,回遂州定居的人也越来越多,而遂州距离幽洲又跨越大半个九洲,中间的东洲北洲还挡着呢,暂时也打不过来,其他洲的百姓也是看中这点,纷纷朝着离幽洲最远的地方跑,所以遂州城更加热闹了,蜀洲、青洲的城池也是这种状况。 厉无咎出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打探情况,二是准备找个镖局护送他回青云宗。没灵力的厉无咎只有普通侠客的武功,路上遇到一头妖兽就死了,而且他又不辨方向,上次摸到遂州城都算他运气好,况且牧允执情况不明,他不能浪费时间在路上。 虽说他相信师兄,且师兄又极其护短,作为师兄唯一的亲传弟子,他相信师兄不会真的把允执关在地牢,但还是亲眼看见了才放心。 修真界的镖局所接任务众多,仅仅是保护一个人的平安那是稳赚不赔的事,只是没钱的话另说。厉无咎进地方了才发现自己没有灵力连灵石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跟人家说先欠着,送他到地方后再付钱。能做生意的都是精明的人,现在局势动荡,任谁也不会接这种生意,最后,厉无咎被主事的笑眯眯“请”出去了。 继续晃荡在街上,厉无咎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要如何回去,一时间想得脑仁疼。 “温公子!温公子你等等我!”身后传来声音,刚开始厉无咎并没有觉得这是在叫自己,直到那人跑到他跟前,这才想起自己胡诌了个名字叫温晏。 看着跟着他一起来的这个小厮,叫什么来着?小林还是小迎? “温公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府吃饭吧。”还在思考的厉无咎低头一看,小厮眼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也饿了,于是便道:“走吧小林,回去吃饭。” 小厮瞪大双眼:“温公子,我叫崔尧,小林在府里没出来!!!” “抱歉抱歉,我这脑子受伤了什么都记不住,哎……”厉无咎长叹一声,搞得崔尧都不好意思了,忙道:“没事没事,是我不知公子受了如此重伤……” 回府的路上,崔尧绞尽脑汁与他闲聊,终于在进府时松了一口气。 小厅内,周鸣珂早已等候多时:“温兄,今天出去可有收获?” “原本是想找人送我回青云宗的,谁知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恰逢乱世,倒是也正常。”厉无咎无奈道,在周鸣珂的追问下,他把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厉无咎观察下来,这周鸣珂不是坏人,更何况当时在遂州也曾帮助过允执他们,用“古道热肠”形容他最是贴切不过。 周鸣珂沉吟片刻,安慰道:“我突然想起来前不久,我爹要我运送一批货物前往青洲”,顿了顿不好意思的说:“只是当时嫌路途遥远,这件事就被搁置了,我这就去问问他有没有派别人去,是否已经启程?” 话音刚落,周公子就从凳子上站起,往外跑去。 幸好厉无咎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了:“先把饭吃了再去也不迟,现在时间已晚,要走也早走了,没走也不会在此刻起程。” 把人劝住,心情好的厉无咎也多吃了两碗饭。 第二日。 崔尧的身影风风火火闯进了厉无咎的房间:“温公子,快收拾东西,去幽州的马车已在城外等候!” 刚刚清醒的厉无咎迅速打包了行李,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奔出了房门。 崔尧目瞪口呆,提起脚跟了出去。 城门口,停了好些货物,车上还插了纹有“周”的黑色商旗,周鸣珂坐在其中一辆车上,看见他来了蹦了下来:“温公子,快上来,商队要出发了。” “好,你不去吗?”厉无咎坐上马车,随口问了一句。 “哎,去青洲路途遥远,我就不去添乱了,虽然我也想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宗的风光。” “行吧,那我就走了,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以后有事情尽管来青云宗找我。”厉无咎真心实意道。 “对了,记得帮我和牧兄问好。”周鸣珂看着远去的马车吼道。 “知——道——了。” 马车行程慢,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 ** 青云宗思过崖。 牧清寒从一堆黯淡无光的宝器中站起时,恰好劫雷到来,再次经历筑基期的劫雷,他也算是熟门熟路,一道又一道的劫雷接连不断地劈下,牧清寒沉着应对,在他有条不紊的应对之下,这一轮筑基期的劫雷没费多大功夫就被他平安度过了。 吸收了劫雷中蕴含的灵力,睁眼时眼前坐了两个人:“你们为何会在此处?”潜台词:你们没事干吗? “这不是知道你出关,特地来恭喜你嘛。”谢玄迟笑意盈盈。 “你这次下山查到了什么?”牧清寒没理他,反问道。 谢玄迟脸上有一丝凝滞,回头笑道:“确实有一丝发现,只是仍然不能推出幕后黑手。” 牧清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离开后,牧清寒拿出那盏琉璃灯,灯芯渐渐有了一丝暖色,他又舒出一口气,看来师叔的情况在逐渐变好。 将琉璃灯稳妥收好,正准备再次凝实一下灵力,洞口传来一丝脚步,熟悉,特别熟悉。 “弟子拜见师尊。”牧清寒恭敬行礼。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苏玉清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石凳下坐下:“你可知错?” “弟子无错。” “你可怨我?” “弟子不敢。” …… 山洞内一时寂静无声,师徒二人谁也没有开口。 ** 幽洲城。 “修士竟然让苏玉清离开了,真是天助我也!”黑影中,那人脸上露出一抹阴狠又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哈哈哈,离开了苏玉清,修真界无人能敌我们魔族!我魔族注定要踏平修真界!” 又有人进来,“修真界的人都不能小觑,不可轻敌。” 谈话的人顿了顿,互相对视一眼,恭敬道:“末将知晓。” 第九十七章魔灵吞噬 师徒两人都不善言辞,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本来牧清寒还担心着师尊发现自己恢复修为以后拦着他不让他下山找师叔,幸好师尊还是以前的样子,并未对他有过分苛责。 苏玉清高站在玉清殿门口,远远看着离开山门的三人,随后转身去了后山。 这次凌浩然还是跟着下山了,当然是偷偷摸摸离开的,不然以他师尊的性子断不可能让人离开最安全的青云宗。 山下云州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云州城生意往来络绎不绝,城中大街小巷的诸多店铺,每日里迎来送往的客人,大多都是身着青云宗弟子服饰的修士,尤其是那些遍布各处的茶坊酒肆,里面进进出出的,十有八九都是青云宗的弟子。 几乎每个月都跟随着师兄师姐下山游玩的凌浩然,对云州城早已格外熟悉,于是,他便带着身旁的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沿街的一家面馆。这家面馆店面不算特别大,只在一个小角落,由一对夫妻经营,价格实惠,味道又好,所以生意特别好。 三人来的时候正是早上,刚刚出摊,等着的人并没有多少。 “店家的,来一碗牛肉面!”凌浩然对着后厨忙碌的老板娘道,又看向两人:“墙上贴着菜式,你们看着点。” 牧清寒没多看,也要了一碗牛肉面。谢玄迟就不一样了,要了两个口味的臊子,面条上的肉几乎能溢出大碗来,吃得他直呼过瘾。 凌浩然嗦着面条,抬头间看向对面的酒馆,随口问了句:“哎老板,对面那家酒馆怎么没开了?我记得他家的酒特别受欢迎啊,这次下山还准备多带两壶回去呢。” 老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答:“早没开了,一两年了吧,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真的是一夜之间就关门了,连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不知道。” “那家店我也知道,曾经玉清我们俩经常来,有几次他还带了几壶给厉无咎呢,不过他家的酒是真的没话说。”谢玄迟抬头看看两人话语间的酒馆,发现自己竟然也知道,于是兴致勃勃和两人介绍。 解决完早饭,牧清寒又买了许多干粮,三人继续上路。 目前,三人中实力最强的还是谢玄迟,牧清寒虽然有着元婴期的功法,但是灵力运转跟不上,这一路上遇到强劲的敌人还是靠着谢玄迟一拖二,身累心累的谢玄迟咬牙切齿,大叫着让两人付钱,否则就不走了,结果就是无人在意他的哀嚎。 也许是魔族重回九洲大陆,隐藏在修真界的那些妖魔也大肆出来作祟,来往的商人旅客不堪其扰,这边三个人都很狼狈,另一边望着青洲过来的厉无咎也没好到哪里去。 “温公子,快快,妖怪追上来,前方似乎有一个山洞,咱们先去躲躲。”商队领队招呼着厉无咎往山洞跑去。 厉无咎没有灵力,自然不会逞强,正要进入山洞时,突然一阵心悸,好像山洞内有东西在注视着他们,仿佛他们一进去就会被血盆大口吃掉。 修士的直觉向来可靠,厉无咎及时停在了洞口,“不行,咱们不能进去,里面有东西。” “不行,怪物就要过来了,再不进去咱们都没有活路!”一个汉子推开厉无咎,带着自己的人冲了进去。 其他人也顾不得厉无咎的话,跟着大汉跑了进去,山洞仅有一成年男子高,人进去完后,大汉让人用马车堵了洞口。 “周叔,赶紧进来!”大汉招呼着和厉无咎站在一起的领队。 周叔踌躇不决,最终咬咬牙,劝道:“温公子,这里也没什么遮蔽物,咱们还是赶紧进去避避,出了事再说。” 眼看着那人首蜘蛛身的怪物迈着八条腿往这边过来,厉无咎也没法了,也跟着走了进去。谁曾想,那蜘蛛伸长了前肢把阻拦在洞口的货物扒开,疯狂往里面伸,看起来是不想放过这些路过的美味。 洞穴内的十多个人没办法,纷纷往里走去。可那蜘蛛哪肯罢休,前肢在洞内胡乱挥舞着,似是在搜寻着众人的踪迹。突然,它猛地一抽回前肢,紧接着一股墨绿色的黏液从洞口喷射而入,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溅落在洞壁和地上,瞬间冒起阵阵青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纷纷后退,周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那大汉赶忙伸手扶住他,神色愈发凝重:“这怪物如此厉害,不可大意,咱们得再往里走走,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一群人往里走,初极狭,走了一炷香,洞穴里豁然开朗。红色的石壁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洞穴内隐藏着什么绝世珍宝。 眼看远离了蜘蛛精,众人肉眼可见的放松,唯独厉无咎紧皱眉头,他还是觉得不对,这里的气息让他很恶心,也很危险。 几息过后,洞内开始有落石掉下,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人心脏又高高提起,“这又是怎么了?” 很快,答案出现了,红色的洞顶趴着一只通体红色,嘴角大张,有着如锯子般的牙齿,四肢上布满了红色的眼球的怪物,每只眼球都望着下面一群人,看上去格外恐怖。 “猾虍”走南闯北的周叔颤抖着声音,不断往后退,“快跑,快跑!” 一群人转身返回原来的路,谁知道蜘蛛精竟然直接凭借八条腿暴力破坏洞口,渐渐的也在向他们逼近,现在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 商队内也有修士,可惜境界并没有多高,现在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命也要去搏一搏。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修士率先踏出一步,手中紧握一把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长刀,大喝一声:“兄弟们,拼了!” 就在几人准备对付蜘蛛精,奋力突破时,后方那只趴在洞顶的通体红色怪物也动了起来。它缓缓从洞顶爬下,每挪动一下,身上的那些红色眼球便转动着,仿佛在锁定着最佳的攻击时机,它嘴角大张,那如锯子般的牙齿在昏暗的洞中泛着阴森的光。 厉无咎跟那大汉借了一把大刀,径直冲了过去,“你们对付蜘蛛,我来缠住这东西。” 猾虍猛地从洞顶往下一跳,瞬间就与厉无咎缠斗起来。失去灵力的厉无咎全凭平时所练剑术和手中的大刀支撑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在这紧张的缠斗中显得无比漫长。厉无咎的体力在不断消耗,猾虍眼睛多,反应快,几乎能够预判厉无咎的攻击,厉无咎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猾虍的猛烈攻击,被重重地击飞出去,受了重伤。 就在猾虍即将张开那血盆大口准备吞吃厉无咎时,突然,从厉无咎的心口处飘出了一团绿光。那绿光在这昏暗的洞穴中实在微弱,它缓缓旋转着,若是有魔族在此,定会一眼就认出,这便是那传说中的魔灵。 猾虍原本狰狞的眼神瞬间变了,眼里露出了赤裸裸的贪婪之色,迫不及待地正欲上前抢夺。就在它刚要有所动作之时,那魔灵却突然一滞,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以魔灵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猾虍瞬间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灵,眼中的贪婪逐渐被惊恐所取代。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刻钟。在这期间,魔灵像是一个贪婪的吞噬者,源源不断地从猾虍的体内吸收着力量,又反哺给厉无咎,受伤的身体在不断修补,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有光泽。随着时间的推移,猾虍的身体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体内的力量全部被魔灵吸收殆尽。最后,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瘫倒在地上。 第九十八章重逢 “温公子……温公子……快醒醒…”厉无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不断摇晃,想出声让那个人不要晃了,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眼睛虚虚的看了一眼,满是天旋地转的人影,下一刻,神识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还是漆黑一片,这让刚刚清醒的厉无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 “张二哥,快去看看温公子醒了没?睡了一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周叔担忧的说。 “好,我这就去。”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上的光线也越来越近。 厉无咎:“张二哥,我醒了。” “马车里是不是很黑?要拿火把照一下你吗?”张二哥好心提醒道。 “那多谢二哥了。”厉无咎撑着手臂扶着马车里的木板坐了起来。 掀开帘子,张二哥举着火把站在地上,见他出来,把火把移近了些,准备伸手搀扶他下来,厉无咎摆摆手看清楚地面,“咻”的跳了下去。 “温公子你这就恢复了?”张二哥有些惊讶,和猾虍单打独斗,浑身都是血的人今天就好了?他们五六个兄弟仅仅是和蜘蛛精过了两招都还在躺着呢,不过昨日那蜘蛛精明明马上就可以得手,不知为何突然逃跑,不过也幸好逃跑了,不然他们这几个练气期筑基期修士还真不一定挨得过去。 “好了一些,多谢关心。”厉无咎笑道。 “咱们快过去吧,周叔他们今天买了好多牛肉,喝碗牛肉汤暖暖身子。” 两人坐到了火堆旁边,厉无咎刚刚过去就收获到了众人的关心:“温兄怎么样了?” “温公子喝碗汤,来来来……” 厉无咎在众人簇拥下坐在了中间,不知何时手上被塞了一碗汤。清澈透亮的汤头,泛着微微的油花,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一片片牛肉错落其中,喝一口,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火堆前众人侃天说地,热情的说着自己走南闯北遇到的奇闻异事,气氛好不热闹! 听着队伍里的小六子讲了个笑话,厉无咎决定要记着回去讲给允执听。“要是留影镜还能用就好了。” “什么?”坐在旁边的周叔问。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把话说出来了,随后解释道:“我有一个留影镜,可惜现在灵力全失,打不开乾坤袋也联系不到其他人。” 周叔经常带领商队出远门,也曾体会过这种煎熬的日子,安慰道:“这样么?不要担心,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青洲了。” 厉无咎听到这个消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连喝了三大碗肉汤。 夜深了,火堆旁边的人越来越少,厉无咎睡了一天,精神很亢奋,完全睡不着,一个人坐着这里抠抠那里戳戳,心里又有些遗憾,要是大嘴花也在说不定能玩一玩逗一逗,可惜被锁在灵识里的。 人在闲着时就容易鼓捣出一些事情,就像现在的厉无咎,看着胸口飞出的绿色一团,脑子里一团浆糊: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怎么在我身体里? 伸出手把一团绿色收进手里,厉无咎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安心,好像这东西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前半生这个东西被隐藏了,现在的自己才是圆满的。 这是魔灵,厉无咎敢肯定,不知道魔灵是否像传说中的一样,靠着吸收血肉成长,不过就算是像他们说的一样,他也会控制好的,自己绝对不会变成只知道嗜血的怪物。 又研究了一会,厉无咎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用,把它收了回去。 还是没有睡意,厉无咎又到处翻了翻,把乾坤袋拿了出来,突然瞪大双眼,啊?灵力恢复了! 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捏了一个除尘决,灵力真的回来了!虽然有一丝滞涩,但也足够打开留影镜了。 厉无咎赶紧找出留影镜,注入灵力,眼睛里充满期待,不知允执现在如何?是否真的被关押在地牢里?他身上的东西有没有被收走 ?短短几息,厉无咎想了很多问题,直到对面出现熟悉的身影。 “师叔,你可安好?”牧清寒焦急的声音传来,自从认识之后,厉无咎从来没有听见过他如此焦急不安。 “允执我没事。” “师叔你现在在何处?”牧清寒紧接着问。 “我还有三天就要到青洲了,想来应该是在西洲境内。你呢?是否受伤,他们可曾为难你?” …… 两人都担忧的问这问那,得知师叔失去灵力后,牧清寒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所以,半夜被人叫起来时,谢玄迟满脸的不高兴,凌浩然则是一脸茫然。 “你是说你找到厉无咎了?”谢玄迟站在凌浩然的剑上咬牙切齿道,这厉无咎什么时候传讯给他们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半夜!等找到人后,我xxxx 凌浩然颤抖的声音传来:“谢道友,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我不太会御剑载人。” “欸?没事没事,大不了我就掉下去。”谢玄迟一贯的爱开玩笑。 结果下一秒真的掉了下去,等牧清寒把两人从池塘里捞出来时,谢玄迟发誓再也不上凌浩然的剑了。 一夜赶路,厉无咎在第二日傍晚见到了允执,久别重逢自然是有无数话要说,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被忽视的谢玄迟凌浩然随意找了家客栈等着人回来,商量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做。 ** 鬼界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鬼王殿内。 “时机已至,我来兑换我的报酬。”金色面具对着虚空道。 “呵呵呵呵”一阵令人恐惧的笑声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好久不见了,始魔大人。”阴邪的声音尖利难听。 “我要你在一月后从……”金色面具声音不变,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见多识广的鬼王都惊讶。 “如何,你不敢?”金色面具反问道。 “自然不是,始魔大人果然心狠,鬼某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声音渐渐远去,金色面具垂头看着鬼界,数不清的鬼朝着他涌来,却消失在一丈之外,随后,源源不断的鬼失去了这人的气息,一丝痕迹也无,鬼界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样一个人。 第九十九章鬼修 第二日,牧清寒出现时就收获了谢玄迟戏谑的眼神,“怎么出去一趟嘴角就破了?” 厉无咎听见他这么说,拉过允执,一看,嘴角还真的破了,他手指轻轻点在对方嘴角的嫣红处,心疼道:“一会涂点药,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那声音里满是心疼,谢玄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好”牧允执轻声回答。 谢玄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原本是想调侃一下两人的,结果厉无咎这厮根本没想到那层去,还吃了一把狗粮,腻死了,咦~ “走走走,小凌子,赶紧去吃饭,再不吃饭一会腻的吃不下了都。”谢玄迟拽着凌浩然坐在了凳子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菜,小二晕头转向的去了后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吃哪些菜。 厉无咎也拉着允执坐在同一只凳子上,四方桌子还空了一方,两个人也完全没有分开去坐另一方的自觉。 自从坐下来厉无咎就开始询问他不在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一问一答间时间过得也快。 吃饱喝足后,谢玄迟终于问出了正事:“咳咳,咱们接下来去干嘛?” 牧清寒前几天唯一想要的就是找到师叔,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又想起修真界对自己、对师叔的所作所为,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 而厉无咎,更没有什么可纠结的,允执去哪他去哪,允执干什么他干什么。 看着牧清寒沉默的样子,谢玄迟有些明白了:“哎,算了,我懂你的意思。” 两两分开,谢玄迟不知带着凌浩然去了哪里,剩下两个人则是坐在客栈门口的树下。 “允执,你想去幽洲吗?”厉无咎坐在树下,仰头看着站在身前的人。 刚刚在客栈中听见幽洲已经挡不住了,玉清仙尊的离开更是让魔族少了一大个敌人,魔族不借着这个机会大举攻伐都是没脑子。 牧允执低着头,阳光从头顶穿过,耀眼的光芒让厉无咎一时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师叔,我……不知道。” 厉无咎心里清楚,允执这次是真的怕了。他是玉清峰首徒啊,从踏入修真之路起,他便被教导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使命,要秉持公正、维护修真界的和平与秩序,这份责任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厉无咎不能因为自己就让允执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这实在不公平。 看着允执纠结挣扎的神情,厉无咎实在不忍心逼迫他作出选择,反正他这辈子也就只有他了,去哪里都一样,慢慢想也无妨。 于是,两人就和谢玄迟他们分别,牧清寒请他将凌浩然带回青云宗,谢玄迟这个散修没事干欣然应允。剩下两人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意趣,即使两人前进的方向是幽洲。 ** 一个月内,两人已经被数不清的妖魔追杀,甚至还有鬼族,原本想着行走江湖,不问世事,结果这些人还是不能放过他们! 人只有在被逼迫时才能激发出无限潜能。牧清寒这几天将筑基期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几乎能以筑基对战合体期修士,厉无咎也摸索到了魔灵的使用方法,即使他不想使用那阴邪的东西,但他要护着允执,灵力没有恢复,只能靠着这个办法杀死敌人。 遇到的敌人有强有弱,那天,两人第一次对上了能展开鬼域的鬼修。 “允执,小心!”厉无咎接住被击飞的牧清寒,一番酣战下来,两人都格外狼狈。 眼看着那鬼修。又要攻过来,厉无咎咬咬牙,将牧清寒轻轻放在一旁相对安全的地方,低声道:“你先在此处歇着。”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的佩剑飞了过去。 那鬼修见状,发出一阵阴森的狂笑,鬼域随之**开来,仿佛要将厉无咎整个吞噬进去。 脚下步伐快速移动,厉无咎如同一道幻影般朝着鬼修冲了过去。就在即将进入鬼域的刹那,他大喝一声,手中佩剑猛地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直地朝着鬼修劈去。 鬼修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这一击,紧接着双手一挥,鬼域中顿时涌出无数黑色的鬼影,张牙舞爪地朝着厉无咎扑了过去。厉无咎身形不断变换,在鬼影的缝隙间穿梭,手中的剑也不停歇,每一次挥动都能击退不少鬼影,可那鬼修似乎并不着急,依旧在鬼域深处冷冷地看着,时不时地操控着鬼影发动新的一轮攻击。 很快,厉无咎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不着急。提剑正要继续冲过去,他发现自己刚刚恢复了不少的灵力竟然加快了流逝,环顾四周,不,不对,这是双重鬼域,早在他们遇到鬼修时,就已经进入了一个鬼域。 鬼修幻化出无数身形,鬼域内一瞬间阴风四起,厉无咎被逼到角落,牧清寒那边情况不明,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看来又要用魔灵了,厉无咎咬咬牙,控制着魔灵飞出,绿团在这几天吸收了太多妖魔鬼怪,已经变得光芒大作,一点也看不出来当时那种微弱的样子。 鬼修看见魔灵出现,露出贪婪的神色。说来也怪,厉无咎用不了灵力,倒是能把魔灵里的魔气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每当他用魔灵时,半魔的特征便更加明显。 战斗时,魔族的天赋就显现出来了,厉无咎像是不怕疼一般,即使有无数鬼影拉扯也要冲过去,每一次与鬼影的撞击都带起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搅得混乱不堪。鬼修见状,冷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鬼域内顿时狂风大作,那些鬼影像是得到了新的力量加持,越发疯狂地朝着厉无咎扑去,试图将他淹没。 厉无咎全然不顾,他身形猛地一扭,竟挣脱了部分鬼影的束缚,然后驱使着魔灵朝着鬼修所在的方向极速冲去,魔气所过之处,魔气肆虐,将一些靠近的鬼影瞬间腐蚀殆尽。 然而,随着魔灵的不断发力,厉无咎半魔的特征愈发明显起来,双眼也渐渐泛起了诡异的红光,可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修! 鬼修这时候终于知道害怕,正欲逃跑时,一双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咔擦”一声,鬼修消散在空中,魔灵不住旋转,吸收着空气中剩余的鬼气。 杀死鬼修的厉无咎并未停止,他眼神发红,不知要去往何方。牧清寒看着师叔即将失控,赶紧冲过去拦在身前,幸好厉无咎还认得他,眼睛一睁一闭,露出一个微笑,最后瘫倒在地。 第一百章识海 厉无咎醒来时,牧允执坐在一旁打坐。察觉到师叔的动静,牧允执坐起来从桌子上端了一杯温水,茶杯送到嘴边,厉无咎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待他喝完后,牧清寒缓声道:“师叔,你试着运息。” 虽然不理解,但厉无咎还是照做。 双手缓慢抬起,内腑内灵力枯竭,运转一个周天,没有任何反应。 “允执……”厉无咎可怜巴巴看向牧清寒。 “师叔,如果没有灵力那会不会是魔力呢?” 厉无咎一怔,好像自从醒来后,他的灵力恢复得很慢,偶尔有了蓄积,在一次战斗中就会全部释放,接着就是下一次的慢慢恢复。这么??一说,确实不对劲,为什么他的魔灵恢复得这么快,不会就是这东西把灵力吸走了吧! 牧清寒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点点头:“师叔,让我进入识海。” “啊?话题这么跳跃吗?”厉无咎羞涩一笑。修士最私密的地方莫过于神识,两人虽然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更亲密的神识交缠还未能体验,厉无咎跃跃欲试。 “咳咳”牧清寒呛了一下,忍不住红了脸“不——不是,我是想看看灵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你不要想太多。” 厉无咎遗憾的抿抿嘴,“好吧,那我是坐在椅子上还是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吧。”说着牧清寒把被子收拾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厉无咎躺在床上,随后往里挪了挪,拍着身侧的空位,示意他上来。牧清寒的思绪莫明飞到了某些事情上,随后脸上没消下去的热意继续升温,都怪师叔把他带歪了。 脑子里这么想着,人还是很靠谱的,简单布置了一个阵法,也躺了上去。 厉无咎闭上眼睛,自己先进入了识海。牧清寒凝神静气,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心意流转,神识渐渐凝聚,化作了一抹璀璨而灵动的灵光,朝着厉无咎的识海缓缓飞去。 然而,刚一靠近那识海的边缘,便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汹涌而来,似是要将他彻底驱散。这力量仿若层层叠叠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牧清寒的神识,让他前进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对,按理说两人心意相通,师叔的识海不应该会这么攻击他,除非…… 厉无咎不是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识海,以前他都是在识海内闭关修炼,这还是他第一次探索自己的识海。 识海一片飘渺,仿若一片神秘之境,四周云雾缭绕,光影交错。俗话说一个人的识海就能看出他是怎样的人,厉无咎的识海澄澈洁净,连一丝魔气也无,这完全不正常。 牧清寒被拦在识海边缘,只能看见一层白雾,后面影影绰绰,遮蔽了目光,也不知师叔在哪。 细思下,牧清寒的灵识缩小变成一个小人,提着赤幽撞了过去,猛的冲进白雾里。 雾里什么都看不清,牧清寒小心翼翼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小人,定睛一看,正是缩小版的师叔,可惜这个红眼睛的小孩看起来并不认得他,反而有着极强的攻击力,看来这个就是封印住的魔灵小人了。 “我马上就要挣脱束缚,你拦不住我。”红眼睛小人得意仰头。 “就是你吸收了师叔的灵力?”牧清寒问。 “没错,不过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用我的东西又有何妨?” “那不是你。”牧清寒无情拆穿。 “闭嘴,我才是这具身体唯一的主人,只不过被困住了而已,我要杀死你,这样就没人阻拦我了。”小孩子似乎很容易发怒,失去了和他交谈的耐心,先发制人想要抢占先机。 牧清寒见那红眼睛的魔灵小人发怒攻来,身形一闪,敏捷地侧身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他深知此刻面对的虽看似是缩小版的师叔模样,但其本质还是当年被厉晏封印住的魔灵,最近魔灵又吸收了那么多的力量,绝不可掉以轻心。 “哼,想躲开?没那么容易!”魔灵小人见一击未中,恼羞成怒,双手快速结印,刹那间,周围的雾气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在他身周形成了一道道如利刃般的雾刃,呼啸着朝牧清寒射去。 牧清寒小小的身子快速躲避,运转自身灵力,在身前撑起一道灵力护盾,雾刃撞击在护盾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溅起一片片绚烂的灵力火花,然而,那魔灵小人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打不过我!” 牧清寒眉头紧皱,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他明白,若只是一味地防守,迟早会被这红眼师叔攻破防线,必须得想办法找到其破绽,将其制服才行。 就在此时,牧清寒敏锐地察觉到,每当魔灵小人发动一轮猛烈攻击后,其身形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想必是这封印虽已松动,但还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他的力量发挥,导致他连续攻击后会出现些许力不从心的状况。 看准了这个时机,牧清寒当机立断,在又一轮雾刃攻击过后,趁着魔灵小人身形停滞的刹那,他猛地撤去护盾,身形如电般朝着魔灵小人冲了过去。手中灵力凝聚,化作一把闪耀着湛蓝光芒的灵剑,直刺向魔灵小人的要害之处。 魔灵小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狠厉之色取代。他也顾不得许多,强行调动起体内剩余的灵力,在身前筑起一道黑色的灵力屏障,妄图挡住牧清寒这凌厉的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灵剑狠狠地撞击在黑色屏障上,一时间,灵力四溢,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雾气都震得四散开来。牧清寒咬紧牙关,加大灵力输出,试图冲破这道屏障。而魔灵小人也在拼命抵抗,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之中。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直找不到允执的师叔,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随着在识海内的快速搜索,他立刻感受到了这边的危机。可是,他从未知道自己识海里还存在着这么一片地方,想要过去却不得其法,看来这封印是把自己带有魔气的那部分锁在了识海内,结果魔灵苏醒后,被封印的部分竟然也有了灵智。 虽被困在识海的另一处,但心系牧清寒安危,厉无咎也不管不顾的要破开这层禁锢。想着是在自己的识海,厉无咎对识海的控制称得上得心应手,以前是他没发现,现在发现了不到一刻钟就冲了过去。 见两边的隔膜已经消除,红眼师叔大笑几声:“你竟然过来了,那我存不存在也没意思了,因为你迟早会变成我的样子。” 牧清寒没让他继续放狠话,趁其不注意一点了结了他。 反倒是厉无咎在不断的思考,他难道真的会变成没有意识到魔吗? 100-110 第一百零一章厉晏 厉无咎席地而坐,识海因为刚刚的变故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时间充满了魔气。随着识海里的封印解除,厉无咎想起了他爹兼任师父的厉峰主在他小时候所做的一切。 半魔小时候难以控制身体里的魔气,最容易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人族和魔族都不承认半魔,甚至称得上厌恶,对待他们就像是奴隶或牲畜一样,见到或打或杀,这也是三分之二的半魔活不过成年的原因。 第一次暴露时,厉无咎和苏玉清在云州城逛灯会。七八岁的厉无咎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自从他有记忆起就在青云宗中,他年纪虽小辈分却高,几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厉峰主榆木脑袋一个,根本不知道怎么教导孩子,厉无咎没有长歪还全靠他师兄苏玉清,还有就是宗内那些三观正的长老。所以他的足迹几乎遍布宗内的每一个地方。 这次能够到山下逛灯会还是他无意间听到了几个外门弟子说的,于是缠着闹着要师兄带他下山。初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厉无咎很是兴奋,东跑西跑像撒了欢的小猴一样,苏玉清才转过身,几息时间就找不到那个小小的人了。 灯会上游人众多,不好施展法术,而厉无咎又小,还未习得什么法术,这一消失可把苏玉清急得不行。 匆忙的跑了几个街道,突然一条小巷子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原本是想搞点钱用用,结果竟然是半魔吗?”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谁知道这些钱哪里来的?怕不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这个男人啐了一口,无端猜测。 “我没有偷钱,这是我爹给我的!”厉无咎脆生生大声反驳。 那个男人见他狡辩,伸手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厉无咎不断挣扎,挣脱时咬了他一口。 “嘶——你个小畜生敢打我,你们几个快给我使劲打,这种小畜生打死了官府也不管。”男人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厉无咎缩在墙角抱着肚子,好不可怜。 苏玉清走进巷子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自己年仅八岁的小师弟像个破布娃娃任人拳打脚踢。生性冷漠的苏玉清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他二话不说,身形如电般掠了过去,三两下便将那几个欺负厉无咎的人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可他心中的怒火未消,下手越发狠厉,竟生生将那几人打得没了气息。 冷静过后,苏玉清双手颤抖地把厉无咎抱在怀里,顾不得去管那几个人如何处理,立刻带着人回了玉清峰。厉晏早在苏玉清进来时就闻到了魔气,皱着眉把孩子放在床上,幸好只是受了外伤,喂了一味药,见他脸色变得红润了,又设下隔绝魔气的结界就走了出去。 苏玉清跪在正殿,厉晏走出来:“为何长跪不起?” “弟子伤了凡人性命,特向师尊告罪。”苏玉清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去思过崖思过十年。”修士寿元随着境界攀升,短短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弟子遵命。” 几天后,厉无咎身子渐渐恢复,身上的魔息也收了回去,蹦蹦跳跳去找苏玉清时,却没有见到对方。焦急的去问了玉清峰其他人,得知师兄被关思过崖,厉无咎就开始打滚撒泼,势必要把师兄“救出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厉无咎忙不迭地跑到师尊跟前,“噗通”一声跪下,眼眶泛红地求情道:“师尊,求求您莫要怪罪师兄,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弱才会被他们欺负,师兄他只是看不过去想要保护我,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法术。这一次若要罚,就罚我吧,师兄是为了我才犯下此错的。”说着,小小的身子不停颤抖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厉无咎和他爹的关系时好时坏,心情好时就叫父亲,心情不好或者不求于人时,就会眼巴巴的叫人师尊。厉晏没有一丝想要改变惩罚的意思,厉无咎哭了一会儿,发觉他爹不为所动,愤愤跑开了。 想来想去,师兄出不来那只有他去找师兄了,于是厉无咎找了人给他送去了思过崖。 苏玉清正闭目打坐,却猛地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睁眼便瞧见了那小小的身影正费力地攀爬上来。他赶忙起身,几步上前将厉无咎拉了上来,皱眉道:“怎么跑这儿来了?” 厉无咎却一把抱住苏玉清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眼眶还有些红红的,带着几分倔强说:“师兄你在这儿受苦,我来陪你,你就不怕了。” 苏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师兄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你快回去。”厉无咎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几包用油纸包着的点心,递给苏玉清:“师兄,这是我偷偷给你带的,你在这儿肯定吃不好,快吃点吧。” 苏玉清心中一暖,接过点心,两人便在崖上寻了处地方坐下。厉无咎叽叽喳喳地给苏玉清讲着这几日门中发生的趣事,试图让苏玉清心情能好些,苏玉清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被逗得露出一丝浅笑。 夜已深,草丛内蛐蛐不知疲倦地吟唱着,那此起彼伏的叫声,宛如一首轻柔的小夜曲,在这静谧的夜里悠悠回荡。月色如水,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一地的银白。 “师尊,您……”怎么来了? 厉晏摆摆手,把睡熟的厉无咎抱起来,“他半魔的身份不可泄露。” 苏玉清点点头:“弟子知道。” 厉晏把厉无咎带回玉清殿,不知给他做了什么?再次出门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把昏迷的厉无咎送回思过崖,厉晏像交代后事一般把玉清峰的事情一一嘱咐了,唯独没有告知他厉无咎半魔的事情,想来已经有了结果。 几年后,玉清峰峰主厉晏陨落,弟子苏玉清继任新一任峰主。 而厉无咎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暴露一丝魔气,似乎从来都没有知道过自己是半魔…… ** “原来我爹他已经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厉无咎长叹一声,“早知道小时候就多叫他几声‘爹’了。” 牧清寒没有见过这位应该属于自己“师公”的人,但他心里仍然对他感激,又想了想,那为何师公没有告诉师尊呢? 第一百零二章求和 没顾上多想,两人经过北洲中洲到达了幽洲。魔族势如破竹,在三日前彻底攻下了幽洲,修真界风声鹤唳,更绝望的是,妖族自青洲倾巢而出,其他宗门的支柱都被派到了幽州,现在只有青云宗在苦苦支撑,九洲大陆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怎么了?”厉无咎接过叽叽喳喳飞过来的彩雀,手指蹭了蹭它的绒毛。 小雀扑腾扑腾翅膀,上蹿下跳的看向另一边,幸好厉无咎和它相伴几百年才清楚。 “师叔?” “小东西说前面有一队魔兵,鬼鬼祟祟的向着中洲摸过去了。”厉无咎拧眉。 中洲是什么地方?中洲是九洲大陆最富饶的土地,这里矿脉纵横交错,蕴藏着各种珍贵的矿石,商队往来不绝,百姓安居乐业,城镇更是繁华无比,可以说中洲就是九洲大陆的一个大枢纽,幽洲破后魔族第二个目标就是中洲。 两人顺着小雀指引跟在魔兵身后,厉无咎自从觉醒了魔族血脉后,像是带着记忆一般,能够理解魔族的语言,虽然他不会说,但是会听啊。 跟了一路也就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外乎就是偷袭仙盟坐镇的长老。各大宗门的长老贪生怕死,根本不敢上战场,只管偷偷摸摸坐在背后排兵布阵,也不懂得随机应变,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管前线那些修士的死活,这也是为什么修真界败得这么快的原因之一。 战场上的修士都寒了心,想当时玉清仙尊与他们同进退,根本不似这些只知道贪图富贵的人,于是仙盟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内乱,修士们叫嚣着不上战场,要求玉清仙尊回来指挥,而享受了权力的长老又岂会乖乖听话,现在还真是乱得像一盘散沙。 这些消息都是齐霖联系他们后告知的,可怜齐霖自己家里的事情还未解决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眼看就要进入中洲,厉无咎和牧清寒决定动手。这队魔兵个个身披黑色重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一看就久经沙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 由于两人故意露了个破绽,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二人,迅速呈包围之势围了过来。 牧清寒这一路费尽心思提高境界,有了先前的经验,修炼起来也得心应手,短短几天就从筑基到了金丹。这群魔还是他金丹后遇到的第一批敌人,拿来练手再好不过。 牧清寒眼神一凛,手中赤幽剑瞬间出鞘,剑身红芒大盛,似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他身形如电,率先冲向魔兵,赤幽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雾。 一个魔兵挥舞着大刀砍来,牧清寒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剑刺进魔兵的咽喉,魔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没有丝毫动容,继续转身刺向另一个。这时,几个魔兵从侧面包抄过来,牧清寒脚步轻点,跃至空中,手中剑向下一挥,一道剑气如长虹贯日般射向地面,魔兵们被剑气击中,惨叫着倒地。 厉无咎欣赏的看着允执,不愧是师兄认准的天才,即使不修无情道,他也一样厉害,只是这些魔实力强劲,数量又多,厉无咎担心允执灵力消耗太快,于是自己也加入了战局,黑色的魔气在他周围盘旋凝聚,最后形成一只巨大的魔手,魔手朝着魔兵们抓去,所到之处魔兵纷纷被碾碎。 没错,厉无咎在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过后,终于不得不相信自己识海那小魔灵说得对,他真的只能修魔了。而他在经历了无数次自我挣扎后,终于接受了只能修魔的事实,不过他身负魔灵,本身也是个天才,最近又不断的有妖魔鬼怪给他吸收当靶子,即使是从头开始,他已近乎达到魔王的境界,要是被他那个好兄弟莫燕看到,不知道要嫉妒成什么样。 一个魔兵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牧清寒没听懂,厉无咎却勾唇一笑:“我可不是你们魔族的,再说了,你们血缘纯正的魔不是最讨厌我们这种半魔吗?” 那魔知道他是半魔后,眼底满是鄙夷,下一秒一剑闪过,丑恶的头颅掉在地上,是牧清寒。 魔族血统越是纯正,他的本体越发的丑陋,而且魔族崇尚原始的力量,用人族的话来说,长的越野蛮越受到魔族喜欢,所以即使有些魔族能够幻化人形,他们也仍然用本体行走。 厉无咎在看过魔族志后,经常疑惑,他那从来没见过的娘亲难道是审美畸形看上了他爹这个美男子? 牧清寒杀了那个魔后,再次冲入魔兵阵中,赤幽剑在他手中舞出一朵朵剑花,他以金丹之境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不给魔兵丝毫可乘之机。 突然,魔兵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魔将,它手持巨斧,朝着牧清寒狠狠劈来,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为之震颤。牧清寒举起赤幽剑格挡,两者相交,竟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他咬紧牙关,体内灵力涌动,奋力将魔将震退。 厉无咎将身边的虾兵蟹将解决后,就静静站着观战。 那魔已经到了魔王境界,牧清寒还是金丹初期,一时间占了下风,只能不断躲避。魔将那巨斧每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斧刃划过之处,空间似乎都出现了丝丝裂痕。 牧清寒目光一凝,强行稳住身形,调动体内灵力全力灌注到赤幽剑中。赤幽剑红芒暴涨,周围的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一时间剑影漫天,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朝着魔将笼罩而去。 魔将见状,发出一阵不屑的狂笑,巨斧一挥,竟直接将那剑影红莲劈开,强大的冲击力将牧清寒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就在魔将准备乘胜追击,给予牧清寒致命一击时,一旁的厉无咎终于出手。 他全身魔气汹涌澎湃,整个人如同一团黑色的风暴,瞬间挡在了牧清寒身前。他双手一挥,数道黑色的魔光如利箭般射向魔将,魔将不得不停下脚步应对厉无咎的攻击,本来已经受伤的魔将终还是死在了厉无咎的手上。 自从上次失控后,厉无咎就不再吸食魔力,他把大嘴花放出来,恰好够他饱餐一顿。 ** “怎么办?魔族打到东洲,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是修真界的罪人了!” “你说说那怎么办?现在难道真的要把苏玉清请回来吗?” “如果他回来,那岂不是他的一言堂,修真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那你们说要怎么办!” “我说不如——求和!” 第一百零三章练垣莫燕身死 求和一事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想想也知道,不抵抗的人族会有多么苦难的人生,自古以来,求和的那一方终究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得已的情况下,众人只好请求玉清仙尊再次领兵,也许这一久人族的不断落败让魔族信心大增,即使玉清仙尊的到来也没有缓和多少局势。 “大人,我们是否要一举夺下东洲?”练垣恭敬弯腰请教。 “不必。”金色面具的声音一如既往,实在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练垣心里一突,尽管过去相处的几百年里,他实在不知道这位大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请大人指教。” “牧清寒逃出来了,厉无咎没死。” 练垣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厉无咎这人在他设置的重重杀阵中竟然还能活下来,到底是说他命好还是本身就有这个实力。 金色面具消失了,练垣思索一番,招招手招来了一个魔将,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随后一个月内,鬼界魔界修真界再次传来厉无咎的消息,而这一切更是掀起了对魔灵功效的猜测,一时间,厉无咎重新回到了漩涡中。 解决了一批争抢魔灵的人,厉无咎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是,到底是谁给我泄露的消息,看我逮到人把他剥皮抽筋。” 牧清寒把人扶起来:“我倒是有一个猜测,不过……”话到这里,他有几分犹豫。 “允执什么时候说话还要防着我了吗?”厉无咎卖了个可怜,开了个玩笑。他知道允执说出来的话是慎之又慎,思考过好几遍的,欲言又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师叔,我们………” “你怀疑……?”听完允执的布局,明显指向的就有那几个人,而能让他欲言又止的人,那就只有……厉无咎满脸凝重,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相信允执的判断,试一试也无妨。 ** 由于上次沿着封印走了很久,他们对封印松动附近的地形还算熟悉。不知道是太过放心后方还是觉得人族踏不过他们的重重防线,魔族在这条线上没有任何布防,甚至有些藏在山林里的村子也没有被发现。 两人就这么来到了上次那个村子,又遇到了老两口。 “又遇到你们了,这次还来吃饭吗?” 厉无咎开怀一笑:“吃!” 两人在老人家里吃了最后一顿饭,临行时,老人像是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拉住两个孩子手:“一路平安,以后再来奶奶家吃饭。” 厉无咎笑着答应了,晚霞拉长他们的身影,老两口站在村口再次目送他们远去。 第二天,两人正大光明从幽洲进了栾夜城,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练垣,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抓住了拷打一番必定会供出很多事情。 两人现身之后,立刻被人押到了练垣所在的宫殿,原本练垣还想好好和他们商量,谁知厉无咎根本不配合,直接踹到了桌子就出剑,练垣也不是个善茬,身边有不少高手。魔将一拥而上,瞬间将厉无咎和牧清寒围在中间,刀光剑影之间,厉无咎和牧清寒背靠背与敌人激战,但对方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两人渐渐陷入苦战。 厉无咎身上多处挂彩,魔息再强大也在人家地盘上,一点也不占优势,他眼神一狠,魔灵飘出,周围的魔力如潮水般向他汇聚,他的力量在迅速攀升,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魔将也面露惧色。 魔灵的力量让他瞬间恢复,在解决了练垣的高手后,厉无咎眼中的理智开始消散,他的身体充满魔力,渐渐被魔灵完全掌控。此时周围的魔族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他疯狂地展开屠杀,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衫,他却毫无知觉,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武器,每一次挥动都有魔族倒下,凄厉的惨叫在栾夜城回荡,仿佛这里变成了一座死亡炼狱。牧清寒看着失去意识的厉无咎,心急如焚,却不知该如何阻止他的疯狂。 练垣平时看着不动声色,遇到生死问题时还不是渐渐失了分寸,眼里渐渐流露出惧怕,幸好莫燕收到消息恰好到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莫燕恨不得啖其血肉。他二话不说,提剑便朝厉无咎刺去,剑上灵力涌动,每一招都凌厉至极。 可厉无咎此时吸收了太多力量,身体如钢铁般坚硬,每一次承受攻击后都能迅速反击,莫燕的剑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却无法让他倒下,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凶性。厉无咎双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魔力冲击朝莫燕而去。莫燕连忙以灵力护盾抵挡,却还是被震得后退数步。他稳住身形,再次冲向厉无咎,两人身影交错,剑与魔力碰撞出阵阵火花。然而,发狂的厉无咎力量越来越强,莫燕一时不敌,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练垣见状想趁机逃走,可厉无咎哪会放过他,一个瞬移来到练垣身前,手起刀落,练垣瞪大双眼倒下。解决了练垣后,厉无咎又走向受伤的莫燕,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再次举起武器,终结了莫燕的生命,鲜血在他脚下蔓延开来。 “师叔!冷静……”牧清寒对着远处发狂肆意屠杀修士的人大吼,可惜那人已经走火入魔至深,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牧清寒被魔族伏击时,已经身受重伤,体内灵力亏空,但他仍然义无反顾,冲过去要把厉无咎唤醒。 几月前不断吸收魔力的厉无咎,到如今已经达到了上限,体内魔力四处流窜,他又不能掌握正确控制魔灵的方法,因此而走火入魔实在正常。 牧清寒看着眼前被魔化的师叔,眼中满是决绝,他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人,厉无咎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朝着牧清寒疯狂攻击,每一招都带着毁灭的力量。 两人的打斗如狂风暴雨,周围的山石在余波中粉碎,牧清寒拼尽全力,终于挨近了厉无咎,伸手想要牵住他的手,就在这时,厉无咎的重击朝他袭来,牧清寒躲避不及,被狠狠击中,可也就在这瞬间,厉无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后再次变成狠厉的红色。 厉无咎没再攻击其他人,眼前这人已经将他彻底激怒,他继续朝着受伤倒地的牧清寒继续攻击。牧清寒此时已经生死一线,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仍紧紧盯着厉无咎,心中满是不甘,他不能看着厉无咎就这样被魔灵吞噬。 下一秒,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牧清寒眼角流下一丝泪,这只手,牵过他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给他做过留影镜,和他一起走过那么多美好时光,现在竟然要死在他手上了吗?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现,牧清寒晕倒时,见到的就是师尊挡在身前的场景。 第一百零四章战场 “你可知错?”牧清寒刚醒,就看见端坐在床边的师尊。 “师叔如何?你可有把他带回来。”牧清寒避而不答,焦急问道。 “晏清走火入魔,为师制不住他。”提到厉无咎,苏玉清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些许波动。 牧清寒的脸在床帐阴影处,黑黑白白看不清楚:“师尊口中的错,是指冒天下大不韪和师叔在一起,还是说我身为玉清峰大弟子不顾责任肆意妄为?” 苏玉清听见他如此说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只是话语中带着讽刺和不平,习惯了原本沉默寡言的弟子,苏玉清蹙着眉,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想清楚便好。” “明日随我到永春城迎战。”苏玉清留下一句话,推开门的瞬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话语,“师尊还未回答我。”苏玉清脚步未停。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牧清寒冷冷看着那个清冷谪仙般的人物离开。 第二日,永春城 时隔半年,齐霖再次见到了牧师兄。 刚开始牧清寒直接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是当年追在他屁股后面,要他指导剑法的俊朗少年,经过半年多大战斗,齐霖身上有了一股说不清的气势,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坚毅与冷峻,曾经的稚嫩完全褪去,那身整洁的弟子服已经换成了黑色铠甲,却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趁着战事未起,两人忙里偷闲坐在屋檐下,大部分是齐霖在说,牧清寒在听。 修真界的战场并不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简单,这里没有法术对轰时的绚烂光芒,只有无尽的血腥与残酷。大多数修士的攻击没有一击即中的气势,只能近战交手,像极了各洲王朝间的战争,战场上死尸遍地,当初呼喊着要马革裹尸的战士,只能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渐渐变得麻木疲惫…… 牧清寒听着他说着自己九死一生的事情,眉眼间的灵动做不得假,他是真的开心。说起云悠悠时,他又是十分庆幸,自己还能在战场上遇到熟悉的人,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青裕呢?”说到熟人,牧清寒随口问了句。 原本神采飞扬的齐霖沉寂下来,他几次想要张嘴,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牧清寒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问,于是顺其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带我去看看武器吧。” 齐霖点点头,又恢复了那个叽叽喳喳的模样,走到一半拍了拍脑门:“对了,厉师叔呢?不是说他还好好的吗?怎么没看见他!” “师叔走火入魔,暂时不知去向。”牧清寒一脸平静。 “那怎么办?咱们赶紧去找啊!”齐霖震惊开口,这才刚重逢几天啊就又分开,还是走火入魔,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还真不好搞。 “我修为只有金丹,此次受了重伤,暂时没有想到办法。”牧清寒解释道。 “啊?……这样啊?对不起啊……”齐霖自觉又问到不该问的地方了,讪讪闭嘴。 齐霖在这一年突破非常快,已经到达了元婴初期,是众人口中炙手可热的天才,可惜被这场如其来的变动搅乱,若不然他也算是各大门派世家争抢的逢迎的对象。 说来也是好笑,两人都问到不该问的,都费尽心思的想把话题带回去,就这样东扯西扯,两人到达了兵器库。 兵器库都是各宗门各世家凑出来的,战场上都有自己宗门的弟子,又事关修真界存亡,想来也不会多差。 进入库房,各式各样的兵器杂乱的摆在箱子上、架子上。牧清寒随意拿起来两把剑,轻轻一掰,碎成两段,又随意检查了其他几件,这些兵器就像青云宗里的一样,大部分都是低阶法器,能用的不多。 “我说呢,怎么咱们一群中流砥柱节节败退,竟然是兵器也有问题嘛!” “这群老东西是不是舍不得给藏起来了!我就没有见过这么拎不清的人!” 齐霖的叫喊声引来了附近休憩的修士,众人听清楚了事情经过,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他们知道修真界争权夺利的事情一直都有,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兵器都要偷工减料吗? 事情越闹越大,很快传进了玉清仙尊耳中。 正院内吵吵闹闹,不少长老听说了事情都气愤得不行,看起来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事实上,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用?战事在即,当务之急是要把修士用的法器解决。 商量来商量去,没有哪个宗门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我们解决。” 不少修士寒了心,幸好玉清仙尊带头拿出了自己多年积攒的法宝,带动了其他人,这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傍晚时分,城门口传来阵阵鼓声,这是——魔族来犯,所有人神色一凛,纷纷往城门口奔去。 黑压压的一片,真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魔族向来肆意妄为,直接省去了叫阵的步骤,开始攻城。 不少修士自城门一跃而下,战斗开始。 牧清寒和师叔经常偷偷摸摸在后面帮着给魔族使绊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参与战争,这种感觉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紧张到近乎凝固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牧清寒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兴奋与紧张交织的本能反应。 一个魔族士兵朝着他冲过来,牧清寒提剑,身形如电般冲了过去,手中的剑精准地刺向对方的咽喉。那魔族士兵反应也极为迅速,举起长刀格挡,刀剑相交,溅起一串火星。牧清寒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手臂微微发麻,他运转灵力,猛地将魔族士兵的长刀荡开,顺势挥剑斩下对方的头颅。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温热而刺鼻。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转身又冲向另一个敌人。 “师兄,敢不敢和我比比?”齐霖从侧边杀死一个想要偷袭师兄的人,挑挑眉看向他。 “好啊!”牧清寒被战意所感染,两人开始了比拼,后面还加入了个云扬扬。 第一百零五章鬼漾 夜色渐深,永春城燃起了火堆,每一个火堆前都坐了不少人,热汤烈酒,谈天说地,眉眼间满是笑意,这是近来唯一一场胜仗,难得有的一次放松。 “牧道友,久仰已久,特来敬你一杯。”一个二十多岁的修士端着一碗酒过来,其他人也是暗自打量着,视线不经意间往这里瞥。 和牧清寒坐一起的几个人都停止了说笑,看向来人,原以为这人是来找茬的,没想到竟是来敬酒吗?所有人都知道牧清寒前段时间发生的事,竟然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那人也是个爽快性子,自己捧着碗一口喝了。 牧清寒仅仅怔了一瞬,捧起一碗酒站了起来道:“牧某也敬你。”言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那修士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有些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响亮:“牧道友果然豪爽,曾经在苏家屯得你相助,这才保住性命,在下感激不尽,以后要是有需要,尽管向陈某开口。”陈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神中满是真诚。 当年牧清寒在寻台接了任务下山除魔,路过南洲苏家屯救了被追杀的凌虚宫的弟子,这么多年了,他们还记得当年的恩情,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了,那就是要站在牧清寒这边,既是知恩图报,也是对那些暗中想要使坏的人都警告。 “多谢陈道友。”牧清寒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他微笑答。 有一便有二,座中又有不少人端着碗向他敬酒,牧清寒来者不拒。 “牧道友,当时还得是你,帮着我们找到了紫烨草……” “牧道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当时差点刀就挥在脑袋上了,还好牧兄弟拉了我一把……” 来人大多是曾经受他帮助过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是仰慕他剑法的人。早就听说当日在幽洲时牧清寒无情道已破,修为尽失,可今天在战场上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众人他已经恢复,且境界不低,即使不修无情道,他还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其中也有人看不惯他们这副样子,但周围人多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的言笑晏晏,苏玉清隐于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看来玉清仙尊的大弟子很受欢迎啊!”身后传来声音,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似乎比仙尊更得人心,怪不得……” 苏玉清没有回头,亦没有说话。 身后人叹了口气:“看来玉清仙尊也不在乎这些。” “鬼漾,要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吗?”言下之意就是赶紧滚。 “哈哈哈哈”鬼王身形一闪,已是几里外,恰好避开了苏玉清的攻击。 城墙下热热闹闹喝酒的众人听见这声音以为是有异动,纷纷放下手中的碗,拿起武器警戒起来。 苏玉清自从城楼上露面,传音至每个人耳中:“无事,刚刚遇到一只小鬼。” 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又坐在座位上,有胆子大的还高声邀请:“玉清仙尊,下来喝酒啊!” 玉清仙尊向来独来独往,并不合群,众人都以为他会下来的,结果真的点头了。 玉清仙尊不来的时候气氛热烈,真的坐下了却有些凝滞,众人都变得束手束脚,仿佛看出了他们的拘束,苏玉清喝了一杯酒后就离开了篝火旁。 ** 鬼漾所设鬼域内,一魔头正四处寻找出口,不断攻击周围飘荡的鬼怪。 “哎,始魔这师弟还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鬼漾站在旁边看了好久,慢悠悠吐出一句话:“这么快就恢复神智了,真厉害。” “你说这人难不成是天道的亲儿子?峰主爹,魔王娘,修真界大名鼎鼎的玉清仙尊是他师兄,青年才俊牧清寒对他一往情深,对了,生下来魔灵自动认主,他这一生还真是滋润。” 肩膀上的小鬼龇牙咧嘴的点点头。 鬼漾笑着摸了摸小鬼的头:“当然,你也很可爱。” 要不是那小鬼全身青紫,脸上满那小鬼全身青紫,脸上满是血污与裂痕,就像干涸河床的缝隙,纵横交错。它的嘴唇乌紫肿胀,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尖锐的小牙齿,上面还挂着丝丝血迹,赞同的蹭了蹭鬼漾的脸。 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厉无咎恰好听见他说这句话,沉默一瞬,久久才开口:“放我出去。” “厉公子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这不可能。”鬼漾笑眯眯开口。 “那只能打一场了。”清醒的厉无咎召唤出重明,剑尖指向鬼漾。 “对了,这小鬼一点也不可爱。”开打前,他不忘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想法。 小鬼一听不乐意了,率先冲了过去,它那尖锐的爪子带着凛冽的阴气,朝着厉无咎狠狠抓去。厉无咎却不慌不忙,重明剑一挥,剑身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竟将小鬼的攻击轻松挡下,光芒如烈日般耀眼,小鬼被照得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被逼退数步。 鬼漾在一旁仍是笑眯眯的,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冰冷:“厉公子,让我来会会你,到底是你厉害还是苏玉清更胜一筹。”说着,他手轻轻一挥,无数黑色的烟雾从他袖口涌出,向着厉无咎席卷而去,烟雾中隐隐有各种狰狞的鬼脸闪现,张牙舞爪,似乎要将厉无咎吞噬。 厉无咎把又飞过来的小鬼推开,脚踏七星步,身形灵动地穿梭在烟雾之间,重明剑所到之处,鬼脸纷纷消散。 鬼漾似乎不打算和他僵持下去,画了一个传送阵,源源不断的魔从地底探出。 随后,他不知拿出了什么法器,竟然让他刚刚压制下去的魔灵又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去吸食魔力。 这时候厉无咎也算知道他的目的了,以魔族不断喂养魔灵,让他失去意识,养成一个大杀器,不得不说真的是好计谋。既然如此,那便如他所愿,他倒要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不是师兄?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远观看着厉无咎不断与周围的魔族缠斗起来,小鬼也跃跃欲试。 “行了,你奈何他不得,别去送死。” 小鬼气呼呼扇了他一巴掌,跳下肩膀不知去了哪里。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鬼漾出了鬼域,前往中洲天堑。 ** 喝了一壶又一壶烈酒,即使有灵力辅助,牧清寒还是不可避免的醉了。 把人送到帐篷内,齐霖出了一身汗,正要休息时,挂在腰间的传讯玉佩闪烁不止。 犹豫片刻,齐霖走到帐外,左手一划,一行字浮在虚空之中。 静静看了一会,齐霖嗤笑一声,关闭了传讯玉佩。 第一百零六章吃小鬼 兑泽五百一十五年春,东洲僵持已久的战争终于打破,中洲出现裂缝,灵气滞涩,天降异象,天枢预言灾祸将至。三族停战,纷纷赶往中洲查明真相。 天都岭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绵延千里,气势磅礴地贯穿了九洲大陆的南北。在这雄伟的山脉之中,紫云峰以其绝世之姿傲立其间,它是修真界当之无愧的最高峰。高耸入云的峰巅,似在与天争锋,而在紫云峰前的最高点,被人们称为天堑。传说中,天堑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是修真界飞身成神的唯一道路。 紫云峰上的积雪还未化完,薄雾在山间缭绕,好一幅仙山雪景图。 山道上,长长的队伍似乎看不到尽头。 云悠悠拄着自己的本命剑,气喘吁吁开口:“齐霖,要不你背我吧。” “你说这话难道不心虚吗?我都累成狗了!”齐霖虚弱反驳。 云悠悠:“为什么这紫云峰御不了剑呢?真是累死本小姐了。” “谁知道啊,天都岭就这座峰最奇怪,别的都能御剑,就这座不行,看来真的像传说中的一样,成神路最后考验的就是心性,让人一步一步爬上去。”云扬扬插话道。 “我现在是真羡慕体修和有灵兽的修士,他们是真轻松啊。” 目送着一个骑着自己灵兽的修士超越了他们,三人齐齐露出羡慕眼神。 “你们说,玉清仙尊是不是也像咱们一样爬上去啊?我好像还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呢。”齐霖忽然设身处地想到,似乎玉清仙尊没有灵宠,也是御剑来着。 这么一说,三人更有干劲了,都想要立即爬上峰顶看看玉清仙尊是否如他们所想。 “牧道友呢?这一路上为何不见他?”陈洛突然插进来。 “师兄啊?师兄前不久受伤回宗门养伤去了。”齐霖开口道。 陈洛:“这样啊?这么严重吗?” “前几天传讯来好像没什么事情了,对了,师兄也在赶过来的路上,说不定明日就到。” 事实上,牧清寒本没有受伤,此次借口回宗门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幸运的是还有意想不到的发现。而他此刻也正在赶往紫云峰。 ** 峰顶,苏玉清站在高处仰望着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空,久久不动,身后站的修士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裂缝到底如何产生,又如何补上。 天枢一个长老颤颤巍巍站出来:“传说曾有女娲补天,其以五色石熔而补苍天,救万民于水火。今者吾等之境,亦似古之末世,天堑之裂,祸比天缺,然今时不同往昔,五色石何在?世易时移,灵气滞涩,恐难再觅此等神物。” “这老头几个月前不是身子骨挺硬朗吗?现在怎么看上去这么虚弱?”陈洛小声和齐霖蛐蛐。 齐霖一脸神秘莫测:“你低头看。” 陈洛顺从的低下头。 “你看出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出。”陈洛诚实回答。 齐霖叹了一口气:“你看我的腿抖不抖?” “抖啊!” “那不就行了,我这种年轻力壮的爬个山都半死不活的,更别说这老头了。” “原来是这样吗?齐兄你真聪明。”陈洛开心吹捧。 “哎呀也不算什么,要说聪明我都赶不上青……”准备脱口而出的名字,齐霖又咽回口中,陈洛还以为自己没听清,附和道:“我也觉得,他确定聪明。” 齐霖看了他一眼,满脸无语。 两人说小话的时间里,那些长老都吵了一圈,也没讨论出个章程。 上山就用了半天时间,又啰哩巴嗦讲了半天,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山上格外冷,山风呼呼吹着也分外恐怖。 暗处无人看见的地方,何洮闻到一股香气,黑色团子从齐霖被窝里爬出来冲了出来。又有吃的了,嘿嘿嘿,何洮速度加快,几乎飞出了残影。 悄悄靠近,何洮亮晶晶的眼珠紧紧盯着眼前的小鬼,看起来有点丑,不过不影响口感。 小鬼察觉身后的气息,凶恶的转过身,两个身形差不多的东西就这么打了起来。 何洮身形灵活,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穿梭,带起阵阵风声。小鬼也不甘示弱,口中喷出黑色的烟雾,烟雾中隐隐有刺鼻的味道,朝着何洮笼罩而去。何洮猛地一跃,避开烟雾,然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冲向小鬼,张嘴就咬。小鬼发出尖锐的叫声,用它那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臂去格挡,手臂与何洮的利齿碰撞,发出咔咔的声响,溅起一串串火星。它们在空荡荡的山谷内你来我往,周围的山石被它们打斗的余波震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何洮把小鬼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这才发现面前的阵法,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这是做什么的?正要飘回去通知齐霖,谁知一只鬼手出现,狠狠抓住了他。那鬼手冰冷彻骨,指尖如钩,深深嵌入何洮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何洮惊恐地挣扎,却感觉力量在一点点流失。 “哼,敢吃我的小鬼,真是不知死活。”阴森的声音传来,何洮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鬼王现身。鬼漾浑身散发着强大的鬼气,双眸如血,死死盯着何洮。 何洮扭动着身躯,大声尖叫,“该死的东西,等着小爷咬死你。” 鬼漾却发出一阵狂笑:“就凭你这小喽啰?” “你竟然听得懂我讲话?”何洮内心震惊,他只会吱吱叫,其他人并不了解他说的什么,就连相处已久的齐霖也只能听得懂个大概。 “嗯,小东西还挺好玩,你吃了我的小鬼,那你就做我的宠物吧。”鬼漾捏了捏团子的身体 ,何洮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何洮睁眼就看见发了疯的厉无咎,意识到自己被抓了,想要跑出去,谁知却被无差别攻击了。何洮慌忙躲避,可这狭小的空间让他的行动处处受限。厉无咎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每一招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何洮险象环生,身上已添了几道伤口,黑色的气息从伤口处丝丝缕缕地逸出。 何洮大声呼喊,又是尖锐爆鸣声,但厉无咎完全沉浸在疯狂之中,对何洮的呼喊充耳不闻,手中的攻势越发凌厉。 无可奈何的何洮趴在地上,期待厉无咎是个眼瞎的。 谁知地上竟然发出了“滋滋”声,何洮昂起脑袋一看,自己竟然能腐蚀鬼域,瞪大双眼,小团子立刻发力,努力要开出一个洞来。 第一百零七章暴露 随着身体的不断扭动,鬼域竟然真的被他钻出了个洞,何洮激动的钻过去跑了出来。 鬼气从洞中溢出,浓郁的气息将睡梦中的修士惊醒,纷纷起来探查。 何洮跑出来后就紧赶慢赶回到了齐霖怀里,把人拱醒了就推着往外走,迷迷瞪瞪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出了被窝,一阵风吹过,打了个哆嗦才终于清醒。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浓郁的鬼气?”又一个人走了出来惊恐问道。 其他人也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团子推着齐霖往天堑那边走去,其他人看见了也跟了过去,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把武器拿到了手里,时刻准备攻击。 皎洁的月光与未化的雪把天堑反射得格外亮眼,几十个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色区域还有奔涌而出的厉鬼。 “这是鬼域?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鬼域?” “厉鬼跑出来了,赶快布阵,不能让他们跑到山下去。” 幸好这些弟子身经百战,虽然有些惊慌,但也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杀敌。一时间,各种法宝光芒闪耀,与月色雪光交织在一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封住鬼域入口。”一位长老大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施展法术,试图暂时抵住厉鬼的冲击。其他弟子听闻,纷纷响应。 冲到鬼域前,首当其冲的弟子瞪大双眼:“厉……厉无咎?” 挨得近的弟子纷纷往后退,厉无咎显然不正常,身上的气息如此恐怖。 苏玉清自人群中走来,众人纷纷给他让路,现在能制得住厉无咎的也就只有玉清仙尊了。 几息间,两人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即使失去意识,厉无咎手上用的仍然是和苏玉清同根同源的玉清峰剑法,登峰造极的剑术绞杀了爬出鬼域的厉鬼,掀起阵阵罡气。 苏玉清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厉无咎失去意识后竟还能将剑法使得如此凌厉,而且那股疯魔的力量让每一招都威力大增,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手中剑诀变换,一道道剑气如灵蛇般穿梭,与厉无咎的剑招相互碰撞,溅起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在激烈的打斗中,周围的空间都似乎被扭曲,一些靠近的弟子被罡气震得连连后退,有些甚至受了内伤。 苏玉清的境界本就没有厉无咎高,更何况是入了魔的厉无咎,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凌厉的攻势把他逼得连连后退,一招一式都朝着他的弱点,这不禁让他怀疑厉无咎是否真的没有意识。 转念一想,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在魔灵的控制下保持清醒,而且他吸食了那么多的魔族鬼族,体内的戾气恐怕难以为继,肆意攻击也正常。 又看看现在这种情况,苏玉清深深觉得和鬼漾合作是一个错误决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走神的一瞬间,厉无咎冲了过来,尖锐的指甲刺进苏玉清身体内。苏玉清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他眼神一凛,猛地发力,一道灵力从体内爆发,将厉无咎震退数丈。 可惜,就在刚刚,厉无咎捏碎了他的丹田,迅速退开,苏玉清一口鲜血喷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如潮水般迅速流失。 “仙尊!!!” 众修士根本插不进这场战斗,只能在地上仰头观望,天边渐渐有了一丝光亮,众人也看清楚了玉清仙尊的伤势,一时间为他捏了一把汗。 厉无咎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冲了过来,这是要一举杀死这个碍眼的敌人! 重明剑萦绕着强大魔气,剑气穿过苏玉清,他犹如一片枯叶,被狠狠抛向后方,鲜血在空中洒出一道惨烈的弧线,落地之时,宛如盛开的血花。 厉无咎步步紧逼,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甚至要将他碾成肉泥。再次提起重明,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心脏。 就在此时,一股更强大的魔气骤然出现,厉无咎被刺激得有些恍惚,停了下来。 苏玉清的残破的身体迅速被魔气修复,一道道束缚困住了仍然在发狂的厉无咎。 众弟子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漾,把阵法完成。”金色面具人也就是苏玉清,对着虚空猛的一抓,将鬼漾摔在地上。 “哎哎哎,别这么凶嘛,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鬼漾怕死苏玉清了,赶紧去完成那个被何洮破坏的阵法。 要是看见这个金色面具还不清楚的话,所有人就都是傻子了。 “你竟然是魔!原来这一段时间内都是在贼喊抓贼!”一长老斥骂道。 “你……你隐藏这么多年,其心可诛啊……” “白白枉费我等对你的仰慕,没想到你竟然……” 一时间叫骂声不断,人人义愤填膺。 苏玉清站在天堑最高点,仰望着天空,对身后的声讨声没有一丝反应。 就当是在讲遗言了,鬼漾不情不愿的布置着阵法,听着啰哩巴嗦的咒骂声恶毒的想。他向来是看不惯这群人族修士的,不过这群人也真是可怜,被人,哦应该是被魔耍得团团转,现在的无能狂怒就当是临死前的发泄吧。 很快,阵法布置完毕。苏玉清眼神中毫无怜悯,双手如鬼魅般快速结印,那双手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呼啸声在每个人耳边肆虐,仿佛有一股来自九幽地狱的无形力量在疯狂汇聚。 随着印法最后一个手势完成,刹那间,天空中风云突变,滚滚乌云迅速遮蔽,云层中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阵法中央的厉无咎,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束缚着,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其他修士,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个个朝着阵法中央缓缓走去,脚步机械而又僵硬,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有清醒的修士发出悲愤的呼喊,他们想要阻止,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走向死亡。 苏玉清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眼中,这些人的性命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棋子罢了。 第一百零八章四族 当第一个修士进入阵法时,被束缚住的厉无咎满身黑气,一时间,阵法内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听着凄厉的惨叫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这让外面清醒的人更加恐惧。 几息后,突然山崩地裂,苏玉清想到什么,猛的向前几步,紧紧盯着那片黑雾。 “咻”,一把剑自雾气中飞出,正是重明。 苏玉清躲避不及,肩膀被划出一道口子,一缕魔气散在空中,随后伤口以难以企及的速度恢复。 “原来晏清也学会骗人了。”苏玉清手上打出一道术法,将黑雾驱散,看清楚里面站着的人。 厉无咎看起来更加狼狈,身上都是血痕,旁边站着的是刚刚清醒的几个修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猜得到刚刚的惨叫究竟是谁的。 “比不上师兄,伪装了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你了。”厉无咎讥讽道。 苏玉清不由得有些难过,他的乖乖师弟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保持清醒的?” 厉无咎把重明召回手中,顶着满身伤口冲了过去:“要问也是我先问。” 剑尖直指苏玉清,一步步向前逼去,他的眼神如寒星般锐利,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压迫感,“你拜入师父门下可是早已蓄谋已久?” “是”苏玉清飞速闪躲,干净利落回答。既然已经暴露,就不用再作戏,他本也不打算与晏清动真格的。 “你也早就知道我身上带有魔灵?”他的声音低沉且冰冷,眼底带着失望,又是一个剑招。 “是”苏玉清右手一划,凭空接下了剑气。 “你这么多年一直利用我,待我好也是假的?” 厉无咎问出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哀伤,自师父去世后他经常闭关,师兄也常年不在宗门,两人相处时间不多,但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师兄的关心照顾。 苏玉清犹豫片刻,薄唇轻启:“不。” 又一道灵力自身后袭来,打断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是齐霖趁他不注意偷偷放冷箭。苏玉清后背像长了眼睛,没有闪躲,在他看来,齐霖的攻击就像是给他挠痒痒一样。 齐霖开了这个头,其他修士也不再闲着,纷纷对着苏玉清攻击起来。 虽然伤不到自己,但这种如同虫子一样的实在是烦,一道道魔气自苏玉清身上四散开来,开始攻击地上的修士。 即使是分散出来的魔气也不同小觑,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魔气竟然也能吸食灵力,那些不慎被缠住的修士,逐渐变得干瘪,最后失去生机,化为烟尘。 牧清寒赶到时,天堑已经成了一片炼狱。鬼族趁着混乱也跑了出来,大肆收割性命,凄厉的惨叫和凄厉的鬼嚎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牧清寒迅速拔剑冲入战团,剑上灵力爆涌,每一次挥砍都能驱散一片魔气,救下数位修士。 苏玉清察觉到弟子的气息,挑挑眉:“竟然还是走到了这里?” “对了,听说你给他取了字,是叫允执,还真是有个好寓意。”现在的苏玉清有些不对劲,他过去几百年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情情爱爱还真是有趣。”苏玉清轻轻说出这句话,似乎在说厉无咎,又似乎在说其他人。 “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那我就告诉你。” 厉无咎皱眉看着陌生的金色面具,手上却依然防备着他。 “千万年前妖魔共生,九洲平和,可惜自人族诞生后,杀魔族,抢生机,人族狡诈,他们以正义之名,行掠夺之事,更可恨的是,人族竟然掌握了修仙之道,妖魔族处境更加艰难。” “万年前仙魔大战,那些境界高的人族竟然以诡计骗取三族,脱离九洲,于九重天创新界,自此分为四族,徒留剩余三族于九洲自相残杀。” “魔族人丁凋敝,最终还是不敌人族,但人族也占不到好,我自天地创生之时就存在,人族奈何不了我,最终被封印,经过万年养精蓄锐,一丝分神终于逃出,我发誓要打通九重天的路,让那些称为‘仙’的人族付出代价。” “对了,当年确实存在苏玉清这个人,只不过他早就死在了十二岁,我占了他的躯壳,进入玉清峰拜师……” 魔气四散,不少修士已经坚持不住,厉无咎没再听后面的故事,也不再执着于逼问苏玉清,重明剑在他手中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他身形如电,在那黑暗力量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道凌厉的剑气,与苏玉清的魔气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苏玉清并未还手,只是不断后退。他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眉头微微皱起,“晏清,你身上的魔灵乃是我本体的一部分,你打不过我。”他边说边侧身避开厉无咎刺来的剑尖。 厉无咎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说着,他猛地向前一刺。 苏玉清向后飘去,长发随风舞动,他抬手轻轻挡开这一剑,却没有反击,只是无奈地看着厉无咎:“我本不想伤你,你是半魔,难道真的要帮着这群不相干的人吗?” “不相干,允执不是你的弟子吗?他难道和你不相干吗?”厉无咎高声质问。 苏玉清没有回答,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确实没有把牧清寒当作弟子。 苏玉清抬头看着天空,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是昨夜鬼漾的失败,今日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 叹了口气,他浑身胀大,变出了本体,身形如巍峨巨峰,周身魔气缭绕,仿若能将天空都染成黑色。 苏玉清伸出巨大的魔手,如遮天蔽日般抓向厉无咎。厉无咎身形一闪,重明剑猛地斩向魔手,火花四溅,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虎口发麻,但他仍咬紧牙关,借反作用力跃至半空,旋身又是几道剑气朝着苏玉清的面门射去。 魔气化为实质的黑色长鞭,抽向半空中的厉无咎。厉无咎在空中一个翻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却被那长鞭带起的余波擦伤,鲜血在身后洒出一道血线。 第一百零九章计划 “师叔!”牧清寒转身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的飞过去挡住了下坠的厉无咎。 苏玉清冷冷看着两人,随后转身踏上了虚空。转瞬间,天地昏黑一片,大风吹得衣衫簌簌作响,趴在地上的修士仰头看着天空,不知苏玉清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个法阵自天空向九洲大陆铺开,晨起明亮的日光从天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雾气,城池内不少百姓以为要下大雨,纷纷往家里赶。 北洲皇宫,青裕站在宫墙之上,远远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色。 “陛下,有急报。”一个暗卫打扮的人匆忙奔过来。 “走吧。”青裕提步往议事殿走去,即将走下城墙时还是忍不住看向中洲,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陛下?” 青裕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一炷香后身子动了动,还是走向了困住他多年的皇宫。 ** 厉无咎的伤口正在极速恢复,魔灵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 倏地,一道鬼气袭来,牧清寒察觉时已经到了眼前,此刻要闪躲显然已经不可能,而这鬼气竟然是向着师叔而来,避无可避,牧清寒扑到跟前,替他挡了一击,鬼气如刃,瞬间贯穿牧清寒的身体,他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厉无咎瞪大了双眼,“允执!” 牧清寒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厉无咎笑笑:“暂时没事。” 还欲再问,虚空中一股强大气息逐渐逼近:“姓厉的,始魔舍不得动你,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让我来会会你!” 鬼漾闪身出现,鬼气已经袭了过去。厉无咎抱起牧清寒飞快闪躲,刚离开,坐的那块地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 把允执放下,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厉无咎眉头微皱,冷哼一声:“就凭你?” 鬼漾发出一阵笑声,笑声回荡在四周,“大言不惭,不过几千年没有好好打过一场了,今日便让你见识我的厉害!”说罢,他身形如电,裹挟着无尽的厉鬼朝着厉无咎扑杀而去。 厉无咎手中光芒一闪,亮出重明,迎击而上,二者瞬间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不错不错,果然是天道的亲儿子,这个实力即使在当年也是不容小觑,要是你早出生几千年,说不定咱们还能做朋友。”鬼漾遗憾的咂咂嘴。 “道不同不相为谋。”厉无咎轻嗤一声,攻势越发凌厉,他可没忘记鬼漾刚刚打伤允执的事。 俗话说邪不压正,即使厉无咎是半魔,那也学了两百多年的正道剑法,还是专门研究了除魔卫道的术法,现在对上鬼漾正是压着他打。 鬼漾再一次被摔到地上,爬起来尴尬的抖抖身上的灰土,“那什么,刚刚从鬼界出来,实力还没恢复哈,哈哈哈。” 眼看着厉无咎并未有放过他的意思,鬼漾拍拍屁股跑了,把和苏玉清的约定抛在脑后。 一个不知道是否会兑现的诺言哪值得他把命赔上?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可就真的没了,还是小命重要,鬼漾心安理得想着。 解决完鬼漾,厉无咎抬头往天上看去,刚刚打斗时他就发现似乎周围没了声音,世界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听不见。 用灵力照亮了周围,地上躺着的修士没有一丝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晏清,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只能用天下人的性命来打开这通天门了。”来自天空的声音不断飘荡在空气中,又有无数回声不断重复,厉无咎拧起眉。 牧清寒运功处理了内伤,走上前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手中递出一把剑:“师叔,一切小心。” 厉无咎接过焚寂点点头,往上一跃消失在雾气之中。 牧清寒的实力不足以支撑他接下来的战斗,他只能在此处看着师叔前去,不知道他是否受伤,不知道他是否会支撑得住,不过要是师叔此去不慎陨落,那他也会随之而去,生同床死同穴也算圆满。 要说焚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切都要从栾夜城说起。 当初牧清寒就有猜测金色面具就是师尊苏玉清,厉无咎也很清楚,允执在没有确定时不会轻易把猜测说出口。所以,两人从头开始分析,越看越觉得不对。 要是苏玉清真的是金色面具,那他布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一切从剑冢秘境开始梳理。 秘境中有什么?当然是焚寂。 焚寂乃是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宝剑,镇压着墓里的妖魔,不过为什么金色面具要带走焚寂?除非他惧怕这个东西又或者是焚寂还封印了什么。 两人查阅典籍,幸好厉无咎乾坤袋里书籍无数,这才找到了一些线索。这也让他们确定了金色面具的身份,一定是上古某个被封印大魔头。 既然如此,那焚寂一定至关重要,要想找到一把被金色面具忌惮的宝物,必须到他的身边。 于是两人就到了栾夜城主动挑衅,厉无咎被鬼漾封在鬼域之中,牧清寒被苏玉清带回永春城。 后面发生的事也在两人预料之中,至于为什么厉无咎没有失去意识变成杀戮机器,这还得感谢大嘴花和安康。 签订主仆契约后,无论发生何事,被约束的人始终受到主人的控制,神识也始终和主人相连。而厉无咎半魔的身份,恰好给了两人便利,毕竟当年发明这个契约的修士并未加上“人和人”契约这一条。 为了安全,厉无咎还略微改动了这个契约,让两人紧紧绑定在一起,再无解绑的可能。 牧清寒本来不同意,这实在太危险了,师叔出事倒是影响不到他,要是自己身亡,那师叔岂不是要跟着一起死? 厉无咎笑眯眯道:“怕什么,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这样挺好。换个角度说,这也算咱们结了道侣契,永远不可以解的那种。” 这么一说,牧清寒没在反对,开始了商量好的计划。 不过,在永春城,他曾仔细探查,并未在师尊身上找到焚寂的痕迹。转念一想,又有谁会把封印自己千万年的东西随身带在身边,若是能够毁去,这东西恐怕早已不在人间。 既然不在身边,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青云宗,于是,牧清寒借着伤势回宗养伤,就是为了探查焚寂的踪迹,果不其然,被他在后山的崖底找到。 不过要在不惊动苏玉清的情况下取出,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其中少不了谢玄迟到帮助。 一切清晰明了,只是牧清寒想不通,为什么苏玉清明明知晓自己已经清楚真相,也别有用心,还要把他带在身边? 【全文完结】 第一百一十章完结 天幕之上,已经有无数裂痕盘桓其间。法阵已经完成,源源不断的生息从生灵之中抽取,彩色生息注入法阵,在黑雾隔绝下,一望无际的天空绚烂多彩。 苏玉清站在阵法中央,稳稳接住了厉无咎劈过来的剑招。 “原来他是回去找焚寂了吗?”苏玉清的视线瞥过厉无咎手上的剑。 厉无咎不打算和他交谈,在他对着自己和允执出手时,曾经对他好的师兄就已经死去了。 两人在九天之上不断激战,剑影交错,光芒闪烁。厉无咎施展出浑身解数,每一剑都蕴含着强大的灵力与决然的杀意,可苏玉清却似闲庭信步,巧妙地化解着他的攻势:“晏清,我不想和你打。” 厉无咎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回答。 随着战斗的持续,厉无咎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的招式开始出现破绽,气息也变得紊乱。苏玉清仍旧不动声色,随后瞅准时机,猛地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厉无咎震退数丈。 远处光芒万丈,苏玉清飞身走到碎片最多之处,只见他双手快速变换法诀,洞口越来越大,他等不及,立刻闪身冲了上去。 苏玉清踏入其中,白茫茫一片,似乎与现世没什么区别。持剑飞速穿行在这片虚空之中,苏玉清脸色逐渐变得不对劲,人呢?那些贪婪的人呢? 他彻底失去了平时气定神闲 不动声色的模样,踉跄着寻找着那些人,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虚无与死寂。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与迷茫的神情,喃喃自语道:“为何会如此?” 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传来,他是施法者,自然知道厉无咎在摧毁他所设阵法。 随着阵法的破开,天崩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苏玉清感觉到一股力量束缚住了自己,他久寻不得,渐渐疯魔:“到底去了哪里?到底为什么?” 脑中神智不断撕扯,那种束缚的感觉更加明显。 苏玉清冷静下来,仔细感受周围的异动,几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这样,天道你可真是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呢。” 这话一出,天边降下数道闪电,似乎在警告他的无知无畏。 既然来到了这里,苏玉清就不会在空手回去。 天道以飞身修士为力量来源维持着这方小世界运转,千百年来,灵力逐渐枯竭,那天道是否比万年前还要弱小? 既然如此…… 苏玉清双手迅速结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向着四周蔓延开来。他试图探寻这方天地灵力的脉络,找到天道力量的核心所在。 身形一闪,他朝着最近的一个节点疾驰而去。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形成了一道强大的屏障,阻挡了他的去路。苏玉清手掌之上泛起幽蓝光芒,狠狠拍向屏障。屏障在他的攻击下泛起层层涟漪,但并未破碎。 此时,天边的闪电愈发密集,仿佛要将他彻底湮灭。苏玉清却丝毫不惧,继续施展各种法术攻击屏障。 天边风起云涌,天道似乎并不打算将他杀死,在苏玉清攻击时趁机吸取了他的力量,随后将其抛了回去。 厉无咎将法阵破开殆尽,天边的黑雾渐渐散去,远远便看见碎裂的洞口掉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苏玉清。 苏玉清闭了闭眼,突然想起千年前为何自己会被封印,除了人族狡诈,又有谁会有这种力量呢?算了算,万年前吸收了灵力也不够了吧,今日半个九洲的生机全都进了天道的嘴,天道为什么不杀他,不就是想着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吗?原来做了这么多终究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苏玉清不甘心,万年的封印,到底凭什么,他一定要东山再起! 召唤出法器,正欲离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厉无咎如同一道疾风般赶来。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情节,厉无咎没有废话,立刻祭出焚寂,一道蕴含着强大禁制之力的封印瞬间成型,如同一头洪荒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苏玉清强行封印回了焚寂之中。 厉无咎抬头时,恰好看见了苏玉清那复杂的眼神,“晏清,……”欲言又止,苏玉清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 半月后,千疮百孔的九洲大陆正在慢慢恢复。 苏玉清的法阵吸食了太多生灵,修士还好,除了灵力枯竭没有其他伤害,而九洲大陆其他国家则伤亡惨重,人族要想恢复鼎盛还要多年。 魔族没了领袖,溃不成军,修士一鼓作气,将其再次封印于无主之地。鬼族有些难办,不过上次牧清寒回青云宗查找焚寂时,恰好发现位于后山的一个传送阵。 于是,修真界一鼓作气打到了鬼族内部,最终以鬼族求和结束了九洲大陆持续两年的动荡。 拒绝了各大门派的邀约,厉无咎牧清寒终于有时间走遍九洲。下山的这几年,没来得及游山玩水一直是厉无咎心中的遗憾。 夜色如墨,两人漫步于星空下,萤火飞舞,看似唯美,实则是厉无咎看错了地图,两人慌慌忙忙赶路。不过只要身边有着允执,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牧清寒看着前方的红衣男子,一如初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