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崇祯绝不上吊》 第1章 穿越崇祯,天崩开局 大明崇祯十七年,紫禁城。 奉天殿上,群臣正在激烈争论。 “启奏陛下,臣以为,南迁势必引起军心动摇,朝堂不稳!” “闯贼已经攻克宁武关,如今是南迁最后的机会,否则,我大明两百余年的基业恐毁于一旦!” “当年土木之变,瓦剌大军兵临城下,于少保曾言,建议南迁者,该杀!” “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龙椅上的朱由检瞪大眼睛,心中满是疑惑。 我是谁?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恍惚之间,脑海里两个记忆渐渐融合。 靠,穿越了! 好消息,我是大明的皇帝! 坏消息,现在是崇祯十七年! 李自成已经攻破宁武关,大同总兵姜瓖、宣府总兵王承胤不战而降。按照历史进度,大明集团已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 而自己这位集团董事长,很快就会挂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 日他娘嘞,天崩开局啊! 殿上群臣还在争论,大致分成两派。 驸马都尉巩永固、东宫詹事府李明睿等人主张南迁。 但是,更多人则反对南迁,并搬出祖制,还拿出土木堡之变的先例,要求朝廷死守北京城。 “岂不闻,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内阁首辅陈演侃侃而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朱由检还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看着满朝官员,心中暗暗鄙夷。 我堂堂社会主义接班人,穿越到大明,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挂树上! 回顾历史,后人对自己这位前身的评价,可谓褒贬不一。 崇祯皇帝本来志向远大,立志要做中兴之主,十七年夙兴夜寐,整日为国操劳,若论勤政,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当属这位亡国之君。 而大明的灭亡,因素有很多。 首先是天灾,小冰河期灾年不断,粮食减产,百姓本就苦不堪言。 然后是困扰大明两百余年,历经十六帝,却始终无法解决的问题,土地兼并! 士绅的土地越占越多,隐瞒不报,朝廷收不上税,只能不断加派,用某些人的话说,只好苦一苦百姓。 而这些人,此时正在大殿上高喊,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我大明自成祖皇帝迁都以来,北京城数次危机都能化险为夷,老臣相信,只要军民一心,定能击退反贼!” 这时候,驸马都尉巩永固忍不住说道:“闯贼麾下百万大军,岂可一概而论?臣认为,唯有南迁方可保存实力,待时机成熟,再与之决战!” “巩都尉此言差矣,闯贼虽然号称百万,皆为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今日之局势,朝廷非但不能南迁,还要主动出击,壮哉我天朝之威!” “眼下贼军气势正旺,断不可贸然出击,应以固守为主,待贼军气势衰竭,再出兵决战。” 陈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那李自成兵马再多,终究是贼寇,自古以来,岂有官怕贼的道理?” “卿家所言,不无道理!” 朱由检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陈演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为臣者,当为陛下分忧,为天下苍生立命,老臣身为内阁首辅,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检点点头:“卿家可愿出征平寇?” 此言一出,刚刚喧闹的大殿上,突然安静下来。 那些喊着反对南迁的,全都很默契地闭上嘴。 毕竟喊口号谁都会,现在真的要去打仗,还是算了吧! 陈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之后,才挤出一句:“老臣,老臣……承蒙陛下首肯,不胜荣幸,只是老臣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卿怎可妄自菲薄?” 朱由检郑重道:“古有廉颇尚能饭否,年纪不是问题,此事就这么定了!” “传朕旨意,擢内阁大学士陈演统领京营,出征平寇!” 陈演脸色煞白,嘴角蠕动着,不知所措。 李自成麾下百万大军,这个时候带兵出征,与送死无异。 朱由检心中暗道,天子守国门是吧?君王死社稷是吧? 那好啊,在我死之前,你们先做个表率! 刚刚慷慨激昂的群臣全都低着头,就像上课时,担心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大殿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朱由检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陈演。 太监王承恩见状,便小声提醒道:“陈阁老,该领旨了。” “老臣,老臣……遵旨!” 陈演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已至此,南迁之争也告一段落,朝会结束,诸官员各自散去。 朱由检回到乾清宫,当即吩咐道:“召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进宫!” “是!” 王承恩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 朱由检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随手翻了几本,然后扔在一旁。 大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奏疏上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陕西闹旱灾,淮安闹水患,洪泽湖又冒出来一群水寇…… 百姓活不下去,那就只剩下造反了! 李自成的百万兵马,又何尝不是大明百姓? 再加上朝臣离心离德,卫所糜烂,大明王朝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巨人,随时会倒下。 朱由检想到朝堂上的争论,南迁倒是条出路! 大明是两京制,南京城还有一套完整的班底,江南赋税足够撑起半壁江山。 可是,朝中官员和江南士绅,却不是这么想的。 对于这些人而言,这天下姓朱和姓李,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今这形势,南迁也好,留守也罢,关键在于兵权! 后世有位伟人曾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明朝是户籍制,从开国之初,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历经两百七十余年,那些军户早已成为军官的私兵。 当务之急,是如何将兵权收回来! 眼下权力最大的,当属成国公朱纯臣,掌管整个京营。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临死前将太子托付给朱纯臣,希望他能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太子去南京。 没想到,这货反手就把人送给了李自成。 而且听说闯军破城之后,从成国公府搜出白银数百万两! 与其便宜了李自成,不如朕亲自来取!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一把刀。 这把刀必须足够锋利,可以斩杀任何不臣。 更重要的是,这把刀必须百分百服从自己,而且只能服从自己。 满足这些条件的,唯有天子亲军,锦衣卫! 第2章 清查锦衣卫 骆养性行色匆匆,来到乾清宫。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问圣躬安!” 朱由检不满道:“李自成都快打到京师了,朕如何能安?” 骆养性神色惶恐,说道:“臣万死!” “行了,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 朱由检问道:“朕来问你,大明有多少锦衣卫?” 骆养性稍加思索,回道:“满编的话,大致有十五万。” “十五万?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沉下脸,说道:“若朕有十五万锦衣卫,早就派出去杀敌了,何至于被人家打到家门口?” 骆养性只得如实道:“据臣所知,有些卫所确实存在吃空饷的现象,臣下去后,定严加整治!” “先不说整治的事,你跟朕说实话,京城究竟有多少锦衣卫?” “大抵,大抵……有七八万。” 朱由检又问道:“你确定有七八万之多?” 骆养性心中忐忑,七八万都已经是虚报了。 真实在编的锦衣卫,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万。 由于锦衣卫高层军官大多是皇亲国戚,而且是世袭罔替,根基很深,吃空饷的现象非常严重。 自己虽是指挥使,可有些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这个,五万总是有的……” 朱由检沉思片刻,又问道:“朕换个问法,如果闯军打进北京城,锦衣卫有多少人能上阵杀敌?” 骆养性额头上全是冷汗,许久之后,才说道:“除掉派出去的暗探,还有些文职和老弱,臣估计能打仗的……应该有两三万吧!” 朱由检暗暗松了口气,有两三万也不算少了。 现如今,手握重兵的武将都在观望,基本上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局面。 如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估计现在正在考虑,等北京城破,是该投靠李自成,还是多尔衮? 山东总兵刘泽清,还有远在武昌的左良玉,全都是拥兵自重。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这些人才是自己最后的底牌。 “你听好了,即刻全面清查,朕要真实的名册。” 骆养性躬身行礼,说道:“臣遵旨,臣这就回去整顿!” “三天!” 朱由检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啊?” 骆养性愣住,好几万人呢,就给三天时间?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说道:“三天之后,朕要么看到名册,要么看到你的辞呈。” 骆养性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臣遵旨!” 朱由检继续说道:“如果朕点到名册上任何一个人,这个人不能立刻出现在朕的面前,你这个指挥使当以欺君论处!” 骆养性额头冷汗直流,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欺君可是死罪,而且是诛九族的大罪! “臣遵旨,臣告退!” “等一下!” 朱由检突然将他叫住,说道:“朕还有一件事需要锦衣卫去做!” 骆养性赶忙道:“请陛下吩咐,臣定不辱命!” 朱由平静地说道:“帮朕监视一个人。” ………… 天近傍晚,成国公府。 一辆马车缓缓停靠,车上走出一人,正是兵部尚书张缙彦。 成国公朱纯臣早已等候多时,当下屏退左右,并特意叮嘱,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两人,一个是兵部尚书,掌管满朝武将和军械装备,一个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掌管京营和天下卫所,不夸张地说,大明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两人股掌之中。 两人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各自落座。 张缙彦率先问道:“成国公,今日陛下所为,您怎么看?” 朱纯臣轻声笑了笑,说道:“陈演那老匹夫哪里懂得带兵,我看陛下是病急乱投医,已经失了智!” 张缙彦突然压低声音,问道:“成国公,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 朱纯臣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然后说道:“老夫已经派人和闯王取得联系,当下形势严峻,倘若北京城守不住,我等需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大明两百余年的国祚已经走到头,如果李自成真的打进京城,两人手握兵权,可献城称臣,拥立新君。 有此从龙之功,保住国公爵位不在话下。 倘若李自成败了,那就继续做大明的勋贵。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富贵,皇帝姓朱还是姓李,有什么区别? 张缙彦起身告辞,出大门坐上轿子,匆匆赶回皇宫。 在街角处,一名卖烧饼的小贩收了摊,消失在人群中。 此人走街串巷,突然来到北镇府司衙门,径直而入。 原来是锦衣卫派出去的暗探,只为监视成国公府。 骆养性得到消息,却不敢轻举妄动。 按理说,兵部尚书和成国公会面,看起来并无不妥。 可是,陛下点名要自己监视成国公,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端倪不成? 思来想去,还是不敢随便下结论,便派人喊来指挥佥事李若琏。 无论是兵部尚书张缙彦,还是成国公朱纯臣,在朝中都有大量门生故吏。 李若琏是武举出身,在朝中没什么根基,几乎不参与党争。 而且此人的性格较为刚直,是最合适的人选。 “骆指挥喊卑职何事?” 李若琏正在统计名册,忙的焦头烂额。 骆养性说道:“你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 “可是,骆指挥不是说,陛下三天之后就要看到名册吗?” “名册自有人统计,我这里有件事,别人我不放心,还是你亲自负责较为稳妥。” “何事?” “监视成国公府!” 李若琏疑惑道:“成国公?为什么?” 骆养性说道:“这是陛下吩咐的,近来成国公和兵部尚书张缙彦来往密切,这里面可能有事,我需要你去查清楚,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李若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可以,我需要调些人手。” “要多少?” “现在还不清楚。” 骆养性点点头:“锦衣卫上下随你调遣,但是记住了,你用的人一定要可靠,此事绝不可走漏风声!” “是!” 李若琏抱拳行礼,然后回到自己公房。 “来人!” “卑职在!” 门口一名校尉上前。 李若琏看了看外面,说道:“都进来!” 只听人声嘈杂,呼啦啦进来十几个。 李若琏吩咐道:“立刻去查成国公府所有下人的身份,然后找到他们的亲戚,同乡,朋友,再找个借口把人约出来喝酒,赌钱,逛青楼……总之一句话,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撬开他们的嘴,明白吗?” 众人纷纷回道:“是!” 李若琏眼眸微阖,又说道:“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倘若泄露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赶忙道:“卑职遵命!” 第3章 十万空饷 t>\b三日后,骆养性携最新的名册,进宫面圣。 朱由检越看心情越差,满编十五万的锦衣卫,实则不足五万人。 锦衣卫尚且如此,全国卫所之糜烂程度,可想而知。 “你这个指挥使当的好啊!” “臣万死,万死……” 骆养性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当下跪地俯首,不敢二话。 朱由检又问道:“足足十万名额的空饷,都吃到哪里去了?你这个指挥使吃了多少?” “臣不敢……” 骆养性赶忙说道:“臣监管不力,甘受责罚!” “仅仅是监管不力?” “臣对天发誓,绝没有吃过空饷!” 朱由检语气稍显缓和:“朕再信你一次,接下来要彻查,谁吃了空饷,吃了多少,全都给朕吐出来!” 骆养性迟疑道:“陛下,根据臣初步调查,这个,这个……” 朱由检见状,更加不满,呵斥道:“有话就说,朕不想问你第二次!” 骆养性咬了咬牙,说道:“指挥同知周鉴……嫌疑最大。” 朱由检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周鉴是自己的小舅子。 皇亲国戚带头贪污,难怪骆养性不敢管! “不管是谁,彻查到底!” “遵旨!” 骆养性不再多言,起身告退。 回到北镇府司,立即召集所有军官。 接下来,锦衣卫十七千户所的主官陆续到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日清查名册已经把大家伙忙的够呛,今天又要搞什么? 骆养性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如今我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外有强敌环伺,内则民生多艰,国难当头,正是我等锦衣卫挺身而出,护国安邦之时。然本指挥获悉,锦衣卫内部竟有人贪图蝇头小利,公然吃空饷,此等行径,无异于自毁长城,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此言一出,堂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清查名册之时,众人便有所怀疑。 可是,这么多年来,吃空饷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若仅仅为了那么点俸禄,谁稀罕当这个官? 骆养性继续说道:“陛下闻此,龙颜大怒,深感此风不可长,特命本指挥严查此事,以儆效尤。本指挥念及同袍之情,不愿见诸位因一时贪念而葬送前程,故在此严正告诫!” “即刻起,限尔等一日之内,自行将所吞之粮饷,如数上缴。主动认罪,尚可视为迷途知返,本指挥可代为上奏陛下,请求从轻发落,既往不咎。望尔等珍惜此次机会,悬崖勒马,勿要自误。” “倘若心存侥幸,企图蒙混过关,或阳奉阴违,拒不配合,本指挥必将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届时,无论是谁,有一个算一个,皆将革职查办,严惩不贷。届时,悔之晚矣,勿怪本指挥不念同袍之情!”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默念,难道陛下要动真格的? 这时候,指挥同知周鉴干咳两声,缓缓走上前。 “骆指挥,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应该提前跟大家伙打声招呼?” 骆养性淡淡一笑,说道:“本指挥现在就是在打招呼,否则,尔等还能坐在这里喝茶?再说一遍,明日此时是最后时限,话已至此,诸位好自为之!” 周鉴见状,便看向众人,说道:“骆指挥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只好胡乱应付。 周鉴转过头来,又说道:“骆指挥,您放心……唉?” 说话间,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四下看了看,问道:“李佥事去哪了?如此重要的会议,他怎么没参加?” 骆养性说道:“他有特别任务!” “原来如此,是卑职多虑了。” 周鉴赶忙改口,然后说道:“请骆指挥放心,这件事由卑职亲自监督!” 骆养性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查的就是你! “很好,本指挥就在此恭候佳音了!” 众人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千户所。 有几个人却没走远,兜兜转转,来到胭脂胡同的莳花馆。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美人相伴。 阵阵琵琶声中,众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主位上坐着一人,正是指挥同知周鉴。 “周同知,今日这事……咱们兄弟几个心里都有些没底啊!” 说话之人名叫钱安,是周鉴一手提拔上来的千户。 周鉴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道:“你们想多了,吃空饷这种事,哪个卫所没有?咱们骆指挥许久没有办案,不过是想借此立个威,吓唬吓唬人罢了。” 钱安讪讪道:“话虽如此,可是,看骆指挥的架势,怕是来者不善。” “在座诸位皆为天子亲军,是陛下的耳目,手握重权,何须惧怕这些?” 周鉴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继续道:“再者说,锦衣卫高层当中,有多少皇亲国戚,有多少勋贵之后?这点小事,陛下根本不会过问。” 钱安闻言,陪着笑说道:“周同知言之有理,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世上的事,变数太多。” 周鉴哈哈一笑,拍了拍钱安的肩膀,说道:“你们是我的人,我是皇上的人,有我周鉴在,自会保在座诸位周全。” 钱安见状,连忙附和道:“有您这句话,弟兄们就放心了。大家伙再敬周同知一杯,今晚不醉不归!” 相较莳花馆的喧哗,北镇府司衙门就安静多了。 这个时间,众人早已下值,只有指挥使的公房还亮着灯。 门房探身看了看,说道:“骆指挥,茶凉了,卑职给您换一杯。” 骆养性手里端着茶杯,缓缓开口:“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 门房不敢多问,转身离去。 骆养性眉头紧锁,心中暗暗盘算。 陛下突然要清查名册,还要监视成国公府,种种迹象表明,要出大事了! 看这些人的表现,想要他们主动吐出侵吞的粮饷,恐怕不现实。 话已经放出去,明天这个时候,就要撕破脸了。 “骆指挥!” 门帘一撩,李若莲匆匆而入。 骆养性眉头一挑,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李若莲脸色很难看,说道:“成国公府果然有问题!” “讲!” “成国公朱纯臣,有通敌之嫌!” 第4章 朕的钱呢? )翌日清晨,百官上朝。 只不过,今日的奉天殿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内阁首辅陈演率先启奏:“启奏陛下,近年来军费消耗巨大,国库几近枯竭,恐难支撑大军出征。” 朱由检看向户部尚书倪元璐,问道:“国库还有多少存银?” 倪元璐回道:“臣刚刚清点过,只剩下十九万两。” 朱由检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堂堂大明国库,竟然只有十九万两白银。 “朕记得,去年的税收有四百万两,朕的钱呢?” 倪元璐说道:“启奏陛下,辽东军费每年需要四百八十万两,朝廷只拨付了三百万两,还欠着一百八十万……” 朱由检忍不住问道:“朕还倒欠人家一百八十万?” “一百八十万只是欠的辽东军饷,还有京营和其他卫所,以及赈灾拨款,国库早已不堪重负。” 倪元璐说完,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朱由检长叹一声,说道:“朕知国家危难,需众卿同心协力,共度时艰。朕欲号召群臣募捐钱粮,以解军需之急。无论官阶大小,皆需尽力而为,共赴国难!” 此言一出,殿内突然一片哗然。 群臣面面相觑,有的面露难色,有的低头沉思。 所有人心中都在盘算,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钱袋子。 朱由检四下看去,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岳丈大人,不如从您这里开个头吧!” 此人正是当朝国丈周奎,任左军都督府都督。 周奎听见自己被点名,只得缓缓出列,躬身行礼。 看这情况,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但是让自己捐钱,又心有不甘。 “陛下圣明,臣愿为国分忧。但臣家资有限,愿尽绵薄之力,捐银五百两,以表忠心。” 朱由检听完,当时气得想打人。 五百两,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崇祯三年二月,皇长子朱慈烺被册立为皇太子,周奎也随之被加封为嘉定伯,加太子太保衔,岁禄千石,赡地七百顷并随从尉军三十名。 其子周鉴,也就是自己的小舅子,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 周家父子已经位极人臣,如今国难当头,却死死抱着银子不松手。 朱由检心中气恼,但碍于周奎的身份,只好再次相劝。 “国丈有此心意,朕心甚慰,但五百两……是不是少了点?” 周奎哭丧着脸,说道:“臣家里确实没什么钱,五百两已经是全部积蓄。” 朱由检闻言,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恢复平静。 因为他已经看清楚,自己这位老丈人,属于要钱不要命的! 孰不知,倘若大明没了,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你周家不行。 因为你是国戚,等李自成进京,第一个杀你! 当下,朱由检不再理会,看向其他人。 有了周奎开头,朝堂诸臣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朝国丈才捐了五百两,我们也不能捐太多。 否则不是当众打人家脸吗? 打国丈的脸,就是打了陛下的脸。 这个罪名可万万担不起! 于是,众人陆续表态,有的几百两,有的上千两。 最后统计下来,满朝文武共计捐银两万五千两。 算上国库的十九万两,总共二十一万五千,便是大明全部的家底。 朱由检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中已经彻底失望。 “诸位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周奎赶忙接过话:“臣等世受国恩,当为国分忧!” “好一个为国分忧!” 朱由检轻笑一声,然后看向内阁首辅陈演。 “陈卿家,你觉得呢?” 陈演脸色很难看:“大军开拔,臣初步估算,至少需要军费五十万两。” 朱由检说道:“朕先拨给你二十万,充作大军开拔之资。” 陈演顿时急了,二十万也不够啊。 再说了,就算拿到这二十万,后面的三十万要等到何年何月? “可是,陛下……” 朱由检抬手打断,又说道:“你放心,剩下的朕从内帑给你出,但是要等一等。” 陈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话都说到这份上,按理说,应该退下了。 可是,他很清楚,皇帝的内帑根本没钱! 这三十万大概率是一纸空文,等到猴年马月,也不会有结果。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说道:“陛下明鉴,大军开拔,耗费巨大,二十万两恐怕撑不了多久……” “朕都说了,后面的三十万需要等一等,你还担心朕会食言不成?” 朱由检阴沉着脸,眼中隐隐透着杀意。 陈演无奈,只好说道:“臣遵旨!” 朱由检看着殿上众人,再也没有心情,当即转身离去。 回到乾清宫,王承恩跟上来:“恭喜皇爷,有了百官募捐的钱粮,将士们定能一鼓作气……”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朱由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朕号召百官募捐,结果就给朕拿出来两万五千两,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王承恩赶忙跪下求饶:“奴婢万死!” “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 朱由检知道,王承恩也是出于好心,说点好听的罢了。 这家伙忠心倒是没的说,可就是没什么本事,注定没有什么作为。 王承恩缓缓站起身,却不敢再说话。 朱由检吩咐道:“你现在派人去一趟周府,跟朕的岳丈大人说,破巢之下,焉有完卵,大明朝江山社稷已到了危急存亡之际,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还是奴婢亲自去一趟吧!” “如此也好,去吧!” 王承恩躬身退出,准备出宫。 半路上,突然被一名小宦官截住。 “王公公,皇后娘娘有请!” 王承恩愣住,说道:“皇后娘娘喊咱家有何事?” 小宦官摇头:“小的不知。” 王承恩想了想,说道:“咱家奉旨出宫,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王公公且慢!” 小宦官赶忙拦住,说道:“这事很急,您还是去一趟,否则……” “放肆!” 王承恩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心说你什么身份,竟敢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咱家堂堂司礼监掌印,内宦第一人,跟你开玩笑呢? 小宦官察觉到自己失言,赶忙跪下:“王公公莫怪,这些话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小的唐突了……” 王承恩见状,脸色缓和下来,问道:“究竟什么事?就不能等咱家回来再说?” “小的不清楚,不过推测……大概跟国丈爷有关。” “那好吧,头前带路!” 王承恩本来就准备去周府,既然皇后有吩咐,还是听一听为好。 来到坤宁宫,周皇后早已等待多时。 第5章 你们是朕的刀 奴婢王承恩,问皇后娘娘金安!” “王公公快请起!” 周皇后亲自上前搀扶,把王承恩吓了一跳。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周皇后先是屏退左右,然后幽幽叹了口气。 “本宫听闻,今日在奉天殿上,陛下号召百官募捐,可有此事?” 王承恩点点头,回道:“确有此事。” “国丈爷捐了多少?” “回娘娘,国丈爷带头捐纳白银五百两。” 周皇后闻言,脸色很难看。 自己的爹是当朝国丈,受封侯爵,弟周鉴是锦衣卫高层。 周家人前显贵,如今国难当头,竟然只肯拿出五百两,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听说陛下派你出宫,可是去周府?” “回皇后娘娘,正是。” “陛下怎么说?” “这个……” 王承恩顿时踌躇起来,毕竟在大明朝,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周皇后见状,便说道:“此事关系到本宫的父兄,是本宫的家事。” 王承恩只好说道:“陛下只说了一句话,破巢之下,焉有完卵。” “破巢之下,焉有完卵……” 周皇后苦笑一声,然后拿出一沓银票。 “这是本宫平日里攒下的积蓄,劳烦王公公转交国丈。” 王承恩接过来,看了一眼,一张一千两,总共是五张,就是五千两。 他跟随崇祯皇帝多年,深知后宫也不宽裕,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能省则省,能简则简。 这五千两恐怕是周皇后全部的积蓄。 “今日之事,还请王公公代本宫保密,莫要对外人提及。” “奴婢知道了。” 王承恩收起银票,躬身告退,出宫前往周府。 此行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返回乾清宫复命。 “奴婢已将陛下的话带到。” 朱由检问道:“国丈怎么说?” “国丈爷说,只靠着朝廷俸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奴仆,家里确实没有余粮。” “哼!” 朱由检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不讲情分了!” 王承恩隐隐感觉到要出事,想到周皇后托付自己的银票,便说道:“奴婢斗胆多说一句,陛下还是等一等,说不定国丈爷想通其中的关键,愿散尽家财为国效力,尚未可知。” “王伴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朱由检明显感觉到,王承恩话里有话。 以他的性格,平日里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会尽量退避三舍。 可今日针对周家,似乎话有些多了。 王承恩本就没什么心机,见状,赶忙跪倒在地。 “奴婢万死,奴婢有事隐瞒陛下!” “说!” “是,是……” 王承恩咽了口唾沫,说道:“奴婢出宫之前,皇后娘娘给了奴婢五千两的银票,并吩咐奴婢转交给国丈爷……”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奴婢亲手把银票交给了国丈爷……” “没了?” “就,就……没了!”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既然皇后有这份心意,朕就再给周家一天时间,你要记住,这件事不可对外人提起。” “奴婢遵旨!” 王承恩浑身是汗,不知道这件事办的是对还是错。 这时候,一名小宦官迈着小碎步上前,说道:“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朱由检点点头:“宣!” 骆养性迈步走进,躬身跪拜。 “臣骆养性,问圣躬安!” “朕安!” 朱由检摆了摆手,然后问道:“如何了?” 骆养性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承恩,似乎有所忌惮。 王承恩会意,便说道:“奴婢告退!” “站住!” 朱由检突然将他叫住,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 “你身为司礼监掌印,手里握着批红权,还掌握着东厂,当下山河飘摇,朝臣各怀心思,朕能指望的唯有厂卫!” “可是,你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做事唯唯诺诺,总想着当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你觉得可能吗?” 王承恩慌忙跪倒:“奴婢万死!” 朱由检看了一眼骆养性,继续说道:“厂卫是鹰犬,更是悬在百官头上的一把刀!如果这把刀太钝,还能震慑百官吗?” 王承恩汗如雨下,这些年来,东厂确实不如以前那般令人闻风丧胆。 其实这件事的根源还在崇祯皇帝身上,当年魏忠贤掌权之时,厂卫风头无两,就算是内阁首辅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 可是,自打崇祯皇帝继位,立刻干掉了魏忠贤。 东林党趁势而起,重新掌握大权,直至现在,那些官员看见厂卫,甚至都懒得正眼去瞧。 骆养性说道:“启奏陛下,臣已经做好了准备!” 朱由检略带深意地看着他,问道:“做好了什么准备?” “臣这把刀,该出鞘了!” 骆养性说这话,拿出一份名单,双手呈上。 王承恩见状,赶忙去接过来,然后转呈御前。 “这是锦衣卫所有高层吃空饷的名单,臣已经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就在臣进宫之前,共有五人主动承认,并上缴所吃空饷,共计白银五万六千两,臣已经命人将这笔银子送去内帑。”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道:“剩下的如何处置?” “陛下已经给他们机会,负隅顽抗者,可视同欺君,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锦衣卫乃天子亲军,绝不允许对陛下不忠!” “你准备从谁开始?” “周家!”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换个人吧。” 骆养性微微皱眉,既然要彻底清理,当然要从最嚣张的那个开始。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不懂吗? 若不抓周鉴,其他人看在眼中,会怎么想? 朱由检见状,便解释道:“并非朕打算徇私,只是周家情况有些特殊,再给他一天时间,若明日这个时候周家还在装死,就怪不得朕了!” 骆养性回道:“臣明白了,那就从东城千户所的钱安开始,此人不但公然吃空饷,还在东城千户所买卖官职,性质极为恶劣!” “那就开始吧!” “臣遵旨!” 骆养性行礼后,躬身退出,然后扬长而去。 朱由检看向王承恩,问道:“你怎么还在这站着?” 王承恩顿时不知所措,只好说道:“请陛下吩咐……” 朱由检皱眉道:“东厂监察百官,其中也包括锦衣卫,今日朕欲整顿锦衣卫,难道东厂就在一旁瞧着吗?” 王承恩反应过来,赶忙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6章 谁给你的胆子? 巳时初刻,锦衣卫东城千户所。 门房正在门口打扫,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当头一人身穿大红飞鱼服,正是指挥使骆养性。 门房跌跌撞撞跑进去,不多时,一名主簿仓惶前来迎接。 “卑职东城千户所主簿刘胜,见过骆指挥使!” 骆养性皱眉道:“钱安呢?” “回指挥使,钱千户……并未当值。” 骆养性看了看天色,问道:“他可曾说过去了哪里?” “这……卑职不知。” 刘胜摇了摇头。 骆养性又问道:“副千户呢?” “不在。” “百户呢?” “也……不在。” 骆养性脸色越来越难看,缓缓道:“偌大的千户所,当值时间,总不会连个试百户也没有吗?” 刘胜神色为难,只是默默摇头。 骆养性怒极反笑,说道:“那就把你们的钱千户,还有其他军官,都给本指挥请过来!” “是,卑职这就去办!” 刘胜赶忙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站住!” 骆养性突然将他叫住。 刘胜回过身:“请指挥使吩咐!” “你去把东城的钱粮账册拿过来。” ………… 半个时辰后,千户钱安终于姗姗来迟。 “骆指挥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骆养性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钱安,未发一语。 钱安顿感不妙,那份压迫感让他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的额头渗出汗渍,却也只能陪着笑,说道:“不知骆指挥此番前来,是否有任务交代,卑职定全力以赴?” 终于,骆养性开口了。 “钱千户,你们东城所从来都是这么当值的吗?” 钱安汗如雨下,赶忙道:“卑职,卑职……近日公务繁忙,昨晚彻夜办公,今早睡过了头,怠慢之罪,还请指挥使宽恕!” “公务繁忙,彻夜办公,哈哈哈……” 骆养性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 钱安脸色更加难看,眼神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借口来推脱。 突然,骆养性止住笑声,说道:“来人,跟本指挥说说钱千户近几日的行踪!” 只见他身后站出一名校尉,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东城千户所千户钱安,大前日晚上在莳花馆吃酒至深夜,前日白天在赌坊,晚上在醉香楼留宿,昨日白天在赌坊,晚上在玉春坊留宿。” 钱安神色大变,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 骆养性说道:“钱千户日日风流,夜夜笙歌,好不逍遥快活!” “卑职知错,还请指挥使大人有大量……” 骆养性抬手打断,说道:“宿娼之事暂且不提,本指挥刚刚看过钱粮账册,东城所是满编,共千人在册,现在就去召集所有人员到场!” 钱安眼珠转了转,悄悄上前一步。 “启禀指挥使,卑职手下弟兄们多被派往各处执行任务,再者,进来京城闹疫病,有几人突然告病,实在难以即刻召集齐全。” 说话间,他偷偷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塞给骆养性。 在他看来,可能是最近跟指挥通知周鉴走的太近,怠慢了这位指挥使。 虽然周鉴是国舅,但是,在锦衣卫骆养性才是老大,该孝敬还是要孝敬的。 然而,骆养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只见他缓缓拿起银票,似笑非笑着说道:“这点钱可买不了你的命!” 钱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喃喃道:“卑职不解,还请指挥使明示!” 骆养性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本指挥来此之前,已经查的很清楚,东城千户所满编千人,实际在编只有两百多人,其中大多数还是你的亲戚或者同乡。” “倘若再过些时日,怕是你老家村子里的野狗,都要栓到东城所看大门了!” 钱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说道:“卑职知错,恳请指挥使给卑职一个月时间整改,届时必定给指挥使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个月?” 骆养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指挥已经给了你们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押妓宿娼,到了今日之局面,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钱安单膝跪地,说道:“恳请指挥使看在卑职多年来尽心尽力,再给卑职一次机会……” “你确实尽心了,却非尽心做事,而是尽心敛财,本指挥说的没错吧?” “卑职冤枉,绝没有……” “你在东城所公然买卖官职,而且是明码标价,一个小旗要五十两,总旗要二百两,试百户要五百两,百户要一千五百两,钱安啊钱安,你可知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你买卖的不是官职,而是圣眷,你的所作所为是欺君之罪!” 钱安面如死灰,赶忙又拿出一沓银票塞过去。 “恳请指挥使高抬贵手,这是一点心意,事后定有重谢!” 骆养性却不再理会,直接吩咐道:“东城所钱安欺君罔上,带回昭狱,严加审讯!” “别,别……” 钱安连连磕头求饶,说道:“还请指挥使看在周同知的面子上,放过卑职……” 骆养性缓缓蹲下身,注视着钱安,语气冷若冰霜:“拿国舅爷压我?” “不,不……卑职不敢!” 钱安连连摆手,然后说道:“卑职所作所为,周同知是知道一些的,还请指挥使念在同泽之谊,高抬贵手……”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各中好处,周鉴也拿了。 想要办我,就会牵连到周鉴,人家是当朝国舅,你看着办! 眼见对方还抱着希望,骆养性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周鉴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既然你提到同泽之谊,本指挥便奉劝一句,你做过什么,又知道什么,全都如实交代,若态度诚恳些,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留不住你,我说的!” 钱安紧紧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骆养性虽然身为指挥使,却没胆子动国舅,除非他疯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 坏了,锦衣卫要变天了! 第7章 杀鸡儆猴 东城千户所被查办,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从千户钱安,到副千户、百户、试百户,甚至还有几个总旗和小旗,全都被抓进昭狱。 整个东城千户所,包括辖下百户所的官员,几乎无一幸免。 骆养性回到北镇府司,并没有急着去下一家。 杀鸡儆猴,现在鸡已经杀了,要等一等猴子的反应。 果然,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西城千户所就来人了。 副千户张志,亲口交代自己吃空饷的行为,并举报千户刘金德,声称吃空饷都是刘金德的意思,大部分所得都进了刘金德的口袋,现将自己所得全部上缴,以求从轻发落。 接下来,一队校尉气势汹汹来到西城所,再次抓走大量军官。 众人眼见对方动了真格的,再也不敢硬撑,争先恐后去北镇府司自首。 消息传到周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周奎劝道:“骆养性平日里不敢得罪人,今日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定是陛下的意思,你还是进宫一趟,亲自跟陛下说说情,莫要引火上身。” “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陛下再如何整顿锦衣卫,也不会整顿到咱周家头上吧?” “这事蹊跷,我看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怎么可能?” 周鉴摆摆手,说道:“您就把家放进肚子里,就算那些人胡乱攀咬,还有阿姐呢,她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时候,周奎想到王承恩送来的银票,便取了出来。 “这是你阿姐送来的,明天一早,你亲自送进宫去!” 周鉴接过来,然后数了数,轻笑着道:“看来阿姐的日子也不好过,赶明儿,我把这五千两再送回去,行了吧?” “嗯……” 周鉴犹豫了片刻,伸手将银票抽出来两张。 “三千两就够了,若是捐的太多,免不得要被百官猜疑。” “爹,这是我阿姐的钱,你不添点,还要往回拿?” “你懂个屁!” 周奎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若我周家捐五千两,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管我周家什么事?” “你还是不懂!” 周奎连声叹气,说道:“倘若他们不跟着捐,陛下肯定不满,倘若捐了,定心生怨气,最后都要算到我周家头上,你我父子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好吧,我懂了!” 周鉴收好银票,转身出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约了人,喝酒去!” “当下风头这么紧,你还有闲心喝酒?” “放心吧,没事!” 看着头也不回的周鉴,周奎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要动手整顿锦衣卫,说明接下来很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可是,今日之局面,并非一朝一夕。 如果北京城真的守不住,周家也需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思来想去,还是去和成国公聊一聊。 成国公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手握重兵,无论将来谁得了天下,这些兵权都是谈判的重要筹码。 自己身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就算吃不到肉,总要喝口汤的吧! 半个时辰后,周奎叩响成国公府大门。 朱纯臣尚未入睡,听闻周奎来了,赶忙来到前厅接待。 “嘉定伯深夜莅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周奎抱拳行礼:“成国公客气了,深夜叨扰,还望赎罪。” “哎,嘉定伯哪里的话,快请坐!” 府上的丫鬟端来热茶,两人互相推辞一番,然后落座。 周奎浅啜一口,赞道:“好茶,真是好茶!” 朱纯臣笑着道:“嘉定伯若是喜欢,拿去喝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 周奎说完话,看了一眼身旁侍立的丫鬟。 朱纯臣会意,便吩咐道:“都出去候着,没有本公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丫鬟躬身行礼,出去后将门反手带上。 朱纯臣这才问道:“嘉定伯深夜造访,究竟有何事?” 周奎说道:“今日锦衣卫那边闹的鸡飞狗跳,成国公可曾知晓?” 朱纯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锦衣卫的事,与我等无关,不知……” “话虽如此,可是,成国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问题……这个还真没有。” 周奎干脆直接道:“陛下近日的行事很反常啊!” “哦?这话从何说起?” “陛下号召百官募捐,最后只募到两万多银子,可是,仅今天一天时间,便从锦衣卫内部查抄出数十万两,听说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明日可能就过百万了!” 朱纯臣倒吸一口凉气,他只知道陛下在清查锦衣卫,却不知道,竟然查出这么多银子! 慕然间,他想到陛下在朝堂说过,先给陈演拨二十万两,后面的很快就到。 原来如此! “嘉定伯这个消息很重要,不过,此举既清除了锦衣卫内部的蛀虫,又充实了军费,分明是好事啊,嘉定伯为何愁眉不展?” “成国公,你有没有想过,陛下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百万白银,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朱纯臣的脸色变了变,还真是,如果让陛下抄家抄上瘾,确实不好办。 抄家来钱太快了,迟早有一天,会抄到自己头上。 可是,你周奎是当朝国丈,你担心什么? 有皇后在,只要周家不谋反,可保世代无忧。 “嘉定伯多虑了,陛下查的锦衣卫高层吃空饷,我等坦坦正正,有何惧哉?” 周奎苦笑道:“成国公,你我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这五军都督府当中,至少五成是空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朱纯臣脸色变了变,说道:“嘉定伯究竟想说什么?” 周奎说道:“我要一条后路!” “什么?” 朱纯臣似乎没听明白。 周奎再次说道:“如果北京城失陷,希望成国公另谋高就之时,记得带上我周家父子。” 朱纯臣听完后,彻底傻眼了。 如果大明真的要亡,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投降,唯独你周家不行。 因为你是国丈,你儿子是国舅。 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第8章 国丈爷的信 李自成已经打到大同,假以时日,怕是京城不保。” 周奎像个没事人一般,一边说着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朱纯臣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老东西该不会是崇祯皇帝派来试探自己的吧? 要不然,为何大晚上跑来说这些话? 想到这里,他便换作一副笑脸,问道:“嘉定伯所说的后路,莫非是支持陛下南迁?” 周奎轻叹一声,缓缓道:“如今这大明江山,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恐非人力所能挽。老夫不想看到周家绝嗣,若成国公尚有生路可寻,还望指点迷津。” 朱纯臣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更加毒点,这老东西就是来试探自己的! 于是,他挺直了腰杆,正色道:“我朱纯臣身为大明国公,身负皇恩浩荡,自当与国同息。若真有那么一天,大明遭逢不测,我必以血肉之躯,捍卫这片河山,以表我朱家忠烈之心!” 周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纯臣,说道:“成国公,您就别在老夫面前装蒜啦!” 朱纯臣立刻红温起来:“本公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嘉定伯若不相信,大可上达天听,请陛下圣裁!” “成国公,您误会了!” 周奎摆了摆手,说道:“你我同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对京营的实力最清楚,自萨尔浒一役后,我军精锐尽失,京畿防卫形同虚设,这些年来的苟延残喘,不过是风雨飘摇中的一丝喘息罢了。” “如今朝中百官多有二心,这也难怪,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不想给大明陪葬!” “老夫管着左军都督府,自然清楚这段时间来,成国公压根没有尽心调兵遣将,反而暗中将兵马分散开,否则,李自成的进攻不可能这般顺畅!” “我周家虽为国戚,却也想活命啊,若坐以待毙,等李自成进了北京,哪里还有活路?” “老夫思来想去,若想活命,必须拿出些诚意来……” 紧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放在朱纯臣面前。 “这是白银五万两,恳请成国公代为转交。” 朱纯臣的脸色很难看,先是看了看周奎,然后拿起银票,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银票是真的,这老东西竟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准备投敌! 可是,他还是无法想象,身为崇祯皇帝的老丈人,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奎见状,便问道:“成国公还不相信我周某?” 朱纯臣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些钱送给谁?” “当然是闯王李自成!” “怎么才能让闯王知道,钱是您国丈爷送的呢?” “这个,这个……” 周奎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老夫再写一封亲笔信,成国公该放心了吧!” 朱纯臣没有表态,只是拿过纸笔,亲眼看着周奎写了一封请降信。 终于,他真的相信,这老东西并非崇祯皇帝派来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国丈爷,您身为国戚,世享荣华富贵,这么做……不怕走漏风声,诛九族吗?” 周奎不以为然道:“就算这封信拿到御前,那又如何?” “老夫到时候只管咬死不认就是了,陛下总不能把我周家赶尽杀绝吧?” 这下子,轮到朱纯臣迷茫了。 自己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是偷偷摸摸,生怕走漏半点风声。 如今周奎仗着圣眷恩宠,压根就不当一回事。 不过也好,多拉一个人下水,就能多一份力量。 大家抱成团,等李自成进北京之时,便可以争取更大的利益。 “那好吧,明人不说暗话,银票和书信,我帮你转交!” 周奎眼前一亮,问道:“那老夫就恭候佳音了!” 朱纯臣又说道:“东西可以转交,但是,对方是什么意见,我可不敢保证。” “还需成国公美言几句……” “国丈爷,我实话跟你说吧,闯王那边,我也是刚刚才联系上,后面的事情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 “那好吧!” 周奎站起身来,说道:“叨扰,告辞!” 朱纯臣回礼:“不送!” 等周奎走远后,他才拿起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字里行间没有任何破绽,就是一封再寻常不过的请降书。 不过转念一想,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胳膊肘往外拐,崇祯皇帝确实时日无多了。 本来锦衣卫是皇帝最后的屏障,可是,为了凑军饷,突然大肆查贪,七成以上锦衣卫高层被下昭狱,惹得天怒人怨,等李自成进北京的那一天,还有谁会为你拼命? “来人!” 管家来福走进来,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朱纯臣指着银票和书信,说道:“这些东西,要想个法子,尽快交到闯王手上。” 来福说道:“不如用商行的名义,再去走一趟货。” “走货走的多了,容易引起锦衣卫的注意,还是谨慎些的好。” “老爷,锦衣卫都炸开锅了,哪里有时间盯着商行?” 朱纯臣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趁着锦衣卫内部大乱,明日就送出城去,为了稳妥起见,你亲自跑一趟吧。” “是!” 翌日清晨,一家挂着迎福商行招牌的商队,从西直门出城,直奔山西大同。 在这个时间段,山西大部分区域已经被李自成攻占。 按理说,这个时候去山西走货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成国公府大管家出面,无论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出城之后,商队的脚程明显加快。 然而,刚走到昌平,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来福本以为是赶路的商旅,可是,听声音越来越急,似乎不大对劲。 马蹄声铿锵有力,偶尔出现金石碰撞的声音,分明是战马!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对方已经围了上来。 “锦衣卫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违抗者,杀无赦!” 来福心头陡然一惊,却还是陪着笑,说道:“军爷辛苦,小的就是走货的……” “莫要废话!” 来福循声望去,对方年约四旬,皮肤黝黑,身上穿着大红飞鱼服。 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琏! 第9章 周家的银子 s锦衣卫昭狱。 短短两天时间,所有牢房已经爆满。 可还是不停有新的人犯关进来,无奈之下,只能挑选一些主动认罪,情节较轻的,从速从轻处置,给后来的腾位置。 李若琏亲自将来福带到昭狱,然后回去复命。 来福四下观瞧,周围到处都是人,还有接连不断的惨呼声。 霉腐的空气中夹杂着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终于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很严重。 “李佥事,李佥事!” 李若琏回过头来,问道:“想通了?现在招的话,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来福面如死灰,说道:“小的只是成国公府的管家,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哼!” 李若琏见他不松口,便不再理会。 来福赶忙喊道:“李佥事能否给成国公带个话,小的必有重谢!” 李若琏闻言,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回到来福面前。 来福见状,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赶忙说道:“待事成之后,成国公绝不会亏待了李佥事!” 李若琏缓缓道:“我看你还没弄清楚情况,你以为老子费了这么大周折,就为了抓你一个小小的管家?” “啊,这……” “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招不招,成国公都完了。” “你若早些招了,少受些皮肉之苦,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若负隅顽抗,不妨抬眼看看,进了昭狱的有几个能出去?” 来福越听下去,脸色越难看,挣扎着说道:“成国公乃当朝国公,与国同戚,你们不能……”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我等奉旨行事,成国公再大,难道比当今天子还要大吗?” “可是,可是……那些银票和信,是国丈爷的,跟国丈爷作对,就是跟陛下作对,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果然,此言一出,李若琏突然沉默了。 来福见状,认定自己抓到对方软肋,立刻兴奋起来。 “李佥事是明白人,周家有当朝皇后做靠山,无论如何是倒不掉的!” “这件事若是办得不明白,最后遭殃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李若琏冷哼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吩咐道:“来人,好生伺候!” 两名校尉上前,托起来福直奔刑房。 来福脸色苍白的可怕,不住喊道:“我要见成国公,我要见国丈爷,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任凭他大喊大叫,却无济于事。 在昭狱中,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没人去理会。 很快,来福被人绑在刑房的柱子上,身前是各种刑具,让人眼花缭乱。 李若琏来到骆养性面前,将搜出来的银票和密信递过去。 “事情麻烦了,确实是国丈爷的笔迹。” 骆养性接过密信,眉头紧紧皱起。 李若琏问道:“兹事体大,是否进宫请示陛下?” 骆养性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说的很清楚,无论是谁,一律严查。” “可是,周家……” “这些不需要你担心,出了事有本指挥顶着!”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李若琏赶忙解释道:“如果对周家动手,皇后娘娘那边该如何交差?” 骆养性依旧摇头,说道:“皇后再大,却也是臣,周家投敌卖国,犯的可是谋反欺君之罪,皇后就算心中不愿,也不会说什么,要怪只能怪周家父子自作自受。”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去周家拿人,势必会惊动成国公府!” “成国公掌握京营兵马,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不宜打草惊蛇。” 李若琏认真听完,说道:“成国公通敌已成事实,卑职反倒觉得,应该早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骆养性反问道:“就怕狗急跳墙,倘若成国公突然谋反,仅凭锦衣卫,如何能保陛下安全?” “这……是卑职考虑不周了!” “干脆这样吧!” 骆养性打定主意,然后说道:“你我二人分头行事,我进宫去见陛下,你带人控制周府,就说周鉴这厮吃空饷,其他一概不提!” 李若琏踌躇道:“周同知是卑职的上官,卑职去的话……可能不合适吧?” 骆养性双眉一挑,说道:“这是本指挥的命令,有什么不合适的?” “既如此,卑职这就去!” 李若琏起身告辞,清点人手,开始行动。 骆养性将此事写成奏疏,来到紫禁城。 此时还未散朝,百官正在奏事,便寻了个小宦官,将奏疏连同密信递进去,然后站在殿外等候。 最近要议的事无非是出兵和粮饷,陈演拿到二十万两银子,却迟迟不肯动身。 在朱由检的质问下,这才勉强答应,明日出发。 这时候,小宦官捧着奏疏进来,王承恩亲自接过,转呈御前。 朱由检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阖起来,然后四下扫了一眼。 百官之中,并未看到周奎,却看到周鉴。 “周卿,你来上朝,有何事?” 周鉴闻言站出来,躬身道:“启禀陛下,臣父身体抱恙,卧床不便,特意叮嘱臣来给陛下送银子。” “哦?”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问道:“昨日的银子不都已经入库了吗?” 周鉴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我周家受皇恩浩荡,眼看社稷危矣,恨不得上阵杀敌,手刃贼寇。只是臣和臣父均有职责在身,为报效圣恩,便将祖宅和田产变卖,共得银三千两,愿无偿捐纳,为朝廷出一份力!”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起来。 昨天都捐过钱了,你今天又搞一出,什么意思啊? 有些脑子活络的已经在想,莫非是陛下授意,让周家做给大家伙看的? 不过还好,区区三千两而已,并不算多。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朱由检听完后,突然大笑起来。 在场百官不知所措,周鉴心中暗道,自家捐了银子,陛下肯定开心。 可是,怎么笑的比哭还难看? 朱由检收起笑容,缓缓道:“周家真是国之栋梁啊!” 周鉴赶忙说道:“陛下圣恩,臣无以为报,略尽微薄之力。” “周家卖房卖地,凑了三千两,并将全部家资捐纳,着实令人感动,却不知……” 说到这里,朱由检停顿了一下,脸色陡然一沉。 “今日送出城的五万两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