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暴虐我宠冠东宫教她做人陈萤裴玄小说免费阅读笔趣阁》 第1章 嫡姐大嫁,庶妹受辱 世人皆知,陈国公有一嫡女,姿容姝艳、满腹才情又贤良淑德,是为京城贵女之首。 就连皇家都看中此女的出身品格,选她做了太子妃。 陈家嫡长女陈月如风光大嫁的次日,庶女陈萤却被扒光了衣物,赤裸着身子,捆在柴房里受苦。 猝不及防,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浇了她个透心凉。 陈萤从昏迷中陡然惊醒,刚想要抬头看一眼,就被一双大手粗暴地按住脑袋,被迫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跪趴着,如同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睡醒了?” 来人是陈月如的奶妈许嬷嬷,她垂眸望着陈萤纤弱却不失窈窕的白皙身子,满眼的嫌恶蔑视: “你虽是外头生的,可我们夫人宽宏大度,接你回府,予你体面,赐你锦衣玉食,授你女书闺德,你却背着人做出这种暗中引诱姐夫的勾当来——” 说到这儿,许嬷嬷顿住片刻才接着往下,“当真是和你早死的婊子娘一样,生来下贱。” 陈萤盯着许嬷嬷的鞋面,眼神猛地颤动。 风月之地能将一个女人的骨气零落成泥碾作尘,但她的母亲沦落风尘之前也是官家出身,明明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凭什么要被说“生来下贱”? 她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般羞辱? 说她勾引太子,她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从来都是在嫡母和嫡姐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地讨日子,何曾有过野心和机会接近太子分毫,分明是太子主动来招惹的她! 而她百般避让,却仍然被他轻而易举地诱入圈套。 陈萤的脑海里浮现出太子的身影,缭绕香气熏染着他矜贵的容颜,为他清冽的眉眼平白镀上一层朦胧的馥郁情色,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眼在黑夜里亮得渗人,映出野兽要吃人般的光泽—— 她当时神智皆失,心中只剩本能的念头,逃! 可野兽怎么会让到嘴的猎物逃走,他只是稍一用力,就将她困死在他的怀抱里,若不是国公夫人和嫡姐得了消息及时赶到,那一夜她注定逃不过。 事后,国公夫人和嫡姐不敢责怪太子,就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从那一夜开始,她的噩梦就再没醒过。 疼痛从脑后传来,唤回了陈萤游离的思绪。 许嬷嬷的鞋底用力踩下,把陈萤的脸狠狠地踩在脏污的地上,“不就和你娘一样长了张骚浪的脸吗,给你踩烂了,看你以后还怎么靠这张脸勾男人!” 早在被扔进柴房前,陈萤就已经受了掌掴,瓷白的皮肤被打破了皮,上面一道高高肿起的巴掌印,此刻被粗糙的地面反复蹂躏着,先是火辣辣的疼,而后冷了下来,只剩一片麻木。 这份像被架在火上烤的耻辱,却悄然钻进了陈萤的心底。 她所剩无几的尊严,都被这一脚踩得稀烂。 许嬷嬷踩够了,她悠然抬脚,吩咐身边跟着的两个仆妇,“把她拖出去扔到院子里,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看她下贱的身子。” 站着的仆妇迟疑道,“嬷嬷,二姑娘她也算是主子小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 许嬷嬷一道凌厉眼光扫来,“这是太子妃娘娘的意思,你敢违抗?” 那仆妇不敢多言,连忙俯身帮着同伴把陈萤往外拖拽。 陈萤拼了命地挣扎,但她身子骨弱又受了寒,本就没多少力气,根本挣不过。 纤弱的身子碾过门槛时,她不顾磕出的一身淤青,双手死死抠住门槛,明知无用却还是忍不住辩解: “我没有勾引太子殿下!那晚是他身边的内侍和府里的丫鬟里应外合,故意设套骗我去——” 话音未落,她的嘴就被一块抹布堵住。 “居然还敢诽谤太子殿下!” 许嬷嬷冷眼旁观,嘴角却抿着一抹凌人冷笑,“你的胡言乱语,谁都不会信。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把你这条烂舌头割了喂狗?” 陈萤瞪着她,怒火滔天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弯下腰,一根根掰开她抠住门槛的手指。 陈萤不比几袋米重,两名仆妇轻而易举地把她拖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院子偏僻,平日里一直上着锁根本无人来,今日许嬷嬷奉命教训陈萤,特意喊来了她手下差使的仆妇奴婢,让她们来看陈萤的难堪。 她们围住陈萤,充满恶意的嘲笑声围绕着陈萤: “这贱蹄子怎么不穿衣服啊,真不知道害臊。” “她是勾男人的时候被嬷嬷逮了个正着吧!” “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该这么收拾!” “姐姐们,我看她好生面熟,怎么有点像是二姑娘?” “虽然脸肿了,但这眼睛鼻子嘴,长得还真像啊!” “怎么会是我们二姑娘,她虽然是庶出,高低也是公府千金,不可能这副贱样!” 女人们伸手指着陈萤鼻青脸肿的面容,笑得花枝乱颤,那轻蔑的眼神,仿佛陈萤是连最末等的娼妓都不如的存在。 明明已经入秋,冷风阵阵吹过,陈萤却因极度的耻辱,浑身燥热得厉害。 这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她若就这么波澜不惊地死在陈国公府的内宅,未免正合了嫡母嫡姐的心意,太不值当。 许嬷嬷还不罢休,往院子正中间一站,意犹未尽地问,“兴子他们人呢?” 她差人去前院叫了好几个家丁,为的就是要一众男人把陈萤看光,这才算羞辱得彻底。 她也不怕他们把话传到外面去,这些下人的身家性命都攥在国公夫人手里,谁都不敢乱嚼舌根。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嘴贱把这事捅到了国公爷耳里,国公爷也不会为此和嫡妻嫡女翻脸。 大小姐如今已是太子妃,是这皇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们国公夫人出身显赫,李太后是她的嫡亲姑母,父亲是当朝太傅,就连国公爷对她都要敬着让着。 而陈萤的生母只是风尘女子,到死都没得名分。 国公爷平日对这个死了亲娘的庶女不管不问,别说今日把陈萤扒光了给太子妃出气,就是真把人虐得咽了气,到头来不过是草草收敛了尸骨,买一具棺材顺手葬了的事。 对外只说陈萤是病死的,还能有谁来替这贱货翻案不是? 许嬷嬷等了一会儿,却没见那几个家丁来,只好进行下一步: “去,把她送到闹市里,立个牌子,就说她是偷人的贱妾,叫走过路过的都往她身上吐唾沫。谁吐的多,就赏谁钱!” 陈萤的瞳孔倏然睁大。 许嬷嬷笑了,“二姑娘你放心,用黑布把你脸一遮,就没人知道你姓甚没谁,不会坏了我们国公府名声。至于你这身子本来就是脏的,弄得再脏点也无妨。 太子妃娘娘还交待了,等你出够了洋相,就把你送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只要十文钱,那些看过你身子被吸引来的贩夫走卒就能糟蹋你一次。 以后你每接一次客,就在你脸上多划一个贱字,什么时候把你的脸划满了,什么时候给你赎身。” 陈萤沉默着闭上眼。 许嬷嬷以为她是在哭,却见她不知何时吐出了抹布,正又要伸脚去踹她的脸—— 忽然,院门外传来喧哗。 “东宫左宗卫到!” 第2章 入东宫 左宗卫高凌不顾国公府下人的阻拦,用手中长剑开路,闯入了院中。 他进来时,许嬷嬷刚好手忙脚乱,脱下外衫把陈萤裹上。 高凌看了眼地上的陈萤,冷厉的目光投向许嬷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左宗卫是正五品的武官,是太子身边得脸的亲信,如今却出现在国公府内宅,还抓了她们作践陈萤的现形,若是他执意要过问此事,怕是不好收场。 许嬷嬷想到自己身后有太子妃撑腰,才勉强道: “奴妇见过高大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昨日刚刚大婚,您不在东宫尽忠职守,怎么到国公府的内宅来了?” 高凌语气冷漠: “太子殿下有旨,太子妃娘娘初嫁东宫思念亲人,命本官接陈国公府二小姐入东宫探望。” 许嬷嬷听傻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高凌怒斥一旁呆愣着的仆妇丫鬟,“还不扶你们二小姐起来,是想抗旨?” 仆妇丫鬟们偷着看许嬷嬷。 许嬷嬷总算找回了声音,“这,这怎么也要准许奴妇先知会了我们夫人……” 高凌冷笑: “本官并非不懂礼数,本来也想先见了国公夫人,再请贵府二小姐。可今日凑巧国公夫人去寺庙烧香不在府中,本官登府时,又刚好听见贵府的几名家丁说要赶去内宅看一出好戏。 本官颇感好奇便稍作打听,然后就听说了,他们嘴里这出好戏的主角正是贵府二小姐。” 他的目光凌厉如剑芒,许嬷嬷被看得头皮发麻。 她心中了然,那几个家丁都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再没眼力见也不可能在太子的人面前说这些,一定是府中早有东宫收买的眼线,提前走漏了消息,才惊动了这位东宫的左宗卫。 原以为太子殿下对陈萤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又与太子妃娘娘新婚燕尔,根本想不起陈萤这俩字的撇捺,娘娘才命她下此狠手,现在看来,太子竟是一直留意着这贱人! 许嬷嬷心中一团乱麻,她还没想好该说什么,旁边的丫鬟忽然惊叫出声。 顺着那丫鬟的手指朝下看去,在看清陈萤嘴角流出的鲜血时也骇了一大跳,低呼出声。 高凌看去,瞧见陈萤嘴角流出的鲜血时愣了一瞬。 陈家庶女咬舌了! 他原本不满自己堂堂五品左宗卫却要来照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如今却再不敢怠慢,也顾不上男女之别,连忙扑上去。 混乱之中,高凌一指打在陈萤的下颌关节上强迫她张开嘴,又撕下衣袖塞进陈萤嘴里给她止血,对自己带进来的侍卫喊道,“立刻去请大夫!” 幸好发现得及时,他手快没让她把舌头咬断。 国公府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与他无关,但太子殿下要的人就这么没了,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高凌后怕地低下头,看着陈萤苍白如雪的脸。 她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在这样的剧痛之下,居然强行咧开嘴角,朝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极为扭曲,却不算难看。 她一张柔婉清媚的美人脸又被修理得鼻青脸肿,已经不见原来的艳色。 可这一笑混着鲜血泥泞,凄楚狼狈之余,她的眼底却流露出寻常女子没有的锐气。 高凌忽然就明白了,为何阅遍京城美人的太子殿下却看得上她。 …… 陈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陈国公府。 昏暗的室内雾气缭绕,浓郁的香气熏得她头脑愈发昏沉,依稀瞥见青纱帐上映出的朦胧身影。 身姿挺秀的男人立在帐外,另一个人跪在他脚下。 “我命你看着的人,你就给我看成这样?” 太子的声音轻而温润,听不出喜怒。 “是末将失职,请殿下责罚!” 帐内,陈萤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偷听。 她自幼随母亲在风月之地蹉跎着长大,看尽人情冷暖,十二岁被接回国公府后又受够了打压欺辱,绝非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虽身无长物,但头脑还称得上清醒。 她心里门儿清,或许是她的容貌刚好合了太子的眼缘,或许是太子有偏爱姐妹共侍一夫的癖好,无论如何,太子对她起的色心只算得上一时新鲜。 太子又不是色令智昏的凡夫俗子,不会为了这点情欲,真下重手责罚为他卖命的亲信。 只不过,一点都不罚,和象征性地只罚一点,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陈萤得弄明白,她如今在太子心中到底值多少斤两。 这关系着她下一步要如何自保。 可还没等到太子发话,却等来了宫女的通传,“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来了。” 帐外,太子回过身,看着那在女官簇拥之下,一身端艳华服,盈盈走来的美貌女子。 “太子妃,你来了。” 太子抬手免了陈月如的礼,回头望了眼帐内,坦然自若道,“你妹妹在国公府伤的很重,我怜惜她,又顾念着你们姊妹情深,就让高宗卫把她接到东宫医治了。” 陈月如看到太子唇边挂着淡然的微笑,竟是没有半分对她的亏欠之意。 洞房花烛夜才过去多久,他就这么当着她和一屋子侍从的面,摆明了他对她娘家庶妹的兴趣。 陈月如心里恨得翻山倒海,却不敢和太子当众翻脸,开口时换上笑脸,满腔温柔大方,“臣妾替萤儿谢过殿下关心。萤儿是臣妾的娘家妹妹,理应臣妾来照顾她,不便劳烦殿下。” 说着,她转头吩咐身侧女官,“凝玉,这就命人去抬舆床来,将二小姐迁往本妃的侧殿,然后进宫去请常给太后娘娘看病的王太医,切记不能耽误——” 帐内,陈萤心急如焚。 陈月如故意提及太后娘娘,就是要于无形中震慑太子,告诫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 她这个嫡长姐表面温婉大方,私下里却极其狠辣,陈萤刚领教过她的手段,若是她真被送去了陈月如的宫殿,要遭受的歹毒折磨不堪设想。 而太子只是沉默着,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 情急之下,陈萤只好把心一横,故意咳嗽出声。 第3章 苦肉计 陈月如一听这动静,秀眉微蹙,满眼关切,“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二小姐止咳。” 什么止咳,这是要让陈萤住嘴。 女官凝玉心领神会,立刻带着陈月如的两名陪嫁丫鬟上前,正要掀开纱帐,陈萤的咳嗽声骤然加剧,堪称撕心裂肺。 她一边咳着,一边不顾身上疼痛爬下绣床,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仓惶钻出纱帐,泪流满面地扑到太子脚下。 太子下巴微扬,垂眸俯望着脚边匍匐成一团,纤弱如蒲柳的少女。 雪白的单衣包裹着少女受伤的身子,不知是衣物的尺寸小了,还是布料过分单薄,她身上的凹凸被勾勒鲜明,细腰却只堪盈盈一握,再配上她楚楚可怜的神色,一眼就能勾起男人的兴致。 “太子殿下……” 陈萤仰头抬眸,她伤了舌头,话语含糊不清,眼神惊慌失措。 就像待宰的小鹿,在猎人的屠刀之下满含希冀地望着唯一能救她的恩人。 太子面冷心硬,却还是被她这个眼神取悦了。 他脱下身上的黑狐大氅,弯腰俯身,亲手披在了陈萤身上。 陈月如就站在正对面,将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她内心一阵翻涌,身子轻晃了一下。 陈萤在狐氅覆身的一刻停住颤抖,清澈晶莹的眼眸怯生生地望着太子,她受了伤的脸颊被不正常的红晕熏染,像是熟透发烂要破皮而出的果肉,别有一番风味。 太子盯着陈萤看了会儿,要收手的瞬间,她抬起手指似乎要拢住衣襟,却在慌乱之中轻擦过他的指腹。 这转瞬即逝的触碰,他体内竟然升起久违的颤栗。 “殿下,臣女好怕……” 陈萤深望着太子的眼睛低声呢喃,她的话说不清楚,一双水光潋滟的媚眼却把情意表达至极。 太子眸光一暗,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缓缓站直,“就留她在锦绣阁。” 陈月如不敢置信,“殿下——” “锦绣阁清净闲适,正适合来养伤。” 太子语气平缓,却不容置喙的余地,“你刚嫁进东宫,有许多事要跟着母后派来的姑姑学习,过段时日更要进宫去见皇祖母、母后和一众宗妇诰命,我怕你在人前应付不来失了太子妃的仪态,如今在这样的小事上就不要分心了。” 陈月如险些就要失态,恨得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但她最终还是忍下来,朝太子屈膝福身,“臣妾明白。” 太子笑看她,“等你忙完这段时日,你妹妹的伤也养好了,到时你们姊妹有很多时间聚在一起叙旧,何必急于一时?回吧,我晚些时候去你宫里用膳。” 陈月如的神色又是一晃。 太子的意思是要把陈萤长留在东宫! 走出锦绣阁上了车撵后,陈月如痛声怒斥陈萤是只会勾引男人的骚浪贱货,女官凝玉递去手炉,柔声劝慰: “娘娘不必忧心,您是太后娘娘看重的孙媳妇,又是这般高贵出身,太子殿下日后还要倚仗您的娘家势力。至于陈萤,她于太子殿下而言只是个新鲜的玩物,最多玩上几日也就扔了,绝对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陈月如把手炉重重砸在车壁上,怒声道: “陈萤不过一个娼妓之女,没有本妃的准许,也配当太子殿下的玩物?本妃和太子殿下刚大婚几日,这贱货就耍手段让殿下堂而皇之地接她入东宫,还把她留在了安置太子侍妾的锦绣阁,这是在打本妃的脸!” 她悔恨极了,早知如此就不该为了泄愤留着陈萤的命作践,如今人进了东宫,在太子眼皮底下,哪是那么好弄死的。 凝玉知道主子在气头上,不敢说话。 陈月如发泄了片刻,忽然平静了下来,“陈萤以为她住进了东宫,就是赢了本妃?” 凝玉轻声道,“娘娘的意思是……” “殿下派左宗卫去陈国公府接陈萤时,他可是撞破了陈萤被作践的场面,回来必然如实禀报给了殿下,可方才在锦绣阁,殿下一句都没问过本妃,提也没提陈萤是为何受的伤。” 陈月如扬起嘴角,神色变得明朗: “这说明在殿下心中,那个贱货是不是受了委屈,远比不上他和本妃的夫妻情分重要。” 凝玉笑道,“娘娘所言甚是,既然殿下对陈萤也不怎么用心,估计很快就会腻了她。国公夫人也已经回京了,她派人送了信儿,说马上进宫来看您。夫人在为人处世上最为老练,该如何对付陈萤的事,娘娘正好和夫人从长计议。” 陈月如点头,“有母亲帮我出谋划策,陈萤蹦跶不了几日了。” …… 锦绣阁。 陈萤被宫女扶回了床上,她脱下的大氅整齐摆在枕边。 太子屏退了伺候的宫人,左宗卫高凌早在太子妃到来时便回避到殿外。 此时,点着暖香的寝殿里就只剩太子和陈萤二人。 陈萤仰身躺着,正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应付太子,脖子上忽而一紧。 太子微凉的大手钳住她的咽喉,感受着掌心从她脉搏处传来的阵阵跳动。 这脖子真够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殿下……” 陈萤口齿不清地惶恐唤着,太子轻描淡写道,“你的苦肉计演得不错。” 第4章 疼不疼? 听到太子的话,陈萤眸光闪烁,脸上的怯懦似乎褪去了三分。 果然,他识破了。 太子盯着她,攥着她脖子的左手一寸寸锁紧,感受着她的挣扎,无动于衷地观赏她缓慢窒息的模样。 “国公府的奴仆那般凌辱你,你若真是受不得辱早就寻死了,可你却硬撑到高凌到场才咬舌自尽。” 陈萤摇着头,充盈着雾气的眼睛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高凌会来? 太子笑了,不急着用力,慢悠悠地说道: “你当然知道他会来,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陈萤对太子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面上却只做惶然。 那一夜被嫡母和嫡姐撞破她和太子的“私情”,她就猜到之后她们不会放过她。 国公府内无人给她撑腰,在外也无亲人,她只能把筹码压在太子身上。 虽然她恨透了这个高高在上,不经意就能搅动她命运的男人。 可落到这一步,她只能做柔弱可欺的菟丝草,死死缠绕上权贵的高枝,如此才能熬过风吹雨打,一息尚存。 太子离开国公府后,陈萤表面惶惶终日,私下里却用尽手段摸出了太子留在国公府的眼线是谁,故意把许嬷嬷要凌辱她的消息捅出去,赌这名眼线会及时递出消息,东宫的人会来解救她。 最完美的计划也难免会出差错,更何况陈萤在仓促中布下的局潦草不堪,连她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 所以才光着身子在柴房冻了整夜,第二日又被赤裸着扔到人前尝尽耻辱的滋味,最后差点赔上一条舌头,才侥幸暂时逃脱了陈国公府这个狼窟。 这般狼狈的处境,已经是陈萤奋力挣来的生路了。 但这一切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利用太子,这可是死罪。 她不敢再去赌,她若是认了,他会不会恕她的罪。 “你咬舌,是咬给我看的。” 太子彻底收拢手指,把陈萤掐得更紧,幽深的眸子里透着难以言明的光亮,“一个卑微庶女居然也敢利用堂堂太子,你的胆子可真大。” 陈萤张着嘴,忽而放弃了挣扎。 她像是认命般,安静躺在太子的掌下。 鸦黑大氅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那双凝视着男人的双眸亮得惊人,眼底仿佛有惊心动魄的东西。 太子心里微动。 不甘心。 陈萤不甘心。 难道她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她弱小得像一只雀,先是被嫡母嫡姐关在笼子里用尖刺戳弄到鲜血淋漓,拼劲了力气从缝隙里挤出去,尚未来得及展翅,又被太子随手捏在掌心,活活咽气。 可若是她能活下去…… 意识逐渐模糊,陈萤却在心中发毒誓,若是上天开恩让她度过此劫,她定要不惜代价,活出个人样来。 太子忽而松了手。 他看着陈萤脖上的红印,犹如白雪映红梅的香艳反差勾得他心痒。 躁动之余,又瞧见陈萤撕心裂肺地咳嗽,他心底又涌现出一丝罕见的,连他自己都不解的异样情愫。 这种感觉,就是世人说的心疼吗? 可他是东宫之主,这万里江山赫赫皇朝的未来之主,怎会为一个女人动心? 想来只是觉得她有趣的错觉罢了。 “想做我的女人,你这张脸也算够格。” 太子俯首在陈萤耳畔,“不过——” 陈萤刚喘过气儿,就被他的停顿又吊住了心,小心翼翼地等着。 太子的手伸进锦被。 “听说你是在青楼长大的,我要先验验看,你的身子干不干净。” 陈萤在风月之地长大,尽管母亲在世时把她护得很好,不许任何男人碰她分毫。可终归还是在那腌臜地方,常年的耳熏目染下,她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从她下决心要攀附太子为自己谋出路时,她就猜到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唯一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如此急色,竟不等她的伤好就要上手。 果然是把她当消遣的玩物了,才一点都不疼惜。 身上锦被微动,耳畔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低语: “现在怎么哑巴了?刚才在你姐姐面前求我留下你的时候,舌头不是挺利索的吗?” 男人离得太近了,毕竟只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陈萤脑袋想得明白,心和身体却都乱了。 她没有叫喊,也没有故作不从,只是不自在地仰着脖子,似是想要远远躲开,眼角却像柔软绸布被风吹动了一样往下飘,瞥见太子与平时似乎并无两样的神色,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她忽然想起少时在青楼听见的那些香艳俗话,想到老鸨常挂在嘴边的,说男女第一次欢好的时候,男人既不喜欢女人拼命抗拒,也不喜欢太过顺从,就是要半推半就才有情趣。 那么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应该故意做出这些来讨好太子,才能勾住他的心,让他以后一直想着她,不至于第一次就腻了她? 可陈萤做不到。 她只是想一想,就羞得满脸通红。男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她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太子看到她这般木讷青涩,全然没了方才在人前使心计勾引他时的媚态横生,眸色反倒柔和了一分。 “还以为你在床上有什么了得手段,这就吓得木头似的。” 他这时才真的相信,陈萤是真的未经人事,这青涩自然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只不过,尚是处子就这般大胆,未出阁时就敢给男人下药倒贴,待日后破了身,不好好调教管束一番,她还不知要如何无法无天。 “今日便罢了。” 太子把手伸出锦被,陈萤偷偷盯着他的脸瞧,却在他蓦然看来时,赶紧把眼闭上。 她这副鸵鸟样子让太子嘴角微扬。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染着淡淡的沙哑,“床上的规矩,以后慢慢教你。先把伤养好,我们来日方长。” 听到这儿,陈萤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太子忽然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锦被,露出她衣襟大敞的身子。 肤白胜雪,温香软玉—— 看着她,就知道这些不是骚客卖弄文采的虚词。 可这具本该白玉无瑕的身体上,却遍布青紫淤痕。 被男人看着的这一刻,陈萤仿佛又回到了陈国公府的后宅,明明已经远离了那些人,可当时的耻辱却烙进了她的骨子里,再也忘不掉。 她脸上暧昧的红晕褪去,只剩面无血色的惨白,慌忙要拉起锦被,却被太子按住了手。 贵不可攀的男人沉着眼眸,面上喜怒不显,低声问道: “疼不疼?” 陈萤愣住,他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疼吗?” 她又愣了一瞬,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心里乱七八糟的,她顿了顿,这次毫不费力眼里就泛起了水雾,咬着唇轻轻点头。 “疼。” 当然疼,疼得刻骨铭心,抓肝挠肺。 这份疼忍在心里,她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当时那么多人围着她,她都不肯哭一声,心里只有滔天的恨,恨不得拿刀剑把看热闹的挨个砍杀了。 可眼下终于有人问,她说了出来,却没来由的一阵委屈。 第5章 承恩殿 陈萤一半是装的,要引身上的男人心疼,另一半也是真情实意,眼泪就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不嚎啕,也不是梨花带雨的委婉哭法,在无声中哭得淋漓尽致,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泪水化成玉珠,落下时清脆作响,然后滚落一地,铺满整座宫殿。 太子什么都没说,他垂着头给陈萤系好了衣袋,把锦被盖回她身上,又用手背为她擦干脸上的眼泪。 某一瞬间,他面上的神色在陈萤眼中近乎温存。 而后他起身,“睡吧。” 说完,太子这就转身走了。 陈萤怎么睡得着,她在绣着鸳鸯的软枕上侧过头,望着男人挺秀高挑的背影,直望到他走出宫殿,彻底看不见,才止了眼泪,心事重重地盯着帐顶。 不知过了多久,陈萤在迷糊中坠入梦境。 梦里,仍是那个荒凉偏僻的院子,一群人围着她,面孔各异,陈月如和国公夫人站在最前面,一人拿鞭子抽打她,一人拿脏水往她身上泼。 她想要反抗却被紧缚手脚,只有脖子和脑袋能转,于是徒劳地东张西望,却在人群中看见了太子。 他就负手立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她看。 她要朝他开口时发现嘴巴被堵住,而陈月如已经穿着太子妃的华服,扔了手里的鞭子,改拿着结实的绳索在她脖子上比量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窒息感密不透风,陈萤徒劳地挣动,却越陷越深…… “姑娘,姑娘!” 陈萤猛地从床上坐起,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刚涂过药的伤痕处又泛起了疼。 “姑娘,您终于醒了。” 一个长着讨喜圆脸的年轻宫女站在她床边,抬起手中丝帕,小心地为她擦着脸上的汗,“奴婢名唤春桃,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伺候姑娘。” 陈萤刚从噩梦中惊醒,这会子还没有缓过来,盯着人看了半晌,才在心里思索起来。 太子派了人来侍奉她,可这名宫女对她的称呼仍是姑娘,这就说明她此时的身份仍是陈国公府的庶女。 若是真要在东宫扎根,怎么说她也得先给自己挣个名分。 就算只是最卑微的侍妾,也比无名无分、无缘无故地留在东宫,随时都可能被赶走要好。 但太子的脾气那般令人捉摸不透,根本就不是好说话的主。 太子妃那边虎视眈眈,陈国公府由她那位老谋深算的嫡母把持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人来讨要她—— 陈萤生怕她脚下的薄冰不知什么时候就碎了。 春桃见陈萤沉默着不吭声,又朝她笑了笑,露出脸颊两边的小酒窝,“太子殿下吩咐了,姑娘如今口舌有伤不方便说话,叫奴婢眼尖一些,有事主动来伺候。” 陈萤心想,她现在没什么要伺候的,就想知道太子在哪儿,要做什么,春桃能告诉她这个? 没成想,春桃下一句还真就道: “酉时整,太子殿下要在太子妃娘娘的承恩殿用膳,国公夫人也来了。殿下还吩咐,待您醒了要请您也去承恩殿一趟。” …… 承恩殿,国公夫人李娩由女官凝玉接引到了太子妃的寝室,陈月如瞧见了她立即站起来,颤着眸光唤道,“娘!” 李娩朝四周张望,见到除了陈月如从国公府带来的陪嫁,其他的宫女内侍都不在,这才沉声道: “你们几个也出去。” 几名陪嫁连忙退下,凝玉最后一个走出去,把殿门关上。 陈月如看到母亲难掩焦急担忧的神色,心里难受,“我真没想到陈萤那个贱人有如此手段……” 话没说完,李娩已经高抬起手。 她对这个嫡长女向来娇宠,这回也真是气极了才想动手。 那夜撞破太子和陈萤在水榭幽会时,她可是把太子看陈萤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那个眼神让她不敢妄动陈萤,之后她对女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诫陈月如千万别对陈萤出手,这个人留给她这当娘的来慢慢收拾,绝不急于一时。 她保证只要陈月如听她的,陈萤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到太子面前露脸。 陈月如表面答应得好,背地里却趁着她为其新婚去寺庙烧香祈福时,偷着让许嬷嬷那个老货对陈萤下手,结果被陈萤反摆了一道,在太子的人面前演了好一出苦肉计,直接把自己送进了东宫。 “为娘辛辛苦苦让你当上太子妃,你却如此冲动行事,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吗?” 母亲的巴掌迟迟不忍落下,当女儿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陈月如低头抹泪,“娘,是我太心急了,枉费了您的苦心。” 李娩一看到宝贝女儿露出自责的表情,心就瞬间软了,伸手把陈月如搂进怀里,“这事不能全怪你,也是太子他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娼妓生的庶女就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陈月如靠在母亲的肩头,原本躁郁的心情平静了些许,“娘,太子殿下绝不是故意要给我难看,他心里有分寸,知道我才是和他荣辱与共的夫妇。至于陈萤,在他那儿不过是个用完就扔的玩物。” 李娩轻叹道,“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这就在为娘面前为自己的夫君说起好话了。” 陈月如秀脸微红,她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情态,摆弄着自己的翡翠耳环,“殿下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信他。” 李娩看到女儿这副模样,语气变得严厉: “为娘知道你从小就仰慕太子,可你别忘了,皇家无情,太子不过弱冠之年就能在朝中掌权为宗室和众臣所惧,绝非善类。你在东宫的当务之急是坐稳你正妃的地位,千万别陷在‘情’这一字里,到时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连累了父母兄弟。” 陈月如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后道: “女儿明白,我既嫁进皇家,想要和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痴心妄想。我可以容许太子身边有别的女人,但我不允许任何女人威胁我的地位。这个地位,不只是在名分上,更是在太子心里。” 李娩皱了下眉正要说什么,陈月如的声音陡然转冷: “所以谁都不能和我抢,更别说是陈萤。她的生母当年抢走了父亲的心,让您伤心欲绝,现在她又来抢我的夫君,我若不弄死她挫骨扬灰,这太子妃就白当了。宫闱里的斗争比朝堂上更残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女儿这太子妃当得有名无实,又如何保全自己的家族?” 李娩沉声道: “话是如此说,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殿下面前做好贤惠大度的正妃,至于陈萤,就先由她折腾一段时间,等到殿下腻了她,咱们悄无声息地就能捏死她。” 陈月如却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红了,眼里仿佛都流出淬了毒的恨意: “娘,您说的女儿都明白,可是女儿做不到啊。 我就是做不到任由那贱人在殿下的床上撒野,我一想到她会对殿下使的那些下流手段,这胸口里就像被万箭穿心凌迟剐肉一样疼。” 李娩听了,心里也跟着女儿一起疼,可是又怕她控制不住妒意坏了大局,只能苦口婆心地劝: “咱们当正室的就是命苦,就是有再多的恨,也得放在心里藏好了,千万不能在殿下面前露出分毫。待会儿殿下来了承恩殿,若是问起陈萤在国公府受辱的事,你就装不知情,其余的交给为娘来应对。” “娘,您这就想错了,我在殿下心里可比陈萤这个玩物重要多了,他绝不会为了陈萤来质问我。您就看着吧——” 陈月如笃定的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凝玉的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母女俩连忙迎出殿外,陈月如本来是满脸笑意,却在看清太子身后披着黑狐大氅的少女时,眸光猛地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