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朝廷鹰犬?我乃大秦武圣!》
第1章 杀敌搏命,大秦武卫
斜阳如血。
残破的青石城墙在夕阳下映出血色的斑驳,更透出几分肃杀与悲凉。
风从断壁残垣之间穿过,吹起清冷的呼啸,带着几分血腥气息。
“咳咳……”
屋宇燃烧的烟气直冲肺腑,让伏在断墙边,身穿灰黑皮甲的青年军卒咳醒。
他叫张远,今年刚满十六,顶了殉职父亲的职,成为大秦庐阳府新补录的九品皂衣卫。
现在他被驻守庐阳府丰田县的赤鳞军征召入伍,死守丰田县城。
城外两万燕国大军围困三月,丰田县三千守军已经只剩不到八百。
半日前的一场遭遇战,张远跟袍泽被冲散,他奋力冲杀,奔逃到街巷废墟中躲藏。
刚才脱力昏睡之间,他的意识竟然陷入一片迷离梦幻。
那梦幻之中,他化身身穿藏青军服,戴金丝眼镜的张远,生活在名叫华夏的地方。
华夏,有喷吐火焰的战车。
华夏,有翱翔九天的铁鸟。
华夏,有使命必达的东风神箭。
华夏,寸土必争,将士如钢铁洪流。
梦幻记忆,张远所乘坐的飞天舰舟横越虚空,撞在一尊千万丈青铜巨棺上戛然而止。
“华夏,大秦……”
筋骨酸痛传来,让张远目中慢慢有了生的光影。
痛,代表活着。
痛,代表着虚幻散尽,归于真实。
这里没有华夏,只有大秦。
不输于华夏璀璨,甚至更精彩绝伦的大秦!
“对,我叫张远,我爹是庐阳府九品皂衣卫……”
“我,是大秦皂衣卫,父死子承,兄终弟继,为我大秦百死不悔的大秦武卫。”
张远抬起头,看向前方巷口走来的几道身影,刚才的梦幻经历画面在脑海之中沉寂。
手掌握紧刀柄,张远微微屏住呼吸,身躯放松,伪装成伏尸样子,希望能躲过搜寻。
三位燕军军卒在前,他没有逃脱围杀的把握。
“这些黑皮狗的骨头真硬啊,围城三个月,都快死绝了还不降。”
“确实,刚才我斩杀那个,脖子断一半了,还瞪着眼睛盯着我,那眼神……”
“老秦人嘛,说到底咱以前也算秦人,可惜……”
三个黑甲军卒低语,似乎真的将张远当成伏尸,脚步前行的声音慢慢远离。
燕国,三百年前秦国燕北侯慕容昭在妖邪蛊惑下反叛,占据一郡之地立国为燕。
这三百年来,燕国不断攻伐劫掠秦地。
直到脚步声消失,张远方才长舒一口气,伏在断墙边的身躯刚准备站起身,忽然他浑身一颤,奋力往前一个翻滚。
“当——”
长枪扎在断墙上的声音传来,带着震响。
“哈哈,这黑皮狗还晓得装死呢!”
“真要装死,你别把刀握那么紧啊!”
手持长枪的燕军军卒长笑,长枪回转,一个横扫。
“呜——”
长枪带着呼啸向着张远腰身横扫而至。
张远不敢用手中刀去挡挥舞的枪杆,只能再狼狈的往后退。
一寸长一寸强,军中战兵挥出的一枪,能砸碎脑袋大的青石,不是张远手中三尺钢刀能挡住。
断墙外,两位燕军一人持短刀圆盾,一人握着重斧,目光警惕扫视。
这街巷是城门口的混战之地,随时都可能有两方军卒出现。
退后三步,张远后背撞在冰寒墙角,坚硬的墙壁让他后背绷紧。
前方,持着长枪的黑甲军卒长枪抖落碗口大枪花,步步前行,将张远逼入绝境。
看着那震动的枪锋,张远身躯原本的酸胀消失,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存在。
这是生死一线的时刻。
他的眼睛紧盯枪锋,握紧刀柄的手掌缓缓放松。
当初带他的赤鳞军老卒告诉过他,面对长枪,一定要盯紧枪锋,在枪锋扎来的瞬间出手。
以刀破枪,只有一击机会。
那个老卒,两个月前死了。
被长枪扎穿了喉咙。
“嗡——”
抖动的长枪向着张远胸膛扎来,枪锋带着的丝丝呼啸声响,可以感受到这一击有多快。
如此急速的一击,绝对能一枪扎穿皮甲,扎透身躯。
枪锋瞬间到张远面前两尺。
张远能感受到长枪锋刃带出的冰寒,还有对方双目之中的张狂杀意。
军中搏杀,一击分生死。
枪锋到身前一尺!
枪锋上透出的寒意似乎要穿透张远的胸腹。
就是现在!
张远原本直握的长刀倒转,化为横握,刀锋向上,随着早已蓄势的手臂往前一挑。
“刺啦——”
刀锋擦过枪身,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长枪枪锋一颤,被上挑两尺,越过张远头顶,“叮”的一声扎在断墙上,火花四溅,激起一片碎砖石。
黑甲军卒一击不中,一声怒喝,长枪回收,准备再刺。
怎么可能给对方再刺一枪的机会!
再刺一枪,张远必死!
“杀——”
一声低喝,趁着对方收枪的瞬间,张远左脚往前一步跨出,左手手臂探出,一把抓住对方脖颈。
这是军中拳法铁甲拳的变化,本当胸一拳化为抓扣,多出了五指前伸的距离。
他手掌用力之大,抓住对方脖子的瞬间,已经抓破油皮,带出五道血痕。
手指捏住对方气喉,让那黑甲军卒面色霎时涨红如血。
黑甲军卒想退,张远右手横握的长刀已经擦着其腰间斜拉出去。
“噗嗤。”
刀锋从对方腰间软皮甲的缝隙处拉过,带起一捧鲜血。
黑甲军卒痛哼一声,松开长枪,双手抓住张远手臂。
断墙外,持着重斧的黑甲军卒已经发现战局不对,怒吼着冲来。
张远抓着对方脖颈的手掌死不松开,右腿抬起,飞膝撞在其腰腹,撞在刚才长刀拉出的血口上,鲜血与肠肚崩裂喷洒。
“嘭——”
这一击让对方浑身一颤,身躯扑倒,抓住张远手臂的手也松了。
张远抽回左手,双手握刀,高高扬起。
“尔敢——”
持着重斧的黑甲军卒暴喝,向着张远冲来。
张远刀锋不停,一击斩下。
“噗——”
刀锋斩过颈骨,带出磨牙一般的声响,鲜血迸发喷出的鲜红,还有首级滚落,身躯扑倒的声响交织,透着战场中独有的壮烈凄美。
军前搏杀,一击分生死。
杀敌搏命。
大秦武卫。
第2章 秦人张远在此,燕狗来战!
张远横刀在手,微微喘息,看着被他的勇烈所震慑,脚步微微顿住的持斧军卒。
他双目赤红,面前仿佛浮现一片无尽火焰,脑海深处一面玉色光幕浮现。
混沌!
飞天舰舟的主控平台,混沌!
这是华夏最强的科研结晶!
飞天舰舟上所有华夏军卒,训练、指挥,学习,全都依靠混沌来完成。
虚幻记忆之中的华夏混沌,竟然出现在张远的脑海!
那记忆,那华夏,是真的!
一团沸腾的鲜血与青灰色的光影冲入光幕。
抽取杀戮气血与修行记忆,反哺自身。
混沌靠着这一手段,为飞天舰舟培养百万战兵!
光幕之中有血色翻涌,一颗鲜红血珠,一颗灰色珠子从光幕中滚落。
两颗珠子在张远脑海之中炸裂。
血色珠子化为气血,灌注张远经脉,让他气血震荡,经脉鼓胀。
他瞪大眼睛,握紧拳头。
那炸裂的血珠,让他的气力直接增长五十斤!
血珠炸裂的同时,灰色珠子化为一道光影长河,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
光影之中,一位黑甲大汉不断挥拳舞刀,长枪点刺。
五年寒暑,凝缩在一息光影。
这是一位从军五年的战卒修行记忆!
光影散去,张远面前所有血色也跟着消散。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长刀,双目之中全都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他能感觉到,刚才光影之中所有的修行感悟,都灌注在自己身上,与自己所修的军中流传八式披风刀法相印证,都化为自己的武道修行!
原本堪堪算纯熟的刀法,现在就好似刻在骨子里,闭眼都忘不掉!
这就是混沌的逆天手段!
“去死——”
前方止步的黑甲军卒一声低喝,拖着重斧向张远冲来。
张远握紧手中刀柄,八式刀法在脑海中流转,浑身热血沸腾。
“秦人张远在此,燕狗来战!”
一声长喝,在断墙败壁之间震荡。
“是张远!”
“快去救援!”
不远处街巷,数道高呼传来。
站在巷道中持短刀圆盾的燕军面色难看,翻身冲进断墙,低喝一声:“速战速决!”
持重斧的燕军军卒手中拖着的斧头擦地上挑,向着张远胸腹撞来。
这等长柄重兵,一击能撞碎胸骨。
别说被撞上,就是拿手中兵器去磕碰抵挡都不能。
张远手中三尺钢刀要是被斧头碰上,直接就会被磕飞。
如果是之前的张远,定然已经慌乱,只能往后退。
可此时的张远,拥有一位老卒的战斗记忆,还有纯熟到极点的刀法感悟,再面对挑来的一斧,感受已经完全不同。
左脚退一步,右手拖刀,长斧擦着张远的前胸皮甲挑空。
一击挑空,持斧军卒手掌下压,脚步前进,要将斧头劈到张远的肩膀。
就在这瞬间变换招式空挡,张远本后撤的脚步陡然前冲。
半步冲前,与对方前踏的一步相迎,原本两人之间的八尺距离直接化为四尺。
那下压的重斧也劈空,只斧柄砸在张远的肩膀。
张远浑身一颤,左肩硬顶住斧柄,右手拖刀上扬,刀锋从下而上,擦着持斧军卒的腋下斩出。
披风刀法,上步撩刀。
“刺啦——”
刀锋擦过持斧军卒的胳肢窝,从无甲的衣襟穿过,划断对方的筋骨肌肉,从肩窝透出。
一截臂膀,直接被一刀卸下!
鲜红炽热的血喷出,洒落持盾军卒一脸。
持斧军卒惨叫一声,斧头掉落,捂着肩膀踉跄后退。
张远一刀得手,一时间也茫然站在那里。
刚才那一刀,太顺。
那种刀锋上撩,斩入血肉,在筋骨之间穿透的顿挫感,清晰到每根手指都能感受到力量的反馈。
这一刻,好似刀锋就是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手指。
如臂指使。
这个文绉绉的词,是营中唯一的读书人陶公子说的。
修刀法,刀锋有手指触动的感觉,如臂指使,就算大成。
也就是说,张远现在的披风刀法已经到大成境界!
“噗——”
一根箭矢射穿捂着断臂奔逃的军卒后背,让其扑倒在地。
巷口,军卒奔行时候兵甲碰撞的声音传来。
“张远!”
“张远!”
急促的呼唤声传来,让张远面上的茫然消散,面上露出笑容。
那是,袍泽。
生死相托的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秦战歌起处,袍泽生死不负。
张远的笑容,在对面持盾燕军眼中,不啻凶魔。
从装死到斩一人伤一人,张远展现出了一位大秦武卒的武勇凶悍。
脚下退两步,持盾燕军转身就跑。
张远楞一下,抬头看向街巷前已经冲来的身影。
他拖着刀,走出断墙边,到巷道中,看着扑倒在地,还在挣扎的断臂燕军。
神色变幻,张远手中刀举起。
“噗——”
长刀斩落,鲜血飙溅。
“哈哈,你小子这是抢功啊。”
“嚯,张远你这小子能积两功呢,了得。”
几个奔行来的身影将张远围住,收拢了掉落在地的燕军兵器,剥了衣甲,拥着张远快速离开。
不过片刻,数十位身穿黑甲的燕军冲入街巷,搜寻无果,拖着那两具燕军尸骸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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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石屋,散落的兵器。
十多个军卒围坐。
张远袒露肩膀,靠坐在矮墙边发愣。
同营袍泽救援而归,张远只是有些脱力,肩头被一斧柄砸青紫。
众人都说他命大,那等境地还能活着回来。
但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张远,心境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虚幻梦境之中的经历不知真假,可混沌实打实的存在。
混沌给他带来的变化,也切切实实感受清晰。
连杀两人,两颗血珠让他气力陡增百斤。
这让他的武道修为踏入了梦寐以求的后天境初期。
大秦武道修行,后天,先天,宗师,三境九阶,一步一重天。
后天境武者熬炼肉身,以气力定境界。
初期,中期,后期,对应五百斤,八百斤,一千五百斤肉身气力。
生死之间游走的战场最熬炼人,三个月前张远还只是粗习武艺的少年,三个月苦战,他已经拥有四百斤力气,离后天境一步之遥。
今日这一百斤力气提升,让他直接凝聚气血,成为后天武者。
十六岁的后天境武者,整个庐阳府都算少年英杰,张远之前想都不敢想。
不只是修为提升,张远更大的变化,是武道感悟。
一位武者的战力,是修为力量与武道战技修行的结合。
空有修为,无法展现战力。
空有武技,无实力匹配,也是纸上谈兵。
两位燕国老卒武道记忆的灌注观悟,让张远的武道战技急速提升,披风刀法和铁甲拳入大成之境,离圆满境界不远。
武道战技修行分小成,大成,圆满三层。
一套刀法想修到圆满层次,起码要十年苦修。
张远心头火热,仿佛烈焰灼烧。
拥有了后天武者修为,大成层次战技,能不能在这场大战活下来?
最关键一点,是他拥有了混沌!
微微闭眼,张远犹如华夏军士一样,轻轻默念一声:“混沌。”
“嗡——”
脑海之中,光幕震动,一行行字迹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初期,升级中期需要气血珠四颗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成,升级圆满需要感悟珠一颗;铁甲拳大成,升级需要感悟珠一颗
战阵:苍狼阵熟练
混沌空间:空
混沌辅战:未开启
……
“张远,要是能活下来,你想做什么?”
嘶哑的呼唤声让张远缓缓回过神,脑海之中的混沌光幕隐藏。
第3章 补刀,不只是给敌人,也给自己人
说话的青年穿着一件只剩几块铁片的甲,头发一丝不乱的束着,一手握着根火烧过的木棍,面前摊开一卷泛黄的麻布。
麻布上,有一行行的炭黑字迹。
“我?”张远的目光有些迷茫,低低道:“父死子承,我该是庐阳府皂衣武卫……”
修为和感悟的陡然变化,让张远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混沌的出现,让他有些无法定位自己的身份。
“皂衣卫?”穿甲青年皱着眉,看向张远,“你不是说想做个横行江湖的游侠吗?”
“等这一战结束了,积功论赏,说不定能换武学修行的机会。”
“要不要改——”
“呜——”
长鸣的号角声打断了青年的话,也让其他几人面色一变,站起身来。
“燕狗又攻上来了。”
“奶奶的,要不要人活了,老子就是死,也要再拉几个垫背的。”
几人骂骂咧咧的整束衣甲,将刀柄上麻布再缠紧,自制的长枪箭矢都检查一遍。
“陶公子,你还是随张远一起,断后,补刀。”说话的大汉有四旬左右,额头刺着个“囚”字。
他叫段宏,本是庐阳府送来的充军死囚,此时已经是张远他们这一营的营首。
张远他们这一营,是由赤鳞军老卒,征召卫军,还有充军死囚组成。
大秦军律,一营百人。
三个月下来,他们这一营就剩张远和面前这十二三人。
城中其他营也都差不多,三个月无援军,丰田县城的守军,快死尽了。
张远点点头,默然的将自己衣甲穿好,腰刀抽出来,夹在袖肘之间擦拭掉其上残存的血污。
被叫做陶公子的穿甲青年也是点头,把面前布满字迹的麻布裹起来,收到怀里,握住一柄长杆前头绑着短匕首的木枪。
临战时候,读过书的陶公子和年岁最小的张远留在最后,是这一营第一位营首安排的。
三个月来,换了十一位营首,都是这样安排。
张远手中提着刀,顺着墙根快步奔行,掌心刀柄上缠着的粗糙麻绳让他有一种心中安宁感。
如臂指使。
就是这种感觉。
握着木枪的陶公子动作不快,就是半个身躯将张远稍微护住。
一队人身形散落开,这样可以躲投石车抛落的石头,还有攻城弩隔着城头抛射的弩箭。
三个月血战,哪怕张远和陶公子这样的新兵,也已经懂得如何在战场上保命。
“段宏,燕狗进城了,随我去西城堵住口子。”
转过街角,一队十七八位军卒的队伍汇合,领头的大汉穿着赤红外甲,手中持着一柄青灰长枪,看到段宏他们来,低喝一声。
唯有赤鳞军,才有这赤红战甲。
堵口子。
段宏沉着脸,点点头,他身后众人都是面色沉重。
张远知道什么是堵口子。
那是城中短兵相接的巷战,是他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战斗。
城中兵少,兵甲也残破,堵口子,就是拿命填。
两队汇聚三十人,沿着街巷快步奔踏,黯淡的煞气升腾,让所有人气血开始澎湃。
张远身上,也有气血涌动。
“结阵——”
前方赤甲大汉高喝,原本散乱的军卒队形整肃,所有军卒气血之力牵连,好似一人。
煞气凝为一尊苍狼虚影,浮在军阵之上,冲过巷口。
百战老卒组成军阵,气血煞气凝聚,战力能成倍提升。
十万年前,大秦凭军阵横扫万域。
“嘭——”
赤甲大汉手中长枪扫过,枪杆带着呼啸砸在迎面冲来的三位黑甲军卒胸口,将三人撞退丈外,胸骨碎裂,跌落在地。
战阵气血加持,让本就是武道后天境后期的赤甲大汉一击达到一牛之力。
一牛之力,就是两千斤。
这是后天境的极限。
“杀——”
长枪往前挑,将前方黑甲军卒手中持着的大盾扎穿,枪锋穿透对方胸腹。
“冲——”
赤甲大汉长吼,长枪推着大盾,压着挂在枪锋上的黑甲军卒身躯,往巷口外挤。
“冲——”
所有人怒吼,气血煞气连成一片赤红,推着那一队冲进城的黑甲军卒往后退。
挥舞的刀枪,带着挥洒的血珠,飞溅在街巷两旁墙壁。
层层斑驳的血痕,将断墙破窗染红。
矮墙边,一个黑甲军卒手捂着胸腹间尺长的血口,挣扎着想起身。
“补刀!”
前方的段宏低吼。
陶公子一步跨出,手中木枪抵在那军卒的脖颈上,面皮抽动,手臂颤抖。
“我来。”
张远一把扯住陶公子手臂,动作熟练的往前跨一步,手中刀压在那黑甲军卒的脖颈。
入军中三个月以来,读了十年书的陶公子没有杀过一个人,每一次补刀,都是张远。
刀锋上的冰寒让那重伤濒死的黑甲军卒身躯僵住,抬眼看着张远,手掌抬起,想抓张远的手臂。
“刺啦——”
张远膝盖磕在黑甲军卒的胸口,手中刀顺势一拉。
赤红炽烈的鲜血喷到张远头脸,滚烫如火。
一瞬间,血红浮现在张远的脑海,混沌光幕化为火焰升腾。
血红珠子和青灰珠子滚落。
张远握紧拳头。
血珠化为五十斤力气灌注身躯,让他的力量提升到五百五十斤。
青灰色珠子炸裂,其中持刀挥舞的身影浮现。
前方,段宏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坨子不行了,给他个痛快。”
张远抬头,看向跌坐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根半丈长弩箭的黑瘦中年。
握住长刀,张远站起身。
补刀,不只是给敌人,也给自己人。
伸手将黑瘦中年拖到断墙边,张远低下身,手掌压在其胸口。
弩箭直穿心脉,活不成了。
黑瘦中年眼睛盯着张远,嘴角血沫一股一股的往外涌。
“徐环山,庐阳府平田乡人,从军三载,积功七级,愿以功换家中兄弟读书,我都记下了。”
拄着木枪的陶公子高声诵念,伸手拉住黑瘦中年的手,任其手指用力,将自己的手指抓出血痕。
陶公子每诵念一句,黑瘦中年胸口就重重的起伏一次,嘴角的鲜血不断喷涌,胸口血喷洒,将张远手臂湿透。
“徐老哥你放心,银钱一定送到,一定送到。”张远紧盯黑瘦中年的眼睛,郑重开口。
一功折算纹银五两,战死抚恤三十两。
这笔钱,够寻常百姓家花销十年。
黑瘦中年看着张远,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艰难开口:“张,小子,给老哥一个,痛快……”
第4章 长枪卷飞雪,一笑轻王侯
张远紧绷着脸,重重点头。
三个月来,徐环山至少救过张远两回。
伸出手,按住黑瘦中年的双眼,张远左手握住那根扎穿其身躯的弩箭,用力一扭。
松开手,黑瘦中年已经气息断绝。
张远身躯僵直的站起身。
这不是他送走的第一个袍泽,也不是最后一个。
“轰——”
前方,巷口冲来的黑甲军卒终于被推出去,可几根攻城弩带着呼啸的弩箭横射而来,将阻在巷口的守城军卒身躯射穿。
这等拥有三牛之力床弩射出的弩箭,只要被射中,就是必死。
“段宏,你守住这里,老子去拆了床弩。”
领军的赤甲大汉一声低喝,握着长枪翻身跳上丈高的屋檐,手中拖着枪,身躯低伏,向着那推在城墙缺口处的床弩奔去。
没了后天境后期的赤甲大汉冲在前面,巷口的黑甲军卒持着刀枪再攻了上来。
“结阵,起盾,起盾——”
段宏高吼,手中刀扔在一旁,将一块厚重的门板持着,横挡在巷口,脚下往前推。
结阵的枪兵长枪架在门板上,向着前方重重刺出阻挡冲来的黑甲军卒。
持着弓的军卒斜靠在街巷墙壁边上,与对面的弓手对射。
后天境初期武者力有五百斤,三石硬弓,相隔十丈对射,箭矢能射穿身躯。
张远手中握着刀,几步冲到段宏身旁,身躯压低,肩膀顶住门板。
后方墙壁边持着木枪的陶公子有些愣神。
以往时候,张远从不往前冲的。
“你小子——”
段宏一声低喝,话未说完,前方顶着的门板传来一声轰响。
“嘭——”
一截半丈长二尺围的木柱被四五个黑甲军卒抱着,撞在门板上。
木柱的重击让段宏面色一红,额头青筋鼓起。
肩膀顶在门板上的张远也是面上一红。
他低着头,握紧手中刀。
他的脑海中,一颗血红的珠子从混沌之中滚落,还有一颗青灰色的珠子,跟着崩碎。
滚滚气血冲入经脉,那种充实到好似撕裂的痛感,让张远心头安稳。
这是徐环山送他的力量。
一颗血珠,五十斤气力。
再加五十斤力气,张远感觉自己已经有六百斤气力在身,修为离后天境中期更近一步。
没有逆天的机缘,他张远这等人本该一辈子摸不到后天中期的门槛。
脑海中青灰色珠子崩碎,持刀横斩的画面浮现。
披风刀法。
持着长刀的徐环山从开始时候一招一式的劈砍,到战场上持刀杀人,招式变得凌乱。
这等凌乱的招式,比循规蹈矩的招式杀伤力更大。
生死之间的搏杀,才是对武道战技最大的磨砺。
画面消散,张远感觉到自己对刀法的领悟到了一种难以明言的境界。
之前一战,张远对披风刀法的感悟到大成层次。
现在两次补刀得来的武道感悟,将他对刀法的感悟,提升到更高层次。
“刀法大圆满!”
低着头的张远口中喃喃轻语。
脑海之中,混沌界面之上映出的讯息,果然是披风刀法大圆满。
不只是刀法。
还有拳法。
那光影感悟将刀法提升之后,化为清灰气息散入张远身躯。
张远能感觉到自己的筋骨绷紧,然后又放松。
军中常修的是铁甲拳。
这套本只是熬炼筋骨的六式铁甲拳,在张远的感受中,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同样是大圆满层次!
“嘭——”
门板上传来的重重冲撞力量,将张远的思绪打断。
他和顶着门板的段宏,还有其他两个军卒都是脚步往后退。
一根手臂粗的弩箭射穿门板,从张远肩膀外一尺位置扎进来,穿透门板两尺多,粗大的箭头上透着锋寒,“嗡嗡”震鸣。
弩箭要是偏一尺,就扎穿了张远的头颅。
“嘭——”
没等张远他们缓过一口气,粗重的木柱再次撞在门板上。
张远和段宏浑身一震,跌坐在地。
另外两个军卒口中鲜血喷出,直接瘫软倒地。
“本校尉斩赤鳞军校尉周全于丰田县西城——”
前方,一声传彻数里的高呼,让所有人面色惨白。
赤鳞军校尉周全,就是刚刚冲出去要破床弩的赤甲大汉。
后天境后期高手,力达一千五百斤的武道强者,死在阵前。
“嗡——”
前方城头,一团血红的烟柱升腾而起,直冲三丈,轰然崩散。
先天境武者陨落,气血真元归于天地,化气血烟柱!
有先天境强者陨落!
“本将曹云,斩大秦赤鳞军偏将冯继亮。”
声如炸雷,满城轰鸣。
顶着门板的段宏,还有周围散落的军卒,面上都露出绝望。
偏将冯继亮,赤鳞军驻守西城的统领。
丰田县一共六位先天境强者,三个月来陨落三位。
今日偏将冯继亮被斩杀,城中只剩赤鳞军都统余林与副都统赵长明两位先天境。
这丰田县城还怎么守?
“梆——”
“梆——”
“梆——”
迅急的鸣金敲击声响起。
“所有秦军战卒退守,死守南城!”
号令声音透着几分嘶哑,还有坚决。
“退,退……”段宏顶着门板,看街巷前涌动的黑甲身影,咬着牙,一把扯住张远的肩膀,转身就跑。
才跑几步,张远身形顿住,挣开他的手掌。
持着刀,张远转身看向街巷中冲杀而来的黑甲军卒。
没人断后,任追兵袭杀,他们这一队没人能活着到南城。
“段头,营中规矩,补刀,断后。”
“以前都是你们冲在前头,现在到了我张远为你们断后的时候了。”
段宏浑身一颤,嘴角哆嗦。
“哈哈,断后,有我。”立在街巷边的陶公子一声笑,手中木枪舞个枪花,一手端枪,脚下三步就冲过两丈,阻在巷道中间。
“快走快走。”
“长枪卷飞雪,一笑轻王侯,我陶玉林有枪在手,又不是杀不得人。”
木枪枪锋只是一柄匕首,可其闪耀的幽寒,擦过两位黑甲军卒脖颈,带出的血红赤红绚烂。
一枪破两甲。
至少后天中期修为实力!
一直不敢杀人的陶公子,竟然有此等战力。
一枪得手,陶公子口中带笑,长枪翻飞,连刺七八枪,将冲上来的黑甲军卒逼退。
“走——”
陶公子一声低喝。
段宏和其他军卒相互看看,咬着牙扭头就走。
临阵之时各司其职,该断后的人,就得拿命断后。
“张远,别死了。”穿着半身铁甲的老卒从张远身边奔过时候,压低声音开口。
第5章 这就是披风刀法大圆满之境!
老卒叫陈有德,是跟张远一样从庐阳府送死囚来的皂衣卫,曾经是张远他爹的同僚。
他们同来丰田县的八个皂衣卫,只剩陈有德和张远了。
张远点点头,握着刀往巷道中间走去。
“我阻敌,你补刀。”
陶公子低喝,手中持着木枪枪杆一震,将射来的箭矢拨开,脚下不停,逆着黑甲军卒冲去。
张远微微蹲身,长刀扎入将还在挣扎的两个黑甲军卒胸口。
两颗气血珠子化为滚滚气力冲入身躯,经脉鼓胀好似要撕裂。
青灰色的气息涌入身躯,转一圈,又重化为两颗圆圆的珠子。
拳法和刀法都已经修到大圆满,无从领悟,这感悟化为珠子储藏起来?
没有时间去思索这些,张远抬头,看身前的陶公子枪影翻飞,一步一扎,枪锋流光闪耀,带出如刺破布帛的呼啸。
这枪法不是营中军卒所练的阵前三枪。
“我陶家是玉屏县大族,诗书传家。”
“我娘一直希望我能考个官试,别断了陶家儒道传承。”
“我陶玉林从小厌文喜武,拜名师修武道,一直不耐那些说教。”
陶公子长枪挥舞,步步前行,口中高喝,不知是说给张远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直到三年前我失手杀人,牵连整个陶家,陶家后辈被剥夺官试资格,我娘忧愤而终。”
绚烂的枪花扎进一位冲上前的黑甲军卒腰身,木枪一抽一带,再横扫在另外一位黑甲军卒的大腿,拉出一条血口。
张远一步上前,贴地一个翻滚,长刀刺入那捂着大腿想要退后黑甲军卒的喉咙,刀锋从其后颈穿出。
后天初期极限的修为带来的速度与力量,大圆满层次的刀法掌控,让他这一刀狠辣干脆。
也不收刀,张远双手握刀,单膝跪地,长刀一扭,狠狠斜劈而出。
八式披风刀法之一,斩风。
斩断黑甲军卒半边脖颈的刀劈在那腰腹中枪的军卒胸口。
单薄的皮甲扛不住张远重重斩出的一刀,刀锋砍入胸骨,鲜血喷出,那军卒身躯也被斩退摔到两丈外,双脚一蹬,气息断绝。
力量,速度,时机。
张远这一刀,展现出了披风刀法的极致凶狠。
抽枪回气的陶公子微微扭头,看一眼弓腰拖刀的张远,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好家伙,你小子刀法竟然已经到大成境界。”
大成境界与大圆满境界的刀法,外人看不出差别,唯有修行者自己才能感受到其中天渊鸿沟一般的差距。
长枪一挑,将冲上前的黑甲军卒逼退,陶公子高声道:“你就该去武学修行,说不定有成就先天的机会。”
大秦以武立国,武道为尊,就是寻常百姓都要修些武道傍身。
可惜穷文富武,武道修行耗费极大,传承又都掌控在大势力手中,寻常武者一生都没机会踏入先天境。
没有资源没有传承的武者,唯有拿命拼军功,换取入官府朝堂所设置的武学修行。
张远此时不搭话,就是低着身,握着刀,如猛虎低伏,立在陶公子身侧。
再杀两人,气血力量突破到八百斤,他的武道修为入后天中期!
他的脑海之中,混沌光幕出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中期,肉身气血未稳固,暂无法升级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铁甲拳大圆满,无法升级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感悟珠四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修为才刚踏入入后天中期,身躯筋骨熬炼不够,暂时无法承载更多气血之力。
修为和武道修行已经领悟到极限,进无可进,反哺的感悟和气血珠子会贮存在混沌空间。
血珠和感悟珠子储存起来,往后再突破提升就是。
至于军中常修的苍狼军阵,大约是在观悟修行记忆时候顺带领悟到小成境界吧,这阵不算难。
“呜——”
远处,号角声响彻。
被阻道的黑甲军卒后方传来纷乱,被陶公子逼退的军卒握着圆盾刀枪,步步往前挤。
燕国是秦臣反叛立国,军阵沿袭大秦军律。
前盾后枪,刀兵随行,五人结阵,进退相合,这就是苍狼阵。
“小心了。”陶公子一声低喝,脚步往左侧方向踏出,两步踏空而上,借街边廊柱反弹之力,飞身上屋檐。
人在丈高屋檐之上,陶公子长枪一横,人随枪落,枪杆轮圆呼啸劈下。
“啪——”
枪杆砸在一位弯腰持盾的军卒后背,将其脊骨直接击断,身躯扑倒在地。
身形落地,陶公子手握长枪枪锋前匕首捆绑位置,进身一捅,枪锋扎在回身军卒的肋下。
此时张远也毫不犹豫,借那持盾军卒被陶公子砸倒瞬间,一步冲出,撞入前方军阵豁口,双手持刀,一个斜拉。
进步拖刀,上步劈刀。
两式刀招灵动迅疾,动作干净利落,刀锋擦着左侧持盾军卒的腰腹拉出一道血口,又斩在另外一位军卒肩头护甲上,将其身躯斩得踉跄,本围杀陶公子的阵势也被破开。
刀如狂风,身随刀走!
人与刀相合,力贯刀锋,张远只觉每一招都无比畅快。
这就是披风刀法大圆满之境!
军阵一破,陶公子长笑一声,长枪横扫,撞开两个持刀军卒,枪锋如蛇,扎进身前黑甲军卒的大腿。
两伍黑甲燕军的围杀迫击之势,直接被张远和陶公子破开。
剩下两个军卒慌乱后退,张远顺势上前,长刀连扎,将两个伤卒性命了结。
又是两颗血珠,两颗感悟珠子收获!
积攒更多的气血珠和感悟珠,为往后修行做资粮!
张远抬头,被鲜血喷洒浇淋赤红的面上露出笑容,显得狰狞可怖。
张远脚步踏出,被陶公子一把拉住手臂。
“退。”
“你被煞气迷住心神了。”
陶公子的话让张远浑身一震,双目之中恢复清明。
杀戮太多,心神被煞气迷惑,最终死在阵前的军卒不知多少。
那等气血激荡,只求拼杀的心境,能让军卒战力提升,也能让他们送命。
要不是陶公子一声呼唤,张远此时已经径直冲进敌阵。
“走。”张远点头,握着刀往后退。
段宏他们一队人已经走远,断后任务算是完成。
断后,不是送死。
陶公子握着木枪点点头,侧着身,拖着枪,往街巷后方退。
两人刚退几步,一声凄厉尖啸从两百步外传来。
箭!
至少一牛之力,才能射出此等尖啸长箭。
先天境!
第6章 二十年来江湖梦,笔墨染尽青衫湿
唯有先天境,才能两百步外一箭破甲。
陶公子面色急变,一步跨出,长枪往前一挑。
“嘭——”
一根青黑长箭射在他的木枪枪锋上,将枪锋匕首击断,箭矢不停,扎入陶公子胸口,带着他的身躯,撞在张远后背。
尖利的箭锋穿透陶公子的身躯,再扎进张远后背肩头,透体五寸。
箭锋夹带巨力,让张远身躯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扑倒。
“走,走——”
被射穿胸口,钉在张远背上的陶公子一声大喝,口中鲜血喷涌,往前一步,硬生生将身躯从箭杆上穿过。
箭杆之上,鲜血淋漓。
张远要回头,陶公子回手一把按住他肩膀,手掌上全是鲜血。
“把兄弟们的军功带回去。”
张远握住鲜血浸透的麻布卷,一手压住贯穿肩头的箭矢,冲出街巷。
“二十年来江湖梦,笔墨染尽青衫湿。”
“大秦陶玉林在此,燕狗谁来杀我?”
身后,陶公子的长笑声音传来。
不愿做读书人,却将营中所有人心愿和战功都一一记下的陶公子。
不愿补刀杀人,每次出战都要压张远半个身形的陶公子。
明知张远是子承父职的九品皂衣卫,却时常讲述江湖故事,诱惑张远仗剑天涯的陶公子。
奔出十多丈外的张远脚步顿住,只觉胸口要炸开。
有死而已,他张远何时抛弃过生死袍泽!
转头,看着长枪拄地的身影,张远一把掰断肩头贯穿箭矢,手中刀擦着后背一卷,削断半截箭杆。
一声狂吼,他径直返身冲入街巷。
“混沌,辅战!”
一瞬间,张远眼前出现无数网格,前方黑甲燕军军卒所处位置,都在这网格之中细化。
那些军卒头顶也显露出或淡红或赤红的光影。
淡红可碾压,赤红需谨慎,黑红当躲避,混黑即遁逃。
满身气血仿佛沸腾,张远眼前世界似乎都变得极慢。
三步踏出,借奔行之力,脚下滑过两丈,腰身低压,拖刀直上。
上步,撩刀。
“当——”
斩向陶公子肩头的长刀被张远扬刀挡住,震耳的兵器交击声音在耳畔响起,让伤重濒死的陶公子茫然转头。
张远此时全神凝聚,长刀不收,腰身用力,侧肩直接撞在当先位置,被他挑起长刀,空门大开的黑甲燕军胸口。
铁甲拳,贴身靠。
张远这一击贴身靠分明修到融会贯通之境,半步崩力,如蛮牛进击。
“嘭——”
那黑甲燕军口中吐血,身形向着后方倒飞丈外,摔倒在地。
胸骨碎裂,内脏破损。
一击得手,张远脚步不停,手中刀柄直握,拖刀横斩。
“嘭——”
长刀划过圆弧,斩在左侧头顶带一丝淡红光影的燕军手中所持盾牌上。
淡红光影,代表此人修为远不及自己。
一刀重击,至少五百斤力气砸落。
持盾燕军浑身一震,脚步不受控制的踉跄斜退两步。
这一退,将后方两位持长兵和弓弩的军卒身影露出来。
“喝——”
张远一声低喝,左脚全力踏出,全身力气迸发,身躯径直前撞。
冲前三尺,右腿抬起,随腰力加持,重重撞在那手中持长柄战刀,刀身无法回挡的黑甲武卒胸口。
铁甲拳,顶天膝。
“咔嚓——”
刺耳的胸骨碎裂声响。
黑甲武卒胸骨瞬间塌陷,口中喷出的黑血夹杂内脏,带着炽热,淋张远一头。
张远脑海之中的混沌光幕已经一片血红,储存的血珠崩碎一颗,化为他战斗时候的气血耗损。
“杀!”
立在近处,手持短弩的黑甲燕军咬牙低喝,抬手弩箭抵向张远。
三尺。
张远口中发出野兽般低吼,手中刀锋外翻,刀刃贴手臂横切而出。
“嘭——”
“刺啦——”
弩箭擦着张远腰身,穿透皮甲,带出一串血珠,尺长箭矢扎在丈外断墙上。
张远的刀切开黑甲军卒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那军卒扔掉弩弓,双手捂住脖颈,却止不住鲜血的喷洒。
张远上前一步,长刀反握,扎进被他一膝撞倒在地,挣扎起身的黑甲燕军的肩窝。
刀锋从肩窝柔软处扎进去,刺入胸腔,贯穿心肺,然后从后背穿出,重重扎在青石板上。
“当——”
刀尖折断,张远手臂被震的发麻。
反震之力让张远浑身一颤,眼前的血红缓缓消退。
抬头,身前只剩那手中持盾,被他一刀斩退的军卒满脸苍白,慌乱后退。
张远双目透亮,满脸鲜血淋漓的样子,在这见惯生死的军卒眼中,犹如狂魔。
前方街巷尽头,一道头顶带混黑之光的身影奔行而来。
刚才一箭重伤陶公子,连他身躯都被箭矢贯穿的那位先天境!
张远长刀抽回,一脚将身前燕军身躯踹向街巷,然后返身扛起陶公子,埋头就跑。
两根箭矢追来,扎在身侧断壁木柱上,将碗口粗的木柱扎穿,炸起的木屑飞旋。
张远身形在箭矢来之前转过街角。
转过街角,张远眼前网格密布,瞬间选择最佳路线,在废墟之中旋绕穿行。
翻墙。
穿巷。
蹲行。
跳跃。
至少五根可以直接射穿他身躯的箭矢在身侧毫厘之间崩碎。
没有混沌辅战,张远早被一箭射死。
长刀早已丢掉,肩头贯穿箭伤鲜血长流,腰间的伤口也不断有鲜血流淌。
全力奔跑,胸口似乎灌了铅般沉重撕扯。
张远不敢停。
“张,张远,你,你自己……”
背上,陶公子的声音微弱。
张远不去管,就全力往前跑。
不知多久,张远双腿一软,扑倒在地,背上的陶公子也摔出去。
“医官在哪,这两个兄弟伤的很重!”
“好汉子,硬是背着自己的袍泽跑回来的。”
“这个不行了,一箭穿透胸肺,心脉伤了,是先天境出的手。”
一众秦军武卒围拢过来。
几个老卒上前查看,低声叹息。
不行了?
张远从地上爬起来,趴到陶公子身前,手按住他几乎已经流干鲜血的胸前伤口。
张远的手按下,一股鲜血从伤口中涌咕出来。
“咳咳……”
陶公子睁开眼,看着张远,口中鲜血涌出。
“张,张,远,给,给我个痛,痛快……”
第7章 断粮,药材能当饭吃吗?
“别说话。”
“轻轻吸气,你不会死,不会死!”
张远咬着牙,撕开陶公子衣甲,周围的武卒也上前来,帮着用衣衫将陶公子胸口贯穿箭伤绑紧。
陶公子已经气息微弱,双目之中透着黯淡神光,口中低语:“军功,军功,军功……”
张远将被鲜血浸透的麻布卷拿出来,压在陶公子手中。
“玉屏,陶玉林,积功八级,愿,愿……”
“愿儒袍青衫,折扇纱帽,再不做那江湖梦……”
陶公子的声音渐不可闻,张远跪坐在地,身形缓缓跌坐,面前陷入黑暗。
耳畔嘈杂声音响起。
“医官来了,赵副都统也来了。”
“快,这小兄弟也撑不住了,他可是好汉子,不能死。”
……
“监测宿主生命体征降低,混沌自主启动修复,耗损气血珠两颗,预计用时两天。”
——————————————
丰田县南城,一处宽敞院落被征为伤兵营地。
七八个蒙着麻布外袍的医官在一个个简易木榻边穿梭,浓郁的药味和血腥气充斥院子,还有低低的痛苦呻吟四处响起。
“我陶玉林欠你小子一条命。”
躺在一方木榻上的陶公子面色苍白,身上裹着的纱布渗透鲜红。
虽然凄惨,却也保住了性命。
一旁,张远斜靠在另外一张木榻上,肩头和腰间同样缠着层层纱布。
听到陶公子说话,张远咧嘴轻笑,牵动伤口,让他不由眼角一抽。
这是活着的感觉。
三日前,是赤鳞军副都统赵长明出手,以先天真元护住陶公子心脉,又拿出自己的护身伤药,才将陶公子救了回来。
即便如此,陶公子心脉受损,一身武道基本上废了。
好消息,他还活着。
坏消息,南城已经被燕军围死,他们不知还能活多久。
张远目光落在一旁床沿上靠着的黑鞘长刀上。
这刀是赵副都统送他的。
赵副都统已经下令,医官一定要重点医治张远和陶公子。
丰田县失守大半,只剩南城,退守时候,张远和陶公子不但断后,且能相互扶持,活着回来。
张远背着陶公子在先天高手手下活着撤回南城,这是奇迹。
救活两人,将两人作为榜样,有助于提升残存军卒士气。
靠在床榻上,张远微微闭目,脑海中升起混沌光幕。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中期,升级需要十四颗气血珠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铁甲拳大圆满,无法升级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颗,感悟珠十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原本张远拥有的气血珠子不止三颗,但开启混沌辅战,后来混沌自动疗伤,都耗损了气血珠子。
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原本受限不能升级的修为,在重伤疗养时候,随着身躯的恢复而悄然提升。
这跟大战一场之后,修为提升飞快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张远身上两处伤,腰间被弩箭射穿,但伤势不算重。
肩头是被先天高手一箭洞穿。
好在那一箭的杀伤力大多已经被陶公子承受,若不然张远也会心肺伤损,甚至经脉被震碎。
经过混沌疗伤修复,张远身上两处伤口看似还未好全,其实都已经无大碍。
微微握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力无限接近千斤。
千斤之力,这已经不是寻常军卒能有。
在军中,千斤力气,能做队正什长了。
张远他们这一队的营首段宏,也就千斤出头的气血修为。
“陶公子,张小子,这是恢复的不错?”一位四十出头的军卒提着陶罐过来,隔着老远就有肉香飘来,让那些床榻上躺卧的伤兵睁开眼,抬起头。
军卒名叫陈伍熊,是丰田县县衙衙役出身,守城时候征召在张远他们一营。
陈伍熊到张远和陶公子木榻中间,将一手叠着的陶碗放在地上,拿木勺从陶罐里舀出两碗带肉的汤水。
肉汤冒着热气,一层厚厚油花晃荡,让不知多久没见荤油的张远和陶公子咽口水。
光是这散开的肉香,就已经让其他床榻上那些伤兵猛吸鼻子。
“都统大人杀了他的战马,煮了两大锅热汤,咱们营分了两罐,老段让我给你们送半罐来。”
赤鳞军都统余林有一匹枣红战马,据说是当年在皇城军伍大比之中得到的赏赐,一直视若珍宝,亲自侍弄粮草,别的军卒碰都不准碰。
没想到余都统杀了这匹战马。
“真分了两罐肉?”陶公子看着碗中的肉汤,轻声开口。
陈伍熊嘿嘿笑两声,将碗往两人手里递。
“快吃快吃,许久不见油水,汤凉了喝要拉肚子,”陈伍熊咧着嘴,“浣溪被褥的那几个妇人最见不得拉在床榻上的,可会碎嘴骂呢。”
这话带着几分笑话,分明是转移张远和陶公子的注意。
其实张远和陶公子都知道,他们一营只剩十来个人,不可能分到两罐肉汤。
这大半罐,定是段宏他们牙缝里省出来的。
两人也是馋极了,一陶碗连肉带汤灌下肚,都没怎么回过味来。
两人嘻嘻溜溜,陈伍熊抹一把脸,撇过头去。
旁边的其他伤兵面上露出羡慕之色,那几个呻吟的,都似乎没了力气。
“味道不赖吧,再来一碗。”
陈伍熊接过张远手上端着的空碗,笑着去舀了肉汤,又递过去。
张远看看四周,又看看手上的碗。
要让他敞开肚子吃,十碗八碗也就塞塞牙缝。
别说这么久没吃过肉食,就是修武道的,哪个不是大肚量?
“营里缺粮吧?”张远压低声音,看向陈伍熊。
陈伍熊愣一下,轻轻点头。
“退的急,粮草没带来。”
“其实城里早也没粮草了……”
丰田城已经被围三个月,哪里还有什么粮草?
这次是真的断粮了,不然都统大人不会舍得杀了自己的战马。
张远原本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可从那梦幻经历之后,再观悟许多其他人的修行记忆,脑子比以前灵光了许多。
好些事情,竟然直接就通透了。
“胡医官,你说还有不少用不上的药材是吧?”
端着肉汤,张远看向不远处正被伤兵换药的医官。
第8章 求功法,见赤鳞军都统
胡医官名叫胡春牛,乃是丰田县胡氏医馆的坐堂大夫,守城时候被赤鳞军征召了,做伤兵营的医官。
听到张远说话,胡春牛回过头,看到张远手中端着热气缭绕的肉汤,不由咽一口水。
“医馆里确实有些药材用不上,可伤药用尽,这满院的伤兵,老夫却无力医治……”
胡春牛的话语之中带着无奈。
身为医者,看满屋的伤患无能为力,心中当真不好受。
张远认得胡春牛,是张远苏醒后,胡春牛对他为陶公子绑伤口的方法好奇。
按照胡春牛所说,不是张远那封堵伤口的手法,还有帮助陶公子维持心肺动力的法子,陶公子等不到赵副都统来。
张远无法告诉胡春牛,这包扎和心肺复苏手段,是华夏军伍之中最基本的急救方式。
他只能告诉胡春牛,是自己从前遇到的一个游方郎中教的办法。
“胡医官,教我医术的老郎中说,不少药材都是能吃的。”
“能不能拿些药材,把这肉汤兑些水一起熬了,让大家伙都喝一碗?”
药材和着肉汤,兑水熬一熬?
张远一句话,让周围其他伤兵都眼睛一亮,不由抬起头来。
胡春牛也是愣神一下,又看向张远手中端着的陶碗。
“倒也不是不行……”
……
原本张远只是提议用肉汤和能充饥的药材兑水熬,让伤兵营里的伤兵都能喝一碗。
可没想到胡春牛巴拉出来的药材,能吃的山药,黄精,茯苓等等,竟然有三五十斤。
两斤药材和着肉汤就熬了一大锅,加上些盐巴,不但滋味极好,还顶饿。
好些个原本虚弱的伤兵连吃了两碗,竟是面上气色好了不少,沉沉睡去。
陈伍熊送半罐肉汤来,又带了满满一罐回去。
就这一罐药汤,让整个南城都动起来。
段宏他们剩的半罐药汤被送到都统大人面前,然后都统大人下令南城各处搜寻药材。
南城有两家医馆,还有一家带小仓库的药材铺子。
光是这些地方,搬出来的药材,根据胡春牛写的汤药方子里能吃的就有七八百斤。
然后那些军卒又去原本南城百姓家里,搜罗出两百斤药材出来。
总有千斤可以充饥的药材摆在都统大人帐前,让几位领军的校尉和营首都有些失神。
“本来昨晚就断粮了,你小子这一折腾,咱又多出起码三天军粮来。”陈伍熊再来的时候,提着陶罐,脸上全是感慨。
六百余守城军卒,断了粮,恐怕就守不住两天。
“哎,这药食别说,不比啃窝头滋味差。”陶公子呼啦两口,轻声开口。
“嘿嘿,老夫开的方子,补血益气,还兼顾滋味,等他日……”胡春牛轻笑几声,又将话语咽下去。
医道传承跟武道一样,都是珍而秘之的东西,胡春牛这药汤的方子可宝贝着,不能传人的。
“对了,张远啊,都统大人问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去见他的时候帮你传达。”
胡春牛看向张远,眼中透出几分羡慕:“要钱要官一句话,你小子祖坟冒青烟了。”
怎么说呢,胡春牛说的不算错。
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一辈子贫贱,无论是钱财还是官职,都是不敢想的事情。
无数人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阶层跃升。
如今张远只要开口,都统大人就能给他赏赐,这确实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不过丰田县这等局面,钱财也好,官职也罢,又有什么用?
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要什么?
虽然张远就是一句话提醒,可对于守城的赤鳞军和都统来说,这就是大功一件。
张远犹豫着转头看向一旁的陶公子。
营里唯一的读书人,陶公子一向脑子好使。
“张远,如果可以,请都统大人赏你一门武道功法。”陶公子压低声音,看着张远,“你修行天赋不错,要是能有好功法,以后说不定能成事,就算——”
就算城破,有一门好功法在身,闯出去的机会也大些,不是吗?
这话不能说。
谁都知道,丰田县守不住了,破城只是早晚。
陈伍熊也是轻轻点头。
“那就请胡医官帮我转达都统,要是可以,就赏我一门功法。”张远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
丰田县南城,原来的李家大宅。
这里现在是守城军大营,也是都统军帐所在。
五百余军卒围绕大宅,连着周边的城墙,构建最后的防线。
张远没想到,他就是想要一门武道功法,都统大人竟然召他单独来见。
张远在院子外等待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召入堂中。
立在院外,他不时握拳,平复自己心中激动。
赤鳞军都统是从五品将军,跟知府平级,是张远所见最大的官了。
赤鳞军都统余林年过五旬,一身赤红战甲,短须遒劲,身形挺拔。
“张远?”看到张远是不过十多岁的少年,都统余林微微愣一下。
他听过关于张远事迹的禀报。
可他没想到,张远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这般少年,本不该在这里。
余林看着张远,有些内疚,轻声道:“伤可好些?”
张远连忙抱拳,面上涨红,高声道:“回都统大人的话,能提刀,能杀敌。”
他的话语之中,有着少年人才有的激昂与热血。
余林点点头,又摆摆手。
“你那法子怎么想到的?”
这问题不是一个人问了。
没有接触过医道的人不知道拿药材充饥的法子。
医道中人,如胡春牛他们这些大夫出身的,大多舍不得药材,又身在局中,想不到这个办法。
张远将自己那个游方郎中的老师傅搬出来,简略讲述一遍。
吃过许多苦的老师傅,当然晓得许多活命的办法。
“虽然法子是那位老先生传的,但你还能记着,还能为袍泽着想,也是难得。”余林点点头,看着张远的面色温和了许多。
正如他所说,张远想起这个法子,出发点是为了跟伤兵营里伤兵分食肉汤。
张远断后时候拼死救回同袍,在伤兵营又愿与同袍分食。
心性纯良,重情重义。
“都统大人杀了心爱战马,才是……”张远低声开口,没有再说下去。
第9章 我有一套山岳刀法,可以传授于你
一匹心爱战马,对于一位武将来说,真跟自己骨肉一样。
张远出身大秦武卫之家,父死子承,骨子里就是军伍,袍泽,保家卫国。
张远父亲在世时候,不知说过多少遍大秦武者的荣耀,大秦武卫的职责。
十万年前,大秦凭先辈武勇,军阵无敌之威,横扫万域,一统九洲山河。
三万年前,仙魔降临,九洲崩塌,生灵离散。
仙魔临世,妖邪天降,三千万大秦武卒死战不退,九位秦王死在北境长城之外。
大秦,有武者伐仙,敢与天斗,百战死而不悔。
大秦,有帝王身先士卒,皇族死尽而不退半步。
大秦,有文臣死谏,武将死战。
一万年前,最后一位大秦武王战死,三万万铁血战卒死尽,北境长城失守,九洲秦土分崩离析,只剩一洲之地。
万年来,仙魔侵吞,妖邪袭扰,大秦固守的一洲之地被不断渗透分化,分裂为五国三域,混战不休。
从小所见,所闻,大秦武卫,会为大秦留干最后一滴血,百死不悔。
张远这年纪,经历不多,血,还未凉。
大堂之中,陷入沉闷。
“大人,我看院子里有池塘,可以放了水,将鱼虾都捞出来,又能顶一日食量……”张远微微抬头,低声开口。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寻到粮食。
站在前院的时候,他特地观察了好一会那方圆三丈多的池塘。
有鱼。
余林面上有些失神,看向张远,许久之后,方才轻声道:“张远,你觉得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守得住吗?
十万年来,大秦的土地可以丢,军伍可以死,却从不曾主动放弃过一寸土地。
大秦的土地,是将士们尸骨铺出来的,一寸都不能放弃。
张远没想到,身为赤鳞军都统,此地最高军将的余林,会这般问自己。
大秦军律,一地失守,领军者斩。
丰田县失守,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赤鳞军都统余林!
“守不住也要守,我大秦只有失落的城池,从无放弃的疆域。”张远身形一正,朗声开口。
守土有责,这是刻在张远骨子里的秦律。
“对,大秦的土地,一寸都不能放弃。”余林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缓缓握紧,轻声低语。
像是说给张远听,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大堂之中,再次沉闷。
“张远,你想让我送你一门功法是不是?”
“你现在修的功法如何,可能施展我看看?”
片刻之后,统领余林的声音响起。
施展吗?
十六岁的后天中期。
刀法拳法大圆满,够不够入都统大人的眼?
张远双目之中闪动精亮,抱拳一礼。
“诺。”
立于方圆不过两丈的小院正中,张远左手握住腰间刀鞘,右手缓缓压住刀柄。
手掌握刀的一瞬间,他身上气息陡然变化。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张远自己都不清楚。
前方,背手站在台阶上的余林眼睛一亮。
“苍啷——”
张远长刀出鞘,左脚半步前崩,单刀化圆,横斩而出。
刀光浑圆,刀锋清亮。
刀是一柄好刀,张远斩出的这一刀也更是将这刀锋锐沉重的特点展现淋漓。
横身一斩,张远身形往右侧一冲,口中低喝:“杀——”
刀划弧光,披风呼啸。
张远的刀很快,上步撩刀,退步劈斩,翻身迎风,每一招都干净利落。
八招练过,长刀归鞘,张远躬身而立。
“披风刀法大圆满,好!”余林目中精光激荡,抚手开口。
余林乃是先天境高手,自然能看出张远刀法修到了大圆满。
上下打量张远,余林面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十六岁,后天中期,披风刀法大圆满,你的武道天赋,不逊于那些世家精英。”
缓步前行,走到张远身前,余林探手握住张远腰间长刀刀柄,抽刀出鞘。
“这样,我有一套山岳刀法,可以传授于你。”
“看好了——”
持刀在手,张远只觉得面前的余林与刀化为一体。
刀锋斩出,仿佛山岳崩倾,又好似万马奔腾。
余林一趟刀法走完,回过身,看向呆立原地的张远。
“记住了几招?”
张远愣一下,摇摇头:“一招都没记住。”
张远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武道天才。
他真的只是庐阳府一位极为寻常的九品皂衣卫,是那种本该一辈子都无法踏入后天中期的普通人。
一招没记住?
余林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张远虽然有天赋,可局限于自身见识,根本无法修成高深的功法。
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那你说说,你记住了什么。”余林再次开口。
如果张远真的不能修成山岳刀法,也只能说他与自己的传承无缘。
张远沉吟一下,脑海放空,只留下刚才看余林施展刀法的感受。
这是混沌抽取修行感悟,化为记忆长河,张远观悟之后的感受。
数年修行画面凝于一瞬,张远根本看不清晰具体的招式,只有那些招式所展露的印象。
“厚重,险峻,山崩,如果是我站在这一刀之前,会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
张远喃喃低语。
张远的回答让余林双目之中迸发神采。
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天赋?
张远展现的才是。
记不住具体的招式,可能有自己对招式的见解和感悟。
在强者层次,拼斗的已经不是招式,而是意境,那些招式之中所展露的,武道意境。
张远正是有难以想象的武道天赋,才能在看不透招式的情况下,感受到余林刀法之中的山岳意境。
其实余林的刀法还远未到修出意境的地步,只是有了一丝雏形而已。
这更显出张远的天赋不凡。
“好,好,我再施展一遍,你看清楚,能记多少是多少。”
余林的声音之中透出几分激动。
他长刀在手,缓缓刺出。
张远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口中轻轻低语:“混沌,辅战。”
一瞬间,他面前的余林头顶显露浑黑的光柱。
而余林手中刀斩出的线路,脚步,身形,都被无数虚线网格笼罩。
一颗感悟珠崩碎,化为虚幻的光影,凝聚在余林身前。
第10章 站着活,多自在啊
张远仿佛站在了余林面前,迎着那当头斩落的刀锋。
躲。
退。
迎。
抽刀相击。
……
余林十八式刀法走完,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张远。
“这一次,记住多少?”
立在原处的张远面色苍白,满头汗水。
握紧的拳头放松,张远缓缓闭眼,不甘的低声道:“八招。”
余林满脸惊喜,再问一声:“你是说,你记住了八招?”
当初他自己修这套刀法的时候,第一次看,记住三招,可第二次看,只记到第五招。
这般看来,张远的武道天赋,比自己还强!
是自己的传承不该绝吗?
张远睁开眼,看向余林手中刀,轻轻摇头,低低道:“不是记住八招。”
“是我败在了第八招。”
……
或许是心神耗损,加上伤势未愈,张远走出小院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
看着张远离开,余林站在原处,面上神色从平静化为激动。
他想到张远的天赋高,没想到会高到离谱!
张远竟然在观看他施展山岳刀法时候,带入到对立位置,以战悟刀。
如此修行天赋,余林只听说那些顶尖大世家中嫡传,世间有名天骄才有。
“若是能让山岳刀法传承下去,我也无憾了。”
轻轻低语,看向院门外,余林双目眯起。
他没有告诉张远,这套山岳刀法是他从何处传承,也没有告诉张远,这套刀法有多高明。
“看来,赵长明的提议,是需要考虑考虑了。”
……
张远回到伤兵营,倒头就睡。
睡梦中,一颗颗感悟珠破碎,化为虚影,在他脑海之中不断流转。
当斜阳西下时候,他方才醒来。
脑海之中,混沌光幕升起。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中期,提升需要十二颗气血珠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铁甲拳大圆满,山岳刀法初学(需要纯熟之后才能再次感悟)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颗,感悟珠七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耗费了三颗感悟珠子。
十八式刀法,仿佛印刻在了他心里。
山岳刀法,修成了。
“张小子,你醒了?”靠坐在陶公子木榻边上的陈伍熊挪过屁股,趴在张远身前,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音,“你恢复的怎么样,要是出城,可还能动?”
出城?
就在张远回到伤兵营昏睡的时候,赤鳞军都统余林召集军将,宣布了一个决定。
寻机送城中伤兵和残存百姓出城,剩下的军卒死守丰田县城,与城共存亡。
目前城中伤兵有近百人,还有两百多百姓。
城中缺粮,这些人会成为后面守城的负担,不如让他们先出城,剩下的军卒死守城池。
“都统大人安排了咱们这一营护百姓出城。”
按照陈伍熊说的,他们这一营本就是征召本地武卫和衙役,还有些死囚组建,对周边地形熟悉。
让他们护卫百姓和伤兵出城,机会更大些。
出城。
张远躺在床榻上,失神的看着头顶漏光的瓦片。
死守丰田县三个月,他早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了。
可是如今,他想活。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的未来,绝不只是后天中期。
“张远,见到都统大人了?”一旁床榻上靠坐的陶公子转头,看向张远。
张远点点头。
陶公子有些艰难的从木榻下掏出那卷鲜血浸染,记着他们这一营战卒军功和愿望的麻布卷,递向张远。
“没别的意思,”陶公子脸上挤出一丝笑,轻声道,“你带出去的机会,总比我更大些,不是吗?”
陶公子的伤势,起码三两个月不能动武。
就算痊愈,往后的武道也基本上废了。
张远沉吟一下,伸手去将那麻布卷接过。
麻布卷上的血腥气息,让张远不觉握紧手掌。
他能将这麻布卷带出去吗?
……
夜虫低吟。
睡不着的张远走出伤兵营,到院子后的断墙边上练刀。
十八式山岳刀法他已经记住,现在要做的是将招式练纯熟,然后再以感悟珠推衍,直到圆满层次。
“苍啷——”
长刀出鞘,张远脑海之中原本沉寂的光影浮现。
进步,抽刀。
一刀斩落,锋芒毕露。
刀锋仿佛山峰绵延,层层叠叠,翠绿盎然,又如山岳环伺,壮阔之态,尽显于一刀。
山岳刀法第一式,岳峦叠翠。
刀在手,脚下不停,张远口中低喝,第二刀已经斩出。
这一刀接续第一刀的绵延,刀锋在月光下闪烁流光,仿若江河之水奔腾不息。
这一刀不止有绵延山岳,更有大河奔腾的气势,磅礴迅猛。
山岳刀法第二式,江河奔腾。
刀锋在前,张远脚下一步跨出,身形陡然进击一丈,横刀而斩。
第三式,山川迢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式修成,一刀十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连走三趟刀法,张远额头见汗,身上气血奔腾方才停下。
此时山岳刀法还不算纯熟,但已经离熟练不远。
“你小子要是再不停,老夫都要喊你停下了。”不远处,踱着步子走过来的胡春牛背着手打量下张远,“伤口没裂开吧?”
这小院本就是胡春牛家医馆,周边地方胡春牛当然熟得很。
“没事没事,今日学了功法,心里痒,不练几趟睡不着。”张远将长刀收入刀鞘,擦一把头上汗,坐到乱石边。
胡春牛呵呵笑一声,也坐到他身边,“这倒不假,当年随师傅学医,遇到新方子,不给病患用上,总觉得不得劲。”
新方子,给病患用?
见张远看自己,胡春牛咧嘴道:“放心,吃不死人。”
……
丰田县与燕国接壤,常年征战不休。
原本两万多人的县城,硬生生死伤逃散,只留下几百户。
胡春牛是土生土长的丰田县人,说的是故事,却更多的不是故事。
“从我太祖爷爷那一辈开始,燕北侯反了,这仗就没停过。”
“有时候我在想,九洲都崩了,北境长城之前该死的都死尽了,我们老秦人争的是什么。”
伸手拍拍张远的肩膀,胡春牛面上露出轻笑。
“直到你将那半罐肉汤分了,我才想明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我等老秦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有兄弟袍泽,有家有国,咱就是个人。”
“堂堂正正的人。”
“咱可以站着活。”
“那些燕狗,那些九洲故地的生灵,他们只能做神魔的走狗。”
站起身,胡春牛摊开双臂,抬头看向天穹上点点繁星,深吸一口气:“站着活,多自在啊……”
站着活。
第11章 出城
张远从前只听父亲一直说身为武卫,自己的命是大秦的,根本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
“是啊,站着活。”张远轻声低语。
不为了站着活,三千武卒怎么能在两万燕军面前守住丰田县城三个月?
不为了站着活,五百残卒,为何要死战不降?
“张小子,这是我胡春牛琢磨出来的方子。”胡春牛转过身,看向张远,面上神色郑重。
他手中捏着薄薄几页纸。
“军中伤药,药食,还有一些伤兵救治的法子,”将纸页卷起来,递在张远手上,胡春牛压低声音,“小子,带出去,说不定能活更多人。”
张远握紧手中的纸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胡春牛这老小子对医道传承极为重视,手里捏着的方子都黄金似的秘不示人。
“放心,这些方子老夫都记在心里呢,交给你一份不过是有备无患。”
胡春牛笑一声,背着手,往后院方向走去。
张远看他走远,将手中纸卷展开,借着月光默默念一遍,然后塞入怀中。
耗费一丝感悟珠逸散力量,他能做到过目不忘。
这纸页上的方子,他记住了。
……
第二日晌午,张远再见到了赤鳞军都统余林。
此时的余林满身着甲,腰悬长刀,挺健的身形,仿若山岳。
“将山岳刀法练我看看。”
看到张远,余林摆摆手让几位军将离开,然后淡淡开口。
张远点头,拔出腰间刀,就在不大的厅堂之中持刀演练。
他的动作不快,每一刀都沉稳,有力。
一遍刀法走完,张远收刀,看向余林。
余林点点头,轻声将张远刀法中有几处招式力量和身形不到位地方指点出来。
然后他又自己演练了一遍刀法,还走了两趟山岳拳法。
“刀法为杀伐之道,拳法是修身躯经脉,熬练筋骨肉身的。”
“之前只传你刀法,是想着刀法更有用,没想到你武道天赋这么高,这拳法往后修成了,将根基打牢……”
“咚——”
“咚——”
“咚——”
城头的鼓声打断了余林的话语。
燕军攻城了。
这几日燕军的攻势没有停过。
收起拳架,余林看着面前躬身而立的张远,低声道:“小子,活下去。”
说完,他伸手拿起放在长案上的战盔戴上,将面甲扣下,只留双目透出精亮神光,手持战刀,大步踏出。
院落之外,铿锵的战甲奔行声音响起。
张远立在原处,抬起头,看向院外,轻声低语:“活下去……”
回到伤兵营时候,所有伤兵已经被百姓们或搀或抬,集合在医馆之外。
两百余百姓,有的人面露惶恐,有的人面色苍白。
南城已经被燕军围死,他们要想出城,是九死一生。
“怎么样?”张远到陶公子身边,低声问道。
两个穿布衣的城中百姓将陶公子搀着,靠在廊柱边上。
“死不了。”陶公子咧嘴,牵动胸腹伤口,嘴角抽动。
不远处,胡春牛背着个大药箱,还在那搜罗各种药材,似乎是恨不得将整个医馆都搬走。
“张远,可还能战?”
持着一柄长枪,穿半身鳞甲的段宏大步走来,一声高喝。
“能战。”张远抱拳高呼。
“陈伍熊,给他一套甲。”段宏一挥手,脚步不停,快步奔行。
“等城上传讯,我们出城。”
十几个武卒战兵护持百多位伤兵和百姓出城,这任务有多难只有段宏自己知道。
他满头大汗的前后奔行,手中捏着一卷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地图,看到没有整束好的伤兵或者百姓,就会大声呵斥。
别说,他此时的喝骂,反而让小院中原本充斥的惶恐驱散不少。
张远在陈伍熊帮助下,将一套磨掉燕军徽记的战甲穿上。
这是一套锁甲,重有二十斤以上,只有外甲,没有束腰护膝和护肩之类。
就这,也已经是在场这十几个战卒身上最齐整的一套甲了。
“冲出去后你跟着我。”陈伍熊将张远后背的牛皮带束紧,压低声音,“我老家就在南城外的陈家庄,外面的路我熟。”
见张远转头,陈伍熊沉声道:“这是头的意思。”
段宏的安排。
张远的身世他们这一营都知道。
父死子承的武卫,张家独苗。
以往每次出战,他和陶公子都被安排在后面。
张远点点头,看向大步奔走,额头上“囚”字浸染汗水的段宏,没有再说话。
小院之中原本的喧闹化为沉寂。
所有人都满头汗水的等待。
小院之外,兵器碰撞声,拼杀呼喝声,箭矢穿空声,还有金鼓敲击声,仿佛每一击都撞击在他们的心口。
张远左手压紧腰间悬挂刀鞘,让刀柄微斜往右手最适合抽刀位置。
他双目微闭,身上气血缓缓涌动,脑海中有虚影一招一式行走。
山岳拳法。
————————————
“轰——”
气劲碰撞的轰鸣之声传来,半个南城都仿佛被撼动。
“余林,你若归降我大燕,陈某保你五品将军位。”
粗犷的呼喝声音带着先天强者才有的强劲气息,似乎引动低沉的云涛震荡。
先天境,已经不只是修气血,还修先天真元。
真元之力,是气血力量的升华,是真正超凡力量的开始。
后天境与先天境之间看似一步之隔,其实仿若天堑。
后天极限是一牛之力两千斤,可有先天真元加持,那些先天高手能轻易施展超过一牛之上的力量。
不只是力量,还有速度,以及更多玄妙的手段,都是先天层次所凝练的先天真元才能施展。
在江湖上,先天境高手已经能开宗立派,坐镇一方。
“轰——”
震鸣之声传来。
“陈济棠,你在本都统面前还没有说话的资格。”赤鳞军都统余林的声音响起,引动的声势瞬间压过对方。
轰鸣震动,再加上气劲穿空,这分明是两位先天境强者交手。
张远抬头看城头方向,看那搅动云涛的气劲碰撞。
随着他修为提升,对修行的感悟更广博,对武道拼斗的理解也更深刻几分。
“嘭——”
气劲撞击,引动城头上乱石飞溅,旗帜撕扯“呼哧”脆响。
城头之上,一道红色旗帜挥舞。
“出城!”段宏一声低喝,一步冲出小院。
“冲——”
七八位军卒放声高喝,踩着早堆在城墙边上的条石踏上城头。
张远跟在陈伍熊身后,几步上城头。
登高可望远。
上一次在城头上与燕军拼杀还是一个月前,从守军不足一千之后,已经做不到与燕军城头厮杀。
此时站在城头上,可以看到远处平缓之处一座座燕军军帐,还有散落的军卒战阵。
周围城墙上,身穿红色军甲的赤鳞军与黑色战甲的燕军在一处处豁口处拉锯拼杀。
城门位置,身穿赤甲的战将手持一柄战刀,一刀一刀劈开,将一位穿着黑甲的军将推下城墙。
山岳刀法。
有先天真元加持,这等每一刀斩落,真有山岳崩塌之力。
似乎感受到张远的目光,百丈之外的城头上,赤甲战将回过头,覆着面甲看不见面容,只微微点头,然后一步跳下。
城下,两道气劲再次纠缠碰撞在一起,城墙边上的燕军围拢过去。
都统余林亲自出手,缠住燕军先天境强者,掩护城中百姓和伤兵出城!
“走!”
陈伍熊将打了结的麻绳递到张远手中,自己冲出城头,坠着两丈余长麻绳跳下。
张远吸一口气,跟着跳下城。
手掌中麻绳勒住手臂,身躯撞在墙壁,松手,往前一个翻滚,身形已经落地。
第12章 山岳刀法小成
城外驻守的燕军似乎没想到秦军会选择此时突围,一时间难以应对,除了散射而来的箭矢,竟然没人来阻击。
段宏在最前方,领着四个持盾的军卒,将盾高举,挡住抛射的箭枝。
后方城头上,百姓和伤兵顺着麻绳坠下来。
当陶公子被两个军卒扶着落下时候,身上纱布已经被胸口伤口溢出的鲜血浸透。
胡春牛靠着城墙,一边查探几个跌落昏死的伤兵,一边将散落的药材捡回自己的背篓。
远处,燕军的军阵终于动弹,向着城墙下挪移。
“嘭——”
城头上,秦军仅剩的守城弓弩崩响,丈长的弩箭呼啸射出,将靠近的燕军阻住。
“冲过去。”段宏领着军卒结成战阵,手持刀盾,将漫射的箭矢挡住,冲向前方的矮林。
从两丈高的城头跳下,越过干涸的护城河,奔过不过两百丈的林野,就是一片矮林。
低矮树林连着远处山野,哪怕周围有燕军结阵,只要这些百姓和伤兵入了林,活命逃脱的机会就大很多。
张远手压着刀柄,随在陈伍熊的身后,微微低身奔行。
伤兵和百姓艰难的跟随,全力奔跑。
所有人都知道,要想活命,就要在燕军到来前冲到矮林之中。
前方一队燕军怒吼着狂奔而来,想截住前冲的秦军和百姓。
“杀——”
段宏狂吼,长枪甩出,一枪将当头冲来的燕军身躯扎穿。
后方几个军卒冲上,将其他阻道的燕军撞倒,撞开一条道。
所有人紧随着,埋头往前冲。
“别回头。”陈伍熊喘着粗气,手中的长柄战斧拖着,“管不了所有人。”
管不了所有人。
张远眼角扫过,一队燕军骑兵已经划着弧线,奔踏而来。
那些骑兵手中弯刀带着幽寒的弧光,仿佛是收割庄稼的镰刀。
手无寸铁的百姓和伤兵在这些战骑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张远咬着牙,一手握住刀柄,转身往回冲去。
大秦武卫,保家卫国,守护自己的袍泽与百姓。
他不能看着自己的袍泽和那些百姓被屠杀。
哪怕能阻一步,他也能心安。
陈伍熊探手一把去抓,却没抓住张远的手臂。
“张小子!”他一声疾呼,后方持着长枪,搀扶几位伤兵奔行的军卒抬头。
一位穿着半身皮甲的老卒松开身边的伤兵,拖着长枪迎上张远。
另一边,两个战卒回头看看,停住脚步。
“张远,往前走。”持着长枪的老卒将枪锋一摆,挡住张远去路。
陈有德,与张远一起到丰田县的八位皂衣卫之一。
没等张远搭话,陈有德已经领着那两位持枪战卒回身,向着燕军战骑奔去。
三柄长枪结成三角阵,枪锋朝前,迎着战骑冲锋。
“走,走——”
百姓们呼唤着,有人伸出手,将张远手臂扯着,往矮林冲去。
等张远再回头时候,已经看不到三角枪阵的影子。
那一队奔踏的燕军战骑,当先军卒手中提着鲜血淋漓的人头。
张远的脚步有千斤重。
“走,别让老陈他们白死了。”陈伍熊一手推着张远往前奔,低着头咬牙低呼。
三个月,他们这一营的袍泽已经只剩这几个人了。
后方,骑兵追砍百姓和伤兵,凄惨的哀嚎声传来。
“那矮林后面是一道乱石崖,右边是山崖绝路,左边是通往陈家庄的路。”陈伍熊一边抬头看前方,“张远,往左走。”
陈伍熊重重推一把张远,拖着长斧,转身奔去。
张远站在原处,看陈伍熊挥舞长斧,将一个挥刀的骑兵扫下战马,然后又一斧头磕碎一匹战马的膝盖,让战马上骑兵跟着战马一起跌落。
“快走,快走——”
陈伍熊挥舞手臂,呼喊着,让拖在后面的伤兵和百姓跟上。
一柄弯刀从陈伍熊的左侧划过,带着他的半截手臂,还有半片脑壳飞起。
两个相互扶持的伤兵被战骑撞飞,其中一人身躯倒地瞬间,战马踏过,踩在其胸腹,溅起一片血红。
“杀——”
张远一声怒吼,手中长刀出鞘,拖刀回奔。
刚转过马头的燕军骑兵回过身,面上露出轻笑,低低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张远冲来。
张远是周围这些军卒与百姓当中,少有披了甲的。
战骑飞奔,千斤之力,持刀的骑兵只要借战马之力,刀锋上能轻易透出超过五百斤力气。
寻常军卒别说被斩中身躯,光是以兵器格挡,都会被直接撞飞。
张远右手拖刀,脚下奔行,迎着那口中呼喝的战骑而上。
以步破骑。
如果是之前的他,连去迎击战骑的勇气都不可能有。
“混沌,辅战。”
张远身前,一道道网格浮现。
此时,他长刀在手,脚下半步前奔,战骑到丈外时候,身形陡然下蹲,半步前绷,右手刀前翻,借手臂之力,斜斜外指。
刀锋位置离地两尺。
山岳刀法,绝壁断云。
奔行的战骑擦身,马上骑兵弯刀下压,却没能够到张远的头颅,擦着他的发丝而过。
张远手上刀锋一顿,一丝鲜血瞬间洒落。
战马的前足躲过刀锋,后腿在奔踏时候与刀锋撞在一起,借着马力,刀锋已经划断了战马的腿筋。
奔出三丈外的战骑轰然倒地,其上的骑兵摔落在地的时候,一个翻滚,手中弯刀横在身前。
其刚回身,一柄厚重长刀打着旋轰然斩在他的胸腹,将其半边身躯斩断,连着脊骨也一并破开。
披风刀法,旋风斩。
只不过张远将这一招用成了甩手刀。
张远两步追上甩出的长刀,握住刀柄往后一拉,刀锋与脊骨摩擦,“咯吱”的刺耳声音响起。
长刀倒转,一刀刺入地上口中吐血沫的战马脖颈,身形一旋,张远手上刀拔出,刀锋上扬。
“当——”
一柄斩落的弯刀被长刀挡住。
这一刀借战马之力,超过五百斤!
张远的身体被一刀带着,往后拖,脚下拉出一道深痕。
马上骑兵刀锋下压,想刺入张远脖颈。
张远长刀往后一划,借对方一斩之力,身形后翻,一把抓住那奔行的战马后腿,被带着倒拖几步,然后翻身一刀,从马上骑兵后背斩落,将其身躯劈下战马。
山岳刀法,翻山倒海。
连杀两人一马,张远身上气血翻涌,双目之中泛起血红。
他的脑海中,混沌光幕上气血珠子与感悟珠子滚落。
张远长刀在手,那剩下的十几位骑兵战骑缓缓顿住。
没有冲击空间,这些骑兵战骑四足踢踏,不敢近前。
张远以步破骑,展现出的手段与实力,绝对是精悍战卒才有。
至少后天中期修为。
拖在队伍后面的伤兵与百姓趁着此时机冲入矮林。
“小心。”被两个百姓搀着的陶公子从张远身边过,压低声音提醒。
张远点点头,长刀斜指,缓步后退。
“轰——”
城门方向,轰响传来。
第三道升腾的先天气劲冲入战团。
两位燕军先天境强者围攻赤鳞军都统余林。
就算余林实力强横,也难说能以一敌二。
何况燕军之中先天境可不止两位。
张远拖刀后撤,一颗血色珠子在脑海之中崩碎。
千斤之力!
当一千斤力气的关卡被破开瞬间,张远感觉浑身一轻。
“嗡——”
一颗感悟珠崩碎,张远双目之中迸发精光神采。
山岳刀法,小成!
果然实战才是最快提升修行和武道的手段。
“退。”
段宏的声音响起,四位盾兵将张远护住,持着长枪的段宏一手扯住张远衣甲,打量一眼,见他没受伤方才松一口气。
几人步步退入矮林,那些战骑在矮林前踌躇不敢进。
百姓与伤兵已经走到矮林深处,只要越过乱石基本上就安全了。
张远抬头看向前方,面色瞬间大变。
混沌辅战开启,前方矮林乱石山崖位置,一片鲜红。
那里,藏着燕军!
“有埋伏!”
张远一声高呼,向着前方冲去。
第13章 张远,要是活着,你想做什么?
段宏一愣,面上露出疯狂,狂吼着奔向往乱石山崖方向。
“咻——”
数十根长箭从乱石之中飞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百姓身躯被射穿。
“退——”
胡春牛满脸涨红,一把甩掉背篓,拖着身边胸口中箭的百姓往后退。
乱石之中,数十位燕军冲出,两位在前方的秦军战卒冲过去,拼斗几招,身躯被刺穿,倒卧在地。
段宏他们这一营总共不过十几个能战军卒,已经死伤大半。
乱石中冲出的燕军兵器挥舞,将百姓和伤兵队伍冲散,根本不管谁是百姓,谁是军卒,只要看到就是冲杀过去,刀枪齐下。
张远此时双目之中已经血红。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埋伏。
脚下奔行,张远眼前的网格虚线将所有燕军与树木之间的位置分化。
“杀——”
一声暴喝,张远已经冲到一位持枪燕军身前。
长刀上扬,张远脚步丝毫不停。
“当——”
刀枪相撞,张远长刀上裹挟的巨力让对方浑身一震,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撞在一株荆棘灌木上,翻滚跌倒。
不等这燕军起身,张远横刀左跨,长刀带着弧光,借身形一转之力,重重横斩。
“嘭——”
长刀斩在一位持盾燕军的盾牌上。
持盾的军卒手臂吃不住劲,盾牌撞在自己的胸口,面色一白,口中吐血,身躯往后踉跄倒退。
张远这一刀已经施展出山岳刀法的劲力,斩出的一刀力道超过千斤,持盾燕军就如同被奔马撞倒。
张远一刀横斩,脚步根本不停,迎着另一边持枪刺来的燕军而上。
丛林之中,对方的枪找不准位置,张远刀锋前压,顺着对方枪杆去削其手指。
张远进,对方退。
进退之间,一块乱石将对方军卒绊倒。
张远长刀顺势下滑,从那燕军胸腹划开,刀锋入体一尺,鲜血瞬间飙溅,喷了张远一头。
抽刀在手,张远横刀一扫,将两个围拢过来的燕军吓退。
他此时头脸是血,面容狰狞可怖,让围拢来的燕军不敢近身。
“不要恋战!”
一柄战枪从侧方刺出,将一位燕军逼退。
战枪一扫,砸在另外一位燕军手中盾牌上,将其砸一个踉跄。
持着长枪的段宏靠到张远身边,沉声低喝:“走。”
两人后背相靠,往林中退。
燕军持着刀枪,坠在后面。
退过十多丈,张远转头看向百姓和伤兵奔行方向,面上神色再变。
“不对,燕军是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伍熊哥说了,往左走,要往左走!”
山林之中散落的燕军有意无意的将百姓和伤兵往右边山崖方向迫。
段宏面色难看,持着战枪,眼睛紧盯着缓步压迫而来的燕军。
“张远,你去将百姓和兄弟们带出去。”
“此地有我。”
一人对围拢过来的七八个燕军?
就算段宏修为是后天中期,手上有千斤之力,也挡不住这些燕军。
军伍拼杀跟江湖械斗不一样,军伍讲求配合,一座小战阵,就能抵挡一位修为不错的高手。
除非是那种先天境强者,要不然军阵围上,就难以逃脱。
哪怕是先天境,非必要也不愿落在军阵之中。
百甲斩先天的例子,军伍之中比比皆是。
先天破百甲,才是稀奇。
“快去,老子山匪出身的死囚,早够本了!”段宏见张远不动,一脚踹在他衣甲上,持着战枪向着围拢的燕军冲去。
张远咬着牙转头就走。
此时前方的百姓中也有人看出路不对,纷嚷着,让本来奔逃的队伍更加混乱。
“跟我走!”
张远一声长喝,持着刀,微微低头,向着左侧位置奔去。
那边,数位燕军持刀枪,早已经将路堵死。
两个持盾的秦军冲来,护到张远身侧。
张远脚步不停,双眼紧盯前方的长枪。
冲。
他的脚步越奔越快,手中长刀斜拖,每一步都跨过五尺。
三丈。
两丈。
一丈。
前方两柄长枪微微后撤,然后蓄力向着他刺来。
左侧持盾的秦军手臂抬起,将一杆长枪挡住。
他身形被长枪一顶,脚步顿住。
张远长刀从拖到上扬,刀锋撞在刺向他的另外一柄长枪上。
“当——”
长枪被挑起。
张远脚步不停,一脚踏在前方插地的半人高方盾上,空着的左手握拳,重重击在持枪燕军的胸口。
山岳拳法,踏山奔岳。
“嘭——”
阻道燕军口中吐血,身躯飞甩在两丈之外,胸骨碎裂。
张远这一击蓄力三丈,借一踏之势,力道超过一千三百斤!
这就是高层次武道功法对战力的加持,原本有千斤之力的张远,一拳击出一千三百斤力量。
“噗——”
随张远冲来的一个持盾兵卒被长枪刺穿胸腹。
张远一声暴喝,长刀横斩,刀锋斩断两条手臂,斩开两位燕军腰身。
此时张远状如凶魔,长刀劈倒另外一位燕军,将燕军阻道的小阵彻底冲开。
百姓和伤兵奔过来,顺着山道往陈家村方向去,后方林中散落的燕军聚拢而来。
张远立在原处,身上气血激荡,脑海之中光幕闪烁光影。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中期,升级需要十颗气血珠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铁甲拳大圆满,无法升级
山岳刀法小成,升级需要十颗感悟珠,山岳拳法初学,无法升级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八颗,感悟珠十二颗
混沌辅战:开启中
“张小子,走啊!”胡春牛扯向张远手臂,被他抬手让开。
张远持刀在手,脚步缓缓往回走。
到被人搀着的陶公子身侧时候,他将怀里揣着的麻布卷抽出,塞在陶公子手中。
“张远……”陶公子扭过头,眼中泪水瞬间涌出。
他知道张远要为所有人断后。
“张远,要是活着,你想做什么?”
陶公子低低呼唤。
张远微微低头,拖刀而行,眼中神光清亮透彻。
这一刻张远心头明悟。
大秦武卫,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守护袍泽。
生路在后,死路在前,向死而生,百战无悔。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张远在此,燕狗来送死——”
第14章 生死看淡
为什么三千万大秦武卒会在北境长城死战不退?
为什么那些富贵荣华不缺的皇族,会战死无憾?
因为背后是家国,背后是百姓。
也许在那些入侵九洲之地的仙魔眼中,这些百姓不过蝼蚁。
可在秦人眼中,这些都是自己的袍泽,家人。
脚步前行,张远心绪慢慢平静。
他的脑海之中,一颗颗气血珠子与感悟珠子崩碎。
他身躯之中,筋脉因为撑不住陡然暴增的气血之力而出现寸寸裂纹。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座绵延山岳,一位身穿黑甲的老者手持长刀挥斩,引动山岳力量随刀锋而动。
前行三步,张远的力量已经到一千三百斤。
前行五步,他的山岳刀法大成。
前行十步,所有积攒的气血珠与感悟珠耗尽,他的修为达到后天中期之巅,武道功法山岳刀法到大成层次!
“杀——”
一声暴喝,张远一步踏空,身形到丈高,双手持刀斩落。
前方两道盾牌上扬,三柄长枪向着他刺来。
“嘭——”
长刀斩在盾牌上,厚重的木盾应声而裂,持盾燕军身躯直接倒飞出去,撞在持枪的军卒身上,将其撞偏,刺出的长枪也偏离一边。
一刀裂双盾,张远这一击有一牛之力!
长刀才落,张远一步前踏,迎着刺来的双枪持刀斜斩。
赤鳞军副都统赵长明所赠的长刀,乃是百炼精钢所铸,刀身厚重,刀锋锋锐。
两柄长枪被斩断,张远身形旋转,长刀在腰间一拉,将前方持枪燕军腰身斩破,鲜血喷洒,肠肚断裂。
进步,挑刀。
刀锋将来不及退的另外一位燕军衣甲挑开,拉出一条血线。
张远手掌松开长刀,抬起一脚踹在刀柄,长刀重重刺入对面燕军胸腹,带着其身躯摔到三丈之外,扎在一株两尺围的椴树上。
连杀两人,两颗血珠凝聚瞬间崩碎。
张远身外一丝气血力量震荡。
踏入后天境后期,气血之力超过一千五百斤!
这一次突破毫无瓶颈。
看来生死搏杀之际,才是突破修为境界的最佳时机。
在一方军伍之中,后天境后期可以掌五百兵,江湖上,后天境后期已经是难得的高手。
先天境在江湖上被称为一流高手,是各方势力之中镇压一方的强者,后天境后期则是最得力的精锐。
此时,张远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何等程度。
生死之前,何须在意。
长刀脱手,他脚下往后退一步,陡然转身。
转身,抬肘。
铁甲拳,转身肘!
凝腰身之力于一肘。
到大圆满层次的拳法,举手抬足之间施展,气力凝聚到极致。
“嘭——”
仓促之间举盾的军卒被这一肘撞碎木盾,身躯飞撞一丈外的树干,连着碗口粗的树干撞断。
肉眼可见,那军卒的脊骨已经扭曲变形,跌落在地时候已经五脏碎裂,气息断绝。
“秦狗扎手!”
“退,上弓弩!”
“散开,这家伙近身不得!”
张远往前冲几步,一把抓住之前踹出的长刀刀柄,拔刀就走。
刚才是冲入战团,杀了燕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燕军散开,弓弩齐动,他不一会就会被扎成刺猬。
人在山林之中穿行,张远开启混沌辅战,在毫厘之间躲避射来的箭矢。
他只要拖住这些燕军,让出城的百姓和伤兵走的够远就行。
山林中穿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之前陡然提升的气血力量现在已经开始适应,化为属于他的速度和力量。
原本身躯之中的气血暴涨,筋脉无法承载,此时也开始趋于平和。
这才是属于一位真正的后天境后期武者该有的样子。
后天境后期修为,大圆满层次的披风刀法与铁甲拳,加上大成的山岳刀法,张远应对追兵越发从容。
脚下奔行,张远往着山崖边而去。
他要将追兵引到另外一条路,而不是追着百姓和伤兵过去。
“段老大!”
前行数百丈,张远看到倒卧在地的段宏。
此时的段宏腰腹之间一道血口,面色苍白靠在一株树干旁边。
见到张远,段宏艰难抬头,咧嘴一笑。
“小子,还没死呢。”
张远伸手过去,一把抓住段宏手臂,转头看向后方追击而来的燕军。
“轰——”
南城方向,震鸣之声传来。
先天气劲碰撞,引动周围的云气动荡。
三道先天气劲竟然向着矮林方向急速移动。
“余林,你够强,可你送出的那些伤兵逃不掉!”
张远抬头,看向那不断碰撞的气劲。
两位燕军先天境故意往出城的百姓和伤兵方向来,引余林过来。
张远借混沌辅战,双目之中光影浮动,目光定在右侧石崖方向。
那边,一道深红近黑的光影闪现。
他如今是后天境后期修为,能在他眼中透出深红近黑光影的,至少也是后天后期巅峰。
半步先天。
先天境要熬炼先天真元,许多强者修为到后天境巅峰,开始凝聚真元,修为卡在半步先天。
半步先天境的高手实力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先天境,但真元气柱,护身气劲都有,也能与先天境交手,就是真元稀薄,不能久战。
那两位燕军先天境将余林引到此地,再借一位半步先天境之手围杀。
“轰——”
气劲碰撞,矮林灌木被连根拔起。
隐藏在石崖之后的燕军半步先天境飞身踏出,手中一柄长剑向着余林当胸刺出。
余林冷哼一声,长刀横斩,将这一剑挡住,刀锋一震,将其震退数丈。
“欧阳公子小心,余林可是赤鳞军中成名高手,有他磨砺,必能助你踏入先天。”
“欧阳公子别急,等我们将这家伙真元消磨了你再出手,这一次定能助你踏入先天。”
两位燕军先天境面色不变,三人气劲牵连,将余林围住。
“多谢二位叔父,等回大燕,欧阳明必将二位引荐给家父。”持剑青年面上带着倨傲,长剑指向前方的余林,朗声开口。
两位燕军先天境面上露出笑意,与持剑青年欧阳明三鼎相合,余林长刀在手,以一敌三。
燕军出动两位先天,一位半步先天围杀赤鳞军都统余林!
不只是围杀,而是要拿余林作为这位什么欧阳公子磨砺自身,踏入先天境的垫脚石。
远处城头上,鸣金敲击声音响起。
那是赤鳞军副都统赵长明向余林传讯。
如果余林不敌,赵长明会领城中残军拼死来救。
“赵长明,死守丰田县城,任何人不得出城半步!”余林的声音透出坚定与决绝。
或许从他出城与敌缠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等局面。
他不与燕军强者拼杀,送出城的百姓和伤兵就不可能走脱。
在燕军眼中,他余林一人,比那些伤兵和百姓都重要。
张远靠在两尺围的松树旁,目光紧盯数十丈外战圈。
那些追堵他的燕军在先天境强者往这边挪移时候已经退开。
张远此时想走也走不掉。
他只要轻动,就会被先天境强者发觉。
以燕军行事手段,必然会来擒拿他和段宏,以分余林的心神。
“我余林从入赤鳞军,大小战百场,生死早看淡了。”
前方,长刀在手,余林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修山岳刀法,以山岳之力为基,刀法凝巨力,诸位小心了。”
不是提醒面前的燕军先天小心,而是提醒张远小心看!
这或许是余林最后一次施展山岳刀法给张远看!
张远手压住自己的刀柄,咬着牙,紧盯着余林手中的刀。
“嗡——”
长刀一震,余林刀锋一斩而出。
山岳刀法,云隐山岚。
第15章 化妖
云隐山岚,看似刀法轻灵,其实云雾之间,山岳厚重。
刀锋席卷之间,三位先天境尽被这一刀所迫,不得不退后一步。
一株阻在刀锋之前的两尺围树干应声而断。
这一刀要是斩在谁的身上,必然是一刀两断的下场。
云隐山岚才动,第二招峰回路转已经斩出。
长刀往左侧一带,刀锋追着那身穿黑甲的中年而去,中途又是刀光一变,翻身斩在另外一位来救援的先天境长枪上。
“当——”
那位先天境退后一步,手中长枪震动。
“杀——”
余林一刀得手,脚步后转,借腰力挥刀,刀锋仿若匹练。
他手上的刀不是张远那种腰刀,而是刀锋狭长,刀柄五尺的沙场战刀。
双手持刀,刀光层叠无尽。
刀气!
先天真元与纯熟刀法相合,一身真元可达刀锋之上,是为刀气。
刀气看似薄薄流光,却透着难以想象的锋利,无法承载的厚重。
能将真元灌注刀剑兵器,凝聚刀气剑器,才是先天境之中的真正强者。
“轰——”
一刀斩落,那败退的燕军先天境手中长枪挡不住,应声断裂。
其身躯也被一刀斩飞,撞在后方树干上,口中吐血。
余林长笑,刀随敌身,再斩而出。
岳岚叠翠。
江河奔腾。
山川迢迢。
飞瀑流泉。
碧水绕峰。
……
余林的刀不离那位被他一刀斩退的先天境,浑然不顾身后其他两人解围。
“生死搏杀,还敢分神,就是自寻死路!”
“真的当自己多厉害,还将老夫当成垫脚石。”
“杀——”
余林的声音之中透出张狂。
张远知道,余林是在告诫自己,生死搏杀之间,需要全力以赴。
同时,也是告诉他,余林会在关键时候出手,帮他和段宏争取逃命的机会。
握紧刀柄,咬紧牙关,张远微微低头,只用余光去看前方的拼杀。
他的脑海之中,持刀黑甲虚影动作不断流转。
原来余林对这套山岳刀法也只是领悟到大成层次。
世间修行,武技战法想修到大圆满,那是需要真正的天赋和机缘的。
功法大成,基本上就是世间修行者的极限。
“杀——”
余林长刀陡然横斩,将手中握着断枪的中年先天境身躯斩飞出七八丈外,跌落在地,口中吐血。
他身后,欧阳公子一剑刺在他后背肩甲上,剑锋穿透左肩,鲜血淋漓。
“滚——”
余林一声怒吼,长刀倒转,一刀斩断欧阳公子手中剑,将其身躯撞开。
另一边的先天境趁机一枪柄扫在余林腰间,让余林往后倒退三步。
余林脚下停住,一把抓住肩头断剑剑锋,一寸寸拔出。
张远从松树后缓缓站起身。
他知道余林刚才那一声“滚”是对他说的。
余林硬伤一位先天境,此时与两位先天境对峙,就是为张远创造离开的机会。
“小子,你先走。”段宏喘着粗气,手掌压着腰间伤口,艰难开口。
张远的目光落在段宏身上。
他自己可以走掉,段宏,走不掉。
走,还是不走?
张远缓缓抬头,看向那跌倒在地,挣扎起身的燕军先天境。
这一刻,他的混沌辅战开启到极致。
眼前所有的树木,杂草,乱石,都化为虚无。
他的眼前,只有那躺倒在地的先天境。
一步踏出,他能听到身外风呼啸的声响。
左手压刀鞘,右手握刀柄,脚步奔踏,眼前唯有一人。
“张远,你——”
段宏手抓住身旁树干,死死盯着奔踏而出的张远。
他知道张远是不愿一人走,才悍然出手。
可张远此时要面对的是先天境!
余林双目眯起,目中有精光闪动。
对面的先天境和半步先天境的欧阳公子面色变幻。
他们早发现张远和段宏的存在。
只是先天之下皆蝼蚁,他们根本没有在意。
只要杀了余林,整个丰田县城都直接拿下,其他人和事都无关紧要了。
直到此时,张远飞身冲出,他们才发现,张远的修为似乎不弱。
不过就算张远修为不差,可也不过是稍微强些的蝼蚁而已。
这等人物,还想参与先天境的争斗?
不自量力。
那躺倒在地的先天境已经站起身,看向奔向他的张远,嘴角抽动,目中透出冷厉的杀意。
他是不敌余林,可不代表先天之下都能有资格来挑战他。
手中断枪抬起,脚下微微一分,他目中杀意凝为实质。
三丈。
张远出刀。
“苍啷——”
长刀出鞘的瞬间,与余林对峙的两人神色已经变化。
张远的刀法流畅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长刀出鞘,借前冲之势而斩。
不是劈砍,是腰身下压,刀随人走。
山岳刀法,绝壁断云。
那燕军先天境面色微变,断枪往下去扎,顺势挡住张远的刀。
“当——”
刀枪相撞,张远轻描淡写拖出的一刀,其上竟然透出千斤之力!
这让仓促压枪的先天境高手手掌一颤。
瞬间,张远身形已经到其左侧,刀锋回转。
山岳刀法,峰回路转!
鲜血挥洒!
刀锋擦着先天境高手的腰腹,从右侧腋下带过,错过甲胄,切断束甲皮带,入肉五寸。
一位先天境,被后天境一刀伤到!
斜身而立的余林面上原本凝重神色透出一丝惊异,目中有掩盖不住的快慰。
对面,两位燕军高手已经瞪大眼睛。
段宏靠在树干上,看着张远长刀横斩,口中喃喃低语,不敢置信。
“刺啦——”
一刀得手,张远长刀回转,刀随人走,缭绕飞斩。
山岳刀法,碧云绕峰!
飞溅的鲜血洒落,来不及应对的先天境高手身上被张远刀锋带出数道伤口。
张远展现出的刀法和修为,超出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本就伤重的先天境强者,真有被他斩杀的可能!
“欧阳公子,你去杀他!”
与余林对峙的先天境已经感觉不对,一声低喝,长枪向着余林刺去。
欧阳公子手中断剑一甩,从腰间抽一柄软剑,身形一动,向张远冲来。
只是他脚步才动,余林已经哈哈大笑,手中长刀轰然斩落。
局势变化,本来被动的一方反而占据主动。
余林长刀挥洒,只将欧阳公子和另外一位先天境阻住,张远则是长刀劈砍,全力斩杀一位重伤的先天境。
没有人想到,张远竟然有此等战力,能压制一位先天境。
先天境强者,肉身之力超越一牛之力,举手抬足之间加持先天真元,力量根本不是先天之下能挡。
可张远并不与其硬碰,以自身大成刀法兜转之间,已经在这位先天境身上留下数十道深浅伤口。
“余林,今日你必死——”
被余林阻住的先天境一声怒喝,身上气息瞬间变化,一股暴虐的力量升腾而起。
这力量炽烈,驳杂,引动其先天气劲震荡,本握住长枪的手臂上片片黑鳞浮起。
“嘭——”
长枪砸落,余林长刀抵住,脚步不受控制的后退。
“化妖!”
余林口中鲜血喷出,原本左肩上的剑伤崩裂。
化妖。
三百年前燕北侯就是被妖邪蛊惑,自立为燕。
燕国以妖族为尊,流传妖法。
修妖法能得到悠长寿元和强大力量,但要付出的代价是从此不再为人。
嗜血,癫狂。
“去死——”
化妖的先天境高手低喝,透着黑鳞的手臂向着余林当胸抓来。
这一击若是击实,余林必然胸腹穿透,身躯崩碎。
“杀——”
余林原本低垂的头颅抬起,目中全是张狂。
他身上气息,从原本的气劲旋绕,化为直冲天霄!
先天境中期!
第16章 都统大人,丰田县城,我帮你守
一道幽暗刀光浮现,仿若闪电,一闪而出。
化妖先天境只来得及将探出的手臂挡在身前。
“当——”
长刀斩在手臂之上,传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半截黑鳞密布的手臂掉落在地。
“啊——”
手臂被斩,这位化妖先天境身上气势瞬间跌落,痛苦嘶吼。
余林长刀一挑,刀锋从这先天境高手腋下擦过,将其半截断臂再削断。
这位先天境高手惨叫一声,身躯往后跌倒。
余林长刀一横,刀锋向着另一边的欧阳公子横扫过去。
手持软剑的欧阳公子此时已经面色苍白,退无可退,双手握住软剑,硬接余林一刀。
“当——”
软剑崩碎,其脚下连退,身形往后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过去。
半步先天境,连余林一刀都挡不住。
不远处被张远缠住的先天境根本没想到局势会变成这等模样,面上露出惊骇。
“速战速决——”
余林一声低喝,持刀看向张远。
张远手中刀一顿,原本斜拉的刀势化为重劈。
“当——”
“当——”
连劈三刀,先天境高手身上气血浮动,身外血口崩裂。
张远手中刀陡然甩出,刀锋绕着先天境高手手中断枪一悬,砸在其胸口。
没等这位先天境高手回过神,张远已经一步踏出,双手如托山岳,化掌为拳,重重击在先天高手胸口。
山岳拳法,搬山拿岳!
“嘭——”
金鼓锤击声音响起,先天境高手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口中鲜血喷吐。
张远进步向前,右手先曲后展,再半欺身而上,一肘砸落。
铁甲拳,悬天肘。
“轰——”
一肘砸在先天境高手脖颈,张远能感受到颈骨折断的裂响。
本往后退的先天境高手身躯一顿,双膝一软,重重跪坐在地。
“嗡——”
一股先天气息逸散,化为气劲光柱。
先天境高手,陨落!
张远亲手斩杀一位先天境!
他的身躯一颤,脑海中混沌光幕升起,血色弥漫。
一颗颗鲜红血珠滚落,光影长河浮动,感悟珠子凝聚。
这一次,还有一颗颗青色的圆珠子出现。
没等张远去感悟自身收获,余林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来,杀了他——”
余林长刀所指,正是断去臂膀,踉跄奔逃的那位化妖先天境高手。
张远探手从被他斩杀的先天境身前拔出自己的长刀,甩手而出。
他的脚步追着长刀,向前快步奔去。
奔逃的化妖先天境感受到身后风声,身躯往旁边一侧。
“嘭——”
长刀扎在前方树干上,震鸣轰响。
后方张远已经赶到,飞身而起,一脚踏出。
山岳拳法,踏山崩云。
断去一臂的先天境勉强回身,仅剩手臂挡在身前。
“嘭——”
如同被烈马撞击,先天境高手身躯往后倒飞,双脚在地上犁出一条长痕。
张远吸一口气,一把抓住扎在树干上的长刀,追着倒退的先天境,长刀一挥而出。
“噗——”
斗大人头飞起,血柱喷洒丈高如泉,淋了张远一头一脸。
第二道先天境陨落的光柱升腾而起!
连杀两位先天境,哪怕都是重伤的先天境,张远此时也是满身煞气激荡,双目赤红。
“好,好,好——”
后方,余林仰天长笑,口中鲜血喷出,身躯往后倒去。
张远连忙奔过去,伸手一把扯住余林身躯,两人跌坐在地,余林头上战盔滚落。
此时,张远才看到余林面色灰白,分明已经是油尽灯枯。
“呵呵,老夫根本没有入先天境中期,刚才不过是以秘法激发最后潜能,施展最后一击,你若杀不了他们,我们已经死了。”
余林口中咳血,手掌握住张远的手臂。
张远想将他扶起,余林压住,摇摇头。
“小子,我已经必死,你不用管了。”
紧盯张远的眼睛,余林深吸一口气,口中血沫涌出。
“我不管你是怎么能如此快提升修为,也不管你为何能这么快将山岳刀法修到大成,我只知道,你是我大秦武卒。”
“下面我说的话,你都要记着。”
余林面上露出悲伤之色,双目之中的神光有涣散之状。
“是我害了丰田县城百姓,还有满城军卒。”
“我接到的命令是守住丰田县城一个月,我却硬挺了三个月。”
“这一次大秦的筹划本就是放弃丰田县,换取北燕五县之地,丰田县城,根本不需要死守。”
如果不死守丰田县城,那至少有一千武卒不需要死。
不死守丰田县城,百姓也不会伤亡这么多。
余林的坚持,确实害了所有人。
“大秦没有丢弃的疆域,那只是记在史书上,愚弄黎民罢了,可我余林,不甘心,不甘心啊……”
余林双目之中已经昏暗,手掌握着张远手臂,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哪怕知道奉命退守并不算丢掉疆土,可余林依然不甘。
他违令不退。
张远不知道此时他该恨,还是该敬。
余林骨子里,也有大秦武卒的武勇与荣耀。
可是这份坚持,害死太多人。
“小子,你,你告诉赵长明,告诉他,走吧,走吧……”
余林的声音化为低吟,渐不可闻。
他的气息,也缓缓垂落,要断绝。
张远的目光落在余林的战甲上。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坚定。
他的手掌,轻轻压在余林渐不见起伏的胸口。
“都统大人,丰田县城,我帮你守。”
……
丰田县城,城头之上,所有的守城军卒都在焦急等待。
远处三道先天境强者陨落的气柱光影,让他们心中慌乱。
如果都统大人陨落,那丰田县城就不可能再守。
他们这些人,恐怕也都要死尽。
哪怕他们已经有必死的信念,可不代表他们不想活。
三位燕军先天境围杀余林,如今三道先天境陨落的气柱升腾。
那活下来的,是谁?
手持长枪的赵长明咬着牙,目光紧盯矮林方向。
远处,燕军军阵缓缓而动,至少三位先天境强者往矮林方向去。
跟余林搭档这么久,他知道余林的战力。
都统大人,不可能回来——
“那是——”
一道赤红战甲从矮林之中踏出!
战甲赤红,映照在夕阳之下,浮现淡淡金光。
长刀斜拖,大步奔行,带起的青色先天气劲凝聚在刀锋上。
刀锋挥洒,仿若山岳崩塌。
一刀,斩三战骑!
山岳刀法!
赤鳞军都统余林!
赤甲如如无人之境,刀锋挥洒,斩出一条血路,径自回归丰田县城。
站在城下,赤甲战将停住脚步,缓缓横举战刀。
城头上,赵长明振臂高喝:“我大秦——”
城关之上守城军卒激动高呼:“威武——”
远处,“当当”的鸣金之声响起。
本围拢而来的燕军缓缓退去。
赤甲战将转身,脚踏斑驳墙壁,三步登上两丈高城墙,周围武卒都是夹道高呼“我大秦威武”,激动相迎。
赤甲战将一言不发,拖着长刀直奔下城。
紧随其后的赵长明面上疑惑,到军营驻地,踏入李家大宅,方才低声开口:“都统大人可是受伤了,伤势如何,可需——”
他话没说完,顿住脚步的赤甲战将缓缓回身,将面甲抬起,揭下战盔。
赵长明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怎么,怎么,是,是你——”
第17章 都统大人
穿着赤鳞军都统战甲而归的,不是赤鳞军都统余林,而是被赤鳞军征召的武卫张远。
赵长明见过张远,是在救治陶公子时候,顺手将自己的长刀送给昏睡的张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长明面色苍白,脚步往后退几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回来的如果是余林,哪怕身受重伤,凭着一人斩三先天的强横,也能震慑燕军,更能提振秦军士气,让他们守城军卒全力拼杀。
可回来的是张远。
那都统余林定然是陨落在城外。
也就是说,如今城中实际战力,只剩他赵长明一位先天境,加上不足五百残卒。
“都统大人他,他——”赵长明抬头,紧盯张远。
哪怕知道答案,赵长明也要张远亲口说出来。
“都统大人以一敌三,与敌拼杀到最后一刻。”张远轻声开口。
“他让我转告赵副都统,丰田县城,不用守了。”
轻吸一口气,张远看向院外云涛:“其实两个月前就不用守了。”
赵长明浑身一颤,看着张远,轻轻点头。
“不错,死守丰田县城这件事,只有我和都统大人知道。”
身为余林的副手,同是先天境高手,余林的决定自然需要赵长明的支持。
看着面前穿戴赤鳞战甲,面容刚毅的张远,赵长明轻叹一声:“张远,多谢你回来报讯。”
“我安排城中剩下的守军突围,到时候你就在我身边,我会带你离开。”
张远假扮余林拼死归来报信,给了赵长明选择的机会,同时也让本跌落到谷底的士气不至于崩塌。
若不然,刚才城池可能就已经守不住了。
“张远,你先休整,”看着张远,赵长明沉声道:“除了我,你见任何人都不要露真容。”
“这很重要,如果知道都统大人陨落,我怕军卒再无战意,连突围都无一战之心。”
在赵长明看来,张远不过是个十六七岁少年,很多事情并不能真正明白。
但张远拼死归来,有些事情他需要跟张远说清楚。
“卑职明白。”张远点头,“在其他人面前,我就是都统大人。”
听到张远回答,赵长明轻舒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处,将院门关上离开。
张远看着赵长明离开,院门关上,方才浑身一软,坐到廊檐边石阶。
呆坐片刻,脑海中今日从出城到归来所有画面走马灯一般浮现。
手掌用力握住刀柄,超过一千五百斤的力量让他浑身瞬间绑紧。
一道金色光幕在脑海深处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后期,修为未稳固,无法升级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铁甲拳大圆满,无法升级
山岳刀法大成,升级需要二十感悟珠,山岳拳法小成,升级需要十颗感悟珠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七十五颗,感悟珠九十三颗,真元珠四十五颗,妖气珠九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修为和武道的提升就像做梦一般。
张远能感觉到陡然提升的修为还不能完全掌控,大成层次的山岳刀法,也不能完全发挥威能战力,所以混沌提示自己暂时不能提升修为。
不能掌控的力量,提升也无用,反而会拖累自身战力。
除了修为和武道的变化,储存的气血珠和感悟珠,主要是斩杀三位先天境所得。
一位先天境,反哺的气血与悟性珠不是一颗,而是超过二十颗。
修为越高,反哺的力量越多。
那位被余林重伤的先天境,化妖的先天境,还有,都统余林。
张远选择最后时刻震断余林的心脉,结束余林性命,得到反哺的力量。
他需要这力量来守住丰田县城。
除去气血珠和感悟珠,真元珠是先天境强者所修的先天真元,张远无法炼化入身躯提升修为,但他可以将这力量激发。
从矮林冲出时候,他就碎裂一颗真元珠,将先天力量激发,灌注刀身,引出刀气斩敌,展露出先天境的实力,震慑住燕军高手。
可惜以他现在的修为,真元珠无法炼化,无法修行,这般用一颗就少一颗,乃是暴殄天物。
同样的,那妖气也是无法炼化。
不过妖气可以崩碎之后,化入身躯,慢慢磨砺肉身,让气血力量快速提升,也能让肉身力量瞬间迸发,只是会有些伤损。
人族修妖魔之力,本就是饮鸩止渴的旁门手段。
张远没有斩杀那位欧阳公子。
他从几位先天境身上寻到了疗伤药,交给段宏之后,将经脉断裂,昏死过去的欧阳公子交给段宏带走。
这位欧阳公子身份不凡,抓了活的,或许能有些用。
何况张远不能杀欧阳公子,要不然四道先天层次的气柱升腾,谁都知道余林陨落了。
“咚——”
“咚——”
“咚——”
小院之外,慢慢纷乱起来。
燕军竟然少有的夜袭。
这打乱了赵长明趁夜撤退的计划。
张远在小院之中调息,将自身气血力量细细梳理,感悟战场杀伐带来的体悟。
“轰——”
先天境气劲碰撞声音在城头方向响起。
张远伸手抓住长刀,将战盔覆面,踏出小院。
“都统大人!”
小院外守候的军卒惊喜低呼。
不远处散落的伤兵,也是抬头看向拖刀而出的张远。
不,是余林,都统余林。
张远拖刀前行,前方城头上三道先天境气劲碰撞。
“赵长明,本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臣服我大燕,若不然今日你必死。”
气劲撞击之中,有长喝传来。
带着一声闷哼,气劲再次纠缠在一起。
踏上城头,张远看到两位身穿黑甲的先天境一左一右,手中刀枪舞动,压制赵长明步步败退。
若不是还有两位后天后期的赤鳞军校尉在一旁,加上一队赤鳞军军卒结阵拼杀,赵长明已经守不住。
张远手中拖着长柄战刀,脚步前行,踏在青石板上,速度越来越快。
他身后似乎有一尊山岳之影凝聚。
一步一丈,三步之间,张远已经到赵长明身侧。
“都统——”
赵长明一声低呼,看着张远手中刀瞬间斩出。
青色刀锋之上一道幽暗流光,在暗夜之中透着冰寒与璀璨。
刀气!
长刀斩落风若山河崩碎。
山岳刀法,海啸山崩!
“轰——”
当先持长刀的黑甲战将浑身一震,身躯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城头。
张远一步跨出,手中刀锋上透出三寸寒光,追着那倒飞的黑甲战将再劈下。
披风刀法,追风斩。
“嘭——”
长刀斩在那黑甲战将左侧肩头,破开肩甲,入骨五寸,被其双手托着刀柄顶住。
被这一刀斩中,这位先天境燕军战将身躯重重坠下两丈城头,“轰”的一声砸落在地。
“余林!”
城头之上,另外一位先天境燕军战将一声低呼,不敢停留,退下城去。
将被张远一刀斩重伤的先天境扶着,两人退到数十丈外,方才立住脚步。
“余林,今日你杀了我大燕镇西军欧阳统领之子欧阳明,你就等着欧阳家的追杀吧。”
第18章 结阵冲阵
原来那位欧阳公子,是燕国镇西军统领欧阳舒才之子。
哪怕是身在大秦,张远也听说过欧阳舒才以先天境后期修为,领三千镇西军硬抗大秦武道宗师的故事。
这位镇西军统领,号称是必成宗师的强者。
五国三域之地,张远所知的宗师境总不过三五十位,分散到各国,一国不到十位宗师。
一位准宗师境,在一国之地也是最顶尖人物。
怪不得今夜燕军会夜袭,原来是因为那位欧阳公子身份。
“哼,管他什么公子,有本事你们拿下丰田县城再说。”赵长明手中长枪前指,一声高喝。
他知道张远不能开口。
张远长刀缓缓抬起,指向下方。
两位先天境相互看看,转身就走。
不过片刻,燕军大营方向传来鸣金之声。
见到余林,他们没有强攻的必要了。
丰田县城只剩南城,五百残卒明显是拼死而战,燕军现在也不愿强攻,自家军卒的命也是命。
何况城中还有两位先天境,真要联手出战,不管是拼杀还是逃离,燕军都难以抵挡。
“我大秦,威武——”
看燕军退去,城上传来赤鳞军军卒的高呼。
临战时候,士气是很重要的。
若是军卒没有了战意,连刀都提不动。
张远看着燕军退走,方才提着长刀回身,赵长明目中精光闪动,紧随走下城头。
两人回到小院,张远将面甲揭开,低声道:“都统大人曾教授我山岳刀法,他临终前以秘法将先天真元封存在我身上。”
“这些先天真元消耗一次就少一次。”
“而且我真实战力远比不上真正的先天境。”
张远知道赵长明要问什么。
他的修为,他的战力,他的刀法。
所以他提前开口。
原来如此。
赵长明点点头,看着张远:“真元确实可以秘法传承,不过你的刀法……”
顿一下,赵长明轻声道:“我明白为何都统大人要让伤兵和百姓离开了。”
“他是为了,送你走。”
赵长明早就提议让百姓和伤兵先离开,都统余林一直没有答应。
这一次是在传授张远功法之后,都统余林突然寻赵长明安排伤兵和百姓出城。
大秦讲求武道传承。
余林是找到了能传承其武道功法的好苗子,才会送伤兵和百姓突围出城。
有私心吗?
有。
世间人,谁没有私心呢。
哪怕是他赵长明,如果遇到一位修为天赋高绝的后辈弟子,也会有私心,想让他活下去吧?
看向张远,赵长明神色复杂。
都统余林拼死都要送出去的张远,却回到了丰田县城。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很有修行天赋,不过都统大人的山岳刀法,我感觉就好像天生适合我修行。”张远低声开口。
他还是那个十六岁的九品皂衣卫。
可这几日的经历,加上觉醒的记忆和观悟的修行经历,让他的心性再不是那十六岁的少年。
他已经懂得该说什么话,该如何说话。
不过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还无法改变。
比如那份热血,那份大秦武卫的荣耀。
“对了,那位欧阳公子是不是被都统大人斩杀?”赵长明想起燕军先天境的话,“当时是四位先天境交手,那山林里只有三道气劲逸散……”
张远没有隐瞒,将欧阳明重伤,他让段宏将其带走的事情讲出来。
这样的安排,让赵长明眼中一亮。
“欧阳明的身份不凡,或许……”
看一眼张远,赵长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话头,让张远好好休息,别被军卒看出身份,然后离开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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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激战和奇异经历,静下来的张远早已疲惫。
他不敢脱甲,就将战傀戴着,覆住面甲,躺在床榻上。
此时陶公子他们应该已经脱险了吧?
段宏应该也带着欧阳明追到陶公子他们了吧?
余林施展刀法,以一敌三的画面在脑海之中不断浮现。
陈有德领着两个军卒回身阻敌的场景,陈伍熊拖着战斧,将自己一把推开的画面,还有那骑兵弯刀划过的光影……
……
激烈的喊杀声让张远从床榻上翻身而起。
屋外阳光刺眼。
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伸手抓住长刀,张远踏出小院,门口处守卫的军卒连忙躬身。
“都统大人,赵副都统说大人昨日受了些伤,不能打扰,早上开始燕军攻势猛烈,一直不停……”
两个军卒一边随着张远前行,一边将战况禀报。
张远踏上城头,百丈城墙上赤鳞军散落,长弓抛射,滚木和乱石砸个不停。
城下云梯,还有投石车都有。
近三千燕军蚁群一般冲锋,被砸退又冲上来。
如今秦军固守的就这一片南城,燕军大军来攻也只能摆开三千军。
不过他们可以轮战,将守军拖垮。
“大人,你来的正好,城头有我,你看看后方街巷几处豁口可有危险。”看到张远到来,守在城头的赵长明朗声开口。
如果是真的余林,赵长明不会这么说。
可张远修为不是真正的先天境,在城头出手,说不定就有人看出来。
倒不如让张远去城中,只要张远过去,那些驻守的军卒必然士气大振。
张远点点头,拖刀就走。
到离城门不远的街巷中,堵在巷口的赤鳞军军卒都直起腰身。
“都统大人!”
“拜见都统大人!”
张远轻轻点头示意,目光投向前方。
街巷已经被乱石木桩阻住,一截断桥,两边军卒在狭小空间弓弩对射。
之前退守南城,就是因为此地有一条河穿城,守住河道和几座小桥,燕军就攻不过来。
“平马桥守不住了!”
不远处,有军卒高呼。
张远转身就走,身后护卫的军卒连忙跟上。
转过街巷,前方一队穿黑甲的燕军已经过了青石桥,将秦军军卒挤下来。
这些燕军持着重盾,层层前行,后方端着手弩,压着桥头的秦军无法前行。
秦燕两军战法相似,可惜守城军卒军械匮乏,早没有多少利于近战的弩箭。
“嘭——”
两个持短盾的秦军顶着弩箭上前,被前方重盾狠狠撞来,脚步踉跄后退。
那燕军领队冲击的持盾军卒,修为已经是后天境后期,结阵而行,借战阵之力,一击就有两千斤!
两个秦军后退,手中盾护不住身躯,前方燕军弩箭射出,将他们身躯射穿,洒落一串鲜血。
数个秦军军卒怒吼着冲出去。
张远手中长刀握紧,脚下踏出,飞身奔行。
“结阵——”
“阻住他——”
“小心——”
石桥上燕军看出张远身上衣甲所代表身份,一片惊呼,重盾层层结在一起,一道火红焰火升空。
遇强敌,求强援。
“咻——”
“咻——”
张远到石桥前五丈,连射的弓弩箭矢已经向着他当头而来。
“结阵助大人冲阵——”
张远身后有军卒高呼。
第19章 香火灵位那是给咱老祖宗的
四五个被压在桥边的军卒奔出,紧随张远身后。
盾,枪,刀,弩。
盾护住前身,枪挺上方,长刀横在两侧,弓弩在后压阵。
苍狼战阵。
张远脚步前行,射来的弩箭被身旁军卒舞动圆盾挡住。
他身上气血力量涌动,脚步与身后战卒一致。
瞬间,众人身外仿佛有气劲流转,一丝浑厚力量涌动,加持在他们身上。
战阵之力。
据说军伍战阵乃是以煞气与气血力量调和,聚合战意而成。
最强的战阵,能将组阵军卒之力合一,能让军阵中所有军卒的战力和防御翻越数倍。
当年大秦以军阵起家,军中强者领兵,战卒随行,战阵激发,煞气凝为武魂,屠仙灭魔,纵横无敌。
那等恢弘战阵还有没有流传不知道。
张远现在所知的也就一道苍狼战阵。
此时组阵,他感觉身上力量陡然提升一成。
别小看这一成,对于后天境层次,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助力。
“杀。”
口中低语,张远长刀挥出。
长刀脱手,直接出阵,刀锋带着凄厉呼啸,斩在前方的厚重大盾上。
“嘭——”
五寸厚的大盾被一击穿透,长刀入盾,扎在持盾燕军胸口,直接透体。
持盾军卒,连着身边两位用肩膀顶着大盾的军卒同时口中吐血,一屁股坐在青石桥上。
这一击,让桥面上的盾墙直接被轰开。
简单,粗暴。
张远以超强的力量,一击就破开敌方防御。
“退——”
燕军穿校尉衣甲的领军战卒口中低吼,手中长枪向着张远当头刺来。
后方,两位军卒手中弩箭也向着张远射来。
其他持盾的军卒拖着盾往后退。
进退有序,军中精锐。
不是遇到张远出手,此地绝对已经失守。
“当——”
“当——”
两根弩箭被张远左手挥拳击飞。
张远脚下不停,右手已经抬到胸前,迎着刺来的长枪枪锋侧面一拳击出。
山岳拳法,断山封岳。
“咔嚓——”
枪锋应声而断,持枪的校尉手掌一颤,虎口崩裂。
同是后天境后期修为,张远有军阵加持,有山岳拳法之力,这一拳中所蕴含的力量已经超过两千斤。
同境界,不代表同战力,哪怕张远没有运转先天境真元,也能压制一位后天境后期。
张远脚步再进,两步奔上石桥,探手抓住那甩出的长刀刀柄。
刀锋扎透木盾和一位军卒身躯,此时抽刀,刀锋与骨骼,木盾摩擦,带出刺耳声响。
张远脚步前行,长刀缓缓抽离,刀锋上鲜血被木盾擦尽,显得清亮幽寒。
“退,退——”
燕军校尉慌乱低呼,扯着身边的燕军军卒疯狂奔逃。
他已经看出面前之敌是谁,再不走找死吗?
“呜——”
不远处有号角声传来,一队燕军军卒冲来,然后被败退的军卒拦住。
片刻之后,平石桥前的燕军败走。
几个随张远冲阵的军卒将散落的弩箭,大盾,还有几件兵器收拢。
几个伤重的军卒,也被搀扶着往后退。
张远立在石桥上,等脑海之中凝聚气血珠,修行画面化为长河之影,凝出感悟珠,方才握着战刀转身,看向躺卧在地的两位军卒。
他们被弩箭射中要害,已经气绝。
临战之时,不惧生死。
大秦,正是有无数这样的武卒,才能守住人族最后的希望。
站着活。
伸手拍拍几位军卒的肩膀,张远大步离开。
“恭送都统大人。”
几位军卒面上露出激动,躬身抱拳。
——————————————
一连三天。
最凶险时候,张远激发先天真元,在城头上与赵长明并肩,激战五位燕军先天境。
那一战张远耗损五颗先天真元珠子,杀两位燕军后天境后期校尉,伤一位先天境,方才将踏上城头的燕军击退。
那一战赵长明也被一枪刺中腰腹,战力大损。
原本安排的突围,因为燕军疯狂围攻而不得不拖延。
张远这三日时间随着赵长明,学习了许多临战技巧。
如何应对群战,如何判断对方战术,如何发现对方陷阱,如何借己方战阵之力……
赵长明受伤之后,张远一人在城头上,挡住两次两位先天境围攻。
他对自身修为战力,已经真正掌控。
他的刀法,越发纯熟。
不是靠着感悟珠子去提升,是自己在战斗之中磨砺。
这种磨砺,更能刻在骨子里。
连赵长明都感慨,余林的这套山岳刀法,似乎天生就是与张远契合的。
“江湖,朝堂,五国三域之地,以你这天赋,他日必有一席之地。”
“张远,我大秦是人族最后的庇护之地,我等修行,就是为了护我大秦。”
坐在城头上,赵长明轻声开口。
城中军卒能战者不足两百,伤兵就有两百。
城外还有近万的燕军。
守不住了。
此时城外罕见的未出兵围城,张远跟赵长明坐在城头最高处,刀枪就横在膝前。
“燕,赵,魏,齐,青天域,梁原域,平充域,加上我大秦,就是上古雍天洲之地。”
“当年大秦执掌九洲,何其昌盛,若不是仙魔入侵……”
“我大秦武卒,此生要是能见一眼北境长城,死而无憾。”
“其实不管是仙族还是魔族,包括那些妖邪,只要我秦人答应供奉香火,祭祀灵位,他们都会借我大秦力量。”
“可是,我大秦,能这么做吗?”
赵长明看向远方,双目之中透出坚定。
“香火灵位,那是给咱老祖宗的。”
“我等后辈就算是死绝,也不能认他人为祖宗不是?”
“我等秦人,只要手中还有刀,口中还喘气,就不会倒下。”
张远点点头,缓缓抬头,看向前方燕军大营位置。
呼啸的战骑从大营之中奔出。
一道道先天境气劲升腾。
五。
六。
七。
八。
“呵呵,当真看得起咱啊,区区丰田县城,竟然九位先天境齐来。”
赵长明站起身,握住长枪,看向张远,压低声音:“张远,只要有机会你就自己走。”
张远的战力足够,只要赵长明他们拖住燕军,他真的能走掉。
“兄弟们都够本了,”赵长明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枪,“你没必要陪着我们死在这里。”
张远,该有大好的未来。
“呜——”
前方,号角声响起。
一杆大旗挥舞。
苍鹰黑旗,燕国镇西军。
第20章 大秦武卒张远在此谁来杀我
怪不得燕军之前停止攻城,原来是镇西军到了。
镇西军统领欧阳舒才之子欧阳明,失落在此地,被赤鳞军都统余林所杀。
城下,一队战骑缓缓前行,黑色旗帜迎风猎猎作响。
当先战将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身形魁梧,一手握缰绳,一手持战枪,身上青黑色战甲上密布暗纹。
“余林,来见我——”
声音响起,随着气劲震荡,激荡云涛。
先天境。
张远一把握住长刀,赵长明伸手去拉他手臂,被张远抬手止住。
“赵副都统,他寻的是我。”
张远大步往前走,直到城头护墙边站住。
赵长明握紧拳头,咬着牙,紧盯前方。
“我叫欧阳旭,是欧阳明长兄。”
“余林,自缚出城,我拿你人头回去复命。”
长枪前指,欧阳旭身上气劲荡漾,仿佛杀意凝为实质。
“你可以不出城。”
“我镇西军破城,你身边军卒会被屠尽。”
“余林,他们已经尽力了,我欧阳旭也敬重他们,你若是将他们当做兄弟,就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可以让他们离开。”
城头之上,赤鳞军军卒都纷纷抬头,看向张远。
“都统大人,我等死而无憾。”
“都统大人,我等早就杀够本了。”
一位位军卒握紧兵器,低吼出声。
张远摆摆手,目光落在下方领军战将身上。
“你说话可算数?”
张远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让城头上战卒都是一愣。
这声音,根本不是自家都统的声音!
下方,随在欧阳旭身侧的先天境眉头一皱,刚准备开口提醒,被欧阳旭抬手止住。
“我欧阳旭乃是雍天洲英杰榜上三百位,镇西军五品偏将军,我既然开口,自然说话算数。”
张远点点头,转身看向赵长明。
“赵副都统,领兄弟们出城。”
赵长明愣在原处,面皮抽动。
“赵长明,你要违背军令?”
张远一声长喝。
赵长明肩膀颤抖,抱拳一礼。
“诺!”
城头上,那些军卒都呆呆看着立在城头上的张远。
赵长明咬着牙在城头上奔走,片刻之后,相互扶持着从城头走下。
封死的城门缓缓打开,不到四百残军或扶持,或背负,缓缓走出。
欧阳旭一抬手,围拢的军阵让开一条道。
领军前行的赵长明转过身,看向身后城头。
所有出城的军卒回身,看着城头孤立的赤甲战将身影。
赵长明抬手,向着城头躬身一礼。
一位位出城的军卒也站直身躯,向着城头躬身。
自家都统这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们的性命。
站在城头之上的张远缓缓将面甲揭开,摘下战盔,露出自己面容。
他拱手抱拳,一声高喝:“诸位兄弟,保重。”
城下,赵长明领着四百残卒紧盯张远,仿佛要将张远的面容记住。
直到他们穿过燕军军阵,到远处山崖,端坐在战骑之上的欧阳旭方才回过头,看向城头之上的张远。
他身侧的先天境沉声道:“少统领,他不是余林。”
围城交战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不认得余林?
欧阳旭淡淡道:“我知道。”
“三年前我镇西军与赤鳞军交锋过。”
“他是不是余林已经不重要,我拿他人头复命,你们拿下丰田县城交差。”
“赤鳞铁骑已经到数十里外,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
目光落在张远身上,欧阳旭一声高喝:“我说的话做到了,你呢?”
张远抬手一把抓住长刀,飞身踏出城头,身外气血震荡,脚蹬在城墙,两步落下。
站在城门之外,他长刀斜指,一声长笑。
“张远承诺过,要为都统大人守住丰田县城。”
“大秦只有失落的城池,从无放弃的疆域。”
“杀了我,这城就是你们的了。”
丰田县城最后一位守城战卒,张远。
端坐马上的欧阳旭看着张远。
张远的面容太过年轻,年轻到他都有些动容。
深吸一口气,欧阳旭抬手一挥。
“好。”
“本将给你战将的体面。”
一队黑甲战骑策马,向着张远冲来。
城门之前,张远手掌摩挲长刀刀柄,手掌握紧缠绕的麻绳。
既然是此生最后一战,那就战个痛快!
“混沌,辅战!”
一声低喝,面前无数虚线与光影交错,张远长刀斜拖,迎着奔骑而上。
八位战骑四枪四刀,左右两边,弧形冲阵。
这是军中精锐,光是八骑,就已经将前路锁死。
步战冲骑。
借助辅战,张远将八骑冲到身前的时间,力量,全都推算清楚。
“杀——”
长刀在手,张远脑海之中一颗气血珠炸开,一颗先天真元珠子破碎。
前行三步,长刀举起,双手持刀,迎风而斩。
披风刀法,迎风斩。
刀锋斩落,锋芒如同匹练。
刀气!
没有先天气劲,却有刀气!
端坐战马之上的欧阳旭浑身一震,身躯坐直,手中长枪握紧。
“轰——”
当先冲到张远身前的战骑被一刀劈中,战马披甲的身躯被一刀劈开,其上骑兵手中弯刀碎裂,半边身躯被张远的刀锋斩开。
迎风一刀。
一刀迎战骑而斩,张远用战场上最硬气的方式,步战斩骑!
赤红的鲜血喷洒,淋在张远头脸,满身热气蒸腾。
这血,炽热!
“杀——”
双手持刀,张远脚步不停,身躯下压,长刀刀柄抵在腰身,刀锋横斩而出。
幽暗的锋芒与奔骑相撞。
那奔行的战骑有千斤之力,张远横扫的一刀力道达到两千斤。
总三千斤力量碰撞在一线。
长刀瞬间破开奔马的胸腹,斩断骑乘军卒的双腿,拉开厚重的马铠。
“刺啦——”
刺耳的金铁破擦声音一带而过。
奔行的战骑轰然扑倒,鲜血迸洒,其上骑兵一头栽下,脖颈断裂,脊骨粉碎。
张远根本没有停。
他此时身躯下压,双腿一弓一绷,手中刀横握上举。
化拳法为刀法。
山岳拳法,搬山拿岳!
迎头而上的战骑前足踏空,马腹杠在张远横举的长刀刀柄之上。
“起——”
张远一声低喝,直接将迎面奔踏的战骑掀翻!
“轰——”
掀翻的战骑被后方冲来的战骑撞到,两匹战马摔在七八丈外,其上军卒滚落,已经生死不知。
八骑冲阵,四骑被张远步战而斩,只其他四骑划一个弧线,调转马头。
长刀横握,张远抬头,身上战意激荡。
“大秦武卒张远在此,谁来杀我——”
第21章 将军百战死
看着城门之前的张远横刀长啸,端坐马上的欧阳旭眼角抽动。
唯有真正的军人,才能感应到这种战场上的荣耀。
生死无悔,马革裹尸。
“杀——”
双腿一磕马腹,黑色战骑瞬间冲出。
欧阳旭手中长枪抬起,借战骑前冲之力,朝着张远当胸刺出。
他的枪长一丈五尺,枪锋侧面有月牙小枝,说是枪,该是戟。
“当——”
张远手中刀柄挡在胸前,抵住月牙锋刃。
枪身之上的巨力传来,张远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出三丈。
他的手臂筋骨崩裂,口中鲜血喷出。
欧阳旭这一枪,借战马奔踏之力,以先天真元加持,其中力量超过三牛之劲!
一击六千斤,便是山石也会被崩碎。
而且,欧阳旭分明是修了极高明的功法,一枪刺出,力量穿透而凝聚,所有劲力在枪锋刺出瞬间迸发。
“噗——”
停住身形的张远口中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欧阳旭的奔骑一枪,不但伤了张远的双臂,连五脏六腑也被震伤。
“还以为你真的是先天境。”一扯缰绳,战骑前足扬起,欧阳旭长枪指向张远,“不过以你年岁,能在我手下一枪不死,也足以自傲了。”
战骑暴躁踢踏,左右踏足,似乎对没能一击斩杀张远表达不满。
欧阳旭一手轻拍座下战骑,抬手枪锋一挥。
游弋在一旁的战骑轰然而行,手中弯刀扬起,向着张远冲去。
不需要挥刀,只要借马力冲过去,刀锋就能将张远的头颅斩下。
张远立在原地,身上气血激荡。
他的双臂此时已经不能用力。
脑海之中,一颗妖气珠子崩碎,一颗真元珠子碎散,青灰两道力量急速修补他被震裂的手臂筋骨。
可是这修补的速度,比不上那冲骑而至的奔马,比不上那锋利的弯刀。
只要刀锋划过,他的脑袋就会高高扬起,带着一捧热血喷洒,他的身躯会被撞飞,跌落在守护了三个月的丰田县城城门之外。
将军百战死。
他张远还没有资格称将军。
抬头,张远看向奔踏而来的战马。
他能看到覆盖面甲的骑兵双目之中杀意。
森寒,冰凉,仿若只是来斩杀一只蝼蚁。
他张远,是蝼蚁吗?
无法挥刀的张远,是不是蝼蚁?
“杀——”
长刀刀柄扎入城门外坚实的泥土,张远空出双手,双拳握紧。
脚下马步化为半步崩步,迎着冲来的战骑,张远一步踏出。
双脚借地之力,腰身如弓,力从腰腿而上,身躯半转,右肩前抵,与奔马脖颈相撞。
铁甲拳,铁山靠。
“轰——”
张远脚步在地上拖离五尺。
前方,奔行的战骑身躯陡然腾起,到半丈高方才轰然跌落。
那马在跌落之前,已经颈骨折断。
大圆满层次的铁甲拳招式,借真元之力加持,这一击,力量超过了两千五百斤。
“倒是个悍将……可惜了。”欧阳旭轻语,看着那马上摔落的骑兵翻身而起,手中弯刀横握,向着张远冲去。
这等速度,力量,此人修为是后天中期。
空手破刀?
张远的双手还没有恢复力量,连破刀的机会都没有。
弯刀向着张远腰身横斩。
张远身上的战甲虽然厚重,却不可能挡住这锋利的弯刀。
弯刀劈砍不只是重击,更在于那弯刃拖拽时候带出的锋寒。
这是必死的局面。
这种局面,张远见过。
是在一位被他斩杀的燕军记忆之中。
这燕军曾出手斩杀一位双手背负的秦军。
挥刀的瞬间,那位秦军扫腿,飞膝,以铁甲拳中招式差点反杀。
可惜那秦军力道不够,飞膝被挡住,终被一刀刺穿胸膛。
弯刀横斩。
张远矮身,左腿横扫。
“啪——”
出刀的燕军身躯被直接一脚扫飞起两尺多高,斩出的一刀也变了轨迹,化为上扬。
张远左脚才收,右脚已经重重踏出。
“轰——”
飞脚,膝盖顶在那军卒的胸口。
铁甲拳,顶天膝。
膝盖撞在军卒胸口的瞬间,其胸口鳞甲已经崩散。
“咔嚓”的胸骨碎裂声音入耳,被撞飞的军卒跌落在五丈外,整个身躯完全扭曲。
张远身外,气血力量涌动,双拳缓缓握紧。
他的双臂伤势已经修复大半!
此时,另外一边的两位骑兵奔袭而来。
张远转身就走,冲到自己的战刀之前,伸手拔出,长刀横握在手。
“当——”
一柄斩向他脖颈的弯刀被挡住,另外一匹战骑则是在张远抽刀时候不敢近前,扯住战马缰绳,让战马在张远身前人立而起。
张远没有管这两骑,目光转向欧阳旭。
“杀——”
双手持刀,刀锋向前,腰身压低,脚步一步五尺,身上气血与真元相合,刀锋上铺一层淡淡的流光。
欧阳旭没有动。
至少二十匹战骑已经冲到他身前,阻住张远前行的路。
张远没有退。
不是不能退,是不想退。
“我修山岳刀法,以山岳之力为基,刀法凝巨力,诸位小心了。”
张远的声音响起。
这句话是当初余林在矮林之中以一敌三时候所说。
对于张远来说,此时或许是他今生最后一战,他需要施展自己最强的刀法。
脚下前行,脑海之中一颗颗气血珠和感悟珠崩碎。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后期巅峰(开始破境)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铁甲拳大圆满,无法升级
山岳刀法大圆满,无法升级;山岳拳法大成,升级需要二十颗感悟珠
战阵:苍狼阵大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五十二颗,感悟珠六十八颗,真元珠三十一颗,妖气珠六颗
混沌辅战:开启
生死之间,张远崩碎气血珠,提升自己的修为。
山岳刀法也被直接冲到大圆满。
半步先天。
还不是先天境,但已经能御使先天之力。
一颗颗真元珠子崩碎的力量灌注身躯经脉,涌入手中长刀。
刀气震荡,透出森寒的流光。
“借秘法提升修为?”
“倒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透过人墙,欧阳旭轻声低语。
他抬头看向远方,那边有烟尘升腾,还有属于先天境强者的气劲。
“少统领,是赤鳞铁骑。”欧阳旭身后,几位先天境军将面色凝重,沉声开口。
大秦铁骑,千骑卷云岗,万骑不可敌。
“无妨,他坚持不到赤鳞铁骑到来。”欧阳旭平静开口,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就算赤鳞铁骑来了,又能怎样呢……”
第22章 我丢掉了丰田县城
被战骑围杀的张远并不知道赤鳞铁骑的到来。
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分神,更不可能退。
长刀在手,辅战开启,迎着前方冲来的战骑而上。
岳岚叠翠迎击斩落的弯刀,顺势斜斩左侧战骑。
飞瀑流泉硬刚冲来的战骑,斩断骑兵手中长枪。
海啸山崩,斩透围杀的战骑,往前进一丈,看到端坐在战骑上的欧阳旭。
不只是刀法。
张远脚步前行,从山岳刀法到披风刀法,再到山岳拳法和铁甲拳。
开始时候转换还比较生硬。
到前行十丈,身前战骑只剩八位时候,他已经能做到拳法与刀法随意转换,刀法也不再拘泥于原本的招式。
“大秦武卒张远在此,谁来杀我——”
拖刀前行,张远仰天长啸。
围战的八骑向着他冲去,弯刀,长枪,相互配合,将张远的前行位置封死。
半步先天境,能与二十精锐战骑拼杀,且斩敌过半,足以自傲。
这些战骑每人都有一人敌七八步卒的本事,二十战骑之力,可轻易破百甲。
张远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胸腹五脏的伤势并未痊愈,手臂的力气在衰减。
哪怕肉身还能坚持,他的神魂力量也已经到极限。
他修为提升太快,催动的力量都超过他能掌控。
斩出的每一刀,都是拼尽全力。
如果他是真正的先天境,他能轻易横扫面前之敌。
目光投向前方欧阳旭身上。
斩落的弯刀被他用刀锋带偏。
刺来的长枪被他用长刀拨开。
脚下前行,张远身上所有的气血力量被调动。
这一刻,他仿佛背负山岳前行。
“杀——”
一脚踏出,踹在前方战骑头顶,张远的身形直上三丈高,长刀高举。
这一刀,是山岳刀法之中的断岳劈山。
这一刀,是披风刀法之中的迎风斩。
这一刀如拳。
这一刀已经没有具体的招式,只是张远随心而斩。
但这一刀斩出的瞬间,他身上真元,气血之力尽都灌注于刀锋,背后仿若有山岳之影随行。
“少统领小心——”
两位先天境低喝,手中刀枪抬起,向着张远迎击而上。
“轰——”
张远的刀斩在身前交叠的刀枪之上,身躯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
两位阻道的先天境也身躯跌下,脚步不稳。
“这刀法——”
“意境吗,不可能……”
两人惊骇的看着面前的张远。
一位半步先天,竟然能一击斩退两位先天境。
张远拄刀在手,口中鲜血喷出。
唯有依靠手中刀,他才能勉力不倒。
“我等秦人,只要手中还有刀,口中还喘气,就不会倒下。”
“站着活。”
“站着死……”
张远抬头,面上露出快意的笑。
欧阳旭一声低喝,飞骑直上,手中长枪指向张远的脖颈。
月牙小枝上,闪动清亮的流光。
先天境,真元灌注枪锋。
这是欧阳旭最强一击,以这一击斩杀张远,是对张远最大的敬意。
张远的目光紧盯着那刺向自己的枪锋。
他没有闭眼。
他的脑海之中,有虚影浮现。
以刀破枪。
就算自己已经无力挡这一枪,可自己可以在自己的脑海将这一枪破去。
长枪裹挟呼啸的风,透着冰寒,刺向张远的脖颈。
“当——”
“嘭——”
第一声金铁交击声音,是一根长箭射在欧阳旭枪锋小枝上,将长枪压下,从张远肩头划开一道血口,然后擦肩而过。
第二声震响,是长弓弓弦震动的声响。
五石硬弓,三牛之力!
“咻——”
一道凄厉尖啸响起,策马奔行的欧阳旭抬手,长枪扫落一根箭矢。
“破云箭,原来是赤鳞白羽白少亭到了。”
欧阳旭横枪在手,看着丰田县城城头上持长弓,搭箭不动的身影。
张远缓缓转头,看到城头上身穿赤甲的身影,咧嘴一笑,伸手,指向城头上猎猎作响的大旗。
城头上持弓身影转头,看向那旗帜,点点头,朗声道:“你驻守的大秦城池没有丢。”
他长弓抬起,长箭指向欧阳旭:“欧阳少统领,既然看到我白少亭,你当知道你们已经拿不下丰田县城了。”
“退兵吧。”
几位先天境燕军军将面上神色紧张,看向欧阳旭。
大秦与燕国对峙的十万赤鳞军中,有黑熊,白羽,青狼,黄狮四位成名战将。
这四位赤鳞军中战将不但是高手,麾下军卒更是精锐。
白羽所领的八千赤鳞铁骑,可奔袭千里,结阵冲杀,万军在前也不能阻。
此时白羽到了,那赤鳞铁骑也定然到了。
两万燕军围攻丰田县城,三个月来伤亡过半,剩下能战军卒也不过八千。
这八千军卒可挡不住八千赤鳞铁骑。
“退兵?”
欧阳旭长枪斜斜指向持刀而立的张远。
“他杀我弟弟欧阳明,我要带他的头颅回去复命。”
长枪指向前方斑驳的城墙,欧阳旭双目之中战意激荡:“这座城,我镇西军要了。”
城头之上,白少亭手中弓缓缓满月。
不远处,赤色战骑带着洪流一般的烟尘奔踏而来。
欧阳旭长枪前指,眼睛紧盯城头,身躯纹丝不动。
“好。”
一道声音从城头传来。
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三旬青年走到白少亭身侧,抬手将他手中弓压住。
“这城给你。”
“不过他你不能杀。”
白袍青年伸手指向张远,面色平静。
“三日之后,欧阳明会完好无损的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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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荡的车厢,躺卧的张远睁着眼,看着头顶洒落的阳光,面上神色木然,透着几分呆滞。
“筋脉寸裂,满身大小伤三十余处,”身穿白袍的青年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看向张远,“我们不来,你已经死了。”
张远不说话,对面坐着的白少亭也不说话。
白袍青年面色沉下来,将书册合上,看着张远,恨声道:“那等局面的死战,不过是匹夫之勇。”
“大秦的疆土,一寸都不能丢。”张远躺卧着,眼睛不去看他,口中低语。
“那都是我这些读书人写出来愚弄百姓的。”白袍青年握紧手中书册,“大秦丢掉了九洲,丢掉了北境长城,丢掉了——”
“大秦没有丢掉我人族的脊梁,”张远转头,盯着白袍青年,“我丢掉了丰田县城。”
“不是你丢的。”白少亭伸手,拍拍张远肩膀,“也不是余林丢的。”
抬头看向对面的白袍青年,白少亭轻声道:“丰田县城,早就是要送出去的。”
“哼,武道莽夫,都只知气血之勇,光会冲杀有什么用?”白袍青年面上露出怒色,咬着牙低吼。
“西北连下五城,却在西境送出一城,还不明白吗?”
“这丰田县城就是送给欧阳舒才的。”
“只要他成就宗师,领镇西军归降大秦,我们就能兵不血刃裂北燕半壁江山。”
“你们这些只知道拼杀的家伙,要是真杀了欧阳明,那老师三年筹划都付之东流——”
“韩啸,别说了。”白少亭将白袍青年的话语打断。
“我怎么不说,这一次的谋划付出多少心血你不知道?我们差点就——”白袍青年话没说完,低头看向已经昏睡过去的张远。
“本公子还没说完呢,不许睡!”
话是这么说,他却是缓缓靠坐在车厢,双目之中,尽是落寞。
“若是这次有一千赤鳞战骑随行,我白少亭绝不会将丰田县城拱手让出。”靠坐在车厢,白少亭握紧双拳,咬牙开口,红了眼眶。
白袍青年张了张嘴,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大秦,从无丢弃的疆域。”
“我韩啸,亲手送出一城之地。”
“那是三千军卒拿命守的城啊……”
他的泪水滚落。
躺卧的张远,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23章 我们活着的人要帮他们把这账清了
大秦元康十三年秋,历时半年的秦燕之战短暂结束。
大秦与北燕双线交战,西北境连克五城,收复失土三百里。
燕国镇西军则在其少统领欧阳旭的带领下,攻占秦国丰田县,与赤鳞军隔河对峙。
双方互有胜负,各自罢兵。
秦国元康帝在皇城以五城之土祭天,告慰大秦先辈,同时大赦天下,重赏有功军将。
西北十二卫,封赏了三位将军,十五位校尉。
羽林郎将周昌,晋三级,入兵部任从四品侍郎。
封赏之中,没有西北与西境两线苦战的十万赤鳞军,也没有丰田县城三千死战军卒,更没有对战死在丰田县城的余林等人追封。
燕国虽然丢五城,损失数万大军,但西线拿下一城,也算挽回颜面。
皇帝亲令嘉奖,赏赐大燕镇西军统领欧阳舒才宝剑一柄,黄金万两,封正二品镇西大将军,镇西侯。
庐阳府,城外驿亭。
身穿武卫皂衣的张远向着身前几人拱手。
此时距离丰田县城之战结束已经一个半月。
穿着月白儒袍的青年低叹一声,看着张远:“人各有志,你不随我去皇城就算了。”
“他日想去,直接到皇城书院寻我。”
他顿一下,轻声道:“赤鳞军全军弃赏,换一个大赦天下,死守丰田县城的军民能有个交待,老师他已经尽力了。”
他所说的老师,就是这一次秦燕之战中唯一官升三级的郎将周昌。
以文官领武职,一战入兵部。
外人不知道,要不是丰田县城三千军卒折损,让周昌的布局出现瑕疵,未能全功,周昌本该是一步到兵部尚书位的。
那可是六部天官,三品大员。
一旁的白少亭面色复杂,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你放心,余林那一部战没的兄弟家眷我赤鳞军会照顾。”
“其他因赤鳞军征召而战死的军卒,我们也会全力补偿。”
十万赤鳞军放弃赏赐,周昌自降一级封赏,换来一个大赦天下。
有这大赦天下,三千丰田县城守军死守三个月虽然违背军令,但活下来的军卒不会被军法处置。
有这大赦天下,赤鳞军都统余林就不会背负抗命的骂名。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他知道不管是周昌还是赤鳞军,都已经尽力。
余林和三千守军没有被追责,已经是最大的体面。
皇帝能借大赦之名,维护丰田县城三千守军的颜面,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即便如此,战死的军卒抚恤也只能是赤鳞军自筹。
至于当初征召军卒时候所承诺的军功赏赐,也不可能兑现了。
也就是说,陶公子那卷麻布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都成了空文。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张远拒绝了韩啸同往皇城的邀请,也拒绝了白羽加入赤鳞军的邀请。
他要回庐阳府。
那一卷麻布上的那些名字,需要一个交待。
张远点点头,抱拳道:“诸位保重。”
张远走出驿亭,站在一旁的段宏将手中包袱和麻布裹住的长刀递给他,开口道:“张远,我那青山寨的一帮兄弟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话让张远咧嘴笑。
他指指自己身上皂衣,接过长刀和包袱:“你让我一个皂衣武卫照顾一群山匪,怕不是为我送功劳啊?”
话是这么说,他和段宏都是相视一笑。
段宏的托付,张远自然不会不管。
段宏修为不错,被韩啸看中,先做个护卫,随他一起去皇城。
韩啸出身皇城大家族,又是周昌弟子,皇城书院学子,段宏追随于他,往后怎么也有个前程。
丰田县城三个月血战,段宏再不想回去做山匪了。
背着包袱,提着长刀,张远大步往庐阳府城方向走去。
后方,驿亭前,韩啸等人看着他背影,面色复杂。
“十六岁的半步先天,这家伙就算是在皇城也是天骄人物。”韩啸轻声低语,拢着的双手握紧。
“以步斩骑,一人一刀破二十骑,若是能入我赤鳞军,必有他一席之地……”
……
庐阳府,西城丁家巷。
夕阳如金,洒落斑驳的街巷,落叶铺满,随风而动。
时隔三月重回,这里的一草一木,张远都感觉无比亲切。
那墙壁上的刻痕,那街角处的破石板,左边屋檐伸出的椽子,还有右边窗户边的老树……
“张二河子?你,你没,你回来了?”端着簸箕出门的妇人看到张远,瞪大眼睛。
“二河子?你不是死在,回来好,回来好,晚上来我家喝酒啊——”满脸胡茬的大汉话没说完,被后面探出的手扯回去。
街巷中,不少人家都探出头来看。
“二河啊,回来好啊。”
“二河哥,你家有坏人。”
几个手上舞弄着木枪木棒的十一二岁的孩童围拢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在张远手中麻布裹着的战刀,和腰间黑鞘长刀上。
这一看就是真家伙。
丁家巷中大多都是武卫之家,孩童从小就对兵器不陌生,他们长大了,大多也会顶替父兄的军职。
大秦武卫,父死子承。
听到说家中有坏人,张远抬头看向巷尾的小院方向。
这小院虽不大,却是他张家祖产。
是因为他久不归来,有那无赖流民占了他的家?
不对。
丁家巷中大多武卫家族,这里的房屋一般人可占不了。
双目之中透着一丝寒意,张远提刀前行。
那些孩童都好奇的跟随在后面。
张远到熟悉的门庭之前,手中长刀抵在门上,轻轻一推,门被推开。
院落之中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晾晒的衣衫,散落的孩童,躺卧的身影,还有摆开的药材……
“张,张爷!”
门旁,提着个木棒的中年汉子看着张远,面上全是激动。
这汉子张远记得,当初在丰田县城突围时候,背着老娘出城。
“张爷还活着!”
“张爷回来了!”
院落之中,一道道身影奔来。
有人手舞足蹈,有人朝着张远磕头。
这些人,都是丰田县城逃出来的百姓。
厢房边上,靠坐的陶公子看着张远一边笑一边哭,然后就是疯狂咳嗽。
断了一臂的胡春牛手里托着一箩药材从房间里走出来,口中骂骂咧咧,看着张远,红了眼眶。
“活着好,活着好啊……”
张远走过去,伸手捏一下胡春牛空荡荡的右臂,转身走到厢房前坐下。
“陶公子,咱们那一营,还有多少人活着?”
陶公子捂住口鼻连咳几声,等面上涨红消退,方才点头道:“段头不知还在不在,这一营百人,活着的加上你我不到十人了。”
从怀里将透着黑色血迹的麻布卷掏出,缓缓展开,陶公子的手掌有些颤抖。
“朝廷的诏令我听说了。”
“丰田县城死战无功,所有的军功都不能算。”
“死了,就白死了。”
手掌从一个个名字上拂过,直到卷尾位置,张远的名字上。
黑炭潦草写下的一行字。
“张远,庐阳府丁家巷人,武卫出身,积功二十三级,愿以军功换武学修行机会。”
陶公子面上露出笑意,看着布卷上的文字:“可惜,你这武学修行的机会怕是换不成了。”
张远靠在门框上,看着院落中洒落的余晖。
“换不成就换不成吧。”
“活着就好。”
伸手将麻布轻轻卷起,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个名字上。
“郑金武,庐阳府广元县人,从军三年,积三级,想为家里换一头牛。”
“王茂,庐阳府丰田县大平乡人,从军六年,积功八级,想为家中换银钱盖院。”
“徐环山,陈有德,陈伍熊……”
张远的手掌压在这些名字上,脸上露出郑重神色。
“兄弟们的军功都是拿命换的。”
“我们活着的人,要帮他们把这账清了。”
第24章 陶夫子神医胡义薄云天张二河
五年。
一晃眼间,丰田县城之战已经过去五年,秦燕之间五年未有战端开启,相安无事。
前世不修,生在庐州。
能有五年不受战乱之苦,对于庐阳府百姓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太平日子。
特别是三年前,燕国镇西侯欧阳舒才将燕国占领的丰田县定为两国交易之地,将驻守的燕军撤出。
三年来,因为两国关系缓和,各处往丰田县城的商队穿梭不停,庐阳府也越发繁华起来。
庐阳府,武卫衙门。
数十位身穿皂衣的武卫排着熙熙攘攘的队伍,缓缓往前挪动。
今天是衙门发饷银的日子。
九品皂衣武卫,一月饷银一两五钱纹银,八品皂衣卫就是二两纹银一个月。
至于七品武卫头领,饷银已经不归武卫衙门发放了。
庐阳府皂衣卫归属府衙掌管,直属上官是庐阳府军曹,和府衙的衙役不属于一个序列。
其实大秦皂衣武卫的前身可推溯到数万年前大秦武卫黑冰台。
据说当年的黑冰台是大秦最强的情报机构,也是直属帝王掌握的暗杀和监察衙门。
大秦黑甲,外杀敌寇,内除奸邪,黑骑所至,让人闻风丧胆。
只是后来仙魔侵扰,黑冰台高手与仙魔势力拼杀,黑骑死伤殆尽,传承逐渐断绝,黑冰台的力量崩塌。
没有了强大传承,寻常的黑冰台武卫战力不够,慢慢转化为地方驻守军卒,再没了曾经的无敌黑甲。
领饷的队伍往前挪,几个领了银钱的皂衣卫喜笑颜开,勾肩搭背的出门去。
当先的青年二十出头,手中钱袋子捏着,口中高呼:“桂花舫,今天你们不把老子的钱花光,你们就是孙子。”
这话让其他几个皂衣卫脸上露出急不可耐之色。
“冯公子阔气。”
“那今晚我可就真不客气了,桂花舫中桂花酿,玉手捧出明月汤,就怕冯公子你这饷银不够花。”
庐阳府到底是边疆地带,物价不高,一两银钱紧着些够一家四五口两个月花使。
不过真要敞开了花,总有能将银钱不当钱的地方。
众人唤“冯公子”的青年名叫冯成,是衙门中今年新招的皂衣卫之一。
因为近来商队穿梭,庐阳府日渐繁华,城中武卫衙门已经数次扩招,皂衣卫从五年前的不足六十人,达到如今的三百二十余人。
新招的皂衣卫年纪都不大,而且其中不少还有些背景。
比如冯成,就是城中冯家子弟。
冯家在庐阳府不算大家族,但也是有大宅子,好几间商铺,据说还有家族自己的商队。
城中家族将子弟塞入武卫衙门和城外镇守军营,一来是为家族子弟寻求个晋升之路,二来,也能多条路子,让家族能多掌控些官府消息。
冯成入武卫衙门这三个月,每月的饷银都是拿出来花销,结交人脉。
不光如此,家里还贴了不少银钱。
冯成大手大脚花钱,当然能聚拢些同僚,在武卫衙门里日子越发逍遥,不少有用的消息都能送回家族里去。
快要走出衙门的冯成看到队伍后方身形挺健的青年,脸上堆着笑,高声开口。
“陈武哥,领了饷银,我请兄弟们吃酒,你可一定要来。”
名叫陈武的高大青年叉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没空。”
这等生硬回答,让冯成面上一僵。
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脸上依然带着笑:“无妨,无妨,陈武哥定然是还要当值,那下次有空小弟再做东——”
他话没说完,衙门外一道声音响起:“陈武怎么没空?”
院子里排队领饷的皂衣卫都是转身,陈武面露激动,躬身抱拳:“远哥。”
门口处,一位穿着浆洗发白皂衣,身形清瘦的青年大步走进来。
同样的皂衣卫穿着,只是青年腰间多出两柄刀,手中提一柄五尺的哨棒。
张远。
五年时间,张远相比在丰田县城战场上时候,多了随和,少了锋芒。
他的目光温和,再不是那持刀杀人,血色密布的模样。
“远哥。”
“远哥!”
院落之中排队的皂衣卫都转过身,向着张远拱手。
张远点面带微笑,点头示意,走到陈武身前,伸手扯住他手臂,将其腰身拉直。
“冯公子请客,为何不去?”
“书院那边的假我帮你请就是。”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冯成。
“冯公子。”
冯成忙一脸笑意,弯腰躬身:“远哥,您叫我小成就好。”
张远摆摆手,往冯成身边凑近些,搂住他肩膀,压低声音:“陈武这小子老大不小了还未成亲,作为袍泽,你得想想办法。”
“听说桂花舫里的姑娘有不错的,你帮着掌掌眼,若是能成,我请你吃酒。”
他的声音虽然压下,可周围人都听得见。
不少人脸上露出笑,看向一脸涨红的陈武。
冯成眼睛挑一下,看张远面上虽然带笑,神色却是郑重,忙点头道:“远哥放心,我一定帮陈武哥张罗。”
张远笑着拍拍他肩膀,走到陈武身旁时候,出声道:“听见没,去。”
陈武点点头。
张远往前走,其他皂衣卫都是笑着将自己位置让开。
“远哥这是出任务回来了?”
“远哥你先。”
“最近少见远哥啊,又是到县里去了?”
站在原处的陈武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冯成:“我去,等领了饷银,换身衣衫就来。”
冯成面上大喜,连说“好,好”,领着几个同样年轻的皂衣卫到门外面等着。
等到了门外,身旁一个看上去还未到二十的皂衣卫低声道:“冯公子,陈武这家伙仗着入衙门早,平日根本看不起咱,你又何必……”
他话没说完,见冯成瞪着自己,忙将话头收住。
“只比咱们入衙门早?”冯成面皮绷紧,声音低沉,“二十岁的后天中期,整个庐阳府年轻辈里比他强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我是亲眼见过他持刀杀人,一人杀退一队山匪的样子。”
他的话语之中,透着敬佩和惶恐,仿佛眼前重现当初景象。
其他几个皂衣卫也都是瞪大眼睛。
大秦尚武,武道修行是安身立命的根基。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二十岁的后天中期意味着什么。
后天,先天,宗师,三境九阶说来简单,其实光是一个后天境就拦住了无数人。
武卫衙门三百余人,后天中期,气血之力到八百斤以上的,估计也就十一二人,都是三十开外年纪,再进一步的道路断绝。
庐阳府辖九县十三镇,先天境强者也不过七八人,要么是一方军中统领,要么是武道宗门魁首,要么就是哪家大族供奉……
平日在武卫衙门中虽然陈武显得有些不易亲近,可真看不出是这等厉害人物。
二十岁的后天中期,岂不是有踏入先天的机会?
“这么厉害……”
“怪不得冯公子你想结交他。”
几人都是点头,想到今日能请到陈武,也是兴奋起来。
“对了,冯公子,那位远哥是什么来头,连陈武对他都这么恭敬,我来武卫衙门半月,根本没见过他。”
新进的两个皂衣卫看向院落中走到队伍最前的张远,面上尽是疑惑。
不只是陈武恭敬,连其他人都这般热情的将位置让出来。
冯成摇摇头,面上神色郑重。
“五年前陈武的父亲陈有德战死在丰田县城,陈武年龄未到,不能顶职,是远哥安排陈武入的武卫衙门。”
“咱武卫衙门里唤他远哥,在外人面前——”
冯成看一眼几个新来的皂衣卫,转头看向院落中走到长案前的张远,目中透出崇敬。
“陶夫子,神医胡,义薄云天张二河。”
“外人面前,他是庐阳张二爷。”
第25章 药堂书院
“远哥是二爷?”
“嘶——他真是义薄云天的张二爷?”
几个新皂衣卫看着从武卫衙门走出来的张远,瞪大眼睛。
大秦有朝堂,也有江湖。
朝堂讲国法,江湖讲道义。
五年前奉丰田县城之战,除了一千赤鳞军战没,还有两千征召的衙役,武卫,囚犯。
那一战因为赤鳞军违令死守,最终不但无功,且无抚恤。
庐阳府征召的近百位战卒,活着回来的只有寥寥几人。
义薄云天张二河,玉林书院陶夫子,丰田神医胡青牛,带一卷血书,兑现阵亡袍泽功勋。
张二河不但四处奔波,帮阵亡袍泽解决家中危难,还筹集银钱,为失去武道修为的陶夫子建了书院,教授阵亡袍泽子弟,为他们争一个前程。
不仅如此,张二河还将丰田县神医胡青牛留在庐阳府城,帮他开了药铺,收阵亡袍泽子弟为徒,无偿收诊阵亡袍泽家眷。
无论是江湖武者还是寻常百姓,谁不敬重这等人物?
丰田之战虽然朝堂定性是赤鳞军违令,可大秦重武,疆土一寸不可丢。
不管是百姓还是江湖人,都不觉得死守丰田县有什么错。
张二河他们能在那场血战之中活下来,已经让人敬三分,为袍泽兑现功勋的行为,传遍江湖,更是人人钦佩。
特别当年本是青山寨匪首的营首段宏,托付张二河看顾青山寨。
张二河一人一刀踏上青山寨,拖青山寨所有匪寇下山,改邪归正。
张二河还耗费半年时间,将青山寨周边大小山寨全都踏一遍,将这些山匪全都劝下山。
如今的青山十八寨,都做起了正经生意,打造了二十三条铁索滑道,疏通商道,每日收买路钱就足够过活。
张二河也被共尊为十八寨山主,江湖上都尊他一声二爷。
庐阳府,谁不知义薄云天张二爷?
今日竟然见了活的二爷?
看着张远领了饷银,从院落里走出,几个新皂衣卫满脸激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张远一手提着哨棒,一手提着装饷银的兜囊。
走到冯成身前,他将哨棒往怀里一靠,然后从兜囊里摸出一锭约莫二两的纹银。
“陈武的事情就托付冯公子了,”将银钱压在面色茫然的冯成手上,张远轻声道,“这家伙成家立业,我们也能了一桩心愿。”
“我,我,远哥——”冯成满脸涨红,握紧手中银钱,“我定不负远哥所托!”
张远拍拍他肩膀,将颇为沉重的钱袋子提着,握着哨棒,大步离去。
直到张远消失在街角,冯成还双手捧着手中银锭,面色激动。
“冯公子,远哥是几品皂衣卫啊,他怎么能领那么多饷银……”一位新皂衣卫看向冯成手中的银锭,疑惑开口。
张远手中提着那兜囊,看着颇为沉重,起码也是十几二十两的银钱。
九品皂衣卫一个月一两五钱饷银,八品也才二两。
“远哥是八品皂衣卫。”冯成握紧手中银锭,面上全是欣喜。
“你们在衙门这么久,都不知道远哥就是二爷,没听人说这事情吧?”
“衙门里早下了封口令,不准谈论远哥的事情,毕竟他身在官府,却沾染了江湖诨名。”
冯成嘿嘿一笑:“要不是我跟衙门里兄弟们关系好,也不会晓得这事情。”
“远哥极少在衙门,也极少参与任务,而且几次推辞,没有晋升七品皂衣头领。”
“他为了筹措银钱,几乎将庐阳府和各县监斩任务都接了。”
“每个月远哥光是砍头钱就能得个七八两。”
“砍头钱?”几个皂衣卫看向冯成手中银钱,脑袋往后一缩,“听说这钱不吉利——”
“呸!”冯成将手中银钱往怀里一揣,伸手拍拍,面上全是喜色,“别人那是砍头钱,远哥这是功德钱,这钱从二爷手中过,就是功德。”
“这可比梁原域那些和尚说的功德真实多了。”
“不行,我得回去禀报族长,远哥托的事情,我冯家一定要办成。”
“你们先去桂花舫,我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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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了饷银的张远到西城,不过并未回丁家巷,而是转到隔壁三元街。
三元街是西城颇为繁华的大街,两丈多宽的青石道,横贯一里多路。
往前走不过五十丈,就见一个挂“药”字牌的铺面。
铺子正门脸上,挂着“胡氏药铺”牌匾。
铺子不大,门前排着不少人。
“远哥。”
“远哥。”
几个药铺伙计年岁不大,看到张远,都是一脸激动,连声呼唤。
“师傅,远哥来了。”有腿快的少年,已经奔到药堂里去。
只是才进去,就听到几声呵斥和“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抱着头窜出来,捂着半边脸,咧个嘴笑:“远哥,师傅请你进去呢……”
张远点点头,走进药堂。
堂中也是许多人挤着,胡青牛左手探出,一边诊脉,一边低声说方子。
旁边有两个捧书册的弟子拿墨笔记录。
胡青牛的须发比五年前白了不少,不过神色倒是精神。
直到连看过四五个病患,他方才抬头,看向张远。
“你小子回来迟一步,郑家老爷子昨日走了。”
“他临走时候还念叨你,说这些年不是你,他活不到现在。”
轻叹一声,张远低声道:“养老,送终,明日我和陶公子去郑家庄送葬,帮郑强兄弟做完最后一件事。”
胡青牛探手让走到面前的病患伸手,转头看一眼张远道:“帮我代烧一把纸钱,我走不开,老爷子在我这住了大半年,也算是忘年交了。”
张远点点头,从兜囊里抓出两锭纹银出来,放在桌面上,转身就走。
胡青牛的药铺不但给那些袍泽家眷看病不要钱,还养了许多袍泽子弟做弟子,后院也有几个袍泽父母,都是年岁大了,不一定能熬过冬天的。
这些花销,都是张远补贴。
不只是这里,还有陶公子那书院,也是张远出钱。
“胡神医,他是谁啊,怎么放了银钱就走,连药都不抓?”伸手让胡春牛诊脉的老汉看张远走出去,目光落在那两锭大银上,“我听说有那得了不治之症的,会捐银钱,向您买命?”
坊间有传说,胡神医有手段可起死回生。
不过胡神医的手段寻常不会施展,只有那种真的濒死之人,他才会给从鬼门关拉回来。
据说胡神医还会一种换血之术。
“他啊,”胡春牛手指轻轻按着老汉手腕,点点头,“他叫张二河,这银钱,确实是买命钱呢……”
老汉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张,张,张二爷?”
他一把抽回手掌,“啪啪”连着给自己几个耳光:“我该死,我该死,我开口咒二爷。”
抽的嘴角淌血,他方才想起什么,往地上一趴,朝着桌面上放着的银钱连连磕头,然后站起身,伸手抚摸那两锭大银。
“二爷功德钱,一摸百病消,二摸百福绕……”
……
此时,张远已经提着哨棒,跨进三元街街角的书院。
玉林书院。
“远哥!”
“远哥!”
门口两个七八岁孩童欢喜呼唤。
“小陶先生,远哥来了。”
院落中,身穿青色儒袍,二十出头的青年站起身,向着张远作揖:“见过远哥,我大哥在后院读书,我领你去见。”
张远随着青年往后院走,几个孩童已经忙不迭的奔在前头,口中喊着:“夫子,夫子,远哥来了。”
院落中,传来几声咳嗽。
张远走进院子,看面容苍白的陶公子坐在石桌前。
还未入秋季节,陶公子已经穿了一身厚布夹袄。
见张远进来,陶公子摆摆手,让几个孩童与领张远来的青年先出去。
“这一趟如何,白愁山山主余层可是成名多年的先天境,杀他没有什么周折吧?”
陶公子上下打量张远,低声开口。
第26章 张远先天境后期
“余层徒有虚名,外号虽称云中鹞,其实也就腾挪身法有几分样子,擒他只用了三五招。”张远将哨棒放在桌面上,从腰间的囊中掏出一叠纸卷。
“这是白愁山这些年作恶的认罪书,还有些地契和银票。”
大秦货币以金银铜为主,大额银钱有官府的银票。
银票根据面值不同,有金红银白和铜绿三种,都是带着暗纹和标记,敢作假者,灭九族。
陶公子点点头,他轻咳两声,开始清点手中银票。
“金主那边付了一千两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
“这里一共一千三百六十两,地契不好出手,需要走黑市,估计能拿到三折,这罪证……”
他话没说完,前院响起敲钟声音。
“陈武今日怎么没来,这些家伙还等着他教授晚课呢。”陶公子将几张写满黑字的纸卷拿在手上,皱眉开口。
玉林书院有早晚课,早课是文课,陶公子和族弟陶宏,也就是孩童们唤的小陶先生轮番教授。
晚课是武学,教授拳法,武卫衙门里的陈武来教。
“我让他随同僚去桂花舫吃酒了。”张远笑着将托付冯公子事情说了,然后道,“晚课我去上吧,陈武的铁甲拳也是我教的。”
“对了,郑家老爷子走了,明日我们去一趟郑家庄。”
说完,他站起身往外走。
看着张远走出门,陶公子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哨棒上。
“成名多年的先天境,在你面前已经走不过三五招,你的武道战力,强绝如此了啊……”慢慢整理银票和地契等物,陶公子口中低语,神色透出几分复杂和羡慕。
从丰田县归来,他虽然捡回一条命,可武道之路断绝,只能在书院里做个夫子。
相反,张远从丰田血战时候就展现出难以想象的修行天赋。
归来之后,武道修为,功法战技修行,都是一日千里。
就算没有机会入武学修行,也不影响其对修行的理解和感悟。
外人不知,陶公子和胡青牛则是清楚,张远四年以前就踏入先天境。
未到十八岁的先天境,别说庐阳府地界独一无二,就是整个大秦,估计也是凤毛麟角。
从怀中拿出那卷写满文字的麻布,小心展开,陶公子手中压在郑强的名字上。
“兄弟们的帐快清完了,牵绊你的枷锁也快解开了吧……”
陶公子双目之中闪动一丝痛苦,捂住嘴巴重重咳几声,直到满脸涨红才停止。
“放心,你付出的五年,我拼死也帮你争回来。”
武道修行是气血积累,是真元熬炼。
对于精英来说,越是年轻时候越要极速提升,不然等到气血稳固,再想提升就难了。
张远却将最能突飞猛进的时候浪费在庐阳府这边疆小城,只为了那些袍泽的功勋兑现。
“陶宏。”陶公子一声低喝,门外穿着儒袍的青年快步走进。
“玉林哥。”陶宏压低声音,微微躬身。
陶公子将一块铁牌拿出,放在桌面上。
“白愁山余层已经除掉,去帮张远的功勋兑换掉,再到黑市将这些地契处理。”
顿一下,陶公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动:“委托杀余层的金主那边尾款收回来,黑虎杀余层只用二十招,在精英榜上排名可入前百了。”
“一旦排名到前百,恐怕张远的身份就隐瞒不了多久。”
抬头看向陶宏,陶公子沉声道:“黑冰台要想办法,将黑虎的身份猜测引向别处。”
黑冰台。
传说中已经消亡的大秦黑冰台。
“诺。”陶宏一抱拳,将陶公子放在桌面上的物件都收起,完后躬身退后。
外人是不会明白,他对自家族兄为何如此恭敬的。
外人更不会知道,他根本不是陶家子弟。
他是黑冰台暗探,直属上官就是坐在面前的陶公子。
他和陶公子的任务,是帮张远处理所有收尾事情。
黑冰台有暗探,有暗卫,还有黑甲战骑。
暗卫和暗探的任务就是帮黑甲侦查讯息,收集资料,处理收尾之事。
——————————————
教授过拳法的张远在书院吃过晚饭,跟陶公子约好明早出城,就提着哨棒,回丁家巷小院。
到巷口,不少街坊邻居都是笑着招呼。
从前的孩童,现在已经是半大少年。
从前的中年,现在不少都鬓角见白。
才到自家小院门口,就有几声惊喜呼唤传来。
“张爷回来了。”
“张爷。”
“张爷可吃晚饭了?”
张远家的小院并非没有人住。
相反,院子里还有两家当初从丰田县城逃来的百姓。
看门的大汉叫郭大,老娘病逝,丰田县城的家也毁了,就留在张远的小院,帮他看家。
另外的徐老汉一家四口,老两口年纪大了,小夫妻俩帮着张远跑腿,做饭,也不回丰田县了。
现在的丰田县虽说燕军撤出,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交战什么时候。
五年前那一战,让太多人不愿意再回丰田县。
张远见了身子骨还不错的徐老汉夫妇,就直到厢房后院。
郭大他们连忙退出去。
立在院中,张远放下哨棒,手按在腰间刀柄上。
“苍啷——”
两柄长刀同时出鞘。
左手刀三尺,刀锋狭长,刀柄一尺有余,右手刀长四尺半,刀锋厚重,血槽透着淡淡的红。
“嗡——”
两柄长刀之上,一声震鸣,清亮的流光浮动。
刀气。
这刀气看上去淡薄,却有凝实之感。
似乎刀气要化为实质,凝为刀身的一部分。
双刀在手,张远一步踏出,左手刀横握斜斩,右手刀倒持随身横拉。
人随刀走,刀随人动,双刀化为雪亮光团。
刀法招式不多,却灵动与厚重并存。
走过三趟,他右手重刀一收,探手握住哨棒。
“咔嚓——”
哨棒拧在左手狭刀刀柄之上,化为九尺长柄战刀。
长刀在手,张远背后仿若山岳一般的虚影浮现。
“杀——”
一声低喝,他长刀斩落。
呼啸的罡风,透着凄厉尖啸,夺人心魄。
每一刀斩落,都仿若是山岳崩塌,长河翻涌。
同样走过三趟,张远收刀,双刀归鞘,哨棒提在手中,走进厢房。
他的脑海之中,一道青色的虚影缓缓消散,金色光幕凝聚。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八品皂衣卫张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赏金猎人黑虎,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
修为:先天境后期,升级需要八百五十气血珠,三百六十真元珠,宗师劫,天道契机
武道修行:山河动大圆满
战阵:苍狼阵大圆满,虎行战阵大圆满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千五百四十颗,感悟珠七百三十二颗,真元珠五百六十二颗,妖气珠两百二十一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世间无人知道张远修为已经到先天境,差一步就是世间顶尖强者宗师境。
连陶公子和胡春牛都只当他是先天境初期。
第27章 宗师榜龙虎榜精英榜
天下宗师不过百,分散在五国三域,就算大秦实力最强,一国宗师境也顶多二十出头。
宗师之下,就是先天境后期。
张远此时修为战力,已经能排到大秦前五十。
因为混沌的存在,外人无法感知他的修为实力,所有见过他真正修为的人,都已经死了。
至于他的武道功法,早在三年前就突破大圆满层次,达到融会贯通。
他将山岳刀法和拳法,以及披风刀法,铁甲拳,还有之后得到的一些功法合一,化为属于自己的功法。
他为这功法起了个名字。
“山河动”。
余林的山岳功法为基础,自身感悟刀法拳法化为大河之劲,绵延不休。
凭借此功法,张远的战力能翻倍。
五年来,为了磨砺战技,为了积攒修行资粮,张远悄然变幻了许多身份。
在庐阳府,他是大秦庐阳府八品皂衣卫张远,作为衙门之中老卒,又是从丰田县城血战归来的唯一人,一众袍泽都敬重他。
就连衙门中的上官,对张远都极为客气。
平常时候,张远在衙门一年当值不到半年,也无人管他。
黑冰台从六品黑甲校尉,代号黑虎,这个身份是三年前燕军退出丰田县,张远和陶公子他们前往祭拜余林等袍泽时候,遇到黑冰台暗探,交流之下,被招入黑冰台。
其实张远本就是皂衣卫,只不过跟真正的黑冰台已经不属于一个序列。
招张远他们入黑冰台的暗探开始时候只是看重他们在丰田县城血战存活,对燕军战法熟悉。
没想到的是,几次任务,张远他们都出色完成,连带着这位暗探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庐阳府黑冰台正六品主官。
赏金猎人黑虎的身份,是陶公子为张远谋划,在江湖上掩人耳目的。
刚好接些暗杀任务,磨砺自身,赚了银钱不说,有时候还能与黑冰台的任务重合,一举数得。
赤狐商队是以当初赵长明带出去的四百残军为根基组建。
丰田县城一战之后,因为违令死守,他们被剥夺军籍,不再有赤鳞军身份。
这四百残军差点落草为寇。
陶公子让张远将手上那些见不得光的银钱拿出来,组建了赤狐商队,赵长明他们常年就在边境往来贸易,商队统领赤狐是谁,只有少数人知道。
青山十八寨共主的身份张远是最不在意的,十八寨需要有人罩着,张二河实力怎么样江湖上没多少清楚,可张二河义薄云天,谁动青山寨,先要想想会不会犯众怒。
五年来,张远做的事情就是磨砺武道,探望袍泽家眷。
真正在他背后谋划的,是陶公子和胡春牛。
陶公子武道断绝,心肺之伤难愈,就将对武道的执念都放在张远身上。
张远凭黑虎之名,登上精英榜时候,陶公子大醉了一场。
按照他所说,要是张远能登上龙虎榜,那他死也瞑目了。
雍天洲一共三榜,宗师榜,龙虎榜,精英榜。
宗师榜共百人,排名是宗师和半步宗师,需要有宗师境战力才可上榜。
宗师境乃是一国核心战力,属于战略威慑,宗师境战力多少,就代表国力多强。
大秦能以一敌数国,就是对单独任何一个国家,宗师境都能碾压。
龙虎榜上,都是成名的先天境,最低也是先天境中期。
雍天洲总共三百位龙虎强者,排名前五十的有一大半都在秦国。
至于精英榜,需要五十岁以下,先天境修为,总五百名,想入榜单,需要击败榜上人物。
陶公子担心张远黑虎身份暴露,就是因为他排名到前百之后,会有许多人为扬名而挑战,寻找黑虎的讯息。
“宗师劫,天道契机,到底如何去寻……”脑海之中光幕消散,盘坐在木榻上的张远口中低低轻语。
踏入宗师境的气血真元他都已经准备充足,可宗师劫是什么,天道契机是什么,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都只在边境附近,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顶尖强者,对于更上层的修行之路,无法探知。
五国三域之地,上层的修行之法,都被垄断。
江湖大宗,朝堂武学。
张远这样自己摸索前行的修行者,想前进一步都千难万难。
“快了。”
微微握拳,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那卷麻布上的功勋心愿已经了结差不多,庐阳府黑冰台主官也告诉张远,黑冰台会在合适时候安排他系统修行武学。
如今黑冰台中对黑虎这位武道天赋极好的黑甲也很关注,黑冰台沉寂多年,也需要天骄加入。
————————————
东方泛白时候,张远已经起床洗漱,然后在院子里练拳。
哪怕功法修到融会贯通层次,每日练功也没有懈怠丝毫。
武道修行,不进则退,且没有尽头。
早饭是徐老汉家媳妇准备的,不算丰盛,胜在顶饿。
“陈武昨晚夜里来了,喝了不少酒,坐在廊檐外边抹眼泪,我给劝回去了。”
“这小子是个实诚人,一直觉得张爷你为他们付出太多,太辛苦……”
张远出门时候,郭大走到跟前,轻声开口。
张远平日很少在家,多是留些银钱,然后让郭大和徐老汉他们照料那些袍泽家小。
好些个少年,都是他们看着看着长大。
陈武这些年跑丁家巷比他自己家还多。
郭大他们都当自己家孩子看。
“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黄三良家老二都怀上了,他还没成家,”张远摇摇头,板着脸,“我得帮有德老哥做主,赶紧给他把媳妇找了。”
看张远老气横秋的走出门,郭大咧嘴笑。
“你自个不也老大不小了……”
……
张远到城门外,一匹老马拉住的马车已经停在道旁。
车夫见到张远,忙从车架上跳下来,躬身道:“张爷。”
这车夫也是从丰田县逃难来的,留在书院里赶车,看门。
张远点点头,上了车,见陶公子穿着件蓝布儒袍坐在一旁。
车厢里还有未散的酒气。
“你喝酒了?”张远眉头一皱,沉声开口。
陶公子的身体,胡春牛打过招呼,少费心神,不沾酒水,还能多活几年。
“昨晚陈武那小子喝了不少酒,有些心事无处说,到书院寻我,陪他喝了二两。”陶公子伸出两根手指,“真就二两。”
张远坐到陶公子对面,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想多活几年,就不要沾酒。”
陶公子呵呵笑一声,眨眨眼:“可知道陈武那小子有何心事?”
心事?
二十郎当的少年,有心事还能是为什么?
“怎么样,这小子昨晚可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张远抬眼看着陶公子。
陶公子点点头道:“他那同僚将自家妹子介绍给他,也算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小子觉得自个配不上,昨晚喝了不少闷酒。”
第28章 二爷的仁义靠的是拳头
张远托付冯成给陈武找媳妇,冯成没有怠慢,回到家族商量,竟是悄然带着自家妹子赴宴。
宴席时候,冯成悄然撮合,冯家小姐对陈武也有几分好感。
只是陈武自觉地家世配不上冯家小姐,对人家不冷不热,直到后来多喝了几杯,才壮着胆子说了几句话。
等酒醒之后,又觉得那些话不该说。
车厢里陶公子笑着开口,说起昨晚陈武的那些醉话。
陈武本已经到丁家巷,却不敢找张远说这些事情,只能借着酒劲去寻陶公子。
马车前行,张远坐直身躯,面色透出一丝郑重。
陈武和黄三良等几人是余玉林书院第一批弟子,也是他们那些战死袍泽子女之中年岁刚好合适的。
他们入书院时候都十四五岁,已经晓得家里情况,晓得能到书院读书习武是自家父兄拿命换来的机会。
一共九个少年,在书院中零零总总学了三四年。
张远教拳法刀法,还有些军伍战法,陶公子教授儒学,读书认字。
胡春牛抽空也去,帮着讲些战场急救和简单的医道知识。
这第一批少年陈武和黄三良入武卫衙门顶职,还有两人去了府衙顶了衙役的职位。
其他几人,除了一人在赤狐商队,其余都在赤鳞军中。
这几年书院中出来的弟子,大多都是去这些地方。
去年赤鳞军白羽曾亲自来庐阳府,到书院见了张远和陶公子。
按照白羽的意思,往后陶公子在书院弟子的荐书可以直接写明往他白羽麾下去,别送给其他人了。
其实还是因为书院中出来的弟子,无论文武,底子都扎实,又能吃苦,到军中就能效力。
特别是张远教授的拳法、刀法,根基稳固,小成境界才算合格。
军中招录战卒,直接拳法刀法小成的入伍,领队什长营首要笑歪了嘴,当宝贝收着。
这些书院弟子中,陈武的功法最扎实,铁甲拳和披风刀法已经大成,武道修为踏入后天中期。
放在整个庐阳府,二十岁的后天中期也是精英中精英。
“配不上?”张远手按膝盖,双目之中精光闪动,“哪里配不上了?”
陶公子摆摆手,轻声道:“我昨晚也这般问。”
“他说人家是大家小姐,他陈武就是个皂衣武卫,烂命一条。”
“一个月二两饷银还抵不上人家一盒脂粉钱。”
战乱不休,武人命贱。
大秦既给了武人荣耀和搏命挣富贵的机会,也让武人的性命如草芥。
张远微微皱眉。
陈武从在书院中读书习武,再到入武卫衙门,虽然也有磨砺,可一路上都有张远他们扶持。
哪怕他已经修为不弱,可也从未觉得自己多厉害。
书院出来的弟子,实力差别都不大,何况教授他们武道的张远,年岁不比他们大多少,却强到让他们绝望。
久而久之,他们已经习惯自己是个普通人。
武道修行,如果你不将命拿出去卖,你确实就是个普通人。
不管是把命卖给朝堂军伍,还是卖到江湖,那都是拿命搏一个富贵。
“陶公子,过些时日我俩去一趟冯家,”张远端坐,面上神色平静,“有德老哥不在,你我就是陈武长辈。”
“这事情,你我做主就是。”
“其实我们让陈武和黄三良留在庐阳府,也是自私了。”
张远转头看向车窗外,轻声开口:“我少在府城,想着他们在,能帮书院教武道,也能承袭父职。”
想法是好的。
但是人心总是有**的。
他张远可以为了一卷麻布留在庐阳府,不代表别人都可以。
二十郎当,正是热血的年纪,又有不弱的修为战力,怎么甘心?
“等他成亲之后,陶公子你写份荐书,让他去北境,那里边军与魏国和梁原域对峙,摩擦不断,要建功立业不难。”
看向陶公子,张远伸出两根手指。
“一,陈家要有后,不然我俩对不起陈武他爹的托付,二,我放在书院中的那几卷兵书要让这小子背熟,去军中从普通军卒做起。”
陶公子笑着点头,看向车窗外。
“庐阳府,毕竟是太小了。”
这话不知道无意感慨,还是说给张远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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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庄。
张远他们到的时候,郑老爷子的灵柩已经要出殡了。
他们二人到灵堂叩拜,再烧了点纸钱,走到一旁。
“二爷,夫子,多谢你们能来送老爷子一程。”说话的老者是郑家庄中里正,跟战死在丰田县城的郑强是一个辈分。
郑强战死,郑老爷子膝下无子,不过村子里旁支的侄子辈不少,置办的后事也算风光。
这几年因为张远他们在,郑老爷子在村子里本就过的不错,是因为后来病重才去医馆住的。
几个郑家后辈上前,向着张远他们施礼。
大家都知道,郑老爷子离世,郑家庄跟二爷的情分也就淡了。
不过按照二爷以往行事的风格,只要家族后辈中有不错的苗子,二爷还是会答应送去书院的。
哪怕家族里凑学费,只要能在玉林书院中读书习武,往后总能有个前程。
张远也没一口答应,跟陶公子问了几句话,挑了两个机灵的,说过几日送去书院试试。
这已经让郑家人欣喜望外了。
“二爷,夫子。”两个穿青色武袍的中年上前来拱手,让周围的郑家庄人都往后退开。
这两位都是青山寨的人,早上来的时候庄子上就有人在说。
郑家庄上都是寻常百姓,哪怕青山寨已经改邪归正做正经生意,依然不敢靠的近。
张远点头招呼了。
这两人一位叫姚高,一位叫方大河,当年段宏在青山寨时候,他们都是寨子里的头领。
张远将他们拖下山,这两人领着兄弟们架索桥,做起正经生意。
张远他们兑现当初的袍泽战功,救助袍泽家眷,青山寨的人只要听说,也都会出一份力。
一来这江湖道义得尽了。
二来,这是巴结二爷的机会。
只有青山寨的头领们,才知道二爷的手段。
别人都以为二爷当年是将他们劝下山的。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真的被拖下山。
像死狗一样拖下山。
二爷的仁义,靠的是拳头。
第29章 你们是匪终究是匪
姚高和方大河想开口说什么,悲切的唢呐声响起,张远他们将衣衫整理一下,退出灵堂。
送葬的队伍拉了半里地,村子里后辈都来送行。
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这已经极尽哀荣。
郑老爷子年过七十,算是喜丧。
送过葬,庄子上开席,张远他们本是要走的,硬被留住。
坐在主桌席位,那些郑家庄上头脸人物都是小心陪着,也不敢央酒。
张远为寻求刀法极致,从不喝酒,陶公子倒是想喝,可被张远瞪一眼,只好摆手拒绝。
吃席时候,说起郑老爷子事情,都说遇到了二爷仁义滔天,若不然三四年前就熬不过去了。
也有说就算郑强还在,老爷子也受不着这等风光大葬。
过片刻,姚高跟方大河端着酒碗走过来,席上其他人忙起身让开。
都晓得他们是匪。
“二爷,我是燎杨镇孔家孔白唐,跟郑老哥是表兄弟,表兄驾鹤,郑某来送最后一程。”两人身后,一位富态老者拱着手,面上都是笑。
陶公子点点头,看一眼两位青山寨来人,再看向孔白唐:“孔家主节哀。”
孔白唐嘴角微微一抽,面上笑容有些僵。
若不是有事求张二爷,他怎么可能来郑家庄,参加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兄葬礼?
这节哀,节哪门子哀?
张远只是点头示意,并不搭话招呼。
这让孔白唐有些尴尬。
轻咳一声,他往前走一步,顺势坐到席前:“孔某来见二爷,是有事相商。”
孔白唐自顾自斟一杯酒,端在手里,然后道:“我孔家商队往来三县两镇,也有边境生意。”
“这些年跟青山寨的兄弟们交道打的多,看他们挣这点辛苦钱,实在有些看不过。”
一旁的姚高和方大河眼睛有些发虚的看向张远,见张远神色并无什么变化,方才松一口气。
怎么说呢,孔白唐的话也是真的。
山匪都是做一趟就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没钱了再下山的日子。
被张远拖下山后,开路,修索道,不准打家劫舍,青山十八寨的人日子过的真是艰难。
这两年庐阳府商道渐渐繁盛,青山寨那些索道,开的山路走的商队才多了,他们也才逐渐滋润起来。
如今倒是不少山寨匪寇羡慕青山寨了。
“是二爷和夫子让我们过上安稳日子。”姚高和方大河忙插嘴,“现在日子本分,也踏实。”
听到两人话,孔白唐轻笑一声。
“我是见兄弟们守着富贵不知,心中焦急。”
说着,他看向张远和陶公子,压低声音:“二爷,我有些路子,可将青山寨造的铁索滑轮卖出去。”
“只要二位能把滑索和滑轮造出来,我就能卖掉。”
伸出手,他手掌摊开:“有多少我收多少,五五分。”
“不,六四也成。”
他一手端着酒杯,面上带着笑意,看着张远和陶公子。
这两位名气不小,他承认。
就凭义薄云天四个字,就是金招牌。
可一个出身草莽,一个不过是落魄书生而已。
之前寻青山寨的人引荐二爷,他还以为二爷是个三十开外四十出头的大汉,不想竟是个毛头小子。
这样的人行事或许讲义气,重情义,可真要说见识,能比得过他掌控一方家族数十年的孔家家主?
就说那铁索和滑轮,青山寨用来修滑道,每日赚些运货辛苦钱。
二爷是真不知道,这等东西能卖出天价啊!
只要这两位点头,往后将铁索和滑轮交在自己和孔家,不需要三年,孔家就能成一方大家族。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自己能掌握这滑轮和铁索的锻造。
这位二爷据说修为不差,而且很有些江湖名声,强夺不易,需要用些手段。
“孔家主是要拿这铁索和滑轮去别处建造索道?”张远抬眼看他,点头道,“那倒也是件好事。”
到别处建索道?
这铁索滑轮,在张二河眼中就是建索道的。
果然见面不如闻名,义薄云天张二爷,没有传的那么神。
孔白唐咧嘴一笑:“自然是好事,二爷你义薄云天,孔某不过是想在赚钱之余,帮着二爷,也沾点功德嘛。”
“自古以来修桥铺路都是功德事情。”
“唔,这般说也对。”一旁的陶公子放下竹筷,坐直身躯,“是好事。”
“那不知——”孔白唐脸上全是喜色,刚准备乘胜追击,敲定这事情,张远已经站起身来。
“今日是郑老爷子喜丧,就不谈这些事情了吧。”
陶公子点点头,站起身。
张远和陶公子往外走,姚高跟方大河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一旁早看着的郑家庄里正,管事赶紧出来送行。
坐在原处的孔白唐面色变幻,将手中酒杯端起,一口喝尽,然后又吐出来。
“呸,这等劣酒……”
他站起身,看着张远他们离去身影,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看着陶夫子应该是明白这生意赚钱,倒是需要想办法再跟他联络联络。”
“本以为张二爷是个厉害人物,现在看看不过是毛都没长齐,徒有虚名而已。”
……
随张远到庄子外,姚高和方大河再忍不住,往前凑几步,低声道:“二爷,我们有事情禀报。”
张远站住脚步,转头看他俩。
“那个,二爷,是这样,”姚高犹豫一下,硬着头皮道,“九林县的赵长春赵六爷,想约您一见。”
“踏云虎赵长春?”张远眉头稍稍一挑,“九林县赵家似乎名声不怎么好,跟不少山匪都有牵连吧?”
这话让姚高跟方大河顿时面露尴尬。
踏云虎赵长春是成名十年的先天境,赵家就是凭借他的实力,才扩展到掌控九林黑道。
张远说赵家说跟山匪牵连,那是往好的说。
真实情况是,九林县几座山寨的山主,都是赵家掌控。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低头道:“赵六爷的意思,想让二爷您做两县山寨共主。”
“二爷您也知道,近来庐阳府商道兴盛,青山寨靠着滑道铁索赚了些辛苦钱,周边的江湖同道眼红的不少。”
“赵六爷的提议,若是能将声势撑起来,二爷出名,赵家和兄弟们出力,把周边方圆三百里的商道都掌在手中,那赚钱就轻松了。”
站在一旁的陶公子微微皱眉,但没有插嘴。
他早习惯对张远身边的江湖事情只听不言。
武道断绝的他,已经算不得江湖中人。
“江湖事情,我不愿多沾。”张远摇摇头,“你们如果觉得光守着索道日子清苦,可以趁着机会,组个商队,往来丰田和边境。”
说完,张远径直往前走。
陶公子走到姚高身侧,开口道:“我估计这等无序商道,很快官府就会禁止,你们能赚多少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姚高跟方大河立在原处,看着张远他们离去,面上神色复杂。
“二位,你们是匪,终究是匪,有些情分,越走越淡的。”
“他是段老大的袍泽,却不是你们的袍泽,他义薄云天的名声再响,也不能真让青山寨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
后方,一道声音响起。
第30章 所有的算计都没有他的刀快
一位身穿黑色武袍,铁冠束发的中年缓步走过来,面上带着一丝冷笑。
“刚才我感应了一下,张二河修为绝不会超过后天境中期。”
“你们当年不是他对手,是因为他在丰田县三个月战场磨砺,煞气在身。”
“如今的他,估计煞气消磨殆尽,早没了当初战力。”
中年看向姚高和方大河,淡淡道:“白愁山山主余层被杀手黑虎斩杀,方圆三百里江湖,我家六爷再无对手。”
姚高和方大河低着头,不敢出声。
面前这位背后是赵家,是先天境高手踏云虎赵长春。
赵长春不但是先天境强者,更是手段毒辣。
赵家势力统御九林黑道,要想灭青山十八寨,不难。
“放心,我家六爷敬重张二河的义气,也觉得你们青山寨都是汉子。”
黑袍中年面上露出几分轻笑,伸手拍拍姚高和方大河的肩膀。
“我赵家想要二爷登高一呼,青山寨与我赵家联手,掌控三百里江湖。”
“事成之后,你们兄弟尽可以拿了钱财,去做富家翁。”
“赵某是过来人,自然晓得,但凡能安稳度日,谁愿落草为寇?”
姚高嘴角哆嗦一下,没有开口。
“那个,你们不会,二爷不会有什么事吧?”方大河犹豫片刻,低声开口。
“呵呵,怎么会,我家六爷可是要让二爷做九林青山两地盟主的……”黑袍大汉笑一声,背着手,看向远去的车架。
方大河与姚高低头,无奈轻叹。
另一边,孔白唐带着几个随从从郑家庄走出,到庄外大道旁,一架双马拖拽的青灰车架已经在等待。
孔白唐登上车架,踏入车厢,其中一位穿着半身青黑皮甲的三旬青年端坐,身形挺拔。
“如何?”
青年开口,语气平淡。
孔白唐微微低头,将在宴席上事情说一遍。
“那张二河没有多少城府,估计满脑子都是些仁义道德。”
“陶夫子应该对这生意感兴趣。”
“只是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对面,黑甲青年手掌压在面前小案上摆着的长剑上。
他手指轻轻点动,车厢中气氛凝重。
“孔白唐,你孔家拿不到铁索滑轮?”
“以我开出的价格,愿意去拿铁索滑轮的人能排到庐阳府。”
“若不是看你为我大燕做过不少事情,你以为本公子会将这个机会给你?”
青年的声音,仿若冰霜。
孔白唐浑身一颤,连忙道:“肖公子,容我些时日,容我些时日。”
“张二河不过毛头小子,我用些手段,就能将他拿捏在手。”
“放心,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这等没见过大世面的?”
“我孔家这一次从梁原域带来几个佛女,有办法,有办法……”
……
往庐阳府城的道上,车架晃荡,带着车篷吱呀作响。
车厢之中,张远跟陶公子对面而坐。
陶公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张远,轻笑道:“你刚刚为何不想顺水推舟,答应孔白唐,然后将他和孔家连根拔除?”
“按照你的性子,只要算计你的,你都不会留。”
义薄云天从来都只是张远的表象。
真正的张远,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所有的算计,都没有他的刀快。
其实,从丰田县城三个月血战活下来的人,谁不是杀伐果断,出手无情?
陶公子为张远处理首尾的时候,也从不会犹豫。
“不只是孔白唐。”张远看向车窗外绵延山岭,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区区孔家,还触碰不到滑轮的真正隐秘。”
“应该是有燕国秘谍暗探。”
他虽然年纪只有二十出头,其实心中阅历远远超过外貌。
陶公子面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抬起手,掀开自己的左手袖口。
儒袍之内,小臂上绑着一柄折叠手弩。
这手弩不同之处就在于,其折叠拉弦之处,多出了两个精钢小轮。
“装上滑轮的弓弩,可一石之力拉三石之弓。”
“一牛之力,可射三牛硬弩。”
陶公子手掌轻轻按在手臂上,目中透出深邃与不能压抑的狂热。
“等我大秦装备千万强弩,便可横扫雍天洲,五国一统……”
张远根据记忆所设计的滑轮和铁索早已通过兵部侍郎周昌之手,送入大秦工部铸造师手上。
当初十多位大秦工部的工匠到丁家巷张远的小院住了一个多月。
铸造滑轮和铁索不难,难的是掌握其中原理,还有怎样寻找到耐用的材料锻造。
青山寨那些滑轮都是工部铸造师铸造,一来是实验铸造材料,二来是张远要求。
孔白唐之前,早有人试验过铸造铁索和滑轮,可是都用不成,就是无法承重。
要么是用不了几次就损坏,要么是无法做到足够省力卸力。
孔白唐应该也是碰到这个问题,才会寻张远,想花银钱来买滑轮和铁索。
他不会知道,铸造这些铁索和滑轮的人都在工部,如今正在全力铸造各种用在军伍弓弩上的滑轮。
“我去见王启年,他不是一直想动动黑骑,感受一下黑甲战骑的军阵之威嘛。”张远身躯挺直,出声说道。
庐阳府黑冰台主官王启年,从九品暗探到六品主官只用了两年,且自己都没有出手搏杀过。
这等传奇,已经在黑冰台中流传,不少人说王启年都不识黑骑之威。
王启年也几次在张远面前说,想动动黑骑。
“你是想让青山寨的人也见识一下,顺手震慑吧?”陶公子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摇摇头,“你还是舍不得丢掉这个包袱。”
张远没有反驳。
确实,他就是想让青山寨的这些井底之蛙看看,大秦官府不灭他们,不是没有灭的能力,只是为了借江湖之力,保持武者的血性与勇气。
“不过赵家出头,这倒是个机会。”陶公子看向张远,“那个踏云虎实力不比被你斩杀的白愁山主余层弱。”
“你觉得,就用他来转化江湖中人对黑虎的猜测,如何?”
黑虎之名入精英榜前百,追寻的江湖高手必然不少。
陶公子现在是要将张远黑虎这个身份转移。
“倒也不是不可以。”张远点点头,“寻常的江湖猎杀已经对我用处不大,先天境的暗杀任务也极少,这黑虎身份也确实没必要了。”
“而且,庐阳府黑冰台黑甲战骑统领黑虎,率黑骑诛杀黑虎,会更有趣。”陶公子面上笑意不减,双目中透出睿智之光。
“这次的功劳足够让王启年再升一步,你,也能成为庐阳府黑冰台主官,执掌整个庐阳府的黑冰台和黑骑。”
第31章 调令任务
从自己无法修武道之后,陶公子最在意的就是张远能在武道和官场走多远。
或许,张远成了他对武道修行的寄托。
马车回到城中,张远悄然下车,在街市上转几圈,然后踏入一家“王家木器”铺子。
“张远?”
“你可是挺长时间没来我这了。”
张远走进铺子,坐在柜台后的四旬中年站起身,面上带着惊喜。
瘦高身形,眉浓眼大,穿青色布袍,看上去真就寻常铺子里的掌柜。
谁会想到,大秦庐阳府黑冰台主官,六品武职,竟然缩在一家小铺子里做掌柜。
庐阳府是中府,知府,府学祭学,加上城外镇守军主将,也都只是从五品而已。
正六品的黑冰台主官,已经是整个府城之中排名前十的高官,而且因为身份特殊,对府衙官员有监察职权,更让人敬畏。
“王掌柜最近生意惨淡啊,这楠木大柜无人买?”
“你上次不是说要改棺材的吗?”
张远四处打量,伸手拍拍放在堂中的木器。
王启年这家伙还真是木匠出身,这王家木器是掩人耳目的生意,被他给做成了事业了。
城里木器行,就他这生意最好。
“这玩意改棺材,可不是一般人能睡的,棺材板——”
王启年叉着手走过来,口中搭话,才说到一半,眼中一亮。
“棺材棺材,升官发财,你小子寻常不登门,这是有什么好事?”
看店内外无人,王启年轻咳一声。
立时,后院中一位穿着伙计衣衫的青年走过来,向着张远微微一躬身,然后站到店门旁边去。
王启年伸手示意张远往后院走。
到后院,七八个青年站起身。
都是身形矫健,一看就是有武道修为在身的。
“校尉大人。”
“见过大人。”
有几个显然是认得张远,忙躬身抱拳。
张远点点头招呼了,然后随着王启年直穿过后院,再到后面一片堆满木材的庭院。
再穿过庭院,才是一座清静小院。
这已经横穿过两个街巷了。
“说说,可是有什么案子线索。”
王启年到小院中,转身看向张远。
张远点点头,将今日去参加郑老爷子葬礼时候所遇事情说一遍。
然后,他将自己跟陶公子所推断的讯息和想法说出来。
“昨天陶夫子派陶宏来说,要想办法将黑虎的身份转移,这就有机会了。”王启年眼睛之中透出惊喜,抚手道,“我还想着怎么去寻一位先天境来替你呢。”
背着手,他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在院子里踱步。
“九林县黑道匪患一直严重,这次要是能清扫一遍,也是好事。”
“还有这滑轮之事,我也收到上令了,此乃绝密,刺探者身份一定要摸清楚。”
停住脚步,王启年看向张远:“给我几天时间,我来摸清楚孔家背后是什么人。”
“调集黑骑也需要时间,还有黑骑到庐阳府也需要你整训。”
搓着手,王启年咧嘴笑。
“特奶奶的,老子这回怎么也要领黑骑冲一场。”
“对了,战骑冲阵我不冲在最前面没问题吧……”
王启年要想更进一步,就需要足够的功劳。
对于能给他送功劳的张远,他可是客气的很。
何况他更知道张远是先天境的强者。
大秦尚武,强者为尊,一位先天境在何处都需要受到尊重。
“我已经给你呈报过了,让你去郡府武学修行。”
“只要批复下来,你到武学,一定能一鸣惊人。”
“我黑冰台如今颇为沉寂,也需要有人能振振声威。”
送张远出门的时候,王启年低声嘱咐。
——————————————
张远难得的下午无事,便提着哨棒往武卫衙门当值。
对于他这份本职,他从未怠慢。
私下里,他还跟陶公子说,等他娶妻生子,这武卫的位子要传给儿子。
不过当时陶公子说他是想娶媳妇了。
“远哥!”
衙门之中,正穿着皂衣,手提雁翎长刀值守的冯成看到张远,面上露出惊喜。
张远走过去,伸手拍拍冯成肩膀。
“昨晚事情我晓得了,你先帮着撮合撮合,若是能成,我请你喝酒。”
“陈武那边你不用担心,有我。”
他这话,让冯成激动的肩膀颤抖。
“明白,我明白。”
张远点点头,提着哨棒往衙门里走去。
到大堂,上首端坐着的短须黑衫武官已经站起身。
“二河啊,你来的正好,叔我正发愁呢。”
他叫胡杨,是庐阳府武卫衙门八位皂衣统领之一,以前跟张远父亲是同僚。
张远顶职,不少事情都是胡杨帮着,领他在武卫衙门熟悉。
武卫头领是七品,不过这个七品跟七品的军曹可不一样。
军曹是官,武卫统领是吏。
吏见官,低一阶。
七品官员只是仕途的开始,七品的吏,已经是尽头。
大秦十六郡,每郡下辖九到十二府,知府是五品或者从五品官职,其下别驾,判官,推官,参军等职权从官,正六品到从六品都有。
军曹是七品官,隶属录事参军,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参都是七品。
也只有府衙才有这等配置,下一级的县衙只有从七品县尉。
胡杨做到七品皂衣头领,也算是到顶了,在衙门里,他这年龄,想的最多的就是能安稳荣退。
“永安县广济河上剿匪,抽调我庐阳府两队皂衣卫增援。”
胡杨将手上的条子抖落一下,摇头道:“我和齐老五的队被征调。”
庐阳府武卫衙门有武卫三百余人,共八队,每队四十人。
当然有的队人多些,有的队不满员。
“我记得胡叔你最近在张罗着丰亭三哥的婚事吧,”张远将那条子接过,看一眼,“我领人去吧,也不远,三五日就能回。”
大秦的府与郡一样,也分上中下等,上府十二县,中府九县,下府七县。
庐阳府是中偏上的府,有九县十三镇。
府衙平常不管县衙事情,但遇到需要征调军卒,请求缉拿匪寇等事情,也会出面。
一县之地,军卒加上衙役不过百十人,有时候真的压不住江湖匪寇。
“好好,好。”胡杨将自己的腰牌拿出来,递在张远的手上。
“二河啊,叔现在只想安稳抱孙子,等这一回任务完成,你回来就接了我的职吧。”
“你还年轻,又有那样的江湖名声,”胡杨看一眼大堂外,压低声音,“我听说黑冰台有意收回武卫衙门的监管权。”
“一旦武卫重回黑冰台序列,那七品武卫头领可就是等同七品武职,前途广阔。”
第32章 这样穿戴整齐才叫一甲
这消息张远知道。
王启年已经吹过两年了。
那家伙一喝酒就说,等黑冰台收回武卫衙门,他王启年就不是麾下十来个暗卫暗探的惨淡主官,而是执掌数百精锐的人物。
就好像武卫衙门真的多精锐。
张远答应了代胡杨去去永安县,胡杨就赶紧将手上关于剿匪的讯息都拿出来,又到大堂外将他们这一队皂衣卫集结,呼喝着将调令传达下去。
府城离永安县两百余里,以武卒行军的速度,也就一日工夫。
明日一早,衙门会安排好军械,后勤,还有几辆车架,直奔永安县。
张远没在衙门多停留,而是回丁家巷,顺道去书院,让陶公子找找永安县广济河上匪寇资料。
黑冰台现在战力堪忧,但暗探不少,手上侦查的各方讯息很多。
江湖,官府,都有。
这也是黑冰台越发行事低调的原因。
招人恨。
回到丁家巷,张远拿出二两纹银,交待郭大和徐老汉这几天要去探望几位袍泽家眷,还有书院和医馆那边也要去看看。
晚上时候,陶宏送了永安县那边的地图,以及江湖势力的讯息来。
郭大则是从胡春牛的医馆那边拿了些伤药,交给张远。
其他接到征调令的皂衣卫,这一晚也会回家将所有事情安排好。
身为武卫,这种任务是常有。
既然是任务,其中就有凶险。
没有谁敢说,自己一定活着回来。
这就是大秦武卒,平凡,坚毅。
这些平凡的武卒,构建了大秦的根基。
张远家中没有什么要安排,就在房里看陶宏送的那些地图和讯息。
有混沌记录和分析,他只要选择其中重点记住就行。
一边观阅讯息,一边修行,他身上气血与真元不断流转。
以气血与真元力量熬炼身躯,提升肉身承载之力,这是他现在一直在做的事情。
在无法寻到自己踏入宗师境的天道契机和宗师劫情况下,不断磨砺肉身,是最基础的提升战力手段。
天光未亮,张远就起床,前院徐老汉媳妇已经做好了早饭。
丁家巷这小院中,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习惯。
吃过早饭,张远穿了一套黑武袍,并不带兵器,径直往武卫衙门。
到武卫衙门,天已经大亮。
两队皂衣卫整队,在衙门门前聚齐。
“有你小子来顶,胡老七真是自在。”看到张远,另外一队的领队开口。
齐俊良,就是胡杨口中的齐老五。
衙门里的武卫队伍一共八支,都有各自的番号。
张远他们这一队排第七。
齐俊良那一队是第五。
这个排序,据说是根据实力,也有说根据领队头领的战力,还有说根据成立年限的。
具体标准,只有上官知道。
衙门之中,身穿黑纹七品军曹武服,腰间悬佩剑的中年快步走出,目光扫过,看向站在石阶前的张远和齐俊良。
“可都齐了?”
张远跟齐俊良抱拳:“齐了。”
军曹一点头,低喝道:“出发。”
张远跟齐俊良再一抱拳:“诺。”
……
朝阳初升时候,两队皂衣卫已经随着七辆马车出城。
一路向南,前方不断有探路的军卒骑着战马来回奔行。
武卫衙门虽然不是军伍,但行军也遵循大秦军律。
十里斥候,五里警戒,这已经是最低标准。
两队各有五匹战马,领队可骑乘一匹,其他四匹战骑就是两位斥候轮换骑乘。
张远他们这一队的斥候是冯成和陈武。
这是张远的安排。
不是张远徇私,陈武的马术是他教的,可以骑战,冯成家里条件不错,武道修为不差,以前也练过骑战马术。
武卫衙门里的皂衣卫大多是步战武卒,会骑马,但有骑战能力的不多。
晌午时候,全军休整。
此时已经距离庐阳府城八十多里。
两队皂衣卫各自围拢,有军卒去前方马车中抬出馒头和水。
竹筒装的温水是连夜烧好,凉下来。
馒头也是连夜蒸好,用厚布层层裹住。
大秦讲求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所有后勤供应是重中之重。
但凡在军伍后勤上出错,都是要掉脑袋。
“远哥。”
张远坐着吃馒头的时候,身后有人呼唤。
回头看,是穿着黑色武袍的青年,面上全是恭敬。
“黄三良?”
“刚才我就见你了,你不是最近家中有事,怎么来出任务了?”
张远开口,伸手将黄三良拉到身边坐下,又递过去一个馒头。
黄三良和陈武,是玉林书院第一批弟子,也是张远袍泽之后,都是在武卫衙门顶职。
黄三良修为比陈武差一些,不过也已经是后天初期,上次张远测过,七百多斤的气血之力,差着后天中期也就一步之遥。
因为家里添了老二,黄三良最近少到衙门。
“齐头的意思,我该多见识见识。”黄三良将馒头撕开,塞一口到嘴。
“生了老二,家里有些难熬?”张远转头,开口问道。
黄三良手顿一下,面上露出几分窘迫。
九品皂衣卫的饷银不过一两五钱纹银,家中老小,如今又添了口,确实紧巴。
外出的任务是有补贴的,而且若有战功,还能兑银钱。
“小心些,家里老婆孩子呢,别硬冲。”张远拿过一个竹筒,揭开塞子,喝一口温水,“还有,记住了,别跟匪寇在水下拼斗。”
“广济河上水匪水性极好,我们穿了甲,到河里跟他们拼反而会吃亏。”
黄三良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
抬头,不远处陈武骑着马过来,黄三良笑着将一个馒头扔过去。
陈武接了馒头,策马又去探路。
队伍再走,速度加快。
下午日头高照,已经到了永安县。
几位骑马的武者迎上来,到前方的马车前躬身。
领头的是永安县县尉,后面则是永安县衙门捕头,还有两位武卫队正。
县里的武卫归县尉执掌,一队只有十人。
马车前,军曹与县尉商议片刻,又低声询问几句,然后转身看向张远和齐俊良。
“此地到广济河十三里,匪寇已经乘船而来,永安县军卒设了拦江索,准备围剿。”
“急行军十里,然后休整一刻钟,着甲提兵。”
军曹目光扫过两队军卒:“兵困马乏,奔袭作战,诸位辛苦了。”
“诺。”所有人一抱拳,面色严肃。
身为武卫战卒,就算千里奔袭也只一声将令的事。
马车在前,几位战骑探路。
奔行十里,前方就是十丈宽河道。
绿波滚滚,阳光下带着粼粼之光。
马车停下,一位位战卒上前,将各自的衣甲领取。
一路来,他们都是轻装简行,战甲兵器都在车上,只有警戒和探路的武卫手上带兵器。
张远领了自己的衣甲和兵器。
带竹板护腿的战靴,轻便柔韧。
一层软甲,细密轻薄,可防穿刺,十一斤。
第二层鳞甲,鳞片叠加,能抵重击劈砍,重二十斤。
护臂,护肘,护肩,战盔。
一柄一尺短刃。
一柄四尺雁翎长刀。
护身手弩,两盒二十根尺长弩箭。
一柄五尺投枪。
穿鳞甲是军卒相互配合,将背后皮带扣紧。
这样穿戴整齐,才叫一甲。
能一人破此等军卒三五人围攻者,已经是高手。
能破十甲者,后天境中绝对是强者。
就算是先天境,也不敢陷入此等军卒百人阵中。
等张远整束完毕,身边已经聚拢四位军卒。
第33章 阻敌
张远身后四位军卒,穿板甲,手持长枪,腰间一柄二尺短刀的是随张远出过几次任务的老卒于长龙。
刚才就是于长龙帮张远束甲。
穿锁甲,左手持盾,右手握横刀的是冯成,此时一脸激动。
他没想到张远会让他随行组阵。
还有两位穿了皮甲的军卒,也是新兵,面皮紧绷,背箭囊,手中持弓,背着四柄短枪。
这是一伍配置,也是苍狼战阵的最低搭配。
如果是一什军卒,还会配长斧兵和重盾兵。
再人多,还有重弩。
那可是大杀器。
如此军甲齐备,还只是武卫衙门的皂衣卫,若是边关战卒,重甲,重骑,重刀,军阵集结,就是钢铁长城。
大秦一向军伍隆盛,军卒从甲胄到后勤,都极为重视。
正是如此,才能以武道敌仙魔,以凡人之躯抵挡仙魔侵袭。
“嘭——”
河湾方向,传来巨响。
“有埋伏——”
“官府的拦江索,冲过去。”
“特奶奶的,十几个黑皮狗也敢拦你大爷——”
呼喝之声,在河道上响彻。
船只碰撞声音不断。
永安县的县尉等人面色一变,转身朝着河岸边奔跑过去。
河岸边,军曹神色微沉。
匪寇到来的时间比之前预计的要早,永安县在广济河上准备的拦截船只还未到位。
“阻敌。”军曹口中低喝,向着整束完毕的武卫一挥手。
“诺”张远一抱拳,领着军阵飞奔冲出。
他身后四位军卒紧随,不远处,陈武也领了一队军卒在后面,其他同样组阵的武卒,松散跟上。
另外一边齐俊良所带的第五队,也顺着河湾过去,开始包抄。
前行数百步,已经到大河边上。
一手压腰间雁翎刀柄,一手摸着后腰扣紧的弓弩手柄,张远脚下奔行,目光扫向前方。
河湾处不过二十丈,三艘双桅木船撞在一起。
一条牛筋长索被绷紧,将木船顺水而下的势头阻住。
河岸边,十几位身穿黑色皂衣武袍的军卒手持长弓,隔着五六丈远射箭,将木船上的那些匪寇都压住,不能露头。
大秦不禁江湖刀剑兵器,但军中硬弓百姓不得私藏。
别看河岸边才十几个皂衣卫和衙役,手中有长弓,聚在一处,已经让三艘木船上的匪寇冲不出船舱,只能怒喝咒骂。
此时,两队带甲军卒从河岸边冲来,让那三艘船上的匪寇顿时惊慌。
“快,冲出去斩断拦江索。”
“来几个人,跟我潜水去将那些黑皮狗杀散,若不然一直放箭,兄弟们出不去。”
“冲,带甲战卒若到,我们都得死。”
船舱之中有呼喝之声响起,然后便有人从舷窗中跳出,落在水中。
岸边的军卒射箭,有几根剪枝射中跳水的匪寇,水中大团血花鼓起,匪寇身躯挣扎,哀嚎着往船上扑。
其他跳水匪寇已经不见身影。
“退——”
早冲到河岸边的县尉手持一柄长枪,看一眼身前的河水,一声低喝,长枪一横,压着身后的衙役和军卒后退。
他们才退七八步,河水中冲出四五个手中抱青石,口中咬着横刀的匪寇。
“噗——”
“噗——”
军卒手中弓箭射出,将冲来的匪寇身躯射穿,身躯跌倒在河里,鲜血顺水流淌,染红一片。
没了这边的弓箭压制,船上匪寇冲出,有去调整船桅跟船舵的,有拿刀去劈砍拦江索的。
水岸边,抱着青石潜水而来的匪寇越来越多,县尉手中长枪甩出,一枪将冲在最前的匪寇身躯扎穿,然后抽出腰刀。
“杀——”
他大步前行,长刀横斩,将一个冲上水岸的匪寇劈回水中,再横刀一挑,将一个满脸凶狠的匪寇挑落水中。
身为县尉,他武道修为已经到后天中期,在整个永安县也算能镇压一方的强者。
后方两排武卒和衙役,前排将长弓丢掉,拔刀前冲,后排往前走一步,长弓抛射船头,去阻止匪寇驾船和斩拦江索。
但箭矢不足,甲板上那些匪寇手中举着木板,门窗顶上前,有人拿长钩去钩拦江索,还有人拿长刀探头去劈砍。
“咻——”
一声尖啸。
“嘭——”
一根短枪,从河岸边甩出,如闪电一般横跨七八丈河道,扎在那持刀砍拦江索的匪寇身上,将其钉在船舷,身躯扭曲。
这一枪是平平飞出,纯靠力量,投枪之人力量绝对过千斤!
这一枪扎在船上,整个木船都一震。
后天中期的高手!
“嚯——”
船头的匪寇不觉惊呼,脚步后退。
探身去钩拦江索的匪寇吓的松开手中长钩,慌乱往后退。
岸边持腰刀在手的县尉回头,看一队黑甲军卒已经到来,正是张远领军赶到。
那一枪就是领军头领张远甩出。
刚才军曹已经简单为他们介绍过两位领军头领,不过县尉也没想到张远竟然是一位力达千斤的后天中期高手。
寻常皂衣卫,能到后天境初期已经算精锐。
后天境中期,都是军中骨干。
武道修行艰难,一身气血力量想提升,不只是需要资源,还需要毅力,天赋。
后天境中期的武者,大多都跨不过千斤力量这个坎。
就是永安县县尉,自己也只是堪堪九百斤气力而已。
跟在张远身后的于长龙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冯成和两位新兵面上全都是惊异和兴奋。
远哥的实力,竟然强到这等程度!
“张都尉,阻住他们,下游的船已经在赶来路上!”县尉一声高呼。
都尉一般是对领军百夫长的称呼。
张远这代头领可不算都尉。
只是外人这样喊,算是抬几分身份。
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相互给的。
“徐县尉你们先退。”张远手按刀柄,脚下步伐不停。
永安县县尉名叫徐献忠,早年在军中,后来退到地方做县尉。
听到张远的话,徐县尉并未坚持,一抬手,领着身后的军卒衙役往后方退。
他们都未穿甲,与匪寇交手并不占优势。
他们退,张远领军卒已经到了岸边。
河水之中抱着青石潜来的匪寇趁着永安县衙役军卒后退的空挡冲上岸,扔掉青石,握着横刀冲上来。
张远立在岸边,手按刀柄,纹丝不动。
他身后,军卒缓缓汇聚,列成方阵。
“杀——”
当先冲到张远身前的匪寇一声暴喝,手中横刀朝着张远当头斩下。
张远身躯不动,只脖颈微微一偏。
“当——”
长刀斩在张远肩甲上,激起一片金红火花。
未到后天的武者,连破甲都做不到。
何况这匪寇手中的刀,着实并不锋利。
出刀的匪寇面色大变,长刀刀锋一转,向着张远脖颈抹去。
只是他的刀才横抹三寸,就再不动。
张远的右手不知何时抬起,手臂挡在脖颈前。
匪寇想抽刀,张远手臂往外一震,护腕砸在刀身。
“当——”
横刀脆响,刀锋折断。
没等那匪寇回过神,张远的手掌已经探出,一把抓在其脖颈。
“咔嚓。”
匪寇的颈骨被张远一把折断,头颅一歪,口中黑血溢出。
张远右手将这被一把捏死的匪寇举起,甩手砸在后方冲来的匪寇身上,将四五个匪寇砸在水里。
左侧,一个匪寇挥刀而上,张远左手一抬,后腰扣着的手弩正顶在那匪寇的额头。
“饶——”
“噗——”
弩箭毫不留情的穿透额头,从后脑探出五寸箭头。
张远丝毫不看被他击杀的匪寇,左手弩箭朝着身前的河水之中连射。
“噗——”
“噗——”
“噗——”
一朵朵血色水花四溅。
第34章 这义薄云天的名号难不成是杀出来的
站在张远身后的冯成和那些新兵,都是面皮抽动。
他们从未见过此等果决干脆的杀人手段。
他们只知道远哥还有个义薄云天的名号,可此时看到的场景,可跟义薄云天没有丝毫关系。
“这义薄云天的名号,难不成是杀出来的……”冯成握紧手中刀,低低自语。
河岸边上,手持腰刀的徐献忠面上露出讶异。
张远看上去年岁不大,可这出手之狠辣无情,是他仅见。
“乖乖,这张都尉什么来头……”徐献忠身侧的捕头高通压低声音,连连咋舌。
杀人不眨眼不是光用嘴说就行。
真到临战时候,刀能不能砍下去,气血冲击,能不能守住心神……
没有军伍厮杀磨砺,绝不可能有此等杀伐果决。
“林——”
张远的声音响起。
“军伍战法!”徐献忠一声惊呼。
皂衣卫虽然是武卫,却与真正的镇守军伍有区别。
皂衣卫寻常任务都是些擒拿,巡查,护卫,很少需要结阵。
更别说军伍战阵。
一般的武卫衙门之中也只有几十武卫,根本不练军伍战阵,最多就是组苍狼战阵这样的小阵。
此时张远的命令,分明是军伍阵战时候的战法。
风,林,山,火。
疾如风。
徐如林。
不动如山。
侵袭如火。
河岸边上,张远那一队军卒迅速变阵,持盾军卒上前,长枪兵卒在中,手持弓弩的军卒站立在后方。
动作最快,最整齐的是前排陈武领的几位军卒。
后方冯成等人则是有些慌乱,但也能跟上其他军卒动作步伐。
“还好,还好,只是练了军阵,不算纯熟……”徐献忠舒一口气,轻轻低语。
要是皂衣武卫都精锐到那等程度,那还得了?
他目光投向张远身上,目中又有精亮闪动。
其他军卒不说,领军的张远绝对是熟悉军伍战阵的。
在他目光中,张远抬手一挥。
“风——”
后方弩箭齐射,箭矢如雨。
虽然只十多位皂衣武卫,但那弓弩大多是连珠,一盒箭矢就是十根,射出去,让船头上的匪寇根本不敢抬头。
连射三轮,张远再一挥手。
后方背短枪的军卒上前一步,背后短枪抽出,枪柄上细链握紧。
“嘭——”
“嘭——”
“嘭——”
短枪投出,扎在木船上,后方细链绷紧。
十二根细链扯住,军卒手中用力。
本横在河道中的木船船身一震,缓缓往岸边拖拽过来。
“他们要把船拉到岸边!”
“他们穿了甲,船到岸边就完了!”
后方两艘木船跟着碰撞,其上的匪寇惊叫。
第一艘木船上的匪寇此时都是面色惨白,那几个领头的匪寇也一脸恐惧。
有匪寇手中举着木板,想冲到船头将扎在船头的短枪拔掉,可才抬头,岸边就有弓箭飞射而来。
隔着不过几丈远,皂衣武卫手中箭矢已经很精准。
箭矢射穿几个匪寇头颅之后,再没人敢露头。
“杀——”
河岸边上,三个潜水而来的匪寇嘶吼着,持刀向绷紧的铁链斩去。
站在前方的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脚下前踏一步,一直按刀柄的手掌握紧。
“苍啷——”
长刀出鞘,刀锋带着森寒,从三位匪寇腰间划过。
鲜红的血珠洒落,然后就是喷涌的鲜血如泉四溅。
一刀斩三人!
“至少大成层次的刀法!”徐献忠身侧的捕头握着手中刀,低呼开口。
这一刀干脆,迅疾,代表着力量和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成熟。
这是千锤百炼的一刀。
张远刀锋斜指,滴滴鲜血落在河水中,逸散。
“嘭——”
被扯到两丈外的木船撞在河岸礁石,搁浅了。
船上匪寇被这碰撞带的不稳,有的跌落在甲板上,有的滚落到河水中。
“齐头,交给你了。”
张远一声高喝。
另外一边的齐俊良持着长枪,领着身后黑甲军卒飞身冲上。
“谢了!”
齐俊良一声低呼,几步踏上礁石,背后两个军卒手中长枪探出,抵在他后腰,用力一抬,齐俊良身躯直上一丈多高,冲到甲板上。
船拉到岸边,却让他们这一队上,分明是张远在让功。
人到甲板,齐俊良手中长枪直接横扫。
“嘭——”
两个持木板舷窗的匪寇被一枪砸飞,跌落在水中。
他再一步前踏,手中枪一枪刺出。
“嘭——”
一个持木盾的匪寇连人带盾,被一枪刺穿。
长枪扎在桅杆上,二尺围的木柱被穿透。
这一枪之力,已经离千斤不远。
齐俊良手臂一震,那木柱轰然倒下,砸落在船头,一头跌在水中。
一枪,让想围拢上来的匪寇慌乱退回去。
谁也不想被扎一枪。
后方,一个军卒顺着木柱两步踏上,手中圆盾落地,往前一滚,已经到齐俊良身侧,圆盾将齐俊良护住,另一手横刀斜握。
黄三良。
“自己去杀,老子还要你护着?”
齐俊良哼一声,不过神色倒是多出几分欣慰。
他与黄三良并肩,刀盾长枪前压,让船上匪寇不敢近前。
穿甲军卒已经踏着断裂的桅杆踏上,也有直接攀着锁链就登上船。
七八位军卒往船头一站,黑色战甲连成一片,顿时让还想冲出来的匪寇退回去。
源源不断的黑甲皂衣卫冲上来,这一艘木船上的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只需要带甲军卒将所有匪寇压住,无论是杀还是俘,都轻而易举。
河岸边,张远的目光越过第一艘木船,看向后方两艘木船。
船上的匪寇已经在劈砍拦江索,还有匪寇跳下船,拼命往对岸方向游过去。
按照这个趋势,三艘木船上的匪寇,只有第一艘上的能擒获,另外两艘上的大多能逃脱。
张远身形一动,往前方水岸边去。
到礁石之前,他手中长刀陡然横斩。
“嘭——”
手臂粗的牛筋拦江索被一刀斩断,绷起的绳索砸在木船上,将木船上七八个探头的匪寇身躯绞着,带入水中。
拦江索被斩断,两艘被阻住的木船瞬间往下游冲去。
不过因为拦江索从岸边断掉,两艘船此时是顺着水流和拦江索拉扯之力,斜斜往下方河岸边冲。
甲板上,匪寇慌乱的或划桨,或牵扯船帆,全力阻住木船往河岸边上撞。
张远持刀在手一脚踏上前方礁石,千斤之力踏出。
“嘭——”
借一踏之力,他的身躯直接跨越两丈多远河道,飞越到木船甲板。
第35章 我什么时候才能被远哥点名杀敌啊
人到甲板,张远右手手臂一带,手中长刀瞬间划着悬弧甩出。
“咻——”
刀锋带着刺耳尖啸,擦着船舷飞旋。
锋利的刀锋从四五个操控船桨,想将船拉回河道中间的匪寇身前划过。
鲜血,断肢。
还有断裂的木浆。
长刀“嘭”的一声扎在船舱,刀锋入木两尺。
船舷边惨呼哀嚎连城一片。
没有了人操浆,木船在河道中随着水旋,往岸边撞去。
“杀了他——”
“把他干下去!”
看张远手中无刀,几个持刀匪寇嘶吼着,奔行冲上来。
不将张远赶下船,他们只能死!
空着双手的张远往前一步踏出,双臂抬起。
山岳拳法,搬山拿岳。
“嘭——”
两个长刀斩落的匪寇被直接撞飞身体,砸落在两丈外的船舱,撞碎了船舱五寸厚木板,跌落进去。
这一击,让其他两个冲来的匪寇脚步停住,面色惨白。
太强!
张远展现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应对范围。
张远脚步不停,左臂抬起。
进步,撞肘。
铁甲拳,悬天肘。
“嘭——”
粗壮的桅杆应声而断,其上挂着的白色帆布随着桅杆倒落,将船舱和甲板覆盖,也将几个匪寇盖住。
一柄长刀从帆布和缆绳之间向着张远刺来。
张远左手抬起,手臂一格。
“当——”
长刀断裂。
张远伸手抓住断刀刀刃,顺手扎在那出刀的匪寇肩窝,刀锋从其右肩扎入,入体一尺。
张远手掌一扭,刀锋绞断心肺,那匪寇口中鲜血溢出,身躯软倒。
没等其软倒,张远一脚踹出,正踹在这匪寇胸口。
其胸口肉眼可见塌陷,身躯撕开背后白帆,拉出一丈多长的血痕。
“嘣——”
没有了桅杆和船桨操控的木船,撞在河岸边。
船上匪寇东倒西歪,只有张远一人仿若脚下生根,丝毫不动。
船还未稳,一道道黑甲身影已经从河岸边冲上甲板。
于长龙握着长枪冲到张远身后,冯成跟另外两个军卒喘着气,冲到甲板上,忙寻到张远身侧,将苍狼战阵立住。
另一边船舷,几道身影翻越而上,领头之人,正是陈武。
陈武持刀在手一声低喝,长刀穿刺,将乱窜到他身前的匪寇一刀刺穿。
脚下不停,他握刀在手,揪住那口中溢血匪寇衣襟,将其推着,连着其身后五六个匪寇,连推七八步,将他们推上甲板。
此时甲板上都是黑甲的军卒,到甲板上哪还有活路?
冯成等新兵看着这一幕,都是张口结舌。
张远武道实力强横就罢了,陈武竟然也强到如此程度?
远处岸边观战的永安县县尉徐献忠转过头,看向刚才到身侧的庐阳府军曹。
“军曹大人,这,这位张都尉曾在军中效力吗?”
军曹看着前方船上黑甲军卒碾压的战况,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这小子五年前在军中厮混了三个月。”
五年前,三个月?
就这,都能磨砺出如此修为战力,还有杀伐果断的心性?
徐献忠身后的捕头高通面上露出疑惑。
什么样的军伍可以三个月磨砺出这等人?
就是征战不休的边军都不可能吧?
何况庐阳府周边已经五年未有战——
五年?
五年前,三个月?
徐献忠浑身一颤,瞪大眼睛看向军曹:“五年前,张,张,二爷?”
军曹背着手,轻咳一声:“那些江湖诨名别当真,我们衙门里都叫他二河,小远。”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的得意掩盖不住。
“怪不得,怪不得……”徐献忠缓缓转头,看向甲板上的张远。
能在丰田血战三月归来,这样的心性,正常。
船上,匪寇或奔逃,或跳水,或嘶吼着拼杀。
张远领于长龙他们结阵,从一旁舷窗外杀穿,到后方甲板。
冯成和另外两个军卒满身是血,手脚哆嗦。
短兵相接,不杀人就要被杀。
到后甲板,张远目光越过船舷,看向已经勉强调整船身,向着下游而去的第三艘木船。
五丈距离。
“老于,你带他们。”
张远一声低喝,探手抓一根放在甲板上的两丈长竹篙。
“陈武,徐前,管大牛,邓华——”
张远的声音响起。
船舱之中,几声呼喝,满身是血的陈武,还有另外三个军卒奔出。
张远竹篙往前一插,扎入水中,人已经借竹篙之力,向着那边船上冲去。
竹篙过中点,张远松手瞬间,一脚踏在竹篙上,将竹篙踢回船尾方向,自己也借这一踏之力,冲到第三艘船的甲板。
人未落地,长刀出鞘,一刀横斩,将几个围拢来的匪寇逼退,然后就地一滚,一刀扎在一个匪寇的脚背,长刀连着脚背和甲板一起扎穿。
甲板上,被扎穿脚面的匪寇痛苦哀嚎。
张远身后,陈武已经借着竹篙之力踏上。
张远长刀抽回,抬手给陈武一个手势。
陈武点头,顺着后甲板一侧往前冲。
张远一手拔出腰间短刀,一手握长刀从另外一侧前冲。
后方,张远之前点名的军卒已经以竹篙借力,冲到甲板。
冯成等新兵看着这一幕,都是面露羡慕。
“我什么时候才能被远哥点名杀敌啊……”冯成身侧的新兵低语。
“你们都有机会的。”于长龙看一眼几人,握着刀看向船舱,“跟我来,多攒点战功再说。”
……
河岸边的那些永安县军卒衙役,还有徐献忠几人,看着张远他们跳船追敌,都是一脸敬佩。
此等直击数倍之敌,只有真正的勇者才敢。
“到底是府城武卫衙门,卧虎藏龙啊……”徐献忠面露感慨,轻声道,“我还以为就以为张都尉勇猛,没想到这几位都不凡。”
三十岁前的后天境,在庐阳府这等边境府城都算精英。
何况还有陈武这样的后天中期。
军曹不说话,面上笑意掩盖不住。
“嘭——”
张远一刀斩断甲板上的桅杆,木船船身缓缓打横。
持刀在手,他的目光落在甲板和船舱中奔逃的匪寇身上。
“降者不杀——”
他的声音传彻。
不少奔逃的匪寇浑身一颤,忙将手中刀枪扔掉,蹲坐在地。
有几个面露凶狠的,陈武他们快步冲上前,手起刀落,直接了账。
三艘木船,两艘搁浅,一艘在河湾处打横旋转。
船上,喊杀声,哀嚎声一片。
河面上,鲜红的血顺水流淌,与逐渐偏西的日光辉映。
“呜——”
下游方向,号角声传来。
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舶,逆流而上。
甲板上,手持兵器的军卒,手持棍棒的青壮,还有被护在人群里,穿着青绿官服的官员。
“永安县县令在此,贼寇受死——”
……
第36章 都是保命的东西兄弟们也爱听
广济河上一战,到只剩夕阳余晖时候才结束。
主要是三艘大船上战斗虽然结束,可那些潜水的,跳水的,还有已经逃到对岸山林的匪寇没有肃清。
吼着要尽全功的永安县县令大人,手中提着佩剑,在一群青壮和衙役的护持下,满身大汗追着几个落单的匪寇砍杀。
……
河岸边上,从船上下来的武卫衙门军卒聚到一处。
张远穿着衣甲,手按刀柄,快步前行,巡查自己这一队的伤损情况。
哪怕是穿了甲,也有七八个轻伤的。
他将自己带的伤药拿出来,让这些军卒包扎伤口时候敷上。
陈武领着七八个军卒正在收拾散落的兵器,还有之前射出的箭矢,短枪。
这些军械战后都要清点,能回收的回收,不能回收的就报战损。
冯成和几个新兵,此时趴在河岸边狂吐。
临战时候没感觉,刚才上岸,衙役们将被斩杀的匪寇身躯抬出来,完整的,不完整的,堆成好大一堆。
几个新兵此时才知道后怕,肚子里翻江倒海。
不远处,穿着青绿官服的三旬官员,永安县县令也是趴在礁石边上吐。
他是回到岸边时候,非要参观战场,上了还未打扫的木船。
“这是麝香丸,可提聚心神。”张远将几个药丸送给冯成他们之后,又走到青绿官服的永安县县令身旁,递过去一颗药。
“多谢张都尉。”一旁的捕头高通接过药丸,小心喂县令服下,又捧两捧河水助他吞药。
张远转身走出几丈外时候,听到后方有声音响起。
“这药丸不错啊,下肚就平和了。”
“对了,高捕头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水?”
“河水?”
“呃……”
……
府城武卫衙门的军卒在河岸边扎营,所有帐篷,军粮都从那七辆马车上搬下来。
大锅架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烧水。
大桶的河水挑过来,烧成开水,一半晾了装竹筒,一半送到伤兵那边,清洗伤口。
三个大锅不停烧水,送到搭建好的帐篷里。
已经卸甲的军卒要将自己的衣甲兵器清晰之后,涂抹油脂。
身上血污也要清洗干净,换干爽的衣衫。
张远和齐俊良,还有陈武他们则是穿着战甲,手持兵器巡视。
永安县县尉徐献忠领着些青壮,送了两扇猪肉,还有些米面。
本来按照徐献忠的想法,是把军卒送到驿馆休整,然后将张远他们这几位领军武官,还有军曹请到县城去,摆上几桌宴席。
可惜清点战场,耗费了太多时间,军卒只能在河道边上扎营。
军中规矩,一旦扎营,随军武官就要安排值守,就算休整,也不可能去赴宴饮酒。
“张都尉今日一战,勇猛无当,徐某佩服。”徐献忠向着张远拱手,面上神色郑重。
他也是军伍出身,张远的勇猛杀伐,他当然钦佩。
何况还从军曹大人那知道,张远就是那位义薄云天的张二爷。
“职责所在,当不得徐县尉夸赞。”张远摆摆手,送徐献忠往营地外走。
两人闲聊几句,张远对这次的剿匪任务收获也有了大致了解。
这群匪徒是长期盘踞广济河上的几帮水匪之一,以往就是打家劫舍,拦道劫掠。
广济河接广陵江,其上水匪不少,数百里地,官府剿不胜剿。
近来因为边境交易繁盛,这些匪寇动了心思,好多都开始组了船帮,要做正经生意。
这本是好事,可这些水匪哪里真会做生意?
黑吃黑,强取豪夺,这一次更是胆大到偷运禁售的铁矿。
三艘木船上,共查获铁矿石八万多斤,折银千两。
关键这些铁矿,还是隔壁县矿场上丢失的。
真是无本的生意。
“这一次济河帮算是覆灭差不多了,除了帮主刘大头跟几个水性好的潜水逃脱,其他帮众一网打尽。”
“这般一来,永安县河道上起码能安稳三年。”
“县令大人这一次应该能升一升了,说不定还能与张都尉你在府城相见。”
这一次剿匪成功,收获极大,徐献忠也是高兴,跟张远多说了几句。
其实还是因为他知道张远身份,有意结交,若不然也没必要跟一位武卫头领透露太多讯息。
送徐献忠离开,张远回营,营中已经饭菜飘香。
等有军卒换岗,他方才脱甲洗漱,去吃了几大碗白饭肉食,然后回自己的军帐休息。
到军帐之中,张远和衣躺卧,身上真元与气血缓缓流转,脑海之中,淡淡的金色光幕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八品皂衣卫张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赏金猎人黑虎,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
修为:先天境后期,升级需要八百四十九气血珠,三百五十八真元珠,宗师劫,天道契机
武道修行:山河动大圆满
战阵:苍狼阵大圆满,虎行战阵大圆满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千五百七十二颗,感悟珠七百六十九颗,真元珠五百六十二颗,妖气珠两百二十一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如今斩杀寻常武者,对于张远来说只能积攒微不足道的气血和感悟。
好在他早已战胜心中欲念,不会为积攒修行资粮而随意杀伐。
脑海中的混沌光幕散去,张远闭目躺卧,回忆今日行军和接战时候的得失。
总结得失,弥补自身,这是他想出的,寻找天道契机,踏入宗师境的方法。
此时,不远处的军帐之中,十多位军卒也围拢在一起,总结此战得失。
主持总结的是陈武和黄三良,一旁还有于长龙等几位老卒。
冯成等新入武卫衙门的新兵,坐在一旁,身形挺直。
刚才张远吃晚饭时候,特地嘱咐了冯成,要来听陈武他们总结战局。
“今日的军阵组的太慢,给了匪寇潜水的机会。”
“还有,抛射没有形成压制,三段射不够顺畅。”
“上船拼杀我就不说了,带甲战卒竟然被匪寇阻在甲板上百息冲不进舱,若是对方也穿甲带弓弩,怕不是要被割麦子。”
陈武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黄三良。
“三良你们那一队怎么样?”
黄三良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羡慕。
“哪能跟你们比?”
“你们有远哥顶着,之前远哥只要在衙门,胡杨叔就让他教导军阵,如今的七队,恐怕已经是衙门里最能战的队了。”
他这话让几个新兵都是不觉咧嘴,面上露出笑意。
“就是吧,你们的新兵练的不行,见血太少,为什么没有安排战后搬运尸骸,清点首级?”黄三良目光落在冯成几人身上。
几人面色一白,嘴角抽动。
陈武和于长龙等老卒哈哈大笑。
军帐之外,身穿青绿官服的永安县县令面上露出好奇,转头看向一旁的军曹。
“钱大人,你们武卫衙门竟还有这等传统?”
“战后复盘,这可是精锐军伍之中才有的规矩。”
军曹面上带着笑意,抬手示意县令继续前行。
永安县县令是此地之主,有前来巡查慰问职责,军曹作为武卫衙门主官,此时也要巡查宿营地。
“五年前我庐阳府武卫衙门八位武卒支援丰田县城,最终只有一人归来。”
“当时武卫衙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战力极弱。”
“刚好二河那小子军前拼杀三个月,有些保命的心得,就抽空给大家讲。”
“都是保命的东西,兄弟们也爱听。”
军曹面上带着几分感慨,看向远处的山野。
“这规矩,不知不觉就传下来了。”
“战后总结,严加整训,这几年武卫衙门的实力确实强了不少。”
县令点头,笑着道:“怪不得今日观武卫衙门两队武卒就能轻易击溃近三倍匪寇,战力确实——”
说到这,他忽然顿住,转身看向军曹:“五年前丰田县之战,张二河——”
他话没说完,不远处河湾边,一声尖啸传来,一蓬焰火升腾。
“嘭——”
金红焰火在十丈高空炸裂。
敌袭!
和衣而眠的张远翻身而起,飞身冲出帐篷。
第37章 我佛慈悲
“增援——”
“弓弩手占据制高点。”
“着甲。”
带甲的警戒军卒已经在求援焰火升腾的瞬间冲出大营。
十多位弓弩手背着箭囊,往河湾旁的山丘上奔去。
其他军帐中冲出的军卒,迅速两两配合,整束甲胄。
张远看向披甲奔来的于长龙。
“老于,这里交给你,我去看看。”
话音落下,他已经奔出大营。
河湾边上,三艘木船都已搁浅,因为其上装载铁矿石,永安县安排了衙役驻守,武卫衙门也有几位皂衣卫守卫。
“混沌辅战。”
人在河岸,张远口中低语,身形不停,快步奔行。
他的双目之中一道金红之光闪过,面前道道虚线交错。
三艘木船之上,一道道淡红光影浮现。
以他如今的修为,除非宗师境,否则不可能有红黑之影。
其实若是以先天境的真元和神魂感应,也能快速确定敌人修为和位置,只是那般会暴露张远自己的修为。
一步横跨三丈,飞身踏上木船甲板,已经冲洗过的木船上还有丝丝血腥之气弥漫。
船头,两个衙役倒卧,身下鲜血浸染。
张远到船舱之前,一个带甲武卒靠坐在门边,胸口甲片崩碎。
张远探手压下,面色瞬间阴沉。
一击碎胸骨内脏,这是千斤之上的重击。
“咻——”
“咻——”
箭矢飞射,越过张远头顶,往另外一艘木船上去。
那边,数道淡红光柱纠缠。
张远转身一步踏在船舷上,身形直飞两丈高,口中低喝:“让开!”
船上军卒闻言就退,将前方几个身穿黑衣的武者身影露出来。
张远人在半空,探手而下。
当先的黑衣武者手持一柄重刀,迎着张远当头斩出。
这一刀不但快,而且势大力沉,显然刀法造诣极高。
刀锋迎面,张远不躲不避,探出的手掌化拳,手臂一带,击在重刀刀面。
“嘭——”
那斩刀的武者手掌握不住刀,重刀应声被砸落,重重扎在甲板上,刀身穿透甲板。
那武者满脸惊骇,脚下往后退。
张远身形坠下,脚下踏碎甲板,身前几个黑衫武者都随着甲板碎裂而掉落船舱。
船舱中尽是黝黑冰冷的铁矿石,几人还未站稳,张远已经飞身而至,一拳击在当先武者的胸口。
千斤之力。
那武者浑身一颤,口中鲜血喷出,身躯瘫软。
张远所用劲力已经到举重若轻之境,一拳的千斤之力尽打在对方胸口,胸骨无伤,但五脏都破裂。
江湖上有说法,隔山打牛。
其实这力道运转,该叫穿透劲。
这是力量掌控运用的形式,只有武道修为足够高,才能圆转自如。
一拳毙敌,张远脚下踏出,转身一肘砸在身侧举刀斩落的武者胸口。
铁甲拳,转身肘。
“嘭——”
那有后天初期修为的武者身躯应声飞出,撞在船舱墙壁,将船舱撞碎,身躯卡在其上。
这一击,张远所用乃是举轻若重的震山劲。
看似随手一击,但爆发出的力量恢弘,山岳震颤。
“点子扎手!”
“扯呼——”
张远两击之猛,让其他几个武者瞬间没了围战勇气,转身就逃。
张远目光扫过,几步追上一个手中持刀的武者。
那武者见张远追来,自知逃脱不掉,手持长刀,面露凶狠,转身一刀斩向张远头颅。
江湖功法战技与军伍战技有些是不同的。
军伍讲求一击必杀,动作干脆。
江湖战技多出许多游斗招式,虚实变化,让人难以防范。
如果是修为战力相当,这转身一刀凶狠,对手只能躲避。
但张远的修为高绝,武道修行更是圆润贯通,长刀斩落,他根本不看一眼。
脚下前踏,手臂前压。
前方武者挥舞长刀的手臂被张远手臂挡住。
张远顺势探手抓住其手臂,重重一扭。
“咔嚓——”
持刀武者的手臂直接从手肘处断折,扭曲。
“啊——”
痛苦嘶吼,那武者浑身哆嗦,惊恐看着张远。
张远手掌探出,扣住对方脖颈,一把举起,让其双脚悬空。
“说,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冷厉,不带丝毫情绪。
这些匪寇敢夜袭官军驻守之地,还敢杀人,已经是对武卫衙门的挑衅。
“我,我——”
被扣住脖颈的武者满脸红紫,艰难开口。
“我,我们是广元寨……”
话音未落,张远身后有呼啸传来。
张远面色不变,甩手将扣着的武者转身甩出。
“嘭——”
一声震响,那被甩出的武者脊骨断裂,身躯扭曲,跌落在矿石堆上。
一击之力,千斤重拳。
张远转身,看着面前缓缓收拳的身影。
夜色之中,面容不算清晰,但光头噌亮。
“佛门拳法。”
“梁原域的佛徒。”
张远双目眯起,双目之中杀意激荡。
“什么时候梁原域的爬虫也敢来我大秦撒野!”
一声低喝,张远一步跨出,身带风卷,一拳击出。
那光头身影面色变幻,一咬牙,也是一拳迎着张远击出,口中低呼:“明王镇世——”
佛门在梁原域流传,讲求借外力磨砺自身,寻求苦修之道。
梁原苦寒之地,极适合佛门修行。
佛门功法以外而内,刚猛,势沉,同境界层次,气血之力要比武道气血浑厚一筹不止。
这也是不少同层次武者不敢与佛修交手的原因。
此时张远对面的佛修修为在后天中期,一拳力道过千斤。
正是如此,其才在见张远实力强横的情况下,依然敢跟张远对拳。
“嘭——”
双拳碰撞,一声震响。
张远身形纹丝不动,对面佛修脚步踉跄,手臂上传来“咔嚓”轻响,显然已经筋骨断折。
“你,你不是后天中期——”
那佛修抬头,看向张远,目中全是惊骇与恐惧。
张远踏前一步,伸手扣在那佛修的头顶。
“说,你们来寻什么?”
几万斤铁矿虽然值钱,可不可能搬走。
唯一原因,这些人在寻找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不惜杀人,也要寻到。
“我佛慈悲,你问不——”
那佛修话没说完,张远手掌之中力道压下。
“咔嚓——”
颈骨断折,脊骨碎裂。
这佛修瞪大双眼,七窍流血,身躯跪倒在地,气息断绝。
“你不说,有人说。”
张远转身看向奔逃出船舱的身影,目光落在光柱最艳之人身上。
后天后期。
算是高手了。
第38章 舍利
那后天境后期的武者似有所觉,转头看向张远。
夜色之中两人相隔四丈多,皆能感应到对方的目光。
“咻——”
“咻——”
河岸边的弩箭压制,船上不少奔逃的武者被射穿身躯,滚落水中。
那后天境武者也一步踏入水中,溅起一片浑黄水花。
逃?
张远面色不变,冲出船舱,几步便踏出木船,冲进水里。
武卫衙门的军卒穿了甲,加上兵器,相当于背负数十上百斤重物,入水中前行都艰难,别说对敌了。
张远是没有穿甲,又是修为高深,不惧敌寇,才冲入水中追击。
人一入水,他眼前的虚线重构,前方几道淡红光柱浮现。
脚下轻踏,他的身形仿若游鱼,瞬间追上一道淡红光柱。
探手,他一把抓住前方人的脚腕。
“咔嚓——”
扭断对方脚腕,张远就松开手,任其自生自灭。
一个断掉脚腕的武者在水中,能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张远前行,遇到淡红光柱就伸出手。
不管对方是回身斩刀刺剑,还是拼命奔逃,他都是探手扭断手臂或者腿脚,有些也将脖子扭断。
前行片刻,已经到对面河岸边。
前方一道身影踏出河水,朝着岸边树林奔行过去。
张远紧随其后,速度不快不慢,也不急着动手。
此人对这河道与山林熟悉,想来就是广济河上匪寇。
按照任务讯息,还有陶公子给他的资料,广济河上匪寇中,后天境后期修为的不多,只有两人。
一位是上游百里外古塘寨的寨主,其身份背后有官府扶持,算是半匪半官府眼线。
另外一位就是广元寨寨主杨耀祖。
这位杨寨主出身大家族,可惜家道中落,不忿自身和家族遭遇,愤而落草。
张远随着前方武者奔行十多里,方才朗声道:“杨寨主,庐阳府武卫衙门司狱邀你小住一趟。”
前方,奔行的身影一震,脚步顿住,转身看向相隔不过三丈外的张远。
能从木船一路追行到此地,张远的修为至少也是后天境后期。
而且既然敢追,必然是对自己实力有足够信心,能胜他杨耀祖。
“大人,修行不易,江湖路远,不知可能行个方便?”
杨耀祖持刀在手,看着张远。
张远面色不变,缓步前行,开口道:“不行。”
不行。
杨耀祖其实也没指望张远能答应。
人家追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轻飘飘一句就答应放他走的?
再说他杨耀祖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成名十多年的高手,坐拥上百部众,岂会真的求饶。
当张远出声时候,他已经返身而上,长刀斜绞,向着张远手臂斩去。
他不去刺张远身躯,而是斩手臂,因为官府中人一般都会着甲护身,若是张远身上穿了内甲,这一刀无功,就会失了先手。
此时一刀斩张远手臂,张远如果不躲,刀锋就会将他手臂斩断。
后天境层次,力量和速度差别不大的情况下,手中有兵器自然胜算更大。
他只能说,对面的张远托大了。
刀锋带着寒光,在月夜之中仿若银豪流光,斩破空气的风声呼啸,可见这一刀快而狠。
刀锋在前,张远并未如杨耀祖所想那样躲避。
张远脚下前踏,左手微落,腰身扭转,右手陡然扬起。
转身,落肘。
“当——”
横斩的长刀刀面被张远一肘砸落,刀锋一颤,差点折断。
这柄刀比之前木船上那些匪寇手中刀好,乃是精钢铸造,张远一击竟然未断。
刀身未断,但手持长刀的杨耀祖手掌震颤,虎口上一道血口,鲜血浸染。
张远一击震裂了他的虎口!
杨耀祖抽刀后退,眼中全是惊惧。
他也是厮混江湖多年的高手,与人拼斗不知多少回,从未有人能如此简单利落将他击败。
“庐阳府竟然有你这等人物……”拖刀后退,杨耀祖面上神色凝重。
张远一击伤他虎口,让他此时战力瞬间折半。
其实就算他没有伤到,也能从刚才一击之中看出,他根本不是张远的对手。
张远那随手一击,展现出的是对拼杀的掌控,对战局的精准把握,还有对自身武道修为与武技的精通。
这是一位杀伐手段磨砺到极致的强者!
“我说过,请你到庐阳府武卫衙门司狱小住。”张远面上神色化为冷厉,双目之中煞气缓缓凝聚,“你不该今日袭杀驻守木船上的皂衣武卒。”
敢截杀官府中人,就是在挑衅官府威严。
此等行径,已经是重罪。
杨耀祖神色凝重,步步后退,将刀用左手握住,横在身前。
“不管你信不信,我广元寨的人没有出手杀人。”
“是那几个和尚出手的。”
“我们就是为他们带路,拿些好处。”
杨耀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用牛皮纸包着的书卷。
“那领头的和尚修为很高,他拿了一本佛门功法做酬劳,让我带人上船。”
他面上露出肉疼之色,将书册甩向张远。
张远探手抓住书册,脚下却并不停步。
这让杨耀祖神色中多出慌乱。
“对了,他们在船上矿石堆里寻了一样东西,我知道是什么东西。”
张远的脚步终于停住。
杨耀祖舒一口气,一边往后退,一边道:“舍利,我听他们私下里说,那是一颗舍利。”
舍利。
梁原域佛修之中,顶尖强者坐化后,留下的宝物。
据说舍利与仙道修行中的金丹,武道修行中的金身玉骨是同层次之物。
佛门修行讲求心神与肉身相合,舍利凝聚强者之念,能纯粹神魂,能熬炼肉身。
不过就算是在梁原域中,舍利也是至关重要的宝物,为何会出现在大秦?
“舍利呢?”张远看着杨耀祖。
“他们寻到之后已经送往广元寨,那位领头的和尚留在广元寨并未到河岸。”
杨耀祖伸手指向后方位置,只是他面上神色却变了。
广元寨方向,火光冲天,照亮半边天穹!
张远身上,一道难以言喻的力量陡然扩散,数丈之外的杨耀祖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飞。
他瞪大眼睛,看着张远一步踏出,身形划过前方树冠,仿若苍鹰,往广元寨方向掠去。
“先天境!”
第39章 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整个庐阳府一共才几个先天境?
每一个先天境,杨耀祖就算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名号,晓得其相貌特征,还有代表功法战技。
可是面前的张远,他确信,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庐阳府,何时有此等先天境……”
跌落在地的杨耀祖低语一声,然后面色惨白,翻身爬起,向着广元寨方向奔去。
广元寨为什么有火光?
“秃驴,若是我寨中兄弟有事……”
他不敢想。
那些到来的梁原域和尚面目亲和,说话也随和得很。
他们只说因为他们是佛门弟子,在大秦行事不方便,才求助广元寨。
他们还展现实力,确实很强,但并没有恃强凌弱的意思。
而且那领头的和尚也说好了,只要寻回宝物,就收杨耀祖做弟子,亲自教授他佛门拳法。
什么都说好的。
现在,怎么有火光从广元寨升起?
张远没有那么多疑问,就是踏空而行,一步十丈。
武道先天境虽然做不到传说中的御气飞空,做不到仙道传说的御剑飞遁,可有真元加身,能身轻如燕,能健步如飞,能踏空如云。
两年前张远曾寻到一本不错的武道轻身功法,悄然修行。
沙场战将很少去修轻身功法,因为路子不同,修起来很不痛快。
对于张远来说,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只将功法修成,然后借感悟珠提升,不过大半年就已经将那轻身功法融入自身的山河动中。
轻身功法的修行,不但让他能有江湖武者的灵动迅疾,还让他对力量感悟多出一层。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两种力量掌控之间,随意变幻,达到真正的阴阳转换。
脚下奔行,张远双目之中透出金红之光。
前方山岭之上,除了冲天的火光,只剩零散淡红光柱。
数百人的山寨,活人只剩这么一点?
张远双目之中,杀气凝为实质。
广元寨的匪寇可以杀,但那需要大秦官府来杀。
梁原域的佛徒来大秦杀人,不行!
目光扫过,山寨后方山岭之中,有十多道颜色红些的光柱。
其中还有一道,竟然是先天境才有的橙红。
张远身在武卫衙门,看到过一些关于梁原域中佛门修行者的讯息。
这些佛门修行者经常渗透到大秦和其他各国,借着众生平等,佛渡世人的名头宣扬传承。
但是这些口中喊着慈悲为怀的佛徒,其实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张远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几个闪烁已经到山岭之前。
“什么人!”
“小心!”
山林之中,有惊呼之声响起。
张远飞身落在树梢,下方一位光头大汉一脚踏在树干,跃上丈高,向着张远当头一拳砸落。
这一拳凶狠而势沉,若是击中,必然胸骨碎裂,五脏移位。
看来典籍上所载不假,这些喊着慈悲的佛徒,出手一点都不慈悲。
张远人在树梢,单脚着力,微微下蹲,右脚抬起,重重踹下。
这一式乃是江湖武技之中的迎马蹲,单脚用力,可前后蹬踏。
一击之力,就如奔马踏行。
“嘭——”
张远的一脚正踹在那出拳大汉的胸口,将其身躯直接踹下丈高,砸落在山林乱石之间。
张远身形跟着坠下,一脚前踏,踩在那跌倒大汉的头颅。
“啪——”
红白一片。
山林之中,本来围坐的一个个佛徒站起身,看着从天而降,脚下鲜红的张远。
夜色之间,张远仿若魔神。
一时间,这些光头大汉全都愣在原地。
见过下手狠辣的,没见过杀人这般狠辣的。
数息之后。
“杀——”
不知谁嘶吼一声,手持长棍已经朝着张远当头砸来。
另一边两人也毫不犹豫,手中厚重长刀向着张远腰间横切。
不远处站着的几个灰袍佛徒手中棍棒长刀握紧,满脸凶狠,紧盯张远。
“嘭——”
当头砸落的长棍被张远一拳击碎。
右拳上扬,左拳前压,进步冲拳,动作一气呵成。
山岳拳法中的搬山拿岳与铁甲拳中的半步崩拳相合,融会贯通的拳势,随心而动。
“啪——”
张远的左拳击在那手中握棍的佛徒胸口,那佛徒身躯瞬间倒飞,口中鲜血喷涌。
倒飞的身躯撞在后方一株一尺粗松树上。
树干“咔嚓”一声,缓缓倒折。
这一拳,超过一牛之力!
“先天境!”
前方手持一柄偃月铲,脖颈挂一串鸭蛋大珠子的僧人低喝:“退——”
他自己不退返进,手中偃月铲横着往张远腰间砸来。
张远此时身侧两柄长刀斩落,前方有偃月铲横扫。
他的唯一选择就是退。
不过他没有退。
这天下,能让他退的,恐怕只有宗师境了。
双刀斩落而至,他身形迎上,双臂抬起,人如奔马,径直冲过。
那两柄长刀落空,两个光头武者被张远手臂砸在胸口,口中喷血,倒跌在地。
这一击夹带的真元,已经碎了他们的筋骨。
当年在丰田县城时候,张远和陶公子被一位先天境一箭射穿身躯,张远还好,陶公子直接被断绝武道。
这就是先天真元之力的霸道。
一击砸倒两人,张远回身一脚踹出,抵住横扫而来的偃月铲。
“嘭——”
一股先天气劲缭绕而上,化为罡风,将散落的松针,乱石,卷起飞旋。
周围散落的光头武者,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
两位先天境强者拼杀,先天之下,皆蝼蚁。
“啊——”
下方山岭之中,传来杨耀祖撕心裂肺的嘶吼。
张远面无表情,脚步前行,身外真元凝聚,仿若金甲。
“施主,你我素无仇怨,今日想必是个误会。”持偃月铲的僧人一手拖铲,脚步微微后退,沉声开口。
张远目光之中透出淡淡血色:“入我秦地,杀我秦人,本校尉今日送你们去见你们的明王佛陀。”
话音落下,张远一步踏出,沉腰,出拳。
一拳击出,拳锋之上有金色流光汇聚,他身后,淡淡的山岳之影浮现。
“拳意凝形!”
前方那先天境佛修见了鬼一般,惊呼一声,手中偃月铲挡在身前。
“咔嚓——”
偃月铲断裂,一股如同山岳崩塌的巨力撞在这佛修胸口。
鸭蛋大的佛珠崩碎,深陷胸骨之中,那先天境的佛修身躯往后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三步之后,他跌坐在地,抬头看向张远。
“让我死个明白。”
“你到底是谁?”
第40章 杀你的是大秦庐阳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
一击,一位以肉身之力强横而著称的先天境佛修筋脉断绝。
这是绝对力量的压制,是修为和武道战技双方面的碾压。
张远无论是修为还是武道战技的施展,都远远超越了这位先天境初期佛修的层次。
“杀你的,是大秦庐阳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
张远口中低喝,上前一步踏出,一脚正踹在这先天境佛修已经深陷的胸口。
一脚踹出,那佛修身躯被踹出三丈外,撞在一块青石上,青石碎裂,其身躯自然也直接折断。
一团先天气劲瞬间逸散,化为烟柱。
从张远到来出手,到此时击杀一位先天境,总共不到百息。
这等手段,让周围散落的那些佛徒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一位先天境强者竟然脆弱到不如孩童?
这些江湖武者,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沙场武道。
张远虽然修的功法不少,但早已养成一击必杀的性子,出手绝不犹豫。
战场搏杀,从来都是三五招内分生死,哪里会跟你周旋游斗?
除非真的遇到旗鼓相当对手。
可惜,此地还无人有资格与张远旗鼓相当。
后方,持着长刀赶来的杨耀祖抬头看那升腾的烟柱,面上露出茫然。
那先天境的佛修,竟然被张远给杀了?
“你广元寨的仇自己报。”
张远的声音传来。
杨耀祖瞬间双目血红,持着长刀一头冲向那些散落的佛徒。
他经营十多年的广元寨被这些佛徒屠杀殆尽,广元寨被一把火烧成白地,他怎能不恨?
他恨不得将这些佛修千刀万剐!
张远不去管杨耀祖怎么报仇,径直走到被他击杀的先天境佛修身前,探手摸索几下,拿出一个小铁盒。
这铁盒分明是陨铁铸造,藏在佛修胸口,被他凝拳势一击都没有崩碎。
拳势,或者叫拳意,其实就是武技修到极精深时候,与自身修为感悟相合,化为玄妙之力的手段。
刀剑兵器也同样如此,有剑气剑芒,剑道意境,刀法意境。
这意境说来复杂玄奥,其实在张远看来,不过是顺水而行,功法修到纯熟,自然水到渠成。
这等意境加持,施展的武道力量其实也不过增加七八成而已。
之所以许多修行者对武技意境极为迷信,是因为要想将功法修为精纯,再与自身感悟契合,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绝大多数强者都需要修行数十上百年,不断磨炼,才有机会领悟意境,凝聚大势。
也就是说,修到功法展露意境,自然是磨砺无数年的强者。
当然,同层次下,战力提升七八成,也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张远收起铁盒站起身时候,杨耀祖已经将那些佛修斩杀。
他是后天后期,此时愤然出手,杀一群心神被震慑的佛修不难。
“当啷——”
杨耀祖将长刀一扔,跪倒在张远身前,将头磕在地上。
“杨耀祖谢大人为我广元寨报仇。”
“我这条命是大人的了。”
没有张远斩杀先天境佛修,广元寨上下百多人的血仇根本不可能报。
他杨耀祖有自知之明,以他资质,此生都不可能踏入先天境。
“你的命于我无用。”张远面色平静,朗声开口。
“那我随大人归案。”杨耀祖抬头看向张远。
之前张远就说过,要抓他去武卫衙门司狱。
张远的目光落在杨耀祖身上,沉吟片刻后道:“你带广元寨剩余的部众去九林县,投奔赵家。”
“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黑虎救了你们。”
……
军曹带着齐俊良等人赶到广元寨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张远坐在寨子前的石崖上,身前摆着些银钱,兵器。
“张远,没事吧?”
“二河,可受伤了?”
“远哥!”
众人围拢上来,关切打量张远。
夜里道难走,远远看着火光冲天,又有先天境陨落的气柱升腾。
武卫衙门的众人真的怕张远死在广元寨。
“没事。”
张远站起身,伸手指向前方躺倒在地,身躯扭曲的先天境佛修。
“这些梁原域的佛修准备黑吃黑,将广元寨灭了大半。”
“结果黄雀在后,被黑虎杀了。”
“他们寻的那个舍利,也被黑虎抢去。”
张远只是将事情讲出来,众人已经能脑补出过程。
这太符合江湖武者的行事风格了。
最底层的山匪从来都是做事丢命,被抛弃的。
外来的强者,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那些黑道强者,行事狠辣,也没有道义可言,往往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黑虎,那个最近才杀了白愁山山主的家伙?”
军曹摇摇头,沉声道:“精英榜排到前百了,上头还发了文,让我庐阳府多注意此人呢。”
精英榜前百的人物,来截杀一个先天境佛修,确实不难。
“舍利,怪不得那些佛修要拼死来抢。”齐俊良看向地上躺卧的那些佛修身躯,低声说道。
一众武卒上前,搜检烧毁的山寨,将那些尸骨收拢,然后把那些佛修尸体带回去。
张远搜罗的银钱和兵器,也登记在册,算是斩获。
原本清早庐阳府的武卫就要拔营回庐阳府,但因为昨晚闹腾一场,牺牲一位武卫,还有两人重伤,军曹很是震怒。
等永安县县令到来,两人商议一下,两队武卫沿广济河往上游,巡游一趟。
沿途的几个匪寇山寨,直接扫灭。
那些得到风声的匪寇跑了不少,没跑成的,要么丢掉性命,要么成了俘虏。
反正这河上走一趟,没有错杀的。
张远因为晚上追敌,又斩获极多,没有安排他去剿匪,而是驻守营地,顺便看顾那些伤兵。
其实就是让他休息。
钻进帐篷,他将那卷牛皮纸卷着的书册展开。
《铁身功》
佛门之中熬炼肉身的功法,并不算多高明,但这功法与武道有几分区别,对于肉身的熬炼有用。
这对张远来说,正是需要的。
他目前缺少踏入宗师境的契机,不知如何寻找并渡过宗师劫,只能想办法不断磨砺身躯,提升战力。
这佛门熬炼肉身的功法,倒是能用上。
一边翻看书册,一边崩碎一颗感悟珠,等看过三遍功法,再在帐篷了运转几趟,张远感觉到自己肉身有了一丝变化。
双拳握紧,多了一丝紧绷。
肉身气血力量至少增加了两百斤。
铁身功小成之外,张远斩杀先天境佛修,反哺了三十六颗佛元珠。
佛元珠是佛门先天境修行者除了先天真元之外,另外所修的一层力量。
收起功法书卷,张远从怀里将一个小铁盒拿出。
这铁盒之中,放置的就是佛门至宝,舍利。
第41章 晋升宗师境的天道契机
手掌拧住,微微用力。
“咔嚓——”
铁盒揭开,其中有一颗蚕豆大的玉白不规则珠子。
这就是舍利?
看上去玉白无痕,触摸光滑如骨。
似石似玉,却非石非玉。
手掌握住舍利,张远身上几道流光闪烁。
气血灌注,毫无反馈。
真元投入,似有感应,但没有什么有用讯息。
既然是佛门宝物,那用佛元之力试试?
一道淡淡的金光笼罩舍利,张远的面上露出一丝惊异与欣喜。
佛元入舍利,仿若清流入海,激起朵朵浪花。
这舍利之中竟然蕴含难以想象的力量,只是内敛在其中,外力不可感知。
当崩碎一颗佛元珠,以佛元之力包裹这舍利之后,此物竟然化为一团柔和白光,融入张远身躯,落在丹田,在丹田真元之海中沉浮。
炼化!
唯有世间难寻的修行宝物,才能拥有灵性,可以被炼化。
舍利乃是佛门堪比武道宗师强者坐化之后所留,是其一生修为和传承的凝聚,也是世间修行宝物的一种。
只是张远根本没想到,自己一个武道修行者,竟然也能借佛元之力炼化舍利。
丹田真元引动那舍利之中的力量,微微握拳,张远面上的惊喜掩盖不住。
这舍利之力,竟然能加持在肉身之中,成为自己的肉身之力!
先天境后期肉身的力量极限是九牛,一万八千斤。
要想战力再提升,就需要加持真元,以功法之力相合。
张远的山河动修到大圆满,能让他战力翻倍,一击可斩出三万六千斤巨力。
同层次中,这已经是少有的强者。
本以为这就是他的极限。
没想到此时这一颗舍利炼化入丹田,加持的力量竟然让他的肉身之力再涨两千斤。
那以大圆满层次的武道战技出手,战力翻倍,他的一击就是四万斤之力。
这距离传说中的宗师境一象之力已经不远。
传言宗师境乃是龙象之力,踏入宗师境就能有一象之力,五万斤巨力。
宗师境的第一重,就是被称为龙象境,也叫龙象宗师。
从先天境后期的九牛一万八千斤之力,暴涨到五万斤之力,可见先天与宗师之间的差距是何等巨大。
世间想成宗师是极难的事情,先天境与宗师境之间可谓天渊之别。
感受着舍利带来的力量变化,张远脑海中金光一闪,混沌光幕升起。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八品皂衣卫张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赏金猎人黑虎,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
修为:先天境后期,升级需要八百四十三气血珠,三百五十六真元珠,宗师劫,天道契机(如转修佛门功法入宗师,舍利可为契机)
武道修行:山河动大圆满,铁身功小成,提升需要气血珠八颗,以舍利之力可转化为佛门金身功,金身功圆满层次可以凝聚佛门金身
战阵:苍狼阵大圆满,虎行战阵大圆满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千六百三十颗,感悟珠八百一十颗,真元珠五百九十颗,妖气珠两百二十一颗,佛元珠三十六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天道契机!
原来这就叫天道契机!
直到此时,张远才明白天道契机竟然是修行宝物。
舍利这种层次的宝物,就是天道契机,这天道还真他妈实在。
如果张远愿意转修佛门功法入宗师境,就可以用舍利之力引宗师劫,然后有机会渡劫成为佛道宗师。
可惜张远没有这样的打算。
大秦没有修佛门功法的宗师,他要是以佛门功法入宗师境,往后恐怕就要往梁原域修行了。
他出身武卫世家,绝不会背叛大秦。
虽然不能发挥舍利最大的作用冲击宗师境很可惜,但其能增加一牛之力也是一件惊喜事情。
何况舍利还能提升铁身功为金身功,修到大圆满层次能凝聚佛门金身。
外人一门功法修到大圆满可能需要一甲子,百年,他张远可完全不需要。
帐篷之中,张远神色慢慢化为平静,身上气血真元缓缓流动。
既然知道了天道契机就是修行宝物,那就去寻找关于武道宗师境的宝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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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军曹钱穆与永安县县尉徐献忠一起,领着巡卫广济河的武卫归来。
这一次清理了上下游百多里大河两岸数个水匪山寨,擒拿击杀水匪三十余,破三座水寨,搜获被截财货价值三百多两纹银。
加上之前斩获,这一次也算收获颇丰了。
张远登记的军功是四首级军功,是此次任务第一,排在他后面的是齐俊良,三功。
陈武跟黄三良也是三功,连冯成都有两功的收获。
大队作战,除去先登,绝杀等个人战功之外,很多功勋都是均分到团队。
张远作为领队,他的斩杀之功其实分了些给自己一队的武卒。
这样的计功方式,能让麾下更忠心。
这是真正的生死袍泽,拿命换的功勋都能分享。
当然,领队军将如果没出手,本队斩获军功也是会分他一份的。
军中这种混军功的人不在少数。
回程路上,几个新兵已经一脸欣喜,高声讨论着军功赏赐要拿来做什么。
大秦重军功,一功兑换五两纹银的规矩沿用无数年不变。
五两,能抵九品皂衣卫三个月饷银,寻常百姓家花销一年。
不止换银钱,积攒军功还是晋升的硬条件。
九功一阶,一阶三转。
要从九品皂衣卫晋升八品,需要攒九功。
等到八品晋升七品,则是需要三转之功,就是三个九功。
大多数八品皂衣卫不可能攒三个九功。
官府晋升也不全是以斩首计功,还有任务,驻守,年限等等各种记功方式。
比如这一次永安县剿匪,哪怕没有斩首军功的武卫,也能分半个功,只是这功只在晋升时候有用,无法兑换银钱罢了。
回程时候齐俊良,张远,还有军曹钱穆都骑乘战马,难得的并肩前行。
主要还是这一次任务完成不错,军曹心情也好,愿意骑马与张远他们同行。
“这几年武卫衙门难得有此等磨砺机会。”
骑在马上,看着前方那些军卒,齐俊良低声开口。
这一次的战功和任务完成自然都可以,但从河岸截停匪寇到匪寇夜袭,再到之后的大河剿匪,武卫衙门的伤亡并不小。
三人阵亡,重伤四人,另外轻伤的多达十几人。
这还是军甲齐备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带甲列阵,他们武卫衙门的军卒面对同等人数的江湖武者不但没有优势,甚至可能还比不过。
“新兵太多,战力有待提升。”张远点点头,看向那些此战之后气势昂扬了不少的武卒。
“二河,近来武卫衙门又要扩编,若是到五百军卒,就需要再设都尉与校尉,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推辞。”军曹的声音响起,让张远和齐俊良都转过头。
“我过不多久就会调任别处,”军曹看着张远,低声道,“能帮你的不多了。”
第42章 真没想到当真小瞧了这位孙县令
别看庐阳府武卫衙门现在是三百多人,在庐阳府中算是实力庞大的衙门。
其实真正的底子,还是当年那三四十老卒。
军曹钱穆真正信重的,也是张远和齐俊良他们这些当年的老部下。
按照钱穆所说,庐阳府因为近来越发繁盛,郡府中不少人盯上了这里。
钱穆也没有什么根底,他这七品军曹位置之前别人看不上,现在倒是成了香饽饽。
前些时候府衙里已经有人给他吹风通气,会调钱穆去郡府武卫衙门任从六品督兵巡检。
明升暗降。
看上去升了半级,其实到郡府做个无兵无权的从六品小官,哪有在庐阳府手中执掌数百兵卒爽快?
“二河,我走之前,将扩编事情定下,提你做代校尉统领。”
“胡杨早就想退,他退了,让他儿子顶上,你做校尉带几年,人心就稳了。”
军曹驾驭战马前行,目光落在前方武卒队伍上,面色多出几分柔和。
“这些家伙,交给你我才放心。”
一旁的齐俊良点点头,神色郑重,没有丝毫因为军曹要将提拔张远而妒忌。
张远修为战力远在他之上,积攒的战功也极多。
最重要是,义薄云天张二河不只是说说而已,张远对兄弟们是真够义气。
衙门之中的老兄弟都清楚,只要任务,张远必然冲在前头,等有军功时候又退在后面。
就比如这一次,要不是张远将那第一艘木船让出来,齐俊良他们那一队得不着这么多军功。
这样的事情,这五年来已经不知多少回。
“我尽力。”张远点点头,这一次没有拒绝。
以往钱穆做军曹,胡杨掌着他们这一队,还有陈武跟黄三良他们在,武卫衙门虽然人越来越多,但底子在。
现在要是钱穆离开,胡杨退出,陈武调离的话,再来个不知根底的人执掌,人心真的会散。
那些费心思来庐阳府做官的人,可不会姑息这些武卫。
那些人恨不得拿兄弟们的性命换军功。
听到张远答应,钱穆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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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庐阳府到永安县剿匪,到回归武卫衙门,总共耗费四天半时间。
军卒回到武卫衙门,并未第一时间解散,而是列队在衙门之前。
三位阵亡袍泽的尸骨带回,已经通知他们的家眷父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所有武卫握拳抬手,高呼军号,送别自己的袍泽。
军曹钱穆面色凝重,亲手将抚恤和军功兑换凭证送到阵亡武卫的家眷手中。
这些抚恤,足够家人过活。
不只是三位阵亡的袍泽,其他重伤无法再做武卫的,他们家中也会安排家族子弟顶职。
正是有无数大秦武卒世代守护,才有百姓的安宁。
在强者眼中,这些武卒或许只是蝼蚁,但在袍泽眼中,这些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等送别战死的袍泽之后,所有军器战甲查验,送归兵甲库。
再到军功登记兑换处,找文吏将军功记录兑换之后,这一次任务才算真正了结。
后面衙门会将所有任务过程,耗损,以及军功和抚恤造册,交府衙存档。
黄三良将自己的三级军功兑了十五两纹银,走出衙门时候,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有这十五两,他们一家能两年花销不愁。
陈武只兑了五两纹银,留下两级军功积存。
他家中只有老母,平日花销不大。
至于冯成他们那些新兵,手上军功能兑换的,也都兑换成纹银捏在手里,一个个心中欢喜。
张远军功兑了二十两纹银,然后叫来冯成,让冯成将十五两纹银送往那三位阵亡袍泽家中。
“远哥,这,”冯成犹豫一下,低声道,“那,那我也将我的银钱拿出来——”
张远摆摆手,拍拍他肩膀:“无需如此,我是手上不需用钱,你们不一样。”
张远又掏出一锭二两纹银,压在冯成手上:“大战一场,回来该放松要放松。”
顿一下,张远道:“记得叫上陈武。”
……
离开武卫衙门,已经是日落时分。
张远没有回丁家巷,而是往书院去。
“调两队武卫剿匪,这可是两年来少有的案子了,战况如何?”看到张远,陶公子开口问道。
武卫衙门虽然如今有三百出头军卒,其实府衙官员都知道其中大多新兵,战力不可能跟老卒相比。
这两年扩编是扩编,却没有真的动用武卫,多是些巡卫任务。
这一次的两队剿匪,已经是近年来动用武卫最多的一次。
张远将剿匪事情大致讲述,唯一略去的,是舍利对他的作用。
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隐秘,不会告诉任何人。
“杨耀祖这一步设计不错,他去九林县投靠赵家,赵长春黑虎的身份更能坐实一分。”陶公子笑着道,“以往你可不是这风格。”
“以前遇到匪寇你可都是斩尽杀绝的。”
这一次张远放过杨耀祖,一来是杨耀祖比较坦诚,对张远没有隐瞒,而且其为山寨部众报仇之后,任凭张远处置,很干脆。
张远从陶公子之前给的广济河上匪寇资料里也看过,杨耀祖此人和广元寨做的恶事不算多,这也是张远放过杨耀祖的原因。
陶公子本来就已经让黑冰台设计,将黑虎的身份转到赵长春身上。
现在有杨耀祖这一层,江湖上关于黑虎的身份猜测会更偏往赵长春。
“舍利的事情,我会让黑冰台再追查。”收起笑容,陶公子沉声开口,“此等宝物不管是来历还是去处,都要查清楚。”
舍利怎么会在大秦境内,是谁要带走,都要查清楚。
梁原域这么多年,可是一直都没放松对大秦的悄然入侵。
那些佛门修行者对传扬佛法,收拢信徒,有着难以想象的狂热。
“武卫衙门这次任务来的奇怪,背后恐怕有人推动。”
“要么是有人缺功绩,要么就是有人想看看武卫衙门的实力。”
钱穆要调任,估计是给郡府某些人让路。
“王启年那应该能寻到消息,今晚我请他喝茶。”站起身的陶公子看张远盯着自己,轻咳一声,“真喝茶。”
……
第二日,当张远再到书院时候,陶公子拿出一卷纸页,递到他面前。
张远翻开纸卷,目中透出一丝精亮。
“真没想到,当真小瞧了这位孙县令。”
第43章 朝廷鹰犬
这位孙县令本是官试正选出身,在永安县任县令已经快十年。
庐阳府这等边城,地处偏僻,做个七品县令基本上就是被朝堂遗忘存在。
这也是孙县令十年未晋升的原因。
可是近两年,庐阳府因为边关贸易,很是繁盛。
连带着永安县也入了一些人的眼。
黑冰台的消息是,两个月前,郡府有人安排,想让孙县令挪挪位置。
平调到郡中某地继续做县令。
这相当于降职。
毕竟一方是经营十年的地盘,一方是人生地不熟之处。
所有人都以为孙县令这位十年无功的永安县县令会乖乖挪窝。
没想到的是,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挪窝。
借兵剿匪。
不但将广济河上百多里匪患剪除,且说动古塘寨寨主,接受招安,组建护航队伍,筹建广济河船队。
让匪寇做正经生意。
疏通百里水道商路。
按照陶公子推算,这一次得利最大的就是永安县县令孙泽。
这位孙县令凭剿匪之功,肃清广济河上匪寇,恐怕至少官升一级。
现在就不是平调能解决的事情了。
是郡府必须拿出一个足够的位置,来安置这位孙县令。
有功不赏,那就等着御史上书直达天听吧。
这么多年来,因为外敌侵扰,因为资源与传承被大家族大势力把持,大秦的问题不少。
但两个立国根本从未变过。
有功必赏。
军功第一。
孙县令绝地反击,掀起偌大波澜,估计背后推动其让位的人,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官场浮沉的,都是老狐狸。”张远将手上纸卷折起,轻轻摇头。
在广济河畔见到孙县令,他真没觉得这位孙县令有如此手段。
“王启年那边,查出来燎杨镇孔家背后是什么人在推动了。”
陶公子将一张请柬拿出来,低声道:“燕国北境镇守肖仁光。”
燕国与大秦边境相交之地有西境和北境。
西境镇守欧阳舒才,北境镇守肖仁光。
五年前北境镇守肖仁光被大秦西北军打的节节败退,丢掉五座城池。
欧阳舒才的镇西军占了大秦一县之地。
那一战后欧阳舒才封侯,修为和兵力都不比欧阳舒才差多少的肖仁光被燕国皇帝下旨斥责。
张远不但亲身参与过丰田县城之战,后来在赤鳞军中待了一个多月,听白少亭跟韩啸说了不少事情。
韩啸乃是主持此战的现兵部侍郎周昌弟子,知道的隐秘不是寻常人能比。
当初韩啸就分析过肖仁光与欧阳舒才的不同。
欧阳舒才自身修为精进,宗师境在望,对耗费精力与大秦交战没兴趣。
而且因为一些其他关系,大秦明显是有将欧阳舒才策反的谋划。
相反,肖仁光此人心性狡诈,自身修为固化之后,一心培养家族势力,提升镇北军的战力。
连北燕皇帝对其都悄然防范。
按照韩啸所说,其实策反肖仁光比策反欧阳舒才还容易,但这位是养不熟的,必然反噬。
官员谋划军事,往后胜败都要承担责任,胜则赏,败则罚。
今天谁策反了肖仁光,或许因功升迁,可保不定几年之后肖仁光再反,那可就是一场背刺。
看来是镇北军的人看上了青山寨的铁索与滑轮,想借孔白唐之力拿到手。
大秦与燕国依然是敌对,只是镇西军所控的丰田县城周边关系缓和而已。
镇北军的人入秦地,那就是探谍。
为镇北军做事的孔家,就是通敌之罪。
看来这一次庐阳府黑骑是能动用了。
张远展开陶公子递过来的请柬,是孔家家主孔白唐邀请陶公子和他过几日赴宴。
“本不准备去,”陶公子出声道,“王启年说,孔白唐从梁原域寻来几位佛女,擅飞天之舞。”
梁原域?
如果说与舍利之事无关,那是不是太巧了些?
“那就去看看这佛门的飞天舞。”
张远将请柬递回去,笑着说道。
陶公子抬头,看张远脸上笑容,微微一皱眉。
“说好,怜香惜玉些,别动不动就扭断人家脖子。”
张远只笑笑,没有说话。
————————————
离开书院,张远提着哨棒到武卫衙门时候,门口值守的武卫神色奇怪。
到堂前,就看到冯成几人耷拉着脑袋,正被胡杨在那喝骂教训。
“丢人!”
“你们将陈武一人丢在那,也好意思?”
看到张远到来,胡杨板着脸,伸手指向冯成几人:“二河你来的正好,你说,咱武卫衙门的人什么时候干架吃过亏?”
干架?
张远看向冯成。
冯成脑袋缩一下,低声将事情讲一遍。
原来是昨晚他们一群武卫约了吃酒,结果在酒楼里跟人打架。
“那些人说我们皂衣卫都是朝廷鹰犬,是黑皮狗。”
“陈武哥气不过,上前理论,那些人先动的手。”
“对,陈武哥都没几下,就将他们都砸趴下了。”
几个新兵插嘴。
朝廷鹰犬。
黑皮狗。
确实有百姓给皂衣卫起这外号,但当面喊,这是在挑衅,在打武卫衙门的脸。
冯成给张远一个眼色,扯了他衣袖走到旁边,低声道:“昨晚我让我妹妹男装一起去的,只说是我弟弟,别人不晓得,陈武哥自然认得出。”
“那边打起来,陈武哥让我们先走。”
最后结果就是,陈武一人打趴七八个人,然后府衙的衙役到来,将陈武和那几个人都带到衙门去了。
按照冯成所说,那几位应该是城中某个家族子弟。
张远知道陈武性子还算沉稳,一般不会惹事。
不过毕竟是喜欢的女子在旁,逞一下英雄也正常。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去府衙一趟吧,给那陈武带回来。”
张远看向胡杨,笑着道:“陈武这家伙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找个人管着他了。”
胡杨摆摆手,看张远转身,口中嘀咕:“说的老气横秋,你这小子不也老大不小。”
……
府衙离武卫衙门不远,张远过去时候没有直接去监牢,而是往衙门中去见军曹钱穆。
军曹是武卫衙门主管,衙门中武卫的事情,自然是要寻他。
“为陈武的事情吧,要不是为这事,你可是不会来我这。”军曹看到张远,第一句话就这样开口。
张远笑笑,没有说话。
“他打了汤家的人,就是城南安乐坊汤家。”军曹面上露出无奈之色。
“汤家……”张远双目之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第44章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朝廷鹰犬
汤家在城中算是一方大族,其家主汤文尚在九林县做县丞,是从七品文官。
汤家还有两支商队,族中有不少铺面,城外更有大片土地。
张远知道汤家,是因为他曾与汤家商队打过交道。
他化身赤狐,领赤狐商队走边境生意的时候,一支汤家商队想黑吃黑,要吞了赤狐商队。
那一次,张远杀了汤家二十余人,汤家第一高手,后天境后期的汤家二爷汤文武,就是死在张远的刀下。
损失族中最强者,加上商队折损,汤家两年都没有缓过来。
张远后来还让黑冰台查过汤家,汤家商队极有通敌北燕的嫌疑。
只是因为强者折损,汤家已经缩头做人,将边境商贸都放手,黑冰台后面就没有在意。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陈武与汤家子弟起了冲突。
“人家早上来人了,刚才推官大人寻了我,让陈武登门致歉,若不然就让陈武在牢里一直待着。”
“陈武这家伙在狱里一声不吭,”军曹摇着头,一脸头疼模样:“汤家你是知道的,钱财,人脉都有,跟他们斗什么?”
“我见了汤文尚都要客客气气。”
“真要僵着,人家能让陈武扒了这身袍服,还能让他倾家荡产。”
低叹一声,军曹看向张远:“若我还在庐阳府,多看着就是,我走了,保不准人家使点小手段……”
张远点点头,开口道:“我带他去汤家道歉。”
军曹面上一喜,张远的声音再响起:“陈武不适合做皂衣卫,这身黑狗皮扒了也好,大人这就写个逐退文书吧。”
军曹面上笑意僵住。
“你,你小子什么意思?”
“故意帮他撂挑子?”
张远摇摇头,面上神色郑重:“大人,我准备让陈武离开武卫衙门,去边军中历练。”
边军?
军曹钱穆知道张远另外一层身份,晓得他有边军的路子。
听到张远说要让陈武去边军,忙道:“边军凶险,哪有在武卫衙门安稳——”
他话没说完,张远开口道:“陈武要是留在武卫衙门,怕是先天无望,边军里历练几年,说不定有踏入先天的机会。”
先天。
钱穆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自己也就是后天境后期而已,还是晋升之路断绝的后天境后期。
先天境,那是可望不可及,平时都不会想的事。
也只有陈武这等二十岁的后天中期,才有机会去冲一冲。
陈武若是真能踏入先天,那就是整个庐阳府中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张远要说别的理由,他还能辩驳一下。
可事关陈武的修行之路,先天途径,这可是关乎未来的大事。
这等事情,也只有一路扶持培养陈武的张远能做决定。
“那我就写文书,”钱穆面上露出失落神色,咂咂嘴,“这事怎么闹成这样,好像是我武卫衙门最吃亏……”
抬头看向张远,钱穆眼中透出一丝精亮。
“给他写逐退书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一次你小子可别跑了。”
“走,随我去见判官大人。”
……
庐阳府是边关府城,掌管兵事的从五品府城判官还兼任录事参军,手中权力不比正五品文官知府小。
钱穆与张远到衙门正堂,招呼门口驻守的军卒禀报,不过一会,军卒就领着两人见到了庐阳府判官何瑾。
“见过判官大人。”
钱穆与张远都是抱拳躬身。
何瑾看上去五旬出头,其实已经过花甲之年。
一身青色团花武官袍,须发花白的何瑾是庐阳府府城三大高手之一,二十年前就踏入先天境。
没有先天境修为,他也坐不到一城武官之首位置。
“张远,张二河,”何瑾看到张远,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怎么,钱军曹抓住你小辫子了?”
何瑾是见过张远的,五年前张远从丰田县城归来,何瑾就召见过他。
丰田县血战归来的武卫,作为庐阳府武官之首的何瑾自然要看看。
后来何瑾还指导了几回张远的武道修行。
最近两年张远外出的多,庐阳府商贸事情越发多了,何瑾事务繁忙,才没见张远。
“大人说的是,这回还真抓住这小子辫子了。”钱穆咧嘴,走上前,在何瑾面前低声说几句。
何瑾先是皱眉,然后面色变幻,看向张远。
“一个二十岁的后天中期放出去,有点可惜啊……”
沉吟一下,何瑾道:“来人,将府中武卫衙门军功册取来。”
门口军卒应声,不过片刻,一位双手捧书册的文吏走进来,向何瑾躬身。
“看看张远这几年来的军功是多少。”何瑾摆摆手开口。
“回大人,张远从入职武卫衙门以来,大小战功,一共积攒一百十二级,这是昨日才登记的,卑职清楚记得。”
那文吏抬眼看向张远,面上露出敬佩之色:“庐阳府武卫衙门自成立,数百年以来,军功过百者不过五人,张远位居第三。”
武卫衙门职位最高只是七品武卫头领,上面的主官军曹已经是府衙的官。
真能一人斩三五十级的强者,大多数都直接调任,不可能在武卫衙门长留。
武卫衙门不被看重,就是因为其中没有真正的高手。
“这么快就百多级了……”何瑾面上露出几分惊诧,看向张远。
这家伙从丰田血战三个月归来,杀心真的很重,只是隐藏在其义薄云天的名头下,外人不知。
当初指导张远修行时候,他就看出张远的刀法之中戾气极重,不过是被巧妙隐藏了。
挥手让文吏退下,何瑾看着张远,面色郑重。
“张远,庐阳府武卫衙门即将扩编,到时候会直属本判官执掌,同时安排一位校尉武官,重组五位都尉。”
“你不是官身,无法直升校尉,但府衙可以安排你以七品皂衣卫,代校尉统领职。”
“等你到郡府过了武官考核,再实授职位。”
这算是放陈武去边军的条件,陈武走可以,张远要留下来做武卫衙门统兵校尉。
其实张远如果求加官进爵,有的是机会。
赤鳞军中不止一次向他发出邀请,白少亭甚至直言如果张远过去,可直接做他的副手。
张远这些年一直都只顾自己修行,没将心思放在朝堂官职上。
不过从发现踏入宗师境的天道契机竟然是舍利这等层次的宝物后,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光是在庐阳府做个寻常的皂衣卫,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那等层次宝物的讯息。
而且那卷麻布上的功勋快要还清了,他也是要考虑未来的时候。
“张远可以做这个代校尉,但我有个条件。”
张远抱拳,看向何瑾,朗声开口。
“说说看。”何瑾轻笑。
只要张远答应做这个代校尉,些许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
“不知大人对汤家了解多少?”
张远的声音响起。
何瑾跟站在一旁的军曹钱穆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汤家家主汤文尚本官见过几回,在九林县做县丞,近来九林有些乱,府中有调撤九林县令,让汤文尚顶上的意思。”
“这事情,应该已经有风声了吧?”
刚才钱穆已经说了,张远答应带陈武去汤家道歉。
何瑾皱眉,看着张远:“陈武与汤家子弟这事情不过是年轻人意气之争,算不得什么,要不是你执意让他离开——”
“大人,对武卫衙门不敬,视我等皂衣卫为鹰犬走狗,这可不是意气之争。”张远的声音将何瑾话语打断。
“此事如果不能处理好,武卫衙门名声尽毁,就算扩编,也无法震慑各方,空耗钱粮而已。”
何瑾还要说话,张远抬头,面色郑重:“大人别忘了,陈武可是一位二十岁的后天后期,此等武卫衙门精锐都被汤家逼着离开武卫衙门,武卫衙门在庐阳府百姓眼中,还有何威信?”
一旁的钱穆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要让陈武离开武卫衙门的不是你吗?
何瑾眉头微微皱起,身上气息凝住。
张远的理由有些牵强。
硬是将他自己安排陈武去边军,说成是被汤家所逼。
但这是张远提出的就任代校尉条件。
而且正如张远所说,这一次的事情传出去,武卫衙门的威信确实会大大折损。
“你想怎样?”看着张远,何瑾沉声开口。
“既然汤家子弟骂我等皂衣卫是朝廷鹰犬,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朝廷鹰犬。”张远面色平静,只双目之中的杀意闪逝。
第45章 我答应了军曹带你来汤家道歉的
什么是真正的朝廷鹰犬?
武卫衙门其实真正的职责,并非缉拿匪寇,安靖地方。
那是巡卫和镇守军的职责。
皂衣卫更多的是延续黑冰台的权责,监视地方,绞杀叛逆,诛杀乱臣。
皂衣卫,其实该叫皂衣内卫,可以一路追溯到皇城羽林亲卫。
黑冰台,武卫衙门,其实该是大秦帝王手上另外一柄刀。
一柄藏在桌面下,却锋利无比的刀。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刀变钝了。
“上一次武卫衙门在庐阳府城中抄家灭族,还是十年前,”张远神色中透出一丝缅怀,声音透着几分轻柔:“我清楚记得我爹一身是血,满脸兴奋归来时候样子。”
“那一次之后,至少三个月,皂衣卫之名可止小儿夜哭。”
大堂之中,一片沉寂。
张远说的十年前事情,钱穆,何瑾,都是亲身参与者。
那时候的钱穆,还只是七品皂衣卫。
那时候的何瑾,也还不是录事参军。
当初时候,那才是庐阳府武卫衙门最恢弘时候。
哪怕现在武卫衙门扩编近十倍,其实却比不上当年的威势。
如今的武卫,城中是个官都想差使一下。
张远都接到过武卫衙门护卫某位官眷踏青,游春的任务。
从另一面来说,百姓喊现在的皂衣卫为走狗,是有几分道理的。
许久之后,何瑾伸手一拳砸在面前长案上,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张远,你自带陈武去汤家。”
“我去见知府。”
“钱穆,你让武卫衙门待命,再持我令信去调巡城卫。”
“朝廷鹰犬,他们是不知道黑冰台执掌武卫时候,百官丧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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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监牢门前。
身穿皂衣的张远一手提着哨棒,面色平静。
满脸沉郁的陈武伸出手,让两个衙役将手上的铁镣下掉,然后活动几下手腕。
“陈兄弟,咱也是没办法,受苦了,勿怪。”
“都是自己人,要不是汤家逮着不放,我等也不会请陈兄弟来吃这一晚的苦。”
两个衙役面上带笑,看着陈武低声开口。
一旁站着,穿捕头衣衫的大汉绷着脸,哼一声道:“你们这办的什么事。”
“不是二河兄弟来寻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将陈小兄弟弄来了。”
“陈武你放心,待会我罚他们,等改日我请你和二河兄弟吃酒。”
张远笑着摆手,然后拱手道:“郑老哥别往心里去,是他们年轻人不懂事,这次劳烦老哥了,吃酒的事情该是我请。”
说完他又向着两位衙役拱手,笑着扯住陈武衣衫,往监牢外走去。
看张远跟陈武走出监牢,捕头舒一口气。
“头,总听说义薄云天张二爷的名头,今日见了果然好使,早上推官还来牢里,答应汤家一定将陈武这小子关了,不能放。”
“别说,这张二河到底是名声在外,说话挺好听。”
两个衙役“叮叮当当”的收铁镣,一边开口。
“名头好使?”捕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意,“说话好听?”
“庐阳府衙门里有军功册,还有各县汇集的行刑记录。”
“张二河杀的人,能顶大半个庐阳府衙门五年之数。”
两个衙役只觉后背发寒,转头看向张远跟陈武离开方向。
“真看不出来,武卫衙门里还有这等狠人。”
“义薄云天,江湖敬仰,这名声……”
两人喃喃低语。
“这世上哪有白来的名声,还不都是杀出来的?”捕头低语一声,整理一下衣衫,“我去见推官复命。”
……
青石路上,陈武低着头,随张远快步前行。
张远不说话,他也低头不言。
走过片刻,他脚步顿一下。
前头,安乐坊三个大字刻在一块牌楼上。
“远哥,这,这里是——”
“安乐坊啊,”张远抬头,看向前方,“前面就是安乐坊汤家。”
“你当你那么容易放出来?”
“我答应了军曹,带你来汤家道歉的。”
张远的话让陈武瞬间面色涨红。
道歉?
让他向汤家道歉?
“他们骂我等皂衣卫是鹰犬,是走狗!”
“我们在永安县拼死,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陈武双拳握紧,咬着牙低吼。
张远转过身,看向陈武。
“昨晚用了几分力?”
陈武一时呆愣,不知道张远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张远修为比自己高,更知道张远这么多年背负许多。
他行事一向沉稳,基本都是他帮兄弟们解决事情,从无自己惹事的,就是觉得亏欠张远太多。
其实张远也就比他大一岁而已,可他们这些兄弟都将张远和陶夫子他们当家中长辈看,当长辈敬重。
因为张远是他们父兄的袍泽,做了他们父兄为他们做的事。
这一次,实在是喝了酒,又因为冯家小姐在,加上血战归来,心神未稳,被那汤家子弟一激,陈武才动了手。
可就算打架,他也是收了力。
要不然,一群后天境都没有的家伙,在他这位拳法武技大成的后天中期面前,怎么能站着出去?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张远看一眼陈武,开口问道。
“远哥,我,我——”陈武张口,“我不该,不该……”
张远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出了书院,我和陶夫子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今日我再教你最后一课。”
说完,他转身往前走去。
陈武没有看到,张远的双目之中,有压抑的杀意激荡。
寻常百姓眼中,皂衣卫还有几分威势,可在府城之中,那些大族眼中,武卫衙门干的都是护卫巡查的事情。
武卫衙门沉寂太久,来个七品小官就可轻易差使。
连那些衙役都不把武卫衙门当回事,都敢轻易擒拿皂衣武卫。
刚才张远去领陈武出来时候,那些衙役眼中分明带着嘲弄。
还有,汤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将皂衣武卫放在眼中?
汤家人一句话,就能让为国搏命的武卫牢底坐穿?
今日他要教陈武的最后一课,就是让他看到,这天下,理不是讲出来的。
是杀出来的。
陈武快步追上张远,却不知说什么。
什么叫最后一课?
是要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怎么弯腰低头吗?
世道艰难,在大族世家面前要低着头,这道理他都知道。
他也想认错。
可他心里憋屈。
看着前方的张远,陈武红了眼眶。
张远是要让他明白,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没有与大族争的资格,就该认命,对吧?
第46章 五年老卒八品皂衣卫
张远不搭理思绪混乱的陈武,直到一座五进的大宅门前停住。
金色的“汤宅”大字,下方两侧五尺高石狮子,三层石阶,两个门房驻守。
这等气派,在庐阳府已经算得上是大家族了。
陈武没有穿皂衣,张远此时却是黑色皂衣,手持哨棒,腰间还有双刀。
这打扮,门房一看就知道是武卫衙门的人。
“请通报,就说武卫衙门张远带陈武来汤家道歉。”
站在门前,张远朗声开口。
两个三旬左右的门房相互看一眼,一人转头去府中报信,一人抱着手臂立在门口,目光落在陈武身上。
“就是你小子昨晚打了我家七少爷?”
眼中透出轻蔑,门房口中啧啧几声:“一个打八个,很能打嘛,有本事别怂啊。”
“也不打听打听,我汤家什么身份。”
陈武紧紧握拳,面皮绷紧。
张远是带他来汤家道歉的,他不能给张远惹麻烦。
张远面色平静,只手握着哨棒立在那不说话。
门房觉得无趣,嘿嘿笑两声,站在门前,抱着双臂。
过不片刻,宅子里一片凌乱脚步,一群鼻青脸肿的青年冲到门口。
“就是他!”
“不是说要将他关个三五年的吗?”
“来得好,今日且打断他的腿!”
几人口中吼的紧,使劲撸袖子,却没人真上前。
昨晚挨的揍,现在正疼。
当先站着,穿灰黑色锦袍,下颌三缕青须的中年目光扫过张远和陈武,沉声道:“既然是来道歉,且进门说吧。”
堵在门前,人家看了也不好。
毕竟他们汤家子弟昨晚吃了亏。
大宅里众人往里走,张远和陈武也跟着踏上台阶,走进宅子。
“嘿,你说三爷会怎么整治这两人?”
“别说,讲不定真的要打断腿扔出去。”
“不至于吧,到底是武卫衙门的人。”
“那又怎么样,咱家大爷可是七品官,这些黑皮狗见到大爷都是要磕头的。”
后方,两个门房声音传来,带着期盼。
那几个缩在一旁的汤家子弟,也是一片兴奋样子,就是一笑,脸上又疼了。
前方,走到厅堂外石阶上的中年转过身,看向张远。
“你在武卫衙门什么身份,带他来我汤家道歉?”
张远停住脚步,开口道:“五年老卒,八品皂衣卫。”
就这?
前方中年微微一愣。
这话让后方那些汤家子弟面上都愣一下,不由露出嘲弄之色。
“三哥,还当武卫衙门给我汤家面子,没想到就派个八品皂衣卫来。”
“就是,他们竟然连一个七品头领都不到场,分明是看不起我汤家。”
“三哥,看见了吧,武卫衙门不是当年乞着城里家族奉养的落魄衙门了,如今是军卒四五百,位高权重啊。”
几个脸上带伤的汤家子弟在那拱火。
被称为三哥的中年面皮抽动,也不再进厅堂里,就站在石阶上,目光在张远身上定定看了许久,背着双手,居高临下道:“在下汤文博,汤家二代排行三,外人都称汤三爷。”
抬起手止住张远的拱手招呼,汤文博懒得客套,面色紧绷:“打了人,就得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伸手指向陈武,汤文博沉声道:“打了我汤家子弟,你可认?”
陈武深吸一口气,一声高喝:“就是我打的。”
那几个随在旁边的汤家子弟又是撸袖子,口中骂骂咧咧,只不敢近前。
汤文博抬手,止住这边喧闹,目光转向张远身上。
“我汤家是府城大族,也不会与小小皂衣卫计较。”
“但有些事,我汤家的颜面不能丢。”
看着张远,汤文博淡淡道:“你可能当他的家,做他的主?”
“我既然陪他来,自然是能做这个主的。”张远手握着哨棒,身形挺直,朗声开口。
“我带他来就是为道歉,汤三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武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的那些汤家子弟一脸兴奋得意。
汤文博目光扫过陈武身上,冷声道:“我汤家要求简单,也不要你去坐牢,就到汤家门外跪一日,到日落时候就走。”
“年轻人仗着有点武道修为在身,就敢胡为,我汤家替武卫衙门,替你家长辈管教——”
“你休想——”陈武的怒喝将汤文博的话打断。
双拳攥紧,陈武身上有气血涌动之感。
他可以跟张远来汤家道歉,可他绝不会跪!
汤文博嘴角带几分冷笑,看向张远。
刚才张远可是说了,能给陈武做主的。
“换个要求吧,不跪。”
张远神色平静,话语之中不容商量的坚定。
“他父亲是为国捐躯,你汤家还没资格替他父亲管教。”
“至于代武卫衙门管教,你汤家更没资格。”
汤文博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一旁那些汤家子弟此时已经不再出声拱火挑拨。
不需要了。
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这来的两位,根本不像是真心道歉的。
几人摩拳擦掌,只等汤文博一声令下。
还有两个机灵的,已经探手招引院子里的护卫,往厅堂门边围拢。
“呵呵,好,好。”汤文博冷笑一声,面上全是冷漠蔑视,看向张远:“那就扒了他身上皂衣,再赔百两纹银汤药费。”
“这是我汤家的要求,做不到,我汤家送他在府衙监牢过年。”
扒了皂衣,代表逐出武卫衙门。
大族子弟看不上一个月一两五钱的饷银,可寻常武卫之家,都是靠着这饷银养活一大家人。
扒了皂衣,一家人要饿死。
至于百两纹银的汤药费,那更是不可能拿的出。
一个九品皂衣卫一辈子都攒不出百两纹银。
汤文博的两条要求,都是在将陈武往死里逼。
小小皂衣卫,怎么敢对他汤家不敬?
他就是要拿捏张远跟陈武,让陈武不得不选择出门外跪下。
什么武卫衙门精英,什么为国捐躯的英烈,在他汤家面前都得乖乖弯下膝盖。
“好。”
张远的回答,让院落之中众人全都愣住。
好,是什么意思?
答应了?
这么苛刻的条件,竟然答应了?
汤文博伸出的手中僵在半空。
那些汤家子弟,都是一脸茫然。
就连陈武,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个条件,他一个都答应不了,张远怎么能答应?
张远探手将衣兜之中折着的纸卷拿出,展开。
“这是武卫衙门对陈武的逐退书,限令他三日之内交接。”
“按照你汤家的要求,武卫衙门扒了他身上皂衣。”
逐退书!
真将陈武逐出武卫衙门?
这样的条件,武卫衙门都会答应?
第47章 拔刀必见血
陈武虽然只是小小皂衣卫,可也是一个能打七八个汤家子弟的好手。
这等人,在武卫衙门中算是精锐了,就这么轻易给逐退了?
汤文博看那张纸卷上字迹和签章,一时间恍惚。
“远哥,这,这,这是真的?”
陈武双肩颤抖,全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陈家也是世代武卫,他进武卫衙门是顶的父亲职位。
难道这武卫之职,要在他手上断送?
“有了昨晚事情,你还能重回武卫衙门吗?”张远一句话,让陈武面色惨白。
打架。
得罪汤家。
被送进府城监牢。
他陈武已经让武卫衙门蒙羞,所以才会被逐出衙门。
他错了。
张远让他想自己错在哪,昨晚,不该动手的……
光有一身武艺又如何,还不就是个小小皂衣卫,怎么能得罪城中大家族?
张远不去看陈武面色变幻模样,平静的将手上纸卷缓缓折起。
“哈哈,扒了黑狗皮,这家伙连狗都做不成了。”一旁的汤家子弟直到此时方才反应过来,面上露出张狂得意神色。
“看见没有,武卫衙门又如何,敢得罪我汤家?”
“你不是很能打吗,以后看见一会老子打你一回,没有了那一身黑狗皮,老子打死你就跟打死一条野狗一样!”
那几个汤家子弟叫嚣,陈武根本不搭理。
他只是握着拳,低着头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修这一身武道,有什么用?
难不成这就是远哥要给自己上的课?
让自己看清楚这世界,看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
可是,从前在书院,远哥和陶夫子都不是这样教他们的。
远哥总说的是,遇事难断,且问手中刀……
汤文博目光扫过陈武身上,慢慢看向张远。
本以为武卫衙门会硬气些,没想到不过如此。
之前还为武卫衙门只派个八品皂衣卫来道歉而感到气愤,现在想来,武卫衙门分明是有缩了头,任汤家处置拿捏的意思。
怪不得面前这八品皂衣卫刚才那般态度,原来是已经放弃陈武。
既然如此——
汤文博双目眯起,目中透出冷厉:“那百两纹银的汤药费呢?”
百两纹银,一个小小皂衣卫十年饷银。
他不信陈武能拿的出。
他汤家也不是真要这百两纹银,他汤三爷要的是立威!
他汤家是城中大族,有官有商,有田有地。
可是大秦以武立道,自从后天境后期的二哥陨落,城中想踩他汤家一脚的不知多少。
如今家主即将升任七品县尊,他汤家当年的威势也该回来了!
“至于百两纹银——”
张远面色平静无波,抬手握住哨棒,一手探到腰间。
“苍啷——”
长刀出鞘。
“你干什么——”
“这是何意——”
那些汤家子弟慌乱疾呼。
汤文博手臂一颤,不自觉握紧手掌。
张远双手刀柄扭合,化为一柄丈长战刀。
“此刀随我五年,可值百两纹银,先压在汤家!”
长刀压下,抵百两纹银?
汤文博手掌一颤,差点重重挥下,招引护卫上前。
你早点说,何必如此紧张?
那些汤家子弟也是面皮抽动。
还以为要动手,没想到就是压刀而已。
张远身后,陈武瞪大眼睛,紧紧看着张远手中的刀。
他知道这柄刀,对于张远意味着什么!
这是张远从丰田县城带回的刀,五年来从不让外人碰。
这柄刀,代表着那一场血战记忆,更代表着张远的武道传承!
为了百两纹银,压这柄刀?
不可能!
因为张远不是摘刀,而是拔刀!
当年张远教授陈武刀法的第一堂课,就告诉他,拔刀必见血!
如果你在外人面前拔刀,那就代表着你的杀意已决。
一位武者,如果没有足够坚定的信念,拔出的刀能随意收回,那他的武道之路走不远。
刀锋,就是心意。
若无杀意,怎配拔刀?
张远说过的话一句句在陈武心头浮现。
他身上原本凝聚的气血缓缓放松。
他不知道张远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今日张远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从开始来汤家时候的忐忑,到愤怒,到此时的放松,陈武的心境在蜕变。
他要看,张远给他上的最后一堂课,到底要教给他什么。
“一柄破刀,也敢说价值百两——”
一旁的汤家子弟面露不屑,话未说完,张远返身甩臂,长刀呼啸,从厅堂大门前飞旋而出,扎在三丈外汤家庭院照壁之上。
“嘭——”
刀锋入壁三尺,透墙而出。
刀柄嗡嗡震响,仿若雷鸣!
这甩手一刀,让那些汤家子弟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刀甩出的力气,怕不是有千斤?
“说百两就百两。”
张远看一眼汤文博,冷冷开口。
厅堂之中,一众汤家子弟面上神色变幻。
汤文博面色阴沉。
他已经看出,这一刀显露出的武道修为至少后天中期。
甚至不止!
怪不得武卫衙门要派此人来汤家。
还以为武卫衙门是将脸送到汤家来挨打,他想错了。
这是要打汤家的脸!
武卫衙门不派七品皂衣头领,也不派军曹来,只派一个区区八品皂衣卫,就能拿捏汤家!
武卫衙门一方面放弃陈武,让外人看到是向汤家服软了,博得同情。
可另外一方面又以一位后天中期的八品皂衣卫来出手向汤家施压。
这就叫恩威并施吗?
武卫衙门是将官场那一套手段耍到他汤家来了?
看着神色平静的张远,汤文博只觉胸中怒意已经无法压抑。
今日要是汤家强者还在,他二哥还在,这区区皂衣卫敢拔刀?
“哼,区区八品皂衣卫,竟然敢在我汤家撒野。”站在厅堂一旁的汤家子弟抬头看向汤文博,“三哥,这是真不将你,不将大哥放在眼中了。”
“是啊,他都拔刀了,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威胁!”有捂着半边脸的子弟附和出声。
抬手一挥,汤文博一声高喝:“来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本就准备在不远处的汤家护卫一拥而至,将张远和陈武的路堵住。
那两个门房早在观察,此时连忙将大门关上,手持两根长棍赶过来,面上露出凶狠,目光在张远与陈武腿上扫视,大有只要一声令下,就打断张远跟陈武双腿的架势。
汤博背着手立在石阶上,脸上怒意翻涌:“以为是真来我汤家道歉,没想到是来打我汤家的脸?”
张远和陈武修为是不弱,可那又如何?
这里是汤家,有的是护卫,有的是身强力壮的家族子弟。
汤家家主即将成为七品县尊,这是汤家的底气!
“将他们的腿打断,送去武卫衙门,就说他们来我汤家闹事,损坏财物,列个清单出来,让他们赔一辈子!”
第48章 罪证定死里通外国灭族
汤文博声音落下,那两个持木棍的门房已经等不及,舞起手中木棍从后方向着张远与陈武的腿扫去。
陈武豁然转身,一声怒吼,迎着砸来的木棍,一肘砸落。
铁甲拳,悬天肘。
“嘭——”
两根手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
以肘断棍,一击超过五百斤力!
他探手向前,双拳前冲。
铁甲拳,进步冲拳。
那两个门房不过是粗通武艺,手上有个两三百斤力气,哪里有陈武的力量和速度?
被陈武一击断棍,人已经吓傻了,此时陈武拳到胸口,两人也不知道躲避。
其实也根本躲避不掉。
陈武拳到两人胸前半尺处硬生生止住,面露一丝不忍。
这一拳之力,能让两人胸骨碎裂,就算不死此生也是废人。
冷哼一声,陈武化拳为抓,封住两个门房衣领,将两人顺势甩出去。
“嘭——”
两人砸到丈外,后背撞在关着的大门上,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身躯缓缓滑落,口中痛苦哀嚎。
本围拢而来的汤家护卫全都浑身一震,围拢之势顿住。
两个百十斤重的门房被一摔两丈,这等力道绝对是后天中期!
汤家当初最强的族人和护卫组建商队,后天后期的二爷亲自带队,结果却全都折损在边境。
如今族中护卫最强的也就几位后天中期武者,都随在家主身边。
这里围上来的护卫,除了领头的三五个后天初期,其他大多数都不是后天境,就这实力,跟一位后天中期交手?
张远目光落在陈武身上,微微摇头。
如果那两个门房是后天境武者,就凭刚才陈武出手时候的犹豫,可能就要吃大亏。
到底还是历练少了。
到边军中,那等军前杀伐,可都是不死不休的。
陈武这性子,怎么在凶险的边军厮混?
“反了反了,还敢逞凶!”后方,一个汤家子弟尖着嗓子嘶吼,“上,一起上,今日就算打死也不怕!”
围拢上前的护卫相互看看,咬着牙往张远和陈武身前涌来。
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大家一拥而上,就算后天中期也能压死。
张远手按刀柄,面色平静,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汤家护卫。
陈武转身要冲上去阻敌,被张远抬手止住。
“今日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往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张远的声音响起,压在腰间刀柄的五指缓缓握紧。
“苍啷——”
长刀出鞘。
前踏,横斩。
真的斩!
陈武瞪大眼睛,看着那一道刀光划过,仿若闪电破空。
三颗头颅高高飞起,胸腔中的气血上冲,从脖颈处喷出,直上两丈高。
两个护卫死死捂住脖颈,却止不住斩断气喉动脉的刀口鲜血喷洒。
鲜血喷在张远身上,皂衣一片赤红。
鲜血洒落,陈武头脸一片炽热鲜血,一丝带着腥气的血入口,让他浑身气血仿佛煮沸,双目之中,血色缓缓弥漫。
张远这一刀斩落,让整个院落之中所有人都呆住。
杀人!
一刀杀五人。
不在于这一刀杀多少人,而在于真的拔刀杀人!
汤三爷张着嘴巴,手脚哆嗦,想要高呼,却发不出声音。
那些围拢来的汤家子弟和护卫根本没见过这等凶残场景,全都惊呆了。
他们平日里打架斗殴,欺凌百姓,甚至违法乱纪,草菅人命,可他们没想过有人敢当他们的面,杀他们的人。
从来不都是他们杀别人吗?
张远脚下不停,一步过丈,已经到那位刚才叫嚣一起上,现在目瞪口呆的汤家子弟面前。
长刀横带,过肘,扬起,右手反握,左手压柄,带腰身之力,从上而下劈。
刀锋从那汤家子弟的发冠上压下。
散落的发丝在刀锋之前一刀两断。
那汤家子弟瞪大眼睛,张嘴想要嘶吼,却做不到。
刀锋下压,破开玉色的发冠,让束起的头发蓬散。
刀锋再压,切开头皮,鲜血溢出。
刀锋破开颅骨,速度太快,直接下拉,从鼻梁顺着脖颈直到胸腔,然后顺势斩落。
一劈,两半。
鲜血淋漓。
站在后方的陈武清晰的看着这一刀斩落。
他杀过人。
他也见过张远杀人。
可他从未见过张远这样杀人。
这一刀,让他想起了张远曾经几次说过的话。
横刀在手,人马俱碎。
这一刀,是阵前杀伐的极致!
庭院中,那些护卫和汤家子弟都仿佛被捏住脖颈的公鸡,满脸涨红,双腿颤抖。
持刀横握,张远目光紧盯前方瞠目结舌的汤三爷。
“汤家构陷武卫衙门是朝廷鹰犬,对大秦朝堂心怀怨念,又意图围杀皂衣武卫,形同谋逆。”
“当,诛。”
话音落下,他左手一甩,一颗号炮抛上天空。
“嘭——”
号炮在十丈高处炸裂,洒落一片金色焰火。
皂衣武卫求援讯号。
庐阳府城中,至少十年未见这焰火升起。
今天,张远要为陈武上最后一课。
那就是,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甩出号炮,张远一手抓住陈武衣襟,扯着他往一旁的墙边退去。
两人刚到墙边,一声轰响,汤家紧闭的大门被撞开。
一队身穿重甲,双手持大盾的皂衣武卫冲进大宅。
盾兵之后,一队手持长枪的军卒同样满身重甲。
这些武卫分出一队将张远跟陈武护在后方,另外一队列成钢铁甲阵。
“啪——”
屋脊之上,数十道身影奔踏而上,手中弓弩下指,箭矢瞬间倾泻,笼罩庭院。
连弩如雨。
庭院中的汤家护卫和子弟有的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穿身躯,有的哀嚎着趴在地上,然后被箭矢射穿头颅。
“嗡——”
另外一边的围墙顶上,一队弓兵踏上,居高临下,长箭连珠。
仅有的几个后天境初期汤家护卫被射成刺猬,倒卧在地。
一队穿皮甲,背弯刀的武卫从东边墙头翻下,弯刀拔出,划着圆弧甩出。
那些躲避在廊柱边的汤家子弟身躯被刀锋划开,鲜血喷洒。
“轰——”
南边的围墙被厚重的撞车冲开,一张重弩被从豁口推进来,然后半丈长,手臂粗的弩箭轰然射出。
“嘭——”
“嘭——”
“嘭——”
一根弩箭射穿了汤三爷的身躯,带着他飞撞在汤家厅堂,将厅堂中的桌案砸烂。
第二根弩箭钉在厅堂的墙上,射穿了墙壁,带着汤家供着的祖像,连着墙壁崩塌。
第三根箭下压,射空了,射在汤家厅堂前的石阶上。
石阶上青石炸裂,弩箭弹开,带着呼啸砸在两个汤家子弟的胸口,将他们的胸骨砸碎。
弩箭再弹开,绞断两个汤家护卫的腿骨,方才呼啸着砸在一方重盾上,嘭然震响。
陈武低头,看自己脚下。
庭院中流淌的鲜血顺着砖缝,汇聚成溪流,鲜红妖冶,将他的脚下鞋子浸湿。
“前院杀尽了。”
“后院封住,留几个活口录口供。”
“所有浮财都搜出来,田地店铺的契书要找到。”
“黑冰台那边已经派人去九林县了,汤家家主要拿住。”
“罪证定死,里通外国,灭族。”
前方,几道陈武熟悉的声音传来。
远哥,胡杨头领,齐俊良头领,钱穆军曹……
第49章 皂衣杀神回来了啊
“陈武哥,你没事吧?”一旁,穿着铁甲,手持长枪的冯成看向陈武。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陈武抬头看向身侧那些身穿黑甲的武卫。
除了几个没见过血的新兵此时面色惨白,其他人都如冯成一般,眼中带着精亮。
是因为杀戮,还是因为这场杀戮展现出了武卫衙门的狠辣?
这就是远哥要给自己上的最后一课吗?
前方,张远转过头,看向陈武。
“我已经与陶公子商议过了,让你去边军历练。”
“今天这一课,我是要让你明白,所有的敬畏,都来自于杀伐。”
“再强实力的雄狮,当手脚被束缚,也会被群狼窥伺。”
张远的声音不小,不只是说给陈武听,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我武卫衙门明明在府城之中已经是掌控武力极强的衙门,竟然会被人看轻,就是我们平日显得太温和,让人都以为能骑到我们头上来。”
“陈武,昨晚争斗,如果你第一拳就展现后天中期之力,一击碎骨,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等到了边军,与敌寇交锋,敢留手,我们就只能等到你的尸骨归来。”
张远大步上前,脚步踩在血水之中。
走到照壁之前,他伸手抓住之前甩出的长刀刀柄,单手握住,手掌用力。
“咯吱——”
磨牙的刀锋抽离相声,让所有军卒瞪大眼睛。
单手拔插入墙壁的刀,这需要多大的力气?
前方,军曹钱穆,还有胡杨等人,面皮紧绷,眼角抽动。
他们的修为都在后天中后期,手上至少千斤之力,才知道这一手意味着什么!
想单臂抽刀,非一牛之力不可!
单臂一牛之力!
先天境!
不对,此时张远身上根本没有气血与真元的流转,是纯靠手臂力量,就有一牛之力。
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那刀锋被缓缓抽离,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心脏被狠狠捏住。
大秦天下,以武道为尊,说到底还是凭拳头说话。
张远此时展现的实力,映照在满地血泊之中,印在所有人心底。
这就是张远所需要的。
今日汤家大宅之中场景,会被下封口令,就算流传出去,也只能私下里说。
他展露的实力,只有在场的近百位武卫看到,哪怕是私下说出去,外人也只当吹嘘。
谁敢相信,武卫衙门当中会有单臂一牛之力的强者?
张远要的是震慑。
为即将到来的武卫衙门扩编铺垫,为他即将就职的代武卫校尉做铺垫。
就凭今日这拔刀手段,武卫衙门中就再不会有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加上外人不知,但在场所有人都看到的,汤家这一场血腥杀戮,武卫衙门中不会再有人敢不敬他张二河。
义薄云天张二河,背后的名声是杀出来的。
“嗡——”
长刀在张远手中转一圈,然后抛向陈武。
陈武伸手一把抓住,抬头看着张远。
他是第一次摸到这柄刀。
“此刀曾是赤鳞军都统余林大人的战刀,今日送你,望你在战场上以此刀建功立业,莫要辜负这柄百战之刃。”
张远的声音嘹亮,眼中透出一丝期许。
陈武算是玉林书院之中他和陶公子最得意的弟子了,对陈武,他们一直是有期望的。
捧着长刀,陈武双手握紧刀柄,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陈武定不负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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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身穿厚重黑甲的武卫走出汤家宅院,早被调来的巡城卫军,还有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将门庭守住。
那些衙役此时看到一身铁甲,面容冷漠的武卫,都不觉将头低下。
从汤家庭院里流出的鲜血,浸满了半条巷子。
这等场景,谁不心中发毛?
陈武手里握着长刀,张远手压腰间刀柄,两人到门口时候,引来守在一旁的衙役目光。
张远和陈武是武卫之中仅有的没穿甲的。
“陈武……”
“张,张二爷——”
有人认出了张远跟陈武,瞪大眼睛,口中结巴。
两人身上的鲜血,厚重到结成暗红的痂。
这是杀了多少人!
张远停住脚步,看向一旁。
“郑捕头啊,”张远满是鲜血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带着让人心悸的狰狞,“辛苦诸位兄弟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今日在府衙大牢前见过的衙役,淡淡道:“汤家人说我皂衣武卫是朝廷鹰犬,我们当然要让他们看看朝廷鹰犬是什么样子。”
这话,让门口的衙役和巡卫军卒都是浑身一颤。
背后议论皂衣武卫是朝廷鹰犬走狗的,也有他们一份。
张远似乎没看到他们的窘迫,伸手指向后方庭院,声音缓缓响起:“那个汤三爷被钉死在厅堂,那个嚣张的七少爷,被劈成了两半。”
“这就是挑衅我武卫衙门的下场。”
“诸位觉得张某说的可对?”
可对?
谁敢说不对?
就现在场面,谁敢多说半个不字,直接被一刀劈死,往庭院血泊中一扔,好说,就报个战损,给二十两抚恤,不好说,就是里通叛逆,被一起诛杀。
规矩,是大家都守的时候叫规矩。
武卫衙门都灭了汤家满门,这时候不会跟任何人讲规矩。
“二爷说的是,汤家这是在找死。”郑捕头脸上艰难堆出笑意,拱手开口。
“对,找死。”
其他衙役低声附和着。
张远点点头,声音透出冷厉:“诸位兄弟,待会搜检的时候,仔细些。”
“里面,已经没有活口,记住了吗?”
里面已经没有活口,还要搜检仔细些?
那是说,如果遇到活口,就解决掉!
不留活口!
郑捕头面皮一抽,抬头看到张远满身鲜血的样子,不由低头。
“二爷放心,我,我明白。”
他敢不明白吗?
义薄云天张二爷,那几个早间见过张远的衙役,此时才真正明白“义薄云天”这四个字的含义。
张远点点头,与陈武随着铁甲洪流踏出汤家大宅。
直到铁甲武卫到门外列阵,准备离开,方才有几个府衙的文官走来,踮着脚,领着几个门口衙役和巡卫军卒踏进庭院。
“军曹大人说了,所有被诛杀的叛逆都要拖到外面验明正身。”
“屋里东西不能动,汤家也算大户,别想着顺手摸点东西塞兜里,今天这,地上这什么,肠子,呃——”
……
宅院外场景只是鲜血流淌,让人心中发毛,此时宅院中的场面,就宛若修罗场,让人毛骨悚然!
残躯,断肢。
有被斩断脖颈,身首分离的,有被一刀劈开,分隔两半的,还有被弩箭砸断的身躯……
直到门外的武卫催促,才有见过场面的老衙役用门板将尸骸抬出去。
其他人已经瘫软靠墙坐着,浑身哆嗦,腿脚软的站不起来了。
“元康三年,城中郭家谋逆,那时候武卫衙门还没有这么多人。”
“围住了郭家,大门一封,杀了一夜。”
说话的老者穿着布袍,看着汤家大门前还在陆续往外抬的身躯,嘴角抽动。
“皂衣杀神,回来了啊……”
第50章 黑骑求追读
皂衣杀神,这名头已经很多年无人再提了。
门口围观的那些百姓这才想起,当年抄家灭族,皂衣所过之处,血流遍地的故事。
故事,是现实沉寂。
故事,原来是真的。
安乐坊本就是富户大族聚集之地,不少世家大族派来探看的下人,都面色惨白的往后退,挤出人群,奔回家中去。
武卫衙门刚干下的这等大事,当然要赶紧回禀。
还有,家中如果与汤家有什么牵连的,也要最快时间撇清。
谁知道武卫衙门会不会杀疯了,再灭谁家?
汤家门口处的铁甲武卫在任务完成之后,开始列队离开。
原本堵得严严实实的巷口,瞬间让出一条道。
所有围观的百姓站在道旁,看着满身铁甲的武卫前行,连大气都不敢出。
铁甲配着满身的血腥,那种无形散发的煞气,让人后背发寒。
“陈,陈武……”
不远处的呼唤让陈武转头。
一个穿着青色儒袍,面容清秀的少年看到陈武满身血迹样子,捂住嘴,眼眶通红。
“无事,都是叛逆的血。”
陈武咧嘴笑一下,随着大队洪流前行。
“呵,好汉子啊。”有人喝彩。
“那是,我大秦的儿郎就该这样武勇。”有人出声高呼。
周围百姓看着铁甲武卫前行,眼中多出崇敬之色。
随在陈武身侧的冯成面色复杂,嘀咕一声:“这丫头,也不问自家哥哥有没有受伤……”
……
庐阳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于一座府城来说,只有不到五十万常驻百姓,确实不算大城。
但作为边城,庐阳府统辖周边各县,已经是权力,经济,还有军伍的中心。
武卫衙门剿灭安乐坊汤家的消息,一个时辰之内就传遍全城。
当然这一个时辰,是黑甲武卫列队踏出汤家,一具具尸骸摆在汤家门口时候开始算。
据围观百姓传言,汤家抬出百多具尸骸,活口只有零零散散的妇孺老幼。
武卫衙门上一次这般杀戮,还是十多年前。
近些年城中只见穿皂衣的武卫,几乎没见过铁甲洪流奔行场面。
直到安乐坊一场杀伐,才让许多人记起,朝廷鹰犬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武卫抄家灭族时候,那些大难临头的家族才会这么骂一声。
一连两日,武卫衙门都是忙碌异常,各种搜刮汤家财货,查封店铺,清黎田亩。
大街之上,随时可见一队皂衣卫奔行,然后将某处店铺或者屋产贴上封条。
“这不是胡家老店嘛,怎么也是汤家产业?”
“怪不得胡老三再没见,原来产业都被汤家夺了。”
“汤家人真该死啊……”
世家与平民之间的仇怨是难以调和的,没有人不仇富。
看到一个个店铺被查封,一个个身上穿着锦缎衣衫的铺面掌柜被抓走,百姓都是拍手称快。
汤家的罪证,根本不需要细查。
汤家库房所藏的违律兵器,走私账册,还有与北燕往来的交易记录,不少北燕军械,都将汤家的罪名定死。
就连钱穆跟何瑾等人都很意外,本来还准备想办法给汤家罗织些重罪,现在完全不需要了。
府衙,判官大堂。
一个个文吏将卷宗汇总,放在判官何瑾的面前长案上。
“田产三千六百亩,店铺三十二间,两家酒坊,两家矿场,折算银钱至少十万两。”
“浮财两千三百两,其他珠宝等物折算八百余两。”
“一个汤家就这么有钱,要是多抄几家,咳咳咳——”
寻常百姓家中艰难,一两纹银都能过活几个月。
这等城中家族,竟然能积攒十多万两家产。
这是从多少百姓头上刮来的财富?
卷宗之中,光是汤家巧取豪夺,强买强卖的事情就有几十件。
“能公开的讯息我会交给知府,这两天已经有百姓来府衙喊冤,汤家霸占的产业该还的还,该没收的没收,我们能帮百姓做点事情,心中也安稳些。”
“老钱,这一次,你怕是要走大运了。”
看着手中卷宗,何瑾面上带着几分异样神色,低声开口。
听到何瑾的话,钱穆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本来他是要调往郡府做从六品官,明升暗降。
可现在临了时候,竟然得了如此一场功。
就凭这功,他往郡府就不可能再是之前安排的闲职。
这下,是真的升迁了。
“可惜,那汤家家主汤文尚竟然畏罪潜逃了。”钱穆面上露出几分遗憾,看向一旁的张远。
“那家伙有几分手段,往后你要小心些。”
汤文尚竟然在黑冰台擒拿之前弃官逃离,可见果决。
而且,此事也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才能让汤文尚在黑冰台的黑骑到之前逃离。
此人没有归案,这案子的功劳少了一分,对张远他们来说,也多一分潜在威胁。
抄家灭族之恨,汤文尚绝对会惦记。
张远也很好奇,黑冰台为何没能抓住汤文尚。
按照当时的情况,汤文尚不可能跑得掉。
离开府衙,他径直到王启年的木器铺子。
才走进铺子,就看到王启年耷拉着脑袋坐在柜台后面。
“张远,我对不住你啊……”
看到张远,王启年长叹一声。
所谓的对不住,是到手的功劳丢了不说,还把事情办砸了。
“我想着,我带黑骑过去,万无一失,结果,那汤老贼竟然事先收到报信,跑了。”
“九林县潜藏的黑冰台暗探说,上面已经查到九林县倒卖兵器,私通北燕镇北军的讯息,一直在跟,这次动九林县令,就是为了让汤文尚那条线浮出水面,抓大鱼……”
然后,他王启年让人跑了。
大鱼,自然也抓不住了。
“张远,我熬了十年才做到这庐阳府黑冰台主官的位置。”
“我以为我老王家祖坟冒青烟了,祖宗保佑,我王启年还能再进一步。”
“没想到……”
“我算过了,按照这次的失误,我要被一撸到底,重新做暗探了。”
对于王启年的遭遇,张远只能表示同情。
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这都是命。
“既然你来了,我带你去见黑骑。”王启年站起身,摇摇头。
“那些家伙狂得很,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就看你能不能镇住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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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刚才观李都尉练拳火候实在差了不少
黑骑是黑冰台处理棘手事情,解决强敌的隐秘战骑。
当初黑冰台强者伤亡殆尽,无力支撑庞大的武卫,放弃武卫衙门的归属权,只保留了黑甲与黑骑掌控在手。
按照配置,一府之地有百甲,设一黑甲校尉。
但这百甲分布在各处,庐阳府城中总也不过二十位黑甲。
至于黑骑,一郡之地有五百骑,设一偏将统领。
黑骑平日有自己的隐秘驻地,所有耗费开销皆是黑冰台内账。
一郡之地的五百黑骑,是黑冰台最强的威慑。
这一次调往庐阳府的黑骑一共三十人,两位领军都尉掌控,驻扎在城外原镇守卫军的一座小营。
坐在马车中,王启年低声道:“黑骑的战力我见识了,三五人就能轻易围杀后天中期。”
“当时那几个汤家后天中期的护卫,被他们十多骑一个冲锋就解决掉。”
王启年去九林县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汤文尚虽然逃离,可太仓促之间,还是有不少手尾没有处理干净。
通敌的证据,汤家的一些护卫,未运出城的物资。
要不是跑了汤文尚,王启年确实是大功一件。
“不是真有实力,也没必要调他们来。”
张远点头开口,将一方黑色半副面甲扣在脸上。
这面甲遮盖张远左半边面庞,其上有青铜刻纹,仿若飞虎。
在外人面前,庐阳府黑甲校尉黑虎,就是这样。
马车停在一处山坳之前,张远跟王启年下车,赶车的暗卫退到一旁。
山坳前,两个身穿黑色武袍的中年看到王启年,面色平静,目光落在张远的面甲上。
“校尉大人?”
口中称“大人”,两人并不施礼,就是目光紧盯。
之前来到庐阳府,就已经知道庐阳府黑冰台有一位黑甲校尉黑虎。
“我带黑虎校尉来此地与你们熟悉熟悉,后面他会对你们进行整训。”
王启年背着手往前走,却被当先的黑袍中年抬手止住。
“王主司,等我通报都尉大人,再请入内。”
主司,是对一地黑冰台主官的称呼,全称该是某地监察司主司。
黑冰台在大秦官方叫监察司,也有文官暗地里叫武镇司的。
至于黑冰台名字由来,据说当初是皇帝将监察司监牢设置在皇城冰库之下,所有案犯一旦缉拿,送入冰库,冻死了就直接封在坚冰之中。
因为封存的案犯太多,堆积成台,才有了黑冰台的名字。
“奉皇帝之令,请大人往黑冰台走一遭”这句话,成了朝堂中官员的催命符。
久而久之,黑冰台反而成为监察司的代号之名,让百官畏惧,就连皇帝都直接称黑冰台之名了。
被挡在山坳之前,王启年也不气恼,只回头向张远看一眼。
不过片刻,那黑袍武者快步回转,抱拳道:“二位大人,都尉有请。”
……
走进山坳,一片砖木营地,外面圈了木栅栏。
远处靠着河谷边,数十匹黑色战马,缰绳散开,悠然吃草。
营地之中,十多个穿黑袍的武者,或是在对练,或是在用石锁棍棒熬炼力气。
还有几个袒着胸膛,只穿了黑色长裤,在那练拳脚。
看到张远和王启年,那些武者都只是看一眼,并未停下自己的事情。
“王主司,黑虎校尉,你们先等片刻,我们熬炼过筋骨再谈。”
那边身上负着两块百斤石锁的大汉口中高喝,也不抬头,只将石锁在背上翻滚。
这动作看着简单,其实是自身后背筋骨之力牵动,震动石锁翻滚。
也就是说,此人光是后背筋骨震动,就有超过两百斤之力。
那浑身力量相合,必然是千斤之上。
“常都尉你们先忙。”王启年呵呵笑一声,然后转头,低声道:“都尉常宁,后天境后期。”
“那边练拳的,是都尉李长卫,也是后天境后期的修为。”
这世上从来都是以实力说话的。
后天境后期,庐阳府中除了遇到那几位先天境,其他人面前可以横行。
王启年虽然是此地黑冰台主官,可自身实力稀松,根本压服不住这些黑骑。
再说此地是军营,军中确实有每日熬炼时间的规定。
“我当时请调黑骑来,是动了让他们在庐阳府久留的心思,连这驻地都安排了……”王启年的面色凄惨,欲哭无泪。
追查孔家和镇北军牵连事情,查九林县匪寇事情,都需要动用黑骑。
王启年是准备搏一场大富贵,才调黑骑来的。
只是如今富贵还未开始搏,自己就已经因为跑了汤文尚而即将被革职。
张远的目光看过营地中熬炼身躯的武者,目中一道精光闪过,已经将所有人的修为实力都看透。
四旬左右的李长卫已经有半步先天境实力,不过体内没有熬炼出先天真元,比不上当初在丰田县城的欧阳明。
四十岁还未凝聚出先天真元,此生恐怕没机会踏入先天境了。
其练的铁甲拳已经极为纯熟,只是看动作离着大成还差一丝。
这应该是个苦修武者,但天赋和机缘都差了,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常宁年岁比李长卫年轻些,此时熬炼筋骨的手段有几分样子。
营地之中,除了这两位都尉是后天境后期,还有两个力量到千斤之上的后天境中期。
光是这一片营地,张远已经看到五位后天中期了。
目光所及,最弱的两个黑骑,都是离着后天境只差一步的样子。
确实是极精锐的军伍。
张远接触过赤鳞军,就算是白少亭所领的赤鳞战骑,也没有面前黑骑这等强军卒的配置。
“卑职常宁见过校尉大人。”
“李长卫见过黑虎大人。”
营地中熬炼筋骨的众人终于收了架势,上前来向张远拱手。
领头两人明显不去看王启年,让王启年面上神色一僵。
“王主司,别怪兄弟们不给你面子。”披上黑色武袍的李长卫看向王启年,声音冷淡。
“我黑骑到庐阳府第一个案子就办砸了,我等面上也无光。”
“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执意要亲临,拖慢了行程,以我黑骑速度,本可以直接冲到九林,将汤文尚拿下的。”
张远转头看向王启年。
这家伙之前可没说,是他牵连拖累黑骑的。
王启年抬手掩着脸,神色尽是懊恼:“休提了,休提了……”
见他如此,李长卫与常宁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张远。
“校尉大人,从郡府来时候,指挥大人安排了,我等都要听校尉大人你调遣整训。”
“不过我们黑骑自有自己的整训手段,贸然改变,恐怕战力不增反降。”
“若是无事,往后大人可不用管我们。”
“需要我等出力时候,命人传讯就是。”
不用管?
张远双目缓缓眯起,目中神色冷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是大秦武卒身份,拿的是大秦饷银,可不是山野匪寇。
大秦军律,上下节制,他张远现在是这里黑骑统领主官,就是让这三十骑赴死,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现在,让他不用管?
这是目无军纪!
“刚才观李都尉练拳,火候实在差了不少。”
张远一句话,让李长卫面色瞬间阴沉。
营地之中所有武卒,全都面色变化,双拳握紧!
第52章 一牛之力是后天肉身极限可不是武道极限
大秦天下武道为尊。
你可以说人家长得不好看,可以评论人家性格脾气臭。
可你不能当面说人家武道修为,拳法战技没练好。
这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校尉大人爽快!”
李长卫一声长喝,面上神色透出几分狂烈。
他缓缓抱拳,目光紧盯张远:“李长卫请大人指教!”
为什么他说张远爽快?
因为这是黑骑营地,是军伍之地,在场所有人都有一个身份,就是大秦武卒。
身为武卒,别玩什么虚的,实力说话。
之前他说让张远别管他们,就是感觉张远是庐阳府黑冰台的黑甲校尉,穷乡僻壤之地出来的,没多大本事。
加上被王启年坑了一把,他们心中已经不爽利。
张远没有以官职去压人,也没有去辩驳其他,直接就一句评价,说他拳法不行。
什么人才有资格评论别人拳法武技不行?
自然是强者。
只要你够强,你怎么说都是对的。
张远的态度很直接。
我有实力,你们就得听我的。
张远如此直接了当,李长卫他们之前说话带拐弯,反而显得有些扭捏。
所以现在李长卫说张远爽快,然后直接挑战。
什么叫指点?
就是你打服我,我就听你的。
“咳咳,黑虎,咱要以理服人啊……”王启年假惺惺的开口。
先天打后天,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张远是先天境修为的事情,他可是单线禀报,郡府黑冰台那边特意嘱咐此事保密。
王启年知道,黑冰台出一个强者不容易,要藏着掖着,别给人拐跑了。
相比建功立业的边军,声威显赫的御林,隐藏在暗处的黑冰台很难留住高手。
“王主司,军中讲求以拳服人。”
张远轻轻活动下手腕,微微动几下肩膀脖颈,大步往前方空地走去。
李长卫快步跟上,常宁和其他散落的军卒也奔了过去。
张远脚步站定,双臂舒展低垂,双脚分立,看向停在丈外的李长卫。
李长卫双拳一握,一声低喝:“得罪了!”
声起人动,脚步踏出,一拳直击张远胸口。
铁甲拳,进步冲拳。
这一拳腰马合一,借一步之力,可让浑身劲力通透拳锋。
李长卫是后天境后期,半步先天境,一身劲力到一千八百斤,此时出拳,速度和力量尽显,拳锋能带着呼啸,轰鸣好似雷霆。
一旁观战的军卒全都握紧拳头,忍不住喝彩。
军中,身为领军之人战力强横,才能压服麾下,也能让麾下军卒有安全感,归属感,临战时候更愿意拼命。
主将自己都实力不足,临战冲锋,谁愿意跟着送死?
站在后方的常宁眼中精光闪动。
李长卫的拳法和修为,是比他强一些的。
这一拳,就可展现后天后期的巅峰水平。
如此一拳,黑虎怎么应对?
张远站在原处,根本没想过怎么应对。
他的铁甲拳不但修到大圆满,更是融会贯通,化为山河动。
面对铁甲拳,他何须应对?
李长卫一拳到身前,张远左脚前踏,右脚微弓,抬臂,握拳,左拳压于腰间,右拳先收再出。
铁甲拳,进步冲拳。
“嘭——”
张远的拳与李长卫的拳碰撞在一起,张远身形纹丝不动,李长卫脚步一歪,踉跄半步。
同样招式,李长卫完败!
“怎么会这样……”站在一旁观战的黑骑军卒面上露出惊愕。
“难不成那校尉修为比李都尉还高?”有人低语。
“不可能,李都尉是后天境后期巅峰,这一拳之力已经到后天极限,修为压过他,除非是先天境,可黑虎校尉那一拳没有真元加持……”
说话的后天中期武卒紧握双拳,一脸的不敢置信样子。
铁甲拳是军中基础拳法,九成九的军伍中人都修行。
正是修了铁甲拳,张远如此轻易击败李长卫,他们才会疑惑。
“时机。”常宁的声音响起。
“校尉大人抓住了最佳的出拳时机。”
他的目中透亮,面上露出一丝涨红:“李都尉这一拳进步而出,当在七尺之处拳锋力量最盛,修为与武技相合,力量直逼一牛。”
“但拳过七尺,力量有所衰落……”
李长卫目中精光闪动,盯着张远,并不开口。
他出拳是精密考量的,丈外出拳,声势最猛,力量之外,更有心神震慑。
常宁说的对,他这一拳是在过八尺之位,拳力衰落时候被张远拦下。
张远不但没有被他出拳声势所慑,更是只用了同样的力量,就将他一拳拦下,让他脚下不稳。
这时机的把握,当真是妙到巅毫!
面前的黑虎校尉,不但修为到后天巅峰,拳法熬炼甚至在他之上!
怪不得敢说以拳服人!
“小心了!”李长卫口中低喝,左脚前移,右脚陡然冲踏,力从脚下起,腰身顶劲,发于右肩。
铁甲拳,铁山靠!
肩头撞出,李长卫体内气血震荡,身外似乎有蛮牛之影浮现,低头俯冲。
一牛之力!
先天境才能有的一牛之力,后天巅峰的李长卫虽然没有先天真元加持,但借战技加持,一击之力超越自身力量极限,达到两千斤。
这也是他为何骄傲,敢向张远挑战的原因。
他虽然是后天境,却能展现先天之力!
这一击短促,直接,相隔不过三尺余,张远除了退避别无选择。
观战军卒全都屏住呼吸,就连常宁都手臂紧绷。
他担心张远接不住这一击,伤损之下,恼羞成怒,借官威职权惩处李长卫。
一牛之力,很强了。
张远神色丝毫不变,双脚原地不动,右侧肩膀微沉,顶住撞来的李长卫。
铁甲拳,铁山靠。
“嘭。”
沉闷声响传出,张远脚下依然不动分毫,李长卫脚步不稳,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一脸迷茫。
周围,山风呼啸,无一人出声。
跟刚才的那一拳一样,同样的铁山靠,李长卫先发蓄力,却被张远同样招式击败。
最关键是张远所用招式力量,与李长卫并无不同。
这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张远说李长卫的拳法差了些火候。
此时看来,不是李长卫的拳法差了火候,是张远的拳法强到极致!
“不可能,这不可能……”
缓缓站起身的李长卫看着张远,面皮抽动,目中透出几分癫狂。
“同样招式,你的力量怎么能超越我?”
“一牛之力已经后天境肉身极限……”
这个问题,不只是李长卫问,常宁和其他的黑骑武卒也想问。
张远用同样的招式和力量,两次击败李长卫。
第一拳还可以说是抓住时机,这第二招,李长卫的铁山靠有更长的距离蓄力,力量更足。
可是,他还是败了。
“一牛之力是后天肉身极限,可不是武道极限。”张远脚步缓缓往前踏一步,身上沉寂的气血轰然运转。
“你的拳,差了火候!”
话音落,张远一拳击出。
铁甲拳,进步冲拳!
这是怎样的一拳!
一步踏出,脚下泥草炸裂,身形快如奔马,仿若战骑冲阵。
这一脚奔踏之力就超过千斤!
一步到五尺之外,那击出的拳带着呼啸向李长卫胸口砸落。
借奔踏之势,力转腰身,劲透拳锋,一击之力就是一牛!
这一拳比刚才李长卫的力量运转更通透,最关键是这一拳的声势比李长卫那一拳强过十倍不止。
所有黑骑军卒眼中,这一拳就仿佛是战骑冲阵,势不可挡!
第53章 武道之威一击三牛之力
这一拳,太强!
李长卫咬着牙,往后退一步。
他做不到张远那等时机的把握,更无法如张远那样以同样拳势接招。
张远的这一拳,已经超越他能掌控的力量。
站在一旁的常宁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黑虎校尉对拳法的研习确实深厚,但实战经验似乎不足。
李长卫这一步退,张远的进步冲拳必然落空。
拳力再强,打不到人又能如何?
就在李长卫退步的瞬间,张远原本的进步冲拳不停,左脚前踏半步,右脚重重垫步踏下。
“轰——”
借进步冲拳之力,这一踏超过一牛之力!
两招之间力量衔接,毫无破绽与停顿!
“怎么可能!”
“这力量——”
一片惊呼之声响起。
这一拳的变化与衔接,力量的叠加,完全超出了所有黑骑军卒的想象。
张远身外,蛮牛之影浮现。
半步前崩,右肩前压。
铁甲拳,铁山靠!
这一击铁山靠接之前的冲拳,力量直接跨越一牛之力,达到恐怖的三千斤!
这已经是先天境战力!
观战军卒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就连常宁都眼角抽动,面色涨红。
后天一击之力理论极限是一牛,可此时张远的一拳超越一牛之力,这样的手段谁敢想!
李长卫浑身颤抖,面色苍白,根本不敢接这一击,脚下仓皇再退。
可他退的速度,比不上张远再进一步的速度。
铁山靠未实,张远身形借一冲之力,扭腰,转身,左脚前跨,右拳回收,抬肘。
铁甲拳,悬天肘!
进步冲拳,铁山靠,这两招是模仿之前李长卫出拳。
这两招,更是为了拳力叠加,接续出这第三招。
悬天肘!
三招相连,力量贯穿!
“昂——”
张远身外,有气血所凝的蛮牛之影凝聚。
不是一头,是两头!
三招之力叠加,后天境,一击凝聚两牛之力,四千巨力!
来不及退避的李长卫双手尽力挡在身前。
张远一肘撞开他的手臂,砸在胸口。
李长卫应声倒飞三丈外,后背撞在一株合抱松木树干。
“嘭——”
那合抱松木震动,树干轰然炸裂。
如此大树,被直接撞碎树干!
李长卫惊骇的缓缓回头,看向背后崩碎的树干。
张远这一击的力量如果是透入他的身躯,那他此时已经五脏碎裂,筋骨化为泥粉!
伸手摸摸自己带着几分胀痛的胸口,他不敢置信的低语:“穿透劲……”
“隔山打牛!”一旁的几位军卒惊呼。
江湖之中确实将这等穿透劲称作隔山打牛。
曾有武道强者号称能以一片草叶击碎重甲,就是穿透劲的运用。
不管是穿透劲还是隔山打牛,都代表着对武道战技修到巅峰,对自身的修为和力量运用掌控到极致。
营地之外,一片抽气之声。
那些军卒看向张远的目光,从开始时候的冷淡,到现在已经透出狂热与崇敬。
都是修武道之人,知道能将功法战技修到极致,是天赋,努力,毅力缺一不可的。
武道崇敬强者,除了对其实力的认可,更是对其努力的认可。
张远不管是修为还是武技,都强到没边。
这样的人来统领他们,谁会反对?
“李长卫谢大人手下留情。”李长卫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一下,往前走几步,向着张远躬身:“是卑职有眼无珠。”
张远的这一击如果不是穿透劲,那炸裂的就是他李长卫的身躯。
同样是铁甲拳招式,可他李长卫就是躲不掉。
而且同样是铁甲拳,张远竟然击出两牛之力!
微微抬头看向张远,李长卫目中全是热切。
之前张远说他的拳法差了火候,现在他才明白,张远说他拳法差了火候都是给面子了。
在张远这等将拳法修到极致的强者眼中,他的拳法是修的一塌糊涂!
一旁的常宁也连忙整理衣衫,向着张远一躬身:“卑职常宁见过校尉大人,在庐阳府,我等黑骑听大人号令。”
其他军卒连忙跟着躬身抱拳。
不远处站着的王启年微微撇嘴,目中闪过羡慕。
他也想收服这些黑骑,可惜,他办不到。
他只能以理服人,做不到张远这样以拳服人。
张远抬手抱拳,向着四周微微拱手:“诸位,往后我等就是生死袍泽。”
“百战无悔,生死不弃。”
张远的身上,一股肃杀凌冽煞气透出。
这是杀伐过巨,自然而凝聚的煞气。
这是只有真正的百战老卒才能有。
煞气升腾,不远处的王启年浑身一寒。
李长卫和常宁等人抬头,面上透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本以为张远只是偏僻边城中的校尉,此时来看,分明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卒!
对于修行者来说,经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此时回想起来,李长卫与张远交手时候,几乎每一步都被张远算透。
这就是经验。
“大人,郑阳郡黑冰台黑骑第三卫听候调令,接受整训。”李长卫再次抱拳。
其他人也是抱拳,看向张远,面上露出期待。
唯有跟随强者,才能磨砺更强。
一套铁甲拳,在张远手上竟然能展现出两牛之力,所有人都期待即将到来的整训。
张远点点头,看向众人:“整训不急,且让我先看看黑骑的实力。”
……
张远在黑骑驻地直到下午才离开。
期间观摩了黑骑组阵冲阵,还有军卒展现结阵杀敌。
着甲和骑乘战骑的黑骑,才是真正的巅峰状态。
王启年之前对黑骑的评价,是很不准确的。
黑骑两骑配合,就能猎杀后天中期。
五骑能与后天后期交锋全身而退。
十骑,有一位后天中期领队的情况下,直接可围杀后天后期。
这才是这些家伙骄傲的资本。
他们的战骑都是拥有一丝异兽血脉的战马,比寻常战骑力量更大,速度更快。
他们的战甲兵器,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之力,都不是武卫衙门中的制式兵甲能比。
黑骑组的战阵是虎行战阵,结阵阵势,如虎前行,威势与力量并存。
张远没有第一时间布置整训,而是与李长卫等人约定好回去之后,将整训计划送来。
众人也知道整训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而且就刚才张远对他们的随口指点,已经够他们消化。
他们没想到,张远对战阵竟然熟悉到让他们心惊的地步。
回到城中,张远去书院,陈武正在院中教授拳法,一旁还有许久未到书院来的黄三良。
估计是陈武要离开武卫衙门,离开庐阳府,才去寻了黄三良,让他负责以后书院武道课程。
“远哥。”
“远哥。”
众人看到张远,都开口呼唤。
张远点头示意,然后走到后院。
陶宏正在与陶公子说话,看到张远来,微一躬身,然后退出门去。
“王启年可能要革职?”
“陶宏他们担心,郡府黑冰台安排的新主官会不拿兄弟们的命当回事。”
第54章 提亲
陶公子也有黑冰台暗探身份,对这次黑冰台没能擒拿到汤文尚事情也清楚。
“王启年这人呢,虽然胆小,行事也有些拧巴,可对麾下暗探和暗卫还是不错的。”
“这几年庐阳府黑冰台伤亡不大,也没执行太多凶险任务。”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会有一个功利心重的来接任。”
庐阳府地处边关之地,要想寻功劳,那可是真的有不少。
不管是刺探敌情还是刺杀敌军将校,都能轻易拿到功劳。
只是这等功劳需要拿命换。
“他们寻你,是想让你我在关键时候能帮他们吧?”张远开口说道。
谁会来接任,这不是张远他们能决定的。
但张远是黑甲校尉,是庐阳府黑冰台中战力最强者。
就算新来一位主官,有什么事情也会听取张远的意见。
至不济,庐阳府的暗探暗卫都抱团听张远与陶公子的,也能与新主官对抗。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陶宏等人只是担心,提前未雨绸缪。
张远懒得去理权谋事情,这些自然是有陶公子处理。
张远将整训黑骑的事情讲给陶公子听,让他帮着安排整训计划。
两人拿出一卷纸页,陶公子拿着墨笔,两人商议着怎样最快磨合,最快让黑骑形成战力。
不是现在的黑骑没有战力,而是现在的黑骑对庐阳府周边环境不熟悉,对即将面对的敌人也不熟悉。
常宁他们自己少有大队集结的整训,张远也需要与他们配合组阵等事情。
“把陈武和黄三良他们送去,他们对周边还算熟悉,让书院中的这些小家伙跟着,都去熬炼熬炼。”
“赤狐那边的养伤老卒也拉过去。”
“上次那批弓弩你不是只让赵长明他们小范围实验操控吗,这次黑骑可以配置,等后面就是黑甲。”
“等整训差不多,我们去一趟丰田县城,那边,可以遇到燕狗,碰一碰,试试拳头。”
三十黑骑要面对的是不知实力的镇北军暗探秘谍,还有九林县那些数量繁多的匪寇。
黑冰台练出一支黑骑不容易,整个郑阳郡也就五百骑,伤损一个都是极大损失。
陶公子他们这样安排,也是有几分私心的。
就算这三十黑骑他日离开庐阳府,书院的这些学子起码跟着学了战阵手段。
“说到陈武,明日我们去一趟冯家,看能不能将事情定下来。”
“这家伙往后缩,我看那冯家小姐对他是有意思的。”
张远看向院外,出声说道。
陶公子点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感慨:“看这家伙成婚,有德老哥的心愿,咱也算了了。”
那卷麻布上的功勋兑换不难,有些袍泽的心愿完成起来才是不容易。
张远没有说话,目中透出一丝光晕闪动。
他有一丝感应,当所有的牵绊解决,或许就是他踏入宗师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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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云桂坊,冯家大宅。
冯家家主冯定峰,还有族中几位族老,都是一身锦袍,立在门前。
不少冯家子弟缩在后方,抬头往外面看。
冯成穿着青色外袍,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宅子里廊檐边上,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围在一起,都是探着头往外瞅。
“来了来了,三姐,三姐夫来了……”
“什么三姐夫,不是,还不是。”
“都来提亲了还不是?三姐害臊了,前几日穿着男装出去跟人家吃酒的胆气哪里去了……”
……
大宅之前,身穿一身青灰武袍的张远与手中握着折扇,头戴纱帽的陶公子并肩,看向前方。
“陶公子,说来你也该娶妻生子了啊,要不然等你老了没人给你这药罐子煎药。”
“你小子呢,几年前就说张家长子继承武卫,这婆娘都没有,也不怕到时候孤苦终老?”
两人口中虽然挖苦,却是相视一笑。
丰田县城那一场血战,他们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冯老,劳诸位久侯相迎,我和二河兄弟愧不敢当。”陶公子快走几步,笑着拱手,长长作揖。
前方,冯家家主笑着回礼:“陶夫子与张爷来我冯家,实乃蓬荜生辉。”
他的目光从陶公子身上转到张远身上,微微一停,忙挪到一旁,看向跟在两人身后的陈武。
冯家早查过陈武。
怎么说呢,家世自然是入不了冯家的眼。
但其二十岁修为后天中期,已经值得投资。
仅修为潜力,冯家舍不得一个嫡系的小姐,可陈武背后还有张二爷。
寻常百姓眼中的张二爷是义薄云天。
世家眼中,全都是人脉。
张二爷既有赤鳞军的关系,又有青山寨的路子,属于江湖官府,黑白通吃。
这些年张二爷积攒的名声,令城中许多家族垂涎。
也就是张二河不懂变通,不知将这人脉之力变成自己的钱财和实力,若不然,万贯家财轻而易举。
“冯老,我与二河兄弟是代陈武长辈而来。”陶公子面色郑重,向着冯定峰拱手,“陈武乃是英烈之后,他的亲事,我等自然要出面张罗。”
丰田城一战,官府没有认定功勋,但江湖和民间都认。
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的算计,为守护大秦而死的,就是英雄。
“我冯家扎根庐阳,这百十年来,深知是无数大秦将士牺牲,才守护了边疆安稳。”
冯家家主抬手,面色多出几分肃正。
张远和陶公子随冯家众人往宅子里走,陈武跟在后面。
到宅子中时候,陈武抬头,看到不远处几个女子围拢当中的冯家小姐,面容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
对面,那冯家小姐满脸羞红转头,其他女子顿时哄笑起来。
张远跟陶公子脚步微顿,看到这一幕,都是轻笑。
年轻真好啊……
到厅堂落座,冯家几位族老言语热情,家主冯定峰陪着说些城中事情,气氛颇为融洽。
这等双方有意事情,自然是往拢了谈。
见时机差不多,陶公子轻咳一声:“冯家主,诸位前辈,男当婚,女当嫁,今日我与二河兄弟登门,是为陈武求娶冯家女下嫁。”
大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冯家家主。
坐在下首的陈武面上露出一丝紧张。
“我冯家女能入军门,不算下嫁。”冯定峰目光投向陈武身上,轻轻开口。
大秦尚武,百姓行事作风也相对干脆,不在乎太多的繁文缛节,庶民与王子同席而饮也不是没有。
不过姻亲之间,大多还是门当户对。
特别是家族之间的联姻,是维系家族势力和人脉的手段,其中多的是算计。
此时冯家家主开口说出不算下嫁,往后冯家小姐就算跟着陈武日子过的清苦些,外人也不能说话。
冯家这态度没话说了。
张远转头看向陶公子。
陶公子点点头,将一封卷册拿出来。
“此是陈武的生辰八字,还有陈家大嫂托付我们写上的聘礼。”
顿一下,陶公子朗声道:“还有陈武这些年攒下的饷银入股商队商行分红数额。”
“陈家虽然比不上冯家这等大族,但冯家小姐入陈家,总不能委屈了。”
饷银入股,商队商行分红?
陈武面上一愣。
他怎么不知道?
冯家庄也有些意外。
他可是命人查过陈家。
有陈武的饷银,也就勉强度日而已,怎么还能有商队商行的分红?
他微笑伸手接过卷册,轻轻翻开,面色从平静化为惊异。
“这——”
第55章 赵长明带来的消息
陈武确实就是个普通的皂衣武卫,每个月饷银拿回家,也就够家中生活。
不过他的修为毕竟在那里,这五年来,也有些斩获军功。
这些银钱带回家交给他母亲。
他不知道的是,他母亲将大部分银钱交给陶公子和张远,说是让张远他们用来帮其他袍泽家眷。
陶公子把这些银钱折在了赤狐商队的本钱里。
还有,陈武在书院与胡春牛的药铺帮忙,其实陶公子他们都给他计了酬劳,然后算在商队入股中。
不只是陈武,其实大多数袍泽家眷,陶公子他们都留了一份。
因为陶公子知道,张远是不可能在庐阳府这等边城久留的。
等张远离开,他也会离去。
那时候,赤狐商队,还有退下来的一些老卒,他们会照顾袍泽家眷。
此时陈武娶亲,陶公子将陈武的身家折算清楚,写在那单子上。
这些钱不是要拿出来,只是让冯家知道,陈家也有家底,能让冯家小姐衣食无忧。
冯定峰手中捏着那卷册,面色缓缓化为平静。
三百两的身家对于冯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几口之家来说,已经是能过的富足了。
就算是冯家,除了主家嫡系,其他旁支也没几个能有这样身家的。
他惊讶的倒也不是陈武身家,而是这卷册上所记的商行商队名字。
赤狐。
那横行边境,据说有先天强者领队的大商队,竟然有陈武的入股。
陈武定然没有这个本事,背后还是张二爷。
传言都说张二爷虽然有义薄云天的外号,却不懂得运用。
如今看来,传言根本不实!
赤狐商队不但实力强大,更多的是有边军的路子,能走别人走不了的商路。
没想到张二爷早已将黑白两道的路子贯穿。
看着手上的卷册,冯定峰面上露出微笑。
这卷册乃是媒定之物,外人不可见,所以陶夫子才拿出来给他看。
将赤狐之名写上,是为了让冯家明白,陈武背后有的是依托。
好在他之前从未轻视陈家,也未轻视陈武。
如今冯家与陈家结亲,他冯家若是有机会与赤狐商队合作,那商贸之利,必然远超从前。
这就是利益交换。
他冯家做出正确选择,才能看到这张卷册,要不然,冯定峰猜测,陶夫子的衣兜之中定然还有另外一张极为普通的卷册。
“放心,我冯家嫁女,绝对不会吝啬。”
“同样的产业,我冯家也会拿出一份来。”
冯定峰将卷册合上,放在桌面上,轻声开口。
周围的冯家族老虽然好奇陈武什么身家,会让冯定峰说出不会吝啬的话,可那卷册他们是没有资格看的。
冯定峰将其合上,就没有让他们看的意思。
“还有一事。”张远的声音响起。
“冯成应该已经告知,陈武从武卫衙门逐退事情。”
“他会前往西北军中。”
“所以,我们希望他和冯小姐能早些完婚。”
大堂之中,那些族老相互看看,没有谁开口。
他们看重的当然不是陈武武卫衙门的皂衣卫身份。
九品皂衣卫,一辈子撑死了又能挣几个钱?
“西北军?”冯定峰沉吟一下,低声道:“为何不是赤鳞军?”
要不是今日两家已经在谈婚论嫁,他自然不能提这等问题。
此时作为冯家家长,他需要为自家后辈考虑清楚。
张二爷他们与赤鳞军的关系,陈武父亲当年又是赤鳞军征召而亡。
陈武去赤鳞军中,升迁会很快。
之前冯成回来说陈武被逐退事情,冯家就讨论过,陈武必然是要入军伍的。
只是没想到,张远安排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北军。
“赤鳞军近来战事不多,入其中虽然安稳,却少了磨砺。”
“陈武要入先天,就必须到战事酷烈之地。”
“去西北军,他有望三十岁前入先天。”
张远的声音在大堂上回荡。
冯定峰和一众冯家族老张张嘴,咽着口水,却说不出一句话。
先天!
那是多遥远的事情?
哪家家族不想拥有一位先天强者?
大秦重武,一位先天境的存在,不只是武力,更是各方资源的汇聚与掌控。
九林县赵家,就是因为一位先天境的赵六爷,家族几乎独霸九林黑白商道。
陈武如果能成为先天境,以陈家单薄人丁势力,必然要倚重冯家!
那时候,冯家借势,成庐阳府最顶尖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陈武要是在军中成先天,军功军职一样都不会缺。
没想到,张二爷对陈武的安排竟然这般深远。
“好,那此事交给媒定,只要日子合适,我冯家嫁女。”冯定峰站起身,朗声开口。
坊间有专门的媒定,属于半官方身份。
双方过礼,从采纳定亲到婚事完成,所有的流程都能安排妥当。
————————————
走出冯家大宅,登上马车,到车厢中坐好,陈武都有些茫然。
成家立业。
很多之前没想过的事情,如今都接踵而来。
“莫想太多,这些时日多去城外黑骑营地,跟他们学战骑冲阵。”
“等到军中,这些都是建功保命的本事。”
张远伸手拍拍他肩膀,开口说道。
陈武点点头。
张远的安排,他从来不会拒绝。
他知道以张远的眼光,为他考虑的绝对都是长远事情。
……
张远回到丁家巷,郭大迎上来,低声道:“赵掌柜来了。”
赵掌柜,就是前赤鳞军副都统赵长明。
现在他是赤狐商队的领队,掌柜。
张远到后院,见穿着灰色武袍的赵长明坐在石桌边上,徐老汉陪着说话。
看到张远来,赵长明站起身,笑着道:“听说陶夫子盘了账册,我还当你们要用钱,特地带了银钱来,没想到是陈武那小子要娶亲了。”
赵长明曾是赤鳞军副都统,修为先天境初期,麾下还有一帮老兄弟。
以赵长明的实力,在何处都能过的滋润,被高高在上的捧着。
但他在张远面前,不敢丝毫怠慢。
不只是当初张远在丰田县城救了他和麾下兄弟的性命,更是因为张远的实力,强到他不敢有丝毫不敬!
他曾随张远踏入北燕,亲眼见张远一人斩两先天,还有两大妖。
那两位先天境初期的武者,在张远面前没走过十招,两位拥有先天中期实力的妖,拼死都没能逃脱。
那一战,为赤狐商队打开了商路,也让赵长明面对张远时候,从心底畏惧。
徐老汉和郭大离开,赵长明看一眼院外,低声道:“这次我去丰田县城,遇到欧阳旭了。”
“他似乎在等人。”
第56章 佛女
欧阳旭?
欧阳舒才之子,北燕镇西军将军,当年从大秦手中拿下丰田县城。
从镇西军让出丰田县城之后,再不见镇西军中军将,欧阳旭这等镇西军中的核心人物,到丰田县城干什么?
“两年前欧阳舒才入宗师境,其亲近大秦的心思已经不掩饰。”
“我带商队去北燕,接触到的百姓官员,都在担忧镇西军反叛。”
赵长明看向张远,低声开口。
欧阳舒才虽然踏入宗师境,但据说因为其借助秘法突破,修为不稳,这两年都是在闭关。
镇西军中事情,大多都是交给欧阳旭。
欧阳舒才到底是不是闭关,会不会真的修为不稳,这事情外人都不知道。
至于镇西军会不会被策反,更是外人所不可知。
不过赵长明说的事情,也需要一些筹划应对。
欧阳旭不会无端到丰田县城。
不管是镇西军归顺大秦,还是其他什么事情,庐阳府作为边城,都会首当其冲。
赵长明所领的商队,做的是边境生意,如果局势变化,也需要提前准备。
赵长明来一趟也好,张远刚好将需要弓弩,还有请老卒的事情说出来。
“弓弩就在城中商行,明天就能调过去。”
“这批弓弩的杀伤力比最开始那一批更强五成。”
说到弓弩,赵长明双目放光。
赤狐商队专门为张远实验新制弓弩,统计的杀伤力数据会送到工部铸造师手上。
这种实战运用得到的数据,比靶场里的数据更真实。
军中还有数十个实验小队,也在收集实战数据,不断改进弓弩。
目前赤狐商队手中的弓弩已经是改制之后的第四批。
只是按照张远的要求,赤狐商队的弓弩一次只能携带二十柄,且一柄不能丢。
赵长明所想,要是赤狐商队人人带新弩,就算是面对千人军阵,也能直接碾压。
可惜张远的命令,他不敢丝毫违背。
不只是因为张远的实力,更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太大。
赤狐商队能用此弓弩,已经是一件极大的机缘。
“陈武那小子成婚时候可一定要给我信。”赵长明临走时候笑着出声。
送走赵长明,张远回到后院,走了几趟拳法。
站在院中,他身躯之外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光浮动。
佛门金身功。
耗费一些感悟珠将铁身功推衍到极致后,张远借舍利之力,这门功法推衍为金身功。
相比纯粹提升肉身防御与力量的铁身功,金身功有一个外号“不破金身”。
据说佛门强者凭借金身功可以做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这还真不是传言。
梁原域中有一位佛门半步宗师,修成不破金身,到大秦挑战,三年不败。
后来还是大秦潜修的武道宗师出手,以穿透劲手段碎其心肺五脏,才将其击败。
那位佛门半步宗师硬撑着回到梁原域就圆寂了,之后就没听说梁原域中谁修成了不破金身。
张远能感觉到小成层次的金身功对力量和防御的加持。
如果有机会,可以实战一场,感受下佛门功法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异。
————————————————
下午时候,换了一身月白儒衫的陶公子来寻张远。
“忘了吗,孔家的宴席,佛女之舞。”
看到张远,陶公子笑着开口。
不是陶公子提醒,张远真将这事情忘记了。
孔白唐和孔家背后牵连了北燕镇北军的探谍。
目前查到的消息,极可能是镇北军镇守肖仁光的庶子肖寒潜入了秦境。
黑冰台中对这件事也很重视。
张远原本是准备直接将孔家端掉。
至于通敌之罪,抓些相关之人,三木之下不怕不招。
可王启年得到的指令,是不得打草惊蛇。
就是现在王启年自身难保,这案子还不知道怎么推进。
坐在车厢,张远讲起赵长明来访,说了欧阳旭出现在丰田县城。
“欧阳旭……”
陶公子靠坐在车厢,双目微微眯起。
车厢颠簸,他重重咳几声,面上涨红。
“以他的身份,寻常事情绝不会到丰田县城。”
“赵副都统说的,镇西军归顺大秦事情,倒是有几分可能。”
“五年前大秦就在推动此事。”
话说到此,陶公子重重一拍手。
“我明白了!”
“我说这一次为何郡府派黑骑来的这么爽快。”
黑骑?
张远心中一动。
“恐怕不只是黑骑吧?”
何止是黑骑来的这么快,实力这么强。
九林县的汤文尚逃脱,恐怕也有内情。
就说还有谁能在黑骑到达九林县之前传讯,让汤文尚逃脱。
根本就是黑冰台自己!
黑骑到了庐阳府,放走汤文尚,撸掉王启年的职,然后派新的主官来。
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
唯一倒霉的是被革职的王启年。
不过王启年能成为庐阳府黑冰台主官本就不是靠自己本事,再加上此次事情如果成了,王启年跟着捞一点点功劳就能官复原职。
“这般看来,是有大人物要来庐阳府,往丰田县城,去见欧阳旭。”
“他们需要动用黑骑。”
陶公子看向张远,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为了保护这位大人物,黑冰台已经提前布局。
“你肯定也要去一趟了。”陶公子轻声道。
身为庐阳府黑冰台黑甲校尉,张远必然是要参与其中。
如果事成,他也有一份功劳。
再见欧阳旭吗?
他三年前已经见过了。
三年前往丰田县城祭拜余林和那些袍泽时候,燕军还未完全退出丰田县城,张远恰好遇到殿后的欧阳旭。
那一战,是在城外矮林之中进行的。
一刻钟。
结果只有两人知道,连陶公子都不知两人交手过。
那一战,张远以拳法,刀法,皆在十招之内击败了欧阳旭。
当初在丰田县城外,欧阳旭一招就让张远重伤。
时隔不过两年,欧阳旭在张远面前完败。
按照欧阳旭所说,张远的战力,绝对能入雍天洲英杰榜前五十。
那一战秘而不宣,张远并未扬名。
欧阳旭也不会将自己败给张远的事情说出来。
“虽未见过欧阳舒才,但我所见欧阳旭,算是一位人物了。”张远看向车窗外,轻声低语。
陶公子轻笑。
也只有张远这等先天境,才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评价一位英杰榜上人物吧。
……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缓缓停下。
“陶夫子,张二爷,快请快请——”站在马车前的孔白唐满脸笑意,拱手相迎。
“玉环玉佩,你们陪两位贵客往宴席去。”
张远抬头,前方两个身佩琳琅珠玉,袒臂露腿,腰身纤细,轻纱遮面的女子漫步而来。
这就是佛女?
“贵客请——”凑上前来的女子声音轻柔,双目之中仿若清波荡漾,看向张远的眼睛。
张远沉寂在丹田之中的舍利震动,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张远目中透出。
对面女子身躯瞬间僵住。
张远探出手,将其手臂一握,往身侧一靠,随着前方陶公子和另外一位女子前行。
后方,孔白唐面上露出得意神色。
“到底是血气方刚啊,这般猴急的吗……”
“也好,就让这佛女给你先迷得心神失守,我再拿下滑轮铁索之事。”
第57章 佛女之舞好看吗
张远揽着佛女,随在前面陶公子和另外一位佛女身后,走到一座小亭。
孔家宴席是在一片临山的河边,一排小亭之中,放置了些短案。
有些小亭之中已经有人坐。
陶公子坐到小案边,一旁的佛女跪坐在前,端起桌面上的茶盏。
陶公子转头,看走到一旁小亭的张远手揽着佛女,面上的惊异一闪而逝。
他对张远的了解,女色不可能动摇其心神。
“贵客请喝茶。”佛女的声音轻柔,玉白手指捧着瓷盏,茶汤碧绿。
陶公子轻笑的接过茶盏,目光扫向一旁的小亭,见那小亭外的帷幕已经放下,不由一愣。
“奴叫玉佩,若是贵客想看舞,奴可将帷幕遮上。”
对面,遮着面容的佛女轻声开口。
看舞,就要遮住帷幕?
这舞,只能一个人看?
那隔壁,已经在观舞了?
陶公子还在愣神,佛女已经起身,将小亭外的帷幕拉下,然后转身,缓缓将身上披的轻纱褪去。
这舞,似乎还不错?
此时,隔壁小亭之中,可没有陶公子这里香艳。
那佛女跪伏在地,浑身颤抖。
“奴叫玉环,是从梁原域玉昭寺来的佛女。”
“这次我们玉昭寺来了数十人,分成九路,乃是为迎回舍利。”
“玉昭寺百年无主,唯有寻回金身舍利,才能重振金身传承。”
玉环抬头,看向张远,双目之中全是泪水。
“小佛主,玉昭寺上下三万弟子,千万百姓,等您重振声威。”
如果不是这玉环说,张远根本不知道,炼化舍利,就能成为玉昭寺佛主。
梁原域以佛为尊,每座大寺,都掌控百万里之地。
玉昭寺佛主当年修成金身不破,在梁原域中势头大盛。
可惜其想借入秦地磨砺来踏入宗师境,不想最终伤重而回,不久圆寂。
玉昭寺无主,佛主舍利也守护不住,被其他大寺夺走。
这一次是玉昭寺听闻自家佛主舍利被送到秦地,才出动弟子来寻。
这么多年来,因为玉昭寺势弱,门中弟子凋零,如今只剩两位先天境中期的长老支撑。
这一次来寻舍利的,最强者不过后天境后期修为。
以他们的修为根本无法硬夺,只能悄然潜入大秦。
玉环他们这一队是以被孔家买入的借口入秦。
这么看,当初在广元寨被张远所杀的先天境和尚,并不是玉昭寺的,估计是其他的梁原域势力过来拦截。
玉环之所以对张远知无不言,是因为刚才其使用佛门秘法想要迷惑张远时候,心神反被张远的佛元与舍利之力震慑。
这舍利与玉环所修的功法同源,直接让玉环臣服。
玉昭寺弟子所修功法,分两种,一种为金身功一系,凝气血肉身之力,另外一种就是佛女所修的迷神手段。
梁原域的功法,是追溯到域外仙魔修行法的。
九洲之地,除了大秦武道,其他修行法都是从仙魔功法演化而来。
张远推测,自己能直接炼化那舍利,是因为他先将铁身功修到小成。
那舍利或许有几分灵性,将自己当成自家传承弟子,所以直接契合炼化。
只是这舍利为何会到大秦之地,又是从大秦送到何处,这其中有什么谋划?
如此宝物,要送的人绝对不一般。
能从梁原域拿到舍利的人也不一般。
张远还想再问,忽然眉头一动,抬手一拉,将佛女玉环拉到自己身侧。
“二爷雅兴,不知孔某可能叨扰?”
小亭之外,一道声音响起。
孔家家主,孔白唐。
“请。”张远开口。
帷幕被掀开一角,孔白唐看向亭中,见张远与佛女身体挨近,不由面上露出微笑。
端着酒杯走进小亭,孔白唐坐到小案对面,轻声道:“也只有二爷这等心善仁厚,义薄云天之人,才能得佛女亲近。”
“她们这些佛女从梁原域来,我还未见谁能亲近呢。”
这话半真半假,故意吹捧张远。
张远只微微点头,一旁的佛女玉环小心端着茶盏倒茶,然后双手端着递到张远面前。
孔白唐哈哈笑着举起酒杯示意,张远接过茶盏,将其中清茶饮下。
茶水入腹,他的金身功自动运转,将一丝绵绵之力化去。
这茶中有一丝迷惑心神之药,作用是能让人如醉酒一般,心神难定。
见张远喝了茶,孔白唐面上笑意透着几分轻松,放下手中酒杯。
“二爷,孔某好奇,青山寨的铁索和滑轮是在何处锻造,为何外人仿制不出来?”
这可是一个极为**问题。
若是张远清醒,这样的问题决不能答。
问完话,孔白唐定定看着张远。
“赤鳞军在固阳县的军器锻造司。”
“这些铁索和滑轮都是以大秦军械之法锻造,其中掺杂的材质,可保滑轮不朽,常用如新。”
“外人,仿制不出来。”
张远的声音之中带着自信和倨傲。
张二爷是有赤鳞军背景的。
原来这些滑轮是军器锻造司中铸造。
孔白唐面上神色变幻,欣喜与失望交织。
欣喜,自然是此时的张远知无不言。
失望的是,这样看,想夺锻造配方技巧是不可能了。
“原来是这样。”
孔白唐犹豫一下,低声道:“二爷,上回孔某说的,售卖滑轮之事……”
张远摇摇头。
“此事我不管,陶夫子前些时候跟我说,这种生意事情他来谈。”
“至少要拿到三七,要不然就直接跟你背后的人谈。”
“陶夫子提醒过我,你根本不是拿这些滑轮和铁索修桥铺路。”
“你是要——”
张远的手掌压在小案上,仿佛要一跃而起。
孔白唐浑身绷紧,紧盯张远。
张远面上露出一丝轻笑:“是有大商队要买此物横跨山野大河,缩短路途。”
孔白唐张张嘴,干笑几声。
“对,对,孔某这点小算计,瞒不了二爷和陶夫子。”
说完,他站起身,看一眼张远身侧的佛女,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二爷观舞,我去寻陶夫子谈。”
……
回程的马车上,张远与陶公子对坐。
“谈妥了?”张远开口。
“谈妥了,半个月后,第一批十套滑轮和铁索,总价三百两。”陶公子点头。
他目光落在张远身上,目中透出几分好奇。
“刚才,佛女之舞看了?”陶公子问。
“看了。”张远答。
“好看吗?”陶公子再问。
“好看。”张远再答。
陶公子咧嘴笑。
“佛女之舞你看了?”张远问。
“看了。”陶公子笑着点头。
“好看吗?”张远再问。
“好看。”陶公子答道。
张远缓缓坐直身躯,看着陶公子:“你真看了?”
陶公子微微一愣。
“玉昭寺的佛女之舞,可是极为香艳,只献给挚爱之人。”
“看来陶公子你谦谦君子模样,引得佛女思凡了啊……”
看向陶公子,张远身躯微微前倾。
“佛女之舞,好看吗?”
第58章 郡府派到庐阳府黑冰台新主官到了
车厢之中,气氛凝固。
如果不是脸皮厚,陶公子想现在就跳下马车。
好在张远没有追着佛女之舞事情不放。
“这些佛女来自梁原域玉昭寺,是为寻舍利而来。”张远的声音响起。
“就是那颗舍利。”
“只是不知那舍利是谁拿到大秦,又是准备送给谁。”
其实他知道陶公子是不可能真的看过佛女之舞的。
以那玉昭寺佛女的修为,只需要稍微运转迷神功法,就能让陶公子以为自己看过佛女之舞。
“咳咳,舍利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太过参与其中。”
“半个月,足够黑骑熟悉地形,也足够磨合整训了。”
“按照你所想的,可以让青山寨那边送滑轮,然后让他们看看你是怎样杀戮的。”
陶公子着急将话头转过去,连张远是怎样套出佛女的讯息都没有问。
张远点点头,开始跟陶公子讨论如何剿灭孔家。
按照陶公子的要求,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以滑轮和铁索的重要,交易时候,北燕镇北军的探谍定然就在左近。
“除了三百两银钱之外,我还要了那两位佛女,这样才能让孔白唐不怀疑。”
陶公子说话时候,不敢看张远。
张远“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
他怕自己的笑被陶公子看到。
……
回到丁家巷小院,已经是月朗星稀。
张远立在院中,身外淡淡金光浮荡。
他的脑海之中,金色光幕闪烁出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八品皂衣卫张远,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赏金猎人黑虎,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
修为:先天境后期,升级需要八百四十气血珠,三百五十三真元珠,宗师劫,天道契机
武道修行:山河动大圆满,金身功小成(提升需要佛元珠五颗,感悟珠三颗)
战阵:苍狼阵大圆满,虎行战阵大圆满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千六百五十颗,感悟珠八百零五颗,真元珠五百八十七颗,妖气珠两百二十一颗,佛元珠三十六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这次孔家宴席,张远感觉到了金身功的实用。
这功法不但能抵挡迷神手段,连绿茶之中的迷药都能直接化解。
张远有些期待,这功法真修到大圆满时候,会不会真的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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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阳城外,黑骑驻地。
身穿黑甲的张远,领着一队十位战骑,与对面常宁所领的战骑相隔数百丈而立。
陈武和黄三良,还有七八位书院学子站在山岭边上,旁边是李长卫带着几位黑骑,满脸期待的观战。
这几日张远指导了李长卫铁甲拳法,让其拳法终于踏入大成之境。
拳法大成,不只是加持力量的提升,更是拳法运转,力量掌控的提升。
直到铁甲拳大成,李长卫才明白,为何张远说他的武道修行差了火候。
修到拳法大成之后,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力量的圆润,根本不是从前能比。
“常宁都尉的虎行战阵修行纯熟,他那一队战骑实力不容小觑。”看着前方两队战骑,李长卫面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张远帮他修成拳法,他自然要报答。
陈武,黄三良的修为,实力,都没话说,现在缺的只是实战经验,还有积累的眼光。
那些书院弟子差些,但年岁小,后面培养起来,不比陈武他们差多少。
李长卫此时出声,低声将虎行战阵的组阵口诀,临战时候的一些心得讲出来。
这些经验,都是沙场保命的东西。
“冲阵了。”李长卫身侧,穿着黑甲的黑骑军卒低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山坡上,张远手中持一柄木刀,驾驭战骑飞奔。
他身后,十骑紧随,松散之间,又是气机牵连。
虎行战阵,如虎巡山,松弛之中透着威势。
对面,常宁所领战骑同样结阵冲击。
两方军阵动作相似,引动的气机也差不多。
战骑奔腾,瞬间已经过百丈。
张远原本低伏在战骑之上的身躯陡然挺直,手中木刀举起,口中一声高喝:“火——”
他身后战骑应声呼喝:“火——”
“火——”
“火——”
大秦军阵,疾如风,侵如火!
三声呼喝,战意凝聚,军阵之外仿若有黑虎之影浮现,仰天咆哮。
张远长刀前指,口中一声呼喝,径直冲阵而上。
在远处的李长卫等人你能亲眼看到,两队实力本不相上下的战骑,冲阵时候战意与战力差别巨大。
张远所领的战骑一场冲阵,就将常宁那一队战骑阵势撕开。
两队战骑一撞而过,各自冲过百步回头时候,常宁身边只剩两人。
相反,张远身侧的战骑一人未失,皆在马上。
张远转头,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临战之时,凝聚战意,煞气,以领军战将牵引,可成武魂战兽。”
“一旦凝聚武魂战兽,战骑之力可翻倍提升。”
“何时激发袍泽血勇之气,如何选择最佳冲阵时机,都是领军战将所必须。”
“兄弟们将命交在你手上,你需要对每一个兄弟负责。”
“因为他们背后,有自己的家庭,父母妻儿。”
“我辈武卒可以死,但性命之重,当如山岳。”
张远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那些被撞下马的黑骑,还有张远身后的战骑,以及不远处观战的李长卫等人,都是面色肃穆,认真听着。
“再来。”张远一挥木刀,长声高喝。
常宁身侧的军卒爬上战骑,身上气血翻涌,战意激荡。
这等操练,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机缘!
三趟冲阵下来,那些战骑军卒都已经双腿发软。
张远向着陈武等人招招手。
陈武忙领着书院学子上前,将一柄柄带八道滑轮的弩箭送上。
除了值守的军卒,所有黑骑都上马,手中握紧弓弩。
“我大秦弓弩之利,五国三域之中堪称无敌。”
“黑骑奔射,乃是看家本领。”
“不过这弩有些不同,力大,连射,想保持准头不易。”
“奔射整训,不能做到十中七者,今晚没饭吃。”
张远一声高喝,战骑飞奔而出,手中弩箭抬起,指向前方圆木靶心。
“嘭——”
二十丈外,弩箭仿若闪电射出,箭矢带着呼啸,直接钉在一尺见方的圆木中心。
一尺圆木的中心位置,黑色箭矢直接穿透。
这一箭,至少五百斤之力!
此弩,堪比初入后天境中期的武者全力弯弓一箭。
战骑奔行,弩箭连射如雨。
十箭。
从第一箭二十丈外,到第三箭七丈外,再到第六箭三十丈外,第十箭五十丈外。
战骑奔行,箭箭不空。
十根二尺铁箭根根穿透。
战骑奔行而去。
“嘭——”
一尺厚的圆木靶轰然崩碎。
这样的弓弩之术,需要怎样的准头和控箭技巧?
李长卫和常宁等人相互看看,口中一声高喝,驾驭战骑向着各自身前的圆木靶冲去。
箭矢呼啸声音与战骑奔行之声响彻山谷。
……
夕阳西下。
疲倦不堪的黑骑军卒缓缓归营。
拖在后面的一半人都耷拉着脑袋,定然是今晚没饭吃了。
营地前,陶宏迎到张远身前,压低声音:“远哥,郡府派的庐阳府黑冰台新主官到了。”
“她召你和黑骑两位都尉相见。”
第59章 这位秦主司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庐阳府黑冰台主官。
来的这么快。
换过衣衫,罩黑色面甲的张远与李长卫和常宁三人坐上马车,直入府城。
到王氏木器店门前时候,已经是夜灯初上,街巷上早没了行人,店铺也多打了烊。
这里不是西城三元街,也无人大晚上逛木器店。
三人走进木器店,看几个伙计正在王启年指挥下将摆在大堂的木器往后院搬。
“小心些小心些,这一套紫檀箱柜可是五两银钱呢。”
“慢点慢点,这五斗橱是南城郭家定了的,别碰坏了。”
王启年搓着手,满脸紧张。
“这是不做木器生意了?”张远一边问,一边往后院方向走。
“不做了,掌柜说要改成客店酒楼。”王启年一脸郁闷,陪着张远和李长卫他们往里走,走几步,他方才想起什么,将自己衣衫整理一下。
“卑职王启年见过校尉大人,见过二位都统。”
张远轻笑一声,伸手拍拍王启年的肩膀,径直往前走。
这等态度,让王启年咧嘴笑着跟上。
在庐阳府黑冰台,只要校尉黑虎没有跟他生分,他就不怕。
是主官还是暗探,没什么大不了。
“那就是秦掌柜。”
“你们谈正事,我去炒几个菜。”
“以后我就是店中主厨了,幸好我对厨艺也是略懂。”
王启年倒是很自觉退开,做回暗探就有暗探的觉悟。
张远看向昏暗小院,看到一位身穿蓝布衣裙,发丝用银簪绾了发髻的女子坐在石桌前,一旁还立着一位穿青色武袍的女子。
两人年岁大约都在二十出头。
容貌不算出众,倒也耐看,衣着得体,既没有江湖女子的江湖气,也没有官场女子的做作气。
大秦不禁女子为官,只是张远见过的几位女官都是端着架子,仿佛眼睛长在额头。
看到张远和身形雄壮的李长卫常宁到来,穿着武袍的女子身形一步跨出,挡在石桌前。
坐在桌边的女子则是站起身,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玉卿在郡府早听说庐阳黑虎之名,不想竟然有共事的机会。”
蓝裙女子说着,将一块黑铁令牌拿出,又将一卷文书递向张远。
张远接过文书展开看一眼,握住令牌,手掌压住其上暗纹,然后点点头,将令牌和文书递回,抱拳道:“黑虎见过秦主司。”
秦玉卿,庐阳府黑冰台主官,大秦监察司从六品主司。
秦玉卿收回令牌与文书,面上露出一丝感慨神色,看向常宁和李长卫。
“二位兄弟,往后在庐阳府玉卿还要仰仗了。”
两人面色郑重,抱拳开口:“诺。”
李长卫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激动,看一眼秦玉卿,低声道:“大嫂放心,在庐阳府,我等定性命相护。”
一旁的常宁也是躬身,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大嫂你来庐阳府……”
大嫂?
张远心中虽然有疑问,但并未开口。
秦玉卿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张远和李长卫他们坐到石桌边。
“庐阳府因为与北燕商贸事情,郡中越发重视,这一次玉卿来此,有些任务需要完成。”
“庐阳府之前禀报的滑轮铁索事情,事关北燕镇北军探谍,不能再出错。”
“因为边境交易,庐阳府近来颇为混乱,郡中的意思,我黑冰台需要出面牵头,让商道有序。”
“还有,郡中已经答应,黑骑暂时留在庐阳府,不过他们的饷银也需要我们自己解决。”
……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了王启年的木器铺子。
在秦玉卿看来,这样好的铺子,只做赚不了几个钱的木器生意,实在可惜。
改成酒楼,不但更赚钱,且能多探听消息。
如今黑骑需要庐阳府黑冰台筹集饷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至于庐阳府现在正在推进的一些案子,秦玉卿可以说是来摘桃子的。
但谁让王启年倒霉呢?
张远不说话,只听着秦玉卿讲述最近庐阳府黑冰台的任务安排。
“等过些时候,我们还需要去丰田县城一趟,到时候——”
“掌柜,我做了几个菜,您和二河兄弟他们一块吃点,尝尝我手艺吧?”
不远处,王启年的声音响起,将秦玉卿的话打断。
秦玉卿笑着站起身来:“丰田县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我也好奇王启年的手艺到底行不行。”
“他要是菜做的还行,就不需要请大厨了,酒楼才开始,能省就省。”
王启年的手艺张远早尝过。
当初王启年还不是庐阳府黑冰台主官,倒是常拉着张远跟陶公子吃饭,都是他自己做。
就他那抠搜性子,也舍不得请张远跟陶公子下馆子。
别说,几个菜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不差,秦玉卿夸赞几句,让王启年脸上多了几分得意。
他王启年还是有本事的。
张远不喝酒,秦玉卿敬酒他也没端杯子。
李长卫和常宁要在宵禁之前出城,这一顿饭结束的很快。
李长卫他们离开,张远也告辞。
秦玉卿才来庐阳府,还不熟悉,也没必要太亲近。
“听说张校尉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先天境,且战力能入英杰榜上前百,不知齐月可能讨教讨教?”
张远向秦玉卿道别时候,站在秦玉卿身侧的女子开口。
张远没有回应,只是看一眼秦玉卿,然后转身就走。
名叫齐月的女子眉头一挑,刚准备上前一步,被秦玉卿抬手扯住手臂。
直到张远走出店铺,消失在街巷,秦玉卿方才转头,面上神色郑重。
“此事我会向郡中请罪。”
这话让齐月一愣。
请罪?
秦玉卿转身往院落中走,低声道:“他的身份是黑冰台中隐秘,我让你看卷宗是让你心中有底,等郡主来时候,能与他协力护持。”
“以你身份,还没有资格接触他的隐秘。”
“他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却不能没有表示。”
齐月此时才明白秦玉卿为何说要请罪。
她不请罪,就没法给张远交待。
“嫂子,我也是想知道他真实战力,毕竟到时候与镇西军接触,定然会有北燕截杀事情,传言多不可信,他不过是区区庐阳府……”齐月低声辩驳。
秦玉卿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齐月。
“赤鳞军几次请调他入军中,愿授偏将之位。”
“他留在庐阳府,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的战绩,有些是连我都没有资格查阅。”
……
张远到玉林书院时候,陶公子已经在等他。
“见到新主司了?”
陶公子面上带着笑意。
“这位秦主司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第60章 张远杀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郑阳郡镇守军,正五品参将秦慕阳嫡女。
郑阳郡黑冰台黑骑郎将齐亮之妻。
“齐亮曾是郑阳郡中有名天骄才俊,不到三十岁就踏入先天境。”
“四年前齐亮率黑骑入北燕,被镇北军发现,追逃围杀,后来独力断后,死在雁停谷。”
“齐亮死后,秦玉卿入黑冰台。”
陶公子抬头,看向张远,轻叹一声:“这几年秦玉卿在黑冰台主持针对镇北军事情,抓了不少探谍,让北燕损失不小。”
“以她与镇北军的仇怨,这一次来庐阳府抓大鱼也正常。”
“还有,”顿一下,陶公子压低声音,“庐阳府黑冰台主官来的是女子,那后面往丰田县城的应该也是女子。”
“这样看……”
“联姻。”张远说出陶公子要的答案。
“或者说是赐婚。”
大秦有大秦的傲气。
大秦也有大秦的牺牲。
曾经的大秦皇族不外嫁。
但从步步退守之后,皇族女子联姻,巩固与各方联系,成了惯例。
“郑阳郡周边镇守皇族就那么几位,其实真要推算一下,也能猜得出大概是哪几位郡主最有可能。”
“以欧阳家的身份,应该还不足以赐婚公主。”
陶公子侃侃而谈,仿佛一切都算透。
只是他双目之中透着精亮,面色却越发苍白。
“好了,这些事情与我们无关。”张远摆摆手,拍拍陶公子的肩膀。
陶公子这般算计,耗费心神。
他心脉受伤,需要静养,心神耗费太多,那点寿命不够耗的。
“就是这位秦主司与镇北军仇怨如此深,或许行事时候或许真的会激进。”陶公子摇摇头,低声轻语一声。
黑冰台的职责以刺探,暗杀,监督,惩戒为主,很少会正面搏杀。
一位主官如果感情用事,行事失去方寸,那是大忌。
张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接下来几日,王氏木器店改成了乘风楼。
几挂鞭炮炸响,王掌柜成了王大厨。
老板娘据说接人待物很得体,也是见过世面的,说话大方,开业以来,生意不错。
陶公子去过两趟,说王启年的厨艺有长进。
陈武的婚事已经敲定。
两家的媒定出面,将大小事情都安排妥当,陈武这几日除了到城外整训,就是在家帮着采办些新婚所需之物。
————————————
平田县。
县衙外的广场上,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
广场中间的高台,一位身穿囚衣,须发蓬乱的死囚跪坐,手脚用铁链锁住。
这囚犯低着头,两个衙役将其肩膀擒住,让其身躯不至于跌倒。
高台上长案后方,端坐的七品知县面色凝重,将手上卷宗展开,看一眼头顶日头,然后轻咳一声:“案犯董成虎,延和三十一年生人,籍贯平田玉泽镇董家村。”
“元康二年开始,董成虎在平田,丰泽等地,入伙山匪水寇,截杀行商,祸乱百姓,背负命案十余起。”
“今验明正身,经庐阳府知府回令,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知县将文书合上,然后交给一旁站着的捕头。
捕头接过文书,走到那被擒着的案犯身前,抬手将其头发扯起,看一眼其面容,然后转身抱拳:“回禀大人,查验无误,可以行刑。”
知县点点头,抬手将一根红漆签押甩落。
“斩。”
一直站在高台旁,怀中抱着宽刃长刀的张远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案犯的衣领,拖到一旁石台。
长刀举起,一刀斩落。
“噗——”
人头落地,鲜血喷洒丈外,沿着高台边缘流淌。
张远将刀锋上的血珠甩脱,双手捧刀,向着长案后的知县一抱拳:“案犯已斩。”
“好快的刀。”
“这位就是张二爷吧,听说这次斩董成虎,县里特地请了二爷来,也就二爷的煞气能镇住这等恶徒。”
“那是,没看那董成虎连挣扎都没有。”
台下,不少百姓议论。
有几个身穿麻衣的百姓冲到台前,向着高台叩拜。
“多谢青天大老爷,我家三哥可以瞑目了。”
“赵家谢二爷斩了恶徒。”
这些人都是家中有人死在董成虎手上,此时亲眼看着董成虎被斩,心中畅快。
几个衙役用一卷草席去收敛董成虎尸骸,知县笑着将一张盖了大印的纸卷递给张远,开口道:“张兄弟留下来吃个饭?”
张远到平田县执行斩首任务已经不少回,县令,县尉,捕头都说过话。
“多谢大人,我还要回武卫衙门复命。”张远接过纸卷,抱拳说道。
这纸卷是执行任务凭证,带回去才能换银钱。
知县也不是真心挽留,寒暄两句就自回县衙。
张远有几分江湖名声,可也就个八品皂衣卫而已,跟官试正取的县令身份差的远。
官场是官场,江湖是江湖。
张远将手中刀交给一旁的衙役,转身走下石台。
石台旁边,七八个身穿黑袍之人正与衙役交接董成虎尸骸。
这是案犯家中人来收尸。
“二爷好走。”
“多谢二爷了,下刀够快,我家哥哥没有受罪。”
那几个黑袍人看到张远,都是躬身。
真有那等一刀下去没斩成的,还要补刀。
有手不稳的,斩个三五刀,才叫受罪。
张远只拱拱手,快步离开。
围观百姓都是忙低着头往后退。
怕沾染晦气。
也有几个百姓躬着腰身,让自己孩童去摸张远的衣角和脚面。
这是自家孩童性子懦弱,怕夭折了,向二爷借胆。
张远直走到城门口,取了寄存在城门巡卫那的长刀,快步离去。
奔行数里,张远豁然转身看向城池方向,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看过董成虎的卷宗,后天境中期修为,双臂千斤之力。
可是刚才他斩杀之人,反哺的气血珠子不过一颗,说明修为才后天境初期。
董成虎修的是江湖拳法五行拳,还有一套刀法,可他观阅到的修行记忆,是一套剑法。
回想一下,遇到收尸的董家人,面上表情也不见几分悲伤。
“验明正身,明正典刑的案犯要是再出现,那可是重罪。”
张远轻声低语,目中尽是森然。
他斩的案犯要是还活着,他脱不了一份失察罪责。
何况依照大秦律斩立决之人,都是罪大恶极。
此等人,必杀之。
……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艘双桅木船从码头出发,顺流而下。
船过七八里,船头上几个黑袍武者将草席推着,用几块压舱石捆上,然后踹到河心。
“哈哈,大哥,成了。”
“前后不过花了百两纹银,早知道这般容易,哪里需要准备劫法场?”
几人笑闹着,将手上沾染的血迹招水洗干净,走到船舱中。
船舱中,一个满脸蓬乱须发的大汉端坐,面前酒碗,肉食摆着,正大口酒肉使劲塞。
“特奶奶的,给老子馋坏了。”
“昨晚那断头饭竟然只有半只鸡。”
大汉抹一把手上油渍,一把扯烂身上衣衫。
两个青年忙将自己外衫脱掉,给大汉披上。
大汉咧着嘴,再灌一口酒,长舒一口气。
“回平水寨,将兄弟们收拢一下,咱重起炉灶。”
“特奶奶的,老子死过一回,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回老子也来几把大的,将损失的银钱都赚回来。”
“寨子里那几个姑娘没搞坏吧,老子在牢里可憋坏了。”
……
木船顺流而行,往平水寨去。
船舱中众人喧闹,无人看到舱顶乌篷之上,一道身影抱着长刀躺卧。
张远。
张远杀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第61章 张二河你做你的大善人他妈的跟老子过不去
“虎爷回来了——”
“大哥回寨,还不都过来磕头!”
“准备火盆子,还有热水,那几个娘们呢,赶紧弄来。”
沿着河岸边陡峭山势建起的竹木寨子,山道上一群水匪呼喝着,簇拥着须发蓬乱的大汉快步前行。
寨子里涌出七八十个衣衫杂乱的匪寇,嘈杂的磕头跪拜。
“虎爷您这回起死回生,往后江湖上看还有谁敢不敬。”
“虎爷,小的就知道您是天上星宿,死不得。”
一众匪寇恭维,让那须发蓬乱的大汉面上露出得色。
他摆摆手让匪寇们起身,目光落在四个衣不遮体,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
双目冒光,大汉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当先的女子胸襟衣衫扯烂,惹得那女子尖叫。
大汉一手探过去狠狠捏几把,又往下探去,然后咧嘴大笑:“四个都洗干净了送去老子屋里,特奶奶的,老子劫的十来个娘们,给你们搞的只剩这四个了。”
“今天老子要给她们都搞死。”
大汉张狂笑着,大步往山寨里走。
其他匪寇都是哄笑,那四个女子惊恐的流泪。
她们真的会死。
“董成虎。”
一道声音响起,盖过了山寨前所有声音。
山寨之前,瞬间一静。
踏入寨门的大汉转头,面上神色凝重。
身穿黑衣,腰间悬一柄长刀的张远在山道上大步而行。
“张二爷?”
之前在县衙门前收尸的几人认出了张远,低呼出声。
大汉低头,几人忙将张远身份说出来。
“哦,义薄云天,嘿嘿,是二爷来了。”
大汉脸上露出笑意,看着快步而来的张远:“怎么,张二爷这是想招安我这帮兄弟?”
“也成,听说青山寨如今富的流油,二爷能给我这些兄弟一条明路,我领着他们过安稳日子。”
张远脚步不停,也不搭话,只一手按刀鞘,一手按腰间刀柄,踏石直上。
大汉面上神色冷了下来。
“拦住他——”
围拢在寨门前的那些匪寇持着木枪铁刀,向着张远冲去。
双拳难敌四手,山匪水寇大多只是寻常武者,练过些把式,但靠着人多势众,就算是江湖武者也能一拥而上斩成肉酱。
平水寨围杀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张远脚步前行,双目之中透出杀意,前方十几个匪寇身影位置全都计算清楚。
三丈。
两丈。
一丈。
“苍啷——”
长刀出鞘,右脚前崩三尺,刀随人动,抽刀上扬,刀锋擦着冲在最前的匪寇右侧腋下而上。
锋利的长刀从腋下如斩断薄纸一般,撕开胸骨,划开内脏,然后从下颚往上,带着一捧鲜血飞扬。
刀锋不停,张远左脚已经跟上,左手握着的刀鞘横拍,砸在第二个匪寇的面颊。
千斤之力从刀鞘上传出,那匪寇面骨碎裂的声音中夹杂着眼珠崩裂的脆响。
此时张远的右手长刀已经改扬为压,从正握化为反握,反臂下压。
刀锋压在面骨碎裂的匪寇左肩。
锋利的刀锋瞬间就将肩骨切断,斩入胸腔。
刀锋不停,从胸腔往右下斜带,划破心肺,斩断脊骨,在右侧肋下出,带起鲜血淋漓。
左手刀鞘甩出,砸在丈外匪寇胸口,将其撞的往后倒退,左手顺势握住刀柄,双手持刀,刀锋扬起,迎着持一柄木枪往前冲的匪寇一步踏出。
张远身形微微侧身,让对方的木枪刺空,人已经欺近对方身前四尺,长刀带着呼啸斩落。
“嗡——”
刀锋从头骨而下,划过惊骇的双目之间,双手持刀能让力量传递更均匀,刀锋上的力更透。
刀锋下压,过颈骨,过胸骨,直到尾椎骨,一斩而开。
破成两半。
持刀在手,刀锋斜指,张远的脚步停住。
从他出刀到此时,总共过去不到一息。
他的身周,三人,四躯跌落。
内脏洒一地。
鲜血瞬间将他脚下方圆一丈位置染红。
“凶,凶,凶魔……”
“呕……”
“路老四被活劈了!”
“陈老拐死了!”
潮水一般涌上前的匪寇潮水一般的往后退。
谁都怕死。
他们退,张远的脚步进的更快。
一步近丈,长刀横斩,三个来不及退的匪寇手中铁刀,手臂,连着腰身一起被斩断。
刀锋到左侧位置,张远人随刀走,一步踏出,一脚踹在最左侧惶恐的水匪胸口。
山河动,踏天。
“嘭——”
那水匪身躯从其胸口位置轰然炸裂,四散的鲜血残肢砸落在周围匪寇和山石树枝上。
一击踏碎,一牛之力!
后方的匪寇全都慌乱的往山寨门内退。
站在门口处的大汉目中也闪过惊惧,然后就被凶狠与癫狂取代。
他顺手扯过身边匪寇手中刀,一刀斩在退到其身前的匪寇脖颈,激射的鲜血喷出丈高。
“谁再退老子砍了他。”
“平水寨这百十号人他能一个人杀尽了?”
“人家追着杀才是不费力的将你们杀光!”
“弓呢,拿门板推上去。”
“长枪,长枪,上去捅!”
大汉的狂吼终于止住匪寇的败退。
他那一刀也终于激发匪寇们的血性。
张远的狠,终比不过大汉这么多年的残暴。
人心就是如此。
张远身前败退的匪寇再次涌上前。
张远只沉着脸,长刀斜指,脚步前行。
“张二河,你做你的大善人,他妈的跟老子过不去。”
“你等着,老子杀了你,将你那些袍泽家眷全都宰掉。”
“不对,男的杀,女的全都掳来寨子里——”
持着长刀的大汉癫狂嘶吼。
他是在扰乱张远的心神。
哪怕是一位后天境后期的强者,只要心神乱了,节奏乱了,也会有破绽。
只要有破绽,他就必死。
“嗖嗖——”
两根箭矢向着张远射来,被张远左手抬起,一把抓住。
“看准了射,放冷箭,放冷箭!”大汉长刀劈砍,口中不满的怒吼。
两块厚重的门板挡在张远身前丈外,七八根木枪举着,枪锋往张远眼前抖动。
张远的目光缓缓扫过山寨门前。
很好,都来了。
连提着烧火棍和锅盖的匪寇都到了石阶前。
除去那四个女子,山寨中所有匪寇都聚拢在此地。
连上刚才被斩杀的七人,一共八十四。
缓缓抬头,张远身上,一股压抑的气血与真元升腾而起。
“先,先,先天——”
山寨门前,持刀大汉双目圆瞪,惊恐狂呼。
一道丈长的刀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仿若闪电横推。
第62章 我张远要杀的人没有人能留得住
武技修到大成不一定就能感悟其中意境。
但凝聚刀芒剑芒,必然是到大成境。
刀剑锋芒展露,不需要先天真元加持。
但想要刀剑锋芒外显,透出兵器之外,则是必须要有先天境的真元力量摧使。
江湖之中惯例,能刀剑锋芒显露,就是等同先天境的一流高手。
先天境,还能刀剑锋芒外显达到一尺的,就是顶尖一流强者。
这等锋芒可是号称无坚不摧,不管是兵器还是甲胄,都能如同破纸一般斩碎。
至于锋芒到三尺,在江湖上基本上就是横行无忌,宗师之下无敌。
一丈刀芒,传说中有。
宗师境强者交锋,刀剑锋芒过丈,一击之力就能斩碎山岳,寻常先天境都不能近前观悟。
便是万丈之外逸散的力量,都能让寻常武者气血翻涌,筋脉震碎。
平水寨的匪寇没见过一丈长的刀芒。
江湖上见过一丈长刀芒的人,不多。
张远手中长刀横斩,丈许刀芒撕开面前的木枪,门板,还有门板后的身躯。
毫无阻塞之感,刀锋丝滑流转。
他根本不去看刀锋过处,一脚踹开前方的碎裂门板,长刀甩出。
旋绕的刀锋带着三尺锋寒,斩断了至少二十道身躯,方才斩在山寨的门庭木柱上。
二尺粗的木柱被一刀斩断,刀锋横切在一旁的栅栏,钉入石壁一尺。
张远的刀甩出瞬间,人已经到右侧位置的山匪人堆之中。
“轰——”
一拳击出,风雷涌动。
山河动,奔雷。
这一拳是铁甲拳的进步冲拳和山岳拳法中招式相合,融会贯通所化。
一拳之力,凝于拳锋,拳出仿若奔雷,声势浩荡,夺人心魄。
拳锋之中蕴藏破天之力,一击裹挟五牛万斤巨力,含而不发。
当先的匪寇被一拳击碎胸骨,其身躯撞在身后七八人身上。
那些被撞到的匪寇直接口中吐血,内脏碎裂。
穿透劲。
万斤力量穿透身躯,这些匪寇的五脏六腑已经化为血泥。
张远在匪寇之间穿行,展现出什么叫真正的强者。
举手抬足之间,只要沾到,就是筋骨碎裂。
大圆满层次的拳法,拳拳不空。
十息。
山寨之前已经空荡,只剩十多个匪寇两股战战,手中兵器都握不稳。
一地残肢,一地鲜血。
身为水寇,平水寨的这些人大多手上沾染过性命,沾染过鲜血。
可他们从未见过此等极致的杀戮。
这种丝毫不将性命当回事,冷漠到极点的杀戮,让人心神直接被夺。
只有历经沙场搏杀的悍将,才能做到此等酷烈。
“扯呼——”
“凶魔啊——”
“都死了,都死了……”
有人奔逃,有人已经吓傻。
站在山寨门前的大汉手中持着刀,脸上肌肉抽动,目中恐惧到极点。
他有后天境后期修为,见识不是山寨中的匪寇能比。
正是有见识,他才更恐惧。
这个义薄云天张二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强者,什么样的凶魔!
光是瞬间屠杀数十人,此等气血神魂激荡,一般人早已疯癫……
能斩出一丈刀芒,这是何等恐怖手段。
山寨前,张远一步追上奔逃的匪寇,一拳击出,三人身躯撞在一起,筋骨内脏都已碎裂。
一脚踢起地上掉落的木枪,一枪甩出,逃到七丈外的两个匪寇身躯被扎穿,钉在山崖边上。
此时,他已经到山门石阶上,离持刀大汉只隔几丈。
张远一步踏上,脚下青石炸裂,人过五丈,伸手抓住之前甩出的长刀刀柄,落在山门处。
持刀大汉此时已经奔到石阶下,一手扯着之前被他撕烂衣衫的女子头发,刀锋压在其脖颈上。
那女子身躯袒露,双目死灰,嘴唇颤抖。
“董成虎。”
张远居高临下,长刀缓缓前指。
“义薄云天张二爷,呵呵,世人都被你骗了。”董成虎将女子挡在身前,刀锋紧压起脖颈,脚步缓缓往后退。
“你才是真正的凶魔啊!”
董成虎咬着牙,紧盯着张远。
张远拖着刀步步前行,走下石阶。
他的脚踩在血水之中,留下血红的脚印。
“我张远要杀的人,没有人能留得住。”
张远的声音冷漠,仿若从九渊而来。
董成虎浑身一颤,不敢看张远眼睛,手上刀锋再压,在擒着的女子脖颈上拉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脖颈,从袒露的胸腹滚落,直到腹沟,沿着大腿滴落。
“来,我和这娘们一起死。”
“义薄云天,真他娘的笑话。”董成虎咬着牙低吼。
“好。”张远的声音低沉,董成虎一愣,张远的刀锋已经从右侧横斩,分明是要将他与被擒拿的女子一起斩首!
如此凶狠冷漠!
董成虎下意识松开女子头发,自己的头颅往左侧偏移。
一瞬间!
张远本来从右侧斩出的长刀回抽,随着他身躯扭转,划一个圆弧,从其背后斩到左侧!
这速度太快,快到董成虎连躲避都来不及。
刀锋斩开他的脖颈,卡在一半位置。
因为长刀刀锋已经抵在被其擒拿女子的额角,压出一道血丝。
背对董成虎的张远松开手中刀。
那被擒的女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董成虎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脖颈,压住长刀,张大嘴巴,口中血沫喷吐。
董成虎想要嘶吼,可脖颈刀锋与喉管相连处气息带着血沫喷溅,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伸出手想要往前抓又抓不住,董成虎往后跌坐,双目圆瞪,胸口重重起伏几次,停住不动。
张远缓缓转身,上前握住刀柄,往下一压,董成虎身首异处。
将刀锋上鲜血在董成虎身躯上擦一下,张远目光落在跌坐在地,胸腹身躯袒露的女子脸上。
这女子面容呆滞,另一边的三个女子也差不多,伏在一旁瑟瑟发抖。
生无可恋。
张远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这四个女子也不会活下去。
她们的身心在匪寇山寨中被肆意摧残,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张远屠灭的其他山寨中,也见过这样场面。
犹豫一下,张远探出手,压在身旁女子头顶。
一丝淡淡的佛元涌出,舍利之力透着淡淡的金光,将那女子头颅笼罩。
“活着吧……”
张远轻声开口。
……
等他跨过河岸时候,回过头,看到山崖方向火光冲天。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那四个女子愿意点火烧了平水寨,说明会选择活下去了。
大步前行,混沌反哺的气血珠子和感悟珠子凝聚。
让张远意外的是,此时他丹田中的舍利,竟然轻轻震荡,越发纯粹金亮。
这是舍利力量提升纯化的迹象。
是因为斩杀匪寇,还是因为救人?
传说中的佛门功德吗?
就这片刻纯化,舍利之中力量又恢弘一分,给他提升的肉身力量竟然多了三百斤。
到他现在修为程度,肉身力量每一丝提升,在功法战技,还有真元加持下,展现的战力都是恐怖的。
肉身提升三百斤力量,加持真元,凝聚武道一击,那就是三千斤不止!
这舍利的贵重,看来在他想象之上。
若是有机会,可以研究一番佛门功法。
张远重回庐阳府,几日之后,一队赤鳞军护着几个大木箱子送到玉林书院。
“陶夫子,远哥要的东西送到了。”
“白羽将军让我传话,他那里有好酒,你们什么时候去。”
说话的青年穿着赤甲,面上全是英武之气。
他叫陆鼎元,是书院第一批学子,陈武他们的同窗,离开书院后拿着张远的荐书,入了赤鳞军,现在已经是军中百夫长。
陶公子笑着点头,看向那些木箱。
木箱之中,是十套铁索滑轮。
孔白唐要的东西。
“通知青山寨的人,东西到了,两日后,与孔家交易。”
第63章 孔家主你不觉得车辙印太深了吗
庐阳府城外五十里,青马昂山。
山道上,持着一柄腰刀的青山寨寨主姚高大步前行。
他身侧,七八个身形健壮的山寨部众随行。
后方,总六七十人,抬着木箱,推着独轮车,拖拖拉拉跟随。
一辆两匹老马拉扯的青木车架,在队伍最后方。
车厢之中,穿着半白厚袍的陶公子与张远并肩,对面是穿着男装武袍的庐阳府黑冰台主官秦玉卿,还有手中压一柄长剑的齐月。
车厢外赶车的,是乘风楼大厨,原庐阳府黑冰台主官王启年。
“别说,老王赶车也是一把好手。”陶公子轻笑着,将面前小案上茶壶提起,斟了茶水,自己端起,又示意对面的秦玉卿和齐月喝茶。
“那是,老王我别的不行,赶车还是略懂的。”车厢外响起王启年得意回应。
秦玉卿面上带着笑意,端起茶杯,看向陶公子:“这些时日我查阅庐阳府黑冰台近年来的卷宗,只要有夫子你参与的,都处理的漂亮。”
“王启年插手的,大多是烂摊子收尾。”
“嘭——”
马车车轮轧在石头上,车厢中一震,桌面上茶杯里的茶水洒落一地。
张远面色不变,将自己面前茶盏端起,一饮而尽。
一旁的陶公子轻笑摇头。
对面,长剑压在膝盖上的齐月目光扫过车窗外,面色透着几分清冷。
“这些人都是匪寇出身吧?”
“言谈,行动,都是山匪样子。”
看向张远,齐月冷声道:“若是让人参一本庐阳府黑冰台黑甲校尉养寇,我们所有人都会遭殃。”
张远放下茶盏,并不开口。
“他们叫青山十八寨商队,是府衙备案的商队,做的是短途货运生意。”陶公子面上笑意不减。
“他们都是做的正经生意,齐小姐可不能以貌取人。”
齐月还想开口,陶公子已经出声:“齐小姐是担心二河兄弟与江湖往来过密,让人抓住把柄吧。”
转头看向张远,陶公子笑着道:“齐小姐面冷心热,二河兄弟你要领情。”
“多谢。”张远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也太敷衍了些。
对面的齐月握紧手中长剑剑鞘,腰身挺直,瞪眼看张远。
秦玉卿抬手压住她的手臂。
齐月看不惯张远。
从第一眼见到时候,这些时日,越发看不惯。
二十一岁的先天境,竟然比她哥哥还要天才?
见到张远时候,齐月就想挑战张远,可惜张远不应,又被自家嫂子压下。
后来几日,她和秦玉卿都发现,在庐阳府黑冰台中,真正的权柄根本就在黑甲校尉张远手上。
张远虽然不管任何事情,可张远背后的陶夫子,将什么事情都安排妥当。
秦玉卿这位主司,除了在乘风楼做掌柜,收集些可有可无的讯息,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调动黑骑,调动黑甲,调动暗探,都需要张远和陶公子点头。
自始至终,不管是张远还是陶夫子,都没有违背她们任何意愿。
要调人就给人,分配任务就去执行,让她们寻不到丝毫毛病。
无从插手。
就像之前庐阳府黑冰台主官王启年可有可无一样,秦玉卿和齐月也可有可无。
就连这一次的交易,原本安排是秦玉卿在府城坐镇就好,可她临时决定要来,张远和陶公子也答应了。
“义薄云天,这江湖名号对你官场仕途并无好处,等你以后会明白。”齐月靠坐车厢,沉声说道。
“对对对,齐小姐说的对。”陶公子附和着。
顿一下,陶公子抬头,看向齐月:“齐小姐尚未婚配吧?陶某也刚好未——”
齐月一愣,下意识握紧手中剑鞘。
陶公子连忙将目光转向秦玉卿:“咳咳,秦主司其实也该考虑考虑,毕竟齐郎将殉职已经四年——”
“嘭——”
齐月一脚踹在面前小案下方,要将小案踹向陶公子身上,张远伸手一按,将小案压回原处。
这瞬间的较量,让齐月有些愣神。
秦玉卿倒是神色如常,身躯往前凑些,看着陶公子。
“听说陶夫子极擅保媒,若是真有合适的,我也不是不愿。”
她这与陶公子只隔着一张小案,眉眼相对,那眼中清波笑意,让陶公子不觉扭过头去。
秦玉卿面上笑意更甚。
这陶夫子也就人前端着,一幅夫子样子,其实,也是个嫩哥儿。
那眼神,慌着呢。
“二爷,马南坡到了。”车厢外,姚高的声音响起。
张远踏出车厢,陶公子也随着他走出。
秦玉卿转头看向呆坐在原地,双目失神的齐月。
“怎么了?”
齐月虽然性子骄横些,但那是因为她有骄傲的资本。
齐家嫡女,二十五岁的先天境,天赋丝毫不比她哥哥齐亮差。
齐月面色复杂,探手抚向面前小案。
“我刚才一脚之力,他竟然随手化解。”
“这种力量的掌控——”
她话没说完,小案上放着的茶壶“咔嚓”一声,碎裂成一块块指甲大的碎片,半壶茶水洒落。
这一幕,让齐月和秦玉卿都是双目瞪大。
“他,他的修为……”齐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惊骇。
她完全不知道张远是怎么做到,将桌面之力传到茶壶,小案完好无损,又让茶壶凝实不碎,直到此时才碎裂。
“别想太多,他不会与你计较。”伸手拍一下齐月的肩膀,秦玉卿低声开口。
踏出车厢,秦玉卿看到张远与陶公子并肩站在山岗上,青山寨寨主姚高恭敬立在一旁。
那些青山寨的部众将箱子散落在一旁,独轮车围拢。
前方,山坡上,有车队缓缓而来。
十多辆大车用黑布笼着,随在十多个护卫身后,来到山岗。
“二爷,陶夫子,真是信人也。”穿着银白大氅的孔家家主孔白唐笑着拱手,大步上前。
他的目光从张远和陶夫子身上转过,落在那些大箱子上。
“孔家主先验货。”陶公子笑着抬手。
后方,那些青山寨部众拿着撬棍,将一个个大箱子撬开。
箱子里,一个个青色滑轮泛着金铁光晕。
还有一卷卷的铁索,手指粗细的铁索是数十根钢丝扭成。
这手段,寻常工坊根本锻造不出来。
孔白唐上前查验片刻,满意点头。
他一挥手,几个护卫抬着个大木箱上前。
木箱揭开,其中是一个个银锭。
“三百两纹银——”
孔白唐话没说完,陶公子已经看向他:“还有那两个佛女呢?”
孔白唐哈哈大笑,再一摆手,两个护卫登上车架,掀起车帘,两个面上蒙着轻纱,身外披着大红披风的女子走下车,走到陶公子和张远身前,轻轻躬身。
“哈哈,钱货两清,希望孔某与二位的生意可以常做。”
孔白唐一边拱手,一边看向姚高。
“姚兄,可能让兄弟们帮着装车,我带的人手不多。”
他身后确实就十几个护卫。
姚高笑着点点头,挥挥手,身后的部众抬着木箱,往孔白唐带来的那些大车方向去。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些车架上,淡淡道:“孔家主,你不觉得车辙印太深了吗?”
他的话,让孔白唐瞬间面色一沉。
站在张远身侧的姚高更是面色大变,一声高呼:“有黑子——”
“嘭——”
那些车厢之中,一队队身穿劲装的武者手持刀剑飞奔而出,将山岗围住。
第64章 杀尽
这些人身手矫健,一看就是修为不凡的武者。
领头几人动作飞快,脚踏山岗,几个起落已经到张远他们近前,手中刀剑指向张远和陶公子。
齐月脚步微不可察的往侧边压,将秦玉卿护住,手按在长剑剑柄上。
秦玉卿倒是神色坦然,穿着男装,眉眼俏丽,没去看那些围拢上来的武者,反而是转头看那两个佛女,目中透出几分好奇。
张远神色平静,双手低垂,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陶公子双手拢着,微微皱眉。
“孔白唐,你什么意思?”手中长刀出鞘的姚高满脸怒意,长刀指向孔白唐。
这生意的线是他们青山寨牵的,货是他们青山寨送的。
现在孔白唐来这一手,黑吃黑?
这是将他青山寨推到火坑里。
这等事情出了,不说伤青山寨跟二爷的情分,往后传出去,青山寨的脸面也丢了。
“孔家主要是觉得价钱高了,我们可以谈。”
“若是孔家主觉得货不够好,我们可以换。”
陶公子目光扫过周围,轻声道:“这般刀剑相向,就有点失去做生意的本意了。”
孔白唐对姚高的喝问视而不见,直到陶公子开口,方才面上露出几分笑,拱手道:“其实生意归生意,主要还是想请二爷和陶公子走一趟。”
“走一趟?”陶公子看看身前指着自己的长刀,目光转向孔白唐,“这似乎不是请人的方式吧?”
孔白唐嘿嘿笑一声,也不再出声,只是轻轻一摆手。
立在一旁,手持一柄长剑的中年武者向着张远和陶公子大步而去,口中低喝:“只带他们两人走,其他人都杀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百多位武者瞬间往前涌,向着青山寨部众冲来。
这些出身山匪的部众或抽出抬箱子的木棍,或是将别着的长刀抓起迎战。
只是才一交手,他们就发现不对。
孔白唐带的这些武者,杀伐手段干脆,几人配合,一个冲杀,就已经杀了好几个青山寨的人,伤了十多人。
这些部众全都慌乱的后退。
山岗上,持剑武者领着几人大步上前,姚高一声低喝,带着身边几人快步冲上。
“当——”
姚高斩落的长刀被那领头中年长剑一挑,刀锋震颤,根本捉不住,随着长剑甩向一旁。
其他几人手中刀剑同样只一接触就被抵住或是挑落。
“后天境后期!”
“高手!”
姚高等人惊慌后退,口中惊呼。
对面上来的人,至少两位后天境后期,还有两人是后天境中期,手臂力量超过八百斤。
这等战力,哪里是青山寨的人能挡住?
“青山寨的兄弟,咱拼死也要护二爷和夫子离开——”
姚高抽了身边一个部众手中的长枪,口中高呼。
他转过头,面上神色凝重:“二爷,你和陶公子先退!”
青山寨的这些人挡不住,只能全力护住张远他们突围。
张远的战力他知道很强,但此时对方这实力,不是张远一个人强不强就能成。
“拼了,护二爷走!”
“这条命还给二爷了!”
被姚高的话语引动士气,那些败退的青山寨部众往山岗上聚拢过来。
齐月手中长剑出鞘,手臂被秦玉卿一把扯住。
“张远说过,一切听他指挥。”秦玉卿低声道。
“可——”齐月目中露出一丝焦急。
虽然答应张远的话,也知道张远有后手,可是此时局面不出手,是要看这些青山寨部众死绝?
难道,这是张远在清理其跟江湖之间的牵连?
“当——”
姚高手中长枪被斩断,其身躯也被一脚踹倒,跌落在后方丈外。
几个护在张远和陶公子他们身前的青山寨部众根本挡不住,被直接冲开。
领头的中年武者抬手一挥,身后武者往秦玉卿和王启年他们冲去,他自己则是手持长剑向着张远走去。
“二爷,我家公子有请。”中年长剑斜拖,大步前行。
“肖公子?”张远终于出声。
那中年脚步微微一顿,面上神色不变,低喝道:“见了就知道。”
旁边不远处,两个持刀武者已经到秦玉卿身前不远。
王启年咬着牙,往前踏一步,被对方长刀一挥,吓得往后踉跄后退。
齐月冷哼一声,一步踏出,手中长剑上青色流光浮现,一剑刺出。
当先武者手中刀去挡,刀剑相撞,长刀应声而断。
另一人面色大变,斩落的长刀想往后抽已经来不及,被齐月手中剑斜切而过,刀身斩断。
剑气!
齐月手中剑上透出的薄薄青光,就是剑道意境所聚的剑气!
“点子扎手!”
“有高手!”
两个手中长刀被斩断的武者惊呼后退,另一边的领头武者面色一变,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张远,脚步不进反退。
只是他的速度快,却快不过张远。
“轰——”
就在这领头中年脚步后退的瞬间,张远一步踏出,脚下千斤巨力,激起青石草泥飞溅。
一步两丈,张远已经追到领头中年身前。
张远的速度让领头中年面色再变,手中长剑斜挑,刺向张远腋下。
这一剑出剑角度刁钻,毒辣,是江湖中刺杀的路数。
这一剑在前,张远只能停住脚步,拉开距离,要不然定然会被一剑刺穿胸腹,剑锋穿透心肺。
“杀。”
张远口中低喝。
他的身形不但未停,反而瞬间加速。
速度太快,带出一丝残影。
在对方长剑刺到腋下之前,张远已经到其身前,探出手,抓向其脖颈。
他的手掌探出的速度比对方出剑的速度快太多。
那剑锋还未到衣襟旁,张远的手掌已经扣住对方的脖颈。
“咔嚓——”
手掌握住脖颈的瞬间,张远已经将对方的颈骨折断。
手掌举起,将那领头武者身躯高高举起,张远一步前踏,手臂下压。
“轰——”
那领头武者的身躯砸在山岗。
山石震动,山岗仿佛都被撼动!
碎裂的泥土,残躯,筋骨,血肉,爆炸状散开,飞溅到周围方圆七八丈外。
尸骨无存。
山岗之上,瞬间安静。
齐月手中剑握着,用尽全力也止不住手臂颤抖。
张远一击虐杀一位后天境后期。
这不算什么。
那重重摔下的力量,才是可怕到极致!
一击,至少三万斤,才能摔出此等爆裂场景。
抱着受伤手臂的姚高立在后方,双腿颤抖。
张远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孔白唐身上。
此时的孔家家主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张远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最关键是张远的凶残,让他后背发寒!
那是从尸山血海中踏来的凶魔!
“呜——”
不远处的山岭之上,传来号角声。
一队黑色战骑划着弧线,顺着山岗奔踏而来。
当先几匹战骑马鞍之前,挂着几个鲜血淋漓的首级。
“黑骑绞杀北燕探谍,前来复命。”呼啸而至的战骑,领头军将高呼。
张远轻轻一抬手,淡淡道:“杀尽。”
“诺。”
战骑调转马首,手中长刀横握,三十匹化为一道黑线。
第65章 黑骑
如若不是他的直觉中实在是没感觉到俩人什么恶意,估计此时已经抽出了如意棍,管他打得过打不过,能跑多远就多远了。
其实是楚芸怜太过激了,她没有爱过谁谁谁,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任谁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命悬一线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为了她这一句话,为了她的自由,为了让她跟他回去,他亲手屠尽了蓉城刺客,影卫使,一把火烧了柳家大院,用他三十年的寿命作为交换。
剩下的铠甲身上并没有安装加热装置,所以姜并没有让剩下的铠甲攻过去。
混沌丹道,古一风亦是稍有成就,足以炼制出帝境仙丹,距离炼制出混沌仙丹,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可数十岁月,炼空宝塔内的诸多天材地宝,早就消耗一空,全部转化成仙丹,或者成为一炉废渣了。
殿上的擎幽轻挑眉梢,勾起的嘴角越发的阴狠毒辣,如毒蛇之信,吞吐间已然锁定猎物。
可是所有的惊吓,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眼睛盯着那篇简介,说不出半个字来。
等待者们的逃亡,其实是从一个毁灭的平行世界逃亡到另一个尚未毁灭的平行世界。
回归紫云宗,探听虚实,找日月魔宗晦气,那固然重要,但一切都必须建立在绝对实力上。若连自身生死都无法保障,贸贸然杀上日月魔宗,那就不是报仇雪恨,而是送死了。
戚尺素只要运用灵力,就可以再次凝聚凤落锦体内的灵气,然后搞破坏咯。
叶子枫心里憋屈着,就像是林慧茹之前被戚尺素逼到厕所躲那么长时间一样的憋屈,在林慧茹棉签气冲冲的。
然而,我却不知道该表露怎么样的情绪,只得傻乎乎地笑了笑,没作声。
像是有人往我的大脑里面塞炸弹那样,我所有的思路全部被萧炎这番话给堵死,我压根没法正常思考,只能坐在那里,把拳头捏得更紧,去缓解自己的紧张。
“妹妹哪有那个福分,可以跟姐姐攀亲戚。可能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罢了。”韩氏却从容应道。
他就是一工作狂,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医院。听到他在家里宁缄砚有些诧异,问了之后才知道他熬了几次夜之后感冒了。
她偷眼看一眼贺之洲紧绷的侧脸,这个男人目光森冷,气势骇人,眼睛里闪烁着噬人的光芒,勃发的怒气中隐含着焦灼与自我厌弃。
楚垣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必须要用灵魂作为代价,正在准备施下咒法,诅咒红翎的时候,戚尺素出现了。
宁缄砚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不知道,生下厚厚之后,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变成今天的样子。
“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大夫毕恭毕敬,瞧了林慕白一眼,竟有些欲言又止。
“打不打,对面中单跟打野来了!”这个时候打野陈建朝张凡说道,张凡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指挥。
赤练根本不把黑夜无形当回事儿,见暗族元老黑夜无光不会插手,心中窃喜。
但是,月影现在没功夫摆弄这些,她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外面那些修士如此期待。
“将他们的二塔拔了吧。我跟盲僧给你保驾护航!”纪寒朝九朵玫瑰道。
十二道血箭击空,迅速地调整了方向,向着那火焰毕方轰击而去,而路驽的身形,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火焰毕方的身后。
归根究底,拿出了“一万五千滴”掌控灵液的慕容渊,修为上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精进一分一毫了。
苏全听了这句话,心里很不爽。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这是董事会,他也不想挑战父亲苏德成的权威。
没有得到那“神灵心脏”前!我一样能够,斩杀点修士,掠夺一番修为,壮大自身。
这两个前辈,不知道已经是多少个纪元前的人物,想不到,自己竟然有缘份,和他们相遇。
这个萧海在内修弟子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有很高的威望,孟先理连招惹的资格都没有,可相比起萧海,真正让孟先理非常在意的人是将再缘。
在不知不觉,氧气逐渐被消耗,从刚才就在专注思考这件事的蓝桐加重了呼吸,这才反应过来氧气不多了。
苏衡觉得自己需要了解一下华国音乐协会是如何评定歌手等级的。
但节奏曲调的韵律却偏偏让在场所有观众不由自主的跟着挥舞手臂,扭动肢体。
玉长歌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岑十鸢,从她出现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是来帮她的。
沈怀玉当然拿不出什么证据,杨姝执意相护,他又拗不过,所以只好走迂回路线,劝杨姝先将猫送走。
男人倏然大吼一声,如一只发疯的狮子,将烟越涵扑倒,用力咬住那软嫩可口的樱唇。
厉南洲站在医院门口,又回想起这几天看到的,烟越涵与初初吃饭时两人之间别样的温馨,心脏柔软了一瞬。
第66章 黑虎
她追赶的也只能是影子。冷风吹拂,枯叶飘零,冷清的夜晚,这一刻,世间万物都氤氲在残月的光里看不太分明,只能辨得出正在远去的那熹微的人影。
夜风丝溜溜的吹来,东方红日忽然心头柔软了一下,喟然一声长叹。怅立片刻,便转过身,又展开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然而吕布终究也有玩腻的时候,再没等到五个回合,方悦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而李二还在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但那个叫侯三的却始终绷着脸鲜少回应,李二最后只得不尴不尬地闭上了嘴。
天明脸色骤变,道:“你到底是谁?”能知道此等消息,又不是暗夜鬼王的人,那就足以令人惊讶。
又来一个中忍,泥煤的,真是把劳资当成香饽饽了,一个接一个来,下面怎么整?
而那边呆萌刘备比较惨,因为穿的土布衣服实在是太寒酸了,而且酒馆里应该有些人认识他只是个卖草鞋的,而张飞虽然土豪可长得实在太凶,姑娘们于是都不愿去搭理他们。
不久,一个目光凌厉,步伐稳健的青年剑客走了进来。他叫龙修,在击败鲁勾践之后,成功加入了罗网。
二人一骑马上就来到城西门口,守门的侍卫见有马匹奔来,赶紧堵在门口准备拦截。
“没错,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嫣舞说着又看向了幕婉儿说道:“你叫婉儿吧,真漂亮。”嫣舞对幕婉儿嫣然一笑的说道。
这时候风斗学院里也是一片安静,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到宿舍,而老师早就回家休息去。
“叶晨,我的教室就在前面了。”杨雪微微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眼前的这个男子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但是自己和他却只有**上的关系,并没有名义上关系。
“孟大哥,你是说,这块石头是被人故意放成这样的?”苏钦宇说。
“慕掌门,一味的抵挡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们攻上去?”一声嘶吼自华山岳子佟口中传出。
看到她焦急的走上来想再次拉住自己的手,撒贝慌忙的转身,不顾身后传来那四人急切的呼唤声,一展羽翼,破空而去。
萧盈娣倾嘴一笑,她和陆笙羽的和平建立在交易之上,这点她却不能跟任何人说,所以冯雪的误解,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不说了,一笑而过。
既然考不上心目的中的大学,其它大学对于他来说就是渣,也不想再填志愿了。
也不知这次是否会被保安拦截,叶晨缓慢的走了过去。几个保安这时也注意到了叶晨。
可她往屋里一看,满脸的火气立马凝固了,神情纠结了好半天,扑哧大笑。远远躲着的郝阳,看得心里纳闷,估摸着祝宛熠既然笑了,就不会再打人了,所以壮起胆子凑了上去,探出脑袋朝屋里张望。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阎罗殿前长出了一株回生草,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存在的,人们只知道当有阎罗殿的时候它就依旧有了。
众人如释重负,虽然想看热闹,也不敢在朱棣愠怒的时候,在老虎屁股上乱摸,为免惹祸上身,全都退回去了。徐云华迟疑了一会,终于也没说什么,自己退下去了。
整个比赛会有专门的阵法转播在决战场上,擂台上的阵法就是用来转播的。
九阿哥舔了舔嘴唇,说实话,若是能在董鄂妙伊不受罪的情况下,便是不生他也认了,只是,这罪总要受,何苦搭进去一个孩子?
因为城中情况不明,安全起见,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条件很艰苦,夏侯霏本就怕冷,又感染风寒,一天下来,她一直在凭着意志在撑着。静雅一直在旁劝她休息,可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能凭借药物维持她的体力。
一时之间,我还不能接受这个论断,一股恐惧的情绪从心底里散发出来,弥漫我的全身,我全身颤抖着,拼命的摇头,如果风吟真的这么厉害,如果她真的是杀手,那么,她为什么要逃婚呢?
短暂的沉寂后,叶凡深吸了一口气,那双血红的眸子缓缓的合了上来,也就在那一刻,叶凡体内脊椎上的口窍命泉,骤然开启,一股浩瀚的生机从中奔涌而出,向着干枯的四肢百骸,迅速弥漫而去。
九阿哥那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又是帮董鄂妙伊擦泪,又是询问,倒是累出一身汗,偏偏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罗西走了,高川一步步的逛荡着,大学啥样子今天倒是可以见识见识。
古云抬头看着她,有些讶异灵儿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想回话,灵儿却是又说道:“你才叫了我一声师傅,不会现在又想要放弃了吧,这可是不行的。”古云不禁又是一阵无语,想来她是怕古云不叫她师傅了。
第67章 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姜棠赶紧起身,她不知道江之行为何过来,但不得不说他的出现帮她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一座阴森恐怖的古堡中,楼霜穿着一条繁复碍事的拖地长裙,右手拿着一把银色弯刀,左手拖着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
毕竟涅槃境之上还有境界,鸿玄帝创造通天帝鉴,就高出大乘境六层大境界,而且通天帝鉴很可能只是鸿玄帝的一个转折点,并非终点。
“什么说法?”陆沉表情平淡,似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跟安清碰个面有什么问题。
对他来说,狮头鹅这样的顶级食材没少吃,但是如此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眼前,还是第一次。
“沉淀物分两种,一种类似于蟑螂精华提取物,呈现液体状态。我还没来得及分析数据,但是预计这也是一种利于生长的精华提取物,后面我会专门跟蟑螂精华提取物一起研究做出对比。
也不知是遭人嫉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某一夜过后,不止脸毁了,嗓子也哑了。
麾下士兵马上将两根绑着棉布的长棍取了过来,上面沾着白灰,练兵的时候,二人对决,谁身上的白灰多,谁就会落败。
“一直在这儿叨扰也不是一个事,我已经找好了房子,明天就搬出去了。”晚饭上姜漫妮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要不是沈博言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能当场将那些菜掀翻在自己雇主的脑门儿上。
胡天他们看到韩逸到一旁修养去了,他们几个自觉警惕看着四方,怕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个袭击。
“父皇,那个的确就是艾笛。”李奥纳多陪伴在一旁,恭恭敬敬的道。
下意识的把脸往前凑了一下,那张苍白的面孔就全部展现在龙景腾面前,脸上发青的血管也都全部浮现出来,眼眶周围的乌青色,就离龙景腾仅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强子好像也并不是很富裕,只兑换了一万欧元的筹码,见林楚天让他先玩,便开心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学真的是有很多值得怀念的地方,王太卡感叹着。如果没有和宋香菜那猝不及防的相遇,恐怕王太卡的一生将会很平淡的度过。混过几年,然后毕业,找个工作,遇见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然后过一辈子。
赵奕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刷着消息,作为一个金牌经纪人,有着多的数不过来的人际交往,韩亚如以前帮着他看过手机,短短的十分钟就来了三十几个短信,和十几通电话,把她吓得瞠目结舌,对赵奕也算是服气了。
吴伟也是撇了一眼郝建,现在有辅导员在这里,那他就是不动粗了,但是之后没有辅导员在的话,他早就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了。
老王听到师傅的话,吓得急忙把手缩了回去,地灵境比元丹境还要强大数倍不止,到那个修为碰到就会死,那自己这元丹境岂不是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裴白菜对于知恩酱的热情有些奇怪,可是当看到皇冠众人的时候,心中却有些了然了。不过她也知道,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其中的谁,现在还需要她自己观察出来。
古星凶了一句李贺,然后咋抬起头笑着说,现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但是,江淮安还是不能放心,看见柳黎雨坐在这个凳子上并不怎么舒服,便想着找个稍微舒服的地方坐下来谈。
二姜眼睫微垂,嘴角微启,喉咙口滚起一股腥气,艰涩地从唇角里溢出一句。
系统的解释令安逸的头皮发麻,安逸的审美如今还没发展到能够欣赏节肢动物的地步,急忙让系统将这件“任务物品”给收走,安逸就发现劳拉他们正一脸愕然的看着他,显然对于刚才的变故,他们几个也都是懵的。
这段漫长的岁月,资历好的也要经历上数百年的时间,就算最后真的历经到渡劫阶段,也可能会经受不住天雷地火而灰飞烟灭。而那些资历差的,便是在原地踏步几千年都不见他往前动过一脚趾头。
索性黑钱已经处理大半,股东也不怕江淮安毁约……就干脆签了股份转让协议。
几次雷击下来,张依依已经发现了某些规律,只不过还须进下验证。
传送阵开启,一次最多能同时传送三人,这也正是当初朱睿想要搭上雌雄双煞这条大船,免费蹭人家传送的原因。
染白转身,不再看她,背影清隽矜贵,赵沫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缠绕在她指尖的血色丝线,戾气凛然。
江府的大门依旧是禁闭不出,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不少的人。
生死一线之间,张依依根本没有时间考虑,立马地便选了重新回到湖面,极速离开来自湖中未知的非一般的六阶妖兽的奔命一尾。
这个武铮,力扳双牛真的是有天生的神力,可以说是力大无穷,按现在的解释就是一种基因突变吧有人在分析项羽,研究楚霸王的时候千古奇人,也说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现在,他突然想起了在自己经过三清天前那一片死地时,所遇到的事情。
看着这美丽的酮体,秦俊熙的心里面冒出来了一丝,自己不能够亵渎眼前的这个没人。
兰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微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场中景象清晰之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褐蝎的大部分身躯已经不见,只余下一颗扁塌了一半的头颅,血淋淋的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不知道。官方给的解释,寿终正寝。老祖已经决定在下个月给他们一起大葬,以长老院最高规格的葬礼下葬。”殷不正说道。
路双阳很是无语唉,他现在的实力去就是送死,他这次外出修行,只为了能够在这次的大会中自保不死,而要想看云的面容,竟然要夺得这个该死的大会的冠军!为了看你的脸有必要这么高要求吗?
第68章 悬赏黄金千两换黑冰台黑甲校尉黑虎的人头
“阿时,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们,但事已至此,周氏也已再嫁,也算皆大欢喜,就,算了吧,你为难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他苦口婆心。
只是想买个房在大城市有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骗着买凶宅,对吧。
他的手一送,被他捂在怀里的遮的严严实实的鸡汤就这么打在了地上。
她眼中的冷意越来越少,慢慢变得平和。那眼中却并无多少人间烟火的生机,不看人的时候总有些空。
云不易在神龙教地位崇高,比萧锦儿在麒麟府的地位还要高一些,连八大金刚和四大护法都要给他面子。
中间的高台,便是比赛之地,左侧的高台是内院长老的观看台,右侧则是外院长老的观看台,其他人则是在台下四周观看。
“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寺庙给你祈福,&bp;保佑你明日行动平平安安。”冷媚解释道。
等崽子们一流窜地进屋,王二嫂连忙将门一关,耳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诸人傻傻地看着出手干脆利落的白宇,甚至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右侧看台的顶部,有一座大厅,这是竞技场负责人的办公场所,这里可俯瞰整个竞技场。
不过,百种米养百样人,病态美一样有人喜欢,一时间里,那些在于人流交往中思想不断被同化的半兽人青少年们一下子疯狂追捧起阿伦來,这些内心充满英雄式理想的青少年对于弱者,他们更有一种出自内心的呵护和喜爱。
我点头:“没错,这家伙实在太阴险了,居然装死,不过现在应该是死透了!”开玩笑,我的长剑都刺人家的眼睛里去了,能不死透么?
至于华晔为什么可以跟陈宇说她能代表东门家,自然是因为华晔目前的实力,她的投资公司实力不凡,说起资产的总额可以吓人一跳。
在特朗普总统的紧张注目下,两人打开保险箱,随后将箱子放在地上,立刻后退数步。
马儿们发出连声的嘶吼,就听见轮子在地上不住的滚动的声音。一行人,沐一一和乔寒烟坐在马车里,前面是骑着马的雁栖在领路。
“周兄弟真的把蛮啸他们给击杀了,要真是这样肯定会在族内引起强烈的震动,到时候肯定会排一些高手到外界追杀周兄弟。”蛮虎说道。
“所以下午的活动,一定让你心满意足。”水青一本正经得说着,却趁叶陌离不注意,向羽毛调皮眨眨眼。
天亮了,这就意味着澜沧洙能独处的时间就此结束,迎来的是大臣们谄媚的眼神,还要贪得无厌的玥玦世子那还摸不透的心思,想到这里,澜沧洙的眉头就深深的锁在了一起,沉沉的叹息。
虚空泛起涟漪,洛杉矶战舰瞬间化为无穷无尽的粒子,消失不见。
“这样吧,等明天庆功大典结束后,我亲自去一趟破玄门,去会一会他们那位门主。”梁师道。
这次他向湖边跑,跑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身材非常好,双腿修长圆润,翘着屁屁,侧面看去胸也大。
饕餮二尊者这千年时间,利用天歌**秘法迷乱众强心智,获得无数资源,也是找到了发家致富的法门。
李佑等人来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名什长领着四个渔民,这些渔民扛着两根杠子,扛着一条大鱼进来了。后面还有个渔民,手里提着一条大约十几斤的鲶鱼。
越是看着两人着急走,工作人员越是觉得他们有问题,不能把人放走了。
这种怪物似乎是完全靠听力判断外界情况,只要不弄出声音,应该能从背后偷袭。
“可恶!”鬼面人双手不断拍打,可是那虚空却源源不断地向内挤压。
想着,他来到那镜子的面前,伸出手,将自己的掌心,和镜子里的倒影相重合。
这话说到了李泰的心里,他就是想见到李世民。虽然长孙皇后已经警告了李泰,但是他仍然不死心,他相信李世民会同情和支持自己的,因此他迫切的想见到李世民。
这天,李佑从研究院回到府里,就看到程处亮走了出来,他见到李佑,行礼说道:“殿下,臣护送郡主回来了。”他是李佑派去护送慕容翎回吐谷浑的。
“掌握生死法则的人,就会陷入到生死的游戏规则里面。让弟子们互相残杀,获取对方身上的力量,这个就是生死法则之一。”聂离说道。
“那我先走了!”陆飘兴奋地说道,他有点迫不及待要去寻找神物了,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
在这看似和谐的世界,处处都藏匿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它们犹如见不光的勾当,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的、偷偷的生根发芽,乃至长成参天大树。
第69章 主簿郡主
尽管苏秋已经换过衣服,但身上微不可察的血腥气味,仍然瞒不过慕琉璃。
陆离看着她,没说话,但脸部的线条似乎又冷硬了几分,林一一看到了,但也只能视而不见。
白庆久打了一声唿哨,马上就有十几条身影突然出现,包围了百里西风。
而秦傲只想要洒一腔的热血,让所有的兄弟们有用武之地,这就足够了。
“你等一会儿还有课吗?我可以去陪你上上课什么的。”穆跃辰看着苏逸苒笑着问道。
唐窦窦只是瞪了唐霄一眼,不过……唐霄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这个眼神有多少威慑力。
即便发生争执,冲突,矛盾升级白热化,在独孤陌的眼中都可以揭过去。
看独孤陌的情况便能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煎熬,自己在他心中有多么重的份量。
晚饭之后,慕寒泡了个热水澡,用灵力烘干了长发之后,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房间的窗子。
男人的靠近,像是恶魔一般,要将尹君君彻底的吞噬,她别无选择。
瑞瑞叹气,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天一样,不过还是有些失望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一座山突然崩塌,虽然声音还未传来,但隐约能感受到那股势不可挡的威力。
秦宇这才点点头,因为他抱着周凤,他并没有回礼,而是直接从郭东林的身边走过去。
“唔……”丹巴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俨然已经受了重伤。
萧江沅立即便明白了太平公主的意思,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想要住到自己幼时住的那间屋子里。
的确,自己的重伤才刚刚好,可是不能够陪同夜天执行任务的,贸然前去,只怕会碍手碍脚。
但是坐在驾驶室中的戴华栋只是感觉头一痛,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反而是死神斗罗突然反而停滞了一下,然后就被离岛一炮给轰飞了。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些?”这些比起萧江沅本人来说,太过细枝末节,他李隆基平日里是鲜少注意到的,即便注意到了,也以为萧江沅待他人也是一样,并没往别处想。
萧江沅是个不知足的人,所以她无法理解,竟然有人会有这样的知足。但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了,她便可以安心地伴在李业身边,陪他走完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程晋松操纵遥控杆,让摄像头在水下上下左右地移动,全方位地观察着水下的情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流云无论是是实力,还是资历都比大蛇丸强得太多太多,倒也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林学童滔滔不绝的说了好多。方承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就是在指着自己,居然没有把直播公司的事情告诉他,换而言之就是没有把挣来的钱塞给他一部分。
苏齐来的时候听说,贴吧上的事情,差点破口大骂,知道傅席泽被校长叫走,要不是鲁涉拦着他,他早就冲进校长办公室了。
比如,蛊术对于龙魂组来说是很神秘的,但是,该休闲衣服男子的组织却是有着一些很是强大的苗蛊传承,虽然不是这个完整的蛊术传承,但是也是能够使用了。
百花峰内自然不缺高手,安全性自然不必担忧,同时,还将云仙宗内的百花峰入口也加强了监管,以防有心之人从内部攻入。
“你们要是在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赵明依卷起袖子就想揍她们。
不过几圈下来,安妮没得到什么有意义的情报,也就是说安妮的现在的状态是0星,还以为会五星呢,换句话来说,就是子爵府主要人物应该死干净了,果然让自己不被通缉的方法就是把有能力通缉自己的人都杀光吗?
“冒昧的问一句,齐二公子头上的伤完全好了吗?”楚玥安笑问道。
林起与晨曦却是不知道,他们正是因为阴绝老人挥动了千鬼幡,影响到了他们的神魂。才让两人浑身无力栽进了秘境之中,这一幕当时也是无人注意到。
沐梓姝得体一笑,“是吗,我都觉得我比以前老了。”她有些撒娇似的抚上脸颊。
“梅婶,梅婶,你在哪里?”赵国栋一边走一边喊一边四下的看着。
沈雅兮得意的看着那魔兽,手上一动,将魔兽的内丹挑了出来,伸出拿在手里,一愣,还是粉红色的。带着白色的光芒。
但是不管王杰做出什么的举动,那静静而立的灵力风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犹如被钉在你了哪里一般。
苏若寒拿起自己的扇子晃了晃,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表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李烨点点头,又没有说话,直接让男孩站到自己的左手边,接着又问另一个男孩同样的问题:“你以后长大想做什么”。
李烨在礼部半天的时间,看起来是在学渤海国的礼仪,其实是在跟康信聊天,两人表面上是在谈大唐的朝廷政治和风土人情,实际上来说是在‘交’流对朝廷的看法。
“花少,怎么了。”闻声赶来的ex战队的工作人员看到地上的显示器,不由问道。
东方子晴绝美的容颜上依旧是那么的冰冷。她眼睛直视着李霸天,丝毫不退缩。
风吹过,帕子顺着风儿起伏,在半空中飘荡,最后,落到了燃烧着熊熊焰火的铜盆中,刺啦一声轻微的响声,火舌迅速卷上了雪白的丝帕,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便化为了灰烬。
司马克半信半疑的按住了自己的腋下,但是一按下就感觉自己的双脚没有知觉了,而且心脏还疼得要命。
“什么东西?”杨八斗知道王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忙,肯定有所图。
洛涟漪撇撇嘴,她现在虽看不到太子的脸,但她能想象他那张很臭屁样子的脸。
第二日,忙完公事的夙亦琛便急不可耐地來到别院,却意外地发现,院子里的大片大片的白兰花都不见了。勃然大怒的夙亦琛追问阿树原因,阿树只得低垂着头,将事情原委告知夙亦琛。
第70章 校尉大人我查到有人要杀你
论防御力,即便是先天灵宝之中,也没有哪个能够比得上天地玄黄玲珑塔的。
“娘娘好眼力,下官赵尚义,是去年才进入太医院的。”那太医拱手答,“先前院判担心下官冒失冲撞了贵人,这次太后留宫,需要太医院部分留守邺都,下官才被调来随驾,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娘娘饶恕!”说着复一礼。
“没有,没有,你今晚又说看到你爸又说听到他声音的,你是睡迷糊了吧。”我边说着,边一只手推着陶静往房间里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着陶叔叔他们两挥挥,让他们离开吧。
那赤炎拳,正是击中了那齿龙兽的脖子,旋即,随着一声轰隆的声音传来,那强大的力道,也是开始显出他作用于齿龙兽身上恐怖的破坏力。
叶天要走,莫子仙实在是找不出想要挽留叶天的理由,或许是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补习?可是你们两个怎么都补习到嘴上去了?”皇氏二夫人用略带戏谑的语调问着陶花,只见那丫头顿时羞得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注意到了,她不是一只公的,那是只母猫。其实在自然界里很多雌性动物都要比雄性的同类强大。就像猫咪,带着崽的母猫她们的战斗力,往往是两三只公猫才能比得上的。
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黑暗之中就只剩下了蛊神向下攀爬的沙沙声。姗姗三人,互相手拉着手,虽然不再言语,但是心中却再也没有了恐惧和压力。
白慕雪却一把抓住门槛,回头瞪了萧子谦一眼,“你们两个最好别搞出一些其他的事情,否则的话…!”白慕雪用眼睛抽象的描述着后果。
万一输了,再加上之前的那个赌约,很有可能会让周景云丧失信心。
他知道夜爵本身而言,是没有什么偏向性的,男人至少也该为男人说话。
果不其然,江励成摔了他那一套珍藏的紫砂茶具,霹雳咣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人打的太投入,山头都让他俩削掉一个,加上她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两人都没发现她来了。
沈安然点了点头,这部戏大部分场景都在最近搭建好的影视城内,她也确实没什么能影响到拍戏的私事。
说起这个问题,缘浅忽然觉得,莫不是,今日禁地里,魔君吓到了他?似乎这些天,他们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没什么外来伤害。
缘浅微微叹了口气,这男人,她哪里装傻了?不就一个问题吗?她需要装傻?
一来是惊讶去的地方竟然是滑雪场,二来则是惊讶老A竟然知道。
“可惜,你与我师尊相差甚远。”天华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愧是龙华第一高手。
苏然的心乱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状况,难道说,这是他失散多年的骸骨?
这个玩家刚解释完,顿时激起了众人的惊呼声,看向苏然的眼神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严白虎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是没料到,沮授的情报如此准确,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是不打算承认。
或许是因为慌乱,或许是他有意的,面对严白虎的后方突袭,公孙瓒是选择了一种最为惨烈的方式,全军出击,与之搏命。
然后在狗主人的千恩万谢中,拿着说好的奖品离开了交易的地方。
“没办法确定才叫特异人类,他们和一般人类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佩吉表情很是严肃,它已经想到了如果这种特异人类一旦多起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因此对于这次抓到的特异人类十分重视。
美酒在前,鱼肉俱有,若是以前,秦嵩定会大吃大喝。只是眼下,食之无味,他黯然不语。
厂里领导班子之间非常融洽,无论是沐爱军还是张志忠,亦或是马、王两位副厂长,相互之间关系都处得非常不错。
虽然是坐了一个赛季的冷板凳,但。。。苏泽完全就是没有去报道的。
幸亏被苏懿给阻止了,不然还没等开打呢,就现在打野位置上输掉了一半。
想到这里,莱斯的心情愈发的烦闷:学院风气的整改,非一日之功,他也只能先忍耐一下,将来会好起来的。
第三场便是常二龙对上战斧谷的穆冠今。穆冠今上场之前,穆谷更是要求穆冠今在十个回合之内就拿下常二龙,完全没有将常二龙看在眼里。
莫府的大门上挂满了白绫与白花,府门前的地板上撒了很多的白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后今日没有上早朝!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召集你们。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凹地边缘的火势却是愈发壮大了,本来只是零零星星的一些起火点,后面逐渐连成一线,再往后就是一道火墙。
“怎么样,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喝一杯?”斯哲仰靠到沙发背上,惬意地跷起了长腿。
他活动着关节,在心里预估了一下两人的异能等级,随后冷笑一声。
第71章 这就是勾栏听曲
林永智:昨天我都不记得看港姐决赛了,向海岚之前我就很看好的,真的得了冠军。
北门甲的态度很好,云飞也没生气,不过石头这家伙保密守则做得不好哇,怎么随便什么人都乱讲呢?找个机会,是要好好教育教育了。
虽然之后有了倭国一行,手头也沾了一些血腥,但却少有危机感。
紫凌天的食指,还在那白衣丽人俏脸上游走着,更甚者,紫凌天的食指飘忽不定,下一刻,游走到了她脖子下,那光滑温润,皮肤晶莹的锁骨处,而下方,便是两座高耸的玉峰。
“我杀戮神朝威震天下,你没听说过,那是你没见识。”赵信淡淡道。
执事虽然意外,但没有多嘴,神情远比方才诚挚,显然在他心目中,江天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在不安的两声低吼之后,槽齿鳄和伶盗龙刚刚准备站起的动作又停了下来,最终趴在了沙滩上,继续享用草料去了。
他的领域比江天高出半个层次,却占不到什么便宜,说明领域差江天不少。
掉落地面之后,姆斯佩尔毫不犹豫的立即运起手指,插进自己身体被子弹洞穿的伤口处,将子弹硬生生的扣了出来扔掉。
张任虽然离开了城墙,可是张任此刻胸膛却有着一个穿透的孔洞,而这便是马超跟张任赌一场出现的,原本马超是要直接刺穿张任的心脏位置,却被其躲过了。
政府的人才不管肖林用地来干嘛,反正这些地荒着也是荒着,还不如给肖林换点财政收入。政府的人也是有消息渠道的,肖林往里面堆的,都是合法的东西,就算有点不合理以及莫名其妙,他们也找不到刺儿。
雷羽和林清清瞠目结舌的对视一眼,苦笑着随妖娆退了出去,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徐世云恐怕就得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玉兰清说话有底气,只因为此时她功法修为为运血期巅峰并且一脚踏入了强脏期,柳拓何尝不知道,但是柳拓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慌和惧意。
“你只要说是不是就可以了!少废话!”他低吼,表情更加奇怪。
“先停,问你个事,你是什么体质?”雷羽雷羽突然抬起手,喊了停。
刚迈进神塔,姜陵便感到了充沛浓郁的能量流动,这神塔便是一座修行大阵,无论在其中修行哪一系的功法,都必然可以事半功倍。其效果和玩家的高级修行阵法,大概是伯仲之间。
维西和另一名使用风曜力的敌人迅速躲避开了,但相对迟缓的地曜素质的敌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只能勉强侧身抛开,甚至来不及召唤土墙护身,他的身上已被赤龙留下了深深的灼伤痕迹。
MP3里开始播放那段记者采访科林的录音,在场的蔚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段录音,随着那访谈的进行,她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神色。
这时候,霏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露看见后欢欣地绕着她飞来飞去,差点没把她再次绕晕过去。
紧跟着,青铜大门,轰隆隆开启,一名身着白衣的飘逸男人,踏步而出。
不过,最近也没听说谁家里出事,急需要钱周转,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他们想用这些字画办事。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陆尘,甚至双手攥成拳头,去猛攻他的身体。
在中洲争锋,杨凡耍了花招,背刺了韩锋,最终获胜,得到一道天地灵泉。
“什么?傻柱在相亲?要成了?”。许大茂刚从父母家回到四合院,就听到阎埠贵告诉他这个噩耗。
有如此心境,在面对重要决策时,才不会被情感左右,如此,才能做出最正义的决定。
秦三叔也许是察觉到老来无子的苦涩,这几年对秦楚森格外的亲切,说是把他当成亲儿子也不过分。
柳氏吓得一激灵,直接下令:“刁仆瞎说,给我乱棍打死!”果然外面的丫头守不住秘密,不知道青芝还说出了什么消息。
老爷子当初虽然被江有德遗弃了,身上的钱被江有德搜刮了大部分,但是喝碗茶的钱还是有的。
风雪不知何时停歇下来,夜空露出一弯清冷的新月。黑袍老人轻抚被月光照亮的石板,口中念念有词。
张扬觉得这样子下去自己早晚会被挖出来,未雨绸缪地先把TT关闭了好友添加申请,打定了主意有陌生电话一律不接,不过却没有想到这些记者居然把目光瞄准了林依然。
周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以外,好似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不过就是因为如此,热西提才感觉到有一丝怪异。如果周围没有猎物的话,为什么会引起雪狼的注意呢?
夏老爷子很高兴,让夏秀才将东西都摆在柜上。大儿子给不给他东西的,他其实心里并不在意。而大儿子说明那个尺头是给夏老太太的,这让夏老爷子心里觉得非常舒坦。
对于迈克布登霍尔泽此行的目的,安溪也有所了解,所以对于丹尼费里的到来,安溪也毫不意外,除了丹尼费里,老鹰还来了几个管理层的人员,都跟在后面,迈克布登霍尔泽一一给安溪做了介绍。
第72章 张兄你可认得黑冰台的校尉黑虎
只是当时的家境贫寒,本想着用自己的才学来改变家里的家境,可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坚持自己的的言论,当时引来了不少当时的有权势的人家的打击,所以接连着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继续在科举上取得成就。
“看来只能靠那个死虫子了!“曳戈叹了口气想道,可是细想之下,怎么都觉得那傻不拉几的大脑袋东西,都是个靠不住的主儿。
留在原地的萧希微静静的站在池畔,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山峦吞噬了最后的一抹余辉。
不过就是一个话题,一个称呼的转变,能够谈到一起的人仍然是朋友。
他们用最歹毒的手段留住了左右前来追求所谓融化覆盖的失足之人,这些被种种条规钳制住的人,又用同样的方式去找同样的人。
被楚惜之所喝,团子心不甘地主义情不愿的将自己的爪子松开来,将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靠到萧希微面前,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萧希微。
马服君乃是赵国最高武职“大将军”,赵括也只能乖乖拿着调命,在二月初时就到太原郡上任。
上官傲雪过完年才十三岁,但境界却达到潜能五阶了,之前就是上官世家的重点培养人物。
这时候隔壁房间的徐仁广,忽然有些奇怪,张云泽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而且隔壁究竟在干什么?怎么阵仗这么大,要翻天了吗?
骑士队的阵容几乎是清一色的落选球员,还有骑士队下属BDL坎顿剑客队的几位球员,有一两位有希望在新赛季进入骑士队15人大名单。
自己虽然得到了乡试解元,但是他还是明白这个世界上比他聪明的人肯定是有的,于是他准备出去游学,同时准备一年后在皇城举办的大考。
楚天不是很懂,但是他还是一手抓住一团,想看看这气到底有多么厉害,随后这气进入楚天手上,楚天立马感觉到自己变得不一样。
想他陈铁龙堂堂三花聚顶神人之境的绝世强者,魔都陈家的上一任家主,魔都十大高手之一。
贾清也是大意了,在黛玉摔下来的时候,连忙放开她的手,转而护住她的身子。
指令下达,亨特和阿蒙迅速的向着两边散去,慢慢组成一道包围圈。
周遭环境慵懒的熔岩在三下咆哮声中活跃了起来,原本暗红色的熔岩在咆哮之下转变为金黄色,而且疯狂的涌动。
炽烈的火球,燃烧着恐怖的温度,朝着陈腾身上,呼啸而来,所过之处,好似将虚空都焚烧了起来。
经此一战之后,曾经威震天下的大无相宗也终于彻彻底底的化为乌有了。
很显然,核弹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其足以将巅峰真王也彻底毁灭的恐怖威力,须臾之间,一座城池都会化为乌有。
牛魔王还保持着横握巨斧格挡的姿势,不过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伤痕,显然,刚才那一场爆炸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其的事……绝不可能。”伊万诺夫知道,他指的是把人带出国境是比走私利润更大的活,但是风险同样大上十倍。
如今再次回忆起那番对话,萧问仍然觉得有些离谱,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是以,深才和萧问一见如故,聊了没几句更是直接喊萧问萧师弟了。
一番自我揶喻后,总理脸上露出笑容,几位院士也哈哈一笑,默许了陆南代替纪于渊发言。其实他们也知道,纪于渊对国情了解不足。
萧问一转念的功夫里,那白虎已是恢复了平衡,再次纵跃而起,不过萧问也已经到了一棵树的树冠上方,脚下蹬云靴光华乍亮,“嗖”地一声又追了过去。
这场比赛,阿贾克斯尽遣主力来到伦敦,和阿森纳全力对抗,温格也调兵遣将,派出了最强阵容,最终,阿森纳凭着范佩西和维尔马伦的入球,2:1击败了阿贾克斯,阿贾克斯这边,则是由埃里克森打进一球。
看了看腕上手表,还不到八点单官厚决定睡一会儿,等午夜时再动手。
可是他的表情却很呆板,而且明亮的眼睛中没有焦点,看起来有些空洞无神。
李御望着缓缓退去的秦国大军,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微笑,战争即将在今夜分晓,赵国也将得到新生。
一个与刘焉相熟且消息灵通者在早朝前这样对刘焉说道,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羡慕的情绪。
顾四爷仿佛自己领兵大胜一般,骄傲的不行,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冰仙儿死死咬住牙关,用着仅存的柔弱力气坐起来,运气了心法。
不是仙灵之兽他们根本是不怕的,只是需要注意一下技能的伤害而已!
霎时,整个大殿,甚至视线所能及的所有空间,都变得赤茫茫一片。
“后来突然从院外跳进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刀”段蓉蓉道。
不过,他并不打算朝谢岩道歉和屈服。从他让人将开除谢岩的申请递上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宣告了他们两方开战的信号。
第73章 重振魏武之风
楼梯上,他们也遇见了其他的住户,此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下跑去,危机笼罩在了所有人心头。
随着那战神卫的呼唤,虚空中一道光幕直接撕裂开来,紧接着一股充满荒凉恐怖的气息出现在了那光幕之内。
秦江,已经将他所有压箱底的手段尽数用了出来,若是,还抵挡不住,那就是命了。
“一年就是三个季节,你们都是笨蛋,连这个都不知道!”绿衣人一脸的不屑。
这是暴食特有的攻击方式,将敌人吞进自己的腹中,若是敌人进不来,那就将自己的腹部散开包住对方。
经过艰难的沟通,韩风才知道,感情这个大道之灵竟然是受到了天道的指引,来到这里等待他的有缘人。
一旁,衙役看看他,再看看墙上那两个不太明显的窟窿眼,顿时明白过来。
可即便是颜狗,也不能随随便便**,苏娓娓手脚并用企图反抗,可男人一个温柔的吻已经将她完全淹没。
掉落:游戏商城中,不会出售此件装备,玩家想要拥有,必须通过杀怪或者从游戏中的各类宝箱中开出。
但是,也该是胖修士是命里不该绝,或者说不该用这种方式死掉,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抬头的动作,所以这一颗穿甲燃烧弹,只是将他的后脑勺给打掉了半块。
决定之后,夏铮并没有在洞府之中闭关,而是身形一动来到了玄冰学院最深处,这里曾经是雪狼谷的宗门驻地。
“吼!”“呜!”龙吼,加上凤凰的咆哮,在两种火焰交缠接触的瞬间,自己也是在前面的大英雄的身边听到了两种高等存在的生物的叫声,而这个叫声——也是让周围瞬间变的明亮了起来。
“咕噜。”先是喝下了一瓶治疗药水。在现在看不清楚形势的情况下,胡乱的冲进去肯定是会受伤的。
只听一阵可怕的巨声,在这一刻遏制不住的响彻传荡了开来,旋即便是看见,那恐怖到了极致的力量,疯狂的朝向着四周动荡而去,更是在这一刻遏制不住的涌入到了云天扬的身躯上。
“……”许阳抬眼看了着帅哥男,他想知道对方还想说什么,可是接下来的对方说的两个字差点没有把许阳雷的外焦里嫩,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要离开这个家,他不要在从这里呆下去,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他不是谁的负担,也不是谁眼里的垃圾,他不用别人的清扫,他自己……会……会主动的走开的。
一旁的孙言微皱起眉头,脸上的神色布满了凝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围墙上的两道身影,更准确的是幽炽的身影,旁边的灭空他压根就没去看,只是略微撇了一眼罢了。
到了镇上,也就到了空明山地界,晚上的时候,他们能到空明山了。
“吼~!”随着众多尸体倒地,后方众多的次级生化幽灵仍旧争先恐后的向前走来。
由于只是填写一张表,报名工作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在中午前已经完成对所有报名人员信息的搜集。紧接着,考核工作就开始了。
“你电话关机了,给西卡她们打电话也都不知道情况,你什么情况?玩闪婚?”金志勇皱着眉头问道。
这显然是在为变种人的未来而布局,周易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万磁王不自己去做这些事,而一定要他出面。所以他发问起来。
“恐怕你没有去跟我叔叔沟通这个问题的必要了。”就在这时,随着大门的开启,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既然他能郑重其事的把这份资料借给自己,那自然就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正因为这件事,齐王吕僖被称之为贤君,纵使是韩人,亦对齐王吕僖颇为尊敬。
“这个是专业问题了,不是有运营总监嘛?他们会处理的,我们只要做我们喜欢的款式就行了。”郑秀妍翻了个白眼。
激光坦克顺着为向下面的行车道,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下缓缓驶向围墙。而紧接着,一队修炼者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为首的正是北山基地的新任首领林枫。
听到秦重的话,士兵们也都停下来看向郎兵,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不过还好,之前有培训Tara的经验在,威尔史密斯这次没有崩溃。
途中的玩家纷纷狼狈躲避,这样的技能被打到,绝对是秒杀的下场。
那些试图封锁许谦东犯罪事实的人也感到了压力,开始用尽一切手段想要阻止,也有一些聪明的,见势头不妙,赶紧跳了出来。
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宫千竹回头,竟是一身紫裙的紫月姑娘,立在门边,手还放在门框上,眼神平静无波地看她。
“撤离?”听到巴赫的话,帕奇提着箱子往门外走了几步,抬头往上空一看。
就像劳拉,她也只见过一次而已,而且还只是一面之缘的那种,并没有深入接触,可她也记得很清楚。
帕奇自然知道多玛姆说的是什么,多玛姆表现的如此震惊,无外乎就是他踏入半神层次之后展现出来的生命状态被多玛姆给察觉到了而已。
他身上混着尼古丁的男性气息强势凶凶地扑面而来,我大脑乱糟糟一片,近乎眩晕。
坐在莲榻里的楚摧城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千竹带着逆煞从忘川河里浴水而出,甩出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映衬着那洁白无暇的肌肤,完整得没有一处蚀伤。
第74章 一千两黄金我还没见过那么多钱
吴天一咬呀,捧血剑走了过去。一手接过魔彩珠,一手送过了血剑。
尹伊点开徐光熙的微博,他竟然选择了全息模式,点开就是房间高的粉色钞票图片。
蓬莱岛中央的灵液池旁,清河担忧的看着池子里的灵液一点点的降了下去。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郑西源在事先曾告诉过他,当这池子里的液体消耗殆尽的时候,外面那四头巨兽也就将会消失。
黑白山水画上覆盖一层油膜物资,泡面脏兮兮的油滴在上面,看起来就像垃圾堆里捡来的废纸一样。
只是顾玲儿不知道,自己所想的事实,跟梅香告诉龙鳞飞的事实,根本不是一个事实。
送走波菲。郑西源看着手上那张有着一百二十亿金币的魔晶卡,让安溪去将雪若岚叫来,在雪若岚惊讶的眼神当中,将那张魔晶卡推到了雪若岚的面前。
初夏说不出什么,重新喝起酒来,酒中辛辣味一次次地冲击着她的喉咙,可是满嘴都是咸咸的味道,却原来泪慢慢地流走在心里,仍旧会留下它抹不去的味道。
老将军养病期间,钟南安排了军中将领轮流前去照看,他也隔三差五地去吴宅探望。眼看着老将军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大家也都是悲上心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大校问道。可是古震霆眼睛看不清楚,也是干着急。
再次触弦,僵硬得像个初学琴的孩子,所有的指法都模糊了,他耳中的曲调有史以来第一次那样荒腔走板。
此大汉没有过多停留,低喝一声便是迈开步伐,顿时整个擂台传来咚咚之声,这一幕使得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
叶凌一听,她的话跟魔头打探的消息对上了,看来此事的确是满城皆知,只是一个城主令,就挡住了大多数人。
“我早就发现你在旁边了,只是没说而已。”陆子峰看着走过来的巧儿,道。
想到再过十二天又可以动用星辰之晶来修炼上古功法昊天诀,叶凌就兴奋不已。
“沈从,你竟然敢对张前辈下毒手!”卫娇疯狂的喊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寒冰派。
他们本来就不上战场直接参战,加上在部队待久了有感情,离开部队又不知道去哪,于是干脆不走了。
但魔气凶猛将这些血云给笼罩,撕扯,散开,绞杀殆尽,最后什么的都不存在了。
“狡诈的汉人?你为何这么说?”许子陵早已经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张恋奴和张幼娘,他来到了金吾卫长官的身旁,笑呵呵的道。
手掌摊开,晶体在上面散发这明亮的光辉,一丝丝的光辉更是通过身体进入了体内,司成神色顿时一僵。
战场中心,全力一斧子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刘闯皱了皱眉,也不敢继续逗留,身形一闪,就想拉开身位,准备下一次冲击。
背上的黑暗精灵,更是瞪大双目,不断的朝向着四周巡视而去,寻找着云天扬的踪迹。
“没错了,至少从描述上来看就是这里了。只不过……”一边想着,杨帆抬起了双手,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节奏之后,他开始了击掌。
一条只在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东方巨龙,正浮现在青云帝国魔法学院的医护室方向。它的身姿已经不是苍白的语言可以描述了。
李察一边走一边调兵,并在路上进行整编。当队伍到达神泣之痕时,他手里已经有一支能够派上用场的部队了。
可是,话说回来,最后的决战大都是这样,实力接近,谁赢都不奇怪,胜负往往也就在那一念之间。
远处,被杀的有些胆颤的刺鳗们终于是不在无脑往前冲刺,饶是对鹤凡身体里的生命源质无比渴望,这会也有些被杀怕了,它们低声嘶鸣,一脸警惕,缓缓向后退去。
话音刚落,也不见贾岩有其他的动作,眼眸中闪烁起寒芒,瞬间反攻起无形气刃,在外人不可察觉的情况下,将孙言发起的攻击全部抵消瓦解。
围墙之,狙击枪队员跟散弹枪队员,还有其余的精英队员们,抬起头仰望着高空之的那道身影,还有那颗正在降落的庞大罡气球体,忍不住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崔夫人得知经过,大骂子桑栗不知检点,还说让栗姨娘那么死便宜她了。
大公主之前还和怡贤妃一起对付过萧妃,转眼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怡贤妃活活淹死,这跟安贵妃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梨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见惊慌和不安,萧昭仪恨恨的看着梨伩,她最讨厌的就是梨伩这副模样,明明死到临头了,还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
张祥更着急,他很清楚,一旦少了张玉飞的战斗力,那黑影要杀死自己易如反掌。
李吏脸色一黑,瞧瞧这话让他说的,还打我是有理由的,咋不让我打你一顿呢?我换个细一点的擀面仗行不?
我来到石狮子面前,一掌拍碎石狮子。石狮子竟然深入地下三四米。三四米下面,埋着一方漆黑的大印。
第75章 武卫衙门擒拿叛逆持械反抗者杀
爬楼梯既是增强他们的意志力,也是锻炼他们的体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健康,才能保持更好的学习。
有人喜欢,自然也就有人讨厌,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让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
教兽他们终于赶来上班了,先前略显冷清的工作室内,也一下子热闹了开来。
“呃,这广告是临时接到的,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陆林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解释道。
在她面前,是一个曲面屏,dota2的画质近乎被极致的拉大了,我的那个玩家国度跟这个画面比起来都还有些差距。
南宫擎天刚喝了一口水,突然感觉到山洞里的风向不对了。他警觉地放下水袋,拿起宝剑。
如果不是这样,他很可能提前毕业,结束3的比赛,这对鹰队来说,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其实明星搞投资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不管是在地球那边还是在水蓝星上,都有不少的明星喜欢投资。
本来混道上也没有什么不好,靠的是本事吃饭,不但讲究体力,还要讲究智慧。混道上这口饭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得下的。
林海一看,果然是萧家,那个车队的旗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萧字。在乌坦城附近,能挂这样旗子的人,除了萧家还有谁。
易晋手上正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他沉默不语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我,然后将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朝我走了过来,坐在了我床边上。
“有劳夫人了。”周牧转过来说了一声,然后便和婉娘笑着去了后院。
早上迷迷糊糊的他习惯性伸手探进绿巨人的脑袋,再次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体,瞌睡虫立马跑了。
之后她我着手机走了出去,她样子虽然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急促的脚步却暴露了她的情绪,谁给她的电话,居然要出门接听。
卿酒酒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他此时像是战场的逃兵,丢盔卸甲不敢回头。
张晨说完之后直接一拳对着秦渐的脑袋砸了过去,看他伸手的动作,好像练过武。
虽然之前曾在楚南棠的墓穴里呆过一段时间,但是与在这里的感觉截然不同。
可我只是紧握双手坐在那没有动,头顶的灯幽冷的照射在身上,我只觉得手心没有一丝温度。
待我再看时,那道身影果然不见了,我冗长的舒了口气,果然……是幻觉么?
睡前,张不缺看着跟他那个世界一般无二的皎洁明月,特别想念林筱筱跟父母,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简直比出国还要孤独,也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是怎样的伤心。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扭头回望府邸深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畏惧忌惮之色。
“确实是好剑……”李子木看着剑身上的凌虚二字点点头轻声的说道。
看着杨蛟还有杨戬那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容,以及那血脉之中的亲切之感,云华一时视线有些模糊了。
“粥跟生煎包,他们呢?”周洁琼疑惑的问道,她身后的助理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呢。
东方白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赫然就是古三通留下的一具化身。苍溪古星之所以到现在还能撑下去,他功不可没。
不仅仅是面前,甚至就连自己的后方,也全都被那些骷髅给填满。
能和一省臬司衙门长官谈笑风生,看来家里对自己这个二哥的理解,还有些偏差?
随后我用力的一拳打在一颗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上,大树直接被我打爆,然后剩余的拳风将树后面的一棵大树也给拦腰打断。
因为还没有到城市的原因,所以周围的建筑都是一栋一栋的独立别墅,带花园和院子,修得和美国乡村的房子差不多。
面对无名这恐怖如斯的一剑,使得叶寻欢的心头猛的为之一颤,一股浓厚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敌人英雄并没有按照大家猜想的那样,继续往前梦之队基地前进,反而是开始往后撤退了。
对此他下意识的抬起左脚向着右脚踢去,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善类,不能以常人的方法去对抗。
汽车停在终点,拿着秒表计时的徐有容脸上是大大的震惊,真是神了。
南宫鸢回南宫家族的消息已经被透露出去,可一路上除了那个神秘黑衣人之外,就没有谁前来阻挠。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此时才跟我相认?别告诉我你是才穿越过来的!”赵风搂着卞雪问道。
众人见状都震呆了!一脸惊骇地盯着李致远,他们哪里知道,李致远这是手下留情了,他没有使用修为,那个背心防御了这重重一脚并将那保镖给震飞出去,如果他使用灵力的话,这保镖肯定就没命了。
第76章 这个陶夫子怕不是良配
轮回和百世轮回,他已经很清楚,但不灭轮回,即便是曾经仙王境的他,都不清楚,何为不灭轮回。
这些土地和山神也都是隶属于天庭管辖的,所以自然也是认识杨聪的威名了。
鬼煞界主毫不犹豫的举起斧头。朝着韩明的头上砍去。瞬间。天黑地暗。四边有涌起了疯狂的风沙和那“呼呼”的叫声。來预示着。
并不是随便哪个运动员,或是哪个篮球游泳什么的爱好者都有资格参赛,若是所有人都参赛显然也不可能,人太多了比赛也不好安排。
按照她和杨一峰的年纪,在世俗界的确是像是澹台颖所说,足以做杨一峰妈了。
旋即,在两人敞开神魂后,杨一峰发出两道神魂,直接进入了两人的魂府,将自己对剑道的最强领悟,化成两道清晰的剑痕,留在了两人神魂中。
也许是惊到了它了,我听到了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起,而且听起来还不只一个。
对于这件事,韩明早先就听龙祖敖广说过了,所以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困惑。
而另外一只蜜獾,好几次都钻到了野猪的腹下,看它样子像是要撕咬野猪的后腿裆部。这么关键的部位,野猪当然不会轻易给它空档了。所以野猪一直在变换着位置,试图将想要咬它蛋蛋的蜜獾弄走。
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利物浦这个赛季包揽所有冠军,人们了不起也就称呼佐拉为“李维的助理教练”,搞不好还会称呼佐拉为“躺冠主教练”,他们可不会说“李维在佐拉的辅助下才夺冠”。
关景天一愣,看着若馨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本来气得青白的脸又红了,正要开口,却让若馨拦了住,侧耳细听。若馨本来还带笑的脸顿时冷静下来,自然不是因为关景天,而是外头隐约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我不确定了,我以为你不会相信我,你会以为是大哥杀了太子。”毕竟在东宫他那样训斥方牧易,也训斥了她。
“可是乐乐的时间比较紧,我们已经约好了在她公司附近吃饭。”颜萧萧有点为难。
冷风带着血腥味冲击着他的嗅觉,肉泥般恶心的画面冲击着他的视觉。
丁先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灵魂秘法被林天遥剑如此轻易的摧毁,此刻脸上也是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人,他的心儿就不会流产,就不会和他离婚,更不会上了别人的床,都是这个贱人。
“你猜到了?”虞子琛看她一丝悲伤都没有,问他的模样更像是确定她自己心里的猜测。
而且前面也说过了,莫塔是不看人直接传球,这也意味着这次利物浦的进攻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双眼微眯,杨柯很意外的挑了挑眉头。昨晚和**维奇之间的谈话,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准确的来说,他还没有时间和旁人商讨。
听了她的话,卫亦阳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是一片冷清。
众人闻言身子猛地一怔,而后猛然转头,只见寒烟尘的身影渐渐的从一个暗紫色漩涡里走了出来,直接出现在了结界里头,后头的那些魔影似乎都未曾察觉到他的出现,待他出现之后,那漩涡便渐渐的随着空气消散而去。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维珍在家里,总会聊些又有什么样的男生追求,什么男生向她表白,听得我耳朵生茧了,也就习惯了。”沈慧君指指自己的耳朵。
但依照现在的情况,佳瑜仿若人间蒸发了一样迟迟没有现身,手机也打不通,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出了聂荣所在的房门之后,秦玫娘也是给关上了房门,内心也是一阵百感交集的。
江云月看着周敏尴尬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周敏的这句话可是暴露了太多重要的消息了。周敏看着江云月迟迟不肯说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说罢,赵连霸气的甩袖而去,留下许匜和陶若一干人等在原地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可冷月跟得太紧,让他一时也拿她没办法。也因为这不要脸的打法有些手忙脚乱。但同时心里的怒火也在不断的往上升。也许是因为又急又气的缘故,动作反而慢了下来。这也给了冷月一点喘息的时机。
这时狗爷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兄弟,你怎么了?谁人打你?”说完便往贼眉鼠走过去。客栈的人要么是外乡人,不愿多管闲事,要么是本地人,都知道此二人的伎俩,整个客栈没有一人站上前来说话。
冷月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自己是真的不会才不去参加的,给她制造机会是真,怕丢脸也是真。
裴定同样一瞬不眨地看着郑衡,两人目光缠绵交织,诉说着汹涌而至的情意。
裴定和叶雍师从一代大儒王谟,然而这些军中的士兵并不知道王谟是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为河东第一的裴家子弟。
伴随着主持人宣布完后,邱阳走出了休息间,然后朝着舞台走去。
然而,话音刚落,依附在下方钻头上的神识便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况且崔易昨日回话时候已经说了,叶氏已经被送回常州去,袁家老太爷知道后必然会告诉袁持舟,这事儿从崔家人嘴里说出来,可没有从袁家人嘴里说出来合适,所以他此刻只能一味的劝袁持舟,却绝口不提崔婉之死的内幕。
但是今天,当着薛成娇的面,陛下的这份冷淡也表现的这样明显。
查理所说的反对理由也成立,如果查尔斯总督贴身侍卫队知道有秘密宝藏的存在,逼迫查尔斯说出来,最后杀了查尔斯,在一年半当中为什么没有把这些密室宝藏找出来呢。
至佑帝的脑子更为冷静了一些,忽然觉得叶家将石皋枭首,也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听老爷说,秦穆白负伤了,可是不允许他去看秦穆白,因为秦穆白不听老爷子的话,不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做事,惹恼了老爷子。
第77章 龙虎榜上前百没能挡住三刀
夹杂着微光,蒂娜的脸廓在纽特的眼里突然散发出某种雌性的光辉。
“不用吃惊,反应堆不关闭,再过十年研究所也有电。”周主任解释了一句,三人进来,防弹门自动关闭。
“公主”与南宫洛璟双手紧握,见到南宫洛璟,婉姑的心情有些激动:“太好了,终于能够与公主再见一面了”若不是刚才蓝凌绪在场,她定会掩不住自己的心情。
与婉姑说了自己所有的处境,得來虽只是婉姑的声声叹息与无可奈何,但是倾吐出一切的她,即便依旧是寸步不离地在洛苑里,她也不再那般的压抑自己。
“玉姐姐”眼看着司徒玉黎翻出那张布阵图,凤夜雨再也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她知道司徒玉黎在做什么她不允许她犯这样的错误。
那些富豪们,也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沒有问題,我答应,这还有两件呢?”鹰涛看着难得一见温柔的宫漠离,本能地点头,再说他这辈还能脱离她的魔爪吗?
我抬头望去,吃了一惊,竟然是端王,他的眼里满是焦急,金冠在烛火下微微的反着光芒。此时他也看见了我,似乎长出了一口气,竟然笑了,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他随手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认真不认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还是那一套操作方式,科技也不是一时就能发展的。
他的妹妹那么乖,那么聪明,为什么要让他的妹妹重病逝世?他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可也被人活活害死。
如今老院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他也该履行承诺了,而且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这炸鸡有点过咸了,咸到跟吃盐相差无几,也不知道是加了多少调味料。
一直睡到中午,江辰才醒过来,确切的说江辰是听到有人进来房间才醒过来的。
江辰还在修炼之中,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这么孤僻的地方竟然有人来避雨。
孙主任脸色发烫,刚才他也一直在怀疑何远,如今何远用行动证明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刚才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话。
就在夏余走出去没多少步的时候,忽然间,这令夏余的面色一沉。
想到有这种情况,他在镇里的时候,就买了一些香料和油,放在包里,用的时候拿出来。
这围棋是一种对弈游戏,与其说是棋子间的争斗地盘,还不如说是人和人的谋略对弈。
一句话竟给二人扣上了谋反的大帽子,只见马黄二人不由得张口无言,数九寒天竟额头见汗。
“靳言!她不可能跟你回去的!”陶梦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身上那一身暗红色的红裙似染血一般透着浓浓的邪恶。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后面一直在安静等待着的四支队伍的众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相比起这位德古拉伯爵而言,大部分吸血鬼的能力完全是不值一提的。他们虽然也拥有着漫长的生命,可同样也有着诸多的限制和弱点,血脉越是稀薄,限制和弱点也就越多。
只见天赐身边的灵气开始聚集了起来,因为灵气的聚集,空气中也出空了庞大的漩涡,慢慢的漩涡被压缩了下来,天赐右手一挥,一声巨响传出,响彻整个天空,而天赐面前的那道石门也随之裂开。
这当场把徐飞鸿他们问住了,他们都不知道,大家用手机查了起来,不一会真的查到了,在北面5公里真有一个高速公路,此时的徐飞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脸色大变。
只不过这名黑人军官也作为这次营救托尼·斯塔克的负责人,科尔森觉得自己还是把具体的跟他说清楚的为好。
气息感知,它可比邱明厉害多了。那只猫的气息,在九色鹿的眼中就是黑夜中的萤火虫,想藏都藏不住。
在无聊的时候,陈天翊和唐雅忽然对视着对方发笑,这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幸福。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让别人瞧得起我,所以我工作起来特别认真努力,每天哪儿也不去,心无旁骛地卖我的手机。
听着木鱼声,邱明看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多钟吧,这时候还在敲木鱼?
木头松动,年代久了,外表油漆多有脱落,木板长年在热胀冷缩加受潮的影响下形态有变化,螺丝刀一别能翘起来很大的缝隙,锁舌直接就能被抽出来。
钟欣有些质疑,但去没有说出口,反倒是高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我们的杂志也有自己的特色,主讲是作为媒介,帮助粉丝与偶像明星完成互动。
如果老王一上来,就对他展开最凌厉的审讯,他会坚决抵抗到底,因为他清楚,只要他失去了抵抗,那么他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半个时辰后,易枫和风玉瑾两人出现在纷乱平原的边缘,那里的血腥味更是浓烈,这让风玉瑾有些不舒服。
“大刚,该摆摊了。”柴桦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而大刚则顺手在柴桦面前摆上了一张桌子。
用‘信仰之力’在神经网络世界里塑造出科技产品出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点。
申屠马客曾经是一代巨盗,身手了得,岂是几个平常人能够制服的?看着申屠马客轻易地撂翻几个看守的士兵,典狱长大为恼火,下令将申屠马客就地击毙。
如此一来,哪怕是农村地区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将他们在村里所遇到的种种不公事件发布到这个平台上,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从而解决他们所面临的各种困境和难题。
第78章 小僧有一种感应你似乎与我玉昭寺有极大的因缘
而它身下的战马一直朝着另一个方向游走着,它在躲避敌人可能的反击外,丝毫不会影响到弓手的射击精度。
只是距离比较遥远,进攻蓝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才到了现在,开始对蓝星展开征服。
随着灵乳的滴入,一股信息再度反馈到叶言这位封神榜主人脑海,人榜提示,黄三郎经过灵乳的修复,此时已经脱离濒死状态,终于可以召唤了。
两个老人已经在这里摆渡了好几年了,驾舟相当平稳,不大一会,木舟就到了对岸。
对于传说中的防弹衣,赵天明挺好奇的,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
林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也突然明白了格列斯为什么选择了他,仅仅是上面的几个条件,几乎和自己完全吻合。而且,和别人相比,自己也具有做暗谍的经验。
惨白色的光团化作一片片四散攒射的白光,向着诺伦修蜂拥而去。
众猎户猛地从极度的震骇中清醒过来,然后一个个露出凶悍之色,挥舞着刀枪剑戟,一拥而上。
洛克就这样依靠这套突袭战术,从白天打到晚上,再从晚上一直打到天亮,横扫了整片草原中几乎一半的兽人部落。
这要是放在地球上的学校里,这种直接推领导门的行为估计有很大可能会撞破一些羞羞的事情,当然伊尔莱斯特不会有这种情况,但是确实也被吓了一跳。
周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环,顿时一道虚幻的光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杀鬼剑士的死亡率那是一等一的高,连主角团都没有光环,更别说路人了。
这是方莫想的,走的时候,他还对着李儒笑了笑,似乎在说着某种东西。
这种研究很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彻底完善的。苏源也做好了准备。因为他基本上不出去走动,更别说猎魔了。所以他的穿越进度增长的很是缓慢。这给了他大量的时间,在基地中一呆就是六年。
而且,三八大盖虽然相比有着红外瞄准倍镜的斯太尔自动步枪原始很多,但属于二战时期的优秀枪械,也是在鬼子那服役四十多年,到一九八几年才完全退役。
不说是妈妈大筒木辉夜和六道仙人,就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两人,想要做到这种事,也都跟玩一样。
最后是一只百灵鸟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在桥洞底下“噗”的一下,变做了熏悟空的样子,空气中还掉落了几根彩色的翎羽。
“你的意思是要自己走回去,而我们带兵回去?”刘备观察了一番方莫,发现他没事后,才开口问询。
她没有利用这些权利做过什么事,但是用来道歉,绝对会让人诚惶诚恐,到时候陈宫想联合其他人,估计就会得到一个果断的拒绝。
到达盟重土城以后,一路上的队伍越来越多,大家都是受到统一联盟战线的邀请,前往沙巴克城援救黑沙山寨。
度冲羽的神色中露出几分凝重,而吴成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似乎在他看来,度冲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随之,两道恐怖的拳劲就轰了出去,目标正是他面前的那尊祭坛。
拍卖师刚说完,舞台上就多了一张玻璃长桌,长桌莫约有五米多长,上面摆着一道卷轴,正是九曲黄河图。
所以,若有机会能得一条阴阳幻神鲤,楚弦绝对是会拼命的,这对他将来的益处简直太大了,由不得楚弦不动心。
虽然没有正面跟外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敌人战在一起,但已经忙得几天都没有静坐吐纳,打熬法力与躯壳的他,还是忍不住语带怨念。
共生体构成了上半身,戈尔渐渐的复苏黑死剑也自动飞来,约翰躺在地上已经被泯灭了半条命,看着那另一边单手提着现代托尔另一只手黑死剑刺穿其心脏的戈尔,实在是无法理解对方是怎么再次的复活。
就在其他职业选手暗喜之际,他们已经做好了打一场苦仗的准备。
布奥见这阵势,立刻听从法师塔中央智能杜雷的建议,身子一退踏入局域传送门之中。
有各位枪神的大菊观作为压箱底,再加上刚才看了很久,通过自己的分析和判断理清楚一些东西,楚生现在对FPP模式下的战术和套路,基本上已经摸到了一点内行的东西。
就在楚生开着三轮摩托车接近的时候,突然簌簌簌地子弹从背后打了过来。
不听他们叽叽喳喳嘈杂的话语,叶萱萱转身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进去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个时候的叶萱萱,感觉自己就像失去重心一般被人拉进悬崖下一般。
第79章 金刚灌顶
迪丽拉见到众人进来,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东方人,就显得十分怕生,不过,她身体不能随意动作,只是眼珠转了转,显露出几分惊慌,然后便想用手指去触摸轮椅扶手上的电开关按钮,想要驱动轮椅,躲到房间深处去。
“好像是的,原来我们这个节目应该是倒数第二个的,不过智薰哥说让我们压轴了。”刘逸寒笑着说道。
“用冠状术式切开头皮,而后采用胸腹直线术式联合切口上至颌下、下至耻骨联合处……”一边将手中闪着银色寒光地手术刀陷入叶衷的肌里之中,苏岑轻声地说道。
楚母轻轻的笑,隔着漫长的空间,她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夜枭,让人不寒而栗。
她身穿七彩仙衣,眉心一个七彩云朵标志,秀发束成一个发髻,飘渺之姿,更是带上无尽仙尊威压,旁边之人,却有点恐怖,左边身躯为黑,右边身躯为白,面容枯槁,身躯佝偻,手中一黑一白二珠子,正是阴阳仙尊。
犹豫再三,曾敏姗还是去找了叶青。没办法,她实在是找不到人求助了。
第二日清晨,是她与司徒靖恒说好出宫的日子。司徒靖恒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硬是将点寒买通,留给他和夙薇凉一个二人世界。
“是的,最近比较忙,不过下个月应该就好了。”刘逸寒笑着说道。
其余四人甚至来不及思考,身形全部本能暴退,从来没有一刻,否泰心中如此恐惧,如此害怕,这还是修士吗?
“你这次回來是彻底治好我眼睛的吗。”谭雅晴忽闪忽闪地眨着她那双看不见的大眼睛。很欣喜地问道。
时间悠然悠然的过去,伊云时可就不好过了,眼看夏侯幻限的两个时辰就要到了,所谓的佳人还没出现,肯定不会出现,因为他根本没约什么佳人。
芳菲落哭着喊道:“我可以生孩子,我要和三皇子生孩子!”她要怀上三皇子的孩子,她要为三皇子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经过试验发现,僵尸对着鲜血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诚,基本上只要让它们闻到一点血腥味,就会一拥而上的冲过来。有了这个发现以后,他们便开始从哪些非战斗队成员的人中收集血液。
“炼气后期!眼看就要突破至筑基期了。不错。”查看着沈博儒的修为,张天正强压住内心的欣喜,大感自己是慧眼识才,收了一个如此棒的徒弟。
雄瑶诗临行前,让常乐把闪电先放回基地,这样一来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可以通过它在第一时间把情报送到。
她的声音如是平缓若素,那里边儿有着的只是智慧,还有关乎大局从来无所乱却、无从干扰的自信掌控,没有波澜、连心绪宕伏都没有。
神绪忽而轻缈起来,婉儿展了淡色的眉弯,抬眸向那渐趋入了夜的无尽苍穹远眺。
面对她这种丝毫不留情面的语言攻击,明景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飘逸的银发在月光下倾泻,宛如星光流转,美不胜收,他本就绝代风华的一张脸,此时弯唇一笑,就更显得妖孽至极。
“来……跟着我一起……慢慢来……”伊云时带着夏侯幻一点点,让他跟着自己手势而动,对于这门心思,伊云时可是觉得下狠心,一定要把他教会,让他逐渐沉沦在自己的身下,以致到无法自拔。
在东王堡崩塌的瞬间,叶磊直接变回魔族形态,一双恶魔羽翼使他的速度再次暴增。
越想越激动,要不是三戒和尚是个男的,我非得抱着他亲两口不可。
天色倒也不是黑暗,但那微弱的光再加上这无边无际的雾气,总给人一种特殊的朦胧感。
三天前,天空降下一片黑起滚滚的“乌云”,那朵乌云一头撞入了烈阳山,短短半个时辰后,烈阳山就涌起一股惊天的黑气,弥漫开来。
“为何会被攻破?”李然不似孙大力的鲁莽,为人比较心思,忍住了焦急,继续问道。
换位思考,若是骁勇的孩子被谁人害了,他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之斩杀再炼魂,必定让其即便死了都还要承受炼狱般的痛苦。
她左手拽着我的肩膀,一边带着我靠拢魔大人,一边右手不断挥拳,砸碎横扫而来的石柱。
我脑壳里轰隆一声响,胸腔里升腾起一股火气,恍如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上,双拳更是紧握起来。
木叶的四支队伍现在还剩下三支,可以说这一场比赛最大的获胜者就是木叶。
出了这种事情,相关的老师肯定是要调查一下,宿舍内是没有安装监控的,但外面的楼梯口和楼道倒是有几个监控设备。
这话听着虽然很严厉,但语气却没有多重,大皇子也知道父皇是在和自己作戏,于是顺势接了过来。
第80章 昭王嬴季固王嬴朝
墨竹死死咬住唇使自己保持清醒,努力忽略掉头中剧烈的疼痛,她握住手腕上的金属镯子,长渊说过有它在古月仙便动不了她,这是她最后保命的东西了,若是交了出去,岂不是立刻便能横尸当场。
说着他抡起那比馒头还要大上两倍的拳头打中了那家伙的肚子,这么大的力气就算你身体再强壮也会疼得死去活来,而这位仁兄则非常不济直接昏死了过去,最好笑的是还吐出来一点东西在大蠢猪的手上。
许问目光一闪,若不是这长矛黑烟滚滚,邪异森森,简直跟吞天战矛一模一样。许问冷哼一声,一抖饕餮战矛,饕餮头颅虚影扑出,跟吞天邪矛撞到一起。
伴随着四王子的命令,三十五名六翼凤天使成员迅速抽出六翼凤天斩,团团将多美围在了中间,三十五把雪亮的战刀,一一指在了多美的身上。
咕嘟咕嘟将一整罐健力宝都送进了肚子里,抹了抹嘴这才又细心地听王寿一接着讲下去。
曾经的为民护坝的英雄,在这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中,最终展成了凭借一时义气行事的莽撞领袖。
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们都在那里等待多时了,见到了白长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让他们的身边,也不知是谁带头欢呼了一声,冲上前来就将白长水给举了起来抛向空中,他们疯狂了好一阵,才算安静下来。
敏凤泡一旁惊异道:“能是何主方高人?”敏凤山诧异道:“为了迎候朱吧主,我奉大哥之命在此候了两日,虽见有些可疑之人出入,但太特殊的人倒没有见着,难道……”敏凤山不由的又向简房良间这边望了一眼。
花园中遍布奇花异草,最壮观的是一条瀑布从天而降,没错绝对是从天上落下的,瀑布落地成河,河水环绕花园一周。
哗啦一下子,整块的玻璃被砸了个大窟窿,砖头落在了一个空桌子上,到处洒的都是碎玻璃渣,幸亏这时候那桌上的客人已经走了,不然非砸在客人脑袋上不可。
就在吴泽觉得奇怪的时候,吴泽便看到一个浪花向着沙滩涌了上来。
侯爷怒喝,身如跃鲤般腾空直上,周身紫气腾腾如蛟龙怒号,昂首狂嘶一声战戟直破苍天。
“干爸,干妈,我们打算明天回去了。”这事情昨夜里就和杨洋商量好了的。
叶长生一时间也记不得那么多人,只是礼貌行礼,而后在高僧的陪同下,进入大殿,向佛祖雕像叩礼上香。
“他身上有秘宝,可以吞噬元力。”不远处,一带着鬼王面具的年轻人喊到。
“两三千吧,今天发工资,还有我中奖了。”一一把事情说给两人听。
人们慌忙招架,万剑交鸣,始一触,宝塔立刻被剑气击飞,八卦镜金辉瞬间暗淡,大部分武器就立刻被削成了两截,有些人,也断成了两截。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圣洁的光芒掠过虚空,无声无息间,没入了水晶棺吊坠内。
一听这番话,万将军周身的氛围也是陡然一变。尽管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具白骨,但如果他有**的话,此刻他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严乐答应了,然后才不得不挂了电话,不过他手中还拿着手机,一直有五六分钟才放了下来。
此时的祥义对敬贤恨透入骨,因为他打听到了那点丑事是敬贤往外说的。好你个敬贤,你原来这么不是东西!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知道敬贤不会甘心,还会来要那个破庙地方,还有秀琴男人。
这些都是顾老太爷给予的,如今顾老太爷要收回去,他也毫无怨言。
他们几个都忘记现在要对付的敌人是谁了,大壮把手上的家伙一丢,第一个冲上去,先把那刀子给抢下来,可是这刀子已经不在浙三的手里了,反而是在赵晓晨的手里。
他估计刚办完正事儿,没穿老头汗衫。看不到一丝褶皱的灰衬衫配西裤,是往常封焕朝的固定穿搭。
哪怕听到顾云嗔的质问声,也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雷电通过雷牙导入了融合尸人的体内,雷电传遍了尸人全身。融合尸人身上的每一只D级尸人都在痛苦的挣扎着,长啸着。
珍妮见司喃意久久没有开口,以及感受到司喃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疏离目光,就知道了司喃意的真实想法。
“你们玩的开心一点。傲俊陪我去取东西。”我说完就拉着傲俊走去妈妈的房间。以为我们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在妈妈屋子里。
熬到了深夜,总算是将二辑的雏形给忙好了,告别了同样很累的朴振英两人,赵梓翊便直接回宿舍了,回去以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丝毫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
第81章 护身罡煞宗师之力
一身白衬衣牛仔裤随之浮现于体表,看起来整整齐齐,一点虚假痕迹也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聂天行,虽然都知道聂天行没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聂天行伤势如何。
他也没细想过自己的道路为何会如此顺利,甚至他也没考虑过自己对安妮的感情为何与旁人不同。
上课铃响了,有人喊了一句老师来了!王连河有些紧张的看向门口,我一把抓过了水晶球。
“失明?也就是说,这是为了得到能够控制九尾的力量的代价吗?”佐助问道。
也许,还有比把秃鹫弄成死鸟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能够为自己所用就最好。
“谢谢您关心我了,我这就给你装起来。”我装作听不懂她的隐藏的鄙视我的意思,直接让大娘开票,廖母买了五盒原味酸奶。两块五毛钱到手,我很高兴。
另几个也都很兴奋,所以大家决定明天工作时一定要想尽方法打听‘终极’这个线索,可是又觉得很抽象,但是阿柯说她感觉这条路一定是出路,这样就又给大家带来了信心和希望。
这时候我看到了里面出来了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头发上面有点半秃。厚嘴唇塌鼻梁,其貌不扬,可是他的浑身上下的行头,就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哪里,他今天买的硅胶垫已经偏离了位置,遮挡住了赵蔷薇日的身上的蔷薇花。
华淑琪懂这个规矩,不知不觉走到云杉旁边。这个云姑娘,还真是神秘重重。不仅随手就能掏各种面值的银票,连随身携带的衣裳也这般讲究。
现在它终于明白韩狼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但是这结果却是让他恐惧不已。
这没有错,因为说话的就是一只鹰。那只鹰正在竭尽全力地追赶着一个男孩儿,而那男孩儿此时正踩着一个自动变长的钢铁天梯直飞向天际。
胡国山明白了朱总司令来东北的目的,但是听到朱总司令的话,他眉头紧皱,这个任务可不是一个好干的活。
“让老百姓和战士们白天休息,饭我们管了,参与这次行动的老百姓等行动结束后,每人再给他们五斗大米!”胡国山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还是晚上行动。
“晴晴,爷爷吩咐你的事情,你办了没有?”蒋老爷子看着蒋晴晴,问道。
“可是按照之前的规矩,除了本职业的装备就归谁的吗?”橡皮擦撇嘴说道。
一道黑色的掌印遮天蔽日,猛然拍在天空困魔印法虚影的腰上,黑龙发出一声嘶吼,顿时消散在了空中。
听到叶天那诚恳的话,李诗涵才眼神才缓了缓,然后对着叶天说道,“你要的麻辣烫?”。
“为什么”那三个字咬的极重,虽然祝青山和周聘婷盘算的时候,她并不在场,但为了区区八千两银子让周聘婷低头道歉,一定是有她不得已的原因,想来想去除了周县令的官位,他们周家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叶天没有叫醒郑士心,也不忍心打扰这安静祥和的画面,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郑士心。
黎叔看着健步如飞的简蕊怔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楼梯上哪还有她的身影。
“这位前辈,还请留步吧。”莫燃道,正因为他还是苏家的老祖,莫燃说话的时候还留了几分客气。
简煜和简蕊听见陶婉白急切的叫喊声,急忙跑出了房间,就见苏语容人事不省的趟在了地上。
郭子明对肖涛的七赤铜钱更是眼热的,不过他还是想不明白,就算肖涛有七赤铜钱相助,实力也不会强到与一个凝神巅峰高手战平吧。
罗漪进了曲家,也不用通报,带着祝言知来到曲隐的院子前,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嘴角微动,随后不经意的瞄了眼祝言知,发现他的面‘色’还如之前一般,不好不坏,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老大,这不是李如诗吗?看来她真是这里的学生”坐在轮椅上的人对着前面的人恭敬的说道。
咚的一声闷响,殷锒戈的拳头砸在了温洋头旁的柱子上,温洋身体震了震,他缓缓睁开眼睛。
空间太过狭窄,林卿用不多的防御法宝做好防护,一招青拳打向石壁,与她同时三只也分别出招将力凝在点上一同出招。
锦延看着他们离开之后,脸色一沉,看着奕茶,奕茶低着头,有些窘迫,也不看他。
说着不由分说地抱走了萧儿,楚芸怜和萧儿都没来得及说话,琉璃便不见了踪影。
典礼仪式之上,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绵长,云梦师姐和流云师兄不时互看一眼,而后向他们投来祝福的目光。
天狼组织被完全歼灭了,剩余的一些残党根本就不足为虑,别说赵殇会放过他们,原本被欺压过的工人早就自发组织起来将他们抓住并进行毒打了。
第82章 九林会盟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一把扣了手腕拽了起来,就着烛光,见风荻一脸怒容的瞪视着她,全无平日的那派风流。
“……这里只有我和祖父还有母亲,家下人少,比较清静。”所以知道随喜来了的时候,他也只是将几个洒扫的婆子打发了,并不需要做太多安排。
“大师兄,我想看看师父的伤口。”随喜收敛了心中的伤感,对端冕低声说道。
黄县令正要说“你犯了法,依法论罪,该取消考试资格。本官有何不能交代的?”然后就听见梁心铭最后那句话。
按理,皇上已经大肆封赏了他一番,并下令让他回荆州,他若是不回,属于抗旨,一旦抓住了把柄,那是杀头大罪。
陆臻先带孤独善见过了南湖区的刑警大队队长陈耀,向陈耀介绍了一下情况,陈耀让人把打捞上来的钱包拿过来,隔着封口袋看着南笙情的身份证,孤独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太太还是说姑娘的婚事吧。”王嬷嬷深感现在谈论舒瑶的婚事不在惊世骇俗,果然是得有比较的。
白筱冷笑,望向他的眼:“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直接将我们拿下便可以,何需如此大刻周折?”她口虽硬,但视线扫过他肩膀伤处,神色黯了下去,“你为何如此?”他要拿她,根本无需挨这一刀。
几针下去,木子平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人也显得有了些精神。
便可以想象出,这里在以前曾经因为地壳剧动,而造成了地表撕裂,整个大地被撕裂,巨大的熔岩喷发成了一片,在这严寒的北地,遇冷凝结,但是,也吸收走所有的水汽和冰块。
在残余武将的保护下,所有诸侯都开始带着整个大军向风柱远处急速退去。
四喜进来之后直接一把捂住了那个男人的嘴,然后另一只手伸到前面来,手中锋利的匕首,瞬间划过了男人的咽喉。
“那么,我决定加入金刚念力的大阵,尽我所能吧!”大系统的魂魄,念出真诚,令墨羽飞很欣慰。
“放心吧,即使不动用圣兽变身和巨龙变身,我也有着七成的胜算,毕竟自然之力和圣光一样,都对死亡之力有些一定程度上的克制效果。”罗杰微笑着说。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脸上带着欣喜。如今的水晶斋是天下商会最大的经济来源,水晶斋生意火爆,则天下商会才能好好发展。
今天的中饭洪玉也被叫上一起吃,洪玉心也大,反正你是老爷,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等朱厚炜懂筷子了,他也一声不吭地开吃。人虽然瘦,但吃的真心不少。
为了追求在战斗之时的绝对理智,御兽宗先辈经过数百年的苦心钻研,终于创出了如今欧阳玄达所施展的这一套绝学:兽神啸天诀!在人性之中培养出兽性,进而做到在战斗之中的绝对理智。
“没事,你加入金刚念力大阵吧,和黄象祖一样,为大阵坐些贡献,这里需要你!”墨羽飞开始鼓动大系统的魂魄。
就在当下,一缕余晖,从屋檐的砖瓦缝中穿过,刚巧打在了一处,一个慌忙奔跑中的男子。
他们自然知道苟老板不是在说假话,因为肖天浩身持的这支军用撸子太熟悉了。也只有保密局这样特权的机关才佩带这样射程远,威力大的军用手枪。
史茅坑奶声奶气,道,月儿姐姐回来一定会先去无支湖的,我要在湖里等她。
老君扬起手,轻轻一点,随即无支湖上方出现了一方透明的结界。
土蝼神君面上有些为难,它越不说,无支月越觉得好奇难耐,左思右想,见强问不成,心道,找个机会一定要向它问清楚。
梁宜贞的手伸入挎包,下意识地握紧灵擒爪。而穗穗因着害怕,一直紧闭双眼,哪里知晓这些?
果然,这新配的药粉没辜负她所望,一下子就把风玉楼给放到了,而风玉楼虽说武功不弱,像这种夜探香闺的事,都能做到让外面的护院毫无察觉,但却就这么容易的,被若云给一包药粉就放到了。
西湖波光潋滟,一艘不算太大,但却十分奢华的游船上,时不时有乐声飘荡在湖面上。
等陈炼离开后,本打算按照陈炼说的,跟着城中百姓一起离开的她,却突然坐了下来。嘴里嘟囔了句,“你让我离开,我偏不……”顿时一副有些调皮的表情显露。要是陈炼看到,恐怕非得惊呆了下巴不可。
倚红自然也欢喜。真爬上了“龙床”,即便是个傀儡皇帝,自己也能混个皇妃当一当。百年之后,家族门庭生辉。
台下再次发出了欢呼声,陈少荣看着牛莉在那里眉飞色舞,说的那个起劲。
薄景行已经换了常服,他清冷的眉眼,目送着白雪离去,摘下眼镜擦了下,便起身去了住院部。
可大梁最大的人物就在皇宫中,还有什么人值得被称之为“大人物”?
至于剩下的那十二种竟境,许守云决定得先找姜桂和姚广云咨询一下,再做决定。
他们想要从迈克医生这里得到指点,哪怕能领会一点点,也会受益无穷。
才将房门拉开,十几双耳朵以侧听姿态,云水坊众员工全都挤在门外。
走在前面,总感觉几名舍友在后面冲着自己指指点点,满眼嫌弃的目光。
人还在聚集,真的是越来越多的人了,马路上已经人满为患了,都是后面来的,陈少荣知道,演唱会要结束了,提前得结束了,因为再不结束,就可能要出乱子了。
林凡非常灵活的走位,无形中诱导着红了眼的孟悯月,朝地上一具具尸体射出子弹。
这声音,像是银器相撞发出来的,这让她脑海里不禁想到了那日在酒楼下撞到的少年。
四面回荡起一阵阵回声,在这封闭空旷的地下水域中十分空灵缥缈。
第83章 张远想干什么
“破!”在经过无数次冲击之后,木森心中再次怒吼。他额头有青筋密布,虬曲盘结,极其骇人。
这些土著人的身手根本不像他们上山下山时候的样子,在丛林里像是野兽一般迅捷。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追踪到他们。
看到如此情景,王平安感到很欣慰,因为平安部落的百姓都非常信任自己,只要他说有事,大家都是有条不紊的多到了安全的地方。
实在是张烨这只鬼魅实在太奇葩,所以这老者很想抓来研究研究。
新开这两座矿,本来就是以王玮为主的,他主持这两座矿的开采,为的只是和王玮维持关系。
两人甫一出山洞,便警惕地望着四周。没有办法不警惕,前天的兽潮实在是太酸爽了,而且昨天还不断有凶兽发疯狂奔,他们在山洞里都能感受到那股暴烈。
“你们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来到演武场后,看到众人如此疯狂,木森先是一阵感动,继而大喝道。
“备战!备战!”石陕冲着十万大军咆哮道,在咆哮的同时,石陕和那十余名将领一起后退,他们要退回星辰碎片,结阵自守。
作为百族精锐,屠灭人族的尖刀,竟然要跟人族媾和。还能不能要点脸?要点节操?
若有千万此等精兵结成战阵,敌方的四阶道术也会受到很大的削弱。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用那么大的力量,看样子是因为防守球员的关系,只不过你的身体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要不然你也做不出来刚才的那些动作”,伦纳德点点头说道。
有随从主动上前敲响大门,片刻之后,中门大开,一行人连车带马一起进入府内。
李福民沉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除掉他,但是不的不说,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说到这,李福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暂时除了对付倾城集团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对付凌天。
“接下来的比赛,是迈克来打控球后卫,如果教练的安排没有什么问题,你应该是会出现在第二节的比赛里,到时你就尽可能的去打比赛”,乔约翰逊继续说道。
“这些车,我看都得送拆车厂的货,不如这样,送拆车厂也没几个钱,不如您收了凑活着用?一台两万?”胡桐看着吴邪嘿嘿笑道。
那么的话,在这事情的背后,除了余老太太的推手之外,理应还有其他人。
所以,春福垂睑,轻咬着唇瓣,努力的动脑子去想这事情的关系厉害。
下方的修士彻底沸腾了起来,他们没想到许阳一出手就是杀招,直接斩杀了沧海宗的夏纹虎。
恢复了一丝力气,他再次回到了洞穴。给古魂修复了神魂之后,他便再次学习兽语。次日,依旧是进行这如同地狱训练的修行。
余世逸的思想跟福多多不在一个层面上,互相的思绪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了,凤凰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吧?”劳拉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笑着对金刚道。
然后,就看见都已经跪在地上的陆丞相,还在伸手往她这边抓来,就好像她抢了他的宝物似的。
大佬就是大佬,一边看着主神那浩如烟海的兑换列表,还有空闲跟你们说话。
然,她转念一想,这世上又如何会有纯粹的好人呢?即便是坏人,也不一定是纯粹的坏人。成人的世界与孩子的世界不同,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之分。
而以普通人三倍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专业的训练,虽然可以成为以一当十的高手,但是想做到林越这种程度,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完全预测弹道闪避子弹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东说完,看了一眼闫闹闹,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有再跟她说什么,用眼神给陆君恺示意了一下,就拉着雷绮就走出了他们的房间。
那些人瞧着自己因无法瞧见叶暖雪的真容,便当真开始商量着要往柳媚楼里边爬。
面对周围人的询问,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回答,开始分享自己此刻的感受和经验。
陆夫人阴气森森盯着江染染看了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想去掐她的脖子。
“我这是在哪?”刘夏有些虚弱的问道,她只觉浑身无力,感觉不像是受了重创,倒像是有人把她的魂给收没了似的。
“看什么看?那是我儿子粮仓,没有你的份~”李慧红着脸却很坚定的说道。
他救夫心切,哪怕是一点希望也不会放弃。何况这个神奇的少年,一言说中郡守的病症,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了。
“好的。”那个瘦子道士的眼睛依旧是放在了刘维维的那扇门上。
孔雀神色未有丝毫变化,身后浮现一个巨大虚影,美丽非凡,只见虚影振翅开屏,尾翎上的巨眼激射出一道道金光。他又一挥手,艳丽蓝羽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亦是迎了上去。
不过端木康出现在这里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要得到那半部神农医经。
胃里空空的绞着难受,委托者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而且手臂细软腰肢肉乎乎的,看起来身娇肉贵没受过什么苦。
第84章 在二爷你眼中我等这些江湖人都是一场笑话吗
起初他还打算着,找个什么时机再去找红姐把棺材钉抢回来,毕竟这玩意就算是对他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肯定不能够流落到别人的手里。
而在一旁的夜枭和极天两人也是点了点头。他们同样把事情和各自宗门说了一遍,并且得到了宫主的同意。仙神大军自然是要组建,而这一次他们来此地,也是为了商议如何组建。
“住手,你们这帮奴才。怎打我老丈人,不想活了,呵呵!老丈人你太古板了,你看我是请张媒婆来你家提亲的,你不答应这咋说的过去。这样我今晚就给三妹圆房这婚礼过了元上节再办。”这田老二笑道。
但是,强行突破失败后的反噬之力,也是极为的严重。所以那个时候,他趁着王猛没有注意,便是果断逃走了。
然而走出大厦之后,却发现多出了一辆车,还有专人等在了那里。
这态度让杨宏迪忍无可忍,毕竟那么多眼睛看着,他何曾如此下不来台。
等到发育完全了,再加入他们也不迟,到时候甚至可以借用异能组的资源去寻找父母。
青龙则是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心寒胆颤的古怪笑容,其他败天宗的长老,弟子,全都吓得扭头就走,想要冲出这片,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地方。
纪慕依明明还想要说什么,喻以尘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赵若烟把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听完这娘们直接捂着肚子笑,说太精彩了吧,跟写拍电影似的。
根据李政对姬轻衣话中的了解,这个丁隐,是一个带着口罩的人,因为他从来都不会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带口罩的人,那么一定就是丁隐了。
夏紫凝一边坐位裴元蕊几人坐着,另外一边是司徒清羽坐着,君子澈两人进来,只能找两边别的空位。
他早有预谋,在协助杨烨铸造赵云战偶时,便悄悄留下后门,故一下成功,灵体合一,尽掌战偶傀儡之控制。
许韵虽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可公司上层已经风起云涌,她再不回去,估计那帮老头子就要派人来抓她回去做公关了。
这老头完全不懂怎么泡茶,不是茶叶多得茶壶装不进水了,就是茶叶少得没味。
下一秒,许韵就一屁股跌坐在热气腾腾的温水里,摔成四瓣,浴巾也彻底散开。
义通市是个三线城市,三线城市的城中村,楼房是有,但街道两旁到处可见垃圾堆,而且到处可见光着膀子的大汉在街上行走。
李政自然是不知道江晴雪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也会震惊的,因为江晴雪还真的猜了个不离十。
能够出现在这种几乎专门给干部看病的医院里的,那出身绝对的是根正苗红,祖上十八辈的贫农的那种。
这一刻,她不悲不喜,无欲无求,就仿佛是这世间红尘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一切的往事,都如同是过眼云烟一般,随风飘散,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位法师请留步,能看一下您的邀请函么?”就在这时,两名黑衣人迎面走来,温和有礼貌的笑道。
但多次连用双系幻力,并且一直多于乐竹使用次数,银面幻力非但没有枯竭的征兆,似乎还还增强了?
污渍拭去后,白色的清泓闪闪发亮,平滑如镜,又有日光和海浪欲跳出来了。
如果说对方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公子,兴许她还能坦然接受,可偏偏……却是像他这样的身份。
“恩,有点事情。”简莫凡只是专注的开着他的车。心里还在想等下要怎样给颜沐沐道歉。
“勇气之刃!”手中忽的一下冒出了两道白色的光刃,邢天宇心中一喜,这两把光刃由纯白色的光线构成,没有剑鄂,只有两道细长的剑刃,好像白色的琉璃一样握在他的手中。
其实乔慕云没到场,无极尤其遗憾,早就准备好的绝心丹虽然没派上用场,可同台对比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哪是随时都有的?
阮海顿时傻眼了,自家老婆啥时候这么猛了?难道下面还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此时此景,星野纯夏也想到了两人上次见面是和现在差不多的情况,爬楼,然后倒茶坐下聊天。她复杂地看了眼坐在身前的男人,低头去看蒸腾的白气。
一顿饭大家宾主尽欢。晚上刘刚就住在顾祁深他们院子的厢房里,看着以后自己住的房间这么好,刘刚美的乐个不停。
周正烨在单位心里想着王桂香的事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内心的烦躁怎么也排解不了。索性他安排了一下工作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制药厂。
三个男孩子非常懂事还有礼貌,家教非常好,韩义先真是佩服何雨涵,也佩服何雨涵的养父母。
望着前方各种法术光芒亮起,法师分身伸出手,一根晶莹剔透的法杖开始凝现。
在五十多级里,出现两次猎杀任务,而且这次的目标人物,他当然认识。
银色光华猛的一闪,萧墨和明与玥两人瞬间冲破了周围暗色丝线的重重阻碍,显现在不远处,紧接着水色光华闪过,两人再次消失不见。
叶倾颜皱了皱眉,看看靳司丞,再看看简晗,眉头不自觉的蹙紧。
陆黔秒懂,把一旁的石凳搬来坐下,让她的腿搁在他腿上,他熟练的开始揉捏。
舒建国这才抬头看去,发现是林挽月的手下,他的身体抖得像筛子似的。
叶倾颜正睁着大眼睛看他,甚至眨巴下眼睛,不动声色的看向了靳司丞看的方向。
“皇上,他是好人,你就从了他吧。”什么跟什么嘛?斯凤偷偷瞥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好笑,想着为何金嬷嬷总是喜欢往这方面思考呢?
顾桉看着眼前之人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记得师兄跟他关系不错,上次师兄还跟他友好的手碰手。
第85章 今日武卫衙门诛灭赵家和其党羽诸位江湖同道做个见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洛蔷薇说到做到,每天都会去盛年集团给墨时澈送一日三餐,全都是营养师搭配好的餐点,没有一天耽误过。
不管是为了她变成她喜欢的那个‘墨时澈’,甚至是她让他自残或者杀人放火……他都能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宋俊峰手里捏着手机,摄像头是开着的,警察执法现场,无一遗漏的录了下来。
明白是明白,可恐惧是一种情绪,不会随便的随着她的话而轻易消失。
她目前只有四星级雪灵圣的实力,对上洛轻岚这六星级雪灵圣,根本没有一击之力。
李欣茹能够成为奇武院的高级导师,肯定是非常有能力的,可如果跟另外两个&bp;甲班的导师一比就存在着劣势,毕竟那都是资历非常深厚的高级导师。
“那前辈的意思是?这精灵圣水潭,还有其他的妙用?”楚烨闻言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想必在浸泡了这精灵圣水潭之后,一定有比增加修为更加珍贵的好处。
老者可是命尊,这个眼力自然没有问题,何况萧羽根本没有隐藏,先前云依看不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实力太弱的缘故。
“你的伤,似乎已经触及内脏了,这是外放级的疗伤灵丹——复元丹,你拿去服用吧,这样对你的恢复更好。”秦怡儿向着楚烨递过去了一个青花瓷瓶。
“你难道一定要把我们两个都逼上绝路吗?”枯月尊者对着楚烨说到,而在他的这句话里,充斥着一股毅然决然之色,似乎是打算和楚烨拼命了一般。
但走到尽头却不代表已经到了血湖,前方有一条血河拦住了道路。
日军也做鸟兽散纷纷向两侧的山体茂密的灌木丛中扑去,一是躲避毒蜂,二是躲避弹雨,他们做的选择毫无问题。
“呃,该不会抗不住吧?”叶飞心惊不已,他的倚仗也就是客栈了,如果连客栈也抗不住,那这些人巨型蜥蜴的攻击下,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里,要随时都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战斗。
一行人早上八点从白云武校启程出发,来到L市的时候,是上午九点钟。
“我怎么了?你刚才还不是做了同样的事情,你刚才怎么不说自己,反而现在跑过来说我?”面对王铁塔的指责,凄美格调丝毫不做退让。
考虑到周边国家距离有远有近,所以给众人都留下了充裕的时间,拍卖大会定在了五天以后举行,地点就在幻月王宫外的军马场。
很久很久之后,他睁开了一只眼睛,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接触到地面。
因为配重投石机一时之间无法在城中展开的缘故,攻打沙特尔教堂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那个跟在妖府少君身后,畏手畏脚笨嘴拙舌的白溯,就要这样草率的死去了呀,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她呢。
“足够了!”叶寒低声道,随手拉起吕玲燕转身便往南边行去,白君夜跟雷皇辞行,也迅速跟了上去。
甚至于,如果李叹当真能将宋折衣这倒霉孩子阉了,也算解了我的一桩后顾之忧。
“公子,待我一试这土坯是否强硬。”这边典韦听了肖毅之言便道,一边说话一边还脱下铠甲看起来很有些要一撞面土坯的架势。
林逸风微微的一笑,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黄克武这哪里是在请教自己的名字,这分明就是想要回去之后调查自己的底细呢。
韩檀梦手中没了筹码,发现自己面前是黑漆漆的枪口,像是才回了神,转身就跑。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不对?你跟我一样不属于这里,你不记得了吗?振作点,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叶寒提高了分贝。
“谢谢你。”宣歌待魏三等人离开以后,这才望着林逸风致谢道。
无论那些地痞说什么,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去相信,进而愤怒地中伤云阳。
他朝她走来,嘴角挂着淡淡的虚弱的笑容,眉宇间满是怜惜和宠溺。
接着其狠心之下一咬舌尖,口中吐出一团精血散入黑雾中,一瞬间而已,黑雾疯狂涌动,竟缓缓形成了一个黑红色的漩涡,漩涡高速旋转,渐渐遮蔽住了幻影神将的身影。
我靠!真是太给力了!苏晨洋暗暗惊讶,在宫主身上他看到了强者应有的气质,那种霸气,那种不容置疑都深深震撼了苏晨洋的心灵。什么时候,我也能与强者为伍,五万精锐在他眼里不过如同蝼蚁一般。
“没错,是八万。”我看着他脑门上最后不动的那个数字,肯定地说。
说完顿了顿有些伤感道:“爹老啦,我想以后他能有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拓跋韶没有说话,只紧了紧抱着萧洵的手,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夜间凉风阵阵,比白天却是要舒爽很多。
夸特心里叹息,一个王者不肯定家臣的价值,时间长了家臣还有必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给他看吗?反正都会被骂成废物,他们不如就当个废物得了,反正大家一个跟着一个伙伴很多也不寂寞,哼哼。
卫长风见已经没办法阻住莫吾尔,干脆也就不再去看,转头去看赵自安。只见赵自安正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这一下摔的够狠,疼的他呲牙咧嘴。
卫长风向四下看去,只见四下的士卒们纷纷向他拱手,既然有军令不得大声喧哗,士卒们自然不敢如赵将军一样低声说话,但他们的手势却十分明白,那是对卫长风的佩服和支持。
马勇一挥手,不做理会。他如果是白起,肯定也会出击,只可惜现在他是整个左二路军的统帅,不然他单枪匹马也会冲出去,生死关头如果连这个心都没有,还称什么好兄弟?
等到了正街上后,薛今却是根本没看到林锡和萧言的影子,目过之处,全是灾民,但正街上,已经架起了施粥的棚子,那些灾民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第86章 一颗人头黄金千两
褚蕴藉、夏靖、鬼猴等人也纷纷派遣派中精英前往。与此同时,许多散修与世家子弟亦加入。岳琛等人则留了下来。
此时任务大厅中已经人满为患,然后那些外出做任务的都赶在今天回城,参加一年一度的星沐节。
”知道了,师傅!“体格健壮的鬼手话也不多,但执行师傅的命令毫不拖泥带水,当下便疾奔而去。
忽然间看见前面地面上长着一簇茂盛的青草,正好是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脑中机灵一动,所谓急中生智就是现在他这个情况了。
“天下第一高手,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只能倚老卖老罢了。”凌天云张嘴一咧,朝完颜无敌嘲讽而道。既然得罪了对方,那么就不如索性多骂几句,得罪一次也是得罪,两次得罪也是得罪,自己还可以过过嘴瘾。
孟南傻了般,嘴巴张得河马大,脑瓜子有点够用了,哥测试时明明没有星根,现在突然进了一星班,而且还有淬体二层的实力,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中担心的的确是二族的没落,只是他所选择的崛起道路却与白蛊大相径庭,所以才落得如今兵戈相向的局面。
说起华夏古都,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北平与金陵,最多再联想到长安、洛阳、开封等历史名城。
“冲霄老祖,这里可是我天军部。”在白袍老者出现在夜天寻前方的同一时刻,方牧的身影也立即出现,冷冷地盯着他。
麻衣少年笑了笑,说道:“地秘之境便可以御空而行,有诸多不可言的神奇之处。天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有三重境界,而超过天玄便可以向着浩瀚星空出发了。”。
男子下意识的停止住脚步,扭头朝着后面的那一大截超脱路看去。
修士天劫就那么几种,最厉害的无疑是那三种禁忌天雷形成的天劫。
当身影完全从阴影中脱离出来时,看着他们熟悉的样貌,君严的心紧了紧,因为这两人正是在掉落过程中与他分开了的辽远与万大少。
林念念欲言又止的看着林渊,随即在林渊眼神制止之下,乖乖的闭上嘴巴,往自己在宫殿中的某-房间走去。
“然后呢?你不是想要破坏阵眼吗?你打算怎么做?”苏叶淡淡地说道。
夏时光也跟着笑笑,心里却觉得,事情肯定不像梁云川说的这么简单。要说起来,倒更可能是夏氏集团近些年臭名昭著,让人望而生畏了。
刘琦没有认为他一到来就能够攻下临淄,而且如今刘备正如困兽之斗,稍有不慎,还会伤及自身。
下一刻,他们行走在道路中,而且步伐几乎是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进了更衣室,何笑之直接一个耳巴子拍在曾一掌的脸上,把他打得很是懵逼。
“应该没问题,之前我们才说过话的。”奇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盯着擂台,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
稀有道具:引力项链。介绍:使用后可获得十分钟操控引力的能力,一次性。
方才周玄还不曾想到,如今他彻底了解了此方世界的信息以后,想来他所探查到的那股独特灵气,必然便是万宝鼎中所吞吐的宝气无疑。
这是霍芬海姆从未有过的历史,也就难怪霍芬海姆球迷和队员们的疯狂庆祝了。
只不过,他们派人来请刘大炮,刘大炮没有答应,既然摩洛哥当年肯做出巨大的让步,现在还是要给他们面子的,同时,刘大炮说服来人,让他们稍安勿躁,效果肯定会有的。
喜不自胜的卢崇新和孙佳蕙当即打了各自部门领导的手机,表示第二天星期五要请假,而且下个星期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上班。
而且,原本打算给钟儊虹出片,刘大炮也推了,钟儊虹签约过来,一直都被公司晾着。
“哈利在这呢!”刚回到帐篷的巴格曼拉着手足无措的哈利大声说道。
当石子下落到一百米处时,能够看到偶尔会发生轻微的抖动,这种抖动不是人为控制造成的,而是魔力控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
这么说来……德拉科现在很肯定,唐宁是想和他搞好关系的,但可能因为他此前的行为不好表现出来。
“不是~~~”只是话刚一说出口,工藤新一就察觉到不对了,脸色通红,尴尬的摆着手对着他们道。
魏冉因为刚调过来,所以还没见过王家宝,自然不清楚王家宝的可怕。
他双手一颤,王翁媭,这是他第一次得知母亲的名讳——张贺只知他的生母姓王,是太子府的家人子,是以称呼他为王曾孙,却不清楚王氏的来历。
就在这个时候,白鸟任三郎。意外的接到了,今天传到了警局的传真,不过对于这个现象,目暮警官倒是看得十分的平常了。
两边说定,林清婉让尚老夫人安心,便提了告辞,至于尚家分家的事则不应由她来提。
其他主力队员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有庚浩世对此感到特别的不爽。因为,上场比赛的时间少了,灌篮的机会也就少了;灌篮的机会少了,获得系统奖励的机会也就被大大延迟了,所以庚浩世才会觉得很不爽。
刘病已很头疼。一边是忠心为国的国宝级老将军,一边是情义深重的老婆娘家叔叔、和作战积极的少壮派将领,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都不好得罪。帮理不帮亲吧,对自己说不过去;帮亲不帮理吧,对天下说不过去。
不经意间经过了园子,嘴里面说提起了这一句之后,太一总算是知道了,昨天怪盗基德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了。
“艹!我他妈算是服了你了!”秦宇在屋内无语的吼了一句,随后将房门打开。
婉姐儿与他们同龄,见郑琪的次数更说,所以郑易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兄是怎么早早的喜欢上她的。
次日,是桃花源村一个极为重要的时刻,因为老村长将在今天死去,而后换成新的村长,但所有的村民还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第87章 仙武同修假丹锻器诀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一个值得上官凤爱的男人,那么自从经历过上次上官凤的舍身弃命后,楚殇会果断的放手,成全他们。
“那姐姐可有相中的人家儿?想来也不会比威远侯府门第差吧?”这是准备打哪家姑娘的主意?罗轻容满面含笑,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这对夫妻了。
冷路满是委屈的看着箫景炫,发现自己好像特别不受欢迎了,就换了一个错,好歹给个改正的机会哇。
“可是……”杜美珊的语气故作迟疑,她怎么会不了解安维辰的用意。只是,她一边希望安维辰这么说,一边又憎恨着安维辰这么为丁雅兰考虑。
“知道了,”罗轻容率先冲锦瑟居福了福,自带了两个弟妹要离开。
梁元忻是个男人,又是未来的太子,私德有亏终有过去的那一天,而纪沉鱼,就算是以后做了一宫之主,这也是她的暗伤,随时会被人诟病,罗轻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是要闯一闯的。
说到这个,陆羽灵机一动。制造类技能自己也有一个,因为实在太废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难怪我说他好好的,干嘛要辞去旧金山的职务呢!”哥哥笑着说道。
“你觉得,梦里水城建得怎么样?”看了好几天风景,箫景炫突然这么问。
秦凡还记得,高中的一次聚会上,这家伙喝多了酒,把江洛雪给调戏了。
大妖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一百级,而朱太烈现在,实力实在不够。
谢胧月也是微笑开口,她同为大魔导师,对于青云法师也是佩服的,起码她便没有这等魔法造诣。
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给莫凡打个电话说说情况的。然而这么糟糕的过程,她实在没勇气打这个电话了。一想到枉费了莫凡的一番心血,她甚至当下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上一场。
里边土屋的门打开着,屋内看得清清楚楚,一张矮脚方床,被褥胡乱堆叠成一团,床旁边桌面上零碎的放着些杂物,有个敞开的铁罐子里装满了铜钱。
尤其是他笑起来时,眼中仿佛有波光在荡,漾,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周芷岚当然不会住进别墅,只是江元瑾和她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她便一定要去,说是要帮他收拾家里。
“各战区部署怎么样了?”蒋介石感受着车窗外的欢呼声,这一次集会游行是让他唯一一次不担心出问题的集会,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蒋介石关心的重点已经不在于抗战了。
“真的?”江山大喜,虽然天玄宗毁坏了不少建筑,但花点钱修缮修缮,拿来当大内机构的驻地,还是非常有牌面的。
“不管了,先发出去,至于美国佬怎么想,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得到这么一份情报,池步洲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耳机戴上之后,将一串代码发了出去。
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甘宁就要拍死,刘璋赶紧拦住甘宁,这要打死了就不好吃了:“拿个盆子装些清水在里面……”看着这些人有点迷糊,刘璋差点就下手自己去了。
“目前看来,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个钱医生,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思彤为什么要设计让我去挑战执年太岁?如果这个动机没有解开,剩下的事情也不太好办。”徐天说道。
但战绩却一直沉浮不定,至上一次夺得德甲冠军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球队却依然没有复兴的征兆,这支曾经与拜仁不相上下的同城俱乐部如今已是虎落平阳。
“没事,我会注意的,巴不得他来找我,正好拿下。”嘴上说着,李正一心里想的却是等有空,无论如何都要再去找闵毅信,成不成都一定要交个底,自己好早作准备。
“诸位,只要现在我们立即宣布可以捐粮获爵,那么必然会极大的增长富商豪强收购粮食的**,如此粮食价格必定会暴涨。
李母终究是心疼儿子,第二天见他仍然没回,便一个电话打到网吧,让邵琴叮嘱李正一,别忘记给自己弄点吃的。
远处的祝融老妪明显有点想要说不公平之类的,可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如果突然说话,说不定还会干扰融儿的发挥。等下有了危险,她肯定会上去救下她。这毕竟是自己的下一个传人,绝对不能有了危险。
不要去招惹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这是通过无数血的教训积累下的宝贵经验。一些人由此发现,原来人可以活得那样自由自在,根本不必抱团取暖。
景邵见太子垂询,一股自得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楚王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谦虚的向他询问。
自持绝顶聪明,能言巧辩的无双面对此时义正言辞,威风凛凛的张拙灵,一时间头脑一片混乱,已经理不清思绪了。
我眼前一黑,紧接着带着温度的鲜血和啤酒沫就顺着我的脸上流了下来。
第88章 千金灵玉
其中一个铁盒子,装的都是些铁钉之类,现在已经锈成一个疙瘩。
让对方加入公会,造福的不是他们俩,是未来进入公会的所有成员。
想到补课,单菲菲就想到宿舍的几人,她们的成绩非常好,尤其是洛舒瑶。
钟鑫源也跟陆梨说了对不起,他没想到伯母竟然会做出这种拿符水泼堂姐的事情。
眼看着事情进展的愈发顺利,就等着卑留呼完成对秽土斑身体的改良。
林一见状知道这是有戏了,连忙眼眸一弯,嘟起嘴朝陆妄胳膊上蹭了蹭。
季之臣是刚刚听到萧瑶瑶的经纪人说看到一名男子进了陆梨的房间。
高三学生大多为超凡者,有着千奇百怪的超凡能力,若是继续沿用以往的高考秩序管理,根本无法杜绝作弊的情况。
极端的恐惧,让他们丧失掉面对江寒的勇气,狄狰拉着狄摩完全隐没于艳尸护法体内。
好在,有白果变态的治疗量,加上两人的生命值都比较厚,虽然惊险,倒也没有挂掉。
冷伊人警惕地盯着阿娇,想要伸手将她推开,却又忍住了,也是个可怜鬼。
但是听到她说,“这是我们的家”,林御的心头又情不自禁地有些发软。
那莹莹一听,不觉粉脸又含泪了,苦笑道:“王子殿下又瞧不起咱们了,如果殿下真有心思陪陪莹莹,不如,咱们去秦淮河上,如何?”说完,脸上已是期待万分了。
至于现在虫族被赶到星球里,被封印住了之后,人类对虫族的重视恐怕还要降低几分,再加上脑虫被抓,再扣两分,对虫族的压力骤减是正常的。
一般而言,能成为神斗士的人万中无一,而要从圣斗士升级到神斗士,耗时数十年毫不夸张,甚至百年都有可能!因此,那个斗者已成为传说,被世人所敬仰,他就是张无极——逍遥神斗团的创立人。
温景湛本就是抱着看一下自己心理问题的目的来的,这会儿听到他的话却忍不住露出一个略有些诡异的表情。
最为奇特的是,哥哥莫冲皮肤黝黑,妹妹莫夭皮肤雪白,一双眼睛却都是椭圆形的,瞳孔竖立,看上去稍显冷漠。
他明明已经在机场到林家的一路上都安排了人,让他们时刻注意保护好林锦玉的安全。
眼下也只能光着身在床上不断扭动,想要挣脱束缚,但却已经晚了。
“黄陆,你给我安排个高档点的地方,我宴请客人!”张家良没和黄陆多啰嗦,直接开口说道,自从黄家势微之后,黄陆给张家良打过几个电话,意思很明确,是紧紧抓住张家良这颗救命稻草。
第三甘蔗种植园的管事叫阿满,&bp;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没有多少管事的架子,亲自带壮劳力提刀收割,&bp;甘蔗被砍倒后就顺着田亩排成一溜,&bp;等会儿拿两根绳子一拉就能成堆。
怎么会有这么听话的孩子呢叶妙有时候都宁愿他调皮一点,有一点孩子样。
莫言等人冲了出来,迎接着洛天幻安全归来,当跟着莫言他们踏入那庇护所的时候,洛天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我国也一直乐意为之!”何振松开丽的手笑着说道,目光的狡黠一闪而过,这种空头支票说起来倒是毫不含糊,国际关系的交往也是虚实难辨。
赵奇张了张嘴,就见出去打探消息的谍部和侍卫已经到了门口。得,专业的来了。
华旉被上了一年学的吕布堵得面红耳赤:“那……那是要束脩吗?我这就回去准备。”竟然转身就要跑。
这里是京里特色菜的一个大酒楼,生意一直都非常好,消费水平非常高,动不动吃一餐饭的花费都在几千上万。
两人在房中说着要做的事情,穗儿则是去叫周远,只是过了一会儿,周远没有等来,却是等来了卫嬷嬷。
覆灭魅影剑派令他获得不少积分,尤其是先天境界的剑魔石中天,贡献的积分比赤脚仙杨奉还要多一些,再加上其他高手的真气,零零总总算下来,属性界面上存储的积分高达47000点。
回到菠萝岛的船队,接受了菠萝王国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看到他们带回来的各种水果,菠萝国王惊奇不已。
抱着这样的心态,两人总算无声无息的退到了安全地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也不用一直拉着手准备写字了。
西蒙这次直接带了两个珍妮和三个孩子出现在大家面前,算是公开承认了这段时间的某些爆料。
赢不赢是一回事,掘金队今年的目标就是摆烂,但球员们要找回场子。
魂魂见没有人理他,自己向那个怪东西游过去,他觉得,那个东西不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蹊跷。
仅剩的两只T3级丧尸,显得孤独无助,尽管归属与高级丧尸的行列,尽管仍占有数量上的优势,这只是一个躯壳,表象往往会迷惑人,王齐天一对二,却并不占下风。
主要还是美国这边,老鹰队过去两年已经足够优秀了,除非更进一步,不然他们现在补强了的阵容,打这么弱的对手,除了提一下老鹰队已经三连胜了,一句多的评价都很难给。
“可惜了。”墨遗憾的摇了摇头,一道光芒闪过,手上的棋盘已然消失不见。
萧晨见到自然之神的眼中发出一道神光,能量的洪流穿过了他的身体,破开空间的隔离,一直去向了那个蓝色的星球。
塔西娅在自己房间里,搂着一个抱枕,坐在床上发呆。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第89章 丢掉的丰田县城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说着,所有的佣兵全都半跪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心口,以表示对鹿一凡这位绝世强者的尊敬。
想走就走的旅行是那天何璟晅跟她形容他们这一次的行程,因为走之前何璟晅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路上会遇到那么多的艰险,但是他不愿意复述给蓝梦听。
大家一个劲的热情期待,希望菁菁再表演一段舞蹈,他们都没见过这么绝美的舞蹈,而菁菁的身段可谓是可以比拟赵飞燕,在掌上起舞。
在这赤月星中,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神星尊后期强者了。不是说以前没有出现过,而是出现过的,都选择离开这里了,再不离开这里,怕是连突破的机会都没有了。
桑垣一直留在盘古秘境中,因为她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以至于她的修为一直停留在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上,也是因为她的自负,认为没人能威胁到她。
主持人一口气将新娘名单念了下来,饶是他主持功底深厚,也是差点卡壳,这场婚礼好几个新娘子,可真是太独特了。
这特格地君看起来像是被激怒了,实际上就是不想跟易天云玩下去了,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哈,这不是还有我吗?”叶凡笑着想抱李昭君在怀中,但被李昭君轻轻推开,很显然李昭君在叶凡家里还有些放不开,尤其旁边珉殇还在打量着她和叶凡。
打了几个耳光之后,李政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几个李家的中年人看不过去,都过来劝阻,结果被李阳一把推开。
在第六十五年的时候,二人自打飞升珠星界后,就一直闻名而未见面的的神策、神卫两军也组建完毕。
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怎么能任凭别人上嘴唇碰下嘴唇,凭空变没了。
宋嘉见夏槐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没接着劝,只将那些人捆绑好,准备打包送到衙门。
而刚赶过来的三位法相更是脸色难看,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显然是被伤到了心神。
但凡谁和他作对,他都要将人收拾一顿,治理得服服帖帖;一旦有人向他服软低个头,他也会放下态度,什么事都好说。
「至少得给孙传庭一些时间,让他再多练一些兵马。」陈新甲也知道皇帝的话有道理,但是贸然进兵,胜算不大。
季聿临没有意外,能让阿烈摇着尾巴围着转的人,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人。
虽然他们都知道,领头者其实只是为了讨好某人才这么上心,但他说的话确实没错。这武悼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选了今天,为了避免后顾之忧,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份安排在这里。
此时王阿婆家外面汇集了不少跑来看热闹的乡亲们,都一个个心照不宣的听着王阿婆家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周娜娜咬了一口桃子,桃子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实在太鲜甜美味了。
他跑到齐羽汐跟前的时候那个提着桶的男人也到了面前,将桶里的东西狠狠泼了出来。
像这种情况本就是这些司礼堂弟子的日常,毕竟这是修真圣地,来办事求人的自然很多,大家都心照不宣。
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爷爷,方雨桐晚上并没有睡的安稳,总是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这个晚上宾馆里显得分外的宁静,静的让人觉得心中发慌。
在不利的作战环境中面对未知的敌人,无疑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但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硬仗往往不会等万事俱备再找上门,人生中更不可能每次都由自己决定战场。
一直到回太元宫,进了内殿,柳太妃终于发作起来。她一袖扫过妆台,妆粉落了一地。
昊焱属于落雁峰的核心弟子,落雁峰的低阶弟子也就昊焱一人,就算资质再差也是核心弟子。
实习生听到这话一愣,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想象不到,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天魔到底能有多强大,留下的一缕残魂都能有如此威力,差点让他应劫了。”尚齐不禁一阵感慨。
章龙州脸色微红,不过听吴宇申自己也承认不如我,心中倒也舒坦了不少。
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有些晚,她早上起床的时候自然是错过了上班时间,结果颜景硕也还在家里。
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从周围的城市十几个矿区来,人手短缺,顿时积蓄起来。
周梧谏一看锋锐指向自己,便是管不住嘴了,也不用筷子,伸出一双大黑爪就抓。
苏鸿连忙帮手松开,不过此刻苏鸿感觉到了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顿时发出鬼哭狼嚎,虽然不是很怕死,不过却就是非常怕鬼,并不是因为鬼会把他怎么样,而是因为是鬼,所以就害怕,就像是讨厌白菜一样。
盯着持球伺机突破的斯塔基,王峰便想起了自己拥有的一枚金徽章技能。
这也是湖人队在这个赛季开始的时候能够拥有如此出色战绩的原因之一。
孙广德脸色有点难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许家庄似乎提前知晓了朝廷大军的行动,以逸待劳,排兵列阵在必经之路上等待,这顿时给他的必胜信心蒙上一层阴影。
有些智者谋划往往不着痕迹,纵然出了一些问题,主要目的失败但往往还有第二甚至第三个目的,不空手而归,但艾姬多娜看来,那只不过是三流智者。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防守了他一整场的伊戈达拉,而是王峰。
第90章 宗师山岳宗
“若兮姐,我来晚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是谁劫持的你看我不打残他帮你报仇。”终于赶到林若兮身边的龙妙妙,紧张的拉着林若兮看来看去生怕她受伤了。
曾几何时龙鹰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居然被连续刺了两剑,浑身淌血,被拍翻在地。
相隔很远时,陆飞血的惊讶也让得秦天一怔,旋即眯着眸子眺望了过去。
“那个孙悦发现自己抓错人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昕溪给……”想到这里,程凌芝俏脸顿时一片苍白。
可是,杨一鸣被楚阳这一吓唬,一大早的,就跑去找赵雅办理相关手续了。
沉寂而古朴的棺材盖缓缓打开,而后一道似沉睡着,似苏醒了的神秘老者缓步起身。
嘤咛一声,她已经钻进了他怀里。哼哼,你不过来难道我就不会过去么?
高子皓和白真真看他们一眼,就赶紧往纸上填写所需物品去了,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秦天握着那一盒子‘破邪沙’,也是一阵感慨,这么长久以来的折腾,一共就收入五枚皇境一级的先天源乳晶,此刻直接拿出了三枚,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发现身边一道霞光闪耀,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他是那样的帅气挺拔,那样的魅力动人。他终于出现了,天翼终于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一会儿功夫,倪思裳被他拂过的面颊,由被热泪灼烫变得沁凉无比。
“怎么,夫君也相信这信上的消息,相信那不过炼气境界的梦长生真有炼神境界的实力。”赵师蓉一身红装,莲步款款的从后面走来,然后很自然的钻进李沉舟的胸膛,并没有看信笺上的消息,而是看着李沉舟美眸笑道。
她沈容也是绝对不会就轻易的放弃的,不管这以后的路会是如何的,自己都要坚定的朝着前面走,有萧楚在自己的身边,她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是那么困难。
一环扣一环,四面还有攻杀,捆仙绳让他感觉到极大危机,这东西应该能束缚他,一旦如此,就是灭顶之灾。
而一边在练剑的萧楚丝毫都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娘子武功还算是不错,就算事从上面摔下来,那出事的也会是别人。
倒在床榻之的时候,二人转过头对视着,从彼此的眼神之看出了一丝庆幸,炎虚子深深地舒了口气,此刻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口型对着炎陵子说道:“现在,咱们可以去见师傅了。”然后闭了眼睛。
在知道保护伞公司居然研制出了抗毒素的消息后,很多幸存者都喜极而泣。对这些在末世中挣扎的人来说,这是T病毒爆发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路安宁咬咬唇,嘴角溢出一丝甜蜜的笑容,心中隐隐期待与他同台的场景。
“我哪里流氓了,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嘛,你看,我演技多好,浑身都是戏。”梦长生恬不知耻道。
“殿下,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多住一个晚上吧,明天早上和爹爹一同去上朝便是,”沈欣舍不得的看着他。
用着独属于自己的颜色改变着它者的颜色来,只不过颜色跟性格不同,方式也不同。
原本看到林封朝着六姐那边丢手雷以后大部分观众还纷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刘明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阴沉着脸,眉宇之间煞气环绕,只是随便扫了王风一眼,脚步不停,回过神以后便拉着童志鹏走向堂屋。
叶凌星不但要确保整个项目符合基金会的设定氛围,纠正制作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系列魔改问题,也肩负着向老牌动画工作者学习的使命。
夜幕降临之后,顾安暖在另外一个酒店房间里,与原著的作者编剧见面。
而且就算最后真的成功了的,兽灵灵识如愿以偿的形成了,赫尔阿克帝它真的如愿以偿的吞噬掉了兽灵灵识来!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呢,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我自己也不是没有准备,就算虞青青是真的打算坑死我,也不会得逞,真当我是傻子吗,嘿嘿。
察觉到林封的目光和那副憋笑的表情,这哥们还挺敏感的,只见他立刻一眼瞪了过来。
看着人类退了几步,狮妖更是兴奋了,再次叫了一声,向胡一刀攻了过来。
此前不乏有中国玩家用各种手段购买那些未经过审批的国外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血光璀璨,照耀整个天地,司马公爵迅速后退,与血界融为一体。
还有天道喜欢什么样的?这很简单嘛!我们分析一下这些个主角就知道了嘛!他们身上肯定有天道喜欢的那个共同点的,我们只要找出这点,让现皇后将这点无线放大不就好了,所以,我们现在就先分析下这之前的主角吧!
第91章 与宗师一战
夏兰一愣,伸手拍了她自己的额头一下,忙大致的将事情的始末讲给蔚曼听。
秦刚说,若有事可执腰牌去皇城禁军处寻他。无涯难道住在宫里?没有分封出京的藩王?还是……穆澜不敢想下去。
俊朗的脸,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不过十八岁,生于商贾之家,面对恶名在外的东厂能有这份镇定,是个可造之材。梁信鸥面带笑容,进了灵堂。
红袖的视线一直一路追随,直到绿芙将门关上,她依旧没能将脑海中的想法清除。
它的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像是穿着一副黑色的锁子甲。它有一双巨大而突出的眼睛,像霓虹灯招牌一样明灭不定。
钺原本还想问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开口的必要。
准备停当之后,韩奕打头,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跟在他后面纵身跳上了屋顶。
等开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蔡子言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后面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好像在一直跟着他们,从一开始出公司到现在。
自莲儿去后,她的东西也都收了起来,今日却不知这琴被谁拿了出来还刚好放在了这。朕也老了,连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了。
他在这里这么多年,前来接受任务挑战他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每一个挑战他的弟子,见到他的气势之后,都会瞬间流露胆怯的气色。
叶墨等待安柔收拾的时间,出门把自己的TR开了出来,在门前等待着安柔。
孙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南宫景拜了把子,这下子脸皮也厚,自认为年龄大一些,称自己为大哥,孙黎为二弟。
所以,现在来的是楚清雅和丈夫冷德江,以及拿着相机的冷奕鸣。
于是这货就开始眉飞色舞,说得手舞足蹈的,为了解释干将剑的锋利,和这个侠客自己割自己头要怎么样才能割下来,林云还比了一个双手横端宝剑的动作。
清水彻勾起嘴角,给出肯定的回复后,迈步走入了东京一月的夜风中。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学过习的叶墨对系统提问,等待了将近有5秒钟之后,系统终于回应了他。
一股股强大的力量不停的被他们这里施展了出来,使得海神殿的人,他们这里一个个也都是被他们这里给斩杀在了这里了。
然而就在洛风抬脚准备走进大厅的时候,突然那坐在尾端的一名中年人蓦然站了起来,而后也是抬手制止了洛风,转身向外走来。
“嘿嘿,知道了,谢谢你。”孙黎也不敢顶嘴,刚入丹师峰,早课都没上就出去了这么久,估计他也是丹师峰第一人了。
果不其然,才过来半天而已,天色尚未黑,一股妖风便自东南方向滚滚而来,落在真武宅院前,显出一个手持钢叉,面容青紫,身披鳞甲的水妖。
车手吃痛之下,加上单手控车不稳,车子摇晃了几下,在高速飞奔中,这样的摇晃无疑是很致命,车手再也控制不住摩托车,两辆摩托车相继倒地,在地上如同一个皮球一般被抛了出去,哗啦啦的响彻不断。
李志松了一口气,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吴阳嘉那边取得巨大进展后,死者家属总算是不对临江集团的人不抱有抵触情绪了,消除了敌意,愿意配合了,那就好办得多了。
自己的外祖母?她很像自己的外祖母么?李静宜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但她并不想跟隆武帝继续这个话题,只微微一笑,举步进了流觞亭。
“伯兄,那你有什么打算?是再等一等看看,还是马上去下相?”张良问道。
在尝了一口叶落做出的辣子鸡丁后,艾薇倪也不得不相信叶落的厨艺确实可以当的上高档餐厅的大厨了。
因为雨大,所以顾萧然开车开得很慢,银色的劳斯莱斯划破雨帘,一路回到阳城别墅。
突然瞳孔放大,就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空无一人的情况下,竟然飘在自己的面前。
这不是公司依靠形象大使提高名气,而是公司帮着男模提高人气。
一想到她的心情十分的纠结,不过这一次她在心里面好像承认了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叶落了。
塔山上的柳二龙抵挡住鬼子的五次进攻后,面对鬼子的进攻防御有些艰难起来,自己的118团在前几天的战斗中伤亡极大,补充进来的预备队由于缺乏战斗经验,面对鬼子的猛烈攻击,很多都慌乱起来。
银角大王一听,他和金角大王走下祖师台,来到乾坤布袋面前,银角大王咬牙切齿骂道:“这狡猾的蛇精,今日让你跑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时的丁原也坐在马背上,后面跟着吕布,宋宪,侯成,魏续,曹性,穆顺,向着云中郡而去。
大家都很尴尬,不知道谁更甚。阿成不但觉得尴尬,还觉得很危险。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会被大家从楼上丢下去吧?
甘梅看着李阳有些犹豫的表情,一行泪水顺着脸颊留下,打湿了一片的枕头。
看着卡号,叶墨拿出手机往里面转了550万进去。不一会,叶妈手机短信来了,这一看,叶妈妈吓的不轻。
公孙瓒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只见遍野的死尸,双方人马倒下去者不知几凡。
他可是心魔缠身的人,即使再有什么灵充盈的福地,他都无法享受。
此时,关羽已经在赵家村呆了十来天,也和李阳麾下的几个将领打成了一片,今天这个请着喝酒,明天那个请你切磋,一时间关羽也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天雪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眼睛猛地瞪大,他居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如今陆飞身受重伤,尽管不是爷爷下的手,但却与他同样有着莫大干系,就算最后陆飞能平安无事,你又让他有何颜面再去面对陆飞?
第92章 其实天下宗师皆止于龙象
炎月蓉哭得一塌糊涂,巧合的是,她就是在逃离炎族祖地前往九城的路途中被掳走的,位置和炎北和古霁救下她们就在同一个地方。林巧巧一脸凄然的不时安慰她,陪着也哭成个泪人似的。
楚枫看了眼表,现在是八点半,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少时间,于是他也坐到了沙发上,挑了几个他最喜欢的草莓,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大皇子认为此次墨宇惊尘来到凌风国有什么目的?”一个四十岁满脸胡子的男人看向身边的男人。
姜媚顿了顿,这么多年了,虽然在外面人看来,自己风光无限,千娇百媚,但真正隐藏在黑暗里的痛苦,只有她自己能懂。
当然最不解的还是锦枫和楚芸怜,毕竟只有他们知道昨晚的事,不过今日的公主不应该在宫内养伤吗,这皇主还允许她来找睿王?
“楚兄,我见你身体恢复的不错,既然无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宋洋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说完之后老者再次取出四根竹签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北堂宠儿直接上前抽出一根竹签来,北堂宠儿手中的竹签依旧闪着红光,而另外一根闪着红光的竹签出现在了毒娘子手中。
“属下领命。”他们四人知道她是为他们着想也不再推脱,有季姑娘在,主子一定没事。
果然下一秒风无痕眼前一亮,眸中有着期待,他应该去努力或许还有机会。
战魂剑宗大佬再次传音,估计是闲的五块钱,打算彼此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愚蠢,笨重。蠢人在选这样的武器,一看就是辛巳家的马前卒装备,牛逼的人往往都不用武器。
金洛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她借由季聿临的房间阳台进到金熹禾屋里时,根本没见到人。
林墨从空间中拿出了几杯好茶,丢到了宁风致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他能够感受到连平精瘦躯体内所蕴含的可怕威胁,那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靠近了正在打盹中的狮虎一般,狮虎虽然未苏醒,但人在本能上依然可以感受到生命威胁。
闻人笑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婶子,吐字清晰且语气有力,让本就没什么底气的许婶子一时回不上她的话。
大家都在想,这首歌和学校有关吗?池奶酪唱得这么理直气壮,莫非有什么和学校有关的歌词他们不知道的?
就连从没吃过这些野菜的池白意,也觉得这些看着其貌不扬的野菜,在秦苑瑶的厨艺加持下,变成了人间美味。
他们没那个能力,还是别学秦苑瑶自食其力了,老老实实的跟着节目组的安排走就好。
虽然武悼不太介意这么做,但名声还是挺重要的,你对车匪路霸重拳出击没有问题,官府还会嘉奖你武人仗义。但你要是轰杀百姓,那别说嘉奖了,恐怕就要责问乃至追捕。
同样,因为有了深红位面这个附属位面,宇宙中的仙灵之气,开始被龙界所吸引。
谁知道侑莉就在这个时候掀开了被子,急冲冲地往浴室走去。就在允儿略感错愕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花洒的声音了。
只是这个老板并不知道,luck很少掉毛,身上的毛发都比较结实,实际上并不会对他们的温泉池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连清理都不需要了。
“为了稳住其他的神主,分身已经拖住林剑老儿,你现在的任务是出去把围困你们的其他混蛋灭了,我暂时不能出现。”南宫平说道。
“呵呵,呵呵,别紧张,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夸张,我想只要我提出要你们,老家伙八成会同意,问题是他也肯定会给我出一些难题,比如要没收我的贡献值什么的。”南宫平说道。
第一次是苹果和微软,第二次则是现在,徐辰骏那狰狞的实力再一次向世人展露了冰山一角。
“聂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对我们就有利了!”聂重顿时就高兴笑道,没有仙尊出手,他们就能顺利的消灭四大仙帝了。
仙界众人包括三大仙帝的势力之内,都猜测倒是什么势力干的了,如今仙界之中,能够消灭太乙殿的,除了天月神殿之外,没有别人了。
“我带了一辆车过来,殿下”以雅迪公爵的排场,他怎么可能不带自己的座驾?
清漓点了点头请他到楼下客房。这里虽然是总统套房,但是她也不会跟一个陌生男人同住。何况这还是凌家的酒店,渊少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又得好一通折腾。
“偏锋兄。你看……”陈星这才想起來好像还沒有征求过剑走偏锋和杏花村的意见。
第93章 不怕你拔刀速度会变慢了
夜清清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即使自己不愿意来,这里有她,能看到她的笑容,那一切都值了。
怪不得这个婴儿那么机灵,做出那么变态的一系列举动,保护自己的降生,不被流产,努力撑到十月怀胎,成功降生。
他抓过她的手指,轻轻拉至唇角吻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抚慰的弧度。
若不是拼着人多底气足,这锅猛料又太香,今天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轻易对任何一人围追堵截死抓着不放的。
上官石知道这一点都不奇怪,华夏如此大的一个国家,坐在上面管理的那些人,日理万机来形容一点都不奇怪,吕飞的这个汇报为一些突发而且重要的事情让路再正常不过。
但这一片地方不是之前的聚阴地,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多少阴魂,就只有三个蘑菇吸了路过的游魂,向老道扑去。
闻言的冰如很听话的,就用着自己那已经哭的红红的眼睛看着正在说话的墨顾的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墨顾下面的话。
这家伙刚刚见了别人的一次脑袋,就整天想掀开别人的脑壳,看别人的豆腐花。
热点头条,只一句简单的标题,下面链接着席辰希的官方微博账号,看似寻常的一番感慨,却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这样的情况,在陈妈看来,跟原来的她和他简直如出一辙……不知道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她还好么?
我们村旁的大山叫盘龙山,山脚有个蛇盘沟,那地方村里老辈传闻,有条大蛇,足有十几米长,天气好的时候,盘踞在盘龙山吞云吐雾,让蛇盘沟云雾缭绕。
尤其是那宦官惊叫着没有那样高热了,似乎……这马皇后也有所察觉。
“公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秀雨在收拾屋子,看到许祁安进门,她抬头问候一声。
但是想到楚渊跟我说过,她住的这房子风水不太好,我将她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乃至是那些来买东西凑热闹的人,都对公安做出的对沈云秀的处罚没有意见。
陈潇并不准备后退,虽然那些人心中认为自己必定已经死在了雾谷内,但万一他们来个守株待兔,那自己傻乎乎的冲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所以他准备去到雾谷的另一头寻找出口。
等门关上后,我悄悄的摸了过去,才刚靠近茅草屋,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听到四人一连串的质问,还把自己的对子搬出来。楚天南有些奇怪。
此时他心中怒火滔天,恨不能将陈潇挫骨扬灰,但如此一来,必然会给欧阳紫菀留下极差的印象。
两人正聊着,远远地看到山下人头攒动,追兵还在往山上继续搜索。幸好刚才选的休息地点视野开阔,远远地就发现了情况。
万宇走到红水晶的前面,红水晶似乎是分层的,薄薄得一层上面还刻画这一些画面。
不顾顾京京的阻拦,在那只邪图腾手下的两只邪图腾竟然将魔爪伸到了附近的村落。
一个没有接触到爱的人,慢慢的心里出现问题,但是还保持着常心,万宇自问自己不如拜月。
上次匕首对准他,苏合连只鸡都没有宰过,心里除了害怕,更有一丝不愿面对。
“毕竟这个百面阎罗这么强,还对陈无言听计从。”齐玙继续补充道。
祖国人要是愿意,他现在就可以飞中东,将沃特营造出来的靶子一夜全歼。
徒手杀死一个持枪凶徒还能圆回来,连着干掉好几个……怕是会被抓去切片研究。
猛然的,一瞬间阴间通道之内,一股黑气传出,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在虚空之上。
唐雪说她爷爷就喜欢这种样式的老房子,太干净的新房,他反而看不惯,他喜欢坐在灶台前烧火,有时会在火堆前坐很久。
虽然和罗一宁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怎么也没办法把罗一宁和家暴什么的联系在一起。
“秦婉,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很想为自己辩解,但是我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如果秦婉真的要审判我,那我只能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天灾**之下,黄巾肆虐,朝廷镇压,诸侯崛起,战乱不断。百姓困苦,多有饿殍之事发生,草根树皮多有被啃噬。天下多有大旱,而久旱之后常常伴有蝗灾发生。
纵使是这种由赫拉祝福过的泉水,也不过让我日益加剧的疼痛稍稍缓解而已。
自幼就生活在魔术师世界里的韦伯,对电视屏幕里跳动着的热兵器,做出如此略显贬低的评价。
李湛感觉一阵晕眩感浮上脑袋,李湛摇摇脑袋,有点茫然的看着四周。
徐家村?李湛想着,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当李湛看到远处的村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厮杀,经过岳飞精忠加成的铁血军,伤亡远远低于曹军,吕布的五千大军也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而而且此时更是人心惶惶,虽然有吕布带领着,可是依然无法挽回颓势。
“想不想换个工作环境?比如回到列宁格勒去?”谢廖沙又问道。
裴元庆在山下大声吼叫着,早有朱温巡防的喽啰上山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朱温。石宝性子急,被裴元庆一骂,忍不住又要起身想要下山再和裴元庆斗上一斗,但是朱温立刻伸手阻止了他。
但是呢?当秦婉对我逆来顺受,爱着我的一切,对我好的,让我无地自容的时候,我干了什么?
孟洛的表情十分平淡,似乎知道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份奏折一出,关于军制编练的议论甚嚣尘上,谭论作为兵部老大,也觉得京营、团营积弊已久,需要砥砺锐气。刘显也上折子附和,认为拱卫京畿实力不足,不是内外相维之道。
第94章 昭王府好算计啊
所以,此刻看到陆远风这个大麻烦忽然出现,沈云鹏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金白发那些人,拯救自己的人,即便是空图世尊闹事,那也有理由说得过去。
世玉恭敬地向她施礼告辞之后,便独自牵着马,一路欣赏着周围的美景,缓缓地向谷外行去。
暗光湖泊的名字由来,是因为每到夜幕降临,湖水就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蓝色荧光。在漆黑的夜晚,一大片的发光的湖泊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当真是无与伦比。
在两个大‘混’子的身后,跟着起码近百的‘混’‘混’,每一个看起来都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这帮人有出现,整个现场的气氛,都变得极其肃穆了起来。
刘迁就装作没有听到,直接离开了此地,兔子依然跟在刘迁后面。
“那凌大哥你呢?不和我们一路吗?”柳逸飞顿时听出了凌弃羽话中的其他意思。
洛塔却感觉,对方笑容,带着几分阴谋得逞的味道。就像是一只老狐狸在笑一样。
“姐姐放心,我们把这些天尊全部杀光,再两人合力开启祭坛,一定能抢在那些人攻进来之前,逃离这里!”望春秋道。
碧血毒王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这个时候仅仅是垂死挣扎罢了。
你丫的还是一个杀手吗?杀手不是一般睡觉的时候都将自己穿的好好的,将自己的武器都放在枕边的吗。
“你一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也对,我长得这么好看,配得上我的人不多,不过我不介意,毕竟我眼瞎。”陆然正色道。
金谷春晴是洛阳八景之一,只是到了现代,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托了重生的福,让她看到了铅字背后的美景。
“别磨磨唧唧的了,你是不是在肃王府待得时间久了,所以连你主子的话都不听了?”,云梓墨掐腰瞪着宛椿。
叶向荃身子弱,早早就加上了蛋青色无袖交领深衣,叶睐娘贪婪的吸着父亲身上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轻轻将头倚在他的手臂上,这一世,疼爱自己的父母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不管上官灵听到真正的经过之后,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李子锋还是决定,不要骗她好了。
楚朝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没听错吧?那个家伙是a?
“康威你这是再干嘛,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我是肯定会跟你们一起去的。”陈博甩掉我的手依然一副固执的样子,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呀。
那双清冷的目光落在那个浑身发抖的身上,屋内的气温因这人的到来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我现在只想将自己的生意做好,舒舒服服的过上几年,”中意的男人不是想了就有的,叶睐娘不想去给自己增添笑料。
“术业有专攻,我只不过于毒一道精通罢了,和谷主的样样精通一比,我就显得单一了,日后还请谷主不吝赐教。”郭保济向来会说话,一番话把谷主捧得高高,又不至于坠了自己的名声。
皇上倒是想用,可惜根本用不了,寒门子弟识字者少,偶尔识字的那才识也是一般般,再说了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出仕也要得到世家或权贵的推荐。
事实上,到了最后唐城都有些后怕。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意气之争,若是因此将自己自己陷入险境殊为不智。
几人又是交谈了一会儿,看时间已是不早,便由胡墨阳结了账,一同出了茶馆。
宇智波带土被摘除右眼之后,就被关进了这里,接受一遍遍疲劳轰炸式的审讯。此道高手森乃伊比喜亲自带着得力手下上阵,用尽了手段,想要在宇智波带土嘴里撬出每一个字的情报,管他有用没用,先撬出来再说。
“喝。”一出结界那三百五十人大喝一声站成对阵手中拿着武器直接向着陆晨冲过来,显然是想要一击击败陆晨。
差罗脸色一阵阴沉,略一思讨,他便阴毒的笑了起来。差罗伸手从发间一摸,便是一个肥胖的和尚拎在手中,喝道:“死!”一缕冰蓝色的火焰自差罗的手中迅速的蔓延,如蛛网一般捆扎住那肥胖和尚的全身。
“你要这么说,我一定不反驳。”凤轻尘今天是来挑战九皇叔的忍耐极限的。
“嗞嗞,诸位,你们是要阳帝之令吗?呵呵,我可是给你们送过来了!”这道声音不温不火,但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九幽之风,令人的心瞬间冰凉,沉入了谷底。
这时,卡特琳娜直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这陈钞票,此时卡特琳娜身上已经流出了汗珠。
安顿好了孙承宗,钟南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壮大自己的势力。不光要招揽人才,他也要进步才行,而要想进步,就不能不和如今朝中的几大势力交好。
听着钱氏一口一个东西,林氏心里面不是滋味。都是老陆家的孙子,凭什么陆福来就这么不受待见。
本以为尹伊会吃痛,谁知道,一脚下去,丁益琳觉得像踩在铁板上一样,疼得脚板心一抽。
第95章 围杀
“哈,我有位侄v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应该会比较谈得来吧!”男爵这信口一说,林恩更是哭笑不得了。
然而实际上简单概括起来,就不过是把持中央的一些大家族在换届时候各自争权夺利的老桥段罢了,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实在无法让人信服呢。”以鲁鲁修的个性,肯定不会轻易的相信。可是前科累累。
虽然西宫算是卡米尤名义上的未婚妻,可是真正的情况两人自己是最清楚。这样直接开口希望能够参观设计资料的事是属于非常失礼的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得如此直接。
见到初音这个样子,月影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便发动车子向着b电视台赶去了。而月影枫虽然不在意,但就不代表没人察觉。
其实,方逸尘心里是想着这个时候就告诉她关于自己和王晓涵的事情。不然,总会觉得是有意瞒着王语晨,是欺骗她。
这就是银河系统的力量,这就是银河吗,修剑感觉自己的耳目在一瞬间遍布银河,仿佛整个银河都在自己的耳目之下,这种感觉让修剑无比满足,这是君临顶点的感觉,也是拥有一切的感觉。
士官的声音把发愣中的亚尔曼惊醒,他毫不犹豫地爬起来冲向石质结构的房屋,自己的机枪连同弹药都留在了朝河那面的房间里—宁丢武器不失人,这是自由兵团作战最主要的准则之一。
“明智的选择。”仁榀棣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没有将神奈子算在守矢队伍中。像她那种无差别的御柱攻击,如果不在天上的话,她甚至会连自己都攻击到。那种不确定因素不再考虑的范围内。
幸好吴冕早有准备,手腕剧烈一震下,身上发力点齐齐运转,一股开山劲力瞬间爆发到方阳体内。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大武者,自身气血之力已然转换成血气之力,可是在面对邪神意志时,依旧被震慑住了。
看局势再决定应该如何走,总之,这一把不能让她输,她好胜心强,四局输三的记录,八成会让她耿耿于怀。
顾嫣紧绷着身体瞪向银狼王,一人一兽好似在玩儿谁先眨眼的游戏,谁也不想先让一步。
这样的话,回到剧组为了不拖进度,她就只能是加班加点的拍了。
说实话,虽然梧桐和夜南山置了这么久的气,但夜南山现在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公羊瑶也朝着糟老头攻了过去,不过,三品和一品,境界差距着实有些大了,公羊瑶压根不是糟老头的对手,对了几招后,就被糟老头一掌拍飞,在空中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显然也受伤不轻。
沐曼青态度一向傲慢,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媒体前,而现在,在这个直播访谈节目中,她更是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傲慢与对虞初心的不满。
安真真对妈妈不好,还总找妈妈的事,他确实是讨厌她,但是安真真要是死了他就有些害怕了。
林木在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之后,对苏楚交代的事情尽心尽力的去办,绝无丝毫的敷衍。
而现在,居然被猥琐干瘦老道一语点破心事,这如何不能让他震惊?
叶南浅一边起身,一边拉开窗帘,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随时会下雪。
“你说的这些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成年男人皱着眉头说着,稍稍收起了拳头。
白石溪陡然暴起,身形如同恶虎,空气中骤然响起雷鸣般的虎啸声。
“既然这样,那你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别忘了,我手里有什么,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这种货色,就算是何家千金,又怎样?将来谁敢要你!”陆明朝说完,毫不留情的将何孝利推到一旁。
大厅的气氛依旧热闹非凡,时不时的会有人上来给主卫的人敬酒,陈飞在这里翻译的作者享受着难得的热闹。
尽管内心很是愤怒,但刘勇依然不敢冲撞眼前之人,为了避免待在这里继续受到羞辱,刘勇只好咬着牙关,勉强的挤出几个字,说自己要去准备走剑梯,所以失陪了后,直接带着自己身边的人走了。
师傅的恐怖石杰已经领略到了,还没有见过他老人家的出手,不过他能够让大黑变得那般厉害,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看着鲜血再次留下,柳父神色痛苦,柳云露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在场之中的众人听到这里之后都变得有些恍然起来,苏护更是苦涩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骂着说道。
这个庙宇很大,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有着一棵大树,看着那个树木茂密葳蕤应该是生长了几百年的样子。
“虎毒不食子,只是觉得可怜。”叶贞如鲠在喉,不知为何,这样一番话,一个故事,却让她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故事里的人,活得凄冷,活得惨烈。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那十六年猪狗不如的日子,相比之下如此幸福。
眼底的伤、痛、悲哀、愤怒顷刻间崩塌,她就像失控的疯子,狠狠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抬眼间泪流满面,叶贞冲出了厨房。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没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动手。”慕青森冷开口。
尽管她茫目的乐观改变不了什么,可许嘉南却心里舒服很多,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这一刻他和她在一起。
历苍穹等人听着,也只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发生在萧珏的身上,似乎是很难常见的。
“你身上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是那么脏,我要来有什么用。”男人倒是一点不客气地说话。
又是一个‘好’字,除了好她还能说什么?商煦风瞪着她,刚才在房间里的伶牙俐齿的秋凌央跑哪去了?
在地球的人间界,已经没有他们熟悉的人了,只有她哥哥的孩子,传承着他们的血脉,还活在人间界。
即便这样,两人都觉得万分的温暖,毕竟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时代,有个跟自己的差不多的人在这里。
第96章 山岳宗大河无量梁启源
仅仅一刹那,那人就出现在墓地的尽头,从一片蓝光中跳了出来。
他在慢慢的等待着,等待着他部队的成型,他的军团长告诉他,最多再过半个月,所有的部队都将装备完毕,后勤物资可以支持他打一场超大规模的战役。
包围战术需要阵型散开,这样一来,阿瑞斯这把利剑所受到的压力不足,总能将正面的敌人突破。
出于谨慎,他下令部队停止继续强行,然后让他的副官寻来向导。
郝仁可不会客气,直接就把支票装进口袋。但是拿到钱之后郝仁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这边也给擦擦吧。”王美娜见状又是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桌子,又是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刚刚和桌面亲密接触的衣服,虽然她对这里很不满意,但也没有矫情到嚷着想要换个地方。
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郑昱走上前去拿过门童手中的伞,绅士风度十足地挡在对方头顶,而赵雨馨也顺势挽着郑昱臂弯,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身子几乎整个挨进了郑昱怀中。
郑家与李家的联姻不是外人所能阻拦的,卫长青要做的也只不过是想知道两家的联姻有多紧密而已,顺便再使点绊子,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并不能说是郑昱落了对方的面子,只能说是双方的一次交锋试探罢了。
似乎是为了威慑众人一般,无涯仙剑整个剑身上附着着一层金色的剑芒,在众人的头顶飞过,一连盘旋了三圈之后,才再次飞到了高空中,犹如一尊不朽的丰碑一般,静静的屹立在虚空中,不再有任何动作。
卓不凡还没有忘了当初高阳旭答应他的话,高阳旭听后,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
林浩一挥手,将八卦桃木剑甩给赵川,紧接着左手出现一柄乌金匕首,刚想冲上去帮忙,可却被身后的唐宗给拉住了。
只见其周身玄窍尽数亮起,双臂之上肌肉坟起,两手同时持剑,身形如灵燕一般,在半空中拧转数圈,将一身力道发挥到了极致,朝着杜青阳的头颅上斩落了下去。
看着肖恩大师和蒂法,修因突然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尽管在一起生活了仅仅一周的时间,但是这对于在这个异世界中并没有认识多少人的修因来说,这是难能可贵的相识。
似有什么擦过我的唇角,许久后才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个亲吻。
危机时刻,那名战士显示出强大的应变能力,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止住了前进的刀锋,他的队友见此立刻营救。
“然后变成一个绝情忘爱的人?”梅子嫣望着慕遥,摇头道:“原来,今日不是救人,而是成了帮凶。”说罢她不顾他脸色骤变,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然后转身大步追了出去。
“让诸位道友久等了,时辰已到,诸位请入法阵。”就在这时,传送阵旁的一个黑袍老者,走了过来,说道。
一道白光,从天而起,气贯长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白色天幕,将所有的狼毛全部挡在了天幕之后。
冯宝宝看了一眼,不准备和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战斗。于是便丢了铲子,拉起许易一阵狂跑,一个跳跃踩轻脆的树枝上,闪烁几下消失不见。
作为始作俑者的余默已经离开了风暴中心,一路风驰电掣后,终于,他们到达了天火城。
一般人根本无法从这么高的围墙翻过来,显然这名和尚已经看出了什么。
我笑了笑,没解释,如果要是别人找我的话,别说几万块,几十万我都敢喊,但谁叫自己吃了李娜呢?
“我在想你了,我去金源大酒店开个房间等你,过来吗?”我直接道。
青城护短,不管是谁,敢动他在乎的人,那他不惜一切代价,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正要挂断电话,苏凉注意到,前面的街道上,有舞狮子的队伍经过,开心的追上去。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奇门道观的大胸道姑到底有多厉害,有什么奇特的能力。
现在,城主和大阵合二为一,大阵的力量都聚集在城主身上,分不出来多余的对付众多鬼修。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吧?”因为清欢经常来家里,跟所有的佣人都非常熟悉,包括医生。
以前唐丽云参加演出都是平常心,今天不同,去战场的军人中,有两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
金铁交鸣之声,在巨力的轰然爆发之下,那断裂的铁栏杆向着陈东猛地旋转着飞来。
自己父皇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更何况这名字与尊号,又都是极好的。只看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魏武帝对这天下,对九公主,怀有的殷切希望,委实不能不让人感动。
依照陈周所说,王当、蒋义两人归降之后,便是极力结交吕布身边的这些亲卫们。并非只有陈周一人受了他们赠予的钱帛,只不过陈周过于贪财一点儿,所以和蒋义的交往亦是频繁。
几乎在所有的故事里,爆种都意味着主角在短暂的失利后实力变强,要打败可恶的反派,可想而知,现在的欧若拉,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势。
张封的药丸被他们做了手脚,只会让伤口越来越严重,绝对不会好。
艾丽抬起了头,看向了陈东,她棕黑色的眸子倒映着城市间闪烁的万千灯火,仿佛里面有移动的星河,蕴藏着某种坚定的信念,看起来就像是见到热血漫画的主角一样。
君尚不想再多说什么,低头继续看着今日股市,她一下手整个金融界又得震动了。
第97章 吞噬舍利
宁拂尘当然能够认出来,这就是腾筠他们一族老祖宗的声音,这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出现,那就意味着葬龙之地的的人,可能也会一同出现。
刚刚叶落那一拳没有丝毫的留手,江左郎却托大,认为区区一个无相境一重垃圾,根本就不用他认真,所以才会吃了大亏。
姜欣雨白了一眼南宫天,看到那人冷漠的脸,就觉得生气,只是,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会放过她呢?
“哼,既然好话不停,那你受死吧。”天外来客的十三人,说完之后直接一起舍弃了眼前阵法,冲着腾龙而去。
在赵括的引领下,明月和他在今天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里绕了一圈,赵国北临胡代,在赵武灵王的号召下,赵人已经抛弃了狭窄的意识,胡人那方便行军的毡帐被他们引入内地,普及开来。
在看到东皇到来后,林北朝着东皇点点头,然后撤销神魂禁锢,身形消失不见。
四个月前,就在赵括准备备马离开紫山,护送长安君去齐国前,他父亲赵奢叫住了他,面容严肃。
“怎么,顾大人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楚穆之阴寒的目光往顾安身上一扫。
孙晨心里面很疑惑,他没有想到一路上他们连一只魔兽或者是妖兽都没有看见,这跟他来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至于石斧寨那边,他们忌惮金家那神秘的队伍,更忌惮他们身后的靠山,所以就算是吃了暗亏,但是也没有把场子找回来的念头。
但如果他一直不让无人机开启直播,到时节目组肯定会对他有意见,找他麻烦。
他紧紧的跟在她的身边,眼巴巴的盯着她,这回,他真的像个做错了事情,感到无助的孩子。
林天之所以提出这个概念,是因为由于这个世界没有网络购物的兴起,所以也没有直播带货这种模式的出现。
说着林天用手指戳了戳鸡胸肉的表面,只见林天戳完的地方还留着手指的痕迹。
随后男生招呼了一声,那些学生便全部走了过来,有序的排起了队。
林辰,江灵儿,许少雄和唐明礼分别住进了总统套房,其他人住的则是高档单人间。
不一会,又有几个顾客见识到了林天的技术,于是都在这里烫染起来。
观虚捞到的授课还在继续,一直熬到晚上9点,观虚老道才停止了这种填鸭式的教学方式,七个被折磨地头晕脑胀的玩家被送回宿舍,躺在宿舍的床上,谁也没有力气去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玖瑶施了个清洁咒,随即轻飘飘降落在了地上,方才,她在蛇腹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块魂玉。
导弹在接近罗素几十米左右的空间提前爆炸,并没有接触到罗素本体。
宗楠只是感觉‘胸’口一阵剧痛,随后一股清凉温顺的气息缓慢从‘胸’口向全身扩张,让自己感觉很平静和安详。“谢谢首长。”宗楠再次拜谢。
忙乎了好一阵子毫无所得,光盾和光鞭还像连绵不绝的针刺,让缝合王心头一阵阵发痛。它终于凶性大发,根根肉臂融在一起,变成一条数十米粗的肉柱,伸展出巨大手掌,一巴掌将菲妮拍进了冥土里。
我们用算盘都能敲出原子弹,十年之后,谁知道今天国外那些不可一世的芯片会在哪里?
搬到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现在,背景再换成国内,米奇老鼠还能不能同样受欢迎,观众的口味会不会变,谁都说不准。
“我果然是个天才!”慕白哈哈大笑一声,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就办一张。”凌天淡淡的说道,保安的态度还算可以,毕竟他们是根据这里的规矩办事。
“这……”我望了望火野,又转过头望了望比奈,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疯子,准备怎么办?你说话。”刘华当了警察后一副牛气冲天的劲儿。
这倒是实话,对曾景璇林风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现在在香港的地头上混,要给曾家面子。
云明浩嘴里念念有词,一转身直径朝着北苑奔去,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下人。
“不过,后面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了。因为我看不到那段历史的长河。似乎那段时间,被一股巨大,霸道,犀利的能量冲刺着,我不敢去测探虚实!”先知既然好不遮掩的开口说道。
布雷德还是那个做什么事前都喜欢分析、计算可行性的现实者,但就算是大脑的理智已经得出了必死的结论又怎么样?许多事情就算是明知道不可为也不得不去做,就像拼命活下去一事就是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
青将白眼开启到极致,在他眼中,赵青笼罩在一片粉红色的能量之中,这股能量太过强大,远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股查克拉都还要来得强大。
那人身穿一具黑色铠甲,身躯高大,手持重剑,像是一尊战神,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凝聚成了一片血云。
能够前来古乾参加道院之争,六国道院的人自然不是笨蛋,出现眼前的情况,很明显是第一玄修院故意而为,想要给六国道院一个下马威,挫一挫六国道院的锐气。
鲲榆阳吐出一口浊气,他身后的这位老叟如雷霆分身所言,的确是鲲鹏族一位至尊老祖的法体附身。
上半身被撕成两半,死状凄惨的刽子手摔倒在地,双眼还圆瞪着。
不过杨凡看此人还算有点来历,王者境七重天在忠亲王府也算是比较有地位了,是一个谈判的人选,否则的话,早就被杨凡一起镇压了。
第98章 郡主他是张远
这是血狼专用的无线通讯设备,即可以听也可以说,和对讲机一模一样,在二十公里的范围内可以抗拒任何的干扰保持通讯畅通。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蒋梨梨和苏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么安言呢?再等等,安言。
秦昊两人死死封锁了自身灵力,不被巨蛋吸取,可周围的幼年天人古兽,还有那些蛋瞬间在一段时间的汲取后,全部化为粉末。
“空慧,你什么意思?”黄涛很是恼火的冲着中年人大声的吼道。
接下来,便看到那天空当中突然之间降下了三道紫色的光芒直接将三人的身体给包裹住了。
玲珑愣了,因为秦昊瘪着嘴,眉头微皱,正蹲在自己身前,双手拽着一点裙角,神情很难过,语气更难过。
独孤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那天空之上的那只大手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
那无助的眼神,出卖了灵魂,还有什么可靠?怀疑所有的一切,学会了思考。
相比之现在,叶莞柳年轻了不少,看上去也就20岁的样子,面容里还有些青涩。穿着一条格子棉长裙,风吹起她的长发,半遮住了脸,她伸手去理着,笑容里有些羞涩。
夏崇宗李乾顺自然不想做亡国的君王,忙遣静、永两州兵马驰援顺州。
一封是他与科琳娜的,一封是他和继父菲利普斯的,但两封信都牵扯到了科琳娜。
这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黑崎一护他们一行人的身上了。尤其是山本元柳斎重国,眼中更是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杀意。
结果利奥的身边,走过来两个端着食盘的奴仆,待到他们将其摆在西法克斯面前的长凳上,百夫长才发觉,里面是他最喜欢吃的脆皮烤乳鸽。
“很好的武器,它有名字吗?”特格雷尼斯喝下了一杯酒,也被吸引住了。
皇宫大内中藏龙卧虎,有的是专诚礼聘来的武林高人,有的是胸怀大志的少年英雄,也有的是为了躲仇家、避风头、暂时藏身在这里的江洋大盗,无论谁也不敢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就在享受美味的时候,林天的鼻子微微的嗅一嗅,察觉到除了饭菜香之外,空气中还有一股中药味。
林天赶到太师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师府的守卫带着好多的奴隶从府中走出来,这些奴隶正是香香国特有的男奴,身为这个国家的男人真的是太悲哀了。
皇帝还是不相信南宫傲会背叛他,但今晚的种种迹象表明,一切都和南宫家有莫大的关系,他若是再不付之行动,以杨连进的性格,一定会到处宣扬他偏袒南宫家,那样可就引起朝臣们的不满了。
传送卷轴可是稀罕物,唐逊有所耳闻,据说西方入侵大军之中也只有少数高层才拥有传送卷轴,没想到肖丞手里就有,一出手就是两卷,那么肖丞手中肯定不止这个数。
“齐老爷子客气了,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你有些事情要谈。”郑婉如冷冷的说道。刚才不请她进去,现在又假惺惺的装好人。真恶心。
对方看到如此多的兵马也很意外,待看到诸多旗帜中有“卢”字旗后露出一副了然之色。
这一点张毅无比肯定,什么都能够装,那一身气势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
“而是去了,北边树林的边缘处。”杜风口中喃喃。黄线逐渐的向那片树林蔓延,若他真的是要回谷内的话,正好印证了之前自己的想法。现在只好去试试运气了,拼一把,对了,就是赚了。
那个紫袍年轻人没有跟沈度对打,是因为打不过沈度,不过他也并没有逃走,而是出现在了宇宙中,等待其他主体过来。
张毅心里一顿,不过被发现了也没事,两千两银子他可没打算私吞,更何况其中的一千两还需要当成彩头还给步胖子。
不过沙漠虽大王大伟并没有改变线路的想法,因为矮人族肯定不会生活在沙漠里,所以这片沙漠最远不会超过万里。
“那现在该怎么办?”情况越来越糟,到底该做什么?怎么做?三人急需拿定一个主意。
在北城门口的时候,又跟欧冶氏的诸人碰上了,欧冶启之前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抓鸽儿,却早已经找不到人了。他心中深恨,作为堂堂锡州三彩之一,欧冶氏下一任家主,竟然被人这样耍了一道,颜面扫地。
他像当时拜师宴中给康有为他们说元叙述一样,也给记者们介绍了元是什么东西。不过这些记者们跟康有为他们的知识储备肯定不能比,所以讲起来也就难了很多,不像当时康有为他们那样一点就通。
第99章 等我成为郡马再好好整治你你等着
每一颗寒珠之上,都是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冰蓝色光芒,所有人也都是能够感受得到,这些寒珠之内所荡漾而出的雄浑元精波动。
青辞他们在这里不断寻找出去的办法,心中焦急,一旦破开空间壁障,外界残留的诅咒之力会不断侵蚀圣山,一旦圣山力量消耗殆尽,祭坛完全暴露出,就到了以西部人族与妖族献祭的时候。
第一节课,金融系三个班都坐得很齐,无一人缺席,都在等待着企业家来到。
特别是谢安琪,再一次出声要傅安安把自己冒充傅悦铖的事情,给陆鹿学姐解释清楚。
宅门里,有许多的丫鬟佣人,如果林修不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青辞心头又是一跳,幸好她没说她给火取名为善火,否则别人必然会觉得和善水有什么关联。
“她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了。”白景用力的挥着拳头,他仿佛已经看见与丘紫缠绵床侧的场景。
两人到现在没有一次见面,他也没那个心思专门调查对方在那里,或是那个教室,所以便打定注定,两天后的校运动会,再灭了他。
又过了近半个月,事情似陷入僵局,郁阳和卫嵘没有打探到任何异常,红三娘子方也没有送来有用的线索。
足足武嫁制药集团,财联瘦重新城立呢壹嫁新地制药公司,新公司名字叫作达秦集团。
一下子,池塘里的金灵鱼就好像受了惊一般,一下子疯狂的跳跃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在太阳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美丽异常。
灯光照着她的脸,使她看起来更美,但却是种很凄凉而伤感的美,就像夏日下的归鸿,残秋时的夕阳。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人爬了进來。动作算不上温柔的将她给抬了出去。
“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就算倾尽我摇苏峰的全力,也要为你办到。”顾清沉声道。
听到历代天机子全部幸存于世,甚至还都凝聚了元神,张志平差点儿跳了起来,不过听到他们有可能无法保全自主意识,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一眨眼,冒出数十个具备天人之体的化神期修士出来。
“其他人不知道我的底细,母亲自然也是不晓得的……”可是,她还是将厨房交给了韦姨娘管理!难道……是想借韦姨娘的手,来对付他们?
安好被他这句话,开心的笑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哥能养我,但是哪有妹妹一直依赖哥哥的,但是有哥说的这句话就够了,我深知没有人能陪我走到最后,但是我依旧记下今晚哥哥对我说的话,不是很现实,但很暖人心。
七八十年代有成就,能把事业做大的人,基本上屁股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沈三娘的眼睛里立刻又发出了光,道:“白大哥艺绝天下,无论武功、机智、胆识,世上都绝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你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可以知道她对她的白大哥是多么崇敬佩服。
只是别说是现在这种连月色都没有的黑暗的半夜了,就算是白天,没有极高的观察点,要想看到所有大范围的地道内的情况,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想来是因为那些玩家,因为等级差距太大,并没有选择深入到这里。
乐云烟的蓝晶之心化作莲花漂浮在空中,她从大石上下来,走到达无悔面前,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那你的意思是,战争开启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从你身上转移到战场,连你的武圣爷爷都不例外?”龙烟华不大相信,武圣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关心普通人的生死战事呢。
这姑娘怎么像个沒事人似的,张嬷嬷不禁有些急了,这都已经正午了,迎亲的人早就该來了,可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沒有,张嬷嬷寻思着是不是该派人去打探一下。
想要抵达那里。显然沒有那么简单。单单是这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荒野平原就得花费一段时间了。
此时威已立,不用击杀朱雀这个飞升期的强者,单单那一手提起八座大山,便足以让在场的散修震憾。
冬雪微唇着咬,面上虽不满,却也没有再近一步,而是款款的走到桌前,把茶放到了桌上,转身时,不经意的挑起眉眼,那动作还真是妩媚。
腾凡点头,随即又道:“难道你们不去望月神城中碰碰运气吗?”之所以提及此事,滕凡是自己想要进入其中碰下运气。
“陈教主,我们只是一路散修,在这极南之地中,遇到了光之精灵的围杀,我们几人逃出之后,便往这海域中逃来,误闯了客栈,望教主能饶我们一命!”这跪下求饶之人,一身狼狈之状,显然是受到了围杀所致。
楚阳望着眼前这座巨城,雄伟状观的轮廓,迎面扑来的古老气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巨城的悠久历史。
后撤两舍之地,无疑意味着彻底放弃了在山隘出口阻击汉军的既定军略,要眼睁睁看着数以万计的汉骑进入谷间平原了。
今天竟然捕捉到了八十多条银鱼,而且其中有五条是四级的,着实让他惊讶。
原本在挣扎的巨爪一下停住,紧跟在江萧身后的妲己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这是一个浑身长满金色毛发的巨兽,獠牙足有脑袋的一倍长,双眼凶厉血红,四爪更是长满了无比锋利的爪子。
第100章 定阳楼谁才是真正的黄雀
将那三名黑袍修士震退的刹那,舒晓峰立即便是对着他们将精神神诀施展而出。
他们的稿件会送到编辑手里,而编辑则要进行校正和修改,在下午时分,就安排八百里加急,把初稿送了出去。
“这是她选择的路,我们无从左右,既然她自己选择的,后果就得自己承担,我们继续还是回酒店?”风泠澈知道祁溯溪感叹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
台下一众修士听了齐姓老者这番话语,面上不禁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这种武器攻击力虽然巨大,但对于龙族这里动不动就是各种神奇龙器的龙族而言,并不会因此而动心。
这几日时间里,不知为何,其心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但想要短时间内将对方三名元宫境六重天修士击杀掉,却并不容易。
尽管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但他的内心,其实已经翻起了一些云涌。
不得不说,自从许多老伙伴死了之后,朱棣就格外珍视这些老人,哪怕不办事,能时常陪着他聊聊天,也是好的。
接着,他在李东的指引下,迅速把后面几个房间,都给查看了一番。
虽然很羡慕,但是没人职责赛斯特是否应该独占,非服的玩家更加崇尚实力。赛斯特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不只是头脑,他的反应能力也是一流。
之后他们就开始喝酒吃饭起来,因为有着刘金行的话,所以大家都只是喝尽兴,而没有喝高。
这样回家的话,妈妈肯定要问长问短。如果她说,自己连薛云泽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回去,妈妈肯定又要批评她了。
三万西夏军守备肃州城,而孟珙的三万「敦武军」,在城外五里处扎营,双方成互为掎角之势。
“一个神力境武者的尸体……倒也有些价值了!”赵青面具下的脸咧嘴狞笑。
她的脸变得更红了,密布的红晕,不断蔓延着,耳根,脖子,也全都是一片绯红。
这一手集体旁观,属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有什么内容让他不可置信地嘟嚷几句后又摘下手套,够到军用水壶,不知为何用水喷湿那个本子。
“老板,肯定不是我的人,我打包票!”王鹏差点吓尿了,赶紧自证清白。
郭靖和华筝,这对青梅竹马的年轻人,也算是历经坎坷,如今终成眷属。
当瘦猴看清楚了,滚出来的进化肉时,脸上的神情顿时就转为了震惊。
八月末,朱平槿像往常一样,迎着晨曦锻炼后便回到他的蜘蛛网中心呆着,感受四面八方传来的细微震动,评估近期的得失,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
想想也是,郝家在漠北就常被人讽刺为暴发户,到了等级森严的大衍皇朝,他们更是上不了台面的“贩夫走卒”了。
就这样,梅子嫣带着哑奴随着奚思到了双旗巷,然后才知道,双旗巷之所以有名是因为那是繁都独一无二的屠猪一条巷。还未走近便听到猪的嚎声四起。
慕渝讪笑着落荒而逃,天都谁不知道四公子慕渝悠闲度日不求功名也不求富贵?陆泽鹏调戏东明,犯了他的大忌,他才会出手对付他,慕程想要的药山,借花献佛罢了。
朝着几位元婴同道拱了拱手,其余元婴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宁乐子笑呵呵的一会袍袖,转身第一个踏入了传送光门之中。
等王光兴重新坐回石碾,刘维明便手指平坝,告诉他要建几座猪舍、几座配种场、几座沤粪池,要种多少猪草,如何进行消毒、通风,如何用猪屎养蚯蚓,发展无污染循环经济;如何繁育良种猪,减少斤肉粮食消耗。
生产力一旦摆脱旧有机制的束缚,百姓自发的致富热情和智慧便会迅速释放,便会带来产品的极大丰富和经济的全面复苏,这就是所谓的“改革红利”。
不说和那几个已经混的风生水起的大少们相比,即便是和刚进门的张天毅比起来,他都不如。这一次董事长真准备袖手旁观,张鸿雁也还真就想看看张天毅能让冷子越吃多大的亏。
而入城不久,还来不及震惊城中的满目苍夷,尸横遍野,悠然又得到消息,此刻襄阳城内大部分的天狼军正在攻打城东城隍庙,镇国将军被天狼军逼着困守在那里。
随着两声出口,供桌上的霞光一下高涨起来,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此声音越来越得来,“咔嚓”的一声巨响,霞光溃散了开来,顿时一个面具状的物品便是出现在了供桌之上。
第101章 希望张校尉能挡住杨定远
夜色下四周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远处的情况,秦枫连忙从系统里买了张夜视符,心中默念咒语,那夜视符就在秦枫手中化作一道烟雾,而秦枫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真是个令人为难的事情呢……”琉璃苦恼般揉了揉眉毛,清眸望着无垠的蔚蓝大海,徜徉在这种环境中的确让人心生不舍,整个忍界似乎再难找到这种地方了。
想要完全灭杀一名造化境强者并不容易,齐凰没有再追击,闪身回到了船上。
虽然午饭有些寒酸,不过众人来此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吃喝,简简单单吃过中饭之后,五位评委才重新返回来,继续第三项比赛。
“爹爹,其实我们的船怕是更贵。”郑森向郑芝龙揖了一揖道。因为后面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反驳自己的父亲,所以在说话之前,相关的礼节是必不可少的。
“世间之事,并无绝对,这两大神宝,虽然又有疾速,但还欠缺一些神威!”古镜淡淡道。
这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王侯、族老、谷主,隐藏在暗中冷冽观看那边的大劫。
其他人也都是那么想,只有刘茜的眼睛里面露出了几分得意和嘲讽的笑意。
至于暗黑世界高手那边一个个都鸦雀无声,尤其是萧府的人,一个个都紧攥着拳头,手心都冒出了汗,甚至就连高飞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尘埃之中的萧兵,并且准备动手了,只要陈百剑继续要杀死萧兵,高飞立刻就会动手。
徐少的笑容和阳光和煦,他似乎总是这样,一点也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种霸道。
沼泽中行军,对追击方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踩着前人的脚印往前走。
哪里像现在,少林分院的和尚虽多,可是缺乏重量级的高手,地形也比较有利于逃跑,比起昨日在嵩山那种动辄玩完的安全系数却要大得多了。
“是,大哥!”刚才还骂骂咧咧的汉子,立马老实了好多,立在了一旁。
既然来工作了,当然得穿工装。曲志恒利索的换上了新工装,照了照镜子,整理一下,打开了房门。
“对,约他除来吧。地方随便,如果不介意,可以在家里。”呈司令也同意面谈,因为那样能说的更清楚一点。
这时候,许安和孙卫烨也出来了,许安一听就明白了妹妹是躲。然后就拉住了想要下去的孙卫烨。
“难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项链?”云梦飞翔有些像是低语的声音,不过却是让秦宫故意听了过去。
一阵夜风吹来,竟有些寒气袭人,林霄羽其人,即便是林剑澜这个做儿子的也为他不耻,但仍不禁暗自赞叹。
“峨嵋派不错呀,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副本门派都已经合并到了一起,倒是不用为了名门争夺战而发愁。”高守连忙将话题引到了峨嵋派上面,他还真怕再说下去自己就没有秘密可言了。
“很多,首先告诉我这个大都城城主是怎么回事?”刘晔想了想,也觉头绪纷‘乱’,无从说起,就挑了眼前最让他奇怪的事情问道。
陆芝芝说出心中准备好的说辞,以李氏的性情,不想帮忙也会热情相帮,因为这和夏家有关。
最难得的是,这三头超凡兽人都是十阶以上的中阶兽人,但因为身躯雄壮,力大无穷,又都是使用重兵刃,在战场上能发挥的威力,不输给普通的高阶。
如今即便去掉了逆子钟离烨那不稳定的四百来丝,正常汇聚的紫气也已经破了九百丝,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单次破千。
世上竟有如此残暴之人,为了一己私欲而草菅人命,害得人家破人亡。
在生存的本能下,我们抛弃了所谓的道德善良正义等等一系列品德,为了生存,我们可以不择手段。
姜绾把自己闷在房间,闭门不出,整整两天没有和姜卫忠坐下来一起吃饭。
张海龙气的眼睛发红,用力握着拳头,心里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两天前,他还是光鲜亮丽的警察,现在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犯。
紧接着,裴韶拍拍手,十几名宫人太监鱼贯而入抬着几台大箱子,瞬间将原本就不大的堂厅塞满,金碧辉煌。
“景运,你怎么看?”陈道远见王芊芊十分自信,自然是极为心动,但此事终究涉及到陈景运,他自不能擅作主张。
墨苍澜挑眉,这诡异的行踪,以及行事风格,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他却不敢太过肯定,这还需要他去进一步的验证。
豪天狗身子一震,它眸底掠过一缕凶光,它想要不顾一切地拼命,可一想到崔封这两日来的表现,它那狂涛般的暴怒又在霎时间消泯。
虎人族男子还在抛飞之时,崔封掠动身形,他现在根本不受桓钧峰力场的影响,举手投足间与在正常环境下无异。
婚礼结束,来宾散去,费良言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瘫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费良言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何去何从?
“难道就许你在,我们就不能来么?”蓝冰儿笑着说道。一笑倾城,乃至倾国。
就在这时,那纱幕打开,那康少也是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了出来。
紧握着那颗石心,云峰身体表面也是渐渐地石化,石化之后的云峰,凭借着强悍的肉身,那利刃再也无法穿透了。
无论如何,世间现存的万般宝穴,毫无疑问,依然是修士趋之若鹜的对象,但显而易见的是,没有一定的实力,是无法坐拥一处宝穴的。
第102章 金丝软甲凤翎刀
“没有可是,苏欢,我要你信任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亲口问我,跟我证实,我们再也经不起一个几年的分别。”御言笑侧身,扳过苏欢的肩膀,无比认真的看着她,人生很短暂,他们必须珍惜。
辛红雪波澜不惊,朱筑同样冷静。对于辛红雪来说,这不算一个多么悲惨的故事,对于朱筑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倒霉的人生。
阿真听了也点头说:“对呀对呀?大叔,怎么回事嘛?”只是她一喊,熊机一脸沉郁,话也不讲了。唐利川见状忙拉着她往外走,说:“来,跟哥哥打些水去。”拖了出去。
苏欢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手指指向价位表,“喏,班长你看,甜筒只要三块钱。”她的语气有些欢脱。
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修伊身体里的斗气在外力作用下自的激荡起来,将那中年人的手从修伊的手臂弹了回去。
基鲁双脚一蹬,冲着光球高高跃起迎了上去,手中的神脊之枪伴随浑厚的斗气向光球刺去,枪尖卷起一道巨大的螺旋斗气旋风,堪堪将光球给包裹了进去。
千倾汐自然能看出他的心虚,只是也懒得和他辩解什么,反正他也嚣张得意不了多久了。
异芒掠过间,楚凡一指点去,很随意地破开此术,弯刀碎裂,楚凡的手指戳穿兵士首领头颅,在那一双渐渐呈现死寂的眼里,没有害怕与恐惧,倒像是一种冷意,仿佛这只是开始。
“咯咯!”潘银科依然掩嘴轻笑,目光凝望着楚凡,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看着男人狼狈逃出去的模样,千倾汐勾了勾唇,那一片红色衣角消失在门口处,男人的身影彻底不见了。
沐九歌难得出了院子一次,今日又是她那位姐姐出远门去嫁人的好日子,沐家马车缓缓走在大道上,在靠近沐家的很远地方,已经走不动了。
至于这林子华所说的星辰塔,乃是个位于七星山谷之中的古老遗迹,由伯阳城林家和其余两个大家族共同守护,每年都会开启一次,到时,每个家族内,都有十个名额给那些刚刚顺利沟通星辰的弟子。
只是,来人的声音如同一把剑刺进了慕恩熙的心里,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贺政熙,那个害怕被她赶走,而易容假扮成司机陪在她身边的人。
陈绵绵能够考上大学,能够上五年的大学可不是她的家人给她的,而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长大的苏桥和暖暖却非常的合适,非常的相配。就单单是他们的外貌就非常出色,苏桥虽然才十一岁,可是却也是比很多人长得好看的。
林如海还是觉得林如烟是在维护西门追雪,所以他要找西门追雪为自己撑腰。在林如海看来,也只有西门追雪能管教自己的姐姐了。
她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子让她失望了她还能对生活没有留恋了吗?她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孙子,她不会因为孙子的妻子不好就气坏了自己。
旋即,林峰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六枚紫色的果实,这紫色果实名为‘紫楠果’,是一种可以提升修为的天才地宝,非常珍贵。
眼前逐渐出现了亮光,当莫问彻底走出通道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位杀手便在熊熊的紫炎妖火中化作了灰烬。好在西门追雪刚才那一剑刺穿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一命呜呼。不然被紫炎妖火所焚烧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萧逸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禁发出阵阵苦笑,你特么倒是胸有成竹、一针见血,老子却从头到尾都被闷在鼓里,就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估计要是在火爆一点,邓大哥他们都要忍不住拔剑了。
“数据说明了一切!这是表面上浅而已见的东西,我相信他会随着年龄的成长心理也会越加成熟。”对于高川的表现德里亚对媒体叙述道。
看着平时英姿勃发的主教练都怂了场,高川很自然的再次点了点头。
原来在两人的闲扯间,先前去周围巡视的雪倾辞已经突然出现了,由于他过来没有隐藏气息,倒是让众人瞎紧张了一回,这让从空中一跃落地的他表情也是颇为无语。
“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苏灵犀踢了踢自己的修长双腿,一脚蹬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汪大壮现在的情况,一夜这间瘦成这样,明显不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或者说,灵压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这声怒吼如此响亮,如同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尤其在这样的夜里,几乎瞬间压倒了一切的杂音。
接着,只见那一支雪白纤细素手微微抬起,远胜凝脂般的玉肌在阳光之下显得那般动人。而后,纤纤素指微微受控、张开,一股无形的森寒之气,宛若万年寒冰一般自其掌心扩散着。
黑云被震散,天光洒下,与血芒星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只见那闪烁着雷电的天空,竟被他砸出了裂痕!万年前所设下的禁锢,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还好有敌我不分的问题在,要是还能区分敌友的话,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射冰霜射线,那就太逆天了。
第103章 定阳楼风云激荡
“呼呼~”长出一口气,一拳将那苟延残喘着的劫雷震散,厚厚的乌云层也随之消散,天地终于重归了宁静。
独孤鸿,白钦,方百花,三人一起陷入了王庆手下和金国人的追杀之中,他们只能在这万山的山林山谷里跟对方捉迷藏,打的游击战。
但是,没有那场代孕赚来的钱,濒临死亡的傅东景就不会成为如今的傅少爷,宝贝儿子也不会降临,所以,她不后悔。
但是可惜,只要他们敢露出自己的身形,就会瞬间暴露在大量机械泰坦的视线内。
虚拟游戏,距离他们真的是太近了,近到设备的组装厂开始在建设,近到虚拟游戏的测试已经在局部进行着。
不得不说,这是铃铛同泷红鱼,火烈,雷鸣,风雪儿五人在符杀擂中的第二次合作。
“你是不是想说,先人已逝,自然不能和活人相比?”天闲看出了段斐魂的想法,问道。
“哈……”白尘看着眼前的芊芊玉手,眨了眨眼睛,他还真没见过要东西都要得这么霸气的人了。
陆菲菲在心里想着:我去,关键时刻他竟然醒来了,这么糗的事情,竟然被他发现了。
“那就动手吧。”种师道有些恼羞成怒,缓缓从腰间刀鞘里抽出来一柄金光闪闪的单刀。
混混干脆来了个不理,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们心中对白狼有着一些惧怕。
“师兄,有什么问题吗?”就在莫言老人转身的一瞬间,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黑发老者开口问道。
不用想这几个家伙在平日里面就很拥护杨薇,找我茬是很正常的。
当然,这只是王峰一厢情愿的想法。和他一起出警的四名协警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他们想来,王峰这是要作死的节奏。不过,自己又没有义务告诉他。再说了,告诉他的话,自己还怎么看戏呢。
“陆宗主不用担心路上寂寞,我们名震神州的第一狂剑和屠夫也会和一起上路的,所以,黄泉路上您不会孤单!”随着夜明珠的话音落下,只见她的手掌轻轻一挥,竟然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拍碎了陆天宇的脑袋。
那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自己处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不管怎样他们最后也总是要给自己一个说法的。
顿时,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竟是没人反驳,因为他们只听说叶尘加入影星门之前的传奇故事,对于叶尘最近的事情,却是没人知晓。
“探班”第二天,宗铭口中分分钟揣着七位数家用的“管家”先生来到了片场。
我点点头,这才知道了耗子这段恩怨的来龙去脉,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叫金大伟的就肯定不会借人了,哪有人会帮自己仇人打架的?
四皇子似乎也察觉了与往日的不同,越发的乖巧,下了课,就来凤华宫里陪周皇后坐着。
可是,当对方出剑的一刹那,他便察觉到了异样,近乎完美的星域出现在他身前。
杜峰无奈只好点头,道:“那你可要跟上了。”说着脚下一登轻飘而起,几个起落已到了山底,方云静鼓了鼓桃腮不甘示弱,将功力提至极限勉强跟上了杜峰。
法医知识理论,尸体软化组织因**最后全部溶解消失,仅剩骨骼和头发,称为白骨化,白骨化所需时间随季节和尸体所在环境而异。
明明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男人,可是真的他是她了,为什么她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
大理羊苴咩城的建筑为清一色的青瓦屋面,显得十分的古朴,曾几何时,在羊苴咩城的中央,四亭拱托、清流环绕的一座宏大精美佳构就是五华楼。
说来说去,还是萨达姆的缘故,这下秋玄不由好奇了起来,问道:“不知道这个萨达姆是什么人物?似乎这里人人都挺怕他。”秋玄看了一眼大厅里的食客,对温妮说道。
李三早就把这条路线查的一清二楚,现在只要能够抓住路线,就一定能够查到嫌疑人。
但她忘了,秦慕宸可没忘。虽然不愿,但是由于地点不对的关系,他还是勉强压抑住体内几近爆发的**之火,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离开她柔软香嫩的甜唇。
一向不信鬼神的她,自己内殿竟然也供起了菩萨,每日里烧香拜佛。
殿主坐在高位上威严开口,说完这几句就停了下来,想看一看众人有何反应。
她不得而知,更不知道高漪涟对当年所行之事,抱着怎样的态度。
张达尧没再说什么,淘沙村现在是所有人的根据地,他肩上的责任很重大。
确实,要是比起魂师天赋来说,笑红尘还没有梦红尘的魂师天赋高,而且笑红尘有的魂师修炼资源,她全部都有,所以在大赛前梦红尘也有信心突破魂圣。
接连两枪命中前方的警员,其枪法完全不亚于猴子,简直是百发百中,开枪也是随意的很,抬手间好似凭着感觉就能精确的瞄准。
“吴勇师兄受伤较重,也在一个隐秘之地疗伤,让我们放心!”古城也有点担心地汇报道。
双方兵器一阵猛烈的碰撞,四个武士又吐血而退,神色萎靡不振,几无再战之力。
林可欣一脸惊讶,目光忍不住的将陆梓嘉上下打量了一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大师。
就好像厉司丞设想了无数初迢是带着目的来,并且奔着他遗产来的,谁会想到,她竟然是来保护的?
此时的他,感觉整个脑袋都似乎不是自己的,整张脸更是感觉巨疼无比。
在整个团队的人们都在为了大战作准备的时候,有些前置工作已经悄悄的开展了。
她只用了一点胭脂,薄薄的抹在腮上,看起来显得很温婉,chú上没有擦口脂。
第104章 定阳楼张远的选择
上官灵幽没有再理会蓝傲翼,更没有看向宁凝等人。只是转头看了眼呆愣住的陈老将军后缓缓的转身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一口鲜血喷出唐飞总算是觉得好点了,但是体内的伤势此时却是在不断的恶化,若是不及时进行治疗,以后影响可就大了。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有事先走了,我把号码给你吧,遇到什么大事可以找我,当然我不是万能的。。。”钟离说道。
陆伯和于伯碰了个面,于伯拍了拍凌风的肩膀,让凌风放松一下。
这是一场豪赌,朱子豪以身为饵,赌的是饵存鱼亡,而自己赌的是成功吃饵,全身而退。
一名玩家被亡灵守护者抓到了半空,重重的掉在了地面上挂掉,亡灵守护者满意的挥动着自己的骷髅手臂,突然,挂在上方的它看到了陆林的身影,虽然陆林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那仇人的气息却瞒不过它。
前面剩余没用的烟雾弹齐出,把极大一片区域笼罩在烟雾里,他们乘机逃走。
“你就认命吧,自觉给它吃了变身龙粪。”糖心腹黑模式全开,让刘云飞去乖乖送死。
没有理会江辰,望着那堆灵药看了好一会,神韵儿才缓缓的吐了口香气。
他其实并不知道,江宁医术如何,但能让方成益心甘情愿,叫一声师叔的,肯定不是浪得虚名。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一头黑色秀发如瀑布般直垂而下。瓜子脸,大眼睛,加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田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精灵。
武昭双目一横,怒喝一声,只见金龙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如是离弦之箭,迅猛且尖锐,奔着那狂风而去。
秦墨闻言,迈步踏入灰青韵石室之内,刚入石室,只见灰青韵抬手一会,石室之内形成一道屏障,与外界隔离,秦墨瞧着灰青韵的动作,心中不解,坐在石床之上,等着灰青韵开口。
可还是晚了,许婴宁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香炉直奔她的脸上砸来。
在给江宁按摩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只是江宁警惕性太强了,始终没给她机会。
刘宏摇了摇头,眼前的敌人已经被张济全部杀光,只剩下了黑衣首领了。
他们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胖子手中的球棍就被江宁夺了去,并被一脚踹倒在地?
凯旋吗?也只有她会不顾舰队纪律做出这种事吧,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改改她的性子。
方萱的让在我的心中泛起了阵阵的涟漪,就如同是一阵微风吹过湖面。
对于方二海来说,本次满汉全席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是高田和高达一父子。
“我想赫赫有名的丁大侠,不会杀两个身受重伤之人吧。”令狐聪侧面迂回想要丁勉停手。
本来以为这人还要问什么,可是呢,叶檀从马背上下来之后,直接去了狗舍。
最简单的滴血炼化,王靳咬破手指滴了一点血到上面,随着血液融入壳中,王靳赶紧将其披到了身上,这层壳就慢慢的穿过王靳的衣服附着到了王靳的身体之上,王靳就感觉像是身体外面又穿了一层紧身衣,穿着有一点难受。
一片红色,看着真的让人的心性开始澎湃,如果没有四周的那些绿草的话,人如果长时间地在这样的地方呆着的话,就容易出事,不过呢,还好,这里的树木花草也不少,可惜,都枯萎了。
“墨家机关城?你到底是何人!!”听到墨家机关城几个字,胡子男大声的质问起王靳来。
“老头,老头,我呢?你还没有介绍我呢!”天明也凑到了班老头身边。
楚云已经被审讯了几天时间了,那些警察想要从楚云的嘴里问出到底是谁劫的狱,但没想到楚云的嘴居然相当严,他们审讯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
我想此刻可能最开心的人就是阿豪了,虽说胳膊都要废了,但耐不住这会任珠珠在扶着他呀。
“你就吹吧。”青霞自视也略懂炼器,可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一旁的刘启元也皱着眉头,表示不懂。
而后,越来越慢,明明感觉到星力在周身环绕,却无法吸纳,淬炼肉身的力量。那增长的力量仿佛被按下了定格,直接停滞了一般。
谁也没注意到少年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那枚魔导器戒指的。
跋锋寒一阵阵的愕然,他第一次的发现,原来,修真界的知识之中,他所把握的,不过是沧海一粟,甚至,修真界的广大,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的多,甚至对于所在的罗浮宗,都有无数的秘密。
姬一步又一步的走出了塔,先是心里一喜,但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妖姬从前那么猥琐,死了一次,辅助又来送了一次后,就只知道补刀,这一下弃兵线于不顾,这是为什么?
“兄弟你打我一巴掌,我是不是在做梦?”一个修士对着他身边的人说道。
第105章 定阳楼下箭矢如雨
“皇嫂能有心情安排这喜宴吗?”九殿下唉声叹气的发愁,这种事放谁身上谁能心情好?替丈夫娶十房妾室,还得替他招待宾客。
陈诺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太阳还在西北方。他皱了皱眉,低喝一声:“光之力!”。话音刚落,大片‘肉’眼可见的光线凝聚在了手中的长剑上,长剑慢慢散发出了圣洁的光芒。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这个结果是所有结果里面让夭华最能释怀的。
酒桶大招扔出,辛德拉闪现拉开距离,反倒是被酒桶的大招送走,不过牛头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他先是被炸弹人的E技能缓速,随后便被酒桶E技能击晕,最后被沐璟两枪点死。
众皇子连同慧妃的生活都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而她却被禁足在坤宁宫,这样的落差简直是把人逼疯的节奏。
“是。”苏若水忽然觉得叶孤元弘挺可悲的,原来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还有人监督?
扭头看到沐晗和安然两人的沐璟倒也不惊讶,毕竟她们今天也是在现场观战了的,会在比赛结束之后找到他也并不奇怪。
“看上去非常有活力呢。”看着道路两旁人来人往,喧闹的样子然人不禁想起现代的集市。
唔。。薛可还‘挺’自觉的,看到薛可这么自觉的将丝袜套在了头上,我也掏出口袋中的丝袜,套在了脑袋上。
“我们尽力就好,你不要特意迁就别人。”叶孤元弘可不希望她再委屈自己,以前不希望她逆来顺受是怕她身体不好,承受不住太多的压力。
都千劫把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听到在武道星上,还有人敢对都千劫动手,丁一星也暗暗吃惊。这得多大的势力,敢挑战地元尊的权威?
李察和普利马蒂斯已经拿出了武器,普利马蒂斯甚至还戴上了地精产品——夜视眼镜。
过了十几分钟,京子总算在距离刚才停下的地方不远处找到了原著中出现的那个山洞。
"既然如此,请便吧!"独眼枭龙满脸不悦,但惧怕独臂如来的名头,不敢过分发作,只好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
其实当崇祯皇帝第一批提升的官员出来时,他就有些不满了,但想了想,提拔的这些人的资格都比他老,尽管他认为自己在崇祯皇帝上位的过程中立的功比大部分人都大,但他还是决定先忍耐一下。
剩下的一半,也未必就不是海盗,毕竟联邦还没能力对所有的海盗登记造册,而其中还有两人的基因,跟某一支叛军家族的基因属于同一亲族族谱。
“燕七居然拿她来比蹄膀,倒是亏他怎么想得出来的。”郭大路看着燕七,想笑,又不敢笑。
拆开信封后,里面有一大沓的钱币,估算一下足足有好几万,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还附带了一张卡,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狂妄,就凭你和黑平的大长老?对了,还有那个都千劫?”轩辕武德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苏醒的轩辕武功说了事情的经过。
可是,似乎也没有任何疑似能量类的存在痕迹,而且自己体表外的妖狐气团,对于能量类的辨析可是极为敏锐的。
之所以她依然还在沉睡,只是因为她对于人参果庞大灵力的炼化还在进行之中。
她拿出大师球看了看,跑到考核老师那说了几句话,考核老师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
李恒轩眉头一皱,随即便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古圣的亲传大弟子。
“不对,一定会有办法!”王虎喃喃自语了一声,双眼陡然变得凌厉,然后缓缓盘膝坐下,一黑一白两颗虎族圣珠同时出现,开始绕着王虎缓缓旋转了起来。
他和克丽丝没塞莉亚那么熟,所以还不知道克丽丝性格怎么样,不过听说是黑暗力量的,现在看来似乎是这样子,至于莎琪,本来他看着她就觉得怪怪的。
多丽丝一脸呆萌的感受艾薇拉含着她的手腕时的感觉,原来她吃姐姐的时候姐姐是这种感觉吗?
叶错来到灵澜界的时间毕竟太短,对于灵澜界的许多强者都不了解,他以前并没有听说过阴山二鬼的名号,自然不清楚他们擅长什么手段,他们的实力如何。
这一扇之力如此恐怖,居然连定风珠都不能完全化解,肯定是灵宝无疑,说不定还是先天灵宝。
李恒轩笑,他的狂不是要故意欺人,而是这乱世,身为一个皇帝必须狂。
早在一百多年前,五代后晋时期,契丹与后晋全面开战,曾经短暂占领了中原地区。
君尘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浑身释放出一股决然的气息,威临天下的王者之气瞬间外放,在周身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无色焰芒,手中握着震颤不已的饮血神剑。
蟒蛇在那狭窄的管道里完全没有地方借力,被我们狠狠的拖了下来。
“追上去,速战速决!”只听黑暗中一声令下,一百多个身穿黑衣的身影从密林中出现,紧跟在君尘身后。
凤渊顿时闪身而上,动作急切之下,将没有防备的乔俊险些弄得跌倒。有些歉意地朝边上的人看了一眼,乔俊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
说话间,三阶高等火鹏已经飞到了秦岭山脉下的白色门牌下。陈焱和陈颖儿拱起手,对着南院院长微微鞠了一个躬,才就此离去。
如果都是真的话,那么叶天可算是龙族如今最大的敌人了,因为这些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在挑衅龙族威严。
蚕蛹蛋白质由18种氨基酸组成,其中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含量很高。蚕蛹中的这8种人体必需的氨基酸含量大约是猪肉的2倍、鸡蛋的4倍、牛奶的10倍,且营养均衡、比例适当,是一种优质的昆虫蛋白质。
第106章 定阳楼五层长刀出鞘声音响起
龙绍炎平时在别人的面前都是少言寡语的,可不知为何到了她的身边就像是个无赖一般。
后台大厅中,几乎没有人,除了寥寥几个忙碌路过的工作人员之外,很多座位都是空的。
贺兰瑶看着面前的雪狼,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立马就转身向后跑去。
可实际上呢,呵呵,他甚至比我都要清楚的很,他来,就等于是你们这里所说的放逐。没错,我就是要把他放逐,让他远离我的势力核心,呵呵。
——这是此刻,无论是战局中的玩家,还是各大直播间内的主播、观众,都毫不怀疑的一个肯定。
沈云清瞧着她眸光中的毅然,知道她主意已决,虽然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但是他觉得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从此以后不敢得罪贺兰瑶了有木有?有一次被踢远,白虎在心里对自己说:有。
“秋雅,不好意思呀。”叶东城尴尬道,虽然他心里的确兴奋他已经成为了强大的修行者,但是更为重要的还是林秋雅,他可不想看到林秋雅受到什么伤害。
“是,老爷子!”,说完茶上来,刚喝一口茶,只听门外叽叽喳喳,看来上两个杨翦的宝贝孙子过来了。
“嗡!”雷刀劈中防御罩,后者只是嗡嗡了两声,没有任何动静。而雷刀则被防御罩反弹的力量给击碎。
聂明蓉口气不冷不热,顾长锦低头苦涩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只是大米现在不在她的身边,她也不知道大米平日里,都是将鳞片放在哪儿的。
可是走近时,他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医院里的人却俏生生的出现在这里。
“是我遣她来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便见三夫人在丫鬟的簇拥下徐步而来,面带阴沉。
她都已经跟夏子清说得那么清楚了,竟然还不死心,这种人,也只有让他彻底没有希望才行。
不得不说,青黛的话也让她松了一口气。秦雅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收敛住性子,这些时日就好好想想,顺便再问问她哥哥的意见。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落雨走到枫树林前,伸手一握,散发着七彩的试心石便飞到了手中。枫林上空的七彩结界也瞬间消失。片刻,有考核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尽皆垂头丧气,他们知道已经自己失败了。
月魄看了看落雨,低声说道:“我想去龙域”那语气中带着一股子固执。
凌语柔心里一凛,连忙松了手,晕死,那么紧张作甚,这个地方,阿云比她熟悉倍。
独孤飞燕转眸,将目光落在叶锦素身上,沉默不语,不过,那双眸中所蕴藏的冷冽却是令人发寒,叶锦素依旧眸光淡淡地看着她。
“不是还没到最后嘛,我能行的,放心吧。”苏千寻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她的声音不高,唱的也不大好听,高音部分还跑调。但那歌声,却像暖流飘荡在南慕风心间。
春叶有些扭捏,不过还是坐下了,挑了个草莓放在手心里,有些下不去嘴。
大汗淋漓,比被十个面具一起追杀还要刺激,顾义不得不去再洗一个澡。
我停住脚步,挨个看我们这些人,大家累的恨不得马上死过去,根本没有人开口说话。
而且,要是在除夕夜之前,把这件事闹大,那么慕七七和盛骁两人,还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去参加国宴吗?
苏千寻听到龙司爵的话,心脏也是狠狠一跳,她紧张的看着他,这家伙说的人不会就是自己吧?
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大家看清了步吉美恶心的真面目,这会听了她的话,都不可能会相信她的话了。
呜呜呜!为什么她总是如此的命苦!死活就是逃不出夜凌渊的手掌心呢。
覃玉荣很不喜欢这种亲密接触,她不自在地扭动身子,试图挣脱苍无忌的怀抱。
这样的情况,早在黎意泽的预料之中,看了眼在远处等着自己的两兄弟,黎意泽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惆怅。
沈清冥在一边练剑,斐迪是看不懂,这轻飘飘如风吹如、就是好看?
就着云御渊的手喝了一杯水,墨扶整了整仪态——虽然现在这副奶娃娃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违和,但是碍于云御渊这个冷面煞神在一旁,还是得做出来一副恭敬的模样。
何况,若是我没料错,只要你露面,你生父也定想着怎么补偿对你的亏欠,你亦可以随口开价,也可换他一辈子对你的愧疚,以你如今的路,将来想弄垮你那两位哥哥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威现在周三和周末都要学钢琴,逐渐大家也发现,他的确是有音乐上面的天赋。
顾轻念有无数的理由回答傅怀城,可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她只说到。
另一边,袁娅缇被剩下的保镖全力送了出去,等她到外面时,发现这个地方仅存的实验相关人员正被莱特带来的人控制住了,他们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冰天雪地里,周边看守的人手持枪械。
林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愤愤不平,就像以前一般,为她义愤填膺。
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听好了这里的事情,包括众人口中所说的那位摄政王妃。
沉香点点头,仔细审视这个伙计,约莫二十来岁,儒雅秀气,眼神透着股精明。看上去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不过事实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在之前的几场比试之中,基本上都是对半地获胜,虽然这边的壮汉已经有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嫌,但毕竟都是异能者之间的战斗,相比较体格来说。异能还是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传令兵来到江东军帐前时,直接让李儒派人给打发走了,一句话,我们营中没有你们军的将领。
第107章 义薄云天张二爷
时光就像那流水般一样,顺势而下,不给袭人一丝惋惜,转眼之间,已是四月,冬日的寒冷已经不复存在,已是春日,那杨柳树已经随着风儿在空中飘荡,纳兰坐在那石阶上,望着湖面,温温的风出过,纳兰却觉得异常的冷。
“这是做啥,都坐下吧。”傅广成当然知道傅清为什么呵斥兰儿,也没有再说什么。
“饱了吗?没饱这里还有。”若棠打起精神,但眼皮仍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呵呵……道观之中,男子道号都是至字辈。”老道士依然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他只是这么安静地躺着,并不像至方所描述的那样,浑身发痒而四下里打滚。
似乎是觉察到元笑睡熟,男子这才颔首看去,眼睛中流光溢彩,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一般来说,碰了龙角就代表发出了求爱的信号。如果那个被碰了龙角的人也同意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好啦,九卿大人,现在先来包扎下你的伤口吧,不然待会素姑娘又心疼了。”花箫落撕下衣服一角,作势就要帮他清理伤口。
“他这般说你,你竟不生气?”百里煌却看着她,甚是不解的问道。亚每厅圾。
这样的一副画卷,对比刚才的男子满含泪水的一幕,产生了剧烈的冲击。
“郭将军,不是我想那些百姓逃走,而是我手中的兵士不足,故而让一些百姓趁机逃走了。”成廉编了一个理由说道。
他不由分说,直接冲过去一把薅住傅致远的领口,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庞博大声说道,随后他们相互印证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也如愿以偿的补充到了水分。
她就算再敬重祖父,一码归一码,祖父给她定下的包办婚姻,她也不能欢喜到哪里去。
霍东要走的时候,张里长把捕获的鱼给霍东拿了一些,霍东只收了一点,然后拿出一些糖与肉干分给了那些捕鱼的百姓。。
又到了一天清晨,霍东收到哨探送回的消息,鞠义的大军开始出营。
霍东知道蔡邕担忧皇帝的状况,蔡邕每次找到机会的时候都要提一下。
以剑练气现身,毫不客气的吩咐完,而后大笑一声,喊着“御剑乘风来,逍遥天地间,唯我酒剑仙”便冲了出去。
也不等钟宇说什么,苏清玖便微笑着离开,朝另一处唱戏的茶楼里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都说了风黎只是负责过来打酱油,大概行个礼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接下来蹭吃蹭喝才是真正的大事。
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好事,不过这一身黑衣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上床谈交易,要把她留在身边谈交易,现在就连做个朋友都变成交易。
朱木艺可是最了解李娅洁了,此刻李娅洁说得这么的情真意切,可是等过一会儿,李娅洁的疯病又会犯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她醒来吧。”这些事情的确是一时之间说不清楚的。
墨塔眼睁睁地看着叶刑体内的阴阳二丹竟是在灌注之下比原来暴涨了不止一倍,一颗蛟龙之心早就被吓得半死了,连忙惊叫道。
黄薇薇走后,曹云飞这边也指挥着手下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此时的大街上,有几个男人捧着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正在疯狂地追着一位年轻美丽的姑娘。
但李铭优想想又没有那个勇气亲,只能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心里默念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别冲动。
音子熙揉了揉双眼,挠了挠那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呆坐在床上,望着卧室的窗户,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最后,她又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哈欠,伴随着海鸥的鸣叫声,开始起床。
秦岚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轻轻揉了揉。他刚从漆黑的内心世界里醒来,还不太适应如此强烈的光线,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这一下,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他们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什么,眼前这棵树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是无尽的财富。世界上无数人都会为了它不惜一切代价。
翁成看着裴祁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知道是该说他装逼还是该说他演技好。
闻星也是看着这个“学习类”嘴角抽了抽,却还是点开了学习类的这个大门。
“呵呵,两件圣物,足够咱们俩在三界称王称霸了!”杨槐呵呵一笑,眼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不过好井不深,陈雪立马惊醒过来,都怪肖尘得寸进尺,最后。。。
以至于杜涛没有看见地上那人身上的衣着!但那熟悉的体型却像是一根刺,如鲠在喉一般!之所以杜涛没有自己去查看,一方面是因为谨慎。
好在,最中央的那名队长有备无患,身上第四魂环亮起,七环剑抛在空中,化出多个分身,冲着那些水箭迎去。第二魂技而已,对方却要用第四魂技来挡,这就是实力的差别。
在房间内的裴祁按了按太阳穴,满脑子都是墨卿言撩人的样子,半解的衣衫,还有八块腹肌。
冬林依言行事,上前连扇那管事三耳光,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提着她去见郑氏,顺便交给郑氏一份账单。
“星辰公子…是第一次来我派吗?”前行的路上,欧阳玄奇按捺不住心中那丝迷惑,试探的问道。
我和野崎前辈约好了,找到他的时候,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个便当盒。
不过只有一个星期的排练时间,临时表演话剧时间很紧张,我安静地等待班长的安排。发现自己分配到的是幕后的工作后松了口气。
昨天他为了龙风被打的事儿去找兰芝总管,结果平日里对他颇为重视的兰芝总管却一句:“打人的和被打的都还不是娱乐圈的人,她没有立场出面,”给打发了出来。
第108章 重甲冲阵之姿气血凝势之威这是阵前虎将
其他几位白衣弟子听到之后纷纷祭出仙剑,面对已经失去抵抗之力的八戒,灭杀他只是眨眼的事情。
无我望着叶无双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叶无双怀中的人,当即追了出去,挡在了叶无双的前面。
“他们是我的兵,我得带他们走!”张继业跟疯了似的,想要挣脱张老爷子。
蔚蓝的海水在海风的吹荡之下,引起一圈圈的波纹,水天一色,十分地美丽。
想到这些,燕行狂脸色瞬间冷冽下来,杀机暗沉,狂霸的气息中隐藏着阴冷的笑意,冰冷的眸子死死凝视叶无双,荡漾出的气息,让旁边的人都感觉到心悸。
两个监考老师还是一动不动,那些考试的同学一个个有好奇,有冷笑,估计是以为王大锤的试卷完犊子了。
“没什么区别,但是必须选择!”系统的声音很是机械,听不出来半点感情。
吴天现在是馨香美容院的保安兼美容顾问,在何涵露的默认下,并不需要做什么事情。毕竟现在何涵露已经把吴天当成财神,给他顾问的位置就是为了留住吴天,所以吴天做不做事何涵露也不在乎。
“艹,这老家伙穷疯了,散了吧,这特么摆明了骗人的。”众人听后都不干了。
这么一个道理,红衣男子自然是懂得的,红莲界的天道最初不也是一股脑的杀死了好几个的天道分身吗?
宿那鬼,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性格凶暴。它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一切。它的常用攻击方式,是从前面的嘴巴喷出火焰,从后面的嘴巴吐出暴风和烟。使用的武器是隐藏在山中的巨大的剑。
如果柳宗的实力像黄泉龙王那样有着Lv7以上的水平,也许可以试着做到这点,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做到这点几乎不可能。
这时,那正在全力对抗化为一轮太阳的蜥蜴王的暗月公主正满脸惊怒的对其他人吼道,原来感到九尾怒气后蜥蜴王正调动了它聚起的所有光能发出了一记恐怖的异能。
红色高级警报,一般只有在渔船遭受到巨大的损失的时候才会亮起,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渔船进水了,而且还是进水速度远远大鱼渔船的排水速度。
“好的,我中午过去!”和伍德交流好之后,董山河就挂了电话。
清脆的击掌声落下,就看见六个扛着摄像机镜头,并且戴着无线路由器的摄影师就陆续走进了房间。
迪迦奥特曼可不会放过继续攻击的机会,迪迦趁机双臂从左右向上聚拢,在胸前积聚起高密度的超高热光能量球,准备射向玛奇那。
这个时候,在海水里游动的怪兽雷伊洛斯,终于赶到了海洋研究所的附近海面。
结果,现在这个无良作者的上司老板,却是个有毛病的,还就跟她杠上了!?
陆凡心中暗道,尤其是最后那个老家伙,竟然自称无敌战尊,特么的中等十阶的实力也敢自称无敌?
至于那些失踪的大内侍卫,也可说是被北人奸细,或者是隐族邪人所害。反正是死无对证,没有人会想到去济世寺中寻找他们的尸身。
与此同时,地星,也就是地球上,天岳帝国的开国大典已经完美闭幕,来自各方祝福的幸存者纷纷离去,帝都又恢复了正常。
抬腿向前之余,梁榆不着痕迹地看了紧紧跟在曹林身后的曹力两眼,眼眸当中泛起了一抹深思之色。
在唐泽看来,林欢握住李若兮的手是曝光ja情的行为,但在唐装老者陈伯看来却很不简单。
“叶爽,你还要不要脸?”叶子气得脸色铁青,这还是自己的姐姐吗?
在今夜的这场厮杀中,无论自己能否活下来,都决不能让慧念大师和济世寺卷入其中。
“少爷,您可是咱们阜阳县风月场所的常客,我是什么意思您真的不知道吗?”凤儿嘴角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少凡哥,你没有忘记你对我得承诺吧?”突然刘梓涵看着李少凡问道。
所以,科南已经是将陆元之前所交代的那件事当成了目前的头等大事,他一回去,就会全力以赴的去最这件事。
“唔…主人你找我吗?灵儿好困好困呢,我先睡一觉好不好。”灵儿的声音有点困乏,不过依旧那么空灵可爱。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两位长老虽然不在雪山之上,但她们早已留下了考核内容,只要你完成了考核,她们自然会给你一枚圣令的。”暮瑾说道。
至于后来他挑选了什么功法,又为何会跻身十三太保,阎宁就不清楚了。
“当然有这么神了。这里是狗脑壳穴,难怪他会复活呢。”爷爷双手叉腰,仔细察看两座连在一起的坟。旁边的坟里埋着山爹的妻子。当初闹水鬼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第109章 他要挑战龙甲卫
当然他们其中肯定有人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陆展博!”一菲咬牙看着自己的老弟,枉她对展博那么好了,展博怕怕的赶忙认错,并说马上改回来。
李存孝跟项羽并肩站在一起,李存孝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一直到圣体七重才停留下来。
凌甜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是他的选择,她应该支持他,到时候她只要不拖他的后腿就可以了。
程英佐闭了闭眼,丈着微弱地光线无人窥见,眸底的疯狂与暗沉波涛汹涌,平静不再。
陈浩不知道这眼睛说的是真是假,也懒得去辨识,当即不再理会冥神之眼,开始将得自嗜血的四根骨头融入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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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有效果,九叔看着米其莲,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原本想好的很多话又吞咽了回去。
不过嘛,已然突破五级战力的秦风,可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被打得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
他把眼神挪开,缓缓转动着,想要探知下面究竟存在着什么,然而……在那种黑漆漆的气息覆盖下,无论秦风怎么调动自己的感知力,都没有办法探测出任何东西。
虽然一开始大戮天朝取得了一些成绩,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战场之上你来我往,各种阴谋诡计叠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双方渐渐的胶着在一起死伤无数,在这种时候他们就是想退也退不了。
“太好了!”明石满脸的激动,她激动的当然不是那枯燥的修理工作,而是在工作当中,或许能从提督那里学到点什么。
“好的。”风见幽香点了点头,对于汤成的事她向来不会多问,因为她能理解的不需要问,而她理解不了的问了也没用,充分扮演着一个保镖的角色。
不过,他多多少少从其他武修闲聊中得知,炼丹师炼丹的情况,炼制某种丹药成功时,会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香气。
事情商量到这种地步,林悠再做推诿也确实有点不合适了,于是他只得答应了对方。
第二天,李明没干什么事,第一时间先是给龙城方面电话,就早前的一些疑问向龙城之主询问。
受难还不说,受苦自己也可以忍,但有多少次生命危险是自己本应该承受的?
“全吸收了?三十级了?好好,不错,我们之间就不会客气,不要说什么还不还的了。”李明赶紧用系统看了她一眼,发现紫嫣的等级已经30级了。
尴尬的看着自己的一个个老同学,枫夜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这也有道理,自己要是能降伏它,骷髅怪和自己就不用死了,在当时的生死关头,它这么做也是唯一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漠北大旱,平城受灾最为严重,季景西已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月,靖阳公主随后而至,却恰逢北戎进犯。好在押运粮草的兵将俱在,加上原本的城卫,靖阳临危挂帅,以少敌多硬撑了三日才等来援兵。
天高皇帝远,这里离京城八百多里外,就算是听过季景西过往恶名又能怎样?眼不见不为实,许多事,传着传着就变了样,京城鬼见愁,放在这里,不过一个皇家没长大的纨绔子弟而已。
她还要再说的时候,周衍卿捧住了她的脸,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程旬旬起初挣扎的非常激烈,像是被人强奸一样,眼中满是恐慌。但周衍卿一直紧紧的抱着她,慢慢的看清了眼前的人,便也冷静的下来。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属于之前的记忆一闪而过,似乎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再也不爱笑了,在母亲去世之前,明明父亲是最爱笑的那个。
褚承欢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餐厅的布置,质地温润的原木桌椅,吊灯做成了很别致的灯笼式样,藤质木架上的摆件也都很有艺术感。褚承欢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取的是一只黑釉梅瓶,加上原木架子和红色的灯笼,特别有韵味。
方眠恨不得把这亘言簿一把火烧了,但是忍了忍,她还是扔到一边。亘言簿脱离了主人的手,立刻凌空而起飞了上去。
记起她自己身份证照片的大脑‘门’儿,还有无神的双眼,她就想死。
周衍松被警察带走的事情,程旬旬也听说了,对此她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想问问周衍卿,不过这两天他似乎有些忙,两人一直没有凑到时间能坐下来聊一会天。
“是什么?庄园里都放不下吗?”李明阳虽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就算是一架飞机他也买给她。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弟子回去与各自的师长、同一师长的同门们提起,不少人也都生出一些心思来。
莫说同境修者会因此动怒,就算修为弱上一境的像法大能,亦会因此愤怒。
离开秦梦瑶家,回到绿园金地的豪宅,彭家明的电话打了过来。林凡和丽莎回国,没有提前通知彭家明和香川美子,林凡不喜欢迎来送往的场面,这一点在华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王坡一转念就想起如同神仙一般的恩人,急忙起身收拾整理衣装,生怕怠慢了山上之人,准备亲自出去迎接。
坐在密室那把古香古色木椅上的人,正是蛊墓派掌门司空玄。司空玄这些年一直苦练内功和蛊术,派中的事情交由自己的老仆人丘夔负责。只有在召开鉴宝大会的时候,他才来乾龙鬼市看一看。
彭家明与香川美子相见,搂着香川美子表示思念,香川美子却一直大骂云灵,还要彭家明在一旁附和。
一旁的张依依,虽然在这儿她的年纪最大,但是毕竟还是经验不够。
可那要说得不好听点儿,那就是苏辛完全是被逼的躲在水晶塔里面。
付岞煦点点头,也不说话,恰巧这时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龙不凡二人。
第110章 北燕第一军不过如此
只是当五分钟后,程锦月倒是向杨彬提了个新的要求出来,就是待会儿杨彬不要亲吻她,而是隔着薄膜往她那里面进,能进多少算多少。她大概是想起了那次和杨彬暧昧的时候,杨彬隔着衣裤都进去了她一公分的事情。
这么个土城自然不会少了木头于是们在白光团侵袭中弄了大量木头运送到了那个石室边上然后生气了熊熊大火。
“我们比的是武技,又不是年龄!我想,钱将军亦不会因年龄而轻视于我!”李旭摇头,笑着反驳。
“这种丹药我怎么就没听说过有呢?你不会调侃我的吧?”若灵顿时停住脚步看向莫无邪,让她的硕大的胸顿时抖动厉害,目中却带着期盼之色。
“我凭什么相信你?”艾希抬起了头,直视着龙雨道。“今天的这番话,当是我对着你们蛮族之神许下的誓言,假若我有违誓言,甘受所有惩罚。”龙雨毫不犹豫的拔剑指着天空说道。
到了马棚,吩咐马倌把马鞍安好,宋箬溪翻身上了马。正午时分,后巷没什么行人,出了门,催马慢跑。
“传饭吧。”宋箬溪分析不出,索性也不分析,左右月底能见着人,到时候再说。
“这里的玉器和宝石价格偏低,如果你们几家合伙购买,卖到中原大城市去,获利可能不止十倍!”李旭看了看满脸愤怒和绝望的商贩们,低声建议。
云浩闻言点点头,笑着一抱拳,回了句“多谢。”之后转身便走,片刻后就远离了这云端。
当她再次试图往上抬的时候,却是好一会儿都碰不到刚才那什么了。心中也再次无比地失落,就象饥饿的婴儿。找不到母亲的哺育点,无法尽情吃饱一样。
闻一鸣蹲下身,拿起眼前这块树根,上手冰凉沉重,通体漆黑,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味传入鼻头。
暗影机器人特工们想要追上去,却被这些该死的伊马塔斯人亲卫给拦了下来。
宋哲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车祸了,或者是车没油需要帮忙呢,于是开车就过来了。
谢灵玉双手抱臂环胸倚在树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在众多山匪中还占据上风的楚央央。
“哪来的这么浓郁的水曜气,仿佛就像一个水属性曜气武者在散功一般。”林越有些好奇,追星逐月步施展,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向那个方向而去。
他们很难躲过去,你就让后边的战友为他们继续战斗下去,那怕他们为此付出生命。
她以为林越是气不过被怀疑,所以才口出狂言,却不知道,林越根本只是想骂池瑶笨而已。
现在的年轻人同居的事情简直太普遍了,她也不好过问,而且以刘明的身份,也不是那种花花肠子,她更没必要插手。
“这么样?能见见他的藏獒吗?”看巴扎回来,余谦亟不可待打听。
但是现在的陆羽在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之后,亚伯拉罕瞬间便转变了态度,现在的他就仿佛是一指老鼠一般,在面对陆羽的时候,格外的谦卑与恭敬。
“撤!撤!”当下敌人领头的扯着嗓子大叫,这趟任务算是黄了,自己甚至连基地也别想回去了。
“谢贤妃娘娘!”宋婕妤笑得很是灿烂,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得意。
“姐姐……”红姨娘揪着棉被,手上的骨节发白,痛得只能哭喊着,仰起头,希望能好受一点。
……可以肯定,到时候若是真的跟刘瑾对起来,自己的手下肯定会吃亏的,因为贱人一般打架都喜欢用猴子偷桃这招。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两扇巨大的金属门被陆羽直接推开。
此刻,武承义双眼看着眼前的陆羽,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就如同绵里藏针一般,一不注意就会受伤。
纽曼集团之所以能做到这么大,这其中就和六家大型的企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如今,正好有六家企业和自己撕毁合同,在数量之上就和那六家公司相吻合。
他葛家这样的家族,到京城的这个层面上,连个三流家族都算不上,怎与人家顶级家族林家对抗?只要林家愿意,他们都有一百种办法搞垮葛家。
传来身后uv巨大的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以及李如林不知所以的娇笑声。
虽然不知道吴子玲说什么,但丁越还是很自觉的走了下去,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别是你胡吹大气吧?”逍遥派掌教真人恨不得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毕竟现下还有求于人,所以最终还是忍下了,但脸上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听到这句话,李通明欣慰地点了点头,李甜儿也猛然抬起头,望向周天龙,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光彩。
这一场大典进行了一整天。众大臣皆有封赏,当然最大的受益者还是这次在叛乱。封赏完毕,还有繁琐的礼仪。
泡好茶。林辅胜突然停止开玩笑。等待沈桐说话。他认为。沈桐突然到访。必定是带着吴江凯的指示來的。至于是什么事。他心里沒底。不过。他猜想与开发西城的项目立项有一定关系。
第111章 这一战将重聚大秦战阵无敌的神话
王禧没有说话,但那一脸“你们是疯了吗?”的神情回答了一切。
天衣双脚连环踢出,一个蒙面人的胸前瞬间被踢了七八脚,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到一棵树上,跌落在地。
苏晴愣了愣,暗道,我总不能跟你说,我也不知道温言是不是一直在找这支钗,而是前世在温卓安摔死后温言的人在他的残肢上找到这支钗吧?
知县大人点了点头,他当知县这么多年,对衙役的反应心里也起了怀疑,只怕里面情况吧不妙。
慕容钦脸色更见苍白,倚靠辰逸站起后,仍是咳嗽不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不不不,我宁可暂时死在这,也绝不喝那毫无味道的肉羹。”听到这声音,我又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能听得出,白老帅哥的气不足,他们都一样,精气神损耗过度了。
见到那位大神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只见他天庭饱满,地格方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在凌瑶知道的消息里,这位百鬼妖道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即使被关押起来,也没人敢轻易近身。所以说这次任务难度级别是很高的,高到正经杀手都不愿意自找麻烦来接受这样的单子。
但随即被鱼叉带飞出去了三米多,好在锁匠身手敏捷,在空中松手翻了个筋斗,才没摔倒。
异域阴寒的冷风灌入薄薄的裙裾内,媚儿全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掩鼻打了几个喷嚏。
“我说过,他可以驾驭我们。”水十月说道,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明明冰三月身为冰雪之子,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既然给了我机会,那我绝对就是要把握住机会,赶忙出去就给章鱼打电话。
我接过来之前,真的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能生他反应这么大,拿过来看了以后只觉得嗓子眼里直往外冒火,一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这是人们心中的想法,他们完全不知道,这只是他们自以为是想出来的话而已。
滴入后,赶紧是把玉瓶盖好收入到了坤戒中,深怕浪费了这等宝贝,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而且在日后可是还会拥有很大的作用。
凌霄也没推辞,反正也就是签个名而已,不要他花一分钱且还能讨得戴夫德兰的欢心,那又为什么不签呢?
是以一种柄长二尺,刀长则长达三尺有余的木刀。长柄刀其有利点是在斩出一剑做圆形运动时,因长度增加,剑尖部分的速度及攻击力也会相当惊人。
月白不是没察觉到,这些雌性猥琐的目光,只是自从化形以后,他已经习惯被雌性如此注视了。甚至他有时还会埋怨,为什么如此吸引其他雌性的外形,就是无法吸引住蓝若歆呢?
凌霄抬头看了上去,一只火把突然在洞窟上方亮了起来。那是帝罗刹所居住的溶洞,一身白色长袍的帝罗刹出现在了溶洞的洞口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轻缓地挥舞着。
古狄那华雄大佐闻风而动,坐着轿车,带着古狄机关的特务、宪兵队的宪兵,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隆国寺据点。
隆庆皇子目光骤然明亮,右手拈着的那朵冰桃花轻轻向前一送,挡在了那把血色巨刀的刀锋之前,透明的花瓣瞬间开放,极盛。
另外一旁,本就被圣灵剑震惊不已的幻影魔猿再度被震撼,武器中有灵的存在就已经殊为难得,而今天它更是亲眼见到一个剑灵竟然在向人形进化。这叫它如何不震惊?
烂柯寺远在东南,路途遥远,而且没有人愿意把时间弄的太紧张,所以虽然说盂兰节会的时间在秋天,但唐国准备参与盛会的游客和使团,大部分都提前了一定时间,选在初夏这些天前后出发。
李婉茹太了解这个四妹妹了,平日里总是想方设法的找自己麻烦,要说这个四妹妹变了性子,她可不信,那只能说明她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而且认定了自己一定无法逃脱,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说完,萧四明拉着王麓水到了一个战斗班,亲自指挥战士们把车体抬起来,取下车轴和轮胎,让两个战士滚着轮胎过浮桥、其他战士抬着车体过河。
“也好,顺便把那五位送往琉球的人接下来,我这就去安排你们歇息,天亮就送你们出发吧。”冯安答道。
萧四明盘算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寺内寿一能抽调哪一个精锐师团或者旅团,来执行自南向北包抄德州的任务。因为华北方面军第一军、第二军就那几个师团,都在明面上摆着呢,寺内寿一没有可调之兵。
“何人擅闯孙府?”孙东阳厉喝,声如浪潮,抵御住音波,脚踏虹光,飞驰向外面,要看个究竟。
这个“避难所”极为实用,林风不禁对白海山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他现在纵有豪情万丈,眼下却并无一兵一卒。
活动室是在二号楼的右后方,贴紧楼梯口,为了方便,宁如斯干脆直接从后门钻入,绕过楼梯,从教学楼直出校门口。
血肉的泥沼覆满了地面,狰狞的眼球生长在墙面上,蠕动的触须包裹着一个还在挣扎的猎物。
毒系丧尸整个身体是绿色的,一眼便能看见,但是自爆的和速度系的却是和普通丧尸一样的。
一刹那间,十几发火箭弹??轰了出去,还有更多的火箭弹在无限供应中。
而且今天本来就是欢乐的氛围,他们唱的歌反而让环境热闹了起来。
显然,他是以年龄来判断,自忖功力高于对方,所以想以此逼得孟修远硬接他一招,从而看清孟修远的武功路数、推断出他到底所属于哪方势力。
第112章 你这等人只是蝼蚁
祁清绝无奈,想了下,伸手将被角解开,再弯腰,连被子带人将凤凌泷抱了起来。
比如说,容琛一贯是诸事缠身,怎么会有闲情雅致,陪苏如禾出来听戏?
“你怎么又带着这孩子来了。”蓝颢辰没好气的看着顾如墨黏在蓝媚的身上。
“我去的话,可以阻止君蓝衣。”或许他们都错了,他们应该跟君蓝衣说清楚,他们早就知道了,敞开天窗说亮话,让君蓝衣知道就算是他将夏九尘藏起来,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在边境布置了大量的兵力,并且由倾战云亲自压阵。
可是,道歉?怎么可能?别说她只是讲了几句话,就算以前,惩罚彭盈秀的事也不少,何时还要道歉?
上楼的过程中,秋桂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现在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要是她当初没跟着娇姐姐学医术,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并非她不愿意去救他,而是那里对她来说,同样是个无解的死境,因为他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爱。
原来是郭灵凌的发出的至极怨力和很大的破护甲功能。能破护甲和护气。
就在萧齐动手的时候,秦水苏却往后院走去,她今日非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
“她,她凭什么做我们酒店的专员,凭什么让我听她使唤?”齐然希气得狠,不禁辱骂道,芊芊听了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知道自己凭的是什么,但被她这么一声声地辱骂,真的让她很不爽。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叶之渊轻笑了一声,在他嘴边偷了个‘吻’。的确,他没有骗过周轩,只是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想提的,就一个字不提。
说这句话时,一束阳光正好从窗户那里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感觉他就是个天使。
“那当然了,这每隔六十年才有一次比武大会,所有的弟子都来这无妄谷,大家自然都想要拿点好东西了,呵呵。”天罡紧接着说道,他可是对拍卖会很是希望呢,而且为此他也准备了不少丹药,符咒,好来交换。
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哥哥李方成非但早已是一位战神,更直接踏入议员级王者层次。
她肩膀上的伤口,她只用了简单的草药敷上,也没有用灵力愈合。
而莫晚晴此刻的表情在简立行眼里看来,却是那般的令他恶心又厌恶。
透过灰蒙蒙的雨夜,在楼旁边的灯光映照之下,雪萌发现……街道上的黄色脚印变得多了起来。
临走前她看了看房间门,还有那餐桌上的粥,轻轻地叹了口气才落寞地离开那总统套房,回到住处后,为了掩饰那刺眼的伤口,她特意绑了条丝巾好遮住,洗了把脸才精神一点。
冷纤凝仍是用力的企图把这个戒指拿下来,刚才明明就看到他很轻易的从手上拿下来,为什么到自己就不行了。
诚妃也懒得询问胡美人如何了,便披上御寒的紫貂斗篷,兀自离开了咸阳宫。
“此事何人所为,现在站出来,我权当不曾发生过,眼下我等大敌乃城外刘范兵马,我也不想妄动刀兵。”冷眼扫视,王澹再次出言提醒。
就在江姗颖一脸,不知所措,完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担心自己的孩子担忧的不行的时候,这时听到了顾司毅的声音。
“哼!姐姐才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她是我奇珍异宝俩的救命恩人。”奇珍反驳道。
从车上下来,换了一套衣服走进养殖场的虾塘,杨振宇透过清澈的水面能够清晰地见到特种龙虾的活动状况。
普拉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与陆星辰合作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脾性。
塔伯特的身影刚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给对方那副狼狈样吓了一跳。
那边医生做完插管,但心电监护上的数字并没有多大变化,原来91%的氧分压依然是91%。几位医生依次听了听左肺,呼吸音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善。
太妃扫了一眼那插在粉彩花斛中的白玉兰花,花朵硕大洁白,缓缓吐露芬芳。
如今关中局势混乱非常,而且的眼下的他们恐怕已经成为李儒、韩遂都忌惮的存在,若再返身回去,那情况会凶险许多的。
柳长老在龙爷、雷老虎两人面前,只能算是一只强壮的蚂蚁,分分钟就能把她给碾死。
我们三家,确切来说是两家,出动了大约八十号人,开着几十辆大路虎就朝着那里进发了过去。
第113章 我送世子来阵中换黄狮将军出阵
至于道钧真人,他虽然没有参与那场大战,但是自昆仑有了海外行动以后,每一次宗门内部的资源整合,输出,都需要他来进行统筹和规划。
身为人族仅有的两位成神者之一,他无愧于天下苍生,他战到了最后一刻,并且为了万初之地的延续,还要硬撑,将这最后的几颗种子送去另外一片世界。
墨镜带着看上去挺酷,但谁知道楚风压根就不喜欢带什么墨镜,而且这大夏天天气很热,戴着口罩出门也是很难受的。
国家军事部的人一直在通过天眼监视着峨眉山和蜀山,当看到战机爆炸之后,他们身躯颤抖了,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可是又无可奈何。
张元昊一爪撕出,五道爪痕轰然驾临,将许凝冰手中冰剑击偏,而后黑袍之中另一只手一缩一弹,射出一支细微的赤红色火箭。
这望海楼可谓雕梁画栋,只见内中云顶乃檀木作梁,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鎏金为柱础。
最终,百花仙子离去了,众人不可能如愿以偿,惟带着深深的遗憾四下散去。
整个高空轰然震击的同时,空间仿佛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巨力,除了扭曲变形之外,亦然还有一股震荡的纹路涌荡四方。
白森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杀了谁,这是个脑筋急转弯吗?大家都来猜猜看的游戏吗?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柳凝悠咬着朱唇,双手结印,一道红色的灵力之光朝魔尊逼去。
俊秀公子竭力的想要镇定,却没什么效果,身体反而有一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心中恐惧忐忑,总感觉晋亲王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他却没胆子去瞧一眼,验证一下。
骤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天上更是雷云滚滚。雷电所袭之处,棵棵梅树皆被劈断。
胖子顿时无语,也很难将在烈十七星血战不退的张磊同眼前联系在一起。
就是因为江媛一直吐个不停,今天的家庭聚会顾少城退退未到。江色是知道他的去向的,但是没有人问起她,她也就当作不知情。江媛有发短信给自己说是顾少城在陪她,自己可以放心在婆家,不用担心她。
江色话落,她肚子上的大手明显地抖了,想要拿回去。他的颤抖,江色明显感觉到了,心想,顾青城你不是吧,抖什么呀,就是胎动。
碧瑶的哭喊声传来,我的脚下传来“滴滴”的响声。低头望去,我发现一个正义凛然的男子在我的脖颈划了一剑。
这是怡和宫的现状,也是最冷漠无情的现实,没有依靠,没有恩宠,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两脚,魏贤妃曾经也发过火,不过换来的也只是嘲讽。
“娘,等会儿,用这个和着蚌壳肉一起炒!”切得细细碎碎的,将蚌壳肉挑出来后也切细,这肉嚼劲大,不切细估计嚼不烂。
“黄杉,以后你别再拿肉菜过来了,我一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看着筐子:“你还拿一些回去吧!”将军去了镇上生活,自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见黄杉又提了两斤肉和一些菜来,连忙劝说。
伊凡听到此言,心如刀割,就知道会是这样,但是,自己又不能再撒谎了,他看着唐贝贝怀里的乌黑转动眸子的夏明珠,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启嘴唇,吐出两个字,“好吧,”然后脚步飘忽的走向银白色的飞行器。
石轩看着一向给人娇柔妩媚感觉的苏媚儿,突然似乎变得有点激动,而且一张俏脸通红,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沈瑜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同时心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引动星辰大旗时好时坏。
“上下属?!”金泰妍闻言一惊,她可是知道李三郎是混黑的,她一直以为夏哲是个商人而已,可是没想到夏哲他居然还有接触这些,作为一个普通人,对于这些金泰妍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排斥的。
海湾战争给当时的中**队的感受不是震惊,而是震撼,是目瞪口呆,是底气不足,仗竟然还能这样打,换成我们能否挨得住。
这封神命格倒还不算便宜,足足五十万灵气值,家中还有余粮一时不知道怎么用的沈瑜,眼睛眨都不眨的就兑换了下来。
他虽是肉身凡胎,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戮仙者,他击杀异士风林、硬撼截教仙人、挑死九龙岛四圣之高友乾、二败魔妖丘引,可谓开创了凡人诛仙的先河,武力之高实在令人发指。
他现在吃饭最多能够吃出咸味来,要是糖放得多的话倒是也能吃出甜味来,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那绝对就是齁甜的了,不适合平常吃,但是他刚刚好像不光是吃到了各种味道,就连其中一些隐藏的味道都吃出来了。
“路上碰到了一生之敌耽误了一点时间。”看着剑鬼黑着的脸,想必并没有解决掉他所说的敌人,所以隔着老远就是一张臭脸。
石轩稍微想了想,就定下来了先采集铁矿,不但是最容易采集,而且也是目前使用量最多的种类。
“弑君夺位?”嬴楼嘴角莞尔一笑,似乎在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来源,想到了造这个谣的那人,似乎已经被嬴政所杀了吧?唔,很多年前就死了,现在应该尸体都成了白骨了。
如果再匆匆散去大阵,将长耳定光仙、金光仙、金箍仙、灵牙仙这四个重伤的截教弟子展露出来,这下子截教的颜面是彻底无存了。
广成子之所以挑衅多宝道人、无当圣母、金灵圣母、龟灵圣母、长耳定光仙、乌云仙、金光仙、金箍仙、灵牙仙等一众截教弟子,也是因为这个问题。
听到别人内心的声音这种能力是能够主动关闭的,不然乙姬和罗杰只会成为全天下最被讨厌的人,没有谁想要自己的内心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
我们说好以后要一起去法国的普罗旺斯,其实你更想去巴黎圣母院,但因为我的胡搅蛮缠你不得不答应。只是后来我没有去成,甚至连说好要一起去电影院看韩国悲情电影,也没有实现。
第114章 大秦武卫张远杀北燕滚云战骑统领钱立昌
苏辰刚刚启动了洞察之眼,上面已经将辟冥二老的所有资料都展示出来。
她手忙脚乱的打了电话,说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看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应该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帮忙的吧。一直看着春之樱这样痛苦下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影片不过是想宣传技术,拉来投资,顺便解决掉编辑人体胚胎的舆论影响?
对于极度缺乏战斗经验的秦纵来说,拥有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积累经验,同样很重要。而且他身上还有顾顺之送得灵符,应当与魔道有一战之力。
“不必了!”林曦若冷冷地回绝道,随即她的手上多了一柄深蓝色的长剑。
双方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就算江火能一拳头把他们给打散,又有什么意义呢?
方华面无表情,一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条银色的蛊虫出现在盒子中,在蛊虫的头尖处还有一丝金色,看来此虫正在向着金蚕蛊蜕变。
“不把死冥尸彻底烧成灰烬,它就还能借助毒尸瘴的力量复活。”叶芷砚提醒道,她显然不知道莫问是什么意思。
“那我又是如何进入这个仪式的呢?我不是在和圣光天马对战吗?”莉可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你流氓,你要干什么。”陈贵凤吓得浑身颤抖,可惜对方力气好大,她的争扎起不了作用。
就在最近,莫少司还刚买了一辆保时捷。何英莲也一直大手大脚。
如他这般自傲的人,看上了什么东西,却被他人抢去,而且还只是一个外劲初期的武者抢了,这让他始终感觉,心中有口闷气出不来。
慕容若说道:“有,我大致拟定了一份名单,你来看一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卷起来的宣纸,扔向了即墨。
“你知不知道,我去F国的时候就有巫婆说我是克星,而我的爸爸是被我克死的……。”说着,黎之期哭的越大声了,这让黎褚有些手足无措,让他慌乱不已。
愧疚,难过,那些阴暗的,晦涩不明的心思,像是磅礴大雨,陡然落下。
可要是发到微博,论坛,一旦遭到大规模转发,那对酒吧的名声将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她可没忘记,这几天在路上,这个男人日夜不停地要了她那么多次,她现在浑身无力,腿都是软的,总算体会到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李凡还想赶紧放了诸葛青,跟诸葛青妥协呢。
荀故风想想,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位见了就从心里觉得高兴的孩子,定然也是会从心里喜欢的。
刚才就因为他们俩在,所以唐心怡都没能找到机会跟陆云铮说话,现在他们走了,唐心怡的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还往陆云铮的碗里夹了菜。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到雷睿的心神中。其实这个时候,雷睿的人仍在马克42号钢铁装甲里,包裹在紫色能量防护罩中,外面又被黑色岩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深入到美加联盟密苏里州爆发中心点处的那个黑色深潭里。
巴尔捡起来一看,都是20级的材料:蛮牛皮,其中有一张是绿色品质的,应该就是那只大公牛掉落的,剩下的两张都是白色的。绿色品质的蛮牛皮可以制作绿色套装,还算不错。
而顾西西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bp;那个……是刷的你的卡。”顾西西说完又赶紧垂下目光不好意思看他。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即使是真的,那也是这根法器自身的威势,而不是他的,雷睿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稍微打量一番,就在手上拎了拎,觉得重量还挺适合的。
安古斯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直接伸手按在了安哲的胸口,魔能探入了他的身体,却发现后者的身体情况几乎完全正常。
骑士队进攻,秦阳在借助掩护之后直接把球传球给莫威廉姆斯,莫威廉姆斯持球突破拉沙德刘易斯然后急停跳投命中。
到底该怎么办?索尔仰头旁观着空中的大战,心里在不停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那一瞬间顾西西忽然在想,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皮特鲁斯被放空之后投篮3中2,投的凯尔特人的主教练在旁边是不停的怒吼。
薇尔莉特看过一些骑士,她记得那些英雄的骑士不是通常都使用优雅的长剑或者象征勇气与希望的骑枪吗?
格罗斯纳闷不已,头部血液的缺失让他的脑子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他好像想到了当初的那款全息拟真游戏,为了避免游戏内某类原始交易行为的产生,特地作出了某些“你懂的”和谐。
“哼!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分不清形势!”岛津重时冷哼一声,然后又望向对面的细川大军,双拳紧攥,眼中迸出仇恨的目光。
对面这人又是怔了怔,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又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副团长大人就给了这家伙一脚,将其踹了一个趔趄,脚还未收回,嘴巴已经是发出了威胁,“自己把手剁了,滚一边去,否则就杀了你。
第115章 四象宗师境
而龟宝在皮填高的带领之下,就在宗门绕了一圈,熟悉各功能宫殿的位置,最后也选择一个清净的洞府,就住下了,而这里的洞府都是现成的,也是以前弟子留下的,如今都收拾地干干净净。
他对张盟主心中感激,又欲报王慎偷营的一箭之仇,做了前军统领。仗刚一打响,就身先士卒立在最前头。
所以在车队离开前,李灵一自己倒是率先离开了,他来临冬只是打个酱油,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但现在和绿先知交谈过之后,他也决定自己用第二种方式来完成主线,那就是建立自己的势力。
安倍须丰呆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一脸的惊恐,背后冷汗直冒,如果那一刀在他的脖子上,他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有了这三只兔子,他们回去的路上又捡了些新冒出来的山药豆和野菜。
叶晨睁开眼睛,他没有要房间,也没有房间,他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对叶应该是个流浪汉。
“恩,那就好,如今若是没有必要,也千万不要万狄子的名字说出去了,避免遭受一些麻烦。”龟宝又劝解道。
跟徐彤说话的时候,余年注意到徐彤身旁被柏婷称为徐超的男人。
虽然只是简单的进攻,可是天玄子已经感到真气不济,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他强提一口真气,却感到更加的恶心,因为魔气混杂在空气中,根本就无法给他帮助,天玄子并未放弃攻击,他现在一心就放在保护宓珠上。
毕竟当初巨蟒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就算去查,自己一个多月不曾下山,他从何查出?
这时,在天枢峰某处,有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子轩这边,看不清身影。
我静静等待着下一次危险,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不断的迅速升高,我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置身于火海,水分不断的流失,让我口干舌燥。
他会是组织内部的人伪装的么?这我还不得而知,只是玩一局我就要离开了吧,白狼这边留下的信息量,足够支撑我找到大本营,出国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反正王牌杀手,其实其他的也未必会出动吧?
修真界高手为尊,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北域一些门派的高手,甚至会有三四十个道侣,而一些以双修合修为法门的宗派,更是出现过一人数百妻妾的现象,这在很多人看来,并非是什么怪异的事情。
“可以的,”苍月说罢,就将其中一艘名叫希望号的星际堡垒里的一处人口稠密的广场上的画面传了过来。
他走进了自己家的会客大厅,而他看了看大厅门边的挽联分别是“良操美德千秋在,高风亮节万古存”。这种挽联写的是什么内容,他很清楚,而这幅挽联是写给什么人的,他同样是很清楚。
叶白把写好的稿子分章存档之后,直接在线发给了叶维扬,并且留言道:叶哥,给你五万字。
慕容倾苒仔细打量着饭菜,嗅了嗅五颜六色的菜式,又从怀中掏出银簪插进饭菜中,见没有什么异常,才舒了口气。
几乎只是一瞬间,金光与气网就撞击在了一起,两股强横的力量彼此撞击摩擦,爆发出了满天光彩。
“那我也回去了,有谁想去我那儿吃全猪宴的么?”天河星君问道。
环顾四周,昏暗无比,隐隐约约看到尖兵们反光的大眼睛。聚光灯照射在洛塔的和0号身上。0号的衣服和头发都在闪闪发亮。
凯飒本着答疑解惑的精神,早就想一探究竟。所以,莎拉波娃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凯飒就决定试探真假。
“这些东西,其实我百度上搜过,没用的,果然没有这种东西。”叶静雪摇头。
至于昨天的彭康……他作死作大了,搞得主神想教训他,不过考虑到“死人”的影响不好,没准就没人敢进来了,他就得过且过地放过他一马。
眼前的场面任谁见了都会痛心,她早知道毒姬必是有一段伤心往事,可不曾想,她竟经历了这么痛心疾首的噩梦。
远东军事的士兵们,主要都是来自国内各地、华裔为主,所以他们的家庭都是在饱受这些不该有磨难之后,才开始渐渐向远东集团靠拢。
接着一只两个头的老虎出现,咆哮几声,亦是被战灵淹没,拉回了漩涡之内。
国内外游戏业几乎所有的不同,都是建立在这个区别的基础上的。
极光游戏不再是单纯靠着游戏来盈利,它面向的玩家也不仅仅是华夏国内的玩家。
可是荒国的制度不是最先进的,半奴隶制半封建制的制度肯定是落后的,肯定是比不上资本主义更是比不上**的。可是荒国如今的情况若是直接推行其他制度的话,那么不用敌人来攻打,荒国也会自行败亡。
“想都别想!”加林仙人突然出手,跳起凌空一脚直接向黄继东踹了过来。
除了鏖战多日摇摇欲坠的金刚门,和大兵压境山雨欲来的丹华派,就只剩下最北边的神剑宗没有受到攻击了。
萧漠曾经以为只是马会这般,后来发现不光是马,还有牛羊等牲畜的繁殖能力也加强了很多。萧漠还猜想过,这种事情应该是针对所有动物的,包括人。不过谁也没有说过这档子事情,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在曼哈顿,每年都少不了投资失败而心灰意冷退出这个圈子的人,走的时候房子状况基本上都很好,接盘的人可以马上入住。
“行了,你们这边继续忙你们的吧,我回去了,我家里还有仨张嘴等着我采野果回去呢”说着温煦伸手指了一下二白背上的篓子。
第116章 义薄云天原来这名声是拿命去换的
“人家说的可是没错,我们难道不是家庭宴会么?”姬若离一口接下话题,眸子一改往日的讳莫如深,清澈的倒映出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氛。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只知道隔着玻璃墙看婴孩游泳,脑海里有声音不停的叫妈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到了宁家老宅门前。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苏浩睁开了双眼,感觉全身轻燕。不知何时,这原本有些狭窄的洞内,竟然是豁然开朗了,他竟然是在一个山谷的底端。原来进来是的那个美丽别致的房子自是不见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头跟他对视,其实那轮胎上哪里是诅咒莫凝儿的。
“呵呵。”戚尺素有些尴尬地笑笑,他们确实见过。当初她砍沧海一笑的时候。
“那你们有别的地方做治疗室吗?这个地方总不能又是我的卧室,又是容纳他人的治疗室吧?”明雾颜提出了异议。
所以才有现在的结果,喻楚楚的耳环还在这里,可喻楚楚却已决然而去。
“我的身体是我的,我不想喝……”‘谁也管不着’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在男人压低身子警告的眼神中收了回去。
凌菲毫不客气的扫了一眼君非白,眼中敌视的神采异常明晰,她怪道讨厌唐淼结交君非白这样复杂的人物,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三人还没回到学校,林美珊又打电话来催,而且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急了几分。
在刚刚射击地龙兽的时候,他其实有把握在三四百米就射中地龙兽。
“好在之前发病的人都转进了圆舱,没有更大的传播开来。”姬茵还是庆幸国家一开始就采取了有力的防范措施,毒没有进一步扩散。
宫羽一坐下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答应姬茵要注射融合剂的事。他再次分离了人体融合后的病毒基因细胞,他手中拿着一支被剥离的血红蛋白,一支血清。
桑林摇摇头说道:没有,他们和黑魔妖打斗输了,我趁机捡的,包括那些魔丹都是。
宫羽紧接着扑了上去,压在地上的变异人身上,仍然一拳捶在它的脸上,脑花四溅。宫羽还不住手,继续捶着,直到变异人成为一滩血肉。
被刺中后的下一秒立刻跪了下来,气势萎靡了不少,围攻的武士见状,抄着钢刀从不同方向砍了下去,几个回合后,兽族人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按照桑林的估计,这阵法能在聚灵阵吸收大量灵气后,完全可以低档筑基初期修士攻击,还很有可能被镇灵剑反杀,而且桑林还把自己灵识融入其中一丝,只要有强敌来犯,他就算在万里外都能感觉到,当然有玉牌就能进来。
梦里的她正穿着一身喜服,准备嫁给刚刚登上皇位的端王萧恒为后。
对于这唯一的一个外援,情报组只有两名人员在追求齐天的动向。
摸黑进入肃杀宫地牢时,单黎夜有些惊呆,眸光划过地上昏睡的大片人影,她往地牢里面奔去,房门已经破开,房内除了被弄断的韩玄铁链,什么都没有。
这一年,何羽不停的吸收外界的能量,之后利用本身的灵气不停的滋养着坏死了的细胞。而那些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细胞,他果断的把它们放弃掉了,之后在利用灵气刺激本身细胞再生。
春妮偶尔进屋添茶水,瞧着自家男人这般模样,转回灶间时那脸上就带了喜色。
“怎么不敢?”米桃趁着樱桃杨桃和棉桃放松警惕,‘蹭’的一声蹿了出去,上前扯住吕爱芬的头发,左右开工就‘啪啪啪’的扇起来。
大同镇的重要意义在于,这里是中原抵御草原民族的前沿,过了雁门关之后,茫茫无际的草原上,到处都是神出鬼没,随水草迁徙而行的草原民族。
老人和病人,一到天气立过秋,立即会病病啁啁觉得日日难过。梁少夫人是个狠心人,可是她其实没有明着下毒药,所以这个狠心毒辣的人看自己,还觉得不是毒辣心肠。真是奇也怪也。
子云同样也是很实在的说的本来就是他的心里话,所以两人从最开始都没有动过什么坏心,因此现在两人以真面目坦然相见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子云这英雄救美还真是不得不让人不动心的。
再说了,自己叔叔那么有钱,他又是做生意的,头脑灵活的很,灾害来临的时候,他肯定会想办法买粮食的,哪里需要自己家的接济了,还有张羽很不喜欢和他们家里有什么来往,张羽想他们家的人亦然。
春妮儿那里有亲娘和婆婆照料,蒲草也不用多惦记,说了会儿闲话就回家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来,她就接了饭锅,除了春妮喝的催奶汤之外,其余众人的饭食都由她张罗。
刘慈忽然拉开门,被留在麦田边缘忐忑不安的杰夫首先吓了一跳。
幸好,赶在一年中最冷的十二月之前,刘慈的“山庄”和斯图尔所购买土地之间,那干涸的河床被重新挖掘开发。
苏妍平静下心绪,知道顾明修在这里这么久,慢慢的也被这里的人同化了,但是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成为别人的人。
巨剑荡开巨锤,劈砍在凌闫左肩之上,一阵闷哼声中,凌闫身躯直接倒飞而出,砸落在一块岩石上。
靠近皇城的一大片地方全部是红墙碧瓦,高门大院,衢巷亭廊,庭院深深的官家住宅。
第117章 大秦武卫张远愿随无量宗师再杀一场
可是现在呢,辛曼真的是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地震的威力,不是说人不会胜天,只不过自然力终归是强大的。
“好了,无相你和流魃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劫生对无相和流魃说道。
其实,辛曼真的宁可让医生现在说孩子畸形或者是发育不良,好及时的把这孩子给做掉。
李氏和李老夫人的眉头都忍不住一皱,显然好奇这个嬷嬷怎么突然来了,不过下一刻便觉得,定是李秋意不见时间太久,终于过来责难了。
但战局发展到现在,上千头僵尸已聚集在这周围,就算短时内把骨魔骗这楼里,下面还会有紫发与绿毛,云图与黑背想要突围出去也还千艰万难。
只是李荣华不知道的是,左寄元离开后,却是派人去查屈大夫和她的母亲。
我往地上跺了跺脚示意没事然后继续享受尼古丁的味道,直到何雅来叫我们这才灭掉了烟蒂。
但是太元转念又想到了一些问题,这邪界七人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帮助自己呢,就不怕太古族到时候反咬一口吗?
“这些人个个都是练过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夏叶子纳罕。
当十套最精良的七级皮甲被珀丽运到了云图手中,一个带有一定风险的大计划开始在他脑中行成。
还有,石冲那闪避的举动,常人根本就看不穿秦逸的攻击的,这其中,有隐藏着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林倩想往正路上跑,但是想到现在的社会基本上不会出现几个好人来帮忙,心里面有些担心的往后退,一直退,一直退。
一路逆流而上,找到之前安置袁汐湘的地方,发现袁汐湘进竟然还在昏迷之中,淡淡的看了看那头顶那水中,数不清的弥岭弟子,石易又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猜想。
这样的发现让叶凡脸色大变,如今他的肉身跟实力都相当于神皇,也就是说这个实力的他就算传送阵出现问题,也不会危及性命,但是却会将他送到其它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那就难说了。
卡缪和凤一走去二人世界,史黛拉就窜到郭周义身边,一把拉住郭周义握着钱包的那只手开始跑了起来。
斩出一刀,这尊欲梦神殿的仙武还是非常自信的,他相信自己一刀就能将叶凡干掉。
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然后让别人来伤害自己的弟子,还有比这更为郁闷的事情么?但是这件事情,人人都有份,又能怪得了谁?
守卫们惊惧之下终于放弃了抵抗,他们丢盔弃甲争相逃命,哪里还有再战下去的勇气。
同样是迎着吹拂的海风,同样是大咧咧的双手叉腰,同样是郑重凝视,就连表情都是和先前一模一样。
刚才就是凌夭夭来了,泰有钱这才兴匆匆的来找王昊。只是看到王琳之后,泰有钱突然意识到现在或许不是王昊和凌夭夭见面的好机会?尤其是王琳搂着王昊的姿态下,和绝不是见面的好机会。
唯独夏林端坐不动,他的面容全都隐藏在玄铁合金鬼王之面下,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神情。
刚一说,立马化作一阵疾风,朝着肖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因为刚刚离开不久,地上留下的气味和痕迹还非常明显,作为一只狐狸自然在寻踪方面有一定的天赋,所以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刚才魏华翰说的话,他说是林素洁指使他这个干的,在她嫁给林昊然之前,简家和林家非但无冤无仇而且还算得上是挚交,林素洁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简氏的那些钱又到底去了哪里?
或者说,自从那一日见到田不二,受到田不二传来的消息,知道王家出事,王昊赶回王家,凌夭夭就感觉事情要麻烦了。
对此,方进并不在乎,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的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报仇。
因东西也多,陆五就随他去了。他走到厨房里,没看到杜若,想了想,去了隔壁杜若的院子。
甚至,若是夜幕之下,连一些气海境级别的妖兽,见到这家伙也要退避三舍。
孔力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说了一点基本情况,但这事不到现场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的,所以我觉得还是赶紧吃饭,吃了过去看。
但法则结晶,就很稀有了,不仅仅可以感悟法则,也能够购买到许多珍惜的物品,炼制也难。
这家伙在搞什么?刚才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鸣人眼中那流露出来的一股温柔。
这算什么?他自己与佳人吹笛消遣,派个内监送个礼物来打发我?
“怎么样,鸣人君,走吧,我们去野餐!”艾斯德斯微微躬身,露出了她胸前美丽的风景。
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林萧拿出自己的盾牌和枪,查看了一下属性。
如今见是见到了,但亚当想要和亚诺打一场,想看看,亚诺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值得自己一直期待了几十年都不曾放弃。
而风玲玲似乎感觉到毒岛冴子的心,眯着笑眼不断的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声音。
只有她,可以他因为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季流年气喘吁吁的趴在盛世的大腿上,因为不甘心,下意识恨恨的咬了他的大腿一口。
亚当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说话弯曲了点,没有想到这只洛奇亚直接对自己发动攻击,他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死亡那么近。
第118章 忠肝义胆冲阵无双
“她们还不够,再加上你就差不多了。”男人火热的声音在玉骨蝶耳畔响起。
然后,我就大步朝着前方走了去,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说明其他的玩家也有人完成了任务来到了这里,下意识的和那些人避开,他可不想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知道天色暗淡了下来。
不过还在还可以分解不算是太亏,从暗夜大长老哪里离开之后,同天才回到了公会驻地,此时米雪胖子等人早已经是围在这里了。
可惜的是他现的模样太惨,想要的威严给不了!当然,他都这样惨了,山狼和野狼两人更惨,要知道在力量上他可是能完全压制两人。当然,如果论近战技巧,肯定是周霆轩不如人。
我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好像不管选谁,对其他人都有些不公平。
怎么说呢?以前给人的感觉如果是不错的话,那么现在的感觉无疑就是惊艳了,城中你几乎是看不到六层以下的建筑物,其中有些建筑物宏伟的就连同天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之前的暗夜城。
听见周围的这一阵谈话,我不由的握紧了拳头,麻痹的,这个海哥以前是火门鹿哥的手下?
顾西西还挺喜欢这个陆笑笑演的,前几天还跟顾妈俩人一起追剧来着。
网上各种说法都有,但并没有我想找的可以具体借鉴执行的方式方法。
我有些紧张,想叫郭姨不要开门,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郭姨已经迅速将门打开。
还好,再一轮的时候,海滨的坏运气好像过去了,一把直接就过。
“知道了,爸妈,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张倩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觉得眼眶又湿润了。
我被我妈这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抓着我哥的双臂躲在他背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汹涌的往下掉。
就如朱楠木所说,拼速度,她完全不是后面妖兽的对手,继续逃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然后,他褪下右手上的黑色手套,伸出食指,在张倩刚才喝药的碗上触碰了一下。
朱长峰这下子是真的无话可说了,遇到这种将忘恩负义视作天经地义,自己觉得自己做得没错的人,他还能说什么。
苏婉秋五点起来脸上裹着丝巾,将门口停的车,车胎放了气。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家里,等他六点半起来,她也跟着起来,打了照面就开始煮早饭。
右手握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臂与剑成一条直线,与肩同高,力达剑刃。抡劈剑是沿身体右侧或左侧抡一立圆向前劈出。
因为宗门会抑制盟会,如果那个盟会冒头了,会毫不犹豫的拔掉,只有修仙家族才是各宗门扶持的目标。
却见安然的男友,正巧也向她看过来,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还别说,丁浩觉得马蹄刀倒是相对容易一些,也许是动作的连贯性,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学的似模似样。
思绪一转,他将注意力放在会议室内,就发现包括龙擎天在内的三人,都盯着他看,一冷酷,一妖娆,一狂暴的眼神中,都写着浓烈的关心。
也许是窥见了子初的心里正想着君玉宸,君玉砜的双眼仿佛燃起两簇暗火,原本抿紧的双唇也跟着收成了一条直线。
看着周围雾气流逝,云气缥缈的大山脉,感受着这方大地的古老气机,李一鸣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这地方的空气很清新。
他当时看着祖师的练剑石,忽然灵光一闪,似乎看到祖师在她的面前挥舞长剑。那时候,她不禁心动,也开始学着挥舞了出来。
在吠陀洲的天空之上,整日乌云密布,而在大地之上,却是一片怨气升天,魔气完全笼罩整个吠陀洲。往日佛光普照的吠陀洲,此时已然成为了一片魔域。
傲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猛然间,傲雪的身形一动,顿时化为一条长龙。
可哪里还来得及,胖子这回换了皮带头,铜裤头“啪”地一声甩在高鸿飞膝盖上,疼的他当场就窜下了桌子。
下一刻,贾俊杰一干人眼里纷纷像看傻子一眼,看着陈秋,同时心里也在思考,如果自己是陈秋的话,这么跟邓莱说话,还能活多久?
“感谢姜镇长的栽培,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以后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给您汇报的。”高鸿飞说道。
“又不是狗,干吗还吃骨头,等会儿我吃个鸭腿就行了,剩下的给你们吃!”秦潇大大方方的说。
山东人做饭讲究的就是大鱼大肉大馒头大包子,而且什么东西都做的比别地儿的大。
无数禁卫军守在城门上下,还有一个红衫丽人和身披龙袍的男子盯着季鱼。
“嘿!泼猴们,尝尝姑奶奶的无敌双喷!”话音未落,她便出现在了闻人初的左后方。此时的她双手各持一个灭火器,显得威风凛凛,然后对着那些半猿人就是一阵狂喷。
说完黄晓直接转身,突然间朝着周雨,温婷两人再次扬起自己的右手,接连扇在她们的左脸上,不断冷声道。
元凩之收回手轻轻放在阿梨陷在被子里的脸旁,警告地看了一眼呀呀,成功地把它吓得捏紧了那根搞笑的毛线一溜烟跑了。
“夫人出去买菜了,珂珂前几天出去工作了。”管家一边回答,一边倒来了果汁。
此时他们依旧带着黑鹰面具,唐笑曾劝过他们,让他们取下面具,但却遭到了拒绝。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想要救援,已然来不及,只能看唐笑能否承认这堪比生海境全力一击的“追魂夺命”的爆炸了。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就算是一向很会控制自己的赵风这个时侯都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第119章 郑阳郡黑冰台正六品黑甲统领
“阿弥陀佛,本座巴恰上师。”陈默易容后便合什一脸正经地藏在树林中低语道。
这样的人,才最适合他——叶陵太正,未必能每一次都接受他的奇诡之谋,曾宪却不然。为了上进,他什么都会做。
朱温叹了一口气道:“唉!想当初孤与黄王一同起义,情同兄弟,没有想到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了!”,说完勉强从双眼中挤出几滴泪花。
陆飞的心里暗自苦笑,心说,你们若是知道我此行的真实目的,估计想杀我的心都有了,又怎么会留我吃饭?
陈玄遥望天边,夕阳渐渐落下,阴影覆盖住树林,平添了几分阴森,也遮住了苍梧郡王一行人的踪迹。
陆飞那个急呀,满脑门儿全是汗水,这才明白,自己当初闭关那一个月里,晓晓又该担心成了什么样子?
“让他看看也好,青州是我的基础,各地的建设也逐步完善之中,让他了解一下我这割据诸侯的治下是不是他在其它地方看到的一样,是不是那大汉朝廷能不能为天下百姓真正的着想。”陈默无所谓地说道。
“干嘛呢?你们是那个山头的好汉,打劫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陈默瞟了眼虽然同样震骇却赶忙退到黑马旁边的木婉清后说道。
可是没人能听见周磊的叫喊,三万白杆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几百人冲过缺口进了城。
连城雅致只不过将事情的前后说一遍,他们俩基本上就能完全明白了。
珍珠光彩夺目的珍珠,可镶嵌在武器装备上,恢复装备一定的耐久度,每件装备镶嵌珍珠的数量没有限制,但装备等级高于珍珠等级时无法镶嵌。
也难怪,他可是已经在师父的帮助下连续升了九级,达到了地仙境的七重了。
这段话并不像通常外交官的辞令,没有称德国为“贵国”,而是带点傲气的叫“你国”。很显然,就是斯大林一贯的说话方式了,在苏联,也就只有他会这么说话。
在他看来,战局已经十分危险,再不派兵反击来就有被德军建立好登陆场的危险。
回到门派的第一件事情,剑侠客就是把在魔王寨遇到的事情给大唐官府的师傅程咬金汇报了一下这件事情。
那喜神被那蛇妖吐了出来,当时眼见这一幕的任白有些高兴,忙不迭的来到了那喜神旁边,这喜神整个身子还附着着一些蛇的呕吐。
“当然不能。”正义大师急切的说道,这个时候正空大师猛然间拉住了他,然后轻轻的说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尘被杀一事可不能光凭余施主一张嘴就能定夺的。
最后通上四楼后会有线索关于在某层楼中钥匙的线索,根据线索玩家各凭本事找出钥匙,当然也可以协作完成,但是到时候奖金会因此被平分,大打折扣,这一点显然几乎没有人愿意。
“老爷,求您别说了,我不哭就是,不哭就是了。”袁氏说道,开始为花弧收拾行装。
而答的人不管对方问的是什么,一律不吭声,跟个哑巴似的,只用点头或摇头的方式进行回答。
索要一个重要官员或将领还有一些顾忌,不就是一个妃子吗,给她就是。
他悄悄地问过熊大师,得知少林寺曾经派出这一脉的武僧赶赴各原始森林,可惜运气似乎不佳,野猪、老虎倒是看到了不少,偏偏就没有看到野熊。
身入泥水,起身却无垢,没有任何尘土泥水沾染在身上,宛如真正的仙人一般,入得尘世,又不得红尘沾染。
作为一个这样大势力家族出来的人,何勇怎么看都像一个贪恋美色,喜欢享受荣华富贵的人。
郑鹏被崔源从厨房里拉出来,听下人说太子和杨崇礼上了角楼,连忙前来请罪。
他去过玉周山坊市之后才知道,这世上除了“灵米”,还有“灵茶”。叶罡是仙门的得意弟子,想来平常喝的都是灵茶。上等雀舌再好,也不及灵茶。
心尖尖上,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分心在反省的某人猝不及防,险些背过气去。
两年之前,从领地内传回来的消息,金斯逃窜时,似已经突破成为神台境强者。神台境强者的话,或许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可信度。
众神倾的强者们,护卫在暴躁凶兽周边,游走出手。其中再不济者,躲在凶兽后背处,避过箭矢和迅风骑士的战斗,也是简单之事。
其实许多大歌手的演唱会门票,一般不会选择飞云票务网,他们的名气总归是不太大。
“为娘不怕,你们不怕,为娘就更不怕,不管这一路有多么艰辛,为娘都不怕,为娘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带不带着我去?”说到最后,郑氏夫人都急了一头汗,声音竟然也有些声色俱厉。
第120章 玉佛菩提子东境骁远伯
我看了看露西,露西背对着我,但从她的背影上来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今天沃夫一大早便来到布雷迪公爵府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府中在偏厅中安静的等着布拉德利,布拉德利接到下人来报说沃夫来了便收拾了一下出去了。
一个身材枯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了看大家一眼,道:“准备去猎人学校了。”说完不理众人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片刻的安静后,整个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赵世蛟霸刀所指的地面突然裂了开来,一条深达丈许,长几百米的深沟成直线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身在空的一主事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这条深沟的尽头。
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幼稚的姐姐?这时候我发现平躺在床上的林月因为屋里打着空调的关系只穿了件单薄的紧身吊带。
“你觉得她和我们林林在一起,怎么样?”吴易阳一脸难掩的满意,他自己对两家联姻的事,真是越想越觉得满意了。
话一说完,玉流苏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后背突然生出两道锯齿状的东西出来,一双墨黑的翅膀从锯齿中生长了出来。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大厅的人蜂拥着向外面跑去,中间夹扎一些娘们的哭叫声。
傅玖了解她,所以更清楚。听到赤宏的话,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知道。
主打一个真实战场拿命训练,但也不能真的把爱璃给淹死,只要清悠也跳进去保护就好了。
飞虎队和油麻地警署的支援姗姗来迟,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现场。
背部传来的剧痛使得璇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然而她紧咬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宋季忽有些意兴阑珊,高良等人做下这些事,定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见他挂了电话,随行人员给他拉开了车门,傅玖正要坐上去,殷火从身后追了出来。
清悠默默吐槽,演戏也就算了,这所谓的演戏本身,也算是给员工发福利了。
她这一低头道歉才发现自己胸前景状,于是立马红着脸把衣服往上提着。
这样一来,使宋季看起来,就好像修炼了多年魔功的魔道中人一般。
如此等待了一会儿,男子取下罩子,折叠放回背包,跳下树杈继续赶路。
“做一对戒面,剩下的做个吊坠,水滴形的。”萧宸的想法竟然和宁夏不约而同。
闻言林希才有些想通为什么这个任务是必须有玩家的参与,PC们完全不可能清清楚楚的知道附近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怪,而他们是可以去官网查资料,然后经过对比分析去找,并不用盲目的到处撒网。
王云鹤不知道凌云所说的三君是谁,不过在星辰大陆上颇有威名的三君,只可能是水府君、府山君以及豹真人。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四人还是去往了隐龙别苑,林希问龙陵借了个房间后,才敢悠然的坐下来而不需要担心别的。
在这个时候,有人提议让真波王子替代羊直,领兵作战,也不为别的,就为给真波攒点军功,他日北夷建国,这位新君主的功绩也能好看那么一点。
她想要避开教廷,在魔法学院安静学习,这些同学却到处宣扬她,把她推向高调。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翅膀呼扇的声音从远处迅速靠近,接着,一只成年食狼鸟从密林中冲出。
穿过一片树林,杨然看到一汪冒着热气,灵气盎然,呈乳白色的灵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一个回去!”作为深入卡罗拉山脉这几天里唯一的收获,兰登当然不可能放过。
“他是佛门弟子。”老道士对告诉惊又喜的秦广陵,此子深具佛根,注定是释伽摩尼座下法陀,来日成就无可限量。
“好了,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陆少禹会想要放弃顾瑾欢吗?
她并不是真的相信这是个梦,而是她不愿意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下意识的逃避而已。
此时此刻状况,恰就好像鲁肃劝孙权,曹‘操’来攻,谁投降都有好处,都会升官,只有领导投降是只有降没有升的。
次日晨间,敌军已撤,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此时天空渐渐放晴!一眼望去,尽头之处一抹温婉的阳光淡淡升起,透过轻柔的朵朵云彩,挥洒在被雨水清洗过的大地上。。。。。。
宋景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姑父的情况,他们都是心知肚明,万一真的……那薇薇怎么受得了?
巨大蜘蛛腹部一阵剧烈蠕动,大团大团的白色丝线瞬间拉张成网,向佛尔斯飞行的方向精准的拦下。
第121章 大小天龙寺夜袭铜鼓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两人告别之后,我一路飞奔向了帝都城皇宫,好歹已经四转了,找羽翼者学习一下技能。
其实她不知道,甘酒心里慌乱得一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样子来面对她。
不断有石子穿过人的身体,最后飞上山顶腹地,就连那数千斤的巨石也不例外,仿佛石壁之顶有着巨大的吸力一般,所有石子,石屑,石块,尽皆是被彻底掀飞。越来越诡异的一幕,让的人心生不安。
说完轻轻一抬腿,迈了出去,看上去天生就像是在踏高登船一样,但是实际上那艘船距离天生最少也有十米开外,即便是追日魔的那双长腿,一步也迈不了如此远的距离。
“洪哥儿,青青她长年呆在府中,没有什么心机,如果说错什么还要请你们多多担待……”霍青松遇到霍青青的事,完全没的冷峻的模样,话也多了起来。
陈琅琊笑容玩味,缓缓的出现在安聪琳的身后,逐渐面对山口少付跟龙泽洛拉等人走来。
陈琅琊执着的看相父亲浮屠。后者微微一愣,旋即重重的点点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句话,亘古不变。
修真者一旦形成了元婴,只要元婴不灭,那么生命就不会消失,而天生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的元婴,岂不是代表着他的生命永远都不会消失了吗?
“暂时,那朝霞姐……”吕香儿很是赞同霍青松的说法,可心里还是越发的压抑。
一时间,精灵公主阿佳妮对于自己这个身旁一直没有重视的侍卫伊克丝,心中又高看了一层。
墨无尘邪魅的目光扫过墨无心,又跳到凌月的身上,眼里的威胁,死丫头,你要是敢答应就试试。
对苏彻而言,所谓贡献值只是一个虚拟数字,自己留着毫无用处要比huā费灵石来购买,划算得多。
推出一个新的艺人,本身就要在新专辑发行前就要开始,否则坐等专辑上市。唱歌的新人谁都不认识,又有谁会掏钱去买唱片呢?
或者正应了那句想什么就来什么,当陈楚凡刚刚挂上陈太的电话,刚刚还在脑海中的出现的倩影的电话,也随即拨打了过来。
陈洛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问:“郭暮,当了组长,为什么要向我汇报?我有想获取我所知道的信息的权利吗?”。
商务车车旁站着五、六名黑衣男子,其中两名黑衣男子蹲在其中的红色摩托车前,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
当然,能在这时代说出这种话语的人除了刘隆之外,难以找出第二人。只是,刘隆此次到底想干什么,蒙面还真打劫不成。
听到这里,云衍仿佛逃避事实般将自己的脑袋也沉入了水面以下,但是仅在一分钟不到他就重新钻出了水面。
意气与理性纠缠,素续缘本被仙凤安抚下的心神,此刻却是又乱了。
没有人理会他,更没有起身,反而躲避他像躲避瘟神,气氛有些诡异。
“别吵别吵,一个一个来,慢慢登记。”卫爱银一边呵斥,一边记录谁有多少闲置的财富。
“有你这句话我就足够了,我会让你重新的爱上我的。”水莲看着有些痛苦的李明有点心疼的说道。然后拿出了上古水仙莲递给了李明。
张夜兴奋得睡不着,继续靠在门前青石上写诗句。这仿佛也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发现她的异样,我知道她憋不住了,没做犹豫,在她身边的我,将她搂到怀里,右手从上而下捏着她的鼻子,嘴贴上她的嘴。
不过,李梅自己也清楚,顾诏对她虽然和颜悦色,但心思却始终没有在这上面。尤其是这几天,顾诏分明是有什么事藏在心里,难道说又有人看不惯顾科长了?
听着办公室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李天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刚刚的情况根本是在李天无法控制的范围中,如果李天刚刚不冲他们大吼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围着李天墨迹多长时间。
“了不起个屁呀,我可不管你这个鬼丫头了。”魏子空说道就拿着营养品放了起来了。
还好李天之前在给李棋儿打电话的时候,李天有问到李棋儿在那里吃饭,李天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找李棋儿,就全速往那家饭店开去。
顾诏此刻已经从光北县回来,就呆在市招待所。经过两次转线,顾诏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个混蛋,简直不知死活!”远处看着冰魔举动的钟生咬牙切齿地大骂着,可待要阻止之时已是晚了一步,气得他急忙身形一闪向秦一白扑去,可就在这时,空中的破晶锤异变又起。
而晋殿主的脑海里,也全是和梁成飞相处的情景,难道她真的能狠心对面前这个男人痛下杀手吗?
“赵明哲,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就如同你没有想到,当初你明明可以救下月国的那些人,可是,你并没有丝毫的作为,任由他们死在大墨国铁蹄的绞杀下。
所有人收起了对叶尘的轻视,即便是有些对于外来修士的蔑视,但是现在在叶尘的面前也不敢轻易出来了,毕竟这种战力的才,跟他们相比,他们当真就只是个渣而已。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刘子宁回了一句:“师叔,我们师父……”耳朵嗡嗡作响,后头就没能听清。
这里面的空间宽度两米都不到,尽头处刚刚能放下一张床,便紧紧贴着两边的墙壁了,除了一张床,也没什么东西。
秦一白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原来促成自己提早见到老丈人的原因却是自己无意中而为之的一道自由论述题。
“我,我…………”许叶看着无数的目光盯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毕竟,她一个最底层,挣钱糊口的人,又怎么能在这种复杂的漩涡中挣脱呢?
第122章 一刻钟可够了
是夜,陈决于睡梦之中听到一阵古怪啃嚼之声,他不知不觉神魂一飘,竟飘飘荡荡出了房门,直奔大堂而来。
“你跟着我是可以,不过你这么个样子跟着我要是被人看见吓到人怎么办?”看着九幽那庞大的身形,刑飞皱眉。
“混乱之主,我知道你还有超级神器,一起用出来,看看能不能抵挡的住我的长刀。”长刀之主眼中发着强大而自信的光芒,两手稳稳如山,就好像一个台球高手正在打黑八一般。
两人进了5号教学楼,从楼梯下到地下一层,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内灯光昏暗,还堆放着一些杂物,平时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眼看着琼斯已经走了被困凶兽面前,伸出一只手,面色凝重的向着那两道融合在一起的强绝禁制抓去。
本来排行的我直接从50级掉到了零级想必是出了天榜所以由49级的凌月取代鬼炙的等级依旧咬的很紧想来是黑暗法师的练级铁定很app否则的话他也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势头。
以前的那个米久哪里去了?那个豪爽的如同男生一般,可以二话不说就舀酒瓶子盖人脑袋的米久哪里去了?
大家这样一说,父亲只得将五十万接了下来,加上昨天肖寒给的十万,他如今已经有六十万了。
而叶枫看着这个房间内,到处活动的刀刃时,猜到都是考灵活的。
“到底还是三姐姐最讨大姐姐喜欢,这卧云楼来的怕是比我这个亲妹子还勤。”静婉斜睨着一对媚眼儿嬉笑说道。
感受了一番自己的实力,林炎竟然发觉自己的如今的实力堪比七级强者,想必没有狂血术与恶魔之魂的帮助,自己的实力都能达到五级巅峰,这种掌握强悍实力的感觉,让林炎一阵狂喜。
紫瑛见她如此异常,心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她哪有心去管梁若琳,忙搀扶着静和下了楼。
十字画廊嘿嘿一笑,说出了他们的想法,而不想起名和重顿也点了点头。
伊戈尔的伤势算是稳定了下来,艾米这才考虑起了清剿盗贼团的任务。
旋即,她玉掌一抬,一道赤黑色的灵盘飞旋而起。这灵盘上布满了无数的纹路,错综复杂,直径只有半丈的灵盘,那纹路居然有布下五十万道。
庞万春听闻花荣到来心中大喜,一边吩咐雷炯带领关中贼兵坚守关隘,随时准备接应自己入关,一边点起一千贼兵,点上火把,打开关门,出得关来相会花荣。
仔细感知了一下洛雨的实力,楚默皱了皱眉,这丫头除了精神力境界提升了之外,其他基本都是原地踏步,增强的很少。
她明显是看到慕晨晨眼神一闪,萧游这个时候就上前,非常冷静的声音,可是那眉宇间染着的哀伤情绪,苏格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说白了,虽然他也杀了一些人,但他还是那个混白道的心理医生。
他已经老了,虽然他还没准备退休,但依旧在挑选合适的继承人。
晚餐是宿强亲自去鱼塘里抓的墨鱼、梭子蟹、大鱿鱼、蛤蜊等等,并且亲自动手做了一桌海鲜大餐。
温柳在温家待到下午才回去,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了,你这一天到底去干什么了?”温柳直觉萧敬年不对劲。
林世鸣将灵酒又各自取了半滴,品尝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也是驾驭灵舟,回双木岛。
“我们会给你一支刚刚研发出来的身体强化血清,能够全面提升人体的各项素质。
目前的形势其实很明朗,路明非和绘梨衣就是待宰的羔羊,而黑道聚集成的浪潮却是刽子手,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路明非和绘梨衣撕碎。
话音刚落,一道光芒在古敦前进的必经之路上骤然亮起,一个熟悉的巨大身影出现在绫音和真昼的眼前。
二阶练气宝物用练气魔修的人头来还,三阶筑基宝物则由筑基魔修的人头来还,四阶宝物也同理。
暮色里,长河披上了一层金黄,河里泛着柔柔的金波,风吹起,泛起层层的微澜。
唐宁虽然没有掌握西北的具体情况,但从地图的势力分布以及李湛给她看过的军营册子,却能推断出一二。
总数四万多名的域外邪魔,死了两百多名,立即有四百多名冲了上来,瞬间填满了三妖灵虎四周最后一丝缝隙。三妖灵虎的笑容顿时哽在了咽喉之中,欲哭无泪。
后来外姓人越居越多,渐成杂姓村子。又渐渐分在河的上游下游而居,所以后来便有了上河、下河两个较大的村子。
所以苏氏交上来的租子,乔明瑾都没有卖掉,而是全部存了下来。再加上娘家人送来的一部分,存够一年的粮,她也就安心了。
他的话一说完,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弟弟?弟弟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他说这话是何用意?让我去见死人?意思是说我要死了吗?
这下大伙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进,怕有诈,退,回去也是等死。
那个叫老牛的好像没听清,皱着眉,侧过耳朵,示意王总再说一遍。
“所以说,现场有死亡讯息的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才行!”凌澜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曾想,第一次对外作战,金吾卫直接打出了大明精锐的赫赫军威。
他们的一切都在这座城里,财产土地名望……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他们甘愿舍弃的。
后者作为他的妻子,又有了这么多年的配合作战,自然极有默契,这时已一步迈到船头,脚下已然蓄力待起。
他们本来就有些心动了,再一听服务员说,烤鸭全部都是活鸭烤制的,滋补鱼汤也是用活蹦乱跳的花鲢鱼熬制的,排骨也都是早上采购的新鲜货,这会都直接每样点了一份。
第123章 义薄云天张二爷我肖云争今日服了
屋子里顿时哭声一片,由薛宝钗安排,拿了众姐妹的一些金银首饰让身边的丫鬟出去变卖了,到外面置换了一口棺材,这才让老太太入殓。
楚飞心说你要是没病我给你胡乱出主意吃饱了撑的,不过看肖静那表情却没敢说下去。
一个个高声大叫,充满了愤怒,怀疑的眼神盯着身边众人,杀气在澎湃,仿佛一滩干燥的火药,等待着一点火星的引入,引发出一场爆炸。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闪过无数疑问,他们亲眼看见邱强的圣魂崩碎,可下一秒,却又提升成功,这让他们十分不解,一个个呆若不见,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之人,说不定就会把心一横,尝试这种惨无人道的转化,也有一些追求长生的修士看见大道无望,所以转而走上旁门左道来实现目的。
“呃,娇娇真是我妹妹,你别误会……”凌斌苦笑,想起刚刚的一幕心中也很纳闷,自己的妹妹竟然认识楚飞,真是见鬼。
要是新皇对这个宝贝儿子不看重,炎帝宫也看不上这个化神境的老头儿,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陈实顾不上作为父亲的尊严,毕竟相比自己的尊严,养活一家人才是父亲的第一责任,所以不管儿子就在现场,他直接低头弯腰向蛮哥认错。
牢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它是随着阶级的出现,国家的产生而产生。
圣人怎么可能做那么轻浮的动作,根本就是三流画家胡乱瞎画的吧?
“这有什么关系吗?不过是被看了一眼,又不会怀孕,我们是主的战士,身心都已经奉献给了主,难道还在意别人的视线吗?”杰诺薇娅无所谓的回道。
“我也希望你记住,我并非是你凌家什么人,再说你家的每一人我都觉得恶心!”同样,南宫燕的言语中也带着针锋相对之意,当然对于路仁甲刚刚那么露骨的话语,她也很无语,但是相对来讲,她更讨厌凌霄。
过了一个弯后,车速开始变慢,应该是在爬一个连续弯道的坡。可不知为何,几个弯后,车停了下来,不开了。
莫倾城的解释,很牵强,聂天自然能听出,这并非是莫倾城的实话,不过聂天也没有追问,因他知dào&bp;莫倾城不会害他,之所以瞒着他,必然是为他好。
此时,在桌子上,坐着几个穿着沾满油污的牛仔褂的男人,看到徐青墨闯进来,顿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我们在帮助的流浪者突然消失,连续大批的消失,丹英也失踪了,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诡异的地方,和那件邪恶的事情又开始了!我一定要去救人!”一说起这些我就无法控制的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龙是彻头彻尾的超级存在,这种只存活于神话里的生物可以呼风唤雨,像是无尘那样的随意翱翔虚空,弹指间天崩地裂,并且龙摆脱六道轮回的限制,不死不灭。
“难道不是?”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皱眉的看着无尘,这家伙的力量强的匪夷所思,人类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肯定是来自德累斯顿石盘。
现在的连家入不敷出,可父母却还要为她办置这么多新东西,肯定花费了不少钱,她心疼呀。
严庄已经进入了角色,将二人带到一旁,进行叮嘱,他还写了一封信,交给二人,连同身上的一个玉佩,看来那就是信物。
苏祁也没有什么猫戏老鼠的想法,现在每多一秒时间,都是在浪费自己刷经验的时间。
当没有掌握驭兽法则之时,通过蛮力,将其打服,然后当妖兽跪地求饶,奉献出命牌的时候,便算是无契约收服。
张寒冷哼一声,左手向下虚按,只剩下后半部分的龙尾,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操纵着一般,瞬间化作暴雨梨花,射向了距离砂土之墙比较远的忍者。
白色雷柱中,不止有浩荡的雷电力量,而且在高速刺穿空气时,带起的强大静态风暴凝聚在表面,就像是夜凯使用夕象时产生的空气炮。
丽妃娘娘看到了与礼太子和清甜公主在一起的苏则彩,她心一惊,不禁扁了扁嘴。
所以之前轩辕黄帝在设置封印的时候,都是先将这九个家伙打得半死了逃都没有力气逃跑,然后在安心的设置封印。
刘稷盘腿坐下,拿起盘子里的肉片就往嘴里扔,他的这付做派正合对方的心意,哥舒翰哈哈一笑。
全然没有想到,被封印的张寒,竟然还能活动!难道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体内的封印便被解开了?
夜晚,上官穿云坐在蒲团上,蒲团是以蒲草为主,加入了一些辅助药材,缝制而成,主要是用来打坐,有安神醒脑,疏通经络,辅助入定的功效。
可心境和悟性飘渺虚无,想要勘破谈何容易,很多隐世的强者,就是在这样虚无的修炼之中,度过了自己最好的生命,最后不能勘破那最后的瓶颈,成为白骨。
“若是在下没有推算错的话,夏兄应该已经察觉到此次金顶山之行,背后实则还有另外高明的存在存在吧?”见夏沐没有再出言婉拒,人偶师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得如此问道。
他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情形,不知道汉军败兵的情形,现在等于是闭着眼睛在前行,究竟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也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吃饭过程中,原来一餐要吃三四碗的大熊吃了两碗就放下筷子和碗,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胡成。胡成会心一笑,心里也暖暖的。
魏东收起轻视的心理,他和简皓打得火热,简皓越打越不要命,最后是以拳换拳的方式,魏东暗骂一声疯子,他往后跳开,不与简皓纠缠,直接夺门而去。
第124章 哥我错了
钱仓一这样做正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而现在,竟然发生了。
“力量还不错,不过对我来说,终究还是太弱了,呵呵,空手道,不过如此!”陆风说话间,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抬起脚,猛然一个横踢。
不多时,神庙之内,鸦犸蝶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头古兽的脸上表情十分享受,眼中的暴戾之‘色’也消逝,眸子清亮无比,如星辰一般。
但是当这个噩耗在神色慌张的护院口中传来之时,他捧着的玉石茶杯直接就重重的砸在地上,澎的一响,玉石四分五裂,溅射的到处都是。
从全局的角度考虑,他依然没有动手,只是做好战斗准备,让自己随时处于最佳状态。
说完,只见从包围卡西尔的包围圈外的一间房屋上,一张铁质的大网朝着卡西尔扑了下来。顿时将卡西尔和身旁的几人全面一网打尽。
说着,龙天就不再说话了,武辰见此就朝龙天点点头后就走下武台。
他没有动用任何的神术,但单单是神力爆发,已经足够恐怖的了。
那洪飞扬也就是那个年轻男子对着叶洛冷笑一声,抱着施嫣然就要离开这里。
洛冰竹双目之中泛着一丝柔光,带着几分哀求,几分期待,格外给人一直娇艳欲滴之感。
叶凡发现血脉之戒似乎完全被定住,那感觉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上官云遥此刻身体之上雷光大放,有着一条条可怕的雷蛇在身体表面缠绕而来,看上去极为的惊人。
月萌没有追问,目送月碧仙离开,接下来自然就是赤盟的自由活动时间,至于离开月之崖需要等到明天。
自己再举臂一挥组建公会,必然是这世界里全部玩家的领导者,到了那个时候,将有更重要的幕后工作要处理,而筹备和指挥前线攻略的人,必须要是最信任的才行。
“道友,你!哎……”裘樊无奈,只好将自己的神识印记取消了。裘樊现在是砧板上的鱼,无可奈何了。
元神一成,左丘尘便拥有了神识。因为以往左丘尘的雄厚积累,左丘尘神识的范围已经相当于不朽境界的元神修为。在左丘尘神识的覆盖下,整个承灵宗主星的状态全部都清晰的印在左丘尘脑海中。
直到太阳降落,四周开始变得黑暗,左丘尘一行人还是没有达到掌世殿。心中惊讶于人间山脉的广阔的同时,左丘尘还在考虑当天完全黑下来之后众人要怎么办。
虚空都是有着要破碎的迹象,四人都是有些震惊的望着上官云遥周身缠绕的黑幽炎,其他三人皆是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不知道上官云遥周身的火焰到底是何物,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威能。
山谷的入口大约有十几丈宽,两边是陡峭的山峰,由于金世番提醒,没有人打爬山的注意,都把目光放到十几丈宽的入口。一眼看去,山谷里青草依依,野蜂飞舞,根本看不出任何奇异之处。
于是李赵缘尽量地将神识放出去的更加的远,想早一点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个苏鸿除了出生的时候哭了两声,以后就再也没哭过,只会笑,有人说他是个傻子,可是苏佑哪能让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我建议调回我们的东亚舰队,常凯申要抱美国人的大腿,那就让他去抱好了。”海军总司令弗兰茨·冯·希佩尔非常气愤地说。
四下里枪声大作,苏军骑兵没想到德军早有防备,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纷纷落马,拔转马头迅速向后退却。
但究竟要怎么才能到达,两大世界树也并不知晓,因为,在两颗星球数以亿年计算的岁月长河中,并没有出现过神上神。
“师父虽然是帝庭总管,但他只是代行职权,帝庭之主是我父亲上官一剑。”上官屏满脸骄傲地道。
“到了,这就是我弟弟的家,大把?我弟弟是一名精灵商人,见多识广,我跟他打个招呼,他会跟说名许多大陆的常识的。”在一处占地十几亩的庄园外,玛维停下了脚步。
“如果只是肌肉溶解的话,在得到妥善治疗的情况下后续仍然可以进行体育锻炼的。”秋唯摇头道。
这不是废话嘛,国际大赛,报名不但需要她的真实信息,还要她本人到场。
“几位仁兄留步。”其中一个瘦高个的男子率先开口,冲着岳海川拱手。
原本公司这两天有一件重要的事,可是他答应回去,却始终没有回去。
李解正待写信,却见魏昭娘一脸的纠结,显然是看到自己老公挖自己娘家的墙角,有点心态失衡。
你可以让它不断衰弱,甚至可以不断地从它身上割肉,但就是没办法短期内让它灭亡。
秋水武馆在泉安市称雄称霸了,可是,在其他地方,尤其是京都这些顶级豪门眼里,依旧是不入流的存在。
萧瑟的山庄外林木稀疏,满地的落叶彰显着一种破败之意。斑驳的庄园围墙上的红漆已经脱落大半,露出了里面的砖瓦。
兽王瞥了皇甫元一眼后,双目充红,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巴,踏空朝着倪师冲了过去。
过会再用手电照一下,看见只有一只黄蜂在砖上墙练飞檐走壁,便用热茶缸又去挤它一下。
第125章 我的上线叫叫叫王启年
这次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十有**就是叶承轩指使夏海桐所为,一想到这,王德芳就直怪自己太大意,没想到夏海桐竟也是一个演戏高手,瞒过了她的法眼,才会让她中计。
梦竹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该相信谁?可不管怎样,季青她必是要救的。
苏易容一惊,侧头往铜镜中一瞧,镜中人依旧美丽,然而,一双美眸却无半分光芒。
“看来,情势已剑拔弩张。既然如此紧要关头,他让齐恒去南岸做什么?”秦石依然不解。不但秦石不明白,就连谢君和也不明白,这仿佛成了个无解的谜团,非当事之人莫能言说。
果不其然,在这帕子放出去不久,房里便蔓延起一阵阵她期待的莲花香味,可是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南若宸的身影,他并未出來相见。
这样久而久之,第一广告公司几乎垄断了平津市广告业的半壁江山,连弘广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尽量避免与第一广告公司正面冲撞。
这个许可对于别人來说可能沒什么,但是对于宋端午來说,多一次的拜访就代表着多拉近一分距离,更何况仅仅凭自己两次的登门,相信就已经有心思和眼光俱都活泛的人士开始关注自己了。
是脸色苍白了些,精神气色也明显的不济。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四周。美丽的眼中,那着急的忧虑让人一眼就看出。
李彦这是第一次来参加考核,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专门来体验威压的,难道他这么有信心能在威压之下顺利过关?还是他的长辈已经在家里给他演示过威压的威力,他已经有了抵抗的经验了?
她无法解脱,只是想成全。可是成全又谈何容易?她甚至不知道在一个没有他的气息的空间该如何找到自己的节奏。如果不再等待他,这更加空寂的时间拿什么去填?花吗?可若没有了赏花人,这些花又该为谁而开呢?
要求立即组织专人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至于目击证人,随便找个警察录录口供就行了。
岑可欣仰望天空,白云蓝天,空气清新,大概这是她爱的人家乡,所以她义无反顾爱上这个充满都市气息的大城市。
就在心儿指着其中一个口袋打算抽那个的时候,我蹲在了心儿身边,轻声说道。
“这个问题,就要问某些居心叵测,大发战争财的人了。不过很可惜,我们来这里的时间太短,现在并没有能力牵出或者捣毁这些走私链。”摇了摇头,兵奇锐一脸遗憾的样子。
杨嘉画抬头直视千期月,后者眼睛里一脸平静,这不是一件大事,就像是问吃什么一般的常见,她的表情这么写着。杨嘉画突然觉得心里不安,但是想他放手么,绝对不可能。
病房里一下静谧起來。韩司佑望着床上的人熟睡的容颜。不由摩挲着她轮廓。眼底充满了柔情蜜意。
其实,更无奈的不是这种虚弱的体态,而是时隐时现难以捕捉的那些记忆片断。
随着侯赛因给神行无忌的讲解,神行无忌总算是成功的进入了无极门,只是一入山门深似海,他只是带着一个简单的愿望而来的,可是来了之后,才发现,要实现那个愿望竟然是如此的难。
要是黑影知道此时此刻古不缺心里想的是这些,铁定会过来在他的脸上补上两脚。
他张嘴就吐出来一个宇宙星辰,这样的星辰重量是上古黑水巨龙的上万倍。不说他的毁灭性的就说这个星辰在重力法则的影响下发出了巨大的吸力就能够把光吸收。
灭魂针!!墨离拾起地面上残留的银针,显得有些寒意,洋溢着透人脊椎骨的气息。
检查完装备,我将狙击枪的瞄准镜用迷彩布条包好,猴子和李明亮拿出战备包里的烟雾弹。
我妈这时候也上楼,准备将晒在阳台的‘迷’彩服收回来,路过客厅时,老妈告诉了老爸我即将要动身回部队的消息。
“砰!”就在这时,虚神界一声震动,一道璀璨的金光出现,墨离云淡风轻,闲庭信步的走来,浑身没有一点火气,仿佛不沾人间烟火,充满着神圣的气息。
“我的出国手续什么时候能办妥?”这是杨不凡最关心的问题,抬头问了张艳一下。
从荒草丛背后走出来的慕容飞雪双手握着手枪对墨阳说道,她显然来这里已经有几分钟了,一直都在找出手的机会。
“不见,不见。我有点累了。”万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老家本想清静一下,哪知道还是有这么多人急着登门拜访。
上午平安度过,下午一直到放学时分,太阳公公还是笑得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你看他们这个样子像不像一只狗?有他妈委屈还说不出来。”一个玩家指着笑道。
如果说在第四层之内,二人互有忌惮,没有动手的话,那么在第五层之内,他们两人便再无任何顾忌了。
而他们的总负责人龙钰,同样也在刷,不仅刷着易鹤升任的视频,甚至还刷着其他人的评论。
第126章 梁原域后辈弟子第一人
更何况王云鹏又不是重要的人,就算跟他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把自己气到了反而挺不划算的,因此他只需要王云鹏去做出一个选择而已。
楚年见到门口白龙鼠头鼠脑的给自己打着眼色,眉头微皱,也不知是何用意。
麒麟贸易基地,这座逍遥帝国打造的最强国际贸易基地,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俄帝国的大本营。当老九再次看到这座夜色之下灯火辉煌的城市时,心中却感慨良多。
“你呀,谁说我们没有了?空间戒指不就是吗?”米宝尔白了老九一眼说道。
李雷心中感动,上次一行人就去过龙组基地,当时对方就表示过在那里不习惯,现在却要跟着自己一起去,真的是委屈对方了。
他自修为恢复了之后,就一直待在人界,红叶自然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有红叶在,季浮沉也会在,那如此说来,他们这样已经完全算是脱离了所在的妖族了。
首先就是做任务。当然,这个任务不同于系统任务,完全是逍遥帝国的任务。那就是,以狩猎的方式,用猎物的皮毛以及骨骼,来换取空间指环。
“莫莉莎殿下,剑阵!”再次和芙罗拉的声音同步,莫莉莎的剑阵升起,再一次形成压制水百合的飞剑阵,并和水百合拉远距离。
“知道了哥哥,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召集人马杀过去。”龙啸云道。
现在,水百合正以近身攻击混合魔光弹接近莫莉莎,莫莉莎全力逃离对方的贴身攻击,整个场地忽然变得到处是战痕。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看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云梦飞也放弃了能够全身而退的念头,看看自己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吧。
乌尼昂市场是利马最大的商贸交易基地,一共有十四个大棚,其中最多的是南美农贸产品交易厅,一共占了八个大棚,出售各种水果、渔获、农产品、特色工艺品。
紫嫣扭头过来看着还在昏迷中的紫雪,摇摇头说道:“我是知道妹妹的性格,要是我在这里,她也就不好意思原谅,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你也就是最好获得她原谅的。”说着也就站起来鼓励的看着徐峰,之后扭头转身出去。
一晃三日,楚昊天已经将尸体全部收入虫令世界,韩毅也已经联络到了不少魔域弟子,如今只有一百六十几人下落不明,不过大家心中都知道,这一百六十几人多半是已经永远留在天外天秘境中了。
金色光芒一闪,一股尖锐的力量撞击在后背的盔甲上,强劲的力量将他轰的向前冲去,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斩魄刀带来的强大灵压和双连苍火坠之间的剧烈碰撞,产生了一阵浓烈的热浪,而后消散在半空中。
米菲说着拉我进入了休息室,他还关上了们反锁上了,我突然感觉性福的时刻是不是要来临了呢?
当然了,这前提是你能承受得住这痛苦,如果意志不够坚韧,很容易就会从冥思中醒来。
说完,汪语晗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进了一脸懵逼的金元宝的手里,然后她就挥挥手潇洒离去了。
“我也感觉出他的兴奋之情了!不明白他到底兴奋什么!”林枫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夏敏追他追得紧。只要玥昭出现在学院之中,夏敏就像是跟踪器一样,立马就出现了在他的跟前。
可能是因为蛤蟆和于雯对我不错吧,我一直以为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会特别的兴奋,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却觉得是那么难抉择。
她半躺在白父的怀中,半吊子气艰难起伏,仿佛随时都能断气的样子。
说话间,他抬头看了看对面那家饭店,门窗紧闭,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于荀翊而言,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卿子烨这个问题才好。其实荀翊和卿子烨二人很早就赶到了现场,他们几乎算得上是亲眼见证了素、染二人对峙凤梧剑的全过程。
但是如今,废物居然成了一个强者,实力远高于他们,他们是无法接受的。
但是,后天境的武者,是绝无可能将一门黄阶的武技修炼到大圆满境的。
这都三个月了,余媚连个信息点头都没有,也只有分手,才能解释为什么余媚会音信全无。
方正见她不似要洗澡的样子,也就不多想了,便也跳进了水里,学她的样子,将灵气释放出来,在身周形成一个隔离罩,使水不能沾身。
方淳身子一抖,急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每张都是百两面额的。
他们被一如既往的那种压迫感覆吞没了。哈利的双腿没踩在雪地上,撞上了坚硬的像是被树叶覆盖的冻土,哈利忍住疼痛,想要把凡林给拦住,万幸的是,赫敏发现了这里的状况,用悬浮停空将凡林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的汤圆,却因为惧怕,而不敢动弹,夜北如墨色的眼眸里翻涌着黑色的漩涡,仿佛下一秒便能将自己尽数吞噬。
第127章 天龙臂甲
彼时街上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容耘也来找容黎,要拉他一起去看车队。
听闻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声,那名叫老胡中年汉子为自己进行辩解。
秦命看着面前聚过来的水湄等人,还有吞海兽地龙等强悍妖兽,抬手洒出了片片光羽,凝聚成璀璨的光芒,依次落在了它们的额头,金光爆闪,沁入血管经脉。
他们对云锦绣本来就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她的态度,让他们很是不喜,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毕竟司夜的伤势最重要。
他们掌控九幽台这么多年,尝试过无数的办法,&bp;“看那里!”一位弟子指着九幽台惊呼。
燕云辰徙然张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左右四周,最后他看向了自己的手。
八部魔王右手徐徐摸过自己的脸颊,感受着脸上那隐隐的痛意,眼中顿时闪出一片难以遏制的怒火。
虽然他的慷慨赴死对于整个局面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这倒是让林易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正是有元婴自燕云辰的身体中冒出来。
天下是他的天下,虽然是他直接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但并不等于,他就会因此气短,论实力,这些人分开来,大约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墨竹在昏迷中有些痛苦地呢喃,冷汗一阵阵地冒出来,浑身冰冷得吓人。
“你醒了,等了你三天你都没醒,我刚刚去换了件衣服,你偏偏就醒了,还真是不凑巧。”梅儿笑着走到他身边。
她在深海中沉溺,破碎美丽的蓝色光影流泻而下,折射出泡沫一般的碎影流光,她遥望着那一片广阔深邃的天空,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浮现出那一年的夜色细雨下,他手执一柄白玉伞朝她走来,仙踪难觅,步步生莲。
墨子离微微皱眉,召来数座天石悬峰挡下这一掌,一时间山石俱碎,飞沙走石。
“起來吧,我陪你再上一趟松山派,将你父亲救出來。我要的不是你的今生今世,而是你的生生世世,从现在开始叫我夫人,你的主人另有其人。”苗若兰淡淡的道,今生今世?
“布鲁斯大人,你上次帮了我,我这次也给你演这么一出,不至于把你拉下水,够义气吧。”卡洛尔吹了吹凳子上的灰尘,笑道。
在那名弟子死亡的同时,周围的罡风之中还有无数的罡风影子凝聚而出,简直无穷无尽,让人头皮发麻。
经过蓬莱坞上一片桃树林,天已是漆黑一片,弟子手中执着的宫灯开始忽明忽暗,树林里忽然卷起一阵狂乱妖风,满地树叶被卷起沙沙作响,众人被吹得睁不开眼,宫灯掉落在地。
所以双眼紧紧盯着包大人,包大人也恰巧看向展昭,双眼相对十几年的默契让包大人一瞬间就明白了展昭心中的担忧。
旋即身形一动,来到南宫锦瑟所在的阵法跟前,挥手将阵法撤去。
前方需要的武器,包括火器已经生产充足,不需要军器监加班加点生产。
羽林卫原本清一色都是骑兵,可龙亢一番恶战损失了不少战马,此后因为缺粮,又杀了许多战马,再加上生病、失蹄等各种损耗,眼下已经只剩不到一千匹战马了。
说话间,宋浪已经陪着一名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魔祖和妖帝扫了两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是冷轩主动起身迎了上去。
不过,这三方自然没有要放弃吴岩的打算。在怎说,此人身上都有着极大的秘密,更有着他们都想要得到的东西,焉能就此罢手?
“登徒子,坏家伙,别以为我这样就原谅了你!”贺兰敏月恨恨地说道,但并没有将身体从陈易的怀中逃出去!
武则天和陈易希望能将慕容诺曷钵一直留在长安,至少这个夏天能将他控制在长安。
原本说好了回来的路上不收普玄等人的钱,而船家也自认倒霉,不敢和三人争,没想到普玄居然又赏了银子。船家惊喜莫名,连连作揖道:“多谢道爷,多谢道爷。”然后喜滋滋的走了。
三座院子,苏永珅的院内和西院都种了大大的菜园子,种得菜足够他们吃的,多余的都供应给青山客栈了,王二叔也没客气,点头走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我的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是在这一刻我就是说不出来。
秋燕儿每天都魂不守舍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自从秋通离开已经有数月之久,差人四处打探,却始终没有秋通的消息,所以秋燕儿是越来越不能等了。
“那么,具体的位置,到时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黄俊看着扶阳,道。
秦龙当下便处在这个阶段,随着修炼的逐渐进行,灵气从口鼻入体,通过心法逐渐转化为体内真力,体内热感渐渐汇聚于下丹田处,并随着入定的深入,气感愈发强烈,逐渐冲开体内的主要经脉。
第128章 你们将性命留下
这还是勇士模式下的【大型机械兽】,死亡模式下变成了黄金器BOSS的【大型机械兽】用出这个技能,那完全是神挡杀神,所以吕尘之前才说出那样的话。
凭借一个凡夫俗子,如何在年纪轻轻便是踏足金丹境界?况且,整个过程,不到十年的时间。
可以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纵然他们熟悉水性,也难逃一死。毕竟,芦苇燃烧起来,水面上一片烟火,梁山土匪们也不可能始终躲在水面下不出来,一出来,不是被烧就是被呛,要想活命也并不容易。
“梅,我会找到复活你的办法的,到时候还有本,我会让你们再次相聚的。”这是张蓝唯一能够给梅的承诺。
就在这时,雕像的眼睛仿佛活了一般,发出两道暗暗的亮光,正是刚才林阳昊和罗菲菲头上之物。
冰霜巨龙再度施展出龙族天赋神通出来,在这一刻,西方巨龙身上的鳞甲不断炸裂,鲜血喷溅开来。
最终,那一片区域都是连成了一片整体的黑色,其中的唐都是没有一丝的办法从中逃脱出来。
地段不好的商铺,靠的就是回头客,关上一阵子,以往积累下来的老客户就全部都流失干净了。想要恢复过来,或许得花上好几个月。
自己没必要这么早说出来,就算自己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可不是所有的高等精灵都像奥莉蕾亚和塞林这般的好相处。
沧澜猛虎对于吕尘的狠辣感到惊心动魄,这一次吕尘是准备把梁山兄弟会一口气推下水了。
只有他张献忠还在傻傻的以为,只有进峡谷和不进峡谷两个选择。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婕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墙角,那里正好有两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视着这个房间。
虽然,没感觉到桃子可以治病,但是凭借这个口感,拿到她的超市里肯定会大卖,说不定还能一举成名,打造成品牌效应。
有心想要继续输出,但无奈流量实在太大了,弹幕直接被刷下去,连她自己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方茗给她打那通电话安慰和答疑,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刘丽还有这样的隐情。
看着赵凯旋如此热络的模样,路隐的眼皮不禁挑了挑,一个大胆的猜测顿时从脑海中浮现。
情动的时候段郁逼着她一声声的叫着哥哥,大掌压着她的脖子不叫的话就发疯般撕咬她的唇。
四房走了一个主劳力,方荣贵又在酒楼上工家里活计根本顾不上,就只有老爷子带着二儿子方荣贵承担家里种田大任。
梁迟徽脱了西装,扔在刚躺过的位置,只穿夏季的薄衬衫,跨出公司大门。
还未上早朝,无数大臣已匆匆起身,躺在床榻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现在对方是什么动静,大概有多少伤亡?”卡列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想问问对方的情况,这一点倒是一直占优,因为到目前为止北风城并没有看到什么制空力量,这也就意味着,在信息上是弯月行省的军队是占优的。
如果杨道士真的能令太上皇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杨妃,自己便会前景广阔。
“但那家伙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他有值得我们同情的资格吗?”结果岛枫妹纸也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其体型看似弱不经风,但实则充满了恐怖的巨力,令其往往能够力压同阶强者。然而,今天面对着这头上古魔虫,其所依仗的力量却完全处于了下风。
最适合巷战的是自动武qì,而日军使用的却是安上刺刀比他们身高还高的三八大盖,虽然日军的素质和枪法都不错,但是武qì拖累了他们。
尽管这九圣宝鉴的震动与光芒,只是转眼即逝,但似乎在提醒什么一般,第一时间内,燕无边便已经心领神会般的将视线落到了出现的宝物之上。
说完林念张开双臂,倒退走了几步,见神王还没有动手,笑着转身离开。
在陶商看来,勾践此人心志之坚,隐忍力之强,实为古今第一人,是韬光养晦派的代表人物。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我要你带我们去你们的营地看看。“董磊对二狗子说道。
按照司令部的意见,欧阳华将军现有分配到各师团的进化者中抽调部分精锐,分别组建成三个营的进化者部队。而后”力师、贺师、巫师再各出一个主力团的部队,和三个进化者营相配合,共同整编成一个临时的特混加强旅。
大古之前是在后勤工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后来因为外星人绑架tpc的泽井总监,大古救了泽井总监,这才心想事成的进了胜利队。
做旧不做新,换个东家说来容易,每家规矩都不一样,人员心思也不同。进入一个新环境从头适应并非易事。相处不好还不如在老东家手下混日子。
98分的分数已经是打分类节目的天花板了,基本不太可能出现更高的分数。
此人在空间之力上的修为,已经臻至化境,登峰造极,据说他死前留下了诸多的遗迹,传承,全部藏入空间的夹层当中,根本无从寻找。
或许昔年发烧病得迷迷糊糊的寒夜里,她也曾梦中呓语痴痴念过爹爹娘亲。但长期处于吃不饱穿不暖颠沛流离境地,谁又会有心思去考虑精神层面的慰藉。
平日里动手的机会,也顶多是和同门之间互相切磋一下,仅此而已。
将直升机燃油加满,墨瑾南启动直升机,两人开着直升机出了空间。
所以社长又不声不响地在后面偷窥自己打牌,上次在天马夜行那儿也是这样。
燕霜儿,叶清薇,叶绮兰的出现,还有忠诚的石皓和墨大师,都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秦广进隔三差五的去账房取钱。有谢香玉的同意,账房那边也没说什么。
第129章 你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你弄丢了天龙臂甲吧
但是木易表示一切都不在意当即打了个响指边迈步走进会议室道。
独孤梦因为要坐在地上,那样才舒服,于是出招略滞,可还是剑气凌人,手指居然对准了云激扬的眼睛。这要是真的刺中了,云激扬的眼睛就会立刻瞎掉。
“对,也有可能这预言上说的鬼胎是这样意思,阿浅说的这推测,也并无道理。”陈默儒听罢,点头说道。
之所以没有大批量的选择让佛界的众多佛弟子都被自己的琴道感化,那是因为兵贵精而不贵多。
木易正沉心恢复着脑海深处的异能源,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是每一个钟头他能感觉到异能源的闪烁,这是逐渐恢复的形势。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慢悠悠的朝王伯家的面馆走去。
魔千殇的紫眸,明灭不定,一瞬不瞬的盯着陌君漓那不断张合的嘴巴,听着那些让他心底微微刺痛的话,真是恨不得立刻堵上那张嘴。
连成晋挣扎着,然后缓缓起身,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让他感觉自己的肘骨短了好几根。
那团蓝光撞击到坚硬的墙壁上,整个监牢里都是轰鸣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掩盖了监牢里的所有动静,仿佛暴雨中的雷鸣一般。
“你个野丫头。老子说话从来都不是那种反水的王八蛋,你别质疑老子。”铁老五明显是被激怒了。
“哈喽,大家好,又到了直播时间了呢,有没有想我?”身着白色T恤,绑着高马尾,长相很甜的刘洋,正一脸甜甜的笑容,对着身前的手机屏幕打招呼。
而我们可爱的强大的“传说级战帝巅峰强者”龙天威现在去哪了呢!?
就在整个京城全都动起来的时候,在一个远郊区的地方,周围一片荒凉,看样子应该是处于待开发的状态了,村民们全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残檐断壁还挺立在这里。
政纪站在离心机面前,眼前的离心机有八米多长,形状类似是一只长长的手臂夹着的圆筒。
其实嬴泗他们带来的动静,早已经被码头上所有的苦哈哈们注意到了,连执政厅都注意到了,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看见?
在众人担忧与期盼之中,楚天羽那摇摇晃晃的身体最终还是倒下了。
但是想着以苏子墨的才华以及目前取得的成就来签订正式员工的合同反倒是正常了许多,张玉脸上惊讶的神色逐渐散去,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正是,林某门下弟子传来的消息正是如此说的。想必这一趟上仙不会白来。”林嵩微微躬身,开口说道。在他手上,握着一枚玉简。那是钟离答应他的报酬。
是华夏民间深受人们欢迎的守护神。按照传统习俗,每到春节前夕,家家户户便忙碌起来写挥春贴对联和门神,祈福来年。根据史料记载,周代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祀门”的活动,而且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典礼。
血祭通灵之后便有灵练、法炼、神练。这三种方式一直贯穿炼剑的全部过程,直到剑脱凡体而入先天。而当剑化形之后的祭练最为重要,因为剑已至无形,所以这将是一个重要的祭炼阶段。
但总之,祂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这不就印证了老师说的,祂必然会暴露出来?
毕竟没带过孩子,若是换作成年鬼,我上去就是两巴掌给打到闭嘴。
秦夜脸色阴沉,冷眸漆黑,线条明显且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怒意。
“上周我在十里坡,弄死过一个鬼修,他也有这么一颗绿色的眼睛。
辛尔前不久才弄清楚,蔺向川是星河最大的股东,她不关心这些不想接话。
若是在几天之前,他还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在【赤阳神功】顺利融合之后,自身把握无疑也已经大大提升。
听听,你加倍努力,别人造谣还要嚼舌根,当着你面还夸你如何如何。
蔺向川单手掌住后脑勺,侧身躺在一团乱的床上,半玩笑半认真地提醒某人。
杨少峰早看出这些孩子极度营养不良,一个水疗术就扔了过去,不仅治愈那个倒下的孩子,也同时覆盖了围向他的其他孩子,还有老师。
难得今天有个好天气,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洒在傅易青身上,柔和了他的面部神情。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介冉看见一旁焦急的洛夭,心头忽然一动,想起了一个对付寒辰的法子。
原本在微信上洛神是不认识自己的,当初也只是交易,而加了个好友而已。
但是下一秒,龙傲天并没有出现在天巧星那里,而是闪到了依然很单纯面前。
“我只对咱家里人说,别人我还不稀得说。”合馨摆了一个傲娇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举动太过,又顿时脸红了。她偷偷看了一眼父亲母亲,见他们只顾着笑,并没注意到自己的那个表情,便放下了心来。
“怎么办?”合荼感到踌躇,不知道该将这些衣服如何处理。她看了一眼程加桦,犹豫了一下,将衣柜门合上了,双手捧着自己的衣服,将它们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桌子跟前拆着头发上的发饰。
攻击技能还差点,如果想要使用鬼影魔踪和暴走狂神这样的加速移动技能,搞不好是相当致命的。
程晏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平时这游戏机在他眼里跟宝贝似的,何曾舍得让自己动一下,怎么现在主动让自己玩了?可是说实话,她也真的非常想玩,瞧着程霖的表情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叮!拯救齐天大圣孙舞空,在被山神击杀之前,揭掉封印的符印。
“万麽麽,就让我去吧,我如今胎也坐稳了,身体也没有不适,怎么就不能出门了?我都在家憋了那么久了!”贾敏撅着嘴跟万麽麽撒娇道。
反正,七个系统召唤角色的攻势相叠加,禁忌的威力,威胁到寻常,无畏之境第三十步人物了。
第130章 大秦战骑一往无前
等到林苏和司钺坐着车辇到青霞殿和冬雪殿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那里传来噪杂的争吵声。司钺掀开帘子低声吩咐了一下前面车辕上的常富贵,马车在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林苏侧耳倾听依稀能够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
丁柔见丁页子将丫鬟都遣了出去,心下有些害怕。想当初在丁家的时候,她不过是攒了私房预备做嫁妆,就被丁页子好一通责骂,而今她偷偷摸摸的翻了她的妆奁,她怕是要更生气吧?
婉婉,五**队中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带着传奇色彩的神秘军队的创始人兼领导者。
相视点头,五剑圣身形掠动朝着天空上魔族封印的四个方向而去,刚到位,便是将他们的能量尽数灌入几乎破裂的封印内部。
“你要全部撤走?”凯西不敢相信,常林会这样舍去这块巨大的蛋糕。
陈妃似乎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惊讶,笑着迎了她一起到院子中赏花,然后才吩咐一旁的丫鬟去泡茶。
若是周家是用这位李家三郎来威胁李家的人的,那么当年李昶梧的死因岂不是……想到这点,林苏就只觉得浑身发寒。
“老家伙,这些年我们一直都不分高下,现在让她们俩比比看看我们到底谁更胜一筹!”眼望雪清上台,费德勒侧首向山姆沉声道。
宛凝竹头上青筋爆出,你妹的,我有说我在意蓝寒烟跟那个燕婷公主有没有奸情吗?我有说过么?
自己能侥幸活下来,能侥幸在教官惨无人道的训练下苟活下来,其实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不幸?
陆逍遥不用人家介绍,已经知道此人正是威廉王子,长脸,蓝眼浓眉,眼睛里带着一丝叛逆。
覃君尚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牵扯到罗茗娇、牵扯到兄弟,他既想留住罗茗娇,也不想失去兄弟。
如此一幕,落在慕容桦眼里,惹的慕容桦忍不住微微挑眉,当初以为覃君尚残了,却不想覃君尚行走自如,如今以为覃君尚早就没事了,却看到,覃君尚的双腿,又出了状况。
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双方球员回到球场,从双方球员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两支球队现在的士气如何。
对于慕容桦来说,不管他的感觉是对是错,都无所谓,只要有一分可能,被那隐藏起来、心怀叵测的视线看到,对他来说,都只有好处。
其实吧,这种情况在眼下来讲很正常的,刘超多少也是明白,所谓国企改革便是有这方面的东西,那些个官僚主义什么的,可不是讲一下就那么简单的。
姬昌如此龟速,如何跑得远,还未走出朝歌,便被晁田,晁错率领骑兵给追上了。
众人原本以为玄阴鬼王如此狂妄,会跟阎君打一架的,没想到,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出现了,三大鬼帅冲出的时候,玄阴鬼王却向空中一飞,急速逃跑。
这些流光,到底有多少?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清,究竟是一千亿?一万亿?一兆亿……无穷无尽。
此刻,在太阴神教之内,惊悚绝伦的威压扫来,无数的修士面色震恐,难以承受,元神似乎都要崩裂了。
魔族九宗的强者,对抗兄弟联盟和五行联盟的强者,竟然丝毫不落在下风。
看到叶风,宋哲跟宋元的瞳孔猛然一缩,脸上闪烁一丝惧怕之色。
过了一分钟之后,吴涵咬了下去,满满一大口,咬完之后,肉香瞬间就出来了,不同于别的肉包的油腻味,周维蒸出来的包子,是美妙而好闻的真切肉香味。
长生子跟邪大肯定就第一时间知道了大家藏在永乐岛跟打开传送阵的办法。
“将这些叛贼的头颅硝制好,让其他几个村子也看看!之后建立京观。”萧漠说道,便起身离开了看台。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吐出来,要是那样的话就实在是太丢人了。
肖原的心中一凛,连忙向自己布置的阵法看去,果然,那阵法已经完全被破解,这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两人听着一分队的哥几个报着数字有些别扭,因为两人都当过兵,也经常会和特种部队打交道,从来没听过没有代号,直接用编号的,不过想想看,怎么着也是秘密特种部队,和别人不一样也是应该的。
跟着,许辰强势的撬开了她的牙关,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而下一刻许辰的手突然按在了那高耸处。
取出建村图纸,萧漠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番便重新放回包裹。扫了一眼那些仍旧没有力气动弹的人,萧漠转身便欲离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分开了,出了茶楼,叶风开着车直接出了城。
天罡五雷符至此,终于聚齐了五行神雷,绽放出真正的五色毫光,天地为之变色,连生心中一动,五行神雷从天而落,不断轰击在这片土地上,源源不断的五行灵气流入二人体内,直到雷符饱和为止。
“呵呵,莫家主莫要生气,此乃五行幻术中的火符,有着爆破之能,其威力厉害的很!”战星野用着一副谦卑的态度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符纸。
摊主稍稍思忖了片刻就同意了我们的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把箱子也留给了他,只用塑料袋装走了剩下的几十面旗子。
不过随手一查,也没查到究竟是谁做出来的游戏,杨冲也就没那么在意。
那将怀远带过来的窦才听到这话心中汗颜,刚才他只觉得鬼迷了心窍,竟然将怀远带过来,想想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坏,恐怕是因为多年无法掌握到权利才被逼成了这样。
宇豪的眼里闪着光,眼皮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条帆船,他对这条帆船太熟悉了,上面的每一个零件的位置他都已经熟记在心。他像看着一个老朋友一样开心地看着它,黑黑的瞳仁上隐约闪着泪光。
第131章 你也是黑冰台的人
哪知道,就在他准备A人的时候,青钢影却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巧妙地拉开了距离。
他憋着笑带着两人来到了村子一处地方,这里有块空地,是他昨天巡查村子后拟定的铁匠铺位置。
许秀芳注视着谢翊那专注而认真的侧脸,暗暗琢磨着,若是这些鱼儿能够成为今晚餐桌上的佳肴,无论是香辣可口的烤鱼,还是细腻弹牙的鱼丸,定能让家中的孩子们大饱口福。
别的不说,就这一条,应如愿除非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否则不可能在老宅就睡上薄叙的床。
放开自己的灵魂让人查探,要是有人好害她可以轻易重创,一般人绝对不会这样做。
她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想看顾淮之出丑的,转头就见男子除了被风吹乱的头发,没有一丝不妥。
还没等诺马仔细看,地图边缘的捕奴队红点又后撤消失在了【羊皮地图】上。
唐白芷穿了一条丝绒质地的绿色长裙,圆润的珍珠项链很好的修饰着她的颈部线条,更衬得她肤色白皙,让人移不开眼。
却在下一秒,直接被全力出手的泰宇压在了地上。恐怖的力量,让两人动弹不得。
她倒是不担心谢时觉那边会不会信自己,他都做出勒索这事了,自己主动送钱上去给他,他肯定不会拒绝。
整条街道比谷雨街宽了三倍,中间有两条宽约二十厘米的黑色线条,路沉仔细看去,发现是蠕动的某种肉质。
吃过饭,众人要分开,傅家父母邀请苏欣兰去傅家走走看看,苏欣兰和他们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过去,她就地告别,先回酒店去。
但是现在,那柄阔剑被击碎,剑客死在大雪中,由不得谢春刀不感慨,不愧是气运如华盖般的人物。
种植园的员工都很兴奋,午饭都没心思吃了,随便应付了一口,又都回来投入到新环境工作中。
霍老爷子很看重他这个孙子,亲口承诺过他只要在公司做出业绩,就直接奖励一千万。
只见一条约莫十来斤的白腹鲤鱼被其扣住鱼鳃,挣扎着拉出水面。
昭昭弹的入神,旁边的学生还想上前阻止,被赵大师一个眼神制止了。
天云国的百姓觉得,其实和他们这里找工作的流程差不多,只是华夏的方式和途径更多。
忽必烈在彻底稳固自己的统治后,便撕开伪装,摒弃大量汉人官员,开始任用本族,乃至色目异族。
下一刻,五六名黑甲骑士被挑飞,紧接着又是五六名,许卓一杆长矛上下翻飞,碰着即死,挨着即伤,神勇得一塌糊涂,就好像天兵天将,无人可以抵挡。
芍药摇摇头:“姚曼大人没说,她见你不在,就给你留了张字条。”说完,指了指压在砚台下的纸张。
‘好在’龙葵恰好陪伴在侧,她立刻当机立断,让人先把楚青珞和芍药带入大殿之中,命何玉洁与仵作一同检验子严的尸体,另外,又派了一队人,仔细搜查广仁堂上下,绝不能漏掉一丝蛛丝马迹。
见到张温没了气息,董卓扔掉手里铁鞭,凶相毕露的扫视了一眼下方。百姓们皆是瑟瑟而退,胆战心惊。
马背上逆风而行的槐夷仁胜尤能感受到这点,但此刻的他却浑然不觉,甚至还翘起了嘴角,眉眼间都是笑意,显然心里是高兴舒坦,乐开了花儿。
而绿巨人对这种打法似乎有些不适应,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攻击他,只能是被动防御。
那股犹如死神临世的凉寒,使得张青牛连口水都不敢下咽,双脚发软,若非手里拄着长刀,恐怕得当场瘫痪在地。
顾倾璃其实并不意外赵氏会这么说,毕竟她已经看清楚赵氏的真面目了。
“师兄,你们是说真的?”南宫黎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儿,笑的双眼都眯成弯月了,南宫黎吃东西的动作的停了下来。
此时八云紫身上穿的虽然是白纱和皇冠,是八云紫在改名为桂妮维亚当王后时的专有穿着。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皇后衣装。
下课了,这些孩子都是大院里的,夏至不用管,他们自己就会回家。
去了南兰陵郡之后,和当地的混沌撕裂者取得联络,崔觉发布了通缉令,要追杀铭天,同时安排人抢夺俞尼子。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的这个狼人,可是事先已经把狼嚎的声音录下来,特意地准备了一个开关装置,所以在那个时候,完全是有可能做到这一切的。
萧宝珠之前已经把徐亮的电话拉黑,这次看到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萧宝珠蹙了蹙眉,还是摁了接听键。
等能看清事物的时候,看见景慕雅手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你没有受伤吧?”王老七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腹狐疑地问红线。
“我猜爷爷肯定会在宴会上宣布你重任公司总裁的消息。”才走进屋的闻泽煜笑着插话。
“找上我,我就说你递的点,你觉的怎么样?!”迷糊嘴角上扬,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以前的苏西,虽然也漂亮,但是肌肤没这么白,笑容没这么灿烂,五官没这么精致,特别是那双大眼睛,也没那么灵气。
眸子充血,牙齿咬裂,狂暴的杀意让莫忘看起来仿佛是一只准备狩猎的豹子。
京城那边知道他去参加白联华的婚礼后,很是着急,就怕周斯年现在恢复了意识回到京城。
蜻蜓愣了一下,倒是蝴蝶弱弱道:“蜻蜓,异能者本身就可以随意在紫恒星系任意星球定居的。
既然我接手了这个厂那就得做出改变,周百华的厂子员工是最多的。你统计一下多少人,没人发两斤猪肉,也算是我这个新厂长给她们的见面礼。
陈牧知道自己或许是有些杞人忧天,毕竟上古之后就再无古魔之祸发生,纵然未来真会发生那种事,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但到了他如今的境界,也的确无法置若罔闻。
第132章 一息列阵百战猛将
只见一道道光亮不断的来回轰击,打在两人身上或者周边墙壁上,爆发出剧烈的爆炸,破坏力十足。
躲在门外的鲁三发听了此话,一阵大惊,我靠,玉儿已经被仲陵那个鬼崽子训练得这么听话了?
数度推衍之下,就见宫阳身周的因果之力,逐渐被一抹淡淡的木灵力量渗入。
“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厕所!”说完就从后门出去向厕所的方向跑了过去。
特种人参,中药材灵草中药材,养生桃,这是大棚目前在种植的三个品种。
不然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让我头疼的谜团,给解释清楚。
心里却愈发笃定:对方眼下孤身一人,正是突施暗算的最佳时机。
“老陈,鬼叔在我身体里放了一条大虫子!”这时候,周瞎子终于把他心里的这股子恐惧,给释放了出来。
说楚少阳掌控严家,白衣青年根本不相信,因为他已经看出,楚少阳不过天武境一重。
韩天泽方刚双膝一弯,就想跪倒在地。宫阳立时袍袖一拂,将其托了起来。
后来,祭司大人在我面前,还数次夸奖郭槐杰聪明博学,是个难得的人才。
虽然谢老太太一向疼她与哥哥,但那是因为他们兄妹乃曹家的外孙,出身尊贵,血统不凡,与其他兄弟姐妹们不能比。既然谢老太太对他们不是真心,她又凭什么真心孝顺这个势利的祖母呢?
没想到的是,双方都用蹩脚的“哑语”后,交流竟然变得容易了许多。
一直沉默着的陆君黎,突然有了动作。他一把扼住了叶欣爱的手腕,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看到如此的情景之后,那玄云神将的眼眶欲裂,这些士卒,都是跟随他数万年之久,一同经历了不知多少的生死,其中的感情,可以说是深厚无比。
谢璞点了点头,还是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好象他不是被人抢走了百万家产一般。
“哟?我道是哪位贵客呢?”来人正是一身黄衫,眼高于顶的炼丹谷看守,周长老的记名弟子,洪尚。
萧聪将诛仙剑插进胸骨骨缝,用力一撬,但听得“咔吧”一声脆响,那块菱状的骨头就这样整个的掉落下来,他将诛仙剑插在尸体上,拾起那块骨头,细细磨砂打量。
“奶奶,我叫洛言,您叫我言言就好了。”我对老人家一向都很有耐心,说话的语速都放慢了许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知道自己的心境存在着一些问题,他也想去改正。但终究来说,知道是一回事,改正却又是另一回事。
下一霎,整个石室剧烈的震动起来,大门之上的石头也开始掉落,显然是要坍塌了。
身在化身凝视着修炼的易枫,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拿起镐头对着石壁狠狠的挥了下去。
“这是你们扔的吧?”柴桦倚靠着大金鹿,一只手举起了那个夹瘪了的空易拉罐。
现场的掌声变得更加热烈,众人看向李天逸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我看你是想娶了什么怜梦公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蓝梦瑶冷着俏脸。
外面十大进化者军团的老大,以及城北聚集地的代表都已经到了,不过这次不是商量‘赌场税收’的事情,而是想跟李智谈谈‘危机’。
原本纯洁的友谊,用以现实的原因,最终质变成了这样,被金钱所替代,被等级所替代。
不说日常出手这么阔绰,光是上百万的车子随手送人就可见一斑,虽然她们是dol,比起普通上班族已经好了很多,但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喂,不要打打杀杀的好吗?我们要和谐,和谐,知道吗?懂吗?”“才华”先生一脸无害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让老管同志想吐的感觉了,而宏明是憋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而武刚车的主要用途就是用来防备骑军,将战车环环相扣,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据传三国时期诸葛亮的八阵车法,就是用战车阻击骑兵的战法。东晋时马隆就靠八卦阵法和战车,打败了游牧民族羌人的入侵。
“今日……吾为六欲魔王。”魔人仰天长啸,向着所有人宣布了自己的新生。
“的确如此!我项家已经开始组织族中子弟,只待此次封神之战结束之后便要开赴五域天关助阵。正好,我便借此机会领队,完成比斗!”项鸿城一握拳说道。
顷刻之间,赤哥的弓弩部队同时发出一声整齐的弓弦脆响,漫天的火矢飞射而出,向着峡谷之内的冰霜龙骑倾泻而下。
白狼现在面对的局势与清朝很类似,都是面对着强大的敌人的威胁,但是这种类似却有着种种不同之处,清朝的科技水平不如外**队,但是白狼的科技水平却足以碾压这帮哥布林王国。
第133章 这是大秦能十万年屹立能与仙魔争锋的根基
就算在这里失利,团藏也会通过大名让自己成为火影,因为他们全部投自来也,自来也只是领先几票,差距不大,团藏还有可操作的空间。
“急什么,人家刀皇都没急。”边上一个男子,双手抱胸,慢吞吞道,说着同时,看了眼不远处的刀皇车架。
布莱特不顾连日劳累,亲自把控全场,在镜头外还有几辆消防车和一辆救护车候在那里。
吃完一根鸡腿,陶溪心情复杂,内疚至极的她,没等大家醒来,就悄悄离开了队伍。
最终易进依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说。彷佛千言万语都融入了这最简单也是叫的最多的二字中。
王老二到底怂,他后退了一步,看向李里正,“里正,这蛇肉可是咱们猎的。
如果蓝染不是晓的人,那事情更加棘手,因为忍界可能潜藏着两个可怕的组织。
三天,一天26次捡取宝物机会,只要能捡到一件攻击性的玄级宝物,陆渊心中就有底。
剩下的兵良之、兵虎、休平之、于话四人对上三妖。至于城内的未入地仙之境的众修如若参战也是白送,却是进退两难。
因为这段是柳弱英的自白,房舜并没有过多台词,所以观众很容易被柳弱英所吸引过去,从而让房舜隐身。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部署好禹州城池,防范巴图精心部署的偷袭,是显得太过仓促了!而自己等人还能赢了,九凰在心中始终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也随之越来越严重了。
李南感受着身后大金刚的气势,在速度上,李南并不占优,所以他们的距离逐渐缩短,而李南在思量之下,也不得不咬牙犯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是一座永恒的雕塑伫立,他终于站起来了,在着第三阶梯仰着头迎接这赞礼。
林海从货架上薅下来一个牛肉罐头,不由得思量,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又从对面的架子上,薅下一瓶矿泉水,两边一齐往嘴巴里灌。
曲轻舞就不同了,她父亲早年出车祸身亡,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所以曲轻舞家里的生活还不如薛云呢,这也让他对曲轻舞更怜爱了。
“时间不早了,土地的事明天再来详谈吧。”韩水儿刚想要起身离开这个房间,便被景墨轩无情的按了回去。
不过这在旁人耳中神神叨叨的话语,堪称精神污染的话语,在何清耳中却是一道道关乎炼宝的法门。
“我上午回來看父母,正好遇上海涛來帮伯母送树苗,就一起跟來了,沒想到,胖子早把树苗送过來了!”余晓丰说着在刘胖子背上拍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同样充满期待、貌美如花的金蕾和关芳蔼一眼。
是夜,在徐阳离开军营之后,木坤率领所有天朝大军想禹州城池而去,并传令所有人严格把守禹州之称。
拍卖会还没开始陆西枭就不动声色将陆景元抱到了腿上,两人间没了其它阻碍,只有个空缺。
二人都是千年的老妖精,知道金刚狼在打心理战,所以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沈念一心底微微思索,她和这位男嘉宾接触的不多,感觉他性格内敛而深沉,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抱歉,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寻求帮助的,因为我想养一些盆栽,但不知道哪里的土壤合适。”伊诺缓缓的说道。
黎锦回到市长别墅,稍作休息。此时,胡娴有约,他便起身前往。
想归想,但他还是转头看向包裹,外包装是普普通通的卡其色牛皮纸,但让人意外的是,包裹上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郁气息。
李紫宁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把自己心中的话语,全部给压了下去,对于别人李紫宁或许不清楚他的身份和地位,但是对于叶朝阳他是了解了很多。
许久,两人的嘴唇这才慢慢分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氛。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爷爷让我三年内不许报仇,让我暂时忘记仇恨。
而此刻在大西洋上,三艘装有武器装备的邮轮正在前往加国,搜捕简星道的父母。
“大管家,你看,他们就在对面玩起牌来。”一名下人指着对面,对闻讯而来的崔福说。
所以,这十几年以来,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寻找着疑似目标人物,但我们一直一无所获。
何勇想来想去,也只有昨晚上传的神话故事和西游记才会让他兑换点暴增了。
昔年的蓬莱境,岛屿皆是飞天而行,缥缈仙灵。而此刻的蓬莱岛虽然历经险难终于浮出水面重现世间,但看上去狼狈破败,连前几日的安宁平和都荡然无存了。
不知为什么,郭通雄感到脑袋很乱,莫名兴奋,身体有种不受控制想扭动的感觉,呼吸声也粗重起来。
“姐?!”两个做妹妹的立刻警惕的靠在姐姐身边,苏珈睿对于这被审视的眼神倒是毫不反感,甚至还略显赞赏。
不过他们还没爽多久,到达制药厂前面一段路的时候,顿时傻眼了,就在这制药厂前面,有一个队的人被丧尸潮包围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人头看起来异常的可怕,人们的叫喊声和丧尸的嘶吼声混在一起,让人心头狂跳。
他忍不住将目光偷偷瞥向了千斗五十铃,重点在后者的腰上和腿上瞄了一眼。
房间里果然没有新人,不过红绸红字,龙凤喜烛,新房该有的一样都不少,他进来的时候,嫣然然正坐在床沿,拨弄着床上放置的喜帕,一色喜庆的大红之中,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病弱。
锦延有些不明所以,看到剑上残留的一丝血迹被石门吸走,沿着图腾向上,径直钻进了中心那个怪物的身体,那怪物的脸上竟突兀出一双血红的眼,合在胸前的手慢慢展开,锦延惊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4章 大道金珠意外收获
看着三人离去,气氛相当压抑。黄巢同学更是打回来就一脸的若有所思,两耳不闻窗外事,恨不得在脸上挂张“请勿打扰”的牌子。
但此时我已经无力吐槽,浑身力气几乎从天灵盖散光了,想喊,却无力张口,眼皮也越来越沉。
“愚昧也好,猖狂也好,魔仙的结局已经注定,只有死。”江流火冷酷的笑道。
郑旭坤走过去一看,桌上果然摊开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不,这哪里是字。先是一个叉寸,又是一个又丁,这显然是错别字,所以全都被勾掉了。最后只剩下一横,不对,还有一个弯钩符号。
“夫君,能立下这样的法则,不是鸿钧,就是天道和大道,不过人家疑惑他们为什么要立下这样的规矩呢,难道是要给众生一个成圣的机会话?”嫣然在一边娇声道。
“我去你吗的!”道墟看到秦岩狠下心要杀他,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并且从地面上弹跳起来,挥掌向秦岩的肚子撞去。
其中还有数件珍贵的法器,一口三尺墨剑,显得十分陈旧,但却流动出旺盛的神能。
大学毕业以后李藤子承父业,成了我们这儿的……黑道头子。许多人表示大跌眼镜,就连我大堂哥李藤他爹都表示不能接受。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瞬,在三人的后方,万阶石梯之下,陡然是有着数道玄力匹练,狭着刺耳的音爆之声,朝着三人的背后狂斩而来。
不过,就在这时,邱振天的星耀神识忽然发现在山庄之外,神天和几人一起朝着山庄这边走了,这个发现让原本脸上十分担忧的邱振天瞬间露出了大喜,旋即就弟子们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之下速度的消失在别院内。
天鸣立马开始思索起来,不可能他们配合在完美,招式再怎么完美,毕竟速度比自己慢怎么可能每次都能躲过自己的攻击,天鸣一边应对了两兄弟一边看向了远处的那个胖子,胖子瞬间一惊,急忙再次躲藏起来。
四公子的胃口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原本几乎退却的意志又变得高涨,毕竟是天阶中级的战技,得到之后实力肯定会有极大的提升。
“这丫头可千万别把自己当成色狼。”林辰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一脸苦笑。
路灯下,颜柯看着季子棋的车子走远,转身就瞥见了停在角落里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在黑夜中尽显低调奢华。嘴角牵起一丝笑容,也没打算理,转身就要往楼道里走。
早上的血液不如中午的血液那么旺盛,不一会儿时间,那手指上就已经没有多少的血再流了,关上了水龙头。
‘侍’卫巴不得慕容夜赶紧离开。免得再受皇上所害。赶紧应一声。上前扶起他就走。
人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就是再冷静的人,也会有着不冷静的时候,更有着情难自已的时刻,冷不丁的就会说出一些连自己都想不到的话来。
秦期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秦期半跪在地上,右手撑着断月,刚刚的余波给身体带来的符合,相信林辰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季熙年亲自给上官尔雅易容,先给她把头发高高束起,又温柔地给她洗了脸颊,然后把整张面皮贴在她的脸上,接着用特制的钩子把缝隙和周边的头发丝结合在一起。
没有办法,龙少只能去寻找一名真正的强者来帮助他干掉周天龙,那就是传说中纳西地区的四大帝中的冰帝奥古斯特。
易中天狠狠的瞪了司徒烈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可是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司徒烈也毕竟是道场大长老,功劳甚多,他不能真的那么做。
程大雷忽然觉得有些苦恼起来,明明蠢蠢欲动,却又爱自寻烦恼。
打手能这么说,也无非都是仗着自己的老板是汪百川,而且目前汪百川只是昏迷,并不影响,其在当地的地位。所以,面对未知者,没有必要去过分的忍让。
王一夫说出的这件事,让曲轻云很意外。毕竟还没公布展示,更别说推广销售,对方竟然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摇大摆来d国国王府邸,毕竟师父是知道他父亲就是被晏御给害的。
李更新为了节省时间,没有直接看第二题,而是把第一题答完之后,又查看其他心理学的题目。
垃圾桶在电视机旁边,距离他有三米多,他懒得起身,喝完一罐牛奶后,直接扔了过去。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属下再次开口提问:“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吧?作为一个强大的敌对种族,人类对它的身体组织进行研究,了解它们的弱点并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朱田氏吓得瘫倒在地,心中又怕又痛,顿时痛哭不止。一时间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程大雷回到了城主府,心里还寻思着刚才发生的事。宋伯康的王府委实太大了,比蛤蟆城大出十倍还富裕,走在里面空空旷旷的,的确有些冷清。
只是,许晗仿佛没看出这一招带着死亡之神,而是悍然无畏的直面迎了过去,手中的匕首直指着黑衣人的胸膛。
被慕少寒囚禁了这么久,宁烟终于看到了这些华国的熟人,她眼眶不由微微一红。
在容祉的带领下,无心后来有解决了十三只丧尸,得到了七颗晶核。现在他们一共有十颗丧尸晶核。
现下方家不用躲藏,自是轻易就查出来了!没想到方家人竟藏在他眼皮子下头。
既然林云画对她有还没放下成见,她也没必要和对方多费唇舌了。
眼眸幽暗,阴沉如水,完全没有平时那种一撩就点了火似地冲动。
想起冷锋,徐无敌心中一暖。这个世界或许有着这般那般的不好。但总归会有人懂你,与你一起面对。
萧徴提着五皇子衣领的手劲很大,身上的气息也是凛然,不过只是一瞬,不等大家看清楚,又回到了平时那个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态度。
第135章 此地已经设伏一次为何不能再设伏
简单的四个字,董卓却仿佛魔怔了一样默默的念叨着,忽然,原本缓缓踱着的脚步猛地顿住,早去?早回?董卓脸上倏然兴奋起来。
见张祥安面无惧色努尔哈赤赞道:“好胆色!本汗今早发现腰刀上的金环松了,看来是与你有缘,这个金环就送与你,今后你如果愿意来我大金做官就持此环而来。”说完叫侍卫送过去。
飞出好一阵子,俞升见沒有人追來才落到地下然后把摩明重重的往地下一摔。
就在一息之间,他们一个被那尸将刺穿了后脑,一个却撞上了谢半鬼。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于夫罗这一动作,顿时就将董卓、轲比能抢占城门的意图捻灭了,甚至轲比能所带的人已经距离城门沒有多远的距离了,眼看到手的大好形势,就被于夫罗这一句话给粉碎了个彻底。
这个吻,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一样,即使前方遍地荆棘,他们仍将彼此携手前行。
正在沉思,考虑自己有多少钱,能不能从国外请一个不错的回来。
没错,现在那三人都看不见他,但不是他的隐身术练成了,是他用神念心分三用,控制了三人的神经,让他们暂时无视自己,但是以他现在的仙气坚持不久。
想起那天,虞又安喝醉了酒,她摸了半天都没有让他硬起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慕容没有再问下去,恐怕再问下去,司马啸天会感到难堪,因为对方把政权掌握得如些稳的情况下,他们还要想抢夺王权这有点蚂蚁撼树的意味。
一旁的屎豆迷惑的看着苏灵对着一张什么都没有画一会眼冒金光一会面露猥琐,不禁也跳上了桌,仔细的欣赏起了无字画,看看这无字画是不是有什么玄妙。
其他的军队就要派人前往江户周边各地区去调集了,从传令人员出发到军队抵达江户,恐怕需要不少时间,暂时不能指望。
而苏灵此时躺在榻上专心运转灵力疗伤,她现在只想赶紧痊愈好,然后教屎豆一点做猫的道理。
宫子羽点头,眼眶都红了,无量流火……他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更别说来救命了。
二人分别以拳和腿脚同时出击,可怕的两种灵力朝陈凡的额头和腰部发起攻击。
王母打心眼儿也喜欢嗷呜,傻乎乎的让人心疼,将自己佩戴的簪子送给她,差点将这憨憨感动哭了。
看似是定式的生肖棋,实际上充满了凶险,而这一方凶险,就在于选棋与排棋这一环节。
上车之后,何雨柱带着雨水来到座位上,让雨水坐在窗的座位上,并把窗户关好,等开车之后再打开,免得有人爬窗户。
看大家都安静的听着,赵主任继续说:“行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开会。你们把食堂卫生再打扫一遍。犄角旮旯都打扫干净。
至于冷暖暖,被另一个男人撞见自己跟陈凡卿卿我我的腻歪样,任谁都会羞得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白焱却是没有停下,直接碰到她腰上的痒痒肉,不顾玲珑的别扭,开始挠挠了。
“属下和六叔一身是伤拼出来后,在白云寺下的山崖找了整整五日,却还是没有找到”林一扬起头,眼神痛楚。
秦始皇上前用手探了探鼻息,只见有出气没进气,情况很不乐观。
他怀着一颗忐忑难安的心离开了广轩殿,唯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韩枫赶紧离开了【始末赌场】,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店,买了一件衣服,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早了,一家接近黄昏了,差不多娜美也应该在港口的地方等着了吧!?
黄麻子瞧玉芊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戳穿了她,她没话说了,更是得意的抖着腿,斜着眼睛,看看玉芊,哼了一声。
曦儿自己已经坐到一边,也是可以端端正正的坐着的了,只是还是需要大人给他夹菜。
三清、准提、接引、十二祖巫不由皱起眉头,他们对这样的局面很是不爽。
冯芳华出门后就跟钦慕碰上,娘俩隔着虽然有点远,但是冯芳华还是看到钦慕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自觉的哼了声,然后也不理她,就先下了楼。
高浩天也没说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地招呼她,好像约她出来只是单纯为了吃饭。
不知何时,在我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的不安。只是不知,那份不安究竟来自于何方。
“不用,谢谢你。”其实,她根本就没想回去,只是不想一遍遍地去拒绝别人的好意。
“飞鹰:来信收悉,同意你的设想,已成立了与你单独联络的情报网,待你到位之后,即刻启动,你的代号改为孤雁,首次联络可沿用百灵的波段,呼号。
“别紧张,戏痴,这次让哪吒背你过河,你只要趴在哪吒背上不动弹,保你不会被淹死。“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
至于沈衍,她都不敢再看他,只能带着失望的神色重新面对古依儿。
姬无镜差点被她噎死,上手朝她的脑袋瓜拍了一巴掌。顾见骊“唔”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揉着头。
“不上班怎么行?我还没有请假。”这份工作得来不易,刚刚有了起色,童恩心理上一时没有准备。
游戏先从林杰开始,第一个出错的是赵钢,他选择了第三种惩罚。大伙当即手忙脚乱地拿起酒瓶,往那个碗里倒了起来。不一会儿,碗中就被我们恶作剧般地倒满了酒,还额外添加了不少“作料”。
道无情在爆炸之中连连受创,轰然倒在了地上,一双眼中失去了神采,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十六颗初级经验珠都使用后,许城获得了一亿零五百万经验,这也是许城运气比较好,挖出了十六颗初级经验珠。
“土司金印,大明的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御赐给我的九世祖的信物。有它在,我马家的土司位子才坐得名正言顺。我每天睡觉都要把它放在枕下,唯恐有什么闪失。”说着,马斗斛把土司金印放到秦潇手里。
第136章 只怪我赵阔兵书学的不精
宋神刀、天越、李永正、明凯四人,浑身笼罩着各色神光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们身后都一轮颜色各异的大日在熊熊燃烧。
这一宴,规格相当的高,就连茶水,也是用加了少许灵泉之水的水煮的。当晚在“不羡仙”酒楼用餐的其他同门,每桌都得了两坛上好的灵酒和两盘上好的灵果,气氛空前热闹。
今天的拍摄苏倾情打算尽量能多拍就多拍点,毕竟明天她不在,不想拖拉剧组的进度。
今天开车送她过来的是她的丈夫,同样在李家工作了许多年现任李家老宅管家的廖叔。蒋妈一上车,就感到了一阵暖和。廖叔节俭,今天是看她穿了质地较薄的大衣,才一直开着暖气想等她回来之后,就能感受到温暖。
见到叶斗放下手中秘籍,副总教官秦梅在内的三位负责教导格斗、武技、功法的教官,立刻开始叙述自己所修炼的功法和武技。
在A城这半年时间,已经有两个在A城说话算数的人跟她说要类似的话语,一个是谢氏集团的大少爷谢语贤,一位就是面前李氏嘉华集团总裁的母亲,李夫人。
这一切变化的速度太过,等到方正骇然间发现公孙长啸竟然将实力恢复到了筑基中期的时候,在想要去逃却已经晚了。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虽然已经打听过RST负责人的住处,但林俊远不确定符秋是不是也住在同一个地方,或者她住在郑敏芝那里。
想着一个月的伙食费,李薇也被她打败了,就直接同意了,苏倾情这项举动。
第二日醒来后,冰月感知了一下,发觉体内经脉穴窍一如既往半窍不通,不过她半点都不气馁。
黑色灵兽见到凌尘三人,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躲在密室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没有!我感觉到强烈的药力bo动!”香影的声音已经是有些激动了。
游戏进行到二十五分钟时间,神将队在训练赛再次败下阵来。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挑战失败,但是现在的他们变得越挫越勇。
秋云对于赵云的全输出装打法可以说并不熟悉,甚至很陌生。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可以一个天翔之龙加二技能破云之龙,便能将对方三名英雄全部击杀。
走在最后面的苏英杰倒是提了不少东西,苏明哲见此就立即去帮忙,刚接过就感觉到分量,立即猜到了什么。
“让喜欢这两个位置的人分开在两个队伍,然后进行PK,决胜方有优胜先选的权利。如果其他人的位置也想更换可通过再PK来决定,也就是用实力说话。”吴青解释道。
韩国人都知道这个起源来自于中国,而且史学家很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好奇十二生肖起源的中国在这里十二生肖代表着什么意思。
因为他知道林曼儿和林妙儿两位圣姑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她们需要的只是个事实,个证明夜煜是问道境三星的事实。
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习武的料,不然身边有这么一位好师父,她的功夫也没见有什么长进,也许是墨星晨不舍得让她劳累,也不忍心她吃苦,所以她一直也没有大的长进。
毕竟,马上就要参加大赛,连续休息一个多月,那对于他们的实力,绝对是要有非常大的影响的。
已经领先的他,此时已经信心满满,大有哪个来哪个栽,谁来都不好使的气势。
就算是跳到水里也不能让火焰熄灭,一部分粘稠,我会继续粘在身上,另一部分则会漂浮在水面,在水面之上继续燃烧。
所以,与人为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不求回报也算是传统了。
尬笑了一两声的由比滨结衣表情、语气都十分不走心的回答晴川静司的问题。
天见可怜,乾东完全没有一丝丝贬低赵无极的想法,他想鼓励大家。
贝拉推开了自己多年没有居住的房屋,所幸,鱼人王国位于海底,并没有太多什么烦人的灰尘。物品大多都是自己离开的时候的样子。
谭涛看到这些,第一反应就是让系统商场收录了这些灵物,自己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成就值兑换他们了。
并中国政府能完全施行其欲达国民普遍幸福所组织之权。届时各本国政府及国民,当必满意欢迎也。
雪之下雪乃压下脸上的异样,微微低了低头,轻声对石井一家人说道。
ta了轻蔑,那股子仇恨都暂时松懈了些,不过是个乡下人,也不见得多厉害了,总有法子收拾他的。
一个温润如画的男人,伤起人来,比那些看着冰冷霸道的男人,厉害十倍。
寻易见他流露出了真情,感动得眼圈不由微微发红了,匆匆说了句:“三天后他们俩应该能醒过来。”然后仰天纵声长啸了一声,转身催动出那具残破的附魂尸,头也不回的朝迷丘阵飞去。
巴勃罗感觉周末不在的时候和这头熊沟通的更加费力,尽管眼下这个家伙还算是听话。
一击得手后,老猫迅速转身,往巨人身后绕去,而这时的巨人才将巨棒拿起,身子重新站立。
在这样的世界里,你能想到一个---毒---枭---用井底之蛙的视角观看整个世界是什么结果吗?他们眼里的变化最大的不过是天上的那片云是否被替换了。
在这方面,寻易与他二人又不同,那是个跟谁都敢嬉皮笑脸的,好像他天生就有不把身份、权势当回事的本事,当然,他想摆架子时也没人会把他当回事。
第137章 这才是真正的慈不掌兵
“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我原以为他们有备而来,不再畏惧沙尘天气了,可如今看来,‘自负让人麻痹大意’这句话,在宇宙的每个星球上都适用。元芳传我的帅令,全力反击。”狄仁杰道。
视线无意间一掠,有些意外地落在族长与族长夫人手中的权杖上,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向二人权杖上镶嵌的灵石。那样灵力浓郁的灵石,在外面可是难以搜寻的,这里竟一下子就出现两颗。
吉普力斯思忖片刻,意识到最好的方法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他心下暗定,从附近悄悄找来一大堆的枯树枝,然后在修道院的低矮房屋的一侧,堆砌起来。当他感觉到堆砌的程度差不多以后,随即用指尖激光将枯木堆点燃。
“好事?”逍遥都有点不信了,自己都臭名昭著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这片山脉中的怪兽被两人的战斗所惊,纷纷远离,怕被殃及池鱼。
当他抵达印象中巍峨壮观的宫殿的时候,昔日的繁华轩宇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截泛着青苔的断墙,凌乱一地的瓦砾,荒草丛生的凄凉庭院,污浊的池塘飘逸着一股股臭气。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直接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一路上,柴凤音都在想:柴夙大概也明白了,在她这里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不论是北辰璧还是她都不吃柴夙这套,那这次叫她过去,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随着时代的更迭,曾经用以报时的大钟,更多地被赋予宗教和传承的色彩。
十二个时辰之后,此刻百里寂的识海,魂海不见,灰雾弥漫其中,剑纹显化云里雾里。
宏伟的大殿与玻璃画透析着窗外的阳光,高顶教堂后方传来悠扬的圣咏唱诗。几人刚一到达,一个四十多岁的欧洲神父,拖着一身黑衣长袍走向几人。
……当阳光照耀到少年脸上,将最后一缕气流吸进体内,睫毛微微闪动,片刻之后,漆黑的眸子乍然睁开,一抹淡淡的白芒轻轻闪过,颜色比昨天修炼时要深了少许。
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刚才要是是真的没有推开李嫣然,那么他们两个现在会不会已经大战在了一起。
那树上还有一个鸟巢,一公一母两只不知名的大鸟正在窝里打盹,一抬头看见天上飞下来一头大象,它们也傻了,嘎嘎嘎地扑腾着翅膀就想往外逃。
“不会呀,这些题目,这段时间复习都有看过的,我觉的今天的卷子很简单呀!”苏雯雯疑惑的说着,但在看到韩轲狡黠的笑容后,便知道韩轲定是再故意骗自己的,他这段时间的努力,自己可是全看在眼里的。
“就这实力;想来那个亲王也不怎么样吧。”我轻笑一声走过去两刀砍掉了这两只吸血鬼的脑袋。
并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真的不想去接受张娜的这一份情意,对于他来说,他虽然一早就知道张娜喜欢自己。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接受张娜的那一份情意。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出现在了往生栈前面的那片树林里。
话音还没落,林庸一拳就将打在卡尔的脸上!直接将卡尔打飞撞在钢化玻璃门上。
“嫣然姐,等会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就不进去了”陈旭笑着说道。
就像之前阮妤对枫瑞解释时所说的那般,方氏怎么都是不可能在眼下让林婉儿的声誉出事的。
“建国兄弟,建房的事情上,有一点你没考虑到,我建议你们过段时间再搬家。”牧鹤年到底是做大事的人,张口就是为别人考虑。
尹千悦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七天是因为何东辰需要时刻保护那批珠宝。
这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哪怕是炼气化神这一个阶段,在这个时代一旦有人达到,那也近乎于神仙了。
林晓打视频电话回来,并没有什么事,他有这种一个礼拜至少往家打一次电话的习惯。
融合之后血肉机械城的体积变得更为巨大,还多出了一项精神意念波动的能力。并且,许翊能够感觉到,要将它们再度拆分也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
张父息事宁人,已是过去式,此刻刘紫萱坦然内心强大,是最精彩的一幕。
林妈一听是这人送林爸回来的,当即表示感谢,又是端茶,又是拿水果。
而他现在的身份正是周王室的守藏室史,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那一位道家始祖的前任。
他已让人给沈家各处送了消息,吩咐他们要听从谢雁归的调派,然而直到现在,都没得到回应。
虽然说这个周旋只是能够防御地方一两次攻击而已,但是也足够强大了。
一般六个以上幌子的饭店,老百姓称呼的时候就直接喊幌子数,六大幌,八大幌这样,替代了饭店的名字。幌子都是双数,没有单数的。
等到你的儿子那一辈,就只能算是一般的亲戚了,在往下几代,就成了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了,再往下关系便更加浅薄了。
由于安妮的魔法天赋实在强大,所以对方早早的便突破了钻石,所以导致她现在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但是依旧是一个孩子的模样。
第138章 大秦之兵虽迟必到
“你究竟有什么目地!”渡鸦愤慨的吼道,未等她的话音消失。贺豪就像狂兽一般的爬上操控台,然后挥舞重拳,直接将金属银幕凿出一处巨大的凹痕。
清风明月有点糊涂,师父的确说是接到了元始天尊的简贴去听讲混元道果的呀!他们哪里知道镇元子只是临时编了一句瞎话,借机离开了五庄观而已。
银角大王怒极,纵云跳在空中,抡起宝剑刺向孙悟空,孙悟空掣出金箍棒劈手相迎。二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一番恶斗好便似南山虎斗,北海龙争。一个翻翻复复,有千般解数;一个来来往往,无半点放闲。
原来是宝钗等人白天打仗上了瘾,见到晚上有行动,在愤青晴雯和刺儿头妙玉的蛊惑下,非得要参加行动。
高洋回身又看了一眼在那边装没事人的云心,口型变化,数秒后,高洋一笑冲向了士兵们。
几乎是瞬间,萧战的心里升出一股被欺骗的感觉,他不是傻子,可以通过卫兵对安吉丽娜的态度,看出这是个自由的人。
而现在这么一只未来强大的存在,就出现在高洋的眼前,高洋都恨不得,直接过去来个什么主仆契约了,虽然并没有这东西。
金圣宫娘娘和朱紫国王都赶紧地看着银圣宫娘娘,只有玉圣宫娘娘的眼里射出了怨毒的光芒。
长安虽然恨宝玉,也没有立刻就信了立春的话。于是就去找平儿和晴雯求证。
半个月时间就要恢复运营,连定制马车都来不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牛继宗他们的马车接收过来。
上官凤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轩辕夜抱着,当然一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上官凤,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当然也有诚心诚意祝福的。
王君孟早已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眉头紧锁,忙招手叫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匆匆领命而去。
巨剑冲进蓝光的范围后速度骤然剧减,连带冲击的力道也微弱了许多。
林苏见她们这一副样子,也就懒得搭理了。原以为这就巴巴赶来的人应该是急性子才是,却没有想到也是会隐忍的。
那里除了白骨,还是白骨,那里没有泥土,没有海水河流,只有骨骸。
一身便服的卫飒伫立在深夜之中,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心所欲到处吟游诗人,眉宇间有淡淡的惆怅和无法言语的悲伤。
“丫头,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坐下跟我们一块儿吃。大家伙一起吃,还热闹。”吴春生一见云雪又端了菜上来,就赶紧说道。
三郎顿时嘎嘎的乐了起来,却还在扭头往车外看,一面咿咿呀呀的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语。
回到家田恬也有些疲了,却还是坳不过田松竹,趴在桌子上教他写了自家的姓氏,田字。
“那紫嫣怎么办?你就让她一辈子这么痛苦着么?”玉夫人步步紧逼。
当银龙一声龙吟后再次向后面肆虐的时候,冰兰却仗剑傲立空,清风一吹,秀发飞舞,煞是好看。
“什么怎么办?管他是不是上面的人,他杀了我孙子,我就要他血债血偿!”千叶度睁着一双红眼死死地盯着神枫。
“应马上向帝都上报,请求援兵。然后让城中居民相助守城,固守城池。”一人答道。
西比发现在自己说话的空挡,导致昆克早已吃下了一个烤地瓜,后悔得不想再多说,猛的吃了起来。
唐家村比较落后,这里的交通不怎么方便,唐龙没有办法只好坐上拉客车回家,夜深了,朦胧的黑暗,让唐龙没有办法前行,唐龙才决定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在往家里赶。
雷啸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个箭步蹿到墙边摘下那把日本刀,又如旋风般卷了回来,同时拔刀向二人砍去——半截刀也是刀。
张念祖道:“等等,先把事情弄清楚。”他问竹竿,“你是打算杀了我们抢货还是来买货的?”他觉得事有蹊跷,竹竿并不像是贾霸的同伙。
张亮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若是兽妖复活,天下局势大乱,无数百姓将会惨死,他既然知晓这一点,自然要阻止。
奴才们白天都不愿出来,晚上院子里更是空寂无人,主仆两人来到人迹罕至的池塘另一边。
倭国击鼓和大宋略有相似,却是不同,单以鼓点为音乐,却让狂生惊讶,跟着纱香看到篝火前舞蹈的众人,狂生欣慰释然。
雨儿二人答应着,却没有留在屋里:五爷在屋中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无事时有人,也只有袖儿姑娘例外;这也是雨儿几人待红袖亲厚的原因之一。
卓青遥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擦去唇角的血丝,重重闭上了眼睛。
第139章 他们是佛陀座下的天兵吗
要知道在吃饭的时间能和林妹妹坐在一起,那就无形中增加了和她认识接触的机会,也许哪天她筷子掉地上了,餐巾纸用光了,就回头跟你借个筷子,借个餐巾纸,就这么认识了呢?
可是他又想不出来这个实验能带来什么,能带来媲美虫族的军队,似乎不太可能。
不甘心的雯雯,察觉到自己在吞吐秦远宝贝时,秦远身体舒爽的震颤。
从来不赌博的高伶泄气的发现,面前这个招招赌博的男人活了这么久居然浑身的零件非常齐全。感情这个驴子一样的家伙赌博从来没有输过。
“轰”一拳一掌在半空中相撞,顿时一圈爆闪而开的气流波动席卷而过,两人交战的地方在这一块竞技场边缘处,强劲的气流波动竟然触动了保护阵法,一阵淡淡的流光晃动过后,两人造成的气流波动尽数消失不见。
随着这八人手掌的缓缓升高,原本包裹着高台的白布缓缓飘起,盖在了那中年人身上。
虽然施瓦茨内心不喜,但作为一个真正的绅士,一个品格高尚的音乐艺术家,他并没有拂袖而去,依然面带笑容坐了下来。
“平日里笨头笨脑的,那天……那天他竟然……坏家伙终究是坏家伙。哼!”独坐屋中,韩江雪原本恬静的姣好面容此时却时而含羞带笑,时而潮红如朝霞。
说完之后,他居然离开座位,“噗通”一声跪在孟星辉面前,目光诚恳地望着他的眼睛。
“你们几个出去,把门锁好,不要进来!”冴子仿佛是下了某个决定,回头朝着渡边几人吩咐道。
“黄君戌,你还是个男人不,还说什么要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盖铃铃很生气的说道。
夏时光走到老爷子身旁,直接坐下来勾肩搭背,语气带着一丝痞气。
二人等墨迹干了,便握紧了拳头朝向对方,随着苏哲数过一二三后,同时打开了手掌。
唐嫣看着乔夏将盒子封好,很好奇她为什么不看,这些年她可是一直惦记,曾经偷走几封,被大哥发现以后臭骂一顿。
路程远拿起桌上的一根雪茄,点燃了之后猛的吸了一大口,仿佛要平复心中的不安与忧伤。
沈妙言暗道等西郡这边事情全部结束,大约也过了她与君舒影约定好的期限了。
萧逸辰虽然此刻心口闷痛,但是,月月来了,什么痛都值得了,他一定要带月月离开这里。
几乎与此同时,在福通山脚下一间茅草屋里,一个锦服公子舒舒服服的半躺在一个自摇椅上,端了桌上的茶碗,惬意十足的茗了一口,继而闭目轻叹,一副欣欣然陶醉享受的表情。
“全力运送,尽可能多将这些普通人撤离,特别是一些还有点修为的,必须撤离,违者格杀勿论!”梵无涯厉声道。
“不用了,既然你什么都不想告诉我的话,那等你想告诉我,你再联系我吧。”慕言深情黯淡的说着。
“咳咳,姐姐这是祈福归来了,原谅我这病来的不是时候,无法为哥哥,为紫耀国的将士祈福。”夏清韵用手帕捂着嘴角说道。
因为她察觉到叶若晨心里是护着花语瑶的,尽管嘴上一直哄着她,可他从没来都不赞成她的做法。
“狗就呆在狗窝里就好了。”希弥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不想多跟他交谈,何况她还要赶回宫去准备。
夏婉凝拍了拍她的手,她知道碧月的忠心,刚才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要制止她的办法有很多,你选的是最愚蠢的方法!我对你的判断能力表示深深的怀疑。”赛德瑞冷冷地说,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弓还在微微颤抖着。
然后,她再次看了眼昏睡中的夏芜,眼底闪过决绝,扭头便出了房间。
伊拉的手脚被绑住了,嘴唇上的裂口又裂开了,血粘在塞在她嘴里的布条上。
沈钧翼坐进驾驶座,看到凌希并没有系安全带,便很自然的倾身过去。
寒雪绯感觉胸口有些热热的,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那块水晶石,水晶石散发着暖暖的温度,令她感到非常的舒适,寒雪绯将水晶石从领口内掏出来看了看,看着它微微闪烁的淡红色光芒,脸上露出一了一丝暖暖的笑容。
我无法接受的是,他总是这样欺骗我。倘若他不爱我,直接跟我说清楚就好,我也不会再纠缠他。
这会导致大军兵力太过分散,会出现无数支运输队伍和护卫队伍。
半个月前,司家的唯一继承人司薄夜出国去往东南亚谈生意,归来时飞机失事尸骨无存,司夫人和司老太太伤心欲绝。
衡岳峰这边算是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白柒和颜止水有一会没一会的聊天。
张晓萱刚想要大声喊苏子光的名字,一想到旁边还躺着熟睡的儿子又瞬间闭嘴。
结果念念当时说,她第二天已经有约了,答应了朋友去给他父亲祝寿,所以他也就没去赴宴。
如果海棠花真的是秦妙人母亲生前留下来的遗物,她挖了人家的精神寄托,确实有损阴德。
若不是忌惮李灭已经守卫手里的刀枪,可能已经抡起镐头准备冲上去和面前的血狼胡族拼命。
许久之后,她微微叹气,道:“我相信,他既然答应过,宣纸的合作定会以我们优先,肯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第140章 大秦武卫张远在此尔等谁来送死
了因法师见这狗屁道士如此溜须拍马,简直气个半死,弘扬佛法啥的,愈发卖力。
也许圣上为了掩人耳目,暂时不会动他,可现在不动他,以后呢?自己坏了圣上的大事,说要他的脑袋都是轻的,恐怕将他挫骨扬灰的心思都有。
其实,在大皇子看来,这种申斥真的是不痛不痒的。不过,他也明白,他爹不入土,他这皇位怕是难。总不能他爹尚未发丧,他就提皇位的事。
艾丽丝闪电般冲了出去迎战妙虎儿,孙苏合掣出法杖,立刻接替了艾丽丝的位置。
见美珞珈也不知道,大祭司只好作罢,想着问问星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当进了梦幻居,所有人都禁声了,因为星星在睡觉,而且看样子还是累的不轻。
追杀下来的修士在瞬间又改换了形制,猛虎即刻化作老龟,肚皮硬邦邦。
明明应该是没有来过的,可这里的一砖一石,他都似乎十分熟悉。还有这里的味道,那种久违的味道。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叶嘉柔了,陈息远可是日想夜想,真恨不得立马跑到叶嘉柔的面前。
叶梓和王兰的话,顾铖悉数听到了耳中,不免替安然担忧起来。他了解她的性格,是万万见不得自己和朋友们受人无故欺负。
先天之上原来是宗师境,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毕竟他接触的人之中,黑影是第一个先天武者。郭元山实力虽然不差,也不过是后天巅峰,连先天都不是,自然难以接触到宗师境的东西。
说完徐不凡不等霍敏回应,身影一晃就倒‘射’出了百余丈之外。徐不凡身影刚一幻化而出,可就在此刻,在徐不凡的身前,银虹一闪。
凌时吟和几个相熟的人站在一起,她手上绑着腕花,看到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经过,她赶紧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王阳站在一旁,既然这些家伙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出手了。
苏晨和穆成钧异口同声,苏晨掩饰不住吃惊,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穆成钧赶紧将视线别开。
不过东方白他董方虽然顾忌的很,但是他还没太多的担心,他背后的靠山就是何家,何家不比东方家差。
沈颂鸣想了下,他必须得跟着,看着裴芩!她刚从他手里拿了一千六百两银子,转身就去找墨珩,实在太可疑了!难道他没在的这段日子,他们俩已经勾搭上了!?
而下方的混元看着这一切,他那张大的嘴,已经足足可塞进一个鹅蛋了。当然到后来,徐不凡每踏上一步,那脚步都会变得缓慢一分。然而就在此刻,徐不凡缓缓将头侧过来,看向混元。
再有,那就是九龙玺!话说这玩意,还真是一个不祥之物。徐不凡都在想,若是自己在动用九龙玺。到时候,在引起仙界,灵界的一些老怪物注意。
“你这是何苦呢”,李烨摇摇头道。李烨十分清楚杜芸的意思,明白杜芸不放心自己的安全,担心李烨万一发现什么意外,自己已经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咚咚见嘟嘟半响不开口,就抢过了话头自己先问了,心中暗自想着,嘟嘟这家伙关键时候就是不顶用。
严力神秘的一笑道:“现在不吃饱睡觉,晚上哪有‘精’力找辽东五岛联军玩玩”。
接下来的战门出场,就没有ld战队出场时的那么激动了。虽然战队实力不错,也打出过精彩的比赛,但他们毕竟太年轻了,对于电竞这个圈子,他们缺少的还是时间和资历。
“你以为手里有了云潇就能要挟住云风瑾?不可低估了云风瑾的能耐。”提起云风瑾这块难啃的硬骨头,着实令轩辕睿,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就是神梭的极限速度了吗?”雷雨忍不住打断了它们之间的斗嘴。
就见随着剧烈波动的不断靠近,那种强横的波动就连身后紧紧追赶而来的二魔主都是感觉的到,狰狞的大脸暮然一变,身形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段锦容一连问了几声,左相才听到似的,段锦容咬了咬牙,又问了一遍。
铭龙双腿间用力,马儿突然抬起前蹄,一声长鸣,往竹林深处绝尘而去。
“爸爸,说好了,那我就不跟着您回去了。”佟倩妮立即显出原形,笑容比花还灿烂。
云牧你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与朋友之间的聊天。但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一展无余,而这一点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吧。
当初为了保证计划不出差错,他花费巨大代价从斩天门购买了极品法宝斩魂飞刀,让叶麟带在身上。
霍瑨深叫来了服务员,把桌子清理干净,然后重新上了消食的山楂茶,还有几道甜点跟水果。
按理说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江陵就经历过这种事,还是在更加权威的斩仙台上,所以难免会有担忧。
不知道是她对霍瑨深没感情,还是天生冷漠,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不过从这件事方陌也明白了莫西国的治安与华夏比起来,真的差远了,出租车司机半路化身抢劫犯只是其中一点,在来梦特城的路上,他至少目睹了两次非法武装团伙的交火,战况之激烈,放到华夏可以拍好几部警匪片。
渐渐地,军队里的宝可梦们都产生了厌战情绪,哪怕人类将军催的再急,也无可避免的开始后退。
方陌战斗经验丰富,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手中黑光刀上下翻飞,角度刁钻、刀法凌厉,陈应之在剑法上造诣不深,更何况性命交修的长剑已然断成两截,十成实力已经去了七成,怎么可能抵挡方陌精妙的招式?
离在铜牛内感受着逐渐升高的温度,以冰之界力护身,没有一点儿热感。
第141章 蛟龙肉身宗师金刚之境
那“东西”稍稍翻了过来,抖落了盖在其上的雪,原来是个撑着皮毯子的人,瞪着刺猬般的眼睛,刚才就躲在积雪的下面,无比的诡异。
不过呢,最终安培拓哉在精神爆发之后,竟然开始安静的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好像已经消耗掉了他极大的精力一般。
为了这次交易会的举行。&bp;以及为今后造势,李萍也是煞费苦心,广发邀请、联系电视台参与现场报道等等。
“你——你想干什么?”云菲儿有些惊慌的开口道,身体本能的想脱离柳岩的手臂,一张俏脸上遍布红晕,霞飞双颊。
一会儿后,海布里达在凯利的陪伴下又上来了,洗去了满身的泥垢,并且竟然又穿上了胸甲、百夫长的头盔,还有赭红色的斗篷,卡拉比斯看到他的手指上,银戒指熠熠生辉。
所以乡亲们便早早的开始翻耕水田,而这段时间到外面收购成牛的成绩也不太理想,只买到了几头。
想到这里。那些忍者们不由得,相互狐疑的对视一眼,虽然他们没有明,但看那别人那闪烁着同样惊疑不定眼神的目光,就能肯定,对方想的跟自己心中的一样。
第二天刘嫦娥又打來电话,说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吧,也让我爸妈见见你,唐军忽的吓了一跳,说你父母严肃吗。
“这次是束棒责罚,下次我希望看到用束棒里面的斧头责罚你!”这是卡拉比斯听到的,乌泰瑞斯最后一句话。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以后想要做姐姐。可就要努力了!”许灵韵让林天阳都感到意外的说起了这样的玩笑话,这让大家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气氛变得融洽了许多。
一晃几年过去,唐明昊和苏伟茂相继落网,当一切雨过天晴,没有人再能威胁她的人身安全后,我们的生活越过越好。
“好,回去了我就安排。”曾豪说道,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却也知道这段时间里最辛苦的不是我,而是他。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曾豪一直就忙着各种事情从来不曾有过停歇。
“别怕,柔柔,我在这,别怕。”洛祈风轻声安抚道,排山倒海的自责让他的眼眶都红了。
“你什么意思?”方逸柔不悦地反问道,她总感觉许裴知道了很多事情。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但他没点头也没说话就转身走了。看着他那样子我心里还腹诽了两句,说臭屁个什么劲儿,老黄怎么会和这么闷的人在一起?
“默默,你看,总裁的心里是有你的,而且还很重要。”见艾以默咬紧唇瓣,乔慕轻叹,怎么说着说着,默默和总裁又往对方的心坎里捅刀子了?
屋子安静下来,萧惊堂像是说完就睡着了,再也没开过口。巧言慢慢地挪步离开房间,跌坐在外头的地上,许久都没回过神。
听着夭夭的话,但我的内心里却是无比的惊讶起来。虽然我很想说那不是我,可话到嘴边却又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我没有理由去反驳。
裴家的门房二话不说就放了她进去,没往里头走两步,就见裴方物急匆匆地从里头冲了出来,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坐着聊了会儿天,其他几个姨娘就先回去了,凌挽眉没走,坐在床边皱眉看着她。
“陈队,医院那边的伤情报告出来了。”刘贤把那两张纸放在陈旭东面前。
花了几秒钟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李知时的注意力便转移到那扑鼻而来的腐烂气味之上。
“你姐姐已经死了,而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没有告诉他桑慕卿的事情,或许这样做很自私,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告诉潋也只能平添他的伤怀,或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告诉他的,但是,不是现在。
那名叫仇强的大汉口中呼呼喘着粗气,就仿佛是受伤的野兽一般,双目阴狠恶毒的盯着面前的朱砂,脸颊上的横肉兀自颤抖不已,只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他为什么会受伤,是什么人伤的,为什么不宣宫中太医而找上我,这些问题,我并非不想知道,却明白,至少现在,绝不是该问的时候。
下一刻回到刁家,只见幽冥之门消失,院子里的幽冥鬼使也都走得干干净净。
回到奇峰寺别墅,大家饱餐了晚饭,伊娃独自出去,化身隐藏在这周围的树林之中,有她在,其他人就可以不怕夜晚敌袭,安心的休息,养精蓄锐,为明天可能发生的恶战养足体力。
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对我说什么一生一世?
我喜欢她的每一个部位,她的雪白,她的蛮腰,还有她腿间两片绽放的出粉红,前戏的用了一会时间的调教,可是这里,我却忘了所有的前戏。
房门被踢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公子醉醺醺的闯入,他身后还跟了两位凶神恶煞的打手。
超凡d级,尤其是剑客,已算是完全脱离了新手的范畴,可组队参加讨伐c级妖怪的战斗。
胖子满身肥肉但体力还不错,愣是没被少年甩开距离,俩人之间也就二十米不到的样子。
本想借助一位正式天骄的身份,好在出来的时候不被使者看出来。
第142章 第七尊战象之力蛟龙力量顿悟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拉你进入我的世界,没有想好如何让你接受,结果你就自己踏了进来。
父母优良基因的缘故,美丽智慧她稍微沾了点边,但是温婉大方是为何物,她向来不知。
赤冽轩还给她一缕“你懂我的欢喜”的目光,整张脸似乎也随之欢喜了起来。
她不是想要隐瞒阿焱,而是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她也不太清楚。
此刻正是晚膳时间,白芷去饭堂的时候,因为怕被蓝子介撞见,脸上的红痕并没有洗去,就这副样子去饭堂,一路上招惹了无数目光。
聪明点的就去围堵阿呆了,不对,阿呆根本不用围堵,因为人家配合的很,有问必答,拍照时,更是热情的摆出各种p,还中途换了身衣服,这配合的也是没谁了。
孩子的手软软濡濡的,手心有些潮,她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就像是他,若是他能够打败慕轻歌,也会狠狠羞辱,就算不杀,也会废了她。
冯归的心跳似乎就是在这时候漏跳了半拍,浑身虚软地靠在了白芷的胸口。
笙歌的心狠狠地一颤,她把头别向窗外,不想让黎臻看到她埋在眼底的泪意。
但是这些绑匪在抓住他她之后,直接将他的左胳膊给打断了,现在只是稍微给它固定一下,不至于到时候长好之后成为畸形,其他那就不管了。
刚才警察先生要东方辰出示身份证时,人家出示的可是法国的证件,看那俩夫妻的穿着气质,外面还有保镖在守着,非富即贵呀。
这里是警察局,与之有关联的也就是武警部门,跟内卫、军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毕竟她看不透温思柔,此人看似坦荡,可她却偏觉得温思柔并非是她见着的这般的。
“墨墨,墨墨,你醒了,”东方辰一直守在边上,看到她睁开眼后欣喜若狂。
屠凤栖眯了眯双眼,如此说来,温思柔却是要因着此事,便放弃她本来的目的了?
“太子殿下。”周子卫认识他,这几日听几位世家公子谈论了不少,大楚莲公主所生,北漠的正宫嫡出长子,八岁就被封了太子的赫连琰。
“楚晨,你先松手,好多人看着呢。”洛琪面红耳赤的推他,仿佛那些异样的目光已经唰唰唰的落在她身上。
吃晚饭了!饥肠辘辘的战士们,看着龙云从卡车上搬下来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是满满一箱子的馒头!馒头虽然没有发什么热气,但立刻勾起了大家对它的无限热爱。
金心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慕北辰的心情很开心,顿时有些疑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程度的重赏足以激这些人骨子里的凶性,敢挡住他们爬上富贵之路的人,都会成为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后卿心中怒火难消,看着后土面前的绿色气团,胸口剧烈的起伏。
李林这次没有再问其他的,而是让那个蚁虫从对方的身体里出来,等蚁虫出来之后,那黑衣人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和身上更是布满了汗水。
到大厦内转了一圈之后,确定大厦内的鬼魂都躲起来后,纪阳方才从大厦内出来。
唯一不同的,就是转眼间原先攻城的三个盟军,攻势最为凶猛的那一支成了守军,而另外两只替换了智军原先的地位,攻击的力度和强度都不逊色于智氏攻灭赵襄子之时。
接受完万民跪拜朝贺,朝廷在德昌宫内举行了午宴,陆瑾身为重臣,自然须得参加。
四发子弹在烟尘中炸裂,引起一阵乱流,搅得烟尘翻滚涌动,震得比武台地面颤抖不已。
那位顾客看了看李林的黄鳝,又看了看刘老板摊位上的黄鳝,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很容易判断出李林的黄鳝的确的野生的,而刘老板人很实诚,一开始的时候就向顾客们说明了自己摊位上的是家养的。
刚才纪阳的一掌,分明就是华夏的道术,这让他开始为巴托担忧起来。
“刘成,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想造反吗?不对,这一定是林下帆在搞鬼!”坏市长也想明白了。
大概是太稀有或者其他的原因吧,比如嘉莉丝现在学艺不精,炼金术的强度还不能分解和转化龙的素材的。
等气浪过后再看,刚才如此大的一片林子,竟然仅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棵枯树残枝而已。
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坐在烟雾深处,仿佛亘古不变一般,宁静而悠远。
此时张大彪心中,已经对这个长官很是好奇了,同时还有一点点的好感。
而嘉莉丝在走进这个山脉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一直向着里面走去。
可即便是这样,等到她赶到滨江江桥的时候,李霖等人也已经到了。
万珺瑶毫不在意,微笑地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没有丝毫做作模样。
望着无数的牧民向自己的方向遥遥拜倒,年轻的士兵们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觉得自己的身形无限高大起来,不由将身躯挺得更直了些。这些天被蒙罗骑兵追着屁股跑的郁闷之气也一扫而空,那虚荣心可是大大被满足了一回。
杨华一抓,就将沈荣光提到前面,然后自己躲在沈荣光背后,免得被打冷枪。
姜啸天的这弓箭果然非常了得,这一箭歪打正着般地正中敌人的面门,结果,利箭一下就从他嘴里穿了过去,这家伙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口含利箭倒了下去。
这声音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贺寒真想把她脑子拆了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追击在我们车后的几只怪物的身体瞬间被打碎了,而广场方向涌出的怪物们,还在源源不断往森林里后退的部队冲击而来。
“我曹的,平时你们吆五喝六,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今天怎么都怂了?
第143章 战宗师
说完这些,白玉才对着校长点点头,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胡老师,才告别出了办公室。至于魏国强管还是不管自己的孩子,都不是白玉可以插手的事情。
当然了,安全、综治维稳、计划生育这三个指标不能出严重问题,沈奇作为部门负责人,他知道这三个指标具有一票否决权,如果出大事了校长都会被否决。
大概是因为愧疚,杨燕这阵子推掉了乱七八糟的饭局,让南姒好好休息。
任思梁现在是左右为难。他往日跟朱备杰关系密切,众人都看在眼里呢。
和其他明刀明枪的公会战不一样,这一场战争,长老会并没有直接向妖行公会宣战。
生活重新归于平静,沈奇之前想着两个学期拿到普林斯顿数学系硕士学位,现在他不这么刻意了,顺其自然吧,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呢?做研究切忌心急。
“以后不等了吗?”殷非伸手替她取下披风,无情地扔过去,正好扔到她脸上。
一条普适性理论原则、一条微观结构定义性描述,需要给国际物理界一些时间去验证。
如果要说整部片子,哪里最容易让人感动落泪的话,大概就是这一幕吧。
这本来是一个很不错的扶持政策,但是结果,一些目光短浅,喜欢走歪门邪道的人,却是盯上了这块肥肉。
马蹄飞奔过密林,上了山后,路不好走,有些将士将马弃了,好不容易到半山腰,突见山的右边密密麻麻的敌军涌上来,箭在林中穿梭,不少将士们中箭倒地,林中尽是马儿的嘶鸣声和将士们的凄厉声。
“故而,以我看来,殿下还当暂时隐瞒此事,按兵不动,待归京之后,且先看看谁忍不住出来跳梁。”这便是旖景眼下目的,先稳住三皇子,不让他冲金相发难。
有好些话,大丫是不好跟大嫂的。在大哥面前,却没有那些顾忌。
虞沨早有推断,天子为保一击得手,事先不会与十二卫漏底,给众人筹谋犹豫的机会,万一有人事前就泄露天机,慈安宫生防,天子更无胜算。
二丫无奈,只好跟她回去了。不然的话,老娘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戳大姐心窝子的话来,二丫算是怕了她了。
大家常说,如果八阿哥是德妃生的,一定会不一样,我反而觉得,如果是德妃生的,也就没有“八阿哥”了。
但陈氏哪里知道她的心思,权当她是说好的要蛰伏,要静候时机,反倒是对她瞧不上眼,暗地里骂了几声老妖婆。
苏媚儿隐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慢慢握起,贝齿紧咬着下唇,看着端木冥那越行越远的背影脸上满是不甘。
出了门,坐在马车上,从久违的闹市区缓缓驶过,她无力地躺在车厢里,听着耳边喧杂的人声,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至于萧厉琛的眼里则露出了深思之色,便连牛比大学的学生都惊诧不已,深深明白,这些火球子到底厉害到何种地步。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毫无遗憾地关心这样的家人,让他们更加孤独的心灵得到一丝人情味的慰问,让他们能够意识到自己过去多么愚笨的行为,更要让他们及时地改掉那些不良的品格。
就在蚀骨幽狼距离两人一步之遥,弓起背脊、拉长身子做好攻势的时候,一阵呼啸的狂风卷起枯枝落叶汹涌刮来。一时间,两人都睁不开眼,别过头去躲避。
东方白肚,膳归堂灶房升起了袅袅炊烟,亢奋了一夜的郭子赞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何大壮熬的两眼通红,他觉得这家伙比一匹发-情的公牛都难伺候。
“舅舅,可是娘亲没说过我们有舅舅呀?”洛儿有些奇怪,娘亲是说过他们有住在星星上的父君,没有说过有舅舅呀。
“生生不息?宫占山,你终于施展出了玄天之境。”魔灵冰冷的盯着众多的‘丹婴’。
能入得了他们殿下法眼的姑娘,他真是好奇是怎样的模样,不过看她帷幔掩面,看不见容貌,有些遗憾。
崔家先祖留下来的金山银山,早就在原身入嫁之前,被被挥霍得七七八八。
吕布、关羽虽然也是对刘备感到气愤,但是还没有刘天浩的感悟那么复杂,听到刘天浩这么一说,连忙把酒坛重新封了起来,又掏出一把大钱仍在桌子上,跟着刘天浩就往外走。
“你既无表字,称呼起来颇为不便,今我便为你取一表字,永固,高顺高永固。”刘天浩还是发现直呼其名比较别扭,干脆给高顺起个表字,陷阵无敌高永固。
然而,面对着慕冰灵的强势,除了武天胸膛起伏,双拳紧握,满脸愤怒之色以外,秀公子和柳叶雪,却是依旧保持者云淡风轻的神色。
他们将门口重重包围,个个脸色严肃,吓得许多工作人员连大气都不敢喘。
要是能在山脚喝上那么一碗寒香玉果酒,人就会立马精神百倍,毫无疲惫之意。普通人如果能一辈子喝上那么一回也就不枉此生了。虽说寒香玉果酒不是那么的珍贵,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上的。所以,这次来的人有福了。
“蝶儿。这上官老庄主,除了天雷少爷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少爷。”陆星云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说道。
往日,只要少昊在,尚德殿一定很热闹,仙侍无一人不在勤练修行,而眼下,众人的眼中无一不是担忧之色。他们见少姜赤足前来,纷纷俯首参拜,少姜却如未看到一般,从众人面前飞驰而去,带起一阵仙风。
第144章 不动明王印
云峰轻笑一声,随着解石刀的切下,圣天石坊之内的众人也是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圣天石坊的解石师们,此刻更是瞪直了眼睛,此时他们已经服了,不管是挑石,还是解石的本领,都让他们心中无比的敬佩!
受到张郃的加急信件之后,我也没打算耽误,点兵就打算去支援函谷关,却被郭嘉拦住了。
“炎大哥,你怎么突然穿起黑衣了?”就在他感叹物是人非的时候,叶思琪突然问道。
我记得诸葛亮似乎改造过连弩,还造出了木牛流马,这些都能很好的用于战场之上;那么这个大发明家马均,他又能给我造成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南宁国防军总司令部内,“总司令,四川荣县昨天宣布独立了”陈廷甲说道。
杨严一听忙正色起来,严谨保证道:“是是,本官一向闲事不理,这件事情本就当个下酒菜听听,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先生放心,定当不外传。”说着还威严的警告了厅中的侍候之人。
另一方面,现在以打败黄金军为目的征集义军,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等到黄巾军被打败以后,这些征集起来的义军往哪里放?谁带?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统制,我说不用那么费事讨论来讨论去了,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王强首先表态道。
“难道?……”看着起剑的史炎,那老道在心里想着什么,之后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本就苍老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慈祥近人。
金睿看了看高位上的父皇,眸中染着点点得意,自从朝中的势力开始稳固壮大,禁足之事便是他不说,也有人为之奔波上奏,连父皇都不得不退一步,解了自己的禁足。
柯帮森视线没看她,把水杯放到她的面前,直接坐到了她的对面。
八部天龙:大白猫,你别以为你插上了鲲鹏留下的金翅就真的能天下无敌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修行不是靠什么传世法宝或是先贤遗物就能只手遮天无敌于天下的。来,来来白昊天,今日我们就好好的较量较量。
嫉妒向来可怕,若不能正确对待,它便会占据并逐渐吞噬人的理智。
九皇子还在鄙视苍茫天王,眼前虚空一阵涟漪过后就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子。
李逍遥:天河八万水军偏将,这是个什么职位?哎,我不管了,你就明白的告诉我你算不算得上天兵天将吧,直接点跟我说就好了。
每一个真情实感评论的粉丝评论下,大部分都有一张Uque线下门店的预约取货时间图。逐一做了防盗标。
突而,整座不死洞天开始巨颤,像是在那不死洞天的地下有人在撞击,而且每一次撞击的力道都很大。
众人一听面前这位姑娘提到烟雨楼三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般,转眼四散而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本来微妙的气氛淡了很多,她从进来就像是没有看到盛桉一样,很自在地说话,落落大方,与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不爱说话的王娅娅天壤之别。
空灵之境?二郎真君,你刚刚所说的空灵之境可是那个空灵之境?始皇帝更为惊讶的问道。
“若我便是苍极星球,我定有一战之力!”此时,他的守护对象,已经变了。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村民们一听,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这只独角甲壳飞龙貌似只会盯着全藏打,全藏往哪里跑,他就往哪里射。
“我想,他是在画图,这个圆圈,应该是这个大坑吧?”牛岚三看了看说道。
虽然这辈子励志要做魔法师,但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他心中还有一股抹不去的武侠情节……这一次借着武神之力,令他这具骷髅领悟了最上乘的气功,怎能让他不开心?
“可是他们这些人那么的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了把别人的腿给打断,我们的法律难道不能制裁这种人吗?”李末有些不甘心。
一路上,白氏细细地为夏仲春讲解着施粥的注意事项,从柴火的采购到人员的安排,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给她听。
总算是结束了,这种感受让严向东一辈子都忘不了,如果让他再重新选择一回,他发誓不会再来这里了。
果然是一个妖魂。这个妖魂的修为比张撒风强很多。他的修为已经进入了神海境。
江绾现在还是傅青隐的妻子,强行要回玉珠根本不可能,反而会引起傅家对江家玉珠的好奇。
第145章 八百黑骑集结关城
被谭思琴救出来,解冻之后,艳菁始终没有醒来。她似乎太劳累了,想把十年来积累的疲惫,一举休息了。
到了晚上,轮流值班的警察换了一拨又一波,李峰趁着警察去厕所的时候,逃出了监狱,这一堆铁窗铁门对李峰来说就是一堆废铁。
凌乾眉头一皱,旋即把伸出去的收缩回來,双眼微眯,心中思绪万千。
“听错了?我在做梦?”周天龙迷迷糊糊地想道,刚想回头,却猛然发现在远处,有一道黑影正在冲自己招手。
往日张夜一直躲着,不想去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师父,没想到她还是找来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脸上绽起了美丽的笑容,不过怎么看笑容背后似乎都透着让人心酸的苦楚。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落地窗,欣赏着窗外景湖的美景,确实是幽会的好地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有十颗灵珠才能够融合,上一世李明没有成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找到所有的灵珠就融合了。而且传言还说第十颗灵珠作为主导的位置才能够融合在一起。
李峰的透视眼开启,他的透视眼不仅有透视的功能,还可以看穿鬼魂。
今天是沐帮每月一次的长老会,全帮的重要人物都会参加,沐清悬、花璎珞、柳如烟、齐心湄四个姐妹花赫然在列之外,还有的就是沐帮的一些元老基本的人物了。
听到老狗那厉色严词,那厉鬼般的男子却并没发怒,他只是扬着一双阴冷悚然的眼眸看了看叶吟风与凌天云,然后他转身便离开。临走时,他还不忘伸出手指朝凌天云与叶吟风两人勾了勾,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林景弋率先打破了宁静,有些慵懒地说道,这长安赌场的仇老四他是认得的,而这天绝帮的领头人,他却是认不出了。
陈常名可以一剑杀了大长老,作为他的师弟既然说可以杀的南疆鸡犬不宁那便也不会是狂妄之言。
在其他区域的六扇门与北影厂分部疯狂互掐的时候,平安市的六扇门与北影厂分部却是表现出了难得的和谐共存,可是跌破了不少心怀叵测之辈的眼镜。
褚蕴藉一直是面不改色,气定神闲,那怕是见慕容元一口一个秃驴,他也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插话打断的意思。直到慕容元说完,才十分平淡的说了一句。
岳琛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缓步走向玉屏殿。心道:金庭山脉并没有所谓的黄梅季节,为何突然有如此厚重的乌云?莫非,天道又异常,人间又有灾劫?
几个朋友听了都哄堂大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一个臭要饭的居然想要一把剑?
随后,血芒如抽丝剥茧一样,反复汲取着岳琛身上的灵力,直至第七层才结束。那道血芒的光华已显极盛之势,但总还是少了些什么,使其光华无形中处于收敛状。
李荣的主意就是,设计一种爆炸设置植入大脑中,当有意识存在的时候,炸弹是不会爆炸的,可一旦失去自主意识的控制,炸弹就会在脑海中爆炸。
之前与卢比说好了,完成着战神之名后,便会前去米国,会见卢比的爷爷恶魔王,询问一番关于黑蟒血和白天使的事情,也好为他爷爷秦龙报仇雪恨。
这个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霸道皇帝,在朱秀儿面前,只剩下了温情。
谢无忌等人见状,都不由得眉头微皱。要知道,谢无忌可是才和六大门派定下了“约法三章”。
“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我已经窝囊一年了!不想在窝囊下去。”李永乐笑道。
伊兹莎不解的看着凯瑞甘,觉得十分的奇怪和不可思议。难道说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了吗?但是这个理由又是为什么呢?放出这样的一个魔鬼,以后又如何将他收回瓶子里面呢?
黄晓雯还在演戏,口中出娇媚酥骨让人血脉喷张的呻吟,故意在秦凡面前撕扯衣服和腿上的黑色丝袜。
“我叫李清风,当然懂阵法,你的第三步错了,第三步是九宫格应该踩在第三个偏北方位,你错踩在南方。”李清风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曹爽手里的魂力枪根本没有停下来,再次连射上去。
庄铮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还有胡青牛这个神医在,连忙分开一条道路,容胡青牛通过。
公司现在大致框架已经准备完毕,在燕京一处有名的地段已经买了一套办公楼,准备常驻沙家浜。
不如说,在听闻团子的话后,彩虹糖是立刻向后闪躲了半步,紧接着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摇起了头来。
抱歉,李亚林只能记起对方的身份,而要说名字的话,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慕容菁菁得意的看向百里刑天,想到龙飞如此优秀的表现,慕容菁菁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喜欢错人。
如果乾元能借此战功,一举入主青丘府,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府跟县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就在此时,曹老板满脸微笑的迎了出来,立刻是来到赤峰宇的面前,一副客气的样子。
如此不难看出,西南兵团已经将大部分兵力布置在漫长的东线,如果说仅仅是为了防备太虚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大不了我们回去,把那些黑鱼从海油里挖出来吃了。”她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轻呕的动作。
既然莉莉无事,李亚林的注意力也就再度转回到了战场之上,眼下青虫怪物的攻势凶猛,洛基眷族这边虽然顽强抵抗,但如果没有强援到来,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146章 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不是人
“我说,你别冲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她们没有任何危险。”他不能因为过去的,甚至是上一辈人的原因,牵连到自己的徒弟。
太爷一听这话,心里更加质疑,太爷跟着萧老道行走江湖也有两年了,像这种信口开河、满嘴糊弄事儿的人,太爷也见过不少。
李长安盘坐于地,默默的正了正衣冠,他抹去脸上的污垢,将已经烧焦的头发拢了拢,从地上拿起一根枯草,将头发寄上;然后,安然的等待着即将赶来的敌人。
好在,这附近似乎只有十几个日军,后面一路直到直奉边界,都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的日本兵。
看着为了论剑大典忙碌的修士,欧阳倩陷入了沉思;上次的论剑大典,一袭白衣的师傅带着她和几位师兄,一起去看论剑大典;在朝剑试时,师傅也会给她和师兄们讲解,场中那些修士所使用的精妙剑招。
几个照面过去,萧十二居然跟太爷打成了平手,一招一式非常稳住,太爷暗暗称赞,他们这拨义军里面,也并不都是乌合之众,要是让这人去跟日本浪人打擂,只怕也不会输。
李英歌甜甜的笑,想亲亲萧寒潜,又怕点了火没烧着自己,反而磋磨死萧寒潜。
为首的自然是天子师妹、朝云公主婆婆、宗郡王岳母、懿郡王亲家、国公夫人品级顾张氏。
而赵富的黑虎拳虽然极为刚猛,却如同往水中扔下一个石块,虽然短时间内砸出了一个窟窿,可不久便又消失掉了。
床上、地毯上、卧室间又或者是卫生间都印下了两人那激情的又让人脸红心跳的来自那肉&bp;u的欢腾。
“大人何必想的如此悲壮,世事无绝对也许会有第二条路走!”他认为面对生死,尤其是亲朋挚友的生命,谁也会考虑。
欧阳颖儿看了看时间,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今天刘明的计划安排,并没有要她去燕京。
看起来酒席已经开始了,远远就听到了酒席上的吵闹声,走了没有五分钟,就看到了一家院子外面也搭了棚子,外面有七八桌已经张罗开饭了。在围绕着院墙的一边,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灯泡,将这一段路照的灯火通明。
在听了佘莹影的哭诉后,很是装模作样的气愤痛骂了方海茜一番。
龙首雕琢的尤为精致,无论是须、眉、髯、鬃,还是角、鼻、唇、颚,以传神的刀法,灵动的线条,准确地表现了出来,尽显龙的威严之态。
久之,早已心猿意马的陆珏便不在赖床,掀被起身轻轻走至她的身后,双眸溢满柔情瞧着佳人梳妆。
郁:好,具体的时间一会发短信告诉我一声就行。郁楚轩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思琦宇做过多的纠缠,因为他很清楚,他一定是说不过思琦宇的。
对于这场斗香闻一鸣有更深的考虑,虽然自己得到刁老爹的欣赏,长期代理沉香,可毕竟老爷子习惯独来独往,水平再高,独木难成林,规模不会大。
闻一鸣看着眼前明显神智不清的疯狗,暗自苦笑,自己又没有打狗棒,用什么把它赶走?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火球,众人惊讶的发现,这个火球竟然越来越近,似乎是朝着这边飘了过来。
然而,双儿牢记黎辰临走前的话,一定不和陌生人说话,因此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这富二代,便转身离开。
首先糖还是要吃的,只不过量要大减。巧克力和蛋糕也是同样的解决办法,然后方便面最好也少吃。多吃蔬菜多吃肉,争取把饭量翻一番,这就是陆凌对阮清柠的期望。
王岭心里不想惹上这事,但是不说话的话,又怕钟震亭把他给供出来。
二郎真君击伤电母之后,立马身体消失不见,下一刻,那即将打下来的天雷突然四分五裂的爆裂开来了,赫然是一把锋利至极的三尖两刃刀打出来造成的。
她一向觉得施妙鱼身上有些戾气,虽然总是不敢让她接触毒术,想要用医道来掰回来这丫头的心。
“叶天凌!本公子一定会杀了你!”金辰脸色阴沉,眼神阴翳、狠厉的说着。
“你师傅?你师傅不是杀了你父亲?你找她报仇?”叶贝贝看着我问。
如果真的是玄阴骨竹的话,叶南有把握,让体内的龙气暴涨一波。
所以理论上而言,在欧洲,她未必不会恰好喜欢自己的歌迷。然而事实上。。。
他的优点有很多,但最突出最能影响到阮清柠的,非长得很好看莫属。在这个颜值即一切的世界,长得好看本身就有很大的优势,尤其当面对的是一个重度颜控,颜值高能带来的附属加成简直多到没法计算。
甲鲸族这一次可谓是下了血本,不仅通令各族,而且有丰厚的奖赏。
哼,幽魂树,绝杀技可是吞噬灵魂的,对于恶魔,更是绝杀的招式。
这里面可能有很多因素的影响,一个可能是夜风那边,另一个原因,可能就是这条手臂了。
趴着的人缓缓直起了身子,满脸胡渣,脸色苍白,似乎是重伤初愈,一双眼内闪烁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话语。正是烟雨心中念着的阿水。
原来,那魔魂修士见郑重使用化妖符和无尘山击杀了茅九幽后,心中大骇,顿生逃遁之意。
这在1921年自然是极大的丑闻,不但会引发一场政治大风暴,也足以摧毁哈丁政府的威信,因为沃伦-哈丁和哈里-多尔蒂是众人皆知的密友。于是司法部长不得不主动辞职。
只是她未抬眸去望此刻墨非离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的宠溺。也便是敷衍点了点头。未将墨非离的话放在心上。
苏玉笙弯了弯薄唇,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上次倾禾被劫走……”苏玉笙话还没说完,浅玉大仙立马吓的蹲在地上,泪眼朦胧的赶紧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着。
第147章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时候,楼下似乎传来很多声音,像有人在哭着,易晴又走了出去,站在楼梯口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占沛白坐在那哭。
沈玲摸着自己的脸,眼泪在眼框里打转,眼睛死死的盯着安暖,嘴里低声呢喃着。
“还没呢,妈,你不是喜欢吃北林记家的菜么,走,我们现在就去。”我挽过她的手臂,笑嘻嘻的说。
阿三的身子,因为我这句话猛的颤抖一下。她更加紧张,但却没有后退,也没有拒绝,反而是在羞涩中,缓缓的点头。
陆少聪的眉头紧紧拧住,他多少还是了解范筱希的固执,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哪怕他现在强行带她走,她下次也会去见冷云馨。
熟悉的声音传来易晴的耳畔,她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阴魂不散。
江慕宸唇角的笑容又深邃了些。他本来没怎么期待范筱希会主动替他想办法,现在听她说,心里都像是抹了蜜似的,甜甜的、暖暖的。
僵尸僵尸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然后盯着唐江召用一丝欣赏和惋惜的语气说:“你很不错,不过和我还有一定的差距,所以输的仍然会是你!”说完他便鼓起劲站起来拿着匕首走向唐江召。
沈玲却表现的越发的让人厌恶,一字一句,都在告诉着安暖,他的父亲,如何的疼爱她,宠爱她。
这几天,因为李子阳的事情江慕宸也很不爽,他对李子阳充满了多少敌意就充满了多少敬佩,同时还带着羡慕。
“我起步比别人晚,不努力怎么行。虽然我完成了学业,但是我的性格不适合与人交往。所以,我没有朋友,不管是上学的十一年,还是参军的第一年都是一样的。”云枭声音悲凉道。
王长虎最近,很习惯遇到什么事儿,都跟刘冲打个招呼。为什么遇到事不跟自己的亲哥王长龙说呢,距王长虎自己讲,是因为他哥和他年龄上差距有点大,俩人想法整不到一块去。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徐其昌发蒙的脑子冷静了下来,儿子和公子九定下的作战计划他是知道的,不得不说他的儿子极有做将领的天分,战略眼光也是一流的。
他望着她蜜桃色的唇,心口像是被点了火,滚滚热浪卷席着全身,像是要把他焚烧掉。
可以进来,想出去,如果她没猜错。就算是空间转移,也只能在这结界内转移。
谭青就是要这样,她来自镇上,深谙装可怜装弱势,才能得到别人同情,她也知道该巴结就要巴结,找一个靠山,而且大多数靠山都很蠢,犹如曹燕一样,谭青玩弄着他们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得意。
他在战天臬的眼里,看到了决断和坚定,也明白这话他不是随便说说。
墨幽浔却道:“我没骗你,倾城就是沫沫的转世,我和她原本是没有机会在一起的。这一切是萧慕夜用十世的凄苦换来的和她一世缘分。
在结界里,所有的灵气,甚至是规则之力,都会受到结界的力量排斥与压制,在这种情况下,修士根本就无法调动天地之力进行战斗。
按前世的记忆,白依顺利通过机关找到了那批藏匿起来的热武器。没有细看,毫不留情通通收进空间之后,白依心满意足地朝外走去。
顾青璋失踪五年,众人也没有让顾昭当这个“宁安侯”的意思,这对顾昭来说,是耻辱。
苏易一笑,却也并不说话,对于这些人,你要做的,就是证明给他们看,用事实打他们的脸,他们才会醒悟。
骑士长基罗当即就表示会让骑士把这个协议的内容加速告知在圣光城的教皇与大主教,而他也表示愿意在合适的场合,让双方的首领再次会面。
大楼里有四根承重的墙柱子,好容易又跑到柱子附近,吕星洲身子斜靠在墙柱上,勉强绕着转了个弯。
难道看着生指百分之一百五完成了真人级第一次骨骼进化跃迁的怪物,就这么葬送自己?
林重寒举起酒杯——今天她也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颊被酒气熏得绯红一片,她如水的眼睛被他们二人逗得微微弯起,眼里具是笑意。
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难以割舍,也没有办法割断的气息。
他觉得是村民们在故意搞鬼,导致他的哥哥嫂子失踪。那支驴友队也跟在一起。
众多的攻击都打在了史莱克的保护罩上,虽然没有打破,但已经出现了裂痕,这足以证明,这是个邪魂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邪魂师大多都可以越级战斗,这十位更不用说。
王木万般无奈,只好咬着牙说:买,一定买,老婆既然想要,怎么能够不买?
第148章 大秦黑骑天下无敌
容琅偏头,任由身上的人耳鬓厮磨着,感觉到对方舌头打着转的吮着自己的皮肤,眉眼带了点点粉色。
林幽脸色一凝,浑身微微一颤,凌洛与王室的仇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几乎整个天风王朝甚至北疆都已经有所耳闻了,他也知道清幽城一被攻破,自己也绝对不能活下来了。
像是跟他打招呼一般地笑了笑,目光装做不经意地看到了他的屏幕上,要他想的一样,屏幕上面并没有任何qq的对话框,不过这样却并不能代表什么,电脑的右下角,那个跳动的图标已经出卖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此时两人身上全是泥,衣服已经染成棕色,头发也是泥土沾满了,脸上用花脸形容已经差不多。
二人花了二万多买了三卡车便宜的花卉,让人家送到三个不同的地方,说是自己有三个分店正要开张,搞点花摆一摆。
“那好吧,我这就通知我的委托人,告诉他美国政府拒绝了自证清白的机会。我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谋杀活动中,至于下一步如何行事,请她另行决定。”说着,沙普通做势要打电话。
容琅嘴角一勾,闭上眼睛,靠着沙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席湛躺了过去,直接把对方的腿当成了枕头。
他满以为,只是随便解释一下,反正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心知肚明,随便做做样子就是了,没想到这个县太爷硬是装傻充愣了很久,现在才说出他解释这么久的重要的内容。
邢月一时差点没有忍住,那体力翻腾的心血差点被他喷了出来,不过虽然忍住了吐血的冲动,但是他的脸瞬间便苍白了不少。
“现在,就该去看看这个传承令符到了圣塔后会怎样了?”唐林转身,抬头,看着高耸在前方闪着金光的圣塔。
因为唐林等人在被围攻时,格雷斯选择先帮尤尼解围,证明了尤尼在格雷斯的心里一定比唐林还要重要。
“当然看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电视剧,果然不愧是寒心导演执导的!”工作人员乙说道。
蜘蛛人将浮生又围做了一团,浮生脸上跳脱着喜悦,对胜邪满眼噙着泪花,真不愧是是浮生的佩剑,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还真可从天而降。
而且,它们还将烤肉放在一个铁板上,还保持铁板的温度,好用肉香来吸引那天灵神鼠。
然而,她除了在药坊之中有所进步之外,在教中的势力仍然如同那大海中滑行的一叶孤舟,摇摇曳曳。
“看来它也饿坏了呢。”秦川笑着说,毕竟对比这只白虎的体型,这两条鱼连塞牙缝都不够。想了想,他合起双手从网购系统里买了一堆猫粮。
接着,他就走出密室,在外面,他看到一个弟子在颁发记录铭牌。
“那是什么?”韩单努力睁着眼,见一把宝剑飞舞在空中,宝剑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光芒里走出一个黄衣老道。
“我知道,我这四首歌会很受欢迎,但是,我还是低估了大家的热情!”林子涵接着说道。
黑子明白了过来,冲进了灌木丛里,吴飞不用担心黑子,在大山丛林里,就是黑子的家,黑子就跟幽灵一样,就算是血鹰杀手的五号高手秃鹰也抓不住黑子。
火花四溅,司成的一拳瞬间粉碎,光芒依然存在,朝着司成轰击而来,司成直接朝着后方退去,如此同时,再次一拳轰出。
可惜的是,大长老实力受损了四五成,他没法发挥出大日神火掌的全部威力。
除去白起的武器有困魂石之外,故宫和临夏省的一个啸马坡也有困魂石这是业界众所周知的事情,故宫虽然现在是开放的旅游场所,但是却是总有一些房间紧锁着,也不是重要的地方,但是就是禁止入内。
武藏号战列舰是帝国大和级战列舰的第二舰,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之一,其装甲厚度简直不可与一般战列舰同日而语,就这样一艘大家伙,居然在三分钟之内就被击沉,米军的“巨型航弹”该有怎样恐怖的威力?
同时,命令重炮团立即向周围发射橙色的烟雾弹,请求空中紧急支援。
自孔令君落网之后,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贪风暴由此刮起,原国民政府高层无不牵涉其中,四大家族也不例外。
而恰好是刀意的存在,唤醒了沈从脑海当中的神志,不然最后只能留下一堆碎肉,而这次不是别人的,可能是沈从自己的。没将敌人杀了,先将自己给炸了,如若真的出现那种事情,恐怕会成为一个笑话。
呼的一下就把刚才的那部分稍显凝重的话题转移过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充满了活力的语气。
“以前我都不怕,现在就更不怕,别忘了神尊大人,我敢说曹国伤不了我一根汗毛。”丁馗还真不怕暗杀。
市一中离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和层出不穷的新鲜事,就一个早上的时间,尖子班插班生吴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三。
“不,不是,没人欺负我的。。。”林与突然觉得颈中一凉,一滴冰冷的液体已经顺着自己的胸膛流了下来。
林与心里着急。我的姑奶奶,你说这理由能说么?难道要把你也牵连进去?
第149章 八百黑骑冲阵两万斩宗师
两人同时挥出双方的掌,向着对方的胸口部位打去,同时命中双方的肩膀,双方各退了十步之远。
所幸,卷毛的推荐相当不错,她免去了单凭清水漱口不干净的烦恼。
这种事情没有那么顺利能够完成,但仍旧还是可以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个机会,如此看来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还是可以安逸的完成了所有。
因为这次的教训,凌熠寒怕她有什么危险,所以必须得让她带着通讯仪。
越是随着修为的增加,君拂晓也是发现这些东西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完全可以忽略掉,但是听到老师今天这样一说,不由想到了过去。
君拂晓从未如同现在这样狼狈过,根本没办法控制住那些事情到底还有什么更大的影响。
从刚刚林天耀那一手,他心里非常的清楚,自己并不是林天耀的对手。
“我说你这样吃法,那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饭菜都让你给浪费了!”程浩一屁股坐在纪千晨对面椅子上。
果然,只见的那游方满脸潮红,手持长刀的右手突然下垂,“铛”的一声,刀身撞击在地上。
叶重压下了这个疑惑,继续争夺坐次,誓要一堵这幽若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底下的管事普通操作员等一见刘大总管紧绷着一张脸,似乎要训斥众人了一样,因此大家大气也不敢出,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刘大总管上了台。
无论班级同学还是学校领导,没有胆敢忽视她的人。同学们因为她的美貌与成绩,学校领导则是因为她的家世,负责教育方面的苏河市官府领导正是她爸。
“难道,世嘉有了新的底牌……而且,这个底牌不需要依靠奇迹时代……”山内溥好像抓住了什么。
“利用逆转零式,在相对空间内加速自己的时间么?干的漂亮,但是……”卡西利亚斯一把拔出左手剑,当剑锋破空气的尖锐鸣叫骤然响起时,他的身影跟着飞梭着消失在原地。
要不是魔族人进犯,这些无辜的人不至于沦落街头,过得那么落魄。
而身为押解弟子的五名比目人此时见着林毅爆冲而来,纷纷亮出自己手中搞得武器,丝毫不犹豫地朝着林毅四面八方地劈斩了过来。
这时,叶重取出一把弓弩模型,没有上弦,也没有箭矢,不具有危险性。
听着周围的议论,铭弘也有些心虚,想要在此刻离开,毕竟对方的实力至少也在人魂境界之上。
按道理开封府和殿前司,一个负责汴京城日常治安缉盗等诸事,一个负责汴京城的日常防务等事,平日里互相走动应该很是频繁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事实上两个衙门却是鲜少有过沟通,更不要说合作了。
而那妖之道,肯定也是妖族之人担任才行,说着,龙天此时的踪影已经是在天庸山脉千里之外了。
从攻占银夏城之后,虽说蔡州城的李良度一直都是按兵不动,可是种师道却是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除了修缮破碎的城墙安抚百姓外,种师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驱动大军在银夏城周边开始修筑地堡。
“给,这是上品元灵石,”二话不说的神天直接拿出了上品元灵石给这老板,而后,神天就拿着玉佩直接离开了,神天想先仔细的看一看这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虚无天域。
这样的事情在大宋朝其实是公开的秘密。也正因为如此,种师道及其部下在这一次横山之战中的表现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深吸了口气,萧羽坐在了柳青青床边,用手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凌乱发丝,然后拿出那枚丹药,给其服下。
对于有钱有势的人而言,想要买通穷人只需花费微不足道一点代价,而受恩的穷人却会为此感激涕零,从某种意义上讲,宽容与仁慈都是一种奢侈品,只要位高权重者愿意施舍,他们就能用这样的奢侈品来点缀自己的名誉。
“赫鲁大人,前方有情况……”先头侦察兵向指挥官的赫鲁禀报道。原来赫鲁率领了一支部队从南面夹击。
桃逐虎并未报上自己姓名就询问对面身份,这本是让人起疑的动作,但经过一晚上血战桃逐虎真的是有些怕了,他不敢放松,只好先试探一下。
至于熊泽,更懵,自己招谁惹谁了,一个传媒部部长都能狗仗人势地对着自个儿撒气?
“来了。”只见于倩一脸生闷气的样子慢慢走过来,而何嘉也利用传送卷轴传送而来。
叶风抓着那内核,突然间觉得这个摩柯,为了自由,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将他的生命,赌在了自己的手中。
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夏惜惜下意识的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
沙地松软,将任命的力道全然卸去,当任命颓然倒在沙滩时,只见头顶传来嗡鸣,一架载客飞机飞过,他皱了皱眉头,寻思莫非上天真听到了自己的祷告?
“这就不对了!对战社社长的实力不一定很强的,只要在对战社资历够老,人缘够好就可以当了!如果真的实力都很强那种怎么可能在对战社待着,早就去校队了不是!”这个时候元玖对刚刚说话的那人说道。
这位阴阳境五重天的长老,眼神带着一丝丝的难看,挡在了吴宇的身前。
雷晨阳并不知道此刻赵云的祭灵修为如何,对方来了九个七境高手,如果他在巅峰时期自然不会害怕,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
第150章 我们回家
这时候已经是棋到中盘,棋盘上的局势相当复杂,对方左下角的白子已经呈现出被包围之态,黑子竟然还领先三子,和王峰学棋好几天了,这可还是雷龙第一次占据优势,自然格外慎重。
401艇是东江基地目前唯一一艘核动力潜艇,尤其是刚刚接收,正在进行适航训练。本就是基地领导的心头宝,在他们汇报发现不明潜艇时,立马就引起了基地的高度重视。
远处的王宫不如平时明亮,原本可以看到一切的明马,也要费上一些灵气。
什么出卖炎狮一脉,都是玉青轩自己胡编的,王邦早在炎狮堂出事两年前就已经离开,不然他刚与玉天相见的时候,玉天不会对他毫无印象。
而直到几个驱魔师匆匆上台,再三确认了卡塔列夫失去再战之力后,这诺大的赛场才突然间哀嚎遍野的哭叫起来。
轩辕惊道:“皇兄,莫不是西岐有变。”对于殷商平白多出十年气运,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无比疑惑,正值大劫关头,一点变化可以衍生无数的杀劫出来,这非好事。
走进屋内,闻人轻烟正端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见了许墨秋,朝他微微一笑。
虽然没在水面舰艇干过,但好歹在海军这么些年,陈铭还是有点比数的。军舰触礁,就和他们飞机擦机尾一样,不过一般是民航。
马叮当兴致盎然的接过,只觉入手一沉,这把剑倒是要比她的伏魔剑重了一些,不过还在她能驾御的范畴。
关于表演这个话题,贺新和李兵这俩住在一个房间的菜鸟时常交流,偶尔也会根据剧本自己排练一番,不过纯属菜鸡互啄。
难道这就是学姐说的副作用?但这也太恐怖了吧?只要是异性就会主动靠拢?可是玲珑呢?不过也亏得她没来,否则自己就真的要以身相许了。
她们家不过就是伯府,门槛太低,要想寻个合适的,只怕要从那些贫寒学子里去挑,然后等着他们一朝中榜,熬个前程。
每一个种类的炮灰队伍,都是一万以上,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将这个卫星城之外巨大无比的穹隆全部的填满。
而信仰是会改变灵魂本源的,这一点倒是可以确信了——而且是有关灵魂本源的研究中唯一的成果。
诸人听闻两大消息后,本还以为会安静一段时间,但并没有,一个强人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耳朵里。
只是上天往往都不愿意把美好一下子全部降临到他头上,哪怕只是一个梦,哪怕只是两个月后,因为他在德国遇到了另一个大学同学。
那嗜血的眸子冰冷无情,带着残暴之色张开巨口,雪白的獠牙跟阔刀一般。
东城最大的商务酒店里,各商业大佬齐集于此,而外面的媒体也都准备就绪。
赵科长面对的麻烦,就是他们正在面对着霓虹武道这一届天下第一的挑战。
平天圣一直都没管这些事,不只是因为这些事烦,还有其他的:各宗各教哪个不拿着斩妖除魔说事儿?说实在的,除魔卫道是真功德,可斩妖凭什么?
其中最恶劣者就是钱太韶,这个家伙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商机,竟然派人开设了赌盘。
没有把张瑞唤醒,李阳把他关在了一个透明容器内,防止他意外逃跑,然后操控纳米虫进入张瑞的记忆深处,不断刺激着那些他想忘记都忘不了,也不愿意想起的记忆片段。
当时李大郎等折冲府士兵都非常感动,自己只不过是降兵而已,可是人家夏军居然愿意将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夏军士兵的觉悟高,而是人家早就吃够了这些东西。
最靠谱的猜想,就是对方拥有始终保持战力比自己高一点的能力,能够平衡自己的实力。
不理会说话的系统,方程开始思考起来,这超凡蜘蛛侠中的任务会是什么呢?以系统的尿性来看,估计又是拯救谁,保护谁,或者消灭谁。
“走吧,这次范海辛可是走对路了呢。”方程看着进入正确塔楼的范海辛,微笑着说道。
要知道,云飞手头的玉膏,可是九黎渊下千百年的存量,原本应是九大古巫族共享的宝贝,却被他来了个一锅端,数量上真是海了去了。
“周将军,胡将军已经在里面等候你多时了!”见周通带着自己麾下两名将领来到大帐前一名侍卫统领赶紧上前传话。
怀着一种风萧萧兮的壮烈,雪儿羞答答地除去了自己的衣服,翻身骑到了云飞的身上,闭着眼睛,便趴在那里不动了。
听闻紫凌天这样说,兽王激动的无以复加,眼眶里泪水在打转,过了一会,哗啦啦的流出,吓的紫凌天瞬息远盾,出现在了远处。
“嗷,对了,我被二师弟给提了下来,二师弟真坏,亏我还对他那么好,诶呀,这里这么抖,我该怎么上去呢?”轩湛趴在洞口看向悬崖四周,自顾自的说道。
“去去去……烦着呢,没你什么事儿不要瞎参合!”屠明不耐烦的摆摆手。
周同眉头微皱,“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山民哥了,他最近受了不少打击,不过九斤哥你放心,山民哥一向坚强,没有什么打击能够打垮他”。
金不换暗骂老狐狸,又看向高昌,“这位肌肉发达的英雄,不去帮下老个老头子吗”。
第151章 收复丰田县
相信了之后,戒备心自然就放下了,感激之情自然而然也就上来了,孩子家长四十多号人,都差点给荀倾跟张校长跪下了。
染上**的嗓音,低沉中还带着些沙哑,喘息着在顾灵泽耳边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吴志又望向古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卑鄙,竟然在兵器上下毒了。”王美丽看着树身上的四道抓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黑色侵蚀了树木,树木在短短的瞬息之间便倒塌。
但是古伊手中的长剑密布着焚天炎,焚天炎余威依旧是可以伤到灵蛇。
脚下一动,天地虹途施展出来,叶巴赐下一刻便到了阴城的城主府。
“店里没有足够的资金,只能勉强维持,发工资都不准时。厨房最好的厨师都走了,服务员也走了不少。”刘经理说。
顾修逸被顾灵泽治好了后,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恶言恶语,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苏玟玉,对方也在得知他痊愈之后,再也没有登过将军府的大门。
“顾灵泽给了你二人多少好处,让你们来攀诬恭王下”邓彬郁抢先一步开口道。
“这么多的吗?哈哈哈,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沈清欢点头,高兴不已。
“爸,我看你是自己想喝酒,怕妈说你,才拿姐夫当借口吧。”夏念念一脸的嫌弃,毫不留情面的揭穿道。
就连她,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那些放不下的事情,好像也渐渐的放下了,这里,她没有来错。
等到顾檀风出了门,本该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的万心玥睁开了眼睛。笑着看了看顾檀风离开的背影,抱紧了被子。
“我做谁的生用你管?反正是不做你的生意!”收银员与沈骁骁杠上了。
“你滚出去!”是父亲惯常的暴怒。这次,他更是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吼,几乎可以和外面的雷声相提并论。
这几天郁天雪一直没有来上班,虽说对下面的员工说是借调,但是蓝桂媛心里却是明白,恐怕她已去了沈氏了。
他现在才知道,那些暗卫前辈们错得有多么的离谱,天狼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离开了家族支持就无法崛起的废物,反而是个妖孽,一个可以成为他们所有人恶梦的妖孽。
墨幽浔见人终于走了,他才头疼的揉了揉额头,那模样像是送走了一个瘟神。叶倾城真是鲜少见墨幽浔这样过,可见墨飞鸾就是他的噩梦。
进入十二月末,南市的天气越发阴冷,走在大街上的人全都蜷缩成一团,躲避这些无孔不入的寒气。
想到莫先生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乔芷萱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
修琪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的脚步猛然静止了下来,她觉得电话那头的常观砚肯定也是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所以才像现在这样提醒自己的。
“九珠,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事情查清楚了就好了。”杜玉兰安慰九珠,九珠还没从刚才李姨娘的话中反应过来,九珠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杏花姐姐会这样对待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祝柯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暗自冷笑,心想,这话估计也只能哄一哄孩子了。
好在这岛上有米有粮倒是饿不死他,只是他告诉崇衍回来看玦儿,若是不回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安阳侯,这么巧。”扎木伊娴看着唐晔的眼睛都是闪闪发光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去掉面纱的遮掩,扎木伊娴娇俏动人的容貌暴露无遗,行为举止颇为大胆,风情万种。
而在画作的下方,他们也是发现了落款和钤印,红杏枝头春意闹,一九五五年七月作,儒贺。
韦伯虽然彪悍凶狠,倒也没有趁人之危,再次服下一瓶恢复剂后,只是冷冷的看着吴春。
兽血队四人的全灭已经足以证明这位冥王的强大,看到吴春要只身一人面对这种敌人,蒂法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但是她没有阻拦,反而拉住了就要冲上去的埃尔多特。
徐真暴喝一声,李德奖顿时会意,带领着李明达和残存下来的三四名游弩手,绕到了徐真军的后侧。
梦麗城主惊魂未定,却又兴奋万分,潘多拉之盒的神通并不至于十个大天使,内面还藏有很多宝石,等大天使们一一搬运出来之后,清点一番足足是两百个单位,梦麗城主全都毫不客气地纳入账下。
雪衣没有说话,只是依偎在心爱的男人怀中。此刻雪衣算是彻底清除了心中的梦魇,但是血缘关系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看上去她并不开心,反而有些失落。
第152章 郡府述职
“此人心高气傲,必是心胸狭窄之辈,如果放虎归山,那后患无穷。”萧羽想到这里,紫焱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温度越来越低,“嚓嚓”的声音中,吴杰他们旁边的岩石之上飞速凝成了一层冰晶,甚至吴杰发现就连自己的盔甲之上也已经一片雪白了。
第二天的收视率数据数来以后,这部电视剧再一次创造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成绩。
“大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跟我们的预想偏离很多了。”看到自家资产一天一天的流失,人才一个又一个的溜走,轩辕宇就平静不下来。
经过上次贾斯丁中断他与无界指环的联系,萧羽已经不会那么托大了。
高桥德男接过老板拿来的热毛巾,擦干净手,毫不客气的夹菜大吃起来。
简而言之,如果需要的话,现在的阿伦随时能够以神之威压来唬唬人,随时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神之使徒”。
bo太生猛了,吴杰刚才明明格挡成功了,可惜依然被打掉了一大截的生命,看来这就是绝对力量的压制。
到了这时,无月也大概知晓了为何自己的分身没有提前察觉到君麻吕的异常。
一路平推!在短短的三个月中,长江以北便尽在大周的统治之下。大周的皇帝姓高,原本是一个皇朝末裔,偶遇南宫问天之后,便随意的被他定位大周的皇帝。
叶词的疲劳度越来越高,她不得不退居二线,将所有打怪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手下的老四和机械人,自己只是躲在他们的后面偶尔放放冷箭,或者就这样跟着蹭蹭声望值,顺便捡捡东西。
森田猛二双手青筋暴跳,猛然抽刀,喝道:“我要你付出代价!”一刀斩出,虽然长刀离秦舞阳尚有数米,一道弧光却从刀身上旋转而出,削向秦舞阳。
林静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几乎绝望地想要咬舌自尽也不想被这两个禽兽侮辱了。
夜已深,外面寒风极大,莫南爵薄唇紧抿,他身形矫健,长臂扣住一旁的管子,一个用力朝上攀去。
陈静好内心紧张,所以,偶尔卓安然主动和他聊天,她也只是淡淡的回应。
据父亲说,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不喜欢同旁人一样一窝蜂似的去挤一样的路。也从来不人云亦云,把旁人的人生哲理当做自己人生路的不二指南与目标。
“这……”唐耀天听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没有想到,这个金鹏懂的还挺多。
感知力,有了这个看似很简单的名词的加成,效果却是会发生着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感知力的强大之处。
大家很配合地全部都停止了喧哗,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打射在他的脸。
羽毛球虽然比网球轻很多,但是它体型成锥形,地步的球托拥有集中性的力量,因此依旧可以打出高速强力的球来。
甄侧妃觉得自己没有多大的错,但于当事人的玉兰而言,那在空中飞坠的感觉,那一刻的恐惧,那扑倒齐非钰的尴尬,是她今生今世都不能忘怀的。
等到了后,芳思出面应酬,跟丫鬟说了赵清颜的身份,又说明来意,想要拜见乔家三姊妹。
很多情,他不会轻易说出口,却用行动,用真心表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夜神月的手往腰部一模,然后立刻拽出了一条绳子,那是绑了毛利兰之后还剩下的绳子,就像是牛仔一般,甩了出去,直接套在了还不知情的herr的腰部,然后猛的一拉。
这时候,对面大楼的狙击手扣动扳机,精准地射中了红色面具人。
“好,谢谢你了,新华哥,你先去帮我,我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沐晓烟笑着送走了新华,然后自己转身跑回了卧室。
白石在往反向跑出一步的那一瞬间身体进行了一个度的旋转将身体方向转了回来,然后唰地一声朝着球的落点飞奔了过去。
要是让爸妈知道她还怀过皇甫西爵的孩子,那不更对她感到失望了么,所以她不敢说出实情。
几十年后,在某个道士手下颤抖的恶鬼麻某,将自己生前做过的恶事和盘托出。
两人便驾了云往天宫去,凤息一身素白的袍子,更显得脸色苍白如雪,心中微微有些疼,他仍记得人界的招娣身穿一身百蝶流仙裙,仿若林中的一只精灵,娇艳灵动,便又施仙术给她幻化了衣裙。
在临别的时候,李强又和他的好朋友们打了一场球,作为给他的送别仪式。大家心里都有些感伤,李强心中有些酸涩,三分似乎也不是那么神准了。打完了球,大家最后告别。
柳逸已无心深究朱厌自己说的有什么深意,趁他一愣神,便急掠了出去,一直往寺庙里飞奔而去,只怕晚了几步,林招娣便已死了。
彭浩明给波比打了一个手势,让他集中精力跟随,波比轻轻拍了拍彭浩明,表示准备好了。
几人听了萨温的话,都努力鼓起了劲头,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继续向前游去。然而纵然大家都用尽了全力,速度还是明显地慢了下来,而后面的克拉肯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种诡异的掌控力又施加在了阿信的身上,他急冲的身形像撞到无形的墙般猛然顿住。
他与凤息在人界时,她喜欢合欢花,回天界后,他在仙殿遍植合欢树,如今开的灿若云霞,却没机会让凤息看一眼。
再加上这个地方是隐藏着重大的秘密,恐怕里面少不了防御型的措施,贸然进入只怕会很危险,倒不如先让亡灵们下去探查一下。于是萨温马上吩咐下去,亡灵们一窝蜂地涌入了地道,向着黑暗的深处悠然飘去。
第153章 郑阳郡监察司门前不得逗留
苏御无言,以前苏天芳很听话,这确实是真的,但是这段时间里面她变得叛逆了些许,也确实是真的。
把两只兽兽塞进空间顾雨菲就离开了,边走边搜索,找到不少空间没有的药材。
“当然啦,你不走,陪我吃点肉,我保你不死。”老男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苏天芳自然是知道这苏夫人又在气什么,本来这苏夫人与她也确实是不对头,现在车内搞了那么不正经的一遭,这苏夫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咧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低下头不敢看着老夫人的眼睛。
几个刚看完一批村民情况的医生立刻去帮忙查看两个孩子和中年男人的情况。
“这个不好说,公子以前毕竟是少主,所以大家都很听命令,但是现在不好说,没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张老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行人说走就走,顾雨菲做翩翩公子打扮,身边跟着三个护卫,墨金作为其中一个护卫,沿途眼珠咕噜咕噜四处好奇地观看。
我看风度风流都比他更好,模样吧三人虽是各有所长,但一个没头发的男人,总是要差一大截的。武功可能风流风度会弱一点,但风流最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所精进。
“陈!这是你的神宠吗?”芒呆滞地看着这条大章鱼,问陈江道。
外府还没入府的考生,能够进入外府排行榜的事情闹得很大,此刻连西府的高层们也是知晓了此事,所以一名高层知道王宗耀当过主考官后,随即便向着他问道。
刚才想起臭豆腐的美味而产生的好心情,想起张易的出价,一下子就没了。
城门外,全是红色战服的人,其中发丘指,看到我,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巧儿说她心属司马曜,卫阶是半信半疑的,信是因为苏巧儿说的情真意切,出于对人性本善的尊重,卫阶选择性地相信。
沉吟许久,张易对两人的苦心十分同情,却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这些王爷一进来不哭不鬧不炫耀的房间,立即二话不说,就狂刷月票礼物元宝。
“巧儿深知公子为人,并非争权夺利之辈,巧儿也会居中斡旋,不会让皇上对公子有过多过分的苛求!”苏巧儿一脸诚恳地说道。
楚炎很清楚,欧阳南天带自己来这里参加这种不知名的测试,肯定有着莫大的好处。
趁着现在他们还有能力灭掉项羽,就一定不能拖着,否则以项羽恐怖的修炼速度,实力几乎每天都在稳步提升,只要再让他迈出一步,他们便没法子了。
找了一个跑步机,速度调到每秒一米的超慢速,童淑雅上去试了试,步子迈大点甚至不用跑。
东宫千笑哈哈一笑,但也倍显无奈,祀命帝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所以她的想法,她的决定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件事早已不能更改。
“特德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陆易平看到了特德之后,立刻面挂笑容,热情的迎了上去。
大家上到三楼的时候,走廊和所有房间内都是温暖的,至于空调是一直开着,还是事先有人打开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空调一直开着,靠近室内这一侧的沙子就不可能是冰凉的。
“唉!没想到我们住了多年的房子,居然有这么多机关,我们都不知道,太不可思议了。”王姐感叹到,她也坐在了地上,并让厨娘睡在自己怀里。
于此同时,在古墓其他三个方向上,江迎风、林玉笙,慕容子琰三人原本都看着眼前的石门,愁眉紧锁。
董大志想了想,搂着江南儿,对江南儿显得十分的亲昵,而意识却迅速的找到了系统。
但是在这山珍城主府内,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朱韬绝对不会在这里对他如何。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天空之中的蝙蝠化成了人形之后,没有回答庞重的问题而是看着他抱着的陆易平开口问道,言语之中竟然有着一种担心的味道。
没有了骨骼的支撑,肌肉是无法运作的,皇清的骨骼有多强?即使是五阶封禁的体修士都无法轻易打断,这么刚劲的骨骼居然被突然降临的无形重压瞬间挤爆。
如今凌天已经即将渡劫,或许是因为境界的原因,四象塔无法给他再提供五十倍的时间流速,但尽管如此,凌天仍有十倍的时间加持。
像兰幽和紫夕这般历经风雨,却仍然情真意切的有情人当真是罕见。
宫璟冷笑,她缓缓抬起手来,四周的那些击落的子弹全部都凭空漂浮了起来。
虽然林翔是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修士,平时虽然有点极,有点腹黑,有点无厘头,但是碰到这种恐怖的事情和恐怖的东西,还是有点恐惧和害怕的。
她用了一上午,终于把所有的账目都给理顺了。可是,她却忍不住要叹息了说。
对于席惜之问起这个,林恩丝毫没有经验。在他眼中,席惜之相对于肮脏的皇宫,是无比的纯净,有着一个善良的心。
磅礴的血气非常的桀骜,如同一头强大的血龙,不停地和林翔抗争着,游斗着。林翔的身体成为了战场,处处展开战争,遍地开花,无数的经脉在斗争之下直接破碎。
第154章 大秦开国县子爵位
听到金币入袋的声音,我就知道付阴匪肯定私下把采购的钱转给了魏三鼠。等魏三鼠拿着手机兴高采烈地离开以后,付阴匪发了个私信让我去二楼找他。
倭寇使团已经明确了过几天就上路启程,所以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大唐购买的物件,这些东西足足盛满了十几辆马车。
三人到了留阳存放粮食的地方,周道之让人开了锁,请了楚宴和谢云入内。
那么吗,问题来了,明明记得自己很清醒,而且压根没有喝多少,怎么会突然间就不省人事。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三大护卫出来,他们一出来肯定能抓到人。”秦少天怒吼道。
元霜见屋中陈设除了必需的家具以外,多余的摆件几乎没有。当初他们从京城带出来的东西本来就少。不过过日子嘛,那些东西又不是必需的。
各峰峰主聚集在殿内,面色严肃的看着摔在殿中身高足足有两米高浑身散发着魔气的阴阳人。
杨朝晖与迟华,华夏龙城与末日凤凰城双雄的第一次会面,是在龙城阳面山坡富人区的一座普通别墅里。
容不得厮杀的双方对这段恩怨好奇,下一刻双方就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这种形势之下,星空的人马拿出来大把的钞票,想要购买他们的资产,着急提现和跑路的企业家们,每多拖一天都是莫大的损失,再见到星空的人跟钱之后,不疯狂了才怪。
要想获得充足的粮草供应,就必须通过这数百里的路途来运输,不仅需要从后方抽调大量民夫,沿线更要布置大量兵力防守粮道。
两人又聊了片刻,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离开军账,向新兵演练的临时校场走去。
另外爪哇岛当地也盛产大量的金银,所以夏军在攻破城池后,从城内掠夺到大量的金银、宝石等财物,其他珍贵木材、贵重香料等不计其数,端的是让苍狼军和前卫军的士兵乐开了花。
“这个我也不清楚,进入那法阵的时候,我也失去了意识,好像进去的一切生命都会失去意识一样,至于老大的变化我也感觉到了,但是说不出那里变化了?”阿晶爬在泉拳的背上思索的说道。
陈帆嘴角闪过阴冷,身体从两人中间插过,双掌贴在两人的腹部,后背有银针刺穿飞出来,钻进不远处的木屋柱子里。
孙山的举动让很多人无法理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孙山很欣赏萧晨,从送的那张银色卡就可以看得出,这张银色卡在东阳市拥有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可以知道它的珍稀程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边有个懂禅机的刀郎,云飞的弯弯绕和嘴上功夫也上了好几层楼,对付一个虽然聪明但仍然略显呆板的迪迈王,还不是信手拈来?
“与三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你的命,不妨交给我吧!”清秀的面孔,冷厉的眼神,银光闪过,两把隐匿在黑夜的匕首,唤醒的,却是刺客心中,最本我的想法:刺杀自己的目标。
但此刻的金牙李,却明显有些戒惧,看着黑人男子的眼神也是凝了又凝、缩了又缩。
随后凡驭的身躯在他的身边出现,凡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毁灭之剑,准备一剑劈死对方,他震喝一丝,他的身躯之中毁灭大道之力在这个时候不断的激发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五行能量漩涡如同一张张噬人的恶鬼大嘴,猛地吞噬。重玄剑表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猛地拉住一道打散的白‘色’天劫,霎那间吞噬下去。
这句话要是从云中胡的口中问出来,众人还能接受,但从一个内宗弟子的口中说出,众人却觉得他太过嚣张,太过无知。
“话说,我们这一路进来,怎么都没看到其他学员?难道现在是放假?”青冰荷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
但就在这时,一道淡红色的霞光耀眼夺目却又纯正无暇,从赢路左臂处的衣襟内闪现而出。
“你无耻。周伊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一具羞人的东东,脸一下就红的脖子去,瞬速的地下头来,并大声的喊道。
席湛的眼色深深的,捏着手机的手缓缓用力,他知道罗进一定还没有说完,如果只是这些,他不会说复杂。
李逸抽出蟠龙刀,翻转刀锋,一刀劈向剩下的那人。此时那人刚好挣脱缚神索,再次巨剑格挡。
赵政策飞奔而来,从球网里捞出足球,跑回了中线,把足球重新摆好。
p:懒得那么多废话了,有鲜花、月票、评价收藏的都丢给本殿下吧,怎么说也得月票上个榜单不是吗?
弈台下来。李松殊无欣喜之意。世人皆言责任与的。如今自己将玄木岛一脉与道祖鸿钧天道魔祖罗魔道割裂开来。独立大道。于自己。于玄木岛而言。都是再有退路了。
第155章 郭家的礼物云腾楼的背后
“这是怎么回事?”三国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镜,退出了作家后台,再次登陆上去,再次打开依然增加了不少。
衣衫破出口子时,皮肤也如同一层衣服一样,也裂开了口子,血慢慢冒了出来。
这也不得不让他们停了下来,在离重镇10里开外的地方暂时驻扎下来进行整备。
对方至少有3个以上的帝级战力,自己即使出去也是送死,看来也只能稳健防守了。他打算和前面一样,即使是失败,也要拼尽整个火神殿之力,尽可能多的消耗他的力量,让下一关卡轻松一些。
太清门主不愧是明劲四重高手,同时还兼顾修炼术法,他的战斗力甩太清门大长老等人十条街。
风神男子也与其他人一样,对待佛域之人还是十分尊敬的,不论是对其教义的慈悲善良,还是对佛法的精深玄妙,都值得他尊敬。
“不过如果这59式是真的话,那就够劲爆了,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的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把这部剧引进到我们卫视来播出。”陆海峰听了顾建明的话,开心的说道。
“我学会了,我们带点彩头玩吧?”所谓的彩头自然是金钱交易。
南宫溪等人回头一看,来人赫然是一袭黑袍的龙野,不由面‘露’惊喜。
而五鹿刚出来不久就收到一条消息,有一队约5000人马的军队向这边进发,行军整齐,装备统一一,判断为一队正规军。
君无敌之所以厉害,能在同境界的人物之中脱颖而出,也是因为他有一件上品灵器级别的法宝,风雨钟。要知道,上品灵器就算是那伊腾,斗神大陆的先锋官手中都没有一件,可见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圣旨一到,铁二十亲看押着孙权来到了张家武器学院之外。在这里铁一早己经等候在此。
一轮齐射,三百风暴战锤,干掉了几十只石像鬼和3条冰霜巨龙。
之前他一直为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处罚而忧虑。六军团战败,军团长战死,他这个随军军师将会是最大的责任人。
他们分工非常明确,血蝠老魔并不出手,他只是负责施展先天超声波,动用了全部的力量,甚至燃烧自己的寿命,企图控制住真阳道人的灵识,让其不能还手。
“一定是了,我感觉到他比天玄五真人,五位长老的气息还要强大,恐怕至少也要到达了炼神七重以上的境界,达到圣人了吧。”另一名蓝衣长老也是满脸惊奇,有些不敢相信。
普通的百姓大约都是持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但同样的事情落在了魏王曹操的眼中,他看到的确是一丝的机会。
对着几位重臣进行了表彰之后,张超带着大军就此进入到了定城之中,尔后他还在辰韩的朝堂之上见了于靖。
“这个锁魂刺乃是炼化了七维度之上的材料而成,因此即便你拥有太初维度护体,也照样无法抵抗它的魂刺”老者得意洋洋的笑道。
灵儿回答道,就算集合五人的控制力,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若是极限的八千倍,连这点都做不到。
斩击撕裂血肉,溅出淡绿色的液体,怪物疯狂嘶吼挥舞手臂,但没有办法沾到人影分毫。
白羽凌一脸茫然,不会是联盟把气撒到他们身上了吧?那么抱歉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再等这位姑娘回来时,冷心把这位姑娘给绑了,带到郊区的一处废宅,把她锁在里面。
面对两名同伴流露出的疑惑之色,死灵法师声音更低沉了一些,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对上唐泽那冰冷的目光。
银头鬼王也没用什么动作,丝带便自动分开,陈枫得以随着他进入其中。
智慧低下的僵尸和沉沦魔会屈服于他强大的威压,才与其建立主从联系,眼前的毕须博须却能主动建立主从联系,倒是出乎预料。
超能系奥义,精神咆哮,如百鬼冲击一般附带精神攻击,但绝对比百鬼冲击要更强大,会让目标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一幕。
弥天大网罩住了长老之后,燕云辰便要施展自己的非凡手段,来进行扑杀了。
不过,公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手里有不少的仙器、宝器,那都是阳属性的道器,如果参加擂台赛,还缺乏足够厉害的鬼器,只有一个招魂幡,才只是五阶灵宝,而且大鬼的数目只剩下一百只了,威力不能算是太强。
“哈哈哈,‘短裤’!你早就摸透了我们。这种烂大街的蒙逼套路也拿出来,真把我太云当低能儿了是不是?”果然是太云,被称之为特勤战神组的战神之星。
第156章 江公子你江家想要菩提子吗
当他们听到铜皮描述以后,一个个都两眼放光摩拳擦掌顿时士气大涨,铜皮则满心骄傲,其他人几乎都没有得到住房,他成为这支部队最早获得房子的成员之一了。
泽驿听到的时候,显然说不出的犹豫来,杀了楚连城,他明明知道凤南瑾不舍得,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多说什么,都是主子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死也要这样做,关于这种事情,真的是不好说话的。
“戴局长,参加湘茶杯评定,不是应该通过农业局推荐上去的么?怎么你们也一点消息都没有?”邓俊山又看向最近好不容易才脱身的农业局局长戴成保。
不过若叶斩的力道能达到一万五千段以上,那么即便是再圆融的真劲气罡恐怕也会被一击打爆。
头戴王冠,身穿蓝色长裙,一头蓝色长发与之相衬,手中还握着一把镶嵌蓝色宝石的长弓。
好嘛,事情其实就是这样的,她永远也忘不了这种感觉,比什么时候都想要倾听凤南瑾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凤南瑾一点都不紧张,自己和皇宫中的人,早晚都要有所了断的,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是觉得有点不正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原本就是回朝成亲的,不管朝中势力如何,自己现在还是要好好对待楚连城不是吗?
吴晗早在看到那个灵跃影业的时候,就有一个不靠谱的猜想,她总觉得这事儿好像会和自己有关。
锋利戟刃划过,十数名铜尸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斩下了脑袋。
盯着这张脸发了一会儿愣,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场梦。她不由得轻舒了口气,眼角凉凉的,摸了摸竟然都是泪。
“伯父,那时候矿山是不是归你们两家共同所有?”李伉趁机问道。
所谓的三个条件,其实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无论任何一件事都须具备这三个条件才可以成功。就像三国里面的魏蜀吴,分别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一个点,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天时,没有天时强行的做一件事情必然会失败。
这在去年,很多乡亲们,简直无法想想吗,一些人还在为年货发愁,或者,为了明年谋生发愁。
“就你?就你这样的还能会医术?这不是开玩笑嘛!”主任轻蔑的看着秋越。
“戴佳,你少和李伉眉来眼去,李伉,给老师倒酒!”王明义把酒杯往李伉面前推了推说道。
刚才瑞王提醒的也对,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宫岩寿眉头紧紧的皱着,他看着宫成儿,有些怀疑她的话,自己送她来李家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凭她的美貌及智慧,从李醇孝那里要个几千万,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好的,多谢组长这么重视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努力的!”秋越点点头说道。
席间邱逸轩的父母一句话不说,所有的话都是邱逸轩说的,说道最后,邱逸轩自己都没话说了。
艾瑞克斯又有点进入冥想的状态,仲兴赶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周围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动作都捏了一把汗。
安卡被对方突然的大叫声惊的合并了剪刀,船长随即爆发出震耳的喊声。
在众人的期待中拍卖师上前揭开了红布,那是一块有着神秘黑色纹路的正方体,看着像个铁疙瘩,长宽高都不过十公分。
这一年来,宋清玥和江雪辞忙着处理全息网游这一项目,连出门逛街聚餐都很少,江雪辞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宋父宋母。
郁星辰接过水杯喝了好几口,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由衷的对着楚山海道谢。
之后在艾兰希自荐的情况下安卡把推车的绳子套在艾兰希身上并继续前进。
“行吧。”应母思来想去决定采用这一说法,简单干脆,而且真诚。
郁星辰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紧紧的抓着桌角,她想起被自己弄丢的佛牌,心里十分愧疚,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坦白。
但此刻12级的瑞兹在大招的加成下移速已经接近500,只是在连招的过程中轻轻扭动便躲过了这一钩。
到了决赛,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是靠常规赛排名来拿优先选边权了,而是经典的猜硬币,这一点上ofe的运气比ed这个新教练好很多,为他们拿下了第一把的优先选边权,zbc拿下了蓝色方。
萧翎于是坐在了苏玉衡身边的锦杌上,正襟危坐,一副聆听受教的样子。
萧翎以给萧老夫人守孝为由,两年闭门不出,谢绝任何访客,也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如此褚家方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人,他们浑身巨震,如临大敌,甚至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
刘军说完那话,他就把双龙玉佩递给了我,我接过双龙玉佩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我发现那块双龙玉佩上面的两条龙似乎看起来更生动了,那两条龙就好像要活了一样。
之所以会有那种熟悉感,完全是因为我进入她的内心世界的缘故。
我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床头那里,我把天雷刀插到了我后腰那里,然后我穿上外套就朝门口那里走去。
谁说我没有武器,因为李逍遥能够进行夜视,因此戴在脑袋上的探照灯他也是时用时不用,几乎成为了摆设,加上一直把探照灯当成一个照明的工具就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却没有想到此刻排上了用场。
叶广荣站在那里脸色很是难看,虽然他的手下早就撑起了雨伞,可是他的心里却很不舒服。
曹芳芳的妈妈说着说着,居然是泪流满面,想起昔日里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吃好穿好,没有少委屈曹芳芳,而曹芳芳则是从来都不争辩,只是尽心尽力地看护着自己的弟弟。
刘院长对李逍遥的点头有些吃惊,这个年轻人治疗自己的时候法就有些奇怪,这也是这次把他带过来的原因,却没有想到他居然非常肯定地说能治好。这可以说在他的意料之外,似乎又在他的意料之。
第157章 你是谁
秦元记住韩磊的考号牌号码后,便放下他的考号牌,在名单中寻找他的名字,名单是按照报名时排列的顺序编排的。
齐天用力挤着狭长凤眼,希望能有几滴水珠流下,毕竟演习要声情并茂才够真。
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没错,狼这种畜生,从来都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这种情况,来一位筑基初期的都已经是给了十足的面子,更何况是筑基中期,可见韩家是有多看中这次联姻了。
林何的言语十分冰冷,就如一块千年寒冰,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师父依旧如此。
周瑾成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他为了得到流莺几乎是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的,从他的话就能听出来。
众人纷纷侧目,望着二人的身影,心中暗暗感叹这是哪里来的神仙眷侣。
他转过身朝着马车的方向瞧去,只见着晋王此刻也是将车帘打开了,一双平日里面看上去还算是温和的眼神此刻却是泛着悠悠的凉意。
说着,黄姨娘倒是越坐越近,整个身子几乎都要靠在齐御之的身上了,身上的香味也是若有似无的传来。
“金蝉子,你,或者说是贫僧自己,乃是这诸天万界中最特殊的一种存在,非仙非佛非妖非魔,身在三界,可早已跳出五行。”玄奘缓缓道来。
不过可惜,云织并不知道北崇璟在短短一瞬间,心中居然想了这么多,她不过一心验毒罢了。看着北崇璟淡定地吃了下去,过了几秒也无任何异常。云织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看着刘飞直接急忙的跑了出去,刘飞的母亲也是感到十分的差异,因为他的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对一件事这么放在心上。
“我没闲工夫与你扯淡,走了。”我没打算与她纠缠,所以她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只要还未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可以忍。
刘龙也是看着洪天帮的人渐渐有点抵抗不住了,于是开始下令撤退,但是刘龙和张自延两人却是带着一部分人直接断后,所以洪天帮的撤退还是井然有序的。
顾思扬根本看不出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一张帅气非凡的脸白得没有血色,右半边脸上,渐渐显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儿。
那几天她以为秦梓慕和沐御尘真的闹翻了,成天心烦意乱的,经常出入水岸园,戴维斯也常来,两人都是嘴巴上没把门的性子,聊着聊着就聊得荤素不忌。
魔宫外围封禁,自十三年前经楚天秋等人三次大闷之后,又多加了几重封禁,且那封禁又与魔教主心意相通,但凡有人闯那封禁,魔教主便会感知到。
苏舜见他嘻皮笑脸,哪里像真个恕罪的样子,心里更是恼怒,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
“阿尘,对不起!”秦梓慕抱紧他的劲腰,低低的呢喃着,是她没保护好他们的孩子,她不配做一个母亲,所以孩子才好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她。
朔风完,便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黄豆,挥洒在了那活尸的身上,顿时那活尸的身上噼里啪啦的一阵爆炸,黑烟腾起。
他的脸色越发那堪起来,伸手掐住锦年的脸蛋:“我是商人。既然你要跟我签署合约,那么必定是要对我有利的。
只见蔡宇抱起棋子就朝着对面棋盘的将扔去。这象棋看来没什么规则,只要把对方的将吃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秋娅楠的嫁妆在前年的大战中都成了军响、军粮,皇上赏赐的东西除了京城的府邸与店铺庄子外,其余的都分给了手下的将来,要说富裕如今她还真不富裕。
她这可不是在求安以辰帮忙救萧燃,相反,她是想利用安以辰除掉萧燃。
“我的父母去年就去世了,就剩我一个了,所以他们都来欺负我,不然神兽之间一般是不互相侵犯的”耳朵突然有点感伤。
沙哥将那个存有霉臭味的标本交给大岁,大岁让逗闻过之后,便开始了循着气味的追踪,带着我们朝着黑暗深处行进而去。
一开始,我还不知道雪绮的成绩单,因为雪绮一直瞒着没有告诉我她的成绩。直到雪绮的班主任老师打来了电话,我才知道。
“你知道学校后山是干嘛的吗?”我特认真地问李赫,就算我跟萧燃成不了情侣,但我也不会允许李赫对她做那种事。
我把被子给她搭在身上,也不敢吵醒她,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
“韩昊君,是不是该为杉杉做些什么?”席瑾晟修长的手指在荣霈杉的脸上轻抚着,眸子里只有荣霈杉。
修罗在这样的基地里,都经历了这么多年,却还活的好好的,那现在的情况可比之前好得多了。
宁夏的手抄本到达宋正手里的时候,最先引起的不是他的注意,而是他的怀疑。
“不和你们几个说了,我得洗澡睡觉了。”她抓起自已的衣服袋子就往外面跑。
而后,陆俊凯载着莫菲走了,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去约会了,还有烛光晚餐。
冷澈洗了手,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非常好。
那时的霍青松态度很卑微,也很虔诚,仿佛真的想归顺于M国一般。
许是白冥珊那个木簪又激起了皇上过去的回忆,那份悲惨童年的回忆。
第158章 世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凡微闭的双目,也是在这一霎那彻底的睁开,双眼透过眼前的天幕,望向了不远处面色阴沉的东海龙王,旋即,陈凡的嘴角缓缓的掀起一抹笑意,而后他的手掌缓缓抬起,凌空指向东海龙王。
曹操好不容易聚集的两三万,不是死伤,就是在这场战斗中走散。
对于江亦燕的话,孙潜很疑惑。天域集团可是民营企业中的一朵奇葩,更何况这次慈善拍卖本来就是天域集团为华夏的慈善事业做贡献,按说华夏一定会严密保护,现在江亦燕竟然让自己跟警察合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刘凡令关羽迎击,再派赵云从五原出发,高锴、姜骏乞活军从修都出发,三面夹击置鞬落罗、荔宴游,大胜。
徐丽丽临走的时候,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眼神也不在躲闪;李若离就像护犊子的家长,狠狠地横了孙不器一眼,才拉着欲言又止、很不情愿的“姐姐学妹”离开。
郭典到达真定县的第二日,白天继续潜伏,日落之后,全军放弃一切辎重,仅带适量粮食、水和一些攻城梯,轻装向下曲阳城疾进。
这倒是让王二黑觉得有些稀罕了,一般被强盗抓住,要么就是要劫色,要么就是要劫财。
“啧啧……就让你先走又能如何!”我轻笑起来,直接提手上马,虽然这陈坤棋艺不错,但与我想比,却是要差那么少许,不管他怎么走,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可大将军有没有想过董太后?董太后最信任的便是程夫人。”淳于嘉委婉的问道。
四人在酒店里吃了晚饭,然后并没有去逛香港的夜景,反正时间还很多,今天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的拍卖会可是最重要的。
哒哒!果不其然,就在好几方的势力陷入混乱阶段时,那匪徒老大果然还是看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顿时打开一道强光探索发现了我和陈洁的身影指着我们大叫道。
“好吧好吧,我算你狠了行吧?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本事?你在我的大脑里想干什么?你能让我离开这个星球吗?”夏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好一句枉为人师,我看你能挡住我几招。”毒王张彪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细长的匕首,上面散发着莹莹绿光,显然涂了毒。
林天已经跑到了楼梯口,没想到窃贼和信徒竟然打起来,但没打一会,信徒低吼了一声,那三个窃贼就明白了。本来林天想坐山观虎斗,之后冲上去捡捡便宜,现在这个计划已经破产。
整个岛屿的地面在不停的翻涌着,原来钻入地下的那些爬虫,它们鼓起的土包,开始纷纷破裂,一些肉柱破土长出来,也不知道是啥东西。除此之外,就是漫天飞舞的飞虫,和零星的几架图钉无人机。
A,一个巨大的字母集束灯光落在地上,此时婧婧算是能保持一定冷静的存在了,故作轻松和潇洒的二人组此刻才算是彻底傻眼。
只是我也看到了,从这一切的眼神和微妙征兆中,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如果不是我能冲击到固有的规则,如果不是我让光头发出了这种恐惧眼神,我想他不会真的愿意和我好好谈话。
先和飞燕分头寻找,看看这座岛上有没有人,毕竟我们是客人,私自登岛,等向主人请示。
这样的一个猛人,牛人,高手,而且还成了自己的好友,方大锤都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心里多少有点自责吧,我觉得经过那么久的时间自己多少是了解点江辞云的,可我了解的都是自己以为的江辞云而已。
“我可能要和白祺结婚了……”陈天翊声音里显得很疲惫,有些事情真的无力去更改了,他也已然拼尽了全力。
“这就是你的宫殿,居然在极北之地。”邱明有些讶异,精卫的宫殿看起来并不大,守卫也不森严,地段更是非常差。
天赐知道现在许晨真的很震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让他难以接受,所以他要回去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只要他去看一下自己的那部逆天诀是否还在,就可以断定保镖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土地公公为何要保护他呢,之前两人没说过几句话吧?他仔细回想,也没搞清楚为何土地公公要保护他。
宋融瞪他一眼,带上眼镜骂了句:“傻逼。我和你没完。”然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
不好,这黑气分明是鬼界的气息,这气息如此浓郁,莫非他打穿了鬼门?
现在霍永平还不确定杀害自己儿子的是赵杰还是唐雅,但是目前赵杰已经成了逃犯,哪怕将来不面临死罪,也难逃牢狱之灾。
“不能完全确定,但乔安娜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太明显,普通人眼里她最多只是气质变得不同了,可对我们来说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种不同。”伊芙蕾雅沉吟道。
林枫的身体渐渐消失,而在他消失的刹那,无数道魔法哄在那里。
看着季临寒痛苦的晕了过去,而她作为一个医生,却是什么都做不了,慕璃月哪里肯走?
慕老爷子忍无可忍,气得将桌上的茶盏统统扫在地上,偌大的客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震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第159章 没有落款的春山图
我心里没底但仍然积极的改变着,先是和毕总商量每周一天假期,再有就是减少了每天上班的时间,抽空就去跑步健身,我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有没有用,我努力了,面对陈识滚床单需求的时候却仍然处于一种紧张焦虑的状态。
四大宗派,虽然统治整个地界,但彼此口碑不同,就数大衍宗口碑最好。
这个问题,先前路爸就想问了,现在趁着吃饭的时间,正好说个明白。
听李隆基语气加重,隐有怒意,众臣们便只得称“是”,认下了方才的意思。毕竟天子都已退了一步,他们也得见好就收,不能把天子得罪得狠了。互相退让与成全,这才是朝廷安定长久之道。
在得知日月帝国突破了星罗帝国的西疆防线后,另一边的天魂帝国出动了以本体宗为主一众魂师对日月帝国的另一边的边境发起了一次突袭,可惜被圣灵宗的邪魂师强力阻击,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但于和白玉剑一样的是,路青看了半晌,愣是没从中看出半点名堂,不管怎样看,都觉得这只是一块白玉而已。
关于大泉剑圣当时也被各国列为SSS级强者,井川卫夫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井川卫夫知道,大泉剑圣早已经陨落在华夏死神的手中。
多亏秦宇身上的紫薇战甲已经解体,秦宇暴走的能量也消耗的差不多,只剩下天人境后期的水平。
百般出手,没有找到乌斯的漏洞。这个家伙也暂停进攻,站在乌斯面前打量乌斯。
“喂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李嘉宇的声音突然出现,众人回头,果然见到李嘉宇刚刚推门进了包厢。
不过因为三人的修为有着明显的差距,所以阵法效果达不到最佳,可也能让邱明更长时间的跟白起交手了。
男人赶紧拨下旧剪子,心里这个纳闷,怎么疯老头知道房梁上会有剪子呢?
花豹也是懂规矩的人,也就不去多问,只是提醒她以后有危险了保命要紧,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使劲的跑。
此时的靳言完全变了样,脱离了他父亲的掌控,他变得无比地放松,话也多了,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连笑容都比从前轻松。
玉帝感觉很郁闷,你说你想嫁人,找个仙人不行吗?凡间那种穷秀才,就长了一副好皮囊,会两句酸腐的诗词,你怎么就看上了呢?
也不去想这么多了,现在必须要搞清楚柳诗诗说的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帕奇身侧的楼梯上,老阿特利那无比苍老的声音又再次传入他的耳朵。
完全就是炼狱呀!短暂的十几秒的回忆画面,一遍遍在凛的脑子里回放,让他恨不得穿越回去,劈死脑抽了的自己。
“找什么破驴!赶紧走,赶紧离这儿!这儿那是你待的地。”老村长急了,撵德顺。
“谁呀,仙儿出去看看……”赵葵言说着梦语,过会儿才想起来仙儿不在,她起身看,眼前的一幕吓了她一跳:为何这么多蝗虫?
李白何尝不知道这些,可她不愿意相信,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模糊了不远处隧道出口的火光。
“也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晏时宁愿和丧尸和异种打交道也不愿意碰上不讲理没人性的穷恶之徒,招惹不起躲开就是。
所有人都看到连今变了脸色,一时间,气氛陷入到了难言的尴尬当中。
庄昭确定好一帆的意愿后还要跟阳阳说清楚,阳阳立即就接受了这个决定。
但是奕子骞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打压的越严重,传播的会更广。
而且她怀的也可能是个萝卜,真的确定这玩意儿能保他们母子平安吗?
“你在罗刹海,你妹在古溪国,你舅在怀柔你家真的牛。”杨墨说完,气氛一瞬冷场了住叶清洁脸上尽是怒气排斥,出于礼貌强忍着语气平淡说道。
600万,有120斤的重量,对于普通人而言,两手肯定拎不动。薄英看似凡人,却是后天的魔之体,力量要比凡人大很多,自然不会把这点重量放在眼中。
“无妨,既然是去上香,自然是要虔诚的。许是今日日头有些大,晒的有些乏力。”许芮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给自己找台阶儿。
“妹妹可真是心急,姐姐自有主张,这侧妃之位,我是要定了!”凤鸢的声音越飘越远,大概二人已经走远。
万家插手自然是因为万家也想从赵家谋利了,只是万家天高皇帝远不大方便在这边劫财来。龚家不同,他们虽是方便却怕做的狠了被万家的人打击。
“你没事做这个干什么!”凉音红着脸,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害羞。
老王爷上前一步,“今日是登基大典,即日起,太子清名便成为新一代的皇帝,希望大家可以好好辅佐皇帝。”说完,将玉玺捧着递过去。
第160章 怎么有人为难你
亦宣勾了勾嘴角,手上一转,一条红火的鞭子已经抽在面前的地上,带起了沙土花草,也带起了一个在地上不断翻滚的人。
“难道是你太相信那个拓跋焘了,他凭什么乐意解邓城之危?”萧衍接道,逼视着茹茉的目光。
“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我会害死你的。”贺兰槿虚弱的声音响在耳畔。
耳边吵闹一片,手中突然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眸,可一双眼眸看着眼前,却愣了,这是哪?
这些人身上的魔纹不仅深,而且色彩各异,跟魔纹只是淡淡,而且多呈木质纹理的普通树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并且,最让他心中兴奋的是,他仆人中有一个专‘门’研究阵法的大师级人物,这个大阵经过改造,就算大阵被瞬间强力攻破,他所安排的仆人也能够及时将大阵恢复起来。
“那两个碍事者杀了就杀了,又能怎样,现在不更好可趁他们援兵没到时闯进去吗?”崎雪反驳起来。
“我若不来,恐怕你现在不是哭了,而是该寻一把剑自刎了断。”擎站言语淡淡的,对静公主没有太大的同情。
“ok,哎,那我就慢慢讲给你听,不过故事有点长哝。”秦沐风扬了扬手上的酒叹了口气。
止兮撇撇嘴,玄瞳真的没心没肺,说起那么悲伤的过往,竟然还笑得出来。
福老爷听说刘夫子已经打走,且还借着他勉强澄清了福家没有放折子钱的事实,脸色终于缓了一些下来。
乔木感受到薄景寒的欢喜若狂,双手更用力抱住了他,用力地吻着他的薄唇。
林芝不忍这些放养的孩子长到成婚的年龄还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谋生的技能。而且等到这些孩子长大,由他们当新平的中坚力量时,问题便都会来了。
梁安安哪里都不好,就是长得漂亮,你还不是喜欢了这么长时间——当然了,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绝对容不得他们有丝毫马虎,每一个计划的细枝末节都要慎之又慎。
回到保姆车里,杜宛本来想要说她的,但在目光落在奖杯上时,所有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林芝无奈的扶扶额,如此奇葩的情诗,差点让她产生了萧凌同是穿越党的错觉。
香芹和容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明白夫人怎么就想去静太姨娘那里了。
飞机在南省省会云徳机场降落,沈丹三人要回德雅,车子早就已经等在了机场。
终究是海域,火系的能力即便没有被压制的太大,可是,就算是刚刚那般融化了海域击中对方,但大部分的力量,也都和这海洋抵消掉了。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自己的毁灭魔法在强大,也根本没有机会重创对方。
咬牙切齿不说,手中的筷子被他死死地攥着。若这是一把刀,估计他就冲上去了。
听着哥哥的训斥,看着哥哥的背影,安公子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既然知道了对手在此刻有着怎样的手段,那么就没有必要白白上去送人头了。
但他们对杨若曦还是太冷漠了,这就如同一根刺,不停的刺痛苏尘的内心,让他完全没办法接受。
蓝豹躲闪不及,正中苏尘一掌,身体蹬蹬蹬的往前冲出去四五步,勉强稳定住了身形。
两脚羊称呼的就是人。人们口头常说的一个词,大肥羊,就是来自两脚羊这个称呼。
杨若曦急的直跳脚,毕竟赌约都已经说出去了,一旦苏尘拿不出来钱的话,是要自宫当太监的。
“都说戏子无情,果然至理名言!这帮人平素里从我炎龙部落民众身上吸血,一见形势不妙便跳出来要逃国,简直该杀!”礼部部长罗勋怒发冲冠。
因为伸手不见五指,在他眼中跟天将黑未黑差不多,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季云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就见一人正呆呆地站在路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也就是说,他们会昏迷5秒,唯一没被影响到的就是李青和毒奶。
既然说房子买在北城,楚老爷、楚夫人就在北城这边看,别说,这边的宅子还真比较大,收拾的也好,上五万两的宅子,那都不错,七八万两的就挺好,楚老爷想着到时候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得买大些。
肯定,刚刚希滋克利夫又使用权限了,不然不可能只掉这点血量。
姚幼清在京城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那都是帝王出行的时候。
北平城的一切汇集成凄凉的交响乐,送走一条条屈辱的灵魂,震荡着活着的人的魂魄。
每天接近200点,加上自行修炼,按进度条来看,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将大威德金刚心经第二层练到圆满,到时再从老师那学第三层修炼法。
离京城越来越近,倒有点近乡情怯,荀沐阳也有些心急,想着早点见到天成帝。
随着战事越来越紧,拖的时间越来越长,伤兵自然也就越来越多,而边关到底地方有限,每日又要忙于打仗,没有那么多工夫安置这么多重伤员。
象征性的说了声谢谢,雷伊收起魔杖正准备进门。向前一步的他就遇到了正准备从里面出来的佩内洛·克里瓦特和爱葛妮斯·格林格拉斯。
第161章 佛门神通灌顶传功
结果,又是十几锤下去,可惜,只听一声啪的声响,不是墙体倒了,而是,大锤的木柄,断了。
“老师……您……怎么在这……”此时我满脸惊讶,突然遇见了杨教授让我非常意外。要知道,他是医科大学的教授,也经常在医大附属医院坐诊,可这里是第二人民医院,他怎么会来这里?
相助宁颜龙离开曹家牢狱,龙昊得到宁家最好的待遇,而为了确保龙昊的安危,宁家选择隐藏消息。
身为大师兄的莫方,自然是看出了僵尸手段的非凡,看着僵尸手上的断臂绕着不少水汽,看样子应该是暂时性的修复。
“那行,你先回去,我这就进宫,问问陛下去”。不过刚刚走了几步,王治就笑了,娘的,自己手下就有兵,还去宫里干什么,找麻烦吗这不是。
这样看着他,她两边唇角便不自觉荡开了两个浅浅的弧度。她走上去,轻柔地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一只大手。
一睁,一动发现还被人抱着,我就这样睡了一夜,他也竟然就这样抱着我睡了一夜。
张伯父提起了一件当年风华厂的失枪事件,而且,丢失的那两把枪,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银行劫匪的手里,警方查了半天,却也没查出风华厂内部人与那些劫匪有瓜葛,最终厂方只是把管理枪支的直接责任人开除了。
其实黄瑛并不想带着岑今雨这个累赘,不然刚刚也不会任由苏恒杀了她身边两个跟班。
祖川现在真的是怒火中烧,但他还保持着清醒的,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江鹤听到江海瑞这么说,扭头去看,此时金明蕊已经飞到眼前,一股升腾的灵力拖着自己的身躯。
兄长的突破,像是一下子冲破了她心头上的种种阴霾,不再对这个世界迷茫,不知前路所在。
季柠檬的心底掠过一抹诧异,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透着细微的打量。
少年的目光也怔了怔,随即绽出不到眼底的笑意,阴冷的样子,仿佛火药全开。
如果只有这些如猴子一般的怪物其实还没事,只是这些少年们却没发现暗处还藏有捕食者。
陈澈偶然间发现,如果大量与村民交易,甚至交易到断货,那么村民下次补货将会坐地起价,价格昂贵到你怀疑人生。
而陈澈一开始以为能力会逐渐完善成现实中玩游戏常用的几个模组。
“楼主,修罗烈还活着,如何对付他?”莫歌看到上官绝爱伤心的样子,己不想再伤他的心,虽然心中对他有气,但是他必竟是楼主。
“娜,你猜猜看,这是一个与你有关的日子。”独孤箭撇了撇嘴,神秘地说。
只见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休闲裙装,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烫着大波浪的头发,就这样披散开来,竟然还真的是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们只是冻晕过去罢了……等我揍完你,差不多他们也应该醒了……”林沉的话音刚落,方晓的神色便转为了惧怕和怯懦。
“呵呵,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不过听起来是一首好诗。”只听李自成傻傻地笑道。
“都到了。听候总管的发落。”这声音是刚刚那个带武安福来的伙计,就是他刚才一脚把武安福踹进来的。
可对方此刻不过是一道神魂罢了,附灵师的手段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
男子还是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不过林沉分明看见那二掌柜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冷汗,清晰可见,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漆黑色的阴霾出现在忏悔与罪恶的边缘把灵魂的纯净放到了哪一边,没有信仰的躯壳剥去华美的外衣将谁的欢笑与泪水融合在了一起,无知的生命抛弃真爱的温情让信任迷失在怀疑的角落里等不到希望的黎明。
只听“嗡”的一声。“阴阳双鱼印记”再次一颤。光芒四射。立刻。在虚空中。所有的力量疯狂开始浓缩。整个“圣龙印”的所有禁法。全部都被“阴阳双鱼印记”的光芒力量禁锢住。
运动管理中心有很多分支,比如游泳运动管理中心、体操运动管理中心、登山运动管理中心,当然也少不了田径运动管理中心,盛振华不可能全部兼顾到,只是总-理运动管理中心的全局事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麦子实在不敢对李阿姨说出实情,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一直到下午一点,两人才爬起来,等李晓慧洗漱结束,两人一起走出房门,准备去旁边的海滩转转。
到麦子家找他,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多方打听下才知道他已经搬了家。具体搬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这个成绩放在国内,放在亚洲,都是最最顶尖的,但到了世界赛场,就很难拿到冠军了。
天空中的黑云再次聚拢,噬心妖手心聚齐一个黑色的球,准备袭向合欢。
“杨叔,怕他们干什么,难道我的手的仇不报了吗?”王富被踩了一脚,有些不满。
虽然没什么荤腥油水,但红孩儿在喝过这碗米粥之后,甚至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尧初!尧初你醒醒!”许梨音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喊着白尧初的名字。
张成‘玉’接过水壶,到了老丫的‘蒙’古包里,给司机的水壶灌满水出来,司机接过走了。
怪了,为何他会那么耐心地跟自己说那么多话呢?明明这一路上跟自己说话次数最少的人就是他。难道是因为诗诗姑娘的关系?
第162章 一牛之力云台先生
“直接吃就行。”陆岑风随手一丢,就将内核袋子扔到了肖海城的怀里,然后便赶紧转身又继续处理黄鼠狼的尸体去了。
吴甚的声音宏大无比,瞬间传遍了整个第七行星,无数神灵、神使、驱魔人,包括最普通的民众,都被这道黄钟大吕般的怒喝震得心神剧颤。
睡梦里,我好像躺在了一张很大的团状床榻上,床榻边站着很多人。
而且那头恐怖的黑虎大妖名为山泽大君,不正是被他在桐山关击溃一道分身的虎妖本尊吗?
「你这话说的也太随意了点,挑拨离间我和阿晚之前都不知道好好查探清楚事实么?
“这是什么?”江明野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像是上了瘾一样,深深吸着她带着淡淡铃兰香气的味道,指了指门口的一滩污泥。
他现在境界不稳,白釉怕一锤子劈碎了他,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利落又潇洒的准备转身离开。
「那也不行!」苏秦鹤永远也忘不掉,三年前她出宫那次遭受的危险,也是那场至今未破的刺杀,害死了他的元妻慕容氏。
“你……”贝齿紧咬住唇,唇缝里渐渐渗出血丝,尝着血腥味儿,我死死的盯着他。
然后才总算及时的,将朱苏的这一波攻击拦截在了能量池以外的地方。
如果他不曾失忆,此时此刻,他的心应该是会疼的吧?会用尽全力的让她乖乖呆在他身边的吧?
叶萧含笑回头,目光落在郑途的身上,他迟疑了一下,似是在寻思着该让柳叶眉如何称呼郑途,毕竟,郑途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暗中保护着柳叶眉,但却从未在柳叶眉的面前露面。
金色的力量疯狂地涌向凶兽意志,只是一个瞬间,便将其彻底毁灭,化作无穷雪花飘荡在陆镇远的意识海当中,被陆镇远无意识地吸收,他的身躯也渐渐转化为旱魃的形态。
杨立青摆摆手,转身走了,林木目送她离去,一直到看不到她了,这才打算回剧组去。
界面上有他的数据显示,还有就是他解锁了剑圣英雄成就徽章,虽然只是一级的,不过也验证了他的实力。
见叶萧一出手就接连将两名主办方的人踩在地上,杨顶地脸色微变,忙要迎上来打圆场,毕竟他很清楚这其中的道道,如果叶萧真的闹得太过的话,这一届的医斗大会蝴蝶谷就真的休想参加了。
只见,他脚下不做任何迟疑,忙是向着屋外飞奔而去,不做任何耽搁。
当然,虽然心中不服,但许老师毕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所以,听了欧阳雄的一番话,他只能垂着头不敢说话。
事实上,蒋媛并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男人,只相信拿在手里的钞票。
这盒迷香可是吴驰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买来的,至于为什么要买迷香,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记得是某一天闲逛,碰巧遇上了,而那个卖迷香的吹嘘说他的迷香不单可以让人昏睡过去,还能起到催情的作用。
“狡猾的大明人!”一人怒吼一声,身影一闪,朝着傅残的位置连斩几刀。强大的刀芒直接把那一面墙劈碎。
就在两人离去不久,这家酒馆竟然人间蒸发了,没有一丝痕迹,如同消失一般。
“这一碗是给你的,我的那一碗已经撒到你的手上了。”付红玉低着头,不敢看廖凡。
南宫雪听她对自己一番好心全不领情,这两人均非善类,既有意同流合污,也再没什么好说。想要调头离开,颈中忽然一紧,被一铁链般的手臂勒住,双足在地上拖行数步,已到了洞外。
眼看就要进入洞口,忽感丹田中一热,升起一股内力,及时将他几欲涣散的魂魄扯住。李亦杰全身一震,意识恢复过来,倒要感谢这次内伤发作的正是时候。甩一甩头,也将视线投到原翼一边,再不敢对那洞穴多看一眼了。
墨狼王的眼睛在一瞬间就红了,若是可以,它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将血韵击杀,但是此刻,它也只能咬紧寒牙,无可奈何。
这里没有自己一兵一卒,人家肯定有带队的团级干部,自己就不要插手指挥了。毕竟不是自己的部队,上级又没有命令人家归属自己指挥,自己就不要随便插手以免让人家讨厌,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团职干部。
“我想要知道,你具体要我墨狼一族做些什么。不过我先说清楚,若是让墨狼一族有灭族危险的,恕我不会奉陪!即使你是吞月狼族,也是如此!”墨狼王看向韩狼,认真的说道。
听到赵秦这个要求,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说:和你下棋?是教你下棋吧?
据艾尔分析,这可能就是这个能力的负面效果吧。就如同,王昭倩使用时间能力会压迫心脏,并缩短自己的寿命一样。艾尔的“忆往之梦”所消耗的,想必主要就是精神力。
第163章 拳劲化形武道真意
同为推理作家,黄英自然认识远藤间,他们还曾不止一次照过面,在黄英的印象里,远藤间是一个自负且好强的人,在推理领域,他忍受不了别人站在自己的头上。
这些人现在就已经可以成为极强的即战力,而另外一些人虽然没有突破御天级,却也不会差上太多,配合他们的天赋以及自身各自掌握的强大功法,实力同样不弱。
“全部蹲下!”为首军官再次下令,随之,留下两名武装宪兵看守着他们,其余士兵继续搜查下一个房间。
杨天在莫斯科忙活的时候俄罗斯这位勤奋的总统也没闲着,开始了计戈中的访问,在走访了越南等地后梅德杰夫突然上了北方四岛之一的国后岛。
“……你能不能别莫名其妙的给我家里添乱!”李俊翰有点无语的瞪了金素恩一眼。
苏辰意识到,从沈月手中接过人参,他这口软饭可是吃得实实在在。
可杨天却不管这么多,占领了就是占领了,想让我走可以,拿出你的实力来,但现在日本恰恰就是拿不出实力。
如果说是为了国家争光,为了给武术争光那就有点扯淡了。这年头又不是古代,谁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明月咂咂嘴,也是一副回味的样子。邱明马上再次给二人倒满,三人再次一饮而尽。
张太白自己住在三楼,二楼的几间房间则是暂时是作为储物间和客房来使用的,只不过那两间客房一般情况下不太用得上就是了。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与残废怪认知的一样,唐泽的命令有着绝对的优先权,不论是职业者还是什么,它们都不会畏惧。
在转移完那一点点重金属元素时,凌宙天同时也控制了不少的雷电异能包围在丹田外表。
“哎?”春姨诧异,本以为宫千竹会哭着喊着要走,她连专门的打手都带上了,可她竟主动要求留在这里吗?
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缩了回去,将具体的情况回馈给了下水道第三层的唐泽。
山羊胡老者但凡不这么脑残,直接托大的用双臂去硬接‘诛神剑’,张太白想拿下他绝对是非常困难的,最多也只能占到上风。
“师父,您说的战斗什么时候开始呢?”杨七斤跟着邱明上完香后问道。
论意志力,六宠中无疑是太古苍龙最高,接近强大冠军,其他五宠要差上一点,他们六宠分担,或许距离抵御路卡利欧的意志冲击还差那么一点。
只见沈岩身上有不止五个血洞,此时的他正满身鲜血,却一脸微笑的望着那一片蘑菇云。
林天易的话,很轻易的就将这其中的关键抓住了,也同事的将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的给抓住了,而且,所有人好奇的看着他。
“强心针!”已经过去了十几秒钟,陆天宇的心跳依然没有反应,王璐不得不采取应急措施。
其实,对她来说,国主之位是谁继承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和母妃之死,究竟是谁做的,这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秦梦歆既然知道孙家的恐怖,还依然放言能保住张纯铭,证明秦梦歆这边的势力至少不比孙家差!但是秦梦歆的后台是谁呢?孙婷雯还是无法猜测。
乐队众成员此刻也互相击掌相庆!太完美了,她们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商老爷眼角不觉抽了抽,他刚刚才想要夸一下儿子,没有想到,儿子立即就现出原形了。
苏婉娘将空间里准备的面脂等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按照花香和用途等等分类。最终,一盒盒的护肤品套装,和一盒盒的彩妆,就完美的呈现出来。
“介于雨巫族那绝对的发言权,我们是没办法拒绝这些命令,但在进行这些命令的时候,我们更对的是偏向你们人族,因为我们相信雨祖当年的预言。”中年巫族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没有办法解释,自己躲避那些记者,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就是不想被打扰,“我不是马上赶来了吗?想给你一个惊喜”,理由有些牵强,不过伊娜好像很高兴。
陆天宇紧紧地抓住愉悦的手,发现愉悦哭了,满含眼泪的双眼中流露出羡慕和向往,两人的手不约而同的抓的更紧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这里不发生争斗,罗刹门的人是不会插手的,而这个司徒千宇,似乎是个例外。
而在龙天华旁边的三位老者的目光也停留在了年轻子弟中,当他们看到龙泽是,都不由的点了点头,并发出了赞叹之声。
“我只要你对我那样,其他人我都不要,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她说。
这时候,酒吧又挤进了一伙人,个个凶神恶煞,剃着一个锃亮的光头,少说也有十几号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混子。
说着,她把那锦盒朝着杨妄扔来,杨妄稍微感受了一些那天雷淬体丹的力量,辨认了真假后,这才装入了芥子之中。
“你可是在我的饭菜里用了药?”丁太夫人的眼睛马上竖了起来,事关自己的x命当然不能等回头再说:而且等到朱紫萱这个外人走了,想逼得彩羽说出实话更不可能。
那么又会是什么呢?卓一帆似乎并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现实中他并没有太多的熟人,所以并没有人关注他的举动。
不久自然人应该不需要ocu作为必要的存在。那正是自然人的理想世界。
伊扎克还想再说,可是找不到辩驳的词汇,只好哼了一声躲到一边去了。
半个月后,我们到了澳大利亚,到了澳大利亚后,我们换了假的护照和身份证,这边有我们公司的业务往来,这边有人接应我们,我们住到了悉尼的一处别墅里,这里的环境很好,靠近海边。
一边感叹现在派出所的高科技化,刘璃直接就走进了标着所长办公室的屋子。沉沉真的是越来越像成功人士,头发留长而且甚至都有点发福。
第164章 我也想见此人一面
“你怎么还不开车?”陆可儿等了几分钟,发现车子还没有动,奇怪的问道。
虽然这个速度已经极为恐怖了,可是她觉得很沮丧,因为她的心境和精神力已经远超她的玄气修为,但因为吸收的灵气不够,而不能再次提升。就像是见到宝山,却未能得门而入般郁闷难耐。
孟钧真的恼火了,阴沉着脸盯了黄秋云一眼,黄秋云被他阴冷的目光盯的心里哆嗦,却还是带着得意的微笑挑衅的看着锦卿。
沙沙沙~~树林中,脚步声响起处,又是四名披着斗篷的人影显露了出来,不同的是,他们的利刃依旧在刀鞘内,手中端着的是狰狞的军用弩机,那一支支弩矢尖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乌光。
跟身材魁梧的火精灵前卫相比,黑影少说高出了两倍之多。凝神注视的话,可以看到一个弯腰屈膝的巨人的···不对!竟是一个四脚着地的‘蜥蜴’的身影。
“师傅!请解释吧!徒儿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苏络蔓撅着嘴巴,脸上挂满委屈,生气的说道。
同时,那椅子附近的光线,出现了一些些许的扭曲。诧异的熊启转过身,正好看到老元帅那指向太师椅的拐棍末端,还有老元帅那莫测神秘的笑容。
“橙依,许久没见,你都没什么变化呢。在这盛京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了?”还是一样的低调、平淡。长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不是她不喜欢下属打扮得漂亮,而是因为做为情报分子,还是不要太过引人注意的好。
“兄弟,‘抽’根烟。”年龄最大的忽然笑了起来,掏出一包便宜烟‘抽’了一根递给了萧明,萧明接住后点燃叼在了嘴上。
靠,什么眼力劲,见过一次性买五十套房自助的嘛?韩东对地理位置毫不在意。十年后连五六环的通周都涨到七八万甚至十万一平。这里好歹是京城的二环,轻轻松松涨上天那都不叫事。
老蛇的眼神狠毒,把这一幕看到眼里后,也明白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挺拔的身躯,优雅的动作,无可挑剔的仪态,当然,还有那个标志性的,能隔绝大部分感知能力的精致面具。
“哇!”在场的人一愣,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那么多二货会为一个不知名的东西花大价钱。
听到木苍南的话,青林、龙无伤和东华帝君,都是一阵嗤笑,笑着木苍南好歹也是九影暗影主宰,却是如此的无知。
“大家准备还击!”看见狮蝎竟然打算一起进攻伍逍遥,洛雪柳眉一竖,纤手一挥,大声喝道。
韩东翻了翻白眼,这厮为了当官真是丧心病狂了。不过一等奖也是韩东的狩猎目标,为了二十五万的奖金他没理由不拼一把。
我细品着,等确定大根彻底晕了后,我也松了劲儿,手脚着地,又迅速的爬了起来。
魏天说完官话,带着手下一大堆人手,分批进入了急诊室和化验室,当下开始了研究工作。
我猜鸭子就是这哑嗓的外号了。哑嗓被同伴这么一催促,他又抬了抬头。
结果除了胖老头、令狐鱼有明显效果,玄识的修为晋升了二层,其他玄修只能说稍有起色,效果明显不佳。
正要离开道观,陆峰的耳中,却隐隐出现一阵十分轻微的木鱼声。
深深的吸了口气,唐三又向等级栏里看了过去,不过他发现等级栏里,需要升级的经验变成了0顿时疑惑了起来。
八戒闻言,擦掉满嘴的口水,高兴的乱蹦乱跳,在听到唐三下来一句话的时候,顿时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谢长老,实不相瞒,其实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寻一处叫玉嘉山的地方,我的这位朋友,时常会在梦中梦到此地。”一番客套话之后,陆峰道明来意。
边走边逛,走过好几条街道,当来到这一条街道时,李天阳发现在街道旁的一个角落里,正一帮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好戏。
一道道真气所凝集的真元之气,如同剑雨一般,呼啸着向唐三冲了过去。
银角大王直冲唐三而去,他哪想到一匹白马竟然在关键时刻会给自己一腿,顿时气的暴跳如雷。
她的目光冰冷,而云祁晗的墨瞳深邃如海,让人看不分明他究竟在想什么。
好在今日出门拉车的是疾风,杜梅挥了下马鞭,它就自发地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部线条好像比刚见面的时候,要深邃了那么一点。
不过,他们还是没想到,单单只是陌凤夜和五爷之间的交战,便就能弄出这般大的动静,生生地摧毁了墨家的一半建筑,要不是家主和大长老及时出手,恐怕这一半建筑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要是提出来,先不说会露馅什么的,还会遭受一场狠狠地惩罚。
油菜花开在春季,光武大陆此时正逢年关,不可能会有这般漂亮的花海。
当皇帝,可以掌握任何人的生死大权。只要皇帝开口,君无戏言,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
“你你抄的云将军的,这首词一定是云将军作的。”钱梅突然脑光一闪大叫道。
蜜汁缓缓的从交合处流出,缓慢的湿了垫在身下的布片,那蜜水湿润了甬道,方便了巨物的一点点推入。
楚天阔嘴角微微上翘,眯着笑眼,尽管他使劲憋着,可还是笑出了声。
“好,看你能坚持多长……”火澜子冷笑,操控道家真气,将马永降低,滚烫的沸油顿时淹没了他的膝盖一下部位。
见夏流来势汹汹,那鬼物不敢硬接,怪啸一声,鬼影一闪便就避开,不远处,几人趁机来到了夏流与钟馗周围。
再看时,除了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处于其中之外,周围的一切,尽皆化为了虚无。
叶白说完身形一闪,已经走进了旁边的一幢楼里,这里是供领处。
第165章 张十九见过孙大人
很多事情都是开头难,一旦过去了就无所谓了,所以吃着吃着,李猜觉得也没什么了。
万秋这才彻底稳住身形,扭头看了眼万秋,三年前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到头却是千夫所指,所有的人都指责他,最后眼前的这个老头,亲自将他赶出了万家。
此时孙十二已经在旁边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利箭指着陆哲,陆哲心中虽然有些恐惧,但是只好硬着头皮从牛车上下来。
连【金英巅峰】都落败了,【金英高阶】的上去也只是送菜,难不成让外国佬的首领,这位【星将初阶】的强者上场?
一千万美金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绝对不算少,够很多人几辈子衣食无忧。
至于以第十一层大道之术成就的至尊,那必然是板上钉钉的大圣境,只要中间不出意外,未来绝对是大圣中的一员。
“一同救人!”所有的玄甲校尉拔出腰间仪刀,像一只只渴血的妖兽一般,俱是眯着眼,打量着远方的陈州城。
敲门声响起,暮雨应了声,门打开,几个丫鬟端着吃的,喝的送到了桌前,轻轻地摆放整齐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万秋,你可真的会开玩笑,喜欢吃什么,点菜吧。”万清将菜单推过来,并不着急说苏冬的事情,她倒是要看看万秋能否沉得住气。
尤其最后那一声嗲声娇叫,把刘云飞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后怕的表情也是逗笑了大家。
可能灵魂虚光树的属‘性’太垃圾了,把林杰震惊了,所有下一次攻击发动了,他都没有回应过来,后果很明确,林杰直接受到了50%的血量伤害,郁闷的林杰此时已经没有跳回到法系炎魔的必要了。
“不错,你总算有做对一件事了。我最不希望在和美人‘交’谈的时候,还有其他的蝼蚁在一旁扫兴。”郝君子第一次一脸赞赏的看着身后一脸恭敬笑容的谭元霸道。
可是,瞬间,这蚩尤神兽便是一阵的不安。因为,他的神识范围之内,蛮兽的数量多的吓人。而且,这些蛮兽一个个最低的都是拥有天级巅峰的战斗力。大部分都是仙级实力的蛮兽。
要是在外界,四十年,绝对是一个很漫长的日子了。如果没有这‘混’沌之境,没有这时间流速的一百倍,叶残雪也不敢如此‘花’时间在创造攻击秘法上。
“是的,我已经死了。”结果神贤者根本没有跟林杰一样机会这个说法反而很肯定的回答自己挂了。
和陆林他们拥有的不仅不妖‘艳’,还非常的圣洁,圣洁得就像是天使一般,所以它们名字里的“妖”字中认识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山风这个时候吹过,山林里的树梢发出阵阵的声音,鸟儿似乎在此刻停止了叫声。
窗外的夜是那么的安静,一片漆黑,夜是孤单的,夜是寂寞的,夜是冷淡的,夜往往遇黑相伴,黑夜中的一切都如此安静,不像白天的如此热闹繁华。
“不管他朝着哪个方向突围,但本帅相信我们河套将士的实力和将领的指挥艺术,只要他们能够将孟菲斯暂时挡住,那其余三个方向的大军便能够立刻扑上来将其撕得粉碎。”血杀沉声说道。
楚芸怜第二日是被折腾醒的,总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拂来拂去,耳边还有些奇怪的呢喃,那声音可没把芸怜给恶心死。
目前无法计算的是未来园区绿化、路面以及相应配套设施,有一期参考,多数可计算,但二期多了一些配套设施,所需资金涨幅的尺度,并无法给出准确数字。
与此同时,他仅用一根手指便把嵇盈锻炼下品灵石的铜炉举过头顶,那千斤重的铜炉在他手指上,竟然如同花灯一般,飞速地旋转着。
明明她才是应该成为王子妃的人,明明被毁容、被毁身的人应该是云梦牵。
原来,这夺魄圣殿练习的凌波夺魄**,灵火,圣水之这一类自然系的仙术,完全对他们的术法起不了作用。因为自然系的仙术还未发出,便已经被他们夺取了魂魄。
门口处的早餐摊,如今扩大了规模,虽说还是塑料棚子,冬天依旧是寒冷,可很多周遭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所有在市场工作的人,哪怕你只来一天,依旧可以在这吃早餐,全部免费,吃饱为止。
冷若烟听着听着,便落下泪来,可是她始终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
没想到,擎幽早早就为弋川铺好了后路,他一定是没有把握能够斩杀九天玄龙,不然的话,这颗龙魄晶珠恐怕就不是落入泽言的手中了。
魏涛将于双喜请到了安顺街一号,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蓝道手艺人,这一次才展露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对比陈彪,他办事更稳妥。
是否真的有一天她可以走进他的心,?那可是齐羽神君,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他,却从来没有对谁敞开过他的心扉,他琴音里的寂寥,在她第一次听他抚琴之时便听了出来,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都知道。
老朱硬塞给白胡子老者一万份愿力,跟九缘楼结账之后,还有八万七千份愿力在手。
然而,冰蓝色火焰还是没有回应它,让灵火魂体气得直跳脚,嚷嚷着要和冰蓝色火焰一绝胜负。
朱天蓬在月宫之上没见着嫦娥,回到天蓬山,却见到了许多前来拜山的妖神。
“叶晨,找你谈谈。”叶晨看都没看老者一眼,只是吹了吹指甲,冷淡说道。
第166章 这点东西就想堵我的嘴
平民为了生存,只能不断的生育,祈求能够生出一个有着灵根的后代咸鱼翻身。
唐无忌一脸古怪的盯着面前的李墨,李墨却笑吟吟的看向唐无忌。
黑曜有些感叹的看着面前的刀中客,毕竟能与它生在同时代的目前它知道的也就这刀中客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在乎设计理念以及设计的程度,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跟朱清签下合同,廖胜天佯装了解了几句,顺带也问了下预算,很利索的签订了意向金。
“是你做事没脑子,那么多看戏的人,你就不应该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顾焓翊随手将毛巾丢在床上,双手环胸,像家长教育孩子一般审视着陆熠扬。
叶玄被洪公公这突然起来的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用掌一挡,剑光一震,手中之剑几乎要脱手而出,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嘴边挂着一抹血迹,周身气血翻腾。
刹那之间,只瞧见刀身之上,绽放出道道金光,耀眼异常,一下子将那阴魂鬼笼罩住。
叶玄只能在心里默默慰问一波系统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心中暗暗想道。
只见碰撞之处,各种颜色的灵力抑或灵罡在四处激射,将空气都搅动的爆炸开来,爆炸声势还未停。
张枫的直播间内,这局让观众们热血沸腾的游戏依然在继续着,只不过相较于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来说,现在场上的局势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悬念。
同时,它还有无穷无尽的魔力,在血棺之中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力量在林吾晚身边徘徊着,提供给林吾晚生活下去的力量,让她的身体更有活力,让她能够随时保持自己的生命。
杜月笙不由伸出一只手朝着前面抹去,感受到一层光幕抵挡自己的手掌前进。
顷刻间,不管是那鬼脸还是毒瘴气,在这场风暴面前,瞬间摧毁,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
当然,这为了追求叶凡刚才展现的神迹而靠的太近的十尾仙狐那引以为傲的一头银发却烧的焦黑。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仿佛有着魔一般的能力,他带过的兵,每一个似乎都愿意与他生死相托。
李娜身边的几个战士的眼神甚至都变得迷离起来。而李娜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翻浪岛和崇明岛背后分别是南林妖界的狐族和中神州的皇甫家,如今上面话了,无论赵磊怎么说,这事情恐怕已经是无法改变了。
五百名鬼子精锐,分成了四个方向,每个方向一百二十多人,同时向江城发起了突然袭击。
“徐长官,您是我们全师的大恩人,以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刀山火海,我孙士达和第112师全师弟兄,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孙士达也忍不住向徐国仁表态道。
没错,这般厉害的剑气,竟然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几条口子而已。
云昊天见水伊人神思清楚,脸色红润,这才放心了一二,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容颜。
一定是这样!不然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记住所有的药材?何药师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不过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总归比之前眼睁睁的看着全宇宙湮灭,从而束手无策的要好。
龙九儿心一抖,立即就清楚了,这男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容不得别人一丁点的忤逆。
战默羲不知道去哪个房间洗过澡,这会儿正披着浴袍,坐在床上。
在四大学院的坐席上,伽穆然眸光深邃,唇角勾起,带着一抹欣慰。
夙浅扒拉了下属于楼若今的后续剧情后,那看待白衣少年的表情就更加诡异了。
一道怒喝朝着这边吼来,跑来围观的人纷纷缩了缩脖子,赶紧躲起来。
这三个男子倒是正常很多,除了那个穿粉色衣服的骚包了点,都是模样很出色的那种。
叶惟见着对面那人,情不自禁的想喊一声。。。却始终没有喊出。
弹了弹被压皱的衣服,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一百神殿骑士,都是穿着神术铠甲,听到命令,立刻激活上面的神术,并且把金属面罩拉下来,覆盖住整张脸。
老人支支吾吾地,实在难以启齿,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客厅的某个地方。
“呼呼……”舒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安若张开了双臂看起来一副懒散的样子。不断地吮吸着熟悉的空气,仿佛此刻在视线中出现了那个一模一样的身影,走到客厅里在拿了什么东西之后就进去房间了。
“阿斯拉大人,如果我们需要粮食的话,您什么时候可以把粮食运输过来?”铁锤不想听那些没有用的。
黑MS:那是我们公司的重要东西,我能不急吗?说罢,你要怎样才能给我?
一旁的月丝怀顿时瞪大了惊喜的双眼,这意味着助理的位置是她坐咯?
洛清寒借着白未和Ada踉跄的起身,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冰冷的,那昔日的温暖也不过是冰冷的表面现象而已。
曦泽虽然占了上风,但在进攻上还算保守,用的手段都比较克制,这样他虽然难免手忙脚乱,胜算终究大些。
她忽然哭的更加厉害了,他从来不知道,她能够哭得这样厉害,可这样的她,很真实,他……也很喜欢。
我仔细一想也是,没本事的也就骗人点钱财,就算起到了反作用,也不会到要命的程度,可如果是有本事的别有用心,那可就麻烦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不是很确定,乍一看,那家医院非常宏伟,收费高可能是真的。
秦慕宸想拦也拦不住,所幸让她发泄这些日子挤压的情绪。最终导致一个星期的零食她一下午全部吃完了,两盒抽纸也被她消灭完毕。
“是这样,二位,我是从阴山圣地过来的,菩萨让我来这里还阳。”我尽量用简洁的话语表明来意。
第167章 出雍天洲之地你也能言出法随一语风雷吧
拉回来再说上杉宪显,他的三个儿子——能宪、宪春、宪方——先后继任关东管领,而越后守护一职,则传给了他另外一个儿子上杉宪荣,宪荣五传,历经四代,是为上杉房定。这位上杉房定,乃是越后上杉氏的中兴英主。
风吹过,桌上些许瓜子壳吹落在地,杨帆继续坐着,嗑着那碟刚刚买来的瓜子。戏园里,只剩下他一人,还坐在那嗑瓜子。倒不是瓜子有多么好吃,只是那出戏,似乎还没有完,杨帆正等着看下一场子。
维度之洋,是普通的水加入维度间的幽光物质,形成的特殊汪洋。对一般的神灵或者精灵来说,都是致命的。
“难道我这是再一次进入到了妖儿的玉牌之内?”看着这个奇怪的现象,凌炎狐疑道。
“我等也愿意为上杉家效力!”坐在明智光秀后面和靠近大广间门口的二十几人同时恳求朝定。
所以让项远东立下了一份十年内不得进入京城的契约,当然,对于一般人而言,那张契约就是一张废纸,可是对于项远东来说,那契约就是他项远东许下的诺言。
过了一会儿,古歌扭头看向右方,目光跨越无数光年,看到了原来神灵系所在的位置。
少年当然就是刚刚逃跑的凌炎。凌炎面朝上躺在水中升息皆无已经陷入昏迷,身体随着水流缓缓的向着方而去。
帝族后裔这一次出动的人数众多,其中还有一位达到了武君大成境的强者。
之间魔阵在十道手印打入之后,突然间急速的停止了一下,然后猛的收缩,膨胀,再收缩,膨胀,如此三次之后,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魔阵中传递了出来。
“天剑斩!”‘刷’的一声,巨大的黄金剑气再次朝冲杀过来的战士阵斩去,只是数道的透明蛋壁忽然笼罩在所有黑刹的战士头上,‘当’的一声,天剑斩斩在透明的护壁上,只是带起了一丝依链就消失不见了。
感受着室内那宁静的有些骇人的气氛,黄满月瞬间情不自禁的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策马狂奔到最后一个神庙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仍然是阵型深严的天堂军队,虽然邪灵骑士团受伤已经不轻,但李风还是毅然突进,卡轮诺斯的生命值已经被打到了只剩下三分之一了,没有时间再考虑太多的问题。
“你一直很漂亮。”程亦宁听着这话倒是笑了,然后慢慢收回了视线,启动车子,往苏家所在的中央首府别墅区驶去。
九凤看到无名闭上了眼睛也不在出声,而是盘腿的坐在了无名的对面。
那雍公子看来果然是很有钱的,住的那是顶好的上房,也就是传说中的天字一号房。
到了空地,山风也忽的一下剧烈的起来,夹杂着雨水吹了一身,那油布干脆就不顶用了,等进屋之后,他们三人早就全成了落汤鸡。
“擦擦的骗俏A,手滑能够滑成那种程度好!算了,我知道老夜你是手滑的,我还是去打怪了”看见夜林又在自己的面前舞动着吸血鬼,李风立刻就闭嘴,李风可不想自己出产一串缺斤少两的李风牌鱼蛋串。
见台上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台下的众多楚家人,纷纷开口怒喝,然就在喝声落下时,他们顿感压力临身,满头大汗,身体颤颤巍巍,竟无法再开口。
血屠看着四周,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有的则是深深不解,因为嗜血刃上面没有任何血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纷纷向着后面退去。
按照男子的说法,陆沉唯一的生机便是在生死一线找到机会挟持灵柔,随后破开阵法远坠而去。
第三:天阳集团,成立一家化妆品公司,到时候我给出配方,必定能席卷整个全球。
上古有大能,修为撼天动地,一身修为传承下来的方式有许多,或是隐藏于血脉之中,或是传下神通功法,还有人留下了墓葬,在其中藏着毕生珍藏下来的法宝灵丹,以此来磨砺后人,如此种种不尽相同。
秋月也在一旁配合,两人一搭一唱,将那火骷髅说的将信将疑,一头雾水,没明白形势之前,自然更加的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家伙是变态吗?难道真的是恶魔的亲儿子?”黄资宝自从杨边变身之后他嘴巴就没有合过。
阿西克好不容易才用御物飞行的能力带着夏静挣脱水牢的束缚,飞到了空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凡人也好,修士也罢,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bp;经玄真人一脸沉痛的回答。
况且这件事情又不用自己出人,到时候还有钱可以拿,多么美好的事情。
星则渊和幼幽同时嘶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们都要保护对方,那股急切而无能为力的心情,催动他们血脉深处的力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那个平坦的祭台上,竟然缓缓地升高。
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作风,要把手下工人员工的剩余价值全部榨干那种。
“等以后爵哥苏醒后,我可要让他看看我的进步!”阿爵的眸子里面充满了自信。
这是一位神海境巅峰的绝世强者,出手凌厉无匹,颇有石破天惊之势。
楚安眉宇间掩盖不住的疲惫,朝观众们朗声说道:“又到了结束时间,今天我们探查了这座岛屿的情况,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就要制造帆船,从而平安的返回陆地。
第168章 再见赵瑜
其实就在纲手将自己的命令传到魔之沙漠的时候,这一份命令就已经不太具备着时效性了。
“颖儿,这支金钗属于你了!”在众人的称赞声中,耿浩来至颖儿身前,将金钗插进颖儿的发髻中。
其实在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云海装作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手语,而且还是银龙帝国和魔戈族通用的特战手语。
第一阵的枪响,清军的那一侧的前排便立刻举起了盾牌,开始加速前进,而那些轻骑也在将旗的指令之下迅速的转战侧翼。
“这事你急也没有用,得看他自己。”林天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边喝边道。
舞台角落,杨华看着舞台上这两个恬不知耻的棒子,看着他们上演的这一出自以为是的好戏。
和云海预料中完全一样,“星灵族”这半晌都在和“晨星联邦”交涉。
几乎是同一时间,清军的弓箭手也纷纷拉弓还击,而那些刀盾兵则立刻冲上前去,举盾抵挡明军弓箭手的抛射。
“你竟然敢伤我?你可知道我是谁?”这名锦衣青年显然没想到秦明的实力竟强悍如斯,两人修为相仿却被他一指点伤,胸口隐隐作痛,右臂似乎骨折了,当下是又惊又怒的低吼道。
诚然,也有武装守卫赶过来对其进行截杀,但他们又哪会是那只怪物的对手,全被它撕成了碎片。
东方求败继续跟进,反正他的信用度还有好几亿,一点也不紧张。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随后又打了个圈消失不见,跟着富岳已经然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特么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德崇集团,作为Tj市最大的家族企业,其产业除了遍布整个Tj市,甚至是其他省份,城市都有它身影,各行各业都能看到它影子。
那存活下来的血翼魔王立刻逃遁,速度一闪就是百里之外,稀稀落落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却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
“主人,你不是说今晚要出趟远门吗,为什么不直接乘坐直升机,反而要到这里来?”望着周围的山野和密林,时不时地耳边还会传来一阵鸟虫叫声,埃米尔疑惑地向齐玉问道。
柳然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公司以及T组织交给柳天的打算,柳天呢,则是一心想要柳然的地位,于是他的动作非常频繁,越来越明显,到了后面甚至是到了张狂猖獗的地步。
劈在魔祖身上,将他一大半身体劈碎。魔祖愤怒得吼叫,但被雷劫压得抬不起头。
那人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退走的意思。右手高举空中,身后的人,一个个从腰间‘抽’出战刀,同时往前迈了一步,踩起来的水‘花’打在‘裤’子上,让已经湿透的衣服更加贴近身体。
大明点头说,“认识认识,这不是亮子跟洋子吗。”周亮跟何洋两人笑着也跟大明打了个招呼,他们都是在网认识的,平时还总在一起打游戏,自然而然都混的挺脸熟的。
席间,李辉就问刘延:刘将军,如今袁绍大军已到黎阳,怎么曹丞相还没有动静,难不成已经放弃了抵抗?
流云的转变让我无从对应,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仅伤害了我,居然还有让我下嫁别人的想法,看来,他对我,真的已经如同陌生人了。
“是吗?我也想看一看能不能与公子比肩。”周天明避开鬼公子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来至无名身前,伸出一指。
“选妃大礼那天,我见到她那刻,就已经发现她和她很像,尤其是那双眼。虽然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而如今的宋柳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但还是察觉她们眼神之间真的很像。”赫连流云的话里,渐渐透露出欣喜。
可惜萧医生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不假,但对于侦查这一块的修为还是略差了些,苦寻无果的萧祁,只好寄希望于狄练能在唐硕平日的饭菜中找到一丝端倪。
这条路不是返回寒烟城,而是完全相反。但看无名的样子,似乎对此地很是熟悉。
一阵屠杀之后,部落中的战士开始反应过来,陆续进行反攻。但是这支部落中的战士才二百人,此时又是仓促反击,进攻十分零碎,对曹军压根造不成什么威胁。
陆银没有为海底的异状产生多余的情绪,他凭空悬浮在原先的地界,双眼冷漠的看着被无数沙粒掩盖了的半空。
且不说他自幼修习的佛门无上心法太玄经可源源不绝产生真气,便是此刻体内存储的真气数量,也远在三昧境之上。
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和茫然,其实心里就像是受惊了的马一般,慌乱又无措。
他们之所以帮沐寒说话,只是想给沐寒留个好印象,希望沐寒能将这支万年人参卖给自己。
第169章 张兄弟这位你不能再有一面之缘了吧
并且,随着墨离将酒厂交给她打理之后,她对墨离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猜得好准。”房悦佳一点都沒有怀疑。笑着将匕首挂在了夏乔笙的脖子上。
不过,算算时日,三少爷也应该醒来了,就是这身子,估摸着要虚弱好一会,药入三分毒,更何况他这是毒上加毒。
“你不是饿死了,还不吃看着我干嘛”千泽冰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要开始吃时,就觉得有一束暧昧的眼神一直朝自己这边看,而这束眼神的主人就是这个餐厅除了他以外坐在对面的金晓安了。
因为,在双方大战之中,能够事先知道对方的军事部署,便是能够让己方的胜算大增。
“中日之战,中国必胜,日本必败!”江山一句话,就给这场战争定下了论调。
只是尚方叙的语音才落下,kath便主动向前一步从尚方叙的身后迈到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站立。
时间静止,千时诺就在这两秒的时间内,做了一件让她无可挽回的错事。
“对,你们怎么知道?”好吧,是自己在这呆了太长时间,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有劳嬷嬷了。”她听见我这么说,只是福了福身子,就端着那盒凤簪移步到主殿的供奉之位,把东西放了上去。
浓浓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镶嵌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有,那个叔叔看上去很帅气。”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跟爸爸一样,和他抢妈妈。所有不会和他抢妈妈的男人都是帅气的。
夏简芯的眸色深了深。一想到韩延说的话,她的手紧紧张的握住了手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获得了一个电话。
“没关系,我就是去试探下,如果危险过大,我会果断放弃,立马回来的,”高元有点欣慰,自己新收的这个手下,自然而然透露出了几分关心自己的意思,把骨体交给它看管,就更加的放心了。
“好吧。”南夏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够帮上的忙,她就尽量吧。再说她在这里,也没有几个朋友。
“爸爸,您怎么来了?真是辛苦您了。”卓子婧努力的坐起了身子,随后和纳兰雷打招呼道。
馒头冲着穆辰浩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脸庞让馒头热泪盈眶。
“笃悠悠,你先去那里,我跟方局长谈一点事情。”凌峰望了一眼笃悠悠,轻声说道。
这就好像是拳击手一样,拳击手最怕的不是被ko,最怕的是,那种全力以赴过后,却惨败的拳赛。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戛然而止;城墙上,欢呼的黑日军团成员们,此时嗓子好像是被利刃刺穿一样,也都戛然而止。
她的婢子此刻终于从远处跑来,惊呼落水了落水了。稚红看着我的袖子缺了一块,也焦急得喊起来。
五个时辰后,战斗终于结束,依靠着九州炎变态的淬炼疗伤属性,和悍不畏死的毅力,赵云终于结果了所有得骷髅,而后半跪在地,强烈的疲惫感让他差点晕死过去,直至万魂铃摇动了几声,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云浓跟我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这是要唱哪一出。云浓刚刚想说些什么,我随即按住了她的手。
观察着几人的反应,周意致在心中给樵夫画了个?7?7,重点观察对象,说不定自己身上的蛊就是这家伙下的。
徐琬微微扬起嘴角一笑,一张白皙的脸,此刻被她折腾的灰蒙蒙的。细细的柳叶眉变成两条褚渊同款的粗眉。随着她笑,眉稍弓起,甚是滑稽。
朱墨不相信拓拔野没什么目的,只是纯粹出于好心才做这样的事情。
后来,李渔又听说[龟兹古国]曾有一件[游仙枕],有万般神妙。恰逢[驴王]吕轶率众二次西征,千万人景从,李渔也入其列。
虽然村里的男娃都好玩,但他们也都有分寸,到了差不多的时辰,就散了往家去。
随后,这泛着血色的庞大苍天之手,宛如巨神之掌,狠狠的撞击在金钟之上,下一刻,其更是直接自爆了开来。
他趁着蟑螂沉迷捉弄徐琬,找准方位,竹筒一盖,稳当当把蟑螂扣在竹筒里。
“哗啦啦~~~”那气浪如同海啸一般直接就冲击了出来,摧毁了一坐坐的灵山。
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回应怪物,漆黑的深渊中,怪物和霍晓兵仍旧紧紧相拥。但得到男人的提醒后,怪物终于选择了用暴力突破霍晓兵的嘴唇。
骤然间,天空上闪过一道雷光,炽白的亮光涌进了视线里,洛然眯了眯眼,这才把心思收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碎龍蚩已经漂浮到了我的眼前,这把匕首用一种我们是很久的好兄弟般的语气向我打起了招呼。
“那你好生歇养着,这孩子福大,定会无恙的。”赵元廷说着,在张雅娴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画像做完之后,夏沐瑶拿着还儿的画像与他一岁时的模样相比较,还儿的成长一一印在纸上。
而这座超级城市里,正生活着和他拥有着相同力量的成千上万的居民,他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以及非人类,等级和功勋是划分身份尊贱的首要指标。
一声惨叫在脑中炸响,陆忍就像被一桶冰水从头灌下那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170章 鹰愁崖还是鹰愁崖
双方正在自己的意念中交战,肉身不碰撞,但在意识中却已经交手的天崩地裂了。
“臣以为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即使不能拦截落霍之人,也不能让他们计划得逞,即使酒歌不争这王位,也万不能让王位落到这二人手里,实在不行,我们扶持未成年的皇子,也不是不可以。”魂开口。
“他说,他研发了一种药膳,肯定能治好我的病,我想先试试!”彭雪本来就不想去医院,再加上林翰的这个电话,她更加不想去了。
黄衡依旧用着老手段,用精神力量在自己的脸上动了些手脚,算是一种变相的易容术吧。
黄衡微微黑线,这人也太敷衍自己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位置本来坐着的是一个来自南靖的圆脸,他平时除了打招呼和汇报之外都是满嘴的脏话。
本来是安慰妹妹的理由,宴慕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说越觉得可能,对,他一定不会死的,他死了,我妹妹怎么办?
叶心怡心中咯噔一声,说了声马上过来,和杜宣说自己有事要先走,连忙上了还没停稳的出租车赶去了医院。
何德旺嘿嘿一笑,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软白沙,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虽然对于贺言和任安青为什么会分开的原因知道的不详细,但他们都知道,能让贺言厌恶的人,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
“时候不早了,岳父大人,我得赶去月山与诸位侠客汇合了。”徐平安道。
连苏擎苍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错就错下去,自己也就是从那天起,决定躲避这些纷争,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了。
刚好今天林岚带着李斌也来到了医馆,因为李斌腿上的枪伤,要找卫子青好好的复查一下。
蓝未晚看他一直看着自己,好像希望自己说点什么,就说了一句。
“好的,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服务员点了点头,没有打扰江帆他们看衣服。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万名屠神者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出现了几分惊讶。
他需要的是一个下属,需要一个不畏强权勇于谏言的下属,可是他不需要一个心怀异心的下属。
江帆点了点头,确实很实惠,他们这次也点了不少的荤菜,却只吃了三百多,要是在其他地方,就这些菜,估计得七八百吧。
苏念熠怔了怔,她原本只是开玩笑逗逗自家表姐,没想到正厅居然真的来人了。
“礼拜六,礼拜天吗?江先生,这倒是没有问题,明天就是礼拜天,我会安排下去。”李良哲想了想点点头。
她说着,手臂上忽然有金光闪现,好端端的白皙手臂,忽然出了一截鳞片,纤细的手指扣起一片,轻松撕扯下来,下一秒,空荡荡的那处又生出了新的鳞片,比方才撕下来的这片还要有光泽。
李君风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各种花草种植在院落里,甚至他还请了几个工人帮忙。
“最后一个要活的。”朱由检被几名锦衣卫牢牢的护在身后,只能对着袁崇焕扯着嗓子大喊。更为可笑的是,后来到场的十几名官员,这时候却瑟瑟发抖的躲在皇上的侧后方,也不知道是护卫着皇上,还是皇上护卫着他们。
青栀垂着眼眸,「主子,不瞒你说,将军那般英勇的男子想纳奴婢为妾,说没有过短暂的心动是不可能的。
灵可突然两眼再次发光,这次瞳孔中得白色光彩炫目逼人,似在全然运转,然后她看向一个方向,正是昨日狐族闹剧的发生地。
率先说话的是灵可,她其实早就对盖聂好奇了,因为在盖聂出世的一刹那,她就通过强横的精神力感知到了盖聂,并从盖聂身上感受到了雷一的气息。
在百鬼斩滔滔不绝的刀影攻击下,他听到了体内内劲防御破碎的声音。
馒头和饼子是必备的,另外她还拿出冬日里存下来的野猪肉做的猪肉晡。
至于说詹力森廷、林野他们有多正直看不惯这种横行霸道的行为,那也不见得。
面对一身湛蓝高领长袍服、背后绣有团扇家徽的宇智波们,头戴面具、身穿灰色背心护甲的另一方忍者,人数虽少,气势却丝毫不虚。
在一片被烧的乌漆嘛黑的几间大瓦房外面,已经围满了众多的老百姓。老百姓的面前,十三具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焦黑的尸体就停在外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王彦余和李四三躲在残砖断垣后面。
只是这一年的时间里,暂时没人前往神界,尤其是另外五个子世界,相当的安静。
说到底,如果还有获胜的一线可能,弘中隆包也不会自甘堕落前往鞍挂山城参降的,现如今大内义长已经死了,唯一看好的陶长房生死未卜,只剩下一个懦弱无能的大内贞明,大内氏已经无力回天了。
“你不满意吗?”右世璧意外地问道,他也很意外,竟然觉得这些条件不满意?
下间赖廉和铃木重秀对视一眼,两人呼吸粗重,手持着兵刃背靠着,注视着围拢过来的袭击者,他们已经想到了让他们沉重的可能,本多正信背叛了他们。两人的心头顿时冷飕飕的。
“噗通。”一声,被杨沛琪冷漠气势逼迫,麻生太郎双腿一软,被吓的瘫倒在地,双腿不由自主的打着颤,脸色一片惨白,眼神之中满是绝望之色。
早知道这边没有人查的话,他们也直接买一个寿礼盒,里面装一块石头算了。当然了,这个要登记一下,江凡心里头捉摸着,他登记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写着石板吗?
第171章 我此生所研修的书画之道你可愿学去
温若剑示意两个丫鬟下去,丫鬟早已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虽然不愿却也不敢惹怒了自家这位公子。
而那些原本悠悠哉哉坐在沙发上的人,也全都一个个敬畏地站起了身。
两道身影在天空之中追逐,叶无双如同远古凶兽般直接冲到了荆无常的身前,伏龙棍还不犹豫的挥出,在四大真意的增幅下,有着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威能涌动着,随后直接朝荆无常轰击而去。
而椿看到渡和公生脸红的表情,瞬间一个飞脚,将两人打到在地。
云戾也不敢打扰司徒剑,只是额头不断滴下的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云戾脸皮都颤抖抽搐,身体深深服了下去。
子弹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吉普车上,眨眼间,可怜的吉普车竟已被打的火光直冒。
好歹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对方自然也是知道李老的想法,干脆就将那部动画的半成品拿出来给李老看了。
毕竟他们两人如今已经不算是Ha&bp;&bp;Sh综贸的人,那么无论接下去在综贸内部会发生什么,也都和他们无关了。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主播是真的不打算活命了,他是真的想要找死。
“从刚才认识你到现在你终于说了一句让人听起来比较舒服。”孔雀舞一副你终于说了一句正常的话的表情说道。
所以刘皓才会用这一条计策,他不怕艾斯德斯知道,就怕艾斯德斯不知道,只不过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因为艾斯德斯可是最强将军,排兵布阵,冲锋陷阵等等无一不精,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林西凡连连笑道:“不会,不会麻烦的,我很乐意。”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些激动了,等待着吻别的降临。
“轰!”死亡天使加百列的长剑,狠狠的轰击在了光华主神德奈特的胸口,长剑突破了德奈特的防御,朝他的身体中刺去。
就在这时,魏炎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个凡人期两三重的修士竟然将龙狄给认了出来。
至于M组织,他就没有任何好顾忌的了,也正好从他开刀,让那些家伙老实点。
说着摆出进攻的姿态,刘威也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梁栋,刘威心里很放松,他已经开始在心中想待会赢了之后要怎么说了。
只能在和兵器有了沟通才能让实力增加的方式,到底是怎样的呢?
“我都忘了!天翼给我的东西!进去就好了!”这个时候,路飞扬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经常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自己明明带着自己后辈送给自己的东西,还要费劲的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三儿还没有从将东哥拍了一板砖的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被路飞扬狠狠的扇了几个耳光,直接就把他抽的懵住了。
街边有家漫画店,东京的漫画店有所不同,大部分店面为了收益,都会在里面掺杂不少漫画本子。
纵观整个南灵宗,唯一一个身怀仙器,有能力吃瓜的人不就是澜月吗?
“当然好了!”清让想起那一日虞子琛对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就愤愤难平,他既然非要意婵嫁去邻国,那她就将意婵带走,看他找不到新娘如何向邻国交代。
如果我不是靳光衍,或者你不是颜萧萧,就算用尽全身力气,我都要争取到你的心。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尽量经常有人夸她长得漂亮,但这些赞美的话出自大帅哥时,沈子舞还是心花怒放。但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克制自己矜持地笑着。
靳光衍不是想逼她,只是他想早点安下心来。母亲和姜笑笑似乎结成同盟,他自己烦躁不已,却也不想让她知道徒增烦恼。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景天紧绷成一弦的心才微微松了一松,原本僵硬如石的手脚也开始有了知觉。
“你醒了?”见若馨正要起身,风华将木盆放到桌上,走到床边,一手绕过她的后背将她扶起。将若馨额上的湿布巾取下,风华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手心传递过来的清凉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琉璃雪感受到凉意时,下意识想要把双腿夹紧,手也忍不住想要去遮挡。
而且要是自己进入李家,也可以更好的调查清楚,到底是谁给李清玖安排的车祸。
千米之外的一座山崖之上,黑衣人静静矗立在悬崖顶端,在他身前是高达百米的绝壁。从这个位置向下看去,海城市中心的灯红酒绿依稀可见。
龙青松开手,三人仍然在地上跪着,鬼哭狼嚎,他们的手腕各有一道青黑的印记,瞬间肿起。
她一想起来之前生龙活虎的他,现在变成如此一个行将就木的样子,无不痛心疾首,泪水已经涌现在了你清澈的眼瞳中。
又前行了数里,张三风感觉似乎起了雾,不过透过薄雾却还是可以看到太阳,阳光射在薄雾却似云霞一般氤氲。
第172章 雍天洲外九洲之地皆曾是秦土
听吴凡这么说,苏菲·玛索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作为一个职业决斗者,能秒杀一个学生,那倒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朱慕云在收到情报后,第一时间,转给了邓湘涛。武尚天遇刺,邓湘涛自然回来了。朱慕云在外面,标上了紧急的记号。
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让宁云舒对他的靠近早已习以为常,从手链中拿出两个藤编的垫子,两人态度自然的各自坐好。
老牛这个保安队长的职务工资不算多,五千的工资还是老孙头咬咬牙照顾自己老兄弟给开的,不过这个工资在村民看来眼热的很。
曹震宇斜靠在塌上,微眯着眼睛,这几天虽然不用他出力,可是到底上了年纪,忙忙叨叨的也真的是有些乏了,听到戚氏的话没吱声,只是撩了一下眼皮。
楚江河装着一脸为难的模样,最后开口道:“来工班长,要不这样,如果按碎石一半价格,我可以考虑,多了我真不想要。
只是脸色黑的如同锅底,待远天的那个胖子走进,林远还要压下异样去和对方攀谈,但那胖子连眼皮都没抬,直接略过林远伸过来的右手,先他一步带人迈进了凌言集团的大门。
水瑶问起了李金枝的情况,不是关心,只是八卦,莫家分家了,这个李金枝是不是能如鱼得水呢?
傻子也知道科尔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为季后赛开始储备体能了,所以科尔的轮休借口在记者们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降了四百万,对方还不同意?”佛朗茨面色平静,依靠在一张真皮老板椅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雪茄,雪茄缓缓地燃烧,一缕缕烟丝,飘荡在房间内。
正当两人充满了尴尬的时候,四周传来让人森森阴森的嘶吼声,不停的从黑色的角落中传来。
她开始相信缘分与命运,和江承允的错过不是命运刻意的捉弄,而是她生命中注定陪伴她走完全程的人,一直在前方等着她。
“光明之力!”凌风有些惊讶,这光明之力的治疗效果也太强大了吧!而且凌风能够感受到,这些光明之力相当的纯粹。
所以,现在考不考出彩虹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现在对杨艳红有些抱歉,她又失信了。
君谨言扎了自己19刀,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了,如果不是在夜色中的话,只怕这一身的鲜血,看起来会更加的恐怖。
君海心的睫毛颤了颤,定定地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到底是意味着什么。他可以为了爱她,而做尽着卑鄙的事情,可是同样,也因为她不爱他,而让他伤痛彻骨。
对于夏琪来说,她只是想要通过今天的官司,让夏浩有所收敛,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随便就做的,如果做了,就必须要承受后果。否则的话,也许夏浩会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将来还会再找着什么机会伤害谨言。
“果然是老爷子,手段都不一般,我是不管了,你们斗吧。”乐凡心中暗想。
我收拾好浴室一片狼藉转身道,“放心吧,你给我的隐身药水每次动手之后都喝过的。”,我摆了摆脖子上的玉葫芦。
好吧,她缩回了手,美其名曰,她舍不得掐,绝对不是震慑于他的气势。
并且,他们还稳稳的坐在了船舱里面,无论冷逸寒如何的呵斥,也不肯挪动一下身子。
没有人可以医治,没有人愿意医治。无论是古老的医术或是现代的科技,都治不好我们。
他估摸着,自己身上也没有克制这种特殊结界的法器,自然不愿重蹈前面那人的覆辙。
悄然踏入宫殿之中,整殿的白梅映入长宁的眼帘,沁人心脾的幽香阵阵,传入她的鼻息。
面前的城管有一头酷似春哥的发型,褐色的,看上去像打了发胶。但这不是重点,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仿佛因为生命力流逝而抽搐。他握着胸口上的匕首,仿佛想要用力拔出来,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要表达什么东西。
“史密斯!情报处的那些人说话从来没准确过,你居然相信他们说的话,噢!真是见鬼!”5人中唯一的黑人捂着脸倒在了‘床’上。
黑依人看了紫依一眼,没有做声。直接从怀内掏出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绘制着柳家特有的柳枝标致,还有他的名字——柳忠。
晨瞑瞳挑了挑眉头,显然,这个就是诱宵美九的精灵能力的——在不显现出天使的情况下同样能够办到的能力——精神方面的,通过语言来‘催眠’一类的命令对方。
顿时,这玉佩化成了一只孔雀。这孔雀尾巴极长,双翅舒展开来,看上去如同一个五颜六色的屏风。
第173章 平易近人龚祭学
可是老板这一次却不打算就这样服输,他早就已经看长孙清不顺眼了,这一次正好是一个好机会,要是可以一举除了这个麻烦就好了。
老爷既然早就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派了人出来救火,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来呢?可是白天里看他对三夫人的样子,似乎感情很深呢,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这么一说,幽冥公子有去看了看南朵朵的字,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像自己写的,这样一来,她就是混水摸鱼无疑了。
如今他丢失了曾经百分之九十九的能力,成了人,限制就更大了,更是不能把知道的秘密随意说出去,尤其是把一个修士的秘密说给另一个修士听。
也许是修士见过各种各样神奇壮丽的景象太多了,丝毫引不起他们什么兴致了,也许是自身实力的紧迫感,让他们不是在历练闭关,就是在历练闭关的路上。
罗希源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能力保护唐儿,仅凭着一颗炙热的心,只会把唐儿烧死,他心中一痛,而且越来越痛,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皇后点了点头,这才被扶着登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因为是去礼佛,所以马车并不奢华,但看着也是十分地大气。
随着琴声起,风诀抽出珍视已久的一溪风月剑,抖动手腕舞动。长剑飒爽,身姿绰约,一人抚琴一人舞剑,两人配合默契。
“属下见过老将军,见过将军。”暗卫跪在地上对叶老将军和叶承允两人行礼。
远远遥望见对面城墙上竟然吊着两具尸体,三人对视一眼,忙催马向前赶去。来到近前,但见两具尸体都已死去多日。两人都是五六十岁老者,死相惨烈,看着凄凉不已。
看到容贵妃泪流满面的委屈模样,夜微言任何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那张世间言语皆描绘不出半分神采的绝美容颜,由唇角牵引起弧度,略微上扬。
虞尚云听后却是轻笑出声,眼里一瞬闪过浓烈的情感,笑容也比方才真挚了不知多少。
“喔。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我看你们三个,以为是一家三口呢。对不起,对不起。”孙力矛慌忙的道歉到。
说完,不给许朝暮一点反应的机会,他侧头‘吻’上了她的脖颈。
原来在云莫染和刘缺在宣布王战开始的时候,他就在暗中准备这个灵术了。
干净的厢房里只有宋雪衣和灵鸠两人,周围被宋雪衣布下了禁忌,阻止外人的窥探。
此时谢雨也是轻蔑的瞟了一眼薛‘露’‘露’。薛‘露’‘露’却是厌恶的瞪了一眼谢雨。“谢雨,你难道就不怕柳凡的报复吗?他可不像他的父亲,他一定会睚眦必报。”薛明见今日谢雨如此打压柳凡,心中暗暗的想到。
唇角挂起一个无奈而且疲累的笑意,她累了,倦了,也不想再争了,就这样吧。
只是没想到穆倾情今天会要求见他,一想想又释然的笑了,她大概把自己放在了对她不知名的威胁下了吧!真是个谨慎的丫头。
颜梓鸢听得云里雾里,对这些知识她是一窍不通的。她不由得看向顾子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激动之余,她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什么天涯海角、生死相随,这样的话语只能是亲密无间的情侣私下里才说得情话。
冷御宸由任她,自己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慕筱静一碗汤还没喝完,他已换好一身居家服出来。
“呜——”汽笛又响了。同样是火车的汽笛声,现在听起来竟然多了几分亲切感。可见心情对人看事物的态度影响之大。同样的火车汽笛声,任来风都能听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出来。
“你……醒了?”苏落盯着南宫流云,他依旧闭着眼睛,但是手里却抓着她不放。
旋即,唤出一具魂念分身,进入青龙鼎内,如法炮制侵入这条懒龙体内。
琴声袅袅而停,余音还在她耳边旋绕,周围寂静一片,仿佛那琴声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后二人便开始闲聊了起来,四十分钟之后,楚寒来到了驻京团的机场,刚一下直升机,就看鹰头在那里正等候着楚寒,鹰头跑过来跟楚寒和南宫天翼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带着楚寒上了车,去往傅师雯的别墅。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吉田穿上军装,叫上警卫乘车去新京特别市拜见梅津美治郎。就是拜见,这次一定要把姿态放低了!吉田暗中提醒自己。
而那些法则神树凝聚的法则果实以及法则本源,皆都被宇宙之眼吞噬后,融为一体,化为宇宙法则本源。
「你竟敢与我动刀剑!」武畏喝了一声,只是从他苍白的面色和依旧汗流不止的面颊上,不难看出他的色厉内荏。
隐藏条件的探索是这类奇物使用的难点,甚至有些神祇在持有这类奇物漫长的时间后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品阶的。
第174章 哈哈张兄弟你也来整训
“等一下……”柳树林里的坟……真不知道会有啥变故,一边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搞出来个僵尸都有可能。
慕楠看起来很呆滞,眼泪掉落下来,落在石膏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低着头问着拾柒,她看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心里堵得慌,像被针扎了一下,浑身难受。
而在杨凌的脑海便不断浮现出军体拳的每一个动作,第一套的十六个动作,第二套也是十六个动作,而第三套则是有三十二个动作。
这边柔然兵败走,魏军是欢舞雀跃。瑜佳又催动生命力给将士们疗伤,令人清点死亡人数,丰功造册。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魏军死亡三千人,而柔然死伤可有三万之众,死亡人数也在两万之上,这可是一大战绩。
该死,居然变聪明了,学会走地下通道躲过陆地上觉醒者的围杀,可为何会选择直接潜伏到觉醒大院呢?
“我才想起来,你居然会开车,那在成都的时候咋没看到你开呢。”王聪突然问道。
杨凌此时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轻轻拍了拍面前这面墙壁,装着一名专家的模样。
顾墨林看着面前这巨大还在增加体型的虫子,有点意外想不到晓青居然会在虫子里面。难怪,发生了这种意外,晓青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贺玲在心里也计算着,今天下午一共串了四百串,成本在五块五左右,也就是说,四百串大概能赚十三块五。
就在晚上他们吃的一半的时候,母亲突然突破了,已经是后天后期武者了。
最初的中年老板与刘洋,也是只因为多看了刘洋一眼,觉得他像自己死去多年的弟弟,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出了店门,带上了头盔,发动自己心爱的哈雷摩托,追着对方直至郊区的野外。
而前面的巨翅红眼蝙蝠依然冲击,这一下就是前后被夹击,凶多吉少了。
我所在的外面世界是冬天了,但我现在经历的就是春天,鸟语花香的丛林茂密,很适合赶路,不累,不热,春风吹拂着很舒服。
明素蟾见状,眼中也是被泪水充斥着,他将这对宝剑送与陆羽和李晚晴,却是寄予了厚望的,如今这般局面,却是令人徒叹奈何。
“我,我左右不分,我同手同脚,没有乐感,听不出节拍!”甄知神魂幽幽说道。
按照刘洋对自己说的,只要自己的报到一出,跟定会有警察和高利贷团伙介入,但就是不知谁会先找到你。
御魔师看着这个少年都已经很认真修炼的样子,他才在一旁笑了起来,路不是因为这些个事情的话,就在当初的时候,最近的事情倒是让他们完全都已经考虑不到了。
当然,这一结果,也是鸣人出于尊重,并未打算在夫妻关系彻底确认下来前,对雏田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的前提,所作出的决定。
可以说,绝世天才一直是他的名号,也被很多人认同。每次战斗,他都能胜利,获得欢呼,创造奇迹。而今日,他却发现这金发少年居然不屑于挑战自己,这让他起了一丝好胜之心,才会有此一问。
碧姬抱着王秋儿,她得时刻关注王秋儿的状况。而熊君的手中,提着戴华栋和雪蒂。
无法确定某种言行思维可以带来某种确定的结果,就算是简单的拿杯子,也仅仅是在记忆中成功而已。
就在南城的民众们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夜天率领着一众夜王殿的武者,已经回到了夜王殿的临时总部所在地,也就是象山别墅区。
勾勾嘴角,张浩转身而去,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就在张浩离开时,警笛声渐近,一辆辆汽车鸣着警笛向中村家族的方向赶来。
虽然戴崇当天门掌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却比以前的无为子更深得人心,就算他的实力,与以前的天门内门弟子比起来高不了多少,天门的弟子们却也深深的信服他,并且不希望戴崇出事。
轰然间,极阳和极寒这两股力量撞击在了一起,随后无声般的交融在了一起。
古脸色微变,接着不由一咬牙,又开口说道,紧接着,眼珠子便滴溜溜旋转起来。
看了眼木匣之中的东西,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那些血与火的暗黑记忆,仿佛又把夜天带回了那个血雨腥风的暗黑世界。
恐惧就是向导,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在抓住什么,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不期望某些事情的发生么。
“是因为鹏程地产答应给他好处,对吗?”沈严一双眸子犀利地看着刘令。
接下来,张三和李四又针对他们所担心的各种问题询问着游子诗。游子诗和苏音两人一一解答,不玩手段,但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话直接讲。
刘曼曼的话说完之后,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当时我的心里有点乱,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一些关于外国人在外面旅游的时候遭到绑架,现在这事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身边,一时间我还有点迷糊。
然而飞碟好像并没有放弃,不依不饶的跟随着凌宙天,他刚刚跳在沙滩上,飞碟也是围绕着砂糖转圈,此时的飞碟正中心射出一种淡蓝色的光芒。
叫骡子的瘦子站来出来,也不多废话,提提裤子,“呼!”地右脚一个侧身踢,就在踢出的最高点定住,就看见那脚尖带着轻蔑意味勾了勾,似乎在挑衅张欣盛上来较量。
这时,陈枫怀里的石像也动了起来,陈枫直觉得眼前的这些黑莲所化之物不是那么可怕了。
队员倒是听话,止声收笑,只是管不住偷偷挤眉‘弄’眼的。李承鹏也不去管,心里一片舒畅,暗赞自己眼光独到,慧眼识的千里马,这个张欣盛硬是厉害,不动声‘色’就让值芝井边吃了暗亏。
第175章 你是说他就是那位教授你拳法的大哥
呃了声,房玄龄心想:“出家人都是特别能说的,我还是不要和他争论什么了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举个例子,杀手重视的是隐形,贴身暗杀,高伤害高暴击,速度和闪避也很高;猎手则可以携带宠物帮助作战,擅长远程武器,高命中,超高射程,中等伤害,还可以布置陷阱阻止敌人近身。
也幸亏了建虏不在孙承宗追祖大寿的这条路上,要不绕路的话,情况更糟,终于在山海关之前追上了关宁军。
唐玄类从天堑带回来的佛经,王平安都替他找回来了,并没有什么损失,此时这些佛经被放到了彩车之上,供百姓观看。一路上行去。无数百姓冲着彩车跪拜,高诵佛号。
“这…”源天战看着这一切,一时变得瞠目结舌起来。他无法想象承受自己强力一击之后,雷罡竟是以这种形态出现。
王比安的心里一阵阵发冷,身陷重围,又士气尽丧,这样的队伍,还能撑到崖山的大部队前来救援吗?
他的花招自然被猫爷完全无视了,债务中又多记了一条“租用神器费”。
林萧头疼了,想解释却又觉得不妥,这种事越解释越等于掩饰,而且越是慌张的向伊倩解释恐怕越好让伊倩觉得他很在乎,到时候指不定还得成什么样子。
随后凌天和慕天瑶跟着随后赶来的几人一同离开了这里来到了一间非常安静的会客室中。
而能占领遗地的都是大型军团,而大型军团的规矩很严,有着很严重的等级制度,雾灯战队正是不适应大型军团严格的规矩,才喜欢战队的。
辰锋立刻施展六脉神剑,控制了力量,一道朝腰间,一道朝肩头。
“血族、狼族、巫师,再加上’上帝之手’,现在的欧洲可真够热闹的。”听完对方的描述,林南的眼中闪烁起道道精光。
卡卡西和止水再次出发,这一次可就不是打探情报了,而是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恩,不过是有条件的!它们不打扰我们融合,我必须告诉它们那件东西在哪!”她说道。
道路两侧摆放着一些摊位,上面多是浆果、药草之类。偶有武者停下步伐,在摊位上挑选一些浆果,随手又丢下一块分量不大的肉块,似乎是在以物易物。顿时,一种好似穿越般的感觉涌入了林南脑海。
陈志凡对三清两仪阵烂熟于胸,根本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接下来应该走那个位置。
但很可惜,纵然如此,那几个不速之客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并且丝毫没有退避之意。
卡卡西虽然平日训练他们的时间不多,但是怎么说也训练了六年,他们的成绩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冰墙也被穿透了,剩下的只有那片熔浆火海了,如果连熔浆火海也拦不住,那么只能硬抗,指望无量星海能保的住他们了。
古老的战船看上去陈旧无比,但却是以特殊材质造成,通体神纹遍布,且复杂无比,有七重神纹叠加,可以历经岁月的磨砺,承受宇宙风暴的侵袭。
适时,江云瑶才注意到这里原来是皇城的天牢,面色变了变。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云瑶便咬唇将喉咙里的腥甜吞了下去。
可若是不爱,当初对她下毒之时,为什么会那么纠结,为什么会将自己灌醉七天七夜,而刚刚他的心又为什么那么痛?又为什么他不相信所有人,包括纳兰莞与南宫鸿,却独独对她信任万分。
王冬感觉自己体内龙力本源越来越多,把他浑身的经脉都撑得鼓鼓的,这时王冬才明白,怪不得紫色神龙说,如果修炼不到灵者境界,肯定会被撑得爆炸。
何妍没说话,也没有抗拒,就安静地由他抱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叶灵汐高兴回家度长假的时候,木兰星上,却有人千盼万盼着叶灵汐赶紧出现。
“伍阳,你先擦擦你的口水再说好不好,都喷我脸上了……呃……”我无可奈何,求饶似的对伍阳说道。
天气已近酷暑,很闷热,就像是人们焦躁不安的心。天蒙蒙亮,刘府的客人们就陆陆续续地来到主院,向府内身份最高的梁王和公主请安了。
她没有痛苦,对他不存在恨,每天可以很开心生活着,无忧无虑。而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要什么,他都会倾尽全力给她,只要让她不再离开他,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幸好科尔森的到来及时解了围,他的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纸,看样子是医生的诊断报告。
这才刚当上乡啬夫,便已经上手。关键是懂得驭民之术,通过罚款的手段令黔首不敢违令。
赵高是直接了当开口询问,当时他也在龙舟上,所以也就知道皇帝至今下落不明的事。这些天,赵高隔三差五也会带人出去搜寻。
比如,苏璃月想起来他们抗旨入宫的时候再次见到皇帝‘夜坤霖’时,就觉得夜坤霖有些不太对劲。
“好了,猎人一号传感测试,行走测试完成。贾维斯,显示扫描信息,我们要进行实战了!”托尼·史塔克的话里掩盖不住的激动和期盼。
罗西略有些疲倦的说,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她的精力值已不足10点。
所谓彘肉,其实就是猪肉。千万别觉得这时候猪肉是贱肉,猪位列三牲之一。周天子有八珍,其中一道菜就是炮豚,其实就是猪肉。
苏七邙本是要躲,可十八白玦道剑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无奈之下他只得以自身修为硬撼攻击。
当时胡亥收破布,结果她把穿坏了的亵衣也拿出,并且还不收钱说都是她的心意。胡亥这兔崽子也是一根筋,收了亵衣就往底下塞塞,他非要放在最上面。
卢高振投资的五十亿,外加上还有自己的五百亿,基本上这个草台班子也就成立起来了,最终辰兴投资多少,实际上不太重要。
第176章 为了能守护你们这日子老子就是战死又如何
“慢!”谭鹰空大喝一声,正欲起身,血魔门的领头白面人便锁定了他。
可是……自己还很弱的时候,一连写了将近上千年,这个习惯,自己已经融入了骨子里面。
那两片透明的龙鳞藏在鼎内空间的最深处,李末查探了一番,却不知道这龙鳞有什么用,只得把神识转移到别的东西上。
而花九鼻尖耸动,在他身上闻到了蠢狗的味道,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浓烈。
看到还没有进去的段云,柳无尘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背对着段云喊道。
谢诗蕊见这两口子聊的起劲,她插不上话。说了一声‘吃饱了’,起身离开了餐桌。
确定自己的孩子的真的没事了,雪母有些抱歉的看着南宫浩,看来是她错怪李末了。她分出一缕元神出来,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看李末在干什么,她完整的元神待在身体内,也可以观看到整个雪山内所有生物的一举一动。
决定谁去?那就决定了接下来五个月的资源将花在谁身上。在场的三个弟子,分别隶属于三个长老,蒙冲是大长老弟子,赵允是欧阳青的弟子,马季是二长老的弟子。至于郭玲,她并没有拜谁为师,但确是谭鹰空教导。
看了一眼唐凡,何来感到无语的摇了摇头,很显然是不相信唐凡有这个能力。
秦阳的手陡然僵住,他正在她的腿上按摩,自然清楚的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话说虚竹原来只是少林寺辈分地位最低的虚字辈弟子。不但一身武学粗浅无比,脑袋也因为天天念佛念的食古不化,鲁钝不堪。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不过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机会说出来的,杂兵级龙套。
这一个月来,在江南,元娘和徐氏暗下弄的酒楼也早在半个月前开张,有了元娘的新菜式和点心,酒楼的生意很火,徐氏每天忙的事情就是对帐算银子,趁这段时间,元娘则看着手里面的兰梅打听回来的各家未婚男子的资料。
元娘看着头痛,翠竹也忙上前去拉着,冯妈妈是连反抗都没有,任徐氏撕打拉扯着,事情已经败露,冯妈妈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益。
只是如果不用枪的话,林风面对这一百多名雄壮的汉子还真有几分怵怵的感觉。
果然,还没一刻钟,天边就便来轰隆隆的响声,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大家脸上的神情终于开始紧张严峻,光听这声响就能想象那千军万马奔腾之势,何况这还是些实力不弱的魔兽。
“这位少侠,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我们正在解决私人恩怨,还请移步,免得误伤了你。”玄衣壮汉很客气的说道。能在圣域山上混的都是有些眼力见的,他一看就知道这白衣青年的实力很强的强者,这种人他们得罪不起。
而加了一成力量之后,两人并没有作任何的逗留,直接瞬间至百万之陈飞之处,一脸轻松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还在闭目养神,在脸上还有一不少虚弱状态的陈飞,心中无比的满意,而后转身往敖元之处看去。
韩玄心说废话,里面全是粮食,可不就是大大的可燃物么?当即让所有士兵行动起来,第一要务是灭火。
破天见状。欣喜不已。这简直是最好的修炼之法。平时想要见这些雷罚还无处可寻。现在好了。竟然有这种紫色电芒。相信泥丸宫之处深浮的那颗透明的雷源丹。修行十年之后。肯定会成实质状。
乍然看见洛裳那毫无表情的双眼,桂嬷嬷的心里有些奇怪,总觉得这样的洛裳带上了几分陌生感。
往往与他同时开镰的人还要好长一截才割到头,铁头就已经坐在地头的田埂上歇息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杰西卡对罗德里斯格的糟践如此心甘情愿,可能除了某些被迫的原因外,那就是杰西卡的心中,对这个渣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而这很大的帮助,就不只是修为的突破这么简单了,还有换取修炼资源。
再说了,天心网吧此刻忙都忙不过来,下路高地被破,上路高地塔被拆,仅剩一个孤独的水晶。随时要防备贾克斯的偷塔。到现在他们才感受到四一分推可怕的战术的威力。
等到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陆野竟然已经坐在了那,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然后吃起了烤鸡腿。
举行加入青雀部落的仪式,对于骨部落众人更好的融合进青雀部落,有着极强的作用。
洛裳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又看了看萧镇碗里不多的一些鸡肉,她就转头一直看着萧镇,脸上一片纠结的神色。
蔡兴没有想到的是,吴眺的修为明明不如自己,根基却要更加扎实。
木屋的地板之上,铺了一层皮毛,人光脚踩踏在上面,很是舒服。
“是这样没错,但她说自己没大碍,执意要出院。”护士说完,就走开了。
这时候反而人气、背景这个东西在资历面前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演员的爆发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通常是一到两年,不像选秀节目出身,出道即巅峰。
第177章 张十九今日之后郡城之中谁不闻此名
不过,硬攻依旧不是法国人的首选,首先必须打击城里的英国人的士气。
老李头的一句话让叶飞感觉到更加难过没想到这老头觉得自己是天命的,未来的厉害人物,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候,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什么。
大概三百多独立军从麦吉迪他们的哨所边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哨所中所有的人都从里面出来了。他们都空着双手,向着那些从他们面前经过的独立军士兵们露出人畜无害的憨厚老实的笑容。
单论在学术上的地位,蒙日自然是无法和前面的那两位相比的。但是蒙日本身就是军队的人,为人也忠诚可靠,和约瑟夫关系又好。所以约瑟夫毫不犹豫的就把他推荐给卡诺了。
“不需要那种东西,以免你们有样学样……东西用完了,还给媚丽。”莱尔胸膛白光闪了闪,停在附近的超级机器人和天上的希雅蕾斯号被传送回阿斯加德。
当然了,老汤姆如果也来这一招,恐怕食死徒的团队,立即就十不存二三了。
而这种看法也得到了更多的民兵的赞同,大家都纷纷表示,英国人连祖鲁人都不如。
“安心吧,不说你的项链现在由岳父保管,我原本就打算每年回一次奥布。”返回奥布后,为了积攒再次打开特大型虫洞的能量而停留的时间,足够人们在奥布抒发思乡之情了。
原因就是在于她,对于安琴,她在友情与仇怨之中,选择了友情。
“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把魔杖交出来!”哈利攥紧魔杖,警备起来。
而此时,阴冷的掌风再次袭来,双掌一瞬间就伸到了吴敬满眼前。
十分钟后吕晨晨来通知我十点半到欧诺咖啡厅会见coco的陈总,这是一家很安静的咖啡厅,我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一次商业见面会选择在一家咖啡厅进行。
这段话还没说完然后又是一段杂音,正是关键时刻出现杂音,但也分辨得清楚这段话和之前的话是不一样的,或者说之前周里已经被许正杨威胁成功,这又是另一件事。
我捏紧了衣角,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游荡在这个深冬的夜里,还好潘阿姨给了我一件大衣,不然此时此刻我还真没法抵抗这零下十度的严寒。
“我也要感受一下,这样子就像是在西餐厅里吃火锅,对吧!”她又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任成摸了摸妹妹头发,拉着她就往寺里去,带着妹妹和林音见了方丈。玄正知悉林家村之事也是长吁短叹佛号不停。
“应该还活着,我们没有杀她,只是把她轮了扔在大街上而已。”那人一脸色相,显然意犹未尽。
甘宁性子急,入城之后,看到扶南人一个将军模样的,骑在马上,疯狂杀戮,大喝一声,如半空打了个霹雳,打马就上。
我往车外一看,原来是到了约定地点,孟亮他们的车,就停在旁边的路口上,我拿出手机,刚准给孟亮打过去,我们的车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不知不觉,就像星星之火燃起了燎原之势一般,再顽固的人也无法抵抗信任马哲支持方子衿的力量。
楚天才不信,直接把哮天犬弄了出来,让他寻找白骨精下落,而这个白骨精此刻隐藏在树内很深的地方,而那个哮天犬花费了几个时辰,才找到她。
姜玉轩的额头眉心本来是有一团黑雾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叶璇手法的运用,这团黑雾消失了,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微不可见的黑点,但是黑点依旧存在。
得罪人?早在他当兵科给事中,再去江南搞了一波事情之后,他便很难再真的置身朝政之外了。不说别人,如果有机会,何善宝肯定巴不得置自己于死地。
抓住以后,对付这种证据确凿的嫌疑人,自然是各种手段上来,红毛就乖乖的把早上八点大家集合的情况说了,然后聂副立刻指挥人员团团包围烂尾楼,将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其他几人一网打尽。
贾清一见到陈寿就仿佛见到了多年的未见的老友一般,声音亲切,亲上前引他坐下。
贺菲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而莱维的表情就是一脸滑稽。周边偷听的猎人们纷纷“噗呲”笑出声来。
姬无梦依旧还是那个姬无梦,即便沉睡了无数年,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干净、纯真。
“我看看。”果然,老头心动了,普天之下能制作往生丹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当年的至尊神皇,后来传说神圣叶家也能制作,但是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并没有直接证据。
第178章 我给你挣钱绝对让你成为大富豪
她用尽力气伸手推他,触手尽是腥热的血,他胸口剧痛,痛呼一声被她推开,雪狼一下子从阴影处跃到他身后替他挡着险些落在地上的身子,她想走却被他死死地攥着一只手挣脱不得。
“贵国先帝三皇子在我部做客已久,若是殿下想请回,青鹰部没有异议。”尔丹斟酌着道。
“金门应家?”冷如初一口气吊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神仙,其实也是人;而修道之人,其实也是人;只不过是比人和神仙,更强大的人。
毕竟这一次的电视剧拍摄时间要求实在是太紧了,他必须要跳过演员培训这一步,直接挑选一些硬实力的演员才行,如果找一些没什么演技的,或者脾气贼大的演员,这样最后面会搞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轻舞心头一紧,隐隐觉得这和自己一直以来都有着的那种找不出根源的不安有这么大的联系。
“孙波家,好像不过就上千万的资产而已,说白了,手里的现钱就那么点,你怎么开上路虎的?”陆佳诺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第五件物品,是一本仙法秘籍,名为魔柯秘法,专为集多重功法为一途的人而准备,符合魔修之人修炼。
沈清最后弄的罐子直接变了形,贺安年在听了老师的讲解上手试了两次之后,一个漂亮的罐子就成型了。
少司命被轻舞的突然起身吓了一跳,只见轻舞直奔床榻而去,伸手摸了摸,又是看了看四周的一些‘生活用品’脸色越来越阴暗。
与海格彼此互捶了一拳,两人同时大笑起来,男人似的见面,就是这么简单。
上古的神兽,一旦旧伤将好,那恐怖的实力深不可测,留给紫方离开东洲的时间不多了。
现场的气氛也被她的话点燃了,加油声像海啸一般,声浪真冲云霄。
科林尔曼拍拍我的后背,唉声叹气道:“冒险…不,萧贺,你救过我一命,不过我没有想到城主会给你这样一个任务?
看着眼前的云梯,林奕同样陷入了困境。原本走哪一条并没有考虑,但真正迈步之时却犹豫了。随便一选,不是林奕的本心,但选哪一条走,他同样不好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达瑞肩头亮起一道电光,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那堆铠甲再起组装起来,提着达瑞那把双手剑,朝海格那边冲了过去。
十几秒之后,就见直行的尼桑猛然左右一晃,逼退两侧紧贴的摩托,然后油门一轰,直接窜了出去……。
楚琏掀开车帘好奇的朝着外头看去,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哪里用唐言提,还不到半刻钟,一大碗热腾腾的兔‘肉’火锅就已经进了两名护卫的肚子,连着里面的汤汁都一滴没剩下。
“切,我还以为光辉骑士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还不是TMD乌龟儿子。”幽灵点灯开始喷垃圾话。
邓布利多看着魔法部的人撤光之后,随随便便地走进了张鹤扬新得来的店铺中,魔杖一挥,凭空变出一张椅子坐下,倒茶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糟老头,红茶溅出的水滴又沾花了他的胡子。
只要被吞进这‘鱼嘴’之中,这一口强有力的‘高密度’能量磨合,能把这‘骨子里面’的‘思维’都给全部碾磨成渣。
而在她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竟是一点点变得虚幻起来,身上更是散发出淡淡金光。
“大人,您看那边……”一个护卫似乎是看到了稀奇事,连忙提醒自家老爷大人。
这就来到了方塔的一侧,这一侧方塔的墙上长满了巨大的树根,还有那众多的杂物将其堆积。
杨改革看了看,不过十来张,知道士人之中对这方面有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有精通的,那今天自己的目的,应该能答道。
“谢谢蟜娘。虽然前方的‘建木’……我也不知道前面等待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我……我也会寻找我的存在的活。”逍遥游说一般又吞一半的话语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难怪那么多教务处主任、教导主任、年级主任作威作福的,哪怕想给你个好脸色都张嘴就是官腔。
真不敢相信,被摸一摸脸蛋都会害羞的语芙,现在竟然会说出如此彪悍的话。
燕子着急的走进了厨房,似乎担心林木又跟上次一样,直接来一个强吻。
苏家的房子也渐渐接近尾声,这大三进的院子,房间多,还要种竹子挖渠塘,费了好些时日,终于赶在腊月完工。
Amee听白昼的话,胳膊搂着白昼的脖子,躺在他的怀抱里,好像头也没那么晕了,她说好多了,可以下来了,可白昼还不放,就这么把她一直抱到了车上。
热泪顺着额头抓向头发,他恨自己多管闲事,干嘛要去管胖子死活,干嘛要去偷听人家讲话。
“我们先去超市买食材。前面好像就有个超市。”夏方媛眼尖的发现了马路对面50多米出一个大大的超市的牌子。
林木也不在客气,他也算是老司机了,立即带着陈妙音一起上路,光是简单的轻抚,就已经让她有些无法自制。
夏方媛翻出相册看照片,突然感觉到一个重量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就算不侧头,夏方媛也知道是宫少邪把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了,靠得这么近,夏方媛似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和他的呼吸。
第179章 八阵图玄武战阵
五日之后曹昂大军也是带着准备就绪的两万马步军离开了荥阳,朝着兖州方向奔去。
别看这绿豆糕不大,可里头添加了不少营养成分,而且饱腹感很强。
林宛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腿还是软软的,不过不会再摔跤了。
登仙台下,满足选拔条件的少年,纷纷自觉排好队,而有想浑水摸鱼的人,当看到台上那块矗立的黑色石碑,只能不甘心的打消这个念头。
赵柳蕠想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林高远今天十有**会吃大亏,不过这不就是自己和郭采希望看到的吗?
王天扬了一下手机,他才刚见完赵柳蕠不久,怎么现在就给自己发信息,这显然是临时决定的,要不的话,刚才就应该是和自己说了。
曹昂又是挑了挑头,两人的脸上也是一红,再次将一件衣服放在了旁边。
这具贫弱的躯体残存的精力,都用来负荷「灵能」在微观领域的干涉,哪有心思跟个大老爷们瞎扯?
徐千屿一回头,风吹草低,脚下是山林中一汪浅水泊。水面显出厚而匀的靛青,那是天幕的颜色,中心萤萤地裹一轮颤抖的月牙。也不知王夫人黑灯瞎火摸着走,怎么能恰好寻到这处。
来人是两名年长的外门弟子,都姓张,平素以姐妹相称,形影不离。她们时常过来讨脸熟,内门诸人都认识她们,觉得她们热情大方,乐于助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这种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创造自己姿态的灾祸之神,就是所谓的——不顺从之神。
“你那不是成熟,是长的着急!”云夜一本正经地回答,一副“我是老实人”的样子。
“你们几个二货,看清楚了!”疯子还站在息土旁边考虑着怎么将其拿走,听见我们惊呼地声音,瞟了一眼说道。
“光影分身术!”梁宇打了几个手决,围绕着云夜分出了七个分身。
云夜眼珠子溜了,确定左右无人后,闭上双眼回应着轩辕夜影的吻。
她的心脏狠狠颤动起来,第一次见识到恩赐游戏的残酷性,总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不,不是感觉,是呼吸真的不畅起来了。
志不在此的洛修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这些话语,这些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有些压力,但是对洛修来说并不算什么,礼毕,接过了尤菲米娅手中的骑士剑插回鞘中。这样就完成了授勋仪式。
说道老朱的事,真的是无法淡定了,问周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跟我说出所有的真相。
要真是劫财或者劫色,会因为你这么一句话就放了你?那还不如自己去自首呢,都让你看到脸了,放了你,那绑匪得蠢到什么地步?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刚来到天堂之中的那个她了,对于几年前安阳将自己诱拐了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在爆炸将刘皓覆盖的前一秒,迪路兽全身光芒大放,在迪路兽极度渴望的心灵支持下,体内的神圣力量迅速被吸收,尾巴的神圣环更是变得更加古朴强大,光芒更加耀眼。
“好了,你努力修炼吧我先走了,如果有疑问的地方,再来问我”诱惑天使艾琳说完,就离开了。
而在那个时候,工业不发达的华夏主要的运输工具还多是用的马匹,所以华西这一块贩马的人很多。
将曹宇和兰斯特送到猎人公会,许哲便告别他们俩,急忙前往云霄镇。
“筱北,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过的不好,你什么要骗我!”他紧紧的抱住她,她那如同秋风扫过落叶般瑟瑟的发抖的薄弱让他心疼。
“这一场,我们认输。”路飞扬思索完莱恩斯的事情之后,看了一压龙丽,高声说道。
因为大鸟太大了所以地上放不开,可以想象,当一只近十米长的大鸟突然出现在头顶上那该有多震惊?还好,鸟是死的。
九尾被一击打飞,不过九尾也不是好欺负的,在半空中施展超能力将自己悬浮住然后安然落地,艾比郎却没打算放过九尾再次狂奔而来闪电拳和急冻拳同时打出。
“我调戏你?大校花,你似乎把事情的真相给抹杀了,事实上应该是你在调戏我吧!”林西凡说道。
“匹夫,现在你还想怎么着呢?”三眼吞魂似乎捕捉到了那老者的骇然之色,有些讶然地说道。
“银貔貅钱庄……”阿信拿着卡片有些恍惚,这个钱庄已经有好几次被人提起过,但是阿信总模模糊糊地觉得他好像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联。
“好神奇!”萨温暗自惊叹道,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奇异的东西存在。
没有看错,普耶京夫是被对的掌风震得后退,而不是被对方的手掌拍中。
“聂芸死了,刘德生现在躺在医院,大脑受损。”老韦盯着他说到。
“既然干这一行,我就早知道要有这一天。”凯莉并不觉得自己被抓有多冤枉。
但无论如何,这批货都要想办法运进中国,信宜挥挥手,一个保镖走过来,他在保镖耳边耳语几句,保镖出门。
大周见我疑惑,忙跟我解释,起先,他就如我所想的那样,根本没有头绪。可如今能够确定,还得多亏他那个梦。
第180章 大秦有亿万先辈神魂不灭化为道兵驻守在北境
得到她的回答后,我便走上了舞台,我一上场就引来了观众的注意。
旁边还有几个男同事,只不过他们就显得很端庄了,夹着烟谈天说笑。
但也并不是说就能无法无天了,此处被淋海市第一大帮雷龙帮掌管着,维护着里面的秩序,淋海市的雷龙帮可不是琦虹市那个青狼会能比的,虽说都有个第一的名号,但雷龙帮的第一可是实至名归。
这时大厅中几个台柱缓缓升起,每个台柱的一个玻璃罩中,都展示着一个物品,最后形成一个圆环。
紫月失声娇呼,身子颤抖不止,她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美眸,吹弹可破的俏脸就势向上扬起。
紧接着虚空之中,一个骑着黑牛的人,目光阴冷的盯着孙家上下。
换做平常,江枫根本懒得理会,就算自己爷爷出面他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
林宇拍了拍胸口,紧接着他就看见掉落的天蚕丝尾端绑着一个石头人,然后他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咔,石头人睁眼了。
“好,我已经过来了,有事在联系。”林宇挂断联系后,他背着双手慢慢向前走去。
兴奋是因为他的推测都成真了,附魔之城的人明显受到了来自他们的靠山,也就是议会议长温布顿那个老不死的那一方的压力,不得不放弃了继续缩在山里当缩头乌龟的办法,被迫出来面对四国部队。
罗伊纳看着伊丽莎白,动作娴熟的泡茶以及从谈话之中提及,目前伊丽莎白正在努力的学习唐人的礼仪以及食物。
第二,割让对马岛、隐岐岛、佐渡岛和肥前石见二国为大明国土。
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否则,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但不管如何,气势不能减,话语不能占下风,这是底线。
但武田胜赖悲观性地认为,若不能在三五年内打垮平手,就等于是慢性死亡。或许只有极少数深具长远眼光的人可以赞同他的观点。
连杀三人的他突然加速,紧接着到了第四名怯薛士兵的身旁,还没等后者的刀劈落,他的能量刀已经将其拦腰斩断。
这些飞兽外形整体如同西方巨龙,蜥蜴般的头面,尾巴末端两侧有鳍状突起。浑身鳞片,腹部白色,其他区域的鳞片偏向几种艳丽的颜色。四肢粗壮,一双蝙蝠似的翅翼生在背侧,翼展和体长相仿。
但老将军可知我梁山军成军不到一年,成员除了刚放下锄头的农家民壮还有修河的河工等,最多的就是朝廷降兵?
说着,他一边便挪动脚步,一边伺机寻找着周围可以使用的武器。
水开了,他先煮的是蕨菜,因为这个东西不煮熟,很难去掉“原蕨苷”。
关闭无人机后,立刻有一名黑人军人上来撤掉了他的背包跟腰间的极限武力之捕鲸叉。
蓝尊回到竹楼之后,看到还维持着金鸡独立的慕容雪,眼里忍不住闪过一抹笑意,在没人察觉之前瞬间又掩藏了过去,他坐在位置上,无视了慕容雪恶狠狠的目光,心里无比的舒畅。
此时,整个世界已经和20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有一个20年前就被冷冻了的人看到这副场面的时候,一定会认为自己到了一个其它的星球。
虽然此刻凌清的嘴上说着没事,但是目光却暗淡了很多,原本看着流年的眸子也瞬间耷拉了下来。
而这枚胸针给出的介绍是,送给你的敌人或者爱人配戴吧,你会钻进他的脑子里,知道他的一切想法。
我心中大喜,看来我的实力的确变强了不少,我没有停留,再次欺身临近,手中的拳头不断的轰出。
慕容雪才出门口没多久就发现一道亮丽的身影站在大门处。慕容雪瞳孔一缩,发现了那是肖可丽,一见到她,上辈子的那种深入骨的痛恨差点就掩埋不住了。
老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的伤势看上去更重,老头咳嗽了好几声,最终松开了手,盘坐在地面。
方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他记得他现在遇到的这一版夏洛特好像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纽约,在年代上至少有二十年的差距,他对此有点疑惑,毕竟从衣着上看,华生和夏洛克绝对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人。
不管皇甫逸是什么身份,对她来说,他只是她曾经的弟弟,这点永远不会变。
传说中傲来国邻近海洋,今天一见果然没有错,我此时朝远方眺望,就能看见那无尽的海洋。
长长的街道尽头有一座比较古老的庙宇,当地的人不管什么节日都不会去附近的这座庙里烧香拜佛,据传都不去附近的庙是因为——那里闹鬼。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这个样子,嘴巴说喜欢清纯的,但却拒绝不了骚的。
时间飞逝,倒在树下,陷入深度睡眠的弘宁缓缓苏醒,眼神清醒,不似刚睡醒之人。
另一边,姬若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奴隶堆里混进来一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依旧在和巫祝商讨着国之大事。
第181章 赤霄含光龙蛇起陆
“陛下,要不要带上护卫?”男子的职责是负责情报工作,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做好十足的安保工作。
宝青坊虽然行的是化人为妖化妖为人的逆天手段,但这些和宁阳并无太大的关联。
今年的颁奖,林格就没有其他奖项,只有一个年度最佳阵容可以争,如果国际足联给他发了邀请,那就意味着很大的可能是最佳阵容当选了。
新加盟米兰的日本人本田圭佑,他由于本赛季已经代表前东家莫斯科中央陆军出战过欧冠,所以如今不能再代表AC米兰参加欧冠淘汰赛,如今只能坐在看台上看比赛。
“这什么破石头,怎么就是不亮!”但结果依旧没有变化,石块不亮,那几个富家子弟的耐心已然到了极致,一个个破口大骂了起来。
“师尊不必懊恼,先前师尊离开之时昊儿便说过,昊儿一定会守护好涂山等着师尊归来。
就这样,在其他人陆续比完之后,再次轮到了苏慕,而苏慕的对手没有做丝毫的挣扎,直接选择了认输,十几天过去了,谷方脸上现在还有一些伤痕可见,足以看出苏慕的拳头有多可怕,这些人可不敢以身试法。
王祈眉毛上扬,忍不住夸耀起来,可话刚出口,就听“轰隆”一声,地面震颤,接着剧烈摇晃了几下,才回归沉寂,而此刻那祭坛也已全部升起。
林格就在禁区前,他突然加速一下甩开京多安往禁区内插进去,同时大喊一声。
底下的众人看到明师兄被叶星压在了下风,竟然都是喊了起来,替他加油,人多力量大在这一刻被体现了出来。
“林凡哥哥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好像变得,更加的自信了,也变得更加的有魅力了。”此时,杨心在心里面想道。
出了门,叶星先是到商店购买了一分地图,方圆近千里的地方都有大致的标注,不过这也华光了叶星身上所有的钱,但是他也从地图上找到了自己要去的新目标,羽霞山脉。
苏军在斯大夫林格勒的胜利,对苏德战场,乃至对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进程产生了巨大影响。斯大夫林格勒战役是苏德战场的转折点,苏国开始反攻了。
虽说在现实之中,娘炮越来越受欢迎,可是如果男人真的全部变成了娘炮的话,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了。
看着方寒那眼神,楚风心领神会,飒然一笑,收起大戟,驱策龙马转身。
“父亲,我去追,今天不把他杀了,后患无穷。”王申说完也不等王雄答应,便跟了上去。
接着,脚下一动,瞬间便是出现在了侏儒的面前,一剑砍了上去,侏儒将金锤挡在身前,可是叶星这一剑过后,他那大金锤上面,硬是被叶星砍出了一道剑痕。
“你,你就是那个少城主?”听了吕枫的话,叶婉儿有些怀疑的问道,在她心里其实几乎可以确定了,只是吕枫所说的是吕家,而在她所知中,吕枫是姓木,所以才有此一问。
她想看看绫清竹被她吓一跳的那种表情,为此,她特意将应玄子给她的宝贝戴上了,可以将她的气息全部敛去。
有关盘古神话故事由来已久,最早是在中国民间,特别是南方少数民族地区流传广泛,苗、瑶、壮、侗、仫佬等民族非常盛传或崇奉盘古,把他视为开天辟地的人类始祖,视其为本民族之祖先。
林清炫一阵风似的钻回了房间内,坐到林语梦身边,手指搭在林语梦的气脉上,仔细查看林语梦体内的伤势。
它们飘飘荡荡落在行帐前,它们好似嗅到了异常气息,东张西望,跳来蹦去。
好容易两人才从前厅出来,方景瑞拉住曹良锦,被瞪了一眼,有悻悻地收回手。
林梅觉得赵巧珍就是做作,作的多了,就成作死了。放着一个优秀的男人的初恋情感不好好的珍惜,却去追求什么自己的力量,可是她追求的真的是自己的力量吗?
人们纷纷向国君与凤姑施礼祝贺,那些姐妹们与嫘祖一起戏言说笑起来,好不热闹。
李卫东说周天子一行人,绕来绕去绕了8100里,最后还是到了中国的昆仑山。
那黄狗被她骂得居然趴在地上“呜呜唧唧”尾巴摇个不停,再不敢出声了。
唐斩的拳头在三寸的距离间变化了十七种角度,从而衍生出十七种旋转方式各不相同的力道,组成一个不断扩张的漩涡流体,向刀气最盛处切割而去。
说完见曹良锦一副落寞的样子,想来她对叶禄欢仍是念念不忘,正要开口劝解,只见曹良锦眼睛突然一亮,曹良瑟跟着看过去,只见叶禄生和叶禄欢正在吃早茶,沈芸陪在一边。
顾如归咬了咬牙,按住她的手后,直接抬脚把她两条乱动的腿夹住。
林晓沫应下他,温柔待人的莫以天,让人无法拒绝,她的新发现。
第182章 锻造大师
“好吧,我们就半年后见面!”李剑说完,将空间袋往乾坤袋里一扔,自然空间袋的数目就被李剑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陆昊霆顿时起身,直接抱起她,随着她的指引,一路往卧室而去。
听到这么一句男人盯上了珺珏的眼睛后,却难得的,瞳孔一缩,后退了半步。
可眼前的是谁?那特么是掌握不阙城生杀大权的总务官,惹怒了横涛,横涛随时能让他牢底坐穿,宰了他都没任何问题。
大腿还是近距离的抱着比较好。走是不想走的,但万一君衡觉得她另有所图,想要一直赖在他身边可怎么好?
威廉点点头,看来自己是想当然了,人家也不是白痴,耗电量的飞速提升肯定会让人怀疑,看来这个办法不能常用,甚至用过一次后就不能再用了。
所以,他立即打电话找到了特工归来的负责人那边,说了把顾云汐换掉的事情。
一行三人也没有在天霞城逗留,而是在某处路边找了一辆空弃的车辆。
感受到系统语气中的关切,珺珏挑眉,一句“别多管闲事”在喉咙转了一圈,终是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你醒了?!如何?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她自己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就见着眼前突然冒出一个老头儿来,只见着他巴巴地望着她,眼中满是诧异,苍老但有劲儿的手也随即抓着她的手,开始很认真地把脉。
前三个祁修泽都没什么反应,知道苏倾寒叫出老公,祁修泽的眸光闪了一下。
顾元生:可能会接一个综艺,好像是“爱的魔力转圈圈”,不太清楚,经纪人淡淡提过,我去搜搜?
夜里太过安静,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并不好,这些声音在夜晚显得异常的嘈杂。
虽然并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有着酒德麻衣这样高的战力,毕竟夏佐给她的重塑,可是让她一跃站到了仅次于路鸣泽的顶点。
两人再没有交流,一起同步向酒店方向走去,两人的助理在后面默默跟着,谁也没想出言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仟陌看着远去的两人,他今天很生气,可是见到自己时却又开心的笑,后来又生气。这次自己似乎过火了,是不是错了?
顾元生笑了笑,用余光看了一眼苏沫言的表情后,低着头继续讲故事。
“绝无可能!”梁都督的话还没说完,南景臣便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回到酒店,苏沫言刚走出电梯,没有看路,一不留撞入一个怀里,抬头一看,只见男神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惹人心疼。
半个月的调养让刘国强容光焕发,原本略显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声音似乎也粗了一些。因为无聊而跟着伍德他们一起锻炼,汗水顺着肌肉轮廓蜿蜒,每次这个时候卫乔总会激动的浑身发抖,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
“林立,还有男人进来,他们……”戴安娜看着海面上的人,这里属于天堂岛的海域,严格的来说,没有事先告知而进入,是侵犯他们亚马逊人的领土,是算敌人的。
看着冷漠看过来的希冀目光,轮回之灵这一次却是对其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中缓缓的开口为其解释了起来。
整个宇宙都弥漫着各式各样纠缠在一起强大道则,有大圣想借助极道帝兵捕捉这些道则,却在触碰的一瞬间被化作飞灰。
莉姿开始在哭,随即在笑,不时幻想着自己假如没有走进这个房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都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能平平安安的离开H市,非要和他们去冒险,这不是有病吗?
“哎呦我去!你终于开窍了!欢欢,你要是赢了黑龙,今天晚上你想吃多少的牛排,我管够!!”欧阳明看着威武的欢欢,兴奋地说道。
“我那儿知道现在这些妹子都这么努力了呢!这样的机会都被她们给发现了!”徐烨也是极其郁闷,好看的妹子大家都喜欢,但是心机婊就不一样了。
“你之前说的,如果15秒后,仍然不离开无权进入的区域,会被电击,是真的吗?”莫远边向主实验室出口跑去,边问道。
三爷背着手不断在门前踱步,刘俊虎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媛媛一直在流泪,两只手握在胸口,诚心为杨毅祈祷。“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刘俊虎的侧脸迅速红肿起来,三爷怒气勃发,气喘如牛。
见狼妖还不松口,想要继续撕扯自己的手臂,泰坦右拳高举,一拳轰下将这狼妖再次砸飞了出去。
有人觉得,这是天地间最可怕的神器,人族部落所有强者,这时候都已经认可了陈情。
吻了很久,欧阳才恋恋不舍的移开了自己的唇,用手臂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抱得很紧,方晓冉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他这是怎么了。
沈意窈看着桌上的佛跳墙和一锅海鲜,以及旁边架子上的火腿和一份蛤蜊裙带菜汤,当场就馋了。
“好了,三姐,我们来日方长,下次再聊吧!我先回祖母那儿了,告辞。”柳无欢看着思歆,提出了辞行。
第183章 刀成我传你锻器诀
这样子臭骂敌人,他们都不愿派出一军前来迎战,看来,敌人昨日挑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能确实也行动谨慎了。
观察完情况的雷战,再次以战术手语下达了诛杀命令,随后,雷战大吼一声,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我将这个世界的地图植入你们的识海之中,接下来,你们将在识海中进行抽签,抽到相应的编号,你们就去相应的战区。”赵皓神识扩散,向所有势力的首领说道。
手中的打魂鞭显然不够用,王凡暗骂一句,人猛然消失了,下一刻冒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换成了盘郢剑。
曹越这话让吕长乐消除了顾虑,猛喝了一口茶后,再深吸了口气,开始和曹越说事情了。
这,也就有了这四名龙牙队员,商量了一下,前往马家集探查的这件事情。
可是现场气氛,与之前白马俊和李胜洙的部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不,聊天时间才刚刚开始!”蓝色妖姬妙目波光流转,居然不理会压在自己大动脉处的匕首,伸出玉臂勾下赵子龙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所以,你觉得灭绝手能轻易取胜?”此时,一个发色半红半黑怀抱血色长剑的男子斜睨着眼睛看向周影。
章清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还好她自己有备用的一些灵药,在楚星寒守护下吃了几粒水灵丹和辟谷丹之后这才大感轻松,不消片刻便又恢复了力气。
沈念一笑了笑,还了个礼,也不知道所谓的流放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也算是风流人物的二皇子,被折腾成此番憔悴沧桑的样子。
“是嘛?杰少的妹妹仰慕我,那是我的荣幸。”尹凡与他碰了碰杯,淡笑道。
说的简单,孙世宁却想,陈伯不过是个外形消瘦的老叟,真不让他进来,孙府还真的能拿出十八般的手段往外轰人,非要她出去一看,必然还有其他原因,她让冬青留着看门,跟着报信的丫环出去。
“这里离村子还有多远?”沈念一知道一个来回差不多要十二个时辰,孙世宁根本等不起这样久了。
本来她以为对面那个‘娘娘腔’一定会被自己扫到地上的,哪里知道人家根本没什么动作,就躲过了她凌厉一击。
打开人瞳的楚星寒明显看到那火龙正潜伏在紫红之光地下的深层之处,这家伙很显然早就知晓了这东西对武人的吸引之处。只要它躲在这里,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猎物上门。
“被这样的男人追求,是什么滋味呢?”叶晓云两眼冒光地看着平安。
随后,只听‘叮铃’的一声,便突然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你个败类,让你活着一天就是害了其他人,今天一定要除掉你,呵”李云儿娇喝一声提升了自己的速度。
紧接着,李墨阳对院子里乱窜的绑匪们,可劲地造,子弹不花钱下雨般狂泻,虽是重机枪靠的是弹幕和威力,李墨阳却打出了狙击枪的味道来,五六发重机枪子弹就能直接命中匪徒身子,继而将他们一一撕成碎片。
“爹爹!”一边的仪琳也全未料到这种情况,不由一惊,就欲上去相救不戒和尚。、bE、但却被人给一把令狐冲给一把拉住。
要不是亲耳听到,真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抱有那么大的恨意,而这些憎恨,绝望,残忍的情绪,都变成了一串又一串连接不断的污言秽语,象暴雨一样倾泄出来。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那便是为了抵抗叶孤影的地藏,地藏可是一种初级的玄通,如果不是叶孤影提前就已经脑袋搬家,那他们二人也就必死无疑。
七八架救援直升机开了过来,安全绳被放下来,边上几艘船上的人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纷纷都由绳索上了直升机。
也许是,这烈酒自有它的妙处。不然为何古人要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呢?
外头初雪也起来了,我听到她发出来的声响,可以猜出她都在做什么,穿衣,叠床,梳头,打水,然后朝着这边走过来。
厨师就是厨师,每一道菜看着就是精品,但是做菜的时间却也十分短,不一会儿一桌子的菜就摆放在了庄轻轻面前了。
火龙王极力的挣扎,但是在捕杀之网内,它还是被束缚的死死的,想要挣扎,根本就无济于事。
t陆尘见状反而心情沉重,问天老人寿元本就无多,又役使祖神兵,消耗巨大,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这么看来的话,最早的那些介绍还真不是胡说八道的,只是这个结果得到的还真是坎坷。
想到这里,庄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伸懒腰,看样子,自己需要重新注册一个账号,然后再找找看工作了。
口袋里的神令,黑白玉牌全都有黄有绿了,擦洗之后倒是光洁如新。
按照宫少顷对夜紫菡的认识,夜紫菡每次出现这个表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滚蛋!管闲事活不长!”带头者长了一张熊脸,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
于乐进来时,门就是虚掩着的,他也就依着原角度虚掩。黄毛更是扁着身子进出的。
他很想告诉弟弟,就这样的修炼法,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
那圣洁月辉以她身体为中心散发开来,站在台上的杨婵此时宛如一轮明月。
第184章 你别走哎咱们商量商量
是的,这里是他家乡村落后身的草原,儿时带给他最多欢乐的地方,也是日后让他午夜梦回,最无法忘记的噩梦。
“七天前,在峡谷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荆州里来了一个新英雄?”王耀问道。
“很重要的事情,救命的事情,还请您告诉我们,我们真的很着急。”我好想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把门卫大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很奇怪的看着我。
“我们就住这儿?”爱德华指着随风摇晃的铁招牌双手颤抖,他对于被绑票已经认命了,可是对如此糟糕的居住环境还不想认命。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王耀一副‘不吃拉倒’的模样说道,同时收回手,一口吞掉仅剩的饭团,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吮了个干净。
张明宇躲起来不久,那两团黑风就滚滚而来,一路过去吹得树木摇晃,枯枝败叶,沙尘碎石席地卷起,漫天飞舞,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龙卷风来袭。
用过早膳,勺子仍然没有去早朝,而是牵了唐唐的手出了正华殿向后花园走去。
卿鸿嘴角微扬,慵懒的倚靠在镂空刻花的梨木椅背之上,雍荣华贵的姿态让人不敢直视,她此时然自得酌者美酒,完全不理众人期盼的目光。
尽管白墨紫的手还在颤抖,却用上了足够的内力,唐唐根本抽不出手来。
那些打招呼的人倒也不少人注意到了夏雅,甚至多看几眼,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去打夏雅的注意,毕竟她的身边可是白元凯与林东阳。
从他们分开到相聚已经过却十几日的时间,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早就忍不住了。
一想到能踏入筑基,想到实力暴涨,古详就按耐不住心头的火热与激动。
童天笑还挺有礼貌,当即对两位老太太问好,称呼她们为“老前辈”。
百鬼婴出生于嗜血公国的百鬼家族,而百鬼家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我的钱都是我老婆的我也没意见,不过,你什么时候成我老婆了。”赫连渊嘴角一条,戏虐看她。
自从他跟了少爷,可从没见过他脸上有冷酷之外的任何一丝表情。
车启动以后,安逸宸才开始仔细看胳膊上的伤,伤口上的纹路逐步延长,他上次做了一点记号,这才能看出,纹路蔓延了一点点。
这时,林涯也睁开了眼睛,她也突破了,身上的气息很明显要比之前的要强大多了。
他们受到堂主白效君之令,前来刺杀不明火之夜,然而遭到田中正宗阻拦,也只好将田中正宗杀死。
“要不,咱们开着胜利飞燕号去护航吧,这样既能保护羚羊号,也能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中。”狩矢突然说道,看样子显得很兴奋。
简陋的秘阵布置好了之后,两个带着鸡血的秘者便迅速离开了。随着林漠雪鸡的血被洒在了地上,淡淡的血腥气也开始在四周扩散。
“有些事我没有确定之下,倒是不好说,还望郑兄请她出来与我一见!”胡七儿犹豫一下,面带复杂之色。
一秒的震惊时间,又有几只冠军精灵被集火秒杀,蕾芙兰眼眸一冷,两只手掌开始靠拢。
就在两名修士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一些被困的高阶修士纷纷开始在整个空间内寻找拥有这种异体的修士,不过在此后的十万年间并没有寻得一位,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也就慢慢淡化下来,最终成了一个传说流传至今。
上官柔察觉阿水心里有事,也是陪着他喝了几口酒。好几次欲言又止。
阿水被十来名汉子围住,一时难以脱身,喝道:“姓龙的,有胆量冲我来。”长剑一翻,砍翻一人,长剑并不收回,往另一人当胸刺去。他急于脱困去救烟雨,是以手下毫不容情。
付人凤对着观众看不见的付人聪做了个可爱而得意的鬼脸,一点都没有受到他影响,继续与观众们互动。
无俗翻着道家典籍,他虽鲁莽,但毕竟在武当掌门的位子上坐了几十年,受到无尘教化,道家典籍从不离手。只有林大陆是坐立不安,坐了片刻便走片刻,时不时又唉声叹气。
男子面目狰狞,毫不客气的释放着杀气,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煞神。
之后,大家选择了各自喜欢的温泉池泡了起来,杨边泡在池里感觉全身热气沸腾,血液流动更加迅速,身体的疲劳渐渐地消失了。
一个时辰过后,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郑柏来走上在院落中间搭着的一座高台,冲着周围拱拱手道:“诸位同道今日赏脸来参加老朽的寿宴,老朽除了感激也没别的可说了。
苏扬未避免蹇鲨再度发出声浪攻击,果断出手,挥手间血龙息呼啸而出,在蹇鲨侧头闪避之际,身影跟着爆射而起,断剑直刺,恰到好处的刺中蹇鲨的眼睛。
一手分别抱起两大坛,又丢了几锭银子,完全超过了这四坛酒的价钱。
能吃,三人乐的更为开怀,把巨大的黑蟹托抱到篝火边,取下蟹钳后开始分解黑蟹的肢体,就着篝火开始烧烤蟹肉。
既然从长安城出来了,这些没必要的东西自然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虽然他不知道官碟上刻着的寻妖司三字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显然能减少很多麻烦。
接着去了青龙集团,这边现在是野百合做总经理,倒是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而且此行,绝对是危机重重,斗智斗勇不在话下,去的还是首辅京都,而曹鹏在那边,可是有仇人的,所以这一次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边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第185章 我知道他就是黑虎
龙卷对妹妹有一种近乎扭曲的保护欲,大概是早年的精神创伤,让她对所有人都抱有强烈的戒心。所以,当她在电话里听到吹雪和一个陌生男**谈的声音,再联想吹雪最近早出晚归的古怪举动,她立马就暴走了。
“这个冰遁……”三代水影眼里精光直冒,水无月一族无论如何都要学到。
不过片刻,孙悟空和猪八戒就已经汗流浃背,猪八戒想跑,被杜克用长枪圈住,孙悟空左支右挡,已是黔驴技穷。
虽然王翦手中只有三万人可用,但是嬴政对于王翦那是极为的信任,而王翦对于自己也是非常的信任。三万大军在手,王翦自信可以抗衡十万燕军。
他虽然是纨绔子弟出身,但毕竟父亲乃是带兵之人,也练过一段时间的武功,自忖如果和赵旭单挑,应该不在他之下。
出了异空间的季开,找到父亲询问了哪里有养蜜蜂的地方,他想去买点蜂蜜。父亲回答说离家不远的邻村就有养的,季开又带人去买回来一箱蜂蜜顺带还有一罐蜂蜜。
徐州东海郡内,杨广身披盔甲,腰悬长剑,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而在杨广身后,则是至少有着数千人的杨军将士。
碧丽斯一声娇喝:“破晓!”说着亮光一闪直奔格刺西亚拉波斯而去。恶魔眼中凶光一闪,他大翅膀向前一扇,呜的一声将鸭子的龙息就扇飞了出去,接着双爪一分一道乌光飞过去就要将敌人分尸。
甘宁甘兴霸的意思,就是要将吕鹏引入太湖水道,利用自己熟悉太湖水道的优势,好好的将吕鹏打疼,然后大家坐下来,探讨探讨筹码斤两。
项羽话音一落,他麾下的这些诸多战将都是纷纷站出来请战,向项羽表示自己愿意跟随其杀回襄阳。而看到这一幕,诸葛亮的眉头那是更加的扭在了一起。
还有天云门杨月清所率领的这一队修士,已有大半的折损,尽管此刻再没有黑面僵尸的围攻,可看着地上一脸泪水,并且已然受伤的自家同门,无不心下凄然。
张元昊的身影从洞府角落的阴影里现形,一身棕灰色的长袍,闪烁着寒芒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幸好把展昭给一起拉来了,要不然佑敬言今天还真的有可能栽到这里了。
随着一声巨响,张元昊被黑影笼罩,闭上了眼睛,当时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半晌后,他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瞅着离自己所处的地方还不到半尺之高的半条狼腿,心中庆幸万分。
船坊外有不少马车、牛车,还有数十穿着不一的家丁护卫在外面。这些人不断对着船坞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哄笑声,和船坊素裹的气氛极不协调。
侯爵一直围着度假村周围转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仙灵和孩子的踪迹,最后侯爵没有办法,只好回到了度假村,这时的飞龙已经将监控调了出来。
接着是三声炮响,一阵如雷霆一般的马蹄声传来,姜德四处张望,只看到三股烟尘从左右后三方飘起,看那声势,似乎每一处都有上万骑兵。
就宛如一个上帝视角一般,玄天宗的每一幕,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伤心落泪的宗门弟子,都清晰无比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话语一下子震动了昆仑雪山,以他强大的神识自然能感应到周围有生命气机,显然暗处躲藏着人,而且不止一个。
又几日,神铁会武圆满结束,最后入围百余铁匠,将会随韩炜等人前往并州平城参与玄坛铁碑的炼化。
“黑龙国,贺州!看来,有机会自己应该去一趟了!”剑离心中暗暗有些期待起来。
他手拿两支三十八码的运动鞋,宛如一尊佛,一手镇魂铃,一手降魔杵,高在法台之上,讲经说法,普度众生:“这个赃官污吏既然能来秦海皇宫,那一定是做好了寻花问柳的准备,以为对方只是有意拉拢,却不知包藏祸心。
堂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如同他的父亲以及她自己的父亲。
“好开心呐,可惜我跳不了。”欧阳红雪坐在轮椅上,握着莫晓生的手,头轻轻地靠在莫晓生的怀中。
当然,比试并非马上开始,从东离仙境将萧天然、萧青传送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既然剑离公子如此细心,那么我看不如这样,这断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在前边走,你在后边处理脚印怎么样?”剑一抱着肩膀,一脸戏谑的看着剑离。
一直到前段时间自己突破到了银滴二阶,她依然是紧跟自己达到了银滴二阶。
黑袍鬼帝吼叫连连,身形都已经变成了兽形之状,黑色鳞甲遍布全身,还有凸起的骨刺,显得异常狰狞。
“有人会收拾他,用不着你我插手。”贾立波又笑了,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哼,那个自己没脸偷别人脸的邪恶之体怎么能跟本尊灵魂相融相提并论。”星观一看到那姬碧虚的脸就觉得万分恶心,犹记得魔道黑界那次战争中若不是因为此脸失利,他的灵魂碎片也不会融合的这般艰难。
第186章 江流天地阔
她终于明白对方所言非虚,满腔的愤怒和即将胜利的喜悦都化为颓然,泄愤一般的狠狠把遥控器掷在了地上。
梓芜点点头,他心里清楚地很,月夏一定会同意的,所以并未阻拦。
虽然说男生之间说这些很正常,更大尺度的都有,可是凌慕辰还真不想跟他讨论这个。
或许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不可描述的场景,脸上那抹红晕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这个时候,别墅门滴滴了两声,然后打开,叶素素和洛青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老首长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冷凝,还含着一丝杀意,不由叹了一声气。
她这一脚踩得很用力,凌慕辰疼得眉头微微一皱。见裴安安真的气鼓鼓地走了,他无奈一笑,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说自己是自学成才,自创了一套剑法,这特么太扯了。
皓宁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清眉又替凤卿出气,让人打了斐易旺。
“因为我总想看着你,万一因为看你,导致我切到手了怎么办?”他一本正经且理所当然地说着,顺便表达了一下他对她的喜欢,喜欢到他想要时时刻刻都看着她。
这句话贺兰瑶是带了内力直接打进那个卫兵的脑子里的,那卫兵顿时就是一滞,脑子里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一路连滚带爬的就去找知县去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嫂子,有道是长嫂如母,那就应该乖乖的回去,还赖在这儿干什么?”怀真掸着衣袖淡淡的说道。
原来十三少的母亲是武当派的居士,师父正是旭升道长,所以跟武当派跟京城萧家走的很近。
苦逼的白虎做了一个早上的斜抛运动。白虎此时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它才受了重伤有木有!它还不能反抗有木有!两边都是它的主人,分别是恶人名单的第一号和第二号。
这栋楼上已经有很多家公司表现出转让或者退租的意思,有些更是租期到了没有续签。
可是这张卡里的钱不是他的,就算花掉的以后也会补进去,所以他不可能给面前这个家伙。
朱平槿对吕年玉的揭发半信半疑,廖大亨的意见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预先防范的措施必须跟进。既然王祥有不臣之心的嫌疑,又与吕年玉不和,不如乘势将第十三团拆散掺沙子。
四个金甲护卫一时不慎,使得局势立刻发生了逆转,四人顿时落入了下风。
“这话是怎么说的?虽然雨开始下起来,过会想必就没有这么暗了,可这会还是要掌着烛的。”霍清瀣好奇的问道,殿堂幽深,不比寻常屋舍,天色略有阴暗,里面就要掌灯燃烛,此刻德泰殿上便烧着一对大烛照明。
鹳族雌性很高兴,他们终于可以跟自己的族人在一起了,吃着可口的饭食,听着悦耳的族音,她们脸上的泪水就一直没干过。
“瞿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艾芩跺脚怒斥着,刚刚柔弱温婉的形象全无。
瞬间就被激活了,无数的飞盘顿时飞上了天空,直接攻向了面前的那那西,那惊人的雷电顿时便是直接喷射而下,像是从雨点一般砸落了下来。
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处于酥麻状态,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云天老道给一掌打飞了出去,是真正的飞了出去,因为我的双脚已经离地而起了。
“您直接说吧,怎么才能帮我找到夙容?还是说,除了刚才的条件,您还有别的要求?”唯一可不就是着急嘛,老实说一点也不想和他聊天。
牙关紧锁,嘎嘎作响。终于大喝一声,一脚踹破了办公室的木门。门板被冲击力震得脱离门框,木屑飞散,正落在老板身上。门板将老板砸得摔翻在地,桌椅也被砸的横七竖八。陈燕被吓得披头散发,花容失色。
宋轻音和云舒走在最后,已经从之前的事件中恢复过来,宋轻音频频要云舒给她拍照,美滋滋的,只是有时候拍照之后追上来的时候,看到徐青墨,会嘟嘟嘴或者咬咬牙什么的。
“看来……以前关于我的事情你真的已经全忘记了。”商芸的语气有些失望,右手轻轻一捻,只听轻微的“喀嚓”声,匕首的刀柄突然分开。整把匕首竟然变成了一把四叶飞刀,看起来极其的精巧和锋利。
于是战斗也就暂时的进行了,停止大家也就不再进行着攻击,而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之下直接的就去先进行着防守,然后再去做出其他的情况决定。
第187章 张远好久不见
“你接我一招,我狗残以后便听你的!”天狗族强者似乎下了决心,盯着柳毅说道。
但我至少经历过后,懂得了珍惜,所以梁浩会无比珍惜洪真盈,洪真盈决定让他去,他才会去招亲。
虽然他们人多,但对方可以通过法相威胁到本体,这种恐怖的能力,让他们这些炼神期不敢随意使用法相,等于自断一臂。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在猜测秦时新究竟安排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正待这时眼中晃过一抹白衣的身影,只是片刻的功夫,便不知被哪里来的一股强大的灵力推了出去,来不及出手便被打落在地。
可是,身为主帅的胡斐也知道,古域城不能够失守,不然的话,南方就没有任何的屏障了。天狼帝国可就是相当于得到了天狐帝国三分之一的辽阔土地了。这样的结果,没有人想看到,至少胡斐不想看到。
猴子点燃火机,摆在他们两面前的是一副漆黑色的棺材,这棺材不大,看来是给几岁的孩子专门订制。
而龙腾却是想要还是需要低调行事,只有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底势,那才真的能够屹立不倒。不然的话,一旦完全被人了解了,那最后的杀身之祸,也就会到来了。
电话那边的萧依蓉还是不肯罢休,继续强调自己一定要带着王寒寒一起。
“跑?能跑的掉吗?哈哈哈——等我抓了那老尼姑,我要把你们三一起宰了为我二弟三弟报仇。”大祭司放肆大笑着,大斧子压在两位剑圣的头上,只要在用点力,就足以将他们斩下头颅。
他这个形象,贴上一个八字胡简直就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军官。
一系列的脑补在各位大宗师中间无声且无形地展开,其中涉及到的博弈和对玄界新格局的划分异常激烈。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令两人不由一怔,纷纷回头看去。
只是为了方便保护莉莉丝,所以用了乘务长这个身份隐藏了自己。
徐贺之所以一直致力于前往巨狼山脉围剿薛宁一部,实在是因为此举于他大大有利,一旦成功在大皇子那里必定是大功一件。他徐贺本人也可借此高升,并获得巨额赏赐。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人犯原本是此国重臣,因奉命治水不利惹怒帝王,被判斩刑。
守护的光罩,在承受攻击片刻之后,便已经有裂痕出现,明显是承受不住多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贺家派出主力能够蹲守到薛家界的残存力量,但却也仅仅可能歼灭薛宁所率领的那些手下。
这三个字说完,大部分长老都是略微怔了怔,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正在等待着的强盗们都不明所以,但是却不敢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要是说话,那么绝对会被监督者发现的,虽然他们也在队伍之中站着,看上去和他们是一样的身份,但是完全拥有处理他们的能力。
秦修言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看着熙熙有一股难言酸楚。
怎么可能想要怎样就能怎么样,爱情里哪里是那么容易轻而易举的想要做所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现在的苏青,他能看见她眼中的坚决。
就在莫卡鲁宾非常烦心的时候,一个黑点忽然飞进了帐篷,莫卡鲁宾的反应非常的迅速,将飞进来的黑点瞬间抓住,随后看向了帐篷外面。
“好。”聂判看着她皎洁的目光不自觉嘴角扬起,立刻盘膝而坐,冥想修炼。
夜玄离毫不客气的走在前头,苏青和父亲,席亦铭三人中规中矩的走在他身后。
“那我们该怎么办?正面打又打不过,等外来生物入侵对我们来说又只有劣势。”岳妍开始犯愁了,不过突然想到了自己“代替”了艾拉的位置,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去思考着。
可是安沐在路过一个巷子里一个停着的破败老旧款自行车的时候,似乎被自行车上的镜子晃了一下。
亚雷仔细的一看,却发现是曾经的同伴布隆迪和乌兰尼,他们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乌兰尼是一脸的不忿,但是布隆迪却是一脸的担忧。
本来还在厮杀着的人们忽然间停止了杀戮的行为,脸上的凶狠逐渐变成了呆滞,似乎在思考着是不是该停止了。
叶问天没有多问,而是回到了老房子里,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邓龙一愣,注意到了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柳如燕,细细打量她倒是颇有一番韵味,难怪贺诚垂涎已久。
眨眼功夫,搬山道人便浑身浴血,直挺挺倒在地上,成了一个废人。
颜洳钰看着银色面具突然有点熟悉感,但是又想不起哪里见过,于是就把此事丢在了脑后。
佛子却没有受到外界干扰,他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季平安的话语上。
本来兰子清是一个内向的人,在许甜甜每天下午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之后,渐渐地开始习惯了。
第188章 大秦郑阳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张青阳恭候北燕天妖殿诸位
长老势力中的傀儡师,扎根砂隐村几十年,每一处都有着他们的力量。
秋道名千很不解,感觉到怒火已经消失的老爹,也看到棍子距离脑袋不到10里面时停下了。
黎千宸凑近打量了云桃的容貌,心中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儿到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张宏最为兴奋,仿佛是要把今天在严谨身上受到的气,全部发泄在这两个妹子身上一般。
希望的是世界和平,让孩子们不再卷入残酷的战争,而在和平中成长。
说完这话,她便垂眼看着狮子,狮子不仅停止了咆哮,依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棠。
这里你可以遇到各派的人,也可以和他们探讨交流佛法和功法心得,这样对你提升境界和见识非常有好处。
刘轨顿感压力山大,他的作用就是为了唬住秦兵,乱其军心,好趁乱摸鱼。
系统的评级还是有些偏差,颜值不错的男人,应该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
这胡子是哪里来的?身上的脚印是哪里来的?这口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身上特有的清冷味道将花未落团团萦绕,再加上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带着一丝丝蛊惑的声音,立马便让花未落缴械投降。
这国师的一言一行全星球的人都在盯着,就如王后所说,整个星球的兴衰存亡,全球人民的祸福兮子都要去管,一旦出了点什么差错就会怪得国师王上头上来。
这种杀气外放的技能自从穿越后就消失不见,害得她可惜了好久。好不容易再次出现,由于怀念而没有及时的控制住。看着两个哆哆嗦嗦的家伙,风华无辜的摸摸鼻子,杀气一收,顺带友好的一笑。
也曾有人联手想要挤兑云雀楼关门大吉,但无一例外的,那些倒霉催的同行们都先关门大吉了。
若棠看着她哀伤却故作坚强坚定的模样,心里忽的一动,会不会谢敛其实也是个受害者,因为沈若兰根本不想要这门亲事?可听起来谢家门楣也不算低,她不想要,难不成是有了另外的想法?
杨尚一想到梁星那清纯的模样,浑身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高兴起来,杨尚不由暗自思量,梁星爱上我那一点呢?我身上的那一点最吸引她呢,可能就是我幽默乐观而又温柔体贴的性格吧。
“你又不跟我一起进去……”花未落有些失望,总觉得那李公子的屋中有些什么东西,她还没有亲自上阵除妖过,心中难免有些怯场。
在层层云雾的涌动下、地上的武士对着屏幕根本看不到飞碟的影子。
那是风华怎么都学不会的,真正的属于男人的魅力,强大到骨子里的自信,总是迷人的。
昏昏沉沉间龙傲狼感觉那几道气息就像是吸血的僵尸,在他体内乱啃乱咬,要将他体内的一切吸嗜殆尽。
五龙山距逐鹿城不远,但下山不久,穆哓梦身在半空,便看到通往逐鹿城东西南北四面城门的官道上的人络绎不绝。
“你不累吗?昨天大家就没怎么睡。还是抓紧时间补觉吧。”豪斯摇摇头,他不明白个中国人怎么突然又不困了,一下又精神起来了。
第五种僵尸已近乎化魔,名为“魃”,相貌愈发狰狞,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第六种僵尸就是犼,他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僵尸,拥有着不下于神的力量,屠神弑魔,极其凶猛。
不过这不代表凡驭的血脉之力在恢复,只不过是在增强他的实力而已。
韩:怎么可能嘛,我是尹照京会长的人,本来是受命来追踪齐云升的,没想到被怪……被孤宝大人捕获了,现在我代表孤宝大人来和你们谈判。
其实王动说的话,王静也比较同意他的意见,只是这回主意不是自己出的,要是自己跟他一样了,岂不是说自己很没有面子。
本体的境界虽然和袁星辰相差无几,但是实力上面,却是绝对的碾压,更别说这一次得到的藏海大帝传承中,还有邪鬼蛇牙枪这种宝器级别的武器。
“你们对那金…金前辈有救命之恩,他带人救你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龙傲狼接道。
但是现在六派的大部分势力都围聚在光明顶,只要出手就能一举歼灭,所有人都把朝廷这一茬给忘记了,现在想起后背直发冷。
萧畅也不回话,因为此时已经来到了美杜莎所在大殿的门口,在门卫的注视中,萧畅跟随着月媚走进了殿中。
“算了算了,不跟你扯,这次你帮了大忙,我送你个东西。”凌逍晨微微一笑。
根据时间、地点、人物、起因一对比,就知道高风讲都是真的没有虚假。
其他人还没等反映过来,獐头鼠目那家伙已经形神俱灭,连一个毛都没能剩下,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不见了。
强悍的气息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渐渐散去。感受到气息散去,萧畅收起斗气推门就要进入。
“是乔帮四大痞枭之一的乔霸?”康壮目光近乎喷火,他显然很清楚,要想达到跟乔霸抗衡的程度,绝非一年半载能够做到。
道伦苦苦哀求引起同伴们效仿,纷纷出言哀求饶命。高风因为他们兴师动众召集大批人手,哪知道还没开始打就投降一半,顿时兴致大减,不过好在还有三只蜥蜴人可以练练手。
金色水球飘到巨齿鲨面前,这种味道让它大眼睛充满了渴望,着魔般疯狂摆动身体,想要一口吞下这团金色液体。
养尸人并不会飞,在半空中毫无借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七星天罡剑,破开他的尸气结界,然后推进胸膛。
三人一番论道,不管外面的时光,不觉便是到了第二日早上。一大早的,便有童子进来禀报赵公明,说是蜀山长眉祖师来了。
第189章 宗师之下皆蝼蚁
可在元卿卿出国以后,两人都放任了天性,开始毫无节制的玩乐。
叶秋一听,尴尬了!不仅仅连言和她奇怪的看着叶秋,就连附近的陌生人都全部好奇、奇怪的看向叶秋。
天上层目前还是处于原生状态,凡世中所有奇妙而美丽的景致都被集中在了这个高悬于地表上方数千公里的地方,这是真正的空中花园。
话落,花坛后走出两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美人,美丽的大眼睛在看到祁渊时,更加明亮。
那边卢道子也是一脸震惊,只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江瑜会死,这件事根本说不通,机关城虽然有危险,但绝对不至于伤及性命,况且,还有器灵在,里面发生任何事,器灵不可能不知道。
“没有可是,你直接选择一台吧,要没有到话,我们在换一家。”叶秋直接打断初音未来的话,向她说道。
她自比阎王,温宁就是她手里的蚂蚱,随手都能捏死,没想到这次真的轮到她了,这是报应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洛依抬眸看着容深,清澈的眸子里好像翻涌着什么,又被迅速的压了下去。
两人去了盛夏光年,苏洛依一进包厢,就看到薛正豪身边的洛清嫣。
不过刚才,她在给李南方解释,并没有与冯云亭做对不起他的事时,并没有提到杨逍。
“你回去肯定非常危险,尽量少抛头露脸,让我父亲去办吧,都是他带过的兵,他熟悉。”尉迟宝林提醒道。
说实在的,提起请神一类的法术,大多数人第一个会想到的是茅山,但其实,自从宋朝茅山并入正一道之后,茅山的那点宝贝传承正一道就全有了。
莫松在外面不知道去哪儿了,呆到晚上才回来,一进门闻到这么香以为又是莫惊春家的味道,黑着一张脸就冲到周氏的屋子里。
e内的路人们智能程度不够高,由于国外厂商没有强人工智能的缘故,导致PC较为蠢笨。
天选者们存活的国家的观众们刚开始还认为这一次12星副本稳了。
若非他留下种种后手,给了大卢氏和卢潼莫大权利,他们父子也不至于过得那般艰难,萧家的所谓祖宗基业,更不会在若干年后直接风流云散,眼看着就将彻底成为过去。
陆老太爷与机云社的交情一直可以倒推到现任社长的师傅那一辈,以前也曾见过年轻时的现任社长,现在见连他都已经后继有人,不由得替他欣喜。
听到陈管家替自己的年龄,莫惊春总觉得他的话中别有一层意思。
此时这少年一手搂着自己的纤腰,一手搂着自己的**,正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自己抱在怀里。
林伊将生命之心收起,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又踏上狩猎怪物的旅程。
卫辉城中一处旧屋里,陈子峰望着看着远处已经冒出来的大火,哈哈一笑,便拿起身边一杯酒来,仰头喝下,见陈子峰喝下了酒,他身边盯着的人才走了。
如雪一般的发丝,此时略显凌乱,英国公担心这边的计划如果被阻挠,日后还怎么帮助当今乾皇收拾残局?
她的直觉告诉她,顾承礼今天的反常表现应该跟其他几件事有关。
蔡老板都自顾不暇了,龙霸天等人,更是歇菜,一帮人手忙脚乱上车就逃。
即便没有萧帝,起码接下来的几百上千年,都无法撼动圣云宗依旧是霸主的地位。
带着完美的抛物线越过树人战士的上空,最后落入联军的阵营当中。
但看这爷俩的架势,骊萍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就没再开口,只是频频给儿子夹菜,叮嘱他喝慢一点。
原来是出门时,秦真将蛋糕放在篮子里面准备就那样提着去,结果经秦川提醒,若是就这样拿去,这东西可能一点点边边都到不了大丫嘴上。
他们的主子可是赵无量,再说之前陈麟和他们动手,现在这些人巴不得看陈麟的笑话。
蒋芳为了博得叶辰的欢心,特意换上了一套连衣短裙,甚至还挑选了一张VP座位,靠着落地玻璃,真好对着江东公园的方向。
“伯父伯母,你们既然找马总谈过,那,有没有顺便录个音什么的?”陈风问道。
白桦到现在为止还真的没有见过什么武功特别高的高手呢,这次来到青云武场,自己知道,肯定与那个叫什么楠的有关,弄不好就得打起来,不过这也好,自己正好看一看,他们口中所说的高手到底都是什么样的。
视频监控中突然出现好几名警察,二话不说直接把四人押出了监控。
“好,让乐乐带你出去转转也是好的。”余采随即一笑,昨天方木木像是傻了的状态让她还有些许担心,今天看着方木木这状态,她庆幸自己昨天拜托了袁承乐。
外面的声音像是砸进河里的石子,除了余采最开始的那一句询问和大门打开的声音外,方木木再没听到别的声音。在双目紧闭的黑暗中,方木木依旧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能有声响告诉她,是谁敲门。
他并不准备参加任何项目,最好的项目是坐在观众席上为挥洒青春汗水的同学们呐喊助威,算了,懒得喊,精神支持好了。
“既然是王族中人,为何身边没有侍卫和随从?”老者疑惑的道。
温泉旅店的门口不算金碧辉煌,但别具一番格调,周遭的植被不知道是故意放任还是野蛮生长,格外茂盛。
只见城下密密麻麻的黄巫教教众,无不震惊,各持刀枪,做出了备战准备。
素雪的剧本也几近完成,故事梗概和大纲已经做完,具体的分集剧本已经完成了八集,本身就是单元剧,可以随时暂停和开启新一季的剧情。
然后这太子也的确天才绝世,最近在燕州城闭关一个多月,成功晋升金仙中期,一时间城内八大世家都纷纷派人庆祝。
第190章 所谓妖魔不过蝼蚁
千水水吃着自己做的蛋糕,味道虽然很一般,但是自己还是会觉得好吃,可能是自己劳动结果。
当然,我能做的,也就是同他晚上一起回来,早上,咱实在是做不到爬起来和他一同上班,原因很简单,夜间的运动量过大。贪睡。
仇瑜韬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李主任,这么个表还需要你亲自送过来,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可以了。”说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个这个房间。”服务员带他们到房间,离开之前,还在看千水水。
目光有些呆滞,但更多地却是狂热,拥有神兵地武者吗?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那样的强者。少年地心里如此想到。
她的样子是挺认真的,郭数是知道她不会轻易的开口的,想再说什么的,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冲着她挥挥手,开着车走了。
她拿出来看了看,电话是周来打来的。她就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我咽了口唾沫,默默地看着韩正寰,我怎么有一种自己傍上隐形大款的感觉?
火红色的火焰,再加上那高速劈砍下的速度,让的那位于龙易辰前方的空气都是发出了阵阵的呲呲空气燃烧之声。
已经那么几天了,他的手上依旧是包着纱布的。下午的时候那医生是过来给他换药输液的,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
虽然不曾刻意了解过黎煜与他前妻的事情,但是阿纾从黎煜口中听说的,以及她自己知道的细枝末节,便可以大概将事情猜出个大概,但是很明显,面前的黎之语显然一无所知。
“什么?二娘夫妻都来了?”陆希听到下人的传话吃了一惊,连忙喊来今天高严留在家里的亲卫带人去接二娘,一面让人先去通知施平。怎么会突然来了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陆希思忖着,不过只要二娘人来了就好了。
江柔看她不吭声,越发憋闷,直接起身,将屋里能打碎的东西全给打碎了。
莫诗诗一看林晓沫谨慎的表情,动作迅速的拉着她结完账到酒店开了个房间。
这些人也不知哪些是云族后人,哪些是云家人,可如今也不用区分了。
万田拔刀就要冲过去,被司马惊鸿抬手制止,此时,不宜动用武力。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若是动用武力,只会让百姓越发相信,这事是李昭仪做的,皇帝在包庇李昭仪。
前几年祝英台还能在江无畏面前隐瞒自己的性别,去年她就被看穿了,江无畏又气又恼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选择了认命,不再死命撩她了,倒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妹。
迷迷糊糊的,安泽一听到这些言语,对于虚的忧心与不安,让他有点心慌。
只是这几天他们过的忐忑不安,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乍然见到一个梁国人被投进来,一是想宣泄心中怒气,二则想要降服他再打探外面休息,所以才对他出了手。
一直忙忙碌碌地升了级又获得了魅力值,陈白起这下才腾出时间来查看一下自己的属性资料。
朱骏点点头,抬眸望了望山峰,峰顶竟是穿透了云霄,那山峰上茂密的树林层层叠叠,犹如一片云海一般,心里不由得发起怵来,若是从这里摔下,恐怕非粉身碎骨了。
县官不如现管,张志远把持着清河镇的大权,那可是实实在是的地头蛇,那胖子就算是真的权势滔天,可钥匙张志远正是豁出去了,那胖子还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所以,就不得不换了一个其他的办法——投毒,让这些人全部都食物中毒,然后送去医院抢救。
也不知道那狄摩高根把爱欧的那缕神魂研究出了个什么道道,三日之前,狄摩高根就对自己掌管范围内的层面下达了召集令,因此才会出现如此的盛况。
“宿舍?哪个宿舍?”听到了这句话的龙至言猛的浑身一震。那平和的心思此刻再次翻腾起来。
“陛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它的出现将震惊整个世界。”丘吉尔仿佛看到荣誉在向他招手。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憧憬。
他普通话说的还是蛮标准的,所以他说话基本上别人都能够听得懂,可是换做了不太会说普通话的kao山村村民跟他交流,那就存在了一定的障碍了,虽说算不得鸡同鸭讲,那也绝对是半说半猜的那种。
头顶,只有数不尽的壁刻,就算俱备再高强的透视法力,也不可能越过几百米的距离,看到萨罕长老和幽莲的存在。
雍也是刘备军中比较得力的将领,但是他的长处并不在战场厮杀,而是在后勤供给、交际游说。
第191章 没想到张二爷也是同道中人啊
拍摄时间长,片酬低,还要去非洲这些都足以让黄子韬打退堂鼓。
说罢,浦式朝着桃式扔下一张卡片,卡片破碎,粉红色的气体超绕着桃式,桃式顷刻间变得诱人起来。
原本以为把责任推在傻柱的身上,给傻柱戴个不拖累贾家人的高帽子,就可以将这件事轻易的圆过去。
天启感觉这些火焰的气息非常熟悉,想起这是当初赵天毅和自己对决时使用的力量,此时天启收回月镜盾,双手交叉握拳,全身释放着太阳的光辉,将躲在变色力量加持下的异兽人全部献出了原型。
宋时看不下去想要动手,倪呈欢瞥了他一眼,他看不懂倪呈欢眼底的意思,有些犹豫起来。
云曦秋并不知道,圆光耀其实喜欢白色的服饰,这些黑色的衣物其实都是他的兄弟凌秋夜的衣物,两人的身材尺寸几乎一样,也是为了纪念自己的兄弟,才带着他的衣物来到神州东部。
如果父母或者长辈想把他们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甚至要用长辈的身份来压他,他也是笑着接受批评,绝对不改。
“就连出去做个媒,别人都要高看她一眼,说她有三个有出息的儿子,还有一个有能耐的外甥。”周玉玲和婆家、娘家关系维持地都相当和谐。
黑气涌动的越来越多,邢元隔着老远,便是看到了黑气中隐藏的那滴血液。
孙悟空到了灌江口,直接钻入真君庙,里面的二郎神下属一个个还都磕头相迎,让孙悟空分外得意。
四长老也是震惊万分,他心里清楚,自己真的看走眼了,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上上了。
果然,当炎北略显失望的在沼水畔装模作样的察看,沼水破开,那兽妖飞跃而出,全力扑了过来。
见林枫叹气,黄毛们还以为他怕了,一个个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宫玄月静静地沉睡着,双手优雅地叠放在腹前,高贵艳丽的红色长裙衬得她肌肤更加雪白,长长的睫毛如刷,许是冰床的温度太低,睫毛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像是开在睫毛上的花,妖艳中又夹杂了一丝圣洁。
从老杜根的身上也不难看出,‘元老会’首领的位置,在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陆励似乎开始怀疑带我来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至于姬彩衣,找她要了解的讯息很多,姬百合、云轻语、准冠、碧落、雷花婆婆以及芥孔,陆海棠、屠千刀诸人的下落,都着落在她的身上。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些人都没什么事,不会有太大的安危。
而在他意念的操控之下,三颗剑丸慢悠悠的落入了他的衣服口袋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林枫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到去市场摆摊的地步,有那个时间,他完全可以多去探索几个地图。
叶华看着徽章,心说哥才10级,就算有执法权又管得了谁?可等他戴上徽章后,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等级瞬间提升到40级了!这是怎么回事!?
闻锋在头一个下午的练习中,不知道跌倒多少次。甚则有头下脚上俯坠下来的,机甲轰然一声登时报废。
想罢,段如梦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她身子一纵,向后跃去,转眼之间,消失在树林中。
“阿梁哥,今个有点晚,只怕阿姐会问的。”趁门开,阿皮迅速朝里厢飞了一眼,才又嬉皮笑脸地说道。
“不会吧,艾佛森那么爱国,就算现在的状态不好,他的名声老K教练敢不招他入队?”德怀恩韦德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道。
包租婆这一声老板叫得太了,叶华差点没喷了,实在是架不住了,只能展示开给众人观看。众人看了这牛逼的属性,和‘大钻头’这种‘威武’的名字,又是一阵大声赞叹。
大鹏鸟不理会跳脚的六耳,一个俯冲窜进了水帘洞,因为刚才与六耳战斗的时候,他分心去查探了下花果山,发现唐僧等人被关在水帘洞里,心想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这货,还不如先将那和尚救出来,能完成一件是一件。
当然,王级灵师的瓶颈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付毅可是选择独自一人进入无尽森林深处与各种魔灵兽搏斗了整整一个月,最终终是在某个生死关头中突破!使用了回程圣石带着满身的伤痕返回了宏图城。
“老朋友,难道都忘记了我吗?”严逸轻笑一声,随后便是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带着万物的光芒。
话虽如此,不过父母两人还是心中忧虑,闻锋也没有办法,知道这需要时间来适应。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他们就习以为常了。
听到林渊的话,二人笑出了声,她们没想到林渊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的出玩笑。
毕竟白家世代从政,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自然是很多大家族首要的联姻对象。
瑟茜瞳孔一缩,浑身都坠入冰冷的死亡预感之中,一道圣洁的光团逆着流星雨冲向自己。
“呵,大哥,你还真自私,你的眼里就只有乔姗!为了她,你就真的不顾我们家人的死活了吗?”杜菲菲生气地说道。
以弗卡斯的经验判断,这批地精是大部队的前哨队,必须把它们全部歼灭,才能防止它们回传消息。
梅根眼底闪过一丝惊奇…月光斗气,是熟练掌握月光呼吸法的表现。
“我也想过要跟大哥说的,只是一直觉得时候未到,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告诉大哥。”萧哲说道。
第192章 你的刀
“你是魔族中人,怎么会到我灵界来,又是何时来的。”俞洋虽然已无力战斗,但却是无一丝恐惧之色,反倒是想把事弄明白。
“好啦好啦,不就是想知道是谁发的吗?这然然啦,她说她终于单身了。”涂宝宝如实的对南宫宇寒道。
房间里头除了姬昌以外没有其他人,他就像是对着空气说话,问完话,姬昌仍躺在床上,眼睛平静地看着前面。
几乎所有的人眼中都掠过了一丝疑惑,毕竟离开这个地方,前往纸醉金迷的京城,对所有人来说,都拥有莫大的吸引力。
“我以为你喜欢乖乖学姐那样的。第一时间更新”胡拉低头。她还记得在电视上看到童乖乖和云总裁出席。穿得十分好看。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
“船长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们盼您盼了好久了。”这时十几个水手向龙明走来,其中一个老水手更是拉着龙明的手热泪盈眶。
换好鞋子,童乖乖站起来,虽然脚后跟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好了很多。
铿锵天火和铿锵玄冰两人的阵法也只是虚晃一下,他们也赶紧撤了,不可能跟龙拳和浪豪硬打,这是找死。
“陛下言重了,帝国事务我肯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公主和智儿我也会好好历练他们的,陛下还是照顾好身体要紧哪。”慕容黑道。
另外在这里,陈铭和郑远海两人也见到了综合补给舰和医疗卫生舰的四位舰长,政委。作为即将共同出征的战友,几人见面自然不会尴尬到哪里去。
皇甫雪还有些后怕的将这些事儿告诉了安明尘,若是昨日她喝下了鸡汤,恐怕就被吴虎给侵占了。
“公子,山上不是已经有聚灵阵了吗?”红怜蹲在岸上,看着不远湿漉漉的大石头滚了滚,撑着下巴有些不解。
洞天府地,必有仙人居住,邓九公有些好奇,这儿是哪位大仙的道场。他心想来都来了,索性上去看看,结交一两个仙人也好。
而王楚轩在这些平民的眼中就从希望、恩人变成了亲人、救世主。
这几天在街上碰到的战争学院弟子不少,可惜却没什么人肯来招惹他,九神的人显然也有刀锋这边的资料,排名第三的夜叉高手黑兀铠,即便是战争学院的人再狂,也都得掂量掂量。
次日一早,当杨翼飞回到石室中时,鬼先生来了,他还带来了十几个葫芦的灵液,这是他一天一夜的成果。
他们是那么的苍老,将力量赠予出去的鲸躯老态横生,斑驳之色布满了鲸腹,曾经的雪白,变成了黯黄与沉黑。
安虎只好命人将这些人围了起来,随她们闹吧,反正也是因为恩公惹得,至于怎么处理,等待命令就好了。
观宗吃痛立即怒吼,手上凝聚全部灵气向他挥了过去,邢明姚登时醒悟,急忙将自己已经凝聚好灵气的拳头与他对撞在一起,力道上确实还是与他有着很大的差距,他被击飞了,连带着月刃也瞬间从他肋骨部分拔了出来。
但不管如何,作为殿堂代表出战人的太初个个无悔,赢得凯旋就是太初们来到边疆的全部意义所在。
玉贞公主一说,大家都想起来叶重替贵妃娘娘、老御医和皇治疗顽疾的事。
沈石也看到的他,虽然天黑,但是他那张学友脸,真的是看一次便忘不了。
只不过这个落脚地十分地不安分,因为眼睛上插着信义,加大型机械生命体痛苦不堪,但是动作又不敢过大,不然掉进熔浆里被烧死就搞笑了。
这有点难办了,李裹儿似乎料定叶重不敢真对她怎么样,因此有恃无恐,无论叶重恐吓她,威胁她,甚至于求她都通通没用。
若非凌昊,现在的聂家不要说成为龙江市的第一家族,就算是第二都已经保不住了。
在这过程中,伊夫斯先师的动作变得灵动迅捷,全身筋肉绷紧、肤色涂墨一般渐渐青黑,肢体运动之间刚柔并济,或是向前后腾挪,或是横扫斩击,运动的轨迹却始终护着周身要害。
不要看沈石施展法术时,他们表现的很平静,但实际上他们是非常激动。大宋,自赵匡胤起,就在征辟道人。而沈石表现出的法术越出色,他们只会越开心。这一点陈琳是知道的。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了。”塞西很明显知道林艾一开始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说道。但是至于之后林艾会不会答应……那就要看她能不能说服林艾了。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没有结束,一名无限接近于白金仙尊的攻击,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结束呢?
思索着这一切,渐渐的装甲车已经将所有丧尸全部甩掉,也越过了高速公路上的堵车路段。
盯着天上偶尔掠过的飞鸟,刘天浩焦急万分,就在他已熬没了耐心,准备硬冲进去的时候,府内终于有了动静,阿福跑了出来。
然而,叶晓峰兑换的这本吞天决,同样是以一级实力为基础,修炼一级实力之上的功法。
“没什么。”陆夏笑着摇摇头。圣王就是圣王,仪容仪表什么时候都是他最在意的。
顾及我?原来他那时候不去看郭于晴,是怕我误会生气,而不是觉得郭于晴对他的纠缠已经超出了一个妹妹对哥哥的范畴,所以才要保持距离。
刘天浩欲拒还羞得巴拉巴拉,将自己想要向蔡邕提亲,却又不知道具体的礼节要求的事说了一遍。
相对于由祖巫组成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进步,张昊天让巫族自行炼制的阵旗虽有进展却没有得到之前预想的结果,只是炼制出来了两套阵旗而已。
第193章 除非他是武道宗师
陈大人听到这话,高兴的和那个鲁宾交谈了几句,然后鲁宾对着凌吉秋深深的行了一礼,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时间一步步临近,众人屏住呼吸,此刻都已经忘了是来参加定亲仪式的,天启节的到来才是头等大事。
想到这,修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不正是说服塞拉帝国放弃战争打算,为自己提供炼金资源的最好机会吗?
二师兄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地劫大圆满。只差一丝便踏入到那人劫。只是被囚禁了数十年,他身上的暗伤不少。想必还需要一段时日的调理。
“哈哈!先不告诉你,这个任务我直接接了。”星辰大喜道,这个任务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除了他金币佣兵团,没有哪个佣兵团能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赶来的中年男子尽管贪婪,但又不敢动。只能等,等到赵源安奈不住之时,至于逃脱,他有着十二分的把握让赵源逃脱不得。
名人榜排行第二位,在奥特曼?洛克出现以前号称“大陆第一强者”、“矮人战神”和奥特曼一场决斗之后受重伤,两个月后不治而亡。
因为也不是什么重大事情,所以王易和赵云就都只是做了变装,&bp;便向蔡府走去了。
大家旅游回来有了几天,目前都活蹦乱跳,等待宋爸爸宋妈妈下班,带他们下馆子过生日。
想到这一层,也就释然了,天牙吃力的呼出了积压在胸口多时的一口闷气。
沈妄保持不动,江衍也不想理江芷。身为哥哥,他不要太了解她。
露出这种神情的原因都要归结为此刻楚云衍脑海里浮现的一张卷轴,一张记载了游戏说明的卷轴。
他想着只要她联系自己,无论如何,哪怕是背着母亲,他也一定要帮苏漫漫一把。
苏漫漫虽然喜欢,但是这个情侣需要拍照,而且也需要两人的签名吧。
袁绍内心存着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这个士兵,但是还要在疼痛&bp;和求知欲中保持自己的理智和矜持,作为将领,端庄地坐在上位,&bp;淡定地看着那名士兵,用威严的语气询问着。
现在实际上还有很多家族是在观望的,他们不确定孙策是不是真的能够抵挡住刘备的兵锋,如果抵挡不住,他们会投降刘备那边,如果能够抵挡得住的话,他们也不介意对孙策献出自己的忠诚。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那。
黑色的靴底慢慢靠近,那暗藏笑意的语气好似六月的雨,潮湿润泽。温玉蔻不知为何,觉得那鞋子像是踩在自己心上,随着心跳起伏,一点点占据了全部思绪。
“大家再坚持一会,我已经找到代开牢笼的钥匙了,紫灵,你先去把欧阳绝放出来吧。”就在我们跟黑魔狂灵斗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嫣然妹子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崔宛也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从时诩进门起,她就敏锐地嗅到了时诩身上的火药味。
炎舞看了一眼姜世宗此人,是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中年大叔,如果不是姜威引荐,炎舞恐怕不会相信此人曾是姜氏一族的族长。
便在醉逍遥与邢云吉迎掌相对,湖面卷起骇浪惊涛,在湖面之中,漩涡自起,偶尔湖中,仿有九凤鸣音,在这昏天地暗的夜,湖面中乏出赤色红光,犹如烈日一般,十分耀眼。
在唐棠眼里,靠着这种方式上去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不过她一贯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有些人没法靠这层关系上位只不过是没本事,大概程晨在她眼里也是假清高。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字里行间大有程晨不知好歹的意味。
杨婷点了点头,道:“若是太一这般容易对付,相信那离恨天也不必如此头痛了。”杨婷微微一笑,眼睛转向了离恨天,此刻,见杨婷把事情转向与自己,心中不由的叹一口气。
比起将退路交给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她还是更加信任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
许久没有这样的时光了,兰溶月表示此刻又像是回到了前世穿过沙漠的日子,如绸缎般的黑发此刻被兰溶月捣鼓的满是灰尘。
“欧阳,独孤剑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重新来到茫茫沙漠之后,我便开口朝欧阳绝询问道。
是了,无论是寒王还是景墨风那边,防备都极严,景宸耀想要不露声色的将什么东西,放到他们两人身边是绝无可能的,只有通过她的手。
“估计有一个强大的亡灵马上就要出现了”柴琅淡淡说道,他可以清楚感觉到那股亡灵气息的涨幅,且隐隐有凝聚的意思。
这会儿电视台是被逼着转型发展,不转型就没收视率,这是新世纪第一个各种转型时期,有新东西出来了,不是新瓶旧酒。
只是看看黎昕拖着郑元安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也只好乖乖的领路了。
而大秃头看着手中盘子上的地狱魔犬肉,忍不住了连忙用手抓起就大吃起来。
叶天这一世的父亲虽然权倾朝野,但也树立了许多敌人,在叶天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之后,就被陷害了,关进了大牢,等着秋后问斩。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叶寒真的被吓的不轻,只听到声音,却连半个影子都看不到。
领头之人虽是没有吐血,身体却也有些颤抖,不知是中了毒,还是被气的,毕竟还没碰到凌卿蕊一分一毫,他们自己这方却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了。
第194章 怎么样这阵图我帮你卖掉吧
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底里现在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想把离琰立刻杀了,但却舍不得的矛盾和苦恼。
“哥哥,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呢?”看着眼前的张良,笛口雏实显然比张良更加的惶惑,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
董鄂妙伊明白,怕是还是和双凤簪有关,董鄂妙伊现在可不当这双凤簪是个宝了,只觉得这东西是个麻烦,扔掉才好。
不过,孟渊已经派了大批回鹘将士前来接应他,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夹击成王,定会解了京城被困之围。
她越是这般故‘弄’玄虚。‘性’情多疑的赫连城就越会想要‘弄’明白从而留下她。
他找来医护人员问过才知道蔚承树带着裴姝怡走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医护人员也不清楚。
我愕然,被贵妃娘娘握着的手颤了两下,在这个时候,贵妃娘娘为何还如此看重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丑八怪呢?还是想要撮合我和七皇子呢?这个时候我应该是被众皇子嫌弃才对吧?
谁料。眼前这个莫涟漪。却是如此的劲敌。她已经很优秀了。而莫涟漪比她更胜一筹。虽然她今晚出尽了风头。但是显然莫涟漪才是最终的赢家。
在莫涟漪视线所及之地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的尸体。此刻不时还有人不停的被马贼砍下头颅。
白子琪和蓝安然一同想着,似乎自从苏洛昀來了之后,他们两个很久都沒有这样过了哎。两人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相视一笑。
古霆一听对方这么说,顿时心中一喜,自己游戏里的名字叫辉煌之殇,而这些都是辉煌圣殿的玩家,他们肯定是也把自己当成辉煌圣殿的玩家了。
果然,洪易真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尽管仍有几分不情愿,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驳朝露的情面,轻哼一声就拂袖走开了。
洛秦天离开别墅后,洛向想回楼上补眠,却被手下告知,洛赫已在门外,欲来访。洛向思量半天,本想拒绝洛赫进来,结果便收到了洛赫的信息。
刚刚离开咸阳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人发现了,并且咸阳城之中的人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妙,察觉到他已经离开。
关于以后国战的重要性古霆曾经和他们稍微透漏过,大家都知道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以后国战积蓄力量,所以大家也没有多问,关于古霆的推断也没有任何异议。
慕容夜脸‘色’一沉。“你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什么无能不无能。这次是他太过疏忽大意。才着了敌人的道儿。真要说无能。是他比较无能才对吧。
比如现在吴子煜刚晋入炼气化神的境界,他的炼气化神只练到了眼睛和后背,但是四肢,前胸、头脸,下身等部位却都没有练到,即使他现在先天真气灌满神府,也不能踏入第三层炼神返虚。
老玩童没有忘记当年仇千指攻打桃花岛的情形也是这样的,所以他指着那出海口让玩皮老表演一下让自己看看大炮的威力不是真的比他的掌风厉害。
这就是他妈的社会,能不管的事就不管,就算那是自己的职责也同样如此。
同样,刘刘平凡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也引起了商场其他人的注意。看到刘平凡穿着价值不过两百元的衣装,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连我的手心也捏紧了,沈林风付出的太多了,这对他不公平,他很可怜,我想要抱一抱他,告诉他,没关系,我会爱他的,因为我现在好了解、好明白他。
是为指法,威力极强,最为阴险的是,一经中指,就算不死,若无法驱尽指劲,最终是会落得一个元神度化的下场!可以说,这般若之法,为阴险凶残之道。
而在典风身后远处,一行三人悄然祭出飞行法器帖地飞行,悄无生息地跟进。
当然,像般苦那样的只是个意外,身为佛子却败在般玄的手下,气脉被毁,根基全废。这样的事情,在历次证佛会中应该是不多见的。
没有撕破脸皮之前,或许走在路上还能打招呼,可是一旦撕破了脸皮那么再相遇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石屑飞溅,那石块直接被撞碎。看上去,石块的硬度似乎有些比不上刀螂腿。
“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放人!”我猛的上前一步,手中开山刀狠狠的向前一挥。
所有人都出去后,我将阿东扶了起来,退去他的上衣与他并排坐着,我双手按住他的胸口,运起‘清水决’。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只见无数人正在疯狂的朝着我们靠近。
至于那奈何桥,典风一剑就给劈碎了,底下的忘川河,典风还能看出崖壁两边新凿出来的痕迹。
等那邪祟惨绝人寰般的惨叫声传来,大家这才意识到他刚才那两掌其实就做了做样子,根本没有打出半点伤害。
陆西沉先大胆猜测一下,能吓住竹溪最好,吓不住再想其他的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楚风是紫光最帅的人,比起古鹤和他,确实是楚风略胜一筹。
想要废掉甚至他,有的是机会,没有必要在公众场合干这件事情,从而让赵家发疯找自己拼命。
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很清楚这条大黑蛇的防御有多么强悍。
“你有没有行凶,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毕竟上面的人可交代了,要把人带回去,然后好好的审问审问。
干燥温热的大手撩开了她的衣裙,摸上她光洁的后背,刚洗过澡,她的皮肤细腻又光滑。
现在他们接触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人族最为隐秘的历史,而且这段历史还是不想被人发现的那种。
第195章 咦这不是张十九吗祭学大人我来介绍
“十息已到,打!”时间在董成的犹豫之中流失过去,于士前说到做到,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后者下意识的就是挥拳挡住,两个校尉竟在阵前空手肉搏起来。
段如沐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武痴,没想到黄玄灵比他还要武痴,整整一个上午,根本就没有停止与他探讨武道。并且他的问题刁钻古怪,让段如沐疲于应付。
“紫瑶,司徒君辽好像醒过来了,你知道吗?”突然,正在和花曜说话的乐仙,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赶紧地对着花紫瑶说道。
“祥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仗责六十理所应当!”江祥闻言含泪道。
“你别这样说,我心里毛毛的。”姬无情贴的莫言更近了,就差直接挂到对方身上去。
想当初,那风狐如鬼魅一般的身法和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绝对是黄镇虎和黄家几兄弟极为头疼的事情。
安置好这块石头后,黄玄灵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发现右臂上的圣纹又凝实了几分,变得更加栩栩如生,而那种热流,也无时无刻不从圣纹里面涌出,改造着黄玄灵的肉身。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死亡之海的事情?”巡海水麒麟有点结巴的问道。
就比药剂,玲珑的低级解毒药剂,其实功效就相当于这个大陆的中级解毒药剂,中级解毒药剂,反正比这个大陆的高级解毒药剂效果还要好。
自己本来就擅长赚钱之道,对于打打杀杀却是不怎么精通,可是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惹他人眼红,如今赵睿不就是一个模范的例子吗?
哪怕心里紧张得很,沉默了将近十秒钟,夏以沫还是战战兢兢问出了口。
龙一辰安安静静地躺着,好似这里并不是残忍的迷宫,睡的也不是冷硬的地面。
工作人员都在收拾拍摄的器具,其他人也按部就班,准备下一场戏。
沃少冲慌乱的点点头,被凌墨寒抓着走了,不管二人几时能出来,但是他们出来后,需要药物治疗身体是肯定的。
走在回廊上,慕非池不紧不慢的看着四周璀璨的灯火,不时偏头看看身旁挽着自己的人儿。
电脑旁的另一边,慕非池正盯着屏幕上的夜间突击行动,水陆两栖特种部队和另外两只陆军作战部队正在演习排练,他身为少帅,所有的环节都要把握好,不能出现任何一丝纰漏和误差。
他这几年的灰色收入自认做得很干净,可并不代表不能让人查出来,真有心查也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
乔夜盯着这天然的山洞啧啧称奇,不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进到山洞里,还有各种好看的钟乳石和燕窝。光是燕窝就挂得到处都是。
而在佛像下方,则是一层厚厚的白骨,人骨、兽骨皆有,还有一些发黑的骨头,显然是来自丧尸的。
“唉!别急着走嘛!你伤还没好利索吧!那只五阶的四目丧尸可是大补品,专门留给你的。”石天急忙说道。
从一开始,莲华大帝这家伙就已经布好了局,利用天堂圣地武者狂热的忠诚来为自己办事儿。
现如今,有了秦天的“七十二变定身术”凝固时间“制造破绽”。
赫里克的眼中顿时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是见到了天底下最璀璨的宝石。
过山虎多少是知道常定军的实力,一支数千人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绝对很难对付。
而且,都说是赝品,我还要什么要?还五十万、二十万,五万元都不要。一斤旧铜才多少钱?我要来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收破铜烂铁的。
霹雳哥的力量属性经过修改器的侦查才12个拳头,比之前的布鲁诺夫力量还要稍逊4个拳头。
他们对项家的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益州军带来的危机感也极大的减弱。
就在林维梳理的那信息流的时候,才明白了星暗流沙这个巫术模型的复杂性。
“恩,准备开团。”疯子点了点头,控制着刀妹寻找合适的进攻机会。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年轻时候改的,意思就是肉身不成圣便成魔。
柳逸风打开乾坤袋,发现乾坤袋里有一些超魄晶,大约一千枚,还有一本武技,看见武技的名字,柳逸风全身巨震,因为这不是武技,而是秘术,叫同心秘术。
气无道长和林永信痛苦的抱着脑袋,接着,两人同时松开手,眼神变得呆滞,忽而大叫,忽而大笑,甚至还痛哭出声。
后来李农又大力支持冉闵背叛后赵,但是冉闵为了获取东晋的帮助,毫不犹豫的干掉了李农。但是当时冉闵已经僭越称帝,东晋既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去援助他。
第196章 父亲他就是玉佛菩提子的主人
就在萧炮想要下命令把门外走路的人双脚砍去的时候,那人率先推门进来,萧炮心中更加不悦,就在他想要发怒的时候,他发现来人是自己的弟弟萧鹤。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虽然失控的时间并不长,非常的短暂,但是在修士之间的比斗,这是非常危险的。短短地这么一霎那,已经完全可以将对方击败。
除了这些李赵缘听说过的法决法术之外,还有乙木青莲决,紫气伏云决,千影幻剑决,金身决,紫电惊雷决等等法决法术,数不胜数。
“好,好。我发誓,我发誓一定不做傻事,好好的活下去!”黑袍修士听着季樾的话,心中绞痛。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痛哭出来,举起手掌佯装起誓。
黄金城如今强者云集,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八大域何其浩瀚,平常人一生都无法走出一域,尤其是那些距离遥远的大域,若非借助大阵挪移虚代价实在太高,恐怕黄金城如今更加的热闹。
然后他张开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使劲一吸,顿时所有的香气竟然被他一吸而空,进入了他的肺中,似乎妙香君的莲香阵就是一口美味而已。
“哼哼,区区一点危险算得了什么,知道舅舅这次发明了什么吗,你绝对不会猜到,如果我说出来它的功能,你一定会惊叹的!”重彦双手抱怀,满脸得意道。
男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朝梁凌风抱了抱拳,而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场地,随后便是裁判宣布梁凌风赢得比赛,进入第二轮的比赛。
杨成用劫之眼看得清楚,骑士的力量从三阶巅峰不断攀升,直至升到了四阶终端,不过,与清风逐月相比,这差距仍旧是致命性的。
在那竹屋内则是有着一个身穿黑白两间的老者,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有着几道皱纹,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极为的可怕。
凝水城远处的高山之上,照美冥一人独自眺望远方,手中同样拿着红色的勾玉石。
“八卦掌!”厉声一吼,天绝掌运八卦,无形中仿佛涌现一幅八卦阵图。
坐在空旷的大殿之上,他静静地等待无名的到来。大殿内现在此刻只有他一人,就连青冥和玄墨他们也都被他支开了。
辰锋查看了一番自己的修为点,现在涨到了两百八十九个,只可惜无法直接提升内力。现在兑换武功似乎没多大必要,趁着在逍遥岛上,应该抓紧时间向逍遥派的人请教才对。
但是,这支军队也是伍明炎绝对无法掌握的存在,他派去的几位副将,几乎是进城没多久便被赶了出来。
奥斯皮纳出击了。张述杰没料到奥斯皮纳这么大胆,竟然刚出击到大禁区边缘,原本打算直接攻门的他顿时换了一个想法,他眼角余光瞄到中路有人冲上来,看上去应该是徐子仪,于是,他一个头球回顶,把球顶向了徐子仪。
正在激烈交手的孟凡海和坂东龙男的人,听到张一鸣的话之后,立刻用凶狠的眼神看向克里斯蒂娜她们。
进入眉心祖窍位置的精纯尸气,在经过一番转化精炼后,好似朵朵乌云般飘在了神海虚空当中。无数神光点映其中的神海虚空极深处,一股莫大吸力陡地而生,朵朵乌云打着旋儿的飞曳着消失在了无尽虚空深处。
金允儿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其实她还有更深沉的想法,和谭晓雅在一起,说不定可以偷偷的很张一鸣约会呢。
“先找到盾瑰,然后把其余人救起来,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张一凡冷笑道。
要知道,华夏这边当初丢失了那么多的芯片,每一份芯片里面的内容都是海量的。
阮氏把醒酒茶泡好,方婆子给几人一人倒了一大杯,让坐下歇息。
曾陆跟游植培的话我也都听见了,其实做人该傻的时候一定要傻,在这个年头里,人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做人也不能太过计较,对人对事要抱有一颗宽恕的心。
看来,李树阳下手也够狠的,为了不让自己身生气,竟然将李艺然揍成这般模样。
或许是这件事情的级别太高了,作为赤龙特战队的一员,严碧洲根本就不知道那一次的事情。
就算蛮荒之地的出事了,王阳也有信心,他能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的。
至于电视剧里面看到的那些什么千年灵芝,一般情况下是根本没有的,按照肖清风的话说,那绝对是编辑瞎写的。
不过依着她的性子,老夫人如此安排了,想来也是别有用意的,而她也是明白的。
想到这里,王阳也不理会什么,而是示意鬼人坐下来,陪他一起喝酒。
“宝贝!”林欣欣的声音严肃起来,林曦闻言连忙在沙发上坐好。
“黄泉……”穆瑜看了看眼前的之人,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武后的称呼。
于是林希心念一动,源力发射出去,在下两层的过道中制造出一个分身,不需要赋予太复杂的能力,只需要大幅度散发真气,并在散发完毕以后自动分解就行。
就在这时,布勒多忽然在不经意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天生的战士对这种异样的感知异常敏锐,也深信不疑,他暂且停下身形,双眼一动,目光落到了身前气芒的一块凹下之上。
随着对武钉怀疑的加深,朱农心里越来越不是个滋味,如果真相真的像猜测的那样,朱农不知道以后还能相信谁?
“我妹妹!”安静看向安宁,目光中闪过悲痛和心疼之色,挣开庄毕的手,赶紧走过去,想把安宁扶起来。
这就是本命兽,本命兽死了主人没事,只会损失部分魔力,而主人受到生命危机身死时,本命契约一定会将伤害转移进行一次替死,还会把剩余的生命力提供给主人,以便主人翻盘。
第197章 姐姐我觉得你漂亮我大哥他眼睛不行
那天降的圣洁白光又猛烈起来,宛如死神的收割者阴影,在白光中若隐若现。
听说有提成可拿,胡易的劲头又足了些。为其他人安排好房间之后便带着领导和瘦子打车直奔目的地。
人活一世,必有有所建树哄,与其窝囊的死去,不如轰轰烈烈战斗,也不枉活一场时空转。她就她的想法和大家所有人都不用,他是满怀大业,满怀,满怀大业满怀的梦想拯救世人为拯救所有人的战斗。
他双眼血红,若不是仅有的一点理智,恐怕会直接杀上四大宗门。
一颗狰狞的,色彩斑斓的脑袋,头上还竖立着两只锋利的锐角,摆动着充满惊悚气息的大尾巴。
杜善的反应稍微放缓了一些,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依旧是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
这天,聂帆的左中右三路大军纷纷遭到了堵截,而这个时候敢堵截他们的人,无法只有仙尊盟无疑了。
情势对于宝儿来说较为有利,他在茅房里细细思索了一番,想好了对策。
“奇迹牛奶!”胡易大声喊道。奇迹牌牛奶是莫斯科十分常见的一种纸盒包装牛奶,几乎每个商店都可以买到,也是胡易来俄罗斯两年中喝的最多的牌子。
她挺起极为鼓鼓的胸脯大力地挤压在赵子龙的胸膛上,两团白皙柔软挤压的有点变形。
那是一种激动的声音,人在困境中看到了救命稻草时激动地嘶喊。
云天夺舍盖亚意识也需要时间,而随着时间不断变化,云天与盖亚意识就纠缠的越久。
纨绔们只要愿意砸钱,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能摆平达成和解的。受害人都和解了,自然就没事了。
除去1%的跑腿费,剩下的钱收购药材,夏锦绣准备尝试着炼制药剂。
公输羽点亮火把,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极深的甬道,全部用青石建成,幽幽的不知道通往何处。
其实推荐莫拉是一周前的事情,史密斯故意在手里把这件事儿压了几天,就是为了让莫拉出丑。
故事中,算命者,预言家都可掐指一算,测算天机,但还有天衍四九,遁去的一。
另外,按照子承父位,如今草原上的可汗之位本应是突利,颉利得位不正,如今突利已经归降,陛下可以降旨,给薛延陀部和契苾部首领一个可汗封号,相信这两个部落的首领肯定很乐意接受陛下的敕封。
“他奶奶的,真他娘的邪门。”张飞生性悍勇绝伦,遇强则强,自大坑之中爬了出来,手中的长矛一挺,登时又冲了上来。
心里呐喊着要惨了,但洛恩只能看着泰瑞说出只有自己一个幸存者的事实。
一动不动,目光深沉的盯着这无处不在几乎把整个城市爬满了的木晶藤,白洛默默计算着时间。
及因战后辐射感染而进化的动物,和暗地里‘克隆实验’的失败品。
黄强上前,对那木族老者躬身为礼,一阵交流之后,老者竟然转向了黄语,而将之前与他对话的黄强晾在了一边。
纱纱闲着没事干到处瞎逛,身后跟着黑侍奴跟乾真子还有灵殁生。
“确实,谈不上喜欢,最多就是有好感。”冷煜点头大方承认自己对白洛的感觉,他是个很理性的人,不可能刚接触就爱得要死要活,对于白洛,只能说因为她救过他,又因为并肩作战过,有欣赏和好感,仅此而已。
严招弟对着她重复了一遍大致的情况,在她睡觉的期间,有一队战士出来为他们这些人详细的讲解了zq-092的地理情况。
“你怎么能把责任推给我三圈,我三圈离着你远着去了!”拉吉?海诺不满的抱怨着。
“如果猎人协会已经接手第五保护圈,那还真有一件事难办了。”一号为难道。
而且不同于本馆,这间店是我的,我有权决定这些‘孩子’的新主人。而在住进本馆的你们几人当中,只有你可以继续将这个‘店’经营下去,也能将这些物品发挥出它们最大的价值。
刚才你们也听炽说了,现在你们所处的空间是最末层空间,而且现在这层空间里除了你们‘人类’之外,还有三个拥有生命的星球,为什么我们不去其他星球,一定要来找你们呢,是有原因的。
门关上了沈心怡去了楼下。第一时间更新顾老爷子刚刚吃完了饭。沈心怡问了问吃沒吃饱。端起碗筷盘子什么的去了厨房。收拾完了走了出來。
林墨寒刚准备走,好巧不巧,楚青阳虽之前一直在国内不过他却喜欢这个饭店,这里华夏人居多,做的菜偏向华夏口味。來到这里之后莫浅夏才反应过來这个地方,貌似是林墨寒说的饭店。
在场的宾客虽有迷惑但当着皇上的面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应答“是,皇上”去客厅吃饭。而夏芊芊和钟离煜萱相视一眼,一脸的高兴。
第198章 看这是不是王梦溪的春山图
说完,就见到老者轻轻的挥了挥手,一名精壮的狼牙战士,从其的身后走出来,静静的站在杨锋的身前,一双锐利的眼睛闪动着疯狂的怒吼,紧紧地盯着杨锋,好像要将杨锋撕成碎片一般。
“不知道,不过看大家的反应,应该是站在天外天顶端的传奇吧!”无邪脸色凝重地说,紫晴从无邪的眼中,看出了一抹灼热。
要不然,那么慢的一把刀绝对不可能躲避不过去,更不要说还要因此搭上一条王座的性命。
当然,翁涛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好办法,一来两人聊一聊拉近一些距离,二来也是探探Mara的态度。
他是在维护她么?可是,为了什么?他这么维护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人顿时都鄙视的看了那家伙一眼:妈的,这家伙叫得这么凄惨,肯定是受伤了,有点脑筋的都知道……这还高见?换做你……你正常的时候能够叫得这么凄惨么?
这个企业的老板,做最基层的工作起家,慢慢把厂子做大,然后在上游下游寻找更多机会,并购、合作,做成了一个年销售三个亿的集团。
翌日,麴义带着人来到了辛评府上。辛评忙让人将麴义请了进来。
正准备抓取爆米花的手僵在半空中,千羽的神情也变得非常惊讶。随后,他看向左边。
离落天先前被墨尘一喝,又加上之前的事儿,本就是窝了一肚子火,此时正好发作道。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卫七郎为何一定要辞官避世了,伴君如伴虎,他已是位高权重,如果再步入朝堂替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势必会封赏他,可是到时候的封赏就不一定是加官进爵了,有可能就是命丧黄泉的修罗之手。
“我叫苏云,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话,你可以去调查一番。”:苏云继续吃着菜,连头都没抬。
这个时候就急着下场确实不妥,也有可能会卷入到势力与势力之间的漩涡。
以往她给宁修远拿吃的,宁修远都是冷冰冰的拒绝的,因为他辟谷。
此刻,祖巫神殿之中,帝江等十二祖巫亦是聚在一起,商量对付妖族的相关事宜。
帝江盛会还是热闹,长安城中挂着灯笼,夜市上的叫卖声时不时传来,这个时候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再加上两个白面烙饼,好不惬意。
趁这空隙,我狠踹了她一脚,抽走铜钱剑就往金花奶奶房子那头跑。
两人来到镖局的后院,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练习武艺。他的脸上果然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得异常凶狠。
博渊也知道三清作为鸿钧的弟子,仙丹灵宝之类的宝物自是不愁,故而才选择以这洪荒之中绝无仅有的异果奇珍相赠,当然这还得多谢自己的那位好徒儿。
前一段时间,宇宙圣域发生大战,一道刀芒和一道剑芒划破天地,击毁日月星空,就是阴刀仙人和狂剑仙人在战斗。
“难道你还想被吹上去?”“夏梦幽”走在前面回过头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这人……”“夏梦幽”也不好说什么,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咱们还是走吧?”黎幽月见屋内基本是人满为患,心悸的劝道。
哗啦……它庞大的身躯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天上的怒雷滚滚也随之消失了。
张杰依然认为自已是对的,他认为他会走很远,生意会越做越大。
但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帝皇的脾性,这种时候,没有别人说话的余地。
李清风张开嘴巴,施展体内的宇宙黑洞,吞噬血脉,将那些仙晶,仙药全部吞入自己的口中,炼化成自己的能量。
“好!”庄铮赞叹的连连点头。其他四位掌旗使亦是对刘基赞赏不已。
桃复生不知该怎么办,干坐着也不说话,赵厶巽坐在那儿狼吞虎咽地吃着果子。
“他要是都找不到,估计我也找不到了。”皇甫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戴纳跟丹尼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西里尔的家族比他们的家族都要强大,虽然万般不愿,但是又不敢违逆西里尔的意思,他们准备放下武器了。
其他人心里都跟安鲁德想的差不多,对原本属于路易卡的资源皆眼红无比。听到西蒙这样说,他们觉得这事靠谱,一个个都点头称是。
本来这件事就跟苏念瑾没有关系,昨日没有让岚阻止他们还可以装作不知情。可她现在要是插手了,以后出了事,可就不太说得清楚了。
“善哉!善哉!因果已定,万事服缘,既然上天留你活着,定然是你因果未断,缘结未了。”突然瑞光闪动,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和尚出现在潭边。
第199章 你是不是已经入武道宗师境
在水木本体全力施展之下,银轮转生爆裹挟着风龙卷俯冲而下,将几人死死压制在地面上站不起来。
看见这一幕,还在飞天妖虎控制之下的宋乾竟是惊呼出声来。他与刘风多年的生死之情,那感情是比亲兄弟还要来的重的。哪怕他自己还在妖虎的控制之中,随时都可能命丧虎口的时候,反而是担心起刘风来。
林泉本就是单腿支撑,身体倾斜,靠在树上。所以,当身后这悄无声息的透明墙壁陡一出现,便致使她重心不稳,打了一个趔趄。
他暗暗摇头,觉得聪明人和普通人有时候真的是差距巨大,犹如鸿沟。
他晃了晃脑袋,将毕奇储物袋收好,起身从双肩背包中,拿出了一枚玉简捏在手中。
就在此时,洪武低喝一声,体内原本已经达到饱和状态的血肉细胞猛然颤动起来,一种奇妙的力量自每一个细胞中涌出来,纠缠交接,循环流转,渐渐的融合成了一道气流。
孙成一看,这下可不行了,若是被对方形成了围攻之势,都不用苗仓将军出手,那他都是必死无疑。
他们确实成功的转移了敌人的目标,可这样终究也不是个办法,要把敌人引到什么地方去??
“尿了,哈哈,草包一个,不愧是乱、轮生出来的野种,哈哈哈~”大堂中央的壮汉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但隐晦的目光却落在了林羽身旁的申屠锋身上。
“没,我手滑!”我呆呆地把那油腻腻的勺子从汤里捞出来,强忍着胸口怪异的难受的感觉,一口一口麻木地吃着白饭。
“那么,他们,他们了解吗?”看着那张圣洁的脸,徐驰下意识的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而现在最应该做的,摆在众人面前最艰难的一件事就是为和尚报仇。
“是吗他真的这么说我”高阳的眼神突然放着光。我立马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将高阳的镐把弹开之后,其他人的家伙却都招呼在了和尚的身上。
这是地下世界最近一段时间最热门的事情,这个杀神一路走来,王座下尸骨累累。现在他不足三十岁就突破到先天巅峰,以后还不知道要将整个世界搅成什么模样,不少先天高手开始惶恐起来。
丹阳公主和林青素他们都聚集在了大厅,铁不知领着唐家庄园的家丁在拒敌。
陆二娘的额头流着血,她露出了一丝浅笑,她很想看到李铭风被杀的那一刻,他很想等看到之后再去死。
比如,陈博逸怀里有一些东西闪着微光。也正因为这些微光,所以陈博逸的情况是最好的。
听到苏穆雅这话,林渊脑海里闪过刚刚和苏卿卿在房间里面的画面,愣了一会。
“这件事你不用管,好好看着项目。”陆庭晏目光望着远处的高楼,开口道。
段冉一路上都在抱怨,表示自己一夜没睡,把自己叫来只当司机,多少有些过分了。
刚刚安雨婷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的时候,他其实已经饿了,只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接受安雨婷递过来的任何东西。
经过一个巨大的施工土坝,他再次止步,“瑞和集团挖华京的机密项目,挖得这么准,是不是有内奸。”他凝视后面跟随的周浦,周浦一言不发伫立。
然而……却只有身旁这三人,在她的心底最深处,最为重要,最为宝贵。
而在不朽姜家之中,姜太一咂舌,显然是没有想到凭借着太一圣体以及体内的血脉,竟然也只能屈居于第八十位。
作为状元,自然有状元骄傲,现在风头和关注度全被同届的江风抢去,他自然是很不爽。
他见对方这一计死神镰刀,势头很猛,怕波及其他人,便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单挑。
难道自己被PUA了吗?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要求,还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一切就绪,大雄以一种非常舒服的姿势仰坐着,这次欧忒和他一起去。大雄和欧特相向而坐,将双手一起放在了龙魂上,闭目冥思,开启灵魂传输模式,朝着泰诺舰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听到中年人突然间的喝声,那场中刚坐下的众人,又是急忙起身,抓紧身旁的武器,目光紧张的望着后方树林。
“实体化?”林天稍微理解下就明白,既然这五头神秘能量体都没有他的实体,那他,那只神秘怪兽应该躲藏在龙山的某处。
看着渐渐逼迫而来的凶兽饕餮,此时,夏流的心情反而异常平静,周身所有的灵力,都被他汇聚在了双手之上。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龙神,自己的心里也开始琢磨他会怎么说。
这些人马上停下了脚步,手里的兵器飞舞,把那些钢针格挡开,钢针虽然多,但这里没有一个弱者,想要凭着这些钢针就杀了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
而雪界星的虫族,大部分的种子都有两对翅膀,少数一部分没有翅膀,这些特点都和地球昆虫非常的像,也可以把它们理解为巨大的昆虫。
这一天终于是来到了!我闭上了眼睛,这一下,神龙大陆像是被铺上了一层迷雾一样,更加诡谲了。
选择虬龙神王作为对手,夏流其实别有深意,旨在摄取虬龙神王体内那股潜藏的龙气。
第200章 左丘韧愿随张师寻道
可是现场的气氛没有给她冷静的空间。因为她刚刚那句话,不少人都向她敬酒。最近网上沸沸扬扬的闹腾着苗淼和慕宁远要复婚的事情,若是能和苗淼打好了关系,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高兴与山神的头一次会面不欢而散,两人聊了许久,高兴拍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谢一,随即离去。
这些学生进来,已经有些过分了,现在又以包厢主人自居,那就更加的过分了。
那剑长四尺六寸,剑柄呈玫瑰红色,剑身细长,锋利无比,挥动的瞬间,每每劈开空气,都传来嘹亮的尖啸声。
疯狼脸色一变,不敢有丝毫怠慢,身躯晃动间,已出现在了叶晨面前,双爪中蕴藏着死亡的气息,当头朝叶晨劈下。
首先是肯定这个选手的实力,其次就是这个选手能在四个儿子队友拉胯的情况下,带领队伍走向胜利,才能被称之为“爹”。
可没想到,这唐仁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的情况,依然认为,自己希望渺茫。
“那天是工作日,慕宁远很忙,也没时间过请人节的。”苗淼不懂为什么苏晗她们反应这么大。
苗淼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不然对孩子不好。
房间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关上,苗淼直接扑在床上,睁着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呃,师叔,你怎么不说我师父呢?我师父一点也不比龙飞差。”南宫萌萌道。
只不过踢了几脚,那个叫张东的男人就躺在地上,吐血了,仿佛要死了一般。
他温声对着顾盛因说道:“周同学你别害怕,昨天发生了什么,慢慢和我们讲。
想到那个可能,她只觉得浑身的血脉都要凝结了,司马衍对她表现出了极度的依赖,这件事若真细纠起来,其实,透着一丝诡异。
反正,她觉得妈妈带回来的这个叔叔,肯定是遇到了很难过的事情,所以才会哭得那么伤心。
萧金钰顿时瞪了眼,指着廖宜欢就想单挑,郭聆思却是知道廖宜欢身手的,萧金钰充其量就是跟着宫里的侍卫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比的过廖宜欢。
到底位高权重些,练院使这么一说,外头的人也不敢进来打搅了。
明澜想钻地缝的心都有了,脑袋空了,身体也不受控制了,完全是楚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外人看来,比之前配合的更好,无可挑剔。
谢筝见她认清局势,只是嘴巴不服,便没有逞口头之勇,等着楼姑娘说。
他很想提醒一下容月天澜,让他注意神剑的动向,最好能直接想出降服神剑的法子。
牛黑还要吵嚷让任来风给制止了,今天可和上回不一样。上一次他们是来找茬的,这次是来寻求合作的,对未来的合作对象自然应该以礼相待。
一直没有声响,宁嫂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按了几下把手开不了门,是里面上了锁,她马上去楼下拿备用钥匙。
在观看了那些丹药兑换,所需要的学分之后,即使雷吟风,也不禁暗自咋舌。
我细眼看着它,它便朝我磕起头来,发出非常轻微的嘭嘭响动,我心里的惊讶自然不言而喻,这个薄如影子的东西就是老王或者王老大了?那我该怎么做?
捧握住自己滚烫的脸,翻身埋进枕头里。她在做什么,既然顺着他,男人在床上优雅的君子都化身为狼,害的自己起不了身。
“你何时给它取的名字!?谁允许你给它起名字了?!你以为给它取了名字我就会……”不过狄洛枫并不想为少年的笑容买账。
颜梓鸢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而叶风为她预备的很周全,颜梓鸢很满意。
姬神月自然不想和妹妹在这种时候做一些口舌上的纷争,她也懒得做。
两者拳头又是对轰一记,身体双双向着后方倒退,各自停留在一颗古树上。
陆珏上前干预姚明浩只好领命,手是松开了可那双眼依旧瞪得圆圆的,阴着一张脸,退回陆珏身旁。
闫华明疯狂的大叫着,对方每句话如尖刀般**裸撕开他二十多年来苦心掩盖的最大痛苦,让他陷入崩溃边缘。
这白光他们二人皆不陌生,正是当初九曜会武前夕,龙拓传承给林越的地品功法:碎星指力。
这家伙上次也是这样,被自己的恢复能力吓坏了,害得他追了对方得有好长时间在最后把他磨死。
“夜明玥,躺下。”林越没有回答她,而是带着磁性的声线传来,如命令般进入夜明玥耳畔。
那些人也只是羡慕,他们可不敢去抢,因为这是林格大人送给那个少年的。
我惊呼一声,慌忙就要唤出几大凶神替她挡下这一击,否则她死了,我也逃不过。
每一位天使都精致的比花还好看,身材、脸蛋都是这世上最完美比例,都是一妈生的,凡人哪能区分出来。
第201章 图腾血纹书画与武道的结合
“5尊破裂?”程昱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心里总有些隐隐觉得跟什么事情相契合一般。
随着一声砰的响声,宣告着龙纹几十年的苦修全失,龙纹痛苦地倒在地上。面上尽是不甘和无奈。
而恶灵,也在光束升起的瞬间,停下了行动,绿色的眼睛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束,所有恶灵皆是单膝下跪,如同朝拜一般。
另外两个都已经睡熟,只有薇儿脸上挂着担忧,从今天与他对话来看,她能猜到,梦回忆还隐瞒着什么,而那件事,绝对非常重要。
“一,二,三……足足有九具机关兵俑,若是一同出手的话,恐怕神通境大成的高手都要饮恨当场。”陈丹青心中凛然,见那九具机关兵俑朝这里奔袭而来,更是下意识的掐动法诀。
一张张带血的图片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让我眉头不由一皱。
听着威廉亲王那一大串的“o”,白断流与徐抹阳相视一笑,不用多问,自然也知道这威廉亲王并非是什么硬骨头。
这次成功地打下了一大堆长剑,唯独只有一把长剑依然在空中停留着。
争执过后,浮老则是进入了储物戒进行修养,毕竟在前他的那一剑,可是近乎耗尽了他的性命,而张灵见此,则是倍感愧疚,不过也没有多去表达,只是藏于内心。
药王谷的几位长老,最厉害的不是大长老,而是这位平日里几乎不管事儿的二长老,他才是药王谷最大的依仗。
门口的王琳见状,知道自己在这也是添乱,紧跟着几人也迅速退了回去。
赤羽鲲鹏精明的大眼睛看着附近的人,除了宋婉儿和那个稍微不怎么让人讨厌的云墨,其他人都让它感到不喜欢,它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人赶走。
莫枫怔了一下,虽然不明白林震岳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他知道林震岳问这话必有深意,便把和李云朗的恩怨告诉了林震岳。
因为医生说周广生的腿要长期养一段时回见,周父和周老太两人也不能长期呆在城里霸占着方家的屋子,所以后边一商量,就干脆在方秀的点心铺子不远那租了个房子。
根据药师野乃宇的判断,神奈天在东海道拥有无比巨大的影响力,能够直接插手雾隐村的政权,并操控相当一部分常备兵力,如果想要影响雾隐村对木叶村的态度,那么神奈天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
——恐怕凌寒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以筑基境的修为打伤尊者,并被尊者记恨上的人吧?
如今,听刘母说这边方萍英应下了,也高兴的好似白头发都在一瞬间少了几根。
幽月一开始做她就闻到香味了,然后这脚不听使,带着她跑了过来。
全部完成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朱厚炜送了口气,总算完成了,太遭罪了。准备等主持人宣布结束的时候,出幺蛾子了。
梅香当然当做是顾老太太要马上将她也许给督军,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哎了一声,红着脸心里美滋滋地去准备。
“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走了,算是完成了你们定的生死战。”林凡轻语,望向八大势力的老师。
一片混乱和肮脏不堪中,水波漩涡咆哮着愈加恐怖,温柔水流变成了锋锐的利刃,竟令人不得不地眼睁睁看着是漩涡卷进海鱼,搅碎成渣滓,血肉淋漓,融于水中,水色与血红,纠缠不休。
迟靖宇心中一心都是在挂念白无双,哪儿有时间去关心苏婉儿是不是委屈什么的。
“没事,我们再忍忍,等她嫁给督军,这个家,就还是我们的。”陈淑珍安慰萧安媛。
“吼——”一瞬间,两只野猪飞扑了过来,迟靖宇一掌打飞一个同时一脚踢飞一个。
今日她要入宫送药,但一入宫内,白无双便发现宫中今日的气氛俨然不对劲,比平时多了些严肃紧张感。
曾炜基本上把能够想到的问题都列举出来,就像是黑幕和潜规则这种东西,也提到了上面。
身后的台阶上,四爷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那背影寂寥又萧索,看的人心都是紧的。
震惊归震惊,克莱门丁还是立刻就恢复了自己的精神。看着自己那已经被砍得七零八碎的武器,再看看地面上足以闪瞎无数人氪金狗眼的武器,克莱门丁直接从中拿起来一把看起来逞心如意地短匕。
耳冷锋,轩辕晓月震惊就不说了,天帅那里,本以为对方仅仅在一阶阵道之上碾压了自己,却没想到对方二阶阵道也是如此之强,这一下,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直接闭关了。
能压住多久?镜螟蛉自己也没有办法知道,他只能尽力的拖延时间,等待翅灵王回援。
因为这件装备是一副爪套,刺客不能带战士也戴不上当然奶爸和法师就更不用说了。
第202章 黑冰台中再绘图腾
夏夏最讨厌秦星皓这样对她说话,和伊梦容一样夏夏不喜欢别人跟她谈条件。
神君?上生神君?她离开叶重琅的时候,上生神君不是已经走了么?难道还去而复返……?
“你别过来!”洛央央觉得她要大祸临头了,弃了沙发就开始往后退。
语毕,她朝靳寓廷眨了眨眼睛,可谁都能听出她话中溢满了嘲讽。
于易把融化了巧克力的水放到她的嘴边,又在她的耳边轻声呼唤,她潜意识的张开了嘴,把那水喝了下去,一连喝了三四杯于易才停下来。
混沌的夜空被火光染红,热浪一层一层朝望海城的四周席卷而去,那些被火海湮没的魔兵的嚎叫是何等的撕心裂肺,使人闻之胆骇。
看到光团出现在阵法中央,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除了两名元神真仙之外,其余的四人皆是盘膝运功,显然是消耗极大。
商麒这会也有火,顾津津现在找到修司旻撑腰后,几乎就是变得不可一世,她以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说到见家长,卓凌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到了那比徐北官提出的一亿巨款,现在唯一能帮忙的,恐怕只有老父亲了。
见她安静的欣赏着窗外高楼大厦的城市景色,封圣便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听着经理的分析报告。
一打开,那方在灯光下闪着乌金流光的金鲤尊正完好地躺在里面。
独远凌空一落,远处石狮大动。然却被独远真气囚禁,不能动弹。
其实作为马腾云的儿子,两人还是有些相信,世界上有神秘力量的。一些开公司的老总,甚至一些高级官员,在某个大工程要动工的时候,都会请高人去看风水。而他们平时所接触的,也正是这些上层人士。
“这次金鱼岭上的水渠本来应该给我们金家寨灌溉的,为什么还要引到你们赵家寨?”另外一个金家寨的汉子说道。
这个地方,他真的不想待下去了,时刻面对一个足以匹敌首领的年轻人,这之中的压力,压根无法言表。
“嗖!”过道穿行,凌空飞雾,一道巨大的鹏影消失在了蜀山。原来鹏若因前往故土,看到这里的大战,见独远凌空而落,瞬间穿行而至。
更何况,艾希也跟着一起来了,多日不见,陈锋心里不想才怪呢。
特别是他现在还坐着飞机上,虽说飞机的事故率是各种远程交通工具中最低的一种。
不说外人,就算是副院长自己,看着王昊纹丝不动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魏公公,留步。”王好贤、虚玉跟着喊道。他俩的心思当然不在救王森身上,是怕魏四一走,徐鸿儒、于弘志或会拿回银子。这样既得不到财还会失去人心。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立刻令大家心中暗吃了一惊,就连那名被北斗擒拿出来的人瞳孔都是猛地一缩,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并且还找同伴进行了掩护,这个轩辕北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知道是他?
仿佛南柯一梦,尘封在心中的那些影子渐渐出现在了眼前,梦境中,自己如同一个外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蘑菇云渐渐升起,黑色的烟幕散发了开来,十字军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挺直了腰杆注视着前方,哪怕北斗生存下来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他们也要确保北斗死亡了才能离开。
我想也不尽然,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之前三十多万年的情谊,其中岂会没有联系,曾有传闻太白金星乃是鸿钧老祖第四个徒弟,虽然只是自言片语,可未必不属实。
“剩下这些该怎么办?”黄智看了看陈天宇,又看了看李智国,希望他们谁能那个主意。
伍媚拿出玉简,在玉简中查看一番,向着北方一直走一千多里,就到了洛风城。
期间,也有人劝他学会通融,可以从崔孝尤这条线与沈一贯扯上关系。但他不肯为之。
张逊很满意地笑了,闭上双眼。早上想起床时动弹不得,他便知道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支撑到现在只为见魏四,只为把手帕给他。
“哼,蠢货苍隆,到最后还要我们来帮他擦屁股。”楚天一脸不满的样子,显然是很不想帮助苍隆解决他自己的问题,只可惜现在不得不为,否则的话这么多人死去,非但任务完不成,今后估计也要被人痛骂。
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有钱可以让鬼推磨,那么佛祖应该也是可以的。
见张浩到来,蒋雨涵还竖起一根手指,勾了勾手,然而二话不说直接把张浩给拉了进去。
身前熔浆炼狱,身后冰天雪地,好似那一道分界线就这么鲜明惊心的,将两个完全极端的世界分隔开来。
第203章 拜访郑阳郡江湖第一人
这个男子,本想拍拍凯格林的马屁,谁知凯格林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悻悻走了。
古少阳对这华夏传承了解的自然少,在这位关龙逢面前自然是学生,是以静静的听他说着。
肉山本是在大声笑着,笑声刚刚出现,却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肉山刚毅的面庞之上出现了恐怖的惊惧之色。
那最强大的荒兽在战魔如此强大的气势之下,它们都纷纷匍匐了下来。
转眼间,唐佳人十二岁时,仍旧和唐不休同吃同睡。长老们开始担心,唐不休会在半夜化身为狼,于是戒备起来,时刻保护着唐佳人。实则,他们多心了。此时的唐佳人已非常人,算是彻头彻底将隐世唐门上上下下都吃怕了。
此刻,邪琉璃就感觉风筝是她的性命,若是风筝落地,就好比她的终结。
想了想之后,这才把那个甜筒接过去,然后剥开了包装,吃了起来。
“兄弟,太谢谢你了。”东皇龙飞和鲁新来了个熊抱,随即他将这硕大的龙珠吞服了下去。
尽管达不到老祖宗的那个地步,不过用来阴人,还是十分有用的。
哗沙沙,一头人立着的大家伙在乱草树丛间钻了出来,原来竟是一头棕灰色的大狗熊。
当然,秦狩要的不是项羽下马步战,而是……别让那八百鬼骑亲兵搀和进来。
丈勇听到石头的喊声,举起的铁锤放了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解气。抬脚便剁在了铁猴子的肚子上,虽说没用多大的力,就凭他本身的体重也要了铁猴子的半条命,嘴角汪汪的流着血,蜷着身子不住抽搐。
一股淡金色的火焰渐渐将她的身躯笼罩,但是她身上的皮肤和衣物却没有丝毫损坏,仿佛这股火焰燃烧的只有灵魂似的。
对付这些家伙,荆叶早早便亮出了手中墨剑七星,此时那些妖魔的魔性还没上来,战力不强,荆叶收起剑落,一扫便是一片,继续开路前行。
荆叶屁颠屁颠的将酒碗摆在桌上,夜鸯没好气的在一旁倒酒,杜鹃的眼神有些茫然,下意识的被玲珑鸢摁在了桌子上。
犹豫了半天,龙阳真的不晓得自己能吃啥了,只能采些野果充饥,度过饥饿的艰难时刻。
纵是那天禅寺的两位高僧,不觉和不空和尚此时虽然保护万千生灵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不空和尚倒在了师兄旁边脸色苍白,气力消耗殆尽,受伤极重。
姚静自觉自己这辈子都没用过家世欺压过人,甚至她还很反感那些依靠家庭成分兴奋作浪的二代三代们,但是今天,她忽然有些感激自己的出身,让她能够干一些不平凡的事情。
化形决不但能够强化**,对于灵识的稳固作用也非常的强,就在悟空要顶不住,金色灵觉颜色开始慢慢消退,向紫色蜕变的时候。
孟卿总算是把这个活祖宗给驱走了,她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平坦开阔,一片绿油油的,看起来十分惬意。
杨博谦慢慢起身,对着罗杰笑了笑,身后有人为他披上大氅,在随行之人的簇拥下,他径直离开了这座议事殿。
严校长有自己的打算,高命很敬佩,他没有救下所有人的能力,只能把选择相信他的人先带出去。
作为尘世基础的三座主要帝国消失,就以切断了大渊诸多神灵与现世的主要联系。
这话说毕,她越过裴液肩头向后看去,嘴唇勾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数学课代表杜白毕业后做了老师,他对学校生活没有任何憧憬。
杜兰特从进联盟的无球射手,到如今的实力,也绝不仅仅是天赋两个字就能解释。
怨气缠绕上高命的身体,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血肉鬼神的虚影和高命重合。
这个声音很耳熟,越靠近卡卡西的心里就勾勒出了一个这个声音的主人样貌,是野原琳的父母。
陆羽当机立断,事不宜迟,选择将这只要命的鼠型凶兽,引往远离兽潮和山洞的方向,一方面是为了三人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减少其他凶兽的干扰。
“区区一个妖界界主,老子还不放眼里。”林逸嗤之以鼻,想当年,老子可是人神魔三界之主。
闻言,青蕾眼睛一亮,仿佛就像孩子一样,找到了好玩的好东西一般,跃跃欲试的说道。
“嗡嗡~”神戒显然没想到这招,一下疯狂挣扎,可林逸双手抱紧它,又哪能让它得逞。
超地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手上光华一闪,闪出两把剑,双手持剑,大声呐喊声,全身一下火光大作。
“恩,这里面是一门炼丹术,应该能够提升一两层的成功率。”陆羽虽然心里觉得大概能够提升三四层左右,但是对着药老还是不能将话说得太满,只说能提升一两层的成功率,到时如果一旦失败,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
“嘭叭~”空气大爆,这道金鞭像道金色闪电,撕裂虚空,射打向林逸。
又过了些时日,这位洁兰公主耐不住了性子,就是想自己到拓跋部族寻找鸳鸯铜锁,左贤王扭不过她,只好派了几个武林高手暗中保护,同时,又派了绿玉红莲俩位武功高强的贴身丫环随行。
事实上关于生儿子的问题安子有自己的理解,说白了不值一提;很可能受丹田内那颗随时有核聚变银球的影响,造上超高温让蝌蚪大批死亡,也就是传说中的弱精、死精;袁午阐述完整身体的理论不无道理,得试过才知道。
而渐渐的有一层淡淡的紫气,由着下方袭来,开始紫化着这两个双生神格,不过紫色的速度相当的慢。
凤绫罗气的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皇甫云笑着将这勺粥送到了凤绫罗的嘴边,没有办法,她只好张开嘴吃了下去。
“走吧,对了,楼里的设施安装的怎么样了?”雷同朴上志一起向楼里走去说道。
“好吧,一会我把我的位置告诉你,我这边还有几个队员在,你直接过来不方便。”雷寻思了一下说道。
第204章 圆满无缺的大力金刚劲这怎么能做到
大周国国土比几年南夏大不了太多,不过因为国土形状非常奇特,犹如一条长蛇般蜿蜒曲折,因此同时能与葬鹰国犬戎草原,南夏,甚至混乱森林直接或间接的接触。
他是应龙的转世,是天地间真正的强者,即便身上的神力还未觉醒,但是这股信念却是与生俱来,与神无异。谁要拂上了他的逆鳞,这股信念如同沧海之水、荒原之火,能够吞噬一切。
强大的力量,犹如是一团海啸一般,炸了开来,迅速的涌了出去,向着六域之人冲击而来。
“什么?全杀了?”李白旗盯着叶含笑,脸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嘿嘿,这些都是虚的,再说这些跟你叶家大少可没的比。”柯佑羞涩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它又变换了数个位置。史云扬不断地闪避,但是却一直找不到能够出手的机会。
秦萧也渴望这样的平淡,只是他没有办法去拥有,对他来说就是奢望。
行到这甬道的终端,只见一道大门锁住了去路,大门两边各自雕着一尊麒麟,一尊呈匍匐状,一尊呈将要跃起状,巨门之上悬浮着一道青绿色的光球,两只麒麟仰首相望,似乎正在等那光球落下,神情顾盼,栩栩如生。
“那正好保留反重力星阵?能把攻击手段去掉吗?节省一点。”享受到身轻如燕,翱翔天际的感觉之后,就很难再放弃了。
这话正合凌意彤的心意,炼丹才是她的专长,何必非要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呢,等到了贺州城,让凌楚汐好好见识见识自已的炼丹术,再来挫她的锐气。凌意彤这么一想,又来精神了。
三人抱在一起,肯特心说李逍遥会走上自己的老路么?会娶两个老婆么?
但毕竟是真·赤龙神帝的大宝剑,本尊是超出世界规格的强大存在,尽管兵藤一诚一而再再而三地爆发,但抓住大宝剑的那只手也被直接切开。
这其实和阵法一样的,一个阵法,可以演变其他阵法,可以说是同一个阵法,也可以说是不同的阵法,很难区分。
儒雅青年立于台上,目光遥望北方,眼中不经意间滑过一丝忧心之色。
回去?原本的宇宙都毁掉了,坐标自然也作废了,天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准备回去却发现完全没有了方向。
可是,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见过王月婵的时候已经是很早以前了,至于多早,王朗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计时方式。
“自己喝去的牛奶,哭着也要咽下去!”顿了顿,墨无缺又补充了一句。
白羽一听叶昊然如此恭维自己,顺便便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看向了虚观。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刻,紧接着只听“砰砰砰”数声巨响传出,那几座山峰之顶一一炸裂而开,可见那一击之力何等惊人。
他说完,直接冲了过来,速度如同鬼魅,飘忽般出现在李庆元的面前,手掌轻轻拍下,空气都仿佛凝滞,让李庆元感受莫大压力。
玉阳林骤然停下身躯,精神力瞬间扫射下方,道浊天域的大地密度极高,但玉阳林瞬间就渗透了一千公里,地面上的精神力更是刹那波及四五千公里方圆。
玉阳林的坦诚,让梅山老祖,陈千军更是感觉到玉阳林心怀坦荡。
夏凡挟制着吴建业倒是没人靠近,宁泽彪两人则不同,刚得到获得自由,一块块砖块朝他们飞来。
夏凡正东张西看呢,听到李教授喊他,赶紧收了心神,点头默认。
“方兄弟,人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就不吭一声?”他很纳闷,竞技台上,方正杀伐果断,怎么现在闷声葫芦了呢?
这个时候,万方咽了咽唾沫,顿了顿神,他好像是‘腿’跪得麻木了,表情有些痛苦。
我挂掉电话,想着龚帆说的话,自己笑了笑,点了支烟,抽了起来,黑岩他们这时候回来了。
尽管等待无聊,却没有一人离开,要知道还不容易占了一个好的观赏地点,要是离开了,还不得立马被别人给占了。
他身上隐隐有杀气弥漫开来,似是察觉到什么般,骤然收了回去。
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乌古耶尔的公共设施能随意使用,过几日进行手术后,还能去‘学园’报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船长!”后者连忙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电子板。
异变仅仅一瞬,实力不足、没有刻意关注的人,甚至都不会意识到刚才的恐怖震动。
周总工程师说:“不会,那两架拦截的无人机飞走了,下边又空无一人,要降低高度查看下面的详细情况”。
我活不成,玉绯烟你也别想活,那天她去见凉浅的时候。跟她下了毒。
顾珏翎心中自是不情愿,但也不忍忤逆母亲,挣扎了两下之后,便准备要跪下来。
宅子里很安静,他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里住的人,除了他之外,就是凉浅。
“早上和老婆孩子去逛了逛花市回来,坐在家里总觉得没意思,想想今天队里不是还在加菜嘛,我就回来蹭饭了。”刘子儇一边说,一边摘下大檐帽放在桌上,然后到了茶几旁坐下。
折腾了一晚上,江俊彦和曹姚满载而归。这两人也是喝了不少,勾肩搭背出了门,走在路上摇摇晃晃。
上回的X波段雷达探测仪是其中一台,而另一台新的则是探测波段和Z波段的?
这房间门被上了锁,刚才是付大人亲自打开的,进得里面,就听到“呜呜”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嘴里塞满了东西而说不出话来。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申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以我对秦浅的了解,秦浅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丫头。
第205章 事成之后可助大长老突破宗师
邪自生将七星无生盏拿了出来,一丝法力注入到七星无生盏中,顿时从七星无生盏中冒出阵阵光芒,将眼前照亮。
玉无瑕撇撇嘴,刚回过头,却看到一个让他好生厌烦的家伙走了过来。
其他人有的趴在桌上就睡,还有人是把条椅排一块儿,躺在上头休息。
台下一千多名学生听到那个老师的问话,也是好奇的喊道,这种事情谁不希望知道呀。
但是他不能输,他不确定公良栩能不能拿到足够的分数,所以自己必须要赢,用这种束手束脚的方式赢,因为他的下一步任务,就是进入天晶塔。
“你一点都没变。”玄韶轻笑,却没有挪动半步,任她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
这是一头拥有五星传奇实力的魂兽,叫做双头火焰雄狮,两个头分别单独计算伤害,攻击力接近三千,虽然比古魔骷髅要差上一些,但两个头加起来就厉害了。
“就是那里了!”璟麟发狠,手腕翻转从身后亮出炽阳直刺向白虎的右眼。
狼牙队员都知道地瓜的六识灵敏,一听地瓜这么说,便纷纷停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两人瞬间如同炸裂的竹筒一般分开两边,同时急步后退。
“双娇会”跟李虎的关系,一直有点儿微妙。早些时候,李虎是非常支持“双娇会”的,甚至还许过可以联合“双娇会”去对付“龙堂”的承诺。
在洋房中,他可以引导众人去怀疑威斯克,也可以在不改变剧情发展的情况下说出一些和剧情相关的线索。
叶世奇没支持也不反对,让福伯自己拿主意。不过有一点,不能闹出人命,也不能让叶家出面,所以福伯从省城找了艾东木来帮忙。
出了屋门,这个斜月谷的独臂掌门转过头来,又深深的看了眼里面的两道年轻身影。
张楚刚刚躺下来,门外走进一人,全程黑着脸,之前对自己格外热情,但是自己装疯卖傻之后态度变了,总感觉有点看不上自己了。
“诸位兄弟辛苦了,我是裂地龙军团的郭鹤白,是青龙军第一大队的大队长!”郭鹤白将手中厚厚的身份卡放进了自己的背囊,走向一号宿舍众人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沈雪所在的可是A市一中,传言可能是全国最好的一所高中。
齐霄怒吼了一声,方才还在心里提醒自己对这个蠢货耐心一点,现在哪里还忍得了?
有了这个视频,叶龙辰再也无法抵赖了。就算叶龙辰没在现场露面,就算他不承认这些混子真的按他的吩咐去砸了店,可尚德标却被抓了现形怎么解释?
“哼!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褂男子冷哼一声,双手一翻,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这人,做事儿每次都慢吞吞的,一见有热闹可瞧,就像泥鳅一样顺溜,一溜烟就不见了。
“是的,慢点喝。”方母见方父在客人面前有些失礼,有些嗔怪道。
这样激烈的反应无异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夜笙箫眼中是明晃晃的讥诮。
到了会场后,有一处公告栏,上面已经将比赛规则以及流程都发布了出来。
“嗷!疼疼疼!你这医生到底行不行,半天了还没有换好药!”柳墨尘龇牙咧嘴的咬着枕头,一脸的忍耐。
莫子枫,我要用实力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叶枫现在的脑海里就盘旋着这句话,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干掉莫子枫。
诸葛青云本领很高,他阻止了辰星的第一拨进攻,甚至将他镇压到江底,但那只是一时之效,并不能长久,而大地阵法就不同了。
不过,好象是来得早了点……北绝色在亭里吹了大半个时辰的风,开始无聊得打哈欠,那硬硬的石椅也越坐越不舒适。还是起来走动一下吧,只要不离得画亭太远是不会有问题的。
自从方忖走后,车厘子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的,独独把自己消磨得是人比黄花瘦,莫黛和莫师傅劝她也不济于事,看得大家是愁在眼里和急在心里。
“王上,臣还是习惯大口喝酒。”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李御有些为难地看向赵王丹。
西方极乐世界之中准提与接引看着巫族挟着横扫三界之势要血屠灵台方寸山时,他们的心终于乱了,要是真得让巫族达成了目的,那么西方大兴只是一句笑话了,随着灵明石猴的殒落,西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然后简易惊讶地,落花谷所在的方向,竟然没有探查到任何强大的气息。
如果没有湘江战役的失败,毛润东是不可能有机会与李德等人面对面斗争的,恐怕他早就被李德下令枪毙了。正是因为湘江战役惨败,所有的官兵都从心底产生了愤怒,都有意无意地对李德等人表示了不满。
第206章 赤龙岭虎爷
“母后你也知道,他是我表哥,近亲不能成亲的吗?”李丽质狡黠的笑着回答。
“就是蓝多询问接下来是哪个学校的比赛那句话。”司空君答道。
“是。”那位姑娘转过身来,当然,还是带着笑容的,笑容中却包含着几分严肃,冲着云端上的人,跪下了。
事过境迁安城大了许多,现在也是城中城了,这里可是闵国的首都。
那块紫石碎片镶嵌在墙内,正好补齐残缺的一角,此刻一只圆石盘完美呈现在眼中,赵石玉清楚的看见那圆盘已经慢慢的转动着,这就证明一处机关开启,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特的变化。
三人来到一个初中一年级教室,从后门进去。讲课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中等个子的教员,中年教员看到李刚,公主,还有李羽进来后,急忙要过来。三人摆手示意,让他继续讲课。
在看到双方球员退回道板凳席上,开始赛前的最后准备工作时,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以一浪高过一浪的气势,不断冲击着煦夜中学众人的耳膜。
“砰!”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吓得在屋顶上据枪警戒的战士们一缩头。
司空君身形忽然一动,向左侧横横的移超过了曾舜华半个身位,紧接着他双手一抖,篮球觅着毕方跑过的方位,斜斜地传了过去。
萧涵在树林呵斥,“叫你们刺杀姑奶奶!打死你!刺死你!劈死你!”接着传来刚才那个断臂凄厉的叫声。
雪花,似乎都被刚先狂暴肆掠的血气吓得不敢落下,在高空悠悠晃荡。此间的空气没有一丝灵气,沉沉的死意让人窒息。
朝着叶星辰那边扫了扫,看着家伙神色兴奋,胸有成竹的在宣纸上泼墨挥毫,一派自得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对于现在千鹿谷中的情况各大势力是极度关注的,李空自然知道此时的千鹿谷中聚满了八大世家和军队的人,其它势力却是一律退让只派了极个别的眼线过去。
“赶紧回到崔老那里,为他治好腿后就赶紧离开。”王大东在心中催促自己道。
可是,萧决的实力,上一次在内战中,他也看到了,绝对有国服rak前十的实力,他找来的队友,应该也不会太差吧。再怎么说,也应该比他这个的王者强。
沐薄言额头垂下一滴汗,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分明看到俞清瑶冷眼瞥了过来——一时间心虚的连忙否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但就是不想表妹误会。
相信能做端王幕僚的人,不会蠢到认不出梅花篆,猜不到送信的人是她。若是没反应,她倒要怀疑焦老对端王的重要性了。果然,次日她再去,焦老便亲自迎了出来。
想要等救兵来?不得不说,这三当家的,实在是太天真了有木有?
“老爸,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楚衣眼神晶亮的盯着楚于飞。
修士间也有阶级,而且比凡人有着更加严格的划分。也许凡人会羡慕修仙者的飞天遁地,可是却不知他们也有着难以言明的悲哀和无奈。
韩九九一路上稀奇看着外面的风景,虽然知道那些东西韩九九都是懂的了,但对韩九九而言还是很新鲜的。
失去下半身与木杖的黑袍男人只剩下逃跑的力气。咕噜姆挥舞宽刃剑紧追后面,不给它喘息的机会。若不是黑袍男人一直在亡灵间逃窜,恐怕早就命丧咕噜姆剑下。
看到秦逸的修为之后,他非常自信,没想到这么多人就败在一个武宗境一重的崽子手里。
叶老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了下去,坐在叶凉和韩九九的身边,距离锦繁有些远,叶母原本想要安排的近些,但是又怕让韩九九吃醋,所以便罢了。
九殊还两只手指手对着手的看着封泽,封泽几乎表情都要破裂了。
耳边响起柔美的音乐,全部的人理智开始缓缓回神,本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变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惊动全场。
她不自觉左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摸着二十四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羽毛项链。
沈自尹多年习惯的动作在九殊面前给弄了起来,抬手想邀请九殊同握。
我一个乡下人很少接触这些玩意儿,不过后来听说这东西就叫录像机,可以录下来,每天在这门口走来走去的人,以防万一,哪天遇见了强盗可以拍下来做证据。
我也没时间在这感慨,我赶紧顺着空洞爬出去,这时候鬼火一股脑的全都冲了进来。
知道鬼魂致死的方法之后自然可以轻松避免,但是对于误入,或者没有警惕心的普通人而言,死亡几乎无法避免。
第207章 伥鬼刀芒
“徐大夫,不必担心。灵儿姑娘是生病了,但没有性命之忧。”齐典说。
“好,那我这就去找祖父。”既然有了对策,沈薇一会都不想耽搁。
也不想想,当今世界,明面上,最强大的四氏同盟内部,地级以上的高手也不过两手之数。天级以上的,已知的也只有陆苍和颜渊两人而已。
副狙击手专门负责观察,报出目标所在,以及各种各样的数据,指挥狙击手进行调整;狙击手则在得到数据之后,在副狙击手的协同下以最短的时间进行调整,然后专司狙杀。
月月用力的挣脱了几下,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要知道身旁的赛飞虎可是二阶的强化者,月月一个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刘天浩停下的同时,早有几位军中汉卒,纵马上前,护佑刘天浩左右。
但是,当浩然双手捧着枪,从山坡上颇为狼狈的冲下来,其身后还有数道身影时。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绝非妄念。
“单于王庭?你们估计很难回去了!左右谷蠡王胆敢弑杀羌渠单于,我听浦奴三人说,应该是西凉董卓搞得鬼,即便左右谷蠡王愿意放过你们,董胖子估计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刘天浩又是打算故技重施,吓唬吓唬于夫罗。
晚饭后沈珏就沈薇被赶去休息了,他只有今天一天的休息时间,明早还要早起赶回学堂去上课。阮恒兄妹也被阮振天支走了,厅堂里只剩下沈薇和阮振天两人。
在别人眼里,是城管早上吃了什么集体闹肚子,但在城管局长眼里,事情变了样。
官场**,谁都知道,根子在无人监督,香港一个廉政公署便解决了问题,可内地呢,有反贪局,有纪委,有公安局,可贪腐依旧愈演愈烈。
要知道,天国是一个高过圣界的位面世界?里面的高手到底有多少,里面到底有多恐怖?根本无法想象。但偏偏在圣界一个低等位面却出现威胁到更高位面的强者?
“你就吹吧!”刘炎松摇头苦笑,水子安的话语太过夸张了,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故而当听到陈汐竟是进入其中,至今也未曾返回时,巫雪禅双眉不禁紧紧皱起,泛起一抹忧‘色’。
李爷爷本就是怕打搅六爷,现在见六爷说得很客气,也很诚恳,再不好拒绝,楚明秋高兴起来,可吴锋却依旧告诉爷爷,回去后不要说狗子在习武,要有人问便说狗子在城里玩,其他一概不说。
原本之前她就为秦唐和韩烟的恋情而戚戚然,紧跟着自己主演的电影又口碑票房都完败,更是差点抑郁了起来。
有了目的地,包贝迷茫尽去,虽然不知道逃到哪里是否会安全,但此时就全当那里是圣地,作为自己的目标,这样可以激发自己所有的潜能,对于此时的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初刘炎松跟林昆设下赌局,林昆还自以为得计,可谁知道他就算是逃到了加拿大,也是轻易就被刘炎松给抓到了。
到了手中的,那才算是真正的拥有。姜明元不是傻子,他能够坐在生夷部族族长这个位子,也不是依靠传承得来的。
他的身体飞出去数米,撞在了那一排如琴弦般横在天地之间的天鹅绒虫的粘丝上。
封住了,使这间会议室变成封闭的密室,清道夫们可能已经冲进来了。
那黑色沙漠是不是就如眼前的土地一样,受到了污染呢?或者说,让这些魔族产生变化的和让沙漠变黑的是同一源头?
没被敌对方的大帝弄死,却差点被虚无帝尊等强者的战斗余波给弄死了。差距太大,随便一点余波,都能干掉大帝。
姜无忧见状背后的金风剑完全出鞘,打算出手帮忙,却见叶晨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等混沌神龙融合之后,就会有苦头吃,这双祖龙之眼,混沌龙族根本不能融合。
突然的觐见本来就引人注目,凯罗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无论是话中的内容还是他当众打脸的行为都让人惊愕。
他觉得姜云听了世界之子的名头,定然会有所顾及,不会为难他们,否则就要真正的与世界之子撕破脸皮了。
赵家三位长老看到神游天外的姜家十大长老,皆露出意外之色,而后满眼不屑的看向坐在主座上的姜云。
这丝冰冷的气息不是空气的骤然变冷,而是像是针芒在背的危机感,像是感觉有一双隐在黑暗里头的双眼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然后乔恩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心想凯莎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醒了吧,希望她看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后不要生气什么的,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有钱的。”荀倾说道,上次西门式问她买走了麒麟草,就有五十万,转换人民币得有七十多万,,而且,霍深的工资卡还在她身上呢。
无数假期的耳濡目染他已经很清楚丁雨的想法,如果懂事不麻烦,他倒是不介意留在身边。
在琴的注视下,不远处的克林顿监狱外面的停车场上,准备扭送到这里来服刑的矮侏儒在两名法警的压制下不断的哀嚎着,剧烈的挣扎着。
第208章 八象之力他到底多强
“劳烦太子挂记家父,家父身体尚还可,只是吾弟海阳的身体不是很好。”鲁海川笑着接过话来道。
“出了什么问题了吗?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安娜立刻问道。
“绣心,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有哪里不对劲?”李氏瞧着萧希微的背影低声道。
靳砚琛没再多问,他们都有对过去保持缄默的沉迷,夜色在东郊沉入,只露出金字塔尖一样的顶楼焕发出一点儿微光。
“那边怎么样了?”楚砚之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声音低沉的响了起来。
“妈,你们怎么把这孩子惯成这样了?”张智军感觉这人生突然黑暗了下来,好像是缺失了什么。
断剑落在了地上,虽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碎片感,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种叮叮当当的许多声响,只有那叮当一下的声响,但这也应该算是在大家可以接受的范围之中。
他在这道观已经十几年了,也安安静静的当高人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很幸福,可是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幸福,总感觉,这人生发生了变化。
李晓晓听到这话,表情明显有了变化,随后低着头,拿出手机,打开软件,递了过去。
看来自己也老了,现在无上大罗天之中,竟然有这样的强者出现了。
难道说,这些大人物,都是这样的怪脾气,抓了自己就为了耕地?
李艳榕的动作很轻很柔,还不断用嘴轻轻地吹着伤处,带着如兰花般的幽香。
唐奕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手里拿着手机,将光源投向前方,正陷入这种感动中的唐奕却在低头时听见扛着他的唐大少念念叨叨着一句。
这有什么辛苦的,拿钱办事罢了,楚云心里面如是想到,但却客气道:“哪里的话,胡总,我想带着兄弟们在更深入了解一下展厅的情况,不知道方便嘛。”胡国龙自然笑着说一切没问题。
席间,气氛一直不错,喝了点酒,大家话都说得比较开,池晚和他们的关系果真有所缓和。
卢作孚满口的抱怨。平时也就算了,尤其是在关键时刻,却找不到赵宏飞的人。
“这位兄弟,我看你还是赶紧撤吧,这里是天界的地盘,大部分都是天界的人……你呆在这里,不会有好下场的。”有深渊人族悄悄对叶默传音道。
这让仝太太有些相信老太太的话了,终于在一天晚上,趁着仝哥赔客户吃饭的机会,偷偷的赶到了之前,齐拉留给她的地址。
做完这一切,只不过才一秒的时间,以至于李挺几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公证人要请大家一起共聚晚餐,所以我们接到邀请之后便一起去了公证人定下的那一层楼。
白雪发现沐枫没有带任何的感**彩,对然言语中带着明显的刻薄,但是评价很中肯,不偏不倚。
傅仇将太史芸放到丞相府的马车上,转身要走,看着太史芸苍白的脸色,万一铁木达半路将人掠走。
她大方的转身,就在宽大的龙椅上坐定,脸上还做出一点庄重的表情来。
通常情况下,开东北的棺,陕西那伙人该是主力,他们对付冻土层很有一套,由实际回归理论,整理出“挖、钻、掏、凿、敲、撬”六大技能。
那些闺蜜,大多也都嫁人了,嫁的对象,也基本都是一些真元值几十的人物。
可比凯恩斯更可怕的还有那扇大门,在凯恩斯尽现在全力的攻击下,没有半分的破损。
几天下来,董丽华觉得自己更加头晕病得更重了。她跟谢军商量,既然谢梅没有那个心思了也别耽误人家赶紧送走算了。
说完塞张青峰手里一铁疙瘩,张青峰一看,正是从她打死那个野人首领手里缴获的那枚手榴弹。
谭明阳说完话之后就直接带着卓远出了地下室,但是中途一直都是蒙上眼睛的。
“你不知道,今天你好霸气!够男人!”洛熙颜微微撑起身子来,给秦风竖了个大拇指。
哪怕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也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少年就是大域国师。
启明的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作为一个画家,谁不想办画展?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必须让世人看到自己的画,那样他的画才有价值,他的家庭也不会过得这般的落魄。
六名啃食者在远离圣媛大学的正大门街道上,与正在逃离的秦天一行人撞在一起。
“什么情况?咱村有人办喜事?”沈青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撅了起来,揉着眼睛问站在门边的孟渊。
俩人往中间一凑,胳膊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但余光中却都是对方。
陈天凡终于等到了李老头他们回来,却发现他们的脸上鼻青脸肿。
本来住在这里,还让他为自己了费了这么多心思,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苏堰经过不到两秒的纠结之后,毅然决然鼓起勇气,这一刻间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只不过是在体内沸腾,身体外却寒飕飕的。
第209章 赤龙龙珠
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如果让老三就这么消消停停儿的、顺顺利利的,是不是太说不过去?
城东一个不起眼的民宅,此时此刻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大多是看热闹的,对着院门外停的粮车指指点点。
听到武少奇的话,萧炎皱着眉头看向其手中的玉佩,机缘这东西难以捉摸,这种冥冥之中的因果,谁也说不上来。
我们说好以后要一起去法国的普罗旺斯,其实你更想去巴黎圣母院,但因为我的胡搅蛮缠你不得不答应。只是后来我没有去成,甚至连说好要一起去电影院看韩国悲情电影,也没有实现。
但是今年她不在府里,将军府里再热闹,父亲心里也是不欢喜的吧?
不一会儿,汽车便来到了秦皇求仙入海处的大门口,导游收钱给大家买来了门票,并把门票发到了游客们的手中。
此时,这种白色怪兽被狂风席卷,从西北方向呼啸而来,能清楚听得远方霹雳啪啦坠地的声音,竟然连暴雨都被撕裂。
由于受尽老龙王的宠爱,加上大有保养,脸上润滑得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看不出准确的年龄。
任懿轩还是那副样子,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让他变得和大多数商人一样格外世故。
萧炎面色冷漠,第一次见到魂妖时,自己刚从灵天府参加完丹赛打算去萧族,在绵延万里的森林中,无意中撞见了面前的家伙,也是在那里,与陨落了的冥妃萨摩进行了一场激战。
让他们感觉到奇怪的是,动静都搞的这么大了,张晨这里,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照理说,应该是他要来找他们谈条件了。
赵晓亮转过头想王岚看来,但第一时间却看到了王岚身后的谢思思。刹那间,赵晓亮的脸色变得苍白。
吴一道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平静。他知道方解的进步之大绝对不简简单单在修为上,还在于他在大事的决断上。方解已经不再是那个在长安城外藏在路边草丛里,问他坐车进城需要多少钱的那个少年郎了。
第二日,佟双喜与王婆子、佟双双婆孙三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你就是从鬼王宗叛变过来的,你以为……”这时候,帝怀秀忍不住跳出来指责梦轻尘了。
玉若云眼角掠过吕傲,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不屑表情顿时明白了。要裁决所的人会来,他就不敢砸门。从怀中拿出一枚双钩鱼族徽抵到对方面前。
火云城中,已经贴满了关于江晨的通缉令,悬赏已经达到一千一百二品灵石。
他当然不是相信江凡的话,他是因为江凡居然能够说出这句话,而且还面不改色而惊讶。
此时喝酒了酒的薛暮暮疯狂的挣扎着,可是殷浩轩却不为所动,见她站在原地不肯走,一个横抱便把薛暮暮抱了起来。
属下可以帮您去查一下她的资料,如果合适直接带回来献给您,嘿嘿。
电击落在闫加的身上,猛烈的疼痛顿时穿进脑顶,全身不住的抽搐。
尤其像是陈川这种有很多钱的大家长,更加不希望自己孩子处于危险的境地。
顾九江和孙鹤帆两人继续排练,因为老顾回来了,两人也偶尔向其讨教一番。
感受到墙壁物质的精妙之处,连精通炼金术的楚曦都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片刻后,正在行走中的何光突然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俨然是被封印在地上,四周充斥这浓郁的魔气。
而一旦她把自己的头探进去,那她就等于是在二次求死,就会瞬间魂飞魄散,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肖恩摸了摸身躯,感觉没什么异状,愣了片刻之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许琅不知道聂方在亲手杀死聂怜和聂冬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愧疚是不舍,还是其它的什么,聂方已经死了,他的心理活动已经无法得知了。
邱翦苓胸口像是被谁捅了一刀,疼得她眼睛一翻,右手捶着胸口,身子却往椅子下滑。
见娘亲兀自扳着脸不言语,两人忙迅速地躺好,眼巴巴地看着她。
于是,朝廷紧急再派宣慰使。同时召唤新任泾原路经略吕大忠与赵兴同时上京,名义是:朝廷打算咨询边境州县地战事。如此一来。对赵兴的任命被搁置起来,朝廷也有了台阶下。
苏晨并不知赵德言与其姐以及任远姐夫的恩怨,冲赵德言微微一笑,然后坐下。
就在韩军回国的第三矢上午,钱乐乐坐上了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
方雅出了任远房间,下了楼,心里终于亮堂。对方要想获利,无非高抛低收,既然如此那就随得他折腾。这戏若成独角戏自然就没办法唱下去。
折可适愕然的看着种师中,种师中带着淡淡的微笑,解释说:“你刚才说‘反常’,事出反常则为妖,这大宋第一妖人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
第210章 我该叫你赤龙还是该叫你游方僧
当然,我这样做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寻找咒骨,但是同时我也是真想替那些平困山区的人们做一点好事。
罗神风这伙人的行事轨迹相当的隐秘,就仿佛是幽灵一般,我们压根就无法捕捉到他们具体的藏身地点。
刘所长阴着脸,沉沉的回了一声,而后转身便往外走去,不再理会这一屋子人的目瞪口呆。
“反正不管它有多少正确率,你们几个也是倒数那一拔,担心什么。”叶枫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先发制人”四个字出口之后,唐千林就奋力将手中的下凤枪朝着上方抛去,直接就穿透了尼森旁边的那名寄生者。
陈崇山走了过来,对着许家明说道,许家明不知道黄毛三的底细,陈崇山却是清楚的很,留下来只会吃亏,不如早点离去,他们不是梅山人,只要离开了这里,黄毛三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向前推进。”车万忠喊着,负责开车的王佳振将车头转过去,慢慢前进,其余队员跟在装甲车两侧。
只见总裁助理李雪,正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她的额头上,明显透露着忧郁。
为了保护国粹,宣扬神州传统艺术,留住老祖宗们的东西让火种不灭,湖社月刊应声而起。
还真是憋的太久的缘故,笑着系上腰带,还没有来得及迈步,重复的感觉就又来了。
花子夜的母亲对江楠的印象也很好,因此也没有反对,就那么用右手的食指狠狠的点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便跟着江楠离开了。
宁江还没有对这道元神做什么,元神上便是燃起幽绿色火焰,眨眼间就化作了乌有。
猫咪,本就是她的最爱,如今大肆屠杀,着实让她有点难以适应。
两人的能量碰撞到了极致,顿时爆发了出来,而两人在这股力量之下,也同时被震退了开来。
顾筝听了脸色方才晴转多云,丢给勺儿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随后还不忘回头瞪了让她的丫鬟“有二心”的梁敬贤一眼。
可是此时,被黄源强而有力的手掌从后面抱住,她根本挣扎不开,立马的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里的装潢很大器,也不是细致婉约。一楼是为这次花魁大赛新搭建的场地,最前面的是精美的舞台,而下方则是宾客席。二楼、三楼就是雅致高贵的包间,应该是达官显贵,皇室贵族才能享用的高档地方。
这个地方是双方经过商定,临时决定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对方设伏。
风勇请来的那些花花大少立马互相对视了起来,接着,一个个急忙往包厢外走去,因为林龙他们惹不起,得罪林龙,他们宁愿得罪风勇。
可是不管她怎么摇晃,黄源的双眼依然处于迷茫之中,仿佛已经没有了一点意识。
虽然他刚才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意识狠狠刺激到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真得感谢一下那个不知道正藏在哪里的家伙。
老许随时都在提醒自己,他一定要做张三宝最靠得住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现在屋子里的一切才会永远都属于他,没有东西是能白白得到的,所以现在老许已经在做事。
实权派和强大危险武力的联合,历来被视为权谋大忌,纵然你无心,亦是难免引发旁人的猜忌。
看着秦若莹这冒冒失失的样子,秦若晶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都特意打电话叮咛嘱咐了,她居然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不由偷偷朝秦若莹瞪了瞪眼睛。
“我也不知道。”苏郁脸红红说,蓦然回首,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那坏胚子的。
李云飞看了看骆仙,接着道:“你在这里照顾一下这个男子,我去让聂风四处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说完,李云飞就走了出去。
看着楚诚睿摆明了就是在装腔作势,故作思考的模样,楚歌的脸色更难看了。
身体膨胀到了一定限度,身上的衣衫早绷的紧紧的,这一动,登时碎了个完全。
宅男这才知道眼前那个大胖子并不是富贵山庄的主人金富贵,只是金家的大公子金二饼。
蛟龙乃是上古神兽那有那么容易降住,蛟龙爆怒了,捣起风云起来!瞬间南国的天黑了下来,狂风呼呼刮起,雷霆万钧的下起暴雨,看样子蛟龙是要把天给掀翻过来才解恨。
几后的一个下午,荷鲁斯元帅在总部接待了巫毒教使节,随即和他们签订条约正式结盟,于是乎,国王军和奴隶义军的盟约也就自动作废了。
虽然抱剑老人能量体缩了一圈,但只差最后一哆嗦就能成功,依旧保持着剑仙应有的吩咐。
王田中洗漱一番,行走在灯红酒绿的街道,决定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米乐乐没心软,但也没有放松警惕。走之前的日子里,她全部精力都用来“监视”骆万景和程平乱了。
本来这种青年梯队的比赛,普罗没有必要来,但是看在云盛的面子上,普罗还是亲自到场。
雷托尝试着走了几条街发现只有寥寥数人,而且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像是在避着什么一般。
此前交谈的期间,两人因彼此意外相似的爱好而聊得越发投缘起来。
泷一低下头,凝望着正笨拙但用很认真的表情帮自己系上领带的金智秀。
青荷可以轻易推演到的事,齐轫自然也可以轻易推演出来,虽然早有预料,不过还是让齐轫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夜色静得很,窗外有风吹着,那丝绒窗帘在我脚边荡来荡去,一阵酥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些日子他都在忙着核反应堆再不然就是藏羚羊,对于光声检测这些旧项目关注度并不是很多,而且这些项目现在已经慢慢到了脱离他也可以自行运转的地步,没什么大事也不会来打扰他。
第211章 降龙伏虎不动明王
不过好在云尘的话这些穿着奇怪的人根本听不懂,只是疑惑的看向阮苍穹。而阮苍穹自然是知道云尘这家伙有时候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他作为家长,当然要为他擦屁股了。于是对着那老者又是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果然,眼前的董大人只有灵动期后期的修为,也是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口剑,正在发脾气。
徐新鹏把新的工作任务安排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根本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还会发生转折,他们都以为余金田吸毒的事情就是实锤了呢。
从世界之初,到如今,有许许多多亡魂逆上黄泉,最终成了阴间一个个怨魂,冥界不似鬼之国地狱,有了却亡魂世间烦恼的过程。黄泉路保持着它诞生之时的模样,不认各“界”所有“情”。
此刻,这处山洞,依旧是瘴气横行,应洞口地处巨石阴面,并且山中老藤树枝繁多,隐蔽洞口,空气流通阻碍通行,因此里面空气骸骨相错,除了瘴气就是尸气囤积,越往山洞深处而行,尸气越发浓郁。
不过眼前叫做齐浩的男人,他的医术可不能用正常的医学思维去考量。
然而两方论点的支持者都是相当之多,几乎各占一半,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通过任何新的意见,明天就只能维持现在的做法,等到明天晚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双方再重新较量。
不对劲,说起来为什么魔族会突然出现在雷迪安大陆中间?他们要跨过卡其蓝玛大陆的人类领地来到这边,卡其蓝玛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秦明的一个跳板而已,他想要借这机会多认识些人多认识一些节目,吸取一些经验。他这次配合公司之后秦明的名气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网上的粉丝也开始疯狂起来。
回到住处,江安义检查了一下地面,藏宝石的地方安然无恙。坐到桌边,江安义皱着眉头想着心事,家中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要整顿整顿,要不然祸事不远了。
“对于监视王辅臣的行动,你可有什么意见?”康熙皇帝拍了拍图海的手臂,轻声的问道。
“哈哈哈,丰流哥哥好棒棒哒,丰流哥哥好棒棒哒!”这个妞想要亲丰流,丰流有一点点嫌她烦,立马把手贴在她的嘴巴上面,让她亲到了手指,她虽然是亲到了手指,但那个样子还是相当开心的。
在邹渲的计算中,打沙虫最低也能打60左右的HP,怎么到了灰雾地精这里,就完全变了样子呢?
只要通过易芙这一层关系,联系到镇长,到时候唐田客栈的晋升通道就要宽广得多了。
尽管作为压轴物品的藏宝图并没有携带多少信息,但还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悬崖上的建筑物内除了五个绷带与一些配件外再无他物,龚寒搜索完毕后非常礼貌地将房门全部关闭,随后在悬崖上边寻找了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趴下,按着Alt竟可将桥头的一切一览无余。
“不管是不是,先拿到手再说。”筑基中期的修士,立刻果断的说道。
这时候,秦枫突然抱住了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从那天她拒绝我开始,我就已经放弃了,雪姐,我有你们就足够了,我和她,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只因,他是华云宗的大师兄,在同年龄,同阶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枫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当年在他战队里那些厮杀的日子,昏天黑地,血液横流的场面,他还真有些怀念了,只不过,而这勾起他回忆的人,正是无情。
阿猫双爪微动,几道由木灵力所凝聚而出的竹片,包含着炙烈的火灵力飘进了晕菜的幽戈巨鳄嘴中。
"叶幻,你把她都叫过来干什么?"卡姆看着叶幻,疑惑地问道。
"哥哥……是否投放神翼?"奥露西娅看着叶幻问道,抽取物种吞噬者的大量能量创造出的恐怖生物兵器神翼,一旦投放到这片大陆之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奥露西娅十分清楚。
艾俄洛斯看到天空中那面巨大的火盾时,眼前一亮,顿时化为一道金光,混在流星拳之中,朝张烨袭取。
那一尊神王强者面色冷漠地从虚空踏出,盯着任平生的眼睛闪烁着极致的杀机。
我一脸蒙圈地坐到了王大锤身边,丫丫的腿儿,这日子到底是咋过的,莫名其妙怎么就要期末考了?
风与火的缠绵下,整个纯阳圣地的气息,都变得无比炙热,而虚空中,就好像被大火笼罩住了。
鲜血如喷泉洒出,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大气都不敢出,眼睛都不敢睁开。
再加上君麻吕自己的改动,将木叶流体术改变成为自己最为适合的骨头攻击,就连迈特戴都对君麻吕的体术表示赞叹。
再看看旁边那啃着‘鸡’爪的戚翰,叶磊瞬间就感觉自己是掉进了他们的套中。
景色壮丽,云海连绵,巍峨高山浮在云海上,两山之间留有空隙,设了栈道,算是云上城最后一处景观,也是云上城的另一处出口。
龙道全和金集榀避开武皇后期的第一掌后,被二掌的掌风扫中,飘飘忽忽十余丈后,继续朝前冲去。他们的功力刚刚恢复,不能受困于这里,不然有被人再次捉拿的危险。
第212章 龙角炼剑张公子是谁
天地间,一股股如泉水般的灵魂之力汇聚在孟霸天的左脚周围,瞬间,一面巨大的盾牌凝聚而成,一道道古朴沧桑的远古气息瞬间爆发,覆盖整个三刀城,任凭残血如何用力,根本没法捏动孟霸天的左脚一丝一毫。
就在此时,突然从中心楼里伸出很多如绳子一般的东西,这些东西直接捆在了石头他们的身上。
以他现在的实力,真要是被姬家算计到了,也没有稳定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苏夕月这时候正和林诗语在商讨公司内的要事,这时候有所察觉,抬起头就看到叶辰出现在了办公室内。
“浩哥,你们要在这里玩几天?我是第一次来仰光,不知道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不知道浩哥能不能给点建议呢?”操行知歪头问道,语气表情都十分可爱。
而龙羽站在冰层的中央,受到对方拳头的攻击,那股力道顺着冰层向着龙羽打来。
海神缘相亲大会这边,戴华栋表示,听着自己认识的人说出那么一段……挺感人的话莫名觉得有些羞耻,反正他是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不行!万一这是人类的陷阱的话……帝天你就危险了!”熊君瞪着戴华栋,凶横暴戾的气息释放而出。
大仙卿乐郑宏,三仙卿莫哈,四仙卿巫焊,五仙卿申屠智,六仙卿公冶凯。
张浩运转吞天噬地神功,就看到天地山的灵气纷纷向张浩身边聚来,那浓度几乎化雨,而张浩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不管来多少灵气都能吞下。
被这两人看穿,夏瑾媛一下就慌了,她还是谨遵夏瑾汐的吩咐,装的浑身发痒的样子,看着夏瑾汐不说话。
这些人也就是欺负老百姓的料,要说打架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鲜血在夜色之下轻轻蠕动,别墅外除了克莱门汀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地上满是士兵们的碎肢。
“放开我?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这样……”季春丽听刘勇讲的绘声绘色,皱起了眉头来,好像也在拼命地回忆着什么一样。
天使族与人族的战斗,因为齐才而提前展开,整个战场波及方圆数亿里大地,看着混乱的天地,仿佛这个世界都将被打碎一般。
“是!狙击兵团准备,随意射击,放!”话音一落,羽箭便如飞蝗一般朝战场飞来,顿时引起一阵大乱,嘶吼声响彻天地。
北堂夜泫说完之后便先行离开了,寒月乔见状不禁一脸好奇,她也很想看看北堂夜泫到底会怎么做。
而这样的机会,刚刚就被薄云朗轻描淡写地拒绝了,这消息明日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京城贵族里的公子哥会对薄云朗怒其不争,恨其有机会。
薄云朗顿了顿又说:“要是没有的话,在下就先行下去了,还行各位公子们继续,薄某就不再比试了。”说完就要走出栅栏,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无奈的,之前本是做好了比到底的准备的,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但遗憾的是,当我身形站定之后却发现,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山顶城堡之中。
“你这话说得我咋听着话里有话呀!这还生气呢?这有什么怨,有什么恨怎么着也得等白叔好了再去报呀!”木香知道冬凌心里难受,可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去找白家人理论。
“你才是幼龙!你全家都是幼龙!”风光拍掉他戳着自己龙角的手,想要让自己深呼吸,平复心情,让龙角消失,然而在无涯面前,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传说,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幸福永远的走下去。
一直到风光一行人来的这一天,飞紫鸢不慎撕破了镇压他的灵符,他才能重见天日。
“不好意思,我刚刚向叶老提出辞职,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并非你们叶氏集团大中华区地负责人,也许,你可以取代我这个位置。”萧聆音逐渐稳定情绪。声音也恢复到往常跟叶无道谈话时的冰冷。
她是要当影后的人,要是演出来一部扑街的剧,那她离影后可就是越来越远了。
说不爱她吧,这笨蛋也不装的明显一点,那有说不爱人家的前夫还要写信来让自己的前妻忘掉自己,并且祝福她幸福的?
特别是一想到顾煜城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不对了,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独孤颜疑惑地望着他,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身高对她来说有些高,需要仰望才能看清他那双血红色眼眸,然而看清了又怎么样?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用不着这么大声音叫我,我会被你吓到的。”她言笑晏晏,哪里有半分被他吓到的情况?
两人之间的话语很简单,但是明显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同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是亲密的的恋人。
夜晚的瑾王府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正在举行迎接忠远侯爷的盛宴。忠远侯刘昆不愧是手握重兵的当朝权贵,除了太妃和王妃同时到场,连一向鲜少露面的瑾王爷黎璟都亲自回府为其接风,可见他非同凡响的地位。
原本以为叶之渊是想惩罚他来着,亏他还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结果……周轩悄悄撇了撇嘴,都白做了。
李泽昌眼神中的怒火陡然变为惊慌失措……这个戴墨镜的白衣人,居然虚空而立!?
周轩不会滑雪,平衡感也不好。踩在滑雪板上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平衡了,结果刚滑了两步就直接摔了底朝天。
下意识的,舒陌便是往床角缩了缩身子,一脸不可思议又带着愕然的看着他。
一位凌驾五步不朽、史无前例的不朽境生命体,居然会对一个蜕凡期生灵,讪笑告饶。
第213章 陈庆聪要我郡守府出面缉拿黑虎入狱
千仞指了指桌子上空空的菜盘子,捏住徐菲菲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颊,在她的唇角亲吻一下,随即便放开她离开。
他从床上坐起,着素色单衣看向窗外,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方才那个梦境。
“那随便。”胖子也只能先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等他恢复自由后,他自有办法收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原来这两位正是一路风尘仆仆,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通过联邦的严密防线,进入联邦星域,最后,达到首都星的七公主以及她的仆人红姨。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秦‘玉’烟满脸震惊,逸尘走了,就这么扔下重伤的她走了,他不在意她的伤势,不在意她的生死,对她没有一点儿感情了?
“方才……”沧离拧起了眉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阿桃与澈月总是重叠在一起,他时常会把澈月当成阿桃。
“糟了,我被这个家伙算计了!”烈芊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虽然没经历过男人,可是了解的东西却是很多。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踢本太子!”他怒瞪着阿桃,凤眼冷若冰霜。
春阳满眼含泪,可怜兮兮地往着凤彩天的侧脸,然而,凤彩天却如同石化了一般,任由他如何放电,凤彩天的目光始终都不成看他一眼。
“不就是太空梭吗?”周信接到,突然一下,他也反应了过来,“难道——日记里所说的太空梭——就是之前在探测器面前被摧毁的那一个梭形飞行器?”他带着怀疑的口气自言自语道。
孙梦娇此时已经醒了,却不肯说一句话,也不肯吃送来的食物,李普见她这样,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守在门口,怕她再自寻短见。
乔念念将乔茗兰扶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了一瓶药来。
皇帝冷冷地瞪了信阳公主一眼,平日里总像他皇姐,少有这么像个皇妹的时候。
夜里,这是最后一班去郊区的车了,车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乘客,人们都很疲惫,闭上眼睛养神。
虞朔的话让虞昆很不高兴,没想到这个最有用的工具,居然敢于反问自己。
就算有精神的催化,身体产生的异变也必须有某种来源提供能量才能导致最终的变化。
“朕是那种人吗?朕只是……”他想说单纯地孝敬母后,话到唇边又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别说庄太后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怀揣着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想法,年画向车那边走了过去,后面却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一楼也就只有三间卧室,但是林谷雨原本是想着徐子轩跟豆沙一个房间,可是看着那些人搬的那么多的东西,头有些微微发胀。
只因,那无数魔卫的喝声太过震撼,齐喝声,震荡大地,传向八荒。
这龙骨的叫价,虽然没有之前任何一件拍卖品那火热的场面,然每一次的加价,都让听到的人忍不住颤上一颤。整个拍卖会场安静得只剩下竞拍的声音以及台上那中年男子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
“娘,我看五嫂嫂分明是想将她和五哥给我们的那点儿面粉和大米都拿回去呢!”秦家的院子中还有不少秦家村的村民。
“我可以,只不过百度上没有说要打开抽油烟机。”慕容云飞含笑道。
两个多月前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必须要好好修养,否则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力量,会给身体留下永久性的伤害。
“嘶!”又是一声衣衫被划破的声音,赫连皓的外衫已经破的跟挂个布条似的,身子一动千条布条迎风飞扬。
刘氏听到院中的动静,从屋内走出来,瞧见跟在芜芫身后的蒋氏时,愣了一下。
对于二少爷来说,她不过是一个想发泄的对象,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一个圆形的镜子固定在一个木头上,看起来和地球上七八十年代的那种地摊货差不多,而且毫无美感。
瓦琳娜开的车,不再是原来内务人民委员会给的通勤车,而是苏共中央机关的汽车。这是严令不准安装监听装置的,而且每周一次还要检查一次,以保证安全。
黑色的鬼气缭绕在眼前,熏得余单睁不开眼,感受着那强烈的飓风,心中一紧,连忙吼道。
那时的左右两翼都有些忘我了,所以阵列不断的、缓缓的往前移动,最后就形成了中间为凹地,朝着两翼呈弧形张开的形状。
他就是输在林浩宇的倒地踢这一招上的,现在左腿膝盖的韧带都有被踢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了,却妨碍正常的腿法训练了。
林浩宇点点头:“走!”他已经来道歉过了,这其实不是要王宏原谅,他是要先求得自己原谅。你无法掌控别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掌控自己:身体和内心。
潇湖军对此早有准备。为了防止部队发生“连锁溃散”,他们在部队与部队之间设置了执法队。他们见到逃兵就杀,追不上的就用弩射。军官们也得到了命令,必须将逃兵就地正法,以明军纪。
身后的声音很凄凉,方醒摇摇头,指指前方,那些被惊动出来的人都散开了。
啧!可惜这个BUF最多只能叠加20次,如果能够叠加个四、五十次,就算九层地狱之主也得跪下唱征服。
秦沐风没回答,只是低下头轻笑,血姬一脸黑色的杀气,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比开始看见时更不一样,亦宣更想笑。
浅唱抵命,一首她最喜欢的现代歌曲。虽然和那悲凉的故事无关,却出奇的应景,也应心。
在现场查看的过程中,好奇的齐建华一直想要知道,那两箱神秘的货物到底是什么?
“走!我们去找九幽城主前辈!有人违背了他的禁令,在无影台上杀人,看他怎么说!”雷鹰堡的一个奴仆忽然说道。
“你不愿修仙,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只是要将望舒剑归还,却是万万不能!”玄霄对着云天河冷然道。
第214章 为何要将围杀青玄道门的地点定在这赤龙岭
雷震霆一脸笑面虎的表情,跟传闻之中雷霆一般风风火火的脾气,倒是有些名不副实。随手指着手下奉上的玉观音,微微点头。
方东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已经看不清什么,只看到一只手掌逐渐在他有限的视力范围内放大,似是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方东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69分钟,赵煜煜直接长传禁区,跟西塞争抢头球的后卫把球顶到亨科兹面前,亨科兹一脚凌空,球直挂死角挂网。
有了发达的网络,国内的情况当然是瞒不了人的,这让返回了利物浦的赵煜煜眉眼间一直挂着轻笑。
虽然此刻四周仍然是浓烟滚滚,但是天生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像是一头矫捷的猎豹一般,冲入了浓烟之中。
系统提示:血煞受到深渊的亡灵之王灵魂的召唤,进入变异状态,变异成功之后,全属性提升。
t“反正我不同意,不管你有多能干,你也不能把筷子插到我的碗里来。”方志敏态度强硬地说道。
磨磨蹭蹭的到了前场,在进攻三区外围打个转,把球还给利物浦也就赶紧撤回来防守了。
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赵煜煜突出了记者们的包围,回到了更衣室。
被司空青强行拉走了沈玉,内心却是很高兴,她知道鱼儿上钩了!
在张北市暗界低调嚣张了许多年的雪哥,就这样陨落了。而雪哥的陨落,让柴桦是丧门星的名号更加印证与响亮了,张北市暗界现在是谈柴桦而色变了。
这几人神色焦急,急于见到叶梦,现如今,叶梦可以说已经是他们的依仗了。
高君永远忘不了,上一次童玲在出租房的浴室里拉着帘子泡澡,结果并不知情的童诚和刘英进来了,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兴致高涨,在浴室里敦伦了一回,可是把帘子后面浴缸中的童玲折磨坏了。
这些修仙者的最低境界都是**镜,每一尊都气势滔天,充盈四野。
“老板,我想打第二种模式,当然,最后还是要你拿主意,全省推广宅急送,和全国一线城市推广‘宅急送’,毕竟用的钱是不一样的嘛!”南门风笑着说道。
只是想了想,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毕竟人家不傻,不是你说什么,人家就相信什么的。
南宫紫凤的身体摔了出去,喷出了一口鲜血,她紧紧的咬着牙齿,五脏六腑的疼早已被心中的痛苦给覆盖了。
“朴姐,这里驻扎着多少日军?”莫晓生撤退的路上没有碰到日军的哨卡和拦截部队,所以有此一问。
这个想法也是在赵雅芳提出要弄一家健身俱乐部的时候,才出现在脑子里的。
尤隙了一下,急忙松开了手,那一张俊美的容颜之上带着高傲的神色。
众人抬头,便见到秦明从山庄之内腾空而起,踏空而来,最后稳稳的立在他们头顶,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下方。
这时离学校开学还有十几天,李俊东让她在家里好好陪一陪父母。秋萍不干,强行把行李也丢到车上,李俊东说我不返校有事去别的城市,秋萍神秘一笑: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过刘天本能的捏了一把之后,也是非常非常不舍的抽开了自己的手,那个感觉也是瞬间消失了。
死灵部老祖淡淡看了左邪一眼,没有说话,转而往前轻轻踏出一步,目光如刀锋,落在秦明身上。
晕,这系统居然自动扣税的,不过好在扣的也不多,这样到是既省心又安全,就是不知道这缴税纪录有什么用。
饭后,两人分别到河边洗了澡,本来秦枫是想两人一块洗的,不过又怕自己忍不住,还是不了了之。
赢了决战?大长老心中冷笑,怎么可能?就算齐冲真的不能斩杀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威武王,本长老在这里,谁敢阻止威武王动手?
“我是来救人的,等玫瑰山谷的援军赶来后,会帮你们夺回琴痕堡的,我保证。”吞拿说道。
“飞雪,这几天天战英雄的人有什么异动么?”烟花易冷一边攻击着怪物一边询问。
金凤苑却很无所谓的摆摆手,事实上这里除了欧阳菲菲和李傲雪都是他们自己人,至于欧阳菲菲和李傲雪,既然都绑回来了,他自然就不想再放她们回去,所以他这些话,也不可能会传出去。
见玉帝庇护许宣,太上老君和弥勒佛祖轻哼一声,但也没有什么畏惧。玉皇大帝是三界共主,但此时没有多少实权,确实不被他们两人所敬畏。
星炼面色一凝,而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处强烈的吸引力,来源处正是澄月宫的方向。
他这句话一出,刹那间霸气四溢,浓烈的气息‘激’得四周的衣袂纷飞。
说话声倏然而止,紧接着脚步声变得更加繁琐起来,不过一会儿工夫,就瞧见了四五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年轻男人。
“细想想这才几天,居然好像过了几个月。”有雇工这么感慨说道。
刺杀水影失败,背井离乡,再不斩兀自躺着,铁血为何铁血,冷酷从何冷酷,一瞬间,模糊的灯光里仿佛有无数铁马冰河带着鲜血和挣扎而来。
喻微言这时,对着一个比较年轻的佣兵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拿着望远镜看一下,那佣兵拿着望远镜望脸上一放,脚步忽然一下就软了下去了。
星炼毫不在意四风景衍的目光,笑意落下,忽然脚步一移,朝着风华抬脚便踢。
星炼险些一个没蹲稳从墙上翻下来,等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一个飞跃就朝着那玄衣人飞扑了过去。
沈棠一开始都想瞒到合约结束,她很清楚自己跟萧景琛的这段关系并不正常,不管是她对周清说出真相,还是只以假象告知,都免不了会被周清认为她鬼迷心窍。
「啮风,给我拦住他们,我现在就要唤出旭日蛟珠,我要让他们马上就把地方让给我们!」她扬起那绝美妖孽的俏脸望向头顶天空,眼里满是骄傲的迷离。
第215章 你想不想拥有宗师之力
“是的,而且弟子判断它能够自我增强,并能对我产生影响。“&bp;”你的意思是,是火珠改造了你的身体?“&bp;&bp;”或许是吧。“&bp;在这之后张奎,郑樵,昊罕向木子云提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齐浩表达了祝福,又跟庄雄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放下电话后又拨通了郭香铃的电话号码。
刘冬梅已经泣不成声,她与陈荷花情同姐妹,当时帮荷花收敛尸体时,见到她身上四十七条刀疤,当时悲痛的心情简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做这些饼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工厂里很是阴暗,也有些潮湿,蜘蛛网遍布,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只老鼠在面前路过。纵使在白天,这里也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雨下的大了,不时闪出了几道白色的雷光,风匆匆把地上残留着的火星吹灭,木子云揉了揉眼睛,朝军队走了五六步,忽的又停了下来。
此时的商业其实并不发达,但比之千来年前的大唐却要好得多了。除了专门开辟出来的商业圈东西二市之外,一些不是太要紧的街道边上也有准许商人开店摆摊的地点,这么一来,百姓们的日常生活就方便了许多。
听云尘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对视一眼,然后皆是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但一想到世界末日的预言,我不敢放松,只能继续调查,又过了十几天,终于,轩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他告诉我们这里的天人思想是一体的。
饭后,众人纷纷回到了房间,也没再谈论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心中虽然还有很多疑惑,可是他们相信云尘会解决一切问题的。
黄长老面色一沉,她感觉到了几分不满。是她是长老还是墨染是长老,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阿鲁巴觉得和这人说话真是太费劲了,说来说去,说到最后总是离不开这个死字。貌似要是鲁巴大人不死的话,他阿鲁巴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大概是周大娘来的唯一的好处,槐珠再也不用操心我的一日三餐了,也不用担心去后厨里看婆子们的脸色了。
“一个号称力量大会的比赛,是由全宇宙的人类选手……”大界王神当即把有关力量大会的比赛,简单扼要的说给了格兰诺拉。
说着海格就要动手开吃,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张芷姝刚来到后山脚下就听见身后急促,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转身果然看见了年幼的韩瑜。
此时海格弹身跳起来,看着再次冲来的岩石鬼,大吼一声,全身的肌肉猛得向外一涨,上身的衣服都被撑破了。大敌当先,海格这回也不再保留,用出了自身最强的巨熊变身。
她辛辛苦苦熬了几十年,从苦逼儿媳熬成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结果不让她管?
她来到相府后门处,打开门,把碎银交给其中一位身材短粗的男人,再三叮嘱他不要被别人瞧见,这才装作没事人原路返回。
果然,在听到奎特拉的言语之后,布罗利双目狠狠的凝视着对面的奎特拉。
许美凤跟林老太对着互相数落着对方,许美凤也不怕了,既然不指望林荣伟,就不用敬着这个从来都不给自己好脸的婆婆。
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就不应该这么着急的,现在看来还是太冲动了,没有考虑那么多的问题,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这么的被动了。
千语视界具有一般智能手机的所有功能与优点,却完全颠覆了智能手机的外形与通讯方式。
殷沐无语道:“大凯,我啥时候成你姐了?”纪凯嘿嘿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网络购物已经融化了几乎所有通联公路的居住区的基础商业机构。
上官贤抱起酒坛,有些费力地揭掉了酒封。他一口都没有喝,只将酒水将四周泼洒。
“表姐,出去玩吗?”安定凯两眼放光,他住帝都这些日子也转得差不多了,刚才听邓一凡说温泉,听得心痒痒。
萧博宇默默退去,萧老夫人推说头疼不吃,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只有萧敬德全家人吃,跟别人家团团圆圆的幸福滋味相比,他们只有冰冷和压抑。
众人正听得来劲,实在舍不得放哥灵察走。可哥灵察有正事,众人也不便阻拦。
只是元君羡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的皇帝哪里还有心思跟他们作对,整日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元君羡他们会带着兵打上门来。
看着眼前一脸春潮荡漾的端佟,李宁宇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但是在门口却碰到了准备敲门进来的婉儿,这让李宁宇又是不由自主的过了一番手瘾,同时还在婉儿的香唇上盖了一个章,似乎表明婉儿的主权非他莫属。
“我、我不、不知道那个东西为什么、要、要缠着我!”看得出来,这是他勉强说出来的话,她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所有的力量才能把话说完整了。
路上并不无聊,因为太阳倒笑得让我也跟着开心起来,她总是会伸手去试探那些看起来像是棉花糖做的房子,甚至还伸出脑呆冲着那房子的一角就嘴了过去,然后黑着一张脸告诉我那不是棉花糖。
白若芷懒得听萧让的废话,哼了一声,直接拉着彤儿向前走去,萧让这货则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就在我们傻楞楞的对眼时,霍宁恩惨痛的大叫同时把我们两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凭着声音,我们大概能听到霍宁恩应该在楼梯附近才对。可是因为黑暗,我们俩什么也没看到。
第216章 龙象之力神象镇狱功
有没有吃醋,岚琪自己心里最明白,而之后几天皇帝若不在咸福宫,就是在翊坤宫,承乾宫自然也不会冷落,七八天里,佟贵妃、温妃和宜嫔平分春色。
想到自己之前已经跟向天赐起过冲突,差点要了向天赐的性命,再加上苏紫晟也说过,向天赐是块难啃的骨头。
洛天鸢静静的站在竹修的身旁,此时平静下来,她背上的疼痛感突然强烈了起来。
“彩君,彩君……”东方默然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不断的重复王彩君的名字。
“我总想你若有什么心愿,我也能为你实现就好了。”温贵妃时常说这句话,但即便觉禅氏心里有一股愿望不温不火地存在,她也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哈哈哈哈——”伴随着这样的哭声,是另一个孩子及大人们的狂笑声。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一种更适合印刷的方法,只需要一次投资,用过的模板还能拆分了继续再用。”王彩君坚定的说道。
粉嫩的嘴唇轻抿,那一脸清冷的样子让人有种人间美色尽在其中的错觉。
正得意的元通没有想到的是,他何尝不是打了苏紫晟一下,让苏紫晟吃了苦头?
“你听我把话说完。”太皇太后摇头,不满意皇贵妃的急躁,果然两人性子天差地别,岚琪此刻必然也满腹疑惑,可她就能耐着性子等,论涵养论脾气,皇贵妃的确不及她。
看着栽倒在床上痛哭流涕的妻子,卢定峰一时间也是难以抉择,一筹莫展。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抽着闷烟。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惩罚你了,你起来吧,这个宫主一职我是万万不能接受!”天生几乎是有气无力的道。
这也有方法弥补,那就是增加指令集,不过这得一步步来,曹长久都想好了,软件编译器方面不用担心,他自己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所有人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红孩儿了,可是他还不敢将这种兴奋表露在脸上,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吕香儿突然离开,霍青青就是在涉世未深也感觉出不妥,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脑子里有些乱的霍青青,想起吕香儿的话,便转过头用力挤开身边的人,向吕洪而去。
“主人,请问您现在要去挑战酋长吗?”卡迪克雷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迅速打开了状态栏,想知道融合这么个宝贝后我的属性会发生什么变化,只见原来标示着无的属性变成了火。
众人点头,这是明摆着的,之前那些人所有的行动,都是针对软盟的这项技术来的。
“刷刷刷!”数道圣光落下,唐悠悠的气血瞬间恢复了满值。回身冲杀而去,只不过远处人海之中,守护光明已然无敌光芒消失,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恒彦林这会儿完全放松下来了,之前还以为对方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原来是这般的简单。
一感觉到这个情况来,他是在这个时候,那脸色,也是变得,极为的难看起来。
林柯只好用手肘怼了怼美娇,意思让她去求,本来就是她的梦境嘛。
她这一哭,孔一娴也绷不住了,想去拍拍妈妈时却又碰到了手指,让孔妈妈找到了完美的话头。
他看出来了,恒彦林极为的有底气,而且看情况恒彦林确实很有本事。
她们这厢才说完,那边被气得俏脸阴沉地似能滴下墨来的张茹梦果然发作了。
那男孩点了点头,于是拨动了吉他弦,一开嗓音我就入迷了,这首歌我也听过,这个男孩的嗓音和原唱几乎没什么区别。
婆婆把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你们可能现在不太相信,那么明菲你说下怎么认识我的吧。
他对此很无奈,但也没其他办法,只是一种虎落平阳之感缭绕心头挥之不去,让他满心都是郁闷。
睡饱了觉的孔一娴摸摸自己肿起来的右脸,趁着常翊给她倒水的时候偷偷拿手机开了前置,结果被自己的包子脸给吓着了。
李无道立马就怒了,矩阵预判一开,就直接刚了过去,合金骨爪上下翻飞,直接把那些对着他冲过来的腐烂丧尸,全部都给撕碎了。
“哼!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帮助人类反抗地府了?”血羿冷哼一声的道。
顾了了本想再多说几句,但想到他们都是熟人,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加上他们都相信风水,这龙鱼又是个稀有物种,她只好认栽,赔了一千两然后离开。
而那紫色神芒也不差,聚散如意,划分亿万,不断冲击消磨着裂天破虚金光,两者纠缠不休,难分高下。
跟美国警察一样,面对很有可能持枪还击的犯罪嫌疑人,第一要素是先下手为强。
郝昭等人闻言,皆知失态紧急,不敢有所耽搁,立刻散开,从东西南北去往各处,召集人手。
汉代侍卫皇帝的禁军:出来依旧属羽林,立在殿前射飞禽,取其“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羽林战斗力很强,属于郎卫系统,从羽林中出的高级将领也很多,如:卫青、霍去病等等。
甚至,他们隐隐间可以听到周围的喊杀声,喊杀震天,鲲鹏宝术的吸引力太大了,让无数的人疯狂。
周阳兴冲冲,大步走向休息室,坐在椅子上,同时,一个个白色玉简从他的体内,漂浮出来。
只是,没等这些恶毒的诅咒从巴全的口中吐出,巴全的眼前,已是陡然一黑,而后,一个满挂丧尸血肉的钢铁车头,强势印入了他的视野中。
第217章 武学考核沙盘推演赤龙寺剿匪
听完卜者的言辞,心中难免无尽感怀,却又略感唏嘘。一时沉浸在卜者的对全族命运的假设当中,不置可否。
吴殇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韩坤做着这一切,他完全不能理解韩坤接下来要干什么。
“大王你想想,东方齐国为强国,又并吞了代燕常山与辽东,以此目前的雄心而言恐难以屈之我大汉之下,除非……”郦食其话语停顿。
“我应该……没看错吧。”我这么一问,王强也有些不自信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法诀还没念完,眼前缭绕的丹炉烟火,突然化作猛鬼之形,朝马真人扑去。吓得马真人顿时扔掉手中道具,被追得满院乱窜。
“来请坐”项羽话后,有侍卫搬来桌椅,并端上了酒菜,随后项羽同项伯入座。
我慢慢靠近木床,那团绿色的棉被越来越近,隐约已经瞥到了一张稚嫩的婴孩的脸,屋里静得出奇,我努力克制着愈渐急促的呼吸,直到,那婴孩完整的面容此刻已全部映入我的眼帘。
奉凌汐眼神轻轻瞟了一眼正踮着脚尖,抱着她的插屏往回走的奉凌羽,朝曾芳点头。
喜婆领了赏赐,高兴得不得了,见礼行过了,便将王妍雨送入了洞房,而傅颂和傅大人去了前厅,招待客人。
天使星云有一种纸叫千鹤纸,这纸乃是千鹤树制成的,千鹤树千年才会长大一棵,其中它的价值高于钻石。
王甜甜看见刘宇都邀请自己了,也是变得有些犹豫,其实他还真的想继续和刘佳宁接触接触的,毕竟是大神,换谁谁也想多近距离看看,不过眼下自己一个外人,对方能同意吗?
对此鹿孜然则是摇了摇头,对于那一周之后来的高手,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是说不上什么。
古老腐朽的乌金石台,在第三声铜钟声响起后。乌黑的石板地面便开始共振,共振由细微逐渐增强。
随着这些黑色气体的出现,无论是狼入还是吸血鬼,气势都有明显的增强。
这样看的话,倒是解决了纪阳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对方和自己今天的碰面,应该是一种巧合而已。
所以,纵然楚云端主动挑衅,赵辉和郭默也没有接下挑战的**。
最初可能还干净一些,但发展至今那么多年,且进行了商业化,想来绝对不简单,里面的弯弯道道,多了去了。
帕米西是帕雷斯唯一的孙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帕米西变成今天这副样子,跟帕雷斯的宠溺和放纵,是分不开的。
在这半个月里,他正好可以为白天羽拉来一个有力地帮手,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能让公子羽这一招变成真真正正的昏招。
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早上李林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浑身的轻松,虽然脑袋还有些疼,但是,已经无关痛痒了,人也精神了不少,他本来就年轻,再加上被系统强化过的身体,这恢复的能力自然是比其他的人要强一些的。
“外星域,蒲砣星,”阿黄踢踢它的屁股,让它站起来,在背胛骨放上一只蒲团,然后跳上去盘腿而坐。
海岛上夜晚的内湾坊市,依旧很热闹,比起其它位面坊市交易的器物,穆浩和泽儿在内湾坊市转了一番,更多看到的则是琳琅满目的海物修炼资源。
那些独具特色、分属性凸显金、青、红、蓝色泽的精灵人形,在阿黄的神识中看来,正是阿金他们四个,既然看得见人,那么意念传音便不会受到怪石质地阻隔。
只见方脸老者一脸凝重望向为首的九劫地仙道,堡主大人,贵堡一直没有打开掩人耳目的遮蔽禁制吗?
全力的飞行之下,不过五分钟,林一峰就已经看见了那标志性的斯塔克大厦,全部大楼的灯光,从最下方开始朝着上面点亮,最后霓虹灯组成了tark五个巨大的字符。
“这话我可不同意,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再说你收着莫名其妙清白一辈子又有什么用?重要活着,什么都可以改变,既然是青峰少主害你,难道你就不想活着报仇。”南宫平说道。
“老兄,这个、这个血酒在下从未喝过,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味道?”阿金佯装馋涎‘欲’滴的样子问他道,虬髯魔人的名字太过拗口,阿金一直都发不成那几个音,干脆一直以老兄称之。
以往魔武学院院长这个职位,都是各大势力让人打破脑袋去争取的位置,穆浩没有想到乌帕柏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己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说老实的他还真的不喜欢刚才那个样子,太沉闷了,是就是真的很有型了,但这不能随心所欲,那就累人了,还是现在好。
叶辰看着这巨大的躯体还在不断前行蠕动,感到一阵恶寒,虽然没看到这恶灵的全貌,但想来也不会是一个好惹的主。
门外可是有着两名神通境的老者看门的,待会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出去难免会引人怀疑。
“别说话,我加速了!”叶墨涵没理会林荣荣的吐槽,稍一用力,刚才才稍微降下来的速度再次提了起来。
幸好只需要在几天后陪着门琪和卜哈剌去寻找黄金鱼,并没有其他麻烦的事。
暗刻骑乘着冷蜥,在无人的街道上奔驰而过,对城市的冷清感到暗暗心惊。
第218章 赵瑜掌军
罗汉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这个满脸苦笑的男人,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依然是大雨倾盆,李逍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同时也扫掉了心中的低靡。
我当时候难受的根本说不出来话,将手中的空酒瓶递给穆美晴之后我就想吐。
洛辰熙笑得很意犹未尽:“没关系,我们慢慢练。”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想要继续。
迦陀莎曾经答应过他,到了英国安顿下来之后便告诉他脱掉阴阳戒的方法,现在正是她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罗汉没回答大哥的话,把腰后别着的手枪拿了出来,放在了车前盖上,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哥,手掌微微颤抖着。
我们就决定在学校的对面蹲着,距离比较远,而且好容易观察人,当时候我也是比较紧张的,这又一次来到十三中的时候,感觉都不一样,上一次是被人追着跑出来的,而这一次却是回头再来复仇。
他们哪里知道,对于大会的规矩,凌霄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知道这些规矩,当初还是他有意无意的教给别人的。
如此惊骇人心的一幕,再度让观战的人倒吸冷气,这一击少说都有数百吨的力量,却被凌霄直接接了下来,而且连后退都没有后退一步。
拿起酒瓶欲再倒上一杯,一只大手伸了出来,阻止了她要倒酒的动作。
张生在前世的时候可是有着自己的树精军团,只不过张生当时为了省事直接炼化了所以树精的神志,运用着一个令牌控制着这个军团,若不是最后那枚令牌被那些歹人趁他不注意偷走了,张生最后的下场也不至于那么悲惨。
夏依萱也不知道对方当着她们的面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桃叶和桃枝这才福了福身,冯绮雯跟着走过去,却是没有坐下,只是看着章夫人。
说完,她还故意往前挺胸,拿着自己的胸脯,去蹭了蹭幕枫,幕枫急速后退,一脸沉默的看着战安心,她便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可姬长离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只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更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拥有生杀夺予的大权。
太子直接将大门给一脚踹开了,然后他就看到了先前的画面,崇德捂着自己的手指半趴在地上,地上一滩的血,红玉手里拿着匕首,迎春踩着崇德的背,他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人虐待,那被砍掉的手指,他也清楚看到了。
虽然宫萌萌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是自从她决定创办公司开始,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唯一的大老板。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听我解释……”听赵乐天这么一说,王守朝急忙想解释,却被赵乐天打断了他的解释。
宫萌萌一直斜眼睥睨着这边的情况,刚刚在饭桌上,她已经发现霆儿和灿儿好像有几许眼神的交汇。
至于其他的包包,则是有一个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帅哥,帮她拎在双手上。
强自盘坐下来,白眉安抚了诛仙剑的气息后,双目一阖,也陷入了昏沉的睡梦之中。
红明安静地倾听,陪白非凡喝酒,也会安慰两句,她觉得白非凡十分可怜,对于不停伤害白非凡的殷灯芷,她说不出的厌恶。
如此激烈的单挑,在场的南棒人观战的时候紧张得不行,战斗结束后却觉得意犹未尽,吧啦吧啦地讨论起来。
军官们却如临大敌,因为他们清楚真正的考验要到晚上才开始。大量援助而来的高科技侦测器被投放都战线前方,拥有潜行能力的英雄也被撒了出去。
目光震动的看着呼吸急促的唐三藏,沙悟净愣在原地,心中是百转千念。当年唐三藏诓骗他们师兄弟四人护送他前往西方取经,一路上艰难险途,他们师兄弟四人拼死相护。
直到有一天,美国核武器所在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被一个黑衣人找到了。可能是见过核弹的威力,几道雷电落下,核弹爆发了。
将手心的米粒轻嗅了嗅,白眉可以百分百确定,神念分身在大秦国度碰到的这块稻田中种植的正是连龙族都已经失传的上古稻种龙纹米。
因为三尾猫已经成为他的本源,虽然说不上心意相通,便远距离一些简单的感应还是能做到的。
戈洛夫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拼命迈动双腿奔逃开去,一时间还真是将腿上的死气甩脱了一大半,奔逃起来。
众人正听得专心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宦侍,郑道昭见了也停止讲述。
宁夜从未曾想过,这名不速之客会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如此意料之外的问题。
第219章 大秦顶尖功法都藏在皇城镇天司
卜爸已经知道,儿子现在手里有一套别墅,还有一套六室四厅的楼房,他很想看看,别墅到底是什么样子,楼房又是什么光景。
皇帝生性多疑,倘若秦蓁真的按照他原先算计的去走,他不放心,如今秦蓁反其道而行之,他反倒对秦蓁多了几分地看重。
“郎中,你给我娘看看。她一直在做噩梦,出虚汗。”楚大壮将人带到了另一个屋子。
“有什么可听的,别说听了,我自己都说过,他一张嘴,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从两排茶桌之中的空隙穿过,封子安紧跟其后。
“无碍。”拓跋濬燊风姿俊朗,儒雅的朝她一笑,可惜了,上好的衣料上面布满了一滩红色腌臜。
卫长琴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把乾坤镜对准了远处的景物,凑上前一看,果真放大了数倍。
俞阳和克南柯都吃了一惊,俩人在路上说过那次卖袜子的事,还打了个赌,俞阳认为卜旭说不定能记起来,克南柯认为绝无可能,赌注为一支纪梵希唇膏。
说完,便看向了那端的容云,他一身白袍貂绒,脸色冰寒,高挺的身姿犹如坚韧的毕松一般拔地而起,巍然高大,深邃的瞳孔浩瀚星海,直直的望着她。
这要是心性不够坚定的大夫,总被她这么恐吓,说不定扎针的时候手都会抖了。
三天后,唐玥珊顺利拿下了10米气步枪第二名,正式入选国家队,开始了自己更光辉的新征程。
听到萧濯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钟晚颜不由抽离了心思,转头朝萧濯看去,唇畔边上不由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不早了。”她简单地说,将水瓶递给他,他贪婪地喝了几口,一把将她按在身旁。
夏梓瑶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裴煜枫最近喝酒喝得很厉害嘛?心情也不好……所以是因为自己和他分手的事情?
“你们给我等着,明天我要让你裸奔,让你们光着身子游街。我要把你们关起来,拿尿喂你们,让你们拿屎当饭吃。”张扬拔了车钥匙,嘭的一关车门便下车便要离开。
窦光建扭头看向刘医生等人背后……只见,这些人戴着的医生帽后面,赫然连着一根爬山虎藤。
江昕宁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了,现在有点心虚,刚想服个软吧,一听黎沐东在抱怨顿时也甩了脸。
只要与锡得尼家族逃出的人汇合,完全可以用这些传送点,神不知鬼觉不觉地将锡得尼家族的幸存者带到弗格斯家族,藏匿起来。
沈若柒愣了一下,他这是……一定是她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一时之间想起那些事情。
乔西这一番话说的可以说是很傲气了,一时之间方启航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这些年他累得心甘情愿,每晚上,都付出着自己的全部心血,二三十年的积蓄就这么挥霍着,无怨无悔。
曼陀罗蛇毒不再是威胁,洪宇再度开始进攻也是变得大开大合,彻底放开了手脚。
照这个趋势展,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龙飞就能将它的位置代替呢?
厉凡天一脚踢在罗烈胸口,罗烈吃痛,但已经没有松手,试图拽着朱军飞出去,但是朱军的力量何其大,竟然在这股冲击力的拉力下丝毫不动,罗烈只好松手,如果不松手,就有被扯断手臂的危险。
“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顺其自然!”最后苏灿交代了张立,该干啥干啥。
“将军,我们,我们抓住曹操老贼儿子!”这个千人将还是之前那般热切。
第四支队向西二十公里处,异族大军已经停止前进,一个四匹独角神兽拉着的圆顶金蓬大车上,几个穿着神袍的圣堂星人诧异的看着正在播放影像中的水晶球。
“放下吧,汤水一刻钟后给送来便可。”黑衣美男冷冷的开口了,他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冰冷,却极为浑厚磁性,与他的美貌极为相衬。
龙毓站在荒野之间不走了,微风拂过,月华仙尘随风而动,拂尘中一缕缕五颜六色的仙芒飘了出来,朝着荒野间不同方向飘散而去。
血魔王连忙道:“对对对,呃,杨兄弟,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可没有笨到认为杨峰是专门来找他聊天的。
聊了许久之后,甄尧也要立刻赶回去,刘和都不敢让程绪回来,更别说田畴等人了。不过自己该给的粮食福利也不会少,现在刘和人少居庸关还需要拜托给他们。但是将来南匈奴解决之后,鲜于辅就可以驻守在那里。
机身之上,更是镀了一层掺了隐身材料的振金金属合金,骨架采用了金刚狼同款的艾德曼金属合金框架,其强度极高,足以承受住引擎动力的暴力输出。
顾谨城没有立马拿手去接,而是犹豫了几秒,看得一旁的容卿胆战心惊。
刘备很认真的点头:“曹操你这话说的没错,所以袁绍大军已经在前线。一旦你对徐州动兵,袁绍大军顷刻而至,你曹操必败无疑……”这就是底气背后有人?
第220章 按察使到来
柳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思索起往事来,眼角瞥见瑾歌正从门口走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来道别的。
盛致轩一下子就听懂了唐梓桐的意思,让吴海去找来了一个盘子,里面倒了些牛奶。
就像教师是教学生知识点,那她这次应该是教学生要自食其力,而不是自己给它们直接达成了一个她认为自食其力的效果。
于是卡特赶紧跟着那兽人离开了简杨的家,向着维阿的大门跑去。
或许在此之前,瑾歌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误会。
首先得要个姑娘非常严肃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不应该那天在冲动之下那样放纵自己,你跟你儿子应该告诉他说那是一个错误,真的是那是那个他是野兽的本能。
君冥夜现在的情况,已经是非常虚弱了,他刚才威慑住她的,不是实力,而是气势。
在这停顿的几秒中,看似是贾维斯正在给狗蛋和二狗子弄身份,可是以贾维斯的智能系统和处理系统,在网络上弄一个身份证明压根不需要几秒的时间。
“放心,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娘那么好的人都英年早逝了,你这个祸害还没那么容易死!”苏瑾玥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它发出的声音其实根本不是语言,可是简杨就是觉得自己听的明白,也从它的话语中,找到了一直无法突破的瓶颈,找到了一个真正能打败恶龙的办法。
问候,礼节上的招呼如常,除了有个别宿老依然如旧,无比淡漠之外一切如常。
而他之所以偶尔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因为他现在觉醒了生出天眼,因为眉心处有一点亮光,它在焚烧挡住我眼睛的浊气让他一片清明,所以才看得见那些东西,这也是他们这一脉觉醒者的标志。
“要看你的数量,如果提供的多,我们还可以商量!”老者思考了片刻应道。
别墅的门重重的被关上,冷漠的身影依旧紧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拽至楼上。
海明一开始有点紧张,可是他扫了一眼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都一副看戏的样子,海明也笑了一下,心想,既然大家那么捧场,那我就演一出戏咯。
“什么?你们昨天共度了一夜!”对方的声调很是惊讶,很显然夏水柔的关注点并没有和苏若浅一致。
等秦正洋把包裹着蟑螂尸体的卫生纸,丢进楼下的卫生间冲走,刘阿妹缓了半天,才心有余悸的上楼休息。
正当李诗琪和孙翔想要吃饭的时候,院子外传来焦急的敲门声,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从不停歇。很明显来人显得非常的焦急。
“哼。你忘记为师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桃花掌门训道。
李正和王晓菲匆匆进了办公室,王琪好像被抽去了骨头,斜靠在沙发上。
只是苏炎知道,她性格单纯,这称呼并无爱意,只不过是自己人罢了。
第二天中午,房白薇过来找夏玉宁吃饭,姜山一定让要夏玉宁参加毕业聚会,说必须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她坚持不来,就亲自上她单位来给她请假。
想到这,苏炎一张嘴,左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蛇颈拉到嘴前,张口便咬。
可能在宁清师兄的眼中,路远的道行和修为都远远没有到能应付龙脉中鬼气四溢的危险环境。
说着,乌凡突然感觉手上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黑鹏王的脑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林淞一边催动精神力窥探着四周的动静,以防遭到袭击,一边思索着要如何应付木魈老鬼。
沈可点了点头,她们两个继续看着东西,一边说着一边逛,不知道多开心。
沈春云以前来寺庙里的时候,也都是让儿子陪着,因为都是来去匆匆,所以就让车夫在山脚下等着,多加了几个钱。但是这回,因为沈团团来,就有些吃不准要几个时辰,也就想着到时候去官道上拦一拦。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心爱的男人,她的脸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便是幸福的笑容。
原来,颜若依回国是因为秦劭宇要订婚了,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示颜若依对秦劭宇其实是有感情的,并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情分,那如果黎叙也知道了秦劭宇订婚的事情,是不是他就会有所改变呢?
随着火狐的最后一击爪子拍击,那个黑色的巨虎终于承受不住了,终于栽倒在地上,构成黑虎身体的所有能量在刹那间便脱离了范诗晴的掌控,化为一道道细线,到了最后,终于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墨离也因为看到芷月的情形心里有了负担,几次走神被那老货伤了手臂。
第221章 望月峰武学学子与按察使的碰撞
不过在奥林匹斯拜访主神,直接穿墙进殿不太合适,所以两人来到神殿正门。
“子圣,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李子圣没有想到灵儿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蒂奇吗!这个隐藏bo,看样子得在和之国找机会解决掉,不然可能会影响到后面的布局。
更不用说,跟未来有可能取代拉的普塔赫攀谈攀谈,肯定能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
云虚还是放弃前往阵殿,而是来到了云道峰的最顶端,而那里则是管事处,也就是白管事所呆的地方。
国外的民航,说击毁就击毁了,最可气的是空军那货白痴,竟然让一架满油满弹的飞机在机床待命,然后还没任何控制。
众人立马去忙碌,而云虚已经回到了山中,此刻金长老和王风就站在他对面不远处,但是他们却不敢动手了,因为雷不修就在那。
久违的提示再次冒了出来,秋禾感到有些奇怪,看向了锻炼眼力的学习条件。
虚空盾很强大,但缺点也和优点一样明显,耗能大,而且补充能量慢。
上下两层诺大的房间就剩下林梅和张东海。今天林梅很主动,将张东海推到了之前自己坐的前台椅子上,轻轻的吻了起来。
就在黄帝病情刚刚稍有好转之时,突然天降暴雨,如注而至,七天七夜未曾停歇。
的确,山口组和七星帮是合作伙伴可是刘长风这次是打算把山口组的人也一起炸死。
突然林语梦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处会移动的黄沙,如果是平时林语梦或许不会在意,但是现在林语梦正专心寻人,哪里会放过丁点线索。
墨凡已经做好了准备,内世界的望舒也蠢蠢‘欲’动,此刻的他,已经进阶到了元婴大圆满,天阶后期,比之与朱桂对战又强上无数倍,真的施展全力,就算赢不了,应该会比上次要好。
卓娅摇头道:“除了跟着我们的那些亲卫,理应是没人知道的。可惜他们已经……”说道此处,她居然泪水盈眶。
“我真的很需要人才,我家原本是农民,所以家里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如果伯伯家族可以支援一些人才,那就太好。”张东海说道。
然而就算找不到那伙人,他们也需要往前走,去到那西南大营此处是必经之路也是唯一一条路。
孟凡这事,只是个引子,佛爷对鬼七早心存芥蒂了,一直没找到借口而已。功高震主,华清会的人都知道鬼七能打,身手高超。佛爷不会功夫,江湖能者为王。混江湖的人尊重强者,佛爷这么做是因为鬼七盖过了他名头。
待碰触到李氏的身体时,冉傲感觉到了那入手的冰冷,他才觉得不对劲,猛地一把将李氏的身体给翻转了过来。
娴妃笑得十分癫狂,一度让陈子轩觉得她会摇摇晃晃地从水缸里翻滚出来。
他知道是他对不起紫紫,是他让紫紫伤心了,所以他要弥补,用以后所有的时间来弥补。
或许是前一阵子她和他相处的太好,她心底浮现了期望,以为自己和他有了在一起的希望,可是昨晚他在车里,那样残忍凶狠的对她,一瞬间便敲醒了她。
没错,刚从雪梅殿出来没多远,刚刚进入到梅林之中,刚刚离开了姬泱的视线,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煞风景的人。
果然,元修的那张带着紫金面具的脸,已经跟她近在咫尺,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很近很近,几乎要贴上来了。
乔安好先是不解的冲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才缓过神来,急急忙忙的从自己包里翻出了手机,递给了陆瑾年。
王氏看着定国侯蓝志河,只得把前几天上香途中的事情说了一遍。蓝志河听了不由嗤笑了一声。
“第一次,骆仙子的手法很生疏。很明显,她刚刚从瑾墨大修士那里学到了一点皮毛,想一边和战斗一边摸索着练手。那水准,与我第一次尝试施展金光分影术时也没有什么差别。
陌紫凝的脸色很是严肃,她知道,清风乃是百微流觞身边暗卫的头头,一定能帮上很多忙的。
我蓦地想起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来,吓得别开脸,不让他的呼吸拂在我脸上。
躺在床上,我难过得想哭,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我的亲人,朋友,都变得不像他们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卓凌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当做没听到一样,该看的还是继续看。
墨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冰冷,连我听了都万分心惊,墨邪的意思是说他的爹爹不喜欢他娘亲了,反而爱上了一只狐妖么?
她虽然甩开了我,但是自己也连连后退,我赶忙抓住她,旋转了两圈之后,她又倒在了我怀里。
第222章 软禁按察使
数字大‘潮’依旧在肆虐,丁火的‘精’神力却已经见底,白明之焰几乎枯竭了。
箬鹃被抱得紧了,无奈的笑笑,然后把手拍上他的脊背,宽厚而温暖,这么多年一贯如此。
“你回来了。”刘淇轻声说道,接着走上前一步,轻轻拉起蓝幽明的手臂,她不是傻子,刚才那片山峰上面剧烈的能量冲突,很明显地告诉了她上面有一场剧烈的战斗。
梁可盈目光入水,语气很轻,可落入唐笑耳朵里,他心里却是猛然一酸。
傅残骤然倒在地上,把一身衣服脱得精光,低头一看,全身通红,关键地方的毛发都被烧的卷起,冒着若有若无的烟。
但是刘淇还是没有半点的反应,依然木然地看着前方,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灵魂似的,只是嘴唇里面还在微微地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向着龙神看去。由于龙神改变了它身体周围的时间流,艾尔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寻找那异样之处。
等待中,不觉又想到卡摩德,想到他的眼神,带着无奈的忧怨一闪而过,却给卡蕾忒的良心留下深深的责备。
“公公误会了,这些都是老身的朋友!他们也是粗通医道之人,我们一起到宫中为娘娘诊治如何?”老婆婆躬身言道。
就在刚才,杜冷查觉到那股在斗士级别的原力爆发,立刻赶来探查,没想到会遇到疑似破军王子的人物,血腥斗场发生暴乱的消息,已经传递到沙城,只知道血腥斗场被地火所毁,具体细节,杜冷却不清楚。
大营处,赵云一只手扶着长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酸软。
韩寒的实力无比的恐怖,虽然才四级战师,但有先天罡气在手,就算是战师巅峰也不敢迎战。
陈奇精神力剧痛,神色骇人,手中凤凰战矛连连刺出,每一击带着恐怖的炙热火焰和洞穿仙山的锋芒。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她身上的紫色火焰就像是一副盔甲一样,但是让李云感觉到死亡味道则是她另一只手中的火焰。
比方刚才他杀了化魔宗少宗主,这几人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逃跑,反是过来劝他一块走。
秦天拍了拍手掌,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瓶药水。
想不到易水寒的冰雪神掌已经到了能够在举手之间便化水成冰的境界!段云图将一把木剑舞得风雨不透,以剑尖将射来的冰箭一根根击落在地。
可是这一切却偏偏相反,李云不但没有救出她,甚至就连她都没有看过一眼,这一切的反常的情况让佩格·维达心中始终没有底,她觉得这件事中藏着李云的一个秘密,所以现在的她完全不敢做出任何决定。
鲜血滴在乾坤戒上的瞬间,一股紫色的灵韵,顿时从乾坤戒上升起。
陈执看着面前已经被剁成十几段的矮壮老者,腹中,忍不住一阵涌动。
现在,姜华要做的就是让这几个家伙深刻的理解这些东西,而且是印到骨头里去。
对于一个职业球员来讲,金钱其实比荣誉,比名气要重要的多,即使是荣誉和名气,也是为了能够更多的为获取金钱服务的。
醒转之时,周围一丁点水都没有让吴弃知道了他已经不在翼魔蛇渊了。可是他也没有立刻就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直到他亲眼见了周围的景象之后,才脸色难的确认了下来。
柳昌满坳不过,好在酒过三巡,马春喝醉了也已经达到目的,当即命人架着马春,带着家眷们直奔柳家宅院。
杜承也是笑了笑,两人似乎有着一种十分独特的默契,并不需要什么言语,在杜承走近之后,两人便一同朝着机场之外走了出去。
这九老仙都符印,内嵌法阵无数。远比李民那功能单一的天雷珠,复杂繁琐。而且,自身更有自带的强大力场,阻拦李民的磁场感应,短时间内,李民却是无法彻底研究透那九老仙都符印地功能与原理。
古老流传,简单、暴力而有效的行为之一。即使在李民出生的法制时代。依然不绝。他虽不能彻底抹灭某一种精神。但可以摧毁那种精神的载体。
玉盒中,那条斑斓大蛇曲卷着身体躺着,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破洞,这条大蛇陈执也认识,赫然是一条三级妖兽,不过这妖兽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要不然,他刚刚那道夺魄青烟,也别想在大蛇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战争的结果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从历史上看基什与乌鲁克的战事,例来败多胜少。虽然乌鲁克才刚刚走出混乱,但是乌鲁克在战场上依旧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
不甘心的李建成在电话里就跟对方吵了起来,可是不管自己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证明这件玉是宋代的东西,可是对方却压根不听自己说的这些,话里话外就一句话,你的玉不到代,所以你的保证金就扣掉了。
龙傲狼是个男儿,说起来还是堂堂七尺男儿,所以碰到这样的事情,龙傲狼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无法拒绝。
第223章 风雷随身大道之音
还没等大汉动手,楚知秋晃身就窜了过去,一把抓起大汉的脖子:“你给我滚一边去。”楚知秋看着也就是轻轻一甩,大汉庞大的身躯被丢了起来,直摔出酒馆门外。楚知秋虎着脸看看四周的人,在甘露旁边坐下。
“我在助妹妹一臂之力!”吴浓依拔出情缘剑,直至苍穹。吴浓依在灵儿之后,使用出“万剑齐发”。
当天剑一想到能用一颗雪熊胆来换得王轩妍出云族之后,他心中的感叹便没有了。
“奇怪了,这雷劫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也有无敌天王面有疑色。
这不是那天来学校非要跟他们神学院的学生交流心得和感悟的柳雯菲吗?
四战皇庭也加入进来,会打破之前的平衡,星空联盟的力量就会压过仙秦联盟,这对仙秦联盟无疑是不利的。
此时,副舵主选择硬拼,自然是非常明智的,毕竟他使出的力度越大,天剑要组织起抵挡时,所用的力度也就要越发的大。
但凡是参与进来想要致赵夜姬死地的人,全部解决。不是发生意外,就是失踪不见人影。
他知道,一旦阴佛苏醒,必将扰乱天下苍生,届时号称不灭顽童的张善元,绝对会去前往解决。
普通的江湖人士不知晓那究竟是什么,但一些江湖老人却隐隐有所猜测。
两人一听此话,自然是十分情愿了,点了点头之后,便被叶昊然收进了东来珠中。
就在卖儿蹲在那里洗身子的时候,突然!她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她的庄哥哥正在看着她洗身子。
江冲朗刚刚落到了井底,就感觉摸到了什么圆圆的东西,他用手电筒一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放在了一个骷髅头的上面。
刚想要在这绝险之时再次飞身而上,谁知道这座沙丘竟然突然蹿出了两只触手直接缠上了王龙的脚!而且在空中四名带着无限的阴冷之气的人影飞降而下,或出掌或出拳,从所有的角度向着王龙攻了过去。
到了他此时的境界,光凭这些死修行的实力提高不见得能提得太高,但是如果说能将这些灵元之气都导入现世界!呃,顺便再控制在九州范围之内,那么对自己手下的实力提高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我作为道家学说传承人,我怎么就传承了道家所带来的所有仇恨?
看完现场,何明几人又来到了警局的停尸房,昨晚的死者警方没有送到殡仪馆,全部停到了这里,不过何明他们并没有在停尸房滞留,只是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他说到这里,众剑客猥琐的大笑起来。看着玉紫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几人的笑声越嚣张起来。那夸奖玉紫身段的游侠,更是脚步一提,大摇大摆地向玉紫走来。
这个时间的阴影森林还没有鸟鸣声,偶尔有怪异的兽吼从远处传来,又迅速沉寂下去。
很显然,对方已经吃定他了,故意透出了这股杀意,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
半径三百余米范围内所有人族无一例外的七窍流血,当场被生生震杀。
“好的。”燕恩目无表情,但随即转头看向一旁同样已经被制服的一名王宫侍卫,并向这侍卫走去。
不过他面冷心热,加上宋凌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哀求,时不时地又将那个交换提出来,得,哥们还是再跑一趟吧,反正路也不是很远。
这样苛刻的条件,在远古倒是还有一些灵山毒蛤,但现在看到一只却十分稀奇了。
对黄溢来说,这生命奥义只是暂时的,他最终追求的是攻击奥义,而这奥义同一时间内只能激活其中的一种,他到时候激活了攻击奥义之后,这生命奥义就无法起效了。
就连英特尔都被排除在这个高端产品线之外,可见美国的半导体产业被日本冲击到了何种田地。
马蹄重重踏下,所有惨叫,都淹没在蹄声之中,当铁骑卷过,地上只有一滩不成人形的烂肉。
而楚南公一直在寻找解开苍龙七宿的方法,就是希望阴阳家苦苦追寻数千年的苍龙七宿,里面隐藏着强大的巫术,能够对抗远古道家,从此灵族就可以翻身。
既然不能留在玉皇顶,普通的江湖人士,只希望提前侦查好位置,离得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个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却只有很少人能够做到,假如给个普通玩家估计得给巨明神讲个糊里糊涂的。
“达云兄,我看明天你就可以找胡志敏谈谈了,组建中越联军的事情宜早不宜迟。”蒋浩然道。
“单剑杀上黑木崖,剑斩魔教教主任我行,设计引出仇敌,此地一战,尽歼敌手,此等消息传出之后,兄长怕是又要站在风口浪尖。”林平之笑道。
那太监总管眼睛不停的在林孝珏和李世子身后闪烁,急出了一头的汗。
徐元佐在自己最心爱的一羽鸽子失踪之后,就再没养过鸽子,以至于忽略了这么大的利器。以他掌握的理论知识。要训养出能飞一千五百公里超长程的信鸽需要看运气——但这用不上。
第224章 大道之音随身必是宗师
“张总已经见过雨菲了,而且和雨菲已经有了几次接触,不知道张总对雨菲的印象如何?”陈舟明知故问。
而,当我听完她说出的地点,我崩溃了,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身体在发抖。
更何况,她也听白虎公会的几个觉醒者议论过,林潇很有可能是A级觉醒者,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他摇了摇头,索性也懒得去管,反正有心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王思琪等的就是张楠的表态,既然张楠这样说,那就一定说明张楠有办法解决掉周凯,自己也算是解决掉一桩心事。
现在这样的话从张明亮的口中说出来,总是让自己感觉有点儿怪怪异,还好自己还算是了解张明亮,要是不了解的,一定会以为他就是纯粹的在那里装逼玩深沉。
树藤中能隐隐看到红色的液体流动,一根根血红色的树藤如同活过来一般,顿时朝着许川激射而去。
至于什么忠诚度,普通的人类玩家加入各个帮会也就是为了找一个靠山,其实对帮会的忠诚度并不是有多么的高,如果帮会的核心成员都被干掉了,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跟着帮会殉葬。
“如果你知道我们酆都大卫煞一的故事,你就觉得很正常了。”九儿补充了句。
还是早日完成黑色长城计划,然后重启德诺星系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很简单,既然要玩,咱们就玩个大的。”林毅冷冷一笑,笑容中隐隐闪现一丝森寒之意。
就连唐悠然和孟子琪的眉头都挑了挑,不过孟子琪没有开口,唐悠然和另外一些东方明月带来的人,都没有出声。
直到他面色古怪地返回才缓解了这十分强烈的尴尬,在他手上的是一瓶像污水一般的浑浊液体,按肖毅刚刚说的这应该同样是从货物中拿出的‘神恩药剂’溶液,可和肖毅现在手中拿着的紫绿色魅惑色彩有着天壤之别。
这件事儿,其实要追溯到暗纹魔君爷爷的那一辈,那个时候,暗纹魔君还没有出生。
“没错,我们蛮荒是时候联合起来了,厄魇国度和祈狱国度在边境陈兵百万,虎视眈眈,时刻想吞并我们。”九黎王也赞同。
冥也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无尽黑暗的天渊出现后,地底世界漂浮的阴魂不由自主飞来。
杨逸暗骂一句,握紧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若是平常,这些藤蔓对于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太大的威胁,可如今有一名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偷袭的宗师,两者相加,大大限制了杨逸实力的发挥。
李道然看着网络上许多带头认错的人,发现这些人当中,认错态度最积极最好的,是之前带节奏带的最狠的那人。
推开门,入目是两个长相甜美的迎宾妹纸,笑容很真诚,态度很不错,杨逸很满意。
即使这次邀请李道然前来,他们也不是抱着恶意,仅仅只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下这位新出现的强者对于他们这个帝京城以及他们这些掌控者的态度罢了。
“我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被李密杀掉吗?”单雄信恨恨的道。翟让被杀已经有十日,黎阳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单雄信越想越不是心思,打定主意要离开。
湛清漪轻咬了下嘴唇。将脸埋在他胸前。很安静、很满足的样子。自从昨天晚上知道了黎子阳对她的心意。她就完全放开了自己。不介意对黎子阳说出心里的话。
萧焰与老军医搀着他,一步步朝铁门走去,银翼打个手势,一干侍卫也跟着撤退。
“人各有志,帮主不必强求。”雷牧歌被她狠命一掐,面无痛色,反而哈哈大笑,大有我是断袖我怕谁的气概。
两名兄弟嗫嚅着,都说不出话来。湛清漪一直得乔子炎另眼相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得罪不得,又拉拢不得,他们其实也挺为难的。
想到这里,林妈将傅斯年的手握得更紧,仿佛真的害怕这孩子会突然又跑掉似的。
“她不高兴别人谈论它有两条尾巴。”苏泠风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而大恶魔拉法和异兽所对决的时间,还要超出了这个极限,它们像是万年未‘交’战的宿敌,不得到明显的收益,不看到显然的收效,是不会罢手的。
“子辰!?”黎子阳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他,同时埋怨似地瞪了湛清漪一眼,“清漪,你别说了。”拜托,清漪,你难道看不出来子辰在气头上吗,干嘛刺激他?万一他要对你不利,岂不是让我左右为难,更让我防不胜防?
望着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们,王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起来。
“我真的要穿这件吗?怪里怪气的,看着好别扭。”铜黄色的试衣镜前常青看着眼前的自己老大不情愿的和绘雪讨价还价。
你不是已经把乾坤鼎给带回来了吗?那么正好,你把它给取出来,我先帮你暂时炼化一部分乾坤鼎的权限,然后你只需要用乾坤鼎镇压在这个岛上,任她真神、主神还是古神都别想在这岛屿上肆虐了。
第225章 三招内胜庄家通吃
人对于力量的趋向是无法抑制的,体验到妖魔化后的美妙滋味后。
“我去!这些都是什么!”叶霄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但眼下的这些水人却是自己必须解决的。
带着云夕佳去买了新的手机,换了新的号码,苏亦陌看着云夕佳吃的穿的用的,完完全全都是他的了这才满意下来,安安心心的又去上班了。
按照冷天的设想,他故意设下这一局,引南阳王入圈套,皇帝可以借此机会,将他问罪,最不济,也能解除他的兵权。没想到,南阳王这一番说辞,不仅撇清了自己的嫌疑,还给自己盖上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帽子。
另一边,听了浩初命令的花万月,正准备折返回来助若兮等人一臂之力。刚要拐过去的身子猛地又折回来。
“你是广陵向家的人?”面露一丝惊色,广陵向家在整个广陵周边的几个县城都算的上是富足之户。
他扔了一些木头在火洞里,并把火洞的通风口遮掩了起来,让木头在其中不完全燃烧,形成炭,至于如此一来会升起引人注意的滚滚浓烟,张静涛却不管。
当然,云夕佳没有说她还要留一部分钱存起来到时候生宝宝要用。
一道道雷突然出现,下面的一人有些躲闪不及当场被劈成了焦炭。
云母扶着云夕佳,云若曦在后面推着婴儿车;网约车只能到医院门口,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准备事先去门口等着。
在天崩之前净尘天阴暗面所化冥神一系数十万,天崩之后在数万年的互相吞噬中只剩下七大冥神,龙象魔神本身是七大冥神之一,这七尊冥神是净尘天的贪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暴食,情与欲。
“对于别人或许真的难,但是对于陈昊兄弟你,我记得没什么不可能的,老猪我可是看着你一路修炼过来的,你那修炼速度,蹭蹭的往上涨,让人措手不及。”老猪说道。
天打你地打你,不是我打你,是恶兵恶将,天兵天将,地兵地将,五云兵马,千千师傅,万万师爷,神兵放打,吾奉。
伊泽无语,到处宣扬提亚马特的教义还得了?他的国家还不得变得一团糟?
“噢?你是说他是自己把自己杀死了,你可以查到他为什么而死”?
大别墅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接下来是请工人,买家具一连串装修问题。
沃里克嘟囔着,他虽然挺想给这把斧子起什么像“狼牙战斧”之类的名字,但,算了,喵喵斧就喵喵斧吧,毕竟是伟大的主人赐名。
太昊铎看一眼鬼方纥,鬼方纥耸了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苗氏族长苗奎对赶来相助的诸姓军队感激涕零,尤其太昊铎带来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
这也是那些强大的大世界一个福利,他们知道最后九个阶梯的情况,但是陈昊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旦韩家这次拿不出令自己满意的东西,而韩山童又铁了心跟自己作对,那么林叶不介意跟他较量一番。
如果这是一头没有受伤的五星蛮荒爪龙,柳阳或许会另辟蹊径,但这头蛮荒爪龙战力还不到巅峰状态的一半,因此柳阳直接冲了上去。
平时别的合作方好不容易能找到机会和他说两句话,三句话都离不开合作的事情,而宋锦瑶和他聊了十来分钟,明明是想合作的,然而关于合作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
一辆辆坦克,立即炮口对向皇宫,一架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之中,直升机上所携带的火箭、火炮,也是启动瞄准,锁定少将武官、星国大使等人。
那厮看见子川拿出了武器,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似笑非笑的,令人捉摸不透。他并没有急于拿出武器,而是向着子川缓缓的走来了。
“先探一探有没有危险再说。”乌云谨慎的摇摇头,再次取出了那只挖洞的老鼠,输入一些真元后,就控制着它走向阵法的真空地带。
而秭归城则是黄龙河与金沙江分流处的口岸城市,主要是粮食,铁器交易。
“谢师妹照顾!”赵老三接过锦囊查看了下,对着蒋诗萱作了一揖,乐呵呵的递给她一份密录。
可是就在米蒂指挥官,还正在志得意满,准备迎接,不到十秒钟之后,无数炮弹所引爆的好戏之时。
这6个雕像全都是200级的稀有精英,陆阳现在这个阶段根本打不过,沾边就死。
“密语?”周瑜跟庞统都不太懂,这个孙权就教给了锦衣卫的人。
那白衣青年瞳孔微缩后,看到凌云不过灵脉四重而已,再度恢复自信,冷笑出声,身体的力量,也被他运用到了极致。
第226章 那是平云侯荀豁
月安留在府里没跟着出来,日游星不近不远的跟在二人身后,抬头迎接着众人的目光。
花泷七死死地拽住男人的手,开玩笑,一听外面这声音就是来外人了,要是让非即墨这么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从自己屋里出去,那还得了??
魔族收敛,踪迹诡秘,云嫣等人时常会搜寻整个北侧,探寻魔族身影,休息之时,就喜欢来到这风景秀丽之处赏湖静心。
在局势还未明朗之时,他们几人便一起盘算着若是本部向X市发难,他们就一起向本部施压。
“他确实太狂傲了,而且对你做的这些事,也确实太过分了!如果就这么放任他的话,指不定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佘先生有点喜爱地看着林易。
我免费听了个曲,觉得收获很大。见她指尖如舞轻灵,又翩跹若蝶,手上照模学样对空气虚虚拨动了两三,想着回宫也要学学。
赵雅茗本来想要联系熟人帮唐慕兮度过这个难关,但没有任何作用。
来人挺着大肚,一点不掩饰脸上的讥讽和不屑,往黄扶风身边一站把人挡的死死地,庞大的身躯好像能将黄扶风装下两个。
江长安悠闲地品着茶,欧阳老先生则大气不忍出一个盯着坛子,半盏茶的功夫,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
周令珪心脏紧缩了一下,想到林斐尔和裴烨拍照时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就彻底坐不住了。
现如今,无论是刘佳宁斗鱼直播间内的观众们,还是各大平台一直在观看比赛的游戏主播们,大家都已经看清楚了情况。
“林修,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先休息一下吧。”叶青山也听到了这医生的话语,这时候也出声说道。
已经有人做到过了……虽然情况不同,但是这依然让艾米莉亚对自己有了更多的信心。
等送走了两人,刚关上门的雨落还没来得及扑到床上,雨落就又听到了敲门声。
鱼哄仙乍一听“宝胜兄”这个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还在敲着桌子取乐。
一道冲天的火炮吞没了下方入侵过来的大半恶鬼,然后中间间隔不过三秒,那火炮的起点发生剧烈的空气排斥,又一道炙目的红光亮起,而这一次的目标却就是站上门槛之上的食火蜥吉拉。
相对第一页来讲,第二页里面是一些比较实用的英雄解锁卡片,不过种类很少,只有两个英雄,并且分成三种,高手,王者,世界第一,三种水平。
看着滚滚似乎有点激动的样子,林修直接把这黑球挪动到另外一边,让滚滚碰触不到。
天命神人,天生贵裔的后天迷信观念,已经深深烙印在这代人的身上。
能够让李二陛下吃瘪说不出话来,李慎还是十分乐意看到,想想到时候他憋屈的样子,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其实他不是喜欢这些客人,而是他发现,这些笑眯眯的客人来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会给他许多宝贝。
她下意识的走到老和尚面前,伸出手,随手抽了一根签,并没有打开直接递给了老和尚。
玮柔荑蹙眉,指尖的胀痛揪心,难怪都说十指连心呢,果然如此,痛死她了。
冷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愣,这是皇兄一厢情愿吧,云朵朵岂是那种轻易对现实妥协的人。
姚清沐没好气地翻翻眼皮,这有什么好羞的,昨天晚上她就把这个少年的全身都看光了,他当时满身是血,而且他那身衣服早在夜香桶里蹭的臭不可闻了,不脱掉怎么放到床上?
“头儿,我们出去吃午餐,等一下再给你们打包带回来。”李坏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底却想着刘远开出几大页的食谱清单,就觉着格外的头疼。
所以,这一次十里盛世的形象代言人,说是选举新的,其实还是内定为苏娇娇。
然而,两人正准备走时,声音再次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隐隐的透着激动之情。
她卧室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可是盛世却觉得此时的顾阑珊很刺眼,他脑袋里想着,她把他当成了什么。
乐正辰总觉得,冷姝妮哪一天不高兴了,就会有把他甩了的危险。
身影一晃,再次扑到了寂灭面前,提起十成的力道,怒喝一声,七星剑划出一道夺目白光,斩在了寂灭的脖颈之间。
到了结侣大典这一天,乐思甜早早起身沐浴换装,等乐思甜一切收拾妥当,便在母亲,还有几位姨母的陪同下,来到主殿,令狐钰也是一身大红喜服,长身而立在主殿的大门口,一脸笑盈盈的等待着他的妻子。
第五天,演习战真正的重点开始,工作人员把临时做好的第一轮名单递到了楚旭的手里,与之一同的还有对方指挥官的基本资料以及演习舰队配置。
“妈。别难过了。咱们赶紧回去,还要帮爸整理遗容呢。”谢有为边拉她边说着。
塞伯这一批到达冥界的人里面最终有超过半数的圣域选择了去外面骸骨之野拼一把,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塞伯本人在内。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楚旭一愣,再等了一瞬,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跟呼啸的风声,下一刻一具柔软的身子就猛然砸在了他的背后。
她没说里面很危险,有很多厉害的妖兽什么的,因此她知道,如果提了,会引起这孩子的好奇心,会令这孩子更加向往,所以直接以修炼之人才能进堵她的话,她再有心思,也会因为自身不能修炼的原因,而歇了冒险的心思。
第227章 那真正的黑虎他在
山洞亮了起来,俯卧在地上的千鹤也醒了,看到凝霜待在石壁旁,就走到了凝霜身边趴了下来,并用长喙梳理凝霜的衣衫和头发。
魏强身在空中,挣扎了两下,只觉自己被一个大铁箍紧紧围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哭丧着脸求饶道。
短短的暗示,直郡王福晋的额娘安心了,只要直郡王没意见,她们就更没意见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害怕的境界,在这种东西面前畏惧本身就显得有些可笑,他开始不再去思考自己是否会被这个生物给杀死。之后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四福晋,李夫人是太过拘谨了,四福晋的人好,她是不清楚的。”曹二夫人直接说道。
好在麾下众将还算齐全,除了陈兴孝和傅之明被分出去,其余仍旧归颜魁帐下。
而理查德是奥特曼这件事虽然他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保密的,但神盾把这事列为了高度机密,作为少有几个知情者的科尔森特工肯定是得保密的。所以黛西想来探他的口风肯定得背着自己的长官偷偷行动。
而据谦肖有意无意的了解,在天武皇朝只要职位到达士,就会被称为将军。
四足前进的力量型丧尸一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普通血尸纷纷被他撞开出去,一些躲避不及的普通血尸甚至会被他暴虐的抓起,然后残忍的分尸为二。
四朵烟花之彩,远远的都可以看到,剑气四处散发,四周的建筑都被摧毁,草沫细屑更是漫天飞舞,就如飓风袭来,人阳马翻。
“公子,奴婢是来给你送干净衣服的。”钟晴顾自将托盘放在圆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时间飞逝,当宋伤邀请邱少泽去吃饭的时候,邱少泽以借口选择了离开。
大约一个星期后,军舰就进入了朝鲜平壤,李宁宇并没有跟着李鸿章和恭亲王一起立即回去,而是让端佟在王府好好等着自己来迎娶。
就在赵朵朵斩钉截铁的说出这话之后,房间内便传来一声脆响,“啪!”。
完全隐身后我这才朝着范府走去,门口守卫着四名带刀武者,范少雄实力雄厚,就是连看门的卫士都是高级武师的实力,我大摇大摆的从范府的正门进去了,这四人还茫然未知。
雷厉脑中陡然想到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十二星座,接着雷厉又看了看羿岩胸口的弓箭不禁就想到了,这羿岩必然是和射手座有关系,而这十二星座,在他们的概念里,却是十二星宫,这样便联系在了一起。
商梦琪见状,心里更是生气,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婆在他的怀中这家伙竟然没反应。是性无能还是柳下惠呢?
吃过午饭,师兄妹一起上路了。上次离谷她心中很兴奋,这次倒是没有,心中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说话间,只见他猛地抡起手中大斧向着宁霜影猛地挥出;只见那大斧的端部竟是瞬间和斧柄脱离开来向着宁霜影飞射而至。宁霜影暗叫一声不好,轻盈的身躯陡然加速一个闪现瞬间向旁滑开数米的距离。
宁夜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围绕着这棵青色幼树转了很久,都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出来。
订金在三天后送到了白狼的领地,看着眼前大块大块未曾熔炼的单质黄金晶体,白狼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么多的黄金足够做成一个大床了,他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体验一下睡在黄金上的奢侈生活了。
在座的股东看得暗爽,其实他们早对龚富旺怀恨在心,只是他为人阴狠,他们敢怒不敢言,有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这一路上的行程安排都是熊野在负责,所以一切才井井有条,没有出半点问题。
我们离婚打官司,她父亲笼络律师,风向倒戈,我败诉了!这些年我也没少受气,攀上她,我就注定抬不起头,现在好了,散了散了,我再也不用看她脸色。
拓跋韬跪在地上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不打折扣的叙述给了拓跋大石。
沈雅韵听到肺癌两字,愣了一下,怪不得见到他时已经满面沧老,葛元硕应和了医生便拉着沈雅韵进去,沈雅韵犹豫不决,十分被动走进去。
这个时代,到了年纪男人都蓄须,不然就会给人家取笑,蓄须之后,就会很爱惜自己的胡子,等闲不给别人触碰,赵显是二十四岁开始蓄须,现在胡须已经有些模样了。
实际上,这种轮替的间隔是由自动采矿机所决定的,每隔15秒,采矿机就会发射一次雷暴,当雷暴进行了四次,也就是第一排盾兵抵御了1分钟之后,这种轮换就会进行一次。
现在不但村里可谓是人心惶惶,到处也是各种流言蜚语,学校里也不例外。
抬头看了眼拳击机上显示的数字,随后王希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目蒙笑道。
第228章 青玄道门动手了
夜幕降临,外面传来了执法队换班的声音,白俊逸装着已经睡着了的样子,等到一个个执法者换完班离开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外面静悄悄一片之后,他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当然的,最近不会去别的地方了,我今天来就是接你下班的,我买好了菜,等会你姐姐也到家了,我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白俊逸大笑道。
角麟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裂开自己的大嘴笑了起来,眸子终于是正视这名青云宗内门弟子了,只不过那上下打量的目光怎么看都有种看猎物的感觉。
杨广也觉得这闪电雷劈地震没有那么巧合了,至少看和尚的脸色吓的不轻,尽管他表面依然装B的淡定,可是那还残留在脸上的惊慌早已出卖了他,即便是隔着倾泻而下的雨帘杨广也能看清。
说完了他低头打坐念经,手捻佛珠,突然间变得十分神圣不可侵犯,任凭谁此刻看了都会觉得光华突出,这一定是个高僧。
对于昙花一现的罗真,众内门弟子都有一股好奇心,一下子,罗真便成为了众内门弟子议论的热点。
五成,意味着,炼一鼎丹药,成败各半,而六成,则意味着有很大的机率成功。
一个黑衣少年跳了出来,拦在王须的面前,手持长剑。凡级九重的气息鼓荡。
这团黑雾显然是一个魔物,他可能之前就在这附近的地方被封印了,现在封印解除之后,他的命运比第三战魔要好得多,并没有瞬间就被金龙或者是神宫镇死。
她双眼紧紧闭着,怕一开口就只能泄露呻,他健硕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缓慢摩擦时燃烧着火焰,使她难受地轻纽身子。
“凶手就在眼前,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季非凡自然不甘心顾恩恩平白无故的受到伤害,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叶铃兰见她如此,心下一软,可见孩子渴望的瞥向一旁的男人,她硬是狠下心,抱起叶晓迟,往屋外赶。
这事情现在浩狂也拿不定主意,得去询问老家主才行,所以离开了病房之后,浩狂立刻就来到了老家主闭关的密室了。
颜子默经历了二十五年才折回北京城,不知道他又要经历多少年才能平复这心里面的仇恨。
惊愕的发现宁‘春’草铺了一层柴禾,又在柴禾上垫了一层干草,正睡得沉呢。
他对唐寅的看法很是复杂,一方面他看不起唐寅孤僻冷漠变态的性格,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身手。能够得到袁天仲这样高傲人的夸奖,当然不是简单之辈。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日后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我们的活动和安排和之前一样,解散!”龙手点了点头,朝着面前的队伍厉声吼道。
这两人绝对和这件事逃脱不了关系。“该死的混蛋!”李爽把口中的“蛋糕”吐出来,骂骂咧咧道。同时眼睛扫向在座的其他的人。
白烨回到了龙氏集团之后,刚来到保安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十分热闹了,于是乎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保安部里,让白烨脸上泛起了一抹激动之色。
“我知道了,那晚上你来接我。”金云墨挂断电话,因为端木昊连家人都不在认自己值得吗?想着想着又不觉得自嘲,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五年前自己不是也一样象个傻瓜吗?
紫烟点点头,她现在很想享受跟李雨在一起,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三千年的风风雨雨,都是自己,只有自己,遇到困难也好,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也罢,都是她自己走过。
钟山也不着急,说完这句话就这么看着他们,这种事也急不来,还是循循善‘诱’的好,让他们自己想通,比自己强行灌输好得多,太急功近利得反而引的别人反感。
紫烟双眼宛若桃花,明媚皓齿,唇若樱桃。再加上紫烟此时穿着婚纱,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衬托着她那妆容,显得格外庄重和娇艳。
等知道前因后果才明白,原来自己被上官凤骗了,她刚刚那些幼稚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她长大了也变得强大了,不在任人打骂了,看来现在要对付她比较棘手,一切必须从长计议。
“主子,煞零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查到万花楼的踪迹了。”碧莲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进了内室。
注意到了灰袍男修的神识正在从她身上抽离,集中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姚贝贝的双手又开始掐起了复杂繁奥的指诀,那滴金色液体就从她的指尖飞出,飞到了灰袍男修的头顶。
洛舜辰横了他一眼,让这煞风景的家伙立即抿嘴,不敢再叽歪半句。
军方的人还算守信,景妩、玉落、胖子和谢锐一个不少,都出现在了广场上。
蓝儿站了出来,她略带稚气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些许犹豫,待得看向周长宏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缕警告之意,她吓得低下头去,五指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
单纯的以为绑架了林雨薇之后,林枫必定会在一些事情上做出让步。
但是,九转凤凰就算是在太古之时都极其少见,因为,凤凰的涅槃之术不是一帆风顺的,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因为,每一次涅槃,都需要天时、地利以及人和,稍有差池,便会让凤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的土石方已经剧增了原来的十倍左右,而且不可以休息,在挖掘过程中,就连闲聊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支持,恨不得立即斩杀这林峰,抢回自己门派的镇派之宝,可这件事他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肯定是众矢之的,引起许多人的贪婪。
毕天显然不喜无极圣地,而且他更看不惯断崖,在之前和毕天的相处之中,罗辰也知道他是一个有傲气的人,这个傲气和断崖的傲气是一样的,所以两人相遇,注定会有一场大战。
第229章 昭王殿下二十年没见还记得咱家吗
“没错,当时我也在场,王太守当真是大义灭亲,令人敬佩。”李莞在一旁附和道。
只听得呼呼的呼啸声和嗤嗤的响声,被火烧到的杜鹃花全部缩成了一团,退缩到了后面,那一条条枝条也往后面退了去,火娃这才停了口。
“可惜,这里不是现实。”苹果醋微微的眯着眼睛,似乎又回到了那一个雨夜,月,像血一样红,她的世界里除了死人就是死人,只有那一个算不上伟岸但绝对坚强的背影,挡在她的面前,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想到此,于嬷嬷后怕不已,她害怕初云郡主的命就这么眼睁睁地在自己眼前给弄没了。
如果当初爱他的话,慕容蔷薇就不会背叛他了。当然,他当初对慕容蔷薇也不见得多好。总之,他现在觉得慕容蔷薇对他来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马超骇然,连忙向后跑去。感觉到身后寒风愈发的凌冽,猛的身子向前一窜:“嗖!”关羽的刀锋从马超身下划过。
好在并无大碍,只是鼻子上和脸上有两道抓痕,破了一点皮,真不明白刚才那癞蛤蟆跳到我脸上的时候会那么疼,现在感觉也没啥的其实。
她看到林宝淑拒绝了王太守,而王太守似乎是担负着王家的使命,一定要对林宝淑下手,这让她非常的高兴。因此对她来说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呢,可以对林宝淑下手了,所以她才来找王太守。
据说,自从林府这位大姑奶奶出盛京城休养之后,景和帝每月微服出城的次数就没有少于三次。哪怕在杨老侯爷罹难大显烽火骤起的时候。
完全不知情的伍柏与许家琦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他们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自然也不会认为看似偶然的骂战背后竟然还藏有幕后黑手。
“弟子愿意跟随您学习修行。”在接受这项任务寻找琥珀之前,胡蔷薇就知道这名pc的资料,她是一名高阶的冰雷毒三系异能职业强者。
想要黑这种国产良心厂商,你们问过我手上的这块青轴机械键盘了吗?
此时的寒焰正跟在楚钰身后,一副哈巴狗的样子,似乎是打算去把牵楚钰的手,只不过好像一直都没有成功。
要是真的答应了,不出二十年,道宗就会断代,那个时候,就会彻底被其余宗门分而食之。
用精神温养飞剑,然后达到随心驾驭,如臂使指的境地就可以了。
这位据说都有过跟圣人交手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顶级准圣,跟酆都大帝一个级别。
比起争一时意气,玛琪更不想的是在旷野中和一位疑似白金层次的骑士起冲突,这不明智。
两个家丁尚未作出下一步反应,便被苏毅飞踹两脚,往后连连退了三四步。
餐厅墙上有着许多显然是有经过使用磨损的各类战甲和武器,粗犷而又不失品味的设计感,让这座城市的很多人都喜欢这家餐厅。
莫忧,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那是一种彷徨,或者,是一种失落?
黑色的迈巴赫中,凌睿爵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专注的开着车。
艄公也不曾想过他此次载的客人居然有如此大的來头,士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这条船上,偏生船上坐着的两人还一脸淡然模样,权当这些目光都不存在。
托大自己去接招!而是选择了召唤物正面迎敌,自己,在冰陨受阻的瞬间,出现在了兄妹的背后。
剧痛像潮水般弥漫全身,一浪胜过一浪,永无休止,而意识却无比清醒,我深知此时已到关键时刻,决不能让疼痛击溃我的意志,否则身体真会像炸弹般爆裂开来,身消命陨。
“解铃还须系铃人!”魚算子一语道破,声音淡淡的,透露着无能为力的哀伤。
这股气息虽然若有若无,但却在缓慢而又匀速的积累着如同先前真元力一样相似的东西,并且在慢慢修复着他损伤严重的身体。
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一件好的的兵器,还得看其本人的实力如何。
张入云未想到他这先偷袭于人的人却先自说起对方不长进,一时心下疑惑,只觉这尹天仇一身本领,偏又奸滑,确是不同一般的人物。
闻听,她简直要气爆了,送她回家,她什么时候请他送她回家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咱还是不是姐妹,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有事你不上谁上?”李霞不以为然,一点也不担心。
“萧燃,如果有一天我家真的倒了,你会离开我吗?”突然间,我真的好怕她会走,所以我现在特别的担心,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哼!”本来想耍我一下,却被我反过来摆了一道,雪绮真的生起闷气了,她狠狠跺了一下脚,摆出一张臭脸,转身就要走。
“裕禄大人是我的官长,他隐匿于帷幕之后,就是想听听你的肺腑之言。”聂士成怕裕禄怪罪,连忙说道。
第230章 琪贵妃想要个女儿
当下海殿最为清醒睿智的莫过于这些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世家们,从机械革命就可窥得一二,他们底蕴丰厚,见多识广,也知轻重,让他们知道,并参与进来的话,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差点就甩出了水鞭,也让她陷入更窘迫境地,现在什么情况?难道海妖血失效了?还是避世太久,跟不上潮流,以前倒是听说过外国人的亲面礼,拥抱是暗狱这边流行的礼仪?
他张了张嘴,李楚楚伸手捂住他的嘴,再次放低姿态说:暮哥哥,我不着急,你好好考虑。
景瑚没有一下子回过头去,脸在衣袖上蹭了蹭,想把眼泪都蹭掉。蹭着蹭着,忽而想起来自己此时根本就是仪容不整,好像忽然也不是那么想见到他了。
烟雾翻滚再次变化,未等形成新的画面,又翻滚,形成了无数不完整的奇怪景象。
她柔软的嗓音,尾音拖着抱怨,让李倦头皮一麻,所有情绪全都往下涌。
苏家铺子的门一开,苏婉婉左看右看,发现不少还摆着的神仙水,打开一看,里头的是有些发黄的水,闻了一下,便断定是什么了,竟发现是山上野花的提取液和白水的混合,便没有什么了。
别问颜瑾虞刚满十八岁,又没去考,哪来的驾照,她想要什么证,还真没有她弄不来的。
他单身支在方向盘上,看着温乔比了个保密的嘴型后,扬长而去。
天网之下,煞气无处可逃,被捆个结实,凝成一缕想从镂空的网格中间逃窜出去,可看似无力的网格中间带有电流,滋滋作响,煞气轻触即回。
此山寨依山而建,山寨门口便是上山的唯一通道。土匪们只要将此处守住,便可挡住敌人的侵袭。
“又起雾了?”钟灵昀眨了眨眼睛,说道。昨日他们也曾见过这种浅淡的雾气,不过根本没有在意。因为雾气真的很淡,根本就不会阻碍的到视线。
杜悰正在应对贵妃的问话,哪里顾得上别的,一个不妨,被撞了个趔趄,手上的茶碗也打翻在地,一碗新烧的开水沏出来的滚茶就这样翻在了不算厚实的春衫上,把他的袖子晕开好大一片深蓝色的水迹。
此时那两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正在用猥琐的目光打量着郑柔身上的那一片洁白。
那寝殿里布置十分简单,不过是一张大榻,一张妆台,几张月牙凳。靠窗的桌上摆着一只高脚花瓶,里头也只插着一株枯瘦的病梅,花早已凋谢,花瓣零落不知去向,只得一段枝桠在瓶中。
不过,她这话听起来是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本是朝廷率军来征讨李錡,怎么这会就要他裴行立为主力打前锋,神策军反倒只跟在后头保驾护航了?
挑挑眉,夜倾城伸手来酒,一边若不可察的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她到要看看,是谁跟她玩这样的把戏。
而比赛现在正式开始,率先扳人的是王凯他们,第一个位置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扳掉了丁梓慕上场发挥不错的发条魔灵。
而她也感觉到,到了这里,不在是她的黑暗元素在吸收这里的黑暗元素,有些像是这里的黑暗元素在吸收她的黑暗元素?
“你若能明白,你就不仅仅是水晶宫的一个管家了,而真正是咱们海族的丞相了。”敖广瞥了龟丞相一眼,道。
“不行!你必须给我道歉,并且陪我一个杯子还有猫…咖啡!”她单脚跺地,嚷嚷道。
“法器?什么是法器?你是说,和你用的那些罗盘什么的一样?”金东川似懂非懂,他又看了看这片在身上戴了好长时间玩意,尽管仍然看不明白上面的花纹除了漂亮,有什么不同之处,此时却觉得它无端多了一份神秘感。
两者之间的鸿沟不是轻易能够填平的,即便是面对妖兽亦是如此。
陶然除了做这些,还在那个跟踪苏婉玲的人身上下了追踪符,现在正沿着追踪符指示的方位,去寻找他们的老窝。总要看看想对复苏婉玲的是谁,才能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轮胎开始了疯狂转动,如同一道旋风将沿途触碰到的士兵傀儡燃烧殆尽,直直的冲向了高台之上。
她现在已经是天阶初级幻师,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是不会放在眼里。
试探性的打开他的嘴,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稍微闻一下便有眩晕感,眉头微皱,大致已经猜到,他提前在嘴里准备好了毒丸。
孙姨娘还有些不知所云,鲁姨娘虽然也不知仓洛尘卖的什么关子,但能暂时逃离现下这个压抑的房间,她求之不得,当即一福身:“是。”继而拉着孙姨娘去了后厢房。
第231章 江湖不是法外之地
木箭,火油铺天盖地,瞬间砸溃两翼来援敌军。步兵们迅速将一块块飞渡板铺开,架在战地外的壕沟上,左翼庞德,右翼黄忠,各领大军一万杀出,踏着围绕己方大阵燃烧的烈火,冲向敌军。
这一夜,明轩和王翠山就在平静中度过了,而对于其他人,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朱江平从没见过一个年轻人有如此重的杀气,森然的眼里似乎对死亡已经司空见惯,被他掐住脖子,感觉命都像丢了一大半。
一些家产不在建业的世家可不干了,和张纮一起投降?即使吕布不赶尽杀绝,起码也会刮地三尺的收割世家的产业。
淬体说白了就是利用星元力量来淬炼骨头、血肉、皮毛,让身体变得更加强韧灵活,从而能爆发出更强大的气力。
徐江南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语,在后者眼里竟然不可信。也不想再多说,郁闷的闭上嘴,把遮阳挡风的斗笠往下拉了拉,一心赶路。
窗外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一幽一壑都是风景,在前世可很难看到如此蔚蓝纯净的天空,那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就是爽。
吕布思绪被吼声拉回现实,他一直为之奋斗,不过是想在诸侯争霸中苟延残喘,能保得性命,不然又怎么会暗中安排高顺带领陷阵营来护驾。他的性格,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变了。
牛车上的宁逍遥难得有兴致说了这么多话,甚至还跟木三千说起了养山哲冒充传令使时闹出的笑话。
其中明目汤可以增强视力,甚至能够夜视;聪耳汤增强听力,堪称顺风耳;敏嗅汤增强嗅觉,让人拥有狗鼻子的能力。当然,这些汤的效力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维持时间长短视煮汤者的厨气修炼水平而定。
就算是他们,面对这种天劫,也会有着很大的压力,要全力抗衡,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渡过去。
李祉那跟自己说这个,其实多少有点劝自己要努力的意思在里面。
现在想想多亏徐成和的那句玩笑话,不然他这边一个唱歌节目,一个话剧,再加上主持人,光彩排都能把他累个半死。
赵东不出现,很明显是有敌意的,潜伏在暗处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
“前辈您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吧?”金泰妍不做声色的收回了手,还拍了拍屁股。
“本王只说一句,你便说了这么多,倒叫本王都觉得自己不该管你了。”我轻笑着说道。
“哟!你这么厉害的?”王威廉看了一眼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萌萌哒的萤草。
他现在对夏青鱼的家世一无所知,就知道应该是挺有钱的,具体干嘛的有钱到什么程度统统不清楚,不过夏青鱼没说,他也不会专门去问。
溏心抿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抓紧系好腰带,拿上自己的外衫一边披一边往外走,仿佛一点也不想跟莫知非待在一块换衣服。
王不二哈哈一笑,招呼剧组做好准备,该调光的调光,该架设机位的架设机位。
果然低头一看,刚才的妹子狼狈的趴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嘴角之上还挂着一丝血线,苍白的脸色证明她现在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诠释笑呵呵的,手上把玩着一把匕首,金砖从边上一搂李诠释,指了指自己的钢盔。
两人心意相通,刹那间作出决定,跃出天井,施展鸟渡术,尽力往南面襄阳而去,期望李志常此刻尚在襄阳,能够威慑住祝玉妍。
秦晓已经完全惊呆了,从没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居然这么卖队友。话说到底是什么给了萧逸这么大的勇气让他敢在这个多人的面前公然的说别是认识他?
所有人都明白,棺材之中躺着的正是被无极宗的人杀死的自己的同门。
露珠森森白骨的白骨骷髅、弥漫着死气的怨灵、诡异无比的红毛尸煞以及那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僵尸,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顷刻间,酆都山中再一次重现当初九五阴阳聚魂阵开启时酆都鬼蜮的盛况。
“废话,你倒是想骄傲你骄傲得起来么?”说着庄老头还扎心的看了一眼华老头怀里的华浱礼。
这尼玛是风雨过后的彩虹么,但这特么太梦幻了吧,难道是我的桃花运来了?
眨眼的功夫,一团密集的樱粉色花瓣就已经将对面的那只巨大的基力安给秒杀掉了。
天地一片静寂,只有山风呼呼刮过的响声还有紫霄剑穿刺过空间发出的撕裂声。
第232章 这这是屠杀
那炼魂旗也是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令他们喜爱的气味,暴动着自其中窜了出來,三千灵魂的出现,使得这片天空顿时便是再度暗下了几分。
而鬼冢焱操纵火龙冲入了黑云,火龙刚开始还能在黑云中翻腾几下,后来就消失看不见了。
李清轻咬着舌尖,瞬间将气势提升到巅峰之状态,然后双手合在一起,不断变换着掌印,周遭天地都是在这一刻动荡了起来,神农封天印,这是李清今日第三次施展这个神技。
因为担心剩下的那些供奉会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而将之传出,便是迅速的一一将其杀死,李清控制着东方朔,并未伤其性命,是以皇城内倒也并未有多大的乱子。
看着这片龙鳞,冷雪芯眼波又是一阵颤动,旋即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只见光芒一闪,她的这只手中,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水晶瓶。
“看到了吧?这是大家的意见,你们再胡闹干扰拆迁进程,我们就要报警了!”说着林倩拿出手机就要打110。
说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区间漫步”,从左瞳仁内浮现的漩涡将我们的身形笼罩。
“他们来了!”李清偏头看向门外,缓缓说道,几人闻言,没有丝毫的慌乱,眼中充满了战意,浑身气势磅礴,俨然都是将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墨凡眼神一凝,听了赵晨的话心乱如麻,反手冲着郑自牙等人拱了拱手。
白楠楠双手握着两把梭子镖,手臂上的铁链冷光森森,身上的气势完全就变了。
时间还早,孟凡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等晚上他们睡着之后了。孟凡躲在一旁,看看到底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那个虚空之人,似乎也被此人惊到了,话也不是很硬气,甚至有着商量的语气。
原来那了尘居然早就来这里隐藏起来了,看起来,方才那一幕幕的表演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比她隐藏得更深的人却没有露面,直到把握住了机会,而假冒她的师父轻松取走了火灵珠。
墨凡一愣,不过也没多想。今天他也累了,于是也转身回房呼呼大睡。
四将摆成菱形阵法,手中所持六件兵刃和镇物同时发出五色光芒。
不过张东海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毕竟没有必要和一个就要断子绝孙的人置气不是吗?
这话要是说出来,估摸着三个老家伙该怀疑是不是他有神经病了。
没有人知道林语梦是怎么做到的,而整个南部的百姓越因为林语梦受益了,这事之后,很多城池都修建了林语梦的雕像,他们有病不是去医病,而是来到雕像前祈祷。
就在此时,拉卡斯身体突然颤抖不已,看着虚空黑洞的方向面露绝望,凄惨叫道:“主宰要降临了,我们无处可逃,我感受到了气息,是脾气最为暴躁的灾疫之主,等待审判吧!”说着身躯一软,宛若烂泥一般趴在地上。
甚至若是一眼看去,除了他的外表看上去比其他人年轻之外,便再也没有让人能够记得住的特征了。
只见一个双手已经彻底变为了兽爪、两颗獠牙从嘴角伸出、红色的瞳孔之中,已经化为了竖瞳的男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冷双易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郑重阳的屋子,刚好在门口遇到往回走的屋子主人。
一点淡淡的花香可以让人心旷神怡,可若是各种花香或是其他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就不是那么的让人好受了。
面对这种目光,张扬依旧很坦然,不管白宇佛主怎么看他,不管白宇佛主怎么威胁他,张扬都能坦然处之。
一声高昂嘹亮的鸡叫声响起,其他咕咕乱叫的四眼锦鸡顿时都安静下来。
自家公子,跟外面那些人的水平可不一样,能被冷双易亲自敬酒呢。
虬龙心中想着自己成为成年体之后的帅气模样,这才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烦闷。
走出病房门那一刻,孟瑶听着里面的声音,她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挺高兴的,以后有人照顾罗晨,她真的是求之不得。
“你放心吧,父皇只是降了玄韶的军衔,罚他三月内不许带兵,这已经是从轻发落了,无论如何,这处罚是不可少的。”一旁的璟麟对黛雪说道,心中却起了嘀咕,玄韶真的对这黛雪动了真情吗?
“那我送你过去,自己坐车转来转去也麻烦,上高速也用不了太久!”叶寻道。
可是这看着无比圣洁透明的湖水,却是汇聚了千百万人的血液,被拜月教教主和祭祀炼制出的力量源泉。
但是她能在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穿过他们布下的层层防御阵法,一时间倒也还不敢轻举妄动。
第233章 赤龙寺前八阵图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蝙蝠侠疯了,不是作为修饰词的那种疯,是真疯了!但各方消息汇总,发现对方还正常人一样,没做什么反社会反人类的事。
村长和村民们也知道岳家的情况,对于岳父卖房子的行为很是不赞成,因此压长得律师不让他出售房子,一定要岳君酌回村里一次,他们会帮她讨回应有的权益。
那两三百个骷髅亡灵,被皮糙肉厚的神机龙,愣是压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那时节唐家有心扶一把苏镇磊的仕途,他后来也不会因为仕途不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半辈子。
不过尼娜显然还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她刻意的在用出错和装傻来吸引亚瑟的注意力,甚至连端茶送水的姿势,都要亚瑟一遍一遍,手把手的教。
自己的事,她一向不会依赖别人。她能做到,也会拿下回那些失去的。
这条龙,现在已经有一百八十米长了,脑袋那一块,都很大了,足够她坐下。
他躺卧在她的身边,心里有一种满足的感觉,他回家来,有人等着他,哪怕她先睡了,烛火却会亮着候着他归来。
结果打开微博两分钟之后,看着秦欢欢每条微博评论里那吵吵闹闹的粉丝们,严泽叙终于知道秦欢欢的情绪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了。
“太子过来了?”刘朝绪惊了惊,没耐心再听她支吾下去,抬脚就走。
精神抵抗:波尔多能够操控人类的内心,并植入恐惧的阴影,如果心灵如同铁壁般强大,那波尔多的力量将毫无作为。
变色之言,人不无怵之,薛王丛言之不失在理。陈明玉无可置喙,暂且唯有躬身请退。云儿、彩儿听从于江采苹吩咐,便与之一并去看顾那些在熬药的陶甄。
“大哥,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吗?”牛魔王眨着铜铃般的眼神,不解的问道。
最后,【翔空】挑了一把长弓,腾挑了一把弯刀,而轩凌华则没有选择武器,反而跟梦月云挑了一只戒指。
温玉略微一怔,回转身时。梁玳雯已经在丫环的陪伴下,施然远去了。
“属下明白,是属上鲁莽了,下次若遇到让主子不开心的,属下一定先问过怎么样让她更生不如死,才去办事!”玉瑜眼神灿亮亮的闪烁着灼灼之光,看的丁紫不禁轻笑起来,伸手又摸摸玉瑜的头发,竟是令玉瑜红了眼眶。
脑中才闪过这个问句,一辆陆虎停在了跟前,继而斐泽从内走了下来的同时,陆虎之后又停了两辆警车,走下来了几个警察。
“如此一来,你可相信了我说的话了吗?”封潇月看了忙着擦掉脸上水珠的老马一眼,然后偏着脑袋昂着头只与慕容麟对视询问。
可这些又能怎么说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对于他们而言都没错,只不过……所选的主子不同。
待他们都走了,慕容麟把剩下的树枝矛丢在地上,才出来看看。那人死状惨烈,伤口处因毒液的缘故,已经腐烂化脓,七窍都流出黑色的血,死不瞑目。
顾鸿渊右手搂住她的腰,左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朴肖萌也放弃了抵抗,就这样任由他搂着,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柔触碰。
话说到这儿,刀疤男幡然醒悟,看了看打来的一百万,又看了看陆言,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天焱听到这种语气,浑身一抖,连忙爬到千漓雪的肩膀上,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
鸡冠发的叫朱玉伟,魔都财经大学武道社的社员,老爸是魔都有名的企业家,标准的富二代。
“所以三天后,你陪我去闽东的毛料市场,多实践一些。”罗万美开口道。
可等到聚会结束之后,他的思想却完全被‘薇薇遇到了棘手的事情’给完全占据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不过这种战况早就在他预料之中,本来他是准备在和魔王战斗的时候才将这些炮灰消耗掉的。魔王手下三巨头的出现正好加速了这个过程。
龙鹰在太平公主旁坐下,双方隔着一张桌子。后者的目光凝注对岸,但龙鹰可肯定她是视而不见。
“都在红白旁边的垃圾桶里。你自己去拿,赶紧去。”星彩石不客气的督促。
幻塔的玄奇不在于它多大,也不在于它的威势多强,幻塔最玄奇的地方就是它会随着你心中的变化而变化。
“唔。咱是自学成才。并且有爱神姐姐的权威鉴定。”青琉璃说。
在无数次的受伤之中,李维不止一次的头部中招。但是中招之后,却以一种灵魂的方式自己的身体,自动作战——效果颇佳。甚至可以说,比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时,好的不止一倍两倍。
然而,曰本当地的动漫企业,强者如云。外国的动漫企业,也只有像迪斯尼这样的强者,才能够在曰本市场逆天。
不过,李维马上就认为和丽莎一起去寻找什么,不是个正确的行为。
“姐姐。龙宫酒吧一直没几个客人,还有,我们该怎么处理?”水墨说。
天地间说不出的寂静清幽,和尤里西斯刚刚走过的荒芜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无忌沉思许久,终究不能下这个决心,实在是牵扯太多,若是真传给了她炼神之法,后续的麻烦不可想象。
真是人比人得气死,显然叶世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们这两个妹妹高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我们这个大家庭,目前正靠着正能量维持着,善恶是非,大家用心中的秤来衡量,没有一条法规,或者说,我们的政权,就是人性。
原来她的老公叫阿牛,正捶着自己的脑袋,呜呜的哭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除了棉衣,我们也收集了学生们的冬鞋尺码,棉鞋是越穿越薄,还是新鞋更保暖的。
王禄和王夫人坐了片刻,说了一些别话后,王禄便与苏风暖说起了她与叶裳的婚事儿。
第234章 祸乱江湖者诛
再加上巡防营,大理寺,京兆衙门抓人动静太大,弄的大伙得知,皇上在求长生。
能在投影之上将各个弟子看的如此清晰,自然是归功于剑宗长老强大的阵法造诣,如此庞大的妖兽山脉,被一座巨大的阵法给包裹着,传送阵,监视阵,啥啥都有。
陆心婷嘴硬,话还没说完,宋恒带着一片阴影向她压过来,扣着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他握着我的双手用力摇晃了一下,然后目光就看到我旁边的三角形碎石碑身上。直接猛扑了过去。
来的时候娘仨跟沙丁鱼一样挤在门口,一点也不透风,林萧挤得脸色都白了。
顾知胤惺忪的睁开眼,看见木宁举在半空的手,下意识的警惕心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她虽然是村里的会计,但这种抢收的时候,该干的活还得干,不然她这十个工分拿了,别人也不服。
所以,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商议一下,看看我们下一步,该用什么方法,来确保上海和军队,都不断粮。
这让八十多名百姓感动的热泪盈眶,一起来到尚未完工的香火庙庙前磕头,感谢天尊的再生之恩。
谭韵看到祈颜和席晏北,看到他们开放的麦,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怒吼中他身上的杀气立刻四散疯狂的卷动,体内的杀气结晶更加疯狂的抵抗帝王金光。两种力量在达无悔体内缠杀!他的体内似有轰隆隆的雷鸣传出,仿佛杀气和帝王金光威力无比的撞击,撞出了九霄神雷。
李阮还是痛苦不堪,陈飞虽然冒着重伤之下,走到自已的身边,可是却没有说什何话,心中委屈无比,对着陈飞大喊道:“陈飞,你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在李阮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情泪。
刚刚的一番战斗,古昊浑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尤其是被玄极顶了一下,撞在墙上,更是让背部有些红肿。
当年的她可能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深深牵动了他的心,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和追求。
自己只是一个体育老师,何必要来管这些人的品德呢!表面的无奈只是做给他们看的,其实心里却是只想好好做好自己的体育老师为止。
微微听到此话,未语。倒是接过秀一递给来的糕点慢悠悠的吃了起来。一旁的百里启似非似笑的看了眼王墨羽。然后又抬头看向那洞府门口。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在这几名黑衣人的胸前,都绣着一朵妖艳的血花,他们是吞血盟的杀手。
“好了各位,请各位前往各自的比赛位置准备开始比赛!”这时主持人开始催促。
“好官?!”福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个什么样的官,更没想过要带领村民致什么富。听到明月的话福生心里不由一顿,暗自懊恼自己怎么竟然从没考虑过这些。
李远摇摇头,起身开始活动筋骨,虽然强化过的身体有点多此一举,但是谁让他紧张呢。
林木在这个紧要的关口却是想起来冥域神猫了,这么恶心的家伙它会吃吗?它的吃神血统貌似可以变成鸡腿来着。
因为林岚这个时候的状态,苏剑宇原本冷硬的面庞,也是显得越加的紧绷了些许,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你跑哪去了?”许凌辰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看着前面走这点林木,甜甜此刻又拿出来了自己的手机,里面存了一张刚刚拍下来的一张,还有之前的。
孟常在带来的消息给他极大震撼,在他的描述中,灭世之炎就是一个以覆灭人族为终极目标的邪恶组织。
洞口已经塞满了人,就是人叠人的方式将不大的洞口完全给堵上了。
这个凌尘,不过是灵海境,只是一个替补选手,竟然比正式选手陈逸尘,还要难缠?
在他们眼中,天组肯定能救下他们的命,毕竟天组就是管理古武者的。
原本也才一月有余,这种情况不需要补什么或者安胎的,但是奈何前身这身子骨太差,苏婉娘只能自己慢慢调理了。
许世勋顿时又是一愣,今儿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不过由于他在众人中修为最低,才是刚刚踏入明劲初期,哪怕有一个潜力惊人的师父,在实力为尊的江湖上,也只能沦为酒桌的边缘,看着众人目光的中心,庞品江的侄子,明劲巅峰的庞竹风在那高谈阔论。
前院,福伯早就让今日帮忙的厨子回去了,是这附近的人家。只是因为给的工钱多,而且东西也让人随便用,所以别人便愿意过来帮忙做上一顿饭菜。
他们擅长操控神魂念力,足以驱逐进入识海中的他人的神魂念力。
第235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陈公子,多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菩提天尊虚弱的对陈锋说道。
“这……”刘正风哑然,口唇紧闭,不愿作答。刘正风与曲洋相交莫逆,互为知己,在他的心目中实无不可对人言之理,更不屑撒谎抵赖。
随之,林逸之将锦薄卷起,重新塞入玉佩之中,并将玉佩还原,贴身挂在他的脖颈之间。
莫凡当即摇了摇头,现在才明白为何这老家伙会对自己这么好,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在莫凡的精神力操控之下,开始不断运转起来,仅仅只是片刻之后便涌出了阵阵香味,让人惊艳。
她是一个上班积极,表现良好的好员工,上个月,还被销售部评为优秀员工。
“秦力大哥,你,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们在原地等一会儿,我男票马上就能过来了。”秦琼推搡着秦力,越来越羞,心中也对秦力有了一丝排斥。
反正你也安全了。常青雨呆呆的坐在那里,为什么这句话听得是那么的安心?
狭窄的墓室中大火冲天,尸臭与黑烟弥漫在墓室中无法散去,他俩可真有心情,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想吵都能吵起来。
“现在的形势你也见到了,你根本守不住临贺,我们只需再攻几波,你就会城破身亡。”程普喝道。
苏乐这就是走了出来,看着母亲这又是为自己做了不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哼,真的是你在搞鬼。什么礼物,我看你是捉弄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前辈,你开的玩笑也太大了。尹俊枫白了一眼饮香乐,打断了他自吹自擂的话。
这时尤红莲回转身,眼眸有些不客气的下瞄看神屠云天,还一幅探究的表情。片刻之后,她扬扬下巴傲娇的说道。
终于,皇天不负有人心,在一口枯井旁边,找到了抱着阿斗的糜夫人。
一听到“习择”这个名字,刘景业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难受,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闲来无事的他,跟典韦一起,上街瞎晃悠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想起,身受重伤的高顺,还在接受着,华佗的救治。
不过想想,自己挣来的这些钱吧,反正也都是花在大明国的,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第二日,正当尹俊枫出去透透气,散散心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从空而落的尹剑维。
“是,告诉主人,靳铳一定完成任务。”交代完毕以后,黑衣人无比木纳的转身。
到了医院后,曹以沫自己被药效折磨的在自己身上乱抓,抓出很多道痕迹来。直到医生来了,给她洗胃用药后,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昏睡了过去。
一旁的墨羽收起了自己的下巴,心底暗骂,刚刚还对王爷有些改观,怎知她仍旧是这般不要脸!为了给公主做吃的,竟然连太后、侧王妃连同九郡主都被她拖下水来。
在这唱歌之上,苏浩的法术肯定是不如这逍遥绿的,但是他却有一个诀窍,他竟然是随手就在一棵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然后却是吹了起来。
喻楚楚哭笑不得,她都已经睡熟了,他和她说什么她都没听到,怎么拒绝?如何拒绝?
楚天意将他和着军大衣放到座位上,拿出俩个杯子去接了两杯水回来;看到再一次睡过去的儿子,心疼不已。
这父子三人好似冤家一样,她虽然不参与他们父子之间的战争,可也是时刻关注着他们的。
照片上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娃,看起来刚出生或者是出生已经一两个月了,要知道,她还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娃娃呢。
傅睿是个六岁的孩子,现在又死了。都说死者为大,网络上一片同情哀悼他的声音,声讨曹偌溪的舆论早已铺天盖地,各种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养老院里住着我的外婆,从我母亲死后,外婆就被送进了养老院,我在母亲离开我之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平时我很少来,因为不愿有人打扰她的平静。
这混灵之门,简直是坚不可摧的神盾,哪怕再狂猛的冲击,也只是让它震颤一下罢了。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空气中再次传来尖锐的破风声,萧遥又射出了一箭。
影夜训着山洞渐行,只是半晌,忽见山洞开阔,数百颗血色明珠照得山体通量,洞中还有不少刀剑枪戟,死尸骷髅,可能是由于时日年久,发出的恶臭令人难以呼吸,没想到这穷山恶水中竟别有一番“洞天”。
然后,两人没话题,就又沉默了,只有野猪在头顶来回转悠的沙沙声。
“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人,怎么能热情的起来呢,还有就是我想知道的都问出来了。”凯瑞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要是见人就很热情的话,他还真要怀疑那人有病了呢。
“还好还好。”洛汐恢复了原本的语气神态,声音也变了回来,妖瑞这才有些‘此人就是洛汐’的实感。
就算知道自己没机会,但不代表不介意,可他又不能怎么表现出来,若让其他人知道,那么他估计连呆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特别是上官烨,如果他知道他对祖师叔的心思,绝对会把他隔离得远远的。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修行大军祭出各自的法器,一时间法宝翻飞,七彩颜色应有尽有,神光应天。
穆水背着她和面,她的耳力非常好,听了老秦的话忍不住笑兰朵朵。身后传来铿锵有力的砰砰声,穆水感觉万分得意。
此时的林枫。手中已经握紧了一株植物。如果希尔顿在的话。一定会认出來。这株植物正是七星草。用來解封第一道封印的物品。
不过这毒素实在太恶心了,弄不好就要灭团,林轩还是愿意刷巨魔,巨魔行动缓慢,比巨蟒好刷多了。
第236章 一人一刀何人能敌
“你说谁呢!你倒是在说说看,谁是白痴。有种你给我扛着一百七十斤的大刀在院子里泡上一个下午试试!”叶云大叫道。
武少奇的事再急也没有丝毫用处,萧炎轻叹一声,取出之前巨熊妖物的源珠,其上灵芒闪耀,充斥着极为强大的源气。
可这么一来,由于尸毒的侵入,它的生命体系也完全发生了改变。再加上连年的进化之后,它竟然拥有了一身坚硬如铁的外皮,用子弹都已经无法穿透了。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弘一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伤她时的样子。
虽然已是五月里,但日夜间的温差很大,晚间还是有些凉的。容菀汐找了个红色的披风披上,点亮了一盏灯笼提着,打算出去转转。
在千风的叫唤之下,无尘总算清醒过来。看着千叶指着自己,忽地一转身,瞬间移形换位,从千叶的手上将自己的躯体夺了过来。
“据我所知,离忧从道归空间出来,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收了你作为弟子。莫同声那老家伙肯定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还真是有些意思呢。”张枫道。
他的心情刚有点好转,却听到宁宁一双如葡萄一般,水气朦胧的双眼正看着他。只看的他心里一软,有股子浓浓的温暖,从他的心间滑落。
她握着馒头的手指微微僵了僵,继而便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继续啃起了手中的馒头,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定是又想折磨她,怕是过会儿,她连这干硬的馒头都没得吃了。
现在想想,真的好生奇怪,难道是因为蓝慕枫配制的药丸的毒性已经压过了她体内的寒毒,让她的血液由那诡异的粉红色转变成了黑色么?
这也是阮钧在外不可一世,在家中却对两个姐姐极为尊敬忍让的原因。
不过呢,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打算赞一声,不想让这丫头更得意。
手再探向她的身子,更是烫得吓人,心猛然地窒了下,没再多想匆匆帮她换了身衣服,才将她抱起送往医院。
“你能自己吃吗?”看一眼手背上已经打了吊针的印天朝,舒陌问。
周轩在阳台里发了一个信息回来的时候,柯竟早已经睡着了。周轩叹了口气关上房门,趿着拖鞋去丢垃圾。
一些峰主盯紧了那乾坤袋,因为都知道现在这个大陆,像乾坤袋这样可以装东西的玄宝早就已经消失了,现在这玄宝突然出现,又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关注呢,这些峰主与岛主自然都是为了这玄宝乾坤袋而来的。
西陵璟将光焰的力量扩大,四周能够映照出的范围就更多。雪萌冲着他感激的点点头,就要朝着前面游去。
林风点点头,说道:“师傅,咱们这样临阵磨枪,好吗?”林风看向磐石子,林风害怕到时候上场,光想着师傅传授给自己方法了,反而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招数,那可就不妙了。
欧益鸿父子俩相视一眼,颇为震惊,她的厚颜无耻超出了正常人的想像。
当然,如果爱她爱的要死,为了她什么都肯做,那是另外一回事。
以前我俩单独在一起时,他从来不会反锁洗手间的门,可今天却出了奇地把门反锁了。
韩振汉抛砖引玉,王坚顿悟一般想通了这一个道理,原本还子因为自己被贬,而哀怨的心情顷刻间就化为了乌有。
人类摧毁了异族大陆神兽之巢的虚空通道后,早就隐藏在周围虚空的先遣部队直接登陆,打了异族王者联盟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建立的基地也受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成交,楼下车里等你。”慕至君拽过她,笑着吻了吻其面颊,猖狂离去。
最起码,在她看来,她干爹郭明礼绝对会对她的婚事上心。只不过郭明礼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乔雨自己着急地想要先找心仪的男人谈着。
田歆逃避话题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导致聿修白险些接不上她的话。
田歆说话的同时,还不自觉地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争取拉开她跟聿修白之间的距离。
关家还未找他麻烦,这家伙却是刷线灭了关家在天光国之人,斩杀关家长老,破坏关家计划。
船上有老渔民,更多的是兄弟会原本培训出来的水军。虽然对海况不熟悉,但是水性上都不算差。队伍扩大了以后,加上这趟水路已经走了这么多次,牛三炮的胆气也壮了起来。
修房这事肯定是我的一件大事,而整个布局是至关重要的,张成把最初的设计稿拿过来后,我和师兄是反复的研究讨论,细到每一棵树怎么种,大的就是开门的开向,整个房屋的中心线对准那个问题。
幸亏这些金刚狼从没有出现过艾德曼合金利爪,否则杨业都会怀疑,是地球上幻想的生物出现在了现实当中。
“秦道非翅膀硬了是么,他的母亲他可以肆意阻拦了是么?”秦王香域要硬闯。
“都是混蛋,你们等着!”渡边云已经开始联系大天会社的人,而此时的络腮胡也拿出一个手机,冷笑的拨通。
因为,这是凰帝最虚弱的一刻,只有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才能杀掉凰帝。
距离酆都城大战已有数日,余默等人和鬼修都返回乾天元所建立的城池之中,从今之后,这就是新的酆都城。
一盏茶时间过后,唐睿泽灵魂体被赤炎地火烧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237章 我张青阳就算背负十象之力也能屠你如猪狗
后期,主角大侠的地位逐步提升,才有了跟这个反派角色的对手戏,并且渐渐发现短命鬼的真面目,与他斗智斗勇。
先是呼痛,后是东西摔落,最后是自己受伤,剧烈的声响与鲜血,这些对于年幼的尹浩辞来说实在太过。
“我去时空管理局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战舰外形设计吧……”妥协是不可能的,设计者要为自己的作品的性能负责。
李玉彬的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过大,甚至超出了在场众饶想象。
无数滩稀泥汇聚在一起,李信达的身躯再此出现,手中多了一个储存水晶,那是郑凡给他们的。
思考间,郑凡也没有闲着,三下五除二,将十余只丧尸全部打到,散落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而是他发现,一直到朝凰不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韩清辞不愿再逃避了。
而这人还不满意,接着丧心病狂地“砰砰砰”连续机瞄,弹孔落点横平竖直,三排两竖,宛若和尚头上的戒疤才罢休。
古堡每一层都有仆人在搜寻兰疏影的踪迹,他们守住了传送阵,就以为她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只要继续搜下去,一定能抓她去领赏。
龚家瑰因这几天被野人折磨得几乎虚脱,实在是累得够呛,依然在打着如雷的鼾声。
回去,看着那身段异常下作,正在院子里面打理菜圃的尤莉母亲,想了一下。
而那边刚躲到荧背后的派蒙一看安柏似乎能够轻易收拾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
一边的又看了一下姜芷那边发过来的一些牌照申请进度情况信息。
事情还有些麻烦,到时候签合同殷寻也不能露面,一露面就全都露馅了,他要怎么解释自己装成高中生和余意聊天的目的?
几人进去的时候众人已经都坐下了,但主位那边的几个位置还都空着。
苏裙手机响起,发现是夜景天的短信,这个晚了还发短信骚扰她。
老板将三人引至布鲁们休息的鱼塘,趁罗斯一行人挑选布鲁的功夫。
当即,两人也没有犹豫,将自身修为发挥到了极致,同时双手变幻印决,无尽的浩瀚血色光芒从血灵子掌中爆发,席卷苍穹。
也是见到这个任务,胡翊倒是也没多少犹豫的,便是再次接了下来。
“一定一定,我还有很多需要向江河大师请教的。”苏洛连忙道,现在他在精灵学方面确实还只是个初学者。
没几下子,就成功到达了二楼的窗户边。我没敢一下子跳进去,而是踩到了那空调箱上,一点点的伸着脑袋,向屋子里面看去。
但是拿劣势英雄和马丁打,虽然马丁水平是差了点,但是最近的比赛也让他成长了很多,水平没有刚刚进入LCK联赛那么的水,现在的马丁拿优势英雄,能压劣势英雄还是能压的。
这令牌轻轻震动,一滴精血从姜辰的体内爆射而出,融入了令牌之中。一股信息,也是从令牌上传来,涌入姜辰的脑海之中。
“不用怕,有我呢,就算再多的人,我也会把你的朋友救出来的。”张凡微笑道。
最可恶的是,他们教练组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刚准备尝试调整,可是苏扬这么一句话,就直接堵死了这条路。
“噗!”金网闪耀,火花四溅,再次把魔鬼弹飞,但金网却有些暗淡了,把五个在睡觉的人都惊醒了,但张凡之前有通知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帐篷。
当然他们就分成四队,三对三,打比赛,每场六分,谁先得六分谁赢,输的当然就轮到下一队了。
街的尽头是一个露天大广场,此时的广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我们三人挤不进去,只好挑了一处高地,站得远些向广场的中央看去。
一旦自己被打上一个不听教练指挥的标签,之后转会也很难转会。
“你的包没带上。”肖遥一个箭步冲到了刚才孟雪梅坐着的地方,刚才孟雪梅拿着的皮包正好放在那里,把包抄入手中,跑到了孟雪梅的近前。
姜浩心疼地拍着怀里的徐晓雅,再加上自己的心思被杜箬猜了个十之**,此刻正心虚得很,只能一边宽慰怀里的佳人,一边想办法把杜箬哄出去。
机票是第二天早晨最早的航班,乔安明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是心里很急,又给杜箬发了几条短信,她都没有回,打她电话也没有接,他只以为她是受杂志报道的影响,所以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宣城去找她。
这要是放在他以前的公司,如果是来应聘的,估计连初试都过不了吧?
苏南内心里早已羊驼各种狂奔,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没敢说出口,他怕自己的这个坑爹系统……万一听到了他的这些内心话,指不定又干出啥惊天为人的事儿了。
可能是感受到某人炙热的目光了,独孤凌兮皱了皱眉头,轻轻动了动身子,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眸。而下一秒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放大几倍的瑟斯的脸。
第238章 屠先天境如狗
自己长得是人畜无害,但也不可能把好人两个字写在脸上吧?难道她不怕自己把她拐卖了?坑骗了?
这是一个过渡期,跨过这个层面就达到了渡劫,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而刘爽想要达到仙的层面需要吸收全部的五行精元,现在是第三个金之精元,这老人家利用这样的方式让刘爽突破了破体。
纪千道看了看唐茵,发现唐茵没什么表示,便摇了摇头,离开了几人。
六芒的后续成员陆续的赶到了XA,上万的人员以各种的方式进入了这个城市。随着这一批强势武装势力的进入,XA市上空的气息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一股无形的东西开始笼罩了这座千年的古都。
等到刘爽和刘忻出了烧烤店,店里的老板才敢打11和1,那个只剩下进气没有出气的华少可不能死在他的店里,不然那可就麻烦了。
李得意高高兴兴过去领自己的胜利果实去了,钱当然是由斗蟀堂出,不过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出,事后输得人是要把钱给斗蟀堂的,输得人只是相当于从斗蟀堂借钱。
不过,罗丽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刺族能占领鹤族的领地,把鹤族憋在山谷挨饿苦捱,就肯定不是善类。
思索间,云瑶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个花瓶上,那花瓶中的花已经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插在那里。她慢慢地走近,将那些枯枝都捞出来,然后将花瓶倒过来。
他刚刚感觉得很清楚,对方的神识,在刹那之间,犹如狂潮一般,涌向四周,就连虚空,都要被震碎。
五人一傀儡,席天卷地,漫天黄沙。就如六个武圣混战到一起。场面比起当初试练大赛前的那一战,更加粗狂和血腥。
上清宫的强者脸色惨白,对凌寒天已经是恐惧至极,恨不得多涨几分本事,逃离这里。
随机应变,无论是演习还是实战,薛暖决不允许身边战友——无辜送命。
若是成为第一个摔死的修元士,那可是要贻笑大方了。恐怕到时候,人皇和万佛尊者都会气的越界而来,一巴掌将他拍死,这人他们可是丢不起的。
你知道的,我对这样子个性的人最没有办法了,比如曾经的天意。
唐洛洛好像是这边立刻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这样的一个动作,给她内心带来的一个巨大的冲击。
“你倒是说来一二,有什么好计谋!”受了些风睡张瑜看着胥江。
她打定主意,如果等会徐莹莹的男朋友太寒酸的话,她一定要好好劝劝这个表妹,叫她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他善于对战和走位,而且他有一个逆天的武技,那就是暗属性攻击的三崩拳。
隐云王上前一步,看着虚空中的两尊庞然大物,随即恭敬地看向凌寒天。
村里人一见,虽然也有些害怕,但大家说好的要团结,几个壮汉一咬牙,,准备冲过去。
兽人战士的强健体魄和祭祀们的石肤增益效果在战场上再也不能“一招鲜吃遍天”,他们在湮甲箭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偏偏兽人王国的军部还想不出反制的办法,所以军部越来越渴求性能优异的铠甲,希望能够改善情况。
我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苦难中挣扎而无动于衷,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希望泯灭而不去抉择。
说着,他变出一大股的神力护住自身随后很是淡定的抬手召唤出一块巨大的岩石出来。
众人大笑,九人也因为这笑声,心里的那种忐忑不安,不舍惆怅的情绪一点点放下,剩下的只有对远方的憧憬与自己未来的追求。
两个联队编制的佣兵团,那就意味着6000套制作精良的人类帝国工艺的装备,谁不心动?
二人起初对之毅很不好,他她们总是在各种地方刁难之毅,可是,咱王之毅怕过这些?
只见那些参赛的选手们一个个如同花蝴蝶一般,流窜在各个乡绅富豪的身边,听着对方说着那并不好笑的笑话,然后还要装作逗乐自己一般的姿态,而就是这般尽显人生百态的样子,是尽数的被秦煜和刘熠所看在眼中。
若是以命换命,那么莉莉丝·奎因真的可以替自己去完成遗志吗?替自己去寻找到所谓的真相吗?
王之毅几乎是招出了好多把神兵用了好些力气才让这道冲击波有了足够的能力去调转这道冲击波。
“我只是想看看她脚腕有没有伤到骨头或者是有没有伤到肌腱或者是韧带,出现一个兄部感染是什么鬼?”侯泉海愣了。
不知道是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陈兆军乘飞机离开万宁的具体时间都被公诸于众了,这使得原本准备安静离开万宁的陈兆军,打算落空了。
但是到了圣海格城,洛基什么都发现了,唯独没有看到专门的墓地,当时也没多想,只是以为魅魔们可能把尸体藏到什么地方了,可能是某种藏尸癖之类的。
住着这样的高档酒店,扶余使团人员从护卫至随行官员,都是极其兴奋,杨锡这边安排也是不遗余力,都是紧着最高档的招待。
他在东方大陆39战区排名也在前百,如果后面不被淘汰的话,那么也是有希望获得一道化神之气的。
来人正是楚阳,他稳住身子,半悬空中,眼睛一瞪,便让狰狞的饕餮一阵呜咽,竟然吓的倒退几步。
刚到友谊商店的门口,不少人就围了上来,都是些倒外汇券地。陈兆军可没有心思理他们,直接就想往商店里走。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眼睛,样挺斯的30来岁的人拦住了他。
如果在世俗界或者修真界,想杀他本身就很困难,除非有那种绝强的势力可以秒杀。
第239章 转告郡守本官必到
“是我的未婚夫,叫宫诗勤。”潘婉儿在她说完后,立刻添了一句,说着,还羞涩地红了脸。
“那,那你这是无证驾驶!”无证驾驶已经很恐怖了,更恐怖的是这驾驶的还是飞机,米多看着窗外不算白的白云突然觉得无限的后悔,她早晨为什么会一时脑抽的同意了坐飞机去玄武基地呢,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夏天心下冷笑,可表面上也不会露出来,反正他虽然不擅长演戏,可装傻却是有点心得了,本来就傻傻的,就当自己没有察觉到就行了。
背叛弥彦不少,火影中有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甚至漩涡鸣人,他们的宿命都是死,海贼世界也有鹰眼米霍尔以及艾斯,结局一样。
我们之间总是有无限大的可能,然后在打打闹闹中不断求和,我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中自有主宰吧。
“布尔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哼,这么痴迷,对方压根就没有看你一眼,认都不认识你,你没的可能的。”乌龙幸灾乐祸道。
一有了这种感觉,陆清宇就觉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一股豪情,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地后,脚一蹬地,化作一道虚影,与马匹齐头并进。
所以说,对于选夫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狄宝宝那是很抵触的。她是乐得自己的父后将这件事左拖右拖。直到拖到不能拖的今年,她才不得已,认命地准备在秋狩时进行选夫。
“妈的,这是我第一次任务,可千万别办砸了。”林天嘀咕了几声,向着元华那边走去。
关于武林盟,如果是在她出宫前,她可以说对其是一无所知,可搁在现在,她在鸢城滞留了近两个月后,这个武林盟她可就是如雷贯耳了。
然而,冰莜凌突破半虚之境的消息传出三年,也没见冰莜凌的人影,反而是太北古城也不见了。
吴品再三告诫他们要好好使用这些铲子,关系到他们能否顺利进入到污秽世界之中,有一个生灵好奇这个铲子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吴品皱眉没有多说,让他们老老实实干,以后吃香喝辣。
由于粒子盾,和超粒子束一样,都属于粒子科技方面的应用,姜预研究起来,有了一定基础,就比较容易简单。
一旁的狂狼见朱清对着傅羲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时,他的心中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般无比的憋闷。
谁能想到,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是浩瀚星辰,茫茫宇宙的混沌之主?
夕阳下,身姿‘挺’拔的少年缓步走来,剑眉星目,一身略微有些脏破的黑‘色’长衫,掩不住他的出尘气质。
风武这段时间收到的来自风里希异兽学院的异兽传信中就说让他多注意一下兽狱的行动,因为现世中的兽狱似乎正在谋划什么。
而这时,两道车灯照射在两人身上,江云菲下意识用手去遮挡,而叶晨则是诧异的看着那辆车,心里道,她怎么来了?难道我身上有PS吗?
看了会儿,又觉它不是在吸那可见的灵气,而是在拉着灵气旋转。这令他一时不知,这东西倒是吸着还是未吸着?
原本面对那些人,云霆所要做的事情,是比羿现在所即将要做的,还要复杂,繁琐,下作的。在这些人的面前,即使是你隐藏在黑暗当中,也得要有如他们一般的穷凶极恶,更狠,更黑,更加的心狠手辣,才能够杀死他们。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奥黛丽没有完全进入这个圈子,反而将她的声望抬的更高。
她却扭着头拒绝,“不要不要,我要陪着妈咪!”要是自己离开,妈咪再受到伤害怎么办?
凌宝鹿闻言,在沈凌彧的怀中颤抖了一下,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听到那院外的声响,她转头看去,看到古云却是一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古云,眼里有着点点亮光。
王林远长刀上所带着的血红色,似乎是有着一些腐蚀的效果,竟是将那银色的光幕都渐渐腐蚀而去。就在那光幕渐现颓势之时,那银色光幕之后隐藏着的雷电却是瞬间爆发了。
现在她会珍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现在她做得每一件事都要记录下来。
二十分钟后月红和梁玉华急匆匆地赶到卫生院急救室见到了还在昏迷之中的柳青,月红不禁潸然泪下,梁玉华目瞪口呆,红了眼圈。
尤其是它们并非被刻在某处固定不变的,而是像流水一般流动,不断变化着位置,这些让李安难以理解。
屁股中弹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姿势难堪地趴在那里,用手捂着屁股上的伤口。
“只是肉身而已,他的神魂溜了。”周朔看着禅银纱望着毕湿华的目光,不由得将手摊了摊。
在练形之后,便是练气,练气的目标是掌握身体细微化,掌握体内能量,进而沟通御使天地能量,需要打通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使体内能量畅通无阻,周朔现阶段正在修炼。
她每天晚上都喝了大孟给她递过来的牛奶,所以毫无疑问,牛奶肯定是有问题。
萧阳叹了一口气,依旧是和平时一样,闲来无事的坐在自家的庭院之中,目光之中有着复杂的神色,而目光也是看向了北方。
回到家里,把东西都替姜雪搬进屋子,楚南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细节寻找大量信息,这些只是侦探的必备能力而已,不知不觉中,就算没有系统的一分钟模式他也能够轻易完成信息采集了。
第240章 来来来我郑阳张无敌来了
冯毅已经没了之前的半点威风,此刻他的求生欲已经占领了一切,杨春柳也是脸色煞白,一脸懊悔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向魏许洲的眼神满是求助,可是魏许洲就当没看见一般。
“黄老师,我帮你。”何老师也起身跟进了厨房,&bp;毕竟都是年轻人,他一个老家伙和人家待在一起,多少有点受打击。
苏承在打扫院子,苏二狗也从镇北侯府搬回来了,这会儿正在给四虎喂饲料。
沈宴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将烟从鼻腔慢慢地吐出去,林未央往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她这才想起来,他们沈家跟林家确实渊源颇深。
不过这些对于正在做热身活动的李松林来说,他并不是很清楚,就是知道了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来不及思考,夏仁建只能继续拼命朝着森林的深处逃去,但是如果只是逃跑,那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必定会被薛永发抓住,到那时自己就死定了。
陈勇赶忙向宫门外赶去,只见司徒王允已经来到未央宫外,更是带来一哨人马,加入到士孙瑞的禁军之中。
红缨围着面纱,除了露出一双深邃清澈的眼眸,看不出她任何的神情。
四人沿着山脚往谷中走去,谷中一片平静,除了几只仙鹤偶然从头顶上飞过,夏仁建没看到其他任何活物。
比起杨义的这块原石,陈生则选择了一块比人头还要大上几分的原石。
实力大增后,刘峰兄妹发狂一般的砍杀着眼前的黑甲军,并向着李逸的方向移动。
说话间,华月已然出剑,剑气凌厉,慕瞳用左手持剑很是吃力,并不如右手那般灵活,抵挡不住华月的几招,手中的剑就被青干剑给挑飞了。
邢月将所有的表情都一一收在眼里,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既然以后会打交道,那么在今天他便是要让他们牢记着自己,不管是自己还是他身边的人,都不要去招惹,不然后果很严重。
两人也没说什么,各咬了一口,待发觉口感确实非常好后,皆是惊呆了。
韩家在崇阳城只是一个中等家族,族中实力最高者也只有筑基圆满而已,还是已经寿元将近的老家主,实力甚至比一些筑基后期还要弱。
“怎么回事?那家伙目标为何是你?”杨仪急忙问道,周围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震惊和疑问,毕竟以统领实力被一个封王霸主点名,这也算是另类的荣耀了,但是青冰荷却是一头雾水,他的印象里,自己从没得罪过这神秘人。
一天、两天,一连好几天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就连齐海亮自己都有些腻烦,准备放弃寻找这个有印象的王助理。
夜云将自己的招式,在这个寂静的森林里,一招一招的使用演练出来。一遍又一遍练习着。
“阿萨斯,没抓到就算了,反正我们的目的也算完成了一个”骐达走过来,在阿萨斯的肩上拍了两下,安慰他道。
卓天两人还未休息一会。便是听到一旁山洞内传來血衣人疯狂的大笑声。
春观百花开,秋睹黄叶落。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我眼前的景色忽然间消失了,而我则出现在另一个我从来来过的地方。
云谷氏族和南岳尹族的实力都很强,若是他们此刻冒然出现,必是三足鼎立争霸之势。
不过由于王海的疏忽,没有及时的盖棺材盖子,让黑猫进到棺材里了,这下可糟了,黑猫本身就邪性,盖菜又在棺材里待了那么久,肯定刺激了王山的尸体。
当时魔网经过千多年的成长已经具备了能量网的条件,在周平的设定中,魔网已经向异界开放了能量魔网。但是周平还没有向异界公布魔法知识。
“在你心中,妾身到底算什么?无故出现在妾身面前,当中轻薄妾身,和妾身的父亲说话一句都不让妾身听见,最后说一句妾身不是你找的人,你把妾身当作什么,你要找的又是什么人?”李雪儿带着颤音,低声说道。
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记得那时少爷为博那西域美人一笑,没少做一些奇葩的事,例如,那年冬天,那美人一句,想看人冬游,少爷当时想都不想便跳进了那几乎冰冻三尺的荷塘,差点没被冻死。
不管白峰真人鄙夷的眼神,李卫东爽了半天,惬意的点了颗烟,翘起二郎腿,看着白峰真人道。
毕竟在她看来,夜洛虽然资质不错,但是要说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她……冷清月还是很担忧的。
我心里有千方百语想要问他,但一时却不知该从何问起,直至他走出老远后也未出声。
体内响起鬼谷子的话,而听到这话,昊辰眉头微皱,目光望去瀑布流向的地方,发现那边,也是一个紧闭的山洞,就连一丝曙光都看不清楚。
第241章 陛下密旨
拼命挽救他们是鹤岚之后要做的事情,只要能活下来的人,云龙王承诺鹤岚,都可以带到他的面前,让他们获得重生的灵法力。
此刻,午夜已然将至尊法身修炼到了圆满之境。也就是八星顶尖。
华风目光‘阴’沉,现在的他可不想和圣宫的人做任何纠缠,今日他必须将午夜留在此处,不然的话,他的脸面丢光了。
并且,被挑战的一方,一旦获胜,就可以得到挑战者的修为赌注。
周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杜宇干脆也就暂时不理会他们了。反正,现在吃亏的是周家,周家迟早也会动手的,杜宇倒是不着急这件事。
“暗夜,论拢络手下人的手段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看着所有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刀疤脸的男子轻笑道。
胡兰不由大怒,传功长老是何等身份地位,他要找你,你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吃烧烤?烧烤能跟传功长老比吗?
“看来只能先这样了!”先存想来想去,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最终只能认命。
“还好,暂时虽然处于昏迷中,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苏醒,已经有了唤醒倾城的办法!”叶轩实话实说,对于来看望倾城的人,叶轩都是抱以友好的。
林枫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了,但是日月神华精这种东西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天空渐渐黑下来了,时光一点点地过去,她始终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另外,但凡以科学角度研究鬼神的人,到最后不是变成疯子,就是给活生生吓死了。
杭一也很开心,赶紧附和。他跟辛娜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是从没尝过辛娜的手艺,十分期待。
柳逸眼看自己的攻击即将落到王冬颈项之上,对方却依然不知闪躲,这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不过此时却也来不及细想,无论对方有着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归只是笑话。
海琳什么都听孙雨辰的,她立刻表示赞同。宋琪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我我也迅速拿起枪打了过去。那个地狼走进来之后灵巧的躲过了我们的子弹。一下子就跳上了祭台,然后就靠在千年寒玉床的边上,好像很是惬意的样子。我跟大头一愣神的功夫,就又有几个地狼从那个门口里走了进来。
灵弩这种武器在战争中可谓大杀器,如果军队中每位士兵都配上这种武器,可想而知战争一定非常残酷,怪不得天山学院的院长要各国签署战争协议。
珍妃懒懒的靠在了贵妃椅上,还有三日寒王与寒王妃就要代表大坤去参加西凤国的祭祀大典。她到要看看,寒王妃会如何做。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彻底的搅浑这趟水。
这种意识的产生非主观思维的产物,而是被动,暗意识作用的结果。
崔悯对着马车展颜一笑,露出了腼腆又意味深长的笑。随即他垂下眼波,遮住了眼底的寒意。带着人马扬长而去。
第一反应闪现在脑海中,我挣扎的更加用力,周蝶却死死的抱着我不撒手。
我原本想要解开男子身上的绳索,谁知道才刚刚打开一个红结,鬼母就阴阳怪气的出现在门口,眼中冒着绿油油的邪光。
我把刚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隐约有点猜到暗中那人的身份,却又不大确定。这实在是不符合情理。
而洛邪君此时已然震惊到了极点,按照他计算的时间,现在陆扬秋体内的尸毒也是时候发作了,但怎么看这货像是没什么事一样呢?
以他的身份能够得到一张黄金会员卡就是家里烧高香了,铂金卡就是他父亲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哪怕调到市里。
长矛狠狠刺入廊桥的石头上,插进去近一米,蝎子王一看没刺中,长矛也丢了,在祭坛上疯狂咆哮,用人们听不懂的语言破口大骂。
包厢门被打开了,洛天回头看去,瞧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穿了一件有些低调但剪裁做工料子都很不错的袍子,手上提着一个盒子,洛天估摸盒子里装的就是长命果。
一下楼大呼侥幸,李若滢她们正好进来都在换拖鞋,脸色都不太好。
认出是兽人,王道打消了去非域一趟的念头,决定暂时不去,先解决其他事情,拿出手机打电话,让李若滢敢拍雇佣军去围剿那些兽人,如果效果不佳自己在亲自去。
我看着她渐渐靠近,心也猛的就被揪了起来,就怕那里头的人不是萧冷冽他们。
“太好啦!爸爸万岁!”叶若若激动得连电话都忘记关,吨吨吨跑去厨房找妈妈报告这个好消息。
在万众嘱目的注视下,程逸奔亲密的握着裴诗茵的手往九层高的大蛋糕落下了极有纪念性意义的第一刀。
第242章 郡守大人张远愿去北燕一趟
这祭坛呈现出圆形,整体是由一种古来的青色石头铺砌而出,上面布满了奇异的神纹。
“秦少,我的车够大,你们一起坐我的车吧!”来到街口梁俊朝着秦奋说道。
一红一蓝居然流露着两种不同的眼神,其中那道蓝色的眼神中除了冰冷的杀意以外,还带着一丝惋惜。
众人心中皆是惊叹起来,不过心中也并非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让海妖王吸收了三大神兽血脉,同时又加上神雷阵,和这巨神魔狱第一的那位也并非没有抗衡之力。
而他们的掷弹筒却还在继续发射,一颗颗榴弹从日军步兵身后飞出浓雾,砸落到特务营的阵地前面。
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傅恒所说的,会闹得天翻地覆,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她还不相信,认为傅恒只是夸大其词的推辞而已,直到现在她才深有体会。
因为伤势过于严重,杰·富力士最终被转移到了猎人总部附近的综合病院,借用那里最先进的医疗设施来维持他的生命。
回房后,瑜真正由丫鬟取着首饰,傅恒却吩咐丫鬟备热水,说是要沐浴。
这时我惊讶的发现,在那高高的树枝上,居然挂着一个白色的灯笼。
教导处,在学生眼里是个严厉的存在,凡是进了教导处的就意味着校规的严厉处分。军子也是第一次到教导处,以前都是班主任处理。
尹若君接过水,扬起脑袋开始喝水,一滴汗珠顺着他额头流到脖颈,更增添了他男性独有的魅力。
“你看,他们一紧代表了黑暗议会的立场。”保罗哈哈笑着,在某同志那幽怨的目光中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束手无策。
除了房屋之外,村里所有的树也都被冲走,即使是村祠堂边那棵经历数百年春秋的大槐树,这次也没有逃脱厄运,被洪水连根拔起,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伸手抓起钟严明桌上的火机把香烟点上,美美的抽了起来。把钟严明气得哼哼两声。却没有言语。
金光降下,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穿金甲从光芒中走出,一脸笑的看着赵杰。
就在陈尹低头恩索对策的时候,两只雷鸟已经猛然冲入骷髅大军当中,虽然这些亡灵生物,因为只有灵hú之火的关系,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也没有所谓的士气。
吉林斯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亲爱的陈,请相信我,这位欧内尔。邦吉先生在伦敦求学时就参加过一个荒唐的组织,所以——”说到这里,吉林斯的话语停住了,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然,站在了高台中间位置的艾米也只是含笑看着他,并没有多少表示。无论是什么品级的神职人员。都要对她礼遇、尊敬、甚至服从。这个理论教皇除外。
三头魔物勃然大怒,双翅一振两股海浪般的风暴汹涌冲向两旁,所过之处无数星辰飞灰湮灭,整个星空都一阵晃动,坚固的虚空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
王丽穿着米色的休闲裤,那里隆起的模样本来就诱人,沈十三隔的这么近,哪里会看不清楚,加上她腿儿本能的一夹,臀儿收起来,让隆起的地方更有型。
为了能给主子留下能干的印象,锦善在回到完百里岚的问題之后,又主动将各位主子所厌恶和避讳的,都讲解一遍。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似得,就在这时,一豪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车上,夏侯幻一直在想着伊云时离走前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他已是成婚之人?难道他喜欢上哪家的姑娘?或者已经订了婚约?
还不等他计算第四支利箭的运动轨迹,这支利箭就已经来到了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这已经是车上机枪的射击死角。即便是他计算出了运动轨迹,也没有能力将这支利箭击落。
他,是大至王朝的帝皇,权势的巅峰,九五至尊,上天之子!他的声音,就是王朝的声音,他的意志,就是王朝的意志!他是这个大陆上最大帝国的皇帝,手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权柄,掌握着众生难以企及的力量。
神龙特种战队的队员们互相慰问。确定彼此都沒事儿之后。这才纷纷聚集到了龙王的身边。随时准备战斗。
那孩子离得远些了,瑾贵妃这次松了口气。无聊地往前闲逛,双眸还四处寻着什么。
当即便是气势暴增,在扯了一声呼啸,一道残影划破天际,向着长生殿的方向疾速射去,阵阵破空声,激得飞鸟胆寒。
“你说是你家公子重要还是我重要!”千岩突然掰过明芳的身体反问。
“……”看着他那张明知可怜和委屈都是装出來的俊脸,奇怪的是,夏雪的愤怒不但沒有持续加深,反而如同雾气一样丝丝散去,余下的,只有如同河床冲刷鹅卵石一样柔软的情绪。
第243章 以武卫国大秦百姓交托诸位了
“不用,我进去看看教室里,肯定有不老实的。”说着老马示意苏七去开门,自己则跟在苏七后面,果然,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教室里面的声音瞬间降下去直到消失。
或者说百忙之中依旧能够抽出这么一点的时间特意来安慰朔夜桧木,那已经是总监格外重视他了。
“大老板,你可真难伺候。”北方过去刮了一下苏七的鼻子,苏七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北方轻笑出声。
他应了声,便整只人化作一团阴影,沿着地面,往侏儒那边去了。
“娘的,吃餐饭都不得安生。”吃饭的时候,王浩非常不满的说道。
看着两个活跃的人,我将需要直播的事情说给了他俩听,当然也将张荣平的家庭背景和他们说了一遍。
薅字母表的羊毛薅得真舒服,最厉害还是马特默,这家伙玩的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那个看着比较俊秀,一副大学生模样的谢遥,在他们看来,就是敌人这边的短板。
谢遥稳步跟在后面,握了握拳头,感受金刚神通给自己的带来的提升。
只见银光一闪,冷无归电光火石间避过正面,却再也避不过下面。
羽微并没敢走远,因为她觉得自己和姜逸他们是同时被传送过来,落脚的地点应该也差不了不了多远才是。
慕云纵身跃起到空中的时候右手忽然一张一合瞬间爆发出灵气,使得那把被人遗忘在生命之树里面的云天剑化作一道橙光突然出现在慕云的手中。
莫修远那厮,绝对不仅仅只是想要看他们孩子的长势情况,想要看陆漫漫身体占多数。
不过,放在普通家庭身上,以铜钱,银币为主的,这一百金币就已经是恨多,很多了。
“医生说一切正常,但是要随时观察,双胞胎容易早产,让我们多注意一点。”叶初恭敬道。
吴慧有些‘激’动的红着眼眶奔走过来,脚步都在不稳,身体颤抖得厉害。
太玄真人看到那白光在一瞬间忽然化作了一道人影,却又像是灵魂,总之发光透明,那灵魂缓缓的融进了慕云的身体,一刹那,慕云猛然睁开眼睛,他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强大的灵气所包围。
那‘树王’闻听此言,浑身微微一颤,一道玄光自树身闪现,即刻化为一名老者立在天缘身前,俯手而背冷眼瞧着天缘。
“那我们还要下不下潭底去搜搜看呢?俗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只有这样首领才会彻底放心。”有个没头没脑的憨包讨好的说。
凤初雪一双大眼睛看着岳绝尘那张刀削斧刻的俊脸一眨不眨,满是好奇之色,岳绝尘则是微微皱眉,对紫云烨的介绍感觉很古怪,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抬举自己了?
远远望见一座山林葱郁的岛屿时,信邪停了下来,神色恭敬的遥遥送去神念,还没等他把事情禀报清楚,身边的寻易就已不见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队衣甲整齐。旗帜鲜明的军队从惠州城里缓步行出。当先一面帅旗上大大的“晋”字非常醒目,帅旗下晋王与楚王齐兴并马缓慢行进。
客商要吃时,就把干面条煮熟送上,不料味道反而更加好吃。就这样,在不断的摸索和改进之中,风味独特的云梦鱼面终于成为一方名点了。
来人正是刚闭关而出,返回京城的武当派掌门,大齐国师叶真人。
酒吧门被推开、风铃声响传出时,德瑞克走了进来,酒吧内的神父和奥马尔回头看了一眼,连酒吧老板乔都抬起了头,与此同时,一位穿着灰色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在距离他们很远的位置起身,一步步冲着德瑞克走来。
要不是苏澈一把抄起他的腰,拖着他在林间、石上拼命地施展轻功挪移闪避,说不得就要变成今日里最先被魏野误伤的队友。
而待曾通离开之后,慕曼云一下子接受不了,直接扑进了林风的怀抱当中,晶莹的泪珠瞬间挂在了她那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容颜之上,心中的洪流一下子崩溃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失望?不,不是失望,应该是绝望。
“噗嗤~”看着柳时信塌着肩膀,慢悠悠地向外走去。可怜的样子惹人发笑。
“痒,别闹!张嘴~”柳时信的动作蹭得郑秀妍肚皮有些发痒。她拍了柳时信的头一下,说道。
方圆百里范围都遭受无差别笼罩攻击,烟尘滚滚漫天,剧烈的波动扭曲空间,光线尽皆扭曲。
洪秀全突然忍不住苦笑,就算是他们重新被自己召唤出世,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
当然,并不是说玄黄界就是人族诞生的地方,在许多世界都有人族起源,只是玄黄界这方世界的人族是真正征战诸天兴起的第一界,故此被称作起始之界。
衣人的对手了,要是出手阻拦黑衣人的话,不用想没几个回合他们也会被打到在地上的。
翟南可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在微薄上直播骂人。不过翟南说到底,还真是一句脏话也没说,不过比别人说脏话骂的都狠。
事实证明,这首歌不仅可以增加武道智慧,同样可以增加理论智商、记忆力以及其他相关的理解能力。
韩父要处理的这个局长,肯定就是广电的那位宋局长了。除了他,没有人需要韩父亲自动手的了。
那次,他险些葬身地下,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不过也因祸得福,舒甲最后不但未杀她,还带着她一起修炼。
第244章 官府管的事我黑冰台也要管
伤心抽泣的精卫,难以言述,见状,龟丞相走出来,向武空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场中为数不多还能保持冷静之人。
初次见面,阳清子便猛拍武空的马屁,这一点,不仅是武空没想到,就连袁木等跟随在其身后的龙组成员也没想到。
月倾欢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九大种族,从人族一直数到最后的狐族。
邬先生话音一落,眼中精光闪烁,嘴角浮上一丝势在必得的冷笑。
等到杨奇坐下之后,那柳青青手底下的人也将早餐放在了杨奇的面前,杨奇一看,也是不禁一乐。
“放心吧,我很确定四周无人,你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见玄燕迟疑,少年人示意其安心的说道。
叶浩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严安民他们的话语自然也落到了他的耳中。
父皇一直想将皇位传给他,他拒绝之后,父皇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北冥子齐。
叶潇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到达了极限,现在就算是对手冲过来,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的棋子全部都吃掉。
“跑出去了,有没有看清楚是多少人?”听到有乌恒骑兵跑出去了,本来还神情比较轻松的蔡旭当即皱眉说道。
说完甜菜,李承乾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准备继续发言。
“你知道,我们在禹州有一个国际购物中心吗?”韩青的直接上级在电话里说。韩青禁不住诅咒人。你没说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做,只需谈论它,谈论它的无用之处。
此时的关宏达已经从乡长上退了下来,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脸色红润,反倒比以前胖了一点。
漆黑安静的夜晚,我突然发现他原来说话的声音这么富有磁性、这么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我梦拿到U盘,还没对林冲表示感谢林冲就消失了,地球内瞬移对林冲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林冲虽然不想出现,但牧马人程序里面启动界面可是有着TPC这个大大的标志的。
“在一场战斗中,谁输谁就退出。”何家胜的提议,正如鲁川所料,但这一次,却不一定要这样战斗。
“我知道了,但我还不够大,不能背着儿子。”卢建国相信他可以好好照顾儿子,但这次他不想让别人来。即使他是这些年来最值得信赖的人,他也无法取代自己对儿子的感情和重要性。
叶开解开了左手提着的黄布包袱,取出了那柄剑,反手捏住剑尖,递了过去。
当时钟敲过早晨八点之后,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施工的烦杂声简直忍无可忍,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几乎是立刻冲到门口,打开房门,果然是装修队。
漆黑的地底,到处飘荡着美丽的“星光”。近了,云天歌才看清楚,那些哪里是什么“星光”,那些东西其实是由气团形成的,只不过因为那种气团的浓度太大了,才会导致散发出点点“星光”。
朱丹松一口气,立刻又觉得王妃也太不地道了,问话之前看她那一眼,岂不是让父王怀疑是她传的嫌话。
程润杰见程夫人迟疑了,目光便投向乐思甜和令狐钰身上,想从这两人身上,找到一些破绽。
雷恩的行踪不是秘密,虽然他还在不断采购恶魔果实,但公认的情报中,他身边仅仅带着一头银色巨狼,而采购的大批恶魔果实却是不见踪影,最大的可能性自然是存放在了下落不明的恶魔海贼团当中。
京城这么多的人中,出了苏晚晴之外,最有可能的一人便是凤玄音。
霍暖的脸立刻涨得绯红,嘴唇蠕动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她很清楚承靖州这是生气了,而她如果继续再说什么,得到的只会是更多的羞辱。
历年来的科举管理极为严格,鲜少会在其中出现漏洞,但凤临路这么说,却让凤玄音的心中产生怀疑。
白芸看了一眼这边,一直想说什么,可是触及秦峥那冷酷的眼神,她又不敢说了。
亚当斯家族,别看那么强大,但是这些更多的是体现在商业上面。在政治和军事上面,他们就没有多少影响力了。要不然,也不会只有肯特一个在军队里面混得还算是不错的人了。
云晓看了一眼这疗体丹,想都没想,便决定给他爷爷服用,这丹药的疗伤功效已经是极强了,但遗憾的是,它不能恢复残缺的断肢。看来想要恢复云天成断掉的双腿,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这石门通体纯黑,散发着远古的气息,被山体沉封,但今日竟然被人挖出。
看到这些白人和印第安人夹杂起来的展示拿着绳子上来想要绑人,詹姆赶紧用英语解释。
下路完完全全是劣势,中路也被诡术妖姬给打穿通关了,甚至其他边路也被对方的中野联动打杀的丢盔弃甲。
“那货的卡特强的可怕,操作也厉害,团战还没看清楚人在哪儿呢,我们就全被收割了,周杭连对线都被打爆了”有人嘀咕。
“你好好准备一下,毕竟是重要的客人,别丢脸了。”路痕转身要离开。
杨晚轻蹙黛眉,努怒嘴,决定用自己刚从师父那里学来的“万里妙音”联系一下柳羿。
等一下等一下,刘志也是听得糊涂,你说话好乱呀我都听不明白,这样吧你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都跟我说一遍,描述明白,或许我能从中觉察些原因。
因为是午夜,餐厅里用餐的人寥寥无几,威廉显得那般显眼,凯特琳坐在威廉对面的位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第245章 灿烂芳华浴火而生不死蝶舞
辰羽沁用兵如神,排成四方阵型,阻截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凶狼,每一方都有六七十人之多,再加上互帮互助,团结一致,每一头妖狼只要冲进可攻击范围之内,便成了众矢之的,被瞬间斩成肉泥。
对着火炎的内力输入,二大爷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红润,二大爷的几个儿子看到他们的父亲,脸色好了一些,他们也就少许的放了一下心。
原本和他并驾齐驱的美国队选手阿洛德,在楚风跑到终点的时候,他还没有跑过第八个栏杆,而其他选手,有的甚至还没跑过第七个栏杆。
可面对神王体时,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少战力,处处被压制,最后直接被打爆,炸碎开来。
环岛边缘,一个赤红色的灵力光罩将逸散开来的妖气水波挡下,皱着眉头喃喃道。
而一件神器自己的通神决,只有它自己才知晓,也只有有缘人才可从此神器中得到其通神决,而一件神器,或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整个天地之间,惟有一人方为其有缘人。
这个老祭司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连膳食都准备好了,而且座位正好是四个,一个不差。
不过白森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没有管她,拿出系统奖励的那本解刨术,这个东西一眼就能看出,肯定就是为他所准备的。
“趁你病,要你命。”沐婉兮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语气很温柔,可秦宣却从这语气中听出了凌冽的杀意。
人少是因为珍惜物品不多,效率高则是因为很多人以次充好,被直接给踢去了别的窗口。
唉!这种在泥里面的游泳实在不好受。这里的密度不知道比水里要大多少,甚至因为我的整个身体深深陷入其中。我虽然用上全身的力气,但也看不出多大的进展。
沐婉兮听了,笑了,她也在猜测贤妃没病,但是她装病是为了什么,躲避昭圣太后还是其他的原因?
而我,为什么就如此的凄惨,像这样的稀有品种怎么却偏偏让我给撞上了呢?难道是传说中的RP问题?
因为他觉得绝招只有隐藏在暗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当然,他一直也就是这样做的,而且取得的效果还很不错。
那些黑衣人身子都是为之一滞,雨辰趁‘乱’杀了围在自己身前的两个黑衣人,与‘花’无情碰头。
被我的话有些逗乐了,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但却很收敛,没有那种放纵大笑,她给自己定义了一种良好修养倾听者的角色,并且目光会经常光临到你有脸上,让你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燕璃勾了勾唇角,一抹邪魅的笑容绽放在嘴角,他盯着云沫的目光宠溺,大概已经猜到云沫想做什么了。
当初在仙界的时候,他不知道受了她多少的好处。说他愿意用命来报答姐姐的恩情,也是不过分的。况且,现在需要他去帮忙的,是那个一直很好人的伯阳君。
孙柳的步兵出来后紧接着便是典韦的人,当来到中午的时候,霍东与徐晃出现了。
凄厉的惨叫声中,西平一谷身上骨裂如雷,也不知道被踢断了多少根骨头。
“怎么了,我觉得很漂亮?”阿杏并拢双脚,低头细看鞋面上的装饰,其实她也觉得这蝴蝶花样并不适合自己,可她不在意,只要季远凝喜欢,她可以改变自己。再说男人嘛,审美总有点缺陷,重要是礼物里的心意。
只要保证地球和普罗米修斯之间的相互畅通,那么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在普罗米修斯号上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两位军方大佬的反对让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一凛,原本的想法顿时卡在喉咙里不敢出声。
想到这里,庞沂南不禁吸了口气。不假思索的,便向着左边的湖泊处走过去。
毕竟能源对他们来说如同生命,谁会把自己的命借给一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大河旁,动作粗暴的神代羽一脚将晕死过去的刀口舔屁的家伙踢到一旁,这家伙被他踩断脊骨,如果没有能力者出手,下半身和下半生算是废了。
并且宇宙生物的皮膜能够通过复杂的腺体活动和新陈代谢将宇宙辐射化解,甚至把这些射线转化为养分。
而且他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是却替怪物家族管理着整个地下世界,也算是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了,担当这个第一番队队长确实是够格的。
他是个疯子,可一个月以后她跟他一起发了疯。直到她走进别墅的那天她才隐隐知道这个叫乔能的男人很多金,直到爱上他她才知道他很优秀,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耀眼。
强压心中的好奇,随欧冶敏智大师走进了祖缘堂,逍遥子抬头一望,只见除了三清圣相之外,还有几尊塑像,这几尊雕像都是铸剑门的祖师。
第246章 所以本王要搏一把
她见惯了世面,认得出来那些并不是普通的大牌,而是大牌中的高定。
妖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急切。
连神君都对付不了他们,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把头缩回去,暂时当缩头乌龟。
药材铺的掌柜的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瓷瓶,来到了颜明玉的面前。
如今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月份,有不少随军的百姓都中了暑,大军不得不减缓了行军的速度。
那太医闻言,那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是将手中的‘玉’碗反扣入那火盆之中,眼看着烈火将那碗中的蛊虫灼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哈哈哈哈……”高大男子侧头看着怀中的男孩,笑着开始问他今日的功课和习武上的问题。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这段时间周峰为了追捕毒贩,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回来喝口热茶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被打发来管这些个破事,还真不如在荒山野地抓捕毒贩呢,至少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一样求着这帮子不知道什么人。
同一时间,他从纳戒取出一副冰棺,将君芷的遗体,好好的放在里面。
房中之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杂‘乱’的碎裂声也骤然停驻。片刻之后,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才从屋内传出。
梁稼辉?貌似不大合适,让他演那个富爸爸吧,这家伙穿上西装别有一番风味。
口而出的那一刻,容锦就已经意识到失言,咬了咬唇,垂首看着茵毯上的纹路。
沈裕曾提过,说是江南态势复杂,许多事情都得徐徐图之,尤其是在奉天教相关的事宜之上。
从江与希六年前“去世”后,佐治彻底接管厉氏集团后,他就断了跟墨氏集团所有的合作。
见识过张奕的实力之后,他们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抱大腿的机会。
其余兵士,本来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敬畏之情,此刻听见首领发话,自然有样学样,一时间由近及远,不出片刻,“蜀王无敌”之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有情侣五指紧扣,说话时含情脉脉看着彼此,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很不值钱的样子。
“谢、谢…”我感觉自己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了,心里暗暗怪自己太不中用。
凌言之脸色骤然发白了几分,她的生父林国辉已经死了,那么擎宇嘴里说的好父亲当然是指沈振国了。
林羽不禁感叹,所有江城子民竟也不过千人而已,这完全比不上落天城这种繁华的城市,而且还不说武力就一个江天可以看,其他的也就剩下江阳最厉害了。
黑色人影并不高大,就这么直直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然后看向阿波菲斯所在的位置。
“姐姐,我们刘家可是有新婚的祖规?”公主与蔡琰同乘一车,见无旁人,蔡琰忍不住把昨夜的心头疑问问出。
突然,北川大手一挥,山河袋出现,从中飞出十数个擂台,重重的落到无人的地方。
虽然说真嗣他们的战斗还算激烈,但真嗣的表现似乎还是那样的战斗风格,打上几分钟的时间,真嗣他那只玛丽露以强力的一击水炮重创对手的蚊香蛙,最终获得了进军决赛机会。
“恩,跟我来,先送你一场造化再说。”苏易领着蓝镇安的回到了之前苏家众人埋伏的地方。
“好了,既然无事,那我便送你们出去吧,记住,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存在,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梦星说道。
“不用了,还是趁热来吧!”对于叶风来说,刚才与童幽钰的战斗虽然有一定的消耗,但是消耗的大户却是符箓,至于精神力与魔力的消耗对于现在的叶风来说,已经不太明显了。
“恩!让我想想在哪见到过才行”阿蜜再度看了一眼照片后,便立即陷入深思起来。
二人这场酣战耗时极长,此时已近黄昏,当下双方罢兵休战,赵云今日力战吕布的表现也大大增长了刘宇军的士气。
正在两人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周围一片嘈杂,听声音像是有人包围了过来。
接着来着就和林强走了进去,此刻除了前台的服务员,就是张伯和天通大师在那里喝茶了。
车厢里,三名异能修真者都默默坐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夏在飞则是看向车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但正在这里,也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唯一能够看到的人就是张成刚,而且,真正动手的人也不会是他,就算最后事情败露了,自己顶多也就是个收受贿赂的罪名,最多关上几年就会出来了。
洛长风索性也不起来,就依靠着那树干,任凭豆点大的雨珠打在身上,抱着酒坛呼呼睡了起来。
“这么厉害!”白念生他们看到黑血魔卫化作黑烟,急忙跑向苏凤年,为了童子尿。“给我来点。”他们扑向苏凤年。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既然张晓艺已经醒过来了,那秦照就不应该回宁城了,但是,现在秦照的心思已经全都飞到了自己宁城的亲人那边,如果不让他回去看看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的保护张晓艺。
有人认为秦照这是在故意黑成熟的人,有人则认为秦照是想点醒他们。
第247章 恭迎校尉大人归来
想到这里,陈剑明不禁一个激灵。难道是因为异变,连他的心性也改变了?这也说不通,杨雨雨就没事。
她挑了个里幽罗最远的位置坐下来,瞧见着易秋坐在幽罗旁边,她又忍不住坐到易秋旁边去。因为这屋子里,易秋的旁边是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枯桃木的新枝却是突然散发出蓝色光芒,环绕在自身周围,就如同一个泡泡,泡泡表层还有丝丝闪电在其中闪烁。
此时此刻,东部第四和第五的老鹰和凯尔特人正打的焦灼,两只球队分别都守住了自己的主场,打成了2:2平,骑士的横扫给自己至少争取了一个星期左右的休息时间。
而此时的李泰也见到了自家大姐那灿烂的笑容,当即懵了,他很想去解释,但他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山鹰奇怪的是,就算接应连队遇到了几个漏网的暗哨,顶多也就是响机枪而已,但是,那边现在枪声大作,炮声隆隆,像是大批人马在混战。望着山腰处不时升起的爆炸火光,山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约老师那白白胖胖的身影在防守端开始越来越尴尬了,他同样也得在进攻端去打出了,至少得是一个杀敌1000自损吧。
到了最后,他们也确实给人们留下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众人明白了社会上贱人多多。
在牛角位持球进攻,中国观众对于斯科拉还是非常熟悉的,毕竟被称为姚明最好的内线搭档,比起198的海耶斯和跑不动的朱万·霍华德,他要优秀的多。
但凡进入混元境界的生命,基本都能够强渡量劫,量劫的爆发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要不是运气差到绝顶,基本不存在混元生命在量劫当中陨落的可能。
这一点,从丐帮敢杀官,官府却不敢管丐帮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堂厅里热闹非凡,宜宁侯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端坐上首,抹额上鸽子蛋大的红宝熠熠生辉,衬得老太太精神又喜庆。
“不——”齐王妃凄厉喊了一声,却发不出丝毫声音,终于彻底绝望。
二爷打完电话一推门,就听到了如此刺激的,那眉毛当场就竖起来了。
这些五花八门的议论声,霍启枫内心除了不自在之外,说实话一丝波澜都没有,真正能让他情绪产生波动的人,以前是樱,现在是爱,对……苏笑也算一个。
因为胡人淳朴,讲的清楚,易懂,有简单的数学与几何运动支撑。
如今,树仍犹在,葱笼如昔,而生活在这庭院里的人,却早已换了一拨又一拨。也唯有这树,依然春时绿、秋时黄,循岁时节序,自在荣枯,不因人世的变化而改变。
这样想着,原野爱低下头,突然看见……霍启枫竟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颊,原野爱心想:天呐,启枫君……刚才,一直这样盯着爱酱吗???
半条由舟身绑着充气羊皮口袋的横舟,与一个个木箱组成略弯浮桥,正在朝东岸延伸。浮桥上搭横踏板,可容四人并行或二人牵马通过,辎车同样可过。
“姨母!”申灿反应过来后,气的不轻,却也不敢跟自幼看着他长大的姨母动手,于是只能气的吼叫。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三才境第五层,蹭蹭蹭的爆发到了四象境了?这是什么样的升级速度?
她看着躲在封二伯母背后的封俭,还有在萧士及怒火下颤抖的封谦,心里想的,却是刚才封俭说的话。
这时候,萧逸根本没法控制自己身体,就这样强制的坐在了地上。
“诸位究竟是何人,似乎以前在我们武灵帝国不曾见到几位。”张淳熙开口问道。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看来那个爱新觉罗启哲,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难对付。
高淑琴没再说什么了,突然伸手抓住了杨彬的手,并且使劲捏了捏,好半天都不肯放下来。发现杨彬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没有显出厌恶的样子,心里才彻底放下了心来,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砖头一句话也不说,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又默念起“喃无阿弥陀佛”来,配合着他头顶的蝴蝶结绷带,这个敦实粗壮的男生竟有着一丝可爱。
叶千锋虽然不知道鸯修罗为什么会知道长生树的具体位置,不过在十几天之后,当他们劈荆斩刺,眼见着恐怖级,惊悚级,传说级的妖兽从身边不断的经过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虽然主人的溺爱被分成了两份,不过那三元却根本不在意,反而是用偌大的头颅拱了拱金麒麟,一双剧目之中更是发出了亲热的眼神。
接下来比赛继续,下一场对决的是两名化凡境后期的武者,双方一上来便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只可惜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无论如何猛烈的进攻都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显然想要分出胜负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
永琰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将手里的碗掷在地上,“传太医!”三个字说的几乎咬牙切齿。
果然如此,凌云嘴角不由挂起一丝释怀的微笑。这样的话,绝不是一个穿越者所应该说得出口的,毕竟刘天和出身乃是一个公公,公公是什么?最简单直接的翻译一下就是太监。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所预期的方向发展。
青霜福身谢礼,抬头便迎上安妃的望向自己的眼神。皇后不在场,青霜少了些顾虑,缓步行到安妃身旁坐定下来。
第248章 是不是要收回丰田县城了
庄非、祝保家、祝卫国、赵骞同样也是用枪指着对方,彼此之间,剑拔弩张。
「天之海的约战也是你的,凭什么我要代你出战?」李修依然伸着手说道。
其实早在第一次抵达荆州的时候,李泰就畅想过来年某日将襄阳作为他的势力中心,时至今日终于实现了这一目标。
如会长所说,关景豪的眼睛只是受损了一点,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作出了反应,所以眼睛只伤到了一点。
外海,一道人影驾驭法宝远远观望,手中拿着一块黑不熘秋的玉石。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太正确了,尤其在确定游戏和现实,竟然真是6:1时速差的时候,她发誓,就算这款是一坨屎,也要永远玩下去。
虽然是三人默默的送千奈回家,但是,一路上,大家都是没有讲话的;可能此时无声胜有声??
当然,李礼成也是因为受到了同族堂弟太原王的关照,不只顺利的在关中娶妻成家,无论是官爵还是生活状况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其他人看到大纺车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不解,不知这究竟是何物。而李泰心中则颇生感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他也终于可以践行这个道理的后半段,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这个世道带来真正有益的变化。
这句,他不敢在她的面前说,就怕说完之后,他就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这一仔细检查,就过了整整三天,纳兰雪使人招募的工匠,在这三天里,已经造出了十几万支箭矢和其他军备,城墙也已修缮了个大概,虽然,还是不如以前修缮了七八年的旧边城,却也足够应急对付意国来袭了。
我再次说话的时候,pc只是看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再后来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去,带兰美人下去洗把脸,清醒了好回本宫的话!”桂皇后看着兀自装醉的兰溪,想起花贵妃刚那幅尴尬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赵炎说完后,斯格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向赵炎深深鞠躬,脸低下去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哆嗦。
可恶的家伙,要做这样的事情居然也不事先说一声,明摆着是要看她出糗的。
我暗暗发笑,这里的怪物高达70级,现在怕是没有几个玩家能那么有种跑到这里来杀人的。
“上五楼吧,正好给你检查下症状,看看昨日服下的药效果如何。”子墨一来根本不介意伸手火辣辣的目光,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说道。
血色刀光被月尘两指夹住,月尘盈盈一笑,“杀戳之气还算纯粹,可惜量太少,太弱了。”两指一扭,血刀断裂,李牧被直接轰退。
这时,欣雨和陆雪涵都走了出来,几个保安则在楼下把许琳和李清的行李拿了下来,看来,许琳真的在很久前就打算好了。
兰溪心软了,她说的对,万一她们出去再回不来,把她留下不是让人揪心吗?
按照合同来说,菁远不能按时交货,又或者是交货的质量不过关,那都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她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一如当初他离开的时候,那副安静美好的模样。
他就是想要舒若尔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难得,有多么在乎她,希望她能够在乎珍惜一些。。
若说是西秦,若是成功固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可他们也要承担事情败露的巨大风险,一旦被发现,到时候可就变成西秦自己腹背受敌了,若非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否则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
“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慕烨离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微微有些激动。
乔弘毅就是脸皮再厚,也做不到继续赖着不走,更何况,他本身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当即不等空姐把请他回位的话说完,就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舒若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身走人。
曾经在横波楼,凤举以凤行体扬名,他也在场,那时凤举固然令他赞叹,但与现在可绝对不同。
因为此时此刻,南致岄与曾经的苏千烨真的好相似,苏千策一副宛如看破人世,先知一般的表情看了一眼南致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兄弟,不要挣扎了,你总是会接受我的。
过去,桑梧要遵守楚令月的每一个命令,双手沾满鲜血,丝毫不敢违背她。
苏千琅的记忆不断地往前世飘去,飘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那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神魔混战,民不潦生。
想来,侯爷所见与他相同,又有大理寺沈少卿在旁为证,他才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想要助其一臂之力,好风凭借力,送其上青云。
第249章 这一刻一如当年
我则继续波动弓弦,用震天箭、震雷箭击、鬼武箭震、玄冰箭继续控制节奏。
悟空不便多说,他最后道一声:“师尊保重!”就匆匆飞升而起。在离地五六丈时,他再回头望去,却见那菩提老祖正在那里抹起泪来。
这时的金善宝外表虽是平静,可内里却如同一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一般,在他此时平静的外表下,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故事。你不是心软的人。”韩麒咂咂舌道。
像是为了验证天生的猜测一样,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脑中立刻又再一次的传来了那种轻蔑的感觉。
万通,王虎等人,都是惴惴不安,而且这些人似乎还有要结成联盟的意思,让陈琅琊有些拿捏不准,毕竟他们的势力刚成型不久,经不起半点风雨。
而后者也转过神来,一张俊脸之上不带任何表情,正是曾经狠狠羞辱过天生的狐青风、。
其他队员也立即坐直了身子,等待着雷军接下来的任务,能够让队长如此谨慎对待的任务,肯定不简单。
别说看懂,就连他此刻心神狂震,疯狂的想要记住那五个字的轮廓都做不到,这五个字所散发出的气息仿似要碾压世间万物。
奎青蝮已经颇为不耐烦,毕竟他这个几个月来吃尽苦头,不辞劳苦的到达了西漠死亡之海,进入楼兰秘境,为的变得那传说中的宝藏秘钥碎片。
玉姐虽能做许多主,这衣衫首饰上乃至于妆容上头,却不敢狠特立独行。一则她自家不喜,二也是九哥并不好,三则一旦奇装异服,恐也不是甚个好兆头儿。她至多是喜欢些个南方流行的精巧首饰,好江州一带刺绣式样而已。
让萧雨惊讶的是,在城墙的外围,竟然有一条二十多米宽的护城河,护城河里并沒有河水,上百名pc工匠正在河底下忙碌着,从河岸上堆放的石头和泥土來看,他们应该是在给河底加深,加宽,加固。
所幸顾宁溪还算识相,估计是认清了事实,沉默着低垂着头不出声,算是默认了聂晴的身份地位了。
这要归功于那些被吸干的三阶水系仙宝,叶枫相信,只要再有十件三阶水系仙宝,自己的修为便可再进一步。
金家众人立时就苦了脸,有那偷偷去瞧武烈脸色,见他并没有反驳之意,就暗自咒骂着下了马,互相搀扶着随在马车后面,逃命一般往官路奔去。
死寂!一片死寂!无论是叶重身后的学员老师,还是在全息屏幕面前观看的民众,所有人都是完全呆滞。
面诡异的血色石碑立于这里无数载,其上的血色却并没有干涸,那血色像是真实存,逸散出令人作呕的气息。而那血色之上肆意着强大的神秘伟力。
隔壁包厢里,客套闲谈声,推杯劝酒声,一波接一波的传来,极是吵闹,瑞雪有心叫伙计去提醒一二,又觉马上要吃完饭回家,不好再多事,也就忍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细致观察,萧雨发现,老黑画猫真不是故意的,他对作画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且每一张都画的极其认真,只是他的记性好像不是很好,经常漏点什么没画上。
许曼觉得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连带的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黄铮浑身一片冰冷,身子打起了摆子,杨休忙扶着杨休回黄天霸屋中休息。
对司戾来说,眼前的一切她很好奇,她不反感尝试,但也仅仅是好奇。
而边关安定的定心丸,过去是萧老将军和萧少将军,在两月前却改了门庭,嘴里说的、下旨弘扬的,都是这个姓杨的,甚至,万岁爷背后说他是大齐国的福将。
时间久了,顾家人发现顾千艾真的很喜欢夜离修,除了和夜离修一起玩,而且一有了好吃的都会让夜离修先吃。
用筷子夹了一个水晶的虾饺放进嘴巴里,温热的汤汁溢满口腔,司戾顿时愉悦地眯起眼睛。
有粉丝眼尖发现,白夭背影有一种疲惫感,她拿起手中相机拍下她按摩脖子的样子。
李峰哪里想到他的一个决定会让柳诗涵生出这么多联想?在与金秀哲确定赌约后,他便起身往钢琴前走去。
数道紫色的雷霆降下,活生生劈在了几只狼盗身上,那些狼盗瞬间重创倒地不起,浑身都在抽搐。
在基尔这座城市的东方,一座有五百年历史的古城堡,而城堡现在的主人则是奥古斯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丹兰斯领主。
李大老板正在考虑着事情的时候,突然眼角处闪过两个熟悉的人影。
行云闻言一阵尴尬,在师姐面前裸上身,实在是令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好在只是露出后背,好歹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行云只好慢慢的将自己的上衣撩起,刚撩了起来,就听得身后成渐霜的一声惊呼。
霞之丘诗羽见到姬铭,本来还想下意识毒舌两句的,不过看到他这个脸色苍白不佳的样子,就有点舍不得了。
有了蜀山洞天内的交流,葛东旭自没必要跟元玄真人客气,在他招呼下跟元玄真人分宾主之位落了坐,倒是樊洪坐得有些胆战心惊的。
中央宣传部也迅速运转起来,第二天全国各大报纸纷纷报道杨秀琼的事迹,“南国美人鱼”的雅号不胫而走。
所有人员到齐之后,沈琳翔从张萌迪手中拿过收视率报表,看了看之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第250章 今日之后丰田县城重归大秦
对了,唐浅浅在把吴建漳从好友中删除之前,也是太子党的一员。
好在那股强大的威压只是一闪而逝,不然单凭这股威压都能把高阶武君境强者给活活压死。
见大鹏喷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妖族强者们立马拥了上去,扶起大鹏,紧张的问道。
在蔡志雄认为,蔡欣的天赋应该不如丁总,这样的测试结果让蔡志雄很意外,同时也很欣慰。
先前在魔域时,深渊巨魔还曾说过,若有机会,还要将极恶魔王一并斩杀。
相助焱寂城通过第一关的翠蛇一双金色的眼眸在暗处盯着不知要搞什么花样的焱寂城,却见焱寂城在断殇刀与幽冥圣物的陪同下回到了陈字墓碑后方。
这等仙气浓郁度,若是在现实世界中,也唯有一些圣地的洞天福地中会出现。
“不要折腾病人了,这样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大夫无奈的提醒一句。
两大君主在查看过林云的情况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寝宫,前往远征门开始部署兵力。
这已经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炒作了,但广大网民们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买账,在观影方面,网民们的口味还是很挑剔的,看的绝不是你炒作的效果,而是实际内容与影片上映之后的网评。
叶红菱闻言心中一暖,眼波不由柔和了很多袋垂了下去。最近家里给了她巨大的压力,父亲和母亲在配偶方面坚决反对公孙羽――很简单,这个男人与北宫灵雨之间的关系最近已经公开化,你掺杂其中意味着什么?
红星学院足球队的成员全都是些红二代和官二代。他们将來也注定会走上军人这一条道路。身体素质自然不能和香菊的球员同日而语。
唐劲懊恼地扯了两把两只手移到上面解开皮带拉链很干脆地将她的裤子脱了下来。洞口的光线直射到王黟清的身上一双浑润洁白的美腿呈现在唐劲眼前绕是他现在对此没任何心情仍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珍妮身穿休闲服是一种表态,今天谁也不能说工作上的事。李尔本就不愿讨论这些事,所以欣然接受,哪知珍妮却犯了自己的规矩,无意间透露了一些事。
就大秦铁骑和联军厮杀到激烈的时候,管亥的大军终于赶到了战场。。quab。那高高飘扬的黑色的龙旗,宣告了秦军援兵的到来。
进攻士兵不断倒地的情况下,董袭铁青着脸,咬着牙带头冲锋。疯狂地江东兵马迅速冲上城墙,和秦军士卒争夺要塞的控制权。
但是空间门的财务一直是健康的状态,完全能够支持开发新的游戏,而且随着eve的存在,还会有源源不绝的资金收回。
若说比寻常建筑奢侈的,就是大柱、地面、乃至门窗都是修真界的材质制的,非玉非石,微凉光洁。极少处刻着简洁优美的花纹。
众人轰然应诺。自去准备。只不过连日奔波,早就疲惫不堪地贵霜军马听到准备作战的命令,都不由自主的哀叹起来,一脸的苦闷。
锦葵笑起来,她在摘星楼里几乎瘫痪一年,纵然后来行动自如了,因为惧怕自己的样子吓着别人,也从不走出摘星楼外面的花园半步,是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但看到他的胸膛上有伤,又找了找其他地方,到底也没找到一个落手之处,只能就此作罢。
出乎意料的是,对于章嘉泽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宋柏年只字未问,章嘉泽也没说。
“刘公子,你要是想治好你的病就请按照我说的去做。”虽然她很佩服这个在万般疼痛之下还能泰然自若的人,可一想到他的父亲是忘川学院的院子,诗瑶就把他防备得特别的深。
这幽冥勾魂刃乃是三绝宗的神兵之一,也曾是三绝武者年轻时用过的兵器。
各诸侯国送来的贺礼就那么多,除开绫罗绸缎珠宝玉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其他的纵然全部充作军费也无异于九牛一毛。
慕程点点头,那时他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精于六艺,尤喜抚琴。可是这不过时过眼云烟,当知道自己的病情后,这些众人艳羡崇拜的目光再也激不起他半分的热情。
抿了抿嘴,萧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来,默默看了一眼天花板,心中的好奇却是被无限的调动了起来。
“臣妾想要自己解决麻烦,不叨扰陛下**,陛下自然是高兴的。”此时如此近地看着他那赤着的胸膛,容菀汐更觉气恼不已。
纵然没有血脉相连、没有亲缘牵扯,纵然可以毫无瓜葛,但我却仍旧愿意与你一世纠缠。
第251章 踏出秦地入北燕
“信仰之力的话,这个世界的人类不是更合适吗?这个世界的人类,可是相当虔诚的信仰着上帝的,不是吗?”尼奥斯相当愤怒的说道。
听着他的调侃,慕少凌没有接话,这两次的入侵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姐姐这么想我,那我以后天天都陪着姐姐,跟姐姐一起生活。”淘淘眨着明亮的双眼说道。
江承御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里,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和慕槿分手多年,她过的怎么样,丈夫是怎么对她的,跟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精灵这边,也绝对不是最初遇到的那一队以及精灵王城这两个势力,恐怕还有其他精灵势力根本就没有出现。
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他的身材依旧那么好,念穆是不明白,为何还能保持得那么好?
“嘭”的一声巨响,实质化的灵力波动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所过之处,化为一片废墟。
厉憬珩说这话的时候,指间的烟突然烫到了手,他迅速将烟头扔到了烟灰缸里。
几乎一瞬间,七大长老出现在天空之城的上空,看到远处一道人影由远而近,那种气势威压如海啸爆发千层巨浪席卷而来,空间震颤不已。
“治愈之风!”慕容方对于自己背后的伤势丝毫不在意,直接左手一抬,一圈白色的光点落在了身上,而慕容方背后的伤势也迅速复原了,就连铁佳曼装甲上的伤痕也被抹平了,就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是,”正在旁边摇旗呐喊的东方涛接过命令,立刻回转,向着寒冰的方向跑来。
排长不说话,面无表情,“咔嚓”一声拉开了手枪保险栓,子弹上膛。
“回来一趟吧,我想你了。”赵巧珍说道。张东海一下子脸上就乐开了花。
而那高平之地则是干旱得裂开一道道缝隙,尘土飞扬,稻田里的庄稼全都已经枯死,连草都已枯黄。
叶禄欢边喝粥边点头,道:“放心,好歹我也是个男人。”随后听到有人外门叫他的名字,他忙跑到窗台边应了,就要走。
“真的吗?你有多少?开赌桩至少要有一个亿的本压在学院,这是为了防止赌输后赖帐。”钱通解释道,武学院不禁止赌,便是坐桩却要有财力,不允许出现诈赌。
卫九潇出门去了,她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外室里隐隐传来凤磊智愤怒的咆哮声。
何谓之气?人活动之时,每一个动作都要产生能量热量,这股能量热量就包含着元气。人的毛孔闭塞,汗液流不出来,热量就挥发不出去。
“梦儿,这悟道果你也想要吗?”苍云讨好的伸过脑袋,猥琐的老脸挡住了林语梦的眼神。
陈国,自从风家两大化神被紫玄一巴掌拍死,他们在这边的战场就消停了许多,但相反的,赵国方面他们进攻的更是猛烈,本来可以坚持几年的战争,却硬生生被打的体无完肤。
虽然目前没有丝毫证据说明柏木英理殿下和魔王有联系,但就凭她和霞诗子的关系,就脱不了嫌疑,不是直接参与者,也是相关人员。
高桥东心中暗笑,这大概就是zu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吧。
“极品灵石?”南宫婉儿瞪大了眼睛,拿过凌天手上的灵石惊讶道。
原著中,就是他预测了自来也的未来,说出了预言之子的事情,所以才引导着自来也,使得忍界格局转变。
萨菲罗斯的格斗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如果是他咬杀掉许姐的话,许姐是没有办法去挣扎的,早在萨菲罗斯是接近许姐的时候,许姐就是知道自己的算计全部都是完了。
“没问题……”绘理迟疑的点头,只是看着她们训练的话是可以,但是林晨是要去忙什么呢?
下午的夕阳照的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明明是很好看的霞光但是照的人总是有一些打不起精神。
李轩拿出“江龙罗汉公式”,开始理解。这份工作的魅力和方法都在这九福罗汉图上,只要你能了解海景,并想落入罗汉的法律阶段,即使你能开始。
他又恢复的那副高冷的臭德性,不过此时云七夕并不生气,笑呵呵抄着手。
艾慕就像是个机器人似的,怔怔的转过头,看着他,张了张嘴,说什么却是根本听不见。
然而,定睛看了看,那影子没消失,反而是端着一盅子东西,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白山华对自己转移话题的本事很是得意,间或向着一旁黑着脸的安德鲁扬了扬眉毛,仿佛是在说,别看你是记者,但耍嘴皮子,斗心眼儿你十个绑起来也比不上我一个,不然又怎么就能坑死你们加拿大人呢?
这种得了便宜还拽得要死的人一定会下地狱的!风月咬着牙笑得妩媚,看他又要走,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我闭着眼,感受着薄音挤进被子里,然后将我搂在怀里的炙热温度,随后安心的睡过去。
要知道美军之所以占据世界第一强军的位置,正是依靠他们独一无二的超强火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跟对手拼火力,因为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敢跟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在火力上打上一个回合。
莫溪都要被气死了,秦木年是自己的哥哥,他居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反而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
昏暗的灯光下,龙谦仰卧在沙发上,咧着嘴大笑不止,他虽然在笑,但是他的表情十分僵硬,显得十分的邪魅。
见我一直看着他,薄音忽而伸手捏了捏我的锁骨,又摸了摸我的脸。
多亏了地面人员的拼死攻势,原本密集的空中弹幕变得稀少了许多。
了解到虫族的一些资料,还有一些修行中的常识之后,马梦诗对自己以后的路也清晰得多了,而对光明神的信仰却也淡了不少。
第252章 见两位宗师
侍卫一惊,但是转瞬就镇定下来,扔掉了手上的刀,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仗剑而立。
“其实,在当时的形势,不过是皇帝借了秦桧的手罢了,他自要他的安乐百年,哪里管得了北上的父亲骨肉和沦陷的黎民百姓。”她叹口气。
平淡的话语,却让莉莉觉得感动,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竟然在找自己?
转眼又是过了几天时间,楚枫把他妈妈和典娜遗体安葬好后,楚枫开始点兵了,让雪国皇家军所有的士兵到操场上去。
封杰也是松了口气,随后将王秋和马主任随意的扔到沙发上,他们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够苏醒,不过封杰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漂亮?”米一晴用两只手扒着下眼皮,做了一个鬼脸。
莉莉的少言也让路西法恢复沉默。莉莉挂着号盯着好友看了半天也没有再看到对方的解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以为今天说的这个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好友忽然又亮了起来。
只有最好的朋友才有对她如此信任的一面,血精灵相信莉莉丝说月夜邪皇没有威胁,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威胁。
“扔到海里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死又死不了!”男人还在笑着,阴森森的冒着寒气。
这道声音我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我一下就判断出来,是高惊权发出的,好家伙,我等了那么久的时间,他终于出现了。
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不愿承认沉重的一面,张绣选择了逃避,用自作多情来否掉自己的推测。
期间十年的时间,张绣和家人住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的家人是疼爱多于了解。
“干嘛,坑了我还想动手?”牧秋见到荒灵的表情,没来由的怒气升起。
月胧阴跟项宫自然不必多说,刀光剑影间,两个怪人的身上都多了不少伤口,只怕要叫苦不迭的是敌方。
以后二哥把公主拐跑的时候,要是皇上不同意,就拿这些话来怼他。
之后,这层金光受刀吃力,变的暗淡了很多,但是最终还是在将散之际,为巨狼挡住了张绣的这一刀。
她马上踏出几步,就要让金系考官,中止考核,可是却看到了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
沈浩把沈月茹交给自己的妈妈,走到那个西装男的面说道:“道歉,”可是西装男没理沈浩。
这几日宋家上下都急疯了,也报了官,但秦大人近日不在青县,虽差人送信过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帮忙。
府主收回手,捋着长须,希望自己没有猜错,万年等待,只为今朝,府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水底,波浪早已将月胧阴三人带着沉向水底,再也不见了踪影。
黄先生最后一个批评人家的点也没有了,只好挥挥手,假装不耐烦的把市场部的老大赶了出去。心说,这还真是够有意思的!报了价别人不还价就接受,居然不是好事,居然让我头疼,这可真是。。。。。。
过了好一会儿,伊念透过窗子,看到病房里间的沈之灼似乎已经睡下了,便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又到他的病床前坐了一会儿。
斯潘仍然想要回到欧洲,总经理克里斯-穆林特别上门找了他,希望他下赛季为勇士队征战。
伊念闭着眼睛,只有耳朵听到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片刻,她便被人抱了起来,然后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她疯狂的喝着水。
这战斗的**就好像在心底里面慢慢的冒了出来似的,最后娜姿开心的说道。
而林希儿的这一只神奇宝贝也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这赫然是一只乘龙,一只水系,冰系的神奇宝贝,她虽然名字叫做乘龙,可实际上并没有和任何一只龙系神奇宝贝有什么联系的。
过半场,杨迪指了指身后,和泰森-钱德勒交换了一下位置,钱德勒提到高位为雷-阿伦和丹尼-格兰杰挡拆。
这段时期的科比状态居然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得分如同切瓜砍菜,根本就无视防守,而且始终能够维持在一个五成左右的命中率。
安夏的语气很是坚定,凌辰风知道,她是说真的,可是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要见舅舅舅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太哈沙漠是恒域最大的沙漠,其面积达到了惊人的八亿亿平方公里,流沙城就在太哈沙漠的中心地带。
我曾经也说过他,你怎么说话就带坑,那有你这样问话的,没这种道理呀,平常交往,平常办事,把心态放平常了,你就是不平常的人,那就是贤人,一般贤人是最会办事的人。
过了襄阳往北,经上洛再到长安。在长安盘桓数日后,两人便同去华山。华山离长安不远,不几日便到了山脚。
这一幕一直是张三多年来的噩梦,往事历历在目,如针锥般抽搐痛悔。
张三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瞠目结舌。这和那晚与邵安商议的结果,简直是背道而驰嘛。
雷枪落下,一切都无声无息地开始湮灭,沙漠里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巨洞。差一点就击中了节点。我心念一动,沙漠迅速复原。
第253章 一人一剑同时向两位宗师出手
她向来凶悍,每次露出这幅乖巧讨好的模样银星就没辙,再大的气也只能咽下去,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朝众人走来。
那位兰姨三十出头,模样不出挑,却让人看着很舒服,周身有种安静的娴雅,身份也很奇怪,头发梳起,却并未嫁人,贴身侍候萧炎起居,又不是萧炎的通房妾侍。
萧逸宸知道齐镇秋恒以及侯平的存在,但对于冷寻,萧炎并未过多提及,只是含糊说到冷姓副将,是以萧逸宸在这里听到冷寻的名字时,并未多想。
其实,璟耀拍摄的照片,每一张都那样完美,根本没有修的必要,纱也偶尔会聊些其他的话题,只想多了解一下他,也想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烛光将喜房映出一片醉人的晕黄,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床上放着两床大红大绿被面的喜被。
这样一枚攻击性成符,即便拿去中州最大的拍卖场也会拍出天价,她却毫不心疼的给了自己。
陆心颜嘴里承认着错误,一只手却抚上他的胸膛,调皮地划着圈圈。
她本想给秦念打个电话,听听她有没有生气,一听出她生病了,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秦念这才意识到,或许吧,就算再倔强,再坚强,她对于父爱还是渴求的。
刚才被黑衣人围堵的地方,原本已经活着离开的四人,突然折返。
叶嫚翻了一个白眼,她对地中海的彩虹屁根本无感,这个周扒皮只不过是想把责任推给她,她要是接下来就是傻了。
在中,他利用十尾查克拉已经创造出一个永远没有战争、永远和平的理想世界。
得了自由的夏冉将早餐放到茶几上,这才慢悠悠走过去,两指准确捏住黑猫的后脖梗,一下就把它从陈梓涵脑袋上给提溜了下来。
古游知道现在邪恶属性不像一万年后那么壮大,但以弗兰德的修为,应该也对此有一定了解。
每当看到人服下仙草的场景,唐三就感觉很激动。不为别的,单纯就好奇吸收仙草时的异象。
季肖成停下脚步,回头将警示牌放回原位,而后再度拉起姜倩娆的手,往另外一个餐厅出口走去。
马新生心里却琢磨着去了派出所之后怎么说,就是因为误会打架斗殴,估计也就关个三五天就出来了。再说他们毕竟是电业局的,派出所为了不耽误工程进度,也不敢关他们那么长时间。
“行,你们的事情我同意了,接下来你们去找老顾头吧!他的脾气可比我犟多了。
傅谨川也往那边瞟了一眼,特别是在听到念念说,顾梦脚受了伤的时候。
如果说这份烙印在川省分公司还不是那么明显的话,那当他跟随邓为民前往燕京之后,这个烙印就几乎可以说是印到了骨子里。
从影视学院离开,刘尚回到幕府别墅,给段竹青打去了电话,汇报了他找好男主的事情。
“有的!莫言被聘请为北师大教授,就是这十年间的事情,是哪一年来着?”说话的人看向身旁。
这段是情绪爆发点,演员的演技可圈可点,能让观众感受到那份痛苦和挣扎。
“既然这样,大王,不如我们向龙之乡学习,也创建一个虫之乡!”猛大及时出声,复和安澜。
不注意间,就被对方给划了道口子,衣裳裂开了,露出丝丝血迹。
主要的目光,还是集中在晏紫的身上,她穿着并不暴露,而且绣扣还扣到最上面一个。
就在龙武去做检查的空隙,楚休让人将那个失去了双眼的特派员送入了手术室。
好不容易才遇到她今晚落单,自然不能放过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头车中,听到蒋芊芊的话后,王强点了点头,而后下达命令放出所有的蜂鸟护航。
那些阵法之中,还有诸多空间传送阵法,逃命的话,几乎没人可以拦得住。
因为当时兵力悬殊,他们秘密救下了路御医,并没有声张。直到他们离去,才派当地官府前去清剿采莲教。
如果说灰尘山对于自身的精神力攻守转换已经是超强的控制力,那吊灯鬼这羚羊挂角一般毫无征象改变方向的炼狱,更是彰显了其强悍的火焰操纵力。而且,这还是在虚拟对战中,若是在现实中,必然更加可怕。
尾立:神经质的性格,用尾巴支起身体眺望远处,警戒心强,发现敌人就大叫通知同伴。
冰封仙兽看到灵土宝兽和灵火仙兽,顿时相互感应起来,之间神秘的感应,让李凌天感到震惊。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第254章 那些诗词书画之道皆交给我
肌肉男说了一句在楚云看来完全是废话的话,不过楚云也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过一段时间,楚云就会回国,他现在不想在这个国家多呆一天了。
“哈哈哈哈……”这一刻,全班同学实在是克制不住,集体爆出一阵儿哄堂大笑。
只能说,还好韩宥不是强迫症,要不然让他看着对方接连漏掉炮车,怕是得把自己给活活殴死。
“跟着我,我们的车停在大路上。”瘸四行动不便,出手却很精准,每一刀都是朝着丧尸脑袋砍的,没有多余的动作。
当然,复仇之矛也正是仰仗这个特质,使她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上都拥有足够的灵活性,大大提升了生存能力。
“二队守住车队,其余人前往工厂。”二队人算是后勤,医疗兵还有通信兵,还留下来一个火力手,这里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后勤需要保证好。
刚刚走了出来的楚倾城,听到这边的哭喊声,下意识的朝着这边走来,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
戴佩妮虽然能依靠她那不可思议的能力施展出圣克里斯蒂安之剑,但是却对圣克里斯蒂安之剑这方面的属性不了解。
“比试?”高渐离认真看了看王靳,观其腰间也是悬着一把神兵,心中也是有了想法:“不比。”高渐离拒绝和王靳比试。
大红莲骑士团的高层,全员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半天没说一句话。
“这不是客气,而是应该的。林大师,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话音落下,高兰兰已经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了。
田龙开口说道,前天他们镇子夜晚再度被狼妖掳去了一人,当时他们发觉后竟是连对方身影都未看到,所以有必要具体了解镇子的布局,这样对于他们的追踪都十分有利。
沐风一步一步向上爬,皮肤表面的细微血管在强压下全部炸裂,沐风顿时就成了一个血人。
按道理来说,温尔雅正生病呢,宋凉臣怎么也该留在绕梁轩才对。然而方才于氏与美景那一番话,宋凉臣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温尔雅是故意生病在搏他同情。他若真同情了,岂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若是用一双眼睛就能换这世上最好的沈美景,那他也不觉得吃亏。该看的风景都已经看过了,剩下的日子里,有她在就好。
更何况,这些人居然胆大妄为到敢攻击有关部门的大灵导?这绝对是彻底地激怒了老李头这样的霸道人物。
“如果是这样,那托塔天王手中的宝塔是怎么来的?”石灵反问。
进入了洞府内,一阵强烈的光芒闪过,接着天地颠倒,楚云出现了暂时的晕厥。
在她们到达最顶端的时候,摩天轮停了一来,随即四周一黑,原本还五彩斑斓变换着光线的霓虹光带,是瞬间暗了。
就在我飞起的一瞬间,那束黑光差点就击中了我,可是跪尸的头微微向上倾了过来,我立即绕到了鬼尸的背面,我这才看清鬼佛是垂直在地面,我立即伸出手来,在地上的独钴杵瞬间化作了一团黑光朝着我飞了过来。
鬼侍自然而然地后退一步,躲到了云安的身后,分明是找到了一个好靠山的意味。
只是第六层,我就得到王品神通,通关之后的秦屠户,将会得到什么?
所有羊城武大的新生此时也是大概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们可没有资格参与到域外战场的战斗当中,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学长学姐各自集合完毕,然后在武道宗师的带领下,通过空间通道进入域外战场。
“还有传言称,此地还是传说中的九域门户,从这里前往其它域界,无需费太多代价,这样的神异之地,你真信灵石矿脉只有二烙层次?”邬天磊目光深邃反问。
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吧,希望自己回到老家以后,木头已经安然出狱才好。
墨止夜垂眸看向云安,眼底的冰冷立时消散,旁若无人地在她额上浅酌一吻,见她耳根立时见红,嘴角笑意便扩散开来。
“萧风轩、萧瑾,现在,你们两个有什么感受?这三十年来,你们可真是风光无限。我们在帝都之中只能够低下头。
二人暗自骇然,这还只是余威,若那柄黑剑是直冲他们,他们只怕已经化成灰烬。
“不管怎么说,能破境界壁障,确实是好宝物,在造化之地存量应该也不多。”石焱盯视那三道破障之气。
然则,青一却在眼前二人的决斗之中,领略了一丝明悟,这种感悟说不清道不明,但又的的确确的存在。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诡异一幕。
“巴将军,在下这里有些东西可以证明在下等人的身份,不知道将军是否要看一下!”王竹跳下马背,弓着腰,在巴玉赞的马前低着头说。
那个叫沈霆的年轻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一条道路。钟厚呵呵一笑,从他身边走了进去。
铁裘过了一番酒瘾,顿时精神焕发,浑身一阵,周围的地面都‘啪啦啪啦’龟裂了,白搭急忙捏碎一张防护符,才抵住这股劲力。
陈斌冲他亮了亮证件,保安没再问什么,赶紧用胳膊上挂的一串钥匙,打开了铁制电子防盗门。
辛夷被此举吓得一惊,回头望去,却并没有找都发箭的那人,但毫无疑问,这根箭从手法和力度来看,操弓之人技艺娴熟,目标应正是易北辰。
第255章 按照我秦人的性子遇到仇敌之人当如何
微博上,所有和赵晓菲合作过的演员,全部沉默不语,没有人帮她说话,甚至还有一些所谓的“闺蜜”在撇清关系。
一般给自己家人开个后门,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没什么所谓,领导不明白他俩在搞什么。
这与万法长老平日的简朴装扮,判若两人。打扮得就像过节一样,显得特别隆重。
王前话中的意思,于大海当然明白,对方是想借此机会,感激自己今天不仅替他挡下这一切,还省去他日后麻烦。
“没有了。”媛思回答的很是干脆,晚饭做的啥剩的啥老太太还不知道咋地,啥也没有了。
整个圣墟是由五山一海组成的,五座熔岩山环抱着一座岩浆海。在这五座神山中都藏着鸿钧大帝,当年征战沙场时收集来的重宝。放在这里的法宝,每个法宝都会有一个相应的考核,考核通过便可以将法宝取走。
这一刻,秦香萌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竟然差点被陈明的身体吸引,冒出这个一闪即逝的念头。
灵石不缺,功法逆天,陈明几乎天天待在别墅里修炼,身体越来越强,蕴含的力量越来越恐怖。
“我带你认识一些新朋友。”漆黄昀看着易水寒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用,这边浅水里没啥鱼,得往里面深点走,你这身不行,下去一会儿就冻僵了,还是在岸上吧。”她说完,拎着渔网就下水了。
墩子和贝勒爷依旧人事不省,我们只能先把他们撂一边,封住他们身上的几处大穴。
我寻思着,若是按照他刚才的说法,难道其他人真的都死了?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们俩?
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慕薇薇再次趴在墙上,探出头去看里面的情景,此时那间装满运动器材的屋子里,那个紫瞳的男人已经不在了,而那个茶壶和两只茶杯,正安安稳稳的落在正中间的圆桌上,没有在飞,没有任何的异样。
叶凌轩又一杯一口喝了两杯,他酒量一直不好,近应酬多了点,好了很多,可是喝酒之前肚子就是空的,所以三杯下肚已经有点晕晕沉沉。
我居然要带领百万魔人在纯净的天界大地上寻找魔息之眼﹐听起来是何等的荒谬。
“我让他们回家休息了,昨天刚下飞机就来了医院,又在旁边守了一夜,早晨才走。”慕天野声音微哑,但却透着欢喜。
车子继续奔驰,路旁的花草树木越来越少,周围的房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在高楼林立的道路上又奔驰一会,景圣学院四个鎏金大字越来越近。
叶凌轩本来想说,可宋雅娟昨晚上的短信内容还历历在目,苏希和沈御天,他两个都输不起。遂轻松道。
说完这话,我稍稍顿了顿,就在等到紫嫣似乎意识清楚什么的时候,我便猛然朝她扑了过去,并且将她扑倒在地。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一百万的事情,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一进门金无缺的眼光立即被裹着床单的紫皇吸了过去。看着紫皇活脱脱像只大马猴坐在那里。“扑哧”金无却大笑起来。紫皇连忙打眼色让金无缺不要笑怕吵醒了熟睡的紫凤。
“本帝纵横一生,还会怕了他们不成。”羽帝听后也是豪情万丈。
她刚落在海面之上,海面就开始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连一些没来得及跑的星兽也全冻在了原地,好在天老这个时候腾空而起才避免了被冻住的危险。
“倩姐,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紫皇说道。
如此一来,他就算真的杀不死,拥有不死之身一样,但是其本身的攻击能力或者是防御能力却是有限。如果能够超越神王或者拥有某些特殊的手段,还是有机会将他击杀,这就是他不敢‘见人’的原因之一。
杀人没有问题,但杀得全是自己人就另当别论了,连一向沉稳的冯震也有些急躁起来。
而空间位移,哪里都能位移,不会留下任何气息,也无法知晓终点在哪里。
换好衣服和鞋子,梁辰缓步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谦谦绅士。
“听说是星火宗这代最杰出的弟子,实力达到了六阶巅峰,据说到七阶只有半步之遥。”秦东的信息量永远都是他们几个中最多的。
叶枫这具分身的性命,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至于本尊那里在分身死亡的一刻体内气血翻涌,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差点就错失了突破到“震山”的机会,不过叶枫知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刻。
“什么?你们才是渣渣,你以为我们银沙天空战士兵团会怕你们龙屠战士兵团?”一个银沙天空战士兵团的队员不服气的走了上前咬牙切齿怒瞪着龙屠。
那是一股雄厚磅礴的厚土气息,这股气息让本来就已经很大的盾牌,刹那间变得更加的高大,雄厚。
此时,大长老轻叹一口气,目光在唐辰的身上收回,闪过了一丝可惜的神色。
那一天,这座墓前带着金星肩章肃然敬礼的军人们,绝不会比葬在这座“冲锋墓”中的中**人人数要少。
做为一个飞升境的强者,虽然蛇池在飞升境中不以战力见长,但他的手段肯定还是很多的,不过现在,在狮无涯和鹤灵的围攻下,蛇池不得不祭出双头蛇保命的本事,直接化出了真身。
第256章 你猜我大秦还有谁来了
摒弃所有的杂念,他拿过花洒,替她将身上所有的泡沫冲去,扯下浴巾,擦干水珠。
几年来,在周亚泽以及他手下员工兢兢业业的辛苦打造下,益友广告公司年营业额已经超过五千万元,拥有广告界精英员工近百人,是本市一家比较有名、业务也比较全面的型广告公司。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双腿猛然发力,然后朝着上面冲去,想要用我强大的爆发力,缓和他的下冲力道。
此刻,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八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坐在这里。
所有第一次见到这只战兽的人都齐齐地被吓了一大跳,脚步不由自主地蹭蹭蹭后退着,他们的心中开始明白,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若不是神启学院的人真的无法,这只圣兽白熊也不会在这里了。
“清姐,这车送你了,能载我回去吗?”张凡悠悠说道,将奥迪车的钥匙递给姚清纱,完全无视几乎要暴走的张哲。
听完杨可馨阴冷无情的一番陈述,叶星良久无语,后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瞪大双眼看着徐明辉,须臾,我大笑起来,徐明辉有点诧异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祝贺光不在学校。入他门下,等于放弃学业了,基础不扎实底盘不稳固,便是拜入名师门下又怎么腾飞?
我又是苦笑了一下,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指,在心里痛苦地思索着,应该怎样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仙草就是仙草龙无名见到血莲子已经被火焰烧烤了数十息时间,居然没有一丝软化的动静,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于是加大了丹田中火星运转。
于禁的佯攻成功地调动了王建、卑衍的大军,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曹铄早就率领大军渡过辽水,往南进。
待凉席一并作好。朱骏打了工匠几两银子。并没有多余地赏赐。只说了句这技艺便赏了你们吧。几个工匠出宫之后立即感悟到了商机。不出三天。海都开区便开起了一个凉席作坊。
“好。”柔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应道,因为龙无名这句话已经明确告诉他,他拒绝自己不是因为给的报酬不够,而是他确实不想加入那方势力中。
蓦的,工人中发出一声凄惶的呐喊,一起抛下手里的工具,向出口方向狂奔。
“你们这帮夯货,早晚我也给你们配些婆娘,好好管管你们。去,去,去,好好给我处理好这批物资,晚上我让你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刘天浩嬉笑怒骂道。
他们一共打了三十多局,打了一个多时辰,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三十一刻钟无疑是够用的。
“是。”那军官行了个礼,随后在王宫卫兵的监护下出了西西里王宫。
以前不觉得,现在华年突然觉得柳是这是在下陆苍的面子,正想开口训斥,却被陆苍扫过来的眼光制止。
听到他的命令后,三百名蜀军刀盾手立即用左手持盾,将身体大半躲在盾后,右手拿着长刀就冲了上来。
伦娜才不怕什么彩头不彩头的呢,她的老巢里还有成堆的宝石金币什么的,虽然拿出来很很肉疼,但是,输了才拿出来不是,难道抓抓魔兽我这森林之王还会输吗?
李寺看了眼自己的饭,又看了一眼龙彬的饭菜,现两份饭菜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让他感到了极为的惊叹。
男子听到王曦发觉自己的异常,不觉皱起眉,似乎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所以在后宫和朝堂的双重压力下,他也是不得已这么做了,他想着等过段时间殷贵妃消气了,再想办法恢复忆丹公主的身份就是了。
在历史和传说中留名的强者、伟人,他们成为人世间永恒不变的记忆,因此死后,他们就脱离了人世的羁锁,升格为精灵之域里的“英灵”。
御枫不想动用自己的关系,现在事情已经走到难以收的地步了,难道真要动用关键时候保命的关系吗?这可是用过一次,就浪费一次,关系要用就得用到关紧的地方,而不是胡乱使用。
王菲一边吃着便当一边看着自己的好姬友陈媛手舞足蹈的向自己说着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刘零要决斗的事。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梦璐的提醒又来,付炎抬头一看,那只鬼手从他的头顶上方向他抓了过来。
aber身前的无数道触手被这绯红色的一击全部毁灭殆尽,消失一空。
南宫长云一声长号,其音凛冽,其情激荡,声浪滚滚一路冲击,激昂鼓荡开去,下面的邪-教帮众在声浪的攻击下,向四面地上跌倒,如狂风吹倒麦浪一样蛰伏在地。
这些石头在柯伊伯大荒原已经存在了千年,甚至有可能在旧时代,这里还是一片大海的时候就存在了。
也是因为这样淳元就可以在长大后靠着自己远离A国。但是一切是都不简单,离开真有这么简单吗?
季向微和徐阳接收到命令,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的材料全部由锦衣卫出,如果还有其他需要,我们锦衣卫也尽可能的满足,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锦衣卫副卫主姜泰初,我不在的时候他可以全权代理这件事情。”秦斩说道。
在她们宿舍里面,其实舍友之间,大家彼此勾心斗角,哪里来的这么热烈热闹。
他不理她,但是并不意味着夏千歌不理曾四月“四月,我现在饿了,我想让你带我去吃饭,我俩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可以吗?”夏千歌低着头,撅着嘴,看着一副多么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怜惜。
然后,当赤井秀一来到楠田陆道冲破的护栏处时。发现在斜坡草地的附近,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靠在半坡腰上。
第257章 你是信外人还是信我
“你是不是觉得鬼王很好说话?性格很温和?没错,鬼王重信誉,也很少惹事,但你想过没有,若他的性格真的很温和的话,怎么会有鬼王这样的封号?”青风铃嗤笑道,这才让青冰荷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东西。
虽然不可能是那个级别强者的对手,但是如果是诚心阻挡之下,坚持几十个呼吸绝对不成任何问题。
“灵力压制,域皇阶别的招牌能力,只要是比起实力低的都会受到那恐怖的威压,低一阶以上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一己之力毁灭百万大军,对于域皇来说,就是这么容易。”梦无名轻轻感叹道。
现在,大家都很困惑,还需要一年才到20岁的瑞,没有经过祭祀礼的瑞,没看雌性跳舞的瑞,竟然成年了。大家都想知道原因?
“慕惊鸿,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能死,就是天下的人都死绝了,你这个讨厌鬼也不能死!”凌剪瞳冲着石块的深处厉声警告着。
卫睿是皇上最为亲近的亲兄弟,卫睿既然不愿意,皇上也自然也不想为难他,想着晚些时候就能碰上了,可这时间一拉长,他就到了二十五的年纪了。
“带他干嘛?不带。”夏芷晴又不傻,她自然听得出高红旗话里话外的意思,想把自己跟王动往一块凑合,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就亲他一口吗,难道这辈子就拴他身上了不成。
现在主要问题是欠钱这件事,作为一个背债的,总不能连自己欠多少都不知道吧。
“我写就我写。”王静也没有客气,直接把电话抢过来,把王动踢到一边,自己抢过电脑打了几行字,然后就把电话还给了王动。
路过了这边的王爷府,当然也能让双双和乔念念稍微有那么一些希望,只不过现在乔念念还是不得不踏进去。
这一幕,被陈瑾熙看到心中恼火,气的双手狠狠地攥在一起满脸不悦。
长途使人觉得无聊,我拿出耳机听音乐,这是我一贯的习惯,坐车听音乐是一种享受,还能治晕车。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了,陆云泽眉头一拧,拉住罗意苒认真的跟她叮嘱。
起初听到是关系户,万洁心里是有些拒绝的,毕竟这场比试对她的意义太过重大,就算是卖人情,也不能拿这件事来做。
居然被一个孩子给教育了,年画不禁有点脸红,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下,不能把这么优秀的孩子给带偏了。
转过身去,他手中的香烟从手上掉了下来,另一只手上的红胶瓶也缓缓滑落。
这样的情况下,鸡蛋就是农村人改善伙食最重要的原料了,哪怕是这样,都要三五天才能吃一次鸡蛋。
当时正值冬季,夜晚起雾是很正常的事,来的突然去也匆匆,山路就是这样。
逍遥剑的剑光就如同剑网一般密密麻麻飞向遮天蔽日的毒云,但毒云依然坚定地向着三人的身躯吞噬而来。
当陈行已经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回合的钟声响起,裁判隔在两人中间,这时双方拳击手可以有一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分钟之后,继续第二回合。
其实吧,这件事儿迟早也是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瞒着王秀英,只是沈氏也好,杨妈妈也好,就是不愿意王秀英在病中还要操心二房的事。
正和上官无量走到池塘边缘的上官逍遥听到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
数万高手齐聚,见到艾滋病毒无不倒吸了一口的冷气,太可怕了。
他背后的地面再一次碎裂了。原本已经下塌了数百米的山顶再一次轰然塌坠,这一次的崩塌更加剧烈,但更加猛烈的是林威本身的下坠他被那暗能量当空压下,穿透了尚未完全瓦解的地面,进入了深深的山石之中。
梳了发的王秀英看着多了两分超出年龄的庄重,却不失这个年龄该有的俏皮。
毕竟嫦曦当初也是建立妖族的其中之一,出了这般的“耻辱”又怎能随意说。
“流矢,去!”傲战天一个转身将两柄武器甩出,又在云山上砸出两个窟窿,但之前长枪钻出的孔已经消失了。
估计她要是真的说了这样的风言风语,怕是她都活不过大周灭亡。
“当下何人,本尊既来了,二等还不现身一见吗?”公西梓君试探开口,同时也从一名士兵手里夺过弓箭,挽弓拉弦。只要领头的人一出现,公西梓君就射死他。
凌夕的院子里比以前更加的温馨简洁又华贵。院子里花红柳绿蝶飞鸟鸣。
苏临浅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就是突然想要逗逗她。而公仪卿刚想要走,苏临却将她的手放在了胸口,贴近心的地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现代不比古代四处都有摄像头,若用传送阵保不齐就被摄像头捕捉到,届时又会闹出轰动,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会使出神力。
不过,袁国庆知道,陈明宇绝对不会是吹牛瞎说的,因为陈明宇根本就没有瞎说的必要。
这人?苏玦整个身子一颤,正想要避开,双手却被越千泷圈住了。
当然,没有地豆的话,他还可以从铁锈中想想办法,不过地豆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就没必要浪费金属了。
思绪回笼,猛地发现秋千自己荡起来了,忽的闻到一股檀香,嘴角勾了勾。
而这边,即墨予对着床上那人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呵呵,卿儿,你还真令我刮目相看。随后,悄然离去。
第258章 孙老的弟子不会叫王启年吧
季商南口中漫骂一句,真是想立即就料理了这些大胆的东西。只无奈,手中没有电话,自己浑身上下,还全都是酸疼之感。所以,也就只能这般了。
“哈哈,以后咱可有口福了!”席爸最后拍了拍席以箫的肩膀爽朗地大笑道。
朱珠的交通事故处理得也格外顺利,肇事司机负全责。不过面目全非的家用轿车,朱珠是不打算修了,直接处理掉换新车。李凤丽第一个表示支持,她可是打心里对那辆车厌恶了。
一个个的问题,继踵而至。可是,季商南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问题,还难道他了吗?
“淑琴放心吧!我一定会用我的一切来守护你们!我也没有想到,淑琴你这好似人间仙子一般的人,会成为我的妻子,淑琴你掐掐我,我看看疼不疼!”李云飞闻着李淑琴的秀发,不由笑着对李淑琴说道。
他逼老哥?他什么逼过别人,这辈子他只逼过朱珠,想起他的心还会痛。
血杀领兵的风格不同于同为河套五大战将之一的信刻。如果说信刻是侧重于以力取胜,奉敬是侧重于以巧取胜,那么血杀就应该是侧重于以智取胜。在纵横冲杀的过程之中,血杀不时引诱着秦川骑兵朝着河套步兵本阵冲去。
“你老妈前两天就回老家去了,乐乐也想要回老家去吗?”梁尚哲问。
大家听了乐乐的话,觉得还是一起出去比较安全。众人拿上自己认为是武器的物品,一起向外面走去,乐乐拿上手电筒走在前面。乐乐的左边是黄宵源,右边是向导阿哥。
围观之人都看清楚了,在红芒刺在了莲花之上时,任谁也都以为红芒已然失去了后力,可就在这个时候,陈仓俊轻飘飘抬手一弹,那原本已经停止的红芒再次发力射入莲花内。
那为首狱空门僧人见此,却非不怒,道“给我拿下!”但是只是知道对方身份有异,并不知道这两位人到底是什么人,见此一声令下,命令手下之纵先探各虚实。
“你……你待如何?”吕途的心猛地一沉,对上陆缜的目光时,更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所以接下来几日里,陆缜的日子可就有些难熬了,每日除了处理相关公事之外,还得不断筹措着如何应对孔家接下来可能的攻势,这实在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情。
楚翘终于是坚持不下去,灰溜溜跑上三楼,留下齐浩傻愣愣坐在一楼客厅里继续郁闷。
吴胧甚至理都不理他的几个手下的生死,拖着两条被重创的手臂,最先走出歌厅。
准确说来其实主要是秦阳去打白胖子,人家根本就没怎么动,只是站在原地随意抬手,就化解了秦阳的所有攻击。
本来,对于陆缜如此神神秘秘的做法于谦还颇有些奇怪,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可在听了他这一计后,饶是于谦果敢胆大,此时也不觉感到一阵心惊,脸色都有些变了。
杨怀武两眼茫然,脑袋里一片乱麻,一会看看父帅,一会瞅瞅哥哥,眼前仿佛站着两个陌生人。
虎军荧幕形象正派,又穿着凸显全身肌肉的衣装,他绅士地伸出手来,邀萧若谣跟他跳一段舞。
“不,那个申家的人是我干掉的,但是那个王家的侍卫是楚家的人打的,而且也没受什么伤。”柴飞连忙的补充了一下,“哎!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柴飞突然回过味来连忙问道。
如此的威胁铭南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如此跟他嚣张的人,也绝对是第一次,这张天翼的脑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历史上的无数对阵,不知道有多少次,大祭司都未曾出手,对方就在前几阵,被打成了渣滓。
季流年想到他刚才帮了自己,刚想答应,就想起盛世的三天,于是只能拒绝。
齐冰冰看着男人的身体,有些羞涩,可是想到这个男人有多可恶,心里就要求自己忍住。
两人寒暄了一会,上官流明决定继续研究任务,何夕正好肚子饿了,于是道别下线。
沈凌彧三年前认识一位破产的富豪,富豪需要现金周转,因此把别墅卖给沈凌彧,为此,他还为别墅配备的一艘游艇。
看到鲁强的态度强硬,赵子龙正考虑着要不要改变策略时。鲁强却借机让六名民警冲上前去,强行将姚娟的手机给抢了过来。
“大人,大人,大人呐!!!!”几次三番不死的怪老头,领着还没吓死的好几千人,抓住了霓虹和云霞姑娘,也给带了过来,扔在了地上,扔在了,林星辰的脚底。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么,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校园里的五色时光,终究也画上了她的休止符,引领着每一个毕业的少年,走上工作的岗位,有人风云问鼎征战天下,有人落魄流浪四海为家。
第259章 这天下没有谁比我更懂王梦溪
他怔怔的待在那儿,目光满是讳莫如深的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杂七杂八地买了一堆,在老板娘美艳的微笑中,二人离开这家店铺。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斌脸色难看的说道,他现在的心中已经出现了一丝的俱意,如果能够跑得掉的话他一定转身就跑。
从上班到下班,坐着的时间少的可怜。吃饭都是饭来了,一会儿吃一口,忙完回来继续吃两口。如果时间充裕,尽量在十分钟之内把饭搞定。
“呵呵,我还说他傻,我才是天下第一的傻瓜,居然让她背后这么害我。”于梓薇苦笑,原来她自己才是个傻子,被人这样蒙骗。
结果到了六点过二十,顾临峥都没动静,唐迟觉得不对劲,上去一看,却发现顾临峥刚刚从床上坐起来。
她长了这么一张妖孽似的脸,还没谈几个男朋友,就被他拐回家生孩子。
见到许三生走出来星雪也不见意外,在先前她便感应到是许三生的气息了。
“你能好好吃饭吗?你这样子感觉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许三生一边吃饭一边淡淡的说道。
自己若是当初好好看清楚身边的人,而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就盲目的相信,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她的肤色发黑,眼窝有些深陷,下巴有些翘着,此刻双眼低垂着,一副受人欺负的样子。
“听说皇后娘娘见过云心之后,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的时候,还是疯疯癫癫的,据说,样子十分恐怖……”冯阑久脸都皱成一团了。
瞬移只有领悟空间大道的人才会使用,空间大道作为诸天万界排在前十的大道,极难领悟,就算是神阶强者也不例外,而瞬移是空间大道中最为厉害的三种神通之一。
吴敌确认令人三个中了**药的炼狱修罗成员还没苏醒过来,挥了挥手大伙朝那被掀开一般的丹炉走去。
“你带路!”莫琛笑着,带着她去了之前存放成衣的地方,安如初看了屋内挂着的那些服装,有些搞不明白。
其他的人相互报告着各自的位置,他们距离基地的距离都比他们两个近。
而大吴皇朝众人看到吴磊消失,脸上都是一片苍白,他们也以为吴磊逃走了。
黑柴怒了,火气腾腾的朝吴敌扑向,一副把他干掉、永绝后患的模样。
总而言之对于那一些有一些不了解的人而言,还以为真是他的学生,当然舒安虽然知晓这样的情况,但是默认这样的情况。
这还是因为在军营之中的缘故,若是稍微打扮一下话,那么绝对是一位绝代芳华的存在。
到后面这位副主考大人干脆直接将同考官的荐卷交给了唐顺之,看到唐顺之写了“中”字,自己才如释重负地将卷子拿回来,然后补上一个“取”字。
每日,他都抽出几个时辰的时间弹奏这首琴曲,帮助苏珑一点点的挣脱大道的同化。
王奈杰一点没有因为凯瑟琳·费舍尔的提问而不满,认真无比的回答。
火焰的强弱,炼丹时候火候,时机的掌握,都关乎一次炼丹的成败,他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而且李世民同样退一步了,并没有要求多少时间之内,这代表武曌可以多次尝试。
例如高句丽,新罗,百济等等,这一些都是李世民的眼中钉,肉中刺。
未来,或许生命还会有层次上的进化,也会在岁月上更加的延长起来了。
至于两人结拜成兄弟吗,呵呵!所谓“兄弟”的意思,就是你有难,我必得坦然相助,皇甫枯天刚从山里出去,哪有什么难,到时还不都是皇甫顶天帮狄啸云解决麻烦?
喊杀声不绝,大战四起,匹练横空,天穹塌陷,大地寸裂,形成一副末日的景象。
他面不改色地从众人身边走了过去,來到了欧拉的身边,然后俯下身來,在欧拉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王刚回想着今天的事情,一幕幕从自己脑海中流过,被周云欺负时的屈辱难过,李晨帮他报仇时的激动热血,现在仍历历在目,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觉。
他们都知道,凤灵儿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即便是动用保命之术,是否能安然逃脱,还是个未知数。
“晨哥,先别让我叫醒他!”周云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杨洪拍摄起来。
“各大异族祖地,都是修炼圣地,神力充沛,遍地宝药,可炼丹做药,撕山劈石,探取大千神料,锻造兵器,借敌养身。”泥鳅道。
“我不是政府也不是军队,你凭啥子命令我?我不去。”李晨软硬不吃。
一进门,顾婉就见方素抱着一只大抱枕,坐在窗下的布艺沙发上面。
说起来,这么多年,唯一能让自家主子挂记于心,永不忘怀的,也只有沐家的人,尤其是沐家最不起眼,却堪称智者,不可或缺的那位七公子。
两世为人,就出嫁这么一次,她可不想做一个身上臭气熏天的新娘子,她要做一个漂亮又优雅的香喷喷的新娘子。
只有王二黑明白,其实‘仙尊’又是一个全新的平台,即便在天宫中的毛神,他们都是‘仙尊’境界。可是在这个境界水准也是有高有低的。
撕咬、挥挠,因为已经死去的原因,它们的战斗比活人来得更加野蛮、残暴。
当离开了黑沼泽,‘萨利’的议事厅的时候,巨魔神突然想起那些有些不甘驯服的眼神。他的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到眼前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可下面只有被长矛刺穿的死尸,根本就没有湖水汇集,那就说明水流淌出去了。
“咱们只有一千三百五十四个千州令,想要四人进入其中,还差两百四十六个。”郑辰将欠缺的千州令精确的计算了出来。
第260章 你能画出不死蝶吗
李涛一看他的样子,说道:“你是这间寝室的人?”男生死命的点头,因为邓宇浩的手越握越紧,让他喘气都有些吃力。
“啪!!!”随着一声巨响,才拉开半边的门被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推了回去,顺着看去,那是邓宇浩的手。
她走了进去,关上隔间的门,然后开始脱裤子。这趟厕所她已经憋了很久,但不知道为什么,蹲在这里,她却没有了那种想法。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厕所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上千名修士修士的出现,使得这大海之内的生灵乱作了一团,一个个在海底惊慌的逃窜,但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灵兽的气息。
来普隆德拉的诸事已了,100只望远镜筒杰克也给哈利送了过来,哈利将镜片一一嵌上,检查无误,便准备回帝都‘交’差了。
“不能,我没有错,我不能没有我的丈夫和儿子。”莫尼卡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见面都先和你打招呼。”邓宇浩在司马耳边说。
要不是大业救了她,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那种无助和恐惧,甚至到现在她依旧是心有余悸。。。
“大概还有20分钟时间。”作为拯救了自己的冒险家的问话,船长怎么可能不会回答了。
“郡主的脸蛋自然是无价之宝,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那只会辱没了郡主你的身份。”哈利讪讪的答道。
所以看着宋淮舟在宋家争权夺势的血雨腥风中、从私生子到今天这个位置,再到为爱暂时放下谋划的一切,真的是比他看过的任何剧本都精彩。
虽然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但楚风也打算不清不重的嘲讽几句。
即便是这个大王子,他手中的力量十分的强大,他也没有办法让这些部落完全的臣服。
这句话到是平息了莫名而来的怒意,但惹来了一堆朝天翻的大白眼儿。
“呵呵,”云汐掩着嘴轻笑,愉悦的笑声听进楚右侍郎耳中,就如魔音穿脑般令他难受得想吐。
“你说什么……”银发男人,似乎是咬着牙冠吐出来的这两个字。
对狐妖侍者点点头,侍者转身飞走了,赵照对着程咬金一点,一道法力注入他的体内让他能够暂时飞行。
说是家里拆迁,新立地产搞了个幸运游戏,谁家抽到了奖,多奖励两套房子,还多奖励两三百万的现金。
苏梦桃心里没由来的一慌,她有一种感觉,苏楼真的能做的出,将学校变成屠宰场。
“凰儿,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变成望夫石了。”南宫冥委屈的看着凤如凰,完全不顾及身边毒羽的感受。
不过天寒地冻的,那地方向来连个鬼影也没有,这一回却偏生被人给遇上了。
在事情闹起来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正德等人的背后。此事乃是他一手策划,就目前看来,形势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本来苏月言是不想出来的,但是她爷爷非让她带人出来抢了凤如凰她们得到的宝贝。苏月言想着能抢到凤如凰的东西也行,要是顺手能杀了她就更好了,所以就带着人过来了。
沈月尘看着那药丸,微微蹙眉,稍稍犹豫过后,还是闭起眼睛,把药丸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了两下,随后药丸的苦涩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苦得令人皱眉,恨不能立刻吐出来。
两人回到沐莎的住处,这里由于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家具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白云浩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些许的红晕,看来是真的害羞了。其实白云浩一直都是一个很害羞的人,但是夏紫萱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渐渐的变得脸皮厚起来。
漫天飘落的花瓣,夭红欲滴,映衬着花树下沉睡的人儿,美到了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述的地步。
技能:吃。她说这是自己的技能,沈羽说不是,不过太还不太满意。
管家一边骂着一边狠狠的掰开金宝儿的嘴巴,将带着异味的狗骨头狠狠的塞进金宝儿的嘴巴里。
衣袖拍打空气的声音,筋骨甩动的声音,拳头破空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绝,如果是在冬天的话,林间此时会浑身上下散发白色的雾气,现在虽然是秋天,夏天却还没有我安全的过去,天气炎热,看不到什么雾气。
洛天的第一步,就是将这六百来人分成了五个分团,每个分团一百人。洛正希的精英团有五十名先天纯体的入门修士,其他四个团则是二十五名入门修士。
张勇下了班,就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堂皇娱乐中心的街对面,坐在了一家夜宵店里慢慢吃着东西。
一下子,诸神的谈话就变得高大上起来了,林间能够听得懂一部分,更多的是完全听不懂。
虽说永夜星森中的那位已经帮过左丘尘数次,但是左丘尘一直猜不到那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以那人的修为境界,自己在他眼中无异于蝼蚁,时间千万众生却偏偏看重了自己,左丘尘可不相信自己跟那人会有什么因果。
二人盯着左丘尘,他们心中期待左丘尘背后之人会如何帮助左丘尘离开这个绝地。但是这样过了大半年,左丘尘三人依旧被困在千府琉璃洞中,无法离开这里。
火箭炮吐出气体,散射火箭弹的一部分命中了束手束脚的红狼的头部,但是只是打出一下麻子一样的浅坑,或许该说是斑点。
洛天闻言很是震惊,没想到竟然还有几位灵元境而且是六品炼丹师的修士参加。如此一来,竞争可就大了不少。这两百人中,洛天觉得自己的境界只排在中等。毕竟那些等了将近百年的修士,可是对炼丹之道深有参悟的。
可唯独没有料到镜中出现的竟然是齐青仙子,即使问心的结果是他想要称霸世界作威作福,都不会让他如此惊讶。
第261章 张某代大秦来战退半步算我大秦输了
到了我的住处,我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房门被人暴力破开,里面翻的乱七八糟,我为数不多的衣物扔了一地,房间里到处是打砸的痕迹,说是拆迁队刚刚光顾过都不为过。
纸条上面写的是汉字,大猫,好色老王八他们看不懂,但是我却能看懂。
她走到了对面的楼上面,从对面楼的位置观察着那一头林枫住的房间,原本她是打算再多看林枫两眼,同时想着要怎么说服林枫退出黑虎会,怎么去过安静的生活,过与世无争可以平平安安生活一辈子的生活。
我对海洋生物的了解不是很多,基本还停留在做法和口感上,判断不出笑笑这是在发什么疯。
而至于我,则更多的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两条狼对我也颇为满意,都极其佩服我这只毒狼大哥。
苏云嘴角抽抽,不自然的接手他们的目光,装着一片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两个月前,我曾遇到了国师,与之交手过。”宁子安眉峰紧紧的拧着,一刻都没有散开,只要不把国师打败,他们都否想过日子。
老陆让我把手放在桌子上,自己从暗格里拿出了工具箱。他说的要帮我修饰,并不是要剥了我的皮,而是用易容术去处理我的手。
因为还有血水在,纹络还在流动,虽然整个血水的内侧都有纹络。可它们仿佛没有实体,就算是有一滴血水,也可以藏身在里面。
但是现在他冷然的表情下却赫然出现一丝皲裂,早已不复刚才刚出现时那么意气风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得意。
他完全是为马神仙等人考虑,况且,琴啸天也很想知晓胡村长的动机情况,他现在看起来,神志已经完全恢复了,面色也在改变,都是琴啸天给他体内输入了一定的真气而产生的效应。
而这个无非是为了排解无聊的话题就是街头巷尾传遍的都市传说——“第四真祖”,游走于这个街市某处的吸血鬼。
“怎么,想不守信用?”叶天羽目光闪烁,眼中隐隐地露出了一丝愤怒着急,很清楚,让人能轻易地观察到。
就在这个新闻漫步的时候,司徒冼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穿着西装出现在记者的镜头面前,用司徒冼特有的处事风格,看似不正经,却正儿八经的向全世界的人证实了关宸极的言论属实。
顾恋拼命挣扎着,只觉浑身软绵绵的,连抬脚都很困难,更别提逃出这里了。这里走到门口只要不到十步的距离,可如今这点距离在她眼里竟然变得那么遥远漫长。
关宸极像是有感应一般,发觉了宋熙铭在注视着自己,但是关宸极并没正眼看宋熙铭,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略微的扫过,那余光之中,尽是挑衅。
“夫人请上座。”带到正厅,凝曦微微想安雪云行了一礼,麻利得给她端了杯茶水,给安雪云奉上。
赵福昕万万想不到这两人是冲着鱼肠宝剑而来,他和欧阳枫同时宁神戒备。赵福昕江湖经验不足,被老者的话惊了一下,本能的往后一退,不过欧阳枫在后面抵住了他,若是现在就退对气势的影响太大了。
璃雾昕微微一笑,她是不会,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发现,若说出去,隐夜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她,却会因为需要灭口而被所有武林中人追杀。如今的她实力不够,这样做只会将祸乱引到自己身上来。
此时此刻,琴啸天的烈焰剑似乎已经把握不住了,同样也是喷射而出,一阵爆炸声后,直接射向数十名蓝冥神族弟子的身上,数声惨叫后,躲闪得及的,便向野外逃窜。
这两个字打得莫嵩一愣一愣的,意识重归体内。这时,距莫嵩意识投入识海不过过了一瞬,但莫嵩对这座山的理解,已经有了感**彩了。
但一个在19世纪下半叶,才算完成统一的中欧国家,却不甘示弱的加入了海外殖民地的争夺。
“砰”一巨响声,人跌在台阶上,向阶下一滚,伙计翻了一个白眼,摔闭了气过去。
所以,对于哥哥口中的挚友楚然,晴曦已经做好了像对待哥哥一样,用关爱智障儿童的态度去关爱他。
其中就以倭国为代表,看着征夷将军四个字,想到日本的征夷大将军,陈远宏就笑了。
而随着莫嵩吐纳时间的增长,他身后若隐若现的道魂,也开始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对于白天行来说,邀请了这么多人已经足够了,他又不是真的想掀翻纯阳宗。
做人真麻烦,一辈子逃不过生、离、死、别四个字。我匪夷所思地望着双手,完好无损,怎么会这样?
“到了,这里就是我的房间,请进吧。”绿凤拿出了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门。
宁青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会这样说,踌躇之下不jì&bp;kà了一眼身旁的宇流明,不过宇流明此刻却是很没义气的把头测过一旁假作不见。宁青此时不禁有些难以决断,这样的状态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的吃惊。
第262章 不破金身
“好,云大哥最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刘娥依偎在云稹的怀里,幸福地闭起双眼,感受着这个热血少年起伏的胸膛。
迦叶密功本是楼兰古国失传的一本至阳至刚的内功秘籍,机缘巧合之下被慧空的师傅得到。半路里学到的东西那肯定是越来越少,慧空身为得道高僧也参透的不多,何况崔昊又无心研习佛法。
天门的诛杀令,江湖的必杀令,两道斥令尽全落在了云稹的头上,有史以来也算是震惊神州的一件事了,但是受到如此殊荣的他却怎么也没心思高兴,也不知道这次赶来取他性命的人都会有谁。
得到提点之后,冷静下来的众人自己一分析,便发现似乎情况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林毅晨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而林涛则是无视了林娇的警告,专注地看着场上的克里斯汀。
看到这一幕,奕的眼睛都直了,开玩笑,自己虽然不是全力一击,但是,其力量之大,也绝对不是一般强者能够化解的,由此可见,这火牛的力量非常强大,甚至要超过一名进入五次自然之道的强者。
一声声的哀求和心中的**终于相遇了,阿月内心的如同野兽般的心终于激发出来了。
司徒轩张开嘴,一口就咬住了那只醉虾,王紫萱刚想抽出筷子,谁知怎么样也抽不出来。
霂顿时不在言语,她知道,华是一个从来不会说大话的人,她自己都这样有信心,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多说什么了。
然则她也并不清醒,反而陷入了另外一种更为惑心的眩晕。她没来由地在脑海中翻出两人在兆凌府中盈蓝湖深处唇齿相依的画面,且忆且思,便渐感当下的吻缱绻却酸涩,好似此后两人就要暌违许久,如那日一般。
织布机的部件很多,除了有一个让人可以坐在上面织布的木框架外,还要有综、梭、卷布轴、踏板等部件,构造比较复杂,所以赚的钱也会多些。
慕轻歌抿唇想了想,迈步朝魏谟琍走去。她一动,自然引起了各方注意。
他们是相同的人,在那一天,她的新婚丈夫开着车子,可是为了救她,他在卡车撞过来的时候,用了最好的角度保护了她,告诉她要好好的活,好好的爱,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来,她不管经历了什么,她都没有轻易放弃过。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夜已深,娘亲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作为儿子的我哪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打扰她。
李青檬和李青苹被两个哥哥带回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两个贱货,走到哪儿都是去给丞相府丢脸的。
年轻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浓浓的黑云笼罩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看到那缕光线,软绵绵的毛疯子突然疯了起来,浑身如灌注了神力,手脚并用地扒开身前的岩壁碎石,挤了出去,我和铁胆把洞口敲大了点后,也钻了进去。
“对。”在王直心目中,郎君是不容置疑的下任皇帝,那么崧崧也是太子,既然是太子就应该学太子学的东西。
简曼竟似松了口气般的,虽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也不理会这个男人了,再也不因为他有情绪的波动了,可是一想到在这个车子里,一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就紧张得不行,微微颤抖的手早已泄露了她的心事。
江白元转身走到阿青面前,抬手摸了摸阿青的头,目中透着慈爱,脸上却浮现出了悲伤。
赌徒们头发杂乱,衣衫不整,趴在赌桌前,一个个神情亢奋,面红耳赤,眼睛里映出野兽般的光芒。
天下绝唱这次派来了50人,全是天下会的精英,拥有武将技的那种。
“有什么好整合的,我看奶奶就是被他们一家勒死的,不然你们怎么解释一家子的纸人?”横肉男暴躁地说道。
楼船被他们的各种技能,轰击的耐久度直线下降。只能退去,暂时远离他们,放弃撞击。让船上的工匠修船,恢复耐久,只用巨弩和弓箭手进行远程攻击。
把他和寻常人区分开的,是那几乎实质化的、缠绕在身上的杀气。
氐人王子心安,这才放李慕二人离去,还不忘记和李慕击掌,并为李慕指明了回去的路。
荀翊的呼喊声还未落下,原本只是充作背景板的坤地精魂忽然间暴动起来,大量黑色的雾气从坤地精魂中喷薄而出,缠绕着飞向了已经气绝的陆吾,巨大的黑气将它整个包裹起来,一股脑的填进了它胸腹前巨大的窟窿中。
许芳六人,实力没有他强,最强的许芳也就武师三重,所以梦昭君才要他保护。
所以她宁愿嫁给又老又丑但是有钱的刘老三,也不想以后都跟着一个注定要在贫民窟里继续挣扎的人一起生活。
“阿弥陀佛,钟盟主能有此心,乃我人间之大幸!”尊胜禅师口诵佛号,回道。
“这黑色光柱有什么作用?”柳天有些奇怪,黑色光柱消失后,他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吼。”一声不敢的怒吼在叶宇轩前方发出,下一刻原本已经崩散的邪龙斯皮兹头部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最后凝聚起来,一条一模一样的邪龙再次出现。
梅里无语,确实,倘若元帅不愿意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263章 魏国皇族供奉曹清泉魏国剑道排名二十三
他们可不是武铁,仗着蓝长老是炼器峰的太上长老,为了炼器峰的事情,牺牲一个蓝眀歌也无所谓。
“夏淼!”路祈生诧异地喊道,同时将夏淼的身体捞进自己的怀里。
外面下着雨,想要捡到干燥的大的柴火,几乎不可能,但是有一些,或多或少因为方位的问题,只是湿了一般的柴火,许安默倒是捡了不少。
可怜上天都眷顾着离殇,竟然让他先找到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朱相如听得那乐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是思念故乡亲人,又似含了许多委屈,有多少难以向人倾诉的心事,朱相如痴痴地听着,秦桑若演奏完毕,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并没有想着以后要成名什么的,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还为时尚早,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他本是白川谷的人理应是不可能替昊皇城干这一趟差事,但是为了追求琴舞轩,所以便跟随而来。
曾经就有一位宗门的宗主在拍卖会的过程中企图抢夺宝贝,但是当场就被格杀,自此,无人胆敢再出手。
以前还觉得高亚楠为人不错,现在才觉得这人也就一般,起码不适合现在的舅舅。
正当顾温柔掀起滔天怒吼时,她余光一撇从窗口看见一辆警车开进了院区,心下一惊,顿感大事不妙。
在这种乱打一气的遭遇战面前,巴人之间相互特有的感应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这是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感觉,相比之下,汉军士卒在默契方面要生疏了许多。
力量不断提升,开始爆冲极限,混沌王的力量已经半只脚踏出了逆天王级的极限境界。
在楚军之中,对敌作战很多时候就是项羽的一言堂,间或是范增提出一、二个谋略上的策略补充,在其它的诸侯军中,一般也都是老大一发话,其他人点头应允,然后大家伙上前一阵砍杀。
这八人在历史上甚有名气,曾经协助淮南王刘长反叛,其中雷被作为四武之首,更是有勇冠三军之称,正是他率领着淮南军一路过关斩将,险一点就杀进长安城,如今西汉不复存在,雷被等人自然也不可能被刘长所用。
在大元帅的府邸中,雷纳尔德的夫人斯蒂芬妮严肃的批评了自己丈夫的莽撞。
这话一出,江萍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收回手上九成功力,变掀桌为扔筷子,将两只筷子甩在桌上,和面前瓷碗重重一磕,发出乒乓两声脆响。
整整三千名精锐的马穆鲁克阵亡,这几乎占据了萨拉丁近卫军的一半;而因为圣战热情,从各地自带武装前来苏丹麾下听命的圣战者们,更是近乎消耗殆尽。
直娘贼,侍侯君前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尤其是侍侯嘉靖这种精明算计到极处的皇帝。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踩了雷。
再看看远处,皇城大门外已经聚了百余人,估计再过得片刻来的人更多。
裴亦诚唇微勾:“因为,我也一样。”年华是重生的这一件事情,他一定捂的死死的。
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回音,肖一行有些沮丧,他以为安南这是把他给拒绝了。
“今天开眼界了,遇到这个傻缺,我一年都不用笑了。”绿裙的黄娟也极尽言辞侮辱道。
等等!温言眸中精光一闪,李菲儿!难道他们话中的秘密是关于李菲儿的?
接受专业训练后的顾乔才知道,简单的跑步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
然而他打了十几拳,见高然纹丝不动,看那表情似乎不像是在极力逞强装逼,一般人不可能装下去,只怕早已经倒在地上吐血了吧。
来的路上,许年安就汗流颊背的,这天气又热,他身上的衬衫这会都干了,再背他,怕是又要湿一片了。
父亲强烈的痛苦,深深的感染着兄弟俩,唐昊的嘶喊令周围所有的一切为之颤抖。
如果像柳叶湖中巨蚌的肉身,他会毫不犹豫将其炼化掉,为自己补充能量。
二人一个动用火阵,一个动用剑技,攻势冲天,竟是顷刻间便将郑辰的泰野荒生阵给破掉了。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样的办法我不能接受。”秦奋摇着头,死命的不同意。
郑辰没有说话,依旧还在思索着,他在想,到底该如何分配,才能将林竹萱和常王帝一并解决在这里。
因为,不知道,那些躺倒的骨头,有那些是早已经修炼到‘羽化’乃至于‘飞仙’级别的强者的骸骨。
所谓修真,这也便是修炼的本质,人本便应该如同世间万物,有生便有死。但当一个修者,真正没有了死,拥有了恒久的生命,那便是他窥透了天道。
边四娘一直都很纤瘦,就是怀着初夏的时候,她也没有胖多少,倒是初夏,生下来就是胖嘟嘟的,估计边四娘吃的那些东西,都进了她的肚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谁都想活命,都在努力地活下去,没有人天生应有优待,林凯不在,这个黑脸李鹤决定自己抗。
“好好好,我们不吵架,其实我们不过是在发泄一下自己的不平而已。”秦奋走向托尼,冲着托尼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第264章 东魏青霄剑府剑二十
“难道不应该是,我放你出来,你直接宣誓为我效忠吗?”陈伟反驳问。
“不,我们很认真。如果你们选择接受这个条件,就在上面签字吧。”肯先生认真道。
他喘着气,马上拿出手机给老爷子打电话,然后把情况说了,并问老爷子是报警还是怎么办?
陆白羽依旧听不懂,一脸的茫然,觉得周青青又在胡言乱语,可能是在发酒疯,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路漫离开那个雪谷之后,就沿着酷拉皮卡离开的方向追了过来,直至在这里相遇。
她望着晏楚荣离开的背影,沮丧地撇了撇嘴,眼泪终是落了下来,与坑洼处的水融为一体。
可他却不能问。因为他明白,即便他问了,陛下也不会给出明确的指示。
“那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说着,陆川抬手碰了一下慕落落的额头。
单独的枯木筒子,掏仓时不易惊动旁边坐仓的驼子,四人便轻轻地走上去,决定掏这根憨大杨的仓。
看着气息越来越甚的黑棋,许多的青盟弟子脸上都隐隐有些雀跃。
血色闪电不断的跳跃、游走,爆裂的能量似乎要将这方空间击穿。
“我也是刚来的,看到这登徒子真没用,和人比武,我一来就看到给那蓝发的家伙打到在地,只是……过来好心的拉他起来罢了,谁想到,他……他……竟然拉着人家的手不放啦。”呈呈羞昵的说道。
许若兰没有说话,看到宁凡离去的意思很坚决,也就顺从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可傲人的天赋放在了一个野心极大,以力量为尊的混血身上,并不是一件好事,伏地魔再如何不在意自己混血的身份,但他的心里要说一点没有膈应也是不可能的,可能他自己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夜清音与魏萱都陷入了领悟沉思,而李一生只能静静的看着危崖之下的沧海。
马厨子大酒楼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没有主顾上门,就连店里的伙计,也都走了。
而且,那个传送阵是个单向传送阵,就算他们想对面探查情况,也找不到方向。
他们不奢望杨笑能无条件治好他们,但有安晚这层关系在,终归还是有点机会。
一旦有人离开流枫谷的范围,当时可能没什么,但毒阵的毒性要一刻钟才会彻底激发,到那时,想要挽救就难上加难了。
从布兰登脖颈伤口部位喷洒而出的暗红色血液窜起足足半米高,如果不是贝莎砍完人后立马抽身撤退绝对会被浇上一身。
苏格带着浩克,走到一个颇现代化的建筑跟前,见大门紧闭,结果浩克肃立了一会。
“路途遥远,山高水长的,还是让属下来带你过去吧。”许剋继续劝道。
亿万妖兽齐出山,战斗的胜利没有悬念,但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在里正的一连串询问之下,柳飞龙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同里正说了一遍,气的里正脸当时就绿了。
“姑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姑娘,奴……”西喆跪在地上,跪下去的那一刻都能膝盖骨撞击地面的声音。
不过孔凤薇也并非是针对他,只见她目光远眺,仿佛能透过窗缝,直抵北境。
贝莎这一招蓄力跳劈斩几乎可以说是使出了全力,仅一刀就从布兰登的脖颈直接砍至腰肋并且还将它匆忙举起试图阻挡尚未变异的左臂也齐肘削断。
原来这两人口中的鬼母,通常人称九子鬼母,却是倭国古神话中的爱神,当然这“爱”是哪个“爱”就不好说了。
其余人都面带思索,他们都是最终选拔出来的人,都是佼佼者,没人把他们带入剧情之中,他们就只好自己共情了。
两旁分别坐着五位乐师,有琵琶乐师两位、古琴乐师两位、古筝乐师三位、笛箫乐师三位。
这条消息通过各种途径以光速传播出去,引起轩然大波,魔界为之沸腾。
看着这男子,胡傲冷哼了一声,乾坤戒之中白光闪现,潜云已经从乾坤戒之中飞了出来。
林枫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如同人形吸尘器,疯狂吞噬黑色能量,由于晋升到神王,转化速度达到极致,堪称恐怖。
很显然,在林萧回归,并展露出凌驾于一切的实力之后,整个林家高层之人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她一如往常的黑衣,腰间仍旧缠着她的宝贝黑蛇王,那妖媚的步伐倒也没有变化,仍旧是风情万种,容貌因为练功竟也恢复了,只是少了些淫荡之气,那眼神中泛出的冰冷像是两把利刃,迎上去的人都会觉得浑身冰冷。
黑洞中,初代大天魔皇脸色阴沉的后退一步,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治愈虫神奇无比,但不可能一下子治好巫倩倩的伤势,最少需要三天时间,不过让她清醒过来不难。
瑾容好奇地与之交谈,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上山拜庙的必经之路,对面又是洛平湖,所以生意特别好,人家上香的,头一天就打电话开始订桌了。
见秀儿已经准备好,胡傲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严肃之色,微微运了一口气,双臂平伸,与肩同行,左手向上旋转,右手向下旋转,慢慢的划着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圆。
第265章 现在他站在这里就是代表大秦
红玉是反对弟弟这样大建大搞的,本来就欠外债数万元,加上现在住的地方、厂子都够用,却还要搞什么扩建。今后你龙昆的儿子还在这个地方呆不呆还是两码事儿,有那个必要建房子吗?
“嗡!”震耳的嗡鸣四下扩散,只见那圆月般的银圈狂烈震颤,刹那间溢出一层血色银辉,这银圈如一头觉醒的远古凶兽,带着狂暴的气息向黑炉子猛然压缩下来。
彭贝贝还在别墅的院子里扎马步,看样子倒是有几分倔劲儿和认真。
理仁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马上对他说到:“先前不是有个说本侯是反贼的人吗?而且他不是让朝廷封为知军事了吗?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他就是。”说到这里理仁眼里是不是露出丝丝精光。
“哼,没出息的东西,还能当兵?你也不看看他是不是那块料。”父亲斜了王峰一眼,很不屑的说道。
“给你好好说话你听不进去是不是?”唐娜靠近了她一步有些要打架的意思说道。
除了陈星海,在座诸人都知道洪泽德是那一类人,见洪泽德此刻装醉,陈星海楞傻乎乎的不了解洪泽德人品。
“夏元帅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大元已经灭掉金国,正准备往南而来!”厨子面带冷静的说。
彪仔一直是他们向前奋斗的动力,也是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得以吹捧的事情。时间长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的儿子学习是最棒、长得好看、前景不错。
龙筠仪是帝国特使,自然有特别的权力。那些身着黄袍战衣的念送阵守兵对她甚是恭敬,统领亲自带着他们进了念送阵的传送中心。
鬼泣跪了下来,看着中堂的屋顶大声地问道,仿佛他这是在问自己,而且自己恰恰也不知道。
谭老黑却是微微一笑,双手用力,铜棍轻轻一挑,常宝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远处飞去。
然而那只巨猿,似乎并没有把这些雷炎之火放在眼里。就在雷炎巨蟒向他喷出雷炎之火的时候,巨猿也是立刻收回石棍,朝着雷炎之火挥出一棍。
就在赵铭思绪的时候,石室内的石头人就像有着灵魂一般,扫视着眼前的人类,口中发出一声闷响,便是暴躁的向赵铭冲去。
二人听完整个事情之后,纷纷都是一脸的震惊,没有想到飞升到中千世界的人竟然还能在此下来,而且李友林看来就是几百年前便已经来到了明阳世界当中。
一个个拿出了自己的灵器,然后注入大量灵力,控制着灵器飞行。山河境高手的灵力浩瀚滂湃,有如山如海一说,所以依靠灵力借助灵器飞行,对于山河境的高手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一切准备就绪后,offcer卫以警告的口气跟我说“吴念!希望你的判断与决定是正确的,这可是十一条人命,如果稍有差错,你是要负责任的。”语毕,就与胖子为一组下到暗河处。
“走吧。”姬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北斗一眼,此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北斗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不过这样的感觉似乎也很不错。
下半夜在修炼中度过,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天刚亮,两人就整装出发。
可事实上,别说九五至尊,就是那些普通的皇亲国戚也会自恃身份,不肯轻易做这些端茶递水之事。
很明显,皇帝的醒来应该只是……回光返照了,想要见杜变最后一面。
知道自己不能再被君诺牵着走了,她一定要努力克服君诺给她带来的影响。
包间里的下属们不管听懂听不懂,商界的客虫们在歌厅里一起娱乐,需要的就是彼此恭维吹捧,根本不是欣赏。
它的到来,与禁区内石皇滔天气息碰撞在一起,无数毁灭雷光劈落下来,轰隆响动。
君诺不再与她说话,专心凝聚力量,与渐渐减轻的疼痛抗衡,幸好有她跟他说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太过注意疼痛。
再来说说宫普老头。自从他提出让贤之后有两年多没交上班,他抱定主意,选不到合格的他死活不交权。
翠绿的柳叶晃动着,衬托白里透红的肌肤,让这娇俏的人儿比平日里更清纯可人。
看到这里,有人不禁想要发问了:哟,难道TCC还教生物化学的吗?
李风看着孙啸天的眼睛,孙啸天也看着李风,看得出来,孙啸天的眼睛里透着一种乞求和真诚,李风点了点头,既然孙啸天这样说,那就先收拾羽翼,最后再收拾那个老不死的。
“那个黄帽人是征途的滨海间谍125级;那个猪头精是征途精怪洞的;那个魔刃是征服大漠地图85级的;这个寒冰怪你知道了是问道的。”萌妞就把刚才几种怪的情况向李风说了起来。
第266章 大军集结迎亲
“这个肯定!如果抓到疑犯,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警察安慰黎钢道。
“不,师父,这一道雷劫恐怕就算是真玄境的武者也未必能扛得住,而这才只不过是第七道而已,那么第九道会恐怖成什么样子!”苏清远神色凝重的道。
她现在已经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这个东西就是正品,如果能修复瓶口的那一点瑕疵,这个花瓶的价值,可以翻两倍。
“哎呀,你真是个大财迷,都什么时候啦,你居然还想着人家的财富,要是把命丢了,再多的财富也都成为别人的啦!好了,你好好恢复,我就在这里为你护法,有隐身符在想必也没有人能发现我们!”许梦嗔怪的道。
“别说这些了,明天一起去附近公园完成写生作业吧!”陈铭逸提议道。
就在这个时候,变成人形的正阳山搬山老猿,捂着胸口缓步走来。
今天,宁姚主动找杨司穆这名外乡人问剑,最后不了了之,这件事情一定都传入了各大家族的耳中。
相比起宇智波佐助,被他派出去的虫子能够感受到,那个漩涡鸣人很危险。
一时间,杨司穆总觉得背脊有点发寒,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顿时冲上了心头。
她伸出手来,储物镯出现在手掌心中,递出去的动作在空中停了几秒。
风云清云疑惑的接过去一看,顿时晕倒在地,丫的跟风云战天一样,没出息的货。
在没有时间的情况之下,他们不管不顾,是一定要打破这个局面的。
承乾宫已经有五六年没有人住了,了无生气,现在黑漆漆的,让人背后发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在菏泽第三巴掌打来的时候,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泪水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
太医虽然没有马上请过来,但是高竹留在在药铺的大夫被请过来,姓张,据说也是杏林高手,而且又是高竹的人,肯定是可靠的,因此九阿哥便让大夫把脉,若非紧急情况,这大夫肯定是不能进这内宅的。
一出去,便看见胤禟就在门外,胤禟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拉着董鄂妙伊离开,才道:“亏你想到这么个主意。”这段时间胤禟也一直发愁怎么不着痕迹的帮筠心一把。
董鄂妙伊忍着心中的怒气,上前去扶九阿哥,就闻见一股很浓的酒气,看样子真是喝了不少。
递过被子,两人的手互相触摸到,慕清竟觉心痛得无法呼吸,曦娘抱着被子道了声谢,慢慢转过身。她脚下一高一低地走着路,不经意从裙底露出的脚踝上,也是被绳索捆绑留下的伤痕。
此时整个魏国的疆土已经占据了整个天下九州的一半,不论是人口、粮草和战马,甚至包括各种金属矿藏都应有尽有,可以说在战争潜力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秦国。
说话间,袁军一马当先的向着天桥剧场售票处跑了过去!钟跃民郑桐两人随后跟了上去。
看着训练场上一脸认真的影锋队员们,李慕的嘴角翻起一丝笑容,狙击手有了,特战分队还远吗?
就连那轮银月似乎也不想助长日寇的威风,悄悄地隐没在了云朵的后面。
“你刚才这么说,可是大不敬的。”叶朔拔了刀,将蛇装起来丢在远处。
粉末出现,李辰风却并未立刻收回火焰,而是将这一团粉末来回煅烧了许多次后,待得它们呈现出一种金属光泽时,方才心神一动,一团火焰包裹着漆黑粉末,悬浮在万兽鼎一角。
至于在之后几年魏国和齐国的马陵之战,更是直接把魏国这个战国第一位雄主给拉下了神坛,造成了持续近百年的衰落,最后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窘境。
随着汽车从敌人的眼线面前经过,李慕深深地吸了口已经燃烧的差不多的香烟,随即装作不经意间将烟屁股谈到了眼线的脚下,迎着眼线看过来的目光,李慕做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对着眼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又是同乘一车,寒酥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来。微低着头,正襟危坐。
这柄剑,得自名剑山庄二师兄万钟,是一柄不入流的剑,比下品宝剑差了很多。
王岳的两只手已经完全碎了,膝盖骨好像也被打碎了,眼睛里面全是大块大块的淤血。
“老大放心,我自创的这套魔法就是专门为召唤师而创造的,而且。。。我也该找一个接班人了,毕竟学弗兰天赋有限,而且又身在罪恶之塔里。。。”说道了这里,奥尔德里奇那平静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丝激动。
况且,周壹现在要和凌昱合作,凌昱的观点就是一种绿色发展,周壹当然不能拆他后台。所以,上马污染处理设备是必须的。
“周壹!”林冰冰见两人似乎有说僵的趋势,急忙拉了一下周壹。
“不,我要你说!”林冰冰不以为然,不但主动贴紧周壹,而且还左右晃动着。
“对,沒错,他和郎莫虽然沒有什么直接过节,但我们可以放一块香喷喷的诱饵让其乖乖就范。”肖柔怀胸有成竹的説道。
第267章 背叛的是你欧阳旭
那军将的话,让欧阳旭双目之中透出惊异。
镇西军什么时候集结了?
“我领军出城,直接往固北城。”
“该传的消息,你传出去。”
欧阳舒才大步走出,站在欧阳旭身旁,话语说完,转头看一眼欧阳旭,伸手拍一下他肩膀。
“保重。”
保重。
欧阳旭看着欧阳舒才大步走出侯府,只觉胸口堵得慌。
自己将北燕大军要攻北境的消息传给昭王。
从此之后,自己就是叛出了北燕,要去秦地。
虽然自己往后生死无忧,父亲在西昌城位高权重,欧阳明也成为北燕驸马,整个欧阳家有富贵权势,却也只能天各一方。
这世道,也就只有父亲这样的枭雄敢如此在两方大势力中间周旋。
深吸一口气,欧阳旭快步往侯府外走去。
……
西昌城。
轰鸣的战骑奔行声音响彻。
一队队战骑聚拢出城。
驿馆之中,肖楼站在二层的阁楼之上,面色凝重。
“镇西军集结,北燕皇族送亲队伍就在三百里外的玉林城。”
他们是回到驿馆,才从密探送来的讯息之中知道此事。
而镇西军定然比他们早很多知道消息,才能做到大军集结出城。
韩啸手掌压在面前的栏杆上,双目眯起。
“看来欧阳舒才是故意设宴,让我们无法在得到送亲队伍到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好在其实此事本就是余掌事安排,余愧贞掌事他们已经出发,希望能在镇西军之前到玉林城。”
声音顿一下,韩啸摇头道:“可惜我们被拖在镇西侯府,张远和他所安排的那些郑阳郡江湖武者不能随余掌事去玉林城。”
肖楼点点头,看着楼下缓步走来的身影,低声道:“无妨,当初从皇城出发时候,也未考虑郑阳郡能帮忙,安排张远他们来,只是临时起意,对大局无影响。”
韩啸张张嘴,想说张远修为高绝,去玉林城会有更大胜算,但见楼下身影到来,便没有再开口。
楼下,腰间夹着画卷的朱希堂缓步而来,到肖楼身前,微微拱手。
“肖主事,据我所知,镇西侯欧阳舒才昨日就令镇西军集结。”
“此时他已经亲率十万镇西军中精锐出城了。”
……
西昌城,玉檀客栈。
张远到客栈时候,华灯初上。
看客栈前厅和门口,到处都是身穿武袍,手压刀剑的武者。
这些都是城中镇西侯府的人。
张远没有在客栈前停留,穿过转角,几个起落就到后院屋檐旁的飞檐旁。
后院之中,身穿武袍的凤鸣郡主手中握一柄短剑,身边是数位随行护卫。
“凤鸣郡主,其实以我欧阳家与你昭王府的缘分,我便是唤你一声大嫂也是应该的。”
背着手的欧阳明立在院落之中,面上带着笑意。
“我只是很好奇,欧阳旭当真那么有魅力,能让你凤鸣郡主这般不离不弃?”
赢凤兰站在原处,神色平静,不言不语。
欧阳明摇摇头,面上露出讽刺。
“其实你不过是为了破坏我欧阳家与北燕皇族的联姻而已。”
“若我猜的不错,你准备在我大婚时候,闯入镇西侯府,拿出当初你与欧阳旭缔结的盟约,然后要当众嫁给他,对吧?”
“如此一来,就算公主联姻还能继续,这般一闹,我欧阳家也会彻底与北燕皇族离心。”
欧阳明双目之中透出阴狠,看着凤鸣郡主。
“欧阳旭是你的棋子,你连我欧阳明也当成棋子吗?”
一声低喝,欧阳明额头上淡淡的鳞甲妖纹浮现又隐去。
“也就你这种人,将一切都看成是阴谋。”凤鸣郡主看向前方。
“我来,是给自己一个交待,也是给他一个交待。”
“我此生恐怕再不可能有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他,应该也是。”
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让欧阳明面皮抽动,额头的妖纹再现。
他欧阳明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才是无法掌控命运的那个人!
什么驸马,什么镇西侯公子,其实从头到尾谁问过他意见?
如果不是他自己修了天妖殿的功法,与天妖殿拉上关系,他还是无足轻重的那位。
就算是现在,他不也是被天妖殿和皇族利用?
只是如今他有被利用的价值而已。
“那我就看看,带你去他面前,他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沉着脸,欧阳明抬手一挥,身后一队武者向着凤鸣郡主冲去。
凤鸣郡主身侧那些护卫持着刀剑迎上。
小院之中的搏杀瞬间而起。
凤鸣郡主的护卫修为明显高不少,可冲上前的武者不断,他们也无法护着凤鸣郡主冲出去。
“咻咻咻——”
就在院中拼杀时候,道道弓弩射出声音响起。
一队穿着黑色鳞甲的军卒手持弓弩,从四方冲入院中。
身穿黑甲的欧阳旭大步走来。
原本拼杀的护卫与武者停住,警惕看着走进来的欧阳旭。
凤鸣郡主也看向大步而来的欧阳旭。
欧阳旭走到凤鸣郡主身前,看着她。
“你说的对,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伸出手,抓住凤鸣郡主的手掌,深吸一口气。
“我带你走。”
走?
走去何处?
凤鸣郡主瞪大眼睛。
欧阳明看着转身的欧阳旭,面色阴沉。
“欧阳旭,你要背叛大燕,背叛镇西军,背叛我欧阳家?”
听到他的话,欧阳旭目光落在欧阳明身上。
他的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柔和。
这目光,让欧阳明很不习惯。
“父亲已经为我们做了他能做的,我们只要顺着他的安排,就能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欧阳明,只要你明白,镇西军,父亲,是我们的底气和依靠,就足够了。”
欧阳旭说完,牵着凤鸣郡主往外走。
那一队黑甲军卒手持弓弩护着他们,欧阳明带的武者也不敢上前。
欧阳明面色变幻,咬着牙不说话。
欧阳旭与凤鸣郡主走到小院门前,一道剑鸣声音响起。
“刺啦——”
一道剑光横斩,将欧阳旭和凤鸣郡主逼退回院中。
一位身穿淡红长裙的女子持剑前行。
女子身后,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几位身上气息凝重,带着兜帽的身影缓缓而来。
“天妖殿的人。”
欧阳旭双目之中透出凝重。
转过头看向欧阳明,欧阳旭目中怒意翻涌。
“引天妖殿入西昌城,你背叛了父亲,背叛了镇西军。”
欧阳明冷哼一声,握拳低喝:“我只是做了大燕臣子该做的事情,背叛的是你欧阳旭!”
第268章 护凤鸣郡主离开西昌城!
“护世子离开——”
两位身穿青甲的中年大步奔行,手中长刀斜拖,身后一队黑甲军卒,气血激荡,往小院前来。
小院门口处,那几位天妖殿的人转身,身上妖气涌动,手掌化为鳞爪,迎着那些军将冲去。
阻住欧阳旭的持剑女子身形一动,如青云翻卷,剑锋朝着欧阳旭身边的凤鸣郡主刺出。
欧阳旭冷哼一声,抬手一拳,击在那女子的剑锋之上。
“当——”
长剑震鸣,持剑女子身形倒翻而出,落在小院的屋檐。
长剑指向欧阳旭,女子目中闪过忌惮。
“世子欧阳旭,你比欧阳明强的不是一筹半筹。”
一声冷喝,女子持剑再落,身形如云,绕着欧阳旭身侧出剑。
欧阳明站在原处,面皮抽动。
女子动作极快,欧阳旭目中透出杀意,一手按腰间随身佩剑剑柄,长剑出鞘,一剑斩下。
快。
狠!
“当——”
持剑女子手中剑锋断折,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旁的树干上,滚落于地。
口中溢血的女子抬头,面上全是惊恐。
她知道欧阳旭强,可是没想到欧阳旭这么强!
她所修的暗杀手段,在欧阳旭面前根本就是笑话。
欧阳旭根本不搭理她,一手握剑,一手牵着凤鸣郡主,快步出院门。
院门外黑甲军卒与那些天妖殿的强者拼杀,哪怕人数占据绝对上风,却不能冲进来。
那些天妖殿的修行者身上密布鳞甲,近乎刀枪不入,将道阻住,任军卒在两位军将带领下,冲不过来。
此时欧阳旭到门口,站在一旁的欧阳明一声低喝,身形一步踏出。
他额头上鳞甲浮现,手掌化为鳞爪,向着欧阳旭后心抓去。
欧阳旭回身一剑,刺在欧阳明的手掌。
“当——”
剑与手掌碰撞,那鳞甲密布的手掌竟然丝毫无伤。
欧阳明往后退一步,面上露出狰狞。
“大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还是让我送你上路。”
他双手展开,满身妖气弥漫,脚下踏出,青砖炸裂,一爪抓向凤鸣郡主的头顶。
天妖殿的功法!
欧阳旭不得不回剑,挡住他手掌。
剑锋与手掌碰撞,妖气与气血真元炸裂!
不分上下!
在外人面前显得战力寻常的欧阳明,竟然能有与欧阳旭一战之力!
欧阳明并不急切,只是阻住欧阳旭不能离开。
一连十多招,欧阳明竟然拖住欧阳旭,没有败相。
这等场面,让那跌坐在地的女子瞪大眼睛。
这个在自己面前好色猴急,毫无城府的欧阳家公子,自己看不上眼的驸马,竟然有此等强横实力!
欧阳旭深吸一口气,长剑陡然斩落。
“当——”
欧阳旭长剑重重斩出,欧阳明双掌抵住,借力而退,身形到那女子身侧立住。
被一剑击退,欧阳明面上露出笑意,双手抬起,向着小院前躬身:“欧阳明见过天妖祭司大人。”
天妖祭司!
欧阳旭转头,看小院外站着几道身影。
两位身穿黑色长袍,头脸之间兜帽遮盖的高瘦身形,还有五位持刀剑,立在后方,身上妖气激荡的身影。
那两位长袍身影将兜帽揭开,一位是黑色蛇首人,一位是满脸鬃毛的大汉。
天妖。
这不是修妖族功法的人族,而是两位真正的妖。
能以人族身形显化的妖,至少都凝聚妖丹。
那是堪比金刚宗师层次的存在。
北燕虽然宗师有数,可背后的天妖殿中的天妖实力强绝。
若不是如此,区区一郡之地,大秦早就踏平。
看到两位天妖当面,欧阳旭面色沉下来。
以他实力,不可能是面前的天妖对手
这天妖殿的人是趁镇西军大军出城,镇西侯离开西昌城时候,潜入此地。
这等局面,恐怕西昌城中都无人能挡这些天妖强者。
“凤兰,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
转头看向凤鸣郡主,欧阳旭深吸一口气。
“虞国公慕容同领大军出击,要与镇西军联手攻破固北城。”
“父亲告诉我,这个消息可以当做聘礼。”
镇西军要去攻固北城!
接亲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要攻破固北城,然后席卷北境,甚至踏入大秦疆域。
若是这一次北燕大军真的入秦地,将是大秦的耻辱。
也会让其他三国的联盟真正结成。
秦国只要不能真正震慑四方,就会麻烦不断。
“这,这,怎么会这样。”哪怕是凤鸣郡主如此心性果决之人,也被欧阳旭的消息震惊,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
“我护你出城。”欧阳旭手中剑握紧,看着凤鸣郡主,面上有一丝压抑的不舍。
一声低喝,欧阳旭松开凤鸣郡主的手,身形如风,飞身前冲。
他身后,激荡的气血冲天,修为从原本外露的先天中期直接冲到先天境后期。
这是以秘法提升修为,让修为瞬间提升一层。
此等手段,损耗极大,代价也大。
只是此时已经顾不得了。
他手中长剑之上,青色的剑气激荡流转。
剑道已经,凝为剑气。
前方,那阻道的两位天妖对视一眼,微微一抬手。
他们身后两位持刀剑的天妖殿高手踏出,身上妖气浮动,刀剑上妖光闪烁,迎着欧阳旭杀来。
欧阳旭冲出两丈,忽然抬手,一道剑光透出剑锋斩落,将那两位天妖殿的强者阻住,然后转身,手中剑倒转一旁,一剑刺在小院的院墙上。
院墙轰然破碎,被他一剑撞开三尺裂口。
“护凤鸣郡主离开西昌城!”
欧阳旭持剑立在墙壁裂口之前,一声低喝。
那些持弩的军卒,还有凤鸣郡主的护卫,簇拥着凤鸣郡主冲出去。
“欧阳旭——”
“你我的命,都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院墙外,凤鸣郡主的声音传来。
那些原本冲向小院的军卒也快步后退,在两位领兵军将的带领下,护着凤鸣郡主出城。
小院之中,那两位立在门口的天妖面色阴沉。
两位持刀剑的天妖殿强者向着欧阳旭冲去。
欧阳旭持剑而立,且战且退,直到那院墙裂口前定住,任两人刀剑泼水一般,脚下丝毫不动。
见此情景,那蛇首人再忍不住,口中发出一声异样嘶吼,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欧阳旭身前。
欧阳旭长剑一点,刺在这蛇首人的胸口。
剑尖刺中,却如刺在金铁墙壁上,无法寸进。
蛇首人冷哼一声,身外妖气炸裂,欧阳旭的身躯倒飞,撞在断墙旁,摔落出去。
蛇首人身形一动,刚冲出院墙,欧阳旭已经一剑刺出,将其身形阻住。
欧阳旭明显不是蛇首人对手,长剑被其手掌格挡,就连人带剑倒飞,口中吐血。
小院之中,最先出剑阻挡欧阳旭的女子刚准备起身,忽然浑身一颤,抬起头。
她的眼前,欧阳明双目赤红,鳞爪一挥而下。
鲜血喷洒,血液流转,化为一个旋绕血球,被欧阳明托在掌心。
女子身躯倒卧在地,浑身抽搐,脖颈间的血口却诡异的不见一滴鲜血流淌。
血,已经在瞬间抽干。
“贱人,连你也敢轻视于我,该死,该死……”
欧阳明口中低语,将血球往口中送去。
只是他手掌才抬,那血球却轰然炸裂,鲜血溅在他头脸上,赤红流淌。
欧阳明缓缓转头,看向小院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张远。
第269章 这一刀,谁能挡?
张远一手按腰间刀柄,抬起的手指低垂。
剑二十一!
这是他在镇西侯府施展的剑二十一!
僵在原处的欧阳明目中全是恐惧,连直视张远都不敢。
张远能一指点碎他手上的血球,就能一指点碎他的脑袋!
欧阳明的乖觉,让张远没了杀人兴趣。
身形一动,张远一步踏上小院的院墙,飞落院外。
直到张远离开,欧阳明方才低声狂吼,头脸之间的妖气不受控制的弥漫,那妖纹已经要将他的脸全都覆盖。
“该死,该死——”
他两步跨出,伸手抓住躲在墙角边的一位黑袍武者。
“明公子饶命——”
那随欧阳明一起来的武者出声哀求。
欧阳明充耳不闻,一手抓碎那武者的头颅,张口将其身上血气吸尽,方才长舒一口气,目中透出怨毒,看向小院外,却不敢追出去。
张远的强横,让他吓破胆。
此时,小院门前的天妖殿一众强者已经追了出去。
小院外,手按刀柄的张远步步前行,身上淡淡的气血之力汇聚,凝为一尊战象。
宗师之力!
西昌城中,还有宗师战力层次的强者潜藏!
蛇首人缓缓转身,看着张远身影,双目之中,透出阴狠血色。
欧阳旭勉力站直身躯,手中长剑上已经残破。
“张远……”
欧阳旭看着大步走来的张远,面色复杂。
张远身后所凝的战象之影,代表着张远已经有宗师境战力。
虽然知道张远的实力确实比他强,可这道虚影,还是让他心中难以平静。
当年那在丰田县城外接不住他一枪的少年,已经成为一位拥有宗师之力的强者。
“你随凤鸣郡主一起去固北城。”
张远抬头,声音平静。
“这里,交给我。”
以张远的修为,刚才欧阳旭对凤鸣郡主说的话,能听的一清二楚。
张远也没想到,北燕会下这么大一盘棋。
以联姻为幌子,大军强夺固北城和当初镇北军所占据之地。
这等局面,怕是真的能打大秦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旭透露的消息,对于固北城和大秦来说,无比贵重。
前方,欧阳旭抬头看向张远。
如果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说这等话,欧阳旭都不可能会信的。
两位天妖,这么多天妖殿强者在前,谁能挡住?
可是此时说话的张远,身后有一尊战象之影凝聚。
宗师之力,就是张远最大的底气。
“多谢。”欧阳旭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声道,“保重。”
说完,他转身就走。
那蛇首人口中发出一声低低嘶鸣,想要去追欧阳旭,但张远身上那凝而不发的压迫之势,让他不敢挪动脚步。
一旁的小院墙头,趴在那的欧阳明看欧阳旭离开,他面色变幻,咬着牙缩回头,悄然离开。
小院之外,张远长身而立。
一众天妖殿的高手将张远围拢在中间,面色凝重的缓缓前压。
两位天妖。
八位先天境中,有三位是先天境后期。
十三位后天境后期,修过妖族功法的武者。
天妖殿布置在西昌城的实力,可直面宗师。
原本,这样的力量加上那随送亲队伍而来的天妖祭司,可轻松镇压镇西侯这样的新晋宗师。
此时天妖殿潜藏在西昌城的势力是被欧阳明招引来,要在欧阳舒才离开西昌城时候,杀了欧阳旭,抢夺城中大权。
欧阳舒才带走了镇西军中精锐,西昌城中可是还有数万大军驻守,还有不少镇西侯府高手护卫。
这些人只要听命于欧阳明,欧阳明离掌控镇西军也就不远了。
至于欧阳舒才,自然有人对付他。
张远立在原处,手按腰间刀柄,目光微微低垂。
那些围拢而来的身影身上气血与妖气相合,幻化为道道的青灰色妖影。
蛇首人口中嘶吼,身形外一尊三丈蛇影浮现,一步踏出,蛇影向着张远当头而噬。
另一边头脸鬃毛的天妖探出手,手掌上透着青色妖光,向着张远拍来。
呼啸罡风,似乎要撕开前方空间。
那青色的爪影,带着森寒与幽暗。
两位天妖,同时出手。
那些天妖殿高手也瞬间前冲,手中刀剑向着张远压来。
他们分明是已经配合过无数回。
甚至这一套战法,就是为围杀宗师而练。
蛇妖,爪影,所有天妖殿强者的刀剑,张远手按刀柄,长刀出鞘。
“苍啷——”
长刀出鞘刹那他已经脚步踏出,横刀斜斜拖,三步冲到那蛇首人身前。
刀锋横斩,从手肘外展,向着前方扫出。
蛇首人双臂前压,蛇妖低头,头颅撞向张远的刀锋。
“刺啦——”
虚幻蛇头被张远长刀斩断,蛇影轰然崩碎。
天妖化身,一刀斩首!
这就是宗师层次的战力!
那蛇首人瞪大眼睛,张远长刀划过他的手臂。
两根手臂直接被斩断!
这一刀,破蛇妖之力,斩蛇妖之身!
霸道。
凶残。
谁敢想象,一位不逊于宗师的天妖,一击重伤!
这样的刀法,这样的战力,让人胆寒!
一刀横斩,张远根本不管那被斩断手臂的蛇首人,身形借挥刀之力往左边飞旋,刀锋斜拉,与两柄长剑撞在一起。
人随刀走,刀出如电。
“当——”
长剑碎裂,持剑的武者身躯倒飞,口中鲜血喷洒。
穿透劲。
这两位先天境天妖殿武者的五脏六腑已经在一撞之间,直接化为血水。
身形落地,张远身形轻转,刀锋顺势一带,从一位长刀高举长刀的后天境后期武者脖颈间带过。
“噗——”
喷洒的鲜血,滚落的头颅。
在昏暗的街巷广场上,这一幕诡异而森然。
一息。
从张远出刀到此时杀三人,重伤一位天妖,不过一息!
这就是一位宗师境强者的真正战力!
这些以宗师为假想敌的天妖殿高手,根本不知道宗师到底有多强。
以往陪他们演练的宗师,根本没有施展全力!
张远持刀而立,直面那冲来的鬃毛脸天妖。
那拍向他胸口的青色手掌,透出彻骨森寒。
以妖力汇聚大势,模拟宗师大道之力。
这手段,有几分模样了。
看那一掌拍来,张远双目眯起,左脚前压半步,右脚紧随,原本单手握的长刀化为双手握。
举刀。
崩步。
斩。
山岳之影随刀而现。
山岳刀法,斩山河。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当头一斩。
这一刀果决,勇猛。
生死一刀。
张远身后的战象身躯崩散。
这是宗师之力激发,汇聚于刀锋。
鬃毛脸天妖看这当头刀来,面色变幻,终不敢接。
他身形勉力一扭,从左侧滚落。
“轰——”
张远的一刀斩落。
一道三丈青色刀芒闪逝。
前方三丈外站着的天妖殿先天境后期高手身躯瞬间两半,一道入地三尺的十丈裂缝从地上蔓延。
这一刀,谁能挡?
这是山岳在前,恐怕也能劈开!
张远这一刀,让围拢来的天妖殿一众高手心中发寒!
这才是真正的宗师境!
一刀斩空,张远身躯微转,左脚前踏,右脚相随,长刀举,刀锋落。
再斩!
那鬃毛脸天妖根本没想到张远强横如此,慌乱一个翻滚。
“轰——”
刀气蔓延,碎石乱飞,两个立在远处的天妖殿武者身躯被劈开。
张远脚步不停,再次踏出。
再斩!
地上还未起身的鬃毛脸天妖下意识翻滚。
后方,立在那的天妖殿武者看张远那举起的长刀,目光落在地上翻滚的鬃毛脸天妖身上,心中一个词浮现。
草泥马。
第270章 一次陨落十几位先天境,这是何等杀戮
“轰——”
张远一刀斩落,鬃毛脸天妖虽然逃脱,可立在刀锋前方三丈处的天妖殿高手身形应声而裂。
此时那些呆立的天妖殿高手方才回过神,有两个持着刀剑向张远冲来,另一边的则是慌乱退逃。
那鬃毛脸天妖也终于缓过气,满脸惶恐的站起身,身后一头丈高的灰色狼影凝聚,向着张远当头冲来。
刀剑之光瞬间到张远身后。
灰色狼妖带着妖风,飞扑而至。
持刀在手的张远身形不动,原本双手握住的长刀改为右手单握,左手手臂抬起,挡在头顶。
他的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闪逝。
“当——”
后心,刀剑刺来,入中金铁。
紫金软甲,不破金身!
宝甲之力与佛门神通相合,两位先天境后期的天妖殿高手手中刀剑,无法伤张远分毫。
刀枪不入,万法不侵!
飞扑的狼妖一口咬住张远的手臂,想要将他身躯甩开。
可任其摆动头颅,张远身躯丝毫不动!
刀剑无伤,妖兽不能动。
这一幕,让天妖殿的高手全都瞪大眼睛,浑身发寒。
宗师,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没有交过手。
就算是宗师,也不该强横到这等程度!
两位先天境后期高手的刀剑能挡住也就罢了,那天妖妖身怎么能以手臂直接挡住?
天妖之力,不逊于宗师,那一咬之力至少三万斤。
天妖妖身的战力,已经能与一位宗师正面而战。
可是此时,狼妖咬住张远的手臂,竟然不能伤他!
不管天妖殿高手的茫然,张远左臂抬起,抵住狼妖的嘴,让其头颅不觉抬起,露出下颌。
右手长刀刺出。
这一刀刺出瞬间,清亮的流光密布刀锋,刀光透出璀璨与森寒。
刀芒!
号称无坚不摧的刀芒!
刀锋从狼妖的脖颈处穿透,丝毫没有阻碍,直接贯穿头颅,刀尖透体而出。
长刀一搅。
狼妖悲鸣,身躯散去。
那鬃毛脸天妖浑身战栗,面色惨白。
对于这些天妖来说,显化的妖身被斩,虽然不会直接身死,可其神魂与气血震动,伤损极大。
最关键是张远的战力,完全超越他们想象。
张远一刀得手,陡然回身。
后方那俩位刀剑齐至的天妖殿高手,面上露出恐惧,想要奔逃后退,却已经来不及。
“嗡——”
张远一刀斩出,右侧那持剑高手连人带剑断成两截,鲜血喷洒。
张远的脚步踏出,到左侧持刀大汉身前,探手抓出。
大汉手中刀想斩,却没有张远的手掌快。
张远左手直接洞穿其脖颈,将颈骨捏住。
“咔嚓——”
大汉身躯倒地。
“嗡——”
直到此时,开始被张远击杀的那先天境高手身上逸散的气血妖光,方才升腾而起。
一道道光柱升腾,张远身上,气血真元旋绕激荡。
反哺的力量在他身上滚滚如潮,脑海之中那混沌光影透出血色。
“杀——”
煞气与心神相合,张远一声低吼,长刀朝着那被他斩断双臂的蛇首人当头斩落。
刀锋上,璀璨的幽寒之光让周围的夜色都被驱散。
这一刀不只是力量的汇聚,更是速度与刀法的展现。
大圆满层次的刀法!
一座山岳之影出现,随着刀光斩落,砸在那跌坐地上的蛇首人头顶。
蛇首人双目之中瞳孔收缩,身躯化为三丈长蛇,头颅朝着山岳撞去。
“嘭——”
山岳崩碎。
那蛇首人所化的长蛇身躯扭动,头颅被砸烂大半。
张远一步跨出,横刀而斩,斗大的烂蛇头高高飞起,赤红鲜血仿佛水灌喷涌。
“轰——”
一位天妖的妖气反哺,光柱照彻,周围天穹似乎都透出光影。
一位天妖,被斩杀!
这一幕,让那些本聚拢的天妖殿高手瑟瑟发抖。
张远的实力,强到他们不敢想。
想要奔逃却来不及,持刀在手,张远一步一斩,五步之后,身前已经空荡。
残存的七八位天妖殿高手,尽被斩杀。
张远甩落刀锋上的血珠,看向步步后退的鬃毛脸天妖。
“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
鬃毛脸天妖盯着张远,面上全是恐惧。
张远长刀举起。
鬃毛脸天妖低吼一声,身躯化为青灰巨狼,转身奔逃。
这狼速度极快,一个跳跃已经跨过院墙。
连跨三道院墙,青狼方才缓过一口气,刚转头,其瞳孔之中,映出惊恐与不甘。
“咻——”
一声暗淡的声响传出,一道剑光闪逝而走。
“轰——”
妖气升腾,气血光柱缭绕直上。
飞剑。
张远的身形出现在院墙之上,手按腰间归鞘刀柄,身侧一柄飞剑缓缓旋绕。
小院之中,四五个家丁冲出来,看到那巨大的青狼扑在院落,全都面色煞白。
“剑,剑仙……”
有人抬头,刚好看到张远在墙头上步步前行,飞剑旋绕模样。
“多谢剑仙斩妖除魔——”
小院主人慌乱的躬身跪拜。
张远脚步仿若凌空虚渡,从墙头到飞檐,两步之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远处,一道道先天境强者陨落的光柱升腾,彷如朵朵花开。
“妖光,气血,一次陨落十几位先天境,这是何等杀戮……”远处楼阁之中,有人看着窗外,低低轻语。
“什么人能有如此手段,一次杀这么多先天境?”城中有院落之中武者抬头,面上神色凝重到极点。
驿馆,四国三域的使臣,还有随行护卫高手,全都抬头看向那一道道光柱璀璨升腾之处。
“镇西侯没有出城,潜藏在城中,诛杀叛逆?”齐国使臣周金忠皱着眉,轻声开口。
他齐国两位高手陨落在镇西侯府,如今身边没有强者,连去探查都派不出人。
寻常高手过去,根本是送死。
“是那位大秦的宗师出手吗?”魏国使臣孙嘉双手紧握,面色变幻。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昭王府请来的剑道强者。
那位大秦宗师,是趁着镇西侯大军离开,出手斩杀北燕天妖殿高手吗?
这时机,似乎有些特别。
难道,昭王与镇西侯有勾结?
孙嘉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秦国使臣所居之地,阁楼上,朱希堂眉头皱起,看着那道道光柱升腾的地方。
“此等时候,城中如此厮杀,是何方势力出手?”
一旁,韩啸面上带着疑惑,肖楼若有所思。
“呜——”
城中,大军集结的号角声响彻,一队队兵甲奔行。
“世子欧阳旭叛国,奉明公子之令,大军追击,格杀勿论——”
“欧阳旭与秦国凤鸣郡主逃离西昌城,寻到就地格杀——”
一道道高呼声音响起,让驿馆之中所有人面色变幻。
难道,刚才的厮杀,是城中叛乱,公子欧阳明与世子欧阳旭争夺权柄?
第271章 你,认得朕?
“城中如此动乱,恐怕不是好事。”
肖楼沉声开口。
朱希堂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驿馆大门方向。
那边,一队军卒正奔行而来。
“这位欧阳明公子行事可不大气,极可能对你们大秦的使臣不利,肖兄,你——”
朱希堂看向肖楼。
肖楼摇摇头,低声道:“身为使臣,就算身陷敌国,也没有亡命逃遁的道理。”
那边往玉林城截杀送亲队伍的高手还未归来,此时肖楼还不能走。
而且正如他所说,就算城中动乱,他身为使臣,也不能只顾自己逃命,丢掉大秦气节。
“玉林城那边的送亲队伍都是幌子,欧阳舒才领镇西军出城,是为与慕容同汇合,攻伐固北城,大军侵袭北境。”
一道声音在楼阁外响起,张远身形一动,从外面飞身而至。
送亲是假。
北燕要联合大军,攻打固北城!
张远的话,让在场三人都是瞪大眼睛。
他们根本没想到,北燕会有这等动作。
“怎么可能,北燕敢如此挑衅……”
朱希堂话语未完,已经停住声音。
“四国结盟,如果北燕攻入秦地,那其他三国必然顺势而起。”肖楼面色冷下来,双目眯起,“我大秦虽然不惧,可这等对我大秦的挑衅,伤损百姓,必然挑起一场我大秦报复。”
“四国是想提前——”
肖楼话语顿住,抬头看向张远:“张校尉,此等大事,你确定消息准确。”
这种事情,牵连五国三域大势,一个字都不能错。
“欧阳旭亲口所说。”张远朗声道。
“欧阳旭真的叛了北燕?”韩啸开口问道。
欧阳旭乃是镇西军少将军,这等人怎么会叛逃?
“凤鸣郡主来了,欧阳旭亲口告诉凤鸣郡主消息,目前两人已经往固北城去。”张远手按刀柄,目光转向楼下方向。
那边,镇西军军卒已经冲来。
“我杀尽天妖殿之人,将消息送回。”张远转头看向肖楼,“如何定夺,请使臣大人决断。”
杀尽天妖殿的人!
一旁的朱希堂瞪大眼睛,低呼一声:“那边的人是你杀的——”
他浑身一震,看着张远:“你,你有宗师战力……”
没有宗师境战力,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么多的天妖殿高手。
如果张远是宗师境战力,就不可能是王梦溪转世。
王梦溪可没有这等强横的武道修为。
“走,我们出城。”肖楼一声低喝,快步往楼下走。
韩啸紧随其后,张远走几步,停住身形,转头看向朱希堂。
“不死蝶,若想重生,需要耗尽生死之力。”
说完,他身形消失在阁楼之中。
呆立在原处的朱希堂缓缓抬头,双目之中泪花涌动。
“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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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昌城外,流月观。
昭王看着面前的凤鸣郡主和面色苍白的欧阳旭,神色凝重。
凤鸣郡主和欧阳旭是一队护卫拼死送来,两人将城中变故,还有镇西军与慕容同大军要攻伐固北城消息送来。
这消息对于大秦,对于昭王府来说,重要到极点。
深吸一口气,昭王伸手拍拍欧阳旭的肩膀。
“欧阳旭,我这妹妹交给你了。”
“你们去固北城,追兵,交给本王。”
凤鸣郡主焦急要开口,被欧阳旭伸手拉住。
“欧阳旭定不负昭王所托,凤兰若有事,必是我欧阳旭先死。”
欧阳旭说完,扯着凤鸣郡主就走。
大堂之中,昭王看两人离开,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门庭。
“古却道长,你带流月观弟子入秦地,我大秦会为你们再建流月观。”
说完,他大步走出。
站在门庭外的古却道人低叹一声。
欧阳明领大军到城外时候,看到的是流月观火光冲天。
“追,一定要截住欧阳旭。”
端坐在马上的欧阳明咬着牙,低喝出声。
他身侧几位军将相互看一眼,抱拳开口:“诺。”
欧阳明冷哼一声,战马奔踏前行,其他军将紧随。
才行不过数里,前方追击的方向一道剑光炸裂。
“轰——”
声传十里,剑光照彻。
宗师。
欧阳明战骑人立而起,面上露出惊惧。
此时他方才想起,凤鸣郡主身后,有一位宗师。
那些随行军将也连忙聚拢,将欧阳明护住。
“公子,当心宗师出手刺杀。”
“公子,徐徐追击,宗师不能不防。”
几位军将都是沉声开口。
欧阳明知道这些父亲麾下军将不愿追击欧阳旭,此时故意拖延。
可是他也当真是怕宗师出手刺杀。
就张远那等实力,都能轻易杀他。
想到张远,欧阳明转头看向西昌城方向。
此时,张远他们已经出城。
武卫与青玄卫护持,直接杀穿围杀的镇西军,径直出城。
留在城中的镇西军本就不是精锐,怎么能挡住张远所领的武卫。
到城外,他们没有与欧阳明的大军碰撞,而是悄然转道,往固北城方向去。
……
玉林城。
驿馆之中,鲜血横流。
手中捧一方金轮的余愧贞大开杀戒,步步前行,金轮旋绕,将所有靠近的军卒,武者,全都斩杀。
他身后,供奉堂供奉钱森,文戈铮,领着数十位高手紧随。
北燕皇族的送亲队伍,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路。
两位修妖族功法的天妖殿祭司,数位先天境皇族护卫,都被余愧贞手中旋转金轮斩断身躯。
金轮在手,余愧贞分明已经是宗师境战力。
穿过大堂,一方大红帷幕遮挡。
那帷幕后方,就是北燕公主了。
只要杀了北燕公主,此行任务就完成大半。
余愧贞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抬手,金轮飞出,直接斩入帷幕。
大红帷幕应声而裂,破口处可见其中身影端坐。
金轮飞旋而入,余愧贞抬手,手掌却顿住。
那飞旋金轮,飞出不归!
余愧贞面色急变,探手一把扯掉帷幕,看那端坐身影,瞪大眼睛。
短须虎目,黄袍金冠,不怒自威。
金轮在此人手上旋转,却不能逃脱丝毫。
“乾坤九转轮,内务府中珍藏宝物,当年还是朕在北境长城猎杀天外仙道强者所获。”
端坐的身影抬头,看向余愧贞。
“你,认得朕?”
“燕北侯……”余愧贞低低开口。
“朕做了三百年大燕皇帝,在秦人眼中,依然只是燕北侯。”端坐身影面色平静,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是该说秦人狂傲,还是说,大秦不忘燕北侯当年为大秦守御边疆,抗击仙魔的功劳?”
大秦燕北侯。
北燕皇帝慕容昭。
北燕第一强者。
龙象宗师境。
第272章 你留在我大燕,给朕做个奴才吧
余愧贞不傻。
相反,余愧贞还很聪明。
若不然,他不可能短短十几年成为内务府三品掌事,也不可能有如今不逊于宗师的修为战力。
当看到面前之人是北燕皇帝慕容昭的时候,余愧贞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北燕这场联姻是一场惊天骗局!
以公主下嫁镇西侯府为由,将天下五国三域目光尽收。
暗地里,送亲队伍之中并无公主,却是来的北燕皇帝。
慕容昭的目的是什么?
余愧贞有自知之明,慕容昭的目标绝对不是自己。
那,是镇西侯欧阳舒才,和其麾下的镇西军?
“退——”
余愧贞一声低喝,双手之上金色的光影炸裂,身后一尊战象虚影浮现,探手拍向前方地面青石,脚步向着后方退去。
他身后,那些随他而来的大秦高手,一队人手持刀剑,向着端坐的慕容昭冲去,一队护着余愧贞往后方院落之中退。
他们的动作娴熟,配合分明,显然是演练过许多回。
围杀一位龙象宗师,如螳臂当车,可那些冲上前的人毫不犹豫,生死根本不放在心上。
向着后面退的人动作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前方端坐的慕容昭面上露出一丝感慨,双目缓缓眯起,然后手中禁锢的金轮飞出。
“轰——”
金轮炸裂为千百道飞旋的光刃,每一道都是巴掌大妖兽之鳞,锋利的刃口旋绕,穿透冲上前的那些大秦武者身躯。
鲜血迸发,残躯碎裂,鳞甲汇聚如同洪流,向着退逃的余愧贞等人笼罩过去。
“掌事大人先走——”
文戈铮一声低吼,双臂之间青光流淌,金色的盾甲凝聚,后退的脚步停住,身后七八位供奉堂高手同时站定,身上气血真元汇聚。
一道气血真元之墙挡在门庭前。
洪流一般的鳞甲飞旋而至,撞在真元气血墙壁上。
“轰——”
墙壁碎裂,鳞甲冲出,撞在文戈铮手臂上的盾甲。
盾甲悲鸣,金光四溅,然后崩碎。
鳞甲洪流穿透文戈铮身躯,连着他身后的那些供奉堂高手一起淹没,化为血肉泥泞。
飞旋的鳞甲洪流直到庭院之中一旋,重新凝为金轮旋转。
从堂中走出的慕容昭背着手,步步前行,脚下那泥肉鲜血汇聚成条条长蛇,然后顺着他的衣角汇入他身躯。
他的面容,也从四旬左右,慢慢化为三旬出头,双目之中的精光闪动。
“这鲜血,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轻语一声,慕容昭抬手将金轮一招,然后看向前方停在院落门口的余愧贞。
“你不逃?”
慕容昭轻声开口。
“龙象宗师,执掌北燕三百年,燕北侯你的战力之强,我根本逃不掉。”余愧贞摇摇头,淡淡说道。
“所以你留下断后,给他们争取逃遁的时间。”慕容昭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一个阉人,还能有此等武勇,难得。”
“你留在我大燕,给朕做个奴才吧。”
听到慕容昭的话,余愧贞脸上露出笑容。
“我是阉人。”
余愧贞脚步轻轻前行:“也确实只是个奴才。”
“不过,我是大秦臣民,也是大秦的奴才。”
“你要我给你做奴才,你,还不配——”
声音落下,他的身形已经化为清风。
“嗡——”
一道细细的剑光出现在慕容昭的背后。
慕容昭不躲不避,任剑刺在自己的后颈。
“当——”
金铁交击声音响起,余愧贞身形显露,面上全是震惊。
“不破金身,不对,这是武道金身,你已经超越龙象——”
他身形如风而退,慕容昭抬手一挥,金轮飞旋,划破空气,扎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余愧贞的身躯跌落在一旁,腰腹之间鲜血淋漓。
能有宗师之力的三品掌事,在慕容昭面前不堪一击。
慕容昭走到余愧贞身前,缓缓蹲下身。
余愧贞口中咳血,腰腹间鲜血流淌,抬头,面上露出惨笑。
“呵呵,到底是燕北侯,天下宗师榜上前十的人物,是我不自量力了。”
慕容昭轻笑摇头,抬起手,一指点在余愧贞的额头。
余愧贞浑身一颤,双目呆滞,缓缓站起身。
“去吧,让朕看看,你们这一次到底来了什么强者。”
慕容昭淡淡开口。
余愧贞身躯僵直着往外走,身躯越来越轻灵,直到化为清风一般,消失在暗夜之中。
“欧阳舒才,希望你别让朕失望。”慕容昭的声音响起,身形也在原地消失。
——————————————————
寂静的山道。
战马奔踏的声音响彻。
一队战骑在暗夜之中奔行。
“嗡——”
山道之上,树枝树藤陡然飞卷,将山道封住。
奔行的战马和马上骑士被阻住,身躯仿若撞在乱石,被树藤穿透,鲜血被藤蔓汲取。
“是妖法!”
欧阳旭战马人立,手中长枪一枪甩出,扎穿前方的藤蔓,领着后面战骑奔行。
他一手将背后的凤鸣郡主护住,一手长枪上真元流转,道道流光交错,搅碎纠缠而来的树藤。
战骑奔行,后方追来的树藤越来越多。
数位护卫下马,手持刀剑立在道上全力劈砍。
“快走,快走——”
他们呼喝着,让其他人从山道上驾驭战骑离开。
众人转过山脚时候,背后传来几声惨呼。
欧阳旭咬着牙,战骑全力奔踏,直到山岗上停住。
前方,一队黑袍身影立在那。
“凤兰,你去固北城。”
欧阳旭轻轻吸一口气,伸手按住紧扣他腰身的手掌。
身后,凤鸣郡主的头抵在他的背上,不说话。
欧阳旭面上露出不舍,手掌轻轻握住凤鸣郡主的手。
“护郡主去固北城!”
一声长喝,欧阳旭扯开凤鸣郡主的手,将她直接推到身旁冲来的护卫身旁。
“欧阳旭!”
凤鸣郡主唤一声。
欧阳旭转头,长笑一声,手中长枪握住,战骑奔踏,冲向那阻道的身影。
前方,妖气弥漫,仿若山岳。
凤鸣郡主被一众护卫围在中间,战骑转道离开。
回过头,她能看到山岭之上,青色的枪锋挥洒,流光如同星辰。
她的眼中,泪水滚落。
这样武勇而坚毅的男人才值得她托付。
可是,此生,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
第273章 杜前辈,切磋切磋?
山岭之上,欧阳旭的身躯被数道藤蔓刺穿。
藤蔓将其身躯拖着,拉扯到当先的黑袍身影之前。
“镇西侯世子欧阳旭,你不该背叛大燕,背叛天妖殿。”
那双目之中透着青光的身影揭开头上兜帽,冷冷开口。
欧阳旭抬头,轻笑一声,口中咳血,却不说话。
“哼。”黑袍身影抬手一挥,所有藤蔓抽离,欧阳旭身上一个个血口鲜血喷洒,其身躯翻滚,昏死过去。
“送他去内殿。”
黑袍身影摆手。
“主祭大人,陛下的意思是不留——”
他身后有人开口,只是话没说完,黑袍身影已经抬手,掌中黑色藤蔓与沾染的欧阳旭鲜血相合,化为一团血肉模糊的头颅。
“我天妖殿,何时需要听命于他慕容昭?”
黑袍身影掌中托着的头颅慢慢变化,最终凝为与欧阳旭面目一般无二模样。
……
山野之间。
篝火青烟袅袅,几座简易的帐篷围拢。
张远立在不远处的平地上,缓缓出拳,身外有淡淡的金光流转闪逝。
“以你战力,还要锻造什么长刀,”站在不远处的黄老六咂咂嘴,“就昨晚你那飞剑之术,何人能挡?”
“要不,我帮你炼一柄飞剑吧?”
黄老六一直跟着张远,以他仙道手段,可自由来去。
他亲眼见张远一人轻松杀光那些天妖殿的人,也是暗暗咂舌。
张远的杀伐太甚,他都有些后悔答应帮张远炼制长刀了。
而且看张远无论是拳法还是剑法,都已经修到高深,黄老六觉得炼刀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用。
“我最擅长的,还是刀。”
“领军交战,飞剑不适合。”
张远拳法游走,低声开口。
昨晚一场大战,他收获极大。
补充的气血真元,还有那些妖气,让他的积累增长一成有余。
特别是几位天妖殿高手所反哺的妖气,让他的妖气多出一半。
妖气用好了,也是有大用的。
疗伤,仙道灵气都比不上妖气。
而且昨晚一战,筋骨熬炼,他的玉骨凝练又多了几块。
缓缓收架,背后那无形的战象之影散去。
不知不觉间,他肉身气血真元已经能聚十二尊战象。
六十万斤气血真元之力的金刚宗师,虽不能说旷古绝今,却也是张远自己所未曾听闻。
他也很好奇,如今他的战力到底到何等层次。
张远回过头,看向走过来的韩啸与肖楼。
“我们准备兵分两路,一路去固北城,一路往飞鹰关。”
韩啸看向张远。
“张兄,肖主事去固北城,不知你可愿同行?”
张远的任务是护持使团入西昌城,而不是固北城。
固北城即将被北燕数十万大军围攻,凶险无比,肖楼去固北城就没有理由要求张远同行。
但是张远的战力强横,若是能陪同一路,对于肖楼来说,是极安全的。
他自己不好意思向张远开口,才有韩啸此时话语。
“固北城此去凶险,张校尉若是为难,肖某绝不勉强。”肖楼向着张远一拱手,轻声说道。
韩啸嘴角轻动,终没有开口。
“肖主事儒道文臣,娇妻美妾前程锦绣,竟舍身入固北城,张某若不去,岂不是丢了武人颜面?”张远面色平静,轻笑道。
肖楼看着张远,深吸一口气,然后躬身:“张兄弟,义之所向,死而后已,此行肖某生死是小,我大秦军卒百姓的生死,才是大事。”
张远拱手回礼,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
“那边该是昭王吧,他同行的就是宗师杜重九?”
肖楼和韩啸抬头看去,只见一队战骑随着几位青玄卫奔行而至。
—————————————————
临时营地。
山岗上,韩啸与肖楼立在昭王面前,低声交流。
山岗下,张远面前站着身背双剑的杜重九。
剑道宗师,宗师榜上强者,赤霄含光双剑随身。
“黄老六这家伙可傲气的很,”杜重九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背着大木箱,脸上带笑的黄老六,淡淡开口,“看来,你很特殊。”
张远面色平静,目光落在杜重九背后双剑上。
“杜前辈,切磋切磋?”
切磋。
不是请教。
张远的话语让杜重九双目之中迸发神采。
他能站在这里,就是有提携后辈的意思。
张远的名字他在昭王身边时候听过不少回,特别是昨晚欧阳旭他们归来,城中那道道先天境陨落光柱,竟然是张远一人所为。
还有,当年黄老六随他一路,为他炼制含光剑,他知道黄老六的眼光,不是真正有潜力和天赋之人,黄老六都不会搭理。
杜重九对张远有兴趣。
可他没想到张远会直接提出切磋。
向一位宗师提出切磋,到底是实力强绝,还是年轻气盛,狂傲无知?
“好。”杜重九一声低喝,身形瞬间已经到张远身前两丈,双手握住背后双剑剑柄。
“仓啷——”
双剑出鞘,一赤红,一青翠,剑光一炽烈一幽寒。
赤剑三尺,青剑两尺,左手短剑倒持,右手长剑前指。
双剑合壁,冰火直上九重天。
方圆三丈空间,尽被火焰与冰寒之力笼盖封禁!
这就是剑道宗师,双剑之威!
张远双目眯起,目中战意激荡。
一出手就是宗师战力,这是杜重九的实力高绝,也是对他的试探。
若无宗师之力,他张远接不住一招。
赤剑到身前,张远左手压腰间刀柄,右手握刀,长刀出鞘的瞬间,人已经与杜重九身躯交错。
“当——”
张远抽刀上撩的刀锋与杜重九左手倒持短剑一带而过。
两人同时转身,杜重九右手剑扭身倒刺,剑锋如火焰升腾,寸寸金红流光飞舞。
张远沉腰横斩,刀锋上璀璨刀芒,透出层层涟漪一般的光影。
相隔两丈,刀剑之芒碰撞在一起。
“嗡——”
一丈空间,膨胀炸裂。
“宗师境。”
双剑一压一收,杜重九看着张远,双目中精光闪烁。
“此等年岁,能有此战力与武道修为,你是我所见第一人。”
杜重九话音未落,双剑交错,如冰火龙蛇,向着张远直接绞杀而至。
张远刀锋前指,脚下一步踏出,身后战象一尊尊浮现。
他与数位宗师境交手,面前这位剑道宗师,战力为最盛!
“嗡——”
长刀之上,山岳凝形!
“山岳宗。”
“刀法大圆满!”
杜重九双目尽是神采,双刀龙蛇横贯,与张远刀上山岳撞在一起!
第274章 雍天洲上,当有你一席之地
龙蛇起陆,山岳千重。
宗师境的交锋已经不是实际刀剑碰撞,而是自身大道领悟的侵袭。
一瞬间,剑光与刀光碰撞千万次。
山岳崩碎,冰火流转。
那龙蛇剑光撞碎山岳,却无法近张远身前,因为一重重的山岳光影已经凝聚。
龙蛇起苍茫,难渡万重山。
剑光在张远身前三尺崩碎,化为旋绕冲天的罡风。
张远手中长刀前指,面上神色平静。
果然,与剑道宗师杜重九的交锋,才是真正的畅快。
这等分毫间的碰撞,是神魂,大道,气血真元,武道战技的巅峰交融。
“好,我大秦有如此天骄,何愁不能镇压天下。”
山岭上,昭王嬴季的声音响起。
张远长刀缓缓归鞘,杜重九目光与张远对视,双剑重回背后剑鞘。
“雍天洲上,当有你一席之地。”
杜重九目中战意隐没,转头看一眼一旁的黄老六,转身走过去。
山岭上,昭王缓步走下,到张远身前。
“玉若那丫头,虽说性子顽劣了些,眼光倒是准的。”
昭王打量张远,面上带着感慨。
“以你身份修为,其实不算良配。”
“只是儿女自有儿女福,你要是真心,等回大秦,去我昭王府提亲。”
张远点点头。
皇族子弟,不论男女,多是联姻,让赵瑜这丫头嫁给自己,确实不算良配。
何况自己还有黑冰台身份。
黑冰台独立于朝堂与皇族之外,乃是皇帝手中锋利之刀,算是私军。
黑冰台有皇权特许,杀伐无错,可也是最得罪人,最容易背黑锅。
昭王府郡主嫁给一位黑冰台中武官,对于昭王府并无多少好处。
当然,张远凭借强横的武道实力,也让昭王无话可说。
这世间,到底是强者为尊。
只要你有足够实力,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汇合昭王和杜重九,这一队秦国使团战力增加不少。
按照昭王与肖楼的商议,昭王和杜重九也会前往固北城。
身为大秦皇族,不知道北燕军伍动向就罢了,既然知道,昭王就不能离开。
“呜——”
远处,号角声响起。
那是重整军阵的西昌城大军到来。
欧阳旭叛逃,公子欧阳明掌军,前来追击。
虽然只三万军,可也是军备整肃,军阵严密,层层前行,煞气冲霄。
镇西军这么多年与赤鳞军交锋,有镇西侯欧阳舒才坐镇,战力不算差。
“西昌城来的三万镇西军若是一路坠着到固北城,我们路上不得安生。”
肖楼抬头看向远处烟尘,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们一路往固北城走,后面拖着这样的尾巴,实在太难受。
包括韩啸他们那一路去飞鹰关,要是大军一直追杀,也极为凶险。
“三万军,阻住就是。”不远处,杜重九的声音响起。
杜重九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敢不敢走一趟?”
走一趟?
张远转过身,手按腰间刀柄,点点头。
“好。”
一旁,昭王张张嘴,没有开口。
肖楼微微皱眉,想说话,最终没有说。
强者的世界,与寻常人是不一样的。
——————————————————
山岗之上,张远,杜重九,还有背着大木箱的黄老六立在那。
远处,烟尘激荡,战旗飞扬,三万镇西军滚滚而来。
“以后这种事情别喊我,我就是个打铁的。”黄老六嘀咕着,手中一道符箓握着,一手握一柄小刀。
这刀上透着淡淡的流光,分明是一柄极锋利的宝兵。
那张符箓,是修行界中颇为珍贵的隐身符箓。
以符箓隐身,需要收敛气息,不能搬运气血真元。
也就是说,黄老六依然不会真正出手,只是紧随在张远身后,观察他的习惯与战力手段。
“宗师境以大道之力修行为根基,大道在天,在地,在万物,所以宗师境修行手段千奇百怪,长路漫漫。”
杜重九轻轻开口,身上气息鼓荡而起,一道如同龙影的罡煞之气交织。
“昂——”
龙影长啸,杜重九双手拔剑,双剑在手,踏空而行。
蓄势。
宗师借大道之力于身,就要凝聚大道之势。
龙蛇起陆,千里烟云。
张远看着身外赤红苍翠光影闪耀的杜重九,看那如同龙蟒缠绕的剑光,身形一动,也是一步踏出。
他的背后,战象之影汇聚,明王之相浮现。
手按刀柄,步步前行,张远身后先是战象,后是明王,再是山岳,然后慢慢化为一尊肃穆金甲战将。
金身法相,龙象境才真正去修的力量。
金刚境宗师,唯有大道感悟精深,武道修行圆满,方才能聚金身法相之影。
传言龙象之上,洞玄层次,就是肉身隐藏,金身踏足天地。
见张远也能凝聚金身法相之影,杜重九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异。
张远的实力,远超他所想象。
他杜重九这么多年磨砺,且借宝兵双剑之力,才能勉强凝聚法相虚影。
张远才多大?
果然世间天骄,皆是妖孽,其修行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呜——”
当两道宗师之力升腾时候,三万镇西军已经停住脚步。
什么是宗师?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横行天下无人能挡,这才是宗师。
世间修行,宗师为尊。
两位宗师当面,就算是三万大军,也不敢丝毫松懈。
军阵之中,身穿重甲的欧阳明从战骑上下来,被一队持大盾的军卒护着。
他的面色透出一丝惊慌。
身为镇西侯公子,他当然知道宗师之强。
何况此时前面还是两位宗师?
真要两位宗师联手,强冲军阵,真的能杀他。
“公子放心,就算是宗师,我镇西军三万军在此,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杀进来。”
站在前方的中年军将转过头,看一眼欧阳明,面色郑重:“要伤公子,先杀末将。”
欧阳明嘴角一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心底却不由咒骂。
你死就死,本公子的命可才是金贵呢。
“轰——”
金红剑光与大军集结的气血之力碰撞。
一道青色刀光仿佛要斩开天地,将军阵撕碎。
“张远,宗师……”
看着那熟悉的刀光,欧阳明牙齿打颤。
第275章 两位宗师,阻三万军不能寸进
不知不觉,张远这个名字在欧阳明心中,已经仿若魔障。
张远一次又一次刷新在他心中的强横程度。
当年的那个初入先天境兵卒,竟然已经成为宗师!
“轰——”
刀光再斩,前方军阵上的煞气震荡,似乎坚持不住,被撕开口子。
张远不是第一次以自身修为与武道之力融合大道之力出手。
但这等肆意出手,确实是第一次。
以自身气血真元,罡煞之气凝聚,引动天道之力加身,然后施展自己的刀法。
那种大道力量灌注身躯的感觉,让他身躯中玉骨金身不断淬炼,一根根玉骨浮现。
平常时候,是不可能有这等机会,全力施展功法武技的。
天下宗师才多少,两位宗师联手,压制三万大军这等场面,真是几十年都没有一回。
没有一位宗师境在旁边镇压,张远也不敢肆意出手。
实战永远是最精深的修行。
张远的刀锋上大道之力越发纯粹,刀锋上的力量也越发浑厚。
一旁的杜重九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无比感慨。
张远的武道天赋,实在是他所见最强。
光是这等大道之力的掌控磨砺,片刻之间就肉眼可见的提升。
“这小子,恐怕离着龙象境已经无比接近。”
杜重九双剑在手,低低轻语。
“他的肉身之强,是我这么多年游历第一次见。”不远处隐身的黄老六开口。
“嗡——”
张远刀锋上的璀璨到耀眼程度,随着玉骨的凝聚,第十三十四尊战象成形。
肉身七十万斤力量,气血真元加成,武道战技的提升,张远身后金身法相透出一道淡淡的龙影。
一龙之力!
一刀斩落,军阵上空的煞气再挡不住,被轰然劈碎。
数以千计的军卒身躯倒退,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组阵,组阵——”
“守住阵脚——”
军伍之中,呼喝之声响起。
三万军卒后退,结成铁桶一般的阵势。
张远缓缓收刀,身上气息不断集聚,仿佛再出刀,就是擎天一击。
两位宗师在前,三万大军层层防御,不敢丝毫懈怠。
张远没有再出手。
他就是身形凌空,一手持刀,双目微微眯起,一边集聚大道之力,一边感悟大道力量,淬炼金身玉骨。
借三万大军的煞气压迫,他身上玉骨淬炼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两位宗师并肩,直到一个时辰后,方才身形一动,大道之力散去。
等所有镇西军军卒抬头去搜寻时候,已经不见宗师踪影。
这就是武道宗师,来去无影。
没有了两位宗师强者压制,所有军卒浑身气血涣散,全都跌坐在地,大口呼吸。
劫后余生。
就连欧阳明和身边几位领军战将,此时都是长舒一口气,手掌忍不住颤抖。
“宗师啊……”
立在欧阳明身前的中年武将擦去手心汗水,摩挲一下手中长枪枪柄。
所有人都感觉,这是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原地休整吧,”欧阳明看向前方,摇摇头,“能挡住两位宗师,兄弟们足以自傲了。”
一个时辰,该走的早走了,反正也追不上,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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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与杜重九到一百五十里外追上肖楼他们,韩啸已经带着一队护卫离开,往飞鹰关去。
不过此时他们的队伍不但人没少,反而多出两百余人,让整个队伍达到近五百。
“指挥使大人。”身形高大的段塔与穿着黑色武袍的何金泉躬身施礼。
他们一直留在西昌城外,现在是按照张远留的暗记,悄然赶来汇合。
半道上,他们意外碰到只剩七八人,往玉林城刺杀北燕公主的队伍。
张远与杜重九见到供奉堂供奉钱森,和那几个脱力的供奉堂高手时候,一旁的昭王和肖楼都是面色阴沉。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镇西侯府与北燕皇族联姻是一场局,可他们根本没想到,这局竟然这么大。
送亲队伍之中没有公主,来的竟然是北燕皇帝慕容昭。
“慕容昭是当年大秦燕北侯,三百年前就是宗师境。”
“金刚境宗师寿元极限是两百,龙象境过三百,慕容昭修妖法,寿元不能以常人对待。”
“他的修为战力,也不是寻常龙象。”
杜重九的声音透着凝重。
龙象宗师,还是三百年盛名的龙象境,谁要直面此等人,都不可能心绪平静。
“余掌事拼死断后,恐怕已经……”钱森面色暗淡,低低开口。
文戈铮身死,其他那些供奉堂强者陨落,余愧贞亲自断后,生死渺茫。
这一次刺杀北燕公主的队伍损伤惨重。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面对北燕第一人,就算是宗师出手,都极可能回不来。
“慕容昭亲自来,是为了什么?”昭王眉头紧皱,低声说道。
北燕皇帝不是御驾亲征,反而是隐藏行迹前来,有什么目的?
“镇西军,欧阳舒才。”肖楼双目眯起,沉声道,“镇西军差点被大秦策反,欧阳舒才的心思慕容昭早已明了。”
“如今局面,欧阳舒才想要的是拥兵自重,让欧阳旭和欧阳明各在大秦和北燕站住脚,两面下注。”
“但是慕容昭一世枭雄,不可能让欧阳舒才如此占便宜。”
大秦已经策反镇北军,镇西军这样听调不听宣,北燕朝堂不能忍。
只是没想到,慕容昭会亲自来。
“拿下欧阳舒才,领镇西军至固北城,以慕容昭的手段,三十万大军足以横扫我北境。”肖楼沉着脸开口。
此等局面,三十万北燕大军在其皇帝,龙象宗师慕容昭的带领下,谁都守不住固北城。
他们去固北城,也是送死。
“如果,镇西军不去固北城呢?”一旁,昭王轻轻说道。
肖楼抬头。
“欧阳舒才不傻,他要是知道慕容昭到来,绝对明白自己的下场。”昭王目光投向另一边,低声道,“只要告诉欧阳舒才慕容昭来了,镇西军绝不会再去固北城。”
镇西军缩回西昌城,慕容昭也不可能亲自到西昌城去杀欧阳舒才。
镇西军,欧阳舒才,是一个整体。
在西昌城杀欧阳舒才,不说二十万大军护持,能不能杀掉他,就算杀了他,镇西军也散了。
要重建镇西军,没有十年都不可能。
“我去——”
肖楼刚开口,被昭王抬手止住。
“要去见欧阳舒才,怎么也该是我去。”昭王轻轻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
“我来一趟燕地,本就该与他见一面。”
去见欧阳舒才。
虽然推算似乎欧阳舒才不会对昭王和秦人出手,可是如今局势瞬息万变,去见欧阳舒才,真的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有人沉默,一时静寂。
“余掌事回来了!”
营地之外惊呼声传来。
众人转头,见山岭之上,一手按腰间的余愧贞身形如清风,快步而来。
肖楼面上露出惊喜。
张远眉头皱起。
杜重九身形一动,阻在昭王身前。
余愧贞飞身而至,到营地中,看到肖楼等人,方才面色苍白的走过来。
“余掌事!”钱森等人看到余愧贞,都是惊喜低呼。
余愧贞为他们断后,他们当然感激。
余愧贞一摆手,快步穿过营地,目光扫过,看到杜重九。
他的目中,一点金光闪烁。
“他被妖法掌控了!”杜重九面色一变,口中低喝,抬手拔剑,赤霄剑带着火焰,一剑斩出。
第276章 神魂为刃,摘叶飞花,掌中龙象!
剑出如火龙出窟,瞬间火焰缭绕。
剑锋到余愧贞身前,立在原处的余愧贞双目之中透出金光,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好剑术。”
这声音威严而雄浑,根本不是余愧贞的声音。
声音起,余愧贞手掌已经抬起,指尖金光浮现,一指点在杜重九刺出的剑锋上。
“当——”
杜重九手中长剑火焰瞬间熄灭,剑锋似乎被冰寒包裹。
余愧贞一指点出时候,已经一步踏出,身如青烟,探手抓向杜重九的脖颈。
这动作舒展,急速,如风而动。
“嗡——”杜重九左手短剑出鞘,挡在余愧贞的手掌之前。
“啪——”
余愧贞原本抓出的手掌拍下,撞在杜重九的含光剑剑脊。
杜重九身形倒退,面色从涨红到苍白,双手剑光闪烁,连挥两道剑气斩出。
余愧贞弹指点碎剑气,双手如莲,轻轻一拈,指尖一片飞旋锋刃向着杜重九追去。
“神魂为刃,摘叶飞花,掌中龙象!”杜重九双剑绞动,剑锋上流光与那飞旋锋刃碰撞,脚步连退。
龙象之力,神魂为刃,杜重九的高喝,让所有人知道,掌控余愧贞的,就是北燕皇帝慕容昭。
也只有这等强者,才能指掌指尖,尽是龙象之力。
张远站在那,看着那一片飞旋锋刃。
龙象之力,并非简单的力达五百万斤。
宗师境战力,也从不是以纯粹力量来衡量。
那一片锋刃看似无形,却无坚不摧,乃是以最凝练的神魂力量所化。
这等层次神魂之力,唯有龙象宗师才能有。
连退九步,杜重九身上无形大道之力积蓄到极致,抬手一剑点出。
“当——”
飞旋锋刃被剑锋直接斩碎。
杜重九双剑一横一指,身上战意澎湃而起,身形一动,一步跨出,剑锋向着余愧贞刺去。
“不错,剑道宗师。”
余愧贞口中威严声音响起,双目之中金光已经盛到极致,仿佛星辰。
他的身躯也颤栗着,似乎无法坚持,七窍鲜血滴落。
张远看此时余愧贞模样,心中一动,脚下踏出。
这瞬间,余愧贞原本只注意杜重九的双目,转向张远。
“咦……”
余愧贞的目中金光直接迸发,向着张远当头笼罩而来。
杜重九剑锋抵在余愧贞脖颈,看双目空洞的余愧贞,转头看向张远,面色凝重,一声低喝:“小心神魂侵蚀!”
但是此时金光已经笼罩张远。
没有了金光在双目之中汇聚,余愧贞身躯一软,跌倒在地。
张远立在原处,身外金光与气血真元力量震荡,化为护身罡煞,将身外三尺笼罩,外人无法探知集中情况。
“他,怎么样?”昭王手中握一柄尺长铜锏,看着罡煞之气笼罩的张远,低声开口。
一旁,肖楼等人也是面色凝重的看向被罡煞流光笼罩的张远。
“不知道。”杜重九双剑握紧,身上剑光浮荡。
“慕容昭以神魂手段寄托余掌事,就是为来杀我们当中强者。”
“这神魂之力刚才若是侵袭我,”杜重九摇摇头,目中透出忌惮,“我恐怕扛不住。”
龙象境宗师的神魂之力,杜重九也不敢说自己能应对。
此时看张远身外的罡煞流光,杜重九心中有一丝疑惑。
慕容昭这手段不可能持久,寄托余愧贞身上而来,最多只能杀一人。
只是原本要杀他杜重九,此时变成杀张远。
是因为张远更有潜力,还是因为,张远比他还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肖楼手中也提一柄短剑,低声开口问道。
“等。”杜重九双剑斜握,沉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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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画卷,千里山河。
身穿金色袍服,头戴金冠的慕容昭背着手,看着身前画卷流转,脚下踏着水墨长河,步步前行。
“关山如聚,碧波千里,好一幅儒道山河图。”
低语一声,慕容昭双目看向前方水墨山岳,目中精光闪耀。
“儒武双修,皆入大道,难得。”
“到底是人族精华汇聚的大秦,才能有这般人物。”
他的话语平静。
手按刀柄的张远,从水墨之间踏出。
“大秦庐阳府武卫衙门校尉张远,见过燕北侯。”
张远朗声开口。
“燕北侯……”慕容昭轻笑摇头,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你很自信,所以替那剑道宗师挡这一劫。”
“你觉得,儒武双修,就能挡住朕。”
“你,无知者无畏啊……”
声音落下,慕容昭双目之中透出狠厉,一步踏出,双手一把撕开面前水墨山河,与虚空之中的张远对面而立,探手向着张远胸口抓去。
张远毫不犹豫,长刀出鞘,迎风上撩。
“当——”
慕容昭的手掌抵住张远刀锋。
张远长刀化撩为拖,脚步往右前方冲跨一步,刀锋擦着慕容昭手掌,带起淡淡金光,然后向着慕容昭的脖颈抹去。
慕容昭目中闪过诧异,手掌化拳,手臂回收,立在身前。
“刺啦——”
长刀割破慕容昭衣袖,露出其中寸寸龙鳞。
刀锋与龙鳞碰撞,金光四溅。
“好刀法,心意相随,融会贯通。”慕容昭口中长喝,手臂前压,肘击张远胸腹,右脚已经踏出,向着张远后腰踢去。
张远根本不管不顾,身形只往左侧一旋,长刀横腰而带,画出一道弧光。
“当——”
慕容昭一肘落空,右脚踢在张远的刀锋上,身形微微一顿。
张远竟然纹丝不动!
“一龙之力?”慕容昭的目中透出一丝凝重。
张远身外,金色长龙缓缓浮现。
“燕北侯龙象之尊,还修了苍龙妖法,实力冠绝天下。”
张远手中刀化为斜握,双目之中战意澎湃。
“若是燕北侯当面,张某绝无一战之力。”
“可燕北侯以一道神魂分身,侵袭张某识海,在此地,张某才是主人。”
“今日,那就客随主便了。”
张远声音落下,身外金光炸裂,黑色山岳长河翻涌,随着他长刀斩落。
这里是他的识海,其中山岳长河皆是他大道之意,此时大道随身,就算是龙象宗师又能如何?
刀光如龙,长吟而动,飞旋九天,贯穿山河。
刀法,山河动。
第277章 慕容昭的记忆,武道金身
慕容昭立在原处,看当头刀锋斩落,双臂抬起,身后龙影浮现。
这是一龙之力,也是龙族妖法血脉显化。
“轰——”
张远手中长刀斩在慕容昭手臂上,慕容昭身躯后退,脚下山岭崩塌。
虚幻之间,天地反复。
张远长刀才斩,已经一步落下,刀锋前刺,身形如风,从慕容昭身侧一带而过。
“刺啦——”
刀锋刺穿慕容昭衣袍,在其腰身处拉开豁口,龙鳞金光炸裂。
这一刀,快。
“喝——”
硬接张远两刀,慕容昭面色阴沉,一声低喝,转身一脚横踹。
张远人在原处,长刀下压,肩膀微低,然后沉腰上顶。
铁甲拳,铁山靠!
“嘭——”
慕容昭一脚不但没能将张远踹飞,反而自己身形向后翻滚倒退。
张远一击得手,手持长刀,快步追击。
刀锋斜指,脚下半步奔行,每一步都有万斤之力,八步之后,他手上刀锋已经璀璨如星辰。
“大圆满层次的刀法,好。”慕容昭脚步站定,双手下压,指掌如龙爪,迎着张远长刀撞去。
张远脚踏半步,蓄九步之力,刀锋斩出,山岳九重,长龙九绕,一头撞在慕容昭手掌。
“轰——”
慕容昭的身躯向着后方倒飞,其目中尽是震惊。
堂堂龙象境,竟然被张远连连击退。
身形落下,慕容昭目中怒意翻涌,刚想身形踏出,却浑身一震,身外金光有涣散之相。
他这只是一道神魂分身,之前向杜重九出手,此时又与张远交锋,寄托之力已经枯竭。
冷哼一声,慕容昭这身形化为一条金色长龙仰天嘶吼,然后身躯膨胀。
神魂自爆。
这道神魂分身不管是在谁的脑海之中自爆,都会将其识海震碎,心脉震断。
除非真是龙象境强者,否则,这神魂自爆,无解。
看长龙膨胀,张远双目之中精光闪亮,一声低喝,一道青色光影出现在识海之中。
符箓。
玄符。
当初从青玄道门门主左清风手上得来的火源玄符!
此符箓乃是仙道至宝,就算张远日日磨炼,也只炼化其中分一丝,根本无法真正掌控。
但此时慕容昭的神魂分身自爆,张远将这玄符召出,挡在身前。
任长龙膨胀炸裂,张远死之前,这玄符先要破碎。
玄符有灵,瞬间飞落那长龙头顶,金光透体,锁禁长龙身躯。
张远脑海之中,一颗颗灵气珠子崩碎,浩荡的灵气灌注玄符,供玄符锁禁长龙。
长龙咆哮,全力挣脱。
张远摊开手,道道墨色沾染,化为水墨山河。
山河笼罩,那长龙身躯慢慢沉寂,化为一位十七八岁,身穿锦衣,披麻戴孝的青年。
“父亲放心,慕容昭定不忘我燕北侯一脉责任,驻守北境长城,不让妖邪侵袭半步。”
青年面上神色刚毅,身上气血激荡。
持剑而行,水墨山河化为绵延长城,兵甲横行,刀枪碰撞。
“这就是北境长城吗……”
张远看着那水墨所化的无尽城墙,低低自语。
他没见过北境长城,现在,从慕容昭这道神魂分身的记忆之中,见到了。
画面有崩溃之相,张远知道是自己神魂与大道之力不够,无法凝聚出真正的北境长城,无法让慕容昭的记忆更深刻。
水墨流转,其中妖光闪烁,气血冲突。
张远的目光随着慕容昭杀戮,冲阵,横行。
不得不说,哪怕只是少年,燕北侯慕容昭已经是妖孽人物。
水墨画面之中,有一位与慕容昭并肩而战的大秦皇族。
那身影模糊,张远只能见是一位女子,后来女子离开北境长城。
到慕容昭百战功成,将所获珍宝送往皇城之后,终于换来承爵燕北侯,赐婚云公主的诏书。
看着诏书,慕容昭仰天长啸。
可是等他一身大红衣袍,挑起新娘子面前金玉珠帘时候,面色却变了。
水墨无声。
张远能看到慕容昭的愤怒与悲伤。
重回燕郡,慕容昭日夜颓废。
直到,一位妖族到来。
……
天妖殿入燕郡,慕容昭自立为帝,修妖法,掌控一郡之地,画面流转如轮,最终只定格在一方灵位上。
“大秦公主嬴婉云之位”
三百年恩怨情仇已经无法去细数,张远不知道该说燕北侯一怒为红颜,还是为妖邪所惑,误入歧途。
又或者,这一切本就是燕北侯自己的贪欲汇聚,终究成了如今一郡之国,战乱不休。
水墨流转,张远看到那刚猛的沙场剑法,看到以龙血换自身血脉,达到金刚不坏的妖法。
慕容昭的修为,确实已经超越龙象境,而达到了洞玄。
张远也是第一次知道,洞玄境才能凝练出武道分身,以金身分化于千万里之外。
这次来到西境的根本不是慕容昭的真身,而是其武道分身。
但是一位洞玄宗师,武道分身的战力,已经丝毫不逊于龙象,在此地已经无敌。
“轰——”
水墨散尽,张远面前一片金色龙鳞悬浮。
他探手抓住,双目之中神采飞扬。
武道金身。
或者说是武道金身的分身。
这一道分身,能承载龙象之力!
炼制武道金身,需要耗费极多的灵材宝物,哪怕这是金身的分魂所控一道分身,也不是现在的张远所能拥有。
也只有慕容昭这等一国帝王,才能如此奢侈的以这么贵重的分身,前来截杀。
不过想想,一道分身杀一位宗师,倒也划算。
分身可以再炼,宗师死了就死了。
随着这龙鳞浮现,被张远握在手中,他身外的罡煞之气也渐渐消散。
脑海之中,玄符微微一动,重回丹田。
这次以玄符之力镇压慕容昭的神魂分身,张远借灵气灌注时候,悄然炼化,起码相当于寻常时候三年之功。
“嗡——”
张远身外罡煞散去,抬头见杜重九长剑指着自己。
“杜前辈,那道分魂,被我打散了。”张远轻声说道。
分魂打散?
一位龙象境强者的分魂,能被打散?
杜重九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张远身外,金光闪逝。
“不破金身,佛门功法。”看到这金光,杜重九轻轻低语。
怪不得张远敢阻挡那分魂,原来是修了佛门手段。
佛门有神魂修行之法,应对神魂侵袭确实比寻常武道容易一些。
杜重九点点头,长剑归鞘。
一旁的肖楼等人,也是松一口气,面上露出几分欣喜。
张远的实力之强,似乎超出他们预想。
“咳咳,慕容昭……”躺卧在地的余愧贞口中咳血,睁开眼,呼吸急促,“慕容昭的修为已经超越龙象,他欲掌镇西军……”
张远上前一步,手掌将其胸口按住。
一丝淡淡的妖气透入其身躯,将其要断绝的心脉接续上。
余愧贞看向张远,目中露出感激。
“余掌事放心,此事,我们会处理。”
一旁的昭王轻声开口。
不管怎么说,余愧贞在遇到慕容昭时候还能断后,已经展现血勇之气。
至于被慕容昭掌控,归来猎杀大秦宗师,那也不是余愧贞的错。
任谁面对慕容昭这等强者,都会身不由己。
余愧贞听到昭王的话,松一口气,昏死过去。
昭王转头看向山岭方向,双目眯起。
“我们要赶在慕容昭到达镇西军中前,去见欧阳舒才。”
第278章 固北城,顾公子
慕容昭亲自到来,欧阳舒才绝对能明白其中凶险。
欧阳舒才是宗师境,可面对慕容昭还是差的多。
欧阳舒才的依仗,不是自己的修为,而是宗师境修为加上欧阳家经营两百年的镇西军。
这么多年,慕容昭不是没有擒杀他欧阳舒才的机会。
之所以慕容昭不动手,就是因为要是擒杀了欧阳舒才,镇西军得散。
没有镇西军,大秦绝对会抓住机会,大军洪流一般冲入北燕。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镇西军与慕容同执掌大军汇合之后,慕容昭亲自来,执掌大军,攻入大秦北境。
这一战之后,恐怕就没有镇西军了。
慕容同这位皇族可以将两军打乱,重新整编。
那时候,欧阳舒才就算不死,也最多做个闲职公侯,去皇城养老。
然后将驸马欧阳明放在军中安排个职位,安抚那些镇西军军将。
很多时候,阴谋与阳谋是一同来的。
慕容昭到来,是阴谋,也是阳谋。
一位龙象境强者,又是帝王之尊,就是无解的局。
青玄卫护着韩啸,还有刚苏醒的余愧贞往飞鹰关。
“张,校尉,”余愧贞被两个军卒抬着,躺卧在担架上,看向张远,“救命之恩,余某记着。”
不是张远出手,他已经心脉碎裂而死。
他还明白,不是张远引出慕容昭神魂分身,此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欠张远一条命。
张远伸手拍拍余愧贞的肩膀,点头道:“余掌事,保重。”
“张兄弟,保重。”前方,韩啸也是转过头,向着张远抱拳。
……
昭王嬴季,使团主事肖楼,张远和宗师杜重九,领着剩下的百余武卫,两百郑阳郡江湖武者,还有其他护卫,一起往固北城方向去。
半日之后,肖楼在武卫和段塔等人护卫下,往固北城去。
张远和杜重九,则是与昭王嬴季转向,迎向滚滚烟尘升腾之地。
那是镇西军大军前行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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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北城。
城主府中,数位身穿文武官服的大秦官员端坐。
上首的青袍文官是暂任固北城知府,郑阳郡郡府长史李端方,他是儒道文官,从五品官职。
下方则是固北城同知高行周,通判王成等几位官员。
另一边,是面色肃穆端坐的顾公子,顾竹庭。
郡府功曹顾正之子,在武学整训之后,入固北城任职,代巡城卫主官,武卫衙门军曹。
顾公子麾下如今有巡卫和武卫近千人,但这千人战力如何,只有他自己心中知晓。
固北城入秦,原镇北军大部调往东境,留下的自然都是寻常武卒。
加上从庐阳府和其他县府调来的衙役,武卫,才刚刚磨合,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前线消息,北燕大军集结,虞国公慕容同已经到凌河岸边。”
知府李端方的目光扫过大堂上众人,沉声道,“赤鳞军大部与北燕军对峙,固北城在后方,但要防备拒北军绕过赤鳞军,侵袭固北城。”
固北城是当年北原军驻地,也是当初大燕北境大城。
固北城要是被燕国夺回,前后夹击赤鳞军,那赤鳞军只能退回大秦,丢掉才归顺的方圆百万里国土。
“赤鳞军要防备西境镇西军,暂时无法派大军过来,不过青狼骑统领会带一千青狼骑过来,帮助驻守固北城。”
青狼骑在赤鳞军中不算主战军伍,多是渗透和反渗透等任务。
上次赤鳞军中黄狮重伤,青狼骑损伤不小,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元气。
此时青狼骑只能有一千军来固北城驻守。
“顾军曹,军伍事情我们这些文官不懂,就仰仗你了。”一旁,同知高行周面上露出几分微笑,轻声开口。
顾竹庭背后是郡府功曹,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官。
在高行周等人看来,顾公子来固北城,就是来走个过场,镀金回去。
不像他们这些留在固北城的官,大多都是不受待见,类似于发配边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大秦繁华腹地。
顾竹庭点点头,面色并未缓和。
他手上这一千军,维持城中巡卫都难。
加上一千青狼骑,也不过两千军卒,若是北燕真攻固北城,两千军能守得住?
“这是固北城掌军令信,顾军曹持此令,去见青狼骑,安排好接待驻守事情。”
李端方将一块黑色铁令递向顾竹庭:“记住,城中防卫职权不能交给青狼骑,那毕竟是客军。”
李端方的面色郑重。
“下官明白。”顾公子抱拳,接过铁令,大步走出厅堂。
“顾功曹家这位,武学之中整训一场,竟是有脱胎换骨一般。”看着顾公子走出,通判王成摇摇头,低声轻语。
……
顾公子到武卫衙门,几位青年快步上前。
“军曹大人,可是有任务?”
“顾大人,知府怎么说?”
这几人都是当初与顾公子一起在武学整训,当头的是定阳府同知家公子荀陶,另一边是定宁府判官公子饶平实。
后面还有两人是从西北军中退下来的,如今随着顾公子在武卫衙门做营首和巡卫统领百夫长。
“让兄弟们整备一下,集结三百军,随我出城去接青狼骑。”
顾竹庭转头看向众人,沉声道:“拒北军可能侵扰固北城,赤鳞军那边派一千青狼骑助我们守城。”
“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可别在青狼骑面前丢了我的脸。”
这话让荀陶几人都是笑,只是想到拒北军可能侵扰固北城,他们一时间又神色凝重。
片刻之后,披挂整齐的三百军出城,阵型紧密,颇有几分气势。
这已经是顾公子等人到固北城来这些时日,最大的成就。
军伍出城百里,远处战骑奔踏,轰鸣,烟尘气血升腾。
顾公子抬手,后方武卫队伍立住。
战骑滚滚而来。
青狼骑。
青狼骑虽然是赤鳞军中阵战之力比较弱的一支,但那也是边军序列。
再弱的边军,也不是巡卫军,镇守军能比。
“西北军中,青狼骑这样的多得很。”顾公子身后,穿着黑色鳞甲的大汉嘀咕着。
他叫黄禄,出身西北军。
顾公子摇摇头,目光看向那青狼骑,目光从平静慢慢化为惊异。
“凤鸣郡主?”
第279章 又见鹰愁崖
青狼骑簇拥的儒袍女子,不是在郑阳郡中见过的昭王府凤鸣郡主又是谁?
凤鸣郡主怎么会随青狼骑而来?
顾公子的目光敏锐扫过,神色越发凝重。
不管是青狼骑还是凤鸣郡主,都不是神色坦然,反而像是在,逃命。
他的目光越过青狼骑,看向远处。
那边,有气血与烟尘激荡。
北燕的军伍?
“准备御敌——”
顾公子一声高喝,驾驭战骑前冲,向着青狼骑迎去。
荀陶等人相互看一眼,有人指挥军卒散开结阵,有人冲出随在顾公子身后。
顾公子手中铁令举起,口中高喝:“固北城军曹顾竹庭,来接青狼骑,请青狼骑统领来见——”
他的话音落下,青狼骑中有两位青甲校尉冲出,战骑让顾公子身前旋绕,看清他手中铁令。
“顾军曹,凤鸣郡主带来镇西军与拒北军联合攻伐北境消息,拒北军五千前军已经渡过凌河。”
当先的校尉面色急迫,向着顾公子抱拳:“我们救下凤鸣郡主一行,如今拒北军正一路追杀而来。”
镇西军与拒北军联合来攻固北城?
只有区区千军,加上此地青狼骑也不过两千守军,怎么挡镇西军与拒北军?
顾竹庭面色变幻,这消息太过震撼。
他握紧双拳。
退?
大秦没有主动退让的城池。
可是两千军,怎么挡镇西军与拒北军?
“顾军曹,敌军即将到来,你带凤鸣郡主去固北城,我青狼骑在此地阻敌,为固北城争取时间。”
对面面容消瘦的中年校尉抱拳,高声开口。
话说完,两位青狼骑校尉战马回转,然后领着青狼骑缓缓转身。
顾公子看向远处那滚滚烟尘,一时间心头乱如麻。
他来固北城,是有与北燕军交锋准备的。
可那是势均力敌的碰撞,不是现在以手上这点军卒,直面北燕大军。
“你们是固北城守军?”骑着战马近前的凤鸣郡主目光落在顾公子身上,将一块玉佩递向顾公子。
“此玉佩代表我昭王府。”
“镇西军大军压境,镇西侯亲自领军而来,拒北军前军已到,固北城是守是弃,你们速速回禀,做出决断。”
凤鸣郡主将一柄短剑握着,转过身,战骑缓缓而行。
“赢凤兰身为大秦郡主,守土有责,就不去固北城了。”
消息送到,去不去固北城已经没有区别。
欧阳旭没有一路而来,凤鸣郡主心中明白,欧阳旭已经凶多吉少。
此时拒北城前军已到,如果不能阻击,任其裹挟而来,今日就能冲击固北城。
五千军,长驱直入,极可能一鼓作气拿下固北城。
丢掉固北城,凌河边的赤鳞军只能退,不退就会腹背受敌。
没有镇西军联合,赤鳞军丢掉固北城也不怕,多少拒北军渡河,都敢说让他们回不去。
可是镇西军与拒北军联合,那赤鳞军只能退。
也可以死战一场。
恐怕北燕大军就是要让赤鳞军拼死一战吧?
凤鸣郡主战骑前行,面上神色透出几分决然。
慷慨赴死而已,她赢凤兰从来都是不让须眉。
“军曹大人,怎么办?”顾公子在愣神,身后出身西北军的百夫长低声提醒。
怎么办?
顾公子觉得头皮发麻。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让心神平静下来。
“孙泽教习说过,遇敌围城,当稳定军心,消息畅通……”
“饶平实,你领一伍兄弟回城中禀报知府大人。”
顾公子将在武学所学的知识复述,然后高声传令,将手中玉佩抛出。
后方,饶平实接过玉佩,领着一队军卒奔行回固北城方向。
“黄狮教习的课上说,守御一方要护持百姓,燃狼烟,传警讯,燃狼烟,传讯,让百姓撤离!”顾公子放声高呼。
身后带了号箭的军卒将长弓拉开。
“嘭——”
警讯号箭直上天穹,然后炸裂,焰火四溅。
做完这些事情,顾公子嘴角微微哆嗦,手按紧腰间的刀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中安定。
这持刀的姿势,他是跟张远学的。
握的刀越紧,心中越安定。
当初在武学时候,张远曾跟他们说过,遇事不决,且问手中刀。
“赵阔教习的课,赵阔教习的课——”
顾公子额头见汗,看前方的青狼骑摆开阵势,已经准备反冲。
远处烟尘越发近。
“鹰愁崖,阻敌鹰愁崖……”
鹰愁崖的阻击推演,让顾公子等人狼狈不堪,也是记忆最深刻。
顾公子转头,目光落在后方山岭方向。
“郭蔡,那是何处?”
听到顾公子的话,随行武官之中出身本地的什长转头看一眼,开口道:“大人,那是鹰愁崖,一半山道陡峭。”
“如果走山道回固北城,路途比大道近三十里。”
鹰愁崖。
那里也叫鹰愁崖。
顾公子目中透光,一扯战骑缰绳,战骑冲出。
“顾某乃是固北城军曹,节制固北城所有军伍。”
“青狼骑既到固北城地界,当受本军曹统御——”
战马奔行,将青狼骑前冲架势挡住,顾公子手压腰刀,一手将铁令高举。
“本军曹令,所有青狼骑听我指挥,不遵军令者,军法处置!”
他的目光紧盯那两位领军校尉。
两位领军校尉面色凝重,抬头看追兵方向气血烟尘,战骑焦躁奔踏旋绕。
顾公子转头看向手持短剑的凤鸣郡主。
“凤鸣郡主,在武学时候我等随张十九一起整训。”
“我等虽无张兄弟的无敌雄姿,但我们也有张兄弟的杀敌血勇。”
听到顾公子说是与张远一起整训,凤鸣郡主面上神色微微缓和,轻轻点头。
这一次的郡府武学整训,据说考核结果都是极优异。
面前这位顾军曹既然要掌军,定然有几分自信。
只是凤鸣郡主也不知道,这位顾军曹怎么以千余军应对拒北军五千前军。
“黄狮将军的学生?”
“张远兄弟的同窗?”
那两位青狼骑校尉出声,打量一下顾公子,然后抱拳:“我等听军曹大人调遣。”
顾公子没想到张远在赤鳞军中竟然都有影响力,此时不是客气寒暄时候,一抱拳,然后伸手指向后方山岭。
“全军进发鹰愁崖。”
……
不到一刻钟,一队近两千战骑已经到青狼骑刚才整队位置。
领头军将身上气血激荡,真元力量翻涌。
“他们往那边——”
领军战将抬手指向山岭方向,那边气血烟尘还未消散。
“大人,那边是鹰愁崖,山道比较难走,不过比大道离固北城近三十里。”
说话的武官本是北原军中军将,是本地人,对周边地理都熟悉,这次随前军来,作为向导。
“近三十里?”领军战将哈哈一笑,战骑催动,“看来他们是要抄近道赶回固北城。”
他一抬手,低喝:“随本将军追敌。”
那介绍鹰愁崖的武官面色微微一变,忙低声道:“大人,鹰愁崖山道险峻,极易设伏——”
他话没说完,那军将转头,面上全是轻蔑。
“那些秦人,敢吗?”
他的目光落在说话武官身上,冷笑一声:“肖仁光练出的兵,都是没胆子的。”
第280章 那里,真的,可能会有伏击啊
鹰愁崖的山道前方,奔逃的军卒,散落的战马,还有丢掉的兵甲,随处可见。
看后方追来的北燕大军,那些军卒更是慌乱,全都高呼着在山道上奔逃,还有人往山岭上攀爬。
这等场面,还有什么战力?
领军的北燕军将哈哈大笑,一鞭子甩在战马屁股上,战骑狂奔前行。
他早就知道,固北城没有像样的军卒驻守,都是些巡卫和武卫。
今日被他追杀的那些军伍,也不是固北城的守军,只是客军,看着像赤鳞军中的青狼骑,也是没有多少战力的。
这样的军伍,总不过千余人,根本没有直面他的勇气。
此时他率大军到来,秦军这般败逃,才是正常。
是人,都怕死。
“不要纠缠,随本将直冲固北城——”
领军战将高喝,战骑在山道上狂奔。
后方的军伍,一队战骑紧随,其他军卒只能将队伍拉长,在陡峭山道上奔行。
“将军,此地极易设伏,小心……”说话的武官想呼喊,看看四周,根本没有劝阻的可能。
穿过鹰愁崖直接往固北城,路途近三十里,还能一路裹挟固北城败军,这等局面,他就算是想劝,也劝不回来。
此时,他也只能挤在狭窄山道上,心惊胆战,祈祷不要有埋伏。
可惜,越是想什么,越是来什么。
“轰——”
山崖之上,乱石横飞!
哪怕是拳头大的石块,从百丈山崖上砸下也是要砸死人的。
何况此时山崖上不只是拳头大石头,还有丧心病狂的马车大石头轰鸣滚落!
“敌袭——”
“山崖上有伏兵!”
山道上的北燕军卒狂乱疾呼,却无处可避。
房子大的山石雷鸣一般滚落,裹挟大小碎石,怕不是有百万斤巨力。
狭窄的山道上,一片鲜血。
前方,那些骑在战马上的军卒,随着战马滚落几百丈高,不见底的山崖。
这样的山崖,就是先天境掉下去,也难活命。
两千军卒被滚落的山石截成几十段,缩在一块,然后被大石头一下砸成肉酱。
乱石翻飞。
惨,无比的惨。
血肉之躯,怎么能挡住那从天而降的乱石?
就算是重甲和大盾,也挡不住几十斤重的石头从百丈高山崖上砸下。
无处可躲。
“退,退——”
“退回去,要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前方山道上,左臂断折的领军战将咬着牙狂吼,一手持着圆盾快步往后奔行。
所有阻道的军卒,都被他顶翻,或是跌倒在山道上,或是被撞落山崖。
杂乱的军卒后退,两千人里能完好退出鹰愁崖的军卒不过一半。
山岭上传来欢呼。
退出山道的领军战将面色阴沉,转头看向身后慢慢整军的兵卒。
没见到敌人,先就折损近千兵马。
“等拿下固北城,本将军发誓,兵不封刀,屠城三日!”
领军战将狂吼。
那做向导的武官浑身一颤,面上露出悲愤之色,却不敢开口。
他就是固北城的人,他家亲眷,都在城中。
“呜——”
远处,一队兵卒列阵而来。
那是前军统领带着三千军卒,向此地来。
看来他们也是选择从这山道去固北城。
毕竟近三十里路,节省时间,节省体力,还能出其不意,让固北城没有足够时间应对。
此时,鹰愁崖的山道上,顾公子领着军卒正在搬运燕军尸身,还有那些战马身躯,把大小石头都用衣甲兜着提回去。
“顾军曹,我们不去固北城?”身形清瘦些的青狼骑校尉上前,低声开口。
趁着伏击一场,赶紧回固北城加强防御,死守固北城,这不好吗?
还逗留在这山道又有何意?
“杨校尉,我们在这鹰愁崖再伏击一场。”
顾公子一边将一匹被砸死的战马腿脚身躯切开,一边开口。
再伏击一场?
那位青狼骑校尉愣住。
一旁,同样帮着捡石块的凤鸣郡主也是一愣,转瞬目中露出惊异。
连她都没想到再次在鹰愁崖设伏。
这位武学整训,来到固北城就职的顾军曹,竟然有此等谋略。
“顾军曹好决断,军伍谋划竟有此等神来之笔。”凤鸣郡主轻声说道。
两位青狼骑也是点头。
好决断?
神来之笔?
顾公子倒是想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又不是他一个人听过赵阔教习的课。
荀陶等人当初可都是在赵阔教习的课上,亲身参与过战事推演。
“武学时候,有过战事推演,我不过是按照推演而行。”
顾公子摇摇头,将战马马腿拖着,往山道上堆。
……
鹰愁崖外,战骑聚集,三千军卒肃穆而立。
另一边一千出头的败军,凄惨聚在一起。
“郭唐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骑在战马上的黑甲战将面色阴沉,目光扫过前方败退军卒,然后看向单膝跪在战马前,断折一臂的军将。
那军将低着头不说话。
“参将大人,此时不是追究郭将军罪责时候,穿过鹰愁崖,直接杀到固北城,为死难军卒报仇,才是要紧。”
端坐在领军战将身侧的黑袍儒生朗声开口。
儒生穿黑袍,头戴黑色铁冠,腰间佩剑,面上带几分英武之气。
“哼,若不是上官公子为你说话,今日本参将绝不饶你。”
黑甲战将冷哼一声,马鞭甩在那跪地军将的肩头。
“郭唐远,带功赎罪,去冲过鹰愁崖,杀到固北城,否则,定斩不饶!”
听到黑甲战将的话,军将郭唐远抬头,面上露出惊讶。
“参将大人,那鹰愁崖有伏兵,山道陡峭,而且——”
郭唐远的话没说完,黑甲战将面色已经铁青。
“愚蠢!”
他一声低喝,驾驭战骑轰然前行,身后一众战将战骑跟上。
“哎,郭将军,一处地方还能伏击两次?”黑袍儒生摇摇头,面上全是遗憾。
“我是知道你曾在我父亲麾下效力,才会为你说话,可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黑袍儒生一夹马腹,战骑随着前方军将一起,洪流一般向着鹰愁崖山道而去。
郭唐远缓缓站起身,看向鹰愁崖方向,面上露出茫然。
“那里,真的,可能会有伏击啊……”
第281章 大秦昭王殿下,来见镇西侯欧阳舒才
鹰愁崖的山道上,一堆堆的军卒尸身堆在狭窄道路,将路堵住。
从可以看到地方,十几个尸骨堆,将山道堵住。
“哼,都是我大燕的军卒,就这么白白死在此地。”
黑甲战将咬着牙,低声怒喝。
他身后两位军将也是目中透出恨意。
“郭唐远真是无能,稍微小心些,也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
一位身上先天真元涌动的战将低喝。
另一人摇摇头:“不是他大意了,是立功心切,区区千余固北城军卒在他眼中,不过如此。”
前方,黑甲军将面皮微微抽动,深吸一口气:“为我大燕,只能对不住诸位兄弟,我李云成他日定为诸位兄弟立牌位,亲自祭典。”
黑甲军将说完,一挥手。
他身后军卒前冲,到那尸骨堆前,长枪压下,将一具具尸骨挑下山崖,将山道疏通。
大军进度不慢,不过片刻已经冲过大半山道。
到此时,已经可以看到越过山道往固北城方向,有烟尘升腾。
那定然是固北城的军伍。
“追上他们,一个不留。”黑甲军将,参将李云成一声低喝。
前方军将策马冲出山道。
后方,军卒沿着山道,绵延数里。
后方山道上,郭唐远看向前方,直到参将李云成等一众军将冲出山道,方才松一口气。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
也不知道,是期待有伏兵,还是希望没有伏兵。
不觉的,他抬头看向山崖上方。
一根巨大的马腿,朝着他脑袋砸来。
“嘭——”
马腿砸在他身前两尺,将两个军卒脑袋砸碎,身躯跌落山崖。
“敌,敌,敌——”
郭唐远结结巴巴,还未呼唤出声,山崖上,一个硕大的马屁股从他身旁砸落,将几个军卒身躯砸碎,血肉四溅。
“敌袭——”
凄惨的呼唤声音响起。
山崖顶上,长长的马腿,百斤的马头,滚圆的马屁股……
一片血肉与乱石砸落。
惨。
凄惨。
从几百丈高的山崖上砸落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拳头大的石头,都能轻易砸死山道上的军卒,何况是那几百斤重的战马身躯?
乱石,裹挟马匹血肉滚落,山道上一片混乱。
“退——”
“快退——”
郭唐远放声高呼,扯着身边的军卒往后退。
“不能退,参将大人他们在前方!”
山道上,有军卒高喊。
郭唐远咬着牙,一手握着长刀挥舞。
“退,退,不退都得死——”
他说的是对的,山崖上乱石,血肉还在飞落,不退,都得死。
对于山崖顶上那些先天境的强者来说,击碎山石,将其砸落山道并不难。
山道上还想前冲的军卒,追不上那些已经穿过山道的军将,无人指挥,死伤一片。
山道上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的军卒,更是只能任山石砸在头顶。
随着后方军卒败退,山道上的军卒终于回头退。
等参将李云成气急败坏的重新回来时候,军卒又是损失了近千。
山崖上,也早没有伏兵。
“郭唐远——”
李云成怒吼。
郭唐远连忙上前,躬身开口:“大人,卑职收拢军卒,这一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未尝——”
话没说完,郭唐远面色大变,身躯往旁边一滚。
“轰——”
刀光斩落,乱石飞溅,不是郭唐远修为不弱,这一刀直接要了他的命。
郭唐远面色惨白,抬头看向脸色铁青,长刀出鞘的李云成。
“参将,参将大人……”
郭唐远懵了,他不知道参将为何要杀他。
“将临阵脱逃的郭唐远拿下,等打下固北城,再做处置。”李云成的声音响起。
几个军卒上前,去将郭唐远押住。
郭唐远不敢反抗,只面色茫然看着李云成离开。
“哎,”黑袍儒生衣衫有些凌乱,策马走来,摇摇头,看着郭唐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全军就地休整,斥候警戒,半个时辰后,转大道往固北城。”前方,参将李云成的声音传来。
……
大胜两场的固北城军卒,随着顾公子往固北城方向去。
一路上,军卒兴高采烈,青狼骑也对顾公子这位固北城军曹刮目相看。
“顾军曹,没想到你打仗如此厉害。”
“是啊,这等轻松获胜,当真痛快。”
两位青狼骑校尉话语之中透着敬佩,这让顾公子有些得意,嘴角微微翘起。
“可惜了,若是北燕军敢还从鹰愁崖走,我们可以伏击第三次。”一旁的荀陶惋惜开口,“武学推演时候,就是这样三次埋伏的。”
顾公子嘴角一抽,笑容僵住。
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
前方就是固北城,看城头上军卒攒动,定然是已经开始加固防御。
原本,顾公子等人对守住固北城毫无信心。
但是此时一战之后,所有人都少了胆怯。
特别是顾公子和荀陶他们这些在武学整训过的,此时心中都有无限念头。
武学整训时候那些推演,似乎,真的有用?
那关于守城时候的战法推演,好像也能用上?
一时间,众人都是热血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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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军大营之前。
昭王嬴季与张远和杜重九并肩而立。
十多万大军在前,哪怕是宗师境,也显得微不足道。
宗师号称万人敌,但真正面对此等恢弘大军,就算个人武力再强,也不能胜。
“我陪你去吧。”杜重九看向昭王。
张远手按腰间刀柄,没有开口。
昭王摇摇头,摆手道:“你们都不用去。”
“你们的修为,去了,欧阳舒才不敢信。”
昭王要入镇西军大营去见欧阳舒才。
正如他所说,张远和杜重九都是宗师境战力,去大营之中见欧阳舒才,欧阳舒才会心中防备,那自然没有多少信任可言。
“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殿下不能归来,我杀进去。”张远淡淡开口。
昭王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摇摇头,然后将衣衫整理一下,大步往前走去。
杜重九身形往前踏一步,身上宗师境罡煞之力升腾而起,仿若云龙。
“大秦昭王殿下,来见镇西侯欧阳舒才——”
杜重九的声音,响彻方圆百里。
他身上的剑道力量直射牛斗,宗师之力浩荡翻涌。
前方,大营中军卒气血轰然震荡,一队队军卒快速集结列阵。
当昭王走到大营之前时候,已经有一队军将等在那。
第282章 慕容昭,受死——
——
昭王嬴季面色坦然,大步前行。
哪怕是军中气血激荡,那煞气仿佛要将他吞噬,他依然神色平静。
到此地的都是镇西军精锐,每一位都经历生死磨砺。
那一道道目光,都透着择人而噬的凶狠。
“昭王殿下来我镇西军大营,就不怕有来无回?”身穿黑色鳞甲,手按腰间刀柄,随着昭王前行的高大军将转头,咧嘴笑道,“殿下的脑袋,在我北燕,起码可换个伯爵位。”
他的目光,在昭王脖颈处扫过。
昭王往前走,脚步顿住,然后转身。
“就换个伯爵?”摇摇头,他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慕容昭也真是小气。”
“这样的格局,注定没前途。”
说完,他继续前行。
那说话的高大军将面色僵一下,另外两人都是面上带笑,快步追上昭王。
几人到大营中间那宽厚大帐,两位守在帐前的军卒抬手,将门帘推开。
昭王走进大帐,看四周宽广,分列刀枪兵甲。
大帐上首位置,一方高大的屏风前,短须浓眉,身穿灰黑斜襟暗纹武袍的中年端坐。
镇西侯,欧阳舒才。
昭王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只是打量欧阳舒才。
“身为秦国王侯,敢孤身来见本侯,也算是有几分胆识。”
欧阳舒才站起身,看着昭王,步步前行。
“可惜时运不济,若不然昭王你也该身在大秦皇都,而不是本侯的军帐。”
两人相隔两丈,对面而立。
昭王点点头,看着面前的欧阳舒才。
“不是时运不济,你我当同殿为臣。”
当初欧阳舒才与昭王府可都是已经签订了盟约的。
只是造化弄人,最终无法履约。
欧阳舒才面色微微变幻,沉默片刻,淡淡道:“昭王殿下只身前来,就为那些捕风捉影之事?”
捕风捉影?
昭王双目眯起,目中透出一丝深邃。
以他所知,欧阳舒才此人行事颇为大气,此时两人当面,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说。
两人当面——
昭王的目光投向上首位置,那一面屏风。
大帐之中,不只是他们两人!
什么人能潜藏在此大帐之中?
昭王心中一震,面色终于透出几分苍白。
他手握紧衣袖之中的尺长铜锏,面上神色慢慢化为嘲弄。
“本来想来提醒镇西侯,那慕容昭或许亲至西境,欲对你与镇西军不利。”
摇摇头,他轻叹道:“看来,我来迟了一步。”
来迟了。
欧阳舒才身形不动,大帐上首那屏风后,一道身影走出。
明黄龙纹衣袍,身高八尺,四旬面容,不怒自威。
这容貌,昭王没见过,却早从典藏卷册之上看过。
原大秦燕北侯,现在的北燕皇帝慕容昭。
慕容昭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看着昭王。
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还有宗师强者的强大气息,仿若千钧力量砸落。
“既见朕,为何不拜?”
慕容昭的声音在大帐中响彻。
昭王双目眼神涣散,缓缓弯腰。
就在他要躬身瞬间,他手掌中铜锏传来一声轻轻的震鸣。
他的双目之中恢复清明。
“呵呵,燕北侯见本王,该当你大礼参拜才是。”
他的面色化为平静,淡淡开口:“慕容家祖祠还在大秦,世代燕北侯的牌位,大秦从未毁去。”
“即便后辈不屑,数典忘祖,我大秦也不忘慕容家为天下的牺牲与功劳。”
燕北侯。
祖祠。
慕容昭目中透出寒芒,一声冷哼。
昭王浑身一颤,嘴角溢出鲜血。
昭王脚步踉跄,目光直视慕容昭。
慕容昭脚步前行,双目缓缓眯起。
“区区秦国王爵不算什么,相比之下,朕对那两位宗师更感兴趣。”
“能破朕的一道分魂,朕很好奇——”
慕容昭话没说完,昭王一步踏出,手中铜锏向着前方挥出。
“嗡——”
尺长铜锏化为三尺,铜锏上金色流光旋绕,云纹与印痕交错,透出龙虎长吟。
一尊蛟龙之影冲出,向着慕容昭当头扑下。
“亢龙锏。”
慕容昭一声低喝,抬手,手掌上金色龙鳞浮现。
“嘭——”
慕容昭手掌与昭王手中铜锏相撞,慕容昭掌中龙鳞破碎,昭王手持铜锏,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大帐,口中鲜血喷涌。
人出大帐,昭王全身气血真元冲天,先天境巅峰,半步宗师的修为显露,灌注手中长锏。
那长锏化为一条十丈蛟龙,仰天长嘶。
“慕容昭,受死——”
昭王一声长喝,立在原处,身外气血真元引动那长龙穿空直上。
慕容昭!
大营之外,张远与杜重九身上气息瞬间震荡。
慕容昭已经来到镇西军大营!
他们到底来迟一步,且昭王失落在镇西军大营之中!
杜重九面色凝重,握紧手中双剑。
张远此时面色同样郑重,手压在腰间刀柄上。
以昭王实力,绝不可能伤到慕容昭。
昭王此时高呼,分明是为他和杜重九传讯。
十万大军,龙象宗师,他和杜重九无能为力,别说救援,连自己逃遁都无比艰难。
昭王正是知道张远和杜重九无法救援,才传讯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慕容昭到来,事已不可为。
大帐之中,慕容昭身形踏出,身外金光浮动。
欧阳舒才的速度比慕容昭更快一分,一步踏出,身上罡煞之力汇聚成一尊战象之影,然后冲向昭王。
“欲刺陛下,你在找死——”
他一拳击出,拳影化为一尊麒麟,撞上十丈蛟龙。
“轰——”
炸裂之声响彻,蛟龙悲鸣,重新化为铜锏,并不落在昭王手上,却凌空如箭矢,往大营之外飞出。
慕容昭目中透出冷色,刚抬手,欧阳舒才的声音再次响起:“镇西军,护驾——”
护驾。
大营之中,气血瞬间升腾,凝为一道道血色光幕,将大帐周围百丈空间层层护住。
慕容昭眼角微微抽动,看铜锏飞出大营,落在大营外宗师之力升腾之地。
“欧阳舒才,将那秦国宗师擒拿。”
慕容昭一声低喝。
欧阳舒才一拱手,身外气血罡煞与大营上空的金色光影相合。
身为镇西军统帅,欧阳舒才可轻易凝聚镇西军大军之力化为一尊百丈神象之影。
这神象,就是拥有五百万斤巨力的龙象。
金刚宗师层次的欧阳舒才,立于军中,借十万大军之力,可直接发挥出龙象战力。
“嗡——”
金色神象腾空而上,冲出大营,往显露宗师之力的杜重九扑去。
第283章 观悟龙象,可见龙象
十万大军气血加持,宗师境出手,别说金刚境宗师,就算是龙象,洞玄,哪怕是逍遥层次的陆地神仙,也不敢直面。
个人实力再强绝,在凝聚的十万大军之力面前,也不够看。
当年大秦就是凭借强者与百万大军结阵,屠仙灭魔,以凡人之身,屠戮神明,守护大秦九洲。
神象凝空,杜重九身躯直接被压制,肩头仿佛亿万斤力量压住,让他双脚不能寸动。
“张远,你先走。”
杜重九看那已经将自己气息锁定的神象,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招,将扎在前方的亢龙锏甩到张远面前。
“此为昭王一脉传承之宝,你带回大秦。”
昭王失陷在燕地,此等局面,生死难定。
昭王一脉不能没有人主持。
带回亢龙锏,谁掌此锏,就是昭王府主事之人。
张远伸手握住亢龙锏,抬头看向那扑下的神象。
杜重九不可能挡住这神象。
龙象之力,五百万斤巨力。
不只是力量,这是大军气血煞气聚合,那等压制,根本无法抵挡。
“快走——”
杜重九长喝,身上真元与罡煞力量相合,满身剑意激荡翻涌,双剑青红交错。
哪怕挡不住,他也会拼死一战。
“黄老六,赤霄含光,跟着我杜重九,不辱没吧?”杜重九一声长笑,青红双剑上的剑光璀璨,仿佛要将虚空照彻。
后方,背着大木箱的黄老六轻叹一声。
宝剑如名将,终究马上亡。
再好的剑,总免不了剑折人亡的下场。
“龙象镇狱功。”
就在此时,张远的声音响起。
龙象镇狱功,龙象武宗传承功法,却只有残功。
张远想推衍这功法,最终因为实在耗费巨大而放弃,准备等什么时候到皇城,再去寻找此功法典籍。
但是此时,他所见的这尊神象,不就是龙象镇狱功所凝?
看着这尊神象,他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崩碎,无尽感悟旋绕,原本无法推衍的功法,快速补上残缺。
观悟龙象,可见龙象。
他的身后,一尊淡淡的龙象身躯在凝聚。
“昂——”
龙象长吼,向着那当头扑下的神象撞去。
这龙象之影让飞扑的神象微微一顿。
“嘭——”
两尊巨大的战象碰撞,张远身形向着后方倒飞,口中鲜血喷出,浑身一道道裂纹崩开。
他所凝的那尊虚幻龙象之影,也直接崩散。
但他双目之中的神采却掩盖不住。
借碰撞之力,他已经推衍出了龙象镇狱功的修行法门!
这等世间难寻的肉身修行功法,他能修成了!
“杀——”
前方,杜重九双剑飞旋而上,人如苍鹰,凌空而斩。
不是张远以龙象之力去撞军伍之力所聚的神象,他根本无法动。
此时借张远将神象力量削弱,他才有一丝机会。
身为天下闻名的剑道宗师,杜重九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退反进,长剑斩出。
“轰——”
神象与剑光碰撞,杜重九长短两柄剑器直接崩碎,整个人也跟着倒飞,口中鲜血飙溅。
那神象身躯在空中震荡,似乎也一时无法控制,再去扑杀杜重九。
后方,黄老六低叹一声,身形踏出,伸出手,将跌落在地的张远和已经昏死过去的杜重九拖着,转身就走。
“临阵救人,这可是破了我规矩的。”
“得加钱。”
……
镇西军大营之中,抬头看着天穹的欧阳舒才摇摇头,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他转过身,向着慕容昭躬身:“陛下,臣无能,未能将那两位宗师留下。”
慕容昭面色平静,摆摆手:“无妨,他们总归是要死在固北城。”
说完,慕容昭径直转身,踏入大帐。
立在原处的欧阳舒才转头,看向地上躺卧,已经气息微弱的昭王,轻叹一声。
“送昭王往医官处,告诉王子丞,昭王不能死。”
说完,他再次抬头,看向大营外方向。
“龙象镇狱功,神狱镇守使传承,你是谁……”欧阳舒才轻轻低语。
刚才他抢先出手,看似是护驾,看似是代慕容昭出手,其实是不愿让昭王和两位宗师身死。
若不然,以他掌控十五万镇西军之力,什么宗师也要一击灭杀。
对于欧阳舒才来说,他不愿杀昭王和那两位宗师。
昭王只身来镇西军大营为他示警,他欧阳舒才怎能负义?
深吸一口气,他将衣衫整理一下,大步走进军帐。
慕容昭亲自来镇西军中,他欧阳舒才的生死确实被拿捏,但他执掌镇西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慕容昭也不敢轻易出手。
但是,等拒北军汇合,那时候就不知道了。
————————————————
一座背风山崖下。
一堆篝火,烤着两只滋滋冒油的野兔。
黄老六坐在火堆前,面上带着几分凄苦。
“我也是贱,让你们俩直接死掉多好,我也解脱了啊。”
一边转动穿着野兔的木棍,黄老六一边嘀咕着。
“说好啊,这野兔一只一百两。”
“你们俩都是有钱人。”
一旁,面色苍白的杜重九点点头,笑着伸手去撕一块肉送入口中。
“黄兄啊,我那两柄剑——”
他话没说完,黄老六已经连连摆手。
“别,老子可不给你炼剑。”
“赤霄含光都毁了,老子不可能帮你炼制剑器。”
杜重九低叹,没有再说,只轻轻咀嚼兔肉。
不远处,张远靠坐在山崖边上,似乎昏睡,又似乎在调息疗伤。
此时他身躯之中,道道金色力量流转,快速修补损伤的筋骨。
一颗颗妖气珠子崩碎,凝为疗伤之力,将肉身筋骨接续。
不只是接续,更是穿透玉骨,让已经碎裂的玉骨上穿透金光。
有金光穿透,玉骨似乎更坚韧,能承载的力量更厚重。
镇狱神象之力。
张远感受到这力量,不由心中感慨。
祸福相依,真是不假。
这一次受伤之重,是这么多年最重。
没想到,重伤之后,以妖气疗伤,这妖气力量契合神象镇狱之力,且将这力量透入玉骨。
现在他满身骨骼几乎全都化为玉色,更是其中缠绕金光。
他的玉骨以后就不是武道宗师的金身玉骨,而是,龙象之骨!
“什么人!”
火堆边上,黄老六忽然低喝,手中一张符箓捏住。
不远处树林之中,一道道身影缓缓走出。
黑色兜帽,黑色长袍。
一道道妖气在这些身影外缭绕。
“黄老六,你安稳做你的炼器师,身份超然不好吗?”
“你救他们,你也会死的。”
缓缓前行的黑袍身影淡淡开口,声音传来,仿若金铁碰撞。
“天妖殿的人。”
杜重九站起身,手中握住一截啃干净的兔腿骨。
第284章 不知张某若是去东境,可能镇守一方江湖?
“咻——”
数十根黑色藤蔓向着杜重九直接缠绕过去,每一根藤蔓之上都可见锋利倒刺。
杜重九面色一沉,手中兔腿骨上透出淡淡青色剑气,朝着前方一斩。
摘叶飞花,皆可为剑。
宗师杜重九的剑道修为,确实已经可横行天下。
那些藤蔓被剑气斩中,全都碎裂。
那领头的天妖殿之人身躯震颤,脚步往后退一步。
“到底是剑道宗师。”
一声冷喝,那领头的天妖殿之人双手展开如羽翼,身后山岭之中无尽落叶,树枝,皆化为张口欲噬的蛇头,向着杜重九裹挟而来。
他身后,其他的天妖殿人也将身上妖气鼓荡,引动周围的草叶,皆化为蛇。
“灵蛇堂,蝮蛇青召。”
杜重九认出那领头之人,正是天妖殿灵蛇堂堂主蝮蛇青召。
天妖殿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堂口,每一位堂口的堂主,都是实力极强,堪有宗师一战的天妖。
杜重九手中兔骨旋绕,引动青色剑光一卷,将身前空间护住,所有蛇头撞在剑光上,都直接崩碎。
青召被杜重九认出身份,也不再隐藏,一步踏出,身躯直接化出蛇妖之身,五丈高的长蛇盘绕,口中吐出青灰雾气。
那雾气向着杜重九笼罩,与杜重九刺出剑光碰撞,引得“滋滋”作响声音。
杜重九手中兔骨“咔嚓”断裂,身前剑气也震荡崩碎。
杜重九丢掉手中碎骨,手指并为剑诀,一指点出。
“轰——”
指尖剑气与那毒物所化灰色长蛇撞在一起,两相碎裂。
杜重九面色凝重,那灵蛇堂一众高手在青召带领下,以自身妖气掌控周围的山石,枝叶,步步进逼。
要不是雍天洲天道之力压制,这些妖术手段怕是要更恢弘十倍。
当然,如果没有天道力量压制,杜重九的剑道力量会更强。
“黄老六,你带张远先走。”
杜重九一声低喝,双手指尖青色剑气缭绕,脚步前行,双手挥洒。
剑道宗师,就算没有剑器在手,也依然强的可怕。
只是天妖殿的人修的是妖法,手段邪异,加上那蝮蛇大妖毒雾,杜重九也不敢说有胜算。
“嘭——”
雾气与杜重九手中剑光碰撞,杜重九陡然浑身一震,口中鲜血喷出。
他之前被那龙象之力一击重伤,此时根本没有痊愈,只是在硬撑。
“陛下说欧阳舒才虽然留手,到底不敢太过敷衍,你已经重伤,无一战之力。”青召所化的蝮蛇口中传来声音,身外妖气与那些天妖殿高手力量相合,化为十丈青色蛇影。
后方,黄老六面露犹豫,手中符箓卷起又展开,一时间踌躇。
“走啊——”
杜重九目光紧盯那蛇影,口中低喝,身上气血罡煞燃烧,手指剑气化为火红。
他若是全盛,区区蛇妖,斩了就是。
可他现在伤势沉重,护不住张远,甚至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慕容昭什么人,派人来追杀,就算定了他杜重九无一战之力。
“哧——”
灰暗蛇影向着杜重九当头撞下,满口尖利牙齿重重一咬。
杜重九指尖剑气与蛇牙撞上,碎裂的蛇牙崩散,杜重九面色一促,口中鲜血再次喷出,身躯向着后方倒飞,撞在篝火堆上,火焰四溅。
“咻——”
一道破空尖啸声音响起,倒卧在地的杜重九瞪大眼睛,一声低呼:“飞剑!”
飞剑玉泉。
清亮剑光从火焰之中穿过,瞬间消失在幽暗之中。
“刺啦——”
剑光带着一蓬鲜血,将两个天妖殿祭司脖颈切开,鲜血喷洒而出。
那飞剑旋绕,一个闪烁,再次消失在幽暗之中。
“轰——”
两道先天境陨落的光柱,透着妖光旋绕而上。
“小心,是仙道飞剑!”
青召身躯重化为人身,目光冷厉,转向黄老六身上,却是微微一愣。
黄老六并未手捏剑诀。
也就是说,那飞剑掌控之人,不是黄老六。
这是谁的剑!
青召面色一变,身形往后退。
只是他才退,前方一声虎啸龙吟声音响彻。
身穿黑袍的张远长刀在手,一步跨过篝火,举刀而斩。
“昂——”
龙吟!
一刀之力,一龙之力!
百万斤力量随刀而动,这是龙象宗师吗?
青召面色惨白,已经来不及退,只能双臂举起,青色蛇鳞覆盖满身,去挡当头斩落的一刀。
青色妖气化为层层锁链,蛇鳞之上幽光闪烁。
“嗡——”
张远长刀之上,青色刀芒透出,一丈锋芒,挥洒而下。
刀锋如同切豆腐一般,将那锁链妖气斩碎。
十八层锁链瞬间崩断,刀锋与青召双臂上鳞甲相触。
长刀下压,刀锋下蛇鳞崩碎,青黑鲜血飞溅。
刀锋斩入手臂臂骨,斩断手臂,压在青召的头颅上。
青召的双目之中全是恐惧。
张远手中刀下压,那种破开颅骨的顿挫感从手中刀柄反馈。
下压。
微抽。
刀锋一顿,然后顺畅划空。
鲜血淋漓。
“轰——”
庞大的妖气光柱升腾,气血真元力量流转。
持刀在手,张远身躯微微挺直,刀锋从下劈化为斜指。
“嗡——”
从幽暗之中飞回的飞剑,穿透两位天妖殿高手的胸膛,,带着鲜血洒落,回到张远身边旋绕。
“堂,堂主,死了。”
“不可能,堂主是大妖,他怎么能杀……”
几位天妖殿祭司已经傻眼,不敢置信的看那被一刀两半的蛇妖。
蛇妖此时身躯已经重新化为五六丈大蛇模样,被劈成两半,鲜血涓涓流淌。
“逃——”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转身往山林之中冲去。
只是他再快,也快不过飞剑。
飞剑带着尖啸,消失在原处,山林之中,惨呼声响起。
“跟,跟他拼了。”有人低喝,向着张远冲来,妖气激荡,引动砂石落叶化为蛇头模样。
张远手持长刀脚下前行,身外一层淡淡的金光浮现。
“不破金身……”后方,从地上爬起身的杜重九面皮微微扭曲,低低轻语。
万法不侵,刀枪不入,是为不破金身。
武道金身修到大成,方才有这手段。
所有的蛇头撞在张远身外金光上,化为灰烬。
张远手中长刀斩出,一道身躯被斩断。
他的脚下踏出,山石崩碎,人随刀走,刀锋带出道道鲜血。
等飞剑重回,长刀鲜血洒尽时候,张远身前已经空空荡荡。
杀尽了。
“好重的杀性。”
杜重九低语,看着张远背影,轻舒一口气。
“好在这小子走的是军伍路子,若是入江湖,怕是要成一方魔头……”
前方,张远回身,看向杜重九。
“杜前辈,听说东境江湖纷乱,不知张某若是去东境,可能镇守一方江湖?”
杜重九张张嘴,说不出话。
“走吧,我们去固北城。”张远摇摇头,将亢龙锏从地上拿起。
“昭王在镇西军中暂时无性命之忧。”
“不过若是守不住固北城和北境,我大秦的颜面会折损。”
第285章 大风——
——
固北城。
城头上,所有军卒都是靠在城墙上,大口喘着气。
顾公子身上衣甲破开几道口子,手臂微微颤抖。
不远处,凤鸣郡主在几位军卒护卫下,快速布置城头上防守。
城下,退去的拒北军丢下百余尸骸。
远处,近八千拒北军缓缓结阵。
在鹰愁崖损失惨重的北燕军,汇合后方军卒之后,总近万军卒集结,步步为营,直至固北城下。
近十倍之敌,固北城守军拼死而战,也是几次差点被攻破城池。
青狼骑是轻骑兵,不擅长守城战。
顾公子他们到底还是经历太少,武学那些知识此时很多无法用于实战。
照着武学学来的各种谋划,不但没能挡住敌军,还差点丢掉城头。
关键时候凤鸣郡主接管指挥权,让军卒守住薄弱位置,诱敌深入,几次反击,让北燕损失不小,不得不退。
“郡主,敌军势大,你还是——”城头上,穿着武袍,手提长剑的知府李端方沉声开口。
其他几位同样手持兵器的府衙官员都看向凤鸣郡主。
凤鸣郡主他们能将北燕大举攻伐固北城消息送来,已经是拼尽全力。
如果凤鸣郡主再在守城时候有什么损伤,固北城官员太过愧疚。
“我留在这里吧。”凤鸣郡主摇摇头,看向城外,低声道,“这样我心安些。”
李端方想说什么,终究只能轻叹。
“呜——”
城下,号角声响起。
拒北军军阵滚滚而来,气血煞气汇聚,一尊数十丈高的青狼之影淡淡浮现。
这等场景,让城头上的军卒都是面色苍白。
武魂战兽,万军之力。
那青狼能一击击碎固北城的城头。
“郡主,我带人出城阻住军阵。”身穿鳞甲的青狼骑校尉沉声开口,面上带着决然。
任那军阵到城前,守军绝对守不住城头。
城墙也会被青狼武魂战兽毁灭。
唯有阻住军阵,才能守住城。
凤鸣郡主目光落在那些青甲军卒身上,轻轻摇头。
“陈校尉,没必要无谓牺牲。”
“准备退入城中巷战吧。”
如果是五千,哪怕是三千青狼骑,凤鸣郡主都会准许出城一战。
可是此时只有一千青狼骑,怎么战?
不由得,凤鸣郡主心头浮现曾经在丰田县城的那一幕。
如果,张远在此地,千军冲阵,做得到吗?
一队队军卒不甘的从城头上退下,往后方城中街巷中去。
知府等府衙官员下了城头,去安排城中百姓往后方退。
顾公子等人立在城头,护着凤鸣郡主,看着前方的军阵缓缓而来。
据城而守都守不住,等拒北军杀入城中,十倍大军,还能挡吗?
“顾八,你怕吗?”
顾公子身后,荀陶轻声开口。
顾八,这是顾公子在武学整训时候的名号。
几位从武学整训后,来到固北城的武官,此时都是面皮绷紧,紧盯前方的军阵。
“怕。”顾公子轻叹。
“此时我才明白黄狮老师说的话。”
“生死之前,看淡生死。”
凤鸣郡主转过头,看一眼几人。
顾公子他们只是低阶武官,能坚守城头,已经很难得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生死的。
“呜——”
远处,一道号角声响起。
众人抬头,看到远处烟尘激荡飞扬。
“那是——”
火红的战旗。
赤红的战甲。
“赤鳞战骑!”
顾公子握紧拳头,低呼出声。
那两位立在旁边的青狼骑校尉,此时也是激动挥拳。
凤鸣郡主目光投向远处,眉头慢慢凝住。
“不到三千骑……”
不到三千赤鳞战骑。
那烟尘一眼可见军伍规模。
城下,拒北军稍稍停住阵脚。
两千赤鳞战骑奔行而至,在数里之外停住。
“两千军……”
城头上,顾公子等人面上露出紧张之色。
两千赤鳞战骑,能是一万拒北军的对手吗?
疏风飒飒,烟尘飘荡。
两军相对而立,气势碰撞。
“从黄狮将军离开之后,赤鳞战骑……”城头上,面孔清瘦些的青狼骑校尉低叹。
他眼中可见,两千赤鳞战骑,气势碰撞已经落在下风。
“如果我所料不错,赤鳞军在凌河与拒北军对峙,是得到固北城被攻消息,才让赤鳞战骑来解围。”凤鸣郡主摇摇头,轻声说道。
“仓促起兵,奔行数百里,还能在此与数倍之敌对峙,赤鳞战骑已经堪称强军了。”
不是什么军伍都能直面数倍之敌而丝毫不退的。
赤鳞战骑能以两千军,与近万拒北军对峙,可见战力并不弱。
“咚——”
“咚——”
“咚——”
拒北军军阵之中,战鼓声音响起。
原本阵列的军伍,分出一半,结阵严密阵墙,阻住赤鳞战骑方向。
另外一半军阵,再次汇聚武魂战兽,淡薄苍狼之影,向着固北城城头而来。
“分兵……”顾公子双目之中露出忌惮之色,“指挥拒北军之人,胆子很大。”
“这两千赤鳞战骑不能一击冲破拒北军阵,不但固北城会破,还会被万军两阵夹击,恐怕——”荀陶面色凝重,低低开口。
都是武学整训过,知道此时场面,局势对于赤鳞战骑来说,是极被动的。
赤鳞战骑只能冲阵。
且只有一次机会。
“哎,要是张无敌在,就好了,那家伙……”顾公子轻叹。
张无敌。
城头上,几位从武学来的武官,都是点头。
张无敌?
凤鸣郡主知道,张远在武学时候,就是这个名号。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
那边,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
离得远,看不清身形。
只看到一道黑影,仿若清风,向着赤鳞战骑冲去。
拒北军的军武魂战兽已经推到固北城外五里。
拒北军五千军卒列阵,气血相连,仿若坚城。
赤鳞战骑前方,那身影立住。
一匹战马奔向前方,然后那身影扯住缰绳,上马。
战马原地奔踏两圈。
“风。”
一声暴喝,响彻十里。
“风!”
两千战骑,齐声应和,声音如云雷滚滚。
气血煞气,激荡而起。
“张,张,张无敌……”顾公子瞪大眼睛,看着那独在军前的战骑。
这声音,他怎么能不识?
“是,是张无敌!”荀陶握紧双拳,面上涨红。
“张远。”凤鸣郡主双手伏在城头的青砖上,腿脚似乎支撑不住。
张远来了,她不需要硬撑了。
“大风——”
固北城下,呼喝冲霄。
战骑奔踏,山崩地裂。
第286章 同知大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远驾驭战马,四蹄奔踏。
赤鳞战骑随在张远身后,慢慢加速。
战骑冲阵的轰鸣马蹄声响,让北燕大军军阵收拢,那往固北城冲来的军阵,也停住脚步。
武魂战兽停在城头前三里。
“那人是谁,敢领军冲阵?”拒北军中,参将李云成眉头皱起,低声开口。
要想指挥一支大军冲阵,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
不只是领军冲阵的军将要有足够实力,更是需要军将之间信任。
如果没有这份信任,谁敢将性命相托?
“赤鳞军中能指挥赤鳞战骑的只有黄狮黄汉升,如今黄汉升伤重退出赤鳞军,赤鳞战骑已经废了。”李云成身侧,穿着黑色儒袍的青年摇摇头,面上露出不屑。
“无论谁来,赤鳞战骑都不会有当年战力。”青年面上神色透出傲然。
正是认出赤鳞战骑,看出赤鳞战骑已经无从前战力,青年儒生才会提议李云成分兵。
如今局面,也正是朝着他和李云成所预想发展。
只要赤鳞战骑无法一次冲破拒北军军阵,等待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的命运。
“上官公子在燕京素有才名,这一次能与上官公子并肩作战,实在是本参将幸运。”李云成轻笑开口。
上官公子名叫上官成林,乃是燕国廷尉上官思云独子。
燕国官制仿照秦国,又有些不同,廷尉执掌燕国刑律,相当于大秦刑部尚书,位高权重。
这一次上官成林随军,是要来军中历练,为其入兵部任职做准备。
对于上官成林,李云成自然不会丝毫得罪。
而且这位上官公子确实聪慧,对军伍事情也极有研究。
与李云成交流,很多军中事务安排,都能说的条理分明。
比如此时分兵而战,就是神来之笔。
李云成抬头看向那奔行的赤鳞战骑,面上带着轻笑。
他就在这里等。
赤鳞战骑奔行,所有军将战卒的目光都落在前方身穿黑色武袍,驾驭战马,手压长刀刀柄的身影。
赤鳞军中的军将,不少人都认得张远。
赤鳞军中四大名将,黑熊,白羽,黄狮,青狼,都与张远有过命交情。
特别是赤鳞战骑,曾与张远并肩而战。
赤鳞战骑之中也早有声音,希望在黄狮离开之后,战骑能由张远执掌。
此时张远驾驭战马在前场景,他们一点都不陌生。
许多人更是目中透光。
因为他们知道,就是眼前这位,领黑骑破三百龙甲卫。
就是眼前这位,领八百黑骑,破两万梁原域军阵,斩宗师。
“苍啷——”
张远手中长刀出鞘。
长刀斜举,轻轻旋绕。
战刀旋绕,一字长蛇!
后方,所有赤鳞战骑队伍军卒的阵势,随着张远指挥,队伍化为长蛇。
城头上,才从城中安抚百姓,听闻援军到来,赶紧到来的知府李端方眉头皱起。
“这位领军之人难道不懂战法吗?这军伍冲阵,怎么能这般散乱?”
李端方虽然是文官,可怎么也是读过兵书,知道大军冲阵,要的是一鼓作气,要的是军阵严整。
军伍冲阵,还未见一字长蛇能冲破军阵的。
“若是事不可为,就让他们离开吧,不要做无谓牺牲。”一旁,手中提着长刀的固北城同知高行周轻叹。
能大军冲阵,勇气可嘉。
可惜看领军战将还有那军伍阵势,分明是没有冲破拒北军军阵的可能。
“事不可为?”魏公子转头,看向同知高行周,“同知大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高行周目光落在下方战骑身上。
领军战将是谁,重要吗?
一旁的知府李端方也是目中透出疑惑。
“武学张无敌,庐阳张二河。”凤鸣郡主的声音响起,“知府和同知大人驻守固北城,当知其名。”
张无敌!
张二河!
李端方曾在郡府为官,郡府消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武学整训,有一位张无敌大放异彩?
那可是一战平郑阳郡江湖,让皇城来的按察使都无话可说的人物。
至于义薄云天张二河之名,固北城所在的北境,与庐阳府接壤,甚至庐阳府极可能要扩张,掌控北境几座县城。
庐阳府武卫衙门张二河的名字,李端方和高行周自然听过无数遍。
“是他……”
高行周的目光看向奔行的赤鳞战骑。
张远的名声,让他对赤鳞战骑多了几分希望。
可是此时那拉成长蛇的军阵到底想做什么,他是实在看不懂啊……
不只是城头上的人看不懂,拒北军军阵之中,李云成和上官成林也看不懂。
“一字长蛇,我大军若是回头,可一击而破。”立在李云成战马前不远,吊着折断手臂的前军统领郭唐远抬头。
一击而破?
李云成心动。
可低头看到吊着臂膀的郭唐远,他不由冷哼一声。
不是郭唐远,他能平白折损两千军?
这等人的话,是能信的?
“郭将军说的很有道理。”一旁,上官成林的声音响起。
郭唐远苍白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李云成微微一愣,还未开口,上官成林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军也是这么想。”
秦军,也是这么想?
郭唐远面上僵住。
李云成皱眉看向奔踏的战骑:“我军若动,他们就转身奔逃,固北城之危就解了。”
“他们也能回去复命,或是与城中残军联合呼应。”
“此为诱敌之计,仗着战骑速度,引我去攻,这点伎俩,呵呵……”
他轻蔑看一眼郭唐远,然后目光投向远处。
上官成林笑着道:“参将大人果然是军中宿将,局势掌控丝毫不差。”
这话,让李云成面上露出笑意。
其他军将也都是陪着笑。
唯有郭唐远低叹一声,低头不语。
此时,也无人在意他。
整个战场,固北城城头大秦官军,城下近万拒北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赤鳞战骑身上,落在那领军冲阵的军将身上。
张远手持长刀,战骑飞奔沿着前方拒北军阵墙前斜斜而过。
他身后,赤鳞战骑毫不犹豫,紧随飞奔。
“咦,他这是……”城头上,知府李端方目中透出惊喜,“好手段!”
“这是,以骑破阵,攻敌薄弱,好决断!”高行周狠狠一拳击在城头青砖。
顾公子等人面上露出笑意。
凤鸣郡主目中透亮。
拒北军军阵中,李云成目中慢慢透出惊异。
“不好,他要——”上古成林低呼,“绕过军阵!”
第287章 赤云冲天起,千骑卷云岗
火红的战骑从阵列的五千拒北军之前,划着小小的斜弧,拉开长蛇阵势,一带而过。
唯有长蛇阵势,才能这般轻薄的绕过阵列。
张远刀锋斜指,战马奔行,从拒北军军阵左侧斜拉,插入五千防御军阵,和另外一方攻击固北城的军阵中间。
两座军阵之间,相隔只不过里许。
就是这狭长里许空间,火红战骑,化为火红长蛇一般,奔踏而行。
这里,是守御军阵的背后。
这里,也是攻击固北城的军阵背后!
赤鳞战骑巧妙的插进此处,可直接攻击两方军阵的任意一方。
当赤鳞战骑绕道守御军阵后方时候,原本结成阵墙的军阵,明显有些动乱。
若是两千战骑从后方突袭,他们这守御军阵,绝对伤亡惨重!
结成军阵,武魂战兽凝聚的攻击军阵倒是稍微稳固些,可是看赤红战骑奔踏而来,也没了去攻固北城的心思。
“厉害,厉害。”城头上,知府李端方捋着胡须,轻声感慨。
敢在此等时候,以一字长蛇之阵,冲进两方军阵中间间隙,抓住这瞬息机会,这等手段,怎么不厉害?
这不只是需要领军战将大胆,心细,还需要冲阵军卒对领军战将的信任。
因为此等局面,一个不好,真的可能全军覆没。
“他绝不敢来冲已经凝聚武魂战兽的军阵。”拒北军军中,上官成林沉声开口。
凝聚了武魂战兽的军阵,能一击将两千长蛇战骑击溃。
“令守御军阵转向,将他们挡住!”李云成低喝。
他不想令武魂战兽转向,那只能让守御军阵转向。
他的想法与上官成林一样,赤鳞战骑根本不可能与他麾下大军正面交锋。
这些战骑,只是为了袭扰。
他要做的是,不动如山,让麾下军阵继续往固北城去。
至于赤鳞战骑去冲击守御军阵,那就让他们冲呗。
一将功成万骨枯,守御军阵就算被冲开,死伤些军卒,这点损失,他能接受。
传令兵连忙挥舞战旗。
本就动乱的守御军阵,立时转向,再次组阵。
只是仓促间,阵势再无之前严密。
这样的阵势,赤鳞战骑可以撕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领军冲阵的张远身上。
赤鳞战骑中那些军将,都紧盯张远手中刀。
只要张远刀锋落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冲向守御军阵。
城头上,拒北军中,所有人看着奔踏的战骑。
“他该冲阵了吧……”同知高行周低低轻语。
在他看来,此时战局,乃是最合适的冲阵时机。
“能将原本毫无胜算的战局,改编成此等机会,这位张无敌确实有本事。”知府李端方也是开口。
凤鸣郡主看着奔踏战骑,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这不是张远的极限。
城下,战骑奔腾如雷。
张远手中刀,斜斜一扬。
后方,所有赤鳞战骑抬头。
张远的战马,往左侧冲去。
他身后,本就是长蛇阵的赤鳞战骑随着他的刀锋,分成两队。
一队随着他身后,往左侧攻城军阵旋绕而去,另外一队,在一位赤甲军将带领下,往右转向,绕着拒北军的守御军阵奔行。
分兵!
绕阵!
这一刻,城头城下,目瞪口呆!
“他,他想干什么!”城头上,顾公子身侧的知府李端方惊呼出声。
不远处的凤鸣郡主目中透出几分惊异与茫然。
“谁知道他想干什么,”顾公子面上带笑,咧嘴道,“他可是张无敌啊……”
顾公子面色轻松,其他几位武学整训过的武官,也都是面带笑容。
张无敌,那是寻常人能猜透看透的?
拒北军军阵之中,李云成的面色已经阴沉无比。
挑衅。
这是在挑衅!
两千战骑,还敢分兵。
而且,此时两千军分别旋绕,将他麾下两部军阵都隔开。
放弃直接冲击守御军阵的机会,分兵同时面对两方军阵。
什么样大胆人物,才敢这么做?
“他要冲阵!”上官成林盯着汇聚的战骑,一声高呼。
冲阵。
张远所领的战骑从一字长蛇快速凝聚,已经拉成箭矢。
三角形的阵势,不正是冲阵最锋锐的三角锥阵?
李云成咬着牙,一声低喝:“转向,先灭赤鳞战骑!”
“咚——”
“咚——”
“咚——”
战鼓声响起,军阵缓缓转向,那淡淡的青狼武魂也转过身,看向奔行的战骑。
此时,两支战骑已经冲过两方军阵之间的间隔。
往守御军阵方向的战骑,继续旋绕,在守御军阵还未完全组成阵墙前,再次绕到其背后。
张远所领的一千战骑,也如风旋绕,从凝聚青狼武魂的军阵左侧,往固北城方向冲去。
青狼武魂与军阵才转向,此时眼看着张远他们的战骑又绕到背后。
军阵之中,李云成面色铁青。
这分明是在戏耍他!
“来去如风,奔踏如雷,毫厘之间寻找战机,庐阳张二河,好一员沙场骁勇战将。”城头上,李端方轻声说道。
城头上的官军,都是清晰看着原本严整的两方拒北军军阵开始动荡。
他们看着原本在他们眼中没有丝毫胜算的两千赤鳞战骑,靠着长蛇阵绕行,穿插,分兵,将两方厚重的军阵引动。
“轰——”
城下,张远领一千战骑停在固北城城头下方。
一千战骑背后是固北城,前方则是缓缓转向的拒北军军阵。
另一边,另外一队战骑同样停住,就停在守御军阵背后。
张远手中长刀再次高高举起。
城头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只要张远长刀挥下,两支千军战骑,就能同时从两方军阵背后冲阵。
哪怕是千军,也能将这两方军阵冲垮。
“城中所有军卒准备,只要拒北军军阵崩溃,我们就出城拼杀。”知府将衣袍扎束起来,提着长剑,沉声开口。
谁敢想到,原本那等艰险局面,两千赤鳞战骑只片刻就化解。
“只怕,他不会此时冲阵啊……”城头之上,凤鸣郡主轻轻低语。
知府等人一愣,看向下方。
张远所领大军,纹丝不动!
拒北军军阵之中,满头是汗的李云成咬着牙,直到自己的军阵转过向,直面固北城,直面赤鳞战骑,他方才舒一口气。
太凶险!
要是赤鳞战骑抓住军阵转向时机冲阵,他麾下万军就算不会一战崩溃,也会死伤惨重。
“他,没有冲阵……”看着固北城前的战骑,李云成目中有一丝茫然。
对方操控战骑,几乎是如臂指使,轻松驾驭。
这等人物,不可能抓不住战机。
他到底想干什么?
固北城下,张远缓缓抬头。
“喝——”
长刀在手,张远一声高喝,战骑再次奔踏而行。
远处,另外一千战骑,同样奔踏轰鸣,斜斜往一处汇聚。
城头城下,所有人看着,两千战骑汇聚,重新回到之前对峙时候位置。
如果不是战骑奔行带起的烟尘弥漫,如果不是拒北军两方军阵因为战骑奔袭旋绕而不断转向,阵势松散许多,此时局势,分明跟之前未动时候,没有丝毫区别。
不对!
有区别!
区别大了!
刚才对峙,两千赤鳞战骑绝无胜算。
此时,战马轻轻踢踏,所有军卒眼中,都透着无比的精亮!
刚才,他们有数次机会,可以轻易击败拒北军。
刚才,拒北军军阵在他们面前宛如无物。
刚才——
不要刚才,就现在!
此时,两千赤鳞战骑眼中,那两方拒北军军阵,不过土鸡瓦狗!
同样的局势。
两方拒北军军阵,所有军卒战将,都是神色阴沉,目中透出一丝畏惧。
同样局势,城头之上,所有军将战卒,看着城下的对峙,都面露轻松。
“攻心。”凤鸣郡主轻舒一口气,面上露出笑意。
“或者说,此战之后,赤鳞战骑,就回来了。”
赤鳞战骑,赤鳞军中最强战骑,从黄狮退出之后,战力消退。
但今日之后,就不同了!
“火。”
固北城下,呼喝之声响起。
张远手中战刀前指。
“火。”
“火。”
“火——”
疾如风,侵如火。
两千赤鳞战骑随着张远,正面硬冲已经转向,结成阵墙的守御军阵。
不但要冲守御军阵,还要冲凝聚武魂战兽的军阵。
之前,在所有人眼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所有人看着那速度从慢变快,从方阵化为三角锥的赤红战骑军阵,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赤云冲天起,千骑卷云岗。
当年横行西北境无敌的赤鳞战骑,回来了!
第288章 李云成已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
——
“他要的刀,你炼的出来吗?”
固北城外十多里的山林之前,背着手,面色还有几分苍白的杜重九轻声开口。
他的目光盯着那冲阵战骑,双目之中有精光闪动。
他见识过张远的武道修为强横,看到过张远的刀法,剑道。
张远的勇猛,还有武道天赋的强绝,让他感叹。
可是此时他才发现,他还是看轻了张远。
领军冲阵,才是张远真正的手段!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宗师难得,能冲阵的宗师,更难得!
“这家伙要的刀,还真不好炼啊……”杜重九身侧,背着大木箱子的黄老六嘀咕。
军阵之中所用的战刀,与江湖武者所用的刀,是有很大区别的。
张远擅长的东西越多,手中刀使用的场景越多,炼制要求就越高。
黄老六的话,让杜重九的咧嘴一笑。
不过瞬间,他的面色绷紧,盯着那即将碰撞的大军。
张远身躯微微低伏在战马上,手中长刀斜斜横握,刀锋向外。
战骑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风声已经带出呼啸。
他身后,所有军卒身上的气血凝聚,已经随着他的呼吸,身躯起伏,不断震荡。
这一刻,两千战骑,两千军卒,与他仿佛是一人。
就是这种感觉。
这才是战骑冲阵的畅快!
两千战骑,这是张远到目前为止执掌的最多战骑。
两千曾横行一方的赤鳞战骑,战力凝聚,随他指挥。
所有军卒此时也感受到张远那激昂的战意,身上气血忍不住沸腾。
将是兵胆。
领军战将一往无前,身后的军卒就愿意将性命奉上。
“杀——”
张远一声低喝,战骑速度再快。
前方,散乱的箭矢开始射出。
张远根本不管箭矢,只低低伏在战马上,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他的真元气血力量灌注战骑,他能感觉到,战马的血,也在沸腾!
百丈。
十丈。
战骑飞起!
“轰——”
四蹄踏出,一脚踏碎前方阻道的盾牌阵势。
那盾牌后的北燕军卒目中透出恐惧,口中吐血,身躯被战骑撞得倒飞出去。
什么盾也挡不住张远的战骑冲撞。
他身为两千战骑的领军冲阵之人,战骑凝聚一军之力,就算是一条龙在前,也会被撞退。
冲。
战骑冲入军阵,长刀上传来顿挫。
鲜血瞬间飞溅。
张远手上刀锋微微斜拉,从右到左,割开阻道军卒的脖颈。
刀锋轻易撕开那些身躯,将他们连人带甲斩开。
战骑之前阻道的军卒,被撞碎,被踏碎。
战争,从来都是最无情的。
没有什么能阻挡冲进军阵的战骑。
张远身后,紧随的赤甲潮水一般撞开军阵,将拒北军的守御军阵撞碎。
就好似烧红的刀,切开豆腐。
那守御军阵三十层的阵势,在战骑之前连阻挡十息都做不到就被穿透。
凿穿。
这一幕,让固北城上所有观战之人握紧拳头。
战骑冲阵,永远都是军阵交锋之中最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
一击凿穿敌阵,永远都是战场上最畅快的奔袭。
“畅快,畅快!”知府李端方握拳低吼。
“我大秦,威武。”不知不觉中,顾公子低低开口。
“我大秦,威武。”
城头之上,无数军卒,战将,文武官员,都是低低轻语。
城下,两千赤甲,将拒北军阵势凿穿,切割,然后紧随在张远身后,向着前方那凝聚武魂战兽的军阵冲去。
军阵之中,参将李云成端坐战骑之上,握着缰绳的手掌,手背青筋暴起,透出苍白。
整个军阵,所有军卒表情都一样。
甚至那凝聚的青狼战兽,都开始动荡,似乎要崩塌。
十息破阵的战骑,强到他们不敢直面!
“大人,退吧……”李云成身前,郭唐远低声开口。
“啪——”
李云成手中马鞭甩出,一鞭子抽在郭唐远肩膀,鞭稍扫在其面颊,带出一片鲜血。
“此战之后,本将定然要对你军法处置。”李云成一声低喝,战马往前缓缓踏出。
那青色的苍狼之影,也开始前扑。
不能等。
等对方冲到近前,他真的没把握挡住。
赤鳞战骑展现的战力,那位领军战将的勇猛,实在是让他后背发寒。
郭唐远说的也许是实话,但他不可能退。
“呵呵,军法处置?”手捂住面颊,郭唐远看向前方,“不自量力,你拿什么来挡……”
前方,战骑飞奔。
张远身上气血力量已经厚重到凝为一尊黑色的虎影。
这是自然而然凝聚的武魂战兽。
当战意汇聚,气血相合,煞气被激发,凝聚出武魂战兽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轰——”
一尊完全不逊于青狼的黑色猛虎凝聚。
猛虎才成瞬间,已经一声长啸,背后羽翅展开,然后迎着那苍狼扑去。
两尊武魂战兽直接凌空撞在一起。
“嘭——”
苍狼身躯被黑虎撞退,身躯倒飞翻滚。
拒北军军阵之中,所有军卒都是浑身一颤,面色苍白。
张远手持长刀,速度不停,向着拒北军军阵冲去。
拒北军军阵之力要是凝聚战兽,就挡不住冲阵。
军阵之力要是化为气血屏障,就挡不住武魂战兽。
这是绝对的压制。
两千赤鳞战骑,这一刻完成对一倍余军卒的绝对压制。
而这一幕,在所有人眼中,是理所当然。
“胜了。”城头上,凤鸣郡主轻声轻语。
胜了。
当初能领军冲开龙甲卫的张远,如今就能轻易冲开拒北军的军阵。
“岂曰无衣——”
城下,领军奔踏的张远忽然放声长喝。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战歌起时,就是大秦武卒生死相托时候!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赤鳞战骑,放声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固北城城头之上,呼喝之声相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整个固北城中,都有战歌响彻。
战歌之声直上云霄,仿若引动天上流云冲荡。
“轰——”
张远的战骑撞开前方拒北军军阵,长刀横斩,带起鲜血。
冲开七层阵势,前方微微一空,一位身穿黑色鳞甲的战将手持长刀,向着他冲过来。
张远手中长刀微微前斜,与那战将擦肩而过,刀锋碰撞之间,轻轻下压。
长刀从对方的腰腹之间一带而过。
张远不回头,战骑向着前方冲去。
“参将战死了——”
“李云成已死,尔等还不弃械投降——”
张远战骑前方,穿着黑色儒袍的青年挥舞手臂,放声高呼。
“我大秦,威武啊——”
……
第289章 镇天十二司,镇九洲山河永固
固北城。
一座僻静小院的厢房之中,张远盘膝而坐,身上气息缓缓震荡。
他的脑海,金红光幕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武卫衙门校尉张远,郑阳郡黑冰台正六品黑甲统领张青阳,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玉昭寺佛主无忌
修为:金刚宗师境巅峰,升级需要罡气珠一千九百四十颗,天道金珠三十一颗
武道修行:山河动大圆满,金身功大圆满,锻器诀大圆满,大河刀法大圆满,大河拳法大圆满,蛟龙功法大圆满,明王印大圆满,赤龙诀大圆满,云隐飞鸿剑术大圆满,神象镇狱功小成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大圆满
战阵:苍狼阵大圆满,虎行战阵大圆满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万八千颗,感悟珠两万七千颗,真元珠一一万七千六百颗,妖气珠三万四千一百颗,佛元珠六千五百颗,罡气珠八百九十三颗,天道金珠八百六十颗
力量来源:肉身气血之力十八象九十万斤,明王印龙虎印加持四十万斤,蛟龙之力二十万斤,先天真元加持四十万斤,武道罡气加持四十五万斤,神象之力加持四十万斤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龙象境舍利一颗,赤龙龙珠一颗,仙道假丹一颗,火源玄符一枚,龙象玉骨九十四块,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长刀龙牙,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从出关踏入北燕,到西昌城中厮杀,斩杀数十天妖殿强者,再到一路往固北城,途中与北燕皇帝慕容昭神魂分身交锋,张远的收获极大。
特别是在镇西军大营之外,观悟欧阳舒才的神象之力,并碰撞一次。
就算那一次他和杜重九两位宗师都不是十五万大军所聚的龙象一击之敌,但张远借神象之力不但修成自己的神象镇狱功,还借神象之力熬炼自身。
他原本不过凝聚十几块玉骨,硬是在破碎之后重聚,直接攀升到九十多块。
这还是贯穿了龙象之力的玉骨。
等他全部玉骨凝练完成,就能承载龙象之力于身。
寻常金刚宗师不过凝练三块玉骨,到龙象层次,也只是九块。
张远的玉骨凝聚已经是寻常龙象宗师的十倍。
他感觉,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凭借肉身之力踏入龙象。
肉身龙象,世间有此等境界吗?
从厢房之中走出,门外黄老六咧嘴道:“你倒是能沉得下心闭关。”
“城里知府,军曹,那些人都亲自来寻你几回了。”
张远从城外冲阵,大破拒北军之后,就直接入城闭关,一日时间没有出关。
其实他并非真的需要直接闭关,而是在他看来,与其陷入固北城中杂乱事情纠缠,不如闭关。
拒北城中事情,他不愿管。
沉吟一下,他看向黄老六:“昭王失陷在镇西军中事情,跟凤鸣郡主说了吗?”
黄老六点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无奈。
“欧阳旭可能死了。”
“凤兰这丫头,苦得很啊……”
欧阳旭可能死了。
当张远进城时候没发现欧阳旭,就知道欧阳旭可能出事了。
这位镇西侯世子其实天赋和能力极好的。
可惜,生不逢时。
张远到府衙时候,知府李端方等人赶紧都来见他。
“张兄,你可算出关了。”顾公子上前拉住张远手臂,“你说,那些投降的拒北军该怎么办?”
“还有,那位上官公子要见你。”
张远知道顾公子他们的意思。
如今固北城缺少兵卒,如果这些拒北军能用,那是最好。
如果不能用,白白养着,反而是包袱。
慈不掌兵,此等两军交锋时候,堆几座京观,也不是不行。
“我见那上官公子一面。”张远摇摇头,“至于拒北军如何安排处置,那是你们固北城的事情,我不参与。”
这话让李端方苦笑。
顾公子也是低叹。
不过他们知道张远肯定不会为他们做什么决定。
见到顾公子他们,目前固北城的局势张远也就大概清楚了。
肖楼确实有几分决断,直接在段塔等人护卫下,往凌河前线的赤鳞军和西北军大营。
若不然也没有两千赤鳞战骑到来。
本来赤鳞军派出一千青狼骑支援固北城,已经是最大支持了。
“后续会有一万赤鳞军和西北军过来,”顾公子看向张远,低声道,“这应该是前线能抽回的极限。”
镇西军北来,还是北燕皇帝慕容昭坐镇,前线现在也在观望,根本不敢分兵。
如今固北城要做的是,守住此地,等待飞鹰关那边的赤鳞军出关救援。
按照李端方的意思,赤鳞军和边军,还有郑阳郡镇守军,会在最快时间组建援军。
但,需要时间。
“镇西军是直奔固北城,还是往凌河夹击赤鳞军与西北军大营,现在我们也无法掌控。”
“慕容昭曾以战功封侯,他的军伍手段,能排在大秦武勋战侯前十。”
李端方低语。
若不是战功显赫,慕容昭也不能继承战侯之爵,不能镇守一郡之地。
这等大势,张远就算知道,也基本上无法改变什么。
哪怕他和杜重九这样的宗师,在数十万大军拼杀的战场,也很难改变局势。
宗师虽强,却无法左右天下大势。
“你要见我?”在府衙偏厅之中,张远见到了身穿黑色袍服的上官公子,还有其身侧穿着武袍,半边脸血痕入骨的郭唐远。
目前为止,拒北军残军都是郭唐远执掌。
在参将李云成战死之后,拒北军之中军衔最高的就是偏将郭唐远。
上官公子转头看向郭唐远,低语两句,郭唐远转身走出去,只留张远与上官公子在厅堂中。
“张将军,我有一物,要交给将军看看。”上官公子看着张远,沉声道,“固北城中,我只信张将军一人。”
说着,他将一块黑色的令牌拿出,递向张远。
这令牌不大,透着黝黑。
张远的目光从令牌上,转到上官公子的脸上。
“这是你的?”
张远身上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上官公子说错半个字,他就可能杀人。
“不,不是我的。”上官公子面色涨红,压低声音,“这是我父亲的。”
“他说,若是我失陷在秦军之中,就拿出此物给军中最强之人看。”
“他说,这是他的东西,能让我在大秦保命。”
张远的目光缓缓从上官公子的脸上,转到那令牌上。
黑色令牌上,有玄奥的云纹,还有“镇天”两个字古拙暗纹。
张远没有见过这令牌,但他从黑冰台的典籍之中,知道有这样一块令牌。
黑冰台,镇天司。
镇天十二司,镇九洲山河永固。
第290章 不惜代价,死守固北城
张远伸手将上官公子手中的令牌接过,翻开背面,有“玄机”两个字,下方则是四十七的数字暗纹。
镇天十二司,上三御为武御司,诛仙司,镇妖司。
全称该是,乾元武御司,坤德镇妖司,雷霆诛仙司。
这是张远从典籍之中所见,十二司中有确切记载的内容。
武镇司当年武道强者众多,能调动天地元气,以武道镇压仙魔,乃是黑冰台镇天十二司之首。
十二司中,下三御中有玄机司,乃是负责策反、潜伏,其中精英都是擅长谋略,掌控人心。
玄机司当年就是隐藏在后,非镇天司中顶层,根本不知谁是玄机司中人。
此时,如果不是生死不能掌控,上官公子也不可能将这令牌拿出来。
有这令牌,意味着上官成林的父亲,燕国廷尉上官思云乃是大秦黑冰台安排,潜伏在燕国的玄机司中人。
这等东西,做不得假,黑冰台里必然是有记录的,只是寻常人绝对接触不到。
上官家族随慕容昭反叛,从燕国立国时候就已经存在。
也就是说,这令牌在上官家传承三百年。
手握令牌,张远面色平静,心中却浪涛翻涌。
大秦以一国之力,守护人族最后的天地,直面漫天仙魔。
九洲崩塌,大秦依然在坚持。
潜伏在各方的人,恐怕就是为某些可能做准备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不知不觉中,张远明白,秦,只是个代号。
秦,代表了人族。
张远将令牌递还上官公子,然后抬手将自己的黑冰台兵甲指挥使令牌拿出。
“在下张远,在黑冰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黑虎,张青阳。”
张远的话让上官公子瞪大眼睛。
黑虎,那以八百破两万的黑虎。
郑阳郡黑冰台黑虎,那位阵斩宗师的黑虎!
怪不得。
怪不得面前这位能以两千赤鳞战骑,如此轻易击败数倍之敌。
这位手段,恐怕十倍大军在前,也无法阻挡吧?
输得不冤。
“上官成林见过指挥使大人。”
“按照父亲的意思,我拿出此令,就代表重归大秦,往后听黑冰台调遣。”
上官成林躬身一礼,向着张远低声开口。
张远点点头。
“上官公子,请你执掌拒北军残军,最快时间整训,以便能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发挥战力。”
张远的话让上官成林面皮微微一僵。
这些残军,要想整训,且发挥战力,太难了。
“上官公子,希望你们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张远再次开口,伸手拍拍上官成林肩膀,然后往偏厅外走去。
并肩作战?
能与黑虎一起领军冲阵?
上官成林双目之中迸发精亮,高呼一声:“诺!”
——————————————
凌河。
赤鳞军与西北军联军大营。
军中大帐,一位位军将列坐。
一张丈许方圆的羊皮地图展开。
大帐上首位置端坐的是,赤鳞军大统领,三品武威都督李晋云。
李晋云世袭靖云侯,李家驻守北境已经有两百多年。
另一边,是西北军统领雷鸣。
左翼将军雷鸣,从三品,云雷伯。
雷鸣和麾下西北军精锐因为可能会被调往东境,如今在西北境中很少身影。
不管是李晋云还是雷鸣,此时都是面色凝重。
两人下首,身穿青色官袍的肖楼端坐。
肖楼是按察使副使,是使团主事,虽然在此地已经不能代表钦差身份,但其出身皇城,背景不同。
何况这一次不是肖楼送来镇西军和拒北军大举进攻消息,联军遭遇不堪设想。
“固北城那边守住了。”
李晋云一句话,让整个大帐中都是松一口气。
下方端坐的青狼,还有身形高壮如熊的军将,都是抬头。
对面,几位西北军中的战将,也是面皮微微一松。
如果固北城失陷,那他们也没必要坐在这里了,现在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撤退。
“镇西军已经到北境。”李晋云第二句话,大帐之中气氛瞬间再凝固。
最坏的结果。
北燕以一场联姻为局,骗过五国三域,慕容昭亲自到北境。
赤鳞军和西北军如今在此地不过十万军,能挡拒北军,却决不能挡住镇西军与拒北军的联手。
“西北军这次裁军,加上主力调动,能战之兵不过六万。”雷鸣面色平静,朗声开口。
肖楼抬头看一眼,没有说话。
执掌西北军的雷鸣心中有怨很正常。
若不是西北军裁撤调动,此时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局面。
肖楼的目光转向赤鳞军统领李晋云。
赤鳞军在此地不过四万出头,另外十万大军在西境边关。
就算调兵,也不是一时能赶来的。
“就算慕容昭亲至,我赤鳞军也绝不退出北境之地。”李晋云沉声开口。
西北军可以退,赤鳞军却退不得。
本来西北军调离,与北燕一线的防务就是赤鳞军主导。
这次慕容昭正是趁着赤鳞军与西北军之间交接未定,还未真正掌控边境时候,要一战祛除赤鳞军。
“使团副使韩啸大人已经去飞鹰关,那边如何安排,会有决断。”
肖楼沉吟一下,看向大帐之中众人。
“现在的问题是,联军继续驻守凌河,堵住拒北军的路,还是退回固北城,以防备被镇西军和拒北军前后夹击?”
虽然拒北军渗透近万军去固北城,但那不是拒北军主力。
拒北军的主力还是北燕虞国公所领的一千龙甲卫,两万近卫,以及五万镇守军。
联军在此地堵住拒北军,就能让拒北军不能大队跨过凌河。
但这样一来,一旦镇西军从后方攻击,联军就会腹背受敌。
有慕容昭坐镇的镇西军,有怎样战力,没谁敢说。
“不管是慕容昭还是欧阳舒才,都不会丢掉西境,丢掉西昌城换取北境。”
“镇西军入北境,最多十日就会回转,否则,飞鹰关那边就能拿下西昌。”
李晋云目光落在羊皮地图上,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守住固北城,镇西军就算来攻,也不能尽全力。”
深吸一口气,李晋云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固北城位置。
“不惜代价,死守固北城。”
他抬头看向周围战将。
“你们谁有信心,能在固北城,阻住镇西军?”
在固北城,阻住镇西军?
所有人面色变幻,却无人敢答话。
军中无戏言,没那个本事,就别揽事情。
“无人敢去?”李晋云眉头皱起,“尉迟枫,你去。”
黑熊尉迟枫。
赤鳞军中四大战将之一,战力仅次当初全盛时候的黄狮黄汉升。
“诺。”身形雄壮的黑甲战将起身抱拳。
李晋云点点头,看向肖楼:“肖主事,此地军营,你是文官在此无用,你也随他们去固北城。”
“半日后,抽调八千军,凑足一万军,驻守固北城。”
第291章 钦天监,陵兰王
大帐之中,一众军将散去,只剩肖楼,李晋云,还有雷鸣。
“靖云侯,凌河防线当真守不住?”肖楼抬头,低声开口。
原本面色平静的李晋云低叹一声。
“直面慕容昭,谁有信心守住?”
一旁的雷鸣面色复杂,轻轻点头。
那可是成名三百年的燕北侯,大燕皇帝。
“慕容昭定然会领大军直扑凌河,与拒北军汇合。”
李晋云面色郑重,看向面前的地图。
“我等守土有责,便是战死凌河,也决不能退。”
“黑熊是我军中除黄狮外,最能继承赤鳞军统领的人。”
“抽调些小子带去固北城,一旦此地兵败,他们能将赤鳞军的种子带走。”
李晋云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雷鸣。
雷鸣点头:“西北军中也会抽调年轻军卒军将过去。”
“留些火种吧。”
肖楼张张嘴,想要开口,却感觉喉头被什么堵住。
这就是战场,什么豪言壮语都不可能改变战局。
什么谋略在大军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枉然。
李晋云调兵去固北城,不是要军卒守住固北城,而是做好凌河一线失守,赤鳞军和西北军守军全军覆没的打算。
慕容昭必然先攻凌河大营,固北城那边就有一线生机。
刚才令黑熊领军去守固北城,不过是让他们有个离开凌河大营的理由。
半日之后,肖楼随黑熊尉迟枫,领八千赤鳞军和西北军中抽调的精锐,驰援固北城。
大军奔行,烟尘激荡。
“头,我们去固北城,守得住吗?”军伍之中,一位穿着黑色甲胄的西北军军卒看向后方,低声开口。
按照调令所说,他们要死守固北城,哪怕是面对镇西军十五万大军。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住。”穿着百夫长衣甲的陈武低着头,沉声说道。
入伍一年,陈武已经以功晋升百夫长。
西北军裁军,陈武是作为种子留下的。
此时的他不只是军衔到百夫长,修为更是半步先天。
……
飞鹰关。
青玄卫护着韩啸和伤势不轻的余愧贞回到关内,并将北燕变局禀报。
飞鹰关中,数年未燃起的狼烟升腾。
关城中间石堡,一座青石屋宇之中。
内务府三品掌事余愧贞,两位宗师境强者林羽堂和李停云,还有身穿青色官袍的韩啸,两位飞鹰关守将,两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都是身形挺立。
几人手掌按在前方的石台上。
一道道灵纹亮起。
前方,青色石壁上,一道道玄奥云纹震荡,然后化为一片光幕。
光幕之中,身穿青灰色道袍的白须道人抬头。
“贫道钦天监值守云鸿,飞鹰关出了何事?”
钦天监。
大秦皇城之中,位处皇宫之内,极为神秘的一处存在。
据说钦天监乃是仙道传承,是当年大秦从仙魔势力手中抢来。
外人不知,大秦各处边关,郡府,皆有直通钦天监的阵法。
只是这传讯阵法开启无比苛刻,耗损极大,不到真正危急时刻,决不能用。
“内务府三品掌事余愧贞禀报。”
“供奉堂林羽堂,李停云禀报。”
“北燕出使使团副使韩啸禀报。”
“飞鹰关驻守偏将,左正,杜长林禀报。”
几人拱手,然后快速将北燕之变消息汇总。
各人只说自己知道的,光幕对面的道人手中一块玉珏,其上灵光闪烁,将众人话语都记录下来。
等众人说完,钦天监中的云鸿道人抬手一挥,光幕散去。
石屋之中,众人面色凝重,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之后,光幕亮起。
“嗡——”
一道道云光闪烁。
光幕之中,有身影出现。
“老师!”
韩啸一声低呼。
光幕之中,身穿青红官袍,头戴纱帽的中年官员,正是兵部侍郎周昌。
周昌身侧,是一位穿着黑色武官袍,腰间悬雁翎长刀的黑冰台官员。
韩啸认得,这位是大秦黑冰台副指挥使,长宁侯苏靖。
光幕之中,周昌目光扫过,然后与身边的长宁侯对视一眼,点点头。
“黑冰台已经掌握燕地讯息。”长宁侯淡淡开口。
“尔等传讯之功,朝堂会有记录。”
说完,他往后微微退一步。
光幕外,众人相互看看。
黑冰台提前掌握燕地消息他们不意外。
那可是大秦黑冰台,掌控五国三域,甚至雍天洲外讯息都正常。
但是如今如何应对,这才是关键。
周昌背着手,往前走一步,声音响起。
“此刻起,郑阳,北宁,辽渚三郡执行战时令。”
“兵部侍郎周昌于京城调度。”
“平云侯荀豁总领三郡,暂代三郡节度,直至战时令结束。”
“三郡战事一应由平云侯安排。”
“另,”周昌的声音平静,“皇族供奉,陵兰王嬴冲霄已经到庐阳府。”
光幕散去。
韩啸等人立在石屋中,眼中的惊骇无法掩饰。
平云侯荀豁节度三郡。
所以这位羽林卫同知,皇城兵马司高官,其实早就有安排,按察使不过是个幌子。
陵兰王嬴冲霄,大秦皇族强者,龙象宗师。
百年前陵兰王曾与宗师榜上第八的魏国宗师风寒凝一战,结果是风寒凝回宗门之后就坐化,陵兰王则是闭关不出,直到这次听到他消息。
这位,是专门为慕容昭而来!
朝堂早有安排。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舒一口气。
几人走出石屋,一队兵卒快步而来。
“庐阳府镇守军参将秦慕阳,领镇守军三万至飞鹰关。”
“会稽四万龙骧卫,已经到百里外。”
“平云侯令,供奉堂宗师,先天境,提前一步去固北城。”
“请林羽堂供奉代传令,固北城中军伍调度由知府李端方掌控。”
“大小战事,所有武官军将节制,皆听青阳县子,黑冰台郑阳郡黑甲指挥使张青阳号令。”
“陵兰王嬴冲霄已经在固北城,相机而动。”
……
固北城。
凤鸣郡主面上带着几分疑惑,随着青袍侍者往驿馆外走。
她住在城中驿馆,来驿馆请她的人,给她看的是皇族身份令信。
这固北城中怎么能有皇族?
出驿馆,到一旁的茶楼,此时因为战事,茶楼已经冷清。
随在凤鸣郡主身后的护卫被拦在二楼楼梯前。
凤鸣郡主登上二楼,看到前方窗台边,一道身影背着手立在那。
“九,九爷爷……”
看那身影,凤鸣郡主低呼一声,瞬间泪流满面。
那挺立背影转身,轻叹一声。
“好了,丫头,本王来了,没事了。”
第292章 张无敌,会统领固北城防务吗?
陵兰王嬴冲霄。
凤鸣郡主对陵兰王是熟悉的。
当初上一任昭王,凤鸣郡主与昭王嬴季的父亲身死,兄妹俩扶棺入皇城,在宗人府中接受教导。
陵兰王就是宗人府中负责指点一众皇子后辈的教习之一。
按照辈分,陵兰王是凤鸣郡主与嬴季的九爷爷。
那时候凤鸣郡主年岁不大,父亲离世,心中孤苦,在宗人府也无人照顾。
兰陵王嬴冲霄寻常时候会让凤鸣郡主去抚琴,见客的时候,也会带着她去。
特别是凤鸣郡主也是聪慧,展露才华,在许多皇族长辈面前都留下不错印象。
这般来,有心人都觉得陵兰王是要留凤鸣郡主在皇城的。
可惜最终凤鸣郡主还是随要继承昭王爵位的大哥嬴季重回郑阳郡。
也是有凤鸣郡主帮助,嬴季才能稳住自己的位置。
凤鸣郡主在昭王府有绝对地位,是她凭自己能力换来的。
昭王嬴季来北燕,就是还她这么多年为昭王府付出的牺牲。
“九爷爷,大哥他,他陷在镇西军中……”
赢凤兰的声音颤抖,带着慌乱。
之前镇定的凤鸣郡主,此时方才如同彷徨的孩童,面上露出慌乱。
昭王失陷在镇西军,欧阳旭生死难料,这些大事压在心里,凤鸣郡主怎么可能真的平静无事?
只是她需要撑着。
现在,陵兰王嬴冲霄来了,她就不需要硬撑了。
“本王知道。”嬴冲霄点点头,看向窗外,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本王此来,就是为了慕容昭。”
“等这次北燕事情结束,你随本王去宗人府吧。”
“以你才能,假以时日,执掌宗人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宗人府乃是大秦皇族自管之地,连皇帝和执掌皇权的嫡系王爵,都要受到宗人府管束。
也正是有宗人府,大秦皇族子弟不敢有太多劣迹。
大秦宗人府中不但有皇族顶尖强者,也有能运筹帷幄的人才。
当初凤鸣郡主离开时候,宗人府就曾邀请她留下。
“好。”凤鸣郡主轻轻点头。
有些事情,需要考虑长远了。
万一大哥回不来,昭王一脉,需要有人在背后支撑。
……
驿馆门前。
张远等在门口时候,刚好杜重九也在。
杜重九的伤势还没好,此时背着两柄剑器,身形挺拔。
按照杜重九所说,他是要来护住凤鸣郡主,起码要等凤鸣郡主回到秦地才离开。
昭王失陷在镇西军,他杜重九没能救援,心中有愧。
这世间事情,就算是宗师也不是无所不能。
十万大军,强者统御,就算是宗师也无能为力。
“杜前辈。”
回到驿馆的凤鸣郡主看到张远和杜重九,忙向着杜重九微微躬身,然后看向张远。
“多谢张校尉了。”
他这句多谢,是为在西昌城中,张远救援她和欧阳旭离开。
没有张远,她们连离开西昌城的机会都没有。
张远点点头,目光看向立在凤鸣郡主身后的玉白袍服老者身上。
气息平静如水,却仿佛锋芒尽藏。
这等感受,张远只在一人身上感应过。
慕容昭的那道神魂分身。
龙象?
杜重九也是抬头看向白袍老者,目中露出惊讶,想拱手,被老者微笑止住。
张远的目光一扫就走。
他抬手,将手中握着的铜锏双手捧着,递向凤鸣郡主。
“亢龙锏……”
凤鸣郡主浑身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昭王殿下让我们带回亢龙锏。”
张远低声开口。
亢龙锏是昭王一脉传承宝物。
此物带回,交给昭王血脉子嗣手中,就代表着昭王王爵的传承,也代表着,昭王有赴死之心。
站在凤鸣郡主身后的白袍老者抬手拍拍凤鸣郡主肩膀,淡淡的真元力量让凤鸣郡主心神平复一些。
深吸一口气,凤鸣郡主并未接铜锏。
“张校尉,亢龙锏在我手上无用,如今战事将至,你持此锏杀敌,也算是代我昭王府立功。”
“至于此战之后,”凤鸣郡主沉吟,片刻后方才低低道,“是交还大哥还是……”
“再说吧。”
昭王能回来,那皆大欢喜,亢龙锏当然交给昭王嬴季。
如果昭王回不来,亢龙锏就只能交给世子嬴梁。
“好。”张远将亢龙锏收起,向杜重九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等张远离开,杜重九方才躬身:“杜重九见过陵兰王。”
陵兰王摆摆手,目光看向张远离开方向。
“能感应到本王修为,固北城中还有这等人物。”
转头看向凤鸣郡主,陵兰王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就是张青阳?”
黑虎张青阳,八百破两万,一战斩宗师。
“对,就是他。”凤鸣郡主轻声道。
顿一下,她压低声音:“他与玉若丫头走的极近,大哥,也不反对。”
陵兰王点点头。
怪不得凤鸣郡主让张青阳保管亢龙锏。
皇族,很多时候会以各种手段收拢天下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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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驿馆的张远面色多出几分平静。
固北城中既然有龙象宗师坐镇,那就代表着大秦不是没有准备。
大秦的手段,也绝不会只是一位龙象宗师到来。
果然,一日之后,飞鹰关两位宗师,带数十位先天境强者前来固北城。
两位宗师也带来朝堂谕令。
郑阳,北宁,辽渚三郡执行战时令,平云侯荀豁总领三郡,暂代三郡节度。
庐阳府镇守军参将秦慕阳,会稽四万龙骧卫,都已经到飞鹰关。
固北城中军伍调度由知府李端方掌控,而大小战事,所有武官军将节制,皆听青阳县子,黑冰台郑阳郡黑甲指挥使张青阳号令。
张远看着送到面前的黑铁令信。
接了此令,就是执掌整个固北城中所有兵事。
从武卫衙役,到一千青狼骑,两千赤鳞战骑,乃至所有驰援而来的宗师,先天境武者。
只要临战,都在号令之列。
接了这令,就等于是将固北城的防御职责,放在肩上。
前方,知府李端方,同知高行周,都是目光紧盯张远。
顾公子等一众在武学整训过的武官,都是微微握拳,面色紧张。
张无敌,会统领固北城防务吗?
第293章 这一局,赌的可是你的命
张远面色平静,伸手接过黑铁令。
“见过统领大人。”顾公子等人见张远接令,全都躬身一礼。
就连一旁的林羽堂等人,也都抱拳。
张远持令在手,就代表着他如今执掌整个固北城军伍防务,固北城中兵事,一言而决。
握住铁令,张远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白袍老者。
陵兰王嬴冲霄,大秦皇族强者,龙象宗师。
嬴冲霄的目光也投向张远身上。
这一瞬间,两人身上都有淡淡的气血真元激荡。
“呜——”
城头之上,有号角声响起。
有敌?
镇西军这么快到来?
张远身形一动,冲向城头,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紧随而上。
到城头,一众军卒已经将消息传递过来。
凌河大营,派八千精锐,由黑熊尉迟枫带领,前来增援固北城。
大军已经在三十里外。
听到有八千军到固北城,城头上官员也好,武将也罢,都是松一口气。
加上八千精锐,固北城守御之力能强不少。
就算镇西军来攻,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守城,远比攻城容易。
张远站在城头,却没有别人那般轻松笑意。
“凌河大营一共十万军,派来一万精锐,还剩九万军卒,若是镇西军往凌河,前后夹击……”凤鸣郡主看向凌河方向,低低轻语。
张远所想,也是如此。
镇西军大军前来,夺一座固北城,不如直接将凌河大营击溃,让整个北境无可战之兵。
这等局面张远都能清楚想到,凌河大营坐镇的赤鳞军统领,靖云侯想不到?
若是要留兵应战,凌河大营绝不该再派一兵一卒来固北城,两千赤鳞战骑,已经是极限。
此时凌河大营派兵回援,当真是回援?
八千联军到固北城,张远对自己的判断有了进一步确定。
所有来援军卒,都是年轻人。
“张兄弟,我和这些小子们,都听你号令。”
身形高大的黑熊尉迟枫见到张远,快步走上前,面上带着笑意。
八千援军入城时候,知府等人接待,已经将三郡战时令转达。
他李端方他们也怕来援的军将不听号令,那可就麻烦了。
一方军伍,不能令行禁止,不能令出一门,那怎么可能有足够战力?
“远哥!”
一声惊呼,身穿百夫长衣袍的陈武面上全是惊喜。
他真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张远。
张远看到陈武,也是面上露出微笑。
走到陈武面前,伸手捶两下陈武胸口,张远笑着道:“可以啊,百夫长了。”
“这一场战下来,差不多就是千夫长,校尉了。”
陈武立在那,看着张远,咧嘴笑,眼眶红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庐阳府小一年。
家人,兄弟,书院,远哥,陶夫子……
此时见到张远,陈武心中压着的画面,再掩盖不住。
张远伸手拍拍陈武肩膀,开口道:“来了固北城也好,我手上无兵,你带些人给我做亲兵护卫,顺便传递讯息。”
“不过做我亲兵,可是要随我冲阵的,你们敢吗?”
敢吗?
陈武哈哈一笑,抱拳高呼:“敢!”
——————————————————
北境边缘。
相隔凌河四百里,固北城五百里。
镇西军十五万大军扎营休整。
中军大帐之中,身穿青色长袍,头戴金龙冠的慕容昭,面色平静的与对面的昭王下棋。
一旁,欧阳舒才静立不动。
棋盘上,黑白交错,如龙虎争锋。
慕容昭的黑色大龙长驱直入,昭王执白子步步布局,寸土必争,虽在劣势,却斗志昂扬。
“镇西侯,你说朕这一局能赢多少子?”
慕容昭一颗棋子落下,笑着开口。
此时棋盘上局面,昭王已经被逼到绝境。
“就看昭王如何决断。”欧阳舒才看着棋盘道。
对面,昭王手中捏棋子,面色变幻,最终点在棋盘一角。
这棋子落下,棋盘上局势瞬间变化。
原本大龙进逼,现在成了首尾难顾。
这一子当真是妙手。
欧阳舒才目光投向昭王。
“置之死地而后生,布局千里,镇西侯,你觉得昭王这一步如何?”手中持黑子轻轻翻转的慕容昭再次开口问。
欧阳舒才摇摇头:“兵行险着,终究难成大气。”
慕容昭哈哈大笑,一颗棋子落在大龙前方,将昭王布局堵死,提去几颗棋子,黑子之前豁然开朗。
昭王,一败涂地。
“你输了。”慕容昭的神色平静,声音却化为冷厉,“这一局,赌的可是你的命。”
昭王点头,目光看着面前棋盘。
“大势之前,就算苦心经营,呕心沥血,也终究功亏于溃。”
“这是如龙大势,挡不住的。”
说完,昭王摇摇头,站起身,走出大帐。
慕容昭原本脸上的笑容隐去,面色化为阴沉。
他盯着棋局。
昭王句句不提大秦与北燕,却每一颗棋子都是在说大秦与北燕。
他慕容昭自立国之后,苦苦经营,但在大秦恢弘大势之前,依然步步艰辛。
这一次他以联姻之名,集结近三十万大军,反攻北境,是险招。
就如同昭王那落下的一颗棋子。
昭王是故意落子,告诉他,北燕必败。
昭王败了棋局,输了赌约,甚至要丢自己的命。
可透过棋局,昭王却赢了。
昭王背后的秦,赢了。
“朕不信……”
握紧拳头,慕容昭目中透出杀意。
“欧阳舒才。”
慕容昭的声音响起。
欧阳舒才躬身抱拳:“臣在。”
“你带八万镇西军,往凌河,与拒北军前后夹击,五日之内,拿下凌河大营。”
“攻破凌河大营之后,你就可以带麾下军卒,直接回西境。”
慕容昭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感情。
欧阳舒才抬头。
十五万大军,直接分一半?
镇西军虽然不是私军,可在西境,镇西军只认镇西侯府。
就算是皇帝,也不该来分他的兵。
何况凌河大营苦战一场,再回转西境面对大秦兵马,他欧阳舒才可没信心能挡住。
还有,为何要分兵?
“陛下,十五万大军直接往凌河,臣有信心一战拿下凌河大营,横扫北境。”欧阳舒才抱拳,沉声开口。
慕容昭端坐原地,面色不见丝毫波动。
大帐之中,一片静寂。
“所有人都觉得,朕与你不和,所以朕会第一时间往凌河,与拒北军会合之后,再分镇西军兵权。”
“但是朕现在要让外人都知道,镇西侯忠心不二,主动分兵,在凌河领八万镇西军浴血搏杀。”
“朕与你配合,堵住固北城,杀尽固北城欲往凌河大营的援军,再破固北城,屠城不绝,杀尽秦国宗师。”
缓缓起身,慕容昭背着手,往大帐外走去。
“对分兵之事,镇西侯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慕容昭的声音从大帐外传来。
欧阳舒才没有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棋盘上。
不知何时,那棋盘上放着一块青色玉佩。
欧阳旭的随身玉佩,是当年欧阳旭十岁周岁,欧阳舒才亲自送的护身玉符。
如今,这玉符之上,裂纹密布。
第294章 固北城的生机在何处
军帐之中,欧阳舒才缓缓握紧双拳。
慕容昭是在威胁。
以欧阳旭的性命威胁他,也是在告诉他,如果他欧阳舒才不分兵往凌河,他欧阳一家在北燕就要亡族。
一位帝王,拿出这等态度,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旋余地。
如果不是此地是镇西军大营,十五万镇西军统听他欧阳舒才号令,慕容昭恐怕真的已经动手将他擒拿。
欧阳舒才的背后,一尊黑色的战象虚影浮现又散去。
伸手将棋盘上的碎裂玉佩握住,欧阳舒才走出大帐。
大帐之外,昭王嬴季背手而立。
“镇西侯,你去过北境长城吧?”嬴季低声开口。
欧阳舒才点点头。
“去过那里,你就明白,所谓五国三域之争,都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玩闹。”昭王面色平静,看着远处,轻声说道。
欧阳舒才没有说话。
正是去过北境长城,见过那以无数人族骨骸筑起的屏障,他欧阳舒才才无心秦燕之争。
正如昭王所说,大秦与四国三域之间,并非真正的生死之争。
从头到尾,大秦只是以四国三域作为磨砺自家军卒战将的地方。
若不然,北境长城随便撤回一方军伍,就能直接横扫雍天洲。
“镇西侯,你的传承,是当年神狱十二镇守功法之一,以气血勇武为尊的龙象镇狱功吧?”
昭王转身,看着欧阳舒才。
“你传承不全,若想真正凝聚龙象之力,唯有到大秦。”
轻笑一声,昭王将一块金色令牌递向欧阳舒才。
“大秦皇族王爵,一生可入一次皇族藏书楼。”
“认牌不认人。”
欧阳舒才面色变幻,最终伸手将那令牌接过。
“我……”
昭王摇摇头,面色平静。
“我嬴季此生背负不少,却难有所成。”
“昭王一脉在我手上沉沦落寞,我能做的,”目中透出一丝坚定,昭王嬴季轻声低语,“值得了。”
……
半日之后,八万镇西军在镇西侯欧阳舒才率领下,缓缓离开临时大营,往凌河方向去。
按照镇西侯的安排,剩下七万镇西军,交给大燕皇帝慕容昭亲自统领。
慕容昭会御驾亲征,直入固北城。
驻地之中,剩下的军卒重新整训,以数十位皇城龙甲卫中战将掌管,分成前后中军,十五营。
两日之后,大燕皇帝慕容昭亲自领军,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往固北城去。
大军速度不快,一边前行,一边整合军伍,磨合军将。
慕容昭也不急,只带大军径直而行。
等大军扎营时候,他就召见昭王嬴季陪他下棋。
————————————————————
固北城。
知府大堂改成了临时军务议事堂。
大堂正中位置,一方半丈方圆的地图摊开。
地图之上,从固北城一线,到凌河大营,以及周边千里位置,都有标注。
顾公子与荀陶等人将一个个小旗帜放在地图上,周围是肃穆不语的张远,尉迟枫,肖楼等人。
“欧阳舒才领八万大军去凌河边,与拒北军夹击凌河大营,离大营百里扎营。”尉迟枫面色阴沉,握紧双拳,“我赤鳞军主力要横越西境到来,至少还需要五日。”
“五日……”
五日,凌河大营早就守不住了。
拒北军与镇西军号称二十万,前后夹击,凌河大营之中联军不到十万,怎么守?
“慕容昭的七万军来的很慢。”凤鸣郡主看着地图上的标记,低声道,“他不急。”
肖楼的目光盯着地图上,固北城与凌河大营之间的空旷:“他当然不急,大营若溃败,必然往固北城退,他恰好可断退路。”
“大营死战,他徐徐而进,拿下固北城,同样断了大营退路……”
之前所有的推演,考虑过镇西军会分兵。
但对于镇西军分兵的概率,不管是肖楼还是张远他们,都认为可能性极小。
欧阳舒才可不是什么忠臣,怎么舍得分兵?
镇西军是他的家底,是他的依仗。
如今看,镇西军中必然有什么事情。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镇西军分兵,已经直接让凌河大营和固北城都难以自保。
本来镇西军不分兵,无论是往凌河大营还是往固北城,一方死守,都能为对方拖延住时间。
固北城中都已经坚壁清野,与敌巷战,将镇西军拖在城中。
所有人都知道镇西军拖不起。
可是此时局面,超出了之前的谋划。
“若是,若是退……”一旁的知府李端方低语,却没有说下去。
不战而退,不说朝堂会有何责罚,对大秦声威的损害,也不是他们能承受。
文臣也好,武将也罢,若是无一战之心,那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张兄弟,你执掌固北城军伍,如何战,你发话。”黑熊尉迟枫转头看向张远,沉声开口。
李端方也好,肖楼也罢,都只是文官,也无统御军伍之权。
固北城的守御职权,在张远手上。
张远身为大秦郑阳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青阳县子,又有阵斩宗师的战绩,被安排执掌守御职权,这是合理的。
在场人中,哪怕是黑熊尉迟枫,也没有张远这样的战绩。
张远看着面前的地图,脑海之中水墨画卷展开。
一颗颗感悟珠子破碎,化为推衍战局的黑白线路碰撞。
败。
败。
败。
一万余守军,在慕容昭统领的七万大军之前,无一战之力。
那可是慕容昭,他张远不会狂妄到敢说自己能以一万军抵挡大燕皇帝的七万军。
慕容昭这个人行事谨慎,果决,杀伐都是丝毫不犹豫。
从其神魂分身的记忆中张远看过许多慕容昭指挥之战,说实话,张远觉得自己在军伍战斗上面,差慕容昭极多。
张远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言语。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局面,张远也无法力挽狂澜。
绝对的实力差距,不是什么谋划能弥补的。
“若事不可为,也不必做无谓牺牲。”
大堂之中,陵兰王嬴冲霄的声音响起。
“我可去挑战慕容昭,胜算不大,但有机会与他拼两败俱伤。”
挑战慕容昭?
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陵兰王,然后又看向张远。
张远摇摇头。
第295章 大秦陵兰王嬴冲霄在此,燕北侯可敢一战?
“慕容昭行事谨慎,不可能应战。”
张远摇头低语。
他从那分身记忆之中看到过慕容昭行事风格,谨慎而狂烈,谋而后动,一击必杀。
领七万大军的慕容昭不可能接受陵兰王嬴冲霄的挑战。
有七万大军在侧,凝聚军阵气血之力,陵兰王也不可能冲阵去挑战,那是找死。
之前张远他们曾谋划,死守固北城,引镇西军来攻。
等固北城城破,巷战时候,陵兰王为首,城中宗师一起出手,围杀慕容昭。
可是如今镇西军分兵,且慕容昭徐徐而进,根本不急。
他是坐等凌河那边战局分出结果。
“不急……”
看着地图,张远眼中一亮。
他的目光顺着地图往凌河上游去,看向拒北军大营方向。
“凌河之上,渡口和桥梁,都已经毁掉了,是吧?”张远轻声开口。
“不错,从拒北军至,平潭,古陵,三元等七处渡口桥梁,都已经毁尽。”知府李端方身旁,同知高行周说道。
“若不然拒北军也不至于只渡万军来攻固北城。”
攻击固北城的一万拒北军,是筹划许久,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分散渡过凌河。
这些军卒大多是原来的北原军,还有一些镇守军,战力不算多强,但对此地还算熟悉。
“我记得当初北境镇守肖仁光曾安排军中工匠铸造一批滑轮,最终因为不堪重复使用,留在城中库房。”
张远转头看向知府李端方。
李端方思索一下,点头道:“确实有此物,据说是为商道畅通而铸造,可惜此滑轮与庐阳府商道上所用滑轮差太远。”
“好,请李大人安排,将所有滑轮送到城中大营,包括铁索,滑车。”张远开口,然后看向凤鸣郡主,“郡主,我领军出城,城中留一千武卫,还有五千降军,请你统御。”
“不需要死守固北城,只要做出守御姿态就好。”
以武卫和降军守城?
大堂之中众人相互看看,面上都露出一丝茫然。
“你是要出城一战?”黑熊尉迟枫皱眉,沉声道:“恐怕,没有胜算。”
他不是不相信张远的领军手段。
可是对面是慕容昭。
三百年前战功赫赫的燕北侯。
“我不是要出城一战,”张远摇摇头,看着地图道,“我是要随陵兰王前往挑战慕容昭,为陵兰王摇旗呐喊,壮壮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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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北城城头。
身穿软甲,腰悬长剑的凤鸣郡主立在城头,看着下方一万大军奔踏而行,轰鸣出城。
“上官公子,郭大人,守城之事,拜托二位了。”
凤鸣郡主转身,看向身边的上官成林和郭唐远。
上官成林苦笑,抱拳道:“张兄真是看得起我,我全力以赴吧。”
他哪里想到,张远才让他整训降军,马上就让他领降军守城。
他实在不敢想,这才降的原拒北军军卒,守城时候,会不会直接打开城门,迎大燕皇帝进城。
“郡主放心,这些军卒不少本就是固北城中人,只要宣传得当,他们愿意为族人亲眷守城的。”一旁的郭唐远抱拳,沉声说道。
凤鸣郡主点点头,目光看向烟尘激荡而去方向。
一万军,真的能挡住慕容昭的七万大军吗?
……
一万战骑奔行,张远驾驭战马在前,身侧是背着双剑的杜重九,腰间悬剑的李停云,还有林羽堂。
加上张远自己,四位宗师。
不远处战骑上,端坐的是龙象宗师,陵兰王嬴冲霄。
后方,段塔,何金泉等人,加上赤鳞军中名将黑熊,还有枪术教头杜陵,一共七位半步宗师层次高手。
一位龙象,四位宗师,七位拥有宗师之力的半步宗师。
其他先天境,近百人。
这力量,确实强横。
战骑奔行,到百里外,已经可见远处有气血升腾。
镇西军。
镇西军已经离固北城不过两百里,就算徐徐而行也不过这一两日就到城下。
若是急行军,半日不到就可杀至。
看前方气血烟柱,张远一挥手。
“呜——”
号角声响起。
他身上,武道宗师境的罡煞之气升腾而起。
他身侧,杜重九,林羽堂,李停云,全都身上罡煞与宗师大道之力激荡。
另一边,陵兰王嬴冲霄身上,一股浩荡之力腾空,仿佛要将天上流云撞开。
后方的段塔等人,同样展露宗师之力。
“轰——”
浩荡如同洪流的宗师气势,引动身后万军之力,浮荡直上,将天穹染成金红。
道道光柱,直入天穹,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远在百里外镇西军大营之中,手捏棋子的慕容昭豁然抬头,双目眯起。
对面,昭王转过头看向漫天云涛翻涌的天穹,面上露出笑意。
“燕北侯看到了吗?”
“这就是大秦的威势。”
“北燕举国也凑不出这等宗师烟柱如林的场景吧?”
他轻笑,手上棋子摩挲:“其实,这等场景燕北侯当年也不陌生啊,身处其中,也是热血澎湃啊……”
慕容昭转头,双目之中透出杀意。
“你若求速死,朕可成全你。”
声音落下,一股浩大气血威压压在昭王头顶,让昭王瞬间面色涨红,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冷哼一声,慕容昭转身走出大帐。
鲜血喷洒棋盘,昭王跌坐在地,浑身委顿。
他摊开手掌,掌中一颗青色珠子,其上有淡淡的灵光浮动。
“龙象之力,这一次看来,怕是真要死在燕地了……”
轻叹一声,昭王靠坐在地,缓缓闭眼。
大帐之外,慕容昭抬头看向前方。
滚滚滔滔的宗师之力从固北城方向而来,那浩荡宏大的场景,仿佛天地倾覆。
宗师,十几道宗师之力显露的宗师之力,在寻常军卒眼中,就是宗师。
慕容昭能看到军卒眼中的恐惧。
如昭王所说,大秦的威势,确实让人不敢直视。
五国三域,唯一大秦才能轻易汇聚这么多宗师强者。
北燕之地,除去天妖殿的祭司,所有宗师汇集,也不过今日场面了。
“你们想干什么?”慕容昭低低轻语。
“大秦陵兰王嬴冲霄在此,燕北侯可敢一战?”
浩荡声音震彻云天。
第296章 宗师之争,百里而动!
龙象!
大秦皇族强者,龙象宗师,陵兰王嬴冲霄!
云雷一般的声音传来,慕容昭立在大军之中,双目中透出深邃。
竟然有龙象宗师在固北城,且此地聚集如此多宗师。
虽然他以联姻掩盖,引军攻伐北境,此谋划可谓神来之笔。
可惜,大秦终究是大秦。
仓促之间,都能有如此实力聚集固北城。
大秦确实如昭王嬴季所说,太强了。
强到这三百年来,他慕容昭没有一日真正睡安稳。
强到他修了强大的妖法,背后有天妖殿大妖支持,依然毫无与大秦一战之心。
看着那云涛汇聚之地,慕容昭的目中杀意翻涌。
如果能将这些宗师的性命全都留在固北城,大秦实力与声威,都会被折损极大!
转头看向大营之中军卒,慕容昭眉头皱起。
七万镇西军这几日整训,依然还是无法恢复全盛战力。
镇西军几乎就是欧阳家私兵,哪怕他这位北燕皇帝来,也不能让这些军卒真心效忠。
他让大军徐徐而行,就是因为他要借行军之便,掌控聚合军伍之力。
他慕容昭,论整军的手段本事,放眼雍天洲,有几人堪与匹敌?
“慕容昭,可敢一战?”
远处,加持神魂大道之力的声音滚滚而来。
七万大军,大营之上那飘荡的气血煞气,竟然随着那声音微微震动。
天下人皆知宗师不可敌。
哪怕是七万军卒,结营而守,此时也心生畏惧。
大秦展露的威势,宗师的强横传言,远隔百里,都能让大军心无战意。
慕容昭目中透出怒色。
如果这七万军是拒北军,只需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凝聚战意,气血为阵,随他掌控。
可此时这七万镇西军,就算能凝气血为阵,战力也有限的很。
深吸一口气,慕容昭身上气血真元力量与宗师罡煞相合。
“轰——”
一尊长龙飞天而上,一个旋绕,化为一尊百丈龙象!
龙象!
大燕帝王,龙象之尊!
随着这龙象之影凝聚,军营之中气血之力开始鼓荡,煞气缭绕。
远在百里之外的嬴冲霄目中透出凝重,身外同样气血真元激荡,化为一条长龙直上天穹。
“昂——”
长龙咆哮,引动天地大道之力汇聚,然后凝出一尊淡薄龙象之影。
龙象之力。
随着嬴冲霄的龙象之影凝聚,张远抬手一挥。
身后战骑奔踏,一万军卒身上气血力量相合,化为穷奇凶兽之影。
几位宗师境强者身上气血罡煞力量也随着战骑而动,与嬴冲霄的龙象之影融合。
“轰——”
当穷奇力量,宗师之力撞在嬴冲霄那凝聚的龙象之身时候,嬴冲霄浑身一颤,面色瞬间涨红。
他头顶的龙象百丈身躯膨胀,化为三百丈,身躯寸寸龙鳞浮现,金光闪耀。
“昂——”
龙象长吼,引动的力量将云涛震碎,远隔百里,向着七万大军所在的大营撞去。
宗师之争,百里而动!
七万大军的营中,慕容昭一步踏出,身躯凌空百丈,立在龙象头顶,身外气血光影浮荡。
“聚。”
他一声低喝,七万大军所有气血相随,聚在龙象之上,化为一柄千丈长枪。
枪身千丈,枪锋上流光幽寒,道道灵纹密布。
千丈战枪悬浮在龙象之顶,横贯大营之上,引动风雷汇聚。
雍天洲上大道封禁,这一柄战枪力量能强到引动云雷,可见其杀伐之威。
长枪前指,慕容昭目中杀意激荡。
他已经能感应到嬴冲霄的修为。
龙象境。
加上其他宗师,再凝聚万军之力,确实有与他一战的本事。
不过只要大秦战骑敢再进三十里,他就能以七万大军气血汇聚之战枪,一击溃战骑。
只要击溃战骑,一位龙象境,他慕容昭有大军在侧,可轻易败之。
百里。
九十里。
八十里。
慕容昭双手轻轻握紧。
八十里外,战骑奔踏之前,张远陡然抬手,战马人立而起。
他身后,所有战骑全都缓缓停住。
“慕容昭的大军战力未成,七十里外,形成不了可斩龙象的力量。”
张远转过头,看向陵兰王嬴冲霄。
七十里外。
嬴冲霄面色凝重,点点头道:“我要出手,需要聚五十里之力,这二十里的空间,要想冲破,恐怕——”
他话没说完,张远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陵兰王,我可没说要你当真与慕容昭一战。”
他的话让嬴冲霄一愣。
林羽堂等人也是面上神色一促。
他们凝聚此等战力,不为一战,那干什么?
大军战力想汇聚,可不是容易事情。
一鼓作气,再聚则竭。
如果此时不冲到镇西军前一战,等慕容昭领军而来,他们就真的挡不住。
“陵兰王,你退到百里之外,不攻不守。”
“无论慕容昭是挑衅还是领军攻伐固北城,你只与其隔百里。”
张远看着嬴冲霄,面上神色郑重。
“我要你一人在此,牵制慕容昭至少三日。”
一人牵制慕容昭三日?
嬴冲霄面色变幻。
如果慕容昭是一人之力而不是七万大军相随,他嬴冲霄敢一战。
如果没有固北城随时会被镇西军攻伐,他也没有顾虑。
可是此时局面,他怎么能保证,牵制慕容昭三日?
“慕容昭此人行事谨慎,如今他军伍之力未成,绝不敢轻易一战。”张远看向远处那气血凌空,引动风雷的镇西军大营方向。
“陵兰王你只要不入百里之地,牵制慕容昭就行。”
转过头,张远看向身后大军,双目之中透出璀璨流光。
“三日时间,我领万军过凌河,直插拒北军大营。”
“四位宗师,七位宗师战力,加上万军陡然奔袭,拒北军必溃。”
“拒北军溃,欧阳舒才绝不能救,凌河之危可解,慕容昭就算拿下固北城,也只能退兵。”
一万战骑渡凌河,奔袭拒北军大营!
张的话让陵兰王嬴冲霄和李停云等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根本没想到,张远要领军渡河,奔袭拒北军营地。
“怎么渡河?”
“一万军,能攻拒北军大营吗?”
几人面上带着茫然,低低轻语。
“滑轮渡河,此地到白云渡五百里,再往拒北军大营所在的凌河岸边三水镇,不到两百里。”
张远手按腰间刀柄,身上淡淡的战意与煞气浮荡。
“拒北军全力与凌河大营隔河对峙,绝想不到背后万军突袭。”
“只要拒北军大营一乱,凌河大营大军出动,必然横扫。”
第297章 三更起兵,渡凌河
张远的声音之中透着坚定。
不管是陵兰王嬴冲霄,还是林羽堂等人,都无法反驳。
他们也知兵,但此等局面,他们其实并无任何办法。
慕容昭分兵而战,在他们看来几乎无解。
若不然,嬴冲霄也不会有拼死挑战慕容昭之心。
此时张远所谋,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
“此事……”
嬴冲霄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在此牵制慕容昭,三日时间,绝不让他破固北城。”
只要嬴冲霄答应牵制慕容昭,其他人便再无意见。
张远是固北城兵事执掌,张远要攻何处,哪怕是宗师,也要听号令。
“陵兰王,你只牵制慕容昭即可,三日时间,若是我大军能赶回,说不定能——”
张远临走时候,看向嬴冲霄,沉声低语。
要是能破拒北军大营,再凌河大营的大军回转,那慕容昭和这七万镇西军,恐怕想回西境都不容易!
看着大军悄然奔行而走,嬴冲霄双拳握紧。
此时他竟然感觉到热血沸腾。
这等感觉,多少年未有了?
上一次,还是百年前在东境挑战风寒凝时候吧?
要是此战真能留下慕容昭,他嬴冲霄能不能凭此感悟,修为再进一步?
那时候,他能不能再去一趟东境?
“轰——”
龙象之影崩碎,所有气血消弭,天上云涛也跟着散开,仿佛煮沸的湖水翻腾而动。
镇西军大营上空,凝聚长枪的慕容昭目中闪过一丝遗憾,又透出一丝庆幸。
遗憾,嬴冲霄没有入大军七十里,若不然,他敢一击袭杀。
庆幸,对方没有真正与他拼杀一场,因为大军战力未成。
如果此时嬴冲霄真是拼死来战,以嬴冲霄和那么多宗师之力,就算他慕容昭能胜,也是惨胜。
不值得。
他慕容昭打仗,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
感应一下八十里外那淡淡的龙象之意,慕容昭冷哼一声,将龙象与战枪全都散去。
“犒赏全军,加餐酒肉,明日,攻固北城。”
慕容昭的声音响起。
“谢陛下赏——”
“多谢陛下——”
大军之中响起呼喝。
军伍气势比之前强盛不少。
慕容昭的强横,让军卒归心。
大帐中,昭王轻咳两声,低低叹息。
七万大军战力凝聚,加上慕容昭的实力,固北城怎么守?
守不住固北城,凌河大营十万大军必败。
握紧手中青色珠子,昭王嘴角低低自语两句,目中透出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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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渡,往北三十里。
此处水流湍急,十多丈的河道陡峭。
李停云和林羽堂等几位宗师强者在大河之上凌空横渡,将铁索横贯。
一个个滑轮平车将战马,军卒,都运转过去。
“这,这就是,”身穿黑色甲胄的顾公子目中全是璀璨神采,“这就是赵阔教习所说的,赤河横渡,对不对!”
他身侧的荀陶等人,都是激动点头。
赵阔在武学教授整训学子兵法时候,最推崇的两场战事,一场是鹰愁崖一地三伏,另外一场就是赤河横渡,神兵天降。
按照赵阔所说,兵贵神速,兵道诡战。
顾公子他们在鹰愁崖复刻一地三伏,可惜还差一伏,但那一战已经让他们大获全胜,为固北城守御争取足够时间。
此时他们所见,不就是赵阔所说的另外一战,天兵横渡?
一万战骑,五二十道铁索,哪怕是一次能渡百人百骑,也耗费大半日时间,到夕阳西沉,方才所有人渡过。
“原地休整。”
张远发出命令,就悄然走到河岸边。
大军散开斥候,就地休整,造饭喂马,睡觉。
从固北城到镇西军大营外,再回转,奔行五百里,人马困乏,已经无一战之力。
河岸边,张远身形一动,已经悄然踏入水中。
他身躯之外,淡淡的蛟龙之鳞浮现,整个人似乎化为水脉妖兽,大河蛟龙,顺着凌河急速而下。
身在河底,他的速度快到极致。
从白云渡到拒北军驻扎的三水镇,两百里水路,半个时辰已经到了。
张远并未踏出凌河,只在水中,借夜色暗沉,水汽弥漫,感应凌河两岸局势。
一边是大秦凌河联军大营,此时气血真元激荡翻涌。
一边是拒北军三水镇大营,气血沉寂,分明更加沉稳。
如今局面,谁的赢面大,谁就更能沉住气。
感应片刻,张远悄然原路返回。
……
大秦凌河联军大营。
军帐之中,赤鳞军统领,靖云侯李晋云面色凝重,端坐在上。
一旁,西北军统领雷鸣身穿黑色甲胄,身形挺直而坐。
大帐之中有几位军将,此时都紧盯面前地图。
“慕容昭领七万大军前往固北城,固北城一万军,守不住。”
说话的战将面色凝重,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声音更加低沉:“欧阳舒才的八万军,到平峰镇已经休整一日。”
“明日,他必然来攻。”
地图上的局势无比明朗。
预计的大秦援军,都在至少五日路程外。
固北城,欧阳舒才的大军,明日恐怕就会总攻。
只要欧阳舒才举兵来攻,拒北军绝不会旁观。
不管是固北城还是凌河大营,都难以抵挡。
“连夜回援固北城,能不能来得及?”
雷鸣转头看向李晋云,低声开口。
他们判断出现失误,慕容昭与欧阳舒才镇西军分兵而动,他们之前全力死守,拖住对方的谋划全都落空。
现在局面,回天乏术。
“来不及。”李晋云摇摇头,“欧阳舒才大军停在平峰镇,就是防我们回援固北城。”
“我们敢动,他就敢半道而击。”
大帐之中,气氛沉闷至极。
不能救援固北城,只能困在此地,眼睁睁等待溃败,此等局势,怎能不心中憋屈?
“三更起兵,渡凌河。”
李晋云的声音在大帐中响起。
所有人抬头。
渡凌河,与拒北军死战。
此战若败,北境必失。
但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诺!”
所有人抱拳,走出大帐。
李晋云和雷鸣对视一眼,面上神色郑重。
……
夜幕低垂。
白云渡对岸,凌河边。
一万战骑默默整束衣甲。
“出发。”
身穿黑甲,覆黑虎面甲的张远一声低喝,大军缓缓在暗夜中前行。
第298章 渡河——
——
平峰镇。
八万镇西军大营。
三更时分,一座座军帐已经鼾声如雷。
大营中心,宽大的军帐之中,镇西侯欧阳舒才端坐,手中握着一块金色令牌。
这是昭王送他,代表大秦皇族身份,可以前往皇城藏书楼中观阅典籍的令牌。
他知道,昭王这是在收买他。
从当初昭王府与镇西侯府联系,这些年来,昭王府一直希望能引他欧阳舒才归顺大秦。
这么多年来,他也确实有心领镇西军投奔大秦。
如果不是肖仁光提前一步,镇西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大秦境内,他欧阳舒才也已经穿上秦甲。
即便局势变化,他的谋划也是欧阳旭入秦,欧阳明做大燕驸马,他坐镇西境,执掌镇西军,左右逢源。
可惜,他的谋划再好,终究成了空。
大燕皇帝慕容昭亲赴西境,一半就是冲着他来的。
镇西军被分兵,又让他少了大半筹码。
等这一次诛杀大秦赤鳞西北两军,踏破北境,他欧阳舒才与大秦之间的仇怨就根本无法和解。
何况,昭王失陷在镇西军大营,他欧阳舒才也没有一丝办法。
“侯爷。”
军帐外,一道声音响起。
身穿青色鳞甲的青年快步走进,身后是两位穿着黑色武袍,面容枯瘦的老者。
“侯爷,截杀少将军的天妖殿灵蛇堂蝮蛇青召。”
手掌宽大,腰悬短刀的老者抱拳,低声开口。
“青召拦截大秦宗师不成,被反杀,带走少将军的灵蛇堂供奉,已经去了天妖殿。”
“我们发动所有暗探,都没能阻住他们。”
另外那位眉心有一片黑色鳞甲的老者低头,面上露出惭愧之色。
“天妖殿在西境动手,我们却只能查到他们去向,无法劫回少将军……”
西境是欧阳家的大本营,经验数百年,却依然挡不住天妖殿的渗透。
连少将军被截杀,被带走,都无法救援。
欧阳舒才摆摆手,面色平静。
“欧阳旭落在天妖殿,起码命留下了。”
“如果欧阳旭在慕容昭手上,我欧阳家,恐怕九族诛尽。”
“大燕陛下的狠辣,我清楚的很。”
天妖殿是天妖殿,大燕皇帝是大燕皇帝。
大燕靠天妖殿起家,不代表天妖殿与大燕皇帝是一体。
这么多年来,燕国许多势力都是借这两方之间的间隙关系,谋取不少好处。
“侯爷!”
大帐之外,一道疾呼传来,一位军将大步走来,向着欧阳舒才抱拳。
“秦军凌河大营,动了。”
凌河大营的秦军动了。
欧阳舒才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李晋云不傻的话,就会抓住本侯给他留的这段时间。”
“不过,慕容同恐怕也不会毫无所觉。”
“都是老狐狸了。”
那抱拳禀报的军将抬头,看向欧阳舒才。
“侯爷,我镇西军要不要——”
欧阳舒才摇摇头,挥挥手。
“不用管。”
“让兄弟们都去睡觉。”
“凌河上就算杀翻了天,与我们何干?”
“我欧阳舒才总不好去跟虞国公抢功劳。”
欧阳舒才的话让那军将咧嘴。
“卑职明白,那就让兄弟们养精蓄锐,天塌下来都不管。”
——————————————————
凌河。
百丈河岸,此时岸边已经是一块块木板放好。
身穿赤甲的赤鳞军统领,靖云侯李晋云手按腰间剑柄,目光越过水面,看向对面方向。
河岸对面,两道火光挥舞。
李晋云一挥手,身后军卒快速奔出,将一块块木板铺设在水道上,一根根锁链拉起来。
早沉在水中的木箱子拖出,快速搭建浮桥。
“靖云侯,我带队冲过去。”身穿黑甲,手持一柄长枪的西北军统领,云雷伯雷鸣看着水道上快速铺设的浮桥,沉声开口。
李晋云摇摇头,一手压腰间剑柄,大步踏上浮桥。
“本侯亲自渡河。”
“慕容同就在等这个机会,本侯,给他机会。”
李晋云快步前行,身后一队赤甲军将跟上。
踏过浮桥,已经有千人到岸边。
李晋云领着军卒,快步奔行。
“咻——”
前方,一道火箭升空,直上百丈,然后炸裂。
“轰——”
一道道火焰箭矢,腾空而上,将凌河上场景全都照彻。
“想半渡而击,也要看区区拒北军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晋云早知拒北军埋伏,面色丝毫不变,抬手一挥,身后战将手中长刀出鞘,身上气血激荡而起。
“赤鳞——”
“聚——”
呼喝声音,直上云霄,一位位先天境军将的真元光柱相连,映照夜空。
李晋云身上,宗师境罡煞之力震荡,引动身后先天境力量相合,化为滚滚金红云涛,在夜色之中仿若冲天火焰。
脚下大步前行,李晋云一声长喝:“守住河岸,寸步不退。”
“渡河!”
他身后,所有千余军将,全都放声高喝:“渡河——”
“渡河——”
“渡河——”
凌河岸边,早等待的十万大军放声高喝,气血激荡,火把照彻。
军卒列队,踏上浮桥。
“嗡——”
夜空之中,弓弩弓弦崩响。
漫天的箭矢飞落如雨。
李晋云一声冷哼,一拳击出。
宗师之力与身后军伍之力相合,化为百丈火云,将大片箭矢阻住,在半空折断。
但零散的箭矢依然飞射到大河上,射穿渡河军卒的身躯,带着其身躯滚落滔滔河水。
“渡河——”
大河之上,呼喝声音响成一片,没有一人此时停顿。
河岸边,李晋云亲自领军组阵,占据一方,为后面的渡河大军守住集结空间。
“咚——”
“咚——”
“咚——”
战鼓声响起。
夜空之中,激荡的气血,轰鸣的马蹄,引动大地微微震荡。
“是龙甲卫。”
李晋云身侧,穿着黑甲的青狼沉声开口。
龙甲卫。
慕容同组建的拒北军,其中是以一千龙甲卫为根基,三万近卫为主干。
也只有这一千龙甲卫,才能撑起近十万拒北军的大势。
李晋云转头,看向身后的军将。
这一千军将,是赤鳞军中精锐。
但是就算是赤鳞军精锐,面对一千龙甲卫,战力相差还是极大。
深吸一口气,李晋云手中长剑出鞘,身上气血罡煞力量滚滚而动。
“山——”
“山——”
“山——”
疾如风。
徐如林。
不动如山。
渡河大军在后,守不住此地,十万大军将尽丧凌河!
第299章 阵斩宗师!
“呜——”
战骑冲锋的号角声响彻河岸。
血色烟柱,将夜空照彻血红。
一千战骑在数里之外,从轰鸣到冲击,马蹄奔踏,山河震动。
千骑,仿若万军。
每一匹战骑,都是重甲披挂。
每一位军卒,身上都透着淡淡的妖气。
长枪前举,千军如一人,都是双目赤红。
领军战将,身上气血翻涌,如同滚滚长河。
宗师!
拒北军中,唯有一位宗师,就是北燕虞国公慕容同。
慕容同是北燕龙甲卫统领,北境崩溃时候才临危受命,领一千龙甲卫河与三万近卫,组建拒北军,在凌河与赤鳞军和西北军隔河对峙。
战骑奔踏,慕容同面上神色透出坚毅与狂烈。
他手中长枪前指,身上宗师罡煞尽与身后一千战骑相合,引动气血妖力激荡,化为一尊百丈龙蟒之影。
他的目光,落在仿若山岳一般的一千赤鳞军军阵上。
那军阵之前,身上罡煞之力涌动的李晋云抬头,两人相隔数里,目光碰撞。
杀意。
慕容同目中杀意凝聚!
三百龙甲卫在丰田县城欲围杀大秦宗师不成,反而被黑骑所败。
这对于龙甲卫来说,是奇耻大辱。
后来大秦八百黑骑在梁原域破两万军,阵斩宗师,风头无俩。
龙甲卫之名,被世人认为远不如大秦黑甲。
慕容同此时杀意激荡,浑身气血真元,罡煞之力提聚到极致。
他就在等这个机会。
等一个龙甲卫阵斩宗师的机会!
这个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杀——”
战骑飞奔,慕容同仰天长喝。
夜空之中,煞气与气血旋绕之上,战骑奔踏。
李晋云不说话,只握紧长剑,身上气血罡煞也与身后军将牵连在一起,化为一尊鳞甲巨虎。
“轰——”
武魂战兽碰撞,战骑与赤鳞军军阵撞在一起。
李晋云手中长剑与慕容同的长枪相撞,他身躯直接倒飞,口中鲜血喷出。
阻在战骑之前的赤鳞军军阵被直接冲开,撕裂两半。
龙甲卫冲开赤鳞军军阵,冲到河岸边,长枪突刺,战骑奔踏,将刚到岸边,还未组阵的赤鳞军与西北军斩杀遍地。
“阻住他们——”
“守住浮桥——”
李晋云放声高喝,手中提剑,领着残存赤鳞军向着龙甲卫追去。
可惜龙甲卫并未去破浮桥,而是一个旋绕,拉开距离,再次集结军阵。
手持长枪的慕容同面色平静。
前方,李晋云领着几百赤鳞军,收拢过河的三五千军卒,仓促组阵,气血散乱。
“杀——”
慕容同一声长喝,战骑飞奔,龙甲卫紧随,冲向杂乱的赤鳞军。
李晋云抬头,深吸一口气,身上罡煞之力震荡,持剑而上,向着龙甲卫冲去。
他身后,赤鳞军军卒怒吼着,迎着龙甲卫战骑冲去。
凌河岸边,背着手的欧阳舒才面色平静,低叹一声:“李晋云终究没能挺过这一劫,赤鳞军,完了……”
……
远处,牵扯缰绳,大步奔行的黑熊尉迟枫抬头,看着那气血冲天的凌河边,面上全是焦急。
“张兄弟,我们冲吧。”
他握紧拳头,看着那宗师力量碰撞地方。
那是凌河岸边,那宗师之力他无比熟悉。
赤鳞军统领,靖云侯李晋云。
尉迟枫身侧,其他赤鳞战骑军将也都满脸焦躁,恨不得立时冲阵去救援。
“来不及了。”
张远看着还有数十里的战场,摇摇头。
“就算此刻我们不再隐藏,大军冲阵,也救不了人,还会失陷在那里。”
“不能一击溃敌,这一万军,都会死。”
张远所说的是实话。
如果是万军悄无声息的接近,然后冲阵,拒北军毫无防备,措手不及,那确实能一击溃敌。
可这远隔数十里,显露万军踪迹,就算有数位宗师,也做不到将那边战场上的拒北军击溃。
不能一击击溃拒北军,那这一万军卒连重回秦地的机会都没有。
尉迟枫等人当然知道张远说的是实话。
他们连夜奔行,就为了突袭,不是为了来与拒北军正面交锋。
“走。”
张远低喝,扯着战马的缰绳,身上气息收敛,快步前行。
后方,所有军卒都咬着牙,牵着战马,低头跟随。
前行不过十里,那战场上,一声轰鸣,一道烟柱升腾而上。
宗师陨落!
宗师境强者陨落的光柱升腾,反哺天地的气血罡煞冲荡流云,在夜空之中引动五彩光影。
“靖云侯!”
“统领!”
尉迟枫双目通红,身上气血翻涌。
一万赤鳞战骑之中,传来一声低低嘶吼,还有低低抽泣。
“大燕龙甲卫诛秦国赤鳞军统领李晋云,尔等还不投降——”
高喝之声响彻原野。
慕容同的声音。
龙甲卫阵斩宗师。
张远身侧,杜重九等人都是面色沉重,只低头快步前行。
他们也是宗师,可宗师之力在数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中,作用也有限。
赤鳞军统领李晋云也是宗师,却被龙甲卫阵前斩杀。
“山——”
大河岸边,声音响起。
一道扶摇直上的宗师气血罡煞鼓荡。
“山——”
“山——”
“山——”
大秦军卒高呼的声音响彻,气血凝为山岳一般的光影。
“是西北军统领,云雷伯雷鸣。”
尉迟枫沉声开口。
张远不说话,只牵着战骑快步越走越快。
李晋云守不住,雷鸣更不可能守住。
“轰——”
前方气血碰撞,两道宗师力量震荡。
雷鸣所凝的山岳之影崩溃,然后散乱重新凝聚。
“呜——”
号角声响起。
河岸边,火光冲天,一队队军卒,战骑,向着凌河边压去。
拒北军全军出动,要将所有的秦军压入大河!
摇摇欲坠的宗师罡煞汇聚,与军伍气血煞气相合,组成淡薄的山岳。
拼死一战。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大河边,浩荡苍茫的战歌声音响起。
那是死战的决心。
张远抬头,深吸一口气,一声长喝。
“上马!”
声如炸雷,响彻百里!
宗师!
宗师罡煞,升腾直上天穹!
就在凌河之畔,近二十万大军交锋战场外不到十里,有宗师潜伏!
“轰——”
第二道宗师罡煞!
第三道宗师罡煞!
第四道宗师罡煞!
后方,七道宗师之力引动气血,冲荡而上。
战场之外,潜伏如此战力!
“岂曰无衣——”
抽刀在手,张远仰天长喝。
“与,子,同,袍——”
一万赤鳞战骑,战歌沸腾,气血煞气瞬间凝聚,化为一头千丈凶兽穷奇!
战骑奔踏,气血煞气相合,张远持刀在手,放声长喝。
“我大秦——”
凌河岸边,身后万骑,一起放声高呼。
“威武——”
“我大秦——”
“威武——”
一万战骑,化为血色洪流,瞬间从后方冲开完全无法应对的拒北军战阵,冲开那慌乱奔逃的军卒,冲开三万不知所措的近卫,冲到那一千龙甲卫之前。
张远的目光,落在龙甲卫前方,宗师罡煞激荡,面上透出几分慌乱的慕容同身上。
张远身上,杀意激荡。
长刀前指,喝声如雷。
“杀——”
三角战阵,万军冲击,四位宗师力量相合,后方七位半步宗师力量交融。
“轰——”
战阵凝聚的气血冲开天幕,让夜空如昼。
战骑冲过。
一刀斩落。
一道宗师境陨落的光柱升腾之上。
燕国拒北军,龙甲卫统领,虞国公慕容同头颅高飞十丈!
阵斩宗师!
一千龙甲卫一个不留,尽数死绝!
战场局势变幻,让站在河岸边的欧阳舒才目瞪口呆。
大秦什么时候潜伏一支如此强军!
慕容同身死,拒北军必灭!
“大秦赤鳞军黑熊将军尉迟枫阵斩北燕虞国公慕容同,龙甲卫已诛,降者不杀——”
张远的声音在河岸边响起。
第300章 朕要做的是,斩龙象,震慑天下
张远手持长刀,刀锋上鲜血流淌。
他将手中提着的首级递给一旁的尉迟枫。
尉迟枫面上神色变幻,低声道:“张兄弟,这是你的战功——”
张远摇摇头,压住尉迟枫的手。
“靖云侯战死,赤鳞军无主,你有斩慕容同之功,才能执掌赤鳞军。”
“二十万赤鳞军,你不想兄弟们都散了吧?”
张远的话让尉迟枫面色凝重,重重点头。
靖云侯死在阵前,赤鳞军战意崩塌,如果不能重聚军心,赤鳞军就废了。
而且,他有斩杀慕容同的战功,为靖云侯报仇,才能得到赤鳞军军卒的拥护,才能有执掌赤鳞军资格。
为了赤鳞军,为了靖云侯,这战功,他必须要。
“张兄弟,今日之恩,我尉迟枫,我赤鳞军,他日必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尉迟枫沉声开口。
说完,他提住慕容同的首级,战骑飞奔,口中高呼:“赤鳞——”
他身上气血激荡翻涌,半步宗师的真元气柱恢弘。
手中高举头颅,尉迟枫战骑奔行后方是汇聚的赤鳞战骑。
本已经战意消退,快要崩塌的赤鳞军军卒,此时都是看着那战骑奔行,不觉握拳。
“赤鳞——”
“赤鳞——”
一万赤鳞战骑奔行,后方汇聚的赤鳞军军卒自然结阵紧随,将那些无措的拒北军军阵撞碎,分割。
战意升腾,血色长龙一般的煞气涌动。
一尊血色猛虎之影凝聚出来。
拒北军成军时间太短,所有战力只要依托慕容同和其麾下一千龙甲卫。
此时慕容同被诛杀,一千龙甲卫死尽,连三万近卫也被冲散,拒北军直接没有了战力。
赤鳞军冲过去,拒北军纷纷放下手中兵器。
哪怕是先天境的军将,此时也丝毫不敢抵抗。
没有战阵,没有战意的军伍,面对有宗师领队的大军,他们只能束手,若不然,被乱军裹挟,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赤鳞战骑一个旋绕,拒北军已经大半投降,只剩极少人向着远处奔逃。
“云雷伯。”
尉迟枫抬头,看向不远处军卒护持,面色苍白的雷鸣。
雷鸣与慕容同所领龙甲卫碰撞,阻挡龙甲卫冲击渡河秦军,如果不是张远他们大军赶到,此时雷鸣已经陨落。
看到尉迟枫手中提着慕容同的首级,雷鸣面上神色透出几分激动。
“值了,靖云侯的牺牲,也值了……”
雷鸣轻叹低语。
将军难免阵前亡。
不管是他还是李晋云,都有今日必死之心,为的是能击溃拒北军,能转头救援固北城,守住北境。
这本来就是置之死地的一战。
此时虽然靖云侯战死,可拒北军也彻底被击溃。
“呜——”
号角声响起,原本旋绕的赤鳞战骑集结。
张远看向雷鸣,沉声道:“云雷伯,我们不能在此地停留,需要领大军直接回转固北城。”
“留三万军,请云雷伯收拢拒北军残军之后,抵住欧阳舒才的八万镇西军,云雷伯能不能做到?”
身穿黑甲,面覆虎纹铁甲,张远这装束,雷鸣一眼认得。
郑阳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黑虎。
也只有这位,才能一战斩宗师。
刚才雷鸣已经看到,真正阵斩宗师的,是张远,而不是尉迟枫。
“黑虎指挥使放心,别说三万,就是一万军也够了。”
雷鸣一声长笑,身上气血涌动。
三万军加上收拢的残军,勉强也是六七万军卒。
虽然战力没有多少,但在雷鸣看来,欧阳舒才的镇西军,这等局面绝不敢再来攻。
拒北军已经被击溃,欧阳舒才不退,他就回不到西境。
张远与尉迟枫对视一眼,点点头,领大军缓缓从大河上的浮桥重回岸边大营。
不过小半个时辰,三万战骑,三万武卒,往固北城方向去。
远处,欧阳舒才面色凝重,站在河岸边许久,方才仿佛做出极重要的决定,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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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北城外两百里。
镇西军大营。
夜色之中的营帐昏暗,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
随着这几日行军磨砺,在慕容昭的统御下,终于这七万镇西军逐渐有了战力。
中军大帐,端坐的慕容昭面色阴沉至极。
他的面前,一道淡淡的光幕上,有一行青灰色字迹流转。
“虞国公战死,拒北军败。”
大燕背后是天妖殿。
慕容昭虽然提防天妖殿,但与天妖殿的关系一直都是合作。
朝堂,军中,都安插了天妖殿的人。
这些人修妖法,其中就有以妖法传递讯息的手段。
此时慕容昭面前的字迹,就是从拒北军大营传来。
可惜只这几句,那传递讯息的天妖殿暗探已经身死。
慕容昭不知道拒北军怎么会兵败,但他知道,慕容同一死,拒北军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此时他有些后悔,如果他直接去凌河大营,接掌拒北军,以他修为,再加上慕容同和拒北军军阵,本可以轻松击败赤鳞军和西北军的。
他领七万镇西军到固北城,是想减少伤亡的同时,分化镇西军,让欧阳舒才再无反叛之力。
一切筹算太好,他只要不疾不徐前行,局势就能按照他所想变化。
可是,他没想到拒北军会败。
“欧阳舒才……”
难道是欧阳舒才背叛,联合赤鳞军围杀拒北军?
不会。
镇西军中,也有天妖殿的人。
凌河岸边的八万镇西军,未动。
抬头看向大帐之中升腾的火堆,慕容昭目中透出深邃。
这一局,他已经败了。
就算能拿下固北城,他也不可能领七万镇西军走远。
没有了拒北军,欧阳舒才和其麾下的镇西军就尤为重要,决不能动。
那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拿下固北城,在凌河大营联军回转之前,领七万大军重回西境。
如果欧阳舒才不蠢的话,会领回麾下八万大军到西境与他汇合,然后布防,应对赤鳞军的袭杀。
那样一来,欧阳舒才疲于应对,需要朝堂支援,也就不可能有反叛之心。
“那么,朕要做的是,”慕容昭双目之中有火焰跳动,“斩龙象,震慑天下。”
下一章稍微迟一点,12点半前发。
第301章 我何时说要在此地与镇西军一战?
大营之中,慕容昭静静坐着。
他的军伍谋略,雍天洲上没有多少人能比。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只身来此。
此时就算之前谋划大多不能成,但他也并未焦躁。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慕容昭身经百战,从不在意一城一地,一战一军得失。
这一次既然不成,那就杀一位龙象宗师,展露大燕之威。
如此一来,其他四国三域,对北燕多少会有几分忌惮。
而且,本就四国三域共抗大秦的局面,也能更加稳固。
大帐沉寂,慕容昭丝毫不急。
越是纷乱时候,身为领军主帅,也不能急躁。
直到夜幕散去,旭日东升,军中晨练过后,他方才抬头,面色平静。
“传令,拔营,拿下固北城。”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营帐周围回荡。
“呜——”
号角声响彻,大营之上气血凝结,涌动,流转。
这一瞬间,方圆百里天地,都似乎被大军的肃杀之气冲荡。
大营外百里,山岭之上,盘坐的陵兰王嬴冲霄飞身而起,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他的目光仿佛越过百里山河,看到了镇西军大营。
此时已经是朝阳高升,镇西军大营休整完毕,徐徐集结。
这代表着,凌河方向,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或者,凌河那边,张远夜袭的谋划,失败了。
本来,这也是一场冒险。
成,或不成,都要看天意。
“我大秦,何时在意过天意?”陵兰王双目之中战意激荡,身外浩荡的龙象宗师之力涌动。
随着他身形,一尊百丈龙象浮现。
远在百里之外的镇西军大营,同样有龙象力量震荡。
那是北燕皇帝慕容昭。
……
固北城。
城头之上,朝阳笼罩时候,那一堆堆的篝火才熄灭。
守在城头上的上官成林和郭唐远等人,面上透出一丝疲惫,还有一丝庆幸。
这算是又熬过一夜。
城中休整的军卒,也开始陆续换岗。
不远处,身穿淡红衣袍的凤鸣郡主,手按腰间剑柄,面色平静的看向远方。
那边,虽然看不到烟尘,但可以见到云涛被气血冲荡,缓缓而动。
这是大军集结,引动天相变化。
“镇西军动了。”上官成林低低轻语。
一旁的郭唐远握拳,面色绷紧。
固北城如今兵不过数千,还无战心,无战力,怎么面对大燕皇帝慕容昭亲领的七万大军?
“希望,他们能阻住吧……”郭唐远摇摇头,轻声说道。
固北城,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传讯城中,请知府大人领百姓出城避难。”
凤鸣郡主的声音响起。
几位随行官员连忙走下城。
片刻之后,城中传来铜锣声,一队队武卫,还有散落的军卒,领着城中百姓从北城门出城,往三十里外的白柳镇去。
身穿武袍的知府李端方,还有手持长剑的肖楼快步登上城头。
“知府大人为何不走?”看到李端方,凤鸣郡主面上露出惊讶。
“哈哈,本府守土有责,怎能擅离?”李端方手掌压着腰间长剑剑柄,“何况凤鸣郡主你都不走,李某为何要走?”
一旁的肖楼也是面色平静,看向远处汇集升腾的烟尘,朗声道:“直面燕国皇帝,就算战死,也是一件快事。”
这话让城头上一众军将都是热血沸腾。
知府和使臣这等文官,都有死战之心,他们怕什么?
此等局面,战死又如何?
就连上官成林和郭唐远,都微微握拳。
凤鸣郡主目光扫过,看向众人。
“我何时说要在此地与镇西军一战?”
城头之上,所有人面色僵住。
——————————————————
固北城。
城墙之下,一队军卒守在那,看着凤鸣郡主,还有城中官员,大队人马出城去。
“昨日城中大军已经走了,今日百姓和官员,连着那些武卫都走了。”
一个军卒压低声音,转头看向周围几人。
“兄弟们,这等时候,只留下我等归降军卒守城,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些秦人,真的相信我们?”
这话让周围众人面色都是难看。
但也没人敢答话。
“陛下大军一到,固北城玉石俱焚,我们这些归降之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抬头看去。
“上官公子——”
那快步而来的,正是背景显赫的上官成林。
上官成林手中提一柄剑,穿着黑袍,身上透出一丝杀气。
“秦人已经退了,如今的固北城,是一座空城。”
“秦人是想让我们阻挡陛下所领的镇西军。”
看向身边的军卒,上官成林压低声音:“别说我等,就是十万军,也阻不住陛下。”
“秦人,是要我们送死。”
送死。
所有军卒都是握拳。
深吸一口气,上官成林看向众人:“郭将军已经在城头上召集兄弟们起事。”
“等镇西军一到,我们就将固北城献给陛下。”
……
七万镇西军,浩荡而行。
军中,慕容昭感应着百里之外,步步后退的嬴冲霄那龙象气息,双目之中有杀意闪现。
此战,如今最大的目的就是将嬴冲霄斩杀。
他相信,只要大军攻城,嬴冲霄和其麾下那些宗师,必然来救援。
斩龙象,杀宗师,这一战后,天下谁敢轻视北燕?
微微握拳,慕容昭的目光投向前方固北城方向。
“传令,战骑集结,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固北城。”
……
固北城。
城下。
数千军卒躬身跪拜。
当镇西军大军冲到固北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大开。
廷尉上官思云之子上官成林,鼓动城中大军,大开城门,归降大燕。
镇西军兵不血刃,拿下固北城。
当前军禀报时候,慕容昭的面色无比阴沉。
战骑冲到城门前,慕容昭看着前方跪拜的那数千身影,手掌压在刀柄之上。
“陛下,上官公子安排了米饭肉食,让我等归降,犒劳大军。”
“上官公子已经去追那些逃遁的秦人,他说,只要给他半日时间,他能将那些秦人拿下。”
军阵之前,一桶桶米饭,肉食,冒着热气。
慕容昭感应着远在百里外,丝毫不靠近的龙象之力,恨不得一刀将面前这些饭桶斩碎。
他要的是一场血战,要的是引大秦宗师来战。
他要这些饭桶有何用?
“秦人去了何处?”慕容昭一声高喝。
那些军卒相互看看,面上都是茫然。
“陛下,他们去白柳镇了,不远,也就数十里地。”
“上官公子说——”
禀报的军卒还未说完,慕容昭已经战骑飞奔,绕城而走。
镇西军大军紧随,战骑轰鸣奔踏。
“不是,这,这吃了饭再走啊……”
城门之前,有军卒在呼唤。
今天迟了,我的锅,我错了。
第302章 慕容昭,大秦之威,岂是你能冒犯——
——
白柳镇。
穿过镇子,十多丈宽的白柳河静静流淌。
肖楼和凤鸣郡主等人,领着数十位军卒,护持千余百姓,从河上的木桥渡过大河。
“过河。”
凤鸣郡主看上官成林等人骑马奔行而来,抬手一挥。
所有人快步踏上木桥,冲过白柳河。
此时他们身边已经只有不到千人的军卒和百姓。
等百姓渡过去,军卒将那木桥的护栏砸碎,又将几块木板用长枪戳穿截断。
这样一来,木桥摇摇欲坠,却并不倒塌,只是极为难走。
本就不宽阔的木桥,现在两人并行都不容易前行了。
按照凤鸣郡主的谋划,固北城近十万百姓出城之后,在沿途村镇不断分流。
一个村子留三五百上千,一路走一路丢,到了白柳镇,已经只剩两万。
再四处散落,渡过白柳河的,就这点人了。
凤鸣郡主说,镇西军来攻固北城,绝没有时间损耗在搜寻百姓身上。
而且就算他们搜寻百姓,也无意义。
他们要固北城,就给他们,反正镇西军也带不走固北城。
镇西军更不可能在固北城久留。
除了守土有责的李端方等人面色凝重,其他人此时反而轻松了。
过了白柳河,远处已经可见烟尘滚滚,那是镇西军大军追赶而来。
“果然如郡主所说,镇西军大军追击过来。”
看到那漫天烟尘,李端方等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局势确实如凤鸣郡主所言,镇西军没有时间在固北城纠缠,也没有时间去管散落在各处村镇的百姓,全力追击而来。
此时,就算他们这些人真被追上,全都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凤鸣郡主等人穿行大道,到白柳山上时候,回过头已经可以看到白柳河上,一队镇西军缓缓渡河。
那破损的木桥摇摇欲坠,镇西军只能百十人上桥,然后缓慢渡过。
河岸边,慕容昭的面上神色已经阴沉无比。
这木桥绝对不可能让数万百姓渡过。
追到此地,他要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就不是慕容昭了。
“陛下,我拷打了镇上小吏,他们说到白柳镇的固北城百姓总共不过万余,都分散各处,剩下渡过白柳河的,只有……”
禀报的军将抬头看向慕容昭,见慕容昭面无表情,方才开口:“渡过白柳河的,只有千余人。”
七万大军,一路追击,最终只追这千余人?
就算追到,又有何意义?
河岸边,所有人都是沉着脸,低下头。
这一局,他们茫然了。
敌人呢?
原本气势澎湃,要一战拿下固北城。
可是到固北城,一个敌人都没有,全他妈自己人。
绕过固北城,全军出击,要追上秦人。
可追着追着,到这里,连秦人都不见了。
无敌了。
是真无敌了。
“陛下,不如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就在两百里外的玉珍县城。”
“陛下,我们可以分兵,直接占据北境,北境之地,除了固北城,其他县城都没有多少守军。”
“陛下,我建议回兵,直接杀到凌河大营方向,将凌河那边的赤鳞军剿灭。”
几位立在慕容昭战马之前的军将,都是他从龙甲卫和近卫之中带来,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将。
他们说的,都是可选谋划。
可是,慕容昭此时能按照他们说的做吗?
凌河那边,拒北军已经败了,现在大军过去,也只是徒劳。
七万镇西军若是知道凌河那边拒北军兵败,绝对就再无战力可言。
他们留在北境已经无丝毫用处,再分兵,那更是连回西境的机会都没有。
慕容昭面色凝重,缓缓回头。
他的目光与站在不远处的昭王嬴季对视。
嬴季面上神色坦然,露出一丝微笑:“燕北侯,你败了。”
慕容昭抬手,昭王身躯不受控制的飞起,拖行十丈,被慕容昭扼住脖颈。
慕容昭抬起头,看向远方。
“嬴冲霄,朕给你百息时间,若不来白柳河边,朕就杀了嬴季。”
慕容昭的声音仿若滚滚雷霆,轰鸣震响。
数十里外,白柳山上,凤鸣郡主等人面色巨变。
肖楼神色复杂,低叹一声。
李端方等人握拳不语。
凤鸣郡主目中透出悲切,双手攥紧。
百里之外,山峦之上,嬴冲霄哈哈大笑,身如苍鹰,一步踏空就是百丈。
他的身外,罡风裹挟风雷之声,引动周围云涛随行。
大道之力倾注,好似九天云龙腾空而来!
“慕容昭,本王早邀你一战,你若非胆寒,何至于落入此等境地?”
“慕容昭,大秦之威,岂是你能冒犯——”
嬴冲霄的声音滚滚而来,震动白柳河河水翻滚。
龙象宗师,百里之外就可动天地。
这等场景让那些立在白柳河边,还有数百渡河镇西军,都是面色变幻。
大秦陵兰王嬴冲霄,选择直面大燕皇帝慕容昭,两位龙象境强者,即将碰撞!
慕容昭神色冷厉,一手扣住昭王脖颈,一手压住战骑之上横着的长枪,身上龙象之力缓缓升腾。
“咚——”
“咚——”
“咚——”
战鼓声起,大军之中的气血煞气开始凝聚。
七万镇西军,虽然没有直接组建战阵,但都是老兵,军卒临战自有其势。
军卒气血与慕容昭的龙象之力相合,让其身后那百丈龙象身躯凝实。
远处,嬴冲霄以大势汇聚,引动风雷,一步百丈,已经到三十里外。
宗师蓄势,大势倾天。
两位龙象境强者的碰撞,一触即发。
白柳山上,肖楼身侧的护卫低声道:“陵兰王没有胜算的……”
没有胜算。
这一刻,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陵兰王没有胜算。
不说慕容昭成名多年,以一国之尊修行,底蕴多深厚,光是那七万镇西军,军阵之力,可轻松击败陵兰王。
何况此时慕容昭以昭王性命威胁,陵兰王投鼠忌器,绝不可能有胜算。
“这才是慕容昭的目的。”
凤鸣郡主看着远处,面上露出一丝复杂。
“他知道事不可为,现在要做的就是,斩龙象。”
“他要以此立威。”
如果没有龙象境的陵兰王在,镇西军早就直接长驱直入,攻占固北城。
有陵兰王和出城的宗师,大军牵制,固北城才能从容应对,做到如今的化整为零。
陵兰王能救固北城,可此时,谁来救陵兰王?
“慕,容昭……你,是否,太,看轻了,大秦,王爵……”
军阵之前,被慕容昭扼住脖颈的昭王艰难开口。
他的掌心,缓缓摊开。
一颗青色珠子,其上透出淡淡的灵光。
慕容昭转头,看到那珠子,目中流光一闪。
“火元珠!”
“轰——”
青色的珠子轰然爆裂,连着昭王身躯,裹着慕容昭身躯,化为无尽火焰!
第303章 我辈剑修,从无不敢出之剑
镇西军大军之前,一团青色火焰将方圆百丈空间全都笼罩!
这火焰核心之中,金红的光焰,将昭王嬴季,大燕皇帝慕容昭,还有附近的几位军将,军卒,指挥军伍的战旗,全都裹住!
那战马,战旗,军卒,军将,只一瞬间就化为灰烬。
昭王的身躯不过一息,就寸寸碎裂。
周围的军将,哪怕是先天中后期境,在这光焰之中也不过坚持两息,就连人带盔甲,都寸寸崩碎。
“昂——”
火焰之中,一声龙吟狂吼,慕容昭身躯之外,寸寸金色龙鳞覆盖。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血色。
一道冲天的妖气,将金红的火焰撞开。
这等可灼烧天地的火焰,竟然无法伤到慕容昭!
金红火焰似乎也不纠缠,只一个旋绕,就重新汇聚为一颗金色珠子,然后飞旋直上,向着白柳山方向冲去。
“是,是我王兄的魂珠……”凤鸣郡主泪流满面,双手摊开,想要迎接魂珠归来。
魂珠。
据说乃是极为珍贵的宝珠所炼,可贮藏神魂之力,以作为神魂重生之用。
此等宝物,寻常人自然没有。
可用了这宝物,也就与当场陨落差不多,就算能神魂重生,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还能不能记得之前事情了。
白柳山上,肖楼等人看着那飞天而上的魂珠,都是面色凝重。
这就是大秦的王爵。
昭王最后时刻的决绝,展现出秦人的武勇。
这武勇,是秦人骨子里的血脉传承。
白柳河边,镇西军凝聚的军阵气血,此时已经淡薄无比。
昭王以宝物自爆,方圆百丈之间那些军卒军将覆灭,连大燕皇帝慕容昭都被覆盖,生死不知。
这等境况,哪还有军卒再有战意?
远处龙象宗师蓄势而来,大军倾覆就在眼前。
一时间,七万镇西军的气血开始动荡,军伍将要溃散。
“朕要你神魂俱灭——”
还未散尽的光焰之中,怒吼声音传来。
慕容昭的声音此时不似人声,更像是蛟龙的嘶吼。
澎湃的妖气升腾激荡,化为灰色长爪,向着飞天直上的魂珠抓去。
冲天的龙蟒之影,在大河边引动河水冲天。
远处,嬴冲霄看那抓向魂珠的长爪,面色微微变幻,终究抬手。
积蓄过半的大道之力,瞬间化为洪流,凝为一柄长剑,飞射而出。
他不能不救昭王神魂。
“嗡——”
长剑瞬息过十里,一个闪现,已经撞在那青色的长爪上。
这一剑,乃是一位龙象宗师积蓄大势,慕容昭就算修为强横,这幻化的长爪也挡不住剑光。
长剑刺穿慕容昭那青色长爪,然后一个旋绕,将魂珠裹住,向远处冲去。
慕容昭却并不再去管长剑和魂珠,只是龙蟒抬头,看向踏空而来的嬴冲霄。
蓄势之力已破,嬴冲霄此时再聚大道之力,也无之前恢弘。
他身后龙象之影淡薄几分,踏空而行,风雷之声少了几分激烈。
“轰——”
龙象与龙蟒在半空之中碰撞。
陵兰王身形向着后方倒飞,龙象之影也轰然崩碎。
龙蟒身躯扭动,汇聚的大河之水崩塌,从天而落激起狂澜百丈。
慕容昭一声长笑,飞身直上,一拳击出。
那拳影化为蛟龙,向着嬴冲霄撞去。
嬴冲霄身形微微一动,抬手点出剑光。
剑与蛟龙碰撞,其身形已经到慕容昭身侧,一剑点出。
“当——”
慕容昭抬手,手臂上金色龙鳞挡住嬴冲霄的剑锋。
长剑点刺,慕容昭只立在虚空,抬手格挡。
金铁碰撞之声响彻,引动下方大河震荡,其中游鱼翻涌。
下方军卒,远处白柳山上的凤鸣郡主等人,此时所见,慕容昭修为更精深,有妖族功法护身,更见强横,但嬴冲霄的剑道,还有其武道战技,明显更灵动洒脱。
胜负难分。
两位龙象境的碰撞在半空,每一击都引动天上流云碎裂。
“嘭——”
慕容昭一拳击出,蛟龙之影冲天。
嬴冲霄身形倒转,长剑凌空刺来。
慕容昭一声长喝,看着刺到胸口的长剑不躲不避。
“当——”
长剑刺在慕容昭的胸口,却无法寸进!
慕容昭看着身前的嬴冲霄,双目之中血色翻涌。
“陵兰王,你就这点本事吗?”
慕容昭的声音在半空回荡。
所有军卒抬头,目中透出一丝崇敬。
世间传言,修为到极高深处,能刀枪不入。
寻常军卒见识有限,能到这一步,感觉就是世间最强高手了。
此时慕容昭展现出不败手段,下方军卒眼中,就是不败战神。
“大燕无敌!”
下方,有军将握拳高呼。
“大燕无敌——”
军卒的呼喝从熙熙攘攘,慢慢化为整齐高亢。
原本松散的战意,消散的气血煞气,也慢慢凝聚。
嬴冲霄面上神色凝重。
他知道慕容昭硬接他一剑,绝不会丝毫不伤。
但他知道,慕容昭这接下一剑的手段,让镇西军战意重聚,他想再赢已经不可能。
“你还有一剑的机会。”
慕容昭看着嬴冲霄,面上露出笑意。
“来啊,你连再刺一剑的胆魄都没有吗?”
“龙象宗师,不过如此——”
慕容昭的声音在回荡。
下方军卒的战意在汇聚。
嬴冲霄如果此时就走,他能走脱。
可是他此时如果走了,此生在慕容昭面前都无法抬头。
此时如果他走了,大秦龙象宗师在北燕皇帝慕容昭面前一剑不敢出的传言,必然要传遍天下。
可是他不走,这一剑刺出,就真的走不掉了。
汇聚大军战意与气血的慕容昭,绝对会将他留下。
手中长剑嗡嗡震响,嬴冲霄身上罡煞与剑意汇聚,化为一柄撑天长剑。
“我秦人从无惧战之说。”
“我辈剑修,从无不敢出之剑。”
嬴冲霄的声音响起,身与长剑缓缓相合。
慕容昭面上神色凝重,满身气血引动下方军阵之力,身外妖气旋绕涌动。
接住这一剑,他就赢了。
斩龙象,破宗师,横扫北境而回,就算拒北军尽败,他慕容昭,他大燕不败。
“大秦赤鳞军大破拒北军,斩虞国公慕容同,慕容同首级在此——”
远处,一声长喝声音响起。
宗师烟柱冲霄而上。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第304章 宗师群战,慕容昭
郑阳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宗师境强者黑虎张青阳。
大秦江湖高手,剑道宗师境,龙蛇起陆杜重九。
大秦青云剑宗,青云无双,宗师李停云。
宗师榜上八十三,铁血枪林羽堂。
四位宗师境。
后面是一位位身聚宗师之力,同样引动气血光柱升腾的半步宗师。
郑阳郡江湖强者段塔,何金泉,赤鳞军枪术总教头杜陵……
宗师多少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张远高呼的那句话。
北燕拒北军大败,虞国公慕容同战死。
镇西军来北境,是因为拒北军在北境。
没有拒北军,镇西军放弃西境基本盘,来到此地不是送死吗?
“拒北军败了?”
“拒北军,怎么会败?”
那些镇西军军卒都是一脸茫然。
但还有些军将,此时反而反应过来。
为何陛下要引龙象境在此地一战?
陛下是知道拒北军已败,不能引龙象一战,这一次镇西军入北境就是一事无成!
此时再看,陛下慕容昭除了修为强过镇西侯,似乎也没有其他本事。
这一次竟然被大秦耍的团团转。
“那是,张远……”
白柳山上,肖楼低低轻语。
他乃是从皇城来的高官,位高权重。
他背后是枢密使,是吏部天官。
他是官试一路走来的文官,清贵。
在他眼中,除了皇城之中天骄,其他人都不入眼的。
可是不知不觉中,张远这位武卫衙门校尉,黑甲指挥使,展现出的战力,谋略,让他一次次惊异。
“拒北军,他们跨过凌河,去破了拒北军大营!”李端方双拳握紧,身躯颤抖。
一万战骑,横跨千里之地,破十万大军而归!
北境之危,不攻自破!
“怪不得慕容昭要逼迫陵兰王一战,因为北燕所有谋划已经不能成……”凤鸣郡主低低轻语,面色复杂。
如果,如果张远他们到来再快几分,自家王兄是不是就不需要……
不可能。
昭王被擒,以自家王兄的心性,绝不可能被要挟。
其实,当昭王嬴季失陷在镇西军中时候,大概,就已经知道这结果了。
“嗡——”
白柳河上,陵兰王一声长笑,长剑刺出。
剑光引背后长河流水,化为万丈水龙,向着慕容昭撞去。
之前他嬴冲霄是出剑必死,如今可就不一定了!
张远他们袭杀拒北军而归,镇西军再无战意,此等局面,围杀慕容昭正当其时!
慕容昭面色铁青,双手之上妖气凝聚,化为一颗青色的光球。
他探出手,光球砸出。
三分归元,万物归宗。
这是大道力量的聚合,乃是龙象层次之上才有的手段。
龙象之上,大道通玄,洞玄之力!
虽然只是一丝归元洞玄之力,可这光球上分明是透出玄奥到极致力量,一个旋转,就将嬴冲霄以剑引出的水龙定住。
“轰——”
水龙炸裂,亿万水汽化为云涛。
方圆万丈,水汽弥漫。
嬴冲霄持剑,身形如同流星,径直冲入那水汽云涛之中。
远处,数道身影,腾空而上。
张远。
杜重九。
李停云。
林羽堂。
此等征战,宗师之下,哪怕是半步宗师,都没有资格参与!
远处,战骑奔踏,三万赤鳞战骑飞奔,远处是烟尘激荡,分明是还有大军。
前方,手持长枪的段塔枪锋上挑着一颗人头,随着大队战骑奔行。
河岸边,七万镇西军哪怕是百战老卒,此时也开始纷乱。
临战时候,最重要的是信心。
一旦失去必胜之心,再强的军伍,都要崩散。
“轰——”
半空之中,那云涛里碰撞炸裂,云气激荡,妖气与剑光闪耀。
近乎无敌的大燕皇帝慕容昭,此时也没有了无敌之姿。
那云涛之中到底战况如何,没有人知道。
“昂——”
一声蛟龙长吟,半空之中身外妖气激荡,满身龙鳞覆盖的慕容昭退出云涛。
“聚——”
慕容昭一声长喝,下方镇西军淡薄的气血之力相合,化为其背后的龙象之影。
一拳击出,云涛被冲开,手持长剑的嬴冲霄身躯被撞的后退。
杜重九双剑在手,身形如飞燕一闪,到慕容昭左侧,双剑刺出。
慕容昭不躲不避,只将左手横在身侧。
“当——”
双剑如一剑,刺在慕容昭的手臂上。
慕容昭身躯不动,杜重九面色苍白,身躯倒飞。
“呼——”
林羽堂持枪腾空,长枪引动云涛,化为一条百丈蛟龙,向着慕容昭当头撞去。
慕容昭冷哼一声,右手探出,青色龙爪抓在蛟龙头上。
“嘭——”
云雾蛟龙崩碎,林羽堂长枪无法再进,身躯顿住,面色赤红。
“杀——”
一道淡淡低语,李停云持剑身影穿行而至,剑锋横斩在慕容昭胸腹。
“刺啦——”
长剑带出一串金色的光焰,慕容昭身形不动,毫发无伤!
三位宗师出手,无法伤到慕容昭分毫!
“一群蝼蚁。”
慕容昭一声长喝,抬手一拳砸向李停云。
李停云身形想退,却感觉身周天地都被禁锢。
他不得不长剑前搅,剑锋横斩。
“当——”
长剑碎裂,李停云身躯一颤,口中鲜血喷出,向着后方不断败退。
金刚宗师,不敌一击之力!
慕容昭以无之姿,立足虚空。
下方,本已经崩散的军阵气血力量,缓缓凝聚。
随着军阵之力凝聚,加持在慕容昭身上的气血力量,让其背后龙象力量更加恢弘。
“嗡——”
云雾震荡,嬴冲霄一剑刺出,剑锋璀璨,青色的剑芒点到慕容昭的喉头。
慕容昭双目透红,身上妖气肆意浮荡,双手握拳,一拳击出,撞在剑锋上。
“当——”
嬴冲霄面色涨红,身躯向后退。
慕容昭抬手,刚准备出手去抓不远处的林羽堂,忽然转头。
身穿黑甲,手按腰间刀柄的张远,不知何时凌空而立。
“嗡——”
张远一手按刀柄,一手握住铜锏。
铜锏震荡,其上灵光流转,不断震鸣。
张远一步跨出,右手铜锏朝着慕容昭当头砸落。
慕容昭抬手挡在身前。
“啪——”
铜锏撞在慕容昭的手臂上,他手臂上的龙鳞应声而碎!
“亢龙锏!”
慕容昭一声低呼。
张远右手铜锏砸落,左手瞬间抽刀,刀锋随身而斩。
慕容昭还未来得及收回手臂,张远刀锋已经斩下。
“刺啦——”
龙鳞破碎的手臂上,刀锋划过,鲜血洒落!
无敌的龙象宗师,大燕皇帝慕容昭,被一刀斩伤!
第305章 今日,请陛下赴死——
——
“陛下,受伤了……”
镇西军中,一位位军卒抬头,看着那鲜血散落,口中喃喃低语。
陛下,不该是无敌的吗?
军阵之上,那汇聚的气血煞气,霎那间淡薄。
被张远一刀斩伤手臂,慕容昭面上狂怒,甩手一拳向着张远砸去。
张远手中亢龙锏回封,挡在身前。
“当——”
龙象之力撞在亢龙锏上,张远身躯向着后方云涛方向倒飞,面上神色从苍白到涨红,口中一丝鲜血溢出。
到底是龙象强者,哪怕是随手一拳,都有百万斤巨力。
张远身形后退,身躯之中那一块块玉骨透出金色。
这一刻,他脑海中一颗颗妖气珠子崩碎,一颗颗气血珠子和罡气珠炸裂,向着玉骨之中浸透。
他满身骨骼,在悄然化为金玉之色!
“嗡——”
林羽堂长枪刺出,向着慕容昭的手臂而去。
慕容昭冷哼,收回右手手臂,左手砸落。
“当——”
林羽堂连人带枪翻卷,口中鲜血喷洒。
林羽堂才退,杜重九已经双剑斩到,一剑斩慕容昭手臂,一剑斩其双目。
慕容昭面上怒色展现,左臂抬起,挡在双目前。
他右臂一甩,一块金色轮甲飞旋,撞在杜重九的短剑上。
“当——”
杜重九手上剑锋碎裂,身形后退,面上带着遗憾。
如果不是赤霄含光碎了,这一剑他不至于败。
瞬息之间逼退数位宗师,慕容昭身上妖气翻涌,似乎损耗极大。
他低头看向下方松散军阵,双目中血色涌动。
“昂——”
一声长吼,他的身后龙象之影崩碎,化为一尊百丈妖龙,一口张开,无尽吸力从其口中透出。
下方军卒所聚的气血煞气,不受控制的被妖龙吸取。
妖龙吸取气血,下方军阵更加松散,军卒身躯摇摇欲坠,却控制不住身上气血,依然在不断被抽取。
“陛下,你就是这般对待大燕军卒?”
一道声音响起。
欧阳舒才!
身穿青色甲胄的欧阳舒才不知何时立在白柳河畔,抬头高喝。
欧阳舒才怎么会在此地!
欧阳舒才出声,原本已经没有一丝战力的镇西军,陡然气血凝聚。
这凝聚气血冲开妖龙的吸取,在军阵之上盘旋。
“侯爷!”
“镇西侯!”
“侯爷回来了!”
镇西军军卒高呼,面上透出惊喜。
镇西军只认欧阳舒才,不认慕容昭!
半空之上,抽取了气血,实力稳固几分的慕容昭低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森寒。
“镇西侯,你来的正好。”
“随朕一起,屠尽这些秦国宗师,此战之后,朕封你为镇西公,大燕太尉,执掌西北二境所有军伍。”
慕容昭长喝,身上气血罡煞,妖光激荡翻涌。
林羽堂等人凌空而立,面色凝重。
欧阳舒才也只是金刚境,加上他一人,他们并不惧。
可欧阳舒才还有那七万镇西军军阵加持。
有镇西军战阵在,欧阳舒才的战力甚至不逊于慕容昭!
欧阳舒才此时出手,不管是大秦宗师无丝毫胜算,甚至真的要一败涂地!
李停云与杜重九持剑,身形悄然退后几分,将张远挡住。
如果此战不利,他们要护张远先走。
“陛下有召,臣不敢不从。”
欧阳舒才手持一柄长枪,踏空而上,身上引七万镇西军气血之力汇聚,如同一道血色巨蟒旋绕。
不远处,赤鳞战骑速度放缓,不敢再进。
有欧阳舒才坐镇的镇西军,赤鳞战骑没有胜算。
远处的白柳山上凤鸣郡主等人,都是面色透出紧张。
欧阳舒才此时成了决定这一战胜负之人。
所有人目光看着欧阳舒才踏空而上。
嬴冲霄手中长剑上,青色的流光在凝聚。
欧阳舒才踏空前行,目光投向慕容昭,口中开口:“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可知我儿欧阳旭在何处?”
欧阳旭在何处?
慕容昭双目眯起。
他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欧阳舒才会质问他欧阳旭之事。
欧阳旭也好,欧阳舒才也罢,他慕容昭之前就已经有杀心。
此时欧阳舒才问起欧阳旭,当真是问其在何处吗?
慕容昭缓缓看向欧阳舒才,声音沉下。
“欧阳舒才,你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杀我儿欧阳旭的命令,可是陛下亲口所下?”欧阳舒才身上,一尊淡淡的龙象之影凝聚,与慕容昭隔空而立。
半空之中,风声呼啸。
下方,所有的镇西军军卒抬头,看着天穹。
欧阳舒才的声音,在半空之中回荡。
慕容昭没有开口。
他不屑去否认,但此时他也不会去认。
“我欧阳家自陛下起事,三百年来驻守西境。”
“五代镇西军统领,欧阳家上下三百余子弟,皆为国而亡。”
“镇西军二十万军,三百年来谁家不是素缟不尽,代代捐躯?”
“我们没有怨言。”
“穿了这身甲,卖了这条命而已。”
“国之所在,义之所在,忠之所在。”
欧阳舒才凌空而行,身上气血罡煞激荡,身后龙象之力涌起。
“这一次,陛下以联姻为局,以我欧阳家三百年积攒的信义为凭,要夺北境,我欧阳舒才没有说话。”
“陛下要臣带镇西军入北境,臣尽起大军,直入北境。”
“陛下要分镇西军之兵,要臣去凌河边与赤鳞军交锋,臣领军就走。”
“慕容昭,我今日就想要个交待,杀我儿欧阳旭之令,是不是你亲口所下?”
欧阳舒才的身影立在慕容昭身前百丈,一声长喝。
所有人看着身外妖光翻涌的慕容昭。
慕容昭双目之中杀意再无法掩饰,身上气势汇聚,龙象凝实。
“朕为大燕皇帝,此生杀人,何须解释?”
他的目光盯着欧阳舒才,身上龙象之力压下:“是朕令天妖殿杀欧阳旭,欧阳舒才,你待如何?”
听到慕容昭的话,欧阳舒才面色化为平静,将自己衣衫微微整理,手持长枪,向着慕容昭躬身。
“陛下既然不义,那就莫怪臣不忠。”
抬头,欧阳舒才身后龙象炸裂,所有力量尽聚枪锋。
“今日,请陛下赴死——”
第306章 距离肉身龙象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枪出如龙腾,罡煞与煞气相合,引动百里云涛。
枪锋上的璀璨,让人不能直视,心神都仿佛要被直接刺穿。
欧阳舒才这一枪,让林羽堂面色涨红。
同样修枪法,他比欧阳舒才差太多。
不只是枪法领悟,更是他无法聚大军之力于身,无法如欧阳舒才这样一枪之力就是万军之力。
张远双目看着欧阳舒才刺出的一枪,目中精光流转。
就凭这一枪,欧阳舒才的武道天赋绝对是世间顶尖,如果不是执掌镇西军,那么多琐事缠身,欧阳舒才修为绝不会只是金刚宗师。
杜重九看着这一枪,神色复杂。
当初昭王去镇西军大营,他与张远直面镇西军,欧阳舒才一击未能杀他。
现在看,那时候欧阳舒才是真的留手,若不然他和张远都要死在镇西军大营之前。
不远处,陵兰王嬴冲霄手中握剑,面色凝重。
欧阳舒才的战力远超他想象。
如果不是欧阳舒才反叛大燕,以欧阳舒才战力加上慕容昭,真的可以将他们所有人都留下。
看着欧阳舒才这一枪,嬴冲霄终于明白,为何昭王嬴季会拼死与欧阳舒才结盟。
一个欧阳舒才,胜过十万大军!
远处白柳山上,看着欧阳舒才如此一枪,凤鸣郡主面露悲切。
一切终于向着原本预想的发展,欧阳舒才刺出这一枪,镇西军就回不了头。
昭王府的谋划,终究成了。
可惜,这一切搭上了昭王的命,还有,欧阳旭……
“轰——”
欧阳舒才的长枪刺在慕容昭身前那金色轮甲上。
这一件余愧贞从皇城带来的至宝,一声悲鸣,炸裂为一片片碎甲。
长枪朝着慕容昭当胸刺来。
慕容昭双臂抬起,背后的龙象一脚踏出。
“嘭——”
欧阳舒才长枪与龙象相撞,身躯微微后退,慕容昭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飞。
汇聚七万大军气血战力的一枪,让大燕皇帝败退!
欧阳舒才持枪在手,手臂抬起。
“横镇西境——”
欧阳舒才一声长笑。
下方七万大军高声应和:“有我无敌——”
气血汇聚,仿若龙腾,全都往欧阳舒才身上凝聚。
欧阳舒才看向前方的慕容昭,一声长喝:“横镇西境,有我无敌,今日之后,世间再无镇西军——”
今日之后,再无镇西军!
这一句话,让下方所有军卒身上气血仿佛煮沸。
从欧阳舒才向慕容昭出手,他们就知道这个结果。
可是此时,他们凝聚的战意不但未散,反而更加凝实。
“随侯爷一起,便是皇帝也杀得!”
“哈哈,畅快,畅快——”
军卒高呼,战意激荡,欧阳舒才身后的龙象再聚,然后随着他一枪刺出。
“昂——”
慕容昭身外,片片龙鳞浮现,身躯从原本的人身,化为一条十丈金色蛟龙。
真正的蛟龙!
这是一道分身,以蛟龙身躯为凭,凝一道身外化身。
“欧阳舒才,朕拼却这道分身不要,也要杀尔这乱臣贼子——”
蛟龙口中,怒喝声音响起,长尾甩出,撞在欧阳舒才刺出的枪锋上。
一蓬鲜血飞溅,蛟龙之尾上鳞甲崩碎。
欧阳舒才手中长枪一震,虎口震裂,身躯倒飞。
“苍啷——”
嬴冲霄一剑而至,点在蛟龙长尾的鳞甲破口,带出鲜血挥洒。
其他宗师全都飞身而上,刀枪齐出,撞在蛟龙身上。
蛟龙长吼,长爪挥舞,却被嬴冲霄和欧阳舒才挡住。
两位拥有龙象战力的强者在前,其他四位宗师紧随,哪怕是慕容昭这等高手,也只能败退。
“嗡——”
张远抽到机会,手中亢龙锏陡然朝着蛟龙头颅砸下。
蛟龙头颅一偏,亢龙锏砸开一片片碎鳞,鲜血崩裂。
蛟龙痛呼,身躯重新化为头发散乱的慕容昭,面颊上血口淋漓。
他目中透出杀意,目光扫过四周,身形一震,往后退去。
嬴冲霄持剑而行,身上气势不断攀升。
大道在手,宗师蓄势。
“燕北侯,你要逃吗?”
嬴冲霄声音滚滚,浩荡响起。
逃。
慕容昭咬着牙不搭话,身躯向着后方再退。
嬴冲霄哈哈大笑,远隔十里,手中长剑点出。
宗师之战,在大道凝聚,在大势相随。
慕容昭放弃大势,此时就算是龙象宗师,也无与嬴冲霄一战之勇。
相反,嬴冲霄与众人合力,击退慕容昭,心中战意激荡,凝聚一剑,此剑就算是龙象也能伤。
远隔十里,剑光引动大势,白柳河水化为千丈水龙直接穿过十里撞在慕容昭身上。
“轰——”
云涛炸裂,慕容昭口中鲜血喷洒,身躯滚落,跌入山崖。
大燕皇帝慕容昭,败了。
之前一人之力,横扫数位宗师的慕容昭,被一剑击败!
张远飞身而出,杜重九等人身形也化为流光。
几人击败慕容昭,那就要将其留下。
就算这是一道分身,只要将其斩杀,慕容昭本体战力也会折损,起码数年之内,北燕一国都要沉寂。
何况北燕乃是天妖殿与朝堂共治,慕容昭战力折损,天妖殿必然不会毫无所动。
看着张远他们前去追杀慕容昭,欧阳舒才立在半空,身外气血罡煞缓缓收敛,面上神色复杂。
“镇西侯,本王可代大秦朝堂许诺,镇西军,欧阳家,我大秦绝不会亏待丝毫。”
前方,持剑而立的陵兰王嬴冲霄看向欧阳舒才,朗声开口。
他的声音洪亮,下方军卒都听清楚。
这一句话,也让不少镇西军军卒舒一口气。
欧阳舒才反叛燕国,如果秦国再不接纳,那等待他们镇西军的,恐怕就是覆灭一途。
现在秦国愿意接纳,就算往后前途渺茫,起码还有希望。
“多谢陵兰王。”欧阳舒才抱拳,低低开口。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半空之中,一颗金色珠子浮沉旋绕。
那是昭王嬴季的神魂灵珠。
“轰——”
山崖之前,一声轰鸣,然后是剑光闪耀。
“燕北侯,且来一战。”杜重九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动的则是一道枪锋,流光炸裂,将一团妖气撞碎。
一声蛟龙嘶吼,金色龙影慌乱奔逃。
一败再败的慕容昭哪里还有龙象宗师之威?
蛟龙咆哮,引着妖光冲入白柳河遁逃。
此时,白柳河中,一手握刀柄的张远,静静立在河底。
他的手臂之上,蛟龙之力涌动,丹田里赤龙龙珠旋绕,背后,明王印闪烁金光。
他身上的气血真元,罡煞之力,在这一刻汇聚。
他的一身骨骼,片片金玉,道道金色流光交错缠绕。
此时的他,距离肉身龙象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抬起头,张远看向上游那顺水而来,面带怨恨与慌乱的金色蛟龙。
“苍啷——”
长刀出鞘。
第307章 肉身龙象境!
慕容昭所化的蛟龙身躯停在十丈之外。
天下蛟龙同属一脉,他能感觉到张远身上那赤龙气息。
这气息,比他的血脉还更精纯一丝。
“昂——”
蛟龙低低嘶吼,双目之中透出森寒杀意。
吞噬张远,能让他的血脉之力提升。
张远持刀,步步前行。
大河之底,一人一蛟身外,水脉力量在他们身外流转。
蛟龙,掌控水脉之力。
大河倒转。
十丈河底,河水如同长龙一般翻涌。
百里长河,河水震荡,寸寸激荡。
张远每踏一步,身上气血之力就凝聚一分。
他的身后,一尊尊战象身躯浮现,二十尊战象之影崩碎,凝为一条长龙之影。
一龙之力,百万巨力。
张远不是引大道之力化为百万斤,而是纯粹的肉身力量,百万斤。
没有大道之力加身,大河河面上就没有风云激荡。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河底,已经有无尽力量在汇聚。
再一步踏出,张远身后的血色长龙化为两条。
明王印加持,气血力量相合,真元之力汇聚,张远的肉身之力达到两百万斤,两条长龙旋绕。
他的身躯之中,寸寸金玉骨骼浮现。
如果不是有这等龙象玉骨,他的肉身根本无法承载两百万力量。
张远身外的力量之恢弘,让慕容昭所化的蛟龙目中透出忌惮与贪婪。
如果能吞噬张远的身躯,这道蛟龙分身就能突破,拥有龙象肉身力量。
那所发挥的战力,比现在要提升两倍!
足够了。
如果能有此战力,回过头去,将嬴冲霄他们所有人杀尽,也是易如反掌!
“昂——”
蛟龙长吼,向着张远撞去。
远处,凌空而立的嬴冲霄目光落在河面上。
他没有追杀慕容昭,是因为在他看来,追杀慕容昭的分身,远远比不上欧阳舒才和这里的镇西军大军重要。
欧阳舒才也转头,目光落在大河之上,默默不语。
河水翻腾,他能感受到河水之下的汹涌。
那是两位强者的搏杀。
慕容昭以蛟龙之力,掌控水脉,踏入水中,连杜重九他们都不敢追,出手之人敢在河水之中截杀慕容昭,就有着绝对的信心。
河岸边,杜重九与身边落下的李停云,林羽堂相互看看,面色复杂。
在他们眼中,张远不过是一位后辈。
可这样的后辈,已经拥有了他们难以匹敌的战力。
大河之中,张远脚下不停,迎着前方蛟龙再踏一步。
第三条血色长龙浮现,三百万斤巨力在身!
这是他目前所有肉身力量的汇聚,也几乎是世间人族肉身所能承载的力量极限!
一尊虚幻的龙象之影在他身后浮现。
再踏一步!
长刀举起,一刀斩出。
山河,动!
大圆满刀法!
这一刀斩落,就是肉身之力的三倍!
三百万斤巨力,以山河动刀法斩出,化为夹带九百万斤之力的璀璨刀芒!
这不是刀芒,这是大势!
不引动天地之力,不积蓄百里大道,直接一刀化为大势!
蛟龙双目之中露出惊愕与慌乱,想要转身奔逃。
哪怕是慕容昭这等强者,也没想到,挡在自己面前之人,竟然一刀挥出武道大势!
可是慕容昭此时先走,根本已经来不及!
青色的刀光,刀芒幽暗,撞在前方蛟龙的头顶。
刀光太快,快到大河之中的水流都被直接斩断!
一刀断流,山河倒转。
百里长河这一瞬间,整个仿佛禁锢。
一息。
整整一息。
“嘭——”
一息之后,百里长河方才继续奔腾。
河水之中,一条金色蛟龙身躯,缓缓化为虚无,随着水脉力量消散。
张远立在原处,身躯之外,层层金色龙鳞浮现。
一尊龙象之影缓缓凝实。
宗师第二层。
肉身龙象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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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白柳河之战结束,大秦与北燕的一场宏大对抗也结束。
北燕汇聚十五万镇西军,十万拒北军,反冲北境,设下惊天之局,最终却一败涂地。
十万拒北军崩塌,拒北军统领,虞国公慕容同身死,北燕镇西侯欧阳舒才领十五万镇西军归降大秦。
白柳河之战,大秦龙象宗师,陵兰王嬴冲霄,领四位金刚境宗师,数位半步宗师境强者,与大燕皇帝慕容昭争锋。
这一战山崩地裂,长河倒流。
慕容昭蛟龙分身被斩,七万镇西军归降。
大秦不败的神话,依然延续。
随着拒北军破灭,镇西军归降,北燕西北二境已经无兵可调,无将可用。
白柳河之战三日后,大秦从飞鹰关出关的四万龙骧卫,三万镇守军直入西昌城。
镇西军驻留西境的军卒,除了欧阳明带三万军退出西境,其他都归降大秦。
三郡节度使平云侯荀豁亲自到到固北城,调集赤鳞军,西北军,以及归降的镇西军,加上三郡镇守军总计五十万,号称百万大军,渡过凌河。
凌河岸边,风起云涌,云烟三百里,气血贯长虹。
北燕不得不调集所有皇城近卫,以及天妖殿护卫,凑出三十万军,堵在凌河一线。
北燕又派使臣到固北城,言北燕可以奉上黄金百万两,灵玉十万块,以及其他各种宝物,天妖殿妖女三百,请大秦罢兵。
另外,东境魏,齐两国大军异动,江湖高手掀起风浪。
半个月后,大秦使臣肖楼,副使韩啸,与北燕使臣上官思云在凌河边签订契约,以凌河为界,大秦罢兵。
除了奉上的黄金,仙玉等宝物,往后每年还需要奉上黄金十万两,仙玉三千块,以及开放凌河岸边三座港口,自由通商。
秦国所有条件北燕全部答应。
据说,北燕慕容昭因为分身被斩,修为大损,难以压住天妖殿,天妖殿几位大祭司有动乱之相。
大秦虽然要压慕容昭,可也不愿看天妖殿在北燕做大,方才罢兵。
两个月后,三郡解除战时令,各郡镇守军退回原郡。
原北燕西境,划归琅琊郡,两万龙骧卫与五万原镇西军军卒镇守。
原燕国北境划归郑阳郡,其中固北城等周边五县城归于庐阳府。
庐阳府一跃为上府,庐阳府知府余华林原职升迁,晋正五品,其他府衙官员,都有官职升迁。
庐阳府武卫衙门扩编,掌两千武卫,武卫衙门校尉张远,晋升从五品,骁骑校尉。
郑阳郡,监察司衙门。
身穿黑色武袍的张远快步而行,前方大堂之中,已经有几位官员等待。
白柳河一战,黑冰台兵甲指挥使张青阳战功赫赫,自然要赏。
“青阳,恭喜啊,”郑阳郡监察司司首于震堂看到张远,面上全是笑意,“不对,不能对你直呼名字了。”
“该称,青阳伯。”
第308章 三镇兵甲指挥使
大秦武勋爵位,公侯伯子男五阶位制。
公侯伯乃是上三爵,世袭更替,是大秦武勋的根基。
武勋伯爵身份,就是真正的大秦勋贵,是大秦朝堂柱石。
“大秦郑阳郡监察司兵甲指挥使,青阳县子张远,随使团出关,在燕地征战,战功卓绝,扬大秦国威。”
“陛下旨意,中枢制诏,晋张远青阳伯爵位,赐金千斤,玉璧十二对,皇城伯爵府邸一座,兵甲十套,护卫名额二十。”
“另,青阳伯张远,晋升监察司郑阳,北宁,辽渚三镇兵甲指挥使。”
宣读完诏书,身穿大红衣袍的中年官员面带笑意,双手捧着诏书递给张远。
张远接过诏书,一旁的于震堂压低声音:“青阳伯,这位是皇城监察司巡察使常威,从三品。”
大秦以玄黑为尊,帝王,皇族,着黑袍。
官员则是以紫红为贵。
一二品紫袍,三品红袍,红袍之下则是青袍的四品五品冠服。
听到于震堂介绍,前方的常威已经笑着摆手。
“于司首,我大秦以功勋为贵,青阳伯战功封爵,就是常某见了也要施礼的。”
常威说的话并不假。
大秦为鼓励军伍战功,以战功封爵为最尊贵一等。
所有功勋之爵,都是见官高一等的。
没有爵位的官员,见到武勋封爵之官,都要施礼。
“青阳伯,借一步说话。”
常威这样的黑冰台中三品官亲自到郑阳郡传旨,就是为了来见张远一面。
听到常威的话,于震堂和同知胡六成等人相互看看,识趣的退出大堂。
常威看众人退出,面上笑意收敛,看向张远,将一块青色玉珏拿出,压低声音:“青阳伯,长宁侯有令。”
长宁侯苏靖,皇城黑冰台副指挥使。
张远接过玉珏。
这等玉珏乃是仙道传讯手段,后来被大秦朝堂所用,乃是以秘术封禁神魂之力,传递消息。
玉珏储存讯息量大,直观,很多仙道宗门,还有武道大宗,都是以此来保存传承。
张远手上的玉珏是单独传递讯息给他,唯有他以神魂力量方才能开启。
神魂透入玉珏,张远面色平静。
长宁侯苏靖命他执掌三郡黑冰台兵甲,整训武卫,三年之内,要将三郡江湖和武卫衙门全都纳入黑冰台掌控。
特别是要求,至少整训出一万黑骑。
按照长宁侯在玉珏之中所言,张远还遥领东瀚郡正四品镇抚使,等整训三郡兵甲完毕后,要去东瀚郡赴任。
正四品的一郡镇抚使,可是军政大权在手,位比郡守。
东瀚郡,大秦东境,与齐魏接壤,乃是东境江湖势力最乱,也是战争最酷烈之地。
东瀚郡地域宽广,江湖武者横行,魏国剑修,齐国高手渗透许多。
如今东境战事,有一半是在东瀚郡。
玉珏之中最后提到,等张远整训兵甲,赴任东瀚郡后,只要积攒功勋足够,监察司会推荐他入职镇天十二司中的第一司。
乾元武御司。
前些时候,张远与陵兰王嬴冲霄交流武道,按照嬴冲霄所说,大秦顶尖强者,供奉堂和内务府加起来,都比不上镇天司一半。
镇天十二司,才是大秦武道的巅峰。
嬴冲霄说,张远这等年岁,宗师修为,他日必入镇天司。
玉珏之中讯息看过,张远将其收起,然后向着常威拱手。
“长宁侯之令我已经看过,必不负所托。”
常威面上神色轻松几分,笑着道:“那常某就恭祝青阳伯建功立业,加官进爵了。”
能得到黑冰台中副指挥使密令,只要完成任务,加官进爵是必然。
至于密令是什么,那只有张远知道,常威也不可能探寻。
“常巡察使,你难得来郑阳郡,恰逢青阳伯晋爵,今晚于某设宴,为巡察使接风,也为青阳伯庆贺。”
见厅堂之中事情说完,于震堂笑着走进来,拱手说道。
常威面露犹豫,刚准备开口,一旁的张远出声:“这宴席我来安排。”
听到张远的话,常威神色变化,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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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司衙门外,张远大步离去,常威则是坐上一辆青色车架。
车架中,一位身穿灰黑武袍的老者端坐。
“宗师境。”
车架前行,老者开口。
常威点点头,轻声道:“郑阳黑虎,掀起如此风浪,没有宗师境修为是不可能的。”
“他这年岁,就有如此修为,怪不得能被长宁侯看重。”
转头看向车窗外,常威面色平静,淡淡道:“见过青阳伯,我们现在要去见的是,欧阳舒才。”
……
监察司衙门前,于震堂和胡六成并肩而立,看着远去的车架,还有消失在街角的张远,收回目光。
胡六成轻轻摇头,低声道:“青阳伯,若不是战功分薄了,一战封侯也不是不能。”
这一次虽然张远没有调郑阳郡所有黑骑到边关,但早就安排一半黑骑在边境的。
这一次张远也是以黑虎身份,执掌固北城兵甲,最终大破拒北军,击杀慕容昭神魂分身。
只是这一战统辖之功归于三郡节度使荀豁,其他使团主事肖楼,副主事韩啸,赤鳞军,西北军,乃至于陵兰王,昭王府等等,都分了一份功劳。
这般来,张远的功绩倒不算最耀眼。
常威刚才等待张远到来时候,悄然告诉于震堂他们,要不是黑冰台中长宁侯力争,张远这伯爵位恐怕定不下来。
没有武勋伯爵身份,张远就无法晋三镇兵甲指挥使。
当然,连常威都不知道,长宁侯在密令之中所提的东瀚郡镇抚使之位。
没有武勋伯爵身份,绝不可能再掌一郡镇抚使。
那可是真正的实权,临战时候是统辖一郡的。
黑冰台中,能有此权的,也没有几人。
“话说长宁侯有意指挥使之位,其他几位副指挥使,也都虎视眈眈啊……”于震堂轻叹,摇摇头。
长宁侯分明是下了重注在张远身上。
也是如此,才有常威亲自来见张远。
张远这样一位名声鹊起,但起于微末的黑冰台中强者,也值得长宁侯下注。
只是世间何处没有纷争?
在于震堂看来,张远要是不小心,一头扎进黑冰台上层的权力纷争漩涡,那就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唐外大街。
赵氏别院门前。
看到张远,面容清瘦不少的赵瑜眼中泪珠滚落。
一旁的嬴崇面色复杂,低低叹一声。
第309章 赵瑜的决定
凤鸣郡主带回昭王的魂珠,世子嬴梁已经亲自送往北境长城。
以神魂存在的昭王,虽然可以说未陨落,其实与陨落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按照昭王嬴季的意愿,他会在北境长城以英灵重生,为守护大秦而战,直到神魂陨灭。
这是绝大多数秦国皇族和武勋的归宿。
世子嬴梁会在北境长城试炼,直到军功积攒足够,继承昭王之位。
如果不是这一次昭王府有参与收复燕国西北两境,同时引燕国镇西侯欧阳舒才和十五万镇西军归顺之功,按照五世分爵的规则,嬴梁继承的就不是昭王爵位,而是昭国公。
“张指挥使,嬴崇代昭王府谢你大恩。”嬴崇将衣衫整理好,然后向着张远一躬到地。
凤鸣郡主回来,讲述了这一趟往西昌城还有固北城的战事。
没有张远,昭王神魂,凤鸣郡主自己,都不可能归来。
昭王一脉的爵位也定然要断绝。
“我和杜重九前辈本来护持昭王殿下到镇西军大营,可惜,最终未能护住殿下。”张远摇摇头,遗憾开口。
看赵瑜这泪珠连连模样,张远也没有办法。
“我,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赵瑜轻声说道。
“父王,他,他都跟我们说了……”
赵瑜的声音越发低微。
昭王神魂归来,有魂珠在,是可以长存的。
去北境长城之前,昭王将府中大小事情都安排好。
至于赵瑜和张远的事情,昭王也有交待。
在西昌城外,张远可是和昭王约定了,要来昭王府提亲的。
只是如今局面,昭王神魂未陨,不算大丧,可也是昭王府中悲事,此时提亲自然不好提。
特别是世子未袭爵,人还在北境长城,昭王府中连有资格答应亲事的人都没有。
嬴崇知趣,片刻后就回了别院,让张远跟赵瑜单独说话。
张远跟赵瑜就在别院外的青石小巷中静静的走,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小巷尽头,两人方才同时转身。
张远武道修为已经到肉身龙象,天下可去。
可是此时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安慰赵瑜吗?
昭王所做牺牲,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现在安慰什么都无用,只能让这悲伤慢慢平复。
告诉赵瑜自己加官进爵了?
还是再提与昭王约定的提亲事情?
都不合适。
“我——”
“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两人目光相撞,赵瑜将头低下。
沉吟片刻,赵瑜似乎是鼓起最后的勇气,缓缓上前一步,将身躯靠在张远的身上,把头埋在他怀中。
张远伸出手,轻轻拍一下赵瑜消瘦肩膀。
一直以来,赵瑜在他面前展现的是聪慧,机灵,虽然有些小财迷,其实更多的是落落大方,行事大气。
赵瑜这位玉若郡主是一直被昭王府护着,没有吃过苦,也没有经历过风雨。
带着护卫闯荡江湖,假冒主簿到庐阳府,这些事情也只有赵瑜能干得出来。
“小姑姑带回魂珠,我才知道,以前的我,多么不懂事。”
赵瑜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从在庐阳府时候,再到郑阳郡郡府,张远是除了父兄之外,唯一纵容她的人。
在丰田县城,因为她的一个承诺,张远一路杀伐。
在郑阳郡武学,在赤龙寺前,她的任何决定,张远都帮她完成。
甚至,小姑姑回来说,不是张远出手,昭王和凤鸣郡主都不可能从北燕归来。
赵瑜知道,张远记得她的托付。
抬起头,赵瑜看着张远。
初见张远时候,这家伙是极平凡的。
平凡到与她这等皇族郡主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可是与张远在武卫衙门共事,张远展现的远超同辈的修为,行事果决,那等气魄,那等义气。
这些,让赵瑜记住了张远这个朋友。
对于她来说,难得能有张远这样的朋友。
真正让她心中变化的,是张远到郑阳郡郡城。
书画,炼器,军阵,张远比那些所谓天骄更像天骄。
财富,修为,张远一次次让赵瑜好奇,一次次让她去探寻。
这就,陷进去了。
小姑姑说,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好奇时候,就危险了。
看着张远,赵瑜低低开口:“我,我要去皇城。”
去皇城?
张远眉头一皱。
他听余愧贞说过这件事。
“你要去给琪贵妃做女儿?”
“你是,为了昭王府?”
赵瑜不是贪恋权势和富贵的人,张远知道。
那赵瑜要去皇城,定然就是为了昭王府。
“大哥要积攒军功,在北境长城那里很危险,昭王一脉在皇城中故旧已经不多。”
赵瑜手揪着张远的衣衫,轻声开口。
“定然会有人使绊子的。”
“小姑姑去宗人府,根基未稳,使不上力的。”
“只有我去皇城,借琪贵妃之力,才能帮上大哥的忙。”
赵瑜说的话不算错。
嬴梁在北境长城时间越久越危险。
昭王府需要人主持,嬴崇不能离开。
府中其他庶出子弟,连去皇城的资格都没有。
唯有赵瑜,才能真正帮到昭王府。
“你看,我这么聪明,我去了皇城,你的生意我能帮你做到皇宫里去……”
赵瑜脸上挤出几分笑,却见张远依然绷着脸。
赵瑜双手揪住张远的衣领,呼吸有几分急促,踮起脚,却发现依然离着张远的脸好远。
她伸出一只手臂,勾住张远的脖颈,将张远的面孔拉下来些,然后再次颤巍巍踮脚。
这一次,两人的面孔,终于相触。
唇,一触即分。
脚跟重新落地的赵瑜松开张远脖颈,放开揪着的衣领,往后退两步,满脸红霞,不敢抬头,只低低道:“呆子……”
张远是有些呆愣。
那种触碰的柔软,温润,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这一刻,什么龙象之力,什么举重若轻,什么举轻若重,都仿佛忘光了,没有丝毫用处。
抬眼,两步外的赵瑜悄然看他,四目相对,赵瑜目光如小鹿一般缩回去。
张远一步跨过,赵瑜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小巷斑驳墙壁,不觉抬头。
“你——”
“呜……”
……
第310章 我去皇宫把你抢回来
张远终于发现,武道宗师境确实是有好处的。
比如气脉悠长,能让怀里的小丫头没了抵抗之力。
比如将入微层次的力量掌控施展在唇齿方寸之间,能让小丫头丢盔弃甲。
……
若不是僻静街巷的巷口,有提着菜篮的老妇走过,大约张远还会攻城略地,让赵瑜一败涂地。
等老妇脸上带着笑意,乐呵呵从街巷中走过,满脸红云的赵瑜忙伸直手臂,将张远胸口抵着。
“你,你够了啊……”
“我,反正,你明白,我,我……”
张远目中的侵略之意,让赵瑜呼吸急促。
她低着头,不敢看张远的眼睛。
“你别为修行资源发愁,我去了皇城,照样帮你做生意。”
“你也别太拼,功劳是赚不完的。”
“等我昭王府渡过难关,我就回来。”
“那时候,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张远点点头,将赵瑜的手握住。
“给你的赤龙短剑可随身带着?”张远轻声开口。
赵瑜点点头,从后腰抽出尺长短剑。
此剑是赤龙岭的赤龙断角炼制而成,锋利无比。
“若是有人对我不利,我就拔剑。”将短剑挥舞两下,赵瑜低声道。
张远捉住赵瑜握剑的手,摇摇头:“若是在皇城过的不顺意,派人持此剑来见我。”
他的面上神色郑重,淡淡道:“我去皇宫把你抢回来。”
到皇宫,抢回来。
哪个热恋中的女孩子能听得这般霸气的宣言?
张远的话语让赵瑜愣住,等她回过神,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落在张远怀里,想挣脱,却没有力气。
算了,谁叫这家伙武道修为太强呢?
认输不丢人。
……
赵瑜回到赵氏别院时候,神情还带着几分恍惚。
抬眼看到院中站着的嬴崇,顿时满脸羞红。
嬴崇看着自家妹妹娇羞模样,不由心中一疼。
如果不是昭王府出事,张远算是良配。
皇族子弟,能有情成眷属的,不多,能把握的,是真难得。
可惜……
“玉若,你,跟他说了你要去皇城吗?”
嬴崇看着赵瑜,轻声道,“要是他能答应护持昭王府一二,你留在郑阳郡,我去皇城也——”
他的话没说完,赵瑜抬头,面上透着几分笑。
“你去皇城?”
“二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去了,被人卖了都还在帮人数钱呢。”
“只有你妹妹我机灵,聪慧,才能在皇城混的如鱼得水。”
赵瑜眉眼间的自信模样,让嬴崇一叹。
妹妹自小就是这般灵动,只最近两个月,面上多出许多愁容。
她已经好久没有如眼前这般笑了。
“张远让我转告你,今晚他在云腾楼设宴,让我们去。”
赵瑜低声开口。
设宴?
嬴崇一愣。
见嬴崇不明白,赵瑜轻声解释道:“他在郡城人脉不少,只是平日少在郡城,趁此机会,引荐二哥,往后多少能有些助力。”
这话让嬴崇轻轻点头,面上露出一丝复杂。
不知不觉,张远已经在郑阳郡中,有了可以照拂昭王府的人脉了。
————————————————————
唐外大街小院。
让随行的陈武和黄三良几人持了自己名帖去请客,张远则是端坐在许久未来的书房。
他的身外,淡淡的罡煞之力涌动。
脑海之中,金红光影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武卫衙门校尉张远,黑冰台三镇兵甲指挥使青阳伯张青阳,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玉昭寺佛主无忌
修为:龙象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三万两千颗,天道金珠三千四百颗,龙象金身一道
武道修行:山河动,金身功,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神象镇狱功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七万九千颗,感悟珠五万四千颗,真元珠四万三千百颗,妖气珠五万八千颗,佛元珠六千五百颗,罡气珠四千一百颗,天道金珠七百六十颗
力量来源:肉身玉骨三龙之力,明王印龙虎印加持一龙之力,武道蛟龙加持两龙之力,神象镇狱龙象之力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龙象境舍利一颗,赤龙龙珠一颗,仙道金丹一颗,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长刀龙牙,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从固北城归来这些时日,张远主要都是在闭关。
这一次的北燕之行,对于张远来说,修为的突破,武道功法的圆满,还有大量修行资粮的积累,都是难以想象的收获。
随着他踏入肉身龙象之境,他的纯粹力量已经达到一象六龙,恐怖的一千一百万斤。
上古传言,以千万斤为一岳,亿万斤为一渊,上古大圣,担岳负渊,张远自己都没想到,他能有一日,掌控此等恢弘巨力。
正是肉身力量暴涨,他才闭关打磨,适应。
除了肉身力量之外,不知不觉中,他的武道修行,各种功法都化入山河动中,只留仙道,佛门,还有那强横的神象镇狱没有融入。
按照欧阳舒才所说,他们所修的神象镇狱功还不是完整的。
在欧阳舒才的传承中曾有记录,九域神象,背负苍穹。
张远有些憧憬,如果自己能将这完整的神象镇狱功法修成,那是何等光景?
不过那是遥远的事情,如今的他需要做的是不断打磨自身,借天道之力积攒天道金珠,同时提升罡煞之力,凝聚龙象金身
要想踏入洞玄宗师,必要凝聚金身,只是其他龙象境宗师凝聚的金身不难,而张远所凝聚金身要比别人难太多。
他肉身之力太强,凝聚金身需要承载他的肉身之力,那就是龙象金身。
张远观悟过踏入洞玄层次的北燕皇帝慕容昭修行记忆,还得到其所炼一具神魂金身。
只是他所要凝聚的龙象金身,要比这神魂金身更难,一旦炼成,战力也强出百倍。
等张远从书房走出,已经是夕阳金辉漫天。
陈武赶着一架马车,已经等在小院外。
“远哥,咳咳,伯爷,所有请帖都已经送到。”
看到张远,陈武躬身抱拳:“云腾楼那边秦掌柜也亲自安排好宴席。”
伯爷。
今日之后,面前这位就不是远哥,而是大秦青阳伯。
不是陈武他们要与张远疏离,而是称呼张远武勋爵位,既是尊敬,也是代表着他们追随之人身份地位尊崇。
哪怕在外人面前,称呼伯爷和称呼远哥,可是远远不同。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先去驿馆。”张远踏上车架,淡淡开口。
按说他设宴,作为主人该是先到云腾楼。
不过他到驿馆,是要见两个人。
即将归京的原三郡节度使,平云侯荀豁。
即将入京的原北燕镇西侯,欧阳舒才。
这两位,是他需要亲自去请的。
……
云腾楼。
穿着月白锦裙,珠钗叠玉,明眸皓齿的赵瑜,还有捧着个锦盒的嬴崇到云腾楼时候,没见到张远,只见到前来接待的秦玉卿。
“秦姐姐,张远还未到吗,宴席可安排好了?”
看到秦玉卿,赵瑜走上前,轻声问道。
第311章 暂代青阳伯待客
因为是张远设宴,赵瑜和嬴崇特地来的早点。
秦玉卿身在黑冰台,又是秦家人,与赵瑜这位郡主早相识,且她还知道这位玉若郡主,与张远走的极近。
“玉若郡主,张大人还未到,今日云腾楼四楼已经推了其他宴席,只接张大人的宴。”秦玉卿上前,向着嬴崇微微躬身,然后陪着赵瑜低声说道。
“郡主,要不要看看宴席布置,再看一下菜单,”秦玉卿面上带着笑,“郡主帮着看一眼,可别慢待了宾客。”
一般来说,看宴席布置,还有菜单这些事情,自然只能是主家人来做。
秦玉卿这般对赵瑜说,分明是将赵瑜身份往张远亲近之人的位置推。
若不是真亲近,怎么能帮张远做这主?
以赵瑜聪慧,当然听出秦玉卿话语之中意思。
不过她倒也大方,点点头,提起裙角,往楼上走去。
“也好,我再看一眼吧。”
“张远平日对这些事情确实不在意。”
赵瑜的话让秦玉卿眼中透亮,脸上带着笑意,陪着赵瑜往四楼上走去。
嬴崇犹豫一下,没有上楼,而是就在大堂边,看向外面。
今日四楼只接张远请的宾客,但凡来云腾楼赴宴,且身份尊贵之人,定然都是张远所请。
嬴崇也好奇,张远这次宴席,会请哪些宾客。
四楼上,赵瑜一边打量厅堂之中席案布置,一边看侍者递过来的菜单。
“百宝如意羹,玉宇琼楼,碧霞珍珠烩……”赵瑜出身王府,对于菜单上所列的菜肴并不陌生。
这上面好些菜,都是皇城之中流传,据说是宫廷夜宴才有。
只是参加过宫廷夜宴的赵瑜晓得,这些菜,宫廷夜宴还真没有,不过是些酒楼杜撰罢了。
“我可是将店中珍藏都拿出来了,这宴席档次就算在皇城,恐怕也不算差。”见赵瑜仔细看菜单,秦玉卿笑着开口。
赵瑜摇摇头。
珍藏是珍藏了,就是贵而已。
好多食材确实难得。
见赵瑜摇头,秦玉卿面上露出几分诧异。
这菜肴安排,还不够重视?
“秦姐姐,张远出身军伍,没必要摆那些排场。”赵瑜将菜单递给秦玉卿,开口说道。
“再说了,他在郡城驻留时日不长,能愿意来赴宴的宾客,也都不会在意酒菜是否丰厚。”
“我记得你们云腾楼有专为接待武官而设的牛羊宴,这等烈酒烤肉,才是适合张远身份。”
赵瑜点点头,然后道:“也便宜。”
赵瑜最后说的这句话,让秦玉卿张张嘴,笑出声来。
“好,好,我这就去换。”
她明白赵瑜的意思,这宴席不管宾客什么身份,要让人家觉得张远是一位武人。
张远出身庐阳府武卫,现在又是黑冰台中身份,宴席置办简单些,粗犷些,反而更多几分真诚。
看来这位玉若郡主是真的与张远极亲密,对张远非常了解。
“还有啊,安排助兴歌舞,陪酒侍女,这等男人宴席,怎么少的了这些。”秦玉卿身后,赵瑜声音传来,让秦玉卿面上笑意更甚。
郡主倒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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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腾楼,大堂之中。
嬴崇看着侍者躬身领两道身影从门外走来,目中闪过一道惊喜。
郑阳郡监察司司首,黑冰台主官于震堂,同知胡六成。
“于司首,胡同知。”嬴崇上前,笑着拱手。
黑冰台主官,这可是郑阳郡三巨头之一。
嬴崇知道,张远的另外一道身份是黑冰台兵甲指挥使,黑虎张青阳。
这两位黑冰台主官来云腾楼当然是赴张远的宴席。
“嬴崇公子——”
于震堂的目光越过嬴崇,落在从楼梯下来的赵瑜身上。
“玉若郡主。”
镇守皇族与地方官府之间,并无多少交集。
特别是于震堂这种一郡黑冰台主官,就算是面对昭王固王这等镇守王爵,也只需要保持表面上尊敬即可。
实权主官,在地方上比镇守皇族权柄大的多。
“张远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未到,二位大人可先到楼上喝茶。”赵瑜落落大方的开口。
赵瑜的话让于震堂眉头一挑。
他的面上露出笑意。
“好,好。”
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胡六成。
“胡大人,你陪嬴崇公子和玉若郡主在此待客。”
张远可是黑冰台三镇兵甲指挥使,今日宴席也是为庆贺他晋升青阳伯。
于震堂和胡六成身为黑冰台中官员,当然也算张远自己人。
而且张远现在无论是爵位还是职权,已经在于震堂和胡六成之上,胡六成帮着待客,理所当然。
于震堂笑着上楼去,胡六成则是向嬴与赵瑜拱拱手,看向大堂之外。
此时,两道身影已经走过来。
身穿青色武袍的顾竹庭顾公子,还有其父郑阳郡郡守府功曹顾正快步走来。
顾竹庭与嬴崇不熟,也只是认得胡六成,但何瑜倒是熟悉,当初在武学整训,他们这些学子都是听赵瑜号令的。
后来赤龙岭实战考核,也是赵瑜指挥战阵,组成八阵图。
不过那时候赵瑜多是男装。
顾公子有些愣神,一旁他父亲顾功曹已经面带惊喜,拱手高呼。
“胡大人!”
顾功曹来赴宴,是因为顾公子能守住固北城,且得到战功,是张远帮助。
对于自家儿子的这位同窗设宴邀请,顾功曹是抱着为张远撑场面的态度来的。
他身为郡府功曹,在郡城之中也算有头有脸人物。
只是没想到,还未见到张远,他就见到了郑阳郡中排在前十的高官,监察司同知胡六成。
“顾功曹是来赴宴?”胡六成看向顾功曹,淡淡开口。
胡六成是黑冰台中仅次于司首的正五品,实权高官,与顾正这等六品的郡府属官,不是一个层面。
“我家竹庭与庐阳府张远张校尉武学整训时候乃是同窗,这次驻守固北城,又蒙张校尉护持,我儿才得功勋,今日张校尉设宴,顾某父子当然要来。”
顾正抱拳说道。
顾公子回来时候,曾跟顾功曹说过,张远应该就是黑冰台兵甲指挥使,黑虎张青阳。
只是这等黑冰台中身份,除非当面宣告,否则不能揣测。
顾正此时也只提张远校尉身份。
听到顾功曹的话,胡六成点点头。
“顾功曹有心了。”
“胡大人这是——”顾功曹看向胡六成,笑着开口。
他没想到身为黑冰台中仅次于司首的同知胡六成,会在此待客,看来张远在黑冰台中地位,比他想的高。
本来,他还将张远当成是与自家儿子同辈看的。
现在看来,自己怕是想岔了。
胡六成微微拱手,朗声开口:“请顾功曹与顾公子先到楼上,我家司首大人已经在四楼。”
“今日宴席乃是为庆贺我监察司兵甲指挥使张青阳大人晋升三镇兵甲指挥使,青阳伯爵位,胡某身为监察司属官,在此与玉若郡主和嬴崇公子,暂代青阳伯待客。”
三镇兵甲指挥使!
青阳伯!
顾功曹瞪大眼睛。
顾公子浑身一颤,不敢置信抬头。
嬴崇双拳握紧。
赵瑜眼中,闪过惊讶。
这家伙,这样事情,竟然提都没提。
不过想想,似乎自己与张远在一起时候,根本没想过说官爵事情。
只顾着,做别的事了……
第312章 官路亨通,武道通天,还有如此美眷相伴
青阳伯。
武勋伯爵,大秦柱石。
顾正对张远已经高高看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还是低看了张远。
是自己下意识把张远这位张十九,张无敌,当成了与自家儿子一辈。
错了,人家早是高不可攀的伯爵,三镇兵甲指挥使!
下一瞬,顾正已经面上笑意掩盖不住。
今日自己竟然有机会参加青阳伯的贺宴!
“咳咳,我去楼上见于司首,”顾正将衣衫整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发呆的顾公子,“竹庭,你与青阳伯是同窗,该在此帮着待客。”
他将一块青色玉佩递给顾公子,微微压低声音:“这玉佩,等会你交给青阳伯,算是我们的贺礼。”
他们其实本也带了礼来,只是顾功曹觉得之前带的礼已经拿不出手,只能临时把自己珍藏的这玉佩拿出来。
顾公子接过玉佩,知道乃是自家父亲一向极喜欢的珍藏,价值不菲。
顾功曹上楼,胡六成看向顾公子。
“这一次驻守固北城的功劳可不小,顾功曹平步青云,高升不远。”
身为郑阳郡黑冰台中主官之一,胡六成对固北城之战讯息了解清楚。
顾公子虽说在那等数十万大军搏杀的整个战局中没有多大建功,但其之前鹰愁崖设伏,驻守固北城,都是有功劳。
这一次与北燕的大战,论功行赏,所有参与的军将都不会亏待。
“不是青阳伯,哪有顾某寸功。”顾公子连忙笑着拱手。
说到这,顾公子又是向着赵瑜躬身:“非在武学中整训所学,我也不能于固北城中建功。”
武学整训时候,赵瑜展现出的碾压式的谋略和掌兵手段,让顾公子等人心悦诚服。
赵瑜轻轻点头:“武学整训到底非真正战场,你们在前线拼杀,那才是为大秦搏命。”
昭王和凤鸣郡主归来,都说过这一次征战的凶险。
燕国数十万大军,差点就横扫北境,倒卷入秦地。
固北城更是直面燕国皇帝与七万镇西军。
不管是张远还是顾公子,他们是真的拼尽全力,守护大秦,守护大秦的荣耀。
既然是熟人,言语之间就熟络不少。
嬴崇知道顾公子这等人往后必然前途不差,此时也微笑交谈几句。
这边正说话,门口处,又有宾客到来。
郡府司马周正通,带着身形又长高不少的周如走了过来。
又是一位郡府高官!
周正通目光扫过,没见到张远。
看到胡六成还有赵瑜,笑着拱手。
胡六成已经拱手开口:“周司马,青阳伯有事未到,我家司首在楼上。”
黑冰台那边诏书一宣,郡府这边就会备案。
郡府中郡守,司马等人,都已经知晓张远晋升武勋伯爵。
“好,我去陪于司首说话,”周正通转头看向周如,“你是在这等你大哥,还是随我上楼去?”
周如连声道:“我等大哥,我都许久未见大哥了。”
周正通点点头,向着嬴崇和赵瑜微笑点头,伸手拍拍顾公子肩膀,然后上楼去。
郡府司马,这位在郑阳郡中也是实权人物了。
嬴崇心中露出几分欢喜。
张远竟然已经是武勋伯爵,且结交人脉都是郡府顶尖人物。
如此一来,退一万步说,维持好与张远的关系,昭王府在郑阳郡起码能屹立。
“左丘山长。”
赵瑜的声音响起。
前方,穿着青袍的左丘韧,施施然而来。
顾公子连忙躬身。
这可是他在武学整训时候的老师。
“呵呵,玉若你帮张师待客啊。”左丘韧面带笑意,将一卷画卷递给赵瑜。
在武学时候,几位教习就看张远与赵瑜关系亲近。
只是那时候两人都还未有别的心思而已。
胡六成笑着拱手,迎左丘韧上楼去。
季云堂与龚宇正离开郑阳郡,如今左丘韧是郡城唯一儒道宗师,也是暂代郡学与郡中武学的儒道高官。
大秦以官府,郡学,监察司三方相互牵制,镇守军,武卫,镇守皇族镇压地方。
左丘韧抛开儒道宗师身份,也是郡府中顶尖官员,拥有直达天听的禀奏之权。
片刻之间,镇守军偏将秦慕阳,郡守郑添元,都陆续到来。
这等场面,让嬴崇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
今天这场面,对于他和昭王府都极为重要!
“张兄弟,咱家在内务府供职,等你那青阳伯府需要布置规整时候,尽可找我。”大堂外,阴柔声音传来。
几道身影缓步走入。
穿着青色长袍的内务府掌事余愧贞,面上带着笑意,走进大堂。
后面是与张远并肩而行的平云侯荀豁,原北燕镇西侯欧阳舒才。
后面还有肖楼和韩啸,以及换了一身锦袍的从三品巡察使常威。
几人走进大堂,张远向着胡六成拱手:“多谢同知大人帮我待客。”
胡六成忙拱手:“青阳伯客气了,这是郑阳郡监察司大喜事,胡某该做的事情。”
一旁的周如已经咧嘴:“大哥,你可来了。”
张远拍拍他肩膀,向着顾公子与嬴崇点点头,然后看向赵瑜。
“辛苦玉若了。”
赵瑜面上微微一红。
两人这眉眼间的交流,在场这些人谁还不明白?
“本来与昭王殿下约好,回秦地就到府上提亲的,可惜昭王殿下如今英灵往北境长城,我与玉若这亲事,怕是还要耽搁些时日了。”
张远转过身,朗声开口。
亲事?
欧阳舒才也好,平云侯荀豁也罢,目光都是悄然落在赵瑜身上。
张远这位前途无量的青阳伯,是在宣示主权?
张远的目光看向余愧贞。
“余掌事,玉若去皇城,还望掌事多看顾。”
余愧贞目中透出一丝精亮。
张远这宴席请他,他是没想到的。
张远以功封伯,更是武道修为潜力皆是世间顶尖,此等人物,就连他余愧贞都要仰望。
何况张远于他真的有救命之恩。
他虽然是内务府中寺人,可这等救命之恩是一定要报的。
现在张远主动提出,让他帮着看顾赵瑜,这是给他报恩机会。
“青阳伯放心。”余愧贞点点头。
一旁的肖楼等人也是微笑点头,明白张远心思。
如今昭王府困顿,张远是想借一份力,照拂昭王府一二。
“嬴崇公子,你陪诸位大人上楼。”张远看向嬴崇,然后向着赵瑜低声道,“玉若帮我去秦掌柜那看一眼宴席准备如何了。”
让嬴崇陪平云侯他们上楼,自然是给他与这些人结交的机会。
至于让赵瑜去看宴席准备如何,那是让众人看到,赵瑜是半个主人身份。
嬴崇笑着拱手,赵瑜则是点点头,低声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过菜单和布置,我这再去看一眼。”
嬴崇领着众人上楼,赵瑜转身去后厨方向。
韩啸走到张远身侧,看着张远,面上露出复杂神色。
“官路亨通,武道通天,还有如此美眷相伴。”
“青阳伯,早知道当年我也留在庐阳府了……”
张远抬头看他,淡淡道:“你若在我这位置,如今最多县衙一小吏。”
韩啸张张嘴,双目圆瞪,伸手指着张远,手指微微哆嗦。
“你,你——”
“你竟如此看不起我!”
他恨恨一甩衣袖,快步上楼。
“算了,今日是你请客,我去吃回来。”
“说什么大实话……”
第313章 “呆子。”
大堂中,顾公子有些好奇的看一眼张远。
他没想到张远对这位皇城来的兵部官员竟是如此话语奚落。
不过他不知道,张远与韩啸乃是真正的过命交情。
从当年丰田县城结下的情义,这么些年来,他们早已是极稳固的盟友。
兵部侍郎周昌,是隐藏在张远背后,外人不知的靠山。
韩啸,则是牵线人。
当然,如果张远没有能让周昌看重的本事,这联盟也不可能成。
“周如,最近拳法练的如何?”
张远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周如。
周如面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
今日宴席,张远请了不少人。
除了周正通,郑添元这些郡府高官,荀豁他们这些皇城中来的官员,还有钱穆,赵阔,姚大善人等几位他的亲信或者亲近之人。
段塔在闭关,何金泉则是带着一柄不错的宝剑过来。
他身在江湖,如今又入黑冰台中做供奉,武道半步宗师修为,算是郑阳郡中顶尖高手。
黄狮已经随禁卫军偏将曹春宝一起往皇城去了。
当时一起走的,还有陵兰王嬴冲霄,以及凤鸣郡主等人。
在楼下等待片刻,迎了钱穆和赵阔他们,再等杜重九和黄老六来了,张远看向门外。
“张兄弟,我来迟了些。”穿着黑色武袍的黑熊尉迟枫大步走来。
一旁还有白少亭和青狼。
如今的尉迟枫已经是代赤鳞军统领,执掌二十万赤鳞军。
白少亭和青狼则是副将,全力辅佐,将赤鳞军稳住。
尉迟枫修为是半步宗师,若不是当初张远将斩燕国虞国公慕容同的战功给他,让他有为赤鳞军统领靖云侯李晋云报仇的名头,他是难以掌控赤鳞军的。
这也是尉迟枫对张远如此感激的原因。
当时张远告诉他,如果他尉迟枫不接这战功,赤鳞军就得散。
“三位老哥能来,张远欢喜得很。”张远抱拳,笑着开口。
郑阳郡中,赤鳞军乃是边军,与地方官府并不同属。
但这等数十万军的边军,对地方官府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
赤鳞军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周围几郡的民生和稳定。
这次是恰好尉迟枫他们也在郡城,若不然是请不到的。
尉迟枫他们赤鳞军中主官军将到来,张远所宴请的宾客就齐了。
众人一起上楼,赵瑜和秦玉卿等在四楼厅堂外。
“宾客可是齐了?”赵瑜低声问道。
张远点点头,伸手拉住赵瑜手臂。
赵瑜挣脱不了,只好随着他一起走进厅堂。
堂中,原本低低交谈的众人,都是或起身,或转身。
“恭喜青阳伯。”
不知是谁出声。
“恭喜青阳伯。”
众人都是拱手。
在场虽然也有平云侯这等侯爵高官,不过今日是张远设宴,庆贺晋爵,这一声恭贺还是要有的。
这宴席算是私宴。
在场之人,有郑阳郡官场顶尖人物,也有皇城中来的高官。
还有杜重九这等武道宗师,以及何金泉等江湖人。
既有嬴崇这样的皇族,也有钱穆等小吏。
如此场面,换做其他人,真无法聚起来。
今天这宴席,张远身为主人,坐在与平云侯和欧阳舒才平齐的上首位置,其他包括郡守郑添元,都是微微落在一旁。
幸好刚才赵瑜已经安排过,秦玉卿带人将席位悄悄做了变化,如今大堂中席位好似半圆摆放,看不出主次之位。
“秦姐姐,可以开席了。”
陪张远坐到席位边上,赵瑜看向门口处等待的秦玉卿,轻声开口。
秦玉卿点点头,微微抬手,一队身穿宫装的侍女端着酒菜上前。
还有几个健壮厨子,抬了炙烤过,热气腾腾的牛羊上来,放在大堂中间架好。
这样宴席确实粗犷了些,却又多出几分风味。
几位从皇城来的官员,还有那些文官,都是饶有兴趣,看那些侍女拿银刀割了肉食送到案前,然后小心的分切肉食,斟酒。
侍女端着肉食酒水送到张远面前,准备为他分切时候,张远摆摆手,自己拿起银刀。
“我来吧。”一旁,赵瑜伸手去接了银刀,将衣袖挽起,把张远盘中肉食细细切好。
“你喝我的酒。”
放下银刀,赵瑜将自己案上酒壶悄悄提过来,与张远那酒壶换了位置,再倒一杯酒,然后低声嘱咐。
张远端起酒杯,面上露出轻笑。
水。
这丫头还记得自己说过,喝酒会让拔刀不稳。
不过,自己似乎也说过,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啊……
男人说过的话,在特定时候,是不能作数的。
见张远举杯,一众宾客也将面前酒杯举起。
……
张远在宴席上话不多,其他人倒是相互寒暄起来。
这等私宴,本就是各方结交的最佳时机。
就连郑添元这样的郡守,也趁着机会,与平云侯和常威多说了几句话。
拿了整个燕国北境的郑阳郡,如今再不是以前的边郡,郑添元的位置,不少人都盯上。
郑添元这一次也算分了些功劳,也该动一动了。
镇守一方的郡守,要么往皇城六部任职,要么就是去上郡。
对于郑添元来说,去皇城不如执掌一方上郡自在。
平云侯跟常威,都是位高权重,且背后关系极大。
郑添元此时多说几句,多结交一番,说不定就能为自己多活动活动。
嬴崇也借着机会,与余愧贞,还有一旁的肖楼等人说了些话。
昭王府需要在皇城中多牵扯些人脉,还有赵瑜去皇城,也需要托人照顾一二。
大堂中众人各有目的,各自交谈饮酒,那些侍女已经悄然退出去。
过一会,丝竹声响起,穿着轻衫的舞女缓步而来。
美酒,佳人。
张远没想到赵瑜还安排了颇有几分香艳的歌舞。
转头看看,赵瑜陪着他去敬过几杯酒,此时已经满脸通红。
“看我干什么,这舞不好看吗?”
赵瑜抬头,眼睛盯着张远。
张远点点头:“没有你好看。”
赵瑜低低哼一声,眉眼间透出几分笑意。
……
宴席到起更才散,张远送客回来,看秦玉卿将已经踉跄的赵瑜扶着送过来。
“张大人,嬴崇公子托付了,说劳烦大人务必要送郡主回家的。”
张远点头,伸手将赵瑜拦腰抱了下楼去。
到车上,赵瑜早缩在张远怀里睡着了。
马车到赵氏别院门前,赶车的陈武低声禀报,然后就识趣的退到远处。
车厢中,张远就这么抱着赵瑜,端坐不动。
许久之后,睡醒的赵瑜抬头。
“我,我睡了多久?”揉揉眼睛,赵瑜将脑袋抵在张远胸口。
“我过两日要回庐阳府了。”张远答非所问,低低说道。
“嗯,我也要去皇城了。”赵瑜轻轻说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
远处街巷中,打更人的竹梆声响起。
赵瑜挣扎着起身,将衣衫整理好,走下马车,往别院走去。
“呆子。”
第314章 论吃软饭,我还是不如你的
大秦元康二十年六月十八,天气清朗,宜出行。
郑阳郡,广陵江畔,风陵渡。
三艘官船停靠在渡口,风帆缓缓升起。
三层甲板上,穿着玉白长裙的赵瑜向着站在渡口的张远高高挥手。
“张兄弟放心,余某虽是寺人,但也知有恩必报。”张远身侧,穿着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余愧贞轻声开口。
“玉若郡主入琪贵妃膝下事情,余某定全力相助。”
张远点点头,抬手,将一块巴掌大,透着淡淡金光的甲片递过去。
看到甲片,余愧贞瞪大眼睛,低呼一声:“乾坤九转轮!”
此宝乃是内务府珍藏,他是外出任务才领取出来。
在北燕时候,乾坤九转轮被北燕皇帝慕容昭所夺,后来又于大战中,被张远斩碎。
失落这等宝物,余愧贞当然心中遗憾,只是毕竟是与慕容昭一战损失,回皇城倒也是能交待。
只是没想到,张远此时竟然拿出这宝物,且还是完整的。
要知道这等宝物对于他来说,提升的战力可不是一筹两筹。
“此物我让黄老六重新炼制,威力比之前还强过不少。”张远将九转轮递过去,余愧贞郑重接过,然后低声道,“张兄弟有心了。”
张远点头,又拿出一块玉珏。
“你既然唤我一声张兄弟,此玉珏中所记乃是一门仙道御剑手段,对你施展九转轮有用,你可拿去参详。”
余愧贞面上带着惊讶和感动,低低道:“我,其实该是我高攀了,我不过是个寺人……”
他话没说完,张远伸手,轻拍一下他肩膀,然后轻笑往一旁走去。
立在原地,余愧贞眼角抽动,许久之后,方才长长舒一口气。
“龙象宗师。”
张远这最后拍的一下,展露一丝龙象层次力量,让余愧贞整个身躯僵直。
这一丝力量透体而过,让余愧贞勘破宗师瓶颈,有极大的好处。
转头看向张远,余愧贞微微低头,握紧手中九转轮与玉珏,快步往官船上走去。
他明白张远送他宝物,还展露龙象境修为是什么意思。
张远牵挂,当然是入皇城,少有依靠的玉若郡主。
如果他余愧贞能全力照拂好玉若郡主,那就能有一位龙象宗师做兄弟。
天下五国三域,有几位龙象境?
不管张远身份,光是这修为,就是大秦顶尖强者,朝堂绝不会得罪的存在!
河岸边,看着余愧贞激动离去,韩啸轻叹:“你说得对,我若是留在庐阳府,是绝不如你的。”
“义薄云天张二爷,你真的能让什么人都心怀敬重啊……”
韩啸这种有背景的朝堂官员,对于内务府中那些掌事是看不上的,觉得连黑冰台都远远不如。
但韩啸又不得不承认,余愧贞这等内务府三品掌事,在皇城中确实有难以想象的手段和能量。
“老师可能要坐镇东境,这一次若压住齐魏联军,”韩啸转头看向张远,低声道,“他必然掌兵部。”
掌控兵部,那就是兵部尚书,六部天官之一,大秦二品重臣。
周昌要是能到这一步,就是大秦朝堂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韩啸作为其亲近弟子,当然能借其之力,平步青云。
至于他在张远面前提这件事,当然是借机告诉张远,投靠周昌是最正确选择。
“东境,我记住了。”
张远面色平静,看向缓缓移动的官船。
“我会去。”
张远当然会去。
长宁侯之令,他需要整训三郡黑冰台兵甲和江湖之后,调任东瀚郡,任正四品镇抚使。
黑冰台有意整合武卫衙门,重现当年威势,张远坐镇一方乃是极为重要的布置。
特别是近来张远连斩宗师,引动天下震动,黑冰台和黑骑之名,日渐强盛。
听到张远承诺去东境,韩啸面上露出笑意,拱拱手,往官船那边走去。
三艘官船,还有欧阳舒才与平云侯荀豁,使团主事肖楼等人,也都一并回皇城。
张远在岸边看官船远去,方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他杀伐果断,行事果决,很少如现在这样惆怅。
果然,女人会影响拔刀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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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阳府。
玉林书院。
后院之中,张远与穿着布袍的陶公子对面而坐。
陶公子现在身体大好,也有些修为在身,只是心脉的伤还是要静养,倒是没有之前那样羸弱。
“武勋伯爵,三镇指挥使,一郡镇守使,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啊……”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书卷,陶公子面上带着感慨,轻声开口。
他与张远当年从丰田县城活下来,一步步走来,虽然有过许多谋划,可也从未想过,张远能走到这一步。
“按照你这些年在黑冰台中积攒功勋,换个正七品文职可以了。”张远抬头看向陶公子,低声道,“后面步步升迁,也都不难。”
虽然张远的功勋多是凭着自己的武勇杀出来的,但背后很多时候都有陶公子谋划。
没有陶公子这些年倾注心血,帮他谋划,培养得用的人,张远也难以走到这一步。
听到张远的话,陶公子笑着摆摆手,看向不远处正烧水斟茶的秦玉卿。
“我做官干什么,我家玉卿做官就好。”
“吃软饭嘛,我在行。”
张远身为三镇兵甲指挥使,重回庐阳府,郑阳郡监察司中安排了秦玉卿再回庐阳府这边,主要是帮着张远整合消息。
秦玉卿的人脉背景,行事手段,都是难得。
何况黑冰台中消息多灵通?
陶公子这位隐藏在张远身后的谋主,外人不知,于震堂和胡六成能不知道?
秦玉卿跟陶公子的那点事情,黑冰台中能不掌握?
之前调秦玉卿和齐月离开,是因为肖仁光归降,如今肖仁光已经离开北境,秦玉卿重回庐阳府也无妨。
那边秦玉卿将茶盏托着送来,一边分茶水,一边道:“青阳伯,我已经传讯皇城那边黑冰台暗探,玉若郡主一到皇城,那边就会有讯息传来。”
“昨日我跟王启年商议了,他会去皇城那边,先将些线布置下去。”
“以你潜力,他日往皇城是板上钉钉事情。”
抬头看向张远,秦玉卿轻声道:“你与玉若郡主事情,虽有些许波折,但也不必忧虑。”
听到秦玉卿提到玉若郡主,端着茶盏的陶公子抬头,看着张远,面上露出钦佩之色。
“论吃软饭,我还是不如你的。”
一旁秦玉卿跟着笑。
张远笑着摇摇头,端着茶盏轻轻喝茶。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那些杀伐,那些争斗,都比不过玉林书院这一杯清茶安逸。
这些年,他和陶公子真的过惯了庐阳府平静而平凡的生活。
“吃不吃软饭先不谈,你先帮我想想,如何让整训武卫,即将到来的三镇兵甲吃上饭。”
张远面上露出苦笑,看向陶公子。
第315章 金山
这一次张远不但要整训三郡黑冰台兵甲,还会将庐阳府的武卫衙门纳入黑冰台。
庐阳府武卫扩编到两千,就是为归入黑冰台做准备。
要不然光凭庐阳府一府之地,怎么养的了这么多武卫?
据于震堂说,皇城黑冰台为这事情,可是谋划好久。
大秦各郡,只有庐阳府这样既是边境之地,又战事不算激烈的地方,适合武卫扩编。
张远以黑冰台身份在武卫供职,且一步步掌控庐阳府武卫衙门,背后未尝没有黑冰台推动。
当然这也是张远自身实力手段,一步步得到认可的结果。
现在情况是,张远这位黑冰台三镇兵甲指挥使要整训武卫和兵甲战卒,却无足够资源。
郑阳郡八百黑骑,还有其他黑甲兵卒,加上其他两郡来整训的黑冰台中兵甲,总共人数要过两千的。
加上庐阳府两千武卫,还有招募江湖武者,总人数最终定然过五千。
五千军,就算是有赤鳞军留下的营地驻扎,可饭要吃,甲要穿。
于震堂跟张远说过,郑阳郡黑冰台只能为张远筹集万两黄金,作为整训之资。
万两黄金要说少也不少了,省一省足够五千军两个月花销。
可若是敞开了花,那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练兵,就是这么费钱。
特别是按照张远所想的整训,那银钱就是海了去的花费。
“我算了下啊,按照你这整训法子,半年时间,至少十万两黄金。”陶公子指指桌面上放着的书卷,没好气道,“按你这等练兵法,给你座金山,也扛不住。”
其实怎么说呢,大秦不差钱。
但黑冰台想要整训兵甲,这些事情,地方官府,还有朝堂上那些官员,都在暗中掣肘。
若不然十万两黄金真不算什么。
上次郑阳郡武学武官整训,就那么点人,花费估计也有数万两黄金。
光是武学中布幻阵,还有各种修行物资的提供,就价值不菲了。
可这一次黑冰台整训,郑阳郡郡府最多象征性给点,绝不可能多给的。
就连庐阳府,能划拨一片整训之地,把赤鳞军那旧军营交出来,已经是难得人情。
“金山?”
张远眼睛一亮。
“你说金山?”
陶公子缓缓抬头,面上慢慢露出笑意。
“玉卿,帮我把书房书架上那边郡地图拿来。”
“还有,上次放在桌案上的商图。”
秦玉卿点头,到书房中去寻地图。
张远看向陶公子,面上全是好奇。
“陶公子,你是怎么让秦掌柜这般服帖的?”
这话让陶公子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无他,男儿气概罢了。”
抬眼见张远一脸不信模样,陶公子想到什么,往前凑些,压低声音:“张兄弟,上次你说那什么图腾纹,可能给我搞一个?”
“实在不行,给我腰上先纹一截……”
……
秦玉卿取了两卷地图,在桌面上摊开。
张远与陶公子在其上缓缓搜寻,最终,将手指点在一片山峦。
“梁原域,玉檀山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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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宁郡,郡府所在,北宁城。
监察司。
北宁郡监察司司首方白玉将一方铁令递到面前躬身而立的中年手上。
中年名叫曹宣,是北宁郡兵甲指挥使,武道修为半步宗师,执掌北宁郡四百黑骑,五百黑甲军。
“这是三镇兵甲指挥使张青阳之令,命北宁郡黑冰台整训兵甲即刻往梁原域边境集结。”
北宁郡与梁原域接壤,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战事,但多少有些边境摩擦,北宁郡黑冰台对梁原域的渗透,还有边境袭杀,并不少。
“什么意思?”曹宣接过铁令,面上露出疑惑,“那位青阳伯不是在庐阳府整训吗?”
“我北宁郡的兵不是兵?”
曹宣执掌黑骑黑甲已经过十年,积攒功勋也不少。
可他别说封伯爵,连子爵都没有。
张青阳却是平步青云,一战封爵,且执掌三镇黑甲。
要说不妒忌,那是不可能。
但大秦以实力和军功说话,人家能一战封伯,那就是实力。
“具体调兵往边境做何事,恐怕只有青阳伯自己清楚。”
方白玉摇摇头,背着手看向大堂外。
“不过他要了边境和潜伏梁原域的暗探指挥权,想来,怕是要对梁原域有所动作。”
曹宣还想再问,最终摇头,将令握着走出大堂。
既是军令,想太多也无用。
三镇指挥使,手中生杀大权,拥有绝对权力。
三镇黑冰台兵甲,谁敢不听调令?
……
北宁郡,林台府,谷城县。
谷城县靠近梁原域,其中不少江湖势力,都与梁原域中有些联系。
这等边境生意,向来都是最赚钱的。
“二爷,这就是丰源武宗山门所在的丰源山。”
连绵山岭之前,身穿青色武袍,腰悬长刀的张远背着手,不远处站着背大木箱子的黄老六,身侧不远说话的,是郑阳郡九林盟盟主宗门叶山门长老,宋权。
这位宋长老当年在九林山上,可是亲眼见张远杀戮酷烈。
这一次张远寻他,让他陪着往北宁郡,宋权不敢丝毫怠慢。
看山上有不少身影飞奔而来,宋权面上露出笑意。
“我叶山门已经发了帖子,丰源武宗已经知晓我们到来。”
那次会盟之后,九林盟这一江湖势力,靠着官府支持,掌控边境贸易商道,可是风生水起。
身为盟主宗门,叶山门眼见着越发强盛。
宋权身为叶山门长老,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号。
“哈哈,一叶轻舟宋长老,这可是我丰源武宗贵客。”
山岭上一道声音响起,透着浑厚气血真元之力,分明是先天境,且是先天境中期的武者。
丰源武宗乃是北宁郡四大派之一,宗门实力可是不逊于郑阳郡段塔所掌的龙象武宗。
“赵长老莫要笑话我,宋某知道自己斤两。”看着那奔行到面前的五旬灰袍老者,宋权笑着拱手。
他抬手,看向一旁的张远,然后低声道:“赵长老,宋某来丰源武宗,是应二爷所请。”
“这位,就是二爷。”
二爷?
那位赵长老愣一下,缓缓转头看向张远。
“哪位二爷?”
宋权面上带着笑意,轻声道:“我郑阳郡还有哪位二爷?”
赵长老浑身一震,看着张远,双目之中尽是惊喜。
“可是义薄云天张二爷当面?”
江湖行走,最讲名声。
郑阳郡江湖,谁的名声最大?
不是号称郑阳郡江湖第一高手的何金泉,也不是如今颇为煊赫的九林盟盟主叶青山。
郑阳郡江湖,如今名声最盛的,是身在官府,名在江湖,镇压郑阳郡大小宗门的张二爷。
义薄云天,霹雳手段。
张远轻笑点头。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外人给的。
第316章 玉檀山金矿
丰源山上。
丰源武宗的宗门大堂之中,七八位身穿武袍的宗门高手,主事之人端坐,都是面色郑重。
上首坐着的先天境后期修为,一身气息凝重的丰源武宗宗主薛城。
两边还有两位太上长老,都是先天境后期层次,气血真元缓缓震荡。
下方几人,能在此地的,都是先天境。
丰源武宗乃是北宁郡顶尖宗门,又是边境之地熬炼出来的,门中弟子数千人,其中先天境,还有后天中后期的高手着实不少。
没有这样的实力,他们也无法在边境立住,无法掌控与梁原域的商道。
“诸位,这位张二爷所说之事,我丰源武宗该不该参与?”宗主薛城的目光扫过,沉声开口。
一时间,大堂中众人相互看看,无人回答。
郑阳郡庐阳府张二爷拜访,要请丰源武宗高手,还有千余弟子往梁原域去一趟。
这种江湖上请托帮忙事情,乃是常有。
各方江湖宗门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来的。
何况江湖宗门弟子总要吃饭,这等任务,换取的酬劳,宗门和弟子都能得到好处。
如果只是往梁原域一趟,这任务不难。
丰源武宗地处边境,大半弟子都曾去过梁原域。
可让整个丰源武宗为难的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梁原域的玉檀山。
玉檀山,是梁原域,乃至周边各方都知晓的金矿出产之地。
据说其中密布金山,贮存的黄金数不胜数。
掌控玉檀山的,乃是梁原域第一佛门宗派,般若禅林。
般若禅林都不能算是一方宗派,该算是一方联盟。
只有修为踏入先天层次,也就是佛门般若境界,才可以入般若禅林。
这些先天境的佛修,麾下掌控些亲近子弟,组成庞大势力,就是般若禅林。
般若禅林之中还有两位坐镇宗师境,特别是其中最强的禅心法师,据说已经有龙象层次。
如此宗门,丰源武宗哪有与其碰撞资格?
去玉檀山寻金矿,这不是送死吗?
只是奈何二爷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
一颗玉佛菩提子。
三百弟子入武卫衙门的资格。
两套修行功法,还有数件百炼兵器。
玉佛菩提子这等宝物,丰源武宗靠自己之力不可能得到。
如果有此宝物,宗主薛城,还有两位太上长老,修为都可能有所提升。
一方宗门,顶尖强者的修为提升,对整个宗门的实力,还有影响力,都是极大的提升机会。
这价码,着实让人心动。
至于三百入武卫衙门的资格,对于门中弟子的诱惑也是难以想象。
而且张远拿出的功法,兵器,都不是寻常江湖宗门能有。
这些东西都能成为丰源武宗的底蕴。
“二爷开出的价不低,只是,要得罪般若禅林……”一旁的外事长老抬头,眉头皱起。
丰源武宗的根本是接壤梁原域,能从商道生意上赚取资源,保证宗门的长久存留。
这一次如果得罪般若禅林,不说会有怎样的损伤,光是往后再不能进梁原域,那就是断了根基。
得不偿失。
外事长老的话让其他几人点头。
如果不是代价太大,他们也不会这般犹豫了。
“义薄云天张二爷,你们当人家的名声真的就是讲义气?”坐在宗主薛城身侧的太上长老俞兆林双目之中透出精光,淡淡开口。
这话让众人微微一震。
都是混江湖的,谁相信靠一个“义”字就能在江湖上风生水起,那这人绝对活不长。
“张二爷既然来了,这事情想推恐怕推不掉。”另一边的太上长老冯继阳摇摇头,“我带人去吧。”
“若是真出了事,我给般若禅林一个交待。”
冯继阳的面色平静。
他修为卡在先天境后期已经数十年,自身寿元也已经耗损太多,前行无望。
“我去。”
宗主薛城站起身,看向大堂之外。
“我要请张二爷给一个承诺。”
“此事若成,我丰源武宗做北宁郡江湖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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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原域。
丰源武宗宗主薛城,太上长老冯继阳,还有其他四位先天境长老执事,带一千弟子,扮成商队,分成四队,随着张远往玉檀山。
一路上,有丰源武宗弟子在,他们顺顺当当前行。
这让跟随的叶山门长老宋权都感慨,确实是寻对了人。
他们叶山门也掌控商道,可对梁原域事情根本不熟,唯有丰源武宗这样的宗门,才能这样轻松在梁原域中穿行。
五日时间,商队过两千多里,到绵延山脉之前。
“那就是玉檀山。”
站在张远身侧的丰源武宗宗主薛城抬头,低声开口。
远远看去,这绵延山岭之间,可见数处金光闪耀地方。
“二爷,玉檀山中金矿在何处,具体的开采之地,出产,外人都不知。”薛城看向张远,面上露出一丝难色。
这里一直都被般若禅林的人占据,外人根本无法探查。
“无妨,我去看看。”
张远转头看向身后假扮商队的丰源武宗弟子。
“你们就地休整,等着就是。”
说完,他身形一动,已经往前方山岭中奔行而去。
薛城犹豫一下,刚准备跟随,一旁的宋权已经摆手。
“薛宗主,二爷行事,我们不需要干预,等着就好。”
薛城怕张远修为不够,入了玉檀山会有麻烦,宋权可是知道,张远的修为强到可怕。
……
张远入山岭速度极快。
他的身形仿若清风,只闪烁间就已经到一处金光闪耀的山石前。
远远看这里金光耀眼,真到来了反而不见什么金色石块。
张远立在山石之下,面色不变。
“什么人——”
不远处,一声低喝传来,一位手持青铜长棍的高大僧人飞奔而来。
僧人身上,有淡淡的先天境力量涌动。
这里驻守一位先天境,是故意以此地金光引外人探查。
张远转头,目光与那僧人相对,目中,金光瞬间穿透。
佛门,神魂手段。
僧人浑身一颤,身躯僵直。
“带我去玉檀山最大的金矿位置。”
张远的声音响起。
僧人缓缓转身,领着张远往山岭深处走去。
片刻之后,张远面前看到的是,一片方圆十里的乱石矿山。
数以万计的蓬头矿工,正低头锤砸山石,筛选金砂。
“秦人?”
张远双目眯起。
昨天玩的多开心,今天赶稿子就有多狼狈。
不说了。
我的错。
下一章一点前到。
第317章 那我若是要发动国战呢?
矿场之上,这些穿着灰布衣袍,身躯佝偻的矿工,衣衫都是秦人服饰。
他们的发髻,也是秦人模样。
甚至张远远远听到几声话语,也是秦人腔调。
当初姚大善人就讲过,梁原域中各种工艺落后,大秦交易来的东西精细,能卖大价钱。
张远没想到,这等采矿之事,竟然也是秦人。
但此地秦人矿工明显是被押着做事,那些随处可见的僧人,手中持着长鞭,还有刀枪兵器。
几队穿皮甲的僧兵,在周围不断巡卫。
转头看向那身躯僵直的先天境僧人,张远淡淡道:“坐下。”
那僧人直接盘坐在地,双目低垂。
张远没有杀他。
此地杀人,会引动玉檀山中警觉。
飞身踏下山岭,张远几个起落已经到矿场边缘。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拿着锤头,敲打石块,将其中细碎的金砂取出来。
张远到来,让那几个老人抬头,面上都露出惊异。
“你们可是秦人?”
张远手按腰刀,轻声开口。
几个老人相互看看,有人趴在石头上,去看那些僧人和巡卫的僧兵,有人往前走几步,去扯张远的手臂。
“小伙子,你怎么到此地了?”
“这可是梁原域中禁地。”
“听口音你也是秦人,是来寻金矿?”
几个老人将张远护到乱石下,一个老人将自己披着的破烂外袍脱下,笼在张远身上。
“年轻人不懂事,真是要钱不要命……”
几人低叹,一边打量四周。
两个老人掏出腰间腰带里裹着的几颗金砂,递给张远。
“小伙子,拿去,赶紧回大秦去。”
“这里的金子,有命拿没命花。”
张远没有接金砂,看向几人。
“你们既是秦人,为何在此地?”
几人对视一眼,苍老脸上露出一丝悲哀。
“谁愿意在此地?”
“还不是被骗来……”
几人低语,将此地秦人矿工事情讲出来。
梁原域中人开采手段极差,对黄金的辨别和筛选技巧也差。
般若禅林这两百年来,经常以开采矿山,付出高额报酬为诱惑,招募秦人矿工。
他们通过许多商行,还有秦地的一些宗门帮派,将好些熟手矿工送来。
原本是约定好,做三年就能带十两黄金回去。
结果是除了二两提前支取的黄金交给商行带回秦地给家人,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就要干到死,都没有一两黄金。
他们根本就是被卖了,当成了奴隶。
“那些僧人说,二两黄金是给商行的,根本不是带给我们家人。”
“这些年,我们也死心了。”
“这玉檀山层层巡查,根本出不去……”
说话的老人抬头,看向张远,目中透出闪亮。
“小伙子,你能进来,想来有点本事,帮我们回去给官府报信……”
他话才说完,已经自己愣住。
其他几人嘴角哆嗦一下,没有开口。
官府报信,大秦官府就算知道这件事,就能救他们?
不说大秦管不到此地,就算是想管,一旦惊动这里的僧人,最终结果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杀人灭口这事情,他们见过好几回了。
“算了,你走吧,我们死在这里,也是命该如此,谁叫我们贪心。”
低着头的老人轻叹。
张远抬头,看向前方那一座座矿洞,还有那几座就在不远处的库房。
原本他来玉檀山只为了抢夺些黄金,用来作为练兵花销。
现在看,恐怕不只是要抢夺黄金,人,也要带走。
深吸一口气,张远的双目之中透出压抑的深邃。
“诸位,好好活着。”
“大秦,不会不管你们。”
他站起身,身形轻动,已经踏上远处的山岭。
这等手段,让几位老人都是目中闪过惊喜,还有期盼。
————————————————
以神魂手段彻底控制那位名叫云明的先天境僧人后,在其带领下,张远将玉檀山中各处金矿所在位置都寻到。
一共二十余处矿脉,其中秦人矿工至少有三万出头。
张远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嘱咐云明带自己手书去玉昭寺见鼎元,然后自己悄然回转。
“回大秦。”
张远再见薛城等人,直接开口。
他的话让众人面色变幻。
薛城等人既是松一口气,又有几分疑惑。
他们这般大阵仗来一趟梁原域,竟然只是空手而回。
不过没有出手,就不会得罪般若禅林。
对于丰源武宗来说,这是一件幸事。
“二爷,这,我们这来一趟……”站在薛城身侧的冯继阳低声开口。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们丰源武宗的人陪你二爷来这一趟,大家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
事情成没成,那是你二爷决定的。
但是,你允诺的报酬,不能不兑现。
张远抬手,一颗玉佛菩提子抛出。
“张某说话,从来算数。”
张远说完,径直前行。
薛城接过玉佛菩提子,面上全是欣喜,赶紧跟上。
张远一路上悄然按照北宁郡黑冰台所给的暗探讯息,寻找数位潜伏在梁原域中暗探,对其中玉檀山以及其他一些矿山讯息掌握。
按照他的命令,梁原域中潜伏黑冰台暗探,开始搜寻秦人失落在梁原域消息。
……
重回秦地,张远到风平城,直接见到等在边关的北宁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曹宣。
“曹宣见过指挥使大人。”
看到张远,曹宣躬身抱拳。
其他几位北宁郡中的黑冰台军将,都是躬身。
众人悄悄抬头,看这位三镇指挥使模样。
年纪轻轻,战功显赫,一战封伯,大秦武人,谁不向往?
张远转身,看向众人,身上有淡淡的煞气凝聚。
“传讯,三镇黑骑黑甲全部集结,十日之内,到风平城。”
“传我之令,即日起,三郡黑冰台接管所有武卫衙门,三郡所有武卫,受黑冰台管束。”
“所有黑冰台和武卫衙门中暗卫暗探,十日之内,搜寻两百年来,所有往梁原域中采矿矿工讯息,哪家商行送的人,收了多少银钱,全都掌握。”
“此事,绝密。”
张远双目眯起,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开口。
“传黑冰台三郡兵甲指挥使令,三郡戒严,赤鳞军,镇守军,集结风平城。”
曹宣等人瞪大眼睛。
“青阳伯,这,这不合规矩。”曹宣低声开口。
“非国战,黑冰台不得夺权,不得集结大军——”
“那我若是要发动国战呢?”张远的声音响起。
第318章 长宁侯,陛下急召!
大秦皇城。
八百里咸梁城,谈不上锦绣,更多的反而是苍茫和雄浑。
九重宫阙,三百街坊,从天穹上看,咸梁城不似城池,更像军营。
一座长居三千万军民的大营。
“长宁侯,陛下急召!”
内三坊的一处街巷庭院,急促呼唤声音响起。
庭院中,灯光瞬间亮起,披着外袍的长宁侯苏靖快步前行,身边两个侍女紧随,将他衣袍整理好。
苏靖到门口,一辆车架早在等待。
踏上车架,身穿黑色暗纹袍服的皇城监察司司首,黑冰台指挥使,定国公陆钧已经端坐。
车架前行,苏靖抬头,低声道:“司首大人,出了什么事?”
不是出大事,不至于如此深夜召他入皇宫。
不是大事,已经少管事情的司首大人不会被召见。
“你恐怕招揽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陆钧面色平静,将一块玉珏递给苏靖。
招揽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谁?
这是敲打他近来在皇城还有监察司中招揽人物太多?
可如今陆钧已经定下要退,监察司中几位副使争夺人才,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也没有做出太过。
那就是,他招揽的人中,有人出了什么乱子?
苏靖面上透着疑惑,还有一丝凝重,接过玉珏。
陆钧还愿意将玉珏交给他看,那就是说,这事情还有补救机会。
手握玉珏,苏靖神念探入,面色瞬间化为惊异。
“张青阳!”
“这,这家伙——”
他力争提拔的青阳伯,三镇指挥使,竟然要发动国战,夺权!
上一次西北三郡发布战时令,可那也没有宣布国战,没有黑冰台夺权。
如今正是陛下信重黑冰台,眼见黑冰台可能重新起势的时候,张青阳怎么敢如此乱来?
好在玉珏中讯息完整,这是张青阳以黑冰台中消息渠道传来,直达司首定国公手上的。
“练兵……”
为练三镇兵甲,发动国战?
玉珏中有一份兵甲整训计划,还有夺取玉檀山金矿作为整训资粮的禀报。
苏靖知道,这是实情,但绝不是实情的全部。
如果只是这事情就敢夺权,发动国战,那张青阳的脑袋如今恐怕已经在送往皇城的路上了。
果然!
目中透出精光,苏靖抬头看向前方端坐的定国公陆钧。
“数万秦人工匠失落梁原域,这事情,大了。”苏靖眼角透出难以压抑的兴奋。
这是工匠的问题吗?
这是大秦的威严,这是大秦的威严,这更是大秦的根基!
秦人以身为秦人为荣。
虽千万里外,不落一人。
这是大秦武人的荣耀,也是职责。
护不住大秦百姓,要这军伍有何用?
“所以我说,你招揽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定国公一直紧绷的面孔,终于露出笑意。
“三郡之地,军伍应该已经在集结,黑骑,已经到了风平城。”
沉寂无数年的黑冰台终于要做一件大事!
这事情,还是顺理成章,还是直接让黑冰台强势归来,震慑天下!
为大秦国民,发动国战。
朝堂不敢做的事,黑冰台做。
边军不敢做的事,黑冰台做。
黑冰台可以得罪天下人,只为,给秦人一个交待!
握紧手中玉珏,苏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事情做了,恐怕张青阳仕途多舛啊……”
满朝文武最畏惧黑冰台的是什么?
夺权。
彻查。
黑冰台是皇帝手中刀,随时可以斩向任何人。
这等高悬头顶的刀,谁不畏惧?
而张青阳敢夺三郡之权,这就是做出满朝文武最怕事情。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黑冰台的权力是皇帝赋予的。
朝中官员与其说是畏惧黑冰台,倒不如说畏惧的是不受管束的帝王之权。
但不管如何,这么多年,黑冰台沉寂,朝堂上相互倾轧事情里,少了许多黑冰台的影子。
可这一次三郡戒严,发动国战,黑冰台怕是彻底要走向台前。
“他若败,必丢性命,而你,不过是失了权柄,再无登上我这个位置的机会。”陆钧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张青阳都敢赌,你不敢?”
陆钧看着苏靖,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光影。
“要知道,此事过后,就算天下官员皆忌,也伤不了他丝毫的。”
“黑冰台官员,若是能到这等地步,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苏靖点点头。
黑冰台只忠于大秦皇帝,便是百官皆恨,又有何惧?
——————————————
皇城大殿,乾阳殿。
身穿玄黑暗纹龙袍,头戴玉冠,下颌短须,双目透出淡淡神光的大秦皇帝看着面前一页页卷宗。
在百姓看来,大秦元康帝嬴川,登基二十年,励精图治,让大秦有重兴之兆。
只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明白,大秦天下兴亡,不在雍天洲,而在北境长城之外。
元康帝能做的,不过是努力让天下安稳,却无法真正让大秦兴盛。
此时,大殿中一位位官员到来,都是微微躬身。
元康帝一手握住一块玉珏,一手快速翻阅卷宗,不言不语。
余愧贞到大殿时候,看到周围立着的几道身影,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但还是微微拱手,然后站到一旁。
他身为内务府三品掌事,几乎不踏足处理政事的乾阳殿。
被紧急召见时候,他就在考虑是为何事。
现在看到大殿上有陵兰王嬴冲霄,有平云侯荀豁,大约就能明白。
应该是跟北燕事情有关。
他还以为是自己回皇城后,循着私心,安排琪贵妃与玉若郡主见过两面,这事情被陛下知晓了呢。
按说这等事情,陛下也不至于在意的。
大殿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兵部尚书郭铭,侍郎周昌,吏部尚书司马清光,还有其他几位重臣,快步而来。
另一边,身穿黑色袍服的黑冰台指挥使,定国公陆钧,副指挥使苏靖,也是大步踏入。
这一幕让余愧贞心中一紧。
北燕那边事情,能有多大,会让如此多重臣深夜被召见?
抬头,他看到立在上首玉阶前的大皇子嬴荣向他招手。
余愧贞连忙微微躬身,从后方廊柱边低头走到嬴荣身后位置,然后压低声音:“卑职见过——”
“你对张青阳此人知道多少?”嬴荣打断余愧贞的话,让余愧贞愣住。
张青阳?
张远?
此等满朝重臣汇聚,是因为张远?
呆愣一下,余愧贞低声道:“殿下,可是,可是他展露了龙象境修为?”
“龙象?”大皇子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第319章 国之柱石,大秦之虎
“当——”
大皇子刚想再开口问,上首司礼太监手中玉缶敲响,大殿之中官员忙各据己位。
余愧贞也是赶紧向着大皇子一躬身,然后退回自己位置去。
“龙象境,怪不得……”大皇子轻轻低语,然后双手捧在身前,微微低头。
上首端坐的元康帝已经放下手上卷宗,只手掌握住玉珏,看向下方一众官员。
“郭铭,你兵部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吧?”
“说说吧。”
元康帝的声音响起。
大殿上,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兵部尚书郭铭。
此时大殿上真正了解被召见原因的,估计不超过十个人。
而其中完全了解讯息的,恐怕不超过五人了。
确切说,是三人。
元康帝。
定国公。
还有苏靖。
张远夺权发起国战,只禀报两人。
皇帝,黑冰台指挥使。
黑冰台中行事,也只要禀报这两人。
郭铭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陛下,兵部日落时候收到禀报,西北境黑冰台三镇指挥使张青阳突然传令,以国战时局,集结西北赤鳞,镇守各军。”
“赤鳞军已经集结,各郡镇守军目前只有郑阳郡在动。”
“因黑冰台之令是绝密级,兵部目前所知讯息也就这么多。”
郭铭说完,往后退一步。
国战?
三郡大军集结?
一时间,大殿上所有官员都是面露茫然。
什么是国战?
那是六部之中至少兵部,户部,还有另外一部同时定策,中枢用印呈报,再大朝会三次,皇帝亲定,才能发动。
这百年来,大秦已经没有主动发动过一次国战。
正是对国战已经陌生,此时郭铭说完,大殿上官员都是茫然了。
而且,张青阳是谁?
说实话,朝中官员,对边郡官员,还是黑冰台的官员,根本不怎么关注。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那等边郡地方,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一辈子蹉跎,连皇城都没有来过。
此时大殿上这些高官,有几个会在意西北边郡那边事情?
但是,刚才郭铭禀报的讯息之中,传递出几个信息,不能不关注。
“郭尚书,你的意思是,黑冰台三镇指挥使发动国战,且夺权地方与边军指挥权?”
一位穿着红色官袍的老者抬头,看向郭铭。
“什么时候,黑冰台可以如此轻易决策,能发动国战?”
“你们兵部就任他们——”
老者的话没说完,大殿上一声轻咳。
立在定国公陆钧身后的苏靖上前一步,抬手抱拳:“陈侍郎,大秦黑冰台兵甲指挥使是可以发动国战的。”
“大秦律中有载三十二条律,不只是黑冰台,凡我大秦兵卒,皆可国战。”
苏靖的话让那老者瞪眼,却说不出话。
秦律上是这么说,可说归说做归做。
秦律上写的东西,就是真能照搬?
“不合规矩,此等国战需要兵部户部出面,若不然无法定功勋,供军器,陛下,这口子不能开。”前方,一位白须老者躬身。
这是将户部和兵部抬出来。
看看,你们两部的事情,外人抢去做了。
“不错,陛下,黑冰台中人并无领兵经验,贸然发动国战,若是失败,损耗军民不说,更是有损我大秦威严。”另一边,有人躬身开口。
很明显,就算国战,也不该是黑冰台的人来宣。
边军,兵部,朝堂,谁都可以,就是黑冰台不行。
“陛下,那宣布国战的三镇指挥使恐怕担不起罪责,臣请陛下即刻下旨,彻查此事,免得引起大乱子,需知我大秦如今精力都在东境。”
大殿中,数道禀奏声音响起。
站在前方的兵部尚书郭铭微微转头,看向另一边肃穆不动的吏部尚书司马清光。
这位司马尚书在文官中威望极高,是很久已经登临国相位置的,难道他这次不借机施压黑冰台?
郭铭的目光从司马清光身上转过,落在身后侍郎周昌身上。
周昌身为兵部如今势头极盛的侍郎,早有传言要取代自己的位置。
这位极为精明的兵部侍郎,此时好像也并不在意?
黑冰台都将兵部的权抢去,还能这般淡定?
“周侍郎。”郭铭低声呼唤。
朝堂大殿之上,身为一部尚书的郭铭在此等时候不好贸然开口,其他各部都一样,都是以侍郎,员外郎等官员出面。
各部天官,需要等局势明朗才好表态。
听到郭铭呼唤,周昌微微躬身,然后往中间走一步。
看到周昌上前,大殿上本来的喧闹声音慢慢沉寂。
周昌近来名声不小,很得皇帝看重。
而且,周昌是兵部的人,他的意见,基本上来说,就代表着兵部了。
此等场面,兵部意见是极重要的,就是皇帝也要权衡。
“诸位大人,你们可知三镇兵甲指挥使为何要发动国战?”
“还有,诸位对这位青阳伯知晓多少?”
“论国事,当以大义为先,诸位大人谁能将此事说一清二楚,能讲明青阳伯之错,且上前来。”
周昌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那些上前禀报的官员,都是瞪大眼睛。
就连郭铭也是微微握拳。
周昌的话语,分明是要为那张青阳开脱?
你是兵部的人,那张青阳是黑冰台的人,天生就是对立,你竟然为其开脱?
朝堂辩驳,对错之外,更要有立场,你周昌的立场呢?
你看不出,所有人在意的不是国战,而是黑冰台的人宣布国战吗?
大殿上许多人目光紧盯周昌,却一时无话。
没办法,他们真的不知道青阳伯是谁。
“张青阳这个人,我倒是听我那女婿说过。”
前方,吏部尚书司马清光的声音淡淡响起。
所有官员的目光投向身形挺拔的司马清光。
吏部天官,这可是六部之中,满朝文武都不敢得罪的人。
你只要是做官,升迁,考评,所有卷宗都在人家手上。
司马清光转头,目光扫过大殿,然后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平云侯荀豁身上。
“平云侯,我那女婿出使北燕归来,第一个夸赞的就是这位青阳伯。”
“国之柱石,大秦之虎。”
“平云侯你当时在三郡主掌军权,不知你觉得肖楼对张青阳的评价,是否贴切?”
平云侯荀豁。
北燕战事平息,平云侯因功已经晋升为皇城羽林卫副都统,皇城兵马司统制。
大殿上首,元康帝饶有兴趣的看向平云侯荀豁。
一旁的大皇子也是转头。
一众大臣,都看向荀豁。
国之柱石,大秦之虎?
这等赞誉,是寻常人能承受的吗?
荀豁面色平静,点点头:“肖主事所言,确实贴切。”
“若是黑冰台舍得,我皇城兵甲司愿以副统制之位相邀,请青阳伯入皇城。”
第320章 你可知,青阳伯还有另外一身份?
平云侯愿以皇城兵甲司副统制之位招揽青阳伯入皇城!
荀豁一句话,让大殿上不少人瞪大眼睛。
皇城兵甲司可不只是驻守皇城,执掌皇城周边百万兵甲的衙门。
皇城兵甲司其实该是与兵部并立,负责整训,掌控天下兵马的官衙。
几乎所有边军,各方镇守军,其中校尉之上的军将,都需要通过皇城兵甲司考核,拿着皇城武学中出具的文书,才能得到兵部勘察资格。
皇城兵甲司中,不只是有武道强者,更有许多兵法大家,甚至是大秦名将在其中挂名。
如果能在皇城兵甲司中供职,既是帝王亲军,又有磨砺学习机会。
等什么时候外放,就是坐镇一方的领军战将。
别看张青阳现在是黑冰台中三镇指挥使,可也只是武勋伯爵而已。
大秦统领一方大军的,哪位不是战侯?
上首玉阶之前,大皇子双目之中闪烁一丝精光。
看来他忽略了很多东西。
刚才如果不是余愧贞说那张青阳乃是龙象境,恐怕他都会将这样一位人物不当回事。
就算身在他这个位置,并不惧龙象强者,可龙象宗师依然是世间顶尖层次的高手。
这样的人,有一位都可能改变世间格局。
甚至,大秦皇族之中,某些走向!
“不可——”大殿上,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官员高呼。
只是声音才起,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连忙缩回头去。
兵甲司要不要青阳伯,黑冰台放不放青阳伯,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此刻,皇帝召集重臣要议的是国战之事,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国战,将那张青阳的图谋挡住!
果然,上首端坐长案之后的元康帝面色透出几分清冷。
大秦帝王不禁文武争锋。
御下之道,就在于平衡。
帝王心术,驾驭文武并进,虽有摩擦,却需要砥砺并肩。
遇大事,不能以国事为重,那是大忌!
“御史台左都御史冯仑,着往齐国,协商逐魏灭赵事情,明日启程。”
元康帝声音淡淡响起。
那刚才出声的官员面色惨白,向着上首长案后的皇帝躬身,然后一步步退出大殿。
齐赵魏共抗大秦,此时他一个文官千里跋涉出使齐国,能畅快?
这任务,能完成?
这分明是皇帝故意整治这位左都御史。
关键是冯仑却不敢不接任务。
刚才一句“不可”,已经将他架在了火炉上。
此时又不接出使任务,那你是什么心思?
是心中无大秦,还是,你不是秦人?
这任何一个锅,冯仑都背不起。
冯仑退出大殿,大殿中沉寂片刻。
虽然平云侯荀豁讨要张青阳,可定国公陆钧和长宁侯苏靖都不傻,此等时候绝不开口。
就装作没听见。
殿中其他文武官员微微对视,面色都透出几分凝重。
都是官场上混久了的老狐狸。
如果之前还没看出来皇帝心思,此时冯仑都被逐出,谁还不懂皇帝想干什么,那也早没资格留在这大殿中,位极人臣,穿红戴紫了。
皇帝要用这张青阳!
这是基调!
如果是平心而论,一位边郡武将,有勇气先斩后奏,发动国战,这等果决总是值得欣赏的。
如果不是张青阳黑冰台身份,此时殿中讨论的,该是如何布局国战事情了。
郭铭微微皱眉,看向一旁的司马清光。
司马清光与平云侯荀豁一唱一和之间,虽然话语中偏袒那张青阳,但也透露出不少讯息。
平云侯与肖楼眼中,那青阳伯是一位武勇,担当,忠诚的大秦武将。
平云侯与肖楼都曾与那青阳伯共事,他们对青阳伯的评价应该是客观的。
他们有这样的评价,那皇帝手上必然早有那位青阳伯的卷宗资料。
再想一下,此时大殿中,不少人都是曾去过西北郡,与那位青阳伯有过交集。
大殿之中一众大臣还在思索,兵部侍郎周昌已经再往前走一步,向着立在一旁的陆钧和苏靖拱手。
“定国公,长宁侯,青阳伯既然是你监察司的人,那就请介绍一下这位,为我等解惑,也让我等看看,他有没有资格,被称为国之柱石,大秦之虎。”
周昌的声音响亮,平静。
此时大殿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比他周昌更了解张远。
恐怕就是黑冰台中司首定国公陆钧,都不如他与张远的关系亲近。
他跟张远的联盟,可是要追溯到当初一县换五城,他周昌一战入兵部的时候。
大殿之上,陆钧面色平静,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苏靖。
“长宁侯,当初是你力排众议,主张张青阳晋升武勋伯爵,你来为诸位大人介绍一下我黑冰台这位后起精英。”
力排众议。
这是把苏靖与张远绑在一起。
苏靖抬头,面上露出一丝感激。
如果是刚入大殿时候,他与张远绑在一起那不知是福是祸。
可是此时局势已经明朗,皇帝心思已经展露,他这位力排众议帮张远晋升的黑冰台副指挥使,有功无过!
定国公现在是给他机会!
“青阳伯张远,原庐阳府武卫衙门武卫,参与当年丰田县城血战,后归庐阳府,与袍泽陶玉林共养袍泽家眷,兑现军功。”
“庐阳府黑冰台主事王启年招揽张远与陶玉林入黑冰台,初为暗探,后掌兵事。”
苏靖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武卫。
军卒。
黑冰台暗探。
说实话,不是苏靖亲口介绍,大殿中人根本无法将这样一个低微人物,与发动国战的三镇兵甲指挥使联系在一起。
“我大秦只重军功,不看出身,他能起于微末,积功而升,确实算我大秦柱石,”郭铭看向苏靖,“只是以他出身,眼界和实力恐怕差了些。”
“若是可以,我建议国战之事再议,便是当真要战,也该让边郡兵事主官,边军主将负责。”
郭铭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平云侯荀豁。
“当初是有平云侯坐镇三郡,才能让对北燕之战顺利推进。”
“换其他人,恐怕……”
身为兵部尚书,郭铭就算知道皇帝有意重用张远,此时他也要力争。
认可张远的武勇,但质疑其资历经验不够,再拉出平云侯荀豁这等武勋战侯做对比。
郭铭要的不是压住国战之事,而是国战的掌控权需要交到兵部乃至边军战将手中。
瞬息之间,捧,拉,踩,圆润转换,朝堂上浸淫数十年的老狐狸,手段确实高明。
此时就连那几位立在一旁的武勋战将,都有一种张远虽勇,却不足以执掌大军国战的感受。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看向平云侯。
此时只要这位平云侯配合,自请往三郡再坐镇,恐怕连皇帝都不好拒绝。
还有比平云侯更合适坐镇三郡的人吗?
而对于平云侯来说,这分明是送上门的战功。
想都想不到,白捡。
“郭尚书,要是换其他人,换其他地方,荀某还有几分自信,掌军征战不逊任何人。”平云侯荀豁苦笑摇头,连连摆手,“你可知,青阳伯还有另外一身份?”
荀豁面上露出几分感慨,看向对面的苏靖。
苏靖点点头,身形挺直,声音缓缓响起。
“郑阳黑虎,八百黑骑破两万军,阵前斩宗师。”
“奔袭三千里,一战破十万拒北军,回师白柳河,围杀慕容昭。”
“此等人物,可当得一声国之柱石,大秦之虎?”
第321章 朕已经令龙象宗师詹泰阳携穿杨弓往玉檀山
郑阳黑虎!
大殿之上,大皇子目中神采激荡。
原来张青阳就是黑虎!
天下人不识黑虎,却天下人无不知黑虎!
黑冰台这些年来沉寂,推动重掌武卫之心,却一直难以为继。
直到兵甲指挥使黑虎以八百黑骑破两万军,阵斩宗师,才让黑骑之名再扬天下,也让大秦朝野之间,对黑冰台观感改变。
郭铭抬头,面上的惊讶掩饰不住。
“青阳伯,就是郑阳黑虎?”
大殿中其他人相互看看,目光投向平云侯荀豁身上。
怪不得这位说在西北之地,不与青阳伯相争。
百年以来,阵斩宗师者有几人?
黑虎之名,军前血勇,外人根本无法争。
大秦以武立国,哪怕是文臣,也直到阵前斩将的领军勇将,根本不是外人能比。
大殿中,缓缓沉寂。
青阳伯就是黑虎,那么这等人物发动国战,执掌国战,都是最佳人选。
郭铭面色变幻,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周昌。
如果此时他还不知道周昌对这位青阳伯有了解,那他就是傻了。
现在回想,周昌似乎就是从西北境崛起?
那他也定是与青阳伯有交集,甚至——
“陵兰王,余愧贞,你们皆是参与燕地征战,对于青阳伯的评价,你们可有异议?”
上首,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陵兰王嬴冲霄摇摇头,拱手道:“大义当先,武道天赋超绝,张青阳确实乃是难得英才。”
“若非青阳伯出手,余愧贞早死在燕地。”余愧贞也是躬身开口。
他这等出身,最善于察言观色。
锦上添花,何乐不为?
何况故意说出张远对他的救命之恩,看似是将他与张远绑在一起,但更多的是他在赌,赌张远必然平步青云。
今日大殿中,这般赌的可不止他一个。
大殿之中,没有人再出声。
元康帝的目光扫过,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深邃。
“陆钧,告诉他们,张青阳为何要发动国战。”
随着元康帝声音落下,大殿之中气氛瞬间凝重。
皇城黑冰台指挥使,定国公陆钧上前一步,面色郑重。
他手上玉珏透出淡淡金光,一行行金色字迹浮现。
“臣侦查得知,梁原域玉檀山金矿,大小矿场,有秦人工匠三万余。”
“两百年来,梁原域中矿场,工坊,以招工为名,骗取掳掠大秦百姓数以十万计。”
“我辈武人无能,致使大秦百姓失落异域,耽搁一息,伤损一人,都是愧对无数年来守护大秦的先烈,为大秦牺牲的先民。”
“臣斗胆,开国战。”
“粉身不悔,百死不惜。”
一个个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之中浮荡。
元康帝背着手,面色阴沉,身上气息缓缓化为天渊。
大殿之中,无人能抬头。
大秦皇帝,身与天道相合,乃是气运加身。
“十万年来,我大秦与仙魔相抗,无数先辈前赴后继,只为守护大秦基业,守护大秦百姓。”
“数以十万秦人失落异域。”
元康帝身上,压抑的气血真元仿佛要化为云涛腾龙。
“朕有何颜面,去北境长城,见我大秦历代先祖!”
声音落下,大殿中一众官员再站立不住,全都躬身跪倒。
这等帝王威压,含怒而动,犹如天罚。
立在玉阶前的大皇子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儿臣愿往边境,为青阳伯麾下军卒,入梁原域,护我大秦百姓而归。”
“臣愿往梁原域,护我大秦百姓归来。”其他大臣连忙跟着高呼。
郭铭面色复杂,低头轻叹。
他知道今晚他栽了。
今晚这一局,他无论如何选择,都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他不争,兵部,乃至朝堂其他文官面前,他郭铭再无威信可言。
他争了,陛下眼中,他郭铭就是为私心而不顾家国百姓的昏庸之辈。
或许,这就是陛下要的结果吧?
其实他早知道,相比周昌这等年轻有为,行事果决之人,他确实已经逊色一筹了。
“若等你们去边境,我大秦百姓早死伤殆尽了。”
上首,元康帝的声音响起。
“张青阳已经亲自领两千黑骑入梁原域,另召梁原域中玉昭寺,小天龙寺僧兵突袭玉檀山。”
“此时,他应该已经奔袭两千里,到玉檀山外了。”
目光扫过大殿上跪拜的一众重臣,元康帝轻叹一声。
“大秦承平太久,皇城安定,你们对临战之机,已经失去敬畏。”
张青阳已经到了玉檀山。
什么是真正的大秦之虎?
两千军直入异域腹地。
平云侯荀豁心中微微感慨。
幸好他知道张远手段,没有去与张远争掌军之权。
今日他要是争了,恐怕在陛下眼中,要大大失分了。
“朕已经令龙象宗师詹泰阳携穿杨弓往玉檀山。”
元康帝的声音,带着森寒。
“般若禅林若是不能给我大秦一个交待,那就不要留了。”
……
乾阳殿外走廊上,大皇子看着脚步有些沉重的兵部尚书郭铭背影,神色之中透出一丝异样神采。
这就是帝王之术。
“殿下。”早等在外面的余愧贞低低躬身。
大皇子点点头,一边顺着廊檐往前走,一边淡淡道:“说说你所知道的青阳伯。”
余愧贞当然知道大皇子寻他,就是为了青阳伯事情。
轻笑点头,余愧贞低声道:“青阳伯战绩,功勋,手段,这些都是殿下可轻易查到,我就给殿下说些趣事吧……”
他余愧贞能做到内务府三品掌事,除了武道修为,更多的是机灵。
大皇子对青阳伯感兴趣,那些明面信息随手可查。
但是哪怕是大皇子,想要与这位青阳伯牵扯上关系,也不是容易的。
现在回头看看,黑冰台,还有其他人恐怕早就提前布局。
就是他余愧贞,不也早悄然投了本钱?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凭借自己对张青阳的了解,在大皇子这里再换一份机缘。
“殿下,就连陵兰王都不知青阳伯已经入龙象,这事,恐怕只有小人知道,因为……”
余愧贞低声将张远对他救命之恩,还有托他照顾赵瑜事情讲述。
没有救命之恩,张远不会信任他余愧贞。
没有这等关系,他余愧贞也没有去照顾玉若郡主的理由。
“为了玉若郡主,他送你一道龙象之力?”大皇子停住脚步,看向余愧贞。
余愧贞身上气血真元微微一动,宗师境的力量一闪而逝。
借张远那龙象之力,他已经踏入宗师境。
这做不得假。
“玉若郡主……”大皇子当然明白,余愧贞是告诉自己,可以从玉若郡主身上下手,去结交青阳伯。
“殿下,玉若郡主在郑阳郡时候,帮着青阳伯整训武卫衙门,整训战阵,掌控财货生意,若非昭王府衰落,她不会来皇城。”余愧贞忙将自己所知赵瑜事情讲述。
“这等手段……”大皇子点点头,“明日,带我去一趟宗人府。”
余愧贞躬身,悄然退去。
到后宫内务府前,他犹豫一下,转身到琪贵妃所居的西苑。
“掌事姑姑,麻烦禀报贵妃,余愧贞有事需要见贵妃。”
……
梁原域,玉檀山。
幽暗的山岭之前,绵延的战骑静立,仿佛与山林之中的山石连成一体。
端坐在最前方的张远身穿黑甲,面覆虎纹甲。
“嘭——”
山岭之间,有先天境高手陨落的气血烟柱升腾。
一队队衣袍破烂的矿工,在僧兵和武僧护持下,慌乱的向着山岭外奔来。
身上金色甲胄透着龙纹之影的玉昭寺鼎元,一人抵挡三位先天境,将所有追兵阻在山岭之上。
远处,一道道冲天的光柱激荡,翻涌如波涛,汇聚而来。
“鼎元,玉昭寺敢夺我般若禅林玉檀山,是想宗门覆灭吗——”
声如雷霆,百里震荡。
宗师境。
张远身后,北宁郡黑冰台兵甲指挥使曹宣手掌压在战骑脖颈旁的长刀刀柄上。
第322章 长刀所向,宗师也要遁逃!
远处,冲天的佛光带着呼啸,轰鸣震动。
宗师。
“轰——”
山岭之上,宗师出手,一击之力化为十丈手印。
玉昭寺鼎元身外金色虚影浮现。
金身功,不破金身。
鼎元的金身功还远未到不破金身层次,但其有张远所送的蛟龙臂甲。
臂甲与金身功相合,化为金色甲胄,与宗师掌印碰撞在一起。
“嘭——”
甲胄浮光碎裂,鼎元身躯踉跄后退。
他身侧,数位玉昭寺先天境护持,与他一起步步后撤。
“谷明大师,所谓宗师,不过如此。”
鼎元虽然口中吐血,却双目之中都是闪耀精光。
此等与宗师交手经历,每一次都是无比珍贵的磨砺与积累。
如果不是张远相召,他鼎元不至于来此。
如果不是自家师尊就在此地,他鼎元也没有这样的机缘,敢与宗师正面一战。
他硬生生挡住一位宗师,哪怕落败,也已经说明有宗师之力。
“不过如此?”
前方身穿大红袈裟的白须老僧双脚悬浮地面三尺,一步一步前行,身外金色佛光笼罩。
他就是般若禅林两位宗师之一的谷明大师,佛门金刚境,一身修为早至化境。
“狂妄小辈,玉昭寺有你,必灭。”谷明大师一声长喝,飞身而落,再一掌拍下。
鼎元身外金光缭绕,停住后退脚步,一拳迎上。
“轰——”
山岭之间,轰鸣震荡。
这等强者之间的交锋,似乎要山崩地裂一般。
“快,快走,快走——”
“逃出去,要不然我们都要死。”
山岭下,那些矿工在大步奔行,面上透着慌乱。
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来救他们出矿山。
但他们知道,不逃出去,此生恐怕都要被奴役,看不到尽头。
今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回家,回大秦,死也要死在大秦。”
有人低吼,握着拳,往前狂奔。
有人不说话,只是将手中铁锄握紧。
他们从山道下奔过,直到前方平坦处。
两千在暗夜之中静立的战骑,仿若山岳。
黑色甲胄。
黑色战旗。
那玄黑之色,是他们永远不能忘的故土之色!
“这是,这是我大秦的战骑——”
“大秦,我的大秦……”
一位位衣衫褴褛的矿工扑倒在地,放声痛哭。
他们以为,此生再不能见到大秦战骑,再不能重回大秦……
秦人。
这里跪伏在地的是秦人。
两千战骑虽不动,可所有人面上肌肉在抽动。
大秦的人,失落在这里。
张远身后,郑阳郡黑冰台黑骑校尉温流咬着牙,手掌握紧斜压在马鞍上的横刀刀柄。
身为大秦军卒,如果不能护住大秦百姓,那穿着甲,修这武道又有何用?
一位位端坐的黑骑军卒身上,有淡淡的气血煞气在集聚。
哪怕无令不得轻动,所有人都在压制自身力量,可那等愤怒与杀戮之意依然在悄然升腾。
这天下间修行者,但凡宗师之下,谁不畏惧宗师?
百里蓄势,裹挟大道,一击之力可倾山河。
这等强者,已经不是人力能抵挡。
但此时张远身后那两千战骑,所有人肃穆不语,面上透出的不是畏惧慌乱,而是期待!
期待与宗师交锋!
因为他们是大秦黑骑,因为他们前方所立的,是曾斩宗师的黑虎,因为他们这两千骑中,有八百曾随黑虎斩宗师!
不动如山,任风云激荡。
两千战骑就在暗夜之中,仿若雕塑一般,连座下战骑都纹丝不动。
“轰——”
山岭之上,交锋百息之后,鼎元终于再败,被一掌击退,身形跌落,口中吐血。
谷明大师身上杀意激荡,凌空而行,气血罡煞缓缓聚集。
“鼎元,今日你且将性命留下。”
他的手掌抬起,掌中有金色的佛光涌荡。
鼎元抬头,面上神色平静。
他的这份平静,让谷明大师双目缓缓眯起。
玉昭寺为何要来抢夺玉檀山金矿?
梁原域中,当真有人敢与般若禅林作对?
还有,玉昭寺的人将那些矿工抢去,是为——
谷明大师面上神色缓缓化为凝重。
“鼎元,你玉昭寺是为那些秦人而来?”
双目紧盯起身双手合十站立的鼎元,谷明大师身上杀意激荡翻涌。
“你是为引起秦国与我梁原域纷争,故意将这些秦人放走?”
“你以为,他们能活着回到秦地?”
谷明大师身上的杀意,已经浓烈到极致。
他非常清楚,如果这些秦人矿工回到大秦,那等待般若禅林的就是大军压境!
他的手掌缓缓抬起。
正如他所说,决不能让这些秦人矿工重回大秦。
现在他杀了鼎元之后,就要带人将这些大秦矿工杀尽。
不但如此,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死!
谷明身上,宗师罡煞之力化为金色的云涛,照彻了山岭,也照到了山岭下。
山岭之下,千骑静立。
如果不是罡煞之光映照,谷明大师都不知道,山岭之下,竟然有恢弘战骑肃立!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看向那黑色战旗,目中的惊异透出恐惧。
大秦战旗!
那是大秦的战骑!
“秦人……”
“苍啷——”
山岭之下,张远长刀出鞘。
他身后,所有战骑军卒手中长刀出鞘之声连成一片。
那肃杀之气,随着长刀出鞘,与夜月映照,森寒的刀锋上,尽是杀伐煞气。
远隔千丈,张远手中长刀缓缓指向山岭之上的谷明大师。
虽隔千丈,当张远长刀所指时候,谷明依然感觉到后背发寒。
“他,他是谁……”
谷明大师身外罡煞之气震荡,口中喃喃低语。
“你知道他是谁。”前方,双手合十的鼎元朗声开口。
能领军而来,能长刀所向,就让一位宗师心中胆寒,谷明当然知道来的人是谁!
八百破两万,阵前斩宗师。
那是大秦黑骑。
那是大秦黑虎!
“退,退——”
谷明一声长喝,身形倒拔而起,向着后方飞掠。
不远处跟随他来的那些般若禅林僧人,慌乱往后逃。
连宗师都不敢战,他们哪里还敢留?
鼎元看着谷明带人奔逃,缓缓转头看向山岭之下,面上露出无法压抑的笑意。
这就是自家师尊的威势!
长刀所向,宗师也要遁逃!
山岭下,张远手中长刀横握,看向那些拜服在地,不敢抬头的秦人矿工。
“起来。”
“我带你们回家。”
第323章 没救了,您给他们多烧点纸钱吧
梁原域。
般若禅林驻地。
一座座高大的玉石碑林,每一座都代表着此地曾有一位先天境强者潜修。
中心位置,一座五层高塔之上,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看上去不过五旬出头的高大僧人,双手低垂,握住一颗颗佛珠轮转。
哪怕面色平静,他身上所散发的凝重,也让身前躬身几人不敢抬头。
梁原域中第一强者,龙象境佛修,禅心法师。
这位能执掌般若禅林百年,可不只是佛法精深,更是杀伐果断。
“这么说,秦国那位三镇兵甲指挥使已经入我梁原域,且已经向我梁原域中宣战?”
禅心法师看向高塔之外的山野,淡淡开口。
“不错,我家主人紧急传讯,秦地那边我们已经在处理商队,将一切手尾斩断,现在就看梁原域中了。”立在禅心法师身前的黑袍老者低声开口。
“法师,那三镇指挥使张青阳带黑冰台黑骑而来,恐怕梁原域中无人能阻。”另一位穿着青色武服的中年微微抬头,“等他将玉檀山中那些矿工寻到,带回大秦,到时候就算是法师你……”
中年没有将话语说完。
禅心法师并未开口,只是看着远处。
那几位立在其身前之人相互看看,最先开口的老者拱手:“法师,我家主人说了,如果你能将张青阳留在梁原域,往后往来秦地生意,我们让出两成利润。”
他的话,让禅心法师缓缓转过目光。
“两成?”禅心法师面上露出轻笑,“让他回去又如何,我般若禅林大不了派人往大秦一趟,带些礼物去道歉,走个过场。”
“我损失的是些许脸面,你们,呵呵,黑冰台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见几人面色变化,禅心法师淡淡道,“你们恐怕要想着此生都不能活在阳光下了。”
几人脸色越发难看。
“三成,这是我家主人的底价。”黑袍老者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五成,”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谷明大师,禅心法师双目之中透出深邃,“我般若禅林要调集整个梁原域之力围杀张青阳和他麾下黑骑,没有五成利,这生意会亏本。”
前方几人相互看一眼,当下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珏,双手捧着送到禅心法师面前。
“就五成。”
禅心法师接过玉珏,神念探查,面上露出笑容。
“放心,我已经发出明王征召令,他们所有回秦地的路,都已经堵死了。”
“他插着翅膀也飞不出去,何况,还要带那数万秦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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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城。
绵延宫阙之侧,一片水泽阆苑。
这里就是大秦皇族宗人府所在。
宗人府不但管束大秦皇族,也是皇族教导和传承之地。
京城中皇族嫡系后辈,会在此地就学,学习礼仪教化,儒道,武学。
一座高阁之上,窗台前,一位穿着锦裙,头戴凤簪的妇人静立。
她容姿雍容,光是静静而立,就让人不敢直视。
“琪贵妃,那就是嬴玉若。”
“她平日喜欢穿男装,随身带剑,不过她没有什么武道修为,反而喜欢与人探讨画技。”
“这几日到宗人府,她已经与数位皇族子弟相约,观悟名作。”
一位身穿灰色衣衫的四旬妇人,低着头,轻声禀报。
她面前这位,就是大秦皇帝最宠的琪贵妃。
前方庭院那些女子,都是这一次为琪贵妃选女而从大秦各地所召来的皇族后辈。
妇人是宗人府中管事,负责这庭院中考核,管理事情。
她没想到,今日琪贵妃会亲自来,且单独问那昭王府玉若郡主之事。
好在她做事还算细心,对庭院中二十余皇族后辈都有观察记录,好些讯息都能记住。
“赏。”
窗台前,琪贵妃淡淡开口。
一位黑袍老妪悄然上前,将一张银票塞在管事妇人手中。
管事妇人连忙躬身致谢,面上露出欢喜之色。
琪贵妃摆摆手,管事妇人躬身退出去。
站在窗台前,琪贵妃的目光,落在庭院中背着个书袋子,腰间悬一柄红色小剑,穿一身青色儒袍,带着纱帽的赵瑜身上。
如果不是余愧贞提醒,琪贵妃对这般喜欢男装的玉若郡主是没有兴趣的。
她要收在膝下的女儿,要端庄,要温顺。
不过,如果玉若郡主真有余愧贞所说那样的背景可用,那也不是不能收。
毕竟,收养一个女儿,琪贵妃本身就为了借力。
庭院中,赵瑜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刚才她已经与几位在宗人府中读书的皇族子弟约好,下午时候就去观悟画卷。
她自己都带了画卷来。
这些画卷当然都是张远所画。
按照张远说的,这些画有一丝意境,只要懂画的,看过都会明白其价值。
想来这一次能将这些画推销出去,好好赚一笔吧?
不到皇城不知道,那些修行用的丹药,兵器,都贵的要死。
特别是先天境层次用的丹药,兵器,修行秘籍,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两黄金,还难以买到。
“玉若妹妹,这是又要参加文会?”
“吆,这不是咱们的玉若小相公嘛,何处来啊。”
“玉若玉若,你帮我看看,我这绣的花可好看?”
庭院中,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见到赵瑜,都是嬉笑着呼唤。
大约,她是这院子里人缘最好的了。
没办法,到这庭院中来的,都是为琪贵妃选女而来。
大家都算是对手。
唯有穿着男装的玉若郡主,不只是特立独行,更像是放弃了被选中的机会。
毕竟,来之前大家就都知道消息,琪贵妃要选的,是端庄秀丽,秀外慧中的女子,穿男装,与那些皇族男子有交集的,贵妃定然是不会喜欢。
一架马车停在庭院之前。
余愧贞从车架中走出,然后微微躬身。
远处阁楼上,当琪贵妃看到大皇子真的前来时候,手掌微微握紧。
“余掌事,可说好啊,我真的没有商队行商经验,帮不上忙你别怪我。”
“按说你这一路对我照顾,但情分归情分,生意归生意,你让我干活,可得出钱。”
夹着书袋从庭院中走出来的赵瑜一边跟余愧贞说话,一边抬头看向等在车架旁的大皇子。
“这位——”
“你可以叫我赵掌柜。”大皇子笑着点头,然后将一卷书册递向赵瑜。
“我有一支商队往梁原域中,如今遇到劫匪,听余掌事说小郡主你从郑阳郡来,对那边熟悉。”
“劳烦帮我参谋一下,看怎么让我那商队重回秦地。”
听到大皇子说商队在梁原域,赵瑜也是面上露出好奇,接过书册,看上面密密麻麻文字,还有一条条线路图。
她的面上神色从开始的随意化为惊讶。
“你,赵掌柜,我好奇问一句哈。”
“你这商队,是挖了梁原域哪家大庙的高僧舍利吗?”
“整个梁原域都要围杀他们,这还能活着重回秦地?”
合上书册,赵瑜摇摇头道:“没救了,您给他们多烧点纸钱吧。”
第324章 往何处去
没救了。
赵瑜的话让一旁的余愧贞嘴角一抽。
大皇子没想到赵瑜这般直接,目光打量,面上透出一丝轻笑。
“咳咳,玉若郡主,这位赵掌柜家大业大,你尽力帮一帮,有好处的。”余愧贞压低声音开口。
有好处?
赵瑜抬头,看一眼大皇子,犹豫一下,低声道:“我对军伍战法是不擅长的,只因为对梁原域,还有西北境那边事情熟悉一点。”
“我大概给你谋划一下,看看能不能多点生机。”
抬头看看天色,赵瑜夹着书袋往前走。
“我还要去沉玉湖畔参加文会,就边走边说吧。”
大皇子点点头,余愧贞想出声,被大皇子抬手止住。
大皇子背着手,随着赵瑜前行。
远处的阁楼上,琪贵妃目光缓缓收回,面上透出一丝笑意。
不远处一直观察的管事妇人忙将头低下。
青石小道上,赵瑜一边走,一边掰着手指开口。
“梁原域中有亲近秦人的寺庙,你们需要最快时间到这些寺庙治下。”
“我所知,玉昭寺,小天龙寺,还有几处寺庙都可以。”
“这些都是后话,你们一定要准备好食物,饮水,帐篷。”
“梁原域中戈壁,荒原不少,人马到这等荒原之地,没有补给,就算追兵不到,他们也无法活着走出。”
“还有,此等带人奔行,最忌恐慌,要做到令行禁止。”
……
正如赵瑜所说,领军打仗她并不在行,她唯一能做的,是对梁原域熟悉,同时,擅长后勤保障,物资调度。
在庐阳府武卫衙门时候,武卫衙门各种调度安排都是她负责。
大皇子很少说话,多数时候是点头。
有时候也轻笑摇头。
青石道边,时不时会遇到皇族子弟。
有认得赵瑜的,笑着打招呼。
也有认得大皇子的,面上露出惊异之色,想要招呼,余愧贞已经出声“赵掌柜今日忙,下次再叙”,将人阻住。
“没想到,你才来宗人府不久,这人缘倒是挺好。”大皇子轻笑。
“我也没看出来,赵掌柜在这宗人府中能有这么多人认得。”赵瑜也是笑着开口。
她又不傻。
人家姓赵,她也姓赵呢。
谁姓赵谁知道。
“赵掌柜他们商行负责皇城中许多采买事情,所以与我内务府,还有宗人府都交道不浅。”一旁的余愧贞忙出声。
“哦。”赵瑜点点头,抬头时候,已经到了一片淬炼环绕的湖畔旁。
“对了,”回过头,赵瑜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当真想保他们重回大秦,我举荐一人。”
“他如果愿意出手,大约有很大可能将人带回,不过——”
赵瑜搓搓手,手指摩挲。
大皇子将一块玉佩递过去,然后道:“此佩价值百金,足够了吧?”
一旁的余愧贞嘴角一抽。
百金?
这青玉精髓佩,其中篆刻护身阵法,乃是皇族嫡系才有的护身宝物,百个百金都不止。
最重要是此物是内务府专供采买,其他人根本拿不到。
赵瑜接过玉佩,随意打量一下,然后挂在自己腰带边上。
“庐阳府武卫衙门张远,人称义薄云天张二爷,那家伙,咳咳,那位实力强绝,如果能请他出手,大约能多几分机会。”
“不过,这等事情总不能白请人帮忙,总该送几颗玉雪丹,清风丹之类的东西做报酬,对吧?”
赵瑜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希冀。
玉雪丹一颗三百金,乃是可畅通血脉,让先天境气血真元更加凝聚的丹药。
清风丹则是价值千金,祛除体内气血沉疴,让先天真元更加纯粹。
这等丹药,在皇城中有售,郑阳郡那样的边郡,根本不见。
“好说,好说。”
大皇子点头,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几道身影。
那几位身穿锦袍的皇族子弟,都是带着书画卷轴,大步而来。
“那家伙行事天马行空,请他,说不定有意外之喜。”赵瑜说完,向着前方走去,面上透着笑意。
“诸位族兄,我也带了些画卷,希望这一次我们能观悟有所得。”
这些画都是张远所画,是她准备在皇城售卖的呢。
那几人面带笑意回应,与赵瑜一起往湖边的亭台方向走去。
只随在后方的三旬青年转头,看向大皇子,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他似乎,在何处见过这位……
立在原处,大皇子等赵瑜他们离开,方才将一块玉珏拿出,递给余愧贞。
“交给长宁侯。”
余愧贞双手接过,低声道:“小人明白。”
他的面上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虽然大秦之主是皇帝陛下,但他们这些近臣,多攀附些贵人,自己的退路,自己未来的机缘,都会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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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原域。
离玉檀山三百里,绵延丘陵之间。
两千黑骑扼守住山道,山谷中,将近四万的大秦矿工,疲惫的靠卧。
初始时候逃脱玉檀山的兴奋,已经被长途奔行消磨。
三百里,没有水,没有饭食,此时他们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山谷外,曹宣快步走到张远身前,抱拳躬身。
“指挥使大人,最近的追兵已经在百里之外,八千僧兵。”
八千僧兵,不算多,绝不可能是两千黑骑的对手。
但此地是梁原域,对于大秦黑骑来说是处处皆敌。
一旦被缠住,那后方绵延的追兵,前方封堵的僧兵,会如蝗虫一般涌来。
张远抬手一挥,一旁的军卒上前,将一卷地图展开。
站在不远处的鼎元快步上前。
“师尊,此地名为云仓谷地,绵延千里山林,往前是枫叶寺,左边是大林寺……”
“前方封堵之力不会太少,按照估计,至少能有五万僧兵。”
鼎元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游走,然后指向一旁位置。
“如果能直线穿行,最快时间到我玉昭寺治下,或许……”
救人不难,带人离开才是难。
在鼎元看来,这近四万秦人矿工,能有一小半活着到秦地就已经不错。
当然,以他所见,能有一半归秦,张远已经功成圆满。
所有人都缓缓看向张远。
张远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会全力执行。
张远的目光从地图上慢慢挪移,直到上方位置,伸手点住。
鼎元瞪大眼睛,一声惊呼。
“般若禅林!”
第325章 这就是大秦!
不只是鼎元,其他随在一旁的黑骑校尉,军将,都是面上露出惊骇。
张远手指所点位置,分明是梁原域第一大势力,玉檀山金矿之主,般若禅林。
般若禅林有数以万计的僧人,其中先天境许多,更有数万僧兵,还有宗师。
两位宗师坐镇,几乎可以镇压整个梁原域。
“指挥使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曹宣身侧的郑阳郡镇抚司黑甲校尉温流,抬头看向张远,茫然开口。
其他人也是看着张远。
“就是你们想的意思。”
张远淡淡开口。
想的意思?
“师尊,你是要去般若禅林,就两千骑,还带这般多,累赘?”
鼎元压低声音,低低开口。
张远的实力他清楚。
黑骑也确实极强。
可这里是梁原域腹地,此时他们面临几乎整个梁原域中各方势力的围杀,需要面对数以十万计的敌人!
两千骑,还要带这些大秦矿工,不想着逃遁,却要往般若禅林去?
他玉昭寺和小天龙寺那边也来些僧人和僧兵,但面对这等局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用。
“如果继续往秦地方向走,我也没把握带他们一起离开。”张远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他说的是实话。
黑骑再强,他自己再武勇,也不可能带这么多矿工回归大秦。
之所以突袭玉檀山,是张远知道,一旦耽搁,此地所有矿工必然会被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这些大秦矿工,就是大秦征伐梁原域的理由。
梁原域中各方也知道,所以才会全力围杀,让他们无法回秦地。
同样,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我们大张旗鼓,往般若禅林进发。”
“一路上以战养战。”
张远的手指点在往梁原域深处位置,两百里外。
“趁着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回头,直接拿下谷林寺,据寺驻守,还能补充物资。”
他的话,让身边几人轻轻点头。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我们说是往般若禅林去,其实可以慢慢拖延时间。”
“边城大军最多十日就能到来。”
“我们守城,能不能驻守十日?”
曹宣等人都是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虽然他们是黑骑,但守城比阵战更轻松。
如果占据一方寺庙,他们确实有胆量,与十倍强敌拼杀。
见众人无异议,张远手掌轻轻压在面前的地图上。
“温流。”
“卑职在。”温流抱拳躬身。
“你率八百骑,击溃八千追兵,可能做到?”张远沉声开口。
温流身躯挺直,一声高喝:“诺。”
说完,转身就走。
张远转头看向一旁的曹宣。
“曹宣,等本指挥使到谷林寺时候,要看到煮好的饭食,准备好的营房。”
“诺!”曹宣一声高呼。
一旁的鼎元刚准备出声,山谷之中传来鼓噪。
一位黑甲军卒飞奔而来,向着张远抱拳。
“指挥使大人,那些矿工我们杀备马充饥。”
这句话让曹宣等人全都变了神色。
张远双目眯起,转身大步往山谷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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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上百矿工围着几匹战马,一队黑甲军卒将他们阻住。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矿工或坐直身躯,或站起身,探着头看向喧闹位置。
“你们一人三马,为何不能杀一匹?”
“对,杀一匹,留两匹,你们自己骑乘一匹,剩下一匹可以给我们骑。”
“我们也是秦人,难道你们就忍心看我们这般饿死?”
“不给,那我们就抢,你们不过两千人,我们可是有四五万人——”
那上百围拢的矿工往前挤,想抢夺战马,黑甲军卒手按刀柄,虽然有黑色面甲,但双目之中的怒意掩盖不住。
“指挥使大人来了!”
后方一声高呼,让纷争稍微平静。
所有人抬头,看向大步走来的张远。
“大人,我们要——”
那袒着胸膛的矿工刚开口,张远已经远隔数丈抬起手。
一条血色的长鞭挥出。
“呼——”
“啪——”
立在四丈外的矿工身躯应声而裂,鲜血碎肉飞溅数丈方圆!
一击杀人!
张远这一击,让所有人呆愣住。
整个山谷之中,看到这一幕的至少万人。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一片血色。
跟在张远身后的曹宣等人,全都面上露出惊骇。
张远脚步不停,三步跨过四丈,手中长鞭横扫而出。
“啪——”
阻在黑甲军卒身前的三个矿工身躯被拦腰扫断,跌落在数丈外。
“拔刀。”
长鞭一绞,鲜血抖落,重回手腕,张远一声长喝。
“苍啷——”
他身后那一队护住战骑的军卒手中长刀出鞘。
“临军而战,夺骑者,斩。”张远抬手,长刀横斩而出。
一道青色锋芒闪现,五颗人头飞旋而起,激荡气血如同五道血色喷泉,冲到丈高。
他身后,那一队黑骑军卒持刀快步前冲,刀锋劈砍而出。
原本已经被吓傻的那些矿工,全都哀嚎着慌乱奔逃。
张远立在原地,手上长刀刀锋鲜血滴落,就看着那闹事的百余矿工,被黑甲军卒追着杀尽。
山谷之中,无数人瑟瑟发抖。
曹宣等人面上神色复杂。
直到哀嚎之声尽了,那一队军卒长刀归鞘,重回自己位置,张远方才抬起头。
“慈不掌兵。”
他的声音在山谷之中回荡。
“听令而行,本指挥使带你们回到大秦。”
“不听令,追兵就在百里外,看看他们会不会杀人!”
山谷之中,血腥弥漫。
不少人跪地干呕。
更多人默然的坐回原地。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被镇压。
此时场景,才是他们熟悉的味道。
张远目光扫过周围,然后沉声低喝:“所有黑骑,将随身干粮和水留下一半。”
“你们自己安排分发粮食和水,敢哄抢,本指挥使就杀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随着张远到山谷之外,曹宣方才压低声音:“指挥使大人,这事情被那些文官知道,恐怕——”
他话没说完,张远抬起手,面色平静。
“活着回去再说。”
曹宣点点头,抱拳躬身,一旁的其他人也快速整束,然后领着战骑飞奔离开。
山谷外,只剩不到五百黑骑。
张远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山林,那边,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我有些好奇,前辈为何不阻止我杀人。”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身影手中所提的长弓上。
“令行禁止,杀伐果断,杀百人,是为救万人,为何不能杀?”那身影说完,持着长弓,退回阴暗中。
“我只为禅心一人而来。”
张远点点头。
片刻之后,山谷之中所有矿工在玉昭寺僧人和剩下黑骑护持下,缓缓列队前行。
山谷之中,只留一片散乱的鲜血。
三万多矿工拉着长长的队伍,再走时候,少了嘈杂,多的是沉默。
行走大半个时辰,前方传来长长的呼喝。
“我大秦——”
“威武——”
轰鸣的战骑奔踏声音响彻。
所有人下意识的奔到山岗顶上。
前方,一队不过八百的黑骑,向着十倍之敌,一往无前的冲去。
为了守护他们,这些黑骑拼死冲阵。
这就是大秦的军伍。
这就是大秦!
“我大秦——”
站在山岗上,张远长刀出鞘,一声高喝。
“威武——”
紧随在他身后的数百黑骑,齐声高呼。
张远持刀在手,看着前方山岭下那冲阵黑骑,身上气血凝聚,再次振臂高呼。
“我大秦——”
山岭之上,三万多矿工不觉握紧拳头,面色涨红,放声呼喊出来。
“威武——”
“威武——”
“威武——”
山岭之下,八百黑骑身上气血轰然而起,战阵化为三角锋刃,重重凿开前方僧兵战阵。
一往无前。
无坚不摧!
第326章 大秦的军伍雄壮如此,一击破十倍之敌!
温流手中长刀握紧,覆盖了面甲,只有双目之中透出无尽的战意。
他知道,指挥使大人就在后方看着。
两年前,也是在梁原域,他们随在指挥使大人身侧,长刀所向,万军辟易,硬生生杀透两万大军军阵,阵前斩杀宗师。
那刀锋斩断脊骨,锋芒撕裂身躯的感受,那战骑飞奔,带着血腥与炽热的感觉,让温流热血沸腾。
原来,每一个秦人的骨子里,都是喜好杀戮的。
这是无数年来修行武道,无数年与天地,与仙魔厮杀之后的结果。
秦人,是从杀戮之中一路走来。
风从耳边呼啸,长刀前压,刀锋撕开一道道身躯,带出炽热的鲜血。
两年前,不管是温流还是其他郑阳郡黑骑校尉,都只要紧随在张远身后,不用考虑怎么去冲阵。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需要自己领军冲阵。
当然,现在的他们也早已与两年前不一样。
“嗡——”
身上图腾纹之力加持,肉身气血之力已经接近万斤。
这一刻,所有领队军将身上,气血之力相合,如同一支箭矢,狠狠刺穿那僧兵军阵。
长刀横斩,战骑奔踏,三角锥战阵撕开军阵,然后扩大破口。
“轰——”
气血牵连,八百战骑力量汇聚化为一尊百丈的黑色猛虎虚影。
当那百丈猛虎之影出现时候,那八千僧兵开始溃败。
畅快!
八百战骑仰天长吼,气血直冲云霄。
当初随指挥使大人八百破两万,今日他们也能做到八百轻易击破八千军阵!
破十倍之敌。
他们,做到了!
山岭上,跪伏在地的矿工,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雍天洲天道压制,少有人前显圣场景。
战骑所凝聚的武魂战兽虚影,也只在战场上才有。
这些矿工都只是寻常工匠,根本没有见过凝聚武魂战兽的军伍。
大秦的军伍雄壮如此,一击破十倍之敌!
“这,这就是我大秦啊……”
山岭上,白发苍苍的矿工趴在地上,重重磕头。
其他人也都是将头磕下。
张远身外,淡淡的金光浮荡。
功德?
威望?
大约是。
他的脑海中,一颗颗金色的珠子在缓缓凝聚。
“杀——”
持刀长喝,张远飞身而下,凌空往山岭下方的战场冲去。
他身后的黑骑紧随。
那些伏在地上的矿工爬起来,握着拳头,跟着往山岭下冲。
八千僧兵彻底溃败,慌乱奔逃。
战骑跟随他们身后,趁势掩杀过去……
……
打扫战场的任务被矿工们抢去。
这一次张远没有拒绝。
“军爷,这断刀,可能给我?”
“兄弟,你杀敌时候我随在你后面可行?”
“那个,军爷,你那甲穿着累不累,我帮你背甲吧,我听说大秦精锐都是随身带扈从的。”
从山谷之中见识到张远的酷烈,再到此时看到大秦军伍的强横,三万多矿工不但不再闹腾,反而无比体贴。
这是认可。
对大秦军伍的认可,对大秦强者的认可。
世间生灵,骨子里是屈服,崇敬强者的。
八百破八千僧兵,黑骑展现出的杀伐,让这些矿工亲近。
因为这些黑骑,是来保护他们的。
“垒京观。”
“一刻钟后,往谷林寺。”
张远的命令响起。
一位位黑骑战卒前行,抽出长刀。
“军爷,什么叫京观……”
那些矿工面上透出茫然,看着黑骑战卒长刀斩落,一颗颗首级抛在一起。
荒原上两个巨大的京观堆在道上。
随着战骑前行的那些矿工,有的身上披了皮甲,有的手上提着断刀,一边走,一边回过头。
那堆积的首级,显得无比狰狞。
……
一队万骑带两万僧兵赶到时候,已经是半日之后。
山道上血腥之气还未消散。
所有人看着那堆积的京观,都是面色发寒。
“秦人昭示武勇,这是要向我梁原域宣战吗?”
领头的僧人身上气血浮荡,咬着牙开口。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握紧双拳。
但他们并未去追击,而是停住脚步。
一战斩两千余,秦人来了多少人?
两万?
三万?
面对秦人,还是谨慎的好。
——————————————————
一日之后。
当三万多矿工精疲力竭时候,前方烟尘激荡而起。
一队队战骑奔行而来,带着一个个大桶,盛放着清水,馒头。
身穿黑甲的曹宣向着张远抱拳,一声高喝:“卑职不负大人所托,拿下谷林寺,准备好饭食。”
张远点点头,一挥手,随行黑骑向着前方隐约的寺庙方向冲去。
……
秦人大军至少上万。
秦人大军要往般若禅林去。
秦人大军已经打下了谷林寺。
一个个消息传来,让追击封堵秦军的那些各方梁原域势力都是目瞪口呆。
不少人都是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特别是堆积的京观,还有溃兵,谷林寺的残存僧人,都说大秦军容整肃,军队数以万计,绵延不知多少。
他们将山岭上矿工当成了秦军。
他们也觉得,如果说自己只是被几百秦军击败,实在太过丢脸。
一时间,各方势力观望,没有谁敢往谷林寺去。
……
谷林寺。
曹宣等人随着张远在广场边上行走,面上神色都是透着几分怪异。
广场上,一队队黑骑列阵,在那手持刀枪整训。
周围,数以万计的矿工,谷林寺百姓,僧人,还有俘获的僧兵,跟着一起练。
“我大秦以武为尊,手上有刀,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护住自己的财货。”
“什么神佛,要抢咱兜里钱财,家中粮食,要糟践咱妻儿,先问问老子手中刀——”
一声声呼喝,带着愤慨,化为长刀劈砍的呼啸声。
那些矿工,散落的百姓,练的比黑骑军卒还起劲。
等几遍练过,就有大队的军卒送来热腾腾的肉食。
黑骑军卒管饱。
那些矿工还能分些肉汤。
远处的僧兵和百姓,只能吃白饭馒头。
可就这,已经是他们不敢想的了。
张远领着曹宣他们在一旁看着,那些百姓大口吃着馒头白饭,都是满脸欣喜。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特奶奶的,老子早听说秦人富庶,在大秦当兵,都是人上人,看看……”
“我要是能成为秦人,能做大秦的军卒,就是战死也值了。”
……
前方,吃饱喝足的大秦黑骑战卒再次汇聚。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嘹亮的战歌,让那些百姓和僧兵抬头,面上全是羡慕和憧憬。
“真他娘的,活成了人样……”
第327章 两千战骑,冲阵五万!
两千战骑,缓缓出了谷林寺。
寺庙外高大的斑驳墙头,穿着皮甲,手持刀枪的矿工,百姓,还有那些被俘的僧人,僧兵,就这么看着。
他们的目中有茫然,也有一丝不知所措。
这两千秦人战骑,竟然就这么走了。
留下他们守城。
是说让他们守住谷林寺。
可是,他们这些人,真的能守住吗?
“回去练刀枪,谁来夺城,咱就拼命。”
城头上,有人高喊着,转身下去。
其他人握着自己手中刀枪,也跟着奔行去广场。
不远处,鼎元和玉昭寺的僧人,悄然退开。
按照张远的命令,如果有人鼓动闹事,玉昭寺的僧人会直接出手击杀。
两千战骑,浩荡前行。
“伯爷,若是他们弃了谷林寺,我们就没有退路——”张远身侧,一位中年军将低头开口。
他叫王行雷,是辽渚郡黑冰台黑骑指挥使,麾下有七百黑骑。
王行雷算是黑冰台中老人,从黑甲军卒一路走到如今的黑骑指挥使,靠的是步步谨慎。
张远摇摇头,目光看向前方。
“只要我黑骑不败,他们就能守住谷林寺。”
前方,透天的气血光柱升腾,一队队僧兵缓缓前行。
至少五万僧兵,有战骑,有军阵。
两千黑骑随着张远前行,气血真元力量慢慢汇聚。
“喝——”
张远一声长喝,身上气血力量震荡,冲天的宗师罡煞之力浮荡而起。
宗师。
虽然曹宣他们都知道张远是宗师,但此时看到张远身上宗师力量,依然面露喜色。
那些随在后方的黑骑战卒都是微微抬头,目中透出精亮。
宗师并不能真的给他们带来多少力量。
但宗师的强横是刻在所有人骨子里的。
所有人心中,自家指挥使是宗师,他们的军阵就是无人能战胜。
战骑奔行,张远身上,浩荡的气血力量散开,引着身后的军卒身上气血震荡。
不只是两千军卒,曹宣等人也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他们能感觉到身上气血真元的动荡,其中还有一丝难以想象的玄奥力量冲击。
宗师罡煞之力!
这是宗师之力!
指挥使大人将自身的宗师之力散开,倒灌所有人,让所有人能感受到什么是宗师力量!
战骑奔行,宗师之力引动天地之间的大道之力开始震动。
张远的脑海中,十三颗金色的罡气珠崩碎,其中力量倒灌两千战骑。
三颗天道金珠同样碎裂,引动天穹上隐隐约约的大道之力相随。
聚势。
不是他一人聚势,而是以宗师之力,引两千战骑聚势。
如果是其他宗师,因为军卒修为与其差距太大,根本不能做到战力通引。
那自然也做不到领军聚势。
大多数宗师境的战将,能做到的是如欧阳舒才那样,聚大军之力于身,化为恢弘战力。
这等战力加持,也已经是可怖的。
但此等时候,张远就算是聚两千军之力,也不能与五万军交战后,再领军全身而退。
所以此时他耗费罡煞之力,耗费天道金珠,给黑骑战卒机缘,也是给自己机会。
这些军卒随他入梁原域腹地,千万里无怨无悔,他耗损些金珠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等领军聚势的手段,他以前只是推衍过,根本没有真正去做过。
这是类似阵图,又与阵图不同的力量。
阵图是先凝大势,再汇聚指挥,此时张远做的是,两千军如一人,如宗师强者一般,汇聚武道大势。
这种对力量掌控的领悟,是难得的感悟和体验。
“轰——”
战骑奔行千丈。
一尊百丈穷奇之影浮现。
战骑奔行万丈,穷奇之影已经化为一尊五百丈高,身躯凝实的凶兽。
“吼——”
战兽狂吼,双翅展开,风雷震荡。
前方,五万大军之中,领军的僧人面色凝重。
能领五万军,他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见识,都不一般。
他法号玉衡,乃是枫叶寺主持的师弟,一身修为已经到先天境后期。
在枫叶寺中,他是唯一领兵作战,与大林寺等其他寺院征战的武僧。
五万僧兵,在他手上曾与八万大军对峙不败。
这一次是般若禅林中人来,许下重诺,才让枫叶寺大军最先攻伐占据谷林寺的秦人。
本以为五万大军,就算拿不下谷林寺,也能与秦人对峙,将秦人拖住,等待各方大军汇聚,最终完成围杀。
可此时,那浩荡而来的战骑,分明是要与枫叶寺五万大军野战。
玉衡法师踌躇了。
五万军,竟然在气势上比不上对面的两千骑!
“结阵——”
看战骑前行,战兽狂暴力量侵袭,玉衡法师一声低喝。
虽然大秦战骑的力量让他惊异,可他不信,五万大军结阵,能挡不住对方。
只要守住军阵,扛过对方冲击,他们就算赢了。
随着玉衡法师的命令发出,五万大军缓缓结阵,缩成一道道人墙。
战骑,军阵,层层叠叠。
衣甲,兵器,仿若钢铁坚城。
枫叶寺的大军,确实有足够的实力。
所有人握紧手中刀枪,等待前方冲阵的战骑到来。
那凝实的武魂战兽,让所有人面皮紧绷,面上神色透出几分苍白。
战骑,在奔行。
张远身上气血已经与背后两千战骑相连,化为战阵。
浩荡的宗师之力,蓄势而动,随战骑奔踏,每进一步,都凝重一分。
如果五万大军之中有宗师境强者,此时绝对不会让大军结阵固守,而是或退,或分散。
因为只有宗师强者,才能清楚感受到那等大道之力汇聚的厚重,那等无敌的大势。
战骑奔行,张远手中长刀缓缓抬起。
“风——”
仰天长喝,风雷滚滚。
“风——”
“风——”
“大风——”
两千战骑随着张远呼喝,挂在战骑马腹边上的弩弓抬起,箭矢飞射而出。
“嘭——”
箭飞如雨!
这弩是兵部专造的诸葛连弩。
每一根箭矢都能射出八百斤以上力量。
这箭,是秘法锻造,能破甲,破法。
这些箭矢之上,每一根都透着气血真元力量。
这是军阵之力的加持,也是大道力量的附着。
宗师之力,灌注箭矢。
哪怕这力量只有一丝,也恢弘如同天倾!
当箭矢射出,横跨五里空间,当头而落时候,所有的僧兵都呆愣住。
什么箭矢可以从五里外直接射到军阵上空?
“这,这,这是什么箭……”
看着那落下的流光,一位位僧兵喃喃低语。
“咻——”
“咻——”
“咻——”
一根根透着金红流光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
每一根箭矢,都扎穿一位僧兵的身躯。
绵延的箭雨,带着金色的光影,仿佛漫天的流星,划出难以言喻的悲歌。
玉衡法师抬头,看着那箭光当头笼罩,下意识的双手合十。
“噗——”
“噗——”
“噗——”
箭矢从玉衡法师的头颅穿透,带着鲜红与玉白洒落。
先天境陨落的光柱,一道道升起。
枫叶寺五万大军统领,战将,参将,一息灭尽!
感受着身躯之中反哺之力的澎湃,领军冲阵的张远缓缓转过头。
最新的诸葛弩竟然有如此杀伤力!
诸葛弩与军阵力量配合,加持宗师与大道之力,简直就是天罚!
先天境猝不及防下,都能一击必杀!
张远的双目之中透出精光,手中长刀扬起。
“火——”
战骑斜拉,向着五万大军收拢的军阵冲去。
此等机会不冲锋破敌,更待何时!
“火——”
“火——”
“火——”
两千战骑,随着张远,冲向前方军阵。
两千战骑,冲阵五万!
第328章 一击,三千甲!
风在吼。
马在啸。
战骑奔踏的声音仿佛要震碎山河。
疾如风,侵如火。
当两千战骑随着张远调转方向,向着五万僧兵军阵冲去时候,那凝聚数十里的大道之势直接倾注而下。
黑色的穷奇巨兽双翅展开,一头就撞开前方军阵煞气与气血屏障,将阻在最前方的僧兵身躯撞碎。
那穷奇战兽直撞到千丈外,起码击杀三千军卒,方才缓缓散去。
一击,三千甲!
世间宗师之力,大道倾注,恐怖如斯!
“杀——”
张远长刀横握,一手压战骑脖颈,身躯微微低呼,策马冲入僧兵战阵。
他身后,不管是曹宣还是王行雷,面甲之后的双目之中透着无法压抑的战意与兴奋。
畅快。
畅快。
畅快!
千骑如风,纵横天地,万军在前,如踏蝼蚁!
“杀——”
两千战骑长啸,声音直透苍穹。
远在百多里外的谷林寺,所有人转头,看向战场方向。
天穹这一刻被血色弥漫,冲天的光柱激荡翻涌,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浸染。
“那边,杀疯了……”
鼎元立在城头上,双手合十,低低轻语。
屠空地狱,方成佛。
他知道自家师尊是在修行,以杀修行。
“那边,是我大秦的军卒。”
城头上,那些矿工面色复杂,轻声开口。
大秦的军卒为了保护他们,出城阻敌。
不知道大秦军卒与多少人厮杀,但这漫天的血红,可见这一战激烈到什么程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城头上,有人低低吟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整个谷林寺,苍茫的大秦战歌响起。
远在百里外战场上的张远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他能感觉虚空之中灌注的大道之力,这一瞬间浑厚了至少一成。
这就是功德,威望。
那么多宗师强者愿意投身朝堂,愿意在江湖,在市井厮混,不就是为了这功德与威望?
这就是大道之力啊!
“喝——”
长刀横斩,三丈刀芒斩碎前方阻道僧兵,张远战骑飞踏,撞碎三方大盾,马蹄踩在一位半步先天境的僧兵头顶,将其头颅踏碎。
后方,三角战阵紧随,原本崩碎的武魂战兽再次缓缓凝聚。
五万僧兵,无人指挥。
这样的千载难逢机会,哪怕瞬息,张远怎么可能不抓住?
没有指挥的军阵,只能任人宰割。
战骑奔踏,轰鸣前行,将庞大的军阵撕开。
那些领军战将等不到主阵旗语,开始慢慢变阵。
但他们变阵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张远领军冲阵的速度。
两千黑骑踏出一条血路,直接将五万大军的军阵撕开,从中间位置破成两半。
破阵!
两千战骑,破阵而出!
所有人放声长呼,气血煞气激荡翻涌,仿佛无尽。
秦人武勇,百战不悔,此等杀穿军阵,乃是披甲军卒最荣耀之事!
张远带着黑骑凿穿军阵,然后拉开一条圆弧。
“风——”
“风——”
“风——”
随着呼喝,收在战骑马鞍旁的弓弩再次举起。
“防御——”
“小心他们的箭矢!”
“那箭挡不住——”
军阵之中传来慌乱的呼喊。
原本已经因为被撕成两半而动乱的军阵,再次散乱起来。
不少僧兵开始往后退。
僧兵后退,后方军卒挤压,让阵势越发混乱,到崩溃边缘。
那些全力收束战阵的军将,此时也只能看着弩箭飞射而至。
他们的弩箭能射三百步,可那天上落下的箭矢是在两千步外抛洒!
“嘭——”
“嘭——”
一根根箭矢再次带着炽烈鲜血,扎进泥土。
那些手中举着大盾的军卒,身躯跌坐在地,身上贯穿的伤口鲜血飙溅,根本止不住。
头顶的箭雨才停,战骑如雷,再次冲阵而来。
闪耀的长刀,黑色的战骑。
“退——”
“逃——”
所有的战意在这一刻崩塌。
五万大军在硬撑过军阵被破,箭雨袭杀之后,终于再无法坚守,军卒溃散。
僧兵扔掉手中兵器,往着山野之中奔去。
张远面甲之后的双目沉如深渊,手中长刀横握,刀锋擦过一道道身躯,收割一条条性命。
这一刻,不管是他还是身后的黑骑,都化身无情的收割性命的机器,将被他们追上的僧兵斩杀。
哪里有僧兵聚集场面,他们的战骑就奔向何处。
战马践踏,血水入泥,一片鲜红泥泞。
泥血沾染,不管是战骑还是战卒,都是满身赤红。
前方,张远抬起手,张开的手掌化为拳头。
奔行的战骑慢慢停住,汇聚成方阵。
远处,一方大军烟尘飘荡而来。
那是绝对不少于五万僧兵的军阵。
曹宣等人喘着粗气,目光落在前方张远身上。
哪怕黑骑战无不胜,军卒武勇善战,此时也已经无再战之力。
两千冲破五万,他们已经拼尽全力。
张远静静看着前方,淡淡道:“打扫战场,兵甲和战马带走。”
“诺!”
他身后所有黑骑军卒高呼,然后翻身下马,去收拢满地兵器,剥下那些衣甲,再将所有的散落战马收拢。
张远就立在山岗上,静静看着远处缓缓停住的军阵烟尘。
五万枫叶寺大军溃败,他不信还有人敢来!
他就在山岗上看着,那军阵停在了数十里外。
远处,有一队战骑飞奔,到数里外停住。
张远手压刀柄,身上宗师境罡煞之力凝聚,慢慢化为冲天的蛟龙之影。
“嗡——”
百里虚空,微微震荡。
宗师。
那一队战骑慌乱往后退。
张远并未动手,只是气沉丹田,一声长喝:“尔等梁原域寺院听着——”
“般若禅林奴役秦人,大秦百万大军征伐般若禅林,敢助般若禅林者,尽诛之!”
尽诛之!
风雷之声在天空回荡。
远处的军阵所停地方,气血明显散乱起来。
张远不管对方会做出怎样应对,径直驾驭战骑,缓缓而走。
他身后,收拢好战骑,兵甲的战卒,都是起身上马。
那些战死的黑骑战卒,身躯被绑在自己的战马上,身边其他军卒牵着马,缓缓而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苍茫的战歌,慢慢远去。
数十里外,僧兵军阵之中,身穿黑色甲衣的僧人面色凝重,看着黑骑离开方向。
“百万秦军,宗师强者,大秦,真的要屠灭我梁原域吗……”
有没有百万大军并不重要。
梁原域中各方已经得到消息,大秦边境,大军集结。
对于梁原域来说,他们怕的不是大秦集结多少兵,而是大秦要真的对梁原域用兵。
大秦出兵,谁真敢挡?
“佛爷,大秦要是真的——”
黑甲僧人身后,一位穿着青袍的老者压低声音,低声道:“我与姚大善人认得,如果需要,我可以代为引见。”
第329章 唯有无间凶魔,方才能踏破地狱之门
谷林寺外。
两千黑骑逶迤而归。
夕阳下,黑色的战甲上全是血泥结成厚厚的茧。
所有人随着战骑前行,身躯轻轻震动。
哪怕是曹宣他们这些先天境,历经一场破敌血战,气血也已经耗损殆尽。
城头上挤满了等待的矿工,僧兵,百姓。
“大秦。”
“大秦。”
“大秦——”
所有人看着那夕阳下缓缓归来的黑色血骑,都是放声高呼。
鼎元看着那黑色战骑弥漫的血色,轻轻低头,双手合十。
“唯有无间凶魔,方才能踏破地狱之门……”
……
谷林寺的厚重大门打开,百姓和矿工冲出。
他们看着那满身血气的黑骑,都是呆愣住。
“亲娘啊,这,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白发苍苍的矿工伸手去拂拭身前黑骑军卒衣甲上血泥,却发现这血泥厚到裹住手掌。
“啪——”
不远处,一位坐在战骑上的军卒身躯掉落。
围拢的矿工先是一愣,然后围上去。
“军爷!”
“军爷,军爷战没了……”
“军爷是为我们死的啊——”
有人老泪纵横,有人握紧双拳。
“快,扶军爷下马。”
“水,快送水。”
“卸甲,卸甲啊——”
张远端坐在战骑上,看着百姓与矿工,还有那些归附的僧兵,将黑骑战卒从马上扶下,帮着卸甲,再用水清洗甲胄。
洗刷战骑与甲胄的血水流淌,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天爷啊,军爷们带了八千多衣甲回来!”
“嘶,三千战马,带了三千战马归来!”
一声声惊呼响起,然后就是骄傲欢呼。
两千战骑,到底杀败多少强敌,才能带这么多兵甲战马归来?
这一刻,不管是秦人矿工,还是那些城中百姓,都将黑骑当成了自己人,为他们的英勇无畏而欢呼,为他们的牺牲,伤损而落泪。
张远身后的曹宣等人相互看看,目光落在张远身上,目中透出钦佩神色。
如果不是张远,他们绝不可能有这战绩。
这是他们的荣耀。
军卒休整,战骑洗刷,所有军卒饱餐之后到营房中休息。
一切事情,城中百姓和那么多矿工都自愿参与。
张远到谷林寺大殿时候,一旁的黄老六将一块玉珏递来。
“那位龙象宗师让我交给你的。”
黄老六说的龙象宗师,就是之前张远见过那位。
那位龙象宗师的存在,可以说是张远的底气之一。
哪怕面对三五万军,两位龙象宗师联手,也能稳住不败。
虽然那位龙象宗师说只为禅心法师而来,可这不代表当真局势危急时候其不会出手。
张远接过玉珏,神念透入。
“我对军伍战法是不擅长的,只因为对梁原域,还有西北境那边事情熟悉一点。”
“我大概给你谋划一下,看看能不能多点生机。”
……
“没救了,您给他们多烧点纸钱吧。”
玉珏之中,赵瑜的话语透着微微的狡黠,让张远面上露出微笑。
小丫头温润的话语,让他大战之后身上的气血缓缓平静。
“如果当真想保他们重回大秦,我举荐一人。”
“他如果愿意出手,大约有很大可能将人带回,不过——”
……
这小丫头不知道被人套话,还在筹算怎么帮他赚好处呢。
张远握住玉珏,双目之中闪动精光。
赵瑜虽然对军伍交战事情不擅长,但对后勤调度这些确实谋划井井有条。
穿行荒原,饮水,饭食,帐篷,还有如何令行禁止。
这些比军器更重要。
就比如在那山谷,如果张远不是拔刀杀人,让所有矿工再不敢鼓噪,绝不会有现在的安稳。
很多时候,杀是为了止杀。
“大皇子。”
张远收起玉珏,看向大殿之外。
大皇子这礼物很特别。
他喜欢。
——————————————————
大秦入梁原域到底多少人,无人知晓。
或者说,有人知晓,但不愿承认。
一战破八千。
一战夺谷林寺。
一战破五万军。
大秦到底来了多少人?
是侦查所知的不过两千,是各方败兵所言的三万,五万,八万,还是那大秦宗师所宣扬的,百万大军?
不管大秦来了多少人,各方寺院很有默契的不再往谷林寺围拢。
那位大秦宗师说过了,只诛般若禅林。
“般若禅林霸占玉檀山金矿,赚的盆满钵满时候,想过你们吗?”
“诸位,这梁原域的天要变了,我姚某人掐指一算,他禅心活不长了。”
“你们就是跪久了,不知道秦人才是来解救梁原域的。”
“秦人要占梁原域?开什么玩笑,秦地多繁盛,要占这穷的叮当响的梁原域,他们傻吗,还是想多养几个活爹一样的佛爷?”
各方势力之中,这样的言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传起来。
般若禅林。
身穿黑色僧衣的禅心法师面色阴沉。
他身前,是面色更加凝重阴郁的谷明大师。
秦人强横,竟然逼得各方寺院束手。
原本号召各方汇聚的大势,就这么被破了。
般若禅林现在只能凭自己和周边少数几方铁杆势力来应对秦人。
关键是,他们都不知道秦人有多少。
大殿中,近二十位先天境僧人,都是双手合十,眉目低垂,口中低低诵经。
“念经念经,念他奶奶的经!”谷明大师顺手将一旁的先天境中期僧人手中念珠扯断,一声狂吼。
“秦人杀来了,念经有屁用,能让明王来助阵杀敌不成?”
谷明大师咬着牙,将手中念珠捏碎。
那些先天境的僧人面色变幻,不觉往后退一步。
“也未尝不可。”上首,禅心法师轻笑开口。
谷明大师一愣。
禅心法师摆摆手。
那些先天境僧人松一口气,连忙躬身退出大殿。
谷明大师看他们出去,方才转头看向禅心法师,面上透出惊异:“师兄,你,你是说,招引明王宗——”
他压低声音,低声道:“大秦有令,凡助外域生灵降临雍天洲,必诛……”
禅心法师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
“怎么,师弟你还想,讨好秦人?”
“若不,将师兄交出去抵罪?”
谷明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师兄,你我一体,生死与共。”
禅心法师点点头,面上神色化为平静。
“去吧,布置招引自在明王宗强者降临的祭坛。”
“血食,要丰厚。”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其中杀意无法掩盖。
“秦人要来就来。”
“我们看看,谁先死!”
第330章 臣陆钧,恭喜陛下
两千黑骑在谷林寺休整两日之后,启程往般若禅林去。
随行的,除了三万多大秦矿工,还有两万谷林寺治下百姓,僧兵,加上一万俘虏归顺的僧兵。
两千黑骑在前,一人三骑,厚重的煞气充斥。
后方是鼎元等人所领,搜罗和斩获的五千余战马,每一匹战马都有一位穿甲持枪的军卒。
后方,三万多穿着甲,持着杂乱刀枪的“军卒”,再之后才是连甲胄刀枪都没有,略带散乱的“军卒”。
虽然散乱,但起码浩浩荡荡。
总共超过六万大军,速度不快,第一天走了百里出头就扎营。
一个个大锅烧起热水,肉食,一方方帐篷搭起来。
那些散乱的军卒,已经是口水长流。
跟着大军走,就能有肉食吃。
如此淳朴的愿望,让曹宣等人一时间有些茫然。
要不是实在带不走更多人,他们这队伍能聚集十万军。
都是掌兵之人,清楚知道乌合之众再多也无用。
“行军途中,甲不离身——”
“无端喧哗者,斩——”
“食不言寝不语,违背军规者,杖十。”
“无令不得出营地,无口令不得入营地,违令者,斩。”
夜晚的大营之中,一道道高喝声音响起。
巡卫的军卒,高声将这些军规背熟。
张远盘膝而坐,身外淡淡的罡煞之力旋绕,脑海之中,金光浮现。
【张远】
身份:黑冰台三镇兵甲指挥使青阳伯张青阳,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玉昭寺佛主无忌
修为:龙象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三万一千七百颗,天道金珠三千三百六十颗,龙象金身一道
武道修行:山河动,金身功,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神象镇狱功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七万四千颗,感悟珠五万七千颗,真元珠四万两千百颗,妖气珠五万八千颗,佛元珠八千九百百颗,罡气珠四千零五十颗,天道金珠一千三百二十颗
力量来源:肉身玉骨三龙之力,明王印龙虎印加持一龙之力,武道蛟龙加持两龙之力,神象镇狱龙象之力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龙象境舍利一颗,赤龙龙珠一颗,仙道金丹一颗,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长刀龙牙,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随着武卫衙门被并入黑冰台,张远的身份也正式归于黑冰台。
这一次入梁原域,他损耗的气血真元,包括罡煞之力都不少。
领黑骑冲阵,都是依托他的罡煞力量加持。
不过这一次他付出多,收获也极大。
那寻常时候凝聚一颗都极难的天道金珠,这一次数十数百凝结。
随着威望和功德的积攒,提升,张远收获的天道金珠会越来越多。
这可是宗师境修行最重要的资粮之一,是关乎大道修行的根基。
如果不是拖不了太久,张远倒是愿意慢慢前行,再多积攒些天道金珠。
“我斩杀矿工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回朝堂了吧,就不知朝堂上会如何处理此事?”
睁开眼,张远看向大帐之外,低低轻语。
————————————————
大秦,皇城。
长宁侯苏靖再次半夜被唤起,踏上定国公陆钧的车厢。
陆钧也不废话,直接将一卷折页递给苏靖。
苏靖展开纸页,眼角不断抽动。
“直接杀百人,这罪责……”
抬头,他看到定国公面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扛吧,毕竟是你自己选的人物。”
定国公心情不错,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向车窗外。
“你的运道确实不错,张青阳这样人物都能被你选中。”
“如果这一次国战结果漂亮,我这位置,你就稳了。”
苏靖张张嘴,最终轻轻点头。
这等时候,说什么话都没必要,心中清楚就好。
因为选择张青阳,自己在定国公,乃至皇帝陛下心中,有了不一样的重量。
人生,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当初自己帮张青阳争夺爵位,也只是见其出身低微,一路走来不容易。
真的没想到会有今日回报。
马车到皇城大殿外,刚下马车,踏上石阶,大殿中已经传来高呼。
“陛下,此等虐杀我大秦子民的凶徒,决不能放过——”
“陛下,臣参青阳伯张远,无端杀戮,凶残成性!”
“陛下——”
“什么叫无端杀戮,我辈武将掌兵,何时需要你们这些文臣指手画脚?”
“陛下,张青阳要是有错,我大秦十万战侯,都可以尽送入天牢——”
大殿之中,争吵声音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陆钧轻笑,与苏靖对视一眼,然后将神色化为肃穆,快步走进大殿。
如果说上一次张远发动国战,大殿上为他说话的人不多,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殿上数十位武勋,还有几位兵部官员,立在中间,与另外一边的文官对峙。
张远挥刀杀矿工,这事情有没有错?
有。
但那是什么情况?
只要领过兵,都知道那等时候,但凡有一点犹豫,可能后面就是大军溃败,不但三万多矿工无法带回大秦,连两千黑骑也要葬送在梁原域。
梁原域再散,再弱,也不可能是两千黑骑就能横行之地。
苏靖到大殿,悄然抬头,见皇帝神色平静,不由轻舒一口气。
赌对了。
“成国公来了。”
“长宁侯,你们黑冰台的人就是这样来维护大秦子民的吗?”
“陛下,臣参黑冰台御下不严,才有此祸——”
看到陆钧与苏靖到来,大殿中不少文官的矛头转向他们。
苏靖只低着头,跟着定国公往前走。
定国公走到大殿前方位置,方才向着上首躬身。
“臣陆钧拜见陛下。”
上首端坐的元康帝“嗯”一声,然后摆摆手:“张青阳是你们黑冰台的人,陆钧你说说吧。”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钧身上。
上首玉阶前,大皇子看向陆钧。
陆钧将衣衫整理一下,然后躬身。
“臣陆钧,恭喜陛下。”
第331章 百万大军汇聚般若禅林
恭喜?
大殿上,微微一静。
那些文臣都是愣一下,不觉抬头。
那些武勋则是咧嘴笑。
恭喜什么?
大家心里还不清楚吗?
大皇子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将头微微低下一些。
张青阳从直接掀起国战,再到掌刀杀人,毫不手软。
这等行事果断,就大殿中这些成名武勋,都没几个能做到。
这不只是勇气,更是决断。
为将者,能有这份决断,已经超越了无数同层次人。
“成国公说的不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远处,有黑甲老者轻声开口。
“不错,慈不掌兵,这等决断,本侯年轻时可没有。”另一位身形高大的武勋战侯出声。
那些武勋眉飞色舞,一旁的兵部尚书郭铭面色紧绷,一言不发。
倒是他身后的侍郎周昌,神色坦然。
这一次事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张远掌兵手段高明,临危不乱,且果断干脆。
在武勋战将眼中,这样的人,是难得的良将。
但这消息传回,不管是御史台还是礼部,包括其他那些馆阁大学士,又不能不参一本。
身为文官,有制约监督武将的职责。
张青阳杀人过百,这罪责,哪个文官都不能装作看不见。
只是谁都不傻,这事情,也就走个过场而已。
大秦以武立国,以文御国,根基还是武勇。
张青阳行事,任谁看来都不算大错。
恐怕在皇帝眼中,这不但不是什么过错,反而是显出掌兵水平。
“定国公,你罔顾国法,包庇属下——”
“定国公,如此嗜杀之人,你竟说恭喜陛下,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两道声音响起,两位穿着大红衣袍的文官上前,怒视陆钧。
苏靖往前走一步,将两人挡住。
不是怕他们这老迈文官对定国公不利,而是怕两人崴上定国公。
那些老家伙,最喜欢就是挥舞麻杆一般的手臂,大蒜一样的拳头,与武道先天境,乃至武道宗师境的武勋强者在皇城大殿上武斗。
结果,自然是武勋不得不掏医药费。
“秦御史,孙学士,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或者说,你们心思太龌龊。”
前方,定国公转头看一眼,然后向着上首端坐的元康帝拱手抱拳。
“陛下,臣说的恭喜,是青阳伯已经领大军往般若禅林进发,边关十万赤鳞军,二十万镇守军已经入梁原域。”
“黑冰台传回讯息,至少二十余寺庙秘密与大秦结盟,乃至投诚效忠。”
“如今局面,只要青阳伯领大军击败般若禅林,我大秦就可以让梁原域各方在赔款割地的契书上签字了。”
“开疆扩土,掠夺资源,此等幸事,不值得恭贺吗?”
定国公转过身,看向大殿中众人。
是,说的这事情?
不是说张青阳杀人那事?
站出来的两位红袍文官面色变幻。
大殿中,其他人相互看看。
武勋喜笑颜开,向着皇帝躬身拱手,文官则是低头不语。
开疆扩土。
就算梁原域这地方不入眼,可这一次事情从头到尾,大秦都是站住理的。
大秦,难得出兵有理。
“嗯,此时庆贺为时过早。”
上首,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
恭贺为时过早。
这话语,需要分析啊……
但基调已经明确,是值得恭贺的。
“不过此事也要提前准备。”
“秦幕,孙博堂,你们起草一份合约,等礼部议过,就送去梁原域。”元康帝的声音,缓缓而来。
那两位立在大殿中的红袍文官眼角抽动,缓缓躬身。
这差事,简直是在羞辱他们,可他们却无法拒绝。
等一众大臣都退去,元康帝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大皇子。
“荣儿,听说你最近收了几幅不错的画卷?”
大皇子点头,躬身道:“回父皇,是收了几张,但不确定那笔墨真假,已经送到西苑,请琪贵妃鉴别。”
皇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大殿外,吏部尚书司马清光看向一旁前行的成国公陆钧。
“成国公,你刚才为何要压下青阳伯事情,如果刚才一次解决,后面也省得与那些家伙扯皮。”司马清光看向陆钧,轻声开口。
陆钧摇摇头,笑着道:“司马大人,你执掌吏部,这官员如何任用事情,是在考校我吗?”
“张青阳这次掀起国战,又如此功绩,论功行赏,至少也是一战封侯,可他的年岁资历,年少封侯不是好事,还需要多磨砺一番。”
司马清光呵呵一笑,看向前方:“成国公用心良苦啊……”
——————————————————
梁原域。
张远所领的大军五日时间走过一千两百里,这其中第四五两日都是过三百里。
大军行进速度加快,代表着越来越整束,越来越运转自如。
六万大军阵列,虽然无气血煞气激荡,但那等肃穆场景,绵延十里的阵势,依然让人心悸。
前方,两千战骑缓缓前行。
十里之外,是一片绵延的寺庙。
古台寺。
掌十万里地,治下百姓五十万,寺中僧兵一万,武僧两千,主持佛爷尧深修为不过先天境中期。
这样的寺庙,在梁原域才是大多数。
哪里能有那么多强大的寺庙?
此时,黑骑前行,后方军阵一座座压下,让寺庙城头上驻守的那些僧兵都是面色发白。
大秦的军阵。
“佛爷,怎么办?”
城头上,一位先天境的僧人双手合十,看向身侧穿黄袍僧衣,手中念珠盘绕的高大老僧。
这高大老僧就是佛爷尧深。
尧深佛爷低叹一声,咬着牙,沉声道:“总要打一场,若不然便是认输,人家恐怕都不给颜面。”
他身边其他人都是点头。
大家都知道不是秦军之敌。
大家都知道打一场也是输。
但依托城池,以万余僧兵加上征召的百姓,守住城墙一两日,扛过一两次攻城,再去谈认输,不管是颜面上,还是梁原域其他各方,都能有个交待。
秦人再强,他们也不至于能轻易攻下他们古台寺经营千年的寺庙城池吧?
“呜——”
古台寺外,号角声响起。
凝重的战骑,绵延的军阵,淡淡的血煞之气,步步前行。
战骑到五里之外,一尊淡薄黑色穷奇战兽虚影,在两千黑骑头顶浮现。
百丈身躯,狰狞凶狠。
“大秦——”
“威武——”
“大秦——”
“威武——”
呼喝声音响天震地,大秦军伍气势如虹,潮水一般前行。
“要不,佛爷,咱,咱还是,还是降了吧……”城头,尧深佛爷身侧,有人面色惨白开口。
城头上下,其他人同样神色苍白,腿脚颤栗。
尧深佛爷转过头看看,双手合十,低语一声:“哎,明王镇世,本佛爷慈悲,看不得治下子民伤损,就,就降了吧。”
……
十日之内,大秦战骑连克十三寺庙,降服僧众,僧兵二十三万,分发物资粮食给周边百姓,折合银两一千万两。
堆积如山的金银被散去,无数百姓跪拜,无数青年自发提着棍棒刀枪,跟随在大秦军伍之后。
大秦军伍打下一座寺庙,惯例分发金银。
然后很多人发现,大秦军伍分发金银,是见人就发,不管你是本地子民,还是外来人。
不少人跟随大军后面,已经领取了三四回金银,至少七八两之多。
对于梁原域中百姓来说,这场面就一句话。
人傻,钱多,速来。
半个月,三十万大秦军卒之后,汇聚五十万手持锄头,棍棒,跟随而来的百姓。
乌合之众不可怕。
可近百万乌合之众,那就可怕了。
曹宣转过头,看向身后绵延不尽,拉出近百里队伍的大军,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指挥使大人,短短不足一个月,汇聚百万大军,此等局面,当真闻所未闻啊……”
其他几人相互看看,都是神色郑重点头。
张远面色平静,看向前方升腾冲霄的气血烟尘。
前方,就是般若禅林驻地。
“传讯赤鳞军统领尉迟枫,三日之内,三十万大秦军卒赶到般若禅林驻地,过时不到,军法处置。”
第332章 此地大秦,仙神止步——(为盟主`阿平大佬加更)
百万大军驻扎在般若禅林驻地外三十里。
远处,数以万计的梁原域中各方势力,都在观望。
百万大军都是乌合之众,但这声势实在太大,没有谁敢掩其锋芒。
何况,大秦已经摆明车马要灭般若禅林,如今局面,谁不明哲保身,反做出头鸟?
不过张远并未让大军前行,反而就地休整,两日时间,都丝毫未动。
要想与般若禅林这等强大势力拼斗,还是需要大秦的军伍。
赤鳞军不到,张远不愿与般若禅林硬碰。
大势在我,何必心急?
军帐外大军集结,操练呼喝声音镇天,张远在军帐中手中握着墨笔,细细勾画山河图。
到梁原域中这些天,所见山河,皆可入画。
想来赵瑜在皇城中打开局面,那画卷也能往高价卖了吧?
修行就是修行,不知不觉中,张远对大道掌握,对大势的掌控,越发随心。
一幅画卷刚画到一半,张远手臂顿住。
“青阳伯,般若禅林开启血祭,招引外域强者降临,要小心。”
龙象境强者声音传来。
那位大秦龙象强者示警。
“指挥使大人,般若禅林之中有异动!”
大帐外,温流快步奔来,高呼禀报。
张远身形一动,已经踏出军帐。
般若禅林方向,一道冲天的光柱升腾,横贯天地。
“大秦禁令,私通外域者,诛。”
张远一手按腰间刀柄,双目之中煞气与杀意缓缓凝聚。
这是违背大秦禁令,是在挑衅大秦的威严!
“击鼓,聚兵。”
张远的声音化为浩荡云雷。
“咚——”
“咚——”
“咚——”
鼓声震荡响起,百万大军缓缓集结。
身穿黑甲,面覆虎纹甲的张远大步前行,到战骑之前翻身上马。
“般若禅林无视大秦禁令,私通外域,诛——”
“诛——”
“诛——”
“诛——”
浩荡的声音回应,山河震动,天地仿佛都被这百万大军的气血与杀意震碎。
张远策马前行,身后是两千黑骑,在后方,五万骑着战马的军卒。
数十万持着刀枪棍棒的百姓,僧兵,跟着战骑后面,呼喝着如潮水一般,向着般若禅林驻地冲去。
“呜——”
远处,号角声响起。
烟尘直上,血色弥漫。
一队血色战骑飞奔而来。
赤鳞战骑!
“大秦赤鳞军白少亭,率三万赤鳞战骑,听候青阳伯调遣——”
身穿赤甲的白少亭手持长枪,放声高呼。
原本张远定三日时间到的赤鳞军,三万赤鳞战骑两日赶到。
张远抬手一挥,赤鳞战骑紧随黑骑一旁,往前冲去。
“哈哈,上次随黑虎大人冲阵,那真是畅快。”
“可不是,一战斩宗师,五万拒北军一冲而碎,当时老子就在想,这辈子值了。”
“今日可不是又要值一回?哈哈。”
随在张远身后的赤鳞战骑军卒,抬头看向前方,目中全都是期盼。
赤鳞战骑对跟随张远冲阵已经不陌生。
凌河岸边,那一战,万军冲阵,直接斩杀北燕慕容同,破五万合围大军,那是何等畅意事情。
张远驾驭战骑,身上罡煞之力,气血力量,都滚滚而动。
一颗颗气血珠子,罡气之珠崩碎,引着身后大军力量化为大道之力。
三万赤鳞战骑之力相合,张远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力量似乎要冲破天际。
这等神魂力量的聚合,远远超越了龙象层次的极限。
龙象,洞玄,逍遥!
张远心中明悟,这等神魂高悬于天的感应,就是传说中的逍遥层次,陆地神仙境!
借助大军神魂气血凝聚,他短暂的将神魂修为提升到了逍遥宗师境。
神魂之力达到逍遥层次,感应之力强出神象百倍,天地大道之力,气血真元,罡煞力量,都瞬间化入微毫。
前方百里之地,微尘动荡皆可观之。
这一刹那,般若禅林之中再无丝毫秘密可言。
龙象境宗师一位,濒死金刚境宗师一位,还有——
张远后背上的明王印,透着淡淡的血色金光,微微震荡。
龙象之上,明王镇世之力!
般若禅林之中,有明王宗的强者!
般若禅林是在接引自在明王宗强者降临!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冷厉。
手掌压住腰间长刀刀柄,他的身形微微下压,战骑奔行速度提升到极致。
后方,三万赤鳞战骑,两千黑骑紧随,煞气与气血之力汇聚,化为冲天的血色。
“轰——”
一尊黑色千丈穷奇凶兽之影出现,狰狞凶恶之貌,气息狂暴冲霄。
前方,般若禅林三丈高墙,墙头上僧兵面色惨白。
远处,冲天的光柱之中,有道道浑厚澎湃的气息隐现。
外域强者,即将降临!
“无大秦皇帝手谕,外域生灵私入雍天洲者,诛。”
一道声音响起,龙象之力轰然冲天,那持长弓的龙象宗师飞身直上十丈,手中长弓化为满月。
“嗡——”
长弓之上,金色箭矢如同炽烈金阳,箭身上道道流光如同龙影流转。
山崩地裂的力量从满月长弓上传出,下一瞬间,长箭飞射而出。
“嘭——”
长箭瞬间穿透千丈,化为百丈长龙,张口咆哮,一头撞开般若禅林上空淡淡的金色屏障,向着那冲天光柱撞去。
般若禅林之中,一道身影飞上,手持金红禅杖,引动漫天金光,砸在长箭上。
龙象之力,禅心法师。
“轰——”
长箭崩碎,禅心法师身躯往后倒飞。
“詹泰阳,就算有至宝穿杨弓,你又能奈我何?”
“等明王宗强者降临,你与百万秦军,皆成飞灰——”
禅心法师的声音透出丝丝张狂,引动云涛震荡,轰鸣而至。
那连接外域的光柱之中,一道淡淡的身影缓缓浮现。
张远抬头,看那明王宗强者身影。
超越龙象层次?
那又如何?
“苍啷——”
长刀出鞘,张远手臂抬起。
这一刻千丈穷奇战兽的头颅扬起,前爪上淡淡血色金光凝聚。
张远一刀挥出。
“轰——”
穷奇战兽之力与他长刀相合,化为千丈刀光!
刀光斩在前方城墙,三丈城墙轰然崩碎,刀光延伸十里,斩在那冲天光柱下方的祭坛前。
张远一手持刀,步步凌空,飞身而上十丈,与持弓龙象宗师并立,身上加持的军阵之力与自身气血真元,罡煞之力相合,引动天地震动。
他看着那光柱之中身影,长刀缓缓前指,口中长喝。
“此地大秦,仙神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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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跨越天地,梁洲
如果说手持至宝长弓的龙象宗师詹泰阳如同狂傲雄狮,身上龙象之力沸腾,那持刀在手的张远,就仿佛是无上神祇,威严不可直视。
这威严不是来自于他自己的龙象宗师之力,而是来源于他一身汇聚的大秦战骑力量。
大秦战骑所踏之地,就是大秦之土。
大秦之地,有我无敌!
“轰——”
般若禅林已经被一刀劈开的城墙,挡不住洪水一般的战骑冲击,轰然倒塌。
黑甲战骑与赤甲大军汇聚,潮水一般冲进层叠寺庙林立的般若禅林。
那些石塔在前方,根本挡不住大军战骑冲击,直接被撞碎。
军阵涌入,让般若禅林本来笼罩的金光寸寸碎裂,原本虚幻的天地也化为清朗。
前方,那巨大的祭坛也显露出真面目。
方圆千丈的祭坛,以青石和灵玉为基,其上鲜血洒落,化为涓涓细流。
数千僧人倒卧在祭坛四周,身上气血已经枯竭。
盘坐在祭坛中心位置的般若禅林宗师谷明大师,身上气血同样接近枯竭,只双目中透着一丝悲愤。
一手握金色禅杖的禅心法师立在祭坛边上,身上龙象宗师层次的气息震荡,淡淡的佛光笼罩身躯。
张远的目光从其身上越过,看向前方祭坛顶上那金色光柱。
光柱之中,身形高大的虚影身躯透出凝重恢弘的力量,仿若山岳倒悬。
这等力量张远从北燕皇帝慕容昭身上感受过。
洞玄层次,自在明王宗强者。
这强者身后,是绵延的金甲身影,等待从虚空外降临雍天洲。
“前辈,禅心法师交给你了。”
张远一声低喝,身形化为流光,冲向祭坛上的金色光柱。
禅心法师手中禅杖一横,半空之中的大秦龙象宗师詹泰阳手中大功扣住,让禅心法师手臂顿住。
两位龙象宗师身上气息碰撞,引动虚空震动,仿佛有寸寸的裂纹浮现。
张远身形踏入金色光柱之中,周围天地瞬间变幻。
这里,不是雍天洲!
这光柱连接之地,乃是雍天洲外。
“九洲之地,梁洲。”
张远轻声低语。
当初在郑阳郡武学,季云堂曾告诉张远,雍天洲外,阳天洲仙道横行,剑术传承无尽。
陈洲冰寒彻骨,魔道肆虐腾洲。
佛门占梁洲,妖族占徐洲,青天洲各方混战。
自在明王宗乃是佛门宗派,当然是在梁洲。
抬头,前方至少十万金甲僧兵肃穆而立。
那手持一柄长枪的金甲僧人,面色平静看着张远。
“无知者无畏,雍天洲封禁天道,你们这些蝼蚁已经完全不知天地广阔。”
长枪前指,枪锋上森寒的光影,让周围的虚空扭曲。
张远看那持枪僧人手中长枪,转过头,看向自己手中长刀。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里是梁洲啊……
这里不是大道封禁的雍天洲。
季云堂曾说过,出雍天洲,才能明白宗师境战力到底如何强横。
此地,不就是雍天洲外!
“嗡——”
长刀之上青色的锋芒缓缓汇聚,那锋芒才动,刀身周围的空间就已经寸寸扭曲。
刀气。
刀芒。
大势!
张远身后,山河大势轰然升腾!
百里山河,峰峦如聚,长河奔踏!
这是武道大势,这是龙象大势!
前方,那持枪金甲僧人面色微微一变。
“灵觉而已,为何能有此等恢弘之力……”
梁洲佛门修行,金刚宗师层次被称为净念,龙象境为灵觉,龙象之上的洞玄,则是称作法身层次。
其实这与仙道对应的金丹,元婴,化神,武道中的金刚,龙象,洞玄,并无不同,只是换了称呼。
张远展现的是龙象境修为,但持刀在手,他身上的气息,引动的天地之力,根本不是龙象层次能有。
持枪僧人名叫韦拓,乃是不动明王宗中十大高手之一,修为到洞玄层次,执掌外事堂。
这一次感应雍天洲召唤讯息,明王宗极为重视,出动十万金甲僧兵,以韦拓统领,准备踏入雍天洲。
这一支军卒最低修为都是后天境后期的金甲军,到雍天洲后不管是抢夺修行资源,还是占据一方,都能让雍天洲上动乱。
而且当真让他们占据一方,再建造祭坛,招引梁洲佛门各方降临雍天洲的话,那雍天洲上局势恐怕就会崩坏。
这是明王宗的设想。
只是大军还未到雍天洲,竟然已经有雍天洲高手跨域而至。
韦拓看张远身上凝聚的气势,冷哼一声,抬手一挥。
他身后,四位同样灵觉层次的穿甲僧人一步上前。
雍天洲外,大道不禁,天地束缚淡薄,修行比雍天洲上容易许多。
雍天洲外,宗师之数,不是雍天洲能比。
张远曾问季云堂,为何不让大秦先天境往外域突破,到宗师境再重回雍天洲,反而是宗师境才游历各方。
当时季云堂只说,等张远出雍天洲就会明白。
此时张远看着身前踏出的四位龙象境僧人,心中有了明悟。
原来如此。
四位龙象宗师身外,龙象之力化为佛门护法神将,百丈身躯,虚影动荡。
这等护法神将之影,论力确实能到五百万斤,可其既不灵动,也不凝实,四人各占一尊护法神将之躯,全力掌控也不过有一丝压迫之力传递。
弱。
太弱。
张远手中长刀抬起,身后山河随刀而动。
山河,动!
这是他的山河之力第一次在雍天洲外施展。
举重若轻。
举轻若重。
隔山打牛。
镇海斩龙。
所有的力道掌控手段,最终都汇聚成此时的心中所感。
山河随身,万物在心!
这一刀,强到百里天地震颤!
“韦拓救我——”
那四位凝聚护法神将的龙象境宗师,全都面色惊变,慌乱惊呼。
他们只能看着头顶上山岳砸落,然后重新凝为刀光。
“轰——”
四尊护法神将身躯瞬间被山岳砸碎!
龙象层次的护法神将,竟然挡不住这一刀丝毫。
同境界之间,战力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这就是从雍天洲走出的宗师战力,与雍天洲外宗师,同层次之间,战力相差何止百倍!
第334章 明王对明王
这就是为何当初季云堂说,大秦宗师根本不屑在雍天洲外突破。
相差百倍战力,谁愿意放弃雍天洲中熬炼机会?
除非那些此生无法突破宗师,不然绝不会在雍天洲外突破。
张远有点不敢想,大秦为支撑雍天洲这等底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只知道,他能一刀之力胜梁洲同层次龙象宗师百倍,皆是雍天洲上磨砺机缘!
“嗡——”
刀光斩落,没有护法神将护持的四位龙象境僧人,身躯直接被强大的力量镇压,身外虚空禁锢,只能张着嘴,瞪大眼睛。
“尔敢——”
手持长枪的韦拓一声高喝,手中枪锋上炸裂青色光影。
他的身外,虚幻洞天浮现,身躯凝为青色神将模样。
这神将身躯与四位护法神将不同,乃是真正凝实。
其展露力量,也不是那四位龙象宗师能比。
洞玄,佛门法身境!
法天象地,法相金身!
但张远似乎根本没听到韦拓的话,更没有看他那法身恢弘之力。
他手中长刀轰然斩落。
四位龙象境僧人身躯被刀光席卷,碎裂四溅!
一刀,杀四位梁洲龙象境宗师!
四道淡淡金光冲向张远,在他身外停驻。
这是,天功?
大秦功勋分两道,一道是雍天洲上,杀伐征战之功。
还有一道军功,则是征伐九洲故地,杀非大秦盟友之敌。
九洲军功,比雍天洲上军功更值钱,更荣耀。
大秦战侯,必攒天功。
要想成为战侯,如果不能到九洲外杀敌,那就往北境长城,驻守御敌,攒够天功才能承爵。
他的脑海中混沌金光旋绕,炼化反哺之力,一颗颗金色的佛元珠和鲜红气血珠出现。
四位龙象宗师层次的高手,佛元与气血浑厚,反哺极多,可宗师罡气珠只有寻常金刚宗师的十分之一,大道金珠更是四人才凝出一颗。
垃圾。
不是说面前这四位被他斩杀的龙象宗师。
是说所有雍天洲外龙象境。
张远长刀前指,凌冽锋寒指向韦拓。
“法身境?”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声音落下,张远已经一步踏出,长刀横斩。
呼啸罡风直接化为百丈长刀,向着韦拓所凝法相斩去。
韦拓手中长枪横握,挡在腰身之前。
十丈法相金身凝聚背后洞天之力,根本不是之前那四位龙象层次僧人能比。
“轰——”
刀锋与长枪碰撞,山岳长河,洞天之影,都是震荡扭曲。
千万斤为一岳,亿万斤为一渊,这一击碰撞已经超过千万斤一岳之力。
张远一刀斩出,身外罡煞力量轰然炸裂。
这罡煞与自身神魂相合,还保留在逍遥宗师层次的神魂力量瞬间引动天地之力降临。
“嗡——”
方圆千里,万丈虚空,皆为山岳天渊!
大道随身,一渊之力!
这就是大秦武道龙象境宗师在雍天洲外的力量!
亿万斤天渊之力,随刀锋横斩!
季云堂曾言,儒道宗师在雍天洲外言出法随,搬山拿岳,畅快无比。
现在张远终于明白当初季云堂所言玄妙之感。
举手抬足之间,可颠覆山岳,破碎天地,确实是何等畅快事情!
“怎么可能——”
凝聚法相金身的韦拓看头顶天渊,面上全是惊恐。
面前的大秦宗师分明只是灵觉层次,为何能有这等战力?
他的脑海中想起当初师尊所言话语。
“大秦武道,以武胜天,他们的敌人是天地,而不是我们。”
“若是有朝一日大秦重回九洲,我们,只能逃。”
逃。
韦拓想逃。
可是那山岳在天,镇住千里,他连脚步挪移一寸都做不到,怎么逃?
他想告诉师尊,当初的话错了。
遇见大秦宗师,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张远手上长刀再次斩落。
韦拓和其身后那十万大军,都无法寸动,一道道身躯被强大的力量直接压碎,气血喷洒。
韦拓双手握着长枪,高高举起。
天渊下降一丈,韦拓肩膀一沉,口中鲜血喷出。
天渊再降一丈,韦拓腰身骨骼炸裂,身躯向着后方倒去。
张远长刀斩下,天渊要将十万金甲大军直接压碎。
这可是十万天功!
有此天功,可直接封侯!
长刀上震鸣,天渊压下,一位位金甲僧兵身躯崩碎。
“明王救我——”
躺卧在地的韦拓长吼。
虚空之中,一尊万丈明王之影出现,一指点出。
张远长刀所聚的天渊一震,缓缓化为虚无。
那明王之影下方,九道双手合十的僧人面色肃穆,身上佛光与大道之力旋绕。
其中最强三人身外,更是道与天地之力相合。
逍遥天地,合道修为。
这就是世间宗师之巅,陆地神仙之境。
明王之力,可碎天渊。
看自己斩出的一刀被明王一指点碎,张远不怒不惧,面色平静抬头。
这才对。
号称拥有镇世之力的自在明王,如果连一渊之力都不能碎,那大秦何须退守雍天洲?
“嗡——”
张远身后不远,虚空微微震荡,一道身影狼狈踏出。
般若禅林,禅心法师。
此时的禅心肩头一根金色箭矢贯穿,嘴角鲜血滴落。
滚落在地,禅心法师抬头,看着那万丈明王,目中尽是迷离。
“我佛慈悲,弟子得见明王,一切牺牲,都值了……”
虚空之上,那明王巨像缓缓低头,双目睁开。
金色的流光瞬间笼罩在张远身上,将他身躯禁锢在原地。
“明王,镇世——”
苍老的佛号声音响起。
那万丈明王之影探出的手掌展开,向着张远头顶轰然压出。
千丈掌印,遮天蔽日!
张远立在那掌影之下,身躯微小仿若蝼蚁。
抬头,张远的双目之中有狂烈翻涌。
他背后,一尊金色明王之影浮现。
明王印!
龙虎随身,明王镇世。
这明王身影虽然不过十丈,但金身璀璨,眉目不怒自威,透出威严与恢弘。
张远丹田中龙象层次的舍利放射光华,脑海中一颗颗佛元珠崩碎,化为长河一般巨力!
他背后明王随着巨力涌入,十丈身躯化为金身。
张远左手缓缓举起。
他背后金身明王同样抬起手,以手托天。
“轰——”
天穹压下的千丈明王手印,被金身明王以一手托住!
张远单手托天,背后明王金身托住那万丈明王手掌。
明王对明王!
这一幕,让那残存金甲军卒,倒卧在地的韦拓都是目瞪口呆。
“怎么,怎么可能……”禅心法师茫然低语。
前方明王下方那十道身影,都是一时间不知所措。
“敢窃明王之力,杀了他——”
虚空之中,苍老声音响起,带着癫狂。
地上倒卧的韦拓,双目之中透出杀意的禅心,都向着张远飞奔过来。
单手托天的张远缓缓转头,身上战意化为冲霄金光,右手长刀横握。
“我张青阳一手托明王镇世之力,一手持刀,也能屠尔等如猪狗——”
第335章 大秦龙骑卫校尉顾苍,奉命接青阳伯回雍天洲
长刀横握,刀锋上森寒流光,仿佛要将周围的天地直接撕裂!
韦拓和禅心面上透出一丝恐惧,一时间竟然不敢再进。
那些穿金甲的军卒,在万丈之外就无法寸进。
张远虽然没有引动罡煞化为护身之力,但他此时以明王印抵挡头顶万丈明王倾天一掌,那种两道巨力碰撞的威压,让先天之下根本无法近前。
“废物。”
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一位身穿明黄僧衣的白须僧人双手合十,身后洞天光影汇聚。
洞玄层次。
该叫法身。
武道宗师,金刚,龙象,洞玄,逍遥。
佛门宗师,净念,灵觉,法身,合道。
仙道宗师,金丹,元婴,化神,合道。
传说仙佛出自一脉,修为境界到合道时候就殊途同归。
那法身境僧人一步跨出,已经到张远身前十丈。
其手掌探出,满身龙鳞浮现。
“昂——”
长龙咆哮,随着其一掌拍出,向着张远撞来。
法相金身,这金身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神兽凶兽。
而且,异兽为金身,战力说不定更强。
转向张远的长龙,身躯之中所透出的力量带着一丝冰寒,瞬间将周围方圆百丈空间化为冰霜覆盖之地。
一片片碎裂的雪花,向着天地之间掉落。
大道之力化为冰雪,几乎要冻结天地。
这等力量,怪不得敢直接向着张远出手。
这僧人的战力,比那韦拓要强十倍!
张远抬头,身上一道火焰升腾而起。
托举明王一掌的金身不动,他右手长刀横斩而出。
“轰——”
这一刀斩出,刀锋上火焰之力直接化为滚滚洪流!
赤龙之力,掌控火焰!
这也是大道之力!
金色火焰随着刀锋,一刀斩开了周围的冰霜,然后刀锋斩在金龙身躯上。
长龙的身躯扭动,嘶吼。
在冰与火的碰撞中挣扎徘徊。
如果不是看到长龙双目之中的恐惧,外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种冰火碰撞有多炽烈。
“轰——”
火焰与长龙一起轰然崩碎。
那法身境僧人瞪大眼睛,身躯震颤,口中鲜血喷出。
张远手中长刀丝毫不停,直接横斩而过。
既然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会客气?
“嗡——”
方圆百丈空间仿佛被破开。
那等同于武道洞玄宗师层次的法身境佛修,身躯被张远一刀斩断!
冲天的气血光柱激荡而上。
一位洞玄宗师层次强者陨落的光影震荡天地,张远身外汇聚的天功也越发璀璨。
他的脑海中,气血真元,罡煞和佛元力量都在快速凝为金珠。
一位洞玄强者的力量反哺,简直是恢弘如长河奔流。
这一刀斩杀洞玄,让周围所有人都惊慌后退。
禅心法师一边退,一边抬头看向天穹。
他的面上露出张狂。
“你很强,很强,可是你回不去了,哈哈,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
张远看向天穹上慢慢消散的黑色裂纹。
“我已经将般若禅林那边的祭坛击碎,你回不去,就只能死在此地。”
禅心法师退到数百丈外,盯着张远,目中全是狠毒。
“你很强,你能杀人,就看你在这梁洲能杀多少人!”
“这梁洲上的佛修,看你能不能杀尽!”
如果张远回不去雍天洲,在这梁洲之上就算能无尽杀戮,最终恐怕也是力竭身死。
这里举目皆敌,他能杀多少人?
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张远手中刀陡然甩出。
“轰——”
长刀上裹挟大道之力,化为一条青色长龙,向着禅心法师直接撞去。
禅心法师愣住,慌乱后退,身上所有佛元,罡煞,真元,全都拼命凝聚,挡在身前。
他是雍天洲中成就宗师,且是龙象境层次,实力不弱。
可惜他之前就已经被詹泰阳一箭射穿身躯,此时怎么可能挡得住张远的一刀?
长刀所化长龙撞碎禅心法师身前汇聚的层层屏障,然后一爪子将其头颅拍碎。
般若禅林最强者,梁原域中最强者,就这么轻轻巧巧死在了梁洲。
如果不是到此地,他的修为战力,并不会这般轻易陨落。
可惜,在九洲之外,张远的战力何止提升百倍?
同是龙象境的禅心法师,连张远甩手一刀之力都挡不住。
斩杀禅心法师,长刀飞旋,扎在远处青石,将十丈青石炸碎,然后刀身碎裂。
双手之中无刀,张远右手抬起,握拳。
他双脚分立,身上气血真元凝聚,双目之中透出无尽战意。
万丈明王似乎感受到他的战意,似乎不忿被挑衅,直接举起另外一只手,向着张远压来。
“喝——”
张远沉腰,托天左手不动,身上所有气血真元之力引动干罡煞力量,最终与身外大道相合,激发千里天地之力!
双臂高举,一掌微托,一手化拳。
山河拳法,搬山拿岳!
金色的明王金身随着他动作,一手托住压下的巨掌,一手击出。
“嘭——”
万丈明王身躯,被直接一拳撼动,微微动荡!
这是怎样的一拳!
这一拳若是击在天穹,恐怕天地都要崩塌!
张远一拳震动明王,借此时机,一步踏出,身躯上百丈高,然后一拳轰在那黑色裂纹消散之处。
“轰——”
天地震荡,寸寸裂纹浮现。
然后,裂纹消散。
回去的路,没有了。
张远看着面前空荡,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要失落在这梁洲,不知什么时候气血拼杀殆尽?
如果他以杀戮一路补充力量,能不能——
不能。
不说终究会被强者镇压,光是无尽杀戮,最终自己的心神也会因为杀戮太多而迷失。
“嗡——”
头顶,那万丈明王的一掌再次拍下,且带着呼啸罡风,明显比之前那一掌力量更恢弘澎湃。
这万丈明王一指就能碎天渊之力,此时这一掌力量,强横到极点。
张远深吸一口气,双拳握紧。
这一掌如果不能接住,他就要交代在这了。
手掌下压。
张远身上气血真元与煞气再凝聚,脑海中,一颗颗珠子浮动,准备崩碎。
“嗡——”
虚空之中,一声震响。
一柄黑色战枪从虚空中刺出,撞在明王手掌上。
明王手掌寸寸碎裂,连着整个身躯,都似乎要碎裂。
虚空之中,穿黑色战甲,覆黑纹面甲,手持长枪的身影一步踏出。
“青阳伯?”
持枪身影看向张远,朗声开口。
张远点点头。
持枪身影长枪横握,抬手一抓。
他身侧虚空,被直接撕开一道十丈裂缝。
“大秦龙骑卫校尉顾苍,奉命接青阳伯回雍天洲。”
这就是大秦!
张远只觉心潮澎湃,无法自已。
以为自己要失陷在这梁洲,没想到大秦会派强者直接撕碎虚空,接自己回雍天洲。
“龙骑不出北境长城,你们坏了规矩——”
前方,万丈明王之下,白须老僧放声高喝。
手持长枪,面上覆甲的顾苍缓缓抬头。
他手中长枪缓缓前指。
“老子给你脸了?”
第336章 合约不能让我满意,就一直改到我满意为止
顾苍身上,有凌冽的杀意与煞气交织。
张远能感觉到,顾苍的修为比自己高一层次,到洞玄宗师境。
但这等强烈的杀意和煞气,根本与境界无关。
这是多少杀伐,才能汇聚?
前方那白须老僧面上僵住,眼角微微抽动。
顾苍长枪指着他,声音响起。
“老东西,你们明王宗不想死干净了,就赶紧滚。”
“规矩,我大秦守的就是规矩,不守的,那就不是规矩。”
说完,他冷哼一声,看向张远:“青阳伯你先离开,让我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想死。”
张远不迟疑,一拱手,然后踏入黑色的裂缝之中。
裂缝之中无尽黑暗,不见丝毫光影。
他才立片刻,身后传来顾苍声音。
“奶奶的,这些家伙惜命的很,我还以为能好好杀一场呢。”顾苍声音之中透着遗憾,到张远身前,将面甲摘掉。
看上去四旬出头年岁,面容沧桑,眉眼间有难以掩盖的煞气浮荡。
顾苍看向张远身外旋绕的金色天功,将一块玉牌拿出。
“青阳伯,这是天功录,只计序号,不计身份,你先将天功收了,等以后兑换。”
张远接过玉牌,抬手一挥,所有天功入其中,化为一行金色数字。
“一万三千七百八十六功。”
这数字,让一旁的顾苍“嘶”一声,脸上全是羡慕。
“一战万功,这是要封侯的节奏吗?”
十万天功,战侯爵位。
张远这一场大战就积攒出这么多的天功,岂不是再杀几回,就能换个战侯?
一战封侯,还真可能。
不过张远也知道,这一次是运气好,在明王宗猝不及防情况下踏入梁洲,然后连杀数位强者,才有这天功。
一位金刚宗师境,能顶上千位寻常军卒之功。
那被他一刀斩杀的洞玄层次僧人,更是价值万功。
没有太纠结天功这意外之喜,张远抬起头。
“这里,就是雍天洲之外?”
雍天洲外虚空阻挡,唯有北境长城一条路。
不过在真正强者面前,这虚空也是挡不住的。
“对,这就是域外虚空,失落其中就会永世不得归来。”
顾苍点点头,看向张远。
“顾某是大秦龙骑校尉,因镇天司传讯,奉命出北境长城,救援青阳伯归来。”
他面上神色郑重,打量张远,目中有精光闪动。
“青阳伯你天赋潜力都是超绝,未来是大秦栋梁,这等凶险举动,还是少些好。”
话说到这,他轻笑,咧嘴道:“不过偶尔出雍天洲,杀伐一回,也是畅快事情,你说可是?”
这话让张远也是轻笑。
武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
两人在虚空之中凌空前行片刻,顾苍长枪刺出,撕开前方虚空,送张远重回梁原域。
“若是你对大秦龙骑卫感兴趣,等来北境长城时候,来寻我。”
张远从虚空之中踏出时候,身后顾苍高喝一声。
张远回身抱拳,身形消失在裂缝中。
看张远离开,顾苍面上露出几分感慨。
“特奶奶的,这般年轻就能有独斗明王之力,武道天赋简直是妖孽,怪不得要让我龙骑卫违背规矩,出北境长城救援……”
他看看四周,长枪一扫,撞出一道裂缝,然后跨过去,消失在虚空中。
————————————————
张远重回地方,不在般若禅林,但离着般若禅林不远。
等他赶到般若禅林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赤鳞军与二十万镇守军将整个般若禅林围住,张远之前所领的百万军,层层叠叠占据了般若禅林各处寺庙,亭台。
按照老规矩,发钱。
般若禅林是梁原域中第一大势力,积攒的金银珠宝不可计数。
看那些军卒将金银一箱子一箱子抬出去,然后散落在广场上,堆成金银之山,任那百万百姓捡取,尉迟枫不由嘴角抽动。
“张兄弟,咱,咱能不能省点花,这银钱攒起来不容易……”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远,低声开口。
边军也不富裕,几十万大军都是嗷嗷待哺,靠着兵部发函户部拨饷过日子。
有仗打,军功换银钱,日子滋润些,平常时候,也没多少油水。
特别是尉迟枫接手赤鳞军不久,上次大战后各种抚恤还未发放到位,户部那边还有不少款项拖着。
最近尉迟枫都已经焦头烂额,此时见张远将那一堆堆的金银搬出去散掉,心都要滴血了。
“老哥,我给你们留了十万两黄金在库房,另外,还有两颗玉佛菩提子,可够了?不够我再添点。”
张远转过头,轻声开口。
十万两黄金,两颗玉佛菩提。
尉迟枫张张嘴,面上闪过激动之色,伸手重重拍一下张远臂膀。
“兄弟,咱啥也不说了。”
“往后你的事,就是我赤鳞军的事。”
……
秦军在般若禅林分发金银的事情,传出去的速度比长了翅膀还快。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往般若禅林方向进发。
到半道上时候,又听说秦人发放路费和干粮,让梁原域中百姓可以一路往秦地走。
“一路往东,过了边关,那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土,去了就有的吃有的喝……”
“秦人出告示了,凭路引往秦地,不但沿途寺庙不能拦,还要供养,不然就是挑衅大秦。”
“听说了吗,拿着路引去秦地,能换十亩良田,永世不征的良田啊……”
当大秦使节御史秦幕,大学士孙博堂到梁原域中时候,看到的是拖家带口,往秦地进发的百姓队伍。
队伍绵延看不到尽头。
“胡闹,胡闹,理政大事,岂是区区武勋伯爵能定?”
“哼,回皇城,我必要参他一本。”
两位文臣都是面色难看。
这等安置百姓,收拢流民事情,该是地方主政文官处理,是中枢用印才能成。
领军将官,怎么能颁布此等命令?
使团前行,到般若禅林。
按照惯例,张远看了一下两位使官草拟的契约。
“往后梁原域不得侵扰大秦?”
“每十年大秦赏赐梁原域金银万两,资助粮食十万斤?”
张远的眉头皱起。
“咳咳,青阳伯,不能再多了。”孙博堂摆摆手,面上神色带着几分得意。
“万两金银,十万粮食,就当施舍,再多,显得我大秦太过慷慨,反而适得其反,这些外域势力都是贪得无厌的。”秦幕看向张远。
“我们能理解你等边将难处,不愿麾下军卒伤亡,只想拿钱财买安,但是你要知道,你们武将只需要领兵打仗就好,我等文臣,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张远双目缓缓眯起。
“重写。”
两位使臣愣住,瞬间面上涨红。
“你,我,你是,我,我是——”
张远转头,面色冷厉:“我为领军主将,有军前主导之权。”
“合约不能让我满意,就一直改到我满意为止。”
第337章 青阳伯,这合约既然你一直都不满意,那就让你来写
般若禅林,玉骨佛寺。
“嚣张,跋扈!”
“莽夫,莽夫,气煞老夫也——”
从张远所在的五层佛塔回到使节驻地,大学士孙博堂气得胡须翘起,肩膀颤抖。
他这等大学士,儒道修为已经到半步宗师,一向都能做到喜怒不显于色,要不是气急了,怎么可能这般破口大骂?
一旁的秦幕低叹一声,伸手拍拍孙博堂手臂。
“孙兄,不必与此等武夫计较。”
“我们重写合约就是。”
他看向厅堂之外,冷哼一声。
“等此事了,我们回皇城,再联系御史台,文渊阁,保和殿,东阁,定要将这张青阳拉下来。”
……
五层佛塔之顶。
张远身外淡淡金光浮荡,映照佛塔墙壁上一幅幅画卷。
这里是般若禅林中心位置,此石塔是禅心法师所居。
身为般若禅林最强者,龙象佛修,禅心法师的珍藏当然极为丰厚。
这些石刻画卷所显,就是佛门中一门高深功法。
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
张远身外,层叠的金色光影笼罩,最终化为寸寸龙鳞。
随着这龙鳞显化,他背后明王印所镇的龙影一声长吟,引动手臂上蛟龙之力,还有丹田中的龙珠旋绕。
他的背后,龙影缓缓凝聚,随着他手掌探出,那龙影也向着前方冲去。
张远手掌由并拢化为中指回钩,指尖淡淡金光涌动。
金色龙影顿住,前方虚空之中似乎有无形力量,不断震荡。
天龙之力,大罗法咒。
力达百万斤,是浑厚的肉身之力。
而大罗法咒则是直接洞察心神,震慑心神的手段。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以手印引动神魂之力,满身气血龙力相合,所展现的威能,比防御性的金身决还强横。
而且其神魂震慑手段,比玉昭寺的神魂传承高明太多。
这等高明功法,张远修的也有兴趣。
一连三日,他都未下石塔半步,直到将这功法修到小成,方才下楼。
到楼下,看到两位身穿青绿官服的三旬文官满脸疲惫,焦急等待。
“青阳伯,您可算出关了。”
“伯爷,快看看这是二位使臣大人草拟的合约。”
两位从六品文官赶紧上前,将纸卷递给张远。
他们在这已经等待两日时间,心中焦急如焚。
合约早签订,这事情早了结。
如今身在梁原域腹地,大军每日消耗巨量不说,周围汇聚的梁原域势力越来越多,万一有变故,可如何是好?
张远接过纸卷,看上面列出的条款,面色一沉。
“每十年拿出金银十万两,作为大秦给梁原域的无偿资助?”
“每年十万斤粮食,分给梁原域中各方,作为其稳固地方百姓所用?”
“什么狗屁?”
张远将纸卷重重扔回,冷哼一声。
“重写。”
————————————————
玉骨佛寺。
两个从六品文官低着头,将张远所做所言说一遍。
上首,孙博堂和秦幕都是面无表情。
直到那两位从六品文官将纸卷放在桌面上,然后小心退出厅堂。
“不当人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秦幕咬牙切齿,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一旁的孙博堂摆摆手,探出手,将那纸卷一点。
淡淡的浩然之力将纸卷震碎,化为火焰灼烧殆尽。
“重写就重写吧。”
这一次,孙博堂倒是显得坦然了。
……
般若禅林的结构是数十位梁原域中强者的汇聚。
禅心法师虽然身死,但般若禅林中还有不少先天境。
谷明大师虽然因为被血祭,气血损耗极大,好在还是活下来了。
张远这几日除了在石塔上看书,修行,就与谷明大师交流修行功法,佛法之道。
不只是谷明大师,鼎元陪着张远,与不少般若禅林中先天境,还有那些各方汇聚来的梁原域中强者,也连日交流佛法和修行。
这让张远对梁原域和佛门有了另外的了解。
佛门功法和修行,也不是一无是处。
佛门的功法在凝聚功德,还有荡涤神魂之上,是有极大优势的。
而且,佛门讲究的慈悲,若是真的能做到,如那些儒道宗师一样,知行合一,倒也是极好的治世手段。
如此看,任何能流传的传承,都是有其优点的。
就比如谷明大师,虽然其心性也就一般,修为战力在宗师境也不算强横,但其佛法研究,对张远就很有启发。
而张远这些时日展现的佛法研究,金身功,明王印,还有那大威天龙,大罗法咒等功法,让这些梁原域中强者都是刮目相看。
一时间,般若禅林日日辩经,交流佛门功法,比从前时候更繁盛。
当初禅心法师主持般若禅林时候,也没有让此地这般开放。
张远在般若禅林中自在,赤鳞军和镇守军,还有那些黑骑日子也不差。
每日四处搬些金银发下去,然后就是整训。
那些百姓只要说何处有匪寇,何处寺庙为祸地方,就有一支大军过去。
般若禅林周边,汇聚的百姓已经数百万,这等大势,让各方都不知走向如何。
秦人,真的要占了梁原域吗?
五层石塔。
三层位置,张远坐在长案前,面前是握着空白纸卷的孙博堂和秦幕。
他们的合约已经重写过八回,每一次都被张远扔回来,还骂几句“老糊涂”“软骨头”“什么玩意”。
这一次,两人亲自来,带来的纸卷是空白的。
“青阳伯,这合约既然你一直都不满意,那就让你来写。”
孙博堂面色平静,将纸页放在张远面前。
张远看桌面上的纸页,伸出手。
孙博堂愣一下。
“笔呢?”张远淡淡开口。
秦幕上前,将墨笔拿了,墨研好,蘸了墨,递到张远手中。
张远握着笔,快速书写。
写完了,他将自己的青阳伯印拿出,直接在其上盖了印。
“拿去,寻般若禅林的谷明大师签约,这事情就算结了。”
孙博堂和秦幕对视一眼,将纸卷收好,转身就走。
两人走到石塔外,方才停住脚步,将纸卷展开。
“嘶——”
“他,他,他——”
第338章 八十万两黄金的赔偿太少,百万吧(元旦快乐,求月票)
般若禅林。
玄妙堂。
数十位般若禅林先天境,还有各方势力中高手都在。
一方长案横在大堂中间,伤势未愈,面色苍白的谷明大师手中捏着念珠,对面是端坐的大秦使节,御史秦幕,大学士孙博堂。
“咳咳,”孙博堂轻咳一声,然后道:“谷明大师,合约第一条,般若禅林为奴役大秦子民之事道歉,奉上八十万两黄金赔偿,这事,没有问题吧?”
他的手掌轻轻握紧,眼角微微抽动。
他身旁的秦幕也微微屏住呼吸。
此地这么多梁原域高手,若是发难,他和孙博堂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文官,想跑都跑不掉。
此时,感受到大堂中凝重气氛,秦幕有理由怀疑,青阳伯是要借梁原域中僧人之手,坑害他和孙博堂。
他的遗书都已经写好了。
对面,谷明大师手中念珠停住,面上神色凝重。
他缓缓站起身,身躯绷直,气息如渊。
就算受伤,他也是一位宗师。
孙博堂咽一下口水。
秦幕缩在衣袖中的拳头握紧。
“谷明,代般若禅林向大秦,向被奴役的矿工道歉。”
谷明大师双手合十,腰身弯曲到长案。
他身后,那些梁原域中各方,般若禅林高手,都是跟着躬身。
孙博堂浑身一颤,缓缓站起身。
一旁的秦幕也站了起来。
“青阳伯曾言,人生而平等,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宗师也好,寻常百姓也罢,都该是平等相待。”谷明大师双手中念珠轻动。
“人与百兽的区别,就在于此。”
“谷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般若禅林也认识到错误。”
“这一切,都是那恶徒禅心一念贪欲,私心作祟。”
谷明大师的话语中透着赤诚,透着义愤填膺。
他满脸正义,再次躬身。
“谷明往后会日日苦修,素食,为己赎罪。”
说完,他坐下。
“八十万两黄金的赔偿太少,百万吧。”
百万?
百万!
孙博堂和秦幕对视一眼,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那,我们再议一下,第二条?”
秦幕抬头。
谷明大师点头。
第二条,因为般若禅林开采玉檀山金矿效率低下,故大秦无常帮助他们开采金矿。
开采出的金矿,其中两成交给般若禅林,另外八成,交给大秦。
第三条,为了帮助梁原域百姓,大秦会安排十万军,分别驻扎在梁原域中二十处地域,这十万军的耗费,都由梁原域各方承担。
后面第四条第五条,包括了玉昭寺前头组建商行与大秦交易。
梁原域中僧兵,可以被大秦雇佣,往大秦谋生的百姓,梁原域中各方不得阻拦等等。
这每一条,在孙博堂和秦幕看来,都是要断梁原域的根,梁原域中各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可是就在他们面前,谷明大师,还有来那些梁原域中各方,就这么顺顺当当的答应了。
直到所有的合约签订,两人都梦游一般。
“这就,成了?”等所有人离开,秦幕看向孙博堂。
孙博堂点点头,茫然道:“大约,成了。”
——————————————
大秦皇城。
宗人府。
赵瑜看着面前一盘金珠,一盘玉珠,不由搓手,眼中透亮。
“那个,赵掌柜,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她话是这样说,手却老实,已经去将金珠和玉珠都接过。
虽然也就才几十两金珠玉珠,可谁嫌弃这玩意少?
多少不都是意外之财?
“不是玉若郡主举荐,我们也不知寻庐阳府武卫衙门张校尉帮忙。”
“没有张校尉帮忙,我那商队定然是回不来的。”
“这点谢礼,应该的。”
站在赵瑜前方的大皇子摆摆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当然,也多亏了玉若郡主你那些谋划,商队才得以在荒野山林中穿行。”
这话,让赵瑜面上露出几分得意。
往前走,大皇子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赵瑜。
“玉若郡主,我现在有个难题。”
“请郡主帮我参详参详。”
赵瑜忙道:“赵掌柜,你是做大生意的,我哪里有本事为你参详。”
这话让大皇子轻笑摇头。
“玉若郡主谦虚了。”
“你那瑜远商行光是一幅画就能卖千两黄金,这等生意,还不够大?”
赵瑜一愣,低声道:“我,商行卖画都是一画一价,且不会告知外人……”
她抬头看向大皇子,面上露出笑意:“看来我商行大主顾,就是赵掌柜啊。”
大皇子也不否认,只是开口:“我那商队归来,按说领队的护卫统领是该赏的。”
“那是当然,此等经历,能活着回来都要重赏。”赵瑜点点头。
“问题是,为约束商队,护卫统领杀了些不能听令的伙计和护卫。”大皇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现在族中不少人揪着这事情不放,要严惩护卫统领。”
“严惩?”赵瑜皱眉道,“要是严惩了,你那商队的人心可就散了,出生入死之人不赏,往后谁愿意为你商行卖命?”
大皇子低叹一声:“哎,谁说不是这道理,所以我让你帮我参详参详,看看可有什么办法。”
赵瑜沉吟一下,点点头道:“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毕竟是杀了人,罪责是有的,要罚也是可以,但功要赏。”
“赏罚分明,才能有规矩。”
远处,不少院中女子快步走来。
“玉若,贵妃来了。”
“快,琪贵妃要来考校我们,赶紧准备。”
那些女子都是紧张往院落中走。
“这样,”赵瑜看向前方,低声道,“我出几个点子,赵掌柜你看行不行,反正我也是瞎说。”
“第一个,让那护卫首领以养伤或者闭关为由,要不安排他去别处读书也行。”
“反正将他先压一段时间,免得让人揪着不放,这时候对外宣传如何如何处罚他,也能平息舆情。”
“还有,不好明面大肆宣扬他功绩,但商行可以给些实惠奖赏,比如,赏赐些珍贵丹药,修行功法,拿出点实在东西。”
一边转身往小院中走,赵瑜再开口:“当然了,要是商行真看重人家本事,功劳,可以结亲联姻啊,将人家牢牢抓在手里嘛。”
“你们家肯定有适合的女儿嫁过去,对吧?”
赵瑜说完,快步奔进小院。
大皇子转头看一眼侍女簇拥着往小院走去的琪贵妃,再看奔进小院的赵瑜,轻轻摇头。
“联姻?”
“这丫头分明是吃里扒外啊……”
赵瑜这么聪明,又是身在皇城,就算之前不知道张远领军掀起国战事情,此时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所提的那些奖惩,哪一条不是对那护卫首领有利?
“殿下,陛下召见。”
“御史台那边参青阳伯的本子,快堆三尺高了。”
一位侍从快步走到大皇子身前,压低声音禀报。
“殿下,大殿上现在吵的菜市场似的。”
大皇子点点头,登上马车。
“去乾阳殿。”
……
(2025第一天,感谢一路陪伴的书友,是你们让我有勇气前行,新的一年,你们都发大财!!!!发大财!!!!!!!说的就是你!)
第339章 功在社稷,当重赏
乾阳殿。
“陛下,临战之时,讲求杀伐果断,可那百人真的有杀的必要吗?”
“陛下,这是那被青阳伯张青阳所杀的那些矿工家人控诉,当真滋滋血泪啊——”
“擅杀大秦子民在前,又夺使臣之权,干预和谈大事,青阳伯太过嚣张,必须重罚。”
大皇子才到大殿外,就听到一声声高呼禀报。
他走进大殿,不少官员都是微微躬身。
轻轻点头示意,大皇子到玉阶前,向着端坐在上,面无表情的元康帝躬身,然后往后退一步。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不远处双手收拢,眉目低垂的余愧贞。
半个月前余愧贞从内务府中调到乾阳殿,做殿中行走。
官职未变,权责油水甚至远不如从前。
但这是帝王近侍!
对于内侍和文武官员来说,官职品级是永远比不上帝王近臣所得来的好处的。
哪怕你是七品修撰,文渊阁中新晋侍读,只要你有机会经常见到帝王,你在百官眼中,也不能当寻常低阶官员对待的。
毕竟,很多时候,这些近侍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感应到大皇子目光,余愧贞脚步轻轻上前,然后压低声音:“殿下,二位使臣归来,禀报青阳伯干涉和谈事情。”
“御史台,文渊阁,不少官员附议,加上上次所议的青阳伯杀矿工事情搁置,这一次一起拿出来说了。”
“五爷应该是跟他们站在一起。”
听到余愧贞的话,大皇子抬头,目光与站在对面,身穿青灰锦袍,头戴金色龙冠的青年对视。
五皇子嬴礼,嘉贵妃之子。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本该是嫡系皇子,板上钉钉的太子位。
但皇后早亡。
大皇子背后少了母族支撑,这些年确实如履薄冰。
而且,元康帝一后三妃,三位贵妃之中除了琪贵妃无子女,另外两位都是有皇子公主。
如果这两位贵妃当中有一位登临皇后位,那其子女瞬间就会成为嫡出。
那也就是说,如果要争太子位,大皇子会直接落在下风。
何况对方之母如果成为皇后,意味着背后在朝堂中的支持,后宫之中的权力等等,那大皇子更在劣势。
好在这些年来,大皇子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但一直是被元康帝培养,朝中大臣对其也是尊重的。
见大皇子看自己,对面的五皇子嬴礼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双手拢在大袖中,微微躬身。
他动作儒雅,大袖长袍,与那些文官相似。
五皇子嬴礼也确实与文官亲近。
他还在皇城书院中读书,乃是书院中顶尖的天骄人物。
相比常穿一身武袍的大皇子,五皇子在文官圈子里更受欢迎。
“余愧贞。”
上首,皇帝声音传来。
“给嬴荣拿一份合约去。”
此时大殿上,几位天官,还有黑冰台成国公陆钧手上,都有一份书页。
余愧贞忙转身去,片刻将一份书页送到大皇子手上。
接过书页,大皇子展开,目中闪过讶然。
这合约……
怎么说呢?
大秦与其他四国三域之间的争斗,也是分分合合,经常签订合约的。
那些合约,大多都是大秦占据些土地后,然后赏赐对方金银粮食或者其他物资。
在大秦眼中,四国三域并非真正的敌手。
大秦之敌在北境长城外。
这四国三域更多的是作为大秦军卒的磨砺存在。
当然,四国三域背后都有外域推手,一直不断提升这些地方的战力,挤压大秦的空间。
看着手上的合约,大皇子知道为何礼部,御史台,还有那些文渊阁官员要群起而攻,要寻青阳伯的麻烦。
大皇子面上神色化为轻笑。
张青阳到底是在边郡之中崛起,没有经历过朝堂争斗,对于大势之争看不透。
这合约上所见,大秦确实占尽好处。
甚至金银,财货,还有对梁原域的交易控制,连大皇子都感觉到心动。
但是,这合约,是陛下想要的吗?
拿这样的合约,怎么去昭告天下,怎么去太庙祝告?
告诉大秦先祖,我大秦拿了百万赔偿?
堂堂大秦,从来只给别人赔偿,何时要过别人赔偿?
昭告天下,告诉其他四国三域,我大秦要占你们的矿山,要掌控你们的商道?
这不是让其他四国两域联系更加紧密,联盟牢不可破?
张青阳的心思是好的,拿的是绝对的好处,但在顶层位置看,有些格局小了。
大殿之中,文武官员还在争论不休。
不少武勋对青阳伯定的这合约就是交口称赞。
这才是真金白银,一点没有虚头巴脑。
几位武勋说到当初自己领军作战,不败而败,明明大胜,最终却要赔银,送粮,顿时满脸涨红,气血翻涌。
要是当年自己也能有青阳伯的魄力,也不至于大战之后,麾下军将怨言许多。
对于敢改合约的青阳伯,几位武勋战侯,武勋国公,是态度坚定,要力保。
“嬴荣,嬴礼,你们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上首,元康帝的声音响起瞬间,大殿中顿时安静。
所有目光都投向两位皇子身上。
五皇子嬴礼面带笑意,向着大皇子拱手。
“大哥,你是兄长,你说吧。”
“臣弟支持大哥的意见。”
挖坑。
这分明是在挖坑。
今日事情,不管是保青阳伯还是惩罚青阳伯,都要得罪大殿中文武官员的一方。
甚至,万一意见与元康帝心思不同,还会失去帝王重视。
五皇子这一招以退为进,让不少文官都是轻笑点头。
其实大殿之中这些官员几人真的与青阳伯有利益纠葛?
几乎没有。
他们现在争的,说到底还是文武之争,外臣与内臣之争。
如果青阳伯是如平云侯一般文官武将,从皇城往地方坐镇,那朝中绝对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
上一次平云侯掌三郡之权,也没有一人说话。
大殿中,随着五皇子的话语,所有人看向大皇子。
上首,元康帝面色平静,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
大皇子点点头,手中握着书页,看向大殿中官员,声音清朗响起。
“秦御史与孙学士出使梁原域,签订合约,为我大秦聚财货,立声威,震慑四方,引百姓归心。”
“功在社稷,当重赏。”
大殿之中,一位位官员面上神色茫然,惊异。
秦幕和孙博堂愣在那。
对面的五皇子瞪大眼睛,看着大皇子。
第340章 封侯!青阳侯
大殿之中,静寂无声。
几位官员张张嘴想说话,却感觉到气氛不对,一时间无语。
秦幕和孙博堂,有没有功?
文臣出使,只要顺利归来,所签订合约没有违背大秦利益,没有触碰底线,都是要受到奖赏的。
出使外域,不说路途艰辛,身在外域,生死不能自掌,这需要的勇气也不是寻常人能有。
出使之功,等同武将征战之功。
刚才大殿上在议青阳伯之过,却忘了提秦幕与孙博堂之功。
现在大皇子陡然提起此事,大殿上一众官员都一时无法应对。
大皇子的目光转向站在前方,身穿紫色官服的老者。
礼部尚书王安之。
身为两朝老臣,王安之掌礼部以来,一向秉持大秦礼道,尊大秦之律,行事还算公正。
也是如此,王安之对于大皇子是亲近的。
王安之曾言,大皇子是皇后嫡出,该立为太子。
不过他已经是六部天官之首,这等人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存在巴结谁的意思。
他的官位已经到顶,大皇子就算当太子,当皇帝,最多也就给他些荣衔而已。
“王尚书,你说二位大人,该不该重赏?”
大皇子轻声开口。
礼部,百官之首,也是朝堂规矩与规则的执行者。
不只是朝堂,更是天下。
天下如果没有规矩,会乱。
身穿紫色官袍,须发花白,面容古正的王安之往前走一步,向着上首的元康帝躬身,又向大皇子一拱手。
“出使之功,当赏。”
当赏。
秦幕和孙博堂出使梁原域,且签订合约归来,这是顺利完成出使任务,当赏。
至于合约上内容,读给大秦任何百姓听,都会欢呼雀跃,谁敢说这合约签的不行?
契约没问题,秦幕和孙博堂有功,那打赢了这一战的青阳伯,制定契约的青阳伯,该怎么算?
功,还是过?
如果此时有人敢说秦幕和孙博堂有功,青阳伯有过,那大殿上的武勋怕是要真的翻脸了。
这是要断武人根基?
功是文官的,过是武人背着,那朝堂上还有谁愿为大秦卖命?
大殿之中,一众官员相互看看,没有说话。
秦幕和孙博堂张张嘴,面皮抽动。
站在不远处的吏部尚书司马清光转过头,看向大皇子。
他没想到,大皇子会有如此迂回手段。
对面站着的五皇子神色变幻,双拳缩在衣袖中握紧。
他没想到大皇子这么轻易化解了青阳伯的危机,且自身不至于纠缠其中。
本来他是想附和文官之力,将青阳伯推下去,也得个顺水人情,赢得一众文官好感。
此时看,恐怕青阳伯是压不下去了。
目中精光一闪,五皇子上前一步,向着元康帝躬身。
“父皇,大哥所言极是,二位大人有功,那青阳伯自然功劳更大,依儿臣看,也该重赏。”
既然压不下青阳伯,那就示好呗。
抢在大皇子之前,提出重赏青阳伯。
他日青阳伯见自己,怎么也该感谢吧?
这关系,不就拉住了?
“父皇,青阳伯行事确实很多不妥之处,朝堂规矩不可破,儿臣看来,该罚。”大皇子的声音跟着响起。
五皇子愣住。
大殿中一众官员面上神色变幻。
好手段。
功是功,过是过,大功当赏,大过当罚。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大功做底,再罚也不可能罚到什么程度去。
大皇子要罚青阳伯,是成全了文臣和朝堂颜面,同时也是在保护青阳伯。
毕竟这一次青阳伯受了罚,往后朝中就不能再寻他罪责。
等这次罚过,青阳伯恐怕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嗯,内阁拟旨吧。”
上首,元康帝声音缓缓响起。
“秦幕出使有功,晋御史台正四品左都御史。”
“孙博堂出使有功,入内阁,领阁事,从三品。”
“张青阳晋青阳侯。”
“张青阳擅杀百姓,夺其青阳侯爵位,撤三镇兵甲指挥使之职,读书一年,考核通过后方才能恢复其爵,另有任用。”
“另,此合约事情昭告天下。”
大殿中,一众官员躬身。
秦幕和孙博堂仿佛在梦中,茫然的躬身。
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被如此重赏了。
本来他们觉得,皇帝该是会惩处他们出使任务完成不利的。
还有,青阳伯,不,现在该是称呼青阳侯了。
对于张青阳的惩处,不可谓不重。
如果是任何一位其他战侯,剥夺爵位,还撤职,那基本上根基就断了。
哪位战侯不是执掌自己麾下军卒,一步步走来,最终成为战侯?
没有军卒在手,他们怎么通得过考核,获得爵位?
没有麾下军伍在手,空头战侯,又有什么用?
可是,张青阳不同。
张青阳,年轻啊!
张青阳的崛起,根本没有借助多少军卒之力,也没有真正亲信军卒为其效死。
就算剥夺军权他也不在乎。
他黑冰台中武官身份才是根本!
读书一年这事情不说,张青阳行事确实鲁莽了些。
而且,让他读书,是让其与文官关系缓和。
至于要通过考核才能恢复爵位,这是武勋战侯该有的流程之一。
哪位战侯不是通过考核,才能得到爵位?
一战封侯!
此时所有人才想起,张青阳这算是一战封侯!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落在大皇子身上。
今日大皇子的表现,轻易碾压五皇子。
轻描淡写之间,就为青阳伯渡过难关,助他封侯,且让这事情皆大欢喜,各方都全了脸面。
寻常时候,大皇子似乎也没有这般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啊。
“余愧贞,将昭王府送的那柄赤龙之角所炼制剑器交给大皇子。”
元康帝的话语,让大殿上一众官员面色微动。
五皇子低着头,面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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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
小院之中,一位位从大秦各地来的宗室之女,都是衣衫或华丽,或清秀,精心妆容,静静立在广场。
穿着儒袍的赵瑜从院外溜进来,看这等场面,转身想往后退。
她才动,一旁的管事妇人抬手将她拦住,轻轻推着到一众皇族女子身侧站住。
这管事妇人当初曾单独禀报赵瑜事情,知道贵妃对赵瑜是另眼相看的。
当然,这事她不会直接跟赵瑜说,只悄然多照顾些。
前方身穿紫色长裙的琪贵妃目光扫过,并未多看赵瑜,而是继续开口考校。
她有时问问诗文,有时问问曲乐,还会问些礼法,秦律等事情。
在场的皇族女子但凡回答,都是对答如流,落落大方。
琪贵妃也不吝夸赞,还将几支玉簪,几颗金珠拿出来赏赐,引来不少人羡慕。
过片刻,琪贵妃转头,低声问身旁管事几句,然后看向身穿儒袍的赵瑜。
“你是嬴玉若?”
第341章 贵妃娘娘往后就是我瑜远商行大股东
琪贵妃的目光打量,神色平静。
周围其他宗室之女都转头看向赵瑜。
赵瑜点点头。
琪贵妃开口道:“你可有什么才艺?”
才艺?
赵瑜摇摇头。
这让周围其他人都是轻笑。
赵瑜在小院中人缘不错。
穿儒袍的她,对小院中人是少有没有威胁的。
“没有才艺……”琪贵妃低语一声,沉吟一下,再次道:“你来自庐阳府,对这次大秦与梁原域的国战如何看?”
国战消息在皇城之中自然已经传开。
如今大秦在东境屯兵,齐赵魏三国联军也是不断汇聚,东境消息占据朝堂主要方向,但梁原域再不入眼,也是五国三域之一,土地广袤。
这一次大秦与梁原域宣战突然,具体什么原因目前也没有一个定性,朝堂民间,江湖草莽之间,各种讯息错杂。
听到琪贵妃问赵瑜国战事情,小院子一众皇族女子都是转头,与赵瑜关系不错的几人,目中都是露出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们身在宗人府,倒是听不少皇族谈论此事,可这等事情,岂是她们这些来寻求成为琪贵妃继女身份的宗室女子能去管?
大多数人对这次事情听过,却根本不在意。
小院中,赵瑜抬起头。
“那个,梁原域的玉佛菩提子若是能拿到皇城售卖,能大赚一笔。”
赵瑜的声音让小院一静。
大赚一笔?
“噗嗤……”
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里问话的是贵妃。
贵妃缺钱吗?
“这丫头,怎么没转过来弯?”
“哎,她天天往书院那边跑,做生意,这是痴傻了。”
跟赵瑜熟悉的女子都是低语。
贵妃问的是梁原域之战,你这回答,都答的什么?
琪贵妃看着赵瑜:“玉佛菩提子……”
“对,还有好些梁原域中宝物,就那高僧舍利,要是拿到皇城卖,一颗起码能赚一万仙玉。”
“对了,梁原域中出产青花玉髓,此宝锻造的首饰,可以静心明目,戴一套在身上,四季如沐春风……”
说起梁原域中出产,赵瑜来了劲。
赤狐商行在皇城中的店铺还未开张,送来的各种物资不少,赵瑜早清点过,其中许多宝物特性,珍贵之处,都细细背过。
“贵妃,您不缺钱财,可也不嫌钱财多吧,如果趁着这机会掌控梁原域商道,掌控皇城中这些梁原域宝物的定价权,那可就富贵,咳咳……”
赵瑜双目之中,仿佛有小金珠闪烁。
小院中,众人都呆愣的看着她。
“那个,你们也可以参股啊,这生意,真不亏的。”
赵瑜转头,目光赤诚。
琪贵妃的眉头缓缓皱起。
前方,站在琪贵妃身后的管事握紧拳头。
这小院中规矩是她们在教的。
“嬴玉若,你胡说什么?我等天潢贵胄,怎会去做那商贾之事,与民争利?”立在不远处穿着大红长裙的女子一声低喝。
她叫嬴秀华,乃是从南宁镇守卓王府嫡女。
对于琪贵妃选女这件事,除了昭王府这等陷入困境的王府,其他镇守王府很少会安排嫡女来。
南宁郡远在大秦南方,远离皇城,那边的镇守王府,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归来的。
卓王府让嬴秀华这位嫡女来皇城,是想抓住这次机会,让卓王府重回大秦皇族之眼。
嬴秀华来到宗人府,也确实展现了出人一等的才华。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唱曲舞姿皆都是上上之选。
不知不觉中,好些同选的皇族女子,都在嬴秀华面前自愧不如,不敢跟她争。
“秀华姐姐说的是,我等身为皇族,当谨守妇皇族本分,”离着嬴秀华不远,头戴玉色凤钗的女子眉眼一挑,“玉若妹妹,你在宗人府中该多消停些,多学学皇族规矩。”
女子转头,目光扫过周围其他女子:“绮梦妹妹,玥瑶姐姐,静婉,你们说我嬴碧池说的可有道理?”
她所点的,都是与赵瑜关系不错几人,此时被她点名,那几人不敢答话,都是低头。
赵瑜的性子呢,比较洒脱,一般不与人结怨。
按照凤鸣郡主所说,赵瑜是世间顶幸运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幸福无比,父兄呵护,随心所欲。
等长大了,怎么就有张远那样人护着,真是让人不能不妒忌。
前几日听到说张远掀起国战,赵瑜心中紧张,去寻小姑姑凤鸣郡主。
凤鸣郡主帮她分析过,张远这次极可能一飞冲天让她安心。
赵瑜临走时候,凤鸣郡主拉着她的手,轻声嘱咐她,让她平日行事多温和些,多为她人着想。
因为这世上,真的没有多少人,能有她这般幸福。
赵瑜也确实少与人争。
但嬴碧池,不一样。
她是固王府嫡女。
从赵瑜到小院,嬴碧池已经多次为难她了。
前方,琪贵妃并未说话,面色平静的看向赵瑜。
“哎……”
赵瑜轻叹一声,将一个小兜囊拿出来,然后从中抓出一把玉色果子。
果子有五个。
“这就是皇城中五万两黄金一颗的玉佛菩提果啊……”
赵瑜轻语。
她将果子托在掌心,玉色果子与白皙手掌相映衬。
一颗玉佛菩提果五万两黄金,赵瑜这手掌上托着的就价值二十五万两黄金。
虽然出身皇族,可在场女子大多是王府庶女,哪里见过这么贵重之物,见过如此财富?
不少人看赵瑜的面色,顿时变化许多。
钱财,身外物。
可这玩意多到一定程度,那可影响的东西可就多了。
“诸位姐妹,当着贵妃的面,玉若有些心里话想说说。”赵瑜看向众人,轻声开口。
琪贵妃神色平静,没有打断她的话。
赵瑜握着玉佛菩提子,缓缓出声:“我等能在此相聚,皆是贵妃选女这机缘。”
“相识是缘,可姐妹们要明白,贵妃最终只能选一个女儿,我们其他人……”
她微微顿一下,看所有人面上神色透出的紧张神色。
她所说的是实话。
等琪贵妃选定了女儿,其他人还是要重回自家,重新做回那个庶女。
这皇城中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我嬴玉若来皇城也有所求,我昭王府如今困顿,需要外力破局。”
赵瑜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
“但我并非将所求之事放在贵妃选女之上,我也未觉得成为贵妃之女,就能借贵妃之力,谋求私利。”
“我来皇城,有自己的底气。”
赵瑜手掌上玉色的菩提子闪动淡淡的流光。
这价值数十万财富的玉佛菩提子,还有那些会从郑阳郡源源不断送来的各种物资,就是她的底气。
“姐妹们,相聚一场,我嬴玉若保证,就算他日大家离开皇城,重回自家,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财富。”
“这财富,才是我等未来生活的底蕴。”
小院之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看着赵瑜,面色变幻,却没有人开口。
琪贵妃看看赵瑜,转身离开。
几个宫女,管事,连忙跟着快步走去小院。
小院子,一众女子相互看看。
“玉若妹妹你,哎……”
有人低语轻叹。
“哼,嬴玉若,你不求公主身份,姐妹们可在乎,贵妃好不容易来一次,都被你搅和了。”嬴碧池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另一边,嬴秀华轻笑一声,淡淡道:“幼稚,庸俗。”
说完,她腰身一转,往不远处的庭院中款款走过去。
她们才离开,小院院门处传来声音。
“玉若郡主,诸位贵人,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
面带笑意的管事妇人将一张张淡金色的纸卷,递到留在小院中众人手上。
看到这纸卷,众人眉眼间都是惊喜。
一千两。
黄金一千两!
哪怕身在王府,庶女手上也没有多少银钱,一千两黄金,真真是一笔巨款了。
所有人抬头,看向那管事妇人。
“多谢周管事,多谢娘娘。”
“周管事,这,娘娘为何突然赏赐……”
几人围住那管事,低声开口。
管事轻笑摇头。
“娘娘说,玉若郡主说的对,诸位贵人相聚一场是缘分。”
“她能帮到大家的不多,希望大家在宗人府多学点东西,也能跟着玉若郡主多挣些银钱,往后就算离开皇城,也能有自己的底气。”
管事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厚厚一叠金票送到赵瑜手上,又将几张纸页送上。
“玉若郡主,这些银钱,算是娘娘送你的本钱,这三间商铺地契,也一起交给你运作。”
妇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银票。
“玉若郡主,我这有些体己钱,不知能不能放在郡主这里,”管事妇人面上露出几分扭捏之色,低声道,“我不求多赚,就,就能攒些零花钱就行……”
赵瑜伸手将妇人手上银票接过,然后拍拍妇人手臂:“周管事放心,趁着这一次梁原域之战,我保证你这银钱,一个月之内就能翻倍。”
听到翻倍,妇人脸上都是笑。
周围的那些皇族女子,手上捏着金票,也是一脸笑意。
赵瑜扯住妇人衣袖,高声道:“周管事帮我带句话给贵妃娘娘,往后她就是我瑜远商行大股东——”
第342章 八百万黄金散尽,张爷这情义,我王行雷此生不忘
赵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小院外的马车上,车厢中端坐的琪贵妃轻笑摇头,坐在她对面的几个宫女,管事,也都是面露微笑。
“这丫头……”琪贵妃轻语,看向手上才收到的纸卷。
这是皇城大殿那边传来的消息。
梁原域之战已经结束。
大秦与梁原域所签订的契约,占尽便宜,财货所得丰厚,往后商道开辟,必然能让梁原域中珍宝源源不断送到秦地。
掀起国战的青阳伯,以功晋战侯,以过去职,罚读书一年。
身为贵妃,帝王身边最亲近的人,琪贵妃知道,这一场国战,以及国战之后签订契约的意义。
皇帝的心思,变了。
不再是从前时候的五国三域平衡,以四国三域练兵,源源不断提供军卒战将往北境长城驻守。
从支持国战到抢占梁原域财货,再到青阳伯封侯,大秦对四国三域的国策,从保守化为激进。
一场五国三域的大战,恐怕真的到来。
这意味着,会有更多人崛起,更多人一飞冲天。
大秦年轻辈,等待这样的机会,太久了!
……
皇城。
正阳门外。
金黄布告张贴,无数百姓围观过来。
“梁原域的国战结束,好快啊。”
“国战缘由,咦,竟是梁原域奴役我大秦子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怪不得青阳伯要掀起国战,我大秦子民谁敢奴役?”
“青阳伯一战封侯,爽快,爽快,好男儿当如是!”
布告之上,少有的承认大秦子民被外域奴役事情,让百姓义愤填膺,也对青阳伯一战封侯交口称赞。
“杀不服管束矿工,改契约,青阳侯去职读书一年,慈不掌兵,这有什么好罚的?”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杀人了,这惩罚也不算错,青阳侯太年轻,出身边郡,多读读书好,至于契约……”
“呵,这契约,这契约好,好啊,痛快——”
当契约同样张贴在城门外时候,无尽欢呼响起。
“百万黄金赔偿,各种财货折价五百万两,还有驻军,通商,我大秦早该如此做了!”
“就是,大秦威仪,是打出来的,不是送钱送出来的,那些文官总以为花费些小钱,让外域说点好话,就是威压天下,我呸,外域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小人——”
“商机,大商机啊,梁原域通商,那些佛门的好东西,统统都是我大秦的。”
皇城之中,消息迅速传递开。
而此时,从赵瑜手上拿到三间商铺地契的王启年,已经得意的去皇城中最繁华的前门八大街中,看商铺怎么整装铺货。
赤狐商行送来的梁原域财货,可是已经堆满库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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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阳郡。
原庐阳府武卫衙门。
大堂之上,手捧圣旨的礼部文官,高声宣读。
“曹宣,敕封永康伯,晋河汾郡正五品黑冰台指挥同知,整训结束后赴任。”
“王行雷,敕封弘毅伯,晋九淼郡正五品黑冰台指挥同知,整训结束后赴任。”
……
一连七八道旨意,其中既有关于张远的处置,也有黑冰台大军整训之后的安排。
曹宣和王行雷都是战功封爵,且官升两级,成为一郡黑冰台同知。
这与他们之前的兵甲指挥使身份是有不同的。
正五品,意味着他们是一郡之地,排名在前的高官,拥有极大话语权。
调他们往东境几郡,是因为他们有整训武卫衙门的经验,可以往东境配合黑冰台收编武卫衙门的行动。
这次北地三郡向梁原域宣战,黑冰台的黑骑,麾下黑甲,武卫,都踏入梁原域境,得到了极大历练。
宣读圣旨的文官离开,曹宣等人喜笑颜开。
只是看向前方的张远,几人神色顿时化为复杂。
张远虽然被封战侯,可需要读书一年,通过考核。
而且张远的三郡兵甲指挥使职位,也被撤掉。
都知道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可对于随张远往梁原域中征战一趟的一众军将来说,他们还是觉得不公平。
“伯,侯爷,该称青阳侯了。”王行雷拱手抱拳,面上神色透出郑重。
“侯爷,王行雷去九淼郡后,侯爷但凡有召,王行雷必到。”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曹宣等人都是抱拳躬身。
“侯爷但凡有召,我等必到。”
不只是曹宣和王行雷,郑阳郡黑冰台中,温流等人也调往东境。
据说如今东境江湖纷乱,且有妖邪为祸,需要镇压。
“安稳整训,等调任之后,别给我丢人。”
张远看向众人,然后淡淡道:“带回来的钱财物资,整训之余,带一份走。”
众人一愣。
张远所说的钱财,不是上缴朝堂的那百万黄金赔偿,以及五百万财货,而是大军从玉檀山金矿,还有般若禅林等寺庙搜刮所得。
哪怕那些金银散了很多给梁原域中百姓,用来收买民心,可是依然有八百万两黄金,被运回秦地。
这笔黄金的归属,按照以往惯例,大头是领军主将拿,剩下的是随军将领,还有各方官员打点,以及军中留些作为储备,用以抚恤等花销用。
打仗,总该是来钱最快的事情。
曹宣忙道:“侯爷,这不——”
张远眼睛一瞪:“这财货不是给你们的,是为你们调任之后,地方武卫衙门整训之用,武卫重归黑冰台,不能亏待了他们。”
“还有,这一次黑骑中伤损的兄弟,抚恤再加一份,往后他们的家眷,黑冰台要养着。”
说完,他径直踏出武卫衙门。
大堂中曹宣等人相互看看,面上神色变幻。
“义薄云天张二爷,我曹某,服了。”
“八百万黄金散尽,张爷这情义,我王行雷此生不忘。”
……
丁家巷。
小院书房,张远面前两个小盒揭开。
一个小盒中,是百余颗玉色果子。
正是皇城售价五万两黄金一颗的玉佛菩提果。
另外一个盒子中,十块巴掌大金块堆放。
这不是金块,而是金髓。
一两金髓十万金,这里,有百两。
那从梁原域中用大车整整驮回的几十大车黄金,张远确实没有拿一两,都散了。
黄金嘛,他不缺,皇城里有人帮他赚呢。
“侯爷,有客。”
小院外,徐老汉的声音响起。
张远收起木盒,走出院外,看宣读圣旨的那文官换了青袍儒衫,立在门外。
“青阳侯,这是大公子让我带给你的信。”
“还有,这是长宁侯让我交给你的牌子。”
张远接过信封,又看向那文官递来的青铜令牌。
镇天。
大秦镇天司。
张远接过令牌,翻开背面。
武御。
镇天司中第一,武御司。
今日之后,他张远就是镇天司中一员。
第343章 大秦爵位,升一阶就是一阶,一步一登天
玉林书院。
后院之中,张远与陶公子对面而坐,桌面上是展开的信笺。
“四大书院……”
陶公子摇摇头,看着那信笺上四个字:“我只知大秦皇城书院,乃是各方儒道宗师汇聚之地,可这四大书院之名,却不曾听说。”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双目缓缓眯起。
“不过,既然你说这是皇城中某位贵人所赠,应该不会坑害你。”
目光从纸上挪移,陶公子看向张远,面上神色透出一丝感慨。
“一战封侯,当年的我们,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啊……”
当初在丰田县城,他和张远是抱着必死之心的。
他心脉受伤,也是因为当年拼死断后留下的难愈之伤。
这么多年来,他隐在张远背后,推着张远前行,帮张远出谋划策,帮张远解决后顾之忧,看着张远一步步踏上高位。
这种成就感,难以言语。
张远轻轻点头。
他封侯也罢,拜将也罢,对于陶公子来说,都依然是当年并肩而战的生死袍泽。
他张远能有今天,不只是靠着自己的拼杀,更是身边有无数袍泽,为他舍生赴死。
陶公子算,那些黑骑军卒算,武卫衙门中的兄弟们算,赤狐商队的老卒,赤鳞军中那些随他冲阵的战骑……
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真的。
他张远一路走来,无论是亲手杀戮,还是自己的袍泽伤损陨落,那白骨都可堆积成山。
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行事,从来无愧于心,无愧家国,无愧出生入死的袍泽。
“朝堂能给你封侯,这是我没想到的。”陶公子手掌轻抚面前茶盏,双目之中有精亮闪动。
“大秦爵位,升一阶就是一阶,一步一登天。”
“对于真正的军伍战将来说,非封侯不能算功成名就。”
大秦军伍,掌十万军者,必为武勋战侯。
可以说,成为战侯,才能有资格参与真正的大战,才能有资格在其中建功立业。
战侯之下,在真正的国战中,基本上都是棋子。
“其实有些事情,本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你我身在边郡,许多时候,还是眼界不够。”陶公子的手掌握住。
当年周昌一城换五城,到后来抢占北燕西境北境,大秦这些年不知不觉中已经非常激进。
正如陶公子说,很多事有迹可循,但他们还是层次不够,离的太远,无法看透。
“陶公子,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张远看向小院之外,轻声开口。
庐阳府,该离开了。
这么多年,不管是张远还是陶公子,借供养袍泽家眷之名,在庐阳府悄然蛰伏。
如今,他们也到了离开时候。
“嗯,我让韩啸帮我寻了一份荐书,我也去读书。”陶公子笑着将一份名帖拿出,面上露出几分得意,“本来,我还以为能与你做同窗呢。”
皇城书院。
大秦最顶级的书院,能入其中求学,都是各方俊杰,天骄,乃至真正权贵后辈。
皇族中子弟,都不是人人能入皇城书院的。
如果不是韩啸如今身份不凡,乃是朝堂新贵,其老师周昌是皇帝看重的红人,还真无法帮陶公子寻到这份荐书。
“去皇城……”
张远以为陶公子要走,也该是往东境。
毕竟这一次武卫衙门,黑冰台,好多袍泽兄弟,都往东境那边去。
陶公子如果过去,就能代表他,在背后牵扯,汇聚他们的力量。
“我虽然没想到你能一战封侯,但我早知道,你未来必然要立足朝堂。”
“我提前去布局,也不错。”陶公子笑着说道。
他的面上神色慢慢化为郑重。
“你往后去东境,不外乎征战杀伐,这对你来说,都不难。”
“于你而言,反而是皇城之中的权谋之争,那才是无声凶险。”
按照他所说,张远虽然人在庐阳府,其实在皇城之中还是有些牵连人脉的。
比如供奉堂,内务府中高手,还有肖楼,长宁侯等人,甚至陵兰王,都算是有交情。
这样的人脉需要维持,需要在关键时候用上。
人情维系,要常走动,要对等借力。
陶公子往皇城,就是去布局的。
张远抬头,看到秦玉卿端着茶点走过来。
“侯爷,往后我家玉林能不能给我挣个诰命,就看您了。”
秦玉卿眉眼间都是笑。
陶公子得意看向张远:“玉卿已经答应,随我去皇城。”
张远看两人这等模样,觉得这小院没法呆了。
……
诏书虽然到庐阳府,但调任还需要等到整训结束。
两千黑骑,三千武卒,包括后面补充的军卒,总计超过八千人,都在庐阳府外原赤鳞军驻地整训。
现在银钱不缺,物资丰厚,自然能真正训练出个样子来。
对于整训事情,张远其实并不太去管。
不管是曹宣还是王行雷,包括武卫衙门那些武官,都是整训军卒的好手。
特别是从赤鳞军中退下来的一些军卒,根本就不需要怎么练,就已经能成军阵。
军伍整训,张远则是往赤鳞军中去见了尉迟枫一趟。
“当年侯爷说,百战功成,兄弟们就能解甲归田,如今,哎……”
与张远并肩站在赤鳞军营帐外,尉迟枫轻叹出声。
张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身在军伍,想解甲归田是不可能的。
西北境力压北燕与梁原域,赤鳞军战功显赫,如今战事基本平息,赤鳞战骑也要分一部去东境。
赤鳞军中,靖云侯战死,黄狮因伤离开,白少亭即将领军往东境,当年的四大名将,只剩黑熊和青狼了。
不过想想,江山代有人才,未来的赤鳞军,更有名将也为未可知。
“你要去读书的事情我听说了,这其实已经算不得惩罚。”
“在边郡时候,不需要与文官有多大交集,但随着官职晋升,你总会与那些文官打交道,多读些书,是有好处的。”
尉迟枫看向张远,然后咧嘴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张兄弟有召,赤鳞军的兄弟必然响应。”
“若是在别处不自在了,就回来。”
张远虽然不是出身赤鳞军,但张远与赤鳞军的关系之深,根本不是外人能比。
赤鳞军中,都将他当做自己人的。
从赤鳞军大营归来时候,张远转道去了一趟丰田县城,到余林坟前说了会话,又去城中见了赵长明。
“赵老哥,赤狐商行,往后就交给你们了。”
张远看着赵长明,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张长明微微愣神,许久之后,方才轻轻点头。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已经是战侯身份的张远,基本上已经用不上赤狐商队。
这些老兄弟,已经追不上他的步伐了。
而且,张远是战侯,再掌控商队,也有失身份。
“张兄弟,这是玉若郡主代你签的契约,往后赤狐商队并入瑜远商行,占商行半成股,专做梁原域生意。”
赵长明一句话,让张远愣住,许久之后,方才轻轻点头。
嬴玉若这丫头,还挺会替他拿主意啊……
……
张远回到丁家巷,到小院中时候,看到黄老六抱着一块金髓,目中迷离,就差淌口水了。
这块金髓,是黄老六死皮赖脸从张远手上顺去的。
“咳咳,我正研究如何拿金髓帮你炼刀呢。”
将金髓塞进衣兜,黄老六站起身,看向张远。
“我知道四大书院。”
第344章 青天洲,四大书院
“你是说,四大书院,在青天洲?”
小院中,张远看着黄老六,面上露出几分错愕。
他知道大皇子让他去的四大书院,必然是不凡之地。
可是他没想到,四大书院竟然在雍天洲之外的青天洲。
黄老六出身九锻门,那是仙道宗门,山门在仙道昌隆的阳天洲上。
不过黄老六乃是炼器师,游历各方,曾去过青天洲。
“青天洲乃是各方混战的动乱之地,不只是儒道,连大秦都有不少势力留存其上。”
“其实九洲之地,多少人心向大秦,多少人本就是大秦的人,根本说不清。”
黄老六摇摇头,低声道:“就看大秦能不能有朝一日,踏出北境长城。”
大秦能踏出北境长城,那当年大秦旧部,就可能重归大秦掌控,如果大秦无法再出雍天洲,那其他洲陆上的秦人,便与大秦无关了。
对这些事情,黄老六也不愿多说,而是转头为张远讲解青天洲上事情。
青天洲当年作为最后失落的洲陆,其上各方力量汇聚,既有大秦残部,又有仙魔妖佛。
之所以大秦残部能支撑,就是因为有四大书院在。
云鹿书院,璇玑书院,经纶学府,浩然书院。
四大书院以儒道之力掌控千万里地,与仙魔佛妖交锋,大道之力丝毫不逊。
“云鹿书院陈夫子,儒仙并重,书卷为基,据说其已经是踏入儒道真仙之境,乃是世间少有的逍遥地仙。”
“璇玑书院孔灵筠,修成文以载道,以字化灵之境,显像化真,字字珠玑皆可为法。”
“经纶学府董仲书,天人感应,大道长存,曾一战灭十三仙道金丹境,天道之力随手而动。”
“浩然书院孟轲,一口浩然之气,凝天地正气,摧山崩岳,战力滔天。”
黄老六很少讲雍天洲外的事情,直到此时说起青天洲上四大书院,方才目中尽是神采,话语中都是感慨。
四大书院中除了山长,还有许多成名大儒做教习,文武并举,守住大秦在青天洲上残存根基。
“四大书院虽强,但外域强敌也多。”黄老六低叹一声。
佛门雷音禅寺,掌控三千万里山河。
幽冥魔宗魔染八千万里之地,魔气激荡。
青云仙宗以雷法与剑道成名,宗门法术一道,剑修强者如过江之鲤……
至于万妖谷,那位九幽妖皇曾入璇玑书院做教习,据说璇玑书院山长曾在其手上吃过大亏。
青天洲就是属于修行者的世界。
与遵守大秦律法,江湖朝堂分明的雍天洲不同,青天洲上的规矩都是各方大宗门制定。
哪怕守护残存秦地的四大书院,也是掌控绝对权力,而不是依托官府朝堂。
“青天洲……”张远低低轻语,双目之中有淡淡的流光闪动。
雍天洲外的洲陆,或许当真有不同的精彩。
大皇子让他去青天洲,或许真的是让他看看大秦之外,北境长城之外是何等璀璨。
那里,曾是大秦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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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张远开始整理书架上的书册,还有各种笔墨画卷。
既然去读书,有些书册是可以带着的。
他面前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春山图。
不是他所绘制的仿品,而是王梦溪的亲笔春山图。
这幅画之前张远送给了赵瑜,赵瑜去皇城时候将这画送回张远手中。
按她说的,这画这么值钱,还是放在张远这里放心。
画卷展开,张远的目光落在其上。
山高水长,树木葱茏,流水潺潺,青云悠远。
这画卷中的闲适,悠然,让人心静。
张远的书画之道,就是起于这幅春山图。
此时再看,他的面上神色慢慢郑重起来。
这幅画他画过数百回,可以说每一棵树木都了然于胸。
但此刻他眼中,这春山图似乎更有别样景象。
他的神魂之力汇聚,化为一道淡淡的青光凝于双目之中。
在梁原域般若禅林之外,张远曾以执掌军阵,短时间将神魂之力提升到逍遥宗师层次。
虽然片刻之后他的神魂力量已然回落为神像层次,但那种属于逍遥层次的细微掌控之感还在。
这让张远可以以龙象宗师境神魂,感知比同层次细腻百倍。
也是如此,他才能发现春山图的异样。
“轰——”
随着他的神魂力量灌注,他的面前画卷仿佛一团云气炸开。
一瞬间,他身外山花绽放,百鸟争鸣,流水与翠柳相映。
春山。
不是图。
“咦,这么多年,竟然能有人入我春山画图?”
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河岸边,手中握钓竿竹杖的老翁抬头,面上带着笑意。
“王梦溪!”
张远低呼一声。
面前五旬左右,面容清朗的老者,不就是自己在左丘韧那看到的王梦溪画像模样?
听到张远声音,老者哈哈大笑,手中钓竿一甩,一条青黑大鱼被钓出河水。
“走,难得来客,去我家喝酒。”
……
小道蜿蜒,水田中是翠绿秧苗,山上红花烂漫,一方茅庐,虽斑驳却也整齐。
那小院中,一位穿着青色布衣的清丽妇人抬头,面上全是惊喜。
“相公,竟然有客来访!”
张远看那夫人,眉心之上,有一抹青色蝶影。
不死蝶族。
“小蝶,将我那桃花醉挖一坛出来,还有这鱼,要做红烧的。”
“我家小蝶的手艺,嘿嘿,那可是城里大厨也比不上。”
王梦溪往小木桌旁边坐,一边得意开口。
张远打量四周,面上透出好奇。
“梦溪先生,这画卷之境,为何能如此真实?”
听到他的话,王梦溪笑着摆摆手。
“你既然修绘画之道,又能以神魂入我画图,说明你已经入道。”
“而且,你神魂之力,已经到洞玄层次了。”
王梦溪将一杯清茶递到张远面前,轻声道:“洞玄洞玄,自成洞天,外显法天象地,内化洞天福地,我不过是将大道化为一方天地罢了。”
“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
这可不是谦虚,而是,傲然。
世间能以绘画之道,演化为一方洞天的,能有几人?
“晚辈能以画入道,都是从先生春山图始。”
张远将衣衫整理一下,向着王梦溪躬身。
“先生在上,当受弟子一拜。”
不说张远从王梦溪的画卷之上领悟绘画之道,光是王梦溪这等以画卷为洞天的手段,也值得张远尊敬。
王梦溪坦然受了这一礼,面上露出一丝感慨。
“我之道,本以为再无人能传承……”
轻轻摇头,他看向张远。
“来,让我看看,你绘画之道修到什么程度了。”
声音落下,木桌之上,笔墨纸砚,空白画卷飘然而落。
言出,法随。
第345章 画卷洞天,蛰龙,黑虎
难得能见到王梦溪,张远怎么会放过向他请教的机会?
执笔落墨,线如凿,点如雨。
笔墨就是刀剑。
入道,就是世间万法皆可为笔墨,笔墨也可为世间万般事物。
张远笔下,朵朵花开淡墨痕。
张远笔下,青山如黛柳如烟。
张远笔下,谁家新燕啄春泥。
张远笔下,苍松如琢石如聚。
长雁归来,杜鹃啼血……
站在一旁的王梦溪看张远笔法,落墨,面上闪过欣喜,又透出一丝落寞。
“运笔还不错,不过光是入道还不够,还有掌道,以大道为笔墨,才能自成洞天。”
“神韵有了,神韵之外,更要有细节,笔锋要凝,要如琢如磨。”
“好,好,这笔法恐怕已经有仙道灵纹手段了,你对仙道符箓之法研究过?”
王梦溪在一旁时不时开口,说到兴致起时候,忍不住出手,帮着张远涂抹画卷。
山花,绿树,鸡鸭,飞鸟,莽牛……
还有那如黛远山绵延。
两人似乎不知疲倦,就在面前画卷上快速涂抹。
一旁,端着杯盏,托盘的妇人面带轻笑,静静看着。
不知多久,张远与王梦溪抬头,都是放声长笑。
“好了好了,桃花醉早温好了,按相公说的,这鱼也红烧过,快来尝尝吧。”
妇人将香喷喷的饭菜酒食送来,王梦溪已经迫不及待,连忙动竹箸,一边端酒杯。
“嘶,好酒,好酒。”
“我家小蝶做的红烧鱼,便是皇城那些酒楼中大厨也比不上。”
王梦溪的话语中透着畅快,酒杯不停,大快朵颐。
张远端起酒杯,沾唇。
清淡如水。
再夹一块鱼肉。
清淡无味。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王梦溪。
不知何时,王梦溪身躯已经淡薄如雾。
对面,妇人立在那,泪流满面。
张远站起身,向着王梦溪躬身一礼。
“哎,梦,终究会醒,去吧,去吧……”
淡淡的声音在张远耳畔响起。
等他睁开眼,一切幻境已经消散。
他人坐在书房,面前一卷展开的春山图。
春山图中,那坐在河岸边的老翁,茅屋前的妇人,还有,散落的鸡鸭,飞鸟,山花,绿柳……
张远双目之中金光闪烁,神魂力量再动,画卷幻境再现。
但是,这一次他面前小河潺潺,不远处鸡犬相闻,却不见了老翁,端茶的妇人。
正如王梦溪所言,梦终究会醒。
这一幅春山图,是王梦溪绝笔,也是他的梦。
他以最后的神魂之力驻留其中,化为洞玄幻境,幻化成他与小蝶的世外春山。
如果张远不来,王梦溪的残魂,或许会一直在画卷中,做着与小蝶长相厮守的梦。
张远来了,王梦溪耗尽神魂之力,留下最后的传承,那残魂也终于消散。
张远不知道,王梦溪心中,到底是那个梦更快慰,还是将传承留下更令其快慰。
神魂之力收起,看着面前画卷,张远身上有一种难言的力量在凝聚。
洞察玄机,自成洞天。
这一刻,他的神魂之力,突破神象极限,入洞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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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大皇子府。
身穿青袍的文官将一幅画卷送上,然后悄然而退。
“春山图?”
展开画卷,大皇子面上露出感慨。
在他看来,这春山图无论是气韵还是笔墨,都已经不逊于巅峰时候的王梦溪,与大秦那些成名大家的作品,丝毫不让。
就算是大皇子,也辨别不出这画卷是不是王梦溪亲笔。
看着画卷,大皇子微微皱眉。
他传讯给张远,让张远去四大书院读书,是卖张远一个人情。
张远是想拿这画卷来还人情?
这画卷虽然价值不低,但不管是礼尚往来,还是想将这人情还了,似乎都还差点。
看来青阳侯到底出身差了些,行事,少了几分格局……
看着手中展开画卷,大皇子面上露出一丝失望。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画卷上小院,瞬间愣住。
那小院中的鸡鸭,似乎,动了位置?
“嗡——”
一瞬间,他的面前空间化为虚幻,然后透过无尽迷雾,落在那小河边的山道。
幻境?
洞天?
大皇子面上露出惊异。
他乃是大秦皇子,无论是修为还是见识,都是世间顶尖。
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再有震惊之事。
可就是如此,他依然被这画卷震惊到。
缓步前行,到小院,看那鸡鸭散落,还有小院纵横一方木桌。
木桌上,有书卷,画卷摆放。
大皇子看到那画卷上是一幅青牛图,青草依依,耕牛惬意吃草。
画卷笔法与春山图差别不小,那笔墨细腻,少了春山图的狂放。
“吾兄梦溪入道之作,弟愧不如也。”
“左丘韧作于元康二十一年二月初四。”
左丘韧之名大皇子虽不熟却也听过,乃是郑阳郡大儒,宗师境人物。
他转过身往厢房方向走,才走三步,忽然顿住,缓缓转身,目中的惊骇难以抑制。
今天是大秦元康二十一年二月初六!
这木桌上画卷,是两天前所绘制?
从郑阳郡到皇城,快马加鞭也需要十多日。
这幅画半个月前就已经出了郑阳郡!
看着那画卷,大皇子面上露出激动,连忙将画卷拿起,看下方还有两幅画。
一幅是青溪图,同样是左丘韧绘制,时间是在一个月前。
第二幅压在那画卷上的也是山水图,但是王梦溪笔法,没有署名,时间为半个月前。
大皇子目光紧盯面前三幅摊开的画卷。
这桌面上三幅画,乃是两个人,相隔数日,就在这春山图中绘制!
也就是说,能来这春山图中的人,不只是他,起码还有另外两人!
这图,难道,能以此等秘法,传递消息?
如果这图有这等手段,那,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看着面前画卷,还有桌面上空白画卷,他拿起墨笔,沉吟片刻,写下两个字。
蛰龙。
郑阳郡,唐外大街小院的书房中。
张远面前的春山图摊开,他自己手上,展开一幅画卷。
那画卷之上,有两个字。
蛰龙。
他的面上露出笑意。
那幅春山图,送到大皇子手上了。
拿起墨笔,他在画卷上写下两个字。
黑虎。
……
皇城,皇宫之外,陶公子面带笑意,将一幅画卷送到余愧贞的手上。
余愧贞接过画卷,点头道:“没想到青阳侯还让陶公子你给我带礼物。”
他看一眼立在不远处的秦玉卿,然后低声道:“你们安顿下来后,给我传个讯,我来攒个局,为你们接风。”
“多谢余掌事了。”陶公子笑着拱手,然后与秦玉卿一起登上马车。
“张兄弟嘱咐要拜访的人还有几位,等事情处理过,我就去皇城书院报到。”
车厢中,陶公子轻笑,看向外面:“对了,我去见王启年,听说他现在排场大得很了……”
看着陶公子离开,余愧贞方才转身从侧门入皇宫,到内务府掌事所居之处。
一路上所遇内侍,都是向他躬身施礼。
他不但是三品掌事,更是殿前近侍,如今在皇宫之中是极尊崇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两个内侍忙将茶水送上。
余愧贞摆摆手,将画卷放在书案上,缓缓展开。
他出身低微,内务府三品掌事职位靠的是一路艰辛走来,从小对书画文字之道并不熟悉,是后来在内务府中苦学。
也是如此,当初张远将他当兄弟,没有看轻他,他才无比激动。
眼前的春山图笔墨烟云笼罩,树木葱茏,山水潺潺。
除了没有署名题字,显得略不完整,其他都是上等之作。
“这画——”
余愧贞神情微微一动,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他在张远的龙象之力帮助下,已经踏入宗师境,神魂力量浑厚,此时神魂之力探查,瞬间就入画图之中。
从河边山道到小院之中书案,余愧贞很快就发现了这画卷隐秘。
他能做到三品掌事,就是因为行事细心谨慎。
看着书案上蛰龙与黑虎两个名字,余愧贞面色变幻,最终转头看向一旁放着的书册。
“仙道御剑之术……”
他的目中透出惊喜。
当初张远曾送他御剑之法,用以驾驭九转轮,让他实力提升不少。
在内务府他也寻过不少御剑手段相互印证。
“看来青阳侯送的礼物当真贵重无边啊……”
轻笑摇头,他将那御剑之术细细记下来,他在画卷上留下两个字,然后身形在原处消散。
书案前,余愧贞沉吟片刻,方才舒一口气,然后将画卷卷起来。
他很好奇,那画卷上最终会有多少人留名。
第346章 那就是北境长城
郑阳郡。
书房中的张远手上,原本的画卷上“黑虎”两个字下方,多了一个名字。
野草。
他的面上透出一丝轻笑。
余愧贞作为殿前近侍,借这画卷传递消息,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他的消息能改变大势。
张远面前春山图中,透出一丝淡淡的青光。
张远双目之中精光一闪,神魂之力入画卷。
“张远——”
小院前,赵瑜满脸欣喜,飞扑上来。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赵瑜的手狠狠掐在自己脸上。
“惨了,真的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疼……”
“看来是我太想你了,你这家伙,没事去挑什么国战,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在皇城已经帮你寻了不少修行的丹药,等商队带给你,你好好修行多好,去梁原域征战,多凶险……”
“真想我,那我去皇城将你抢回来?”张远的声音响起。
赵瑜抬头,整个人呆愣住。
……
小院前的木桌边,张远解释好久,才让赵瑜相信,这不是梦。
这是张远以王梦溪传承手段,借自己的洞玄层次神魂之力,制造出的一处幻境洞天。
他留下的画卷上,有他的神魂力量驻留,可借神魂力量之引,让观阅画卷之人入这洞天。
不过因为这等入画卷,乃是以张远的神魂之力为支撑,对他神魂力量是有损耗的。
观阅画卷之人,也会损耗神魂,所以除非有特殊事情需要传递消息,否则不会以神魂入画卷。
还有就是,入其中之人,除了张远以神魂力量牵引具现,不然都不可见。
也就是说,哪怕同时有数人神魂入画图,他们之间都是无法相互感应的。
那画卷上的文字,也是张远愿意让他们看到,才能看到。
“所以,我现在这身体,虽然是我的神魂力量主导,其实具现出来,还是你自己的神魂力量?”
赵瑜盯着张远,然后面上露出笑意。
“也就是说,你抱着我,还是抱着你自己?”
张远张张嘴,没有说话。
赵瑜这样说,还真有几分道理,虽然事实并非这样,但赵瑜说的也不算错。
“快说,你用神魂具现我的身体出来,那你知不知道我襦衣是什么颜色?”
“还有啊,你我在你眼中,会不会出现不穿衣衫模样?”
赵瑜脸上全是好奇。
张远脸上,也露出好奇。
“要不,试试?”
……
赵瑜神魂力量太弱,在画卷中只留了半刻钟就离开。
宗人府,闺房之中,端坐在书案前的赵瑜面上带着几分呆愣,然后就用双手捂住通红的脸。
“死丫头,不要脸,真脱衣服……”
许久之后,她方才睁开眼,看向面前的春山图,面上露出笑意。
一旁,书案上还摆着几卷同样画卷。
这些,都是陶公子和秦玉卿入皇城,送到她手上。
按照张远所说,这些画卷如果用好了,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玉若妹妹,歌舞教习今日教导羽衣舞,还要我们帮你请假吗?”闺房外,有呼唤声音响起。
在这里的皇族女子都知道,赵瑜对宗人府中女红歌舞等学习都是能躲就躲。
她们帮赵瑜请假的理由已经寻了一堆。
“羽衣舞?”赵瑜面上露出一丝红晕,站起身来。
如果自己在那家伙面前跳这舞,会是什么样子?
“我去学。”
……
——————————————————
颍南郡,郡城颍南城。
这是上郡大城,人口数百万,占地方圆过三百里,繁华异常。
穿着青袍儒衫,背厚重书箱的张远在大街上快步前行。
处理完郑阳郡中事情之后,他动身去青天洲四大书院读书。
不过要去青天洲,需要以传送阵往北境长城,再踏出虚空,入青天洲。
雍天洲上大道封禁,道法也不昌,唯有上郡郡城之中才有传送阵。
这次他去青天洲是独自前往,黄老六已经带着一块金髓,往东境寻找炼制战刀的其他灵材。
按照黄老六所说,他对炼制长刀已经有了灵感,就看后面能不能寻到灵材,为张远炼制出契合的长刀。
张远上次在梁洲一战,龙牙刀碎裂,这次他往青天洲读书,也没有随身带长刀。
不过他左手手臂上有赤龙索,可为护身之兵,还有飞剑玉泉,并不缺兵器。
赤龙索后来黄老六重新炼制,其中多出了亢龙锏的特性。
只要不是那等品质极高的宝物,寻常兵甲在聚为长锏的赤龙索面前,一触就碎。
到颍南城郡守府外不远,一座占地数千亩的宅院之前,已经排了不少队伍。
这些人有的穿武袍,有的穿甲,还有的是如张远一样,穿儒袍的士子书生样。
所有人都是默默不语,缓缓往前走。
张远到门庭前,查验了黑冰台开具的通关文书,然后走进宅院。
踏入宅院瞬间,张远能感觉到天地仿佛倒转,又好似一层屏障掩盖。
阵法。
阵法遮掩了庭院中一切,唯有入其中才能亲身感应。
宅院之中,数以千计的武者,兵卒,还有儒生快步奔行。
“丙五阵还差十三人,往北境长城三十二营。”
“戊九阵差六十一人,往北境长城八百六十三营。”
一声声高喝传来,那些武卒,武者,还有儒生,都是快步到广场上。
张远眼前的广场,一道道淡金色的灵纹闪耀,将已经凑足一百人的阵势笼罩,所有人身躯在其中消失。
这就是传送阵。
往北境长城的传送阵。
广场边上,一排长案。
长案后方端坐的数位儒袍老者,都是手上握着一柄刻刀。
张远将自己的通关文书递过去。
“第一次去北境长城?”
老者不抬头,只是从桌案边拿出一块二尺长,三寸厚的黑色砖石。
那老者手上刻刀快速在砖石上刻画,石屑飞溅。
“好了,拿去吧。”
老者刻完字,再次开口。
张远伸手将黑色砖石拿起,看其上有一行字。
“张远之墓。”
“去北境长城,就要有死在那的准备。”张远身侧,一位穿着黑色甲胄的中年伸过头来,“不管是谁,死在北境长城,就留一块墓碑。”
张远点点头,将黑色砖石夹在腋下,随着其他人一起,踏上广场传送阵。
金色的流光包裹,与当初从般若禅林踏出虚空时候感觉相似。
等他面前闪耀流光消散,面前场景已经变幻。
“北境长城到了。”
“那就是北境长城。”
身边,许多声音传来。
张远抬起头。
前方,一片灰暗虚空,唯有一条看不到头尾的黑色城墙,横贯天地。
城墙斑驳,高过十丈,蜿蜒没有尽头。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城墙的城砖,目中神色慢慢化为肃穆。
那黑色城砖,是一块块黑色的墓碑!
无尽的黑色墓碑,组成了这道守护大秦的北境长城!
第347章 朕让你记
“元康二十一年二月二十四,吾踏足北境长城。”
“世间本无长城,秦人以墓碑为墙,以性命为城,方为北境长城。”
“行走于黑色墓碑所聚城头,吾所见,皆为大秦脊梁,人族柱石。”
身穿淡红长裙,头戴金玉凤钗的琪贵妃立在小院木桌之前,手上是展开的书卷。
书卷上一页页字迹。
“我观墓碑,其上有字:坚若磐石,百死不悔,大秦封天卫戍卫何青之墓。生于大秦元封十七年,历经百战,战功三百八十九,没于元封五十九年。”
“百战之功,何其壮哉?”
“再观墓碑,其上有名:万世不易,大秦永驻,广安卫林昌健之墓,战功三万一百八十四,陨。”
“三万功,原广安侯林镇竟然陨落在北境长城,墓碑如寻常军卒一般,成为北境长城砖石。”
……
“值得吗?”
“吾心中疑惑,无尽先辈,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是大秦,是百姓,还是自己心中的,国与家。”
看着纸页上字迹,琪贵妃面色复杂,低叹一声,沉吟片刻,将书册合上,然后拿起墨笔,在桌面画卷上写下一行字。
“恨不能,北境长城披甲而战。”
“云雀。”
当她放下墨笔时候,面前一切消散,只剩一幅画卷展开。
这画卷是玉若郡主让周管事送来的。
她以神魂感应其中,看到那画卷上有留字。
别的字她不熟,但“蛰龙”两个字的笔迹,她认得。
大皇子嬴荣。
大皇子乃是已故皇后之子,目前算是大秦皇帝嫡子。
但如果皇帝立后,三位贵妃之中,除了她琪贵妃无子女外,嘉贵妃和悦贵妃都有子女。
如果是嘉贵妃与悦贵妃任何一人被立为皇后,大皇子嬴荣就极可能无缘太子之位。
相应的,如果嘉贵妃或者悦贵妃被立为皇后,无子女的琪贵妃结局也必然惨淡。
所以,无形之中,琪贵妃与大皇子是天然盟友。
这些年,他们也极有默契,很多时候行事,都会有意无意去配合。
看着面前的画卷,琪贵妃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有此物,起码她与大皇子的联盟会越发稳固。
玉若这丫头说自己有底气,果然。
这小丫头背后还真有一位让人看不透的人物。
黑虎。
北境长城游历记录,就是黑虎的笔迹。
“贵妃,陛下命安排春猎,问贵妃要带多少人去。”
厢房之外,女官的声音传来。
听到问话,琪贵妃微微愣神,然后轻笑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我亲自去见陛下。”
……
大皇子府。
在画卷上留下一句“恨不能北境死社稷”之后,大皇子又写下两个字。
“春猎”,然后神魂离开春山图。
据他所知,大秦已经五年没有春猎,这一次皇帝发布皇城皇族与百官,城中精英才俊一起参加春猎之令。
以往时候,春猎乃是精英才俊,皇族子弟扬名的最好时机。
但这一次,大皇子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后之位空缺,太子之位高悬,大秦看似一国之力轻松抵挡四国三域,一切都平稳运转。
但这平稳之下,有风云暗涌。
有很多话他不能明说。
他这大皇子,就算不动,也是站在风口浪尖。
“母后,该我的,就是我的,你放心。”
“我会守住我的一切,谁都不能拿走。”
轻轻低语,大皇子将画卷轻轻卷起。
……
乾阳殿。
大殿之中,余愧贞浑身颤抖,躬身跪伏在地。
上首,长案后端坐的元康帝手上,是长长的纸卷。
“恨不能北境长城披甲杀敌。”
“恨不能北境死社稷,呵呵,报国之心倒是真切。”
元康帝的手上纸卷翻阅,从“蛰龙”“黑虎”这些留名,再到那书卷上的经历游记,都一字不漏的在上。
纸页翻尽,元康帝缓缓合上纸页,看向下方颤栗的余愧贞。
哪怕身为宗师,余愧贞此时身上气血真元也丝毫不受掌控,只能任其逆行,经脉每一寸都如同被撕裂般痛苦。
“以后殿上大事,你可寻有用的记录上去。”
元康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余愧贞浑身一颤,忙将头抵在砖石上。
“奴才不敢,不敢。”
他知道帝王之威,但他没想到,他才上殿,就什么隐秘都被皇帝勘破。
这就是大秦皇帝的威严?
传说中大秦皇帝继承皇位,就是掌控大秦天道,身与道合,这是真的?
“朕让你记。”
元康帝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余愧贞愣一下,抬头看元康帝,然后低头:“奴才明白,以后但凡所见,都抄录好呈送给陛下。”
他能到三品掌事,察言观色,行事圆滑是必然。
揣摩帝王心思,更是随时随地的本事了。
“嗯。”
元康帝摆摆手,余愧贞忙起身,往后退。
大殿外,琪贵妃款款走来。
“陛下,这次春猎我想将宗人府中那些丫头都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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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北境长城,永远不会明白北境长城到底是什么。
张远背着书箱,在城头前行,手掌轻抚过一块块黑色的石碑。
如果石碑的主人陨落,会有人在其上刻上陨落年月,将战功记录在其上。
如果石碑主人还活着,那石碑上只有名姓战功,不会刻陨落时间。
“东北戍卫三十七营地有虚空裂缝出现,需要增援——”
前方,有高呼声音响起。
原本靠坐在墙头打盹,围坐在一起谈笑的武者,军卒,都快步奔行,往前冲去。
张远背着书箱,紧随前行。
“兄弟,看不出来啊,你这读书人也来北境长城。”
一位手持长刀,面颊上有暗纹刻字的黑袍大汉伸手扯一下张远手臂:“遇到邪魔冲击,你往后退些。”
“轰——”
前方黑色城墙顶上,半空中一声巨响,数道黑色裂纹出现。
一头五丈高,双翅展开超过十丈的巨鸟从裂缝中冲出,双爪向着城头上的守卫军卒抓去。
“弩。”
有低喝声响起。
“砰砰砰——”
七道弩箭射出。
这弩箭长过两丈,比大腿还粗,锋刃闪耀暗光,带着凄厉呼啸,直接射穿那巨鸟的翅膀和脑袋,将其撞落在城头外。
射出弩箭的大弩至少有三万斤巨力,乃是极为精密的锻造技艺打造。
城头上,一队军卒手中带倒钩的长枪刺出,将掉落的巨鸟身躯勾住,往城头上拉。
“呵,又是一顿好肉。”
“这玩意是渡讹鸟吧,至少先天中期的气血肉身,大补哦。”
城头上一众军卒嬉笑,后方那些增援武者,军卒,看半空缓缓闭合的裂缝,都是失望摇头。
“还以为能赚些天功呢,原来不过是一只渡讹鸟。”
“这边虚空防御似乎有些薄弱,竟然连渡讹鸟都能撕破空间屏障。”
城头上聚集的武者和军卒开始往后散。
张远身侧的黑袍大汉转头,咧嘴道:“没事了,就是一只笨鸟。”
“你要不要留下来分一口肉?北境长城规矩,这等斩获,见者有份,这玩意的肉虽然不好吃,对气血的提升,不逊于一颗渡血丹。”
张远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投向前方虚空。
那虚空之上的黑色裂纹已经只剩一丝暗纹,几乎不可见。
城头上的军卒,也开始往周围散。
张远身边的大汉见张远目光,不由转头看向虚空。
他的面色从开始轻松带笑,慢慢化为凝重。
“敌袭——”
第348章 北境长城,杀穿魔骑
他手持长刀,飞身而起,向着虚空中的裂纹撞去。
原本暗淡的裂纹陡然炸裂,化为一片百丈黑色空洞。
黑袍大汉身躯随着裂纹炸裂,鲜血肉身碎裂,持着长刀的手臂掉落在城头,张远脚前。
张远低头,弯腰,握紧那长刀。
他不知道这武者姓名。
从头到尾,这武者与他也就说了两句话。
这武者的陨落,不壮烈,也不恢弘。
虚空炸裂,直接身死。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武者,平凡的死在这里,最多留下一块黑色石碑。
值得吗?
没有多留一句话,就这么冲出去,值得吗?
“腾洲魔骑,快敲警钟——”
城头之上,军卒呼喝,数十位身穿黑甲的军卒列阵,手中刀枪握紧,气血之力相合,化为一道淡淡的青狼战兽,向着那空洞中撞去。
空洞之中,数头丈高狰狞异兽冲出,异兽背上是穿着甲胄,手持刀枪,满身黑色魔气涌动的魔卒。
那些异兽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就冲到青狼战兽身前,魔卒手中刀枪斩落,将青狼战兽劈碎。
下方,城头上两道弩箭射出,将一头异兽身躯贯穿。
更多的魔卒从空洞中冲出,撞开城头上军卒的阵列,然后开始集结。
“雍天洲啊,这天地多明媚。”
半空中,一声大笑,一位身穿灰色魔袍,手持黑色长杖的黑须老者一步踏出,凌空而立。
宗师境,凌空虚渡。
张远身前,守御的军卒被一波波撞退。
那些异兽的力量每一头都超过五千斤之力,能轻易撞飞散去阵型的军卒,让他们口中吐血。
两位先天境武者冲上去,却被异兽背上的军卒持刀枪抵住。
这些身上魔气缭绕的军卒,战力竟然也有先天境。
张远能看出来,这些军卒的力量一半来自借战骑之力,一半是魔气加持,其本身修为也就后天境中后期。
魔气,战骑加持,这等力量的提升太大,根本不是寻常武卒武者能抵挡。
持着长刀,张远步步前行。
一位军卒被撞飞,撞到他身前,张远左手抬起,将其身躯抵住,一道淡淡的真元将其心脉护住。
“快退,这些跨域而来的魔卒我们挡不住,”那军卒口中吐血,伸手抓住张远衣袍,“你们读书人往后——”
他话没说完,张远已经越过他,直面前方的魔卒战骑。
背着书箱,穿着儒袍,身上衣衫斑驳血迹,手中长刀横握。
张远这模样,在城头上极为特殊,让那几个阻在前方的魔卒目光中透出好奇。
“呜——”
远处,号角声响起。
整齐的军卒脚步声传来。
强者飞遁破空的声音传彻。
半空中黑袍魔修双目之中血色激荡,一摆手。
下方魔卒战骑往前冲。
张远持刀,看着冲向自己的魔卒。
这些魔卒根本都不在意他,而是看向远处冲来的那些大秦军卒战阵,那战阵凝聚的武魂战兽,比之前仓促凝聚的青狼凝实许多。
炽烈的魔气冲荡,扯着张远的衣裳作响。
那丈高身躯的战骑目中是血色,还有暴虐。
张远一手兜住背后书箱的底,让其稳固,一手持刀,往前跨一步,长刀横斩而出。
他的速度不算特别快,只是比那些异兽快一丝。
刀锋横斩在异兽前足腿根,与披甲相撞。
如果是寻常钢刀,根本破不开这透着淡淡魔气的甲。
但张远手中刀上,有一层青光隐隐流转。
刀气。
“刺啦——”
刀锋上的刀气轻易撕开披甲,切开异兽鳞甲,斩断腿骨。
“轰——”
高大的异兽带着其背上的魔卒摔落在数丈外,异兽痛苦挣扎,其背上的魔卒猝不及防,跌断了脖颈,在地上身躯匍匐踌躇,浑身魔气逸散。
一刀得手,张远已经微微斜跨一步,手中长刀再从第二头异兽腰腹地方刺进去,然后斜拉。
“噗嗤——”
当异兽带着惯性冲出去时候,肠肚鲜血洒落一地,冲到三丈外轰然倒地,其背上魔卒一个跟头滚落,手持长刀,面色苍白。
张远面前,第三头异兽冲来。
此时异兽背上的魔卒已经察觉不对,手持长枪向着张远头脸刺来。
借战骑之力,这一枪带着呼啸,轰鸣而至。
先天境的力气。
张远单手持刀,长刀缓缓立在身前。
“当——”
长枪撞在张远手中刀上,枪锋被荡开。
长枪虽然被挡住,那冲来的异兽战骑已经到张远身前五尺。
战骑冲阵,身前五尺已经是必死禁地。
那些被战骑近身的军卒,都会被撞的筋骨断裂。
被荡开长枪的魔卒咧嘴,双腿重重磕在异兽腰腹,让其嘶吼着撞向张远。
张远手中长刀依然前举。
他的脚步,微微往前跨一步,面上本来的平静神色,此时陡然化为冷厉!
“嘭——”
长刀刀锋撞在异兽覆盖青铜甲片的头颅上。
刀锋直接破开甲片,砍开异兽的头颅。
异兽前冲速度陡然而止,背上的军卒被这瞬间停顿直接抛出去。
张远手中长刀不停,重重前压。
“刺啦——”
刀锋从异兽脖颈到胸腹,后臀,最终,将那异兽整个身躯斩开!
一刀,两半!
“杀——”
一刀劈开异兽的张远口中发出低喝,身形化为旋风,冲进前方的魔卒战骑队伍。
刀锋过处,鲜血淋漓!
长刀杀透魔卒军阵,上百异兽魔卒身躯尽被斩尽!
半空中,那手持长杖的黑袍魔修目瞪口呆,直到张远长刀指向他,方才回过神。
“恶徒,恶徒——”
那魔修一声狂吼,却不是向张远出手,而是转身就逃。
只是他逃的速度够快,却快不过背后一道青色长箭。
那箭光瞬间射穿魔修身躯。
魔修惨呼一声,身躯滚落在虚空空洞之中。
这箭,张远认得。
百步穿杨,穿杨弓。
龙象宗师詹泰阳。
当詹泰阳与一队兵甲赶到时候,已经不见张远身影,只见一堆被斩杀的魔卒异兽,还有一柄长刀,一块黑色墓碑。
“张远,赵瑜之墓……”
詹泰阳口中低语,目中透出精亮。
“是他。”
“统领大人,这刀的主人叫郭大年。”一旁的军卒捧着布满豁口的长刀,低声开口。
“嗯,将战功记在他身上,抚恤送到其家中。”
“义薄云天张二爷,不会在意这点军功的。”
……
青天洲。
云河郡。
长宁府。
长宁学社。
“今日考学,三个时辰,一百题能过五十者,可入我长宁学社。”
“长宁学社乃是长宁书院之下十七学社之一,能在我长宁学社就读,你才能有机会入长宁书院。”
“长宁书院中精英,能得到往云河书院修行资格。”
“至于云河书院,那不需要我说了吧?”
“四大书院每三年都会在各郡书院考核,挑选精英。”
手持戒尺,身穿青袍的短须儒士面带笑意:“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诸位,香已经燃起,还不速速动笔?”
一时间,数十位身穿儒袍,年岁不一的儒生都赶紧拿起墨笔。
张远手中持着墨笔,目光缓缓落在面前纸卷上。
他的脑海中,淡淡金光浮起。
混沌。
作弊。
第349章 今日,本教习给你们个机缘
“论述史诗《云梦编年》在青天洲儒道传承地位,以及其构建之界域特色。”
张远看着面前试卷上试题,他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云梦编年》,自然无法去论述解读。
好在混沌已经悄然解析题目,给出答案。
墨笔轻动,张远试卷上字迹显现。
“《云梦编年》乃青天洲儒道幻想之巅,幻域浩瀚无垠,其间山川壮丽,云涛翻涌,异兽翱翔,仙凡交织,构建之世,瑰丽非凡,令人神往。”
一题答完,再看下一题。
“举例体现云隐子诗中‘缥缈悠远’风格。”
张远抬头看看其他人面对这一题都在奋笔疾书,大约这位云隐子真是青天洲上名人。
可惜,他不认识,也没读过其诗词。
提起墨笔,照搬混沌给出的答案。
“云隐子诗缥缈如云,悠远似梦,月色溶溶照水边,清风拂柳梦如烟。”
这等不动脑子答题,着实畅快的很。
当他答到十八题“论《碧落赋集》与《云梦编年》的差异及其背后关联”这题时候,不远处传来哀嚎。
“特娘的,《碧落赋集》这等偏门题目都出,这怎么写?”
“是哦,五十题,这题目难的要命,我看三十题都难答得出来。”
“哼,若是再喧哗,逐出考场,尔等再无入长宁学社机会。”前方,一声低喝,之前说话的青袍儒士抬手,手中戒尺一挥。
“嗡——”
戒尺上淡淡浩然之力化为金光,引动周围百丈天地之力汇聚,将整个考场都笼罩住。
刹那间,所有考生之间的间隔被金光阻挡,光影扭曲,声音也被隔绝,只剩隐约。
张远目中闪过一丝精亮。
这就是青天洲上儒道手段。
这还只是一位长宁学社中教习,就能挥手之间百丈天地力量汇聚。
这等力量至少也能敌一位先天境中期的武者了。
怪不得青天洲上,儒道能占一席之地。
张远抬头,双目之中一丝神魂之力灌注,直接看穿面前的阻隔光幕,耳畔声音也传来。
“艹,这个李文彦真是贱,竟然直接用神通隔绝,让我和卓别兄无法传递消息。”
“哎,儒道神通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掌握这等神通……”
除了一众考生的低语,前方那两位监考的声音也传来。
“好了,他们听不到了,子文兄,你这手礼乐神通越发精纯。”
说话的是坐在长案边四旬左右,穿青袍戴纱帽的文士。
就是有考生咒骂“王秃子”的长宁学社教习王志学,字致远。
那被他称为子文兄的,则是刚才施展神通的教习李文彦,字子文。
听到王志学话语,李文彦摆摆手,面上露出几分得意:“比不上致远兄的教化之光,学社之中,谁不知致远兄才是擅长教学。”
“我这手段,不过小道。”
两人相互吹捧几句,王志学笑着看向前方奋笔疾书的一众考生。
“子文兄,你说他们完成五十题才可以入学社,是不是太过严苛?”
“依我看,他们能完成三十题,已经是学识不差,极有潜力。”
听到王志学的话,李文彦哈哈一笑。
“要是当真完成三十题,何止是学识不差,那分明是一府英才。”
“你不知,这些题都是社长亲自出的,社长曾说,能答十八题就是学社精英,答十二题就有入学社资格。”
这话让张远微微一愣,看向自己面前答卷。
不知不觉,他已经答了三十八题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张扬?
“十二题就能入学?”王志学点点头,“那还差不多,他们寒窗苦读,若是能入学社——”
他话没说完,李文彦压低声音:“社长交待了,这一次考试,但凡动笔,能答一两题,都准入学。”
“近来仙魔异动,步步侵袭,渗透极多,我儒道四大书院必须扩充,不然会被蚕食。”
张远看向自己面前的试卷。
扩招了?
感情自己写这些题,都是白写了?
“哎,看来我俩来监考也就是走个形式。”王志学苦笑,轻叹道,“不过若是真能有考生答题过三十就好了。”
“这等精英人物,每一个,未来都不可限量。”
李文彦也是感慨的轻轻点头。
“放心,长宁府书院有监控阵法,十七学社设置的五十散座考场,答卷完毕时候有答题过三十的,都会直接掌控其身份位置。”
张远没想到,这区区长宁府书院就有这等手段。
这岂不是相当于将那些顶尖学子都提前掌握在手?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试题上。
自己已经答了四十题了。
也就是说,等会交卷时候,自己可能就直接被长宁府书院看中,特招入书院?
张远从北境长城离开,以特殊通道往青天洲时候,才知道四大书院招收弟子都是一视同仁,都要考核。
他还以为自己以战侯身份,可以直接入学,没想到还是要层层考核。
不过如果自己此时将所有题目都答上,会不会直接引来四大书院重视,然后——
“咻——”
“咻——”
两只巴掌大青色纸鹤从书院外飞入,被李文彦接住。
纸鹤入手,李文彦指尖淡淡金光灌注。
“云辰学社考场一学子答题过五十,卓峰学社考场一学子答题过五十。”
纸鹤之中,有声音传出。
“其他各考场即刻弃考,所有学子征召往云河郡,掩护两位精英学子入云河书院。”
“任务完成,所有学子取得学社入学资格。”
李文彦身后,王志学缓缓站起身,面上神色无比凝重。
“凡我四大书院治下,有精英人物出现,都会立时被仙魔妖佛几方截杀,唯有让他们到郡府之地,有大儒护持,才能安稳。”
他看向还在奋笔疾书的那些考生,面色微微变幻。
“让他们掩护精英入郡府,一路上必然死伤,这对他们,不公平……”
李文彦握住纸鹤,摇摇头:“世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我闻大秦文武并济,百姓安乐,可是,王师北定无期,青天洲数十万万子民,能有什么办法……”
他一挥手,考场中金光消散。
所有考生都是抬头。
“观你们学识,绝答不了五十题,根本无入学社机会。”
“今日,本教习给你们个机缘。”
将衣衫一整,李文彦朗声道:“随本教习一起往云河郡一趟,只要顺利到达,就可直接入学社。”
“不过我提前说好,此行有凶险,愿去者,可出列。”
李文彦的话才说完,七八个考生一把撕掉面前试卷,从长案上踏出来。
“李教习,一句话,水里火里,学生绝不皱一下眉头。”
“教习,走吧,现在就走。”
一旁的王志学还想开口,看参加考试的学子,已经都围拢往李文彦。
不对。
还有一人坐在原处!
王志学看向手中奋笔疾书的张远。
张远将第五十题答完,然后放下墨笔,走到院落中间。
第350章 张远,字居正
李文彦看一众考生都到身前,转身看向王志学。
“致远兄,我带他们先走,你与其他学社联系,看后续如何安排。”
王志学犹豫一下,点点头。
他的儒道神通更注重教化,于争斗中战力加成不大。
李文彦的儒道神通更适合战斗。
“小心。”王志学拱手一礼。
李文彦笑一声,一挥手,握着戒尺,快步走出考试院落。
张远与一众学子背着书箱,紧随其后。
“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藏任务?”
“造化,这一次定然是造化,我杨白桃考学八十年,没想到终于遇到这等不用答题就可入学的机缘。”
那些学子都是面带兴奋与好奇,根本没想过此行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
等一众学子离开,王志学看向之前张远答题的长案,缓步走过去。
到长案前,他的目光落在试题上。
“嘶——”
五十题!
这位学子,竟然也答了五十题!
王志学面露激动,小心将试卷拿起。
“元无痕的家国情怀,答案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沉浮雨打萍?”
“《星河夜话》中人物张云飞?”
“词坛巨匠风逍遥的意境,云卷云舒任去留,天地逍遥一径秋……”
王志学面上神色从激动到失望,将试卷往长案上一扔。
“胡编乱造。”
“没一题答对。”
他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忽然脚步顿住,转过身,双目之中透出凝重,将试卷拿起,看其上文字,姓名,再看每一题答案。
“云卷云舒任去留,天地逍遥一径秋,这诗句未听过,却似乎真能总结风逍遥的一生……”
他将试卷收起,快步离去。
————————————————————
晃荡的马车中,张远端坐,身旁是那白须冉冉的杨白桃,对面两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学子。
“在下卫容海,字子涵。”张远正对面的青袍青年抱拳,然后马车颠簸,让其差点跌倒,还是身旁青年伸手扶住。
“我叫许志行,字力行。”那青年抬头。
“张远,”张远沉吟一下,开口道,“字居正。”
“居正则行正,张远你这字取的好啊,”坐在张远身侧的杨白桃摇摇头,面上都是遗憾,“我当年若是能有这等好字该多好……”
张远和对面的卫容海,许志行都是看着杨白桃,杨白桃却是面上一红,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同行一路,我们当相互扶持。”
他压低声音:“我观这次任务,恐怕不是真容易。”
“我记得五十年前,就有一次参加学社考核,试考到一半时候……”
杨白桃的双目之中透出恐惧,双拳握紧,身上有一丝压抑气息动荡。
张远有些意外,这位蹉跎数十年的老儒生,身上竟然有极为浓郁的浩然之力。
只是这浩然力量似乎被什么封堵住,无法显露。
“试考到一半,忽然有一头大妖杀入考场!”
杨白桃的面皮抽动,胡须微微抖动。
“那一场杀,当真是血流成河啊……”
“考试学子几乎尽被杀了,撕碎身躯,我若不是教习拼命守护,也是死了。”
撸起衣袖,杨白桃露出手臂上长长的伤痕。
那伤痕狰狞,仿佛是恶兽之眼。
“教习死了,就死在我身前,我被煞气撞晕,醒来时候听到救援来的大儒说,那大妖是探查到考试院中有儒道精英,天赋超绝之人。”
“一旦儒道有精英后辈,都会被截杀。”
“可惜了那位儒道精英,还未真正成长,就已经被大妖分尸。”
杨白桃面上全是遗憾之色,头低垂下来。
“我从那次之后,每上考场就头疼欲裂,根本答不出题。”
“可我不甘心,我若不考,对不起舍命救我的教习……”
车厢中一片静寂。
对面的卫容海与许志行都是神色凝重。
许久之后,马车似乎到山道,速度慢了不少。
“那我们这次,是不是同院中有人显露出精英才华?”卫容海抬头,看向杨白桃和张远。
张远摇摇头。
杨白桃也摇摇头。
“大约只有教习知道吧,但他不可能说的。”
“当年……”
“何方妖邪,速速显形——”前方一声高喝,将杨白桃声音打断。
马车也戛然而止。
张远伸手掀开车帘,看前方当头车架上,手持戒尺的李文彦身上浩然之力涌动,引周围天地震荡。
“神通,礼乐和鸣,这是以儒道浩然之力,破妖邪手段。”
杨白桃低语。
这位老儒生年岁大也有年岁大的好处,起码知道的东西不少。
前方,李文彦所立的马车前十多丈外,一块山石化为一头黑色的丈长山猪,口中咆哮,向着马车撞去。
李文彦冷哼一声,手中戒尺往前一挥,口中出声:“不合乎礼,惩。”
声音落下,戒尺上一道青光如锁链,轰然砸出。
“啪——”
青光撞在山猪的头顶,让其身躯倒翻,在山坡上翻滚。
张远看出,这一击已经有三千斤之力。
也就是说,李文彦的儒道手段,能有先天层次力量。
雍天洲外,天地之力无束缚压制,力量运转确实要比雍天洲容易多。
怪不得季云堂他们都极为怀念在雍天洲外那等言出法随的日子。
山猪被一击,并未重伤,而是露出凶相,口中呼哧作响,再绕过李文彦车架,转头冲往其他的马车。
其身未到,已经让那些拉扯的马匹惊慌乱窜。
山道狭窄,有马车眼看要翻滚下山崖。
李文彦眉头紧皱,手中戒尺再挥出。
“不勤于学,不正其身,惩——”
连着两道青色锁链一条砸在那山猪的头顶,一条扯着其后腿,往山崖下扯去。
山猪被当头一击,脚步踉跄,又被锁链扯着后腿,不由往山崖滚去。
山崖数十丈,跌落下去,就算是这有修行的妖兽,估计也多半要死。
山猪身躯已经止不住,四足踢踏,目中全是凶狠,抬头朝着前方马车一声嘶吼。
“吼——”
那拉车马匹四蹄一软,带着马车前倾,向着山崖滑落。
周围车架上,已经出车厢的学子们都是惊呼。
李文彦抬手,戒尺引动的锁链从山猪身上收回,然后拖住车架车辕。
可惜车架加上马匹,车上学子,那滑落重量,让李文彦自己都被从车驾上扯下来。
眼看马车要滑落山崖,张远一步踏出,身形到车厢前。
“小心——”
“散开——”
周围一片惊呼。
张远这等挡在车厢前根本没有丝毫用,反而会自己被车厢裹挟压死,随着车厢滚落山崖。
在所有人眼中,张远身躯微躬,肩头前压。
武道招式。
铁甲拳。
铁山靠。
“嘭——”
马车被稳稳顶住。
“好力气!”
“呵,儒武双修!”
周围一片欢呼。
李文彦刚准备开口,忽然面色一变。
那已经半截身躯滑落山崖的山猪陡然一跃而上,尖利獠牙向着顶住车架的张远撞去!
第351章 青莲求援
完了。
所有人眼中都透出遗憾。
杨白桃握着拳头,嘴角哆嗦,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而出,却又被压住。
李文彦口中低喝,想要甩出青色锁链但根本来不及。
没有人能救下此时的张远。
除非,他自己放弃车架,任车架滚落山崖,自己逃离。
是自己死,还是,让马车滚落,车上的人一起死?
其实,没得选择吧?
立在原地,肩膀顶着车架的张远,缓缓抬头。
他抬手,从背后的书箱中抓出一卷画轴。
“嗡——”
画轴一抖而开,其上是透着淡青色流光的春山图。
撞向张远的山猪头撞在青色流光上,丈长身躯被光影包裹,直接收入了春山图,化为山脚下菜园旁边,低头窥伺的墨色山猪。
“这是,儒宝!”
“呵,竟然有至宝护身!”
看到山猪被收,所有人目光落在张远身上,看他手中抖落的画卷,面上全是羡慕。
张远抬头,咧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嫉妒我有儒宝,不过此时是不是先将马车挪开?”
他的话让众人一愣,卫容海和许志行连忙上前,拉车的拉车,有的人让车驾中儒生小心下来。
过不片刻,山道上的纷乱终于平复。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这位兄弟,在下郑修远,字慕道,多谢救命。”
车架上下来的几个青年学子都是向着张远躬身施礼。
“他叫张远,字居正。”不远处,杨白桃眉眼间都是笑意,“与我们同行的。”
不远处,李文彦看一眼张远,微微点头,转身去查看车队伤损情况。
这边,卫容海等人已经将张远围拢。
“张兄弟,你竟然是修过武道。”
“儒宝啊,这等宝物起码要三万黄金一件。”
众人的目光之中都是好奇与探寻。
青天洲上的物价多偏修行者倾斜,金银价值不算太高。
但就算如此,一件价值三万黄金的儒宝,也不是这些学子能有。
别说三万两黄金,就是千两黄金,也已经是大多数儒生一辈子无法赚取。
“此物名为——”
张远刚准备说话,忽然转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卷轴。
画卷卷轴之上,有淡淡的青光震荡。
“诸位兄弟,我先将那畜生解决了,再与大伙叙话。”
“我这儒宝,压服不住这猪妖多久。”
他声音落下,身形一动,已经落入那画卷中。
画卷静静悬浮,其上光影膨胀又浓缩。
众人小心的看着,不敢出声。
李文彦看一眼画卷,轻笑摇头。
还以为真是不得了的儒宝,能这般轻易收取先天境战力的猪妖,原来不过是借画图之力,暂时压制那畜生。
这样的宝物,比真正能收取妖兽的宝物,等级差多了。
当然,就算是这样的宝物,能在一位儒生手上,也是难得。
这世间人,要相信机缘。
张远在儒生时候就有这等宝物护身,未来的路必然比其他人走的远。
“张远,张居正……”
李文彦轻语。
……
画卷之中,张远一手压在那山猪的头顶。
山猪双目之中透出恐惧,却无法挣扎丝毫。
其灵动双目慢慢开始呆滞,所有记忆之中画面被映照在张远的脑海画卷之上。
一头山猪,在山野漫步……
等张远手掌上金光消散的时候,这山猪已经身躯抽搐,处于濒死状态。
张远抬手一掌将山猪的颅骨拍碎。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一头活过两百年的猪妖,哪怕灵智还不算太强,也已经足够。
观阅这山猪的记忆,张远已经知道周围各方势力和妖族的布置。
这次的儒学考试,妖族早就渗透,所以知道其中出现的精英身份。
不但如此,妖族还特地潜伏一位族中精英参加入学。
也就是说,两位答题到五十的精英当中,有一位是妖族的潜伏者。
可惜的是,张远并未从山猪的记忆之中寻到那妖族讯息。
也是,山猪这等愚笨的妖,怎么可能掌握核心信息?
将记忆信息梳理一遍,张远拖着那山猪身形一动,消散在画卷中,落在山道上。
“诸位,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将这家伙洗剥了,好好吃一顿?”
张远的声音响起。
山道上,一众学子都是欢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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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学赶到的时候,车队已经在一座山坳之中,篝火围拢,焦香四溢。
“什么情况?”
王志学看一众学子围着张远,有说有笑,不由面上露出几分好奇。
“张远,张居正,从雍天洲来的,我看到他天功记录牌了,估计是哪家后辈。”
李文彦低声开口。
刚才他已经查验过张远的天功牌,这东西不会假。
有这东西,代表着张远可以信任。
他大概将张远儒武双修,在山崖边出手事情介绍下,王志学点点头,好笑道:“原来是从雍天洲来的,怪不得答题时候胡编乱造。”
他将张远那张卷子递给李文彦。
李文彦开始时候见卷子上答了五十题,也是吓一跳。
再细看答题内容,笑着摇头。
“确实是胡乱编造的,不过,有些东西可见根底,大约是有些儒道底子。”
如果是现在的张远,观阅过猪妖两百年记忆,对青天洲有了熟悉,再答题时候就绝不会靠着混沌瞎答。
此时他也是庆幸,要是不出这档子事,他恐怕真的无法入学。
那岂不是很尴尬?
皇帝让他读书,他连入学都做不到,那要成为笑柄。
那边张远正演练拳法,让众人感慨。
他眉头一皱,微微转头。
“嘭——”
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一道青色的莲花光影升腾,照彻十里夜空。
“青莲求援——”
王志学与李文彦站起身,面色凝重。
“我去看看,王兄你护持好学子。”李文彦手掌握住戒尺,低声道,“可借张远之力。”
王志学点头,抬手一道道青色的字迹浮空,将营地周围护持住。
不远处,坐在张远身侧的杨白桃低语:“教化之光,这是一位虔诚的儒道修行者……”
张远抬头,看向那一个个青色字迹旋绕。
这字带着淡淡金光,每一个都仿佛一片甲胄,防御之力不差。
且这些字当中透着一丝让人神魂镇静的光影,只要抬头看,就能静下心来。
“哗啦——”
李文彦离开不久,山林上一片奔逃声音响起。
“我是云辰学社考场学子,教习与同窗已经被妖邪截杀干净,诸位救救我——”
第352章 本来,我准备将一百题全都答完的,可惜了
山林之中,两道黑影飞奔,向着那呼唤学子冲去。
立在山坳之中的王志学抬手一挥,半空中那些青色字迹汇聚成流,向着那两道黑影撞去。
“大道之行,始于足下!”王志学的长喝响起,引动青色字迹透出金光。
儒道神通,言出法随。
王志学说自己不如李文彦,其实怕是谦虚了。
他的修为恐怕是比李文彦强出不少。
“轰——”
两道黑色身影被青色洪流撞飞,滚落在山沟之中,分明伤势不轻。
那穿着青色长袍,衣衫凌乱,面色惨白的二十多岁青年紧张的走过来,向着王志学躬身。
“永林县郭常,见过教习先生。”
郭常面上带着悲苦,看向王志学:“先生,我云辰学社考场学子尽被戮杀,两位教习,也,也——”
他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王志学低叹一声,抬手将漫天的青色光影收取。
“先生,教习拼死抵挡大妖,临死前嘱咐我,一定要去云河郡。”郭常咬着牙,双拳握紧。
看他模样,此时已经是崩溃边缘。
若不是靠一口心气支撑,此时绝对跌坐在地。
“扶他去休整。”
王志学手掌之中金光微微闪动,看向山林方向,身躯绷紧。
杨白桃快步上前,将郭常扶住,往篝火堆前走去。
张远的目光落在郭常身上,然后转头看向山林。
山林之中有几道妖气隐隐而动,片刻之后,消失不见。
直到那边的妖族气息消失,王志学方才微微松一口气,后背衣襟已经汗湿。
“谨守营地。”王志学低喝一声,转头看向张远,“若是有敌来,你将此求援讯号发出。”
他手中一截半尺长的竹筒递给张远。
张远点头,将竹筒握紧。
王志学快步往山林之中走去,翻过几个山岭,看到李文彦和几位身穿儒袍之人立在山谷前。
山谷中,横七竖八的身躯倒卧,全都是青衫儒袍的学子。
两位教习一个躺卧在地,口角鲜血滴落,已经断气。
还有一个胸腹间模糊一片,乃是被妖兽掏空了心肺。
“是常运涛和嘉晟两位教习,”李文彦面色凝重,看向周围,“他们两人联手,都不敌截杀来的妖兽。”
这话让其他几人面色凝重。
不管是常运涛还是嘉晟,都是儒道修为浑厚,举手抬足之间都能施展强横力量。
这样两位强者,竟然这么被截杀。
王志学上前几步,将倒卧在地的常运涛身躯扶起。
众人看去,其背后有一道深入胸腹的伤口。
“背后出刀,这是有外敌潜伏。”
他的话,让众人神色变幻。
这是个坏消息,因为有人潜伏在学子队伍之中,就没有人知道何时会出乱子。
这也是个好消息,敌人并没有想象中强,而是需要背后下手。
“云辰学社学子已经尽丧,那位……”一旁,手中提着一支墨笔的五旬老者沉声开口。
那位答题过五十的精英,也被劫杀?
他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一半?
王志学站起身,压低声音:“有个叫郭常的云辰学社考核学子被我救下,如今就在营地。”
他的话让众人神色一变,李文彦手掌握紧戒尺。
“他是潜伏者,还是——”
王志学摇摇头。
这他也说不清。
众人相互看看,连忙往长宁学社宿营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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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营地中。
杨白桃将自己的那份肉食和汤水拿出来,递给郭常。
“慢点吃,吃饱了,睡一觉,就都过去了,有些事忘了吧……”
张远转头看一眼杨白桃。
杨白桃当年也经历过这样事情,此时恐怕是感同身受。
郭常轻轻点头,大口将肉食往嘴里塞。
才吃几口,他忽然“哇”的一口,将肉食吐出来,然后放声大哭。
哭出来,他眼中也多出几分灵动。
杨白桃伸手轻拍郭常肩膀,不远处其他儒生学子相互看看,面色复杂。
他们不管是从前学习还是如今的参加考试,入学社,都是为了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可是这还未真正成为儒道修行者,他们就被上了最残酷一课。
“对了,”郭常忽然面色紧张,压低声音,说出只有张远和杨白桃能听到的话,“常教习是被内鬼潜伏者重伤,才让队伍防御被破——”
内鬼?
那个答题过五十,潜伏入学的妖族?
“那人叫黄季,年岁三十出头,说话做事干练,一路上帮着教习做事,没想到他——”
郭常的话还未说完,山林之中已经有数道身影飞奔而来。
都是身外儒道浩然之力流转,照着周围山野泛起金色。
这是以浩然力量荡涤空间,所有妖邪都无所遁形。
是王志学他们归来。
一同归来的,还有几位学社增援的教习,以及刚才看到莲花求援之后,匆匆赶到的两位其他队伍领队教习。
浩然之光笼罩营地,所有人都沐浴在这淡淡金光中。
王志学的目光落在郭常身上,见他神色和身外没有丝毫变化,不由松一口气。
起码这表明,郭常并非是妖邪所假扮。
一众教习和领队归来,让营地顿时多了几分安全感,围坐在一起的学子声音又微微喧闹几分。
“郭常,你过来。”
王志学抬手示意。
郭常连忙站起身,到几位教习身前,躬身一礼。
“学生郭常见过诸位教习。”
几人点头。
郭常连忙将自己所遇所见禀报,说出那暗害常教习的人名和外貌。
这让几位教习面色越发凝重。
“嗡——”
李文彦抬手将几只纸鹤甩出,让其化为白鹤,向着周围散去。
其他几人也是有样学样。
“我们已经传讯,让其他队伍注意,一旦遇到那黄季,定然擒拿格杀。”
王志学说完,看向郭常。
其他人也将目光缓缓落在郭常身上。
“你,本次测试答了多少题?”
这话让郭常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沉吟一下,低声道:“本来常教习令我未到云河郡学书院之前,不得将答题事情告诉任何人。”
“但事已至此,前途未卜,我也没必要隐瞒。”
深吸一口气,郭常沉声道:“五十题。”
果然。
王志学与李文彦等人相互看一眼。
常运涛他们拼死救下郭常,就是因为,他是这一次考试当中,唯二的答题过五十学子之一,乃是儒道未来精英。
“好了,此事你再不可对外人提。”
王志学点点头,摆手示意郭常回去休息。
郭常躬身,往火堆边上走,才走几步,听到杨白桃他们说话。
“张兄弟,你试卷上答了几题啊?”
“刚好五十题,”张远的声音传来,带着遗憾,“本来,我准备将一百题全都答完的,可惜了。”
第353章 这一辈子,你为什么事情拼过命吗?
“五十题啊,哎,我拼尽全力还未答过十题。”
“十题,我才答到第八题呢,那《镜花水月》的论述就让我麻了。”
卫容海和许志行都是摇头。
“我倒是答到了十三题。”出声的是坐在一旁的郑修远,就是车架差点翻下山崖,被张远所救的学子之一。
郭常默默坐回自己位置,目光稍微扫过张远身上,又将头低下。
远处,王志学等人的目光投在篝火堆旁。
“云辰学社的学子教习不能白死,我们要将郭常送到云河郡。”说话的儒士名叫孙泽生,儒道修为是在场最强,已经有先天中期修为。
虽然在青天洲上修行境界提升比在雍天洲上容易许多,可真正强者也是少有的。
先天境中期,也算一方高手了。
听到孙泽生的话,王志学等人相互看看,都是面色凝重。
将郭常安全送到云河郡府并不容易,这一路上所遇的截杀,阻拦,是难以想象的。
“我们直接全力护持他,往云河郡——”说话的儒士声音顿住。
在场六人,虽然都有儒道神通在身,且修为不弱于先天,但他们也不敢说能直面截杀。
一旦他们选择全力护郭常往云河郡,就要面对妖族和仙魔的围追堵截,近乎不死不休。
相反,护着大队学子往云河郡,分成十几个队伍,就算是妖族与仙魔出手截杀,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将所有队伍都拦住。
“我们要护住郭常……”李文彦低语,目光投向坐在火堆前的张远身上。
此时,恰好张远也抬头,目光碰撞。
李文彦点点头,示意张远走过来。
“张远,你的答题卷我看了,有些灵性,但积累不够,还要磨砺。”
看着张远,李文彦压低声音:“真能答到五十题的学子,都是我儒道未来的精英,这样的人,我们要全力保护,你,明白吗?”
张远点点头。
深吸一口气,李文彦再次开口:“张远,我想请你假扮那个答题过五十的人,如果……”
他的话顿住,一时无法说出口。
假扮答题过五十的人,如果遇到截杀,人家第一个就会杀这位儒道未来精英。
这是一个送死的任务。
其他教习相互看看,也没有人言语。
这等让别人送死的话,没有人说得出口。
“我明白,我答题过五十,已经算是学社正式弟子,后面路上要多照顾同行学子。”
张远的声音响起,声音响亮,整个宿营地都清晰可闻。
这话让几位教习神色一僵。
那些围坐的学子也都抬起头来。
篝火堆边上,杨白桃抬头,口中喃喃低语。
郭常微微握拳,不知在想什么。
王志学轻叹一声,将一柄青铜刻刀拿出,递给张远。
“张远,此儒宝刻刀有几分护身之力,你用好了,能提升不少战力。”
儒宝。
哪怕这刻刀上浩然之力并不浑厚,对战力加持有限,可也是一件儒宝。
这等宝物价值起码几百金。
张远接过刻刀,手掌握住,然后抬头道:“王教习,既然送了此宝给我,你总该再传几手篆刻之法,此宝的运转之道吧?”
这话让王志学哈哈一笑,抬手引着张远往一旁的山脚边上去。
“这就是正式学社学子的好处?”
“啧啧,若是别人就罢了,张远受此待遇,我是一点都不嫉妒的。”
篝火旁,一众学子轻语。
————————————————————
王志学并未藏私。
他对刻刀的运转手段,还有篆刻手法,都细细讲解给张远听。
他越讲越发现,张远的领悟能力让他无比惊喜。
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还有很多奇思妙想。
如果不是亲眼看过张远答题的试卷,说他就是那儒道精英,王志学也相信。
“多谢教习。”
等一切讲解演练完毕,张远抱拳,然后回到篝火边。
此时大多数学子已经昏沉睡去。
这一日的变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磨砺。
张远端坐在火堆前,神魂之力分出一丝,落入书箱中的春山图。
春山图中。
张远手持刻刀,快速篆刻面前青石。
指、腕、肘、肩以至全身用力,刻刀就是手中长刀。
张远此时感觉,原来儒道与武道真的相通。
指掌之间的刀锋游走,那刀身震颤,每一道力量的引动,都透出神魂分化的巅毫灵妙。
片刻之间,一个“儒”字出现在青石上。
这字体态古拙,带着篆刻特有的朴实敦厚之感。
这就是儒道篆刻之法。
如果这个字是在清天洲凌空刻画,灌注浩然之力,那就能一字千斤。
看着面前的字,张远轻轻摇头。
才一字千斤而已。
王志学教授给张远的只是最基本的篆刻刀法,对于刻刀的使用,也只停留在刻刀本身力量的催发和运转。
这等层次,在张远看来是对一件儒道宝物的浪费。
看着手中虚幻的刻刀,张远起身,到小院的书案前。
此时的书案上,“春猎”两个字后面,有一行字迹。
“欲整大军,动向不明。”
这是琪贵妃所留,给大皇子的解答。
光是这一行字,对于大皇子来说,价值就不是金钱能衡量。
陛下欲借春猎之力,寻找得用人才,整顿大军,那大皇子可以提前布局,安插些亲信入其中。
不是要算计什么,而是防备被算计。
张远看着琪贵妃所留之文字,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去向不明?
雍天洲上,大秦以一敌六,立于不败之地,这新整大军,往何处?
沉吟片刻,张远将自己在青天洲见闻写下,然后写出自己的观点。
“青天洲儒道四大书院看上去能与仙魔妖佛抗衡,其实根基相差太多。”
“白鹿书院陈夫子已经百年未见,很多人猜测其已经陨落,各方试探不断,白鹿书院勉力支撑。”
“璇玑书院孔灵筠当年被妖族算计,重伤一直未愈,璇玑书院这些年越发沉寂。”
“青天洲,儒道艰难,需大秦支援。”
青天洲需要支援,大秦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
那大秦有没有动作?
有。
这次的春猎极可能就是为支援青天洲儒道而动。
能看到这游记的,都是顶尖聪明人,很多东西不需要说明。
张远写完游记,然后再写一行字。
“求一份儒道篆刻之道修行手段。”
他的游记价值极高,不能让人白看。
看完了你们得拿出点东西来换。
小院子,张远身影缓缓散去。
篝火边,见张远睁开眼,一旁的杨白桃悄然凑近,压低声音。
“张兄弟,他们让你顶替精英学子,吸引妖邪的围杀,为郭常掩护吧?”
杨白桃的目中透着一丝压抑,微微吸一口气,低声道:“兄弟,命是自己的,别傻,真要遇到截杀,往后退。”
“听老哥哥一句劝,他们不过是——”
杨白桃话没说完,张远转过头,淡淡道:“这一辈子,你为什么事情拼过命吗?”
(兼职,白天上班,晚上码字。最近连咳五天,夜晚十二点半全身发抖的敲键盘,当写出这句“这一辈子,你为什么事情拼过命吗?”,这一刻,泪流满面。这个世界,谁不在拼命的活着。)
第354章 求援,再求援
杨白桃张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张远看对面跌坐在火堆前,身上披着一件毯子的郭常,再次缓缓闭眼。
拼命,他在丰田县城拼过一次。
人,有时候得有心中所念。
虽千难万险而不辞,虽九死一生而不悔。
这一刻,张远的身上似乎有一层淡淡金光闪逝。
浩然之力。
郑阳郡,郡学。
端坐在长案前的左丘韧面上神色变幻。
他的面前,一卷展开的折页上,有张远在春山图中小院所留的游记。
左丘韧将其背录之后,又留下一道儒道篆刻之法,方才离开。
刚才,他在看过张远所留游记之后,于长案上空白画卷留了一行字。
“为我儒道昌,百死而无怨。”
此时,他将张远在青天洲所见抄录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雍天洲外,儒道如此艰难,他左丘韧却享受着郡府供养,享受着无数学子的崇敬。
他竟然从未想过,为儒道大昌去做些什么。
“我要去青天洲。”
长案前,左丘韧握紧拳头。
……
春山图中的小院书案。
大皇子看着那“春猎”两个字下面的话语,目中透出深邃。
结合清天洲游记,大皇子心中已经有几分结果。
微微握紧拳头,他的目中透出一丝难言神采。
大秦上一次出兵雍天洲外,还是一千多年前吧?
那一战虽胜,但三十万黑甲葬身天外,大秦从此再无征天之力。
这一次,大秦会重启征天之战吗?
面前幻境消散,大皇子站起身。
“从府中藏书楼寻一本顶级儒道篆刻之法来。”
“让白辰,陈玄风,段云河回皇城,参加春猎。”
……
乾阳殿。
余愧贞小心翼翼立在下方。
上首长案后,元康帝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摘抄下来的游记和画卷上留字。
直到所有文字看完,元康帝方才将书卷合上,目光落在余愧贞身上。
当帝王目光落下瞬间,余愧贞浑身一颤,仿佛被无敌猛兽盯住,身上气血都凝固住。
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
“你从内务府藏书楼拿一本九转刻谱,”元康帝的声音顿一下,然后淡淡道,“顺便将这次春猎为整备新军的消息传出去。”
九转刻谱?
消息传出去?
余愧贞低着头,躬身退出大殿。
“揣摩帝心?”元康帝坐在原处,面上露出一丝落寞,“朕也不想做孤家寡人,可惜……”
——————————————————
清天洲。
休整一晚,车队再走时候,学子们多了几分从容。
路上或背诗文或吟名句,显得颇为洒脱,再无昨日遇到妖兽截杀的慌乱。
郭常与张远他们同乘一辆马车,低着头不说话。
张远不在车上,而是背着书箱,随在车驾旁前行。
他是儒武双修,丝毫不觉劳累。
车行数十里,两只纸鹤飞落在李文彦手上。
李文彦面色难看,沉声道:“又有两支队伍被袭。”
王志学的目光扫过四周,抬手一挥:“加快速度。”
一时间,车队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车架快速前行。
奔行百里,前方是一座小镇。
几位教习微微松一口气。
虽说人多处会多几分动乱危险,但儒道浩然正气存于天地之间,人族聚集之地,浩然之力越发浑厚。
“寻客栈打尖,稍作休息再走。”孙泽生朗声开口。
王志学转头看向后方:“张远,维持好秩序,多警戒。”
张远点点头,停住脚步,引导车驾前行。
入小镇,片刻后到一间客栈门前。
一众略带疲倦的学子下车,到客栈中将大堂坐满。
此时不是讲究吃喝时候,李文彦让伙计送了清水面饼,一众学子围坐充饥。
张远手上也捏了块饼,刚吃两口,不觉抬头。
“嘭——”
镇外传来一声响,一朵青色莲花烟火炸开。
孙泽生飞身而起,人到客栈二楼屋檐上,抬手点画,凌空勾勒出一朵红梅。
红梅花瓣绽放,片片飞旋,如洪流一般往镇外冲去。
这洪流当空,镇中百姓抬头观望,似乎有无形之力加持。
当洪流穿过小镇上空时,已经化为百丈红色长龙。
张远看的清楚,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位先天境中期的儒修,竟然能有如此一击力量。
这类似术法的手段,乃是以儒道浩然,掺杂功德人望,再加上一丝大道,从而产生质的变化。
怪不得儒道能在清天洲屹立,确实有其底蕴。
不过以孙泽生的修为,所绘梅花有形无质,都能有如此力量,那如果是他张远绘制出这朵梅花呢?
捏住手中饼,张远狠狠咬一口。
随着花瓣长龙飞出小镇,李文彦,孙泽生他们六位教习中分出三人去救援,王志学和另外两人留在客栈护持。
李文彦他们踏出小镇,见山道边已经躺卧七八个学子。
两位教习口角溢血,手中持着儒宝。
见到李文彦,当先那教习面上露出马脚焦急:“文彦兄,你们可是收留了云辰学社郭常?”
他伸手抓住李文彦的衣袖:“云辰学社的黄季说,郭常才是学社叛徒,是背刺常运涛之人!”
这话让李文彦一愣。
孙泽生眉头紧皱,低声道:“那黄季呢,你可用问心之法,辨别其言语真假?”
那说话教习摇摇头,伸手指向地上躺卧身躯:“我还未来得及查验问心,他就被袭身亡了……”
黄季死了。
临死前说郭常是叛徒,可能是潜伏者。
儒道自有手段,能明辨人言语真假,但死人你总不能让他再开口。
“郭常……”李文彦面色微变,转身就走。
孙泽生和另外一位教习赶紧跟上。
三人才动,小镇方向,一朵青色莲花在空中绽放。
求援莲花!
此时,客栈之前,张远将射出烟火的竹筒丢掉,然后将剩下的那一口饼塞进嘴。
前方,数十道身影快步而来。
那些人身上,有淡淡的魔气。
魔修。
张远微微握拳,活动一下筋骨。
“退回去,这里还不需要你一个学子出手。”
身后,王学志的声音响起。
将儒袍一整,王学志走到张远身前,抬手掌中一个个金色文字浮现。
“大道契永,教化无边。”
第355章 那另外一位儒道精英,是不是张居正?
随着王志学声音落下,一颗颗金色字迹凌空砸出,将那些魔修阻住。
只是前方街巷中魔修才被阻住,另一边的屋檐上数道身影已经飞身扑下。
还是魔修。
王志学再喝一声,身上浩然之力激荡,双手展开,一道金色光幕将自己和身后的客栈护住。
那些魔修撞在光幕上,让光幕震动,却不能破碎。
“儒道神通,有点本事。”
当先满脸魔纹的中年冷喝一声,抬手一拳击出。
黑色的光影随着一拳撞在光幕,金色光幕震颤,王志学脚步一颤,往后退两步。
其他魔修一起上前,手中刀剑斩落。
“轰——”
光幕震动,快要抵挡不住。
“志远兄,我们来助你!”另外两位教习踏出,身上浩然之力与王志学的金光相合,让光幕定住。
那些魔修虽然撞击,却一时间无法奈何光幕,破不开三位儒道修者所凝聚的神通结界。
“废物。”
街巷中,一声低喝传来。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兜帽的魔修上前,一掌拍在光幕上。
“轰——”
光幕震颤动荡,似乎要被破碎,王志学脚步踉跄,后背撞在门框上,口角溢血。
那两位出手的教习也是跌坐在地,面色苍白。
先天境后期的魔修!
能一击这么轻易击退他们三位儒修,至少是先天境后期。
王志学双手颤抖抬起,指尖点出,让金色光幕定住。
他的目中露出决然。
他和面前光幕已经挡不住下一击。
但他拼死也要挡住。
身为教习,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学子之前。
张远往前走一步,探手将王志学扶住。
后面,郭常,杨白桃等人也冲出来,将王志学护着。
众人看向前方,光幕摇摇欲坠。
那当先的魔修冷笑一声,抬手再拍下。
“轰——”
光幕破碎,那些守在光幕边的魔修向着客栈冲来。
“轰——”
一柄三丈长戒尺虚影砸落,让冲在最前面的魔修身躯翻滚,筋骨断裂。
一道道金色光影砸落,将那些冲向客栈的魔修阻住。
李文彦他们终于赶回。
看到李文彦和孙泽生他们回归,那带着兜帽的魔修冷笑,忽然抬手。
他掌中,灰暗的魔气涌动,仿若云烟,向着周围的街巷屋宇笼罩过去。
“他要魔染此地!”赶回的一位教习惊呼出声。
“非交战之地,魔意浸染生灵,这是违背青天洲契约!”孙泽生咬牙低喝,手中墨笔点出,引动周围的天地之力汇聚,将魔气束缚。
他修为是此地儒修中最高,全力束缚魔气,让他满身浩然之力动荡。
但就这瞬间,周围已经有上百的镇民百姓被魔气浸染,双目之中透出血色,口中低吼,向着客栈冲来。
“用教化之力抚慰,破去魔性!”王志学挣扎着要往前冲。
“来不及了,他们会耗损我们的浩然之力。”李文彦扯住王志学,“他们入魔不深,三五日就能苏醒。”
看一眼立在身侧不远的郭常,李文彦伸手将其手臂扯住,沉声开口:“我们冲出去!”
他手中戒尺引动金色光影横扫,将那些入魔百姓推开,然后带着郭常,领着一众学子往外冲。
张远和杨白桃等人带着学子们冲出客栈,到街巷中,看马车已经被那些入魔的百姓拉扯,只剩一半不到。
张远上前一拳将往马匹脖子上咬的入魔百姓击晕,抢下一辆马车,又去另一辆车架前,伸出手将两个入魔百姓扯开。
等他护着大半学子踏上车架,冲出街巷时候,身周已经围满入魔百姓。
张远眉头微微一皱。
以他心性,要杀这些人容易很。
只是这些百姓真的只是被魔气浸染入魔,是无辜的。
不能杀人,那就只能以其他手段解决。
他手掌抬起,掌心透出一丝淡淡金光。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居正兄先走——”
就在此时,两个学子撞开百姓,冲到张远身前。
另一边,杨白桃和卫容海也冲来,将入魔百姓撞退。
杨白桃一把扯住张远的衣衫,压低声音:“张居正,你是儒道精英,学社正式弟子,你要活着去云河郡。”
他把张远往马车上推去,口中高呼:“护张居正走——”
其他落下的学子都冲来,冲开那些入魔百姓,为马车开路。
张远看这些只是读过书,连浩然之力都没凝聚多少的学子。
他们身上竟然有着不逊于武人的血勇。
或者,秦人骨子里的血勇,并不分文人还是武人。
张远抬手,将春山图拿出,一展而开。
那些围拢的入魔百姓都被笼罩,然后收拢其中。
街巷中,顿时一空。
杨白桃等人看身边空荡,一时间面上露出茫然。
“还愣着干什么?我这图装人只能坚持片刻。”张远一声低喝,扯着缰绳,让马车在街巷中跑起来。
他说的不是假话,这春山图的空间还不够稳固,神魂入其中还行,活物和其他物品落在当中,会引起这空间崩塌。
当然,张远的神魂足够强,还是能撑起空间的。
杨白桃等人随着张远车架冲出小镇,都是趴在道边喘气。
小镇中,激荡的魔气与浩然力量也渐渐平息。
张远将装入春山图中的入魔百姓放出,见他们已经昏迷,不过没有大碍,苏醒过来时候应该就能脱去魔性。
等张远和杨白桃与李文彦等人汇合时候,发现一起来的学子已经少了十多位。
“他们不愿再走了。”王志学摇摇头,低叹。
“实话跟你们说,这次我们去云河郡,真正的任务是掩护郭常和另外一位儒道精英到达云河郡城。”
李文彦的目光落在张远他们几人身上。
“任务奖励是真的,如果不愿去,也可自行离开。”
没有谁想稀里糊涂的丢掉性命。
李文彦和王志学他们也没有再隐瞒。
虽然他们这一队目前没有人死,可其他队伍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他们不能再让这些学子不明不白的送命。
没有谁有资格让别人去送死。
“那另外一位儒道精英,是不是张居正?”杨白桃看向李文彦,朗声开口。
周围其他学子的目光,也都看向李文彦。
李文彦面色犹豫,最终摇摇头。
第356章 儒道篆刻,画画
五辆马车行驶在山道上。
“张远,你心性纯良,儒武双修,若是能入四大书院,他日未尝不能有一番作为。”
车厢中,王志学看着张远,低声开口。
“我们几位教习已经决定,只要到云河郡,必全力保举你入云河书院。”李文彦顿了顿,然后道,“如果事不可为,记着活下去。”
按照李文彦所说,几位教习已经用儒道手段探查过,郭常不是潜伏的妖邪。
那黄季不过是被妖邪控制,以死间的手段,想要将郭常除掉。
只是这等手段,在儒道面前根本无用。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护送郭常去云河郡城。
再往前走,随着被拦截,或者停住脚步的队伍越来越多,他们这一队也会成为名牌。
那时候必然会有更多更强的妖邪截杀。
李文彦所说的事不可为,就是如果当真抵挡不住时候,让张远自己离开,不要白白送命。
张远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离开车厢,走下马车。
后方,还有四辆马车。
张远没想到,会有近二十位学子,因为他而选择留下来,一路护郭常去云河郡。
按杨白桃所说,既然张兄弟都不怕死,大家还怕什么?
一时间,本来忐忑的一众学子,倒是有大半留下来,一起往云河郡城去。
张远登上自己所乘的车架,杨白桃坐在车架上赶车。
张远坐到杨白桃身侧,将马鞭接过来。
杨白桃咧嘴笑道:“你别心中有负担,大家伙也不是全为你要去云河郡的。”
“这等不用考试就能入学社的机缘,大家都想搏一把。”
张远点点头。
他知道杨白桃说的不假,这些学子愿意护送郭常,也不是全因为自己。
但这事情,他需要记着。
“那你赶车,我去车厢靠一会。”杨白桃站起身,轻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与真正精英的差距,刚才我们说起那答卷上题目,郭常三言两语,就让我茅塞顿开。”
他弓着腰往车厢里走,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向张远,低声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为什么事情拼过命吗?”
“我想拼一回。”
拼命吗?
张远赶着车,分出一丝神魂入春山图中。
他将今日所见,妖魔猖獗场面写下,又将学子身上的武勇,义气,都记录下来。
“大约我秦人骨子里都是这般勇武义气,不畏生死的。”
合上书册,他看到左丘韧留下的一行字,还有给他留的一套篆刻之法。
《大礼器》
曾经的九洲大秦,如今只占雍天洲,但精华传承大多还在。
左丘韧留的这儒道篆刻法,刚猛,古拙,字字如镏,刀刀贯穿纵横,乃是上古时代为各种青铜礼器所篆刻文字。
这等篆刻法,讲求力道醇厚,大开大合。
张远脑海中感悟珠崩碎一颗,然后手握刻刀,神魂修行起来。
感觉不过瘾,直接坐在车架上,一手握马鞭,一手舞动刻刀。
他身前,淡淡的浩然之力在凝聚。
大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目中透出一丝喜色。
【张远】
身份:青阳侯张青阳,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玉昭寺佛主无忌,雍天洲学子张居正
修为:龙象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三万零三百颗,天道金珠三千两百二十颗,龙象金身一道
武道修行:山河动,金身功,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神象镇狱功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七万四千两百颗,感悟珠五万七千四百颗,真元珠四万两千三百颗,妖气珠五万九千四百颗,佛元珠八千九百颗,罡气珠四千零五十颗,天道金珠一千三百四十颗
力量来源:肉身玉骨三龙之力,明王印龙虎印加持一龙之力,武道蛟龙加持两龙之力,神象镇狱龙象之力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龙象境舍利一颗,赤龙龙珠一颗,仙道金丹一颗,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随着篆刻之术的掌握,张远又多掌握一门儒道手段。
而且他对儒道手段施展,也有了明悟。
浩然之力,可以天道金珠直接转换,再加上自己的神魂力量牵引,那就是妥妥的儒道宗师人物了。
当然,张远不觉得自己是儒道宗师。
儒道与武道是不同的。
儒道更重心境,重德行。
那些修身,修心,知行合一的儒道大家,哪怕没有儒道宗师境修为,也可称呼其为宗师。
反过来,哪怕是有宗师之力,但无宗师德行,也称不上是儒道宗师。
“张兄,你去休息片刻,我来赶车吧。”
“多做点事情,我也能心安些。”
身后,郭常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张远站起身,将马鞭交到郭常手上,然后伸手拍拍郭常肩膀。
“放心,我们会活着到云河郡,你也会成为真正的儒道精英。”
走进车厢,张远坐到自己位置,微微闭目。
郭常不是妖族潜伏者,但是,他身上有一道妖族宗师境留驻的力量。
有一位妖族宗师境,悄然以这道力量追踪郭常。
为什么?
张远并未将这道追踪力量消除。
因为他想弄清楚,为何宗师境强者会将注意力放在小小的郭常身上。
要知道哪怕是在青天洲这样的地方,一位宗师也是顶尖大能。
车厢中,见张远闭目,杨白桃他们的讨论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
一连七日,车行三千里,已经到云河郡城外五百里。
这一路上有三次截杀,其中最凶险时候,数十头妖兽,冲到车架前,连拉车的马匹都被撕碎。
张远出手,近身搏杀了五头妖兽,后有沿途增援的教习和儒道修行者赶到,才将妖兽击退。
这七日时间,张远不但对大礼器这等篆刻法掌握纯熟,还另外修了两种篆刻手段。
一种是大皇子所留的《元恒碑帖》,一种是余愧贞所录的《墨韵篆龙》。
当看到余愧贞所留的篆刻功法,张远目中透出一丝深邃。
这等功法,根本不是余愧贞能接触到的。
那么,唯有一种可能。
这是大秦皇帝给他的赏赐。
也就是说,大秦皇帝已经知道春山图的事情,且并未阻止,反而给出赏赐。
或许,皇帝也想借他张远的手,推动某些事情。
比如,青天洲,比如,皇位传承……
“轰——”
前方,一声轰鸣炸裂,领队车架轰然崩碎。
一头满身黑色鳞甲的双角魔狼口中喷吐灰黑的魔焰,一脚将几位教习所凝聚的儒道结界踏碎。
这是一尊先天境后期,有着自身本命血脉之力的魔狼,修为战力已经远超同层次的修行者。
张远的目光越过这魔狼,看向前方。
远处,数十道仙道,魔道气息汇聚。
更远处,有儒道浩然力量在升腾。
云河郡城之外,一场儒道抵挡妖魔仙佛的争斗即将开启。
看着那漫天仙魔之光与浩然力量碰撞,张远心神一动,从书箱之中,掏出一卷空白画轴。
“居正兄,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郭常转头,看向张远,茫然开口。
张远手中墨笔握住,轻轻低语。
“画画。”
第357章 悟道
画画?
看着张远当真就在车架旁边以书箱为案,笔墨颜色摊开,郭常,卫容海等人神色都透出几分茫然。
这地方,能画画?
这时候,能画画?
“好心性啊……”
杨白桃的声音响起。
他将自己的书箱也拿出来,然后拿出其中一册书卷。
“这本《永宁梦话》我读了大半,剩下半卷一直没有时间细读,今日,且观之。”
他坐到张远身侧,将书卷摊在面前书箱上,一手拿着墨笔,边读边圈画批注。
看他模样,其他学子相互看看,纷纷将书箱放下,从中或拿出笔墨,或拿出书册画卷,就在漫天仙魔妖气之间,坐在地上,读书作画。
李文彦等一众教习转头,看到这一幕,微微愣神。
“哈哈,如此场面,才是我儒道大兴之兆——”
“放心,我等死绝之前,你们且安心研习。”
孙泽生一声长笑,手中墨笔向前点出,引动金色的浩然力量化为奔马,撞在当先的狼妖身上。
其他几位儒道教习或以手中儒宝,引动天地之力击出,或以自身儒道浩然之力为基,凝聚出一道道的金色光幕,将一众学子身躯护持。
张远转头看向身旁的杨白桃。
他这几日已经感觉到杨白桃身上有一层力量在集聚,似乎要突破。
就仿佛是沉寂百年,才能一朝羽化。
这力量如果能成,必然离宗师不远,也必然能应对眼前之磨难。
不过张远也不知道,杨白桃能不能过这一关。
毕竟,没有谁知道,沉寂百年,心中还能存留多少热血。
端坐原地不动,张远抬起头。
他身后,一道外人根本无法看到的身影浮现。
金身分身。
得自慕容昭的神魂分身,灌注一丝神魂之力,可轻易碾压寻常龙象之下宗师。
张远行事,从来谨慎。
看着漫天的光影,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魔狼身上。
雍天洲上,或许有入魔之兽,却少能见到这等模样的魔兽。
在雍天洲,如果何处有此等魔兽,必然会有强者前往围杀。
只有雍天洲外,才是这些妖邪肆虐之地。
孙泽生手持墨笔与那魔狼对峙,哪怕身边有三位儒道教习随行相助,也脚步踉跄,无法阻挡。
那魔狼口中魔焰,能直接将孙泽生他们的浩然之力击碎焚尽。
张远墨笔落下,一头头角峥嵘的魔狼口中喷吐魔焰,嚣张肆虐前行。
亲眼见此等魔物,是再多观摩,临摹都比不上的。
郑阳郡武学时候,季云堂手上那些画卷中异兽,没有一个能有此时张远笔下的魔狼灵动。
那肆意喷张的魔焰,与孙泽生他们所凝聚的金色浩然之光形成对比。
墨笔落下,画卷之中几道灰黑儒袍身影出现。
这些身影在魔狼之前显得老迈弱小,在魔焰之前显得如同薄纸。
可他们所凝聚的淡淡金光,那一丝浩然之力,却能穿透魔焰,仿若七彩云霞,护住后方。
后方,是什么?
是一位位盘坐的学子。
有人观书,有人画画,有人长吟,有人低首。
这才是读书人的样子。
虽只是画卷一角,此时张远笔下,已经可见寸寸浩然之景。
王梦溪曾言,绘画之道,终究要自成一景,自成一境。
这景和境,可不是春山图那样的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大景,真境。
王梦溪绘出了春山图,绘出了春山图中他与不死蝶相濡以沫的陪伴。
可是,那终究只是虚幻。
唯有真境,真景,才能成就洞天。
王梦溪的绘画之道最终无法成就洞天,张远能不能做到?
“轰——”
远处,金光与魔气仙光的碰撞,仿佛让天地崩塌。
张远抬手将墨盘打翻,泼洒的墨汁在画卷上肆意流淌,化为无尽的魔气云涛。
黑云翻墨欲遮天!
整个云河郡城,似乎要被仙魔之力吞噬。
“成仁,取义,吾往矣——”
一道长呼响起,那暗云倾压之城中,一位身穿青色儒袍,手中握一柄长剑的黑须儒士踏空而行,身后是金光缭绕。
成仁取义,仁义之剑,儒道神通。
“青天无尽,大道长存,礼乐不毁——”
城中,长笑声音透出,千万金色字迹个个大如巴斗,化为洪流,撞开遮蔽天日的魔云,让日光洒落一丝光辉。
墨舞诗文,文字风暴,儒道神通。
张远笔下走龙蛇,将那一道道金光汇聚之影描摹出来。
这就是儒道。
武道为筋骨,儒道为脊梁。
文武相合,方才是大秦的根基。
这一刻,张远身外,淡淡的金色文字浮现。
他的心神也全都灌注在面前的画卷上,仿佛身边没有了其他任何事物的存在。
他的神魂力量,这一刻在疯狂的提升。
他的大道感悟,儒道修行,仿佛浪涛翻涌而动。
“悟道!”
杨白桃一声惊呼,差点将手上书卷甩出去。
周围学子纷纷转头,前方几位教习目中也透出惊喜。
“他,他是真正的儒道精英!”
“就算不是,也不远了。”
“悟道,就知道这家伙悟性高的离谱。”王志学咧嘴一笑,只是对面的魔光撞来,让他嘴角一抽,面上一红。
前方魔狼之后,数十道魔影冲来。
有满脸魔纹的魔修,有身外魔气缭绕的魔兽,还有手持长幡,引动灵气激荡的几位仙道修行者。
一位满脸横肉的光头僧人,手持一柄月牙铲,一击横扫,就让撑起的浩然结界寸寸裂纹密布。
张远笔下,画卷的画面开始快速填充。
妖魔之影已经占据大半空间,压下的魔云,让大半的画卷仿佛要沉入魔界。
“嘭——”
浩然结界崩碎,几位教习吐血后退。
王志学长笑一声,双手颤抖相握,引动气血与浩然力量相合,然后凝为金色结界。
燃烧寿元气血,粉骨碎身,尽赴浩然。
结界重聚,王志学的头发瞬间花白。
他身侧,李文彦咬着牙,一声长喝,手中戒尺横握,身躯外浩然力量震荡。
“仁,义,礼,智,信,仁心道骨,万物共生——”
随着他话语落下,他手中戒尺化为锁链,将自己与王志学锁住。
儒道神通,万物共生。
这是以自身气血寿元,与王志学共生。
他的面色瞬间惨白。
前方,孙泽生挡不住魔狼,身躯倒退。
他看一眼王志学和李文彦身躯之间的金色锁链,再看看远处那冲破魔云的金光,轻叹一声,一步踏出,抬手抓住锁链。
他身上,气血与浩然之力也灌注到浩然结界之中。
无法正面拼斗,他们只能全力撑起防御,拖延时间,直到城中儒道强者到来。
“轰——”
魔狼一头撞在金光结界上,让结界寸寸裂纹浮现,王志学和李文彦再次吐血后退,孙泽生也是脚步踉跄,抓住锁链,三人跌坐在地。
另一边,两位教习毫不犹豫冲过去,伸手握住金光锁链,共生自身气血与浩然之力,撑住魔狼再次的撞击。
“轰——”
金光再次崩碎。
王志学咬着牙,颤巍巍将单薄如纸的结界撑起。
他的面上,透出灰白之色。
他身后,所有的教习都已经和他差不多油尽灯枯。
杨白桃双手捧着书卷,面上神色变幻,身上那压抑力量似乎要被冲破。
“这书读着没意思,不读了。”不远处,一位学子将手中书丢掉,看一眼身外金光浮荡的张远,一躬身,然后快步走到前方王志学身边,探手一把抓住金色锁链。
第358章 杨白桃百年修行一息入道
“哈哈,心静不下来,那就不读了。”另外两个学子也是笑着站起身,将书卷扔一边,然后走到前方,将那金色锁链持住。他们没有多少浩然之力在身,但他们年轻,一身气血激荡。
气血之力补充,让浩然结界多出几分血色。
“嘭——”
那持着长幡的仙道修行者引动青色的仙光化为长枪,直接砸在光幕上。
长枪撕开光幕,扎在一辆马车上,将马车炸裂。
一个学子被崩碎的车轮砸在脊背,口中鲜血喷出。
一位位学子站起身来,走到前方,握住锁链。
他们身上的气血力量在急速消耗。
张远身上,金光越发浓郁。
他笔下的画卷,已经黑墨遮盖八成,只留下方浩然力量苦苦支撑。
魔道倾天,徒呼奈何。
或许,这就是青天洲的大势,这就是大秦儒道的命运?
“轰——”
远处,两道金色光影冲开魔云,从云河郡城踏出。
只要再支撑片刻,所有人就能获救!
“白桃老兄,你的字是什么?”不远处,盘坐的卫容海忽然转头,看向杨白桃。
杨白桃愣一下,卫容海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前方,伸手握住锁链,任自身气血被抽取,化为结界之力。
许志行笑着摇头,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纸卷折起来,小心塞进衣兜。
他将衣衫整理一下,起身,走到前方,探手抓住锁链。
“居正兄安心悟道,郑修远为兄护道。”一旁的郑修远站起身,大步前行。
“何金成为居正兄护道。”
“王成阳为居正兄护道。”
……
杨白桃双手握着自己的书卷,面皮在扭曲。
张远此时心神全都在画卷上,对眼前一切都看到,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身后,神魂分身分出一道道神魂之力,如同牵丝线缠在所有教习与学子身上,保证他们不至于被妖邪袭杀,便再没有其他动作。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都需要拼命。
张远眼前一切,都在画卷上。
慷慨赴义。
他笔下,这些儒生步步前行,身上青衫迎风而动。
十万年前,大秦以人道掌九洲。
可仙魔猖獗,人道之力被压制,九洲崩散,寸寸鲜血浇筑的九洲丢尽。
这么多年来,今日场景是不是每一日,每一刻,都在上演?
那北境长城横在天穹,看似守住了雍天洲。
其实那北境长城不过是守护住所有人族的希望,让所有失落的秦人知道,大秦,还有希望。
希望!
正是希望!
哪怕魔云倾天,这些穿着儒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依然慷慨前行。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中有希望,心中有信念!
人,活着,怎能没有信念?
这希望,这信念,是谁给的?
大秦?
丢掉九洲的大秦,还能重聚希望,重聚信念吗?
不。
信念和希望是来自大秦,却不一定是那个大秦。
是心中的大秦!
每一个秦人心中,都有一个万世不倒,从未败过,永远也不会败的大秦!
大秦的土地,没有一寸多余的。
所有秦人所踏之地,尽是秦土。
大秦没有丢弃的疆域。
那是,心中的大秦。
张远的笔下,在画面上角位置,淡淡的青色墨笔渲染,一片虚幻天地在浮现。
“轰——”
前方,远处,那两道金光终于冲破阻碍,冲出了云河郡城。
所有人抬头,看向那两道飞遁的金光。
浩然之力护身,至少半步宗师境界。
以此境,引动整个云河郡城之力,可轻易救援此地。
有救了。
所有人苍白面容上透出一丝欣喜。
生死之前,谁也不想死在这里。
“嘭——”
一道青色的莲花,在十里外的天穹绽放。
青莲求援。
是那护送卓峰学社另外一位精英学子的队伍求援!
“嘭——”
那边第二道莲花升腾。
两道金光微微顿一下,转向飞遁而去。
所有人看着那金光转向,没有人开口。
如果注定要牺牲,牺牲谁都一样。
有时候,有些事,没得选择。
郭常站起身。
这一趟所有人的付出,其实都是为了他一人。
可是此时,他选择了,放弃。
或者说,他选择拿起。
向着张远和杨白桃一拱手,然后走到王志学身侧,一手抓住锁链,借锁链神通之力,气血与所有人共生。
“轰——”
结界破碎。
增加一个郭常又能怎么,都是油尽灯枯,寿元将尽,那结界能有几分力量?
结界破碎,当先的先天境后期魔狼一爪子拍出。
一道青色的丈许狼爪带着呼啸,撕碎地上的青石,向着围坐在一起的教习,学子当头落去。
孙泽生抬手,手中墨笔上一道淡薄金光抵住狼爪,然后金光破碎,他和身后众人被狼爪撞开,滚落各处,口中鲜血喷出。
面容苍老的王志学昏死过去,李文彦跌坐在他身旁,面色惨然。
其他学子还能抬头都没有几人。
魔狼缓缓前行,其他魔兽,妖兽,仙道修行者,还有那僧人,缓缓围拢。
所有人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此地,唯有张远身上,有淡淡的金光浮荡。
此时的张远手中握着墨笔,目光紧盯画卷上那淡淡渲染的山河。
他不知道怎么去落笔了。
这天地,这大秦,该怎么才能描摹?
什么样的笔墨,才能描摹大秦?
他的手掌握紧,眉头紧锁。
他身外的金光似乎要炸裂。
他背后的无形金身,似乎要一步踏出,然后又顿住。
“哎,这书,终究看不完啊……”
杨白桃低叹一声,将手上书卷合起来,缓缓站起身。
“在下杨白桃,字健仁,读书百年,一事无成。”
他步步前行,身上那压抑的力量在寸寸崩碎。
“当年我曾亲眼见教习,同窗死在面前,我却逃了。”
“当年教习亲口告诉我,我乃是儒道精英,一定要入学社,将来成为儒道大修。”
“这么多年,我在考,我在读,可我更在怕。”
“我怕我成为精英,就会死。”
“如当年一样被追杀,如今日一样被追杀。”
杨白桃步步而行,身上一道金红光影浮现,将身外层层网罗撞碎。
儒道神通,命运织网。
这神通能用于人,也能困于己!
冲碎神通,杨白桃身上浩然之力冲天而起。
一步,后天初期。
一步,后天巅峰。
一步,先天中期。
一步,先天巅峰!
他的身外,六道金色的光影随身浮荡。
礼。
乐。
射。
御。
书。
数。
儒道神通,君子六艺。
抬手一挥,六道金光化为六道长枪,一道直接贯穿那持月牙铲的僧人身躯。
一道横扫一片妖兽魔兽,将其砸碎。
一道扎在魔狼的前腿,将其前腿贯穿。
还有一道,将那仙道修行者手上长幡扎穿,让其口中吐血败退。
杨白桃身侧,两柄金色长枪飞旋,双目之中淡淡的金色流转。
百年前,他退了,今日,他终于没有退。
他杨健仁,终于踏出这一步!
杨白桃破开身前仙魔阻挡,面色凝重,看向前方。
“不错,百年修行,一息入道,给你时间,你能成宗师。”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声音缥缈仿佛大道无形。
宗师。
那位在郭常身上留下追踪印记的妖族宗师。
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从魔云中踏出。
青色袍服,金冠束发,双目之中,仿若是星辰流转。
“少主,跟我回去吧。”
那妖族宗师背着手,看向躺卧在地的郭常,缓步前行。
“呵呵,终究还是追来了啊……”
躺倒在地的郭常看着那妖族宗师身影,口中鲜血溢出,面上全是笑意,“那又如何,我已经放弃妖灵,做我自己,我就是郭常郭奉孝,绝不是妖。”
“母亲说过,只要我想做人,就到璇玑书院。”
“她是璇玑书院孔灵筠,有资格让我堂堂正正做人。”
杨白桃往前踏一步,脚步刚落,那妖族宗师抬手挥出。
“嘭——”
杨白桃身周两柄长枪轰然崩碎,身躯倒飞,口中鲜血洒落在张远面前画卷上,滴滴如同梅花绽放。
看着画卷上那滴滴鲜血,张远缓缓抬头。
“纵是千种万种磨砺,初心始终不改。”
“心中的大秦,当如琢如磨,寸寸血染。”
他将墨笔丢掉,拿出刻刀,在自己手掌上一划,鲜血迸出,然后刀刃沾染血色,在那画卷上角虚幻地方,以《大礼器》篆刻之法,刻画出一个血色古拙字迹。
秦。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轰——”
张远面前画卷化为一道金光,将他背后神魂分身和对面的妖族宗师身躯笼罩。
这一幕,让躺卧在地的郭常,口中溢血的杨白桃,还有一旁几位未陷入昏迷的学子瞪大眼睛。
那可是宗师啊……
张远坐在书箱前,探出手,握住掉落在地的戒尺。
“你们为我护道,我便送你们一份机缘,能得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手掌握住戒尺,张远脑海中一颗颗气血珠与天道金珠崩碎。
“轰——”
戒尺重化为锁链牵扯住倒卧在地的所有人。
儒道神通,万物共生。
他张远有瀚海一般的肉身气血,云涛一般的大道气运,王志学他们的损耗,瞬息间补全。
至于还能得到多少机缘,那确实就看他们能承载多少。
人生,很多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第359章 璇玑书院孔灵筠,九幽妖皇郭九元(前两章剧情修改,请刷新看)
(我重修了前面两章,把本该在这一章展现的布局移到前面两章,之前感觉前面两章看着不爽的书友可以刷新一下,然后看看修改后剧情和人设是不是能更顺畅一点。)
(感谢大家的提醒反馈,我会用心写。)
……
气血洪流顺着锁链滚滚而动。
不管是耗损最大的王志学,还是最后出手的杨白桃,都随着这儒道共生神通而补全自身损耗。
谁的损耗大,反哺的气血就更丰厚。
王志学的灰白头发,缓缓重归乌黑,面容也重显红润。
张远的气血之力可是在雍天洲熬炼,相比青天洲这等没有天道压制层次,要浑厚百倍。
何况他还是一位龙象境的武道宗师,反哺而出的气血之浑厚,跟这些儒生相比,简直山岳一般凝重。
张远的气血之力补全,让王志学等人身躯之中筋骨肉身都开始缓缓发生变化。
甚至寿元,都会被极大延续。
只是这种变化相对缓慢,不是一蹴而就,不至于让他们身躯无法承受。
气血力量的补充,损耗最大的一众教习受益最多,王志学这种几乎气血寿元耗尽之人,几乎就是完全换了一身气血之力。
也就是说,等苏醒适应之后,他王志学将拥有相当于雍天洲先天境武者层次的气血肉身。
那可是光肉身在青天洲上就能轻易展现出几万斤之力的层次。
对于王志学来说,这算是难以想象的机缘了。
当然,这机缘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你得耗尽一身气血寿元,再有一位有使不完气血的龙象武道宗师,愿意拿自身气血以儒道神通共生。
这样的人,天下少有。
“好浑厚的气血……”郭常感受着身躯之中变化,低低轻语。
其他几位学子也是爬起身来,惊喜看着自己身躯。
杨白桃嘀咕一声,捋一下自己化为青黑的胡须,眼角带笑。
“嗡——”
不远处躺卧在地的王志学和李文彦身上,一道浩然力量升腾。
浩然之力也在共生!
不但共生,这浩荡的浩然之力,还浑厚到离谱!
郭常坐在地上,感受着身上冲荡的浩然之力,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不该是,他才是那个儒道精英吗?
一旁的杨白桃擦掉嘴角鲜血,看向张远,面上透出一丝迷茫。
张远的浩然力量,为何能如此浩大,浑厚,仿若天地大道一般苍茫?
他是知道张远从雍天洲来的。
也就是说,雍天洲的大道,这般浩荡如天?
雍天洲啊……
那可是秦人心中的根。
“这是……”
地上躺卧的王志学缓缓睁开眼。
他能感受到身躯之中的浩然力量在突破。
从前的积累,再到此时的灌注,不过瞬间就直接入先天境后期。
先天境后期?
自己原本要修到这一步,需要,三十年吧?
还是,这辈子本都不可能突破?
转过头,看一旁的李文彦身上,同样有属于先天境后期的浩然之力在涌动。
几位教习身上浩然力量变化不小,但相比那些学子,他们的收获还是小了。
张远总共崩碎五颗天道金珠,其中大多数的力量反而是被一众昏睡的学子汲取过去。
其中吸收最多的,是郭常和杨白桃。
郭常一人,就吸取一颗金珠的量。
要知道,这可是连宗师都需要多年修行积攒,才能形成一颗的天道金珠。
张远倒没有不舍。
他的天道金珠积攒不难,数量也多。
最关键是,刚才感悟书画篆刻,体悟天地大道,那入道的反哺,根本不是区区几颗天道金珠能比。
此时他对大道的感悟,神魂力量的提升凝聚,相当于他按部就班修行五年!
“嘭——”
掌中戒尺崩碎,让那金色锁链终于消散。
张远轻轻摇头。
这件儒宝,承载不住太多的力量传递。
金色锁链崩散,让那几位苏醒的学子面上露出一丝遗憾。
杨白桃站起身,看向张远,口中嘀咕:“你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强……”
“多谢居正兄授道。”郭常站起身,向着张远躬身一礼。
王志学和李文彦几人也起身看向张远,将衣衫整束,然后躬身。
张远摆摆手道:“舍生取义,慷慨赴死,诸位所得皆是自己选择。”
王志学还想再说,张远已经抬头,看向不远处。
“其实就算我不出手,那位前辈也会出手的。”
那位前辈?
众人转头,看到不知何时,一位穿着儒袍,眉眼轻柔,三旬出头模样的女儒士立在那。
孙泽生瞪大眼睛,低呼一声:“山长!”
他曾在四大书院之一的璇玑书院修行,他称呼的山长,就是璇玑书院山长孔灵筠。
青天洲上,儒道最顶尖人物之一。
张远的目光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龙象境?
号称青天洲上儒道最强者之一的璇玑书院山长,为何只有这等修为?
传言……
孔灵筠没有去看其他人,目光只落在郭常身上。
郭常立在那,嘴角微微颤抖,目中已经有泪水涌动。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不孝孩儿郭奉孝,拜见母亲。”
孔灵筠轻轻点头,低叹一声,身形一动,已经到郭常身前。
她手轻轻抵在郭常头顶,轻声道:“我说了,你想做回人族,就回来。”
“我孔灵筠,能让你堂堂正正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做妖,才是自在。”一道声音陡然响起,仿佛炸雷震裂。
“轰——”
一道黑色妖光轰然而落,化为丈高身形。
黑甲,青面,短须,身形雄健,双目如星辰。
这身影落下瞬间,周围仿佛无形之力砸落,方圆百丈,烟尘垂落,所有人肩头仿佛被千斤重压覆身。
如果不是刚才张远的气血之力反哺,就这瞬间,在场所有学子都要吐血跪地。
“万妖谷,九幽妖皇……”杨白桃低着头,喃喃开口。
张远看向这位青天洲上顶尖大妖。
传说当年九幽妖皇曾潜入璇玑书院为教习,后来还重伤孔灵筠。
看来有些事情是真的,有些事情,是假的。
“郭九元,当初我答应让你带走奉孝,你也曾答应,什么时候他想回来就回来。”孔灵筠看着九幽妖皇,面色凝重。
九幽妖皇哈哈大笑,目光落在孔灵筠身上。
“是我的错。”
“孩子想娘了,就该接你去万妖谷一家团聚。”
他目光之中透出杀意,冷哼一声:“待我杀了这些人,世上无人知道你孔灵筠随我去了万妖谷,那璇玑书院不要也——”
他话没说完,一旁张远的声音响起。
“二位,你们的家事在这里说有些不方便,不如,换个地方?”
声音落下,金色的画卷浮动,笼罩天穹。
“洞天!”九幽妖皇低呼一声,身形落入画卷。
孔灵筠犹豫一下,一步踏出,也入了画卷。
郭常站起身想冲入画卷,被张远一眼瞪住。
“大人的事,小孩子掺和什么?一边呆着去。”
张远说完,身形踏入画卷。
金色画卷重新落回书箱上摊开,其上浩然之力所聚的金光与墨染的魔气交织碰撞。
第360章 是不是不给我张某人面子?
画卷,洞天。
这画卷洞天依然不是真正的洞天。
绘制出这幅《魔天图》的张远心中明白,要想以画笔绘制出真正的洞天,那恐怕逍遥宗师都做不到。
那或许根本就不是凡俗层次能掌握。
但不成真正洞天,这画卷中的天地场景,已经是与真正洞天区别不大,除了无法灵气自生,大道自存,其他都一样。
这画卷,已经能真正承载生灵。
万丈魔云倾轧,百丈方圆浩然力量护持。
这画卷中天地,分明是魔道圣地一般。
落入画卷的九幽妖皇身外青色妖光凝聚,撑开身周空间。
他的目光落在下方,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派来追回郭常的万妖谷长老,金刚宗师境狼妖卓盛,此时躺卧在地,筋骨碎裂。
一位宗师,就这么静悄悄折损在此地?
站在其身前的,就是刚才以画卷将他引入这洞天的张远。
不对。
“神魂分身?”
九幽妖皇身上气息震荡,一步踏出,向着立在原处的张远一掌拍去。
他才出手,一道金色浩然光影已经向着他撞来。
“以文载道,以字化灵——”
孔灵筠的声音响起,金色浩然光影化为个个金甲刀兵,手持刀枪向着九幽妖皇围杀过去。
璇玑书院传承,字字成灵,可显现,可化真。
据说玄机书院有璇玑天碑,其上文字个个皆灵,寻常时候游走在书院,与学子教习无异。
看金甲刀兵围来,九幽妖皇一声冷哼,探出手的手掌青色妖气瞬间压下。
“轰——”
所有金甲刀兵身躯崩碎,然后碎散的灵气与浩然之力都被九幽妖皇吞噬。
已经与神魂分身悄然替换位置的张远抬头,看向那青色妖光。
这是九幽妖皇的神通手段,万妖噬魂。
万妖谷之主,本命神通强横无比,除了这万妖噬魂,还有其凝练万年,据说万物可焚的九幽妖火。
孔灵筠兵甲被破,抬手一挥有数百道刀兵身影出现。
撒豆成兵。
这一门儒道神通需要有军阵感悟,对阵图修行道行极深。
看来璇玑书院这位山长,还是一位难得的研习兵法的儒道大修。
那洒落军阵旋绕,竟是将九幽妖皇困在中间。
看孔灵筠以掌控刀兵与九幽妖皇缠斗,张远双目眯起。
他有些明悟,为什么龙象宗师层次的孔灵筠会是四大书院之一的璇玑书院山长?
不是其修为,而是其兵法,军阵手段。
当年为何九幽妖皇会入璇玑书院?
因为在仙妖佛魔势力眼中,四大书院真正可怕的,应该就是孔灵筠。
或者说,为何九幽妖皇会与孔灵筠纠缠不清?
因为其看重的是孔灵筠的兵法军阵手段。
这一次,恐怕他也是借郭常的由头,想带走孔灵筠去万妖谷。
为何九幽妖皇早不动手,却现在才动?
张远双目中透出一丝精亮。
因为雍天洲上局势变化,因为大秦“春猎”,因为大秦有征天之心!
远在雍天洲上的大秦皇帝一个念头,就引动青天洲上一方大势变化。
大秦,终究是九洲中心。
大秦风动,九洲狂澜!
“嘭——”
九幽妖皇一拳击出,面上露出不耐,身外淡青色火焰轰然炸裂。
其身周十丈外,所有兵甲全都被焚尽。
火焰太强,太快,孔灵筠都来不及抽回神魂,瞬间被灼烧掉数十丝神魂,不由面色一白。
这火焰升腾刹那,张远感觉到画卷洞天空间微微震荡。
他心中明白,到底不是真正洞天,困不住九幽妖皇这等一洲之地的顶尖强者。
九幽妖皇的修为没有到逍遥层次,但已经是洞玄宗师中绝对强者。
张远看到,九幽妖皇的强横,分明是经历了远超青天洲上生灵的磨砺和熬炼。
虽然比不上雍天洲修行者的那等天道大势压制,但也已经极为底蕴厚重。
或许,这位九幽妖皇根本就不是青天洲上生灵?
似乎感应到张远目光,九幽妖皇缓缓转头,看向张远。
“你我事情,不必为难后辈。”孔灵筠出声,手上一块青铜色兵符握住。
那兵符上无论是云纹还是文字,都透着古朴,苍劲。
张远竟然能凭儒道悟道,绘制出这等洞天空间,如此儒道后辈精英,她怎么也要护住。
孔灵筠手握兵符,其身上浩然之力顿时动荡虚幻,似乎与兵符上气息牵引,随时可召唤出强大力量降临。
那兵符上所透出的恢弘力量,让九幽妖皇转身,面色化为紧绷:“就为他一个区区后辈,你要与我动天兵符?当真全不念你我夫妻——”
“住口!”孔灵筠手握兵符,指骨紧握,面色涨红。
“哈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九幽妖皇哈哈长笑,“我万妖谷妖后之位一直空悬,不就是为你——”
“咳咳……”
不远处,张远轻咳一声,让九幽妖皇的话语顿住。
他面上笑意也缓缓收敛,再次转头看向张远。
“万妖谷主,虽然有些话我不太想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叫张远,字居正,是本次参加考核,欲入四大书院的学子。”
张远抬头,朗声开口。
九幽妖皇的眉头缓缓皱起。
他虽然口中称呼张远为后辈,其实他从未真正看轻张远。
能绘制这洞天空间,能以神魂分身击杀万妖谷宗师,这怎么可能是区区后辈?
“张居正,好,本君杀你后会给你立块碑。”九幽妖皇身上,青色的妖气在翻涌。
身为青天洲上妖族之主,他九幽妖皇决不能让人族儒道有此等精英后辈活着。
“万妖谷主好意张远心领,”张远活动一下手腕,手掌缓缓握紧,“我的墓碑已经留在北境长城。”
“雍天洲秦人——”九幽妖皇目中精光一闪,一声低喝。
“我来自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远步步前行,身上气血真元力量凝聚,一尊龙象升腾而起。
“你在我所绘画卷洞天还如此嚣张,是不是不给我张某人面子?”
声音落下,张远已经一步踏出,身外龙象之影炸裂,化为淡淡金甲。
龙象境!
武道龙象境!
龙象之力凝于身,张远抬手一招。
“轰——”
整个画卷中风起云涌!
浩然之力,倾天魔云,都汇聚于张远身外,仿若龙影。
这画卷是张远所绘制,他就是这方圆百里空间之中绝对主人!
第361章 三肘打懵九幽妖皇
风云随身,张远身形出现在九幽妖皇身前三尺,半步前崩,右肩前压。
武道战技,铁山靠!
一旁的孔灵筠瞪大眼睛。
她没想到,绘制出洞天空间的张远,竟然是一位武修,还是肉身强横到极致的武修!
九幽妖皇抬手在身前,双臂交叠。
“嘭——”
他身躯被直接撞飞,倒跌十丈外。
不说张远龙象之力随身,光是这洞天力量加持,也是仿若天倾。
抬头,九幽妖皇双目之中透出惊骇。
张远的肉身力量,竟然强横到这等程度,连他这洞玄大妖都无从抵御。
更关键的是,这等力量,这等速度,张远竟然能轻松掌控运转,这是何等武道修行!
什么儒道后辈?这是一位绝世武道高手!
“九幽妖皇?”
“你也配称皇?”
张远一声低喝,身形已经到九幽妖皇身前。
在这洞天空间,他张远就是绝对主宰,空间,速度,什么阻碍都不存在!
刚稳住身形的九幽妖皇只来得及竖起手臂,张远抬起的膝盖已经撞上。
武道战技,顶天膝!
“嘭——”
九幽妖皇身躯倒翻数丈外,脚步踉跄,面上涨红。
挡不住躲不掉,张远不只是借空间之力,更是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武道实力!
九幽妖皇身为横行青天洲的妖族霸主,多少年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折辱!
“小辈找——”
声音未落,张远已经出现在他身侧,一步前踏,左臂微曲,横撞而出。
武道战技,封天肘。
九幽妖皇咬牙,浑身妖气爆发,双臂抬起其上灰暗鳞纹浮现,腰身下沉,双腿前崩后弓。
“嘭——”
这一次,九幽妖皇终于抵住张远的一肘。
“去——”
九幽妖皇声音未落,张远扭腰返身,借之前一肘未消之力,再聚一肘,右肘横撞。
还是武道战技,封天肘!
九幽妖皇身外层层妖气如墨,双臂之上鳞甲分明,一声低喝,阻住张远当胸砸来的一肘。
“嘭——”
九幽妖皇身躯一震,脚步踉跄,下盘已经松散。
他的目中透出惊骇与不甘。
连续两次肘击,张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已经到随心所欲地步。
张远的武道修为,是他这么多年所遇前五的强者。
雍天洲上,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武道强者?
“你,你是方博洋?”盯着张远,九幽妖皇咬着牙开口。
“三百年前宗师榜上那位铁壁横空方博洋?”张远神色淡然,脚步前踏,“在下张远字居正,欲入四大书院修行。”
“区区万妖谷主,还不需要宗师榜上强者出手吧?”
不需要宗师榜上高手出手?
堂堂九幽妖皇,成了区区万妖谷主?
九幽妖皇双目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纵横青天洲万年,他何时受过这等折辱?
一直立在原处的孔灵筠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有人能正面击败郭九元。
青天洲上,怎么可能有人正面击败万妖谷主,九幽妖皇呢?
如果当真有人能击败郭九元,当年她何必……
“嗡——”
九幽妖皇身外火焰震荡而起。
张远身形不停,在其火焰还未充斥瞬间,一肘从上而下,重重砸落。
悬天肘!
从始至终,张远借洞天空间之力,一直占据主动,让九幽妖皇这等强者,一时无还手之力。
其实,这与他用不用洞天之力关系不大。
因为他的武道功法,真的到了运转随行,大势倾天的地步!
“轰——”
一肘击在九幽妖皇肩头,让其身躯重重跌坐在地,张远一脚踏出,九幽妖皇狼狈翻滚出数丈之外,面上透着迷茫。
张远三肘,将他这位横行青天洲的大妖砸懵了。
他可是堂堂万妖之主,洞玄强者啊……
“万妖之主,就这点本事?”张远面色平静,双手低垂。
九幽妖皇双目之中仿若火焰升腾,一声如同虎啸的嘶吼声音传出,他的身躯之外凝聚一尊黑虎之影。
黑鳞猛虎,妖族真身。
这位青天洲上万妖之主,真身是一尊异兽鳞虎。
九幽妖皇手中,一柄青色长枪凝聚,枪身一丈八尺,枪锋幽寒,通体淡淡妖光,寸寸如龙鳞暗纹交错。
这是一件强大的妖兵!
“小心,那是青羊战枪,凝聚一尊大妖之力!”不远处,璇玑书院山长孔灵筠低呼一声,手中兵符上青色光影流转,想要召唤其中天兵帮助张远。
只是她身外浩然之力才动,九幽妖皇已经长啸而动,向着张远一枪刺来。
张远刚才出手,看似让他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其实根本没有伤到他。
身为青天洲上顶尖大妖,万妖之主,他的护身防御之力,岂是轻易能破的?
张远也没有全力出手。
因为这空间,承载不住他全力出手。
九幽妖皇虽然未伤,可是他受到的折辱,比重伤还严重。
张远这后辈不但言语羞辱,还以洞天之力压他,以武道手段让他无还手之力。
关键还是当着孔灵筠的面,打得他九幽妖皇在地上滚。
这是在打脸,打脸,打脸!
长枪带着所有的愤怒,向着张远当胸扎来。
这一枪可谓是九幽妖皇战技手段极致,长枪带着淡淡的呼啸,瞬间就到张远胸口前,让一旁的孔灵筠连救援都做不到。
看长枪枪锋到胸口,张远原本低垂的左手陡然一震。
“咔嚓——”
赤龙索化为长锏,往上一挑。
“当——”
一声震鸣,九幽妖皇手中长枪枪锋擦着张远的脖颈刺空。
张远手中长锏再挑。
“当——”
“当——”
“当——”
三击之后,那长枪从枪锋与枪柄连接处轰然断裂!
张远手中赤龙索所化长锏,能破敌之兵!
借三击之力,张远直接将九幽妖皇手中长枪震断!
长枪断裂刹那,哪怕是浮沉青天洲无数年的妖皇,也一时间失神。
张远身形在这瞬间一步前行,手中长锏朝着九幽妖皇当头砸下。
九幽妖皇手中断枪横在身前。
“当——”
断枪再断,长锏砸在九幽妖皇手臂上,击碎片片鳞甲。
这一击,终于伤到了九幽妖皇!
远处的孔灵筠已经看呆了。
从头到尾,在青天洲上无败绩的九幽妖皇,被张远步步压制,连随身宝兵都击断。
一击碎手臂鳞甲,张远右手掌中一柄青铜刻刀握住。
正手握刀,刻刀一凿而下,扎在九幽妖皇手臂伤处,入肉五寸,鲜血飞溅。
张远刻刀挥手而动,引那九幽妖皇鲜血在刀锋上,随刻刀凌空刻画。
鲜血与刀锋交错,一道无形之力凝聚。
“圣品篆刻之法,这是——”孔灵筠一声惊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远刻刀所聚之力。
张远手中刻刀刻画不停,似乎引动空间与对面九幽妖皇血脉力量同振。
墨韵篆龙。
余愧贞所录篆刻法,此法成形,可拘仙神!
“九幽妖皇,我这洞天中缺坐镇之灵,你且留驻于此如何?”张远一声长笑,刻刀上金光激荡而起,化为金色锁链,向着九幽妖皇当头笼罩。
九幽妖皇冷哼一声,身外青色光焰升腾而起。
火焰缭绕而上,让周围空间仿佛化为扭曲,绵延的山岳天地都似乎要破碎。
九幽妖火。
这火焰,能灼烧穿张远的洞天空间。
看那火焰升起,张远遗憾摇头。
到底是浮沉无数年的大妖,还是看穿了自己的虚实。
这洞天终究不是真正的洞天,困不住九幽妖皇。
张远身外浩然与魔云一动,一道裂缝出现,一股巨力将九幽妖皇甩出洞天空间。
再不将其扔掉,这空间被烧穿,那就得不偿失了。
张远身形一步飞身而上,也冲入裂缝。
洞天中他能压制九幽妖皇,洞天之外他又何惧?
能与青天洲顶尖大妖战一场,岂不快哉?
洞天空间之中,手持天兵符,身外浩然力量浮荡的孔灵筠一时间愣在原地,面上全是无措。
身为四大书院山长之一,她不是没有见识。
可是,她真没有见过,能将九幽妖皇追着打的后辈。
后辈?
欲入四大书院的后辈?
孔灵筠眼睛之中透出精亮。
张远一步出洞天,虚空中传来一声雷霆轰响。
“嘭——”
周围天地仿佛震颤。
雷霆砸落,乱石翻滚,九幽妖皇化为黑虎真形,在乱石堆之间慌乱翻滚。
“郭九元,夫子我这百多年未出关,听说你作恶不少,不如随我去白鹿山做个护山灵兽吧?”
一道淡淡轻笑,就在张远身边不远处响起。
白鹿书院陈夫子,儒仙双修,逍遥宗师境!
第362章 小友,老夫观你与我白鹿书院有缘
一袭青衫飘逸,银发如霜,白须冉冉,眉宇间透着超凡脱俗之气。
这就是白鹿书院的逍遥宗师,四大书院第一人,陈夫子?
似乎是感应到张远目光,陈夫子转过头,轻轻一笑。
“小友,老夫观你与我白鹿书院有缘,不如——”
“夫子,我觉得张居正与我璇玑书院更有缘。”从画卷之中踏出的孔灵筠一声高呼,将陈夫子话语打断。
“孔山长此言差矣,张公子书画入道,我经纶学府乐正弘教习在书画之道上已经趋于大成,当能为公子师。”
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一位穿着黑色长袍,高冠挺直,腰悬长剑,短须齐颌的中年文士快步而来,向着陈夫子作揖:“经纶学府钟离景,见过夫子。”
“小兄弟来青天洲是为修儒道,领悟浩然之力,自然该来浩然书院。”远处一道剑光飞落,一位穿灰色武袍,身上浩然之力流转的三旬青年一声长喝。
“浩然曾子思见过夫子。”
张远面上虽然神色平静,但心中多出几分讶然。
白鹿,璇玑,经纶,浩然,四大书院竟然聚齐。
白鹿书院陈夫子,逍遥宗师,青天洲儒道第一人。
璇玑书院山长孔灵筠,兵法韬略极为不凡。
经纶学府来的这位张远也听说过名字,钟鸣鼎食钟离景,经纶学府成名教习,宗师境。
浩然书院这位孝悌忠信曾子思,张远更是听杨白桃他们说过不少回,乃是儒武双修的浩然书院精英,未来山长人选。
几人目光都转向张远身上。
张远轻咳一声,看向前方。
那边,脚步轻轻往后退的九幽妖皇浑身一颤,身躯微微一僵。
钟离景转头,眉头一挑。
“妖皇既来,当受钟鸣鼎食——”
他声音落下,身后金钟大鼎浮现。
金钟古朴,大鼎浑厚苍茫,都好似实物一般,轰鸣震动,向着化身黑鳞猛虎的九幽妖皇当头砸下。
一旁的曾子思一步踏出,手中长剑刺出,带出一道青色三丈剑光。
这两位此时手段都是宗师层次,一恢弘,一飘逸,分明是故意展露手段,吸引张远注意。
看当头而来的钟鼎,九幽妖皇目中怒意激荡,一声低吼,抬头硬撞过去。
“嘭——”
钟鼎倒飞而回,钟离景脚步踉跄,面色涨红。
黑鳞猛虎微微转头,一爪子拍出,抵在曾子思刺出长剑上。
“当——”
曾子思身形倒飞,身上青光激荡,落在七八丈外,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不管是曾子思还是钟离景,虽在四大书院算是顶尖强者,可与九幽妖皇这等青天洲大妖之主还有巨大差距。
没有被一击拍死,是九幽妖皇顾忌陈夫子在场。
两位宗师境败退,陈夫子笑着抬手。
他指尖一弹,一滴墨汁飞出。
那墨汁才出,已经化为一道遮天云朵。
云朵瞬间凝为一条墨龙。
儒道神通,仙道术法,点墨化龙!
这是陈夫子成名手段,那墨龙是真有长龙之力。
一条墨龙咆哮,向着化身黑鳞猛虎的九幽妖皇撞去。
九幽妖皇面色凝重,抬起前爪与墨龙撞在一起。
“轰——”
墨龙身躯碎裂,却并不散去,而是化为一道墨色锁链,将九幽妖皇身躯裹住。
九幽妖皇还未挣脱,看前方陈夫子手掌化拳为掌,掌心小小一捧墨黑。
不多,也就几十滴墨珠而已……
“你,你已经能虚空生水,大道通天——”
九幽妖皇声音中透出一丝惊恐,身形往后退。
陈夫子面上笑意不变,掌心一翻,所有墨珠挥洒,化为漫天浓云。
黑云翻墨尽遮天。
“弯腰谷主既不愿来我白鹿山做护山灵兽,那便回你那万妖谷去。”
“不过来四大书院治下掀起杀伐,小惩大诫,且去闭关几年吧——”
陈夫子声音仿若雷霆,那黑色浓云之中雷光闪动,化为道道雷霆长鞭,重重劈在九幽妖皇身上。
黑色的鳞甲崩碎,九幽妖皇口中痛苦嘶吼,转身奔逃。
雷霆不尽,一路劈下,直到百里之外,方才缓缓平息。
黑鳞猛虎哀嚎了一路,碎鳞也落了一路。
这一场雷霆轰击,恐怕真足够九幽妖皇回去好好养伤几年了。
没想到一位青天洲上妖王,竟然在陈夫子面前无丝毫还手之力。
张远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精亮。
“孔山长,老夫也无法真正留下他,见谅啊……”浓云散去,陈夫子看向一旁的孔灵筠,低叹出声。
能轻易让九幽妖皇重伤,却不能将其留下,是不能,还是不愿?
张远微微低头。
孔灵筠点点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立着的郭常。
另一边,几道身影快步奔来。
张远看到几位教习之中,一位身穿青色儒袍的青年被护着,大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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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郡城外。
张远向着王志学与李文彦拱手。
“张居正,往后你就是白鹿山弟子,青天洲儒道,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护持。”王志学手中握着张远送的篆刻书籍,面色郑重开口。
他因祸得福,在儒道神通共生气血寿元和浩然之力时候,得到张远的力量反哺,不但肉身气血力量提升百倍,儒道修为也踏入先天境后期。
但正如张远所说,这些都是他王志学自己选择所得机缘,并非谁的馈赠。
一旁的杨白桃也是笑着向张远拱手:“居正兄,希望他日能与你并肩,共抗仙魔。”
杨白桃突破禁锢,一息成道,展现出精英之姿,四大书院自然向他这位随时可入宗师境的英才伸出橄榄枝。
最终,杨白桃选择了去最契合他的经纶学府。
张远,郭常,杨白桃。
再加上那位名叫陈文礼的儒道精英,恰好四人。
四大书院,倒是好分了。
郭常当然是随孔灵筠去璇玑书院。
张远选择随陈夫子修行。
那位自称是陈夫子俗世后辈的陈文礼,开始也想往白鹿山,但陈夫子选了张远,只能拒绝他,让他去浩然书院。
“居正兄,希望他日能与你并肩而战。”郭常临走时候,向着张远躬身。
张远虽然没有入璇玑书院,不过他帮赵瑜要了个璇玑书院弟子名额。
张远在春山图画卷中将自己所遇记下,赵瑜观阅过后,也很想拜在孔灵筠门下。
张远介绍赵瑜掌军手段,能组八阵图,孔灵筠对这位大秦郡主也极有兴趣。
机会难得,张远就送了孔灵筠一幅春山图,告知其此画卷使用之法,且单独开辟一处书案,作为孔灵筠与赵瑜单独交流兵法之处。
孔灵筠答应若是赵瑜天赋足够,她会亲自教导兵法军阵之道。
……
一头白鹿拉车,横空而走。
张远与陈夫子并肩坐在车架上,瞬息之间车架就横渡十里云空。
“如果不是我选了白鹿山,想来就是那位夫子俗世后辈入白鹿山了。”
张远看着前方云涛聚散,轻声开口。
“人都以为我陈玄俗世姓陈,却不知我这是入赘随岳家姓。”
“我本姓赵。”
陈夫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363章 墨染苍天,张居正
不姓陈的陈夫子,当然就不可能有一位陈姓后辈。
张远目中精光轻动。
这位夫子,比自己想的聪明太多。
自己从山猪的记忆之中知晓,两位儒道精英之中有一人是潜伏者。
开始张远以为是郭常,但后来他发现不是。
既然郭常不是潜伏者,那就只能是陈文礼。
按照开始的谋划,陈文礼也定然是能入白鹿书院的。
也就是说,陈文礼入白鹿书院,就是冲夫子而来?
或许,夫子闭关百年,仙魔各方需要探查他虚实,探寻他生死?
张远转头看向陈夫子,陈夫子笑着点头。
“让他去浩然书院,那里都是一身浩然正气的家伙,行事又是刚烈,乃是四大书院中最刚直,最能打的。”
“孟浩然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看他能在浩然书院熬多久。”
浩然书院山长孟浩然,浩气长存,一剑山河,战力乃是除陈夫子外儒道第一。
张远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这武人,没必要掺和儒道事情。
这些修儒道的,看着或许有几分迂腐,其实暗地里,阴得很。
……
郑阳郡,武学小院。
左丘韧手上捧着一幅画卷。
《魔天图》
这是张远应他所求,在小院之中重画,他又自己重新描摹的一幅。
看着画卷,他面上露出一丝遗憾。
他知道一幅入道之作是无法临摹出其中真意的。
哪怕是张远自己,都不能再画出一幅能开辟洞天空间的《魔天图》,起码在未入洞玄境之前做不到。
正是如此,左丘韧手上这幅画,虽然也能展现青天洲上那等魔云遮天,儒道如浪中孤岛的场景,可是神韵就差多了。
放下画卷,他的目光落在面前放着纸卷上。
这纸卷上文字,也是张远写给他看的。
他与张远在春山图小院中书卷交流,表示想往青天洲去,哪怕只是尽自己力量,去助儒道与妖魔仙佛对抗,也是心境通达。
但张远却劝住了他。
“青天洲缺的,不是一位儒道宗师,缺的是儒道精英,是能守护和传承儒道的精英。”
“这样的精英,在雍天洲上多如牛毛。”
“无数沉寂一生的儒道学子,终其一生都无法考中官试,只能蹉跎岁月。”
“如果能让他们去青天洲,他们会发现天地迥然不同。”
张远的文字,让左丘韧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
此时他面前书卷纸页上,就是张远给他留的话语。
这话语可以帮他宣传,让更多人知道,九洲之外,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大秦的文人,武人。
站起身,将画卷夹在腋下,深吸一口气,左丘韧将桌面上纸页握着,走出小院。
“左丘山长来了!”
“山长今日还要讲四大书院吧?”
“山长,青天洲上,当真有那独抗仙魔的儒道传承吗?”
小院之外,乌压压的学子,都是眼中带着热切。
……
皇城。
乾阳殿。
端坐在长案后的元康帝神色平静。
“大皇子已经将请命往青天洲的折子烧了,亲手写了‘做好自己的事’条幅挂在书房。”
下方,余愧贞低声禀报。
大皇子嬴荣上书,禀奏请往青天洲,为九洲儒道续气运。
大皇子可是太子人选,这是要放弃位置?
一时间,朝堂哗然,百官不知所措,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
皇城之中,看过青天洲游记之人就那么几个。
全程参与其中,全程看过青天洲游记,余愧贞都被吓到了。
他赶紧去见赵瑜,旁敲侧击,将皇城中还未传开的事情大概讲一遍。
赵瑜多聪慧,在去春山图小院中见张远时候,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张远恰好要给左丘韧一些建议,就顺便写了一条给大皇子。
很简单,就一句话。
做好自己的事。
身为大秦嫡系皇族,有着属于自己的任务,有着自己的责任。
就是这句话,让大皇子到乾阳殿认错,然后拿回自己的奏折,回去烧掉。
这件事背后余愧贞出了力,却除了皇帝之外,不敢被外人知道。
要是五皇子,还有另外两位贵妃知道是他余愧贞阻住了大皇子去青天洲,恐怕会将他恨死,必然不会放过他。
据说大皇子将奏折拿回去时候,五皇子在府中很失落。
“九转轮一共九轮,其他轮藏在内务府宝库中,你去领三轮,再多你掌控不住。”
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余愧贞面上全是惊喜,忙躬身退出大殿。
皇帝只赏有功。
他做对了,皇帝赏了。
等余愧贞退出大殿,元康帝的目光落在面前纸卷上。
“大秦青年怀壮志,战天斗地入青洲。”
“大好青年,当去该去的地方。”
“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
“雍天洲外,有广阔天地。”
“胸怀朝阳何所惧,敢将青春献大秦。”
……
“年轻,真好啊……”元康帝双目之中透出精亮,低低轻语。
“袁桐。”
大殿中,一道青灰身影飘然而落,单膝跪地。
那身躯仿佛无形无影。
“去青天洲白鹿书院,见十七祖弈王嬴玄,将《魔天图》取来。”
“将嬴荣的奏折内容复写一份带去,告诉他,”元康帝沉吟一下,低低道,“嬴氏后辈,绝不敢忘九洲山河。”
……
千里苍山走龙蛇,飞雪连天逐白鹿。
白鹿书院既是四大书院之首,是抵抗仙魔的儒道魁首,也是治下千万里,子民十万万的统治者。
张远到白鹿山,看到的白鹿书院绵延百多里,依山而建,层叠不见尽头。
“师弟,书院中分上下院,还有内外左右等十多院,按照夫子的意思,等你熟悉之后,就要领一院。”
“当然,我知道你到书院只是暂时修行,不过书院中规矩就是如此,你乃是夫子座下第四弟子,就是整个白鹿书院的小师叔,小师祖。”
山道之上,陪着张远前行,说话的,是夫子的二弟子,孔文远。
夫子座下之前三位弟子,大弟子笔走龙蛇庄墨轩,儒道洞玄,代掌白鹿书院山长。
二弟子文思泉涌孔文远,号称白鹿山才华第一。
三弟子翰墨如玉孟书瑶,被誉为四大书院第一美人。
如今,闭关百年的夫子又收一弟子。
张居正。
云河郡城外,一笔绘尽魔云遮天,一笔开辟笔墨洞天。
墨染苍天,张居正。
山道尽头,草庐竹园,夫子招招手,让张远走过去。
“这白鹿书院,如何?”
夫子背着手,看着绵延馆阁楼宇,轻声开口。
张远看向前方,点头道:“大道长存,乃是浩然鼎盛之地。”
夫子沉默,片刻之后方才淡淡道:“我若死,此地繁盛能存多久?”
他转过头,看着张远。
“你看,我还有多少寿元?”
第364章 陈夫子所谋
寿元还剩多少?
夫子将身外遮蔽的浩然力量散去。
张远抬头,看着面前的夫子。
没有浩然之力遮蔽,这老家伙看上去仙风道骨,体内有浑厚如同火山一般的力量潜伏,身子骨绝对比年轻人还硬朗。
何况宗师境修为,寿元至少三百,逍遥宗师更是能轻松活过千年。
你问我,还剩多少寿元?
你怕不是比我张远寿命还长。
张远心中一动,双目之中的精亮神光悄然收敛。
他的神魂力量微微压制,从洞玄回落到龙象层次。
果然!
以龙象层次的神魂之力去感应,面前的陈夫子身上多了几分暗淡气息。
张远将神魂力量再收敛,直到初入宗师。
此时,他能感受到的,面前的陈夫子分明是命不久矣,寿元断绝样子。
张远大约明白了。
自己的神魂力量与武道修为乃是在雍天洲上磨砺,远超青天洲上修行者。
因为有玉佛菩提子熬炼分化,再加上曾借武道战阵之力短暂入逍遥宗师境,所以神魂力量已经到洞玄层次,且有一丝逍遥境特性。
正是如此,他才能轻易感知到陈夫子真正的寿元和修为。
哪怕压制在初入宗师,也堪比寻常龙象了。
他要真是寻常龙象宗师,感知到的,就是陈夫子寿元断绝之相。
这种寿元断绝乃是修行道途断绝,与王志学他们伤损之后可以反哺不同。
这种寿元断绝,除非大道重聚,要不然什么仙丹妙药都没有一丝用处。
“夫子,我所见,你寿元所剩不多,若是静养,大约还剩五年,若是——”
张远低声开口。
这不就是陈夫子想要自己看到的嘛。
陈夫子轻笑摆手。
“你能看出我寿元所剩不多,神魂修为比同境界修行者要强出不少。”
“于我而言,生死不过小事,我所虑者,白鹿山之未来……”
你寿元多得很,担心个屁。
张远心中嘀咕,面上神色倒是慢慢化为凝重。
陈夫子要是真寿元耗尽而陨落,那白鹿山确实无人支撑,不但四大书院之首位置不保,更是四大书院实力大损,可能无法再与青天洲上仙佛妖魔对抗。
四大书院一旦无法抗衡仙魔,雍天洲必然要支援。
顺着陈夫子寿元将尽这条线去推想,青天洲上如今局势,甚至雍天洲上元康帝的谋划,竟然都是清晰起来。
眼前这老头,竟是身系两洲大势!
这样一想,陈夫子暗藏手段,以寿元将近模样示人,看来是所谋不小。
只是,他难道不怕骗过大秦皇帝,乱了雍天洲上原本布局,惹来皇帝震怒?
不过想想,山高皇帝远,他一个不受朝堂管束的白鹿书院夫子,似乎真的可以不在乎皇帝怒不怒。
“夫子……”张远眉头皱起。
夫子的话语太过慷慨,分明有舍生取义之意。
这老头,要搞事情。
“我要趁着寿元未尽之时,为我青天洲上儒道,开百年太平。”
“至于百年后,那就不是我能管了……”
背着手看向远处,夫子淡淡开口。
张远没有说话,只认真听着。
抛开夫子隐藏实力这一层不谈,其他谋划,应该都是真的。
比如夫子所言,因为他寿元不足,不能损耗太多,所以没有留下九幽妖皇。
一方面陈夫子展现出闭关百年,修为大进模样,一方面又没有留下九幽妖皇。
青天洲上几方大势中顶尖强者,谁不是聪明人?
他们必然会猜出,夫子可能并非真正修为大进。
何况无论是不是修为大进,他们都必然要搞明白。
“你儒武双修,又是有军伍中磨砺经历,所以我要你执掌磐石搬山两院,负责白鹿书院的防御和反渗透。”
“你竭尽全力,让外人无法探查到我寿元情况,至少要保证三个月内,无人能探查清楚。”
夫子转过头,看向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张远越是摆出全力以赴模样,越是会引各方探查。
直到他守不住,夫子寿元将尽消息传遍青天洲。
然后……
必然是青天洲上妖魔强者齐聚白鹿山。
“我会燃尽最后寿元,全力拖一两位妖魔顶尖强者一起陨落。”
夫子的身上,透着决然。
要不是刚才看透夫子的修为和寿元,此时张远会很感动。
现在,不敢动了。
真是好算计。
一己之力,夫子要是真能拖一两位青天洲上顶尖妖魔强者陨落,然后自己再假死脱身,那青天洲上大势就改变了。
妖族九幽妖皇这一次受伤,闭关至少三年,万妖谷大约不会太过参与此事。
仙道,魔道,还有佛门势力,不管哪两方顶尖强者陨落,必然是内部一时混乱。
剩下最后一方,独对四大书院,恐怕也无力倾轧。
何况,夫子真假死,那大秦定然要出兵。
张远感觉,只有会玩阴的人,才能当夫子。
陶公子算一个,陈夫子也算一个。
“张远,必,全力以赴。”身躯挺直,拱手抱拳,张远沉声开口。
不管陈夫子所谋为何,起码从其所说的谋划来看,对青天洲儒道,对大秦,是有利的。
敢以一身动天下,夫子这等人值得敬重。
张远转身,随孔文远离开。
他需要熟悉白鹿山之后,再去接掌磐石搬山两院。
“磐石院乃是内卫,三万武道近卫,大多儒武双修,负责巡卫整个白鹿山。”
“搬山院嘛,比较杂一点,儒道武道,乃至仙佛妖邪都有,大约类似雍天洲上供奉堂,供奉堂你知道吧……”
山道上,孔文远一边走,一边为张远介绍。
草庐之前,陈夫子面色平静,轻轻看着。
“老师,此等防务之大事,交托给张居正,是不是有些轻率了?”夫子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来人身穿青色暗纹儒袍,头戴玉冠,半尺青须,腰间玉带,面容端正,透着一丝威严。
白鹿书院代山长,夫子首座弟子,洞玄儒修,笔走龙蛇庄墨轩。
到夫子身侧,庄墨轩微微躬身,面上带着几分疑虑,低声开口。
“不说搬山院乃是师妹执掌,夫子这般安排她会不会有意见,光是搬山院那些桀骜不驯之辈,怕是张居正也不是一时能收服……”
第365章 我张居正,镇不住搬山院?
山风吹拂,夫子静静看着远处。
庄墨轩抬头,他不知道夫子这等安排,到底为了什么。
“墨轩,身为白鹿书院山长,你的眼光不能只局限于白鹿山,不能只局限于青天洲。”
“甚至,也不能只看到宗师境。”
夫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青天洲之外,庄墨轩知道青天洲儒道能支撑,背后是有雍天洲和大秦出力的。
但到底远隔虚空,秦地能给的支援并非真能有多少。
身为白鹿书院代山长,庄墨轩清楚知道书院中有多少人是从雍天洲来的。
至于夫子所说的不能只看到宗师境,庄墨轩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就是夫子,不也是修为止步逍遥,百年未进?
那虚无缥缈的天人大宗师,是他能想?
“夫子,我——”
庄墨轩话未说完,夫子摆摆手。
“青天洲上局势数百年未变,也是该破局了,年轻人脑子活,未尝不能让青天洲多些可能……”
夫子声音带着悠然,身形在原地散去。
庄墨轩轻叹一声,缓步离开。
……
三日时间,张远随孔文远在白鹿山走了一遍。
上下院,内外院,十五院中学子,教习,都来见他这位小师叔。
张远身形挺拔,哪怕穿儒袍,身上也多出几分儒道学子少有的英武气。
“这就是墨染苍天张居正?着实年轻啊……”
“嘘,小师叔祖,人家是夫子亲传,怎能直呼其名?”
“夫子亲传,夫子不是闭关——”
对于张远这位据说绘画技艺入道,还是儒武双修的夫子亲传,白鹿山上多的是好奇。
张远太年轻,实在是难以让人将他与宗师强者身份联系起来。
何况张远为人随和,与各院学子交谈,语言谦和。
面对那些教习,他更是以晚辈礼见之。
在张远看来,这些修行数十数百年,支撑青天洲儒道大势的人物,是值得他尊敬的。
“教习张嗣成,一首金戈铁马诗文转战三千里,能挡十万兵。”
“上院掌院李守仁,以诗为剑,字字为剑,剑光纵横璀璨如星辰。”
“大儒陈政言,言出法随,书成聚岳,可镇山河。”
……
“在我看来,青天洲上儒道,已经与雍天洲不同,更注重战斗。”
“雍天洲外的争斗之法,若是不熟悉,贸然至青天洲,或许会吃亏。”
春山图小院中,张远将自己的感悟写在游记上。
左丘韧在郑阳郡聚集数以千计儒学学子,其中大多年轻人虽然一腔热血,却少有儒道争斗经验。
这样人需要磨砺,需要掌握儒道战法才能在青天洲上行走。
不只是他们,哪怕是大秦军伍,真到青天洲,也要适应青天洲上战斗之法。
合上游记,张远看另外一长案上,赵瑜与孔灵筠的兵阵战法交流,竟是格外顺畅契合。
赵瑜对于八阵图等军阵的研究,让孔灵筠极为欣赏,甚至忍不住邀请赵瑜到璇玑书院。
只是暂时来说,赵瑜肯定还是无法成行的。
“皇城中各种消息,春猎之事被各方看重,有意争夺其中魁首。”
“贵妃让我们这些院中女子都参加春猎,不过我对那些事情没兴趣,春猎,正是售卖那些精品刀剑的好机会。”
“我跟玉卿姐姐已经商议了,趁机会,刚好将一些梁原域中宝物卖出去……”
赵瑜零零散散写了不少,最后一句话让张远眼睛一亮。
“霓裳舞我学会了,要看吗?”
……
虽然心中念着想看赵瑜的霓裳舞,不过张远还是整理衣衫,拿了玉令,走出自己所居小院。
他要去接掌磐石,搬山两院。
——————————————————
“拜见掌院。”
磐石院中,数十位身穿青袍或软甲的身影抱拳。
磐石院是白鹿山内卫,有三万近卫,负责明暗守护事情。
张远点点头,目光扫过,将面前这些磐石近卫统领身份修为看清楚。
巡卫统领周树成,武道金刚宗师,乃是白鹿山上武道修为最强几人之一。
暗卫统领孙文竹,仙道儒道双修,都是先天境巅峰层次,有儒宝在手,就是宗师战力。
除了这两位,还有负责山上内外院侍卫,夫子所居后山值守的何志明,韩墨等人。
光是磐石院中,就有三位宗师,数十位先天境,儒武,儒仙双修的高手。
不愧是四大书院之首,白鹿山确实有底蕴。
“韩墨统领,将夫子所居后山的巡卫安排,路线图,都给我一份。”
“周统领,我会抽时间将白鹿山所有护卫营地走一遍,到时候你陪我一起。”
张远的目光看向周树成和韩墨。
两人忙抱拳躬身:“诺。”
张远暂时对磐石院不熟悉,也没有直接插手其中运转事情,只拿了些布防图,名册离开。
“掌院这般年轻,哎……”看他离去,有人低语。
“他是夫子亲传,执掌磐石院,负责白鹿山防务无可厚非,只希望,他不要乱插手。”站在周树成身侧的韩墨沉着脸,低声开口。
其他人相互看看,并未再说什么,各自散去。
不管哪里,对陡然降临的主官,都不会报太大热情。
毕竟,大多数这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熟,只靠关系来的人,都会起反作用。
……
搬山院在白鹿山山腰位置,与其他儒道修行教学之地隔着不近。
到搬山院前时候,张远感受到春山图中有神魂探入。
是赵瑜入春山图了。
霓裳舞?
想看。
“张居正,你先回去,我会亲自跟夫子说,搬山院还是我来执掌的好。”
脚步刚踏上石阶,搬山院中一道声音响起。
孟书瑶。
前两日张远见这位三师姐时候,看其穿儒袍,儒雅之间带几分妩媚,今日所见,又有不同。
哪怕是穿着青色软甲,铁冠束发,手持长枪,也依然不减这位白鹿山上第一美人的风韵。
不过在张远眼中,这位白鹿山第一美人,自然没有赵瑜的霓裳舞值得期待。
“三师姐亲自去跟夫子说?”
张远点点头转身就走。
这一幕,让立在搬山院中的那些供奉高手愣住。
走了?
孟书瑶也是微微错愕。
“嘿,这小子也是狡猾,知道镇不住咱搬山院,这就借驴下坡,倒是乖觉——”
一道轻笑声音响起。
张远走出的脚步顿住。
没等到他的赵瑜,已经从春山图中离开。
这丫头跳舞给自己看,可是鼓起勇气的,现在走了,不知何时才会有机会。
张远缓缓转身。
他现在,不急着走了。
“我张居正,镇不住搬山院?”
第366章 搬山院中,袭杀掌院,我怀疑你是仙魔奸细
张远手中握住玉符令信,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踏上石阶,走入搬山院。
白鹿山上这些院可不是小院,每一院占地都是数十万亩,其中校场,馆阁楼宇绵延。
搬山院正门之后,身穿软甲,手持长枪的孟书瑶眉头皱起。
她知道搬山院是什么样存在,其中那些桀骜之人多难管束。
也是如此,她才不愿将掌搬山院之权交给张远。
在她看来,她是为张远好。
白鹿书院是四大书院之首,也是最包容的书院,学子,教习,供奉,仙道,魔道,妖族功法,佛门传承,都可涉猎,并不禁制。
相比较而言,璇玑书院当中女教习和学子极多,平日治学气氛虽然浓烈,但对仙魔之道是极为排斥的。
经纶学府则是更加纯粹,乃是以儒道修身,正衣冠,正品行,人品修行都要上上之选,才能在学府中长久学习。
经纶学府甚至更类似大秦的馆阁,选拔精英治学。
至于浩然书院,修浩然气,书生佩剑,行事都是雷厉风行,更是干脆果决,传承之中唯剑道与儒道可存。
白鹿书院因为包容,让许多心慕儒道的仙道和魔道修行者入其中。
特别是好些魔修,欲借儒道浩然之力磨砺心性,就到白鹿山求学。
青天洲上儒道能与仙魔等势力关系稍稍缓和,其中未尝没有各方看重儒道能对心境提升的作用。
白鹿山上的仙魔妖佛修行者,大多在搬山院。
搬山院寻常时候负责白鹿山周边的信息收集,案件侦破,镇压为祸妖邪,搬山院这些出身各异的修行者,做这些事情更在行。
“居正师弟——”
孟书瑶开口。
张远的脚步跨过搬山院的门槛,立在平台上。
他摊开手,掌心是玉色的令信。
淡淡的气血真元之力涌入令信,整个搬山院上空,层叠的云涛汇聚,将搬山院遮蔽。
搬山院中景象,外人再不可查。
远处,前山一座大堂之上,端坐的孔文远眉头一皱,将手上墨笔放下,站起身,往外走几步,脚步又顿住。
“三师妹有分寸,搬山院那边不至于会有什么事情吧……”
他抬头看向那云涛掩盖的搬山院,低低轻语。
白鹿山山巅位置,玉白的石台上,庄墨轩背手而立。
他身后,上院掌院李守仁,教习张嗣成等数位书院宗师境强者都在。
“孟丫头跟这些搬山院中供奉厮混久了,身上多了些草莽气,这一次趁着夫子出关,将搬山院从她手上拿走,也是好事。”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灰发老者轻笑。
“不错,恰好也给张居正些磨砺,让他知道白鹿山上深浅。”张嗣成神色平静,看被云涛掩盖的搬山院,“他心性还是不错的,只是从雍天洲来,到底会多几分倨傲。”
“这次在搬山院吃了亏,想来对白鹿山和儒道也多些敬畏。”
这话让其他几位教习都是轻笑点头。
他们都是儒道宗师,张远与他们相见的时候,虽然话语态度敬重,可那种骨子里的傲然,他们能感受到。
“夫子看重张居正,搬山和磐石二院交给他,在我看来,让他多些挫折,也是好事。”前方,庄墨轩转过身,往大殿方向走去。
“他若是传讯求援,几位教习可多耽搁片刻再去,压压他性子。”
“书瑶虽行事有些莽撞,但多少还是知道轻重的,不会真让张居正伤太狠。”
……
后山,草庐之中,执笔作画的陈夫子手中笔微微顿住。
此时,他竟然不能感应到搬山院中画面。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
“到底是从雍天洲军中走出来的,胆气是有的。”
“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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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院。
当玉令封禁,隔绝天地时候,不少人都皱起眉头。
“小子,莫拿玉令来压人,白鹿山上下都知道,搬山院不受那令管束。”说话的道人目中透出淡淡精光,身上一道青色的仙灵之气缭绕。
“听说你是修过武道的,怎么,要以武人的方式解决?”一位穿灰色武袍的大汉面上露出笑意,双拳轻轻捏一下,动几下脖颈,“我可以陪你玩玩。”
广场之上,众人跃跃欲试。
“师弟,搬山院不同于别处,我掌此地,也从未靠权势压人,乃是与诸位搬山院中供奉真心结交。”孟书瑶虽然对张远直接拿出玉令,封禁搬山院有些不满,但还是耐心开口。
毕竟张远是接令而来,真起了冲突,折损的也是书院威名。
她大概明白,夫子出关,白鹿山声势大振,欲借此机会整肃上下。
但在孟书瑶眼中,张远,还没有执掌搬山院的资格。
“我也未想过以权势压人。”
张远一手背在身后,缓步走下往广场的石阶,声音响起。
“我张某人行事,从来都是,以德服人。”
张远的声音平静,仿若无波井水。
他的脚步前行,每一步都是两尺八分,脚尖着地瞬间,第二步起。
“搬山院中供奉,宗师境九人,其他各层次总共八百九十四人,今日在院六百三十五。”
“张某受夫子所托,掌磐石搬山两院,负责白鹿山安危。”
“搬山院中修行传承混杂,”张远抬头,淡淡道,“还是一一查清,才能放心。”
搬山院传承混杂?
张远一句话,让前方所有人面色一沉!
孟书瑶神色也是瞬间沉下来。
她耗费多少心血,才稳住搬山院,稳住这些各方汇聚而来的高手之心。
张远这一句话,直接就要让搬山院的人心散尽!
“狂妄!”
立在孟书瑶身侧的黑袍儒士一声低喝,一步踏出,双手之间浩然之力涌动。
他动作快,另一边身穿武袍的大汉动作更快,飞身而起,直越三丈,朝着张远当胸一拳已经击出。
孟书瑶执掌搬山院,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亲信,怎么可能没有书院之中安插之人?
此时出手之人,都是真正的书院中人,乃是第一时间要拿下张远,以定此时广场上众人之心。
“嗡——”
拳未到,风已动。
呼啸罡风,如同九霄雷动。
向着张远当胸砸落的一拳,有风雷之力!
张远微微抬头,似乎根本没想到有人向自己出拳,身形不动,任这一拳到胸前。
“小心……”孟书瑶一声低呼。
出手之人乃是搬山院中武道先天中期高手左腾,他这一击击实,不到宗师,无罡煞护身的儒道修行者,都扛不住。
此时看张远连躲避格挡都做不到,孟书瑶心中轻叹。
其他人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儒武双修?
少年英杰?
夫子亲传?
在这搬山院中,谁认你——
“嘭!”
左腾的一拳击在张远胸口。
可张远却身躯丝毫未动。
这一幕,让所有人愣住。
脚步落地,左腾看着面前的张远,目中多次几分茫然呆愣。
他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分量,就算是一尊青石,此时也该是炸裂粉碎……
“搬山院中,袭杀掌院,我怀疑你是仙魔奸细。”张远的声音响起。
声音落下,他的手掌抬起,并指缓缓点在左腾的眉心。
从头到尾,左腾身形仿佛被禁锢,无法出一言,也无法动弹丝毫。
“他,他要搜魂——”
广场之上,一声惊呼!
第367章 夫子三弟子,儒武双宗师,白鹿山第一美人被张远搜魂!
搜魂。
这是神魂功法之中极为酷烈的手段。
仙妖佛魔传承之中,也有此等搜魂之法,乃是在对方无法反抗情况下,神念入侵对方神魂之中,搜寻自己所需之念。
这等手段,极容易将对方神魂损伤。
一旦损伤神魂,要治愈极难。
哪怕儒道传承中的神魂之术稍微缓和些,可保神魂伤损不大,可搜魂问心之术,依然是禁忌。
特别是强者眼中,这等搜魂问心,乃是将自身所有隐秘送于人手,乃是极为耻辱事情。
“张居正!”孟书瑶面色铁青,一声低喝。
张远不闻不问,手指点在左腾眉心。
左腾身躯颤抖,随着张远手指,缓缓跪倒在地。
“你可是入白鹿山的奸细?”
张远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不是……”
左腾声音仿若机械,茫然回应。
张远收回手,左腾跌坐在地,面色苍白迷茫。
问心搜魂,哪怕神魂没有被真正伤到,也需要静养三五日才能恢复过来。
张远没有去管左腾,脚步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广场上的气氛,已经凝重仿佛山岳临崩。
一位位搬山院中强者,都是身上气息涌动,目光紧盯张远,眼底有危险光影闪动。
“张居正,既然要搜魂问心,那先从我孟书瑶开始!”
孟书瑶一声低喝,身形一步踏出,身上宗师境罡煞之力涌出,化为护身金甲,长枪向着张远当胸刺来。
枪出如龙,云涛滚滚。
这一枪所夹带之力,至少十万斤,带出的呼啸雷霆一般,让人心神震荡。
武道宗师第一重,金刚境!
青天洲上无大道压制,这一枪之快,之狠,如风雷闪耀。
孟书瑶不得不出手。
她也不得不出手狠辣。
拼着重伤张远,拼着自己去后山夫子面前谢罪,她也要稳住搬山院中供奉的心。
她此时要是不出手,搬山院往后就是人心涣散,再无多少凝聚力。
看孟书瑶长枪带龙影而动,广场上那些供奉面色才微微好看些。
起码孟书瑶是真心在维护他们。
至于张远,生死与他们何干?
长枪刺来,张远依然不躲不避,看枪锋到身前,方才半步前踏,任枪锋刺在自己胸前。
这一次,他胸前一道罡煞之力凝为方寸间的鳞甲小盾。
“当——”
长枪抵在张远胸前,枪杆微曲,却无法寸进!
一位武道宗师,当胸一枪,不但无法破开张远的防御,连让他退后半步都做不到!
这等景象,让所有人瞪大眼睛。
张远的修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手持长枪,孟书瑶第一次感到迷茫。
长枪抵在胸前,张远脚下陡然前踏。
“嘭——”
那贵重灵材打造,堪比仙道法宝的长枪,随着张远这一步踏出,轰然崩碎。
倒卷的碎裂枪杆,向着孟书瑶当头砸下。
孟书瑶下意识抬手,双臂之间罡煞力量运转,阻住断枪。
“嘭——”
断枪撞在罡煞所化金甲上,激起一片金色涟漪。
孟书瑶手臂刚落,前方张远已经到一步之外。
“啪——”
张远的手掌抬起,一巴掌甩在孟书瑶的脸上。
再厚的罡煞,也挡不住张远一巴掌。
他的手掌击碎罡煞,重重甩在孟书瑶脸颊。
这位白鹿山上第一美人瞬间面上五指青痕肿起,嘴角鲜红滴落。
整个广场上,一片呆滞。
所有人都呆住。
白鹿山第一美人,半边脸被一巴掌扇成猪头……
这场景,从来都没有想过。
孟书瑶浑身颤抖,身上罡煞之力震荡,眼中泪花涌动,刚抬头,张远并指已经点在她眉心。
问心。
搜魂!
夫子三弟子,儒武双宗师,白鹿山第一美人。
被搜魂!
看着孟书瑶面色呆滞,缓缓跪倒在地,这一刻,广场上所有人都感觉心头发寒。
“你是仙魔派来的奸细吗?”
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是……”
孟书瑶的声音带着颤抖,机械。
张远收回手指,脚步从孟书瑶身边跨过。
孟书瑶面色苍白,跌坐在地。
这一刻,广场上所有人不觉往后退一步。
连孟书瑶都被搜魂!
张远转头,看向之前想向他出手的黑袍儒士。
那儒士面色一变,转身要逃。
张远左手抬起,一道金色长鞭甩出,将那位先天境后期层次的儒修身躯扯到身前,一指点出。
“你是仙魔派来的奸细吗?”
……
搬山院,广场之上。
七八个人跌坐在地,面容呆滞。
数百人缓缓后退,面色紧张,畏惧。
张远左手拖金色赤龙索,右手低垂,缓步前行。
以德服人。
此时,所有人方才明白,张远所言的德是什么。
那是,武德。
“跟他拼了!”
一位身穿青色袍服的山羊胡道人一声低喝,手中一道飞剑向着张远头颅射出。
被他这一声呼唤,不少人被激起血性,握紧拳头,脚步逆势而动,往前迈出。
只是没等他们动,张远手中赤龙索挑起,劈在飞剑上,将飞剑砸碎,挑起的锁链一个抖动,从上往下,劈在那山羊胡道人的头顶。
“啪——”
道人头颅碎裂,身躯被金红锁链劈成两半,鲜血飞溅。
杀人!
不但搜魂,还在搬山院中杀人!
张远赤龙索一个旋绕,带着鲜血碎肉的锁链横扫,将那些逆势前冲的身影全都撞回去,个个口中吐血,跌倒在地。
“恶徒尔敢——”
一位宗师境魔修满身魔光炸裂而起,一声怒喝,身外魔光凝为魔影。
张远一步踏出,已经到其身前,探出手掌。
管他什么魔影魔光,护身罡煞,都挡不住张远探出的手掌。
张远的手掌扣住那宗师境魔修脖颈,将其压跪在地。
“嗡——”
张远身上,金光升腾。
他的手掌拍在那宗师境魔修额头。
金色龙影在他身后浮现。
佛门神通。
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
无数金光穿透那宗师境魔修身躯。
其身上的魔光层层消融,被金光占满。
这种魔光寸寸消融时候,那魔修宗师发出痛苦到极点的哀嚎!
这一幕,让所有人感觉后背脊梁骨都透出冰寒。
修行数百年的修为,硬生生被转化掉。
这等诡异事情,发生在眼前。
谁都知道,百年苦修散尽,再被转化为其他修行之力,那比剥皮拆骨,筋脉寸断还要痛苦百倍!
等张远收手时候,这位魔道宗师身上已经没有一丝魔气,反而是满身佛元与浩然之力。
张远看着面前跪坐,浑身颤抖,满身金光缭绕的原魔道宗师。
“你可以再骂一声恶徒,我就将你重新化为魔修。”
张远的指尖,有淡淡的魔光浮动。
再化为魔修?
再经历一次剥皮拆骨,筋脉寸断之痛?
广场之上,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世上,当真有如此恶毒之人吗……
那宗师境魔修面皮抽动,缓缓抬头,却不说一句话。
张远指尖的魔光缓缓消散。
就在众人都松一口气时候,张远手指陡然探出,点在那宗师境魔修的眉心。
“你是魔道派来的奸细吗?”
“我……是。”
第368章 搬山院敢动张居正,就是在打我磐石院的脸
是。
是?
是!
搬山院中,魔道宗师境供奉,竟然是潜入白鹿书院的奸细!
广场之上,寂静无声。
这一刻,所有搬山院的人都惶然无措。
搬山院中,真的有奸细……
张远原本抵在那魔道宗师眉心的手指缓缓五指张开,然后扣在那魔道宗师头顶。
“轰——”
云涛震荡,仿若天地崩塌,整个搬山院中,所有人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不管你是宗师还是先天,此时都彷如被山岳当头砸落。
张远的背后,一尊龙象之影浮现。
龙象境!
武道龙象!
看上去年岁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竟然是一位武道龙象境宗师!
勉力抬头的孟书瑶目中的惊骇无法掩饰,她微微握拳,却无法直起腰身。
“轰——”
张远身后,第二尊龙象之影浮现!
这一刻,整个搬山院中,九成九的人口中吐血,面色苍白。
无尽的威压,似乎要将他们直接碾碎!
两尊龙象之影,千万斤气血之力!
世间怎么能有如此强人?
还没等所有人回过神,张远身后,龙象之影再现。
以他修为,肉身之力加上龙象镇狱功法加持,也只能展现千万斤出头之力。
可那是在雍天洲!
此地,是青天洲。
青天洲上无大道压制,他张远一身气血之力,就是承托天道力量的根基。
在雍天洲上,他有千万斤力,就只能施展千万斤力。
在雍天洲外,他以这千万斤力为基,只要身躯可以承载,他就能撬动十倍,百倍力量加身!
“轰——”
龙象凝为山岳,山岳又化为天渊。
两道天渊横空,光是肉身力量撬动,就是两亿斤巨力汇聚,化为两渊。
当天渊出现的瞬间,搬山院上空的云涛似乎都已经无法遮住,不断震荡。
“搬山院,区区山岳,何须搬?”
两道天渊在后,张远的声音淡淡响起。
他手掌压在那魔道宗师头顶,气血真元引动神魂之力流转。
整个搬山院中,九成以上修行者已经被强大力量魄入心神,整个人迷失,呆滞。
只有宗师层次,才能勉强保持神魂清明,却根本无法做出一丝应对。
两渊横空,这还是龙象境吗?
一人之力,镇搬山院无人能抬头!
张远的强大,印刻在所有人心中。
怪不得这位不屑搬山院之名,人家已经力聚天渊,又怎会在意区区搬山!
孟书瑶呆呆坐在原地,面上少了之前的灵定,多了几分呆滞。
她从前那么看重的搬山院,原来在张居正眼中,就是个笑话……
前方,张远手掌之上淡淡金光涌动。
那位魔道宗师的神魂被引入张远脑海,让其迷失在水墨画卷之中。
“我叫云来,本是坠魔古域中修行者,后来尊者寻到我,安排我入白鹿山。”
“我的任务是,盯住夫子,探清白鹿山上虚实,非召唤不得动。”
“不知不觉,我在白鹿山上潜伏已经快两百年了……”
云来喃喃低语,声音在搬山院中回荡。
张远缓缓抬头,看向那些跌坐在地的身影。
他的目中似乎有金光闪耀。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尊猛虎盯上。
那是一尊从亘古而来,能吞噬人神魂的猛虎。
“一个一个来,搜魂问心不过,就不用留在搬山院了。”
“本掌院会亲手了结他。”
张远的声音,仿佛从深渊响起。
……
搬山院外,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几位书院学子抬头,面上露出几分好奇。
他们是看到张远走进搬山院的,然后就被遮蔽感应。
现在看那搬山院上空云涛震荡,似乎其中有大事发生。
“不会,张居正小师叔祖在搬山院中镇不住那些供奉,被……”
一位学子面上透出几分担忧。
他前两日与张远说过几句话,觉得这位小师叔祖品性还是不错的。
“哎,搬山院中都是桀骜之辈,也就是书瑶叔祖乃是天之骄女,才能让这些家伙敬重几分,其他人,难啊……”
另一位学子摇头,面上透出忧色。
“我去禀报教习,总不能看小师叔祖被欺负了。”不远处,几位学子站起身,握着拳大步离开。
此时,前山半山腰处大堂中的孔文远微微皱眉,站起身,缓步往搬山院方向走去。
山巅位置,广场前方,李守仁转头看向身旁几位宗师境教习。
“诸位,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夫子面上会不好看。”
李守仁低声开口。
其他几人点点头,身形一动,往搬山院方向去。
山道上,一队身穿黑色武袍甲胄的身影,此时也快步往搬山院方向冲去。
领头之人,是巡卫统领周树成。
“头,若是搬山院不放人怎么办?”
周树成身后,一位手压刀柄的领军武官压低声音开口。
听到他的话,周树成冷哼一声。
“不放人我们就冲进去,就算他张居正行事再无章法,也是磐石院掌院。”
“搬山院敢动张居正,就是在打我磐石院的脸。”
深吸一口气,周树成面色难看,握紧腰间刀柄,快步冲到搬山院前的广场。
后山,茅庐之中,夫子眉头微皱,放下手中墨笔,然后抬起手,向着面前一盆清水探去。
只是他才抬手,手掌顿住,轻轻摇头。
“还是心不够静,竟然忍不住想探寻搬山院中讯息。”
“罢了,罢了,就看一眼……”
他的手掌缓缓向着水盆中压去。
只是他的手掌还未压到水面,搬山院上一声轰响,所有云涛散去。
夫子瞬间神念散出,往搬山院扫去。
他的神念还未到搬山院中,搬山院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
手中握着玉符的张远背着手,从其中缓步走出。
搬山院外,十几位学子,教习,一队黑袍巡卫武官,还有几位宗师境教习。
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柄折扇的孔文远抬头。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你……”
一道道关切而温暖的问候,展现出白鹿山上相亲相爱的师生情。
张远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些人,伸手去拍拍几位学子的臂膀,然后向着几位教习,宗师作揖,再拍拍周树成和身后武官肩膀,然后走到孔文远身前。
他的目光,与孔文远相对。
“师兄。”
张远淡淡开口。
孔文远打量张远,见他气血沉稳,并无伤势在身,不由松一口气。
“师弟,你——”
他话没说完,张远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一次,搬山院做的太过了。”
做的太过了?
他们做了什么?
张居正在搬山院中到底遭遇了什么?
搬山院外,所有人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张远面色平静,再次开口:“师兄,三师姐也做的过了。”
说完,他从孔文远身侧走过,往后山方向走去。
所有人看张远背影,似乎透着落寞,透着无助。
“搬山院,要给张居正掌院一个交待!”周树成一声低喝,握紧手中刀柄,宗师境的气血真元震动。
“对,搬山院这次要给小师叔一个交待。”不远处,两位教习身上浩然之力浮荡而起。
李守仁和身后的张嗣成相互看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哼,书瑶丫头这一次恐怕行事少了些分寸。”孔文远低哼一声,大步踏入搬山院。
“嘶——”
搬山院中,传来孔文远的低呼。
周树成飞身冲了进去。
“嘶……”
第369章 我孟浩然必竭尽全力,支撑青天洲儒道
搬山院外,围观的那些学子教习再忍不住,一起向着搬山院中冲去。
他们好奇,到底小师叔在搬山院中受到了怎样的非人折磨,才会让孔师伯和周统领都惊呼出声。
小师叔的悲愤,来自于何处?
所有人一头冲进搬山院。
入眼,一片血色!
搬山院中,血流成河!
广场之上,十多道身躯或跪或绑,已经满身鲜血淋漓。
还有那身躯碎裂的,甚至残躯散落……
“孔副山长,教习长,诸位来的刚好,这一次趁着张居正掌院到来,我搬山院自查,竟然查出这么多的奸细!”
穿着黑袍,身上宗师境武道修为涌动的老者手上握着一柄长鞭,长鞭上倒刺鲜血碎肉挂着。
周围的搬山院中供奉,个个都是面色苍白,似乎大战一场。
有几个还是面容呆滞,似乎伤势不轻。
“这些奸细潜伏在搬山院中数十数百年,不知出卖了多少白鹿书院隐秘。”
“刚才,他们见隐藏不住,竟然悍然出手,书瑶先生都被伤到,差点毁容!”
说话的中年大汉手中提着一柄狼牙棒,声音中带着愤慨。
书瑶先生,差点被毁容?
白鹿山第一美人,差点被毁容?
踏入搬山院的所有人目光缓缓投向广场上那些鲜血淋漓身影。
怪不得。
怪不得搬山院的人下手如此狠辣!
杀的轻了!
几位教习眼中煞气弥漫。
几位学子握紧拳头。
敢伤书瑶先生容颜,该杀!
孔文远眉头紧皱,握着折扇,快步穿过广场,到一方小院中,看到背对着外面的孟书瑶背影。
孔文远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方才低低开口:“师妹……”
他往前走一步,孟书瑶伸出手,却不扭头:“别过来——”
孔文远的脚步顿住。
“师妹,搬山院中当真是自查出这么多的奸细?”
“这么多年,这些人都在潜伏?”
他的声音顿一下,说出自己心中疑问:“真不是你们为难居正师弟,与他打杀一场——”
他的声音停住。
前方,孟书瑶转过身。
白鹿山上第一美人的脸已经肿的好似猪头。
“这些奸细,我必细细审查,将他们扒皮拆骨!”孔文远转身就走。
孟书瑶立在原处,眼泪汪汪。
二师兄,竟然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自己此刻有多丑?
这一切全都是——
孟书瑶浑身一颤,背后发寒,不敢去想刚才画面。
那两道悬浮天穹的天渊,让她从心底透出畏惧。
……
白鹿山上搬山院中发生天大事情。
新掌院到来时候,院中配合自查,竟是查出十多位奸细。
这些奸细狗急跳墙,悍然出手,不但打伤许多院中供奉,还差点让孟书瑶先生毁容。
搬山院中供奉为泄愤,将这些奸细大多当场斩杀,还有些严刑拷打,场面惨烈。
张居正小师叔心怀仁慈,不愿见这场面,又无力阻止,转身离去。
白鹿山上,这消息不过半日就传遍。
无数人为白鹿山第一美人差点毁容而愤怒。
无数人为张居正小师叔的仁慈而感慨。
还有人心中疑惑,为何夫子出关,白鹿山上实力乃是百年之最,却要开始严查。
难道,有什么隐秘不能泄露出去?
……
白鹿山,不只是一座山,更是青天洲上儒道之首。
白鹿山上发生的事情,影响的是整个青天洲。
几乎是同时,经纶学府和璇玑书院也开始彻查自己治下潜伏细作,还有那些被安插的奸细。
佛门雷音禅寺,魔道幽冥魔宗,仙道青云仙宗,则是悄然而动。
白鹿山上的不同寻常动作,在仙魔各方看来,背后必然大有深意。
而为探查清楚白鹿书院隐秘,各方手段尽出。
————————————————————
青天洲天南域。
一座四方大城。
这里就是浩然书院所在,浩气城。
浩气城立城青天洲天南域已经超过万年,从原本不过十里书院,化为如今的方圆五百里浩然大城。
城中九十六坊,三百八十学社,有儒道弟子百万,其他百姓千万。
整个浩气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儒道修行场地。
城中心位置,浩然书院的正院。
身穿灰色长袍,短须灰发,满身儒道浩然之气缭绕,身后隐约一柄青色长剑之影悬浮。
这位立在正院石阶前之人,就是整个浩然书院的绝对中心,浩气长存孟浩然。
浩气长存,一剑山河,这位浩然书院院长曾持剑与仙魔强者拼斗,剑光纵横三千里,斩杀仙魔十万。
他的战力,也是四大书院除去夫子之外最强者。
“山长。”
孟浩然身前,数位身穿青袍,身背长剑的中年躬身。
浩然书院以书生带剑,剑与书同修。
“白鹿山搬山院事情,给我浩气城以警示。”
背着手,孟浩然双目眯起,淡淡开口。
“我浩气城中,必然奸细极多。”
石阶前,几位书院中掌事教习抬头。
在浩然书院,孟浩然的话语就是命令。
“一个月内,梳理浩气城,梳理城中所有学社,清理掉仙魔入我浩气城之爪牙。”
孟浩然的声音淡淡响起。
“诺。”
几人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孟浩然看向远方,面色平静,口中轻轻低语:“夫子,你当真寿元无多,欲行险一搏吗……”
深吸一口气,他手掌压在面前石栏,目中有精光闪动。
“若是白鹿书院夫子为挽天倾而陨落,我孟浩然必竭尽全力,支撑青天洲儒道,死而无怨。”
……
白鹿书院后山。
张远在夫子所居的茅屋之前搬山院的草堂住下。
按照他的要求,后山所有巡卫都要重新审查,重新安排。
从磐石院到搬山院,一共明暗十八道防线,层层布防,让一只蚊子都无法在没有他允许之前,飞到夫子所居的茅屋。
原本磐石院的周树成等人对张远的能力还有一丝怀疑,对于张远的巡卫布置和整训,还有些抵触。
可是搬山院中人的行径,让所有人一时间无法理解。
搬山院上下,从首座孟书瑶到那些供奉,全都对张远的安排毫无疑义,坚决执行。
以往难以调动的搬山院中供奉,现在每日分成三十六组,日夜不停巡查白鹿山上下方圆三百里之地。
连那些宗师境供奉,都时常到后山搬山院的草堂前,听侯搬山院掌院张居正差遣。
这些搬山院的人,真的转性了?
后山,山腰处。
一队巡卫武卒将两位身穿青袍的儒袍中年拦下。
“去通报,霁月书院冯明,何确两位教习来访,要见夫子。”
当先的儒道中年手中捧着一方石砚,面色平静,朗声开口。
“我们知道你们张掌院新订了规矩,过问心,测魂方才能见夫子。”
两人对视一眼,将衣衫整理一下。
“将问心尺拿来。”
前方,领队巡卫相互看一眼,将一柄青色玉尺拿出。
当先的巡卫武官上前一步,手中玉尺点出,淡淡青色光影,将面前两人身躯笼罩。
两位青袍儒士身躯微微僵直。
“敢问二位先生,可是欲入白鹿山,对夫子不轨?”武官看向两人,高声开口。
“非也。”
“无。”
两人身形挺直,淡淡回道。
几位巡卫面色稍微缓和,往后退一步。
那武官也将玉尺收了,然后抱拳:“二位先生见谅,请——”
两位儒士对视一眼,点点头,轻笑道:“山上山下七道关卡,现在想见夫子真不易。”
“是啊,当年我们见夫子时候,都是想见就见,何曾有这般艰难,难道是夫子有什么——”
两人快步往前走,才走几丈,前方一道身影将他们的路阻住。
“二位要见夫子?”淡淡的声音响起。
墨染苍天,张居正。
两人刚抬头,张远身后龙象之影轰然升腾而起。
龙象之力压下,当先儒士手上砚台瞬间崩碎。
“轰——”
两人身上,灰黑色的魔气缭绕,让他们的面容狰狞如九幽恶客。
“又来两个送死的啊……”张远轻轻开口,手指缓缓抬起。
第370章 儒宝通影镜,白鹿山上消息泄露
张远身前,两位面容扭曲的入魔儒士口中咆哮,飞身向他冲来。
一道身影化为虚幻,身形闪烁往山岭上飞遁,另外一道身影才动,身上气息已经化为狂暴。
“他要自爆神魂肉身——”
一位巡卫军卒低呼。
这等狂暴气息,分明是要将自身所有力量汇聚一点,化为最酷烈的爆裂手段。
一位先天境后期强者,一旦自爆,方圆百丈之中生灵都要陪葬。
哪怕是宗师,若无强大肉身,在这样自爆之前,也要退避。
此时这些巡卫军卒离着不过三五丈,入魔儒士自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领头武官转头,瞪一眼,低哼道:“少见多怪,掌院应对这等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魔崽子也就这点手段罢了。”
他的声音才落,前方张远已经抬手。
金色的明王之影浮现。
明王镇世。
佛门明王传言能镇一界,这等区区先天境的自爆之力算什么?
那入魔儒士身躯被明王手掌压住,任其双目赤红,身躯无论如何膨胀,都无法爆裂开来。
这等身躯自内而外寸寸粉碎,力量爆裂却不得释放,神魂明明要消亡却又不得消亡的痛苦,让那儒士口中发出痛苦哀嚎。
另一边,飞遁出十丈外的身影一顿,手中一块青色圆镜浮现。
这是一件儒宝。
纯正的儒宝。
这宝物的作用就是,能映照方圆万丈空间,将所有镜像传递到千里之外另外一道儒宝圆镜之上。
青色圆镜的光影向着夫子所居的草庐方向照过去。
草庐之前,穿着棉袍的夫子似乎感染风寒,微微佝偻腰身,低低轻咳两声。
那圆镜还想再照,张远左手赤龙索陡然甩出。
“嘭——”
青色圆镜炸裂。
赤龙索一个鞭花旋绕,将那飞遁的儒士脖颈锁住,重重一扯。
“咔嚓——”
颈骨断裂的声音清脆。
一道浩然与魔气交织的光影升腾。
入魔的儒道先天,依然浩然之力涌动。
“啪——”
张远身前,那在明王印下支撑的儒士,也终于浑身筋骨碎裂,身躯跌坐瘫软。
一道淡金色光柱升腾而起。
两道反哺之力在张远脑海涌出,混沌光幕将其转化为天道金珠和魔气珠子。
透着淡淡浩然力量的金珠碎裂,引动张远身上儒道浩然之气升腾。
这些时日以来,光是被魔道蛊惑,仙道挟持,妖族和佛门渗透的暗探,奸细,反哺的儒道浩然之力,就让张远的儒道修为积攒到难以想象程度。
这也是他乐此不疲,就留在这白鹿山后山驻守的原因之一。
如今他的儒道浩然之力积累,分明已经是半步宗师层次。
这可是需要长久积累的浩然之力,不是他以大道金珠短时替代的大道力量。
有这一身儒道修为,他张远就是真正的儒武双修。
他的绘画之道和篆刻之道,有浩然力量支撑,也更加纯粹,真正是儒道手段。
身外浩然之力收敛,张远一步踏出,身形仿若苍鹰横越半空。
“善后交给你们。”
“朱通,白硕,随我擒拿奸细。”
张远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到百丈外。
那一队武卒抱拳躬身。
“诺——”
山崖边上,两道身影踏出,一位身形化为展翅大鸟,一位身外一道符箓旋绕,身躯化为流光。
搬山院两位供奉,一位是擅长飞遁的妖族出身供奉朱通,一位是仙道修行者白硕,也是同样飞遁手段高明。
“哼,这等事情为何不让我去……”
不远处,手握长枪的孟书瑶低哼一声,看那三道流光远去,转身到张远坐镇草堂前站住。
张远有过交待,他若不在,孟书瑶就要坐镇此地。
……
百里之外,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长须老者站起身,手中捧着青色铜镜转身就走。
他身侧,七八位身上透着淡淡魔气的护卫手持刀剑随行。
老者走几步,忽然面色变幻,然后一掌将手中铜镜拍碎,将碎片分别交给周围护卫手上。
“为我幽冥魔宗大势,我等一死也无妨。”
“我来拖住那张居正,你们分头走,一定要将通影镜中讯息送到魔主手中。”
他说完,转身,身上魔气鼓荡,直上天穹。
宗师,竟然是一位魔道宗师。
潜伏在白鹿山治下的魔道宗师。
“幽冥魔宗杜洋,闻白鹿书院张居正掌院儒武双修,特讨教——”
杜洋的声音在虚空之中震荡,引动天地之间仿若雷霆涌动。
那些手中握铜镜碎片的护卫相互看一眼,转身各自寻一方向飞奔而走。
他们才走不过数十息,半空之中两道流光已经飞遁而来,一大鸟展翅,双翅展开,风刃激射流转,一仙光化为千百道符,追着前方护卫而去。
立在原处的杜洋冷哼一声,抬手引动浩荡魔光将风刃和道符阻住。
“轰——”
道符炸裂,风刃崩碎,两道身形一个旋绕,往奔逃的护卫追去。
杜洋抬手,想要将朱通和白硕拦住,手掌刚抬起,面色一沉。
他头顶上,半空处,不知何时,一位身穿青色儒袍,背着手的挺拔青年静悬而立。
“张居正——”
杜洋声音落下,张远已经一脚踏下。
龙象之影凝聚,浩然之力透着金光,儒武相合,大道天倾!
张远现在能明白季云堂所言,举手抬足皆是大道加持的畅快。
这等没有天地力量锁禁,反而是大道随身的感应,确实畅快无比。
“轰——”
龙象之力压在杜洋的肩膀,将其双腿腿骨压碎,腰身脊椎断裂,整个人扑倒在地。
“龙,龙象……”
杜洋口中吐血,面上露出惊惧。
“你,你是雍天洲武道宗师!”
哪怕是龙象层次,也不可能这般轻易镇压他这等魔道强者。
唯有在雍天洲那天道封禁之地磨砺的武道宗师,才能做到这一步!
“你,秦地欲图谋青天洲……”
杜洋瞪大眼睛,满身魔气缠绕,还想再说,张远的脚已经踏实在他头颅之上。
“嘭——”
如同西瓜崩裂的声响传出。
一股浩荡的魔光激荡,罡煞力量交错。
张远身上,魔气与浩然之力流转。
片刻之后,白硕与朱通归来,将手上铜镜碎片交到张远面前。
铜镜碎片拼接,组成一个留下一道破口的圆镜。
“少了一块……”
朱通低语一声,面色难看。
“我去追。”白硕咬牙开口。
张远看着面前铜镜碎片,摆摆手,淡淡道:“回白鹿山。”
……
三日之后,离白鹿山数十万里外的一座大城之中,青色大殿上端坐的身影面色沉寂,面前长案上,一块青铜圆镜碎片放着。
洞玄。
魔道洞玄宗师,青天洲上幽冥魔宗魔主徐乘风。
“这就是杜洋拼死送回的通影镜碎片。”
下一章稍微迟点,修改一下
第371章 能将消息封锁多久,就看你了……
……
双目眯起,那徐乘风抬手,手掌之中淡淡魔气将圆镜碎片笼罩。
“让本尊看看,我幽冥魔宗付出如此代价,到底值不值……”
“轰——”
魔气激荡之间,风云翻涌。
升腾的光幕之中有一道道的光影,最终化为一方草庐。
草庐之前,一位身躯佝偻的身影闪逝。
身为洞玄境的徐乘风浑身一颤,双目圆瞪。
光影散去,他身上魔气不断涌动,无法压制修为气息。
“夫子,真是夫子。”
徐乘风双目之中精光闪耀,双拳握紧,缓缓站起身。
他面前的光影不断交错,光影之间的身影慢慢浮现,然后化为陈夫子模样。
佝偻。
憔悴。
“寿元断绝,寿元断绝……”
徐乘风喃喃低语,面上神色变幻。
他将青铜圆镜的碎片握紧。
光影之中所见,夫子分明是已经寿元断绝模样!
如果真是如此,那白鹿书院必然覆灭不远!
一旦白鹿书院覆灭,青天洲上四大书院都要崩溃。
光影还是时间太短,无法真正发现其中景象到底真假。
哪怕浮沉清天洲无数年的洞玄大修,幽冥魔宗魔主徐乘风,此时也心中无法平静。
白鹿书院陈夫子,这位可算清天洲上仙魔一世之敌!
“再探,再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事查清楚!”
徐乘风手中道道魔光飞散,青铜圆镜碎片化为粉末。
……
白鹿山,后山。
草庐之中,夫子面色平静端坐。
他面前桌面上,放着那块缺了一角的青铜镜。
张远立在一旁,孟书瑶握紧手中长枪。
庄墨轩,李守仁等人,都是神色凝重。
“既然消息极可能瞒不住,老夫也没有必要遮掩。”
陈夫子看着面前的铜镜,轻声道:“我的寿元,快尽了。”
虽然早感知到,但当陈夫子将这句话说出来时候,草庐之中气氛还是陡然沉重起来。
孟书瑶眼眶瞬间红了,咬着唇不说话。
孔文远低叹一声,欲言又止。
庄墨轩双手拢着,默然不语。
“夫子,当真,没有办法?”李守仁低叹,然后轻声开口。
他们这些书院中宗师教习,都是追随陈夫子数百年的,与他关系非比寻常。
陈夫子摇摇头。
“大道之行,从来非进即退,何来侥幸之言?”
这话让陈政言,李守仁等人,都是微微垂目。
他们当然知道,修为到洞玄之上,寻求的都是大道通天,看似无所不能,其实又凶险无比。
逍遥,怎么可能真的逍遥?
“好在只缺失一块铜镜碎片,其中讯息不多,往后严防死守,还能将消息多隐藏些时日。”
夫子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道:“我能做的不多,往后白鹿书院,就要靠你们了。”
孟书瑶再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孔文远也眼眶泛红,抬头不语。
李守仁几人相互看看,向着夫子躬身。
庄墨轩开口道:“夫子请静养,白鹿山上事情,弟子会安排好。”
说完,他躬身一礼,退出草庐,其他人相互看看,也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走了,张远方才抬头:“夫子,是我疏忽了,若不然——”
夫子摆摆手,将张远的话语打断。
“这等事情终究不可能隐瞒多久。”
“便是没有今日事,也不过是明日事罢了。”
说完,他看向张远,神色郑重。
“居正,后面仙魔各方必然更加猖獗,不探出白鹿山上讯息决不罢休,能将消息封锁多久,就看你了……”
张远点点头。
按照陈夫子展露出的寿元,加上其谋划,等到他寿元断绝消息真正泄露时候,就是青天洲上儒道与仙魔各方对决时候。
“好了,你将最近读的书,作的画拿来,我既然担了你老师之名,总该是教导你一些东西的。”
“你虽是儒武双修,其实还是学的东西杂,连仙道佛门都有涉猎,我仙儒皆修,也有些心得。”
夫子面容透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张远的儒道修为,在书画之道上的造诣,让夫子吃惊。
特别是张远到书院之后,儒道修为竟然一日千里的提升。
哪怕夫子也认为张远是厚积薄发,本身有入道根底,才能这般轻车熟路,可张远的提升速度,还是让他咂舌。
这些时日,夫子教导张远也越发频繁,越发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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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图中。
穿着粉红羽衣的赵瑜面色羞红。
若不是心中想为张远跳这一支舞,她是绝不会去学舞,绝不穿这羽衣的。
抬眼,看张远直勾勾盯着自己,赵瑜目中透出一丝笑意。
“你那师姐可是白鹿山第一美人,你怎么就舍得真打她?”
“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存的画卷,兵器,都已经不多了。”
“如今商行中银钱积攒丰厚,我准备拿些出来,让陶公子安排,再建一座书院,招揽些学儒修武的学子。”
赵瑜低低将自己这边事情讲给张远听,时不时还要应对张远那无处安放的手掌。
“春猎即将开始,城中如今到处都是盘口,许多皇城俊杰都是榜上有名,若是你在,我定然是将所有身家都压在你身上。”
赵瑜面上透出一丝遗憾。
这话让张远面上露出笑意。
“那要是我输了呢?”
“你岂不是连嫁妆都输光了?”
张远的话让赵瑜“咯咯”笑起来。
“没嫁妆,那我就不嫁了呗,看谁急……”
……
神魂从春山图中回归,张远面上神色化为平静。
他将青天洲中事情都记在游记中,对于夫子寿元将尽,却要拼死一搏的事情,也按照夫子展露谋划,详细讲述。
左丘韧见夫子欲以一人之力撬动青天洲风云,心中崇敬不已,已经留书,准备不日往青天洲来。
左丘韧虽然只是儒道金刚层次宗师,但其在雍天洲上磨砺,底蕴深厚,真到青天洲上,寻常洞玄也可一战。
“呜——”
远处有传讯号角声音响起。
张远走出草堂,一支折纸飞鹤落在他掌中。
“佛门雷音禅寺净月大师拜访白鹿山,欲见夫子。”
第372章 见夫子
青天洲上仙魔妖佛与儒道四大书院相争。
但仙妖佛魔也不是铁板一块。
比如仙魔之间就是相互争斗,妖族与佛门,魔道与佛门,也是明争暗斗不止。
若不是如此,儒道也不可能在夹缝中存活。
其实青天洲上,仙道与儒道,佛门与儒道,关系就没有如魔道那样不死不休。
哪怕是万妖谷,与四大书院也并非是势不两立状态。
若不然,那万妖谷主,九幽妖皇,也不会潜入璇玑书院。
佛门雷音禅寺,与白鹿书院虽然也是对立,但争斗时候大多以论道,擂台赌斗为主。
私下里,甚至有不少交流。
白鹿书院夫子,曾去过雷音禅寺,与其中不少高僧论道。
净月大师,就曾与夫子论道数次,算是交情不错。
这位佛门龙象宗师,在雷音禅寺之中也是顶尖强者。
“阿弥陀佛,贫僧既来,夫子缘何不能一见?”
百里之外,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宗师,蓄势。
张远立在草堂之外,看那蓄势而动的淡金色佛光,双目缓缓眯起。
看来,这是佛门的试探了。
净月以拜访之名而来,让不让见?
让他见夫子,他就能探查出夫子寿元断绝的讯息,然后整个青天洲哗然。
如果不让,怎么拦?
谁拦?
按照夫子的谋划,最终其寿元断绝的消息是要泄露出去,引整个青天洲上各方震动,最终强者齐聚白鹿山的。
但这消息是要到实在守不住时候才能泄露,而不是这么轻易泄露。
夫子寿元断绝消息,这是白鹿山最大的隐秘,举白鹿山之力,也要封禁。
“嗡——”
白鹿山下,一道金色浩然之光升起。
孔文远。
身穿儒袍的孔文远凝聚一道青色虚影,立在大道之前。
“夫子闭关,大师请回。”
孔文远的声音淡淡响起。
声音汇聚,引动天地震动,云涛化为长龙,在虚空之中旋绕翻滚。
言出法随。
大道之音。
文思泉涌孔文远,以儒道之力引动天地共鸣,化为大道结界。
这是唯有儒道修为精深者,随时随地将自身神魂之力与大道相合,方才能做到这等地步。
“轰——”
浩然之力与金色佛光碰撞,龙象层次的佛光震动,前行脚步被阻住。
山崖上,手持长枪的孟书瑶面色紧绷,悄然转头,看向立在草堂之前的张远。
幸好是二师兄出手,将那净月阻住,若不然……
她不知道,能凝两渊之力的张远,会不会出手阻拦净月。
……
一连十日,净月日日诵经,引动大势震荡,却都被孔文远以浩然之力所化结界挡住。
雷音禅寺净月大师,被阻在了白鹿山下。
这消息迅速传开。
白鹿书院为何不让人见夫子?
夫子不是出关了吗?
一时间,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甚至连白鹿山治下,都有许多声音传出。
“我陆政廷乃是夫子门生,当年曾追随夫子治学三年,我要见夫子!”
白鹿山后山,一位身穿青色儒袍,长须花白,面容古朴的老者,面色激动,双拳紧握,身上浩然之力激荡翻涌。
白鹿山治下远平书院山长,儒道宗师陆政廷。
当年数十位白鹿山治下书院山长到白鹿山求学,夫子亲自教导。
也是如此,这些人都以夫子门生自居。
一队武卒立在山道上,将陆政廷挡住,任其喝骂,也丝毫不退。
“张居正,你到底是何居心?”
“庄墨轩,白鹿山乃是青天洲上儒道魁首,夫子乃是青天洲上儒道的脊梁,夫子到底如何,为何不能让我见一面?”
“白鹿书院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夫子真的出事了?”
陆政廷握着双拳,声音嘹亮。
他满脸义愤,放声高呼。
“让他来吧……”
草庐之中,夫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夫子!
陆政廷面上露出惊喜。
“文远,请净月大师来草庐。”
张远转头,看向草庐方向。
夫子背着手,面上神色平静,透着一丝悲悯。
张远觉得,这位夫子真的很会演戏。
恐怕他自己都入戏了。
山下,陆政廷将衣衫整理一下,然后快步上山。
到半山腰草堂之前,他看一眼立在山道边的张远,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后辈子弟,还是要多修儒道。”
“多读书,对你有好处。”
张远面色平静,立在山道边。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白须老僧到他面前。
“听说居正施主也修过佛门功法,若是……”
声音顿了顿,老僧双手合十,轻声道:“我雷音禅寺大门敞开,贫僧座下,还差一位行走弟子。”
说完,他径直上山去。
不远处,手持长枪的孟书瑶面色变幻。
前山,山巅的大殿之中,庄墨轩手中书卷展开,面色平静。
一旁的李守仁等人面上露出一丝焦虑。
身穿白色儒袍的孔文远从外面走来,神色郑重。
“山长,既然夫子见了他们,有些事情,恐怕……”
恐怕就瞒不住了。
夫子寿元将尽,白鹿山上局势变化,整个青天洲四大书院如何立足,仙魔各方会有什么动作?
这一切,必然随着夫子寿元将尽的消息传出,从而纷乱涌来。
就连白鹿山治下,恐怕也要乱。
“等他们下山,即刻将我亲笔手书送到经纶学府,璇玑书院还有浩然书院。”
“此等时候,四大书院必然要同心协力,方能渡过难关。”
“我会亲自去见孟浩然,请他主持大局。”
庄墨轩抬头,面上神色透出几分平静。
“为稳住白鹿山治下局势,诸位要助我将各方郡府,书院教习聚合,还要让各处巡卫武卒加强守御。”
“唯有挡住这一波汹涌浪潮,才能护住我白鹿山基业。”
身为代山长,夫子大弟子,洞玄强者,庄墨轩所想,远不是其他人所能比。
他要考虑的是白鹿山的传承,是青天洲上儒道的存续。
“放心,我庄墨轩虽然无夫子那等修为,但掌控白鹿书院,与那些仙魔强者争锋,还是能撑住的。”
庄墨轩看向孔文远,李守仁等人,轻声道:“儒道浩然,舍生取义,我庄墨轩必不使白鹿书院沉寂。”
李守仁等人相互看看,轻轻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转向后山方向。
陆政廷与净月下山之时,就是白鹿山风云变幻之时。
白鹿山,后山山道。
见过夫子的陆政廷面带忧虑,双手合十的净月大师眼角透着喜色。
两人并肩从草庐之中走出,直到半山腰。
身穿青色儒袍的身影,将他们的路阻住。
磐石搬山两院掌院,夫子四弟子,张居正。
“二位见过夫子了?”
张远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看出夫子寿元无多了吧?”
下一章稍微迟点
第373章 留下来
夫子寿元无多。
这句话,让净月和陆政廷都是浑身一颤,不觉抬头。
他们来见夫子,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探查清楚,夫子到底情形如何吗?
净月是奉雷音禅寺主持方丈之命,要来看夫子。
而陆政廷则是因为白鹿山治下纷乱,要亲眼见夫子寻一个答案。
现在,答案有了。
“哎,我青天洲上儒道艰辛,夫子一人支撑,如今……”
陆政廷面上透出一丝枉然。
夫子如果陨落,他不敢想青天洲上大势会如何变化。
另一边,净月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居正施主,如果你能现在就跟我走,我可以保证你在我雷音禅寺的修行,绝对不会被打扰。”
陆政廷站在一旁,抬头看一眼张远,神色无比复杂。
张远这等精英,在何处都能修行。
可是青天洲的儒道,怎么办?
“陆先生,为保夫子寿元无多消息不走漏,你往后就在此地,陪我修行,顺道,也能经常向夫子请教。”
张远的声音响起,让陆政廷一愣。
“净月大师,你佛法精深,恰好我也修过些佛门功法,你也留在此地,你我刚好交流。”
张远的话语,透着平静。
净月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丝深邃。
“你是,要让我们留在这里?”
双手合十,净月身上淡淡的佛元之力涌动。
“是软禁,还是囚禁?”
他身外,罡煞之力缓缓而动。
已经见过夫子,他以为白鹿山已经放弃隐瞒夫子寿元将尽消息。
没想到,张远竟然要将他们留在白鹿山。
这是谁的意思?
“庄墨轩的胸襟到底还是太窄,此等局面,夫子都释然了。”
净月淡淡说道。
在整个白鹿山,能让张居正做出这样决定的,恐怕只有庄墨轩了。
陆政廷摇摇头,没有开口。
在他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大师不愿留在白鹿山?”
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净月大师抬头。
张远一掌拍出。
“轰——”
龙象对龙象!
两尊金色龙象瞬间碰撞。
张远身后,明王双目圆瞪,倾天之力浮荡。
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
张远一掌之力,是龙象,却不是龙象。
这是佛门大神通!
双手合十的净月大师只抵挡住张远的龙象之力一瞬,就身外龙象之影破碎,身躯踉跄后退,到三丈外,一屁股跌坐在石崖上。
他口角溢血,面上全是惊骇的抬头看向张远,看到张远身后的明王印。
“明王镇世,你这是明王传承……”
“嗯,传闻佛门有大小乘传承,雷音禅寺是大乘佛法,我这明王镇世是小乘佛法,大师留在此地,你我多交流,岂不更好?”张远背着手,缓步前行。
他的脚步,停在净月大师身前。
净月抬头,面上神色透出苍白。
“如果,如果贫僧硬要离开了?”
张远缓缓蹲下身,手掌轻轻拍在净月大师的肩膀。
“我张居正向来以德服人,不过明王传承以镇世为念,当年,明王可是屠空了地狱……”
净月浑身一震,双手合十,低低道:“贫僧,愿留。”
张远点点头,回身看向一旁的陆政廷。
“我,我留下来……”
……
后山草庐。
夫子看着重新回来的净月和陆政廷,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他们,不该是走了吗?
自己的谋划,不就是让他们将自己已经寿元无多的消息传出去吗?
“夫子,居正掌院说的有道理,身为儒道传承者,我不该如此鲁莽。”
陆政廷面上神色郑重,躬身施礼。
“我陆政廷一人事小,儒道传承事大,今日起,我就留在白鹿山,不踏出后山半步。”
“不错,居正施主慈悲为怀,让我明白,当守大义,贫僧也留在白鹿山。”双手合十的净月大师身上似乎有佛光普照。
夫子张张嘴,看向草庐前立着的张远。
“夫子放心,弟子必严防死守,坚持到最后一刻。”
说完,张远转身就走。
……
前山。
孟书瑶将陆政廷与净月留在白鹿山的消息禀报后,转身离开。
大殿之中,几位宗师教习相互看看,面上神色透出几分迷茫。
上首,端坐的庄墨轩手上捏着几封书信。
“咳咳,山长,这信,还送吗?”
立在下方的陈政言开口。
一旁的李守仁嘴角一抽。
————————————————————
佛门净月大师去白鹿山见了夫子。
白鹿山治下儒道宗师陆政廷也见了夫子。
可是,他们都自愿留在白鹿山,要随夫子修行,要与夫子交流。
这见,分明是等于没见。
所有等待陆政廷与净月将夫子如今情况传递出来的各方势力,都是白期待了。
白鹿山上,到底什么情况?
想打探的人多。
可是没有一人能再见夫子。
白鹿书院磐石院,三万武卒昼夜巡卫,数十道明暗岗哨,十日时间就擒拿上百潜入白鹿山的奸细。
其中还有数位先天境,数位在白鹿山身份不低之人。
真如磐石搬山两院掌院张居正所说,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到夫子的草庐之前。
关键是,越是如此,各方越是好奇,夫子,怎么了?
……
左丘韧领三千儒道修行者,已经往北境长城进发。
按照张远的建议,北境他们可以在北境长城外,先休整半个月,适应儒道手段,掌握儒道神通,再到青天洲来。
而皇城举行的春猎,则是已经过了第一阶段的选拔。
总共一万八千各方精英,入选第二轮。
皇城大殿之上,余愧贞低头躬身等待。
上首,元康帝将一卷书册看完之后,将一张纸卷递给余愧贞。
“知道怎么做吧?”
皇帝的声音响起。
余愧贞点头,接过纸卷。
“微臣明白,将这消息写在春山图中。”
他的目光落在纸卷上,双目中透出一丝惊异。
春猎第二阶段,一万八千大秦精英,入青天洲白鹿书院磐石院,为期半年。
考核结果,以磐石院掌院裁定为准。
这消息……
此时,白鹿山书院的后山,半山腰草堂前,张远与一位身穿青色武袍的身影对面而立。
夜色如水,那身影仿佛无形。
“墨染苍天张居正?”
“青阳侯,陛下很看重你,希望你别让他失望。”
张远点点头,目光平静。
“所以,你要见夫子?”
那身影微微一愣,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本座看看,你能不能拦住我——”
无形无影,化入夜色!
张远立在原地,双目之中透出星辰般精亮。
“闻镇天十二司中有夜影司,其中强者无形无影,受陛下亲自掌控,看来,是真的。”
声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身外龙象之影凝聚,向着前方一拳击出。
“轰——”
方圆十丈,空间瞬间炸裂。
一道青色身影从半空之中倒卷而回。
“果然一力降十会。”青色身影冷哼一声,身形再次消失。
第374章 如果他留在青天洲,我将白鹿书院交给他
镇天十二司,每一司中除了其中行走使,掌令使,还有供奉和正副主司。
此时张远面前的就是暗影司中四位副主司之一的袁桐。
武道金刚宗师,修暗影司中传承功法,身为帝王亲随护卫的袁桐可谓来无影去无踪,世间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暗影司中传承,正面交锋似乎会差一些,但其无论是飞遁之术,穿行手段,还有暗杀之技,都可谓冠绝九洲。
袁桐虽是金刚宗师境,可直面龙象也从来不惧。
雍天洲江湖之中那几位龙象境,袁桐有信心暗杀,一击而没。
可是此时他在张远面前,却是一拳败退。
张远并未展露什么强横功法,真的就是直来直去一拳。
但这一拳中所蕴巨力,能轻松将他袁桐身躯撕碎。
一力降十会。
张远的武道修为,是真真正正的龙象层次。
远处山崖,看着张远一击逼退袁桐,孟书瑶面色复杂。
袁桐的身法快到她无法捕捉,如果是她直面,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张远展现出的战力,那轻描淡写的一拳就将袁桐逼退,这等手段根本不是她能施展出来。
张远的强大,强到让她感觉到绝望。
“再来。”袁桐似乎是被张远的战力激发战意,身形一动,到张远身形左侧,伸手去抓张远的肩膀。
动作如风,擒拿如龙。
也只有暗影司中顶尖强者,才敢这般近身而战。
他们擅长刺杀,对这等生死之间的近身搏杀最感兴趣。
张远立在原处,似乎无知无觉,任袁桐一把扣住肩膀。
手掌扣实,袁桐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他这手段分明是极高明的武道擒拿手段,只要这一抓落实,对手就要认命。
他力透五指,手掌向着下方压去。
“嗯?”
手指上传来的力量反震,让他呆愣住。
张远的肩膀,似乎是铁石所铸!
“金刚不坏,明王真身……”
不远处的草堂边上,净月大师瞪大眼睛,口中喃喃低语。
他身聚佛元,能看到此时的张远身外一道金色光影笼罩,满身佛纹交错。
这是明王传承修为精深,凝聚出金身。
不只是金身,张远这金身已经能显露明王法相,分明到明王真身的地步了。
此等肉身,已经比法宝还强!
金刚不坏!
袁桐身为帝王亲随,又在镇天司中供职,见识当然广博。
他只是没想到张远竟然修佛门功法,且将金身功修到了这等程度。
面色一凝,袁桐想退。
可是张远已经微微沉肩,半步踏出。
弓步,沉肩。
半步崩,铁山靠。
袁桐浑身气血瞬间被压制禁锢,身躯随着张远一撞,向着后方倒飞而出。
气血真元,武道罡煞,张远那仿若山岳的力量贯穿袁桐身躯,让他浑身无法动丝毫,被直接撞到八丈外山崖。
后背撞在山崖,袁桐身上禁锢力量消散,他方才微微松一口气。
好在自己修为深厚,抵住了张远的气血压制和罡煞侵袭——
“轰——”
背后山崖上一声震响,袁桐下意识飘飞数丈方才回头。
“这——”
他瞪大眼睛,看背后刚才自己撞上的山崖。
十丈山崖,寸寸碎裂,乱石如拳头大小,滚落一地。
“隔山打牛……”
转头看向张远,袁桐目中的忌惮化为惊惧。
“镇海斩龙,力量掌控巅峰,你要杀我,不过一击。”
他袁桐身为镇天司中高手,身为帝王亲卫,他一直高傲。
江湖高手,军伍战将,他都从未放在眼中。
无形无影,他一向觉得世间没有多少人能看破他身形,能挡住他的一击必杀。
可是此时他才发现,面前的张远,要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走吧,我带你去见夫子。”
双手背在身后,张远转身往夫子所居草庐去。
别人可以拦,皇帝派来的人,他总不好阻。
他还是大秦战侯,是来青天洲读书,还要回去为大秦效力的。
在张远看来,相比雍天洲,青天洲上局势,并不算什么。
九洲之地,雍天洲,大秦,才是真正的中心。
袁桐面上神色变幻,深吸一口气,将兜帽戴上,然后跟随在张远身后,往草庐走去。
此时,他面上再无一丝倨傲。
“青阳侯,我叫袁桐,是乾阳殿行走,在暗影司任职……”
……
张远够强,才能让袁桐放下身段。
要是张远今日无法阻住他袁桐,恐怕往后袁桐都不带正眼瞧张远一眼。
世间规则,强者为尊。
“明王临世,传言难道是真的吗?”半山腰的草堂前,净月大师看张远背影,神色凝重。
佛门有传言,大乘佛法所聚功德,所宣扬的慈悲,终抵不过那杀空地狱的明王之力。
明王归来镇世之日,就是大乘佛法覆灭时候。
不远处,持着长枪,孟书瑶持着长枪,到草堂前站住。
张远不在草堂,她就负责守住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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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之中,夫子手上摊开誊写的大皇子奏折。
袁桐立在一旁,神色平静。
身为帝王亲卫,他早知道夫子寿元即将断绝的事情。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白鹿山。
他也知道,面前的夫子,就是大秦元封帝亲弟,弈王嬴玄。
数百年前,弈王受元封帝所托,出雍天洲,助青天洲上儒道抵挡仙魔。
这么多年来,嬴玄化身夫子,坐镇青天洲,把握住青天洲儒道大势。
如果不是夫子寿元断绝,雍天洲上不会有动作。
“大秦,不忘九洲……”
夫子将书卷放在桌面上,低叹一声。
他抬手,把一方画卷拿出。
“这就是张居正所绘的《魔天图》,你告诉我,他在雍天洲上真正身份。”
夫子目光投向草庐之外,看守在草庐外的挺拔身影,低低开口。
袁桐点点头,双手接过图卷。
“张居正就是大秦新晋青阳侯。”
“青阳侯乃是出身边郡武卫衙门,从低微到一战封侯,步步前行……”
身为帝王亲卫,袁桐对张远这样的新晋战侯自然清楚。
他所介绍的张远,也是非常客观的陈述。
越是如此,坐在长案前的夫子面上神色越是感慨。
“他真的是出身军伍,凭手中刀一步步走到今日,磨砺到此等修为啊……”
夫子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他终于明白,为何张远要死守白鹿山。
军伍出身的张远,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接了守山任务,张远就绝不可能放弃。
张远一定会守到最后一步。
“魔天图中空间能让雍天洲上人提前感受青天洲场景,体悟魔道之威。”
夫子双目眯起,看向袁桐。
“皇帝有怎样的布置?”
袁桐是帝王亲卫,自然知道揣摩帝王心思是大忌。
他只将自己所知,皇帝允许的事情大概说一遍。
“春猎吗?”
夫子轻轻点头。
只要雍天洲上有所动作,说明大秦没有忘记青天洲就足够了。
“你回去问皇帝,张居正,能不能留在青天洲。”
“如果他留在青天洲,我将白鹿书院交给他。”
夫子的声音淡淡响起。
第375章 老爷,玉若郡主的商行,到了
袁桐抬头看一眼夫子,微微躬身。
“卑职回皇城就禀报陛下。”
……
白鹿山。
一连十日,失落在后山的各方强者已经多达数十人。
连经纶书院宗师境教习文渊承,都被白鹿山磐石搬山两院掌院扣押在后山。
按照传言,张居正这位执掌两院的夫子亲传如今已经杀疯了。
不论是何人,不论是什么身份,求见夫子必然十八道盘查。
有丝毫奸细嫌疑,就会被送去搬山院大牢。
许多人不但被关押,还被几次搜魂。
而且能见夫子之人,也从未有一人下山,都被扣押。
这哪里是儒道大宗,白鹿书院的样子?
可是夫子闭关不出,根本无人管束住张居正。
据说白鹿书院代山长庄墨轩都调不动磐石,搬山两院,调不动张居正。
最关键是,这位张掌院儒武双修,对军阵掌控极为在行。
磐石院在他手上,令行禁止,明暗阵势交错,短短一个月,就有强横战力展现。
那等军伍气象,当真是气血澎湃,血色如云。
在白鹿山下,曾有几位先天境域硬闯关卡,结果一队百人武卒,就将这些先天境全部拿下。
各方都在猜测,张居正是不是曾在雍天洲上磨砺,否则绝不可能有此等军伍掌控之力。
因为损失惨重,如今仙魔各方的目标已经慢慢改变。
猎杀张居正的任务,在青天洲仙魔之中的赏金价格已经到了十万仙玉。
一颗仙玉价值十两黄金,张居正的命值百万黄金,只在几位书院山长之下。
比孔文远还高二十万两黄金。
这让孔文远很郁闷。
……
白鹿山,搬山院。
金色的光影笼罩广场,遮蔽了搬山院外的感知。
此时,广场中间,七八位搬山院中供奉,几位书院教习,还有孔文远,身外淡淡的浩然之力交错涌动。
“准备好了吗?”
手中持一柄刻刀的张远面色平静,看向面前这十多人。
孔文远深吸一口气,高喝一声:“来吧。”
随着他声音落下,他身周浩然力量与身后的供奉,教习力量相合。
儒道神通。
神通牵连,一道金色光幕旋绕,其上刀剑浮现。
攻防一体的神通手段。
而且,这是以十多位书院中强者之力相合,这神通力量之强难以想象。
这阵势还是赵瑜所设计,跟璇玑书院孔灵筠交流了不少,才定下这儒道阵势。
浩然一气。
儒道传承严整,白鹿书院已经三百年未有新的神通出现。
这一次张远拿出的新神通,白鹿山上下都极为重视,孔文远亲自带人演练。
如果这浩然一气阵能成,那将大大改变儒道阵势重防御轻攻击的局面。
“小心了。”
看那光幕成形,张远一声低喝,手中刻刀重重一划。
大礼器上手段。
一道青色古朴刻痕在半空出现,直接撞在前方的光幕上。
“嘭——”
刻痕撞穿光幕,入其中三尺才消散。
这一幕让孔文远等人都是面露惊喜。
要知道,这浩然一气阵才组建时候,可是根本挡不住张远一击。
“再来——”
孔文远将阵势稳住,一声高呼。
张远刻刀再次划出,第二道锋芒展露。
这锋芒之盛,那光幕之中所立的几人,都是面色凝重。
“圣品功法啊……”
站在孔文远身后,穿一身儒袍的教习低叹。
他也研究篆刻之术,可掌握的篆刻功法,技艺,与张远相比实在是差太远。
九洲传承,功法品级对修行的差别影响不大,最终入道,还是要看自身修为和感悟。
但超凡入圣品级的功法,绝对不是寻常功法能比。
此时张远所用的就是皇帝所赐,余愧贞所录的篆刻之法,《墨韵篆龙》。
一条墨色长龙仰天长啸,一头撞在那光幕上。
光幕之上刀剑齐出,也只挡住瞬间,就被墨龙破开。
孔文远几人脚步踉跄,退后几步才站稳。
“这阵势,还要练。”
张远摇摇头,转身走出搬山院。
广场中几人相互看看,都是摇头。
“能挡他一击,还不满意。”
“就是,这墨龙绝对有长龙一击,百万斤力量。”
几位教习咧嘴笑。
孔文远摇摇头,深吸一口气。
“再练。”
此阵若成,白鹿山战力提升一大截。
如果这阵势能在儒道推广,那绝对能让四大书院应对仙魔各方越发轻松。
张远整训磐石院只是表现,真正能让儒道力量提升的,反而是隐藏在这搬山院的阵势。
……
张远到后山半山腰的草堂,几位搬山院供奉快步来禀报。
张远的眉头缓缓皱起。
“孟师姐离开为何不等我归来?”
五百里外玉宁城中有叛乱,仙魔侵袭,数位书院教习入魔杀人。
孟书瑶接到传讯,直接带人前往玉宁城。
“掌院,孟先生曾在玉宁城修行五年,与那边几位教习都有情谊……”
领头武官低声开口。
张远点点头。
这等事,人之常情。
但孟书瑶关心则乱。
张远抬头看向远处,目中透出一丝深邃。
山雨欲来,恐怕玉宁城的事情,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那就看看,这青天洲上仙魔之力,到底有多强。
回到草堂,张远到书房静坐。
他面前春山图展开,神魂入其中,观阅赵瑜他们所留字迹。
皇城中,春猎第一阶段结束,那一万八千精英都在等待。
按照余愧贞所留文字,皇帝竟然有心让那些春猎精英到青天洲来。
而且,就是入白鹿书院,在他这磐石院中修行。
虽然知道这次春猎就是为青天洲上事情做准备,但皇帝这等直接的谋划,还是让张远有些意外。
“趁着春猎选拔结束,我在前门八大街的店铺也开张了。”
“这些时日,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啊……”
赵瑜所留的文字中,处处透露着小富婆的感叹。
张远算一下,今日该是那瑜远商行拍卖几件梁原域中佛门宝物的日子。
就不知自己让鼎元从梁原域中送来的那些宝物,能被赵瑜卖出什么价。
雍天洲,大秦皇城。
宽阔的大街上,一辆青色马车停在街边。
“世子,这就是那位玉若郡主所建商行。”
车架上走下的武袍中年低头,压低声音开口。
“哼,我固王府入皇城,已经懒得与区区昭王府计较,没想到碧池妹妹传讯,这个玉若郡主在宗人府竟是嚣张跋扈。”
穿着青色锦袍,手持一把折扇的青年面上带着倨傲,缓步往商行中走去。
“他们不是要拍卖梁原域中宝物吗,本世子已经寻了几位好友来捧场,今日,看她嬴玉若怎么收场。”
青年往商行中走去,不是在郑阳郡畏惧张远,悄然入皇城的固王府世子嬴洛又是谁?
嬴洛才入商行,一辆车架又停在路边。
身穿黑袍的余愧贞小心掀起车帘。
“老爷,玉若郡主的商行,到了。”
第376章 他们的事情,别掺和
余愧贞是第一次随皇帝微服私访。
在内务府中,那些一二品掌事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何时曾伴驾出行。
对于内务府中这些掌事来说,能伴随帝王出行,那是荣耀,是帝王的信任。
有资格随帝王出宫,出皇城的掌事,在内务府中都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
余愧贞也没想到,皇帝会让他随行。
不过知道是要来看玉若郡主的店铺,余愧贞心中大约明了,一切都是因为青阳侯。
他余愧贞能有今日,都是青阳侯的提携。
穿着浅黑常服的元康帝走下马车,随着余愧贞走入三层店铺,直上顶层的阁楼。
“余老哥,你要的静室我已经安排好了。”
到阁楼上,穿着青色袍服的陶公子面带微笑,抬手示意。
余愧贞轻咳一声,拱拱手道:“多谢陶掌柜了。”
说完,他微微欠身,与元康帝往前方的静室走去。
陶公子只低着头,直到两人走过转角,方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能让余愧贞这等内务府掌事卑躬相随的,是什么身份他大约是清楚的。
没想到这商行竟然会让这位到来。
看来不知不觉中,张远已经入了大秦最核心人物的眼。
走出几步,元康帝淡淡道:“他就是陶玉林?”
余愧贞连忙躬身:“是,陶公子当年与青阳侯在丰田县城并肩作战,后因为伤势沉重,在庐阳府修养,开了书院教授袍泽子弟,又领了黑冰台中差事。”
他所说的这些,皇帝当然从卷宗之中早看过。
元康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径直进了静室。
“咦,那身影,似乎……”元康帝和余愧贞走过时候,一间静室中端坐的玉冠青年转头,眉头一挑。
“三爷,见到熟人了?”玉冠青年身侧的黑袍儒士轻笑,“别看玉若郡主和背后的昭王府名声不显,其实这梁原域的生意,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
黑袍儒士压低声音,面色郑重几分。
“贵妃让三爷来,就是为了给琪贵妃捧场,毕竟琪贵妃无子,对谁都没有威胁,但她又最得宠……”
玉冠青年点点头。
他自然知道,这瑜远商行生意背后是琪贵妃。
将目光转向窗外方向,玉冠青年神色之中透出一丝压抑的欣喜。
没想到,父皇也会来。
……
因为最近瑜远商行出售的梁原域物资,各种宝物越发多起来,在皇城中也多了些名声。
今日这场售卖会,皇城中世家,商贾,都来了不少。
特别是各方商贾,都是鼻子极为灵敏的。
梁原域的生意谁都知道是大赚的,可皇城中最近崛起的就一家瑜远商行,这背后有什么背景如果不明白,也就没资格在皇城发财了。
今日这场面,那大堂中熙熙攘攘的,大多是为瑜远商行捧场。
当然,也有些是背后势力不小,有心撬动梁原域生意的。
“龚兄,平日你不是很少参与商贾之事嘛,今日为何特地邀我等来这瑜远商行?”
喧闹的大堂之中,一方长案,几位青袍儒士并坐。
出声的儒士五旬出头,青色儒袍上纹理飘逸,透着几分贵气。
“龚某从郑阳郡来,与玉若郡主也算是相识的,她这生意,当然要捧场。”
“诸位都是身家不菲,龚某怎么也要让你们来出出血。”
回话的声音很是坦然。
皇城书院教习,文渊阁学士。
这两个名头,让龚宇正如今在皇城混的颇为自在。
虽然没有郑阳郡中祭学那样权势,可现在他是真正的清贵,随时可在六部散院中供职高位。
听到龚宇正说是为玉若郡主捧场,其他几人都是笑着点头。
他们都是龚宇正在文渊阁或者皇城书院的同僚,此时龚宇正既然以私人交情的理由拉他们来捧场,那花费些银钱也无妨。
“龚兄敞亮,那薛某今日就敞开荷包,多花销些。”
“哎,我不及薛教习家中富贵,我家娘子只给我五千两黄金的零用。”
“你个老酸,五千两黄金还是零用,此乃炫富乎?”
几人轻声笑闹,与周围其他商贾倒是没有多大差别。
龚宇正轻轻摇头,掌心托起一颗淡金色果子。
“此玉佛菩提诸位知道其效,今日这售卖会,至少有三颗。”
他的话让几位儒士都是眼睛一亮。
身在皇城这等大秦精华聚集之地,怎么可能不知玉佛菩提有淬炼分化神魂之用?
只是这等宝物一向稀少,大多数人未见过罢了。
“有此等好物……我传讯让我家夫人来。”
“嘶,龚兄早说,我多带些银钱,误我,误我啊!”
龚宇正身侧几人顿时哀嚎。
……
瑜远商行三楼。
一间颇为宽敞的静室,此时数位衣着华贵的妇人端坐。
当先之人,虽然穿了常服,依然能见姿容雍贵,正是皇帝宠妃琪贵妃。
其他几人,则是与琪贵妃关系不错的皇族亲眷,王侯家眷。
“早听说琪贵妃有铺子交给玉若郡主打理,前些时候梁原域中各种财货送来,当真琳琅满目。”
“是啊,我家侯爷还让人挑了不少梁原域中佛宝送给老夫人,说是能养心明目。”
能被琪贵妃邀请参加这售卖会,不只是身份,身家,更是聪慧之人。
此时说几句好听的,让琪贵妃欢喜些,没什么不好。
何况这梁原域的生意,本就是大赚的。
“玉若那丫头喜欢胡闹,那佛宝卖些就罢了,非要今日搞什么重宝售卖。”
琪贵妃摇摇头,面上透出无奈之色。
“这些丫头来皇城不容易,我怎么也该来撑个场面的。”
撑场面。
几位妇人都是轻笑点头。
撑场面,当然是要拿钱财来说话。
他们奉上些钱财,换琪贵妃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情分就能用上。
各取所需,划算。
……
三楼,一处静室。
已经升任四品京兆府府丞的肖楼,陪着一旁的自家夫人,还有难得清闲一回的老丈人,吏部尚书司马清光一起,坐在静室。
“我倒是很好奇,夫君你,还有平云侯都极为推崇,言不让须眉的玉若郡主,到底什么模样。”
肖楼身侧妇人面上带着笑意,低声道:“这位郡主不知可许人家,要不要我与一众官眷帮着物色合适的夫婿?”
听到妇人的话,肖楼摇摇头,还未开口,身旁端坐的老丈人司马清光淡淡道:“这位郡主背后是青阳侯,人还未入皇城,已经能搅动天下风云,他们的事情,别掺和。”
第377章 琪贵妃,这第一件宝物,要不,我来捧个场?
青阳侯。
身为吏部尚书之女,肖楼的夫人,怎么会不知这位大秦新崛起战侯?
虽然皇城中对这位边郡黑冰台出身的新晋战侯传言不多,但那是底层不知罢了。
朝堂重臣,都知道这位战侯只要顺利通过试炼考核,他日必然是朝堂中新贵。
“怪不得……”妇人轻语,目光投向窗外。
此时,固王世子嬴洛也已经坐在二楼的一方静室之中。
两个随行护卫压低声音,将探寻消息禀报。
“世子,齐御史家齐燕公子已经到了,他与世子交情深厚,这一次必然能出面。”
“还有冯侍郎家那位,早有与世子结交之心,今日也应邀到场。”
嬴洛静静听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他知道嬴玉若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也不指望这一次搅局,能让嬴玉若这生意真的黄了。
他只要让皇城中那些商贾世家知道,瑜远商行不是没人敢动,就足够了。
而且,只要今日这事情传到琪贵妃耳朵里,相信琪贵妃也不愿为一个不相干的郡主,牵连太多麻烦。
三楼。
一方静室。
王启年面上带着笑意,将茶盏送到桌案边。
“哎,瑜远商行这点小事,怎么劳烦长宁侯亲自坐镇呢。”
听到他的话,身穿青色常服的长宁侯苏靖转过头。
“我也是好奇,当年我们这些同在黑冰台整训的同年,现在最低也是一方司首,兵甲指挥使了吧?”
“你王启年怎么越混越没样了?”
长宁侯的话让王启年咧嘴笑。
“这什么话,没见青阳侯就是我拉进黑冰台的?”
“你们啊,是身在高位,不知世间疾苦啊,我王启年辛辛苦苦攒点功劳,你们随手就能扒拉光,我想升迁,可没功怎么升?”
端着茶盏,连灌两口热茶,王启年转身往外走去。
“我去瞧瞧后台那边怎么样了,张远不在,我得帮他盯着点……”
看王启年走出静室,苏靖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玄机司主司这位置,可是空悬不少年了,那主司铁令不知在谁手上呢?”
……
瑜远商行一楼。
后台位置,十多位各色衣袍长裙的少女,还有几位穿锦袍的掌柜都在等待。
身穿儒袍的赵瑜正将一位穿粉色衣裙的少女手臂牵着。
“玥瑶,你要要相信自己,不过是售卖一件商货而已。”
赵瑜面上带着笑意,将那少女压着,看其紧张神色,低声道:“这净水佛瓶三千两本金之中,有你一半,你现在卖多少就赚一半。”
“玥瑶,你不是与那位秦公子两情相悦嘛,这次赚了嫁妆,往后就有底气了啊。”
赵瑜的话,让周围那些少女面上神色都透出笑意。
名叫嬴玥瑶的少女虽然面上涨红,但还是点点头。
正如赵瑜所说,她只是寻常皇族庶出,那秦公子也家世普通。
能有机会攒些嫁妆,往后的路,就能好走些。
“好。”
点点头,嬴玥瑶深吸一口气,被赵瑜推着,往前台走去。
——————————————————
能被选了到宗人府,成为备选公主之人,容貌身姿,都定然不差的。
嬴玥瑶走到前台,已经让不少人眼睛一亮。
“那就是玉若郡主?”
有知道玉若郡主身份,却不认得她的,转头去问周围人。
“据说这瑜远商行背后乃是皇族,这位是不是?”
有人看着台上立住的少女,好奇开口。
大堂之中,顿时喧嚣起来。
“倒也落落大方,她不是玉若郡主吧?”琪贵妃身侧的妇人转头,轻声问道。
“这位是玥瑶县主,是从三淼郡来的。”
琪贵妃身后有女官回应。
另外一间静室中,余愧贞已经将一卷书册递给皇帝。
这书册上,有商行所售宝物讯息,还有主持售卖之人身份介绍。
“三淼郡正川王府,是正川王嬴韬家的庶女是吧?”
皇帝轻语,并不是需要答案,只是回想起这样一个名字而已。
不过对于镇守皇族来说,能被皇帝想起名字,已经是难得机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重用呢?
二楼,一方静室之中,当先坐着的儒袍青年站起身,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他有些紧张的转头,低声道:“爹,娘,这就是玥瑶。”
“我,我一直没告诉她我的身份,所以她只以为我是寻常儒生,在皇城中读书。”
听到他的话,坐在长案后的青须老者点点头,并未说话。
倒是一旁的锦袍妇人面上带着几分好奇,目光落在台上。
“模样不错,能有胆气在此主持售卖,还有皇族身份,倒也能做我秦家媳妇了。”
这话,让儒袍青年松一口气。
“诸位宾客,今日瑜远商行售卖梁原域中宝物,每一件都是世间难寻珍宝。”
“相信,能带一件宝物回去,哪怕是亲眼见一次珍宝,都不会让诸位失望。”
台上,嬴玥瑶的声音清脆。
到底是皇族贵女,又是宗人府中教导过的,真站在场面上,无论话语举止,都大方自然。
这等人物,绝不是寻常的商行能有。
随着嬴玥瑶话语,整个大堂中慢慢静下来。
商行的底蕴,还有梁原域中宝物,让所有人好奇。
嬴玥瑶一抬手,两位侍女上前,手中捧着一对玉色宝瓶。
“净水佛瓶,乃是梁原域中佛门贡宝,通体青玉雕琢,其中篆刻三千佛纹……”
嬴玥瑶清脆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回荡。
这宝瓶的介绍,让不少人眼睛一亮。
“这一对宝瓶,每三日可生三两净水,净水可清心明目,可洁净躯体,可荡涤神魂。”
“在商言商,光是三两净水,就可值纹银百两。”
嬴玥瑶的目光扫过台下,轻笑道:“诸位宾客当然不在意这点产出,不过此等宝物就摆在厅堂,也是能让人赏心悦目,不是吗?”
看下方不少人目中透出些急躁,嬴玥瑶走到木案前。
“这一对净瓶,作价黄金五千两,哪位宾客想要带走?”
五千两黄金,本金三千两,赚两千金。
她嬴玥瑶有一半本金,就能赚其中一千两黄金。
没有玉若郡主给的机会,以她庶女县主身份,这一千两黄金,便是十年也难赚到。
轻吸一口气,嬴玥瑶看向台下。
大堂之中,一时静寂。
“琪贵妃,这第一件宝物,要不,我来捧个场?”一方静室中,有声音低低响起。
“殿下,您既然要卖青阳侯人情,这第一件宝物,不如直接拿下?”另外一间静室中,大皇子身侧的青袍儒士开口。
“夫君,这宝瓶看着不错,不如,我出价拿下?”肖楼身侧的妇人轻声说道。
“既然是玥瑶售卖之宝,我秦家怎么也要撑撑场面,此宝,我秦家要了。”一间静室中,锦袍妇人轻笑,身前青年面上多出一丝激动。
静室之中,固王世子嬴洛双目眯起。
另外一间静室之中,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缓缓站起身。
“当真是店大欺客,一对破瓷瓶也敢开价五千两黄金?”
“依本公子看,此物最多值五十两,白银。”
声音响起,大堂之中再次沉寂。
那些静室之中,不少人的眉头皱起。
站在台上的嬴玥瑶目中透出一丝茫然。
三楼静室之中,长宁侯双目缓缓眯起。
第378章 那是谁家的傻子?
“那是谁家的傻子?”
静室之中,皇帝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余愧贞。
余愧贞张张嘴,面上全是茫然。
他也不知,是谁会在这等层次,规模的售卖会上,这般出言不逊,前来搅局。
虽然不知,但余愧贞只微一愣神,就连忙转身,走到静室门前打开门。
门外不远处,早已等待的王启年一躬身,快步走上前。
余愧贞点点头,让王启年走进静室。
“我家老爷想知道这说话之人是谁。”
余愧贞开口。
“此人名叫姚淮士,是礼部郎中姚成礼之子,因姚郎中善于鉴器,手中有其父请柬。”
“姚淮士平日与皇城中一些捞偏门的商贾交好,近日来似乎与固王世子嬴洛走的近。”
王启年神色不变,快速将所有讯息讲述出来。
皇帝转头,目光落在王启年身上。
“你是,暗影……”
王启年微微躬身,并不抬头。
皇帝摆摆手,王启年转身走出静室,然后将门关上。
“暗影司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他回过头,口中轻轻低语。
此时,下方大堂,还有周围静室之中,都微微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台上那一对宝瓶,还有宝瓶旁,神色多出一丝慌乱的嬴玥瑶。
此时局面,超出所有人预料。
“或许有人觉得本公子是来故意搅局。”
那静室之中声音传来,手持折扇,面上带着几分激动涨红的消瘦青年推开窗门,露出自身面容。
“但本公子保证,我这双眼睛,绝不会看错。”
双目紧盯台上长案摆放的宝瓶,消瘦青年朗声开口。
“是姚郎中家公子,就是有姚目秦眼之称的那位姚目姚成礼。”
“这位据说家学渊源,确实有几分辨器之能。”
大堂中有认得姚淮士的人,低低出声介绍。
其他人听到说这位姚公子真的有辨器之能,不由皱眉。
如果这宝瓶真不值钱,那瑜远商行的名声可就毁了。
而且,今日这么多商贾,还有不少大人物在,瑜远商行往后的生意也不要做了。
“爹,玥瑶所售宝瓶,价值绝不会如此不堪——”静室中,秦公子转头,面上露出焦急。
他话没说完,端坐的老者抬手,淡淡道:“既然是出面售卖,什么状况必然都要有预见,且看吧。”
“你是关心则乱了。”
三楼静室中,几位妇人看向琪贵妃。
琪贵妃摇摇头,面色平静。
“且看看这些丫头怎么应对吧,玉若这小丫头,不可能没有预案。”
她的话让周围几位妇人都是眼中一亮。
看来,琪贵妃对玉若郡主的看重,有些离谱啊……
姚淮士的话让不少本想出价的商贾都缩回头。
此等局面,谁出面买这宝瓶,虽然能向商行背后势力卖个人情,可到底是做了冤大头。
同行之间,也会有人嘲笑的。
见自己一句话就让整个商行无人出价,姚淮士面上露出几分得意笑容。
他乃是家学渊源,但并非对这些东西有什么深入研究。
今日场面,他是受了固王世子的委托,来搅局罢了。
昭王府区区一个郑阳郡镇守王府,甚至王位都不稳固,也想沾染这等梁原域大生意?
前些时候姚淮士就与固王世子,还有几位大商商议过,等将瑜远商行的生意搅黄了,就借固王府之力,把这梁原域的商道掌控在手。
姚淮士觉得,哪怕他掌了两成股,也能比这瑜远商行赚的多。
台上,嬴玥瑶的心情慢慢平复。
正如琪贵妃所说,赵瑜早将可能遇到的一些紧急事件做出了预案。
比如此等时候,她只要按照预演形式去走就好。
“姚公子?”
嬴玥瑶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一件宝瓶。
“你说这是瓷器?”
姚淮士微微一愣。
自然不是瓷器,他说这是瓷器,不过是贬低这宝瓶的价值。
不过,只要在场宾客觉得这宝瓶不值钱,那就足够了。
真算价值,哪怕是玉器,也不值五十两纹银。
姚淮士轻笑,摆手道:“是瓷器又——”
他话没说完,嬴玥瑶手掌一松。
“啪——”
宝瓶跌落在地,四散崩碎。
青玉碎片,透着淡淡的盈光。
碎了?
碎了!
不管是姚淮士还是其他宾客,这一刻都是面露呆愣。
这可是一件价值千金的宝瓶!
那满地的盈光,展现出此宝瓶的不凡。
怎么舍得?
后台,握拳的赵瑜轻舒一口气。
其他那些皇族女子,都握着拳,不敢呼吸。
三楼静室,琪贵妃目中闪过一丝惊讶,身边其他几位妇人,则是面上露出好奇。
“当机立断,有几分胆魄。”端坐的皇帝轻声低语,嘴角透出几分轻笑。
秦公子所在静室,不同于秦公子的慌乱,他身后的老者面上露出笑意。
“现在请让我重新为诸位介绍。”
嬴玥瑶抬起头,看向大堂,面上神色越发平静。
她的声音清脆,在大堂之中回荡。
“玉净清心瓶,梁原域中通灵寺中镇寺之宝。”
“此物本是大秦工匠所造,入梁原域后,在通灵寺以佛元供养八百年,凝聚其中佛性。”
“通灵寺奴役大秦子民,青阳伯领军入梁原域,屠尽通灵寺上下三千僧众,带此宝而回。”
嬴玥瑶面色平静,手指着长案上那剩下的宝瓶。
“通灵寺已灭,玉净清心瓶世间只此一件,物以稀为贵——”
“此瓶重新作价,一万两黄金。”
整个商行,店铺大堂,一片寂静。
那些商贾,世家主事之人,目光盯着那玉瓶,神色变幻。
“咦,物以稀为贵,有趣,有趣。”三楼的静室之中,那位三爷轻笑低语。
“摔碎一只,另外一只的价格,倒是不好衡量了……”
二楼,秦公子身后的妇人面上全是欣喜:“不错,不错,如此手段,往后做当家主妇再好不过。”
“怎么会这样……”嬴洛眉头紧皱。
那位推开窗门的姚淮士姚公子张张嘴,双目圆瞪。
他被嬴玥瑶顺手砸碎价值千金宝瓶的气魄吓住。
他被嬴玥瑶直接涨价万金的气势惊住。
谁跟你说这瓶子值多少银钱?
人家玩的是世间仅此一件,物以稀为贵!
“此瓶老夫甚喜,愿万金拿下。”
一道声音从大堂之中响起。
第379章 你们瑜远商行是在试探皇城炼器一道的底蕴?
一众目光转过去,见龚宇正身侧的中年儒士面带笑意,向着四周拱手。
“是孙琦。”
“谁是孙琦?”
“说孙琦你们不知,说皇城十二钗,黄金钗黄玉婷你们就知道了吧?”
“就是那位号称黄三街的黄玉婷?据说当年黄玉婷招婿,黄金为轿,白玉为马,硬是将官试榜下大儒……就是他?”
一掷万金,还是吃软饭的。
这等机缘,谁不羡慕?
连坐在一旁的龚宇正,都觉得孙琦的笑太过碍眼。
“多谢孙学士慧眼识宝,如果没有——”
台上,嬴玥瑶面上透出一丝激动,话未说完,一道声音响起。
“我明月坊秦家,出价一万两千两黄金,欲得此宝。”
明月坊乃是皇城之中达官贵族,世家武勋所居的内城西南位置。
那些世代传承的大家族,会将自家所居位置当成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
明月坊,代表着的是官宦传承与荣耀,至少需要传承千年,族中官员过十位,才有资格称何处街坊之家。
“明月坊秦家,不就是户部都事秦岩?”
“姚目秦眼,今日居然都聚齐了。”
“哈哈,姚家公子言不值纹银五十两的宝瓶,秦家出价一万两千两黄金,有意思,有意思……”
大堂之中一片喧闹。
立在窗台前的姚淮士握着拳头,面色苍白。
他将自家父亲的招牌,砸了。
他姚家这么多年的名声,要毁在自己手里……
静室之中,嬴洛的面色越发阴沉,低哼一声,并不说话。
这一局,瑜远商行算是打开了局面。
此时台上的嬴玥瑶看着那推开的窗户,窗户前面带微笑的秦公子,眼眶已经发红。
原来,自己并非独自支撑。
原来,他也在全力帮助自己。
“秦家公子秦朗月,前次春猎时候,与嬴玥瑶相识,颇为倾心。”
“秦家家教甚严,秦朗月并未告知嬴玥瑶自己身份,按照玉若郡主所说,嬴玥瑶只当秦公子家境普通,所以她参加售卖会,是要多攒些体己钱。”
静室中,琪贵妃身后的女官低声开口,将所知信息讲述出来。
“此为佳话啊……”琪贵妃身旁的妇人低声感叹。
“哼,明月坊秦家,这是欺负我皇族女子无人撑腰?”另一边坐着的皇族女眷面露不满。
“一万两千两黄金算什么,我出——”
她刚站起身,大堂中有一道声音响起。
“得罪,得罪,贫道钦天监胡腾,因炼丹所需,想收此宝瓶,出价两万两黄金,还请诸位割爱。”
……
瑜远商行的第一件宝物,被钦天监供奉胡腾得去,作价两万两黄金。
秦家虽然要卖人情,可也不好与真需要此物的胡腾去抢。
这宝瓶在秦家就是摆设,到胡腾手中反而有大用。
钦天监中供奉,虽然没有官府品序,但到底身份比较特殊。
胡腾都说了是炼丹之用,其他人自然就不好跟他抢。
两万两黄金的金票收到,宝瓶被胡腾当场带走。
对于今日在场宾客来说,两万两黄金不算什么。
但对于嬴玥瑶来说,这就是她未来生活的底气。
走回后台,赵瑜,其他皇族女子,都面带笑意的看着嬴玥瑶。
“玥瑶姐姐,刚才你摔玉瓶时候,我都吓死了。”
“是啊,玉若妹妹当时说预案的时候,我只当说着玩,没想到你真敢摔……”
嬴玥瑶停住脚步,肩膀微微颤抖。
然后,止不住的哭出声。
其他女子这一刻,也是红了眼眶。
她们虽然身为皇族贵女,其实无论是自由还是财富,都不能真正得到。
今日,嬴玥瑶在台上那等直面各方的场面,可能此生也就一回了。
“好了,好了,赚大钱了还不开心?”赵瑜拍拍嬴玥瑶肩膀,然后转过头,“芷若姐姐,到你了。”
一旁,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往前台走去。
此时,整个商行中,大多数人对商行所售之物,多了几分期待。
那净水宝瓶被姚淮士说只值五十两纹银,结果有人愿出两万两黄金买走。
姚公子是不是打眼了这且不说,起码瑜远商行中所售之物,确实有其价值。
三楼静室之中,坐在琪贵妃身侧的几位妇人,也开始低声聊几句。
嬴玥瑶的事情,让她们颇为好奇,也多了几分好感。
“姚家,哼哼。”长宁侯立在窗台前,看下方大堂,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黑冰台,手上谁的黑料没有?
“世子,我,哎,我姚淮士无能,未能帮到世子……”嬴洛的静室,姚淮士失魂落魄,低低开口。
坐在窗台前的嬴洛头也不回,只摆摆手,淡淡道:“姚公子无需在意,小事。”
小事。
对于嬴洛来说是小事,可对于姚淮士来说,这是他和姚家的名声损毁。
嬴洛的冷淡,让姚淮士面上神色涨红,却无法开口。
之前邀请自己时候,这位固王世子多热情?
现在自己无用了,就如破布一般扔开。
下方,双手捧着一方青铜色古镜的少女,已经款款而至。
“诸位贵客,本商行这一件宝物,乃是从梁原域中所得,千佛莲花镜。”
嬴芷若面色透出几分拘谨。
她容貌不比嬴玥瑶差,虽没有嬴玥瑶那等大方,可手托宝镜模样,倒是多出几分别样之美。
特别是她身穿青色衣裙,与那莲花青铜镜的光影相映。
“千佛莲花?此物,似乎在哪里见过?”大堂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看着那青铜古镜,低声开口。
台上,嬴芷若将铜镜展示一圈,然后轻声开口:“此镜作价黄金百两。”
一百两黄金。
如果是在寻常人家,黄金百两是一辈子都得不来的巨财。
可在这等场面,百两黄金之物,似乎有点拿不出手。
嬴芷若的开价,让原本对这铜镜好奇的人,一时间犹豫了。
“此物为何开价这般低?”
“估计他们商行也不知此物价值吧,若是开价太高,最终发现此物并无大用,岂不是笑话?”
“确实,今日这场面,他们也不敢坑人。”
大堂中低低的议论声音响起。
只是这铜镜价值太低,反而无人愿意出价。
“哎,这小丫头也太实诚,百两黄金,太便宜了。”三楼静室,坐在琪贵妃身侧的妇人低声道,“这些皇族后辈也不容易。”
琪贵妃点点头,抬手示意,她身后的女官忙走上前,还未开口,下方有一道声音响起。
“本公子出价五百两黄金。”
一方静室的窗户打开,穿着玉色锦袍的青年面带笑意,看着台上的嬴芷若。
“我听固王世子言,梁原域中佛宝颇多,其中不乏极贵重之宝,可惜,今日看看,有些失望啊……”
出价五百两黄金,是为捧个场。
又言梁原域中宝物多,此地却没有真正重宝,很是失望。
“齐某准备过些时日组建一支商队,亲自去梁原域一趟,带些真正宝物回来。”
“到时候,还请芷若姑娘售卖,如何?”
锦袍公子的话语之中,透着慷慨。
“齐,那是齐燕,御史齐文络家的公子。”
“就是乌鱼坊齐家是吧,他们家手上不是好几支商队吗,据说早就有心梁原域生意。”
“呵呵,没看出来吗,梁原域生意被瑜远商行占了,这是来砸场子呢。”
大堂之中,不少人低声笑着议论。
这位齐公子看似出了不低的价,其实却在贬低瑜远商行没有底蕴,拿不出真正的宝物。
这里是皇城,对于皇城商贾世家来说,瑜远商行这样的外来户,确实不被看得起。
此时齐公子所言,倒是让不少人点头。
“到底是皇城官宦世家,行事圆润,不是一般人能比啊。”静室之中,嬴洛轻笑开口。
齐燕对瑜远商行的打压轻描淡写,却让人无从反驳。
最关键是他真要抢瑜远商行生意,远不是姚淮士这等过过嘴瘾,这才是釜底抽薪。
站在嬴洛身后的姚淮士咬着牙,肩膀微微颤抖。
下方,台上的嬴芷若目光扫过周围,见无人再出价,便面色平静的开口。
“既然无人与齐公子竞价,那此镜就——”
“慢着!”
“不可。”
“等等。”
“此物老夫要了。”
嬴芷若的话语被十多道声音打断。
“今日这千机镜若是真五百两黄金被卖掉,那我皇城炼器鉴宝之辈的面皮也不能要了。”
一面窗户被推开,一位穿着灰袍的老者看向台上双手抱着铜镜的嬴芷若。
“价值十万黄金的千机镜,却故意开价黄金百两,你们瑜远商行是在试探皇城炼器一道的底蕴?”
第380章 贵妃,真舍得让我们参股?
开价百金的千佛莲花镜。
价值十万黄金的千机镜。
这两样价值差别千倍的东西,竟然是同一物?
台上,捧着铜镜的嬴芷若手掌微微颤抖。
后台,传来赵瑜的轻咳。
嬴芷若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抬头朗声开口:“前辈见谅,瑜远商行本是想低价卖出宝物,然后制造一出捡漏佳话,以打响商行名声,真无试探的心思。”
“商行才立,家底浅薄,哪里有资格去试探皇城底蕴?”
按照之前设计的,话要分两种来说。
如果拿出的宝物被人证明不值钱,那就说瑜远商行在商言商,想要捡漏,总要有些眼界的。
如果拿出的宝物值钱,商行却贱卖了,就说这是为了打响名号,故意为之。
反正,最终解释权都在商行。
“那是百宝阁阁主,卓远先生。”
“卓先生儒道双修,乃是皇城中极有名的儒道宗师,还是精修炼器的仙道修行者。”
大堂之中,有人将那老者认出,低呼出声。
此时,卓远面带笑意,抬头四方看看,然后笑着道:“诸位,桌某对这千机镜甚是喜欢,不知可能割爱?”
刚才出声的可不止他一人。
说明认出此镜是千机镜的,至少有数位。
“千机镜,这是何物?”
“听名字,竟然值十万黄金,恐怕不是凡物。”
大堂中不少人低声开口。
那齐燕公子面色变幻,手上折扇攥紧。
不过平平无奇一方铜镜,怎么就价值十万黄金?
可说价值十万黄金的是百宝阁卓远先生,他又能说什么?
百宝阁号称皇城之中鉴宝识宝前三的大商行,卓远先生更是这一行的老前辈,他说这铜镜价值十万黄金,那就一定价值十万黄金。
“千机镜,乃是千年前大秦神匠鲁玄工亲手锻造,其看似是一方铜镜,其实内藏玄机,能分化为前方镜面。”
“千机幻化,不但能作为兵器,作为仙道法器,还能作为儒道炼心幻境的媒介。”
“此镜后流入梁原域,藏在梁原域悬城寺中,五百年佛元洗练,更有玄妙。”
台上,嬴芷若将手掌中纸卷展开,朗声开口。
这纸卷是刚才赵瑜推着她上台时候塞到她手上的。
赵瑜只告诉她,等有人询问千佛莲花镜来历时候再念出字条。
现在想想,她明白赵瑜的苦心。
如果提前知道这宝物价值十万黄金,她估计就无法如此自然的售卖了。
那样,也就无法骗过大堂中这些宾客。
最好的骗局,是连自己都身在局中。
此时想想这宝物售卖出去,自己能得其中两成份额,那就是,两万两黄金?
一时间,嬴芷若手掌握紧。
大堂之中那些宾客,没想到千佛镜竟然有这等来历,一时间哗然。
当真是神匠所制,绝对价值十万黄金。
齐公子立在窗台前,面上神色变幻,难看至极。
嬴芷若念字条的时候,楼上各处静室都有侍者将一张纸卷递进去。
这纸卷上就是关于千机镜的记载。
而且,记载比嬴芷若所说的还详细许多。
“看来,这瑜远商行早有准备。”大皇子身后,穿着青袍的儒士笑着开口。
大皇子点头,轻声道:“这位玉若郡主可是参与过多次汇聚十万军以上的战阵谋划,有这样的准备很正常。”
大皇子曾亲自从赵瑜手上寻到对梁原域中大军的军伍谋划,对张远在梁原域中行军帮助不小。
他也知道赵瑜曾在郑阳郡为武学整训考核。
“怪不得夫君你和平云侯都极为推崇玉若郡主,说她曾在郑阳郡组建军阵,果然谋略不凡。”静室之中,肖楼身侧的妇人面带笑意,轻声开口。
“玉若郡主手上的宝物,大多都是青阳侯那边送来,什么东西贵重,什么东西平凡,怎么可能不知?”肖楼轻笑摇头。
没有与张远同行一路,外人是绝对无法想象一位边郡武官,怎么能一路晋升,一战封侯。
而他和平云侯荀豁则不然。
他们是亲眼见张远修为战力,领军之能。
大秦现在的军伍之中,有能力与新亭侯相比的,屈指可数。
也是如此,肖楼才尽力维持与青阳侯张远的关系。
三楼静室之中,余愧贞微微躬身,低声道:“老爷,这千机镜其实一共五面,其他四面已经送到内务府库房。”
“一起送到库房的还有玉佛菩提子三百颗,佛门舍利二十五颗,其他各种梁原域宝物五百余件。”
“青阳侯将这些宝物都做了注解,从何处得来,功用,都标记清楚。”
这些宝物是陆陆续续送来皇城,内务府收了之后,也就登记造册而已。
对于内务府来说,别说这些宝物,就算是再多百倍千倍,也没什么大不了。
余愧贞此时提这个事情,就是为了提一嘴。
这就是帝王近侍。
皇帝听过,就足够了。
“嗯,梁原域,还是有点东西的。”皇帝淡淡说一声。
此时,琪贵妃所在的静室之中,琪贵妃还有其他妇人手上,都有一叠纸页。
跟别处静室只一张纸页介绍千机镜不同,她们这静室中,还有后面要售卖的其他宝物介绍。
“玉若这丫头,倒是会做事。”
见身边其他那些皇亲贵眷,王侯夫人都面带笑意的翻看各自手上的纸卷,琪贵妃轻笑开口。
“啧啧,当真是心细的丫头,琪贵妃,看来你对这玉若郡主是极满意的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叫做玉若公主了?”
几位妇人抬头,笑着说道。
琪贵妃面上带笑,却是摇头。
“我觉得,她做这瑜远商行的大掌柜更合适。”
“诸位姐姐有没有兴趣,在这商行参一份股?”
琪贵妃的话让几位妇人都是眼睛一亮。
这瑜远商行掌握梁原域生意,可是真赚钱。
“贵妃,真舍得让我们参股?”
“咳咳,要不,我详细说说这事情?”
……
价值十万黄金的千机镜被买走。
没人去在意那位出价五百两的齐公子怎么想。
商场如战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齐燕退回静室坐席,面上神色惨白。
他要出头,当然有所求,可惜人家早有预案,甚至是挖了坑让自己跳。
今日之后,自己不学无术的名声怕是要传扬出去了。
往后别说在齐家,就算是在皇城之中,恐怕自己也要成为笑柄。
“齐公子,还是心急了些。”另外一间静室中,站在固王世子嬴洛身后的儒士轻声开口。
“确实,城府少了些。”嬴洛淡淡说道,根本不看一旁面色变幻的姚淮士。
大堂中,坐在龚宇正身侧的儒士转头,低声道:“龚兄,似乎今日有些人要针对商行?”
“梁原域中生意,我家娘子说了,日进斗金的,要不是,咳咳……”孙琦欲言又止。
龚宇正摇摇头,低叹道:“还是我等做学问畅快,哪里需要管这些事。”
这话让其他两人都是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寻儒学大道,比跌在铜臭缸里自在多了。
“齐家,手伸的挺长。”
大皇子坐在静室中,看着下方,低低轻语。
区区齐家公子,还入不了大皇子这等人物的眼。
他看到的,是齐公子背后的齐家。
明知瑜远商行乃是皇族背景,依然挑衅,看来皇族威信需要重塑了。
第381章 我瑜远商行拿出的重宝,你可还满意?
前方,嬴芷若欣喜的回到后台,才到后台边上,她已经欢呼出声:“吓死了吓死了,这么值钱的玩意,差点被我贱卖了。”
“玉若你也真是,这等宝贝真要被百金卖掉,我这辈子都要睡不着觉了……”
她的话不止后台听见,前面大堂中也能听见。
一时间,大堂中不少人笑出声来。
原来台上应对自如的皇族贵女,私下里,也是这般紧张。
别说,这等话语更真诚,更显得嬴芷若可爱。
“这位贵女不知是谁家的,我家儿子还未婚配……”
“有趣有趣,快让人去宗人府打听打听,老夫有兴趣保个媒。”
……
两件宝物的高价售出,让整个商行中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后面再售卖的几件宝物,都有不少人出价,然后和气的卖出。
毕竟是皇城中难得的佛宝,价格或许高些,可到底是少有宝物。
此时的三楼一处静室中,身穿青灰色武袍,青玉束发的五皇子坐在窗台前。
他身后,两位青袍儒士手中握着算筹,快速筹算。
“五爷,目前商行已经入账四十八万两黄金。”
左侧短须中年儒士抬头,低声开口。
“按照最近他们店中物资交易,一个月,总计至少三百万两黄金以上的流水。”
另一位儒士也是停住手中的算筹,轻声说道。
五皇子摆摆手,让两人退到静室后方。
“五爷,按这生意,在皇城中也不算大,对您和贵妃来说,没必要……”穿着黑色暗纹衣袍的内侍压低声音开口。
“一个月三百万两黄金虽然不多,可这财路掌握在琪贵妃手上,她能结交官眷,能拓展人脉,对母妃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五皇子双目眯起,手掌压在面前小案上。
“何况嘉贵妃与老大走的近,母妃顾忌多,我却不能手软。”
“只有母妃登临皇后位,我才能心中安稳。”
这些话五皇子只是自语,一旁内侍虽然是他贴身侍从,却也不敢答话。
有些话,可以听,却不能答。
五皇子没有再说话,目光投向二楼方向。
二楼一方静室之中,一位青袍小厮面露紧张,压低声音开口。
“公子,算了吧,今日这局面,恐怕瑜远商行背后有人撑腰的。”
听到他的话,立在窗台前,身穿武袍的青年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那又如何?”
“我只要让固王世子看到我之所为,能有机会接近碧池郡主就足够了。”
“何况,据我所知,五皇子是不愿看到这瑜远商行在皇城立足的。”
“恰好,他今日也来了。”
五皇子嬴礼,嘉贵妃之子。
在太子位未定情况下,五皇子至少有三成机会登临那个位置。
“五皇子……”青袍小厮张张嘴,一时间面上神色茫然。
不过是一场寻常售卖会,皇城中一日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为何今日这场,竟然牵扯这么大?
自家公子虽然是侍郎之子,可是,当真能掺和到这等大事中去吗?
“在下冯越,皇城书院学子,家父礼部侍郎讳程远。”
“观售卖许久,冯某有句话不吐不快。”
窗台前,声音响起。
“冯越?”
“冯程远冯侍郎家公子,皇城书院精英,据说文武双全。”
大堂上,不少人转头,看向冯越所在位置。
固王世子嬴洛身后儒士轻笑道:“还以为冯公子不敢出头,没想到如此隐忍。”
嬴洛点头,目光扫过一旁的姚淮士。
对比一下,姚淮士这样的人,实在能力堪忧,自己为何与此等人结交?
下方的台上,刚将一件玉器售卖,收了八千两黄金的少女抬头,面上笑意浮现。
“那,冯公子是要吐了,还是不吐呢?”
这话,让大堂中,顿时哄笑一片。
三楼静室,皇帝也是面上露出轻笑。
琪贵妃那静室中,几位妇人都是掩住嘴。
“贵妃,这些丫头都是伶俐的很,你这养着时日久了,岂不是要舍不得了。”
“对啊,要不你多收几个,其他的也看看能不能在皇城中寻了婆家,往后也能多往来。”
几个妇人都是笑着开口。
琪贵妃转头,眼中带笑:“我还不知你们的主意,算筹都咣咣响。”
“这一会,都看上四五个丫头了。”
“这等伶俐的,你们家那傻儿子能吃得住?”
静室中几人都是笑出声。
不知不觉,这商行售卖会倒是展现出不少有趣事情。
二楼静室窗前,冯越面色微微一沉,然后重新化为平静。
“姑娘,冯某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今日场面,竟然未见一件重宝,实在对不起诸位宾客齐聚。”
重宝。
冯越的话,让大堂顿时一静。
确实,看上去售卖不少宝物,其实大多价值几千上万两黄金而已。
对于今日在场宾客来说,都是鸡肋。
除了捧场来的,其他人不少是真想见识见识梁原域中佛宝的。
不过,虽然希望能见重宝,可是要知道这里宝物来自梁原域,背后渠道,半官半商。
如果真有什么重宝,那到底是放在这里售卖,还是,送往皇城藏宝阁?
冯越不提此事,大伙闭着眼睛,等会若是有什么宝物,竞价就是。
可是现在,将事情挑明了,恐怕就算是有重宝,瑜远商行也不好真拿出来。
没有重宝压阵,那这次的售卖会最终赚取的银钱就极为有限。
这般大张旗鼓,却没能赚到多少钱,那这售卖会又有何意义?
这位冯公子看似询问重宝之事,实则分明是故意封住了售卖重宝的可能。
台上女子此时终于有些无措。
“冯公子说的好。”
后台,赵瑜的声音响起。
身穿青色儒袍的赵瑜伸手将一方尺高锦盒托着走出。
“此宝本也准备售出,既然冯公子要买重宝,那就看看此宝能不能入眼。”
走到台前,赵瑜将手中锦盒揭开,露出其中半尺多高,金色琉璃塔模样。
“这是——”
“大乘佛门逍遥层次高僧圆寂之后,盛放舍利的焚天舍利塔!”
“此等宝物,算是重宝了……”
“这,据说焚天舍利塔封禁天地之力,其中舍利存与不存在两可之间,这,这到底是重宝,还是一件寻常器物?”
“哈哈,那就要赌了,舍利塔没开封之前,谁知道其中有没有逍遥宗师层次的舍利?”
“赌对了,价值连城,赌输了,怕是要倾家荡产。”
整个瑜远商行,瞬间沸腾起来。
一件重宝。
可能是重宝。
这场面,有意思了。
赵瑜抬头,看向二楼静室。
“冯公子,我瑜远商行拿出的重宝,你可还满意?”
冯越立在那,眼角微微抽动,却说不出话。
赵瑜轻笑,手中托着琉璃塔。
“此宝底价一两黄金,不知诸位贵客可有兴趣拿去?”
第382章 那冯公子对此宝不感兴趣?
焚天舍利塔,乃是存放逍遥宗师层次佛修舍利之处。
这宝物如果不算重宝,那整个梁原域中就没有几样宝物算得上重宝了。
可是这宝物没有送去皇城藏宝阁,还真有充足理由。
毕竟藏宝阁收宝,也是要按照宝物价值兑换功勋或财货的。
焚天舍利塔,不开启,其中是否封存舍利无法判断。
开启,如果其中没有舍利,那就是一件价值普通的琉璃塔。
对于这样无法判定价值的宝物,瑜远商行自己留下,无可厚非。
“竟然真有这样一件宝物,瑜远商行手段不错啊……”
“焚天琉璃塔,佛门逍遥境,这等宝物,皇城中也能名传一时。”
世间修行,宗师为尊,逍遥宗师更是陆地神仙,堪称无上之境。
一尊佛门逍遥宗师坐化所留舍利,价值多少?
要知道,就算是大秦,目前所知的逍遥宗师,也不过一手之数,哪怕有隐藏的,也绝不可能多多少。
“这小丫头,开价一两黄金,是故意气那冯越?”琪贵妃身侧妇人笑着开口。
冯越立在窗台前,面色铁青,却无话可说。
一两黄金,算重宝吗?
不算。
这焚天琉璃塔,算是重宝吗?
算。
冯越要购重宝,瑜远商行拿出来了,还开价这么低,不是为气冯越又是为什么?
“呵呵,这丫头可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琪贵妃摊开手上纸页,轻笑说道。
她们手上纸页对这焚天琉璃塔的介绍详细多了,出处,材质,存放何处,如何得来,都有讲述。
“如果能有一颗逍遥宗师舍利,起码能让三位先天巅峰踏入宗师境,哪怕修为就此停滞,可也是宗师。”嬴洛身躯坐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不只是他,此时大堂之中,周围静室,不少人看向赵瑜手上所托之塔,面色凝重起来。
这琉璃塔,是真能造就出宗师强者的宝物!
如果用黄金衡量,一位宗师价值多少?
曾经还真有人算过这笔账。
要培养一位宗师,顺顺当当的话,其实大约三十万两黄金就足够。
而一位宗师带来的财富,就按百年算,也至少百万两黄金。
其实是大大不止的,每一位宗师都是一方势力之中的底蕴和依仗。
所以,一般能让先天巅峰踏入宗师层次的宝物,售价没有低于五十万两黄金的。
看似一笔庞大财富,其实也就五万仙玉。
很多大势力手上都能轻易拿出这么多的仙玉和黄金。
这个世界,财富和资源,终究是掌控在强者手中。
一件让人踏入宗师的宝物价值五十万两黄金,但能让三人踏入宗师的宝物,价值可不是三倍,而是,十倍!
三位宗师与一位宗师,对于一方势力来说,那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不是赵瑜手上这琉璃塔赌性太大,此时恐怕整个商行已经轰动,许多人都已经出价了。
“瑜远商行这宝物确实贵重,老夫做个顺手人情,出个价吧。”
龚宇正站起身,目光落在琉璃塔上,朗声道:“黄金百万两。”
直接百万倍底价!
这是真捧场。
龚宇正的出价,是将宝物竞价基调定下,没有百万两黄金,就不要掺和。
这样就避免了有人浑水摸鱼,再加上别人看热闹,真将这件宝物贱卖的可能。
“龚学士如此看重此宝,那老夫也出个价,加价十万两。”秦公子之父,明月坊秦家家主秦岩朗声开口。
他乃是鉴定大家,识宝之能,皇城有名。
“呵呵,佛门舍利,上一次百宝阁售卖一颗龙象舍利,最终定价三百二十万两黄金,这焚天宝塔之中可是逍遥舍利,价值怎么也不会低于三百万两,我出三百万两黄金。”二楼静室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端坐的长宁侯苏靖的话语平静,直接将这琉璃塔的价格抬到了三百万两黄金。
“啧啧,贵妃,你不是说瑜远商行你从未插手,甚至都未让人知晓与你牵连吗?”坐在琪贵妃身旁不远,衣着华贵的妇人笑着道,“这捧场的人可不少,当真是为玉若郡主?”
琪贵妃目中透出一丝精亮,却笑而不语。
她可不会将玉若郡主与青阳侯的关系说出来。
苏靖所出的三百万两黄金,让大堂之中微微安静。
这价说实话不算高。
如果真是一颗逍遥层次的舍利,翻倍也不止。
可是此时只一座琉璃塔,万一其中无舍利,那可真就数百万两黄金打了水漂。
不管谁手上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咳咳,三百一十万两黄金,卓某赌一把。”百宝阁阁主卓远的声音传来。
三百一十万两黄金赌一把,确实是豪赌了。
大堂中,虽然不少人意动,但都在犹豫。
赵瑜将手上所托塔放在面前长案,然后抬头。
“冯公子,这琉璃塔可算重宝?”
已经被竞价到三百一十万两黄金的宝物,当然算是重宝。
冯越面皮抽动,低哼一声。
“那冯公子对此宝不感兴趣?”
赵瑜面上带着轻笑,双目之中精亮闪动。
“还是说,冯公子身家有限,拿不出钱财来买此宝,刚才要买重宝之言,只是为搅局?”
步步压迫。
做生意讲求和气生财。
可赵瑜这哪有一丝和气?
这分明是店大欺客。
但此时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赵瑜行事极为妥当。
今日局面,如果不是这琉璃塔恰好适合售卖,恰好能堵住冯越的嘴,瑜远商行的颜面,怕是要大大折损。
既然你是来拆台的,那何必客气?
三楼上静室中,那几位坐在琪贵妃身侧的妇人,都是面上带笑,好整以暇的看着。
“怪不得贵妃喜欢这小丫头,确实伶俐的很。”
“这性子,不错。”
这些贵眷欣赏赵瑜,可立在窗台前的冯越已经面皮涨红。
他被挤兑的满腔怒火,却无处泼洒。
他也不敢赌。
他真的买不起这等宝物。
冯家全部家当,恐怕也买不起这等宝物。
“这样,我在此保证,待会现场开启琉璃塔,如果塔中无舍利,我以一半价购回这塔,往后可以放在瑜远商行大堂,作为警醒。”
赵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冯公子,哪怕宝塔无舍利,你也只损失一半银钱,赌不赌?”
第383章 洞玄境界,神魂分身!
瑜远商行竟然愿意分担一半风险!
这生意做的,是不是太过诚实?
赌不赌?
大堂中一道道目光投向冯越。
“呵呵,冯公子可以考虑,不过老夫出价三百八十万两黄金来赌一把。”一座静室中有声音响起。
“四百万两,大不了亏一半。”另一边已经有人出价。
“四百二十万两。”三楼静室,大皇子的声音传出。
另外一间静室中,三皇子双目眯起,抬手示意,他背后内侍往前走一步,朗声道:“四百三十万两。”
五皇子所在静室,端坐的五皇子抬头,面上神色变幻。
“老大和老三?”
“这是来捧场还是来拆台?”
沉吟片刻,他默然不语。
此时,固王世子嬴洛站起身,将衣袖中一块青色玉牌拿出,然后交给身后随行儒士。
那儒士点点头,拿着玉牌到冯越的静室。
“冯公子,这是我家世子借给你的,此是皇城钱庄支取凭信,可取五百万两黄金。”
儒士将玉牌递过去,然后低声道:“这是世子全部家当,他说了,若是能拿到舍利,其中三成好处给你。”
“如果当真赌输了,亏空银钱,你只需还他一半。”
就是说,冯越拿了嬴洛的钱来买琉璃塔。
如果琉璃塔中有舍利,嬴洛要舍利,给冯越三成好处。
如果琉璃塔中没有舍利,按照瑜远商行规矩退一半,五百万两黄金亏两百五十万,这两百五十万冯越只需分担一半就可以。
这样一来,风险比之前小太多了。
冯越面上露出喜色,将玉牌接过,抱拳道:“请代为转达,冯越定为世子效命。”
说完,他往前走几步到窗台前,然后高声开口:“本公子出五百万两黄金。”
他才喊完,已经有数道声音响起。
“五百一十万。”
“五百二十万。”
“五百四十万。”
……
冯越面上露出一丝急躁,深吸一口气,一声高喝:“黄金七百万两!”
七百万。
这是压上他冯家所有产业,加上固王世子这五百万两。
大堂中,缓缓静了下来。
原本出价的那些人相互看看,面上带着笑意,没有再出价。
七百万两黄金,赌这琉璃塔中有没有舍利,算是一场豪赌了。
赌赢了,最多也就赚百万两。
赌输了,亏的可是三百五十万两黄金。
见无人出价,冯越面上露出笑意。
“怎么说,这宝物,是冯某人的了吧?”
赵瑜点点头,抬手道:“只要冯公子交了银钱或抵押物,钱货两清,这焚天琉璃塔就是你的了。”
“不过,若是冯公子拿不出这么多银钱,这宝物可带不走。”
这话让冯越哈哈大笑。
他招来静室门口侍者,将通兑玉牌递过去,又将自己的五十万两金票,以及家中田产府邸抵押书契签名,然后大步走到台前。
大堂中,所有人都看着冯越立在台前,手掌压在那焚天琉璃塔上。
只需要用力扣下,这琉璃塔就会打开。
是价值连城还是一文不值,就看这一下。
冯越面上露出紧张之色。
“冯公子,不如算了吧,万一这塔中无舍利,就算折半,你也是三百五十万两打水漂,不如,你将这宝物让给别人。”
“我瑜远商行少赚些也无妨的。”
赵瑜轻声开口,话语中竟是透出几分真诚。
做生意,要真诚。
不远处,不少人面上露出意动。
若是这塔中真有宝物,钱财价值还在其次,最大的好处是能培养催生出三位宗师。
这根本不是银钱能衡量。
“不如,此宝让给我吧。”
“不错,七百万两黄金虽多,若是能成三位宗师,也不是不能赌。”
周围不少声音响起。
冯越面色变幻,一咬牙,手掌重重按下。
“咔嚓——”
金光闪耀,那琉璃塔中有层叠的光影流转。
这景象,让冯越大喜,一把揭开琉璃塔。
“这——”
“没有……”
“空的……”
大堂之中,一片惊呼。
这些声音之中,有幸灾乐祸,也有遗憾失望。
琉璃塔的基座之上,空空如也。
冯越呆愣的看着空荡荡的琉璃塔,面上全是茫然。
“冯公子,实在抱歉。”
赵瑜轻叹一声,摇摇头。
“可惜,若是这塔中有舍利,我瑜远商行必然能名传皇城。”
今日要是琉璃塔中开启出宝物,那瑜远商行确实要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可惜正如赵瑜所说,运气差了。
大堂中,一片低叹。
各方静室中,也是惋惜声四起。
“这丫头,明明是占了便宜,却将话说的这般好听。”
“就是,原本这空塔最多只能卖三百一二十万两,她以折价回收的手段,多挣了几十万两,人家还丝毫不觉得吃了大亏。”
坐在琪贵妃身侧的几位妇人都是笑着说话。
她们都精明的很,筹算一下,赵瑜竟是悄然多赚了二三十万两黄金。
大堂中,不少人此时也明白过来,都是低笑着摇头。
这位玉若郡主分明是在算计冯公子呢。
静室里,嬴洛面色难看,握紧拳头。
“咳咳,冯公子,按照约定,这琉璃塔你可还我,商行只收一半银钱,我们分担风险。”
赵瑜看着冯越:“冯公子,若是你当真喜欢此塔,也可以带回去的,只是那分担的三百五十万两……”
神他妈喜欢这塔!
一个破塔,三百五十万两黄金?
冯越将手中已经开启的琉璃塔往回一扔,转身就走。
台上,赵瑜小心将塔盖上,然后高声道:“诸位贵宾作证,我瑜远商行与冯公子钱货两清,琉璃塔归商行所有,冯公子只需付三百五十万两黄金即可。”
说完,赵瑜将小塔捧着,往后台方向走去。
她才动,三楼静室,长宁侯苏靖推开窗户。
“玉若郡主,这琉璃塔,我黑冰台五百万两黄金要了。”
黑冰台?
五百万两黄金?
大堂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才走回自家静室门口的冯越愣住。
三楼上,皇帝面色平静,目光落在赵瑜手中那琉璃塔上。
“长宁侯,黑冰台……”大皇子目中透出惊讶。
“黑冰台,这是什么意思?”五皇子眉头紧锁。
琪贵妃那静室中,几位妇人相互看看,面上都透出好奇。
赵瑜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塔,面上露出笑意。
“好。”
长宁侯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金光。
“云罗禅师,在下大秦长宁侯苏靖,请大师往黑冰台担任供奉之职,我黑冰台会为大师重塑肉身,恢复洞玄修为。”
长宁侯的声音响起。
随着他声音落下,那琉璃塔中微微震荡,一道金色光影飞遁而出,落在台上。
大红袈裟,玉白僧衣,白须及胸,长眉慈目。
洞玄境界,神魂分身!
这琉璃塔中没有逍遥层次的宗师舍利,却有一道洞玄境界的神魂!
“哎,既是长宁侯所邀,贫僧应了就是。”
僧人双手合十,向着长宁侯躬身施礼。
大堂之中,一片寂静。
第384章 轮回天眼
所有人看着台上合十躬身的云罗禅师,面上都是透出几分茫然。
一位洞玄宗师!
雍天洲上,这等洞玄宗师,每一位都是镇守一方的强者。
无论哪一方势力,能有如此强者坐镇,起码三百年富贵。
这还是只说大秦皇城,以及周边各处上郡,若是在一些边郡或者是其他四国三域,这样的洞玄大能就是一方王侯。
北燕慕容昭,也不过洞玄。
“洞玄。”三皇子微微握拳,面上露出一丝遗憾。
如果这位洞玄强者依附自己,那也是不小助力,为何自己没能发现琉璃塔中隐秘。
“洞玄宗师……”五皇子咬着牙,面色变幻。
为一位洞玄宗师重塑肉身,在别处不容易,可大秦皇城乃是雍天洲修行圣地,皇族自有重塑肉身手段。
要是这位洞玄佛修被他所用,他手上力量就能强上一分。
“五百年前玉嶒寺主持方丈云罗禅师冲击逍遥,后传出圆寂消息,玉嶒寺也覆灭。”
“啧啧,这玉若丫头真实诚,已经将这些消息都写下来了,早知道我出五百万两,将这琉璃塔拿下啊……”琪贵妃身侧的妇人抖落手上纸页,面上全是遗憾。
“虽是洞玄,其实肉身重塑没有十年无法展露实力,且此生无法重回巅峰,这等洞玄在黑冰台比在谁家为供奉都好。”
另一边穿青色锦裙,头戴金玉凤冠的妇人轻语。
这倒是不假,这等洞玄强者归附哪一家族,都会招来各方忌惮。
特别在其修为还未与肉身契合时候,恐怕各方其他家族都会全力压制。
二楼,静室之前,冯越面色变幻,目光投向下方。
“这,这琉璃塔本该是我——”
他的面皮扭曲,咬着牙怒吼。
他的声音传来,让大堂中人都转头。
确实,如果冯越带走琉璃塔,不是折半卖回去,那琉璃塔确实属于冯越。
三楼静室之中,皇帝冷哼一声,淡淡道:“蠢货。”
嬴洛听到冯越的话,抚手低叹:“早知道我将这塔拿下就好了。”
要是他拿了琉璃塔,岂不是能让固王府得到一位洞玄宗师?
“冯公子,若是你喜欢此塔,我可以给你,”立住脚步的赵瑜面色平静,双手捧着琉璃塔,“百万两黄金吧,想来长宁侯会愿意将这塔转卖的。”
长宁侯出了五百万两黄金买下这塔,其实是要洞玄宗师的归附。
这塔没了寄托的云罗禅师神魂,已经一文不值了。
傻子才会拿百万黄金去买这无用的琉璃塔。
“我要的是那破塔吗?我要的是——”冯越一声怒喝,话语顿住。
台上,双手合十的云罗禅师微微抬头,面上带一丝轻笑。
“哎,五百年前梁原域中玉嶒寺杀三万生灵,以炼气血,助其主持方丈踏入逍遥。”
“能血祭三万生灵的云罗禅师,可不是什么慈善之辈。”
“冯公子,你当真觉得你冯家能掌控一位洞玄?”
“恐怕你这肉身,云罗禅师才是真喜欢。”
立在静室之中的百宝阁阁主声音传来。
血祭三万生灵。
原来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洞玄佛修,竟然是如此恶人。
怪不得长宁侯要让云罗禅师去黑冰台,这样有杀伐之恶的修行者,也只有黑冰台才能管束。
百宝阁阁主的话语让冯越呆愣在原处。
台上,被说破心思的云罗禅师苦笑摇头,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赵瑜面色平静,走回后台。
——————————————————
一件重宝,让冯家破产,却一无所获。
一件重宝,卖两次,买一次,近乎空手套白狼,让瑜远商行赚了八百五十万两黄金。
细想售卖琉璃塔的过程,大堂之中不由传出感叹。
“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兵战之道……”肖楼身侧的妇人面上露出感慨,轻声说道。
那冯越虽然是皇城书院精英,可在曾经组建军阵,曾真正参与军伍筹划的赵瑜面前,根本不够看。
“幸好这位玉若郡主不是真要在皇城做生意,若是瑜远商行想要扩展,在座怕是谁都无能为力。”大堂中有人轻语。
这话让不少人点头。
楼上,静室中的三皇子,五皇子,面上神色都微微凝重。
他们轻视了赵瑜,把她当成寻常女子了。
“此等人如果真成为琪贵妃过继之女……”五皇子双目眯起,目中透出一丝寒光。
……
台上重新开始售卖各种珍宝,上台的皇族女子也都是落落大方面带笑意。
能不开心吗?
赵瑜刚才已经说了,卖出琉璃塔的银钱中,会拿出半成大家分。
八百五十万两黄金,哪怕是半成,在场所有人都能一人分到一万两黄金。
这等巨财,谁不欢喜?
有了前面这些珍宝的售卖,后面交易更加顺畅。
商行拿出的宝物确实都是梁原域中独产,且不少佛宝都有静心凝神之用,很适合儒道武道修行的辅助。
比如那玉佛菩提子,这一次瑜远商行竟然拿出了十颗。
这等能分化神魂,让人神魂之力探秘入微的宝物,每一颗都被竞价到五万两之上。
陪琪贵妃来的几位妇人中,也有两位竞价拿下了玉佛菩提子。
曼陀罗法轮。
智慧莲台。
不动明王经。
每一样佛门宝物都引来大堂中一片惊叹。
“诸位贵客,今日售卖会最后一件宝物。”
当第一位上台售卖的嬴玥瑶再次上台时候,面上带着轻轻微笑。
今日之后,她们所有人的眼界,未来的走向,应该都会不同。
无论是因为财富带来的底气,还是自己这一场经历,都会让她们这些身份尊贵却又低微的皇族贵女,有勇气去做出选择。
嬴玥瑶缓缓将手中托着的巴掌大玉盒揭开。
一颗玉色的圆球在其中,透出盈盈之光。
“这是……”
“此物竟然能挡神念感应?”
“咦,为何这物让我不敢直视?”
大堂中一道道身影站起来。
三楼静室中原本端坐的皇帝缓缓站起身,双目眯起。
“轮回天眼?”
“此物为佛宝宝物轮回天眼,据说能看透过去未来,但只一瞬。”嬴玥瑶的声音响起。
“此物号称一眼万年,一眼之后就此崩碎。”
“所以,这件轮回天眼价值无法估算,毕竟,要看此宝在谁手中。”
嬴玥瑶目光扫过沉寂的大堂,轻声道:“底价,一两纹银。”
第385章 朕无需去看未来
一眼万年。
如果这宝物在寻常百姓手上,就算看到自己未来又如何?
但这宝物如果是在一位身份地位显赫,乃至尊贵之人手上呢?
三楼,琪贵妃面色微微凝重,她身侧其他妇人相互看看,都不发一言。
如果此宝在琪贵妃手上,是不是就能看到未来,看看她能不能登临皇后位?
此时,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五皇子,都已经站起身。
“殿下,关心则乱,此物,碰不得。”大皇子身后的儒士压低声音,沉声开口。
这话让大皇子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缓缓坐下。
碰不得。
如果他看到自己的未来,不是自己所预想的结果,会怎么办?
如果看到了注定的未来,是去改变,还是顺其自然?
三皇子面上露出焦躁之色,目光紧盯那台上的轮回天眼。
他想看自己的未来。
可是这宝物他也不敢碰。
他们这些皇子的未来,该是掌握在大秦皇帝手上,而不是一颗佛门宝物手上。
如果他今日敢看未来,父皇就敢改变未来。
五皇子同样立在窗前,却不敢开口。
不只是他们,整个商行中,所有人的目光紧盯那珠子,却不敢开价。
哪怕是一两纹银,也不敢开口。
看见过去未来,一旦看过,会如何应对?
一旦洞察未来,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份选择,都会被外人过分解读。
“诸位贵客,这最后一件宝物,都不感兴趣?”
嬴玥瑶目中带着笑意,转头看向四周。
大堂中,当真无人敢出价。
她轻轻摇头,然后轻声道:“既然无人出价——”
“一两纹银。”
一间静室之中,有声音传来。
是齐燕。
齐燕本不想喊这一声,但固王世子让他喊价。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碰不得。
可既然已经上了固王世子的船,他也没得选择。
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喊价的静室。
没有人再出价。
都是成精的老狐狸,谁不知道这等能看透未来的宝物虽好,却根本碰不得?
喊出价的齐燕愣在原地,张张嘴,喃喃低语:“不,不,不会吧……”
这可是一件重宝,以他所知,至少也是价值百万两黄金才对。
他喊了一两纹银的价,怎么没人竞价?
大堂中,真的无人开口。
周围的静室中,虽然无数人心动,却也无人开口。
台上,嬴玥瑶稍等片刻,笑着道:“那就恭喜这位贵宾,请交钱取宝。”
这件可以洞察过去未来的宝物,真的被一两纹银拿下。
在交了钱后,齐燕在所有人注视下,将装了轮回天眼的玉盒拿走。
这哪里是售卖宝物,分明是将一件宝物白送出去。
只是低价卖出宝物的瑜远商行兴高采烈,买到宝物的齐燕反而如丧考妣。
“其实瑜远商行算是将烫手山芋送了出去。”
看着齐燕拿走玉盒,龚宇正轻声开口。
他身侧的孙琦点点头。
这宝物太特殊,又太有诱惑。
关键是谁碰了这宝物,恐怕非福实祸。
“这些小丫头,真是厉害,有手段,不贪心,贵妃,这商行的股,我齐国公府投了。”
“我平章王府也投一份。”
“贵妃,不知我这百万黄金投进去,能占多少额?”
琪贵妃身旁一道道声音响起。
琪贵妃面上带着笑意摆摆手:“这些事情你们等玉若来了,你们跟她谈。”
此时,赵瑜已经领着几位少女,悄然到静室外。
“玉若与姐妹见过贵妃,见过诸位夫人。”
齐燕带着玉盒回到静室,大堂中宾客已经三三两两离开。
也有对商行中售卖的其他梁原域中宝物感兴趣的,则是驻留在大堂,看向周围的货架。
“走。”
嬴洛接过玉盒,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他们走出商行大门,周围许多目光已经悄然落在齐身上。
嬴洛快步到一辆车架前,然后踏入车厢。
“殿下。”
端坐在车厢中的,不是五皇子又是谁?
如果不是五皇子令人传讯,他嬴洛傻了才出手拿下这轮回天眼。
五皇子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盒。
打开玉盒,他的目光落在玉盒中的圆润玉球上。
五皇子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深吸口气,手指压在这玉球上。
“咔嚓……”
玉球,碎了。
一旁的嬴洛面上露出茫然。
五皇子面色也是透出茫然。
他只是按照传说中所言,以自身气血力量透入这轮回天眼,激发其中神秘之力。
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看到,这轮回天眼就碎了?
“一眼万年,想来殿下看到的未来,必然是,大喜。”坐在对面的儒士压低声音,轻声开口。
五皇子面色变幻,点头道:“不错。”
嬴洛连忙躬身:“恭喜殿下,往后我固王一脉定然全力辅佐殿下。”
五皇子面色已经化为平静,淡淡道:“孤王不会亏待。”
嬴洛退出马车,面上原本的恭敬化为一丝疑惑。
五皇子真的从那天眼中看到了什么?
如果没看到,意味着什么?
车厢中,坐在五皇子对面的儒士抬头,压低声音:“殿下,今日之后,任何人面前,你皆以宽厚形象示人即可。”
“若有人问,只说顺其自然。”
他的目中透出深邃,轻声道:“少做少错,谁的心乱了,谁就会出错。”
五皇子轻吸一口气,低声道:“多谢孙先生。”
……
走出车厢的嬴洛抬头,他看到齐燕立在店铺前,一旁还有面露忐忑的姚淮士。
他低哼一声,不去管这两人,转身走到一边自己的车架边。
车架旁边,面色苍白的冯越微微哆嗦。
“世子,我,我冯家……”
“本世子借你的钱,你冯家自然要还。”嬴洛的目光落在冯越身上,“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将琉璃塔半价卖回去,这一次大赚的不就是你冯家?”
说完,他径直踏上车驾。
冯越愣在那,面色惨白。
他冯家这一次要倾家荡产了……
……
青木车架,车厢中,余愧贞小心的将一个玉盒捧着,递给端坐的皇帝。
“陛下,王启年让我将此物交给陛下,他说这轮回天眼只能交给陛下。”
皇帝伸手揭开玉盒,其中一颗淡淡盈光旋绕的玉球。
轮回天眼。
五皇子那颗是假的,这颗,才是真的。
皇帝并未去动玉球,而是摆摆手。
“放到藏宝阁吧。”
“朕无需去看未来。”
“这大秦天下,这九洲山河的未来,本就掌握在朕手中。”
第386章 墨染苍天张居正,踏出白鹿山
对于常驻数千万百姓,九重城阙掌控数以万万计子民的皇城来说,一场售卖会并不算什么。
但瑜远商行的售卖会在有心人宣扬下,不过两三日就已经传遍街头巷尾。
那些大商贾,大世家看不上的宝物,在百姓眼中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珍宝。
特别是售卖会中经历的几个小故事,更是传开。
打眼书生姚淮士。
不识珍宝齐公子。
买宝还塔冯先生。
还有那神秘宝物,一两纹银卖出去的轮回天眼。
寻常百姓对那天价银钱已经没有概念,但他们对那些售卖会上趣事感兴趣。
两情相悦,郡主卖宝攒嫁妆。
门当户对,穷书生是世家子。
秦家公子与皇族贵女嬴玥瑶的情谊,更是让人追着去探问。
据说,姚家公子回家就被打断了腿。
据说齐公子被禁足,齐家族长亲自到瑜远商行去道歉。
据说冯家正在变卖家产。
据说,秦家已经在往三淼郡正川王府求亲的路上。
……
百姓看不到,随着售卖会,梁原域中各种宝物,悄然出现在皇城各处商行。
百姓更不知道,售卖会之后,瑜远商行背后的股东从开始的四五位,变成了二十余位。
这其中不乏王公贵族,战侯国公之家。
百姓更不知道,黑冰台中暗探,不少人悄然出现在姚家和齐家之外。
至于冯家,等他们的家产变卖干净再说。
春山图中。
赵瑜兴奋的将售卖会赚了多少银钱,来了多少宾客,都一一掰手指讲给张远听。
这一场售卖会,不只是赚取钱财,更多的是瑜远商行在皇城真正站住了脚跟。
对于赵瑜所说的,张远只静静听着。
售卖会中事情虽然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哪些人会去。
而且那些售卖的宝物也是他帮着赵瑜参考的。
基本上,这场售卖会是不可能不成功。
“那轮回天眼,我真想看看啊,不过想想这东西碰不得,还是算了。”
赵瑜话语中透着失落。
“你想看什么?”张远的手臂将她搂住。
“想看,想看——”赵瑜抬头,眼中透出狡黠,“那你呢,你想看什么?”
张远的目光落在赵瑜脸上,然后慢慢往下挪移。
赵瑜的面色慢慢化为晕红。
“不给看,不给看……”
……
张远心满意足的从春山图中抽回神魂之力,面上露出一丝遗憾。
赵瑜那遮遮掩掩的舞姿,越发让他心中火热。
可惜他还要在青天洲读书,不能去皇城亲眼看赵瑜跳霓裳舞。
抬头看向远处,他的目中缓缓透出深邃。
皇城那边,春猎精英即将集结,到时候在北境长城整训后,就会来到青天洲。
而左丘韧已经带上千儒道学子,在北境长城感受雍天洲外征战手段。
等大秦对青天洲的支持到来,四大书院艰难处境会慢慢改变。
最重要的是,夫子的戏,还在演。
寿元充足的夫子,正在悄然算计青天洲上仙魔强者。
摊开手上书册,张远开始阅读。
这等风雨欲来,大势碰撞于前的时候,越是读书的时候。
山风轻荡,丝丝浩然力量涌动。
他的儒道修为,竟然又在提升。
这么修行下去,他真要成为儒武双修的强者了。
【张远】
身份:青阳侯张青阳,赤狐商队统领赤狐,青山十八寨共主张二河,玉昭寺佛主无忌,雍天洲学子张居正
修为:龙象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两万九千四百颗,天道金珠三千零二十颗,龙象金身一道
武道修行:山河动,金身功,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神象镇狱功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八万三千七百颗,感悟珠五万九千一百百颗,真元珠四万六千三百颗,妖气珠六万两千颗,佛元珠九千七百颗,罡气珠四千八百颗,天道金珠一千七百六十颗
力量来源:肉身玉骨四龙之力,明王印龙虎印加持一龙之力,武道蛟龙加持两龙之力,神象镇狱龙象之力,浩然之力
神魂境界:洞玄宗师,逍遥入微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龙象境舍利一颗,赤龙龙珠一颗,仙道金丹一颗,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这些时日,张远守住白鹿山后山,手段狠辣,斩杀不少以各种手段要打探夫子消息的各方潜伏者,反哺的气血真元,罡煞力量都不少。
甚至许多儒道修行者,还为张远贡献出了浩然之力,凝结为天道金珠。
随着儒道修行,张远已经身聚浩然之力,这儒道之力加持,在雍天洲之外可展现的力量也是颇为强横。
儒道修为没有武道刚猛,没有武道直接,但其对心性磨砺,对自身力量的感悟,倒是另有一层意境。
“呜——”
远处,一道流光向着山上飞射而来。
传讯玉珏,比纸鹤传讯更快百倍,且更不易被拦截。
张远抬头,缓缓起身,探手将那玉珏接住。
“掌院,孟先生在玉宁城追击仙魔匪寇陷入埋伏,急需救援。”
玉珏之中,有神念传讯。
张远面色平静,看着手上的玉珏。
孟书瑶去玉宁城,就是个陷阱。
那些人最终要做的,就是引自己去而已。
白鹿山前山方向,数道身影飞奔而来。
面色凝重的庄墨轩到张远面前,低声道:“师弟,你守好白鹿山,救援师妹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张远摇摇头,淡淡道:“身为磐石搬山两院掌院,我若不去,大师兄能保证孟师姐平安归来吗?”
庄墨轩面上一僵,面色变幻,却不敢答。
他当然也能看出,这是仙魔要引开驻守白鹿山后山的张居正,才会故意设下圈套。
无论是仙魔各方还是白鹿书院,其实都知道孟书瑶不是这一局的目标。
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夫子。
但正如张远所说,如果不去救援,孟书瑶真可能回不来。
“去吧,持我云梦扇,带书瑶回白鹿山。”
后方,草庐之中夫子的声音淡淡传来。
一把青色折扇从草庐中飞旋而出,悬浮在张远面前。
张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夫子希望自己被引开,离开白鹿山啊……
“好。”
张远点头,一把抓住折扇,身形向着山下而去。
草堂前,庄墨轩和孔文远等人面色复杂。
云梦扇,那是夫子随身儒宝。
寻常时候,执云梦扇代表夫子亲临。
从前,这折扇只交给庄墨轩,助他坐镇白鹿山。
……
当张远从白鹿山后山踏出时候,无数讯息传向青天洲各处。
白鹿书院小师叔,磐石搬山两院掌院,墨染苍天张居正,踏出白鹿山。
第387章 你们,是在等我吗?
雷音禅寺。
万里雷云笼罩,山岭绵延佛光普照。
青天洲上佛门第一圣地,号称佛渡世人的雷音圣境。
“静远长老,张居正离开白鹿山了。”
雷音寺中一座僻静寺院,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中年僧人手中握一枚佛印,快步踏过石阶。
寺院之中落叶纷飞,端坐的青衣小僧站起身,点点头。
“我会禀报首座,既然张居正下山,那就将他留在山下,逼夫子现身,亲自出手。”
……
青天洲魔门第一大宗,幽冥魔宗。
大殿之上,端坐的宗主徐乘风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夫子既然看重张居正,就不会看着他落入死地,这一局,让本尊看看,你能怎么破。”
万妖谷。
一方石室内,身外片片鳞甲旋绕,满身赤红气血翻涌的九幽妖皇手中握住一片青色竹叶,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忌惮。
“张居正,你们算计他……”
“哼,恐怕你们所有人这一次都看走眼了。”
青天洲上仙道第一宗门青云仙宗的山门中,数十道仙光飞遁,透入天穹,消失不见踪影。
……
浩气城。
站在石阶上的孟浩然身上浩然之力凝为长剑。
“荀林,你去一趟白鹿山治下,保张居正不死。”
随着孟浩然声音落下,一道剑光飞射而出,横越天际。
经纶学府之中,几位宗师境教习被学府山长召见。
……
玉宁城外三百里。
云竹谷。
百里竹林,青翠如海。
手持长枪的孟书瑶面色凝重。
她身侧是近百位儒道书生学子,还有几位玉宁城中书院教习,以及三位搬山院供奉。
此地除了她是儒道金刚宗师,其他人当中有六位先天境。
这等战力,已经是极强。
可是现在周围竹林震荡,将他们阻住,根本无法离开。
这竹林之中分明是隐藏大妖,还有那等修为绝不比她孟书瑶弱的仙道阵法大师。
更远处,可见道道魔光闪动。
那是有魔道强者隐没。
“孟先生,你走吧,没有我们这些累赘,他们绝留不住你。”
说话的青袍儒生胸口有血迹浸染,面色苍白。
“书瑶,你能来救援玉宁城书院,我们已经感激,你是我玉宁书院中走出的天骄,你要活着离开。”
一旁,穿灰色儒袍,胡须花白的老者轻语,目中透出急切。
“是啊,孟先生,你快走。”
“对,我们不能拖累孟先生。”
一众书生学子都是高呼,催促孟书瑶离开。
孟书瑶目光扫过众人,摇摇头。
“哪怕玉宁城不是我出身之地,我也会来救援。”
“至于我丢下你们独自离开,那更不可能。”
握紧手中长枪,孟书瑶身上有武道气血与儒道浩然力量交织。
一道淡淡的金色光影浮现。
“武道取义,儒道成仁,不能成仁取义,我孟书瑶大道难成。”
武道也好,儒道也罢,修行更要修心。
特别是大道之途,一旦心中意气断绝,此生都难再进一步。
听到孟书瑶不离开,众人虽然目中焦急,却无法再劝。
“呜——”
前方竹林之中一阵呜咽,无数竹叶飞射,向着孟书瑶他们而来。
孟书瑶长枪横扫,一声低喝:“布浩然结界!”
她身后几位先天境教习和搬山院供奉同时踏前一步,身外气血浩然之力化为一道护住十丈方圆空间的光幕。
“当——”
“当——”
竹叶扎在光幕上,入三寸而碎。
远处,竹海摇曳,更多的竹叶飞射而至。
孟书瑶飞身直上,手中长枪扫出,青色锋芒将竹叶击碎,然后枪锋一带,一道丈许月牙光刃飞斩而出。
那光刃射出万丈,斩断万株青竹。
可周围的竹海竟然只微微一震,斩断的青竹位置,已经有别的竹株补上。
竹海之中,一声长笑,一柄青色长剑飞射。
剑光如青云,带着一丝虚幻,只一瞬就到孟书瑶身前。
孟书瑶面色凝重,低哼一声,长枪点刺。
“当——”
枪锋与剑锋碰撞,长剑倒飞而回,落在一位穿青袍的三旬道人手中。
“玉冠子。”
孟书瑶长枪前指,口中低喝。
青云仙宗长老,仙道金丹境,等同于武道金刚宗师层次的仙道强者。
这位还是剑修,一剑在手,纵横来去。
“听闻白鹿山第一美人孟先生在此,贫道御剑而来,邀先生——”
面带轻笑的玉冠子话没说完,孟书瑶已经长枪陡然刺出。
一枪带风雷,枪锋上罡煞化为狂澜。
锋芒横越千丈,到玉冠子身前时候已经是一道冰凤之影。
玉冠子目中透出忌惮,身形向后退。
“轰——”
一道魔光飞旋,化为一柄黑色长斧,将孟书瑶刺出的冰凤击碎。
长斧飞回,落在一位身穿半甲的黑面大汉手上。
“幽冥魔宗,宇都。”孟书瑶身上气血真元与浩然力量凝聚,口中低喝。
那黑面大汉哈哈大笑,手中长斧劈下。
他不是朝着孟书瑶劈,而是朝着下方竹林之中撑起结界的一众书生学子当头斩落。
黑色的锋芒划过千丈,带着刺耳的尖啸,轰然斩落。
孟书瑶面色变幻,身形一动,长枪刺出,挡在黑色锋芒之前。
“当——”
她身形不觉往后倒退。
“嗡——”
青色飞剑出现在她身侧,被她手中枪柄抵住,让她身形在半空不稳,踏在三丈高结界之顶,脚步踉跄。
她脚步还未稳,无数竹叶竹枝飞射而来,让她不得不长枪舞动,将身前竹叶枝条挑碎。
前方黑色长斧又再劈下,青色长剑再飞旋而来。
孟书瑶长枪挥洒,点点锋芒如星辰,与长斧飞剑拼杀,再抵挡枝叶飞射,已经力不从心。
三位同境界的强者围攻,她还要护住背后的结界,怎么可能做到?
“轰——”
黑色锋芒斩落,持枪抵挡的孟书瑶身形倒飞十丈。
她身后的浩然结界也轰然崩碎。
结界之中所有书生学子都是口中吐血,跌坐在地。
孟书瑶面上涨红,身上气血鼓荡不定。
“孟先生,我家宗主很欣赏你,如果你能随本长老回仙宗,我保证他们都无事。”
身形悬在半空的玉冠子面上带着笑意,轻笑开口。
孟书瑶咬着牙,长枪缓缓抬起。
“成仁取义而已,你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带我尸体回去。”
她的话让持黑色长斧,身上魔光缭绕的大汉宇都一声高喝:“那就杀了你,看夫子会不会震怒踏出白鹿山。”
“小丫头,你该知道我们围杀你,就是为了让夫子下山。”
他身形前冲,身上魔光聚于长斧。
“既然你要成仁取义,那本尊成全你——”
一斧劈下,孟书瑶长枪勉强抵住,脚步连退,口中鲜血喷出。
她的面色苍白,勉力持枪,立住身形,口中轻轻低语:“成仁,取义……”
“所谓成仁,是仁慈的让敌人都死在面前。”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至于取义,将敌人的首级堆砌成京观,就是对其最大的义气。”
“我若是你,刚才就让此地所有人各自离开,然后全力诛杀玉冠子。”
“他们三人只要死一人,就再不是你对手。”
“至于死伤的书院学子,死一人,你杀十人报仇就是。”
手持折扇的张远缓步前行,目光落在前方玉冠子和宇都身上。
“你们,是在等我吗?”
第388章 一击百里天塌,三龙象化为飞灰
“张居正?”玉冠子目光落在张远身上,手指捏剑诀,面上神色微微凝重。
张居正。
这个名字在青天洲上也算传奇。
短短不足半年时间,从默默无闻到世人皆知,他除了是夫子门生之外,最响亮的是杀伐果断。
一位书院儒生,儒武双修,驻守白鹿山后山,打造铜墙铁壁。
四大书院治下的百姓,都对这位不像儒生的儒道修行者充满敬佩。
因为私下里,百姓都骂四大书院软弱,哪怕是浩然书院孟浩然,也是空有剑修之名。
当然,在仙魔各方眼中,张居正乃是必除之人。
十万仙玉的赏金,已经是让无数人垂涎。
“他就是夫子亲传,墨染青天张居正?”
孟书瑶护着的那些玉宁城书生儒士,都是抬头看向步步前行的张远。
对于张居正这位守住白鹿山,飞鸟不能渡的狠辣之人,他们都是非常有好感,也是非常好奇。
“张居正。”宇都握紧手中长斧,目光紧盯张远。
不管是青云仙宗还是幽冥魔宗,对张远的讯息都已经掌握不少。
张远极可能有龙象层次战力。
张远右手握折扇,轻拍左手手心,脚下缓步前行。
看到张远手中折扇,孟书瑶一愣。
云梦扇!
代表夫子亲临的云梦扇!
“你们的依仗,不过是那三位隐在十里外的龙象仙魔宗师。”
张远看着前方的玉冠子,手中拍打的折扇顿住。
“他们来此要三息。”
“你猜,我能不能三息之间解决你们?”
三息解决?
三息解决三位金刚宗师?
宇都和玉冠子都是一愣。
什么样狂妄之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是龙象宗师,也不是就一定能有碾压金刚的手段。
孟书瑶握紧手中长枪。
后方,玉宁城那些书生儒士相互看看,面色透出一丝不敢相信。
倒是那几位搬山院中供奉,看向张远的目光,透出难以掩饰的热切。
搬山院中,张远一人之力镇一院,那是何等的霸绝!
“如果我是你们,会直接转身奔逃。”
张远目光投向远处山岭,那边,仙魔之影在震荡,向着竹林深处压来。
玉冠子身形一动,长剑裹住他身躯,转身飞遁。
宇都面色变幻,握住手中长斧,一声狂吼,向着张远冲来。
周围的竹林,竹叶飘荡,化为无尽的锋刃,旋绕而动,将张远身形笼罩。
“嘭——”
所有竹叶在张远身外三丈崩碎,化为粉末。
持大斧向着张远冲来的宇都脚步一顿,面上神色化为犹豫。
此时,玉冠子已经飞遁到百丈外。
远处山岭之中的仙魔之影,已经到五里外。
“现在转身,还来得及。”
张远手中折扇握住,看着宇都开口。
宇都面色瞬间涨红,一声狂喝:“杀——”
他手中长斧化为黑色长龙,身外魔意如同狂狮,向着张远径直撞来。
这一击之力,就是一龙之力。
这一斧,比刚才劈伤孟书瑶那一击至少强横五倍。
这一击,寻常的青天洲上金刚宗师根本不敢接,哪怕是直面龙象,宇都也有信心纠缠片刻。
他不信张居正能轻松挡住这一击。
儒道,一向都是除了吹牛,屁本事没有。
“嘭——”
长斧所化的黑色长龙撞在张远身外三丈,仿佛撞在墙壁上,不能寸进。
宇都自己的肩膀同样撞在张远身前三丈,满脸涨红,却被无形之力挡住。
这是什么力量!
这无形之力,为何能阻三丈之地,一龙之力都破不开?
宇都目中透出惊骇与恐惧。
周围的竹林摇曳,似乎也透出惊慌。
孟书瑶身后的那些书生学子,都是瞪大眼睛。
孟书瑶已经很强,能与三位仙妖宗师争锋,抵挡那么久才堪堪落败。
可张居正到现在没有动手,三位金刚宗师,一位遁逃,两位被阻在三丈外。
这就是龙象宗师吗?
孟书瑶看着张远,面色复杂。
他是夫子弟子,知道云梦扇所带神通。
此时张远身躯在云梦洞天之中,除非有人能破洞天,否则,伤不到张远分毫。
洞天之境,唯洞玄方才可破。
洞玄之下,张远立于不败之地。
“你猜,我为何要等三息?”
张远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传荡到百里之外。
为何要等三息?
百里之外,数道身影顿住。
那三道飞遁到百丈外的龙象宗师顿住。
已经到五里外的玉冠子身形顿住。
已经面红耳赤的宇都抬起头,目中露出绝望。
他的面前,张远手中,折扇拍打在掌心。
“轰——”
方圆百里,天昏地暗!
仿佛天地倾覆,浩然之力化为九渊山河,轰然砸落。
百里竹林,瞬间崩碎!
片片竹叶竹枝寸断!
妖族金刚宗师,陨!
宇都身外寸寸碎裂,身上魔气倒卷直上。
黑色长斧直接断裂。
幽冥魔宗金刚宗师,陨!
就在宇都陨落的刹那,玉冠子的长剑断裂,身躯寸寸崩塌。
青云仙宗长老玉冠子,陨!
百丈外,一道仙光凝为龙象,一道魔光化为墨黑黑甲魔神之影,还有一道淡金色佛光,化为十丈佛陀法相。
龙象才聚,仙光动荡,然后轰然崩碎。
那身穿青灰色道袍,头戴莲花道冠的长须道人,面上全是惊骇,身躯支撑不住,口中鲜血喷出。
一尊三寸小人从其头顶飞出,想要逃遁,却被滔天浩然巨力压下,直接碎裂。
仙道龙象,元婴出窍,依然逃不掉当头压下的天地之力!
黑甲魔神也没有支撑过一息,直接身躯寸裂,其手中所握长枪想要举起,却被巨力压碎。
一颗黑色的魔婴想要逃遁,被天地之力一个旋扭,直接崩碎。
那佛门龙象已经吓破胆,法相金身透出金光,双手合十想要抵挡滔天巨力。
可惜,这当头压下的力量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抵挡,金身法相先崩碎,然后其肉身也碎裂,一颗金色舍利想要飞天而去,却被巨力直接碾压成泥。
“轰——”
方圆百里天地,无尽竹林,随着天地之力压下,直接下沉。
一丈。
十丈。
百丈!
百里天地,下沉百丈。
这等一击之力,几乎就是毁天灭地!
“杀疯了……”
孟书瑶看着手持折扇的张远,喃喃低语。
毫发无伤的那些玉宁城书生学子,此时也是完全呆愣。
张远转过身,目光越过孟书瑶,看向那玉宁城书院教习。
“玉宁城中,学子教习折损多少?”
那玉宁城教习面色茫然,还没有回过神。
他身后一众学子都是面上露出悲伤之色。
张远目光扫过,缓缓转身,看向百里之外。
“青云仙宗,幽冥魔宗,万妖谷,雷音禅寺。”
“玉宁城之事,张某会亲自登门拜访。”
“杀我儒道学子一人,张某十倍屠之。”
“勿谓,言之不预。”
第389章 接我三剑,你能不败,我可陪你去仙魔之地走一趟
百里山河,百丈地陷。
张远的声音滚滚滔滔,仿若雷霆震响。
百里之外,那些本观望的仙魔各方修行者,面色苍白,轰然而退。
他们当中或许有龙象大修,可就算龙象宗师,在这等一击陷百里山河的伟力面前,也要望而却步。
“他,闻觉禅师,陨落了……”
“疯了,这特马是龙象?洞玄也做不到吧。”
败退的各方修行者,都是茫然无措。
青天洲上不是没有大修争斗,不是没有天崩地裂的交锋。
可是今日场景,真的已经数百年未见。
从夫子执掌白鹿书院,四大书院与各方势力慢慢缓和,仙魔都是以渗透为主,真的少有这等强者一击。
看着那些退却的各方修行者,张远并未有追击的意思。
“孟师姐,你统计玉林书院伤损多少,整个玉林城多少人因这次入魔之乱而陨落。”
张远手握折扇,看向孟书瑶。
孟书瑶面上微微一僵,低声道:“你,你真要寻仙魔势力报仇?”
张远的目光缓缓落在孟书瑶脸上。
“此等事情,我会说假话?”
孟书瑶身躯一颤,看向张远手中折扇,微微低头:“诺。”
……
玉宁城。
静室之中,张远端坐,身外气血真元旋绕震荡。
云梦扇,以浩然之力加持,引动云梦洞天降临。
一方洞天,就是一方天地,其重何止千渊?
别说龙象宗师,就是洞玄大修,除非已经凝练自身洞天,修为离逍遥不远,否则也抵挡不住云梦洞天当头一击。
云梦洞天,就是那儒道传承之中极为有名的《云梦编年》所述之地。
真有云梦大泽,真有那世人向往的云梦天。
儒道借百姓与无数学子的神魂寄托,悄然用功德威望温养云梦洞天这样的天地。
无数年来,云梦洞天已经成为一方幅员辽阔,纵横万里的广袤山河。
除了其中没有灵性生灵,其他已经与一方山河无异。
这云梦,乃是青天洲百姓心中的云梦!
云梦洞天之力,让张远能三息之间,镇杀三位龙象宗师,三位金刚宗师,还有数十位潜藏在百里之地的那些仙魔修行者。
这等杀戮,反哺之丰厚可以想象。
如果不是所杀之人都是青天洲上修行者,底蕴积累单薄,张远会更赚。
手掌云梦扇,张远缓缓将折扇打开。
这扇中天地,比他所绘春山图更凝实。
原来要想成就一方洞天,除了真正的入道绘画之能,还需要功德喂养。
张远不知道,就算自己将所有积攒的天道金珠都喂养给春山图,能不能让其化为真正洞天?
也许能,但张远是绝不舍得这样做的。
谁的功德,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说到功德,到玉宁城闭关两日,张远的天道金珠竟然增长了三百颗。
这等增长速度,简直叹为观止。
这主要来源于他那百里一击,让青天洲上各方大势,无数百姓惊骇。
还有就是他放言要为玉宁城所有死难百姓和书生学士报仇。
光是这一句话,就换得满城百姓凝聚两百功德金珠。
缓缓收起折扇,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如果只是他自身之力,洞玄神魂,龙象肉身,他确实不敢说直面四方仙魔。
可是此时他有云梦扇在手。
以他肉身承载之力,加上积存资粮,这青天洲上,何处去不得?
——————————————————————
白鹿山。
后山之上。
草庐之外,夫子眯眼看向远处。
“夫子,张居正真要去仙魔之地寻仇的话,怎么办?”
立在一旁的庄墨轩低声开口。
不但一击地陷百里,杀三龙象,张居正还要以十倍杀戮报仇。
身为白鹿书院代山长的庄墨轩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此事,你怎么看?”
夫子并未回答,而是淡淡反问。
庄墨轩犹豫一下,低声道:“我儒道从未有如此激进,数百年来与青天洲上仙魔还算相安,若是——”
顿一下,他再次开口:“若是这一次与仙魔势成水火,他张居正自身安危事小,青天洲上儒道基业……”
夫子点点头,却不说话。
庄墨轩目中透出犹豫,微微躬身,然后退后离开。
他走出数丈外,夫子的声音响起。
“墨轩,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
大秦!
庄墨轩浑身一颤,缓缓转身。
“老师,你的意思是……”
夫子看着远处,朗声开口:“九洲,很大。”
……
璇玑书院。
孔灵筠面上透出几分疑惑,静静看着手上纸页。
张远的手段她在春山图中看到过。
连九幽妖皇都在张远面前吃了大亏。
但青天洲上儒道势弱,张居正要与仙魔直面,真不怕将自己陷在里面?
“山长,成仁取义,我等读书明理,谁人心中没有热血,只是相忍为谋,何事都不能一时意气。”
“张居正这是要破坏这么多年来,青天洲上四大书院好不容易才稳固的局面吗?”
孔灵筠身前不远,穿着儒袍的老者沉声说道。
“不错,他虽是夫子亲传,可也不该如此狂傲行事。”
另一位五旬儒士面色凝重,低声开口。
孔灵筠抬头,面色平静,淡淡道:“四大书院一向以白鹿山为首,他们要怎么什么,我们也管不到。”
“何况,真有事,不是还有夫子顶着?”
这话,让站在厅堂中的几位儒袍教习都是面色变幻,却无法反驳。
璇玑书院确实是四大书院中实力最弱,这么多年来,也确实都是白鹿书院顶在前面。
几人相互看看,拱手退出。
等所有人离开,立在一旁的郭常低声道:“母亲,张居正在白鹿山修行,乃是夫子亲传,这一次为何会如此激烈行事?”
“以我对他了解,他虽然儒武双修,杀伐果断些,可也不至于这等……”
一人之力挑战仙魔,这已经不是狂傲,而是送死。
孔灵筠目光落在郭常身上。
“四大书院真正依托就是逍遥境界的夫子。”
“若是夫子已经无法依仗,你说我四大书院还能怎么办?”
夫子无法依仗?
孔灵筠的话让郭常一愣。
“夫子于白鹿山不出,张居正守御后山飞鸟难渡,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夫子寿元将尽,可此等事情不证实,谁都不敢轻动。”
“张居正也好,夫子也罢,都知道消息不可能封禁多久,最终还是会天下皆知。”
“如果没有张居正,夫子恐怕会选择在白鹿山与青天洲上强者一会,最终决定青天洲大势。”
“现在张居正所为,大约算是主动出击吧。”
“毕竟,战场不在白鹿山,会有多少儒道学子幸免于难。”
孔灵筠双目之中透出智慧之光,手掌微微握紧。
“这一次张居正能走多远,就是我青天洲上儒道能走多远。”
“或许,这是我青天洲儒道往后五百年,最辉煌时刻。”
“一旦张居正受阻,夫子现身一战之后,这大势,恐怕就是真正的艰难了。”
郭常面色变幻,点点头,低声道:“恨不能与张兄并肩而战。”
孔灵筠看他,摇摇头,片刻之后才道:“我已经联系雍天洲,等有机会,你去雍天洲皇城书院求学。”
“那里,才是真正的人族圣地,儒道胜境。”
……
玉宁城。
张远走出静室,孟书瑶面色凝重的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页送到他手上。
张远并不看纸页,掌中浩然之力一震,纸页化为粉末。
“玉宁城死多少人并不重要,我只是寻一个与仙魔直面的理由而已。”
张远的声音透着淡漠。
他的目光落在石阶前腰间悬剑的青年身上。
“浩然书院,云中剑荀林,儒剑双修龙象境,确实难得的天骄了。”
“你说,浩然山长让你带我回浩然书院?”
站在石阶前的荀林点点头,手掌握在剑柄之上,身上剑意与浩然之力涌动。
“接我三剑,你能不败,我可陪你去仙魔之地走一趟。”
第390章 墨染苍天张居正,践行所诺,踏入仙魔之地
浩然书院云中剑荀林,是孟浩然弟子,剑道儒道双龙象。
荀林成名一战就是当年一人一剑与青云仙宗十二位剑道精英交锋不败。
特别是其在修为踏入龙象之后,九剑斩万妖谷大妖混轮,成为青天洲儒道之中善战者代表。
孟书瑶看向荀林,面上神色透出几分凝重。
上一次荀林出手还是十年前。
这十年,荀林的战力不知提升了多少。
如果不借助云梦扇,不知道张居正能不能挡住荀林三剑?
想到当初张远在搬山院中展露的强绝力量,孟书瑶又觉得张远并非没有三剑不败的可能。
“剑修。”
张远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闻浩然书院孟浩然山长剑道无双,他日有机会当当面请教。”
当面向孟浩然请教?
意思就是,荀林之剑,还不够看?
荀林面皮微微一抽,手掌压在腰间长剑剑柄。
这青天洲上,至少二十年未有人如此轻视他云中剑。
“铮——”
长剑出鞘,剑光幽暗化为流光,光影一闪就到张远身前。
快。
荀林云中剑的名号就是因为其剑术迅疾如云中之鹤,腾挪之间不过瞬息。
此时刺出这一剑就是快到极致,那光影已经拉出残影,仿佛空间被撕碎,寸寸扭曲。
到宗师之后,每个人的修行,掌控的大道之意都会向着不同方向发展,这就是世间修行的精彩。
荀林这一剑,就是追求极致的快与缥缈。
孟书瑶此时只能瞪大眼睛,不觉屏住呼吸。
荀林这一剑如果是她,根本无法抵挡。
“当——”
长剑在张远的胸前两尺处被挡住。
挡住剑锋的,是张远探出的一根手指。
玉昭寺传承,金刚指。
这修到巅峰也不过是金刚宗师层次力量的功法,在张远手上已经化朽木为神奇。
指尖透着淡金色,这是金身功修到极致,化为不破金身的表现。
这样的金身,堪称刀枪不入。
一指点出之力,是张远肉身力量汇聚,未至龙象,已聚双龙。
“嗡——”
长剑瞬间弯曲,化为圆弧。
持剑在手的荀林面色一变,脚尖一点,身形直上天穹,将张远这点出的一指之力泄去。
三丈。
五丈。
十丈。
二十丈。
三十丈!
这一指之力,荀林硬是上冲三十丈后,身形方才定住。
这一指之力至少百万斤!
人在三十丈高处,荀林看下方立于原处的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骇。
世间修行,龙象宗师的意思是所有力量凝聚,以大道之力加持能有龙象之力,可不是举手抬足,就能有龙象之力!
张远这轻描淡写一指,就有一龙之力,那他的肉身力量岂不是能到龙象?
肉身龙象?
世间真有那样的强者?
身形下坠,荀林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之上青色的锋芒缓缓凝聚。
张远之强超出他的想象,可这不代表他一剑之后不再出剑。
“云涛聚散凝一剑,风雷由我不由天——”
儒道浩然之力随低吟而起,剑锋之上一丝金色雷霆之力穿透空气,带出丝丝缕缕的光影。
剑光太快,如风雷呼啸。
孟书瑶立在那,看着从天而降的一剑,已经双拳紧握,指甲扎在肉中而不自知。
浩然书院孟浩然的首席弟子,云中剑客荀林,这一剑已经展现出可横行青天洲的风采。
这样的一剑,怎么接?
同是龙象之境,这一剑拿什么来接?
张远也立在原处。
荀林的剑道天赋,儒道修为,确实不差。
可惜,底蕴太浅薄。
这不是他的错。
身在青天洲,谁都一样。
看着荀林从天而降的一剑,张远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如果荀林是生在雍天洲,那同境界的战力绝对强出百倍。
他张远如果易位而处,也不会比荀林做的好多少了。
世间英杰无数,大多数人,不过是如他张远一样,生在大秦,才能翱翔九天。
目中淡淡金光汇聚,张远缓缓抬起手臂。
一指。
点出。
“嗡——”
龙象之影浮现在身后,淡淡的明王虚影如同金身法相一般凝聚。
冲天一指,便是明王一指!
“当——”
金色手指与荀林剑锋相抵,剑锋之上的雷霆瞬间穿透张远身躯。
那金色的雷光将他身躯包裹,内外穿梭。
荀林愣愣看着这一幕。
“不要觉得雷霆之道就是世间最霸绝之力,那又如何,世间就有人能以肉身挡雷霆,这世间力量,从无绝对。”
当初修成这风雷一剑时候,老师孟浩然的话语浮现在脑海。
当年自己觉得,世间怎么可能有人以肉身接雷霆?
现在,不就看到了吗?
张远指尖一顿,荀林身躯倒翻而走,到十丈外跌落,脚步踉跄,后背撞在廊柱上。
廊柱微微一震,三丈外丈高假山轰然崩碎!
“穿透劲,这是将穿透劲修到极致了……”
荀林呆呆看着那碎裂如粉的假山,喃喃低语。
如果张远刚才这一击之中夹带的力量不是穿透到假山上,而是直接灌注在他的心肺……
荀林不敢想。
抬头,他看到张远身上雷光已经消散。
“还有一剑,这雷,不错。”
张远双手背在身后,朗声开口。
真不差。
这一道雷霆,竟然让张远的蛟龙之力,赤龙珠,龙象舍利,还有那仙道金丹,都似乎被唤醒。
就连龙象之力,也活跃了许多。
可惜,这雷霆之力太淡薄,如果能浓烈万倍,说不定就能让他的所有力量蜕变。
仙魔修行都需要渡过雷劫,包括武道磨砺,也有以雷霆之力洗练身躯之说。
张远之前没在意,现在看看,这雷霆之力还真有用。
看着立在石阶前的张远,荀林手中长剑缓缓归鞘。
“最后一剑算了,有机会,我让你见识。”
深吸一口气,荀林沉声道:“我随你去仙魔之地。”
张远看他,点点头,目中透出希冀之色,开口道:“我也有个条件。”
“与我同行,那雷,可以多来点。”
荀林嘴角一抽。
张远转过头,看向神色透着一丝茫然的孟书瑶。
“孟师姐,你回白鹿山,告诉夫子,我去仙魔之地,给玉宁城儒道讨个公道。”
孟书瑶张张嘴,握紧手中长枪,面色变幻许久,方才点头道:“那,你……保重……”
她知道,自己就算开口说要同去也无意义。
她去,只能成为累赘。
在一击陷地百里七日后,白鹿书院小师叔,墨染苍天张居正,践行所诺,踏入仙魔之地。
随行者,还有浩然书院云中剑荀林。
第391章 张某已到,雷音禅寺何人来迎?
万妖谷。
一方青石洞窟之中,身上气息透着几分紊乱的九幽妖皇手中捏一张纸卷。
“这个张居正,真的要入仙魔之地杀人。”
面色变幻,九幽妖皇嘴角咧起:“好在是去的雷音禅寺,若是这家伙来万妖谷……”
想起在那幻境洞天之中被张远压制,三肘砸下的场景,九幽妖皇不觉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
那家伙的武道,真是强横啊……
“传讯,本尊闭关突破,万妖谷不参与青天洲上大小事情。”
九幽妖皇一声低喝,身外青色的妖光将身躯裹住。
……
青云仙宗。
无尽仙云缭绕,三千里青云山尽是仙家气象。
这一方福地,本就是与洞天无异。
恢弘金殿之上,数十位身穿各色道袍,戴金玉冠的道人端坐。
这些人身形气度不凡,每一位都是宗师境界。
“玉冠子身死,无风师弟陨落,那张居正竟还要与我仙佛争个高下,诸位,且说说吧。”
上首玉座上,三缕青须,眉眼间精光浮荡的紫袍道人淡淡开口。
青天洲上仙道第一人,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
虽未踏入逍遥,但无云子借仙宗至宝青云剑,曾与夫子鏖战三日不败。
也是如此,青云仙宗在仙道之中地位牢不可破。
无云子的声音落下,大殿之中一众道人相互看看。
“宗主,张居正此人不可畏,可畏者,其后所隐的夫子。”
说话的道人面色平静,身上有龙象层次仙道之力涌动。
“无正长老说的不错,玉宁城外那一击,不过是借云梦扇之力,非他张居正之能。”
“若无夫子,他张居正不过尔尔。”
对面端坐的道人朗声开口,身上仙道力量翻涌之间,可见丝丝龙象之影缭绕。
仙道第一宗的气象确实非其他宗门能比,这大殿上光是龙象境就多达十位。
“还是莫要掉以轻心。”上首,无云子摆摆手,“张居正若是能从雷音禅寺治下穿过,可就要入我青云仙宗之地。”
“宗主,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下方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抬头,面色郑重开口。
无云子目光扫过大殿,轻笑道:“如果夫子隐于张居正之后,你们觉得那些秃驴真会与张居正硬刚?”
“他们绝对会将张居正推到我青云仙宗,让夫子与本宗主再战一场。”
无云子面上笑容缓缓收敛,面色化为凝重。
“若夫子寿元无多,行事毫无顾忌,便是本宗主与他拼杀一场,又有何意义?”
大殿之上,一众道人面色都凝重许多。
无云子所言,雷音禅寺要祸水东引,故意让夫子与青云仙宗拼杀,那青云仙宗能怎么办?
也像雷音禅寺一样,没脸没皮,让那张居正砍杀一番,扬长而去?
青云仙宗可丢不下这脸。
但一旦阻住张居正,甚至将张居正斩杀在青云仙宗,那夫子到青云仙宗拼死一战,青云仙宗但有伤损,都是得不偿失。
“宗主,若是我们派人前往雷音禅寺观礼呢?”
下方,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转头,看向身穿淡蓝色道袍,头戴金冠的三旬青年。
青云剑宗最年轻长老,宗主亲传,龙象境。
九霄云雷左凌霄。
如果左凌霄他日成为青云仙宗宗主,就会有道名凌霄子。
“凌霄所言甚妙。”
“哈哈,还是年轻人脑子活。”
大殿之上不少人笑着开口。
无云子点点头,看向左凌霄。
“凌霄,你率内门精英弟子,往雷音禅寺,记住,只观礼,绝不下场。”
左凌霄向着无云子和大殿上其他长老一稽首,转身出殿。
……
随着青云仙宗传讯,有精英弟子在长老左凌霄带领下,往雷音禅寺观礼,一时间,仙魔各方,除了万妖谷治下无声息,其他各方都表示,要派人去雷音禅寺。
雷音禅寺在沉寂三日之后,向各方回应,邀请各方精英到雷音禅寺观礼。
四大书院之中,经纶学府和璇玑书院随后也派出各自门中精英,往雷音禅寺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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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洲上的儒修所学剑道,与雍天洲上有所区别。
张远与荀林同行,一路上两人研修剑道,各自感悟不少。
张远对轻灵精巧的儒道剑法并不排斥,但从他自己来说,他还是更喜欢以力压人,横绝霸道的刚猛路子。
他的刀法,拳法,走的都是山岳天倾的威猛大势。
战阵攻伐,沙场拼杀,这等路子最适合。
不过从青天洲上儒道剑法的研究,张远自己对灵巧剑术的应对,以及大道之力加持于身的掌握,多了几分纯熟。
倒是荀林一路上最郁闷。
因为一路走来,不管是儒道探讨还是武道研修,剑道交流,他都感觉自己在张远面前仿佛是字迹寥寥的白纸。
除了每日用剑道引雷霆轰击张远身躯,看张远龇牙咧嘴模样,心中多几分畅快之外,荀林真的感觉自己这位浩然书院最顶尖天骄,山长亲传,实在过于平庸。
特别是张远竟然还有空画画篆刻!
一路前行,张远竟然在进入雷音禅寺治下的寺庙时候,观摩绘制山崖石刻,临摹那些寺院供奉的佛陀菩萨。
青天洲上大乘佛法传承,以佛陀和九天菩萨像为主。
这些像大多慈眉善目,温润柔和,不过也有些作怒目金刚,手持降魔佛宝。
张远的明王印属于小乘佛法,以杀戮镇压之力为主。
张远观望这两种不同佛法,却不是要研习,而是感悟两种佛门传承中力量的运转。
小乘佛法大约与大秦武道相识,力量求诸于自身,内力外化,引动风雷。
大乘佛法与儒道相似,引功德化大道之力,天道加身,外力内化。
白鹿书院张居正,入青天洲佛门地界第三日,于距离雷音禅寺一万三千里外青松寺一指败青松寺方丈,宗师境佛修青木禅师,毁其所修青松不动诀,青木禅师半日后抱憾坐化。
白鹿书院张居正,入佛门地界第五日,于距离雷音禅寺一万一千里外玄铁寺,一指破宗师铁心大师玄铁佛身功,破玄铁十三金刚佛阵,铁心大师两日后伤重坐化。
白鹿书院张居正,入佛门地界第八日,距离雷音禅寺七千里,一指点杀金钟寺龙象宗师金钟尊者,碎金钟寺镇寺之宝镇天金钟。
白鹿书院张居正,入佛门地界第十日,距离雷音禅寺四千里,于龙象金刚寺一指震杀三位金刚境佛修,重伤修龙象般若功的住持方丈白月,白月禅师在张居正离开一日后,坐化。
白鹿书院张居正,入佛门地界第十三日,于灵泉寺一指震杀灵泉寺方丈,宗师释正,震碎雷音禅寺来援龙象境巅峰宗师云泰禅师心脉。
此时,距离雷音禅寺,一千里。
再一日,白鹿书院张居正,踏上雷音禅寺山门。
“白鹿书院张居正,为玉宁城百姓学子死难之仇,欲屠雷音禅寺十倍弟子。”
“张某已到,雷音禅寺何人来迎?”
声音如同雷霆穿空,百里山河震荡。
雷音禅寺上空,钟声长鸣。
“咚——”
“咚——”
“咚——”
钟声六响,龙象圆寂。
一日之前赶回雷音禅寺的龙象宗师云泰,坐化于雷音禅寺。
手按剑柄的荀林看向身前手持折扇的张居正,面皮微微抽动。
自己陪这个疯子一路走来,是不是错了?
第392章 放下屠刀,在我雷音禅寺忏悔百年,如何?
“他就是张居正。”
“墨染苍天张居正,传言其以书画入道,没想到武道修为竟然远超其儒道修行。”
前方山门旁,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低低开口。
这些人有些是雷音禅寺中佛修或治下寺庙修行者,有些是仙魔各方乃至儒道四大书院治下修行者。
因为雷音禅寺邀请来观礼,所以各方精英,不少强者都已经等在雷音禅寺的山门前。
雷音禅寺当初的心思,是想客客气气接待张居正,让白鹿山无话可说。
这些佛修哪个是心思单纯的?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夫子极可能寿元不多,白鹿山谋划擎天一击?
只是很多事情需要完全证实才安心。
他们都早就做好了息事宁人的打算,准备在张远面前输几场,让张远消气,然后恭恭敬敬将张远送走。
送去青云仙宗地界。
连着夫子也去那边吧。
死道友,不死贫僧。
只是青云仙宗也不傻,迅速做出应对,要来观礼,引动各方势力观望。
寺中一众宗师境商议之后,决定大方邀请青云仙宗以及其他势力来观礼。
不就是当众丢人吗?
我佛慈悲,颜面算什么?
各方观礼之人面前,雷音禅寺精英不敌张居正,雷音禅寺退让一步,将张居正礼送出治下,多好?
一切谋划,都是完美的。
可是雷音禅寺完全没想到,那白鹿山张居正,他是个疯子!
一路杀戮,一路挑衅,这已经不是在打雷音禅寺的脸,这是在踩脊梁骨!
这等仇怨积攒,如果雷音禅寺再让其轻易胜出,轻易离开,那整个青天洲上各方怎么看雷音禅寺,怎么看佛门?
那青天洲上那些人族英杰,雷音禅寺治下百姓中的天骄,还有谁愿意入雷音禅寺?
这是在挖雷音禅寺的根!
张远一路行两万里,如入无人之境,从无对手,甚至所遇佛门宗师都是一指破敌。
张居正一路遇佛门宗师大修,都是一击而败,且让对方伤重不治。
青天洲上佛门传承已经受到难以想象的挑衅。
这种挑衅,在张居正踏足雷音禅寺山门,云泰禅师坐化的时候,达到巅峰。
今日这一次如果雷音禅寺当真输在张居正手上,那青天洲上佛门大势必然折损。
“呜——”
聚兵号角声响起。
从雷音禅寺之中,一队队身穿金色甲衣,手持降魔长棍的僧兵踏出。
一千甲兵将山门前大道阻住。
“金甲僧,雷音禅寺三千内门金甲,结阵能抗龙象。”
“张居正能一指破龙象,光是这金甲僧兵怕挡不住吧?”
周围观礼的各方修行者,有人抬头低语,面上露出疑惑。
“嘭——”
“嘭——”
“嘭——”
仿若战鼓雷鸣,如雷云激荡,没等众人思考,山门之中一尊尊身形过丈,穿厚重甲胄,手中持青铜长棍的身影踏出。
“十八金刚罗汉阵!”
“不是说雷音禅寺这十八罗汉阵已经凑不齐了吗?”
“这就是能困洞玄,能擒龙象的十八金刚罗汉阵!”
雷音禅寺山门之前,一片哗然。
雷音禅寺能做青天洲佛门魁首,靠的是其底蕴与实力。
十八金刚罗汉就是十八位金刚境宗师。
光是这十八位金刚宗师,整个青天洲上有几家能拿出来?
何况雷音禅寺还有龙象洞玄,镇压一方大势的顶尖强者。
“贫僧静远,领罗汉堂。”
雷音禅寺山门之中,身穿灰色僧衣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脖颈挂一串念珠,缓步而前。
他每走一步,身上金色佛光就盛一分。
三步之后,一条金色飞龙之影在其身后浮现。
一龙之力!
“金身罗汉静远,他该是雷音禅寺年轻辈中第一人了吧?”
“嘶,雷音禅寺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张居正留下吗,十八金刚,罗汉静远,他们不怕……”
观礼的各方修行者,一片喧哗。
所有人的目光紧盯山门处,不敢错过丝毫。
“哎,张居正年轻气盛,虽然确实战力不俗,可他不该,哎……”一位穿儒袍,戴纱帽的短须老者摇头低语,一脸无奈。
他身旁几位年轻学子面上涨红,双拳握紧。
他们来自经纶学府,自身也是儒道精英人物。
这一次来观战,本是要看儒道后起之秀,白鹿山张居正能扬儒道之威。
按照经纶学府的分析,雷音禅寺不会为难张居正,反而会让张居正安然离开佛门之地。
其实来观礼的儒道修行者早就商议好,只要张居正能小赢一两场,他们以儒道手段将画面传回四大书院治下,传遍整个青天洲。
那时候,青天洲上皆知,儒道之威,不逊仙魔。
这些手段,对于儒修来说轻车熟路。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算到,张居正竟然一路杀伐,将原本的局面逼入绝境。
此时,雷音禅寺已经没有退路。
“是不是夫子寿元已到无法再支撑地步,他们就是为雷音禅寺而来?”一位穿黑色长袍,额头有淡淡魔纹流转的老者压低声音开口。
这话让周围几位魔修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四周。
“有点道理,毕竟柿子捡软的捏,对于儒道来说,万妖谷九幽妖皇闭关不出,这些佛门和尚算是最好对付的了。”
一位腰间悬青色小壶的中年魔修轻轻低语,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若是夫子真在雷音禅寺大战一场,佛门与儒道两败俱伤,那仙魔两方是不是就能趁势而动?
这般看,今日一战,还真是牵动青天洲上大势。
“轰——”
雷音禅寺山门前,第二道长龙之影在静远大师背后凝聚。
一千金甲僧兵一声长喝,手持长棍往前踏一步。
气血与佛元之力汇聚,静远背后第三第四,第五条长龙浮空碰撞,化为一尊十丈龙象。
十八位金刚境宗师长棍前压,身上罡煞之力撞在静远身上。
“轰——”
第二尊龙象之影凝聚。
一世佛陀双龙象!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张施主,放下屠刀,在我雷音禅寺忏悔百年,如何?”
静远脚步前踏,双手合十,背后两尊龙象护持,身上金光缭绕仿若佛陀临世。
第393章 他要给静远灌顶!(新年快乐)
双龙象!
这已经是一岳之力在身。
“不愧是金身罗汉,也只有这等金身,才能承载双龙象之力啊……”
说话的儒修面色复杂。
儒道修行者大多身躯羸弱,便是浩然之力浑厚,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正是如此,儒道才有兼修其他的手段。
浩然书院就是读书练剑,剑道路子与儒道修行两不误。
“那边是浩然书院荀林吧,看他表情,同是年轻辈中顶尖人物,恐怕他不敢与金身罗汉静远直面吧?”
“别说荀林,就是左凌霄和千影魔姬,恐怕也不敢直面十八罗汉随行,千甲僧兵列阵的静远吧?”
不远处的山岗上,几位气度不凡的修行者轻语。
左凌霄是青云仙宗年轻辈第一人。
而千影魔姬则是幽冥魔宗宗主养女,修为在魔宗年轻辈中第一。
“就看这张居正如何抉择了,若是战,恐怕……”
山岗上,有人面色复杂开口。
夫子支撑青天洲儒道数百年,算是传奇人物了。
这样的人,会在今日如大星坠落,从此青天洲儒道再无逍遥吗?
随着静远大师声音落下,一道道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荀林握紧剑柄,想要上前一步,却被张远抬手阻住。
张远背着双手,看着前方静远,面色平静,脚步缓缓踏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我张居正若放下屠刀,不知玉宁城锦衣巷郭家上下十三条性命答不答应?”
身外云淡风轻,张远脚步前行。
可在所有人眼中,张远的身形却好似山岳大河。
这是,大势?
传言雍天洲上武道修大势,那大势凝聚,能浩荡如天倾。
张居正儒武双修,他的武道已经强到那等大势随身的传说境地?
“我张居正若是放下屠刀,玉宁城读书八十二年,只为一口浩然正气的苏明教习会答应吗?”
张远身周,仿佛有淡淡虚影汇聚。
这些虚影,似乎是一位位身穿儒袍的儒道修行者。
“这,怎么好似是佛门宏愿……”
“儒道,也有这样的手段吧,以大道之力磨砺心神,他,他是将这一趟当成修行?”
所有人盯着张远,面上神色变幻。
各方强者都觉得,张远要入仙魔之地,是为引动青天洲上大势,背后乃是夫子推动。
张居正,不过棋子。
可是,今日所见,似乎这墨染青天张居正,竟然真的是以玉宁城誓言为磨砺,要破劫蜕变?
“我张居正今日放下屠刀,玉宁书院十七位入学不过三年,连浩然气都未凝聚的童子,他们答应吗——”
张远的声音陡然提高,仿若雷音!
声音在山野回荡,似乎是天地之间的大道之音!
张远脚步在静远身前三丈停住,然后侧身向两方空荡处一拱手。
“今日张居正持心中之正,凭胸中一口浩然气,为玉宁城枉死百姓儒生讨一个公道。”
“雷音禅寺不给玉宁城一个交待,张居正今日就杀到雷音禅寺血流成河——”
杀到雷音禅寺血流成河?
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山门之外,所有人都是呆愣看着张远。
荀林只觉自己的心要从胸膛中跳出来,握着长剑剑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狂妄——”
静远一声长喝,一步踏出,向着张远当胸一拳击出。
这一拳夹带双龙象之力,引动天地风云,瞬间化为两座青翠山岳之影,向着张远撞来。
两岳之力汇聚,龙象搬山之势!
这里是雷音禅寺山门,这里有千甲僧兵,这里有十八金刚列阵。
静远这一拳之力,就是洞玄都不敢直面!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这样的一拳,怎么接?
立在原处的张远没有去接静远这一拳,而是双手握拳,然后半步踏出,腰身下沉。
一拳握于腰,一拳引于肩。
“喝——”
一声低喝,张远弓步下压,右拳砸向身前的青石地面。
不是去接静远的一拳,也不是躲避。
就直接一拳砸向地面。
“轰——”
当张远的拳头砸在地上时候,一声百里可闻,仿若炸雷的声音响彻。
这是怎样的一拳!
以张远拳锋为中心,方圆百丈空间,如同浪涛扩散。
百丈方圆,一千金甲,十八罗汉,身前的静远,都如同被罡风吹起的枝叶,直接倒飞出去。
山河,动!
张远的拳法以山岳拳法为根基,汇聚数十种武道功法,推衍化为属于他自己的功法。
山河动。
一拳之间,就是山河震动。
“嘭——”
倒飞十丈的静远撞在白玉山门上,将那合抱的玉石门柱撞碎。
篆刻“雷音禅寺”四个金色大字的山门轰然倒塌。
那千余金甲僧兵,身上衣甲破碎,跌落在地,口中吐血,身躯筋骨已经寸寸碎裂。
十八罗汉跌坐在十丈外,身上衣甲同样震碎,便是手中那青铜长棍也弯曲。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身上筋骨颤抖。
张远那震地一击,已经让他们经脉伤损,不赶紧疗伤,怕是有陨落之危。
破碎山门之外,所有人呆愣看着这一幕,看着缓缓站起身的张远。
这是怎样的一拳!
世间,怎么能有这等霸绝的一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从乱石之中爬出的静远和尚衣衫破碎大半,脖颈之间念珠碎裂。
他口中喃喃低语,抬头看向张远,双目之中赤红。
他一步踏出,身外金光化为一尊佛陀之影。
金身法相!
这一步快到极致,只一瞬就一拳击在才站起身的张远胸口。
“嘭——”
透着金光的一拳击在张远胸口,让观战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可这等凝聚金身法相的一击,张远脚下却纹丝不动。
静远面色呆滞,缓缓抬头看向张远。
“金身,不是这么修的。”
张远的手掌慢慢探出,抵在静远的头顶。
静远身上,原本金色的佛元之力散去,他一身佛门修为竟然被张远这一击破去!
“尔敢——”
“住手——”
数道惊呼响起,数道身影向着张远冲来。
张远原本低垂的左手掌心一把折扇出现,他抬手一握折扇,方圆十丈空间似乎被冻结。
那七八道身影撞在十丈外,无法寸进。
张远手掌压在静远头顶,将静远一身罡煞,真元,全都消弭。
静远满脸痛苦,双腿支撑不住身躯,跪跌在地。
就在此时,张远的手掌上,浑厚到极致的佛元力量陡然爆裂。
“他——”
“他——”
“他要给静远灌顶!”
散去静远一身修为,却又要给静远以佛门之法灌顶?
所有人看着静远身上佛元再聚,从真元初起到罡煞浮荡。
一尊金甲明王之影在他背后浮现。
明王印。
“小乘佛法,明王手段,张居正,他要挖雷音禅寺的根吗……”
第394章 张居正这手段,没有杀人,却在诛心!
疯了。
实在是太疯狂了。
白鹿山夫子亲传弟子张居正,竟然佛儒武三道齐修,且佛门修行竟然精深到能为雷音禅寺青年辈第一强者静远大师灌顶。
这可是灌顶啊!
这等手段不该是寻清静之处,沐浴斋戒三月,虔诚礼佛,直到清心寡欲,神魂归于沉寂,方才能去灌顶吗?
何况,世间真有能为静远这等精英强者灌顶的大能人物?
最最关键,静远所修乃是大乘佛法,一身修为都是大乘佛法之中的精华。
可是,张居正竟然为其灌顶小乘佛法!
那明王镇世之影,在大乘佛法修行者眼中,虽不是对立,却从来不是一脉传承。
张居正竟然将静远和尚百年苦修,硬生生改换!
“嗡——”
雷音禅寺之中,一道金光笼罩而下。
三位身外有洞天之力涌动的黄袍老僧探手凌空向着张远压来。
三位洞玄!
这雷音禅寺竟然有三位洞玄佛修,且分明是修成合击之术。
“是悟存,悟明,悟定三个老不——”说话之人声音顿住。
观礼之中许多人都已经认出,这三位乃是成名在五百年前,传言早已圆寂的雷音禅寺三位强者。
洞玄之力就是洞天之力,哪怕张居正手上的云梦扇是儒道至宝,其中凝聚云梦洞天之力,可他折扇只一把,能挡住三位洞玄吗?
荀林深吸口气,手掌将长剑剑柄压住。
孟浩然给他的命令是,带张居正到浩然书院。
今日如果张居正不敌,他荀林会拼尽全力,将张居正带走。
哪怕,他无能为力,也会拼死而战。
前方,一手压在静远头顶的张远转过头,握折扇的左手忽然收回。
原本撑起的洞天之力消散无踪。
“你们想他死?”
张远的声音平静。
这话语,让整个广场之上,近乎冻结。
没有洞天之力阻隔,不管是三位洞玄大修还是之前出手的这些雷音禅寺龙象境,都能直接冲到张远身前。
可正如张远所说,这可是灌顶啊……
一旦打扰,轻则静远化为废人,重则静远直接身死道消。
反正,只要动一下,最先倒霉的,就是雷音禅寺这位精英。
三位洞玄大修身形顿住。
那几位冲到广场中的龙象境相互看看,身外佛元力量牵连,将广场之中五丈空间笼罩。
这场景,让观礼的各方精英,各方修行者,都是嘴角一抽。
本来是要围杀张居正的,现在成了保护张居正。
“静远身份特殊,在雷音禅寺年轻弟子之中威望极高,谁都不敢,也不愿背负毁掉静远的名声。”立在广场外的左凌霄轻语。
他身侧几位青云仙宗弟子,也是轻轻点头。
各方大宗,每一代都有真正的天骄人物,乃是镇压宗门气运的气运之子。
这称呼虽然缥缈,却被很多人认可。
很多时候,真的是需要一两位顶尖的天骄,撑起宗门未来。
“确实,几方大势的顶尖天骄,每一位都是其倾注心血培养的未来栋梁,只是,静远被灌顶,大乘化小乘,他还能……”一位穿青灰色道袍的青年皱眉开口。
“据说小乘佛法才是梁洲佛门传承根基,青天洲上大乘佛法其实战力偏低,有意思了。”说话的老者身外有淡淡的魔光交错。
“不管如何,张居正这手段,不凡。”广场一边,几位璇玑书院学子身前的中年教习低声开口。
大乘也好小乘也罢,在外人眼中都是佛门传承,其实在佛修自己眼中,区别可大了。
张远为静远灌顶,分明是将大乘小乘之争,直接钉在雷音禅寺之内。
今日之后,雷音禅寺恐怕自己就要为大乘小乘辩经不休。
所有人眼中,张远手掌之上金光汇聚,如同浪涛一般灌注在静远身上。
静远身后那明王之影越发凝实。
金色的法相之形,也真正形成。
“金身法相,金刚不坏之身,静远算不算因祸得福?”
“这金身比静远之前的法相强出不知多少,怪不得张居正敢以此灌顶……”
周围的议论一片,那些广场周围的雷音禅寺僧人面色越发难看。
小乘佛法,会比大乘佛法更强?
张远面色平静,脑海之中墨色晕染的山河之中,正与静远对面而坐。
此时的静远神色恭敬,伸手将面前棋盘上棋子落下。
“师尊,布局还需要多久?”
静远抬头,看向对面端坐的张远。
在这墨色山河之中,静远的所有记忆都展露在张远面前。
张远在观阅三遍之后,化身大秦镇天司中强者,悄然传授静远小乘佛法,且为他展现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的不同,还有各种功法的利弊。
观阅过静远的记忆,张远已经以感悟珠推衍出许多佛门功法战技的运转。
此时,在静远眼中,张远就是早早栽培他的师尊。
他静远是镇天司中暗影司暗探,是一直潜伏于青天洲上佛门,等待召唤的暗探。
“为何要布局?”
张远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看着面前的静远:“我传你修行,是因为你真的适合明王一脉传承。”
“大乘也好,小乘也罢,终究殊途同归。”
“其实佛法也好,武道也罢,都是讲求个生灵之力,生灵之愿。”
“佛门,本就是大秦的盟友,乃是合力对抗仙魔妖族。”
张远说完,伸手轻拍一下静远的额头。
“痴儿,还不醒来。”
静远浑身一震,身形散去。
广场之中,静远缓缓睁开眼。
他身前,张远背手而立。
他自己身上,明王之影已经化为金身法相。
双手合十,缓缓起身,静远向着张远躬身一礼,然后往后退几步,径直回转雷音禅寺。
无数人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静远的一身大乘修为被转化为小乘,这是机缘,还是灾祸?
那凝实的金身,会在雷音禅寺之中带来怎样的波澜?
张居正这手段,没有杀人,却在诛心!
“诸位,张某也无意非要杀戮。”
“雷音禅寺若是向玉宁城死难百姓学子认错,整个雷音禅寺治下诵经默哀三日,派遣三千僧众到玉宁城参与重建,并补偿黄金三百万两,我张居正可转头就走。”
“否则,”张远手中折扇握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可在雷音禅寺治下传小乘佛法百日,看看大乘小乘之争,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
传法百日?
就今天这样的传法?
那真是要让雷音禅寺治下往后再无宁日了。
“好,你的要求本座尽可以代雷音禅寺答应。”
“不过,本座也有个要求。”
一道声音从雷音禅寺之中传来。
“接本座三拳不死,再,谈,其,他——”
给各位读者大大拜年了。
下一章迟几分钟到。
第395章 降龙十八势,亢龙有悔
声如雷霆,身如苍鹰。
声音才落,一道身影已经从雷音山上踏出,落在张远身前。
“罗汉堂掌座悟心!”
“他不是要闭关冲击逍遥吗,竟然连悟心大师都亲自出手!”
雷音禅寺之外,无数哗然声音响起。
如果说雷音禅寺静远是百年之内天骄,那悟心大师就是青天洲佛门三百年内的妖孽人物。
十八岁金刚,三十六岁龙象,百岁洞玄。
雷音禅寺为培养悟心,特地让其将雷音山上留存的上古摩崖石刻化为自身洞天镇压之宝。
上古摩崖石刻,据说是记载当年上古大秦强者与天地相争,与域外强者争锋时候场景。
石刻之上留存的争斗之影,哪怕是观悟一丝,对修行者来说也是机缘。
悟心将此等宝物炼进洞天,他的洞天之力自然强绝。
但也是因为洞天太过稳固,其中力量太过庞大,更是需要无尽的领悟才能参悟那石刻之中传承,所以悟心从一百八十年前就以闭关为主,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
只是没想到,今日张居正来雷音禅寺,竟然引动这位出手。
僧衣飘飘,看上去不过少年模样,眉目之间尽是佛光透出。
大多数宗师境修行者,展露出的相貌都是入宗师时候面目。
悟心十八岁入宗师,此时面容就是十八岁的样子。
“本座观悟摩崖石刻,修成大慈大悲九式,自觉青天洲上少有能敌,小友手段不凡,本座见之欣喜。”
悟心脚步前行,身上佛光汇聚为一尊闭目佛陀之相。
金身法相。
这金身之后,则是一片虚幻山崖,其中刻画让人无法直视的刻痕。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山崖刻痕之上,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光影。
这山崖刻痕,分明是墨韵篆龙!
摩崖石刻所刻,就是上古功法,降龙十八式!
悟心背后佛陀之相随着他的步伐化为凝实,那摩崖石刻也显露出夺人心魄的玄奥。
“那就是传说中先天之下看一眼都会陷入疯魔的摩崖石刻?”
“悟心分明已经将摩崖石刻炼化大半,只要此宝整个被炼化,就是他入逍遥境宗师之时。”
周围那些观礼修行者看着悟心身上所聚之影,都是目中透着惊骇与羡慕,喃喃低语出声。
也只有悟心这样的妖孽天骄,才能有资格,有本事,炼化这样的至宝。
悟心的脚步在张远身前十丈外停住。
“闻小乘佛法重杀戮,轻修行,本座之拳乃是聚大乘佛法之慈悲,望你能苦海回首,勿枉然一世。”
悟心看上去面容清秀,声音也清朗,但话语之中透出的老成,如同百年老僧。
他也确实是修行三百年,功成洞玄的佛门大修。
声音落下,悟心一步踏出,沉腰弓步,双手从合十到一掌立于胸前,一拳直直捣出。
拳影化为苍龙之相,只一个震荡就到张远身前,探出前爪,向着张远当头压下。
张远立在原处,那龙爪压下,他身外明王之相怒目而视,抬手抵住龙爪。
“轰——”
瞬间,龙影与金光翻飞,广场之上一道百丈方圆光影旋绕,寸寸金光交错碰撞。
那金光化为一位位金身罗汉之影,从天而落,向着张远撞来。
这每一位金身罗汉,都有一套自己的武道战技,每一拳每一脚,都引动周围空间震荡。
张远身外三丈,三十六道罗汉之影轰然撞击。
张远身外,明王之影震荡,似乎随时破碎。
“这三十六道罗汉影,每一道都是金刚之力,三十六道联手,洞玄空间一击可破……”
远处,有观礼修行者面上露出感慨,低低开口。
“这就是摩崖石刻上的传承吗?这些罗汉,每一尊单独出手,恐怕都能直接碾压金刚宗师。”
有人看着围拢在张远身周的那些金身之影,面上神色复杂,目中透出忌惮。
这就是悟心的一拳?
这样的一拳,谁能挡?
“张居正所修小乘佛法,竟然能撑三息不败,已经是难得了……”
几位儒道修行者看着张远身外摇曳的金色明王相,低声开口。
别说张远是儒道修行者,哪怕是佛门大修,能以佛门传承挡住悟心这一拳的,也不多吧?
此时,张远的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崩碎,那水墨山河之中,一手持刻刀的张远快速挥舞手臂。
观悟摩崖石刻,感悟上古传承。
张远身外明王之影以龙象之力驱使,抵住那龙爪,其他心神都在推衍感悟摩崖石刻。
在外人眼中,张远此时已经是心神被悟心佛法之力压制,身外明王之影随时崩碎。
“看来,小乘佛法不修心神,到底是弱了几分。”
“呵呵,雷音禅寺能以大乘佛法执掌青天洲上佛门之牛耳,岂是寻常?”
周围道道声音响起。
此时场景,张远败落只在片刻之间。
悟心面上神色平静,只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张居正以小乘佛法灌顶雷音禅寺后辈天骄,让其功法变换,此时他就以大乘佛法压服张居正。
这等手段,才显雷音禅寺佛法之能。
“降龙十八势……”
当脑海之中所有的石刻之影看透,且以篆刻之法凝练出后,张远口中低低轻语。
上古武者,以力降龙。
这等恢弘之力,却被悟心感悟为什么大慈大悲九式。
真是糟蹋了。
缓缓抬头,隔着那拳脚撞击的金身之影,张远看向悟心。
“悟心大师,这一拳,叫什么名字?”
悟心面上露出笑意。
张远的小乘佛法战力强横,自身武道实力也强绝,却依然被这一拳所震撼。
这不就是大乘佛法之威,他悟心所悟的拳法之威?
“这第一拳名为佛光普照,能被我佛感化者入我佛门,不能感化者,便入九幽地狱。”
悟心的声音带着缥缈,还有几分森冷。
佛光普照?
原来,这就是佛光普照的意思,拿拳脚来普照。
能活下来,那就是佛陀恩德,活不下来,自然是与佛无缘。
张远点点头,看着那道道金光,身上气息化为沉寂。
“我观摩崖石刻,也领悟出一套拳法,其中一式与大师所悟相似。”
张远缓缓沉腰,手掌向着前方推出。
“且观我这一式。”
“亢,龙,有,悔——”
第396章 这次春猎的试炼之地,是青天洲
亢者,至高。
有悔,盛极必衰之相。
龙为万兽尊,却也有衰落之势。
见其盛而不惧,趁其衰落而攻之。
上古人族强者心胸之广阔,叹为观止。
张远此时仿佛化身上古武道修行者,一拳击出,就是龙影翻飞。
以苍龙之力压苍龙之势,此为亢龙有悔!
“轰——”
三十六道飞龙之影瞬间随拳锋而出,引动周围天地震动,撞开那些围拢而上的金身法相,向着悟心大师倒卷而去。
沧海洪流,长龙掠空。
张远这一击竟然已经超越龙象,力量之威达到三千六百万斤之巨!
整个雷音禅寺山门外,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长龙席卷,向着悟心大师撞去。
雷音禅寺当中,洞玄层次大修,三百年来第一妖孽天骄悟心的一击,竟然被倒卷而回!
最关键是,张远这一击分明是与悟心那一拳无论姿势还是意境,都九成相似。
可展现出的力量,何止超越悟心那一拳百倍!
悟心双目之中的惊骇闪现,然后就是无尽的璀璨。
他一声长喝,飞身而起,一拳迎着长龙撞去。
他身后,摩崖石刻之影化为实质。
“轰——”
拳与龙影相撞,悟心身躯倒飞出去,摩崖石刻之影也散尽。
挡不住!
同样是观摩摩崖石刻,张远所领悟的拳法,比悟心的拳法不知强多少。
“嘭——”
悟心撞在山门石阶上,石阶崩碎。
天穹之上,一尊金色大钟飞落,将悟心身躯笼罩在其中。
雷音禅寺至宝,燃灯古钟。
这件至宝乃是与云梦扇齐名存在,其中有上古佛陀之影留存,还有大道之音流转。
此钟能挡洞玄之力,在洞玄强者催动下,可镇山河。
之前出手的悟定等三位洞玄大修快步上前,在金钟之外护持。
大概雷音禅寺怕张远再出手给悟心也灌顶一回。
要是悟心也被张远灌顶,化为小乘佛法修行者,那雷音禅寺的天都要塌了。
不过张远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进,只背着手,面色平静看向前方。
“一击击败悟心,他,他怎么做到的……”
“那一拳,真是摩崖石刻上传承吗?”
“难道,摩崖石刻其实是小乘佛法的传承?”
“怎么可能,那龙腾之影,分明是武道,上古武道。”
周围一片喧嚣,那些观战的各方修行者全都哗然。
张远展现出的强横,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最关键是,张远不是以武道和儒道见长?
“其实悟心输的不冤,他不该以武道与张居正相争的……”广场边上,有身上气息凝重的修行者轻轻低语。
摩崖石刻之上所刻录是武道,悟心哪怕领悟再多,也比不上儒武双修的张居正。
立在后方的荀林手握剑柄,面上神色复杂。
张远的强横,让他有颓唐之感。
“张居正,我雷音禅寺会按照你的要求,往玉宁城诵经超度,参与重建。”
“另外我雷音禅寺会拿出五百万两黄金,作为给玉宁城的赔偿。”
雷音禅寺之上,有声音响起。
整个山门前的天地似乎被云涛遮盖,无尽的仙灵之气与佛元力量涌动。
雷音禅寺,认错了!
虽然见识到今日一战,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可是此时听到雷音禅寺认错服输,所有人依然感觉就像一场梦幻。
这可是青天洲上佛门魁首,掌控数以亿计的百姓与佛修。
雷音禅寺这样的势力,竟然会向一位山门挑衅的儒道修行者认输。
之前那些死难的佛门大修,都白死了吗?
“张居正甚至都没有真正动用云梦扇之力,就击败悟心,雷音禅寺能胜他的,恐怕只有那几位。”
“呵呵,那几位要是出手,你们猜夫子会不会……”
说话之人面上带着笑意,双目之中闪烁睿智的光华。
猜到了。
雷音禅寺畏惧的是夫子拼死一击。
谁都不愿此时与白鹿山直面。
“快,通知青云山,雷音禅寺输了。”左凌霄手掌握紧,目光紧盯立在广场之中的张远,低喝出声。
——————————————
在上万青天洲各方精英的见证下,白鹿书院张居正,在雷云山下击败雷音禅寺金甲僧兵,十八金刚罗汉阵,还有天骄静远。
连罗汉堂掌座都被张远一拳击败。
如今,张远已经在雷音禅寺悟心,静远,还有数位寺中精英护送下,往青云仙宗去。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将张远礼送出境。
不管是幽冥魔宗还是青云仙宗,表面上或许不会出手截杀,但暗地里什么勾当不能干?
修行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正大光明四个字。
甚至雷音禅寺也只是顺势推舟,向白鹿山认输。
大家都看到了白鹿山张居正的强横,雷音禅寺认输,很正常吧?
……
皇城。
大皇子府邸。
身穿黑色衮服的大皇子面前,站着十多位身形各异,面上神色恭敬的修行者。
这些人当中有儒士,有武者,有军将,还有仙道佛道修行者。
他们都是大皇子招揽,在这次春猎之中表现不凡之人。
他们当中,修为最弱都是先天境中期。
没有这个修为不可能在春猎选拔中走出。
“这次春猎的试炼之地,是青天洲。”
大皇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众精英抬头,面上透出惊异。
这样的消息,应该只有大皇子这等身份的人,才能提前知晓吧?
对于集结的精英来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不知会往什么地方去。
“到青天洲后,你们会往四大书院之首的白鹿书院,到书院磐石院掌院麾下,接受调遣。”
“你们之后能不能通过试炼,就要看磐石院掌院对你们的评定。”
大皇子双目之中精光闪烁,面上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闪过。
他看过张远在春山图中所留的游记。
一路前行数万里,直入佛门统御之地,一路杀戮,绝无敌手。
雷音禅寺之前,连败其中顶尖强者,让雷音禅寺认输。
这等经历,何其快哉?
连大皇子都羡慕张远,能在青天洲上如此肆意横行。
“殿下,典籍记载,雍天洲上修行者根基底蕴远强过其他洲域上修行者。”
“我们去白鹿山,那位磐石院掌院如果不能压服我们,怎么办?”
大殿之上,一位身穿黑色甲胄,身上透着铁血气息的青年朗声开口。
第397章 试炼之地不在雍天洲!
大秦天下,以武为尊,以强者为荣。
这一次能在春猎选拔中脱颖而出的,谁不是精英?
他们可以被强者统御,可若是对方没有那个实力,没有那个能力,还要他们听话,那恐怕办不到。
精英,自有骄傲。
“白兄说的不错,我等雍天洲上修行者往其他洲域,同阶之间几乎无对手,我们去了白鹿山,恐怕直接能在其中横行,难道我们要刻意去放低姿态?”
另一边腰悬长剑,身形挺拔的青袍武者高声说道。
大殿上其他人相互看看,未开口,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大皇子的目光扫过众人,面上露出一丝轻笑。
为什么他们有这样的心思?
因为春猎乃是皇帝亲令。
在春猎之中表现足够好,不止奖励丰厚,将来更是会得到大秦重用,入朝堂,封侯拜相都有可能。
他此时所说,让所有人听从磐石院掌院调令,可如果磐石院掌院能力不够,导致他们在试炼中表现平平,那岂不是错失大好机缘?
这是所有人的顾虑。
“白辰,陈玄风,段云河,你们记住,到青天洲后,磐石院掌院之令,就是我的命令。”
大皇子声音化为郑重,他将一块青色玉佩拿出,递给当先所立的白袍青年。
“陈玄风,持此玉佩往瑜远商行和百宝阁,你们每人添置一件护身兵甲或修行丹药,账孤来结。”
白袍青年接过玉佩,抱拳躬身:“多谢殿下。”
其他人也是躬身:“多谢殿下。”
大皇子摆摆手,看众人离开,方才苦笑。
“你们还在质疑人家实力,你们要是去迟了,人家一人就要将青天洲上仙魔各方挑了……”
皇城,乾阳殿。
大殿之上,元康帝端坐,手上展开的书卷上,密密麻麻都是字迹。
下方,长宁侯苏靖躬身而立。
余愧贞低着头,立在一旁,身上气息收敛至不可闻。
沙沙的翻页声音持续许久,皇帝方才将书卷合上。
“按照黑冰台的消息,张远化身张居正,在青天洲上掀起不小风浪,苏靖,你说如果黑冰台派几位洞玄宗师往青天洲,有没有可能横扫仙魔?”
元康帝看向长宁侯,开口问道。
他手上的书册之上记载,都是张远在青天洲上事情。
黑冰台自有在雍天洲之外其他地方的暗探。
“陛下,张远的实力我大概清楚,以他根基底蕴,在青天洲上有此作为也是正常。”
“但青天洲仙魔各方真正忌惮的是夫子,没有逍遥实力镇压,四大书院毫无胜算。”
苏靖躬身抱拳,朗声开口。
青天洲上乱局,看上去各方争锋,其实背后都是有支撑的。
四大书院有大秦的支持,仙魔各方背后也有其他洲陆的势力。
看上去是四大书院与仙魔争锋,其实更看背后力量的牵扯。
在苏靖所知的讯息之中,张远能一路横行,是因为夫子寿元将尽,各方不愿此时与白鹿山对上。
元康帝面上神色平静,等苏靖说完,点点头。
如果不是从余愧贞那看到张远所书游记,他也会跟苏靖一样的认知。
但有张远所留亲身感悟,自然有些不一样了。
“三日之后,所有参加春猎精英入《魔天图》,适应青天洲上争斗方式。”
“十日之后,让他们往青天洲。”
皇帝的声音平静。
“另外,整理一份青天洲上各方势力的书册。”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余愧贞。
“去藏书楼寻一份克制青云仙宗功法的典籍。”
“诺。”余愧贞躬身,苏靖抱拳。
……
瑜远商行。
后院之中,近百位参加春猎的精英等待。
他们之中有的是出身不算好,身家普通,有的是被瑜远商行的人邀请,还有的是来此购买物资时候,被瑜远商行所挽留。
“何兄,这瑜远商行留我们为他们做事,你怎么看?”
院落之中嘈杂,角落旁,一位身背长剑的青年转头,压低声音开口。
他叫陈谷,乃是一位剑客,修为已经到先天境后期。
“我家长老交待过了,我们山岳宗的弟子,这一次必须抱团,还有,瑜远商行如果有什么托付,要听。”说话青年摇摇头,“这位玉若郡主真不知什么背景。”
“背景,人家是郡主,还不够吗?”
几人议论,忽然前方安静下来。
数位身穿儒袍武袍之人快速前行,直到院落中间位置。
当先的,就是穿一身儒袍衣衫的赵瑜。
赵瑜转头看向周围,面带笑意。
“诸位都是春猎精英,赵某留诸位在此,是想与你们合作。”
合作?
有人面上露出几分不屑,还有几人目中透出不耐。
区区商贾,也有资格跟他们这些精英合作?
若不是玉若郡主身份,瑜远商行背景深厚,他们都不会留在这院落中。
“玉若郡主,我等要参加试炼,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们就此告辞。”
“不错,试炼即将开始,其他事情我不想参与。”
小院之中数道声音响起。
赵瑜的目光扫过,面上笑意不减。
精英都是桀骜的。
哪怕张远这家伙,虽然看着谦谦和和,其实骨子里也傲的很。
“有些消息我不能说,不过我这里有些兵甲,可暂时让诸位穿戴。”
“还有,我这小院中有阵法,能化为幻境,模拟出一些场景,等会诸位穿戴好兵甲,可再来这里。”
“说不定,这幻境,对你们试炼有好处呢?”
赵瑜朗声开口。
有些消息不能说?
什么消息?
是试炼的消息!
模拟出一些场景,什么场景?
那定然是试炼之地的场景!
能在春猎选拔中走出的,谁都不傻。
赵瑜的话语背后所隐藏信息,大家心中都有数。
所有人都默然不语,随着侍者去选适合自己的兵甲。
“又是兵甲,又是模拟场景,这本钱不小啊。”
“那又如何,只要鱼饵够诱惑,有些事又不是不能考虑。”
“就是,玉若郡主愿意下本钱,本公子不介意为她效力。”
议论之声在院落外响起。
院落之中,赵瑜转头看向身旁所立身影。
“秦朗公子,你可想好了,真要去这一趟?”
听到赵瑜问,秦家公子秦朗面上露出苦笑。
“从玥瑶那次拍卖会后,我在家中极不受待见,母亲三天两头只拉着玥瑶聚会喝茶,绝不给我个好眼色。”
“按她说的,往后还得是玥瑶当家,才能赚钱,守住家业。”
“这次我一定往青天洲上,赚个盆满钵满,让她们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赵瑜邀请,且告诉他试炼之地是青天洲,其上仙魔横行,许多物资带回大秦都是价值连城,他也不会心动。
没办法,他也想赚钱的。
男人嘛,没钱腰杆子不硬。
他可不想跟孙琦一样,专门吃软饭。
前方,三三两两穿戴好兵甲的精英回来。
等所有人到来,小院中灵光交错,一片幻境遮盖。
“嘶,这阵势得烧多少仙玉?”
“机缘啊,瑜远商行真舍得。”
“咦,这里就是试炼之地场景?感觉……”
“不是雍天洲上大道压制的环境!”
“试炼之地不在雍天洲!”
第398章 他叫,张居正
瑜远商行当真是背景通天,连还未公布的试炼之地具体消息都已经掌握。
这等消息,可只有极少数重臣才知道。
哪怕是那些参与布局的官员军将,都有封口令,不得透露分毫的。
“咻——”
前方,一道飞剑飞射而来。
仙道飞剑?
几位手持长枪的精英飞身而上,枪锋阻住飞剑。
“轰——”
飞剑崩碎,几人落地脚步踉跄。
不是因为飞剑力量过巨,而是他们用力过猛。
“此时模拟不是雍天洲,无大道之力压制!”
“飞剑,难道这里是仙道横行的阳天洲?”
众人还在疑惑,又有数道魔光升腾。
魔光化为锋刃而来,当先的几位儒修下意识抬手,浩然之力化为光幕。
“当——”
锋刃撞在光幕上,光幕丝毫不动。
“这里模拟的是腾洲?”
“不对,是青天洲,唯有青天洲上仙魔各方势力交错。”
都是精英,不过瞬间就已经将讯息推断出来。
周围,虚空之中道道仙魔妖佛身影出现,层层叠叠冲击,带着与雍天洲上完全不同的争斗手段。
众人都知道这是幻境模拟,这是瑜远商行耗费大量资源给他们提前熟悉青天洲上争斗场景。
此时,没有人犹豫,都是各自寻一方位置,开始与冲来的仙佛修行者拼杀。
多熟悉几分雍天洲外力量掌控,战力就能更强一分。
“这刀,能压制魔道力量!”
“好枪,好枪!”
手中兵器犀利,身上甲衣浑厚,而自身力量在此地展露的手段十倍提升。
瑜远商行提供的战甲兵器,竟然是如此宝物!
这一刻,哪怕是这些儒道修行者,都感觉到肆意畅快。
立在不远处的赵瑜看前方战斗场景,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她耗费资源,除了要这些前往青天洲试炼的精英带回青天洲上物资之外,还有就是要他们能在张远麾下好好听令。
张远已经告诉她春猎事情,她当然要为张远谋划。
参加春猎的都是各方精英,其中还有不少真正的强者。
只有掌控一部分精锐骨干,才能快速将所有人掌控在手。
在赵瑜看来,这些精英可不只是一场试炼。
等张远从青天洲归来,这些人当中很多他日都能成为张远的助力。
没办法,张远出身低微,哪怕有陶公子他们帮着积攒人脉,聚拢培养力量,可依然远远不够。
相比那些门生故旧无数的儒道家族,还有那些部下众多,一呼百应的战侯世家,张远的底蕴太浅。
底蕴浅,意味着张远很多时候在资源,讯息,还有关键的位置与时机争夺上,都会慢人一步,低人一等。
赵瑜此时耗费资源,在这春猎时候谋划,就是要为张远积累底蕴。
赵瑜轻轻一挥手,整个幻境之中天地大变。
周围的那些妖魔修行者的战力瞬间提升数倍。
一众精英应对起来,顿时感觉吃力。
“结阵!”
“联手!”
“快起结界!”
有人高呼出声,当先的秦朗大步前行,手上一柄金色长尺上光影震荡。
两位持剑青年飞身向前,相互配合,将山岗位置护住。
其他人也向后聚拢,结成松散阵势。
一时间,这些精英还真将战线稳住。
赵瑜面带微笑,再一挥手。
无数的妖魔身影出现,往阵线撞去。
金色的结界瞬间破碎,原本的阵势也被破开。
此等局面,败落只在顷刻。
“嗡——”
赵瑜手上一张金色阵图展开。
八阵图。
八阵图光影笼罩下方阵线,道道金光交错,将所有人护住。
“乾坎三卫。”
“离火聚势。”
赵瑜的声音响起。
在场都是精英,哪怕对八阵图不熟,但对赵瑜所言方位却是清晰。
数位手持长剑的武者冲到赵瑜所言位置,身上气血真元与八阵图光影相连。
“震兑归元。”
“风火相生——”
赵瑜的声音快速传来,众人随令而动,不过片刻就占据八阵方位。
所有人身上的气血真元,儒道浩然之力,都随着阵势而动。
“轰——”
一尊百丈玄武之影凝聚。
这玄武并不凝实,但如此巨兽,举足之间就将前方的仙魔修行者踏碎。
“左离位上三,右震位退二。”
赵瑜快速布置组阵,阵势在不断变化。
那玄武巨兽也随着阵势变化,或踏足,或冲撞,或退守,或践踏……
一地仙魔身躯筋骨碎裂。
……
半个时辰之后,幻境消散。
所有人仿若一场大梦,都是面上透出迷茫,还有一丝兴奋。
这等幻境拼杀,不只是对自身战力的磨砺,对青天洲环境的适应,更是体验八阵图战力,熟悉相互配合组阵手段。
在妖魔横行之地,单独靠一两人之力毕竟单薄,唯有相互配合,互相扶持,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
那八阵图所展现之力,何止让他们的力量提升十倍?
“诸位,我瑜远商行的诚意如何?”
赵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院中,所有人看向赵瑜的目光透出热切与尊敬。
如果是这幻境演练之前,众人面对赵瑜,最多只知道她商贾手段不凡,主持的售卖会其中宝物诸多。
但此时再看赵瑜,那八阵图的纯熟指挥演练,与强敌拼杀时候的镇定自若,都让人刮目相看。
大秦天下,强者为尊。
赵瑜能掌战阵,能组阵图,那就是强者。
这种强,有时候比个人战力的强大更重要。
赵瑜问起诚意,所有人都明白,瑜远商行拿出的诚意确实是难以想象的。
手中兵器,身上衣甲,每一件都至少价值数百上千两黄金。
而比兵甲更贵重的,是那幻境之中历练,是八阵图的演练。
这根本不是银钱能衡量。
“郡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秦朗向着赵瑜躬身一礼,朗声说道。
“不错,郡主赤诚以待,只要力所能及,陈某绝不推辞。”另一边,身穿青色武袍的青年高声回应。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是抱拳开口。
力所能及,足够了。
赵瑜轻轻点头,看向众人。
“两件事。”
“第一,我会列一份物资清单,凡是带回之物,我瑜远商行优先收购。”
这要求相比于瑜远商行付出,简直不值一提。
赵瑜竖起第二根手指。
“诸位试炼时候,会遇一人。”
“我今日所做,皆为助他。”
“他叫——”
“张居正。”
第399章 九穹无相剑诀
张居正是谁?
不知道。
秦朗他们直到离开瑜远商行,都不知张居正是谁。
但他们知道,如果在试炼之中遇到一位名叫张居正的人,就尽力帮一把。
“张居正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监察司广场之上,黑冰台副指挥使长宁侯苏靖背手而立。
“你们只要知道,试炼之时,张居正的命令,就是本侯,就是国公之令,可明白?”
苏靖的声音在广场之上回荡。
“诺。”
三百身穿黑衣的黑冰台中精英抱拳躬身。
他们也是参加春猎的精英,但他们更有黑冰台中身份。
黑冰台中,他们需要受定国公陆钧,长宁侯苏靖的调遣。
试炼时候,那位张居正的命令,就等同于黑冰台指挥使之令。
张居正,到底是谁?
“左丘先生,这位白鹿山小师叔张居正,到底是谁?”
青天洲上,站在左丘韧身侧的青年儒生面上带着好奇,开口问道。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们都是从雍天洲而来,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大秦郑阳郡中儒道学子。
因为左丘韧的号召,他们跋涉万里,穿过北境长城,入青天洲。
总计两千人,其中先天境儒修两百出头,还有一位同是宗师境修为的儒道大修方明远。
这位方大儒乃是致仕言官,归隐乡野已经数十年。
左丘韧去一封信,讲述青天洲上儒道事情,方明远连夜赶往北境长城,与左丘韧汇合,来到青天洲。
“按照刚才几位青天洲上儒修同道所言,这位墨染苍天张居正,入白鹿山也不过是半年而已。”
“而且,他儒武双修,极可能是雍天洲上人。”
方明远摇摇头,面上露出感慨。
“按说这样人物,就算在雍天洲上也该有名才对。”
方明远他们到青天洲上,听到最多的就是白鹿山张居正的名字。
夫子亲传。
守护白鹿山如铜墙铁壁。
为玉宁城百姓学子,一怒入仙魔之地。
杀戮前行,以血还血。
现在最新消息是,张居正在雷音禅寺击败佛门精英强者,逼迫雷音禅寺低头认错。
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那些治下百姓,无不觉得扬眉吐气。
“张居正,呵呵。”
左丘韧笑着摇摇头:“说这个名字你们不知道,如果说另外一个名字,你们绝对知晓。”
左丘韧的话语让所有人抬头,面上好奇掩盖不住。
“青阳侯,张远。”
张远?
张远!
从郑阳郡来,谁不知青阳侯张远!
一战封侯张青阳。
八百破两万,阵前斩宗师。
横行梁原域,解救大秦百姓归来。
入北燕之地,领大军破拒北军。
义薄云天张二爷……
张远在郑阳郡,是传奇。
无论是武者还是儒道修行者,谁不敬佩张远的仁义,张远的武勇?
谁能不羡慕张远的一战封侯?
“怪不得,原来是黑虎大人。”
“哈哈,就说嘛,哪来这样一位猛人,原来是二爷。”
一众儒生面上都露出笑意。
是张远,那就正常了。
“原来是他……”
方明远轻轻点头,轻捋长须。
张居正就是青阳侯,就是被皇帝罚读书的张青阳,那就不奇怪了。
能阵斩宗师,能领大军横行一域,这样人物,行事从来不可能平庸。
在何处,这样的天骄人物,都会成为璀璨星辰。
“左丘先生,那我们怎么办,去仙魔之地寻青阳侯吗?”站在左丘韧身侧的是云台书院之中原教习,儒道先天境后期修为的唐成。
唐成教习修为卡在先天巅峰,五十年不能突破,这一次随左丘韧到来就是为寻机缘。
正是如此,他才有心往仙魔之地去。
“我们去璇玑书院。”
左丘韧摇摇头,低声开口。
四大书院之中,底蕴和实力最浅的就是璇玑书院。
如果青天洲上局势有变,四大书院之中最先破败的定然是璇玑书院。
左丘韧已经与张远商量过,他们这些雍天洲上儒道修行者,悄然入璇玑书院,让璇玑书院的实力扩充起来。
光是左丘韧和方明远这两位雍天洲上儒道宗师,在青天洲上就相当于两位龙象,甚至与洞玄争锋。
其他的雍天洲上儒道学子的修为战力,也是远超同阶。
他们这样的力量加入璇玑书院,四大书院的短板就会补齐。
而且,以孔灵筠之能,有强者相助,璇玑书院的实力会飞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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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洲。
连远山山脉。
悟心和静远两人恭敬的跟随在张远身后,听他讲修行之道。
武道,佛门功法,张远所说,都是两人从不曾听闻。
原来世间修行,会有这般多的途径。
原来修行,当真是可以抛开成见,只论大道。
一旁的荀林也静静听着。
对于张远的博学,天赋的超绝,他已经麻木了。
前几日,张远竟然研习起剑法。
就那剑法,竟然让他号称云中剑客的浩然书院后辈第一天骄,三剑落败。
而按照张远所说,那剑术,一共有二十三招。
张远现在确实在研习剑术。
这套剑法名叫《九穹无相剑诀》,乃是余愧贞从皇城藏书楼中抄录。
此剑法共二十三式,从以力压人的力剑,到以气御剑的气剑,再到神魂为引的神剑,都有记载。
此剑法名为九穹,意为修成高深时候,可聚九穹之力。
一龙百万斤,一岳千万斤,一渊亿斤,一穹为一星辰,乃是十渊之力。
九穹,九颗星辰之力。
张远不知道这剑法修到大圆满层次,是不是真的能到九穹之力,但他从观悟修行时候感受来看,此剑法修成,洞玄无敌。
这洞玄,不是青天洲上洞玄,而是雍天洲上洞玄。
“张先生,前面就是青云仙宗地界。”
“青云仙宗不接受观礼,各方修行者随行,也会被禁止。”
悟心看向张远,双手合十,躬身一礼。
“与先生同行,方知天地之辽阔,大道之浩渺。”
“若有机缘,悟心愿追随先生,探寻大道。”
一旁静远也是躬身施礼。
相比悟心,已经被张远灌顶的静远,更加虔诚,已经不需多言。
张远点点头,整理一下衣衫,与荀林一起往青云仙宗地界走去。
“掌座,你说,张先生所为,值得吗?”
看着前方的张远,静远轻轻开口。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外人当他是为白鹿山大势奔走,其实他不过是为自己求道罢了。”悟心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
“我欲闭关突破逍遥,待逍遥之后,就去一趟雍天洲。”
……
张远与荀林前行百里,前方三百黑衣剑客阻住道路。
“是青云仙宗剑堂甲士,”手握剑柄,荀林沉声道,“他们是死士,一旦接战,不死不休。”
“三百剑甲,可斩龙象。”
张远神色平静,轻轻道:“斩龙象?”
“这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张居正?”
荀林摇摇头。
“剑甲出动,必有剑魔同行。”
“青云仙宗弟子之中,修剑道有不疯魔不得活之语。”
“入魔之剑,斩敌斩我。”
“这等待遇,已经是非常看得起你了……”
前方,恢弘的剑气与淡淡的魔光交错。
十二位身穿黑色武服,身背长剑的身影出现。
“张居正,你不该来。”
一道沙哑声音缓缓响起。
随着声音而动的,是升腾的剑光,如同烈焰一般的剑道璀璨光华。
剑光射牛斗,大道贯长虹。
第400章 白鹿书院张居正,斩十二剑魔三百剑甲于此
荀林握剑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青天洲上剑道之尊就是青云仙宗,浩然书院的剑道一直在青云仙宗面前抬不起头。
他曾亲耳听到孟浩然感慨,剑道出青云。
目光落在张远身上,荀林面上神色变幻。
三剑击败自己的张远,能挡住这三百剑甲,十二剑魔吗?
三百剑甲脚下踏出一步,手中长剑整齐划一,径直前刺。
“咻——”
远隔十丈,一道剑光已经向着张远当胸袭杀。
这是剑阵!
青云仙宗的剑阵!
剑光如贯日长虹,带着刺破空气的尖啸。
这一剑,当真龙象可斩!
剑光到胸前位置,张远抬手并指,一指点出。
“当——”
剑器碰撞声音响起,清脆悠扬。
以指为剑,就可挡三百剑甲所凝聚一剑之力!
何止能挡!
那刺向三丈剑光被张远一指崩碎,三百剑甲手中长剑瞬间弯折!
这是张远一指之力太强,强到他们的剑阵之力都无法承载!
“轰——”
方圆百丈,乱石飞空,碎散的剑气将周围山石树木搅碎。
张远手指之上,剑光缓缓流转。
荀林双目瞳孔微微收缩,嘴角不觉一抽。
这一指,他见识过。
要不是自己的随身佩剑也算不错宝物,光是这一指,那剑器就要崩碎。
张远手臂落下,面色平静。
九穹无相剑诀确实不凡,这以指所化的第一式,名为龙起沧溟,乃是聚力为剑,凝一龙之力于剑招。
张远自身气血之力加持,这一剑何止一龙力量,凝一剑于一指,就算是三百剑甲,也挡不住这一剑。
张远一指退三百剑甲,十二剑魔凌空而上,长剑同时出鞘。
何为剑魔?
为剑道疯魔。
十二柄长剑同时刺出,剑光化为十二条黑色长龙,透出魔气缭绕。
这魔气与剑气相合,瞬间遮盖十里原野,仿若天地倾覆。
“青云剑宗的剑魔!”
“刚才就是剑甲剑阵,此时又是剑魔阻击,青云仙宗当真要将张居正挡在青云仙宗之外吗?”
远处山野之间,许多悄然观望的修行者,都是惊呼低语。
这剑魔之势,实在太让人心惊。
“呵呵,青云仙宗行事之霸道,一向如此,难道是今日一日?”一位立在树梢上,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摇头轻笑。
“青天洲上仙道魁首,这名声是杀出来的,又不是请客吃饭送出来的。”
世间修行,强者为尊。
弱者,谁能记得?
十二条魔龙剑光飞射而至,张远双目眯起,左脚踏出。
“轰——”
山岭之上青石轰然踏碎,化为漫天飞石。
张远低垂的并拢手指一顿,方圆十丈碎石瞬间悬浮,随着他手腕旋扭,化为一柄百丈青石长剑!
九穹无相,随心而动。
张远此时手中无剑,反而更加明晰剑道之玄妙。
这横空长剑让十二位剑魔都是面色凝重。
碎石为剑,剑成云动,这分明是一位剑意滔天的剑道大修!
“那一剑是谁所御?”
“浩然书院荀林吗?”
“难道,张居正还研习剑道?”
远处的修行者被魔云挡住视线,不觉面上露出茫然。
那些修为高深,神魂之力可以透过魔云的强者,此时神色之中都露出震惊。
“这剑真是张居正所凝……”
张远的手臂缓缓抬起。
看似寻常的动作此刻重若万钧,弓步前刺,一指点出!
“轰——”
空中碎石长剑瞬间刺出,一往无前,摧枯拉朽般碾碎前方十二条魔气长龙。
十二位剑魔身躯倒飞,后方缓过神来的三百剑甲长剑递出,剑光凝为锁链,将十二位剑魔身躯阻住。
“剑阵……”
看着剑甲与剑魔配合,剑光力量叠加流转,张远轻声低语。
张远不是没见过阵法,他自己对战阵就是无比精通。
但仙道剑阵,这等奇异手段,他还是少有见过。
这剑阵,有意思。
双目之中透出好奇,脑海之中一颗感悟珠崩碎。
张远再次一步踏出,并指为剑,一个横扫。
这一指,就是九穹无相剑中第二式,断岳开山。
这一式讲求力贯千山,一力镇山岳。
“轰——”
方圆百丈地面轰然下陷三尺!
这百丈空间,尽被剑光充斥,一座座虚幻剑气山岳倒悬!
“嘭——”
三百剑甲身外之甲轰然崩碎,手中长剑化为碎片。
他们身躯没有坚持到一息,直接筋骨碎裂,内脏化为血泥。
三百道先天陨落之光升腾而起。
十二位剑魔比三百剑甲多坚持过一息,就在那倒悬山岳之下,身躯碎裂。
升腾的魔气与剑光交错,化为漫天云涛一般的光柱。
“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是解脱吧……”
荀林面色复杂,轻声开口。
剑已入魔,此生不过剑之奴仆,已经失去修行本意。
这样的修行,还有何意义?
“张兄,为何如此杀戮?”荀林看向张远,低声开口。
这一场杀伐,是不是太狠辣?
“准他们来杀我,就不准我杀他们?这是何道理?”张远声音平静,“让我心中不畅快,那就杀到畅快。”
荀林面色一僵。
张远缓步前行,走到乱石之前,伸手捡起一柄长剑。
这是唯一一柄没有崩碎的长剑。
手指轻轻敲在剑脊之上,剑身震鸣。
手持长剑,张远飞身而起,剑锋在一侧山崖上游走。
一个个古拙沧桑大字出现。
“白鹿书院张居正,斩十二剑魔三百剑甲于此。”
“当——”
字刻尽,剑断折。
——————————————————
青云仙宗以三百剑甲十二剑魔阻击白鹿山张居正。
张居正乱石为剑,一剑破三百甲,斩十二剑魔,刻石为碑。
这场杀戮直接,干脆,是正面向青云仙宗的挑衅,也是丝毫不惧青云仙宗的针锋相对。
这一战,让无数人哗然的,是张居正竟然修过剑道,且以剑道修为破剑甲,斩剑魔。
青云仙宗以剑道,雷霆两大传承为最,在青天洲上从未有敌手。
哪怕儒道剑道双绝的孟浩然,都不敢说自己剑道能与青云仙宗争锋。
可是这一战,张远是以剑道胜青云仙宗!
白鹿山。
当消息送到,大堂之上数位宗师教习都是面上露出茫然。
“当真是剑道?当真破三百剑甲?”陈政言手上握着纸卷,看向禀报弟子,再三确认。
“回陈先生,张掌院确实以剑道破三百剑甲,斩十二剑魔,如今青云仙宗已经将原本安排的阻道之敌全都撤离,张掌院一路畅通,已经到青云山外万里。”
身穿青色儒袍的学子躬身抱拳,朗声开口。
立在大堂上的李守仁面色涨红,一声长笑:“畅快,畅快,当浮一大白!”
一旁,身穿青袍的孟书瑶面色复杂。
张远的天赋,潜力,修为,让她有了无比挫败之感。
还有,那毫不怜惜的一巴掌。
“山长,此等事情,我们当禀报夫子。”李守仁转身看向上首的庄墨轩,高声说道。
庄墨轩面色变幻,最终摇摇头,低声道:“夫子,下山了。”
第401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奈何……
……
“白鹿书院张居正,斩十二剑魔三百剑甲于此。”
十丈山崖之下,身穿青灰色麻布长袍的夫子双手背在身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感慨。
“还是年轻好啊……”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奈何……”
他还叫嬴玄的时候,也修过剑,也曾杀伐果断,也曾江湖仗剑。
可惜,当他成为陈玄,成为夫子,就收起了杀性。
“嗡——”
不远处,一道淡淡的剑气激荡而起,一位穿黑色武袍的青年站起身。
他身上有浮荡的剑意,面上全是欣喜。
“这是今日第几位观悟张师碑文顿悟剑道的?”
“这七八日间,在此地碑文前悟道的剑修,至少三十人剑道感悟大进。”
“这等机缘,都是张师所赐,白鹿书院张居正,不愧夫子亲传。”
嘈杂的议论声响起,一道道羡慕目光投向那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手握长剑,到石碑正面,向着青石碑文一礼。
“今日我赵乾明感悟所得,皆为张师所赐,赵乾明多谢张师。”
说完,他持着剑,到石碑下空白位置,以剑为笔,快速刻画文字。
“吾修剑四十载,观悟张师碑文,悟出轻重转换之道,效张师之所为,留感悟于此,以惠泽后来人。”
“所谓轻重之道,在举重若轻,在举轻若重……”
石碑下方,不只是赵乾明所留字迹,还有长长短短数十剑道修行感悟留言。
都是之前在此观悟之后,得到精进的剑修所留。
夫子看看周围一众剑修面带虔诚,或盘膝观悟,或舞动剑器,不由轻笑点头。
他身形穿行,悄然而去,离开方向,正是青云仙宗山门所在的青云山。
青云山。
绵延山岭仙气缭绕。
此时的山巅大殿上,数十位身形各异,身上气息凝重如同山岳的道人端坐。
大殿中间位置,一方朱砂拓印的碑文,旁边是数位年轻道人盘坐。
这些年轻弟子身上,都有剑气涌动,分明每一位都是修成剑气的精英。
“以力破巧,其实他走的还是佛门那路子。”
看着碑文,一位宗师境道人淡淡开口。
这位是青云仙宗剑堂长老李元辉,剑道修为已经凝聚剑意,在青云仙宗剑道一脉算是排得上名的高手。
“碑文古拙,据说张居正精通篆刻之道,这是触类旁通,不能将他当寻常剑道高手看。”上首位置,离着宗主无云子不远的白须道人出声提醒。
“无松子长老提醒的是,这张居正以书画之道入白鹿山,后又以儒武双修而闻名,再有佛门功法,仙道剑术,如此人物,不可等闲视之。”
大殿上,不少人都是点头。
端坐的无云子面无表情,摆摆手让观悟碑文的弟子离开,方才转头看向大殿上一众宗门长老。
“张居正不可惧。”
“本宗主所虑,他为何要破剑甲,斩剑魔,留碑文?”
无云子的话语,让大殿上一静。
白鹿山张居正确实一向以杀伐果断,手段狠辣著称,在白鹿山驻守后山时候就多有杀伐。
可他到佛门地界,所有杀戮都不是当场斩杀,给了别人机会。
在雷音禅寺山门前,也并未真正下死手。
但这一次在青云仙宗治下,为何会这等杀戮?
“难道真只是因为我仙宗派人截杀,其心中不忿……”
说话的长老声音隐没。
张居正这等人物谋划,怎么可能如此肤浅?
这样的人物行事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绝不可能以个人心情去杀戮。
“夫子。”
无云子双目眯起,看向大殿之外。
“张居正是要激怒我青云仙宗,引我青云仙宗与白鹿书院一场死战。”
“夫子,是想与本宗主做过一场啊……”
他声音落下,远处一道灵光所化的飞鹤落在身前。
抬手一点,灵光消散,化为几个字。
“夫子已下山。”
无云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夫子想在我青云仙宗拼死一战?”
“他太看轻我青云仙宗底蕴了。”
听到无云子的话,大殿之中一众长老缓缓起身,身上战意汇聚,大殿中气氛越发凝重。
一位位长老面皮绷紧。
直面夫子,还是拼死而战的夫子,谁敢不十二万分小心?
“宗主,要不要这就开启秘境,取出青云剑?”李元辉躬身开口。
青云仙宗至宝青云剑,以此剑之力,当年无云子与夫子一战不败。
这一次要应对夫子拼死之战,当然更要借青云剑之力。
“为何要取青云剑?”无云子转头看向李元辉。
李元辉一愣。
大殿之中一众长老一愣。
无云子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觉得本宗主会为了虚无缥缈的颜面,与夫子拼杀?”
“夫子寿元将尽,本就生死无惧。”
“可本宗主若是有所折损,妖魔各方必然群起攻伐青云仙宗。”
“本宗主是那等只顾个人名声,不顾宗门大义之人吗?”
无云子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一众长老张张嘴,无话可说。
宗主一心为宗门,太让人敢动了。
————————————————
距离青云仙宗八千里,张居正挑战青云仙宗外院玉屏山道院。
玉屏山弟子闭门不出,张居正以指为剑,一剑破护山大阵,留十二道剑痕。
各方剑修闻讯而来,观悟剑痕之上所留剑意。
距离青云仙宗六千里,张居正挑战青云仙宗分宗白亭仙宗。
白亭山上大阵开启,所有弟子闭门不出,张远借荀林佩剑,一剑斩半个白亭山,留下一座剑气山崖。
闻讯而至的剑修不计其数。
“当——”
“当——”
“当——”
离青云仙宗三千里,落霞山。
落霞剑宗山门的钟声响彻,道道剑光闪耀穿梭,将整个山门笼罩。
“快快快,将护山大阵撑起来,所有阵势都顶起来。”
“张居正来了,机缘,大机缘啊,我落霞剑宗也能有今日。”
“所有弟子都撤出去,将好位置占了,等张师破了阵,留下剑意,我落霞弟子最先观悟。”
一声声高呼响起,山岭之上落霞剑宗弟子长老快速奔行,脸上带着欣喜。
山门即将被破的欣喜。
周围的山岭之上,散落的剑修不计其数。
“哎,这机缘怎么就临到落霞剑宗头上了。”
“悲催,我蕴灵剑宗与落霞剑宗争锋这么多年,一向不分上下,今日竟是以此等方式落败。”
道道声音传来,透出羡慕与感慨。
“轰——”
璀璨剑光斩落,护山大阵应声而碎。
“喔——”
“哈哈,破了,一击而破……”
“好——”
“张师果然犀利如斯——”
漫山遍野的欢呼声响起。
站在张远身侧的荀林转头看向四周,面上露出一丝无奈。
随张远这一路,剑道修行提升之外,更多的很多事情刷新了他的认知。
满山剑修,欢呼自家宗门护山大阵被破,这场景何曾见过?
“走吧,去青云山。”
张远的声音平静。
第402章 什么东西见不得光?要不要我拿去让陛下看看?
春山图中。
赵瑜听着张远讲述一路往青云仙宗时候经历,面上神色变幻。
“剑仙宗门,那么多强者,你可要小心啊。”
“你也真是,去青天洲上读书就读书,去管他们争斗干什么。”
“那云梦扇能不能拿来皇城卖掉?你有没有夫子的手书,我估计这等儒宝价值不凡。”
“那个,这等青天洲上仙道魁首,宗门中是不是有许多珍宝,要是都抢来,不是能发大财……”
赵瑜对张远的担心,逐渐化为对青天洲上各种宝物的畅想。
“对了,听说仙道宗门有那种,双修功法?”
赵瑜看向张远,眼睛之中透出精亮。
张远面上露出笑意:“什么双修功法?”
赵瑜看他,哼一声:“装什么装,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不懂?”
“赵氏别院书房里几卷春宫图,我都看过,你别——”
……
赵瑜离开春山图时候,面上透出几分红晕,神色缓缓沉下来。
张远要一人挑战那青天洲上仙道魁首,他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她知道在春山图中说什么都无用,倒不如让那家伙得点便宜,安慰一下。
“玉若,商行那边有人禀报,请你去一趟。”
厢房外,声音响起。
赵瑜收起春山图,走出房间。
瑜远商行。
后院厢房之中,纱巾遮面的琪贵妃端坐,一旁是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穿着儒袍到来时候,厅堂中议论声音停止,众人目光落在赵瑜身上。
“玉若郡主,账房送来的账目,七百五十万两黄金用来资助春猎精英,这样的大事,你都不跟我们这些股东商议一下?”说话的妇人穿一身团花锦裙,看着赵瑜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咳咳,贵妃,七百五十万两黄金,这等巨量财货交易,按照约定该通报我们的。”坐在一旁的青色长裙妇人转头看向琪贵妃。
“对,对,还有,账目上有一笔私账,只记录价值三千万,却什么都不交待,而且与商行生意无关,连分红和收益都记录,玉若郡主你不解释解释吗?”对面有人开口。
一道道目光看着赵瑜,等她说话。
“贵妃,我还要去宗人府上课,就先走了。”赵瑜向着琪贵妃微微躬身,然后看向厅堂之中一众贵妇。
“诸位夫人,你们只管拿该得的分红,账目,看看就好。”
说完,她转身径直离去。
看她这般离去,厅堂之中勋贵官眷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这丫头,脾气傲得很啊……”
“啧啧,也不晓得什么人能降得住这丫头。”
“贵妃,你就不管管?”
议论声音响起,众人面上原本的冷淡消失,反而满脸笑意。
“这丫头有主见的很。”琪贵妃轻笑摇头,“等以后你们见她真正手段,才能明白。”
真正手段。
赚钱之道在赵瑜这里只是小道而已。
她真正的手段,是阵图演练,是军阵之道。
大秦以武为尊,能掌控军阵者,都是真正的受尊敬者。
听到琪贵妃话语,众人面上都透出几分好奇。
“贵妃,说笑归说笑,可这丫头竟然下这么重的本,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是啊,要那些精英在试炼中去收集物资,根本不能回本,至于说做长线投资,看好这些人的未来,也不至于要这般下注,我家老爷回来说,瑜远商行这是在抢兵部和吏部的活。”
这话让众人又是笑。
等众人停止说笑,琪贵妃面色神色郑重几分。
端起面前茶盏,琪贵妃淡淡道:“那商行之中的阵法,走的是黑冰台的门路。”
“青天洲试炼消息,阵法中的场景,恐怕黑冰台都不一定掌握。”
“至于私账,这丫头不说,就意味着,听了不如不听。”
玉若郡主能从黑冰台拿到阵法。
玉若郡主能提前知道试炼是在青天洲,且布设阵法中场景连黑冰台都没有。
光是这两样,已经是通天的信息了。
按说在场有贵妃,有侯爵夫人,她们的讯息已经是通天的了,可玉若郡主竟然能做到她们都难以做到事情。
这背后的东西,不能深思,深思不得。
还有,私账的事情,连琪贵妃都说听了不如不听。
连琪贵妃这位皇帝宠爱的贵妃都不想听到,那这事情,谁有资格去探寻?
“贵妃,你说,我府上有几件东西,不太见得光,是不是也可以……”
一位穿着淡红长裙的年轻妇人抬头,欲言又止。
大堂中众人眼中透亮。
谁家还没有几件见不得光,脱不了手的宝贝?
这私账,似乎可以做做啊!
琪贵妃转过头,面上神色古怪。
“什么东西见不得光?要不要我拿去让陛下看看?他看过了,应该就能见得光了。”
大堂之中瞬间安静。
琪贵妃站起身,伸手指着众人:“你们啊,一个个就想从我男人手里讨便宜,还要我做帮凶。”
“先说好,二八分账,若不然我就跟陛下吹枕头风,让你们家那些宝贝都见光死。”
大堂之中,众人相互看看,都是笑出声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这就回去让我家老爷将那物件拿出来。”
……
皇城。
五皇子府。
五皇子嬴礼端坐,面色平静。
从上次在瑜远商行售卖会之后,有心人都已经知晓,五皇子得了那轮回天眼,看到了未来一瞬。
也是从那时候起,五皇子表现的越发平易近人,甚至与三皇子关系都亲近不少。
前些时日,五皇子特地往御史台,与不少新晋文官交流儒道心得,还鼓励一位从边郡来的七品言官,说他“他日必是大秦御史台喉舌,如今的一切都是磨砺而已”。
或许言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结合当初五皇子得到轮回天眼的事情,不少人都推断,五皇子或许窥见了未来。
五皇子的变化,早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他们也悄然做出选择。
比如今日,大堂之中不只是有五皇子亲信,翰林学士赵文华,还有近来依附的固王世子嬴洛,兵部给事李明轩等人,零零总总十多人。
一旁,还有十多位身上气度不凡的身影。
他们都是参加这一次春猎的试炼者,都是在《魔天图》中磨砺感悟过数日的精英。
魔天图中的经历,让他们看上去更加沉稳。
第403章 若是一去不回,那就一去不回!
“殿下,钟原他们即将往青天洲参加试炼,请殿下嘱咐几句吧。”赵文华目光扫过四周,笑着开口。
他所说的钟原,是这一次五皇子麾下参加春猎的精英之中,修为最强,潜力最厚者。
听到赵文华话语,身穿黑色暗纹软甲,黑铁发冠束发,身形挺拔的钟原上前一步,躬身抱拳。
他修为已经到先天境后期,武道功法不俗,且背后家族乃是皇城钟家。
钟家有数位长辈在皇城羽林卫中供职,乃是世代武勋。
钟原身后,其他人相互看一眼,也是上前或躬身,或抱拳,或作揖。
这些人中有儒道学子,有武道高手,还有两位身上透出淡淡仙灵之气。
五皇子站起身,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钟原,余人拓,你们都是未来不可限量的精英,这一次的春猎必然是你们——”
“咳咳……”
一旁的赵文华轻咳,将五皇子的话语打断。
未来?
大堂之上,众人目中透出精亮。
钟原和一旁穿着儒袍的青年都是抬头。
之前五皇子在他们还未入《魔天图》时候,就说试炼之地乃是青天洲。
等到入图中感应,那等魔气滔天场景,还有儒道浩然之力碰撞之景,真的是青天洲。
如果不是五皇子得到隐秘消息的话,那么就是五皇子窥见未来时候,看到了一些春猎讯息!
这可是难以想象事情!
五皇子面色依然平静,摆摆手,淡淡道:“都是自己人,想来今日事情不会外传。”
大堂中众人连忙躬身。
“殿下放心,今日所言决不能外传半个字。”
“不错,谁敢多言,何某必不放过他。”
“殿下将我等当心腹,我等肝脑涂地以报。”
表忠心的机会不多,此时会说话的当然声音高亢。
有人面色涨红,双拳紧握,有人眼眶里泪水打转,彷如涕零。
五皇子满意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赵文华,赵文华轻笑。
“胡掌柜,你们长运商行可是愿资助诸位精英往青天洲中兵甲儒宝?”
赵文华的声音响起。
一旁穿着墨绿色锦袍的短须中年忙上前一步,笑着向五皇子躬身:“殿下,长运商行愿拿出价值十万两黄金的兵甲儒宝,助诸位精英在青天洲春猎试炼。”
听到有商行资助宝物,一众精英面上都露出笑容。
虽然他们大多身家不差,可白得的好处为何不要?
据说瑜远商行可是下了血本,资助了极多的宝物,其中几位精英天骄更是满身披挂皆宝,让人羡慕。
大堂上,几位五皇子亲信面上也神色带着几分笑意。
长运商行背后的胡家乃是皇城大商,家财巨万。
这样的商贾依附五皇子,是好兆头。
“长运商行的宝物他们不会白拿,到时候胡掌柜你列一份清单,让他们在青天洲上代为收集就是。”
五皇子看一眼胡掌柜,目光落在钟原等人身上,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你们在青天洲上这一场磨砺只是你们崛起之路的开始。”
“不过孤需要你们做一件事。”
五皇子的面色郑重,所有人抱拳躬身。
“大皇子麾下之人,我不希望他们活着回来。”
……
皇城,大皇子府。
看着几位参加春猎的精英离开,站在一旁的儒士轻声道:“殿下,真不需要安排他们在青天洲上与五皇子麾下交锋?”
大皇子摇摇头。
儒士抬头看大皇子,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殿下,五皇子从得到轮回天眼之后,行事越发大气,皇城之中依附者,谈论者皆甚,此事……”
“那就让他们依附,让他们谈论就是。”大皇子面色淡然,转身往回廊前方走去。
“谁想去都可以。”
大皇子的声音传来,让儒士面色变幻。
正是因为最近大皇子麾下不少人心思变化,他才有这份忧虑。
本就亲近大皇子的人都心思不定,何况那些外人?
大皇子难道不知野火一旦燎原,就可能动摇大势吗?
走过回廊的大皇子面色平静。
他当然在乎。
他也曾为这件事心中焦虑,焦躁到夜不能寐。
但他现在心中坦然。
十三颗御水珠,三十二斤月辰砂,这等价值千万两黄金的宝物折价三万两卖给瑜远商行,换来春山图中一个字。
假。
足够了。
有这一个字,就能让大皇子睡安稳觉。
当看到春山图中长案上书册纸页上那个字的时候,大皇子恨不得仰天长笑。
五皇子一切不过是装腔作势。
他可以骗天下人。
却不能骗父皇。
而最关键的是,天下人都信他又能怎样?
决定那个位置归属的,是大秦皇帝。
知道了结果的大皇子现在作壁上观,看五皇子表演,越发感觉从容。
“备车,孤要去宗人府听凤鸣郡主讲史。”
在书房中寻几张画卷的大皇子快步走出。
一般时候,赵瑜会去听自家小姑姑的课,同时拿些画卷与人交流,观悟。
……
——————————————————
碧峰翠影青云绕,剑光雷霆接天霄。
青云山前三百里,入眼可见剑光缭绕,雷云翻涌,遮盖千里山峦。
张远站在潺潺长河之前,身上气息沉寂,面色越发平静。
与他相反的,则是身上气息涌动,气血真元与罡煞力量近乎无法压抑的荀林。
前方就是青云山。
剑仙汇聚,青云仙宗。
青天洲上剑道修行者心中,青云仙宗就是圣地。
从前,现在,荀林都觉得,青云山是剑道圣地。
“张兄,你真要去吗?”
荀林轻声低语。
他怕张远败在青云山下。
他又怕张远胜在青云山下。
张远败,青天洲儒道一大损失。
张远胜,青天洲上剑道,圣地跌落神坛。
看着张远,荀林的面色复杂。
“为何不去?”
张远看着前方流水,声音平静仿若毫无波澜的古井。
“我已走到此,怎能不去?”
荀林张张嘴,沉默片刻,方才低声道:“若是,一去不回……”
张远长笑一声,一步踏出,脚在踏大河浪头之上。
“若是一去不回。”
“那就一去不回!”
“轰——”
随着张远声音落下,大河之水瞬间翻腾!
第404章 他真要一剑开天门吗?
当张远双脚踏上长河浪头的瞬间,蛟龙之力直接透入脚下,将百里河水掌控。
龙象境宗师层次的罡煞力量与蛟龙血脉力量交织相融,引动大道之力随身而动。
“白鹿书院张居正为玉宁城死难书生百姓之事,拜访青云仙宗——”
声如雷霆滚滚,与大河波涛相合,直透千里之外!
这一刻,千里方圆,皆能听到张远的声音。
张居正真要上青云山!
无数人抬头,看向那仙云缭绕激荡的青云山脉。
这座仙道魁首所据的青云仙山,白鹿书院张居正能不能踏上?
荀林立在岸边,看张远踏浪而行,双目之中透出精亮光影。
深吸一口气,他握紧手中剑,飞身随浪涛前行。
这一刻,千里之地,无数身影悄然往青云仙宗山门方向冲去。
“不管张师能不能踏上青云仙宗,光是这等直面仙道魁首的勇气,就是我等剑修所该有。”
“虽百折而不回,此为我剑道之精神也。”
“白鹿书院张居正,会在青云仙宗展现怎样的剑道?”
无数人心头透着火热,向着青云仙宗方向奔行。
青云仙宗,九重大殿之上,无云子宗主和数十位宗师境大修面色凝重,立在九层白玉石栏之前。
他们的面前云气化为一道光幕,上面映照出张远踏浪而行的场景。
周围的云涛也将山野之间那些奔行身影展露出来。
成千上万的剑道修行者汇聚,往青云仙宗而来。
对于以剑道闻名的大宗,能引得无数剑修汇聚,这本该是一场盛事,本该是属于青云仙宗的荣耀。
可是此时,这却是青云仙宗之耻辱。
“宗主,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都——”
说话的宗师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阴狠。
青云仙宗之力,这些寻常剑修根本不够看。
而且青云仙宗有禁令,不接受观礼。
“此等局面,再去阻止也无意义,还显得我青云仙宗格局不够。”
无云子摆摆手,面上神色透出一丝淡然。
身为青云仙宗宗主,他所虑者并不是白鹿书院张居正,甚至都不是四大书院。
他所虑者,不过一人。
夫子。
看向光影之中踏浪而行的张远,无云子双目缓缓眯起。
“既然他们想要看,那就让他们看。”
他声音落下,抬手一挥而出。
“轰——”
一瞬间,整个青云山上云涛震荡,笼盖千里山河。
天穹之上的云涛凝出一道光幕,将大河上踏浪前行的张远身形映照出来。
千里之地,无数人抬头。
“那是——”
“张居正!”
“青云仙宗这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张居正,看到他怎么被青云仙宗击败?”
“到底是仙道魁首,行事当真是霸气啊……”
无数感慨,无数人身形向着前方汇聚。
“呵呵,无云子倒是会做人。”千里之外,背着双手的夫子面带笑意,轻声开口。
“我曾去雍天洲东境磨砺十三年,雍天洲剑道虽盛,却也少有张居正这等人物。”夫子身侧,身穿青色儒袍,腰间悬长剑的孟浩然淡淡开口。
“夫子,你说他能踏上青云山吗?”
听到孟浩然的话,夫子轻笑,却不搭话,只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孟浩然。
孟浩然面色从平静,缓缓化为凝重,双目之中更是透出一丝难以压抑的战意。
————————————————
踏浪而行,张远身上气血与真元流转。
罡煞力量和满身的大道浩然之力相合,让他的心神越发沉寂。
一路前行,他每一次挑战,都是对自己的一次磨砺。
还有荀林那剑道雷霆之力对他身躯的淬炼,让他的修行之力越发纯粹。
丹田之中,那佛门舍利金光从耀眼化为暗淡,这暗淡不是虚弱,而是孕育,凝实,是将要蜕变的开始。
同样,那仙道金丹已经密布纹痕,好似裂缝交错。
金丹化元婴,这是仙道力量的提升,也是大道感悟的提升。
一路行来,雷霆淬炼,张远的玉骨金身受益最大。
那满身骨骼如今都是道道金色灵纹穿透,层层的光影浮荡。
而身躯外的皮肤上,肉眼不可见的一道道玄奥符文隐现,仿若龙鳞。
“昂——”
长龙低吟之声从张远身躯之中传出,这是赤龙龙珠力量引动蛟龙掌控水脉的感应。
脚下长河水浪翻涌,浪头直上十丈!
聚势!
千里之外,张远已经聚大道之势!
“他要从千里外凝聚大势!”
“疯了,他这是要汇聚怎样的一剑……”
“他真要一剑开天门吗?”
云涛清晰将张远身形展露,也将他所凝聚水浪大势展现出来。
这一刻,无数人哗然。
青云仙宗之上,无云子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身侧,一位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双眉紧锁,沉声道:“此子虽不可惧,但千里大势,万一护山大阵不能挡,我青云仙宗气运折损,不可不虑。”
“当真是狂妄至极。”另一边,一位黑袍老者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身外剑光缭绕,引动其身躯化为流光,飞遁而去。
宗师修为,剑仙手段。
“余长老这是……”看黑袍老者离开,身形向着张远所聚浪头位置冲去,一位青袍道人低语。
此时云涛映照,无数人眼中,青云仙宗这位宗师境出手,会被所有人清晰看到。
“无妨,张居正凝大势而来,我青云仙宗稍作应对也不算什么,难不成我们就要这般看着他以大势展倾天一击?”立在无云子身旁的中年道人身上雷光交错,淡淡开口。
其他人点点头,目光投向云涛光幕。
那光幕之上,剑光飞遁,横越千里。
“青云仙宗的剑仙!”
“张居正聚大势而动,青云仙宗剑仙要出手将他聚势之力打断!”
“哎,可惜了……”
如果能见张居正千里聚势一击,那该是何等精彩?
可惜,青云仙宗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哪怕青云仙宗有底气,相信护山大阵能挡住这一击,可到底耗损巨大。
此时有剑仙来拦截张居正,也是正常事情。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见张居正千里聚势一剑,斩青云仙宗山门。
“贫道余长海,十三岁入青云仙宗,修剑一千三百八十二年,仙道龙象,以剑术入道。”
“张居正你既挑战青云仙宗,那就且看这一剑能不能接下。”
天穹之上,声音浩荡而缥缈,剑光从百里外如流星飞射而来。
下一章迟几分钟哈
第405章 拔剑的勇气
剑如流星。
这样的龙象宗师一剑,任何人都不可能轻视。
所有人看着那划过天穹的剑光,都是面色复杂。
张远一路破仙道山门,展露剑道修为,留下无尽剑道机缘。
所有人都相信,张居正能接住这一剑。
只是接住了这一剑,刚才所聚之势,恐怕就断了。
“浩然书院荀云生,读书修剑四十三年,双双无成,徒呼奈何。”
“此一路与白鹿书院张居正同行,感悟交流,深觉张兄渊博如海,荀某获益良多,当以师待之。”
“今日荀某试以一剑挡剑仙锋芒,助张师直破青云山。”
河岸边,声音响起。
一道青色剑光,仿若春草萌芽。
荀林脚下前行,一步登天直上,长剑出鞘,如春水炸裂。
“请剑仙试剑——”
仰天长啸,荀林手中剑射出凌厉剑光,迎着余长海那一剑径直撞去。
“当——”
“当——”
“当——”
两道剑光在天穹之上碰撞,荀林一步不退,身外浩然之力化为金色光影,手中剑越挥越快,引动周围云气激荡。
余长海那一剑被他挡住,寸寸后退。
“畅快,畅快——”
“嗬,那就是云中剑荀林吗?”
“哈哈,我等剑修当如是也!”
看着荀林挡住余长海,下方那些修行者抬头,目中神光闪烁。
拔剑,需要勇气。
向着青云仙宗的剑仙拔剑,更需要无边的勇气。
张居正有这样的勇气,浩然书院荀林,也终于有了这样的勇气。
“这小子,还算不错。”
看着那剑光碰撞,孟浩然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一旁的夫子轻笑不语。
“无云子行事,差了几分火候。”远处,山崖之上,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淡淡开口。
他身上魔气缭绕,分明是一位魔道修行极高深者。
“太上长老,你的意思是,不该让这位剑仙出手拦截张居正?”魔修身侧,数位面容年轻不少的魔道修行者,其中一位抬头问道。
他们都是幽冥魔宗的人。
领头这位就是幽冥魔宗太上长老,曾与夫子交锋未败的月影幻魔风清月。
这次风清月亲自带几位幽冥魔宗后辈精英潜入青云仙宗治下,一是要观悟张居正挑战青云仙宗,二是要寻找夫子踪迹。
“非此一事。”风清月摇摇头,看着那两道在天穹碰撞的剑光。
“当初三百剑甲未能阻张居正,青云仙宗就该大军压境,直入四大书院治下。”
“大道之争,退一步,就是退万步。”
“看看之后张居正一路前行,破山门,留感悟,引动青云仙宗治下剑修心思变幻。”
风清月双目之中透出冷厉。
“这些剑修不会记得,他们能有今日仙道剑道修行,乃是青云仙宗所赐。”
“他们只记得张居正所留感悟,让他们收获不少,甚至突破瓶颈。”
“世间生灵,大多如此。”
“所以,我魔宗行事,就不是青云仙宗这等首尾不定。”
风清月的话,让身边一众魔宗弟子点头,众人面色都是微微变化,若有所思。
青云仙宗行事犹豫,才让张居正这一路畅通无阻。
且因为张居正一路留下感悟,反而让其在剑修心中形象高大。
这些剑修也不想想,人家将传承留下,真是为你们好?
人家张居正不过是为破青云仙宗剑道魁首的形象而已。
长河之上,张远身形不动,浪涛翻涌,速度越来越快。
那浪涛翻涌分明化为一片片龙鳞。
九穹无相剑决,龙起沧溟!
张远这踏浪而动,就已经聚一剑之力!
青云仙宗之上,无云子面色透出几分凝重。
他身前,木凌霄身形一动,飞身踏出。
青云仙宗年轻辈第一人,木凌霄一直觉得自己在同辈之中无敌。
可是此时所见,不说张居正战力如何,光是能挡住长老余长海的浩然书院荀林,战力就分明不逊色他木凌霄丝毫。
荀林可是儒剑双修,现在展露的只是剑道而已!
他木凌霄的骄傲,这一刻荡然无存。
能超越别人的骄傲是骄傲,无法超越别人的骄傲,那是狂妄自大!
“轰——”
剑光带着淡淡雷霆,木凌霄身形引动剑光,向着张远所在位置冲去。
“青云仙宗木凌霄,请白鹿山张居正接剑。”
透过云涛,声音到时,剑光已经到了。
“木凌霄啊……”
“今日能见此等天骄人物交锋,当真无憾了。”
看着那横空剑光,看着那大河长龙,无数人面露感慨。
普通修行者与天骄之间,有着一道用尽毕生之力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哪怕是能隔着鸿沟去看到天骄碰撞,对于寻常修行者来说,都是机缘,都是难以想象的场景。
“郑探岳观悟张师剑痕,感悟一剑,今日为张师阻木凌霄一剑,请张师阅之。”
就在所有人以为木凌霄要与张居正碰撞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郑探岳?
那是,谁?
没有人知道。
一道剑光从山岭之上刺出,剑光暗淡仿若萤烛。
这剑光升腾直上,还未到木凌霄那剑光外万丈,就已经无力前行,轰然坠落,砸在长河上。
一位先天境中期的青年身形从河水之中探出,长笑一声,然后翻身踏上河岸。
浪头上的张远面色平静,朗声开口:“根基不错,大势领悟不够,需静修三年,宗师可期。”
他的话让站到河岸上的青年面露喜色,躬身抱拳:“多谢张师!”
这一刻,看着光幕之中场景的所有人,都是目中透出精亮。
本以为那郑探岳是何等人物,不想只是一位先天境剑修。
本以为郑探岳直面木凌霄这等天骄,怎么也该是一位宗师,没想到,他一剑在万丈外就坠落。
可是,他郑探岳有拔剑的勇气!
“吴成河请张师观此一剑——”
“林岳剑宗顾望北感悟一剑,请张师观之——”
“某家有一剑,张师看看如何!”
大河两岸,一道道声音响起,一道道剑光升腾。
所有人目光呆愣的看着天穹上光影之中,千百道剑光迎着木凌霄的剑光撞去。
有人万丈外坠落。
有人入木凌霄剑光千丈。
有人的剑冲到木凌霄剑光百丈外。
九十丈。
八十丈。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丈。
“当当当——”
长剑碰撞,声震四野。
坠落的剑修如雨。
“哈哈,老子竟然与木凌霄对了一剑。”
“艹,这才是天骄吗,我一剑都接不住。”
“畅快,原来这一剑能这么破。”
大河之中,道道声音透出欣喜。
光影之中,冲到张远身前十里的木凌霄再未能近一步。
“轰——”
一道剑光斩落,十道剑光汇聚,木凌霄那剑光轰然崩碎,身形随剑光掉落,砸在大河之上。
这一幕,让所有人呆愣。
青云仙宗后辈精英,第一天骄,就这样被无数无名剑修轰落长河!
“嘭——”
随着木凌霄跌落,天穹之上的云涛光影崩碎。
青云仙宗不再映照大河上场景?
那就亲自去看!
一瞬间,无数剑光,无数修行者,向着张远所在位置冲去。
第406章 凝大势,千里长河
“觉醒。”
“大势。”
“夫子,这就是你的谋划吗?”
孟浩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夫子,面色郑重,抱拳躬身:“孟浩然佩服。”
让卑微者觉醒,让弱者汇聚为大势洪流。
这才是儒道的真正精髓。
这才是教化。
孟浩然觉得,夫子这是在以性命的最后一刻,为整个青天洲上生灵开悟。
这样的教化之功,怎不叫人敬佩?
夫子背着手,嘴角胡须轻动,眼角也微不可察的跳动一下。
如果不是修为到逍遥宗师,他绝对没法坦然受孟浩然这一礼。
如果他不是心性已经磨砺到圆润,此时绝对会告诉孟浩然,他也不知道张居正想干什么。
说实话,他本来只是想引仙魔各方汇聚白鹿山,大战一场。
后来张居正守住白鹿山后山,飞鸟不能至,以至于他想放出的消息都放不出去。
也是如此,他才会顺水推舟让张居正下山。
本来,他觉得张居正下山,自然有人探查白鹿山,到时候悄然将他寿元将尽消息放出去,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可是,张居正要为玉宁城报仇。
他这个夫子一路被牵着鼻子,从白鹿山走到雷音禅寺,又从雷音禅寺走到青云山。
他堂堂逍遥层次的宗师,竟然成为张居正的保镖一般,一路暗中护持。
张居正是他弟子,他总不好让张居正真的被人给截杀了吧?
好在张居正确实厉害,这一路杀伐,一路挑衅,硬是活着走到青云山前。
在夫子看来,这青天洲上换任何一个其他人来,早死在半道上了。
“张居正,确实难得……”
最终,夫子悠悠开口。
到底他拉不下脸皮,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孟浩然抬头,看向夫子,沉默许久之后,方才道:“夫子的意思是,会将白鹿书院交给他吗?”
之前孟浩然可是存了白鹿书院夫子一旦陨落,就让张居正入浩然书院的心思。
当初让荀林去将张远带回浩然书院,就是觉得白鹿山定然败落,张居正这样心性人物,值得出手救援。
但这一路来,见识到张远的实力,手段,他也在思考。
虽然这一切谋划都是夫子,可难道张居正没有一点点功劳和本事吗?
有。
甚至可以看到,张居正之能,分明是压过荀林的。
青天洲上年轻一辈,几乎无人能与张居正比肩。
此时,听到夫子的话,孟浩然心中瞬间想到,夫子一路看顾张居正到青云山,所谋除了大势之争,恐怕就是给张居正足够磨砺。
张居正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说不定真的可能数十数百年后,成为白鹿山乃至整个青天洲上儒道执牛耳者。
“轰——”
远处传来轰鸣声音,孟浩然缓缓转头,看向大河奔腾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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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之上,张远这一刻无论是心神还是身躯气血力量,都仿佛沸腾。
怪不得季云堂说,只有踏出雍天洲,才知修行之爽快。
宗师之力,引动天地大势,一分力,就能激发亿万钧力量。
这种大势随身,大道随心的畅快,确实让人着迷。
大河为剑,浩浩荡荡,气势越发凝重强盛。
此时哪怕是远隔百里,也能感受到那等澎湃力量的聚涌。
无数剑修,各方修行者,都跟在那滚滚浪涛之后,随着张远身形往青云山方向冲过去。
这一刻,无数人渴望看到这长河一剑斩向青云山。
只求一斩,不问结果。
前方,阻道的身影越来越多,后方,冲击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些青云山弟子被洪水一般的修行者淹没,撞开。
大河之水,岸上之人,化为一道洪流,向着青云山方向冲去。
天穹之上,一柄百丈青色长剑斩下。
八百剑甲立在前方河岸边,引动剑阵之力。
这一剑之力,可斩洞玄。
当初三百剑甲阻道,张远一击破之,现在,八百剑甲在前,能不能挡住他?
无数人目光投向那凌空斩下的长剑。
“青云仙宗到底是真想将张居正阻在此地吗?”
“三千剑甲情入袍泽,今日如果不让他们斩这一剑,恐怕青云山上弟子怨气也会极大。”
不少人开口低语,目中精光闪动。
这一剑,是如同私人恩怨的一剑。
这一剑,只能张居正自己挡。
张远抬头,看着那斩落剑光。
青云仙宗的剑阵之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看来自己往青云山,除了寻赵瑜讲的双修功法外,剑阵之术也可以多研习一番。
面色平静,他缓缓抬手一指。
“轰——”
长河之上,三千水光长龙腾空直上,化为三千洌滟水链绳索。
这水光锁链一个旋绕,就将百丈长剑扯住。
九穹无相剑诀,断岳开云。
这分化的每一道水龙,每一道锁链,其实都是一道剑光。
剑光撕扯,可斩碎千山碾碎流云。
此时以这一剑挡住斩落长剑,那百丈剑光还未到张远身前,就直接寸寸崩碎。
河岸边,八百剑甲全都身形颤抖,口中鲜血喷出。
凝聚他们剑道感悟,心神之力的一剑被碎,他们神魂与气血真元震荡反噬,自然伤势不轻。
一击,碎八百剑甲阵势!
“他,他的剑道已经强到这等程度了……”
后方已经罢战的荀林看着那长河之上的张远,低低轻语。
对面,手持长剑的青云仙宗长老余长海面色凝重,身上气息动荡不定。
张远的强横,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这等剑道,才是真正剑仙手段啊……”河岸边,看着一剑破阵的剑光水势,有着不少人感慨出声。
最关键是,张远斩出这一剑,前行之势却丝毫未阻。
八百剑甲,也挡不住他剑道大势!
“轰——”
千万流云激荡,无尽水雾炸裂,天穹之上剑光与云光相合,引动水脉力量沸腾。
张远身上,气息攀升,长河浪涛每进十里,他身上力量就攀升一层。
这等力量汇聚,似乎没有尽头。
“阻住他。”
青云仙宗大殿之前,面色阴沉的无云子一声高喝。
第407章 蛟化苍龙,蜕凡登天!
无云子声音落下,大殿之前两位洞玄,三位龙象境,五道身影飞遁而上,剑光雷霆相合。
青云仙宗不只是剑宗,还有雷霆一脉!
剑光与雷霆缭绕,瞬息之间就横跨百里。
“轰——”
雷光闪耀,远隔数百里直接砸向立于百丈浪头上的张远!
雷霆!
世间修行,仙妖佛魔,都是不断积蓄力量,等到质变时候,就要引外力淬炼。
这淬炼之力,其中最盛者,就是雷霆。
当雷霆横空时候,河岸两边的修行者都是面色变幻。
此等力量,天然让人畏惧。
“哼,雷霆之道。”幽冥魔宗长老风清月双目眯起,一声冷哼。
他身侧几位宗门精英,目中闪过一丝忌惮。
对于魔道修行者来说,仙道最克制他们的就是这雷霆力量。
纯阳刚猛,最能破碎阴寒。
“张居正能挡住吗……”
当雷霆落下时候,许多人心中都泛起这个念头。
这可是雷霆啊!
“青云仙宗,玩不起。”孟浩然面色微微沉下来。
张远以剑道挑战青云仙宗,这一路来也都以剑道切磋,展现出的手段,战力,对于剑道修行者来说都是一种启迪。
青云仙宗剑道传承冠绝青天洲,本该以剑道与张远切磋。
可是此时青云仙宗用雷霆阻挡张远,分明是有些倚强凌弱了。
这是明摆着要以势压人,看不起四大书院?
“轰——”
一道雷光砸在张远身上。
立在潮头的张远浑身被雷光包裹。
他的身躯,脚下大河之中河水,都有雷光穿透缭绕。
“可惜了……”
“青云仙宗到底底蕴深厚,不是可以轻易挑衅啊。”
看到张远被雷光裹住,无数人遗憾低语。
以雷霆之霸绝,张远此时定然已经无力反抗。
他前行之势,必然断绝。
这一局,张居正败了。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的揣测。
此时的张远,其实好得很。
不是一般的好,是大好。
雷霆之力穿透身躯,在筋骨之间穿梭。
他的肉身和玉骨淬炼本来已经到极致,此时竟然有再提升的感觉。
丹田之中,龙珠,金丹,舍利,都在拼命去抢夺透入身躯的雷霆力量。
甚至,在青天洲上所凝聚的浩然之力,也在快速淬炼,有踏入宗师层次的变化。
张远的儒道乃是先以绘画入道,却没有积存浩然之力,哪怕他的绘画之道已经能笔下绘制幻境洞天,如同洞玄之力,却不是真正的儒道宗师。
如果他能以儒道浩然之力入宗师境,那儒道修为恐怕会急速攀升。
不够。
雷霆力量还是不够。
感受体内力量的蜕变升华,张远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早知道青云仙宗有这么好的雷霆招待,自己何必一路上将速度放慢,就为多挨荀林几道剑道雷光?
这青云仙宗才是玩雷的行家啊……
“轰——”
“轰——”
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雷霆穿透云层,将浪涛之上的张远身躯包围。
张远自己的身躯,还有冲荡的水浪,都被雷光环绕。
这样场景,让无数人后背发寒。
“到底是仙道魁首。”有人脚步微微顿住,面色变幻。
“过不去了吗?”荀林握紧手中剑。
“嗡——”
前方,剑光震荡,在天穹之上盘旋,只等雷光消散,就斩落倾天一击。
这就是青云仙宗展露出的真正底蕴!
“青云仙宗真要与夫子你对上一场?”孟浩然手掌缓缓压住剑柄。
夫子双目眯起,目中光影深邃而灵动。
“无云子已经发现我到来,所以逼我现身。”
“如果张居正连走到青云仙宗山门的资格都没有,我就算出手,也最多将张居正带走,不可能与他无云子对上。”
孟浩然点点头,手掌在剑柄之上摩挲,身躯之中有淡淡剑意凝聚。
正如夫子所说,张居正只有到青云山前,与青云仙宗拼斗时候受伤或不敌,夫子才能出手,代自家弟子与青云仙宗争锋。
张居正如果没能走到青云仙宗山门,夫子出手都没有意义。
你都没实力来到山门,还说什么讨要公道?
无云子之前就是这么谋划,可惜张远一剑破三百甲斩十二剑魔,让各方无措,青云仙宗也一时无法应对。
没人愿意送死。
但此时不一样。
青云山在望,宗门强者尽出。
谁能阻张居正到青云山,不但在宗门之中往后地位尊崇,更是会因此事名扬天下。
“他,张师还在前行!”
河岸边,有人惊呼。
还在前行。
哪怕是浪头被雷光覆盖,身躯被雷云笼罩,张远所聚大势依然没有崩碎。
他前行的速度也没有丝毫减缓。
“这才是剑修,天雷当头而锐意不减丝毫!”
“今日就算张师折在此地,这份坚韧,剑道锋锐,也必影响天下人!”
浪涛前涌,河岸边观望的修行者面色越发激动起来。
顶天雷滚滚而逆势前行,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剑修!
天穹之上,引动雷霆的三位青云仙宗长老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们感觉到自己所聚的雷霆之力在减弱,在快速减弱。
三人对视一眼,手中金色符文闪耀,身外雷光再聚。
远处的青云山上,雷霆光影随着云涛而来,被牵引着,化为百倍之影,向着张远当头再砸落。
“轰——”
浪涛终于炸裂。
原本鼓浪前行的张远身形终于顿住。
河岸边,无数目光盯着那缓缓停住的浪头,目中露出遗憾。
张远所聚的大势,终究被打断了。
“这被断的不只是张居正的大势,更是青天洲上儒道大势啊……”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轻轻开口,话语之中尽是感叹。
“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得,如果能从这次失败中得到启发和磨砺,他日——”孟浩然的话语顿住。
大河之上,似乎要沉寂的浪头在震荡。
“昂——”
嘹亮的龙吟之声响彻千里。
那大河之水层层波澜化为片片龙鳞!
掌控水脉的蛟龙之力,以龙珠为凭,在雷霆淬炼之下,这一刻终于化为长龙!
蛟化苍龙,蜕凡登天!
何止是水脉蛟龙之力,那潮头上所立的张远身外,浩然力量这一刻透出雷霆都遮盖不住的金光。
“他,他在渡劫……”
“儒道浩然,他要借雷霆洗练,入儒道宗师境!”
“疯了吗,他怎么敢在此时此地渡劫?”
无数人瞪大眼睛。
“阻止他。”青云仙宗大殿之前,无云子一声低喝,数十道身影飞天而动
“助张师渡劫!”河岸边,有人高呼,无数身影往浪头方向围拢。
“夫子,今日这一场的人情,你白鹿书院他日要还。”
站在夫子身侧的孟浩然淡淡开口,一步踏出,剑光瞬间照彻千里山河!
第408章 今日才见浩气长存孟浩然风采
一剑光寒三千里,浩气长存万古天。
璀璨剑光之外,无尽诗文浮现,以金色的浩然力量具现,凝为山河。
“你且安心渡劫,便是天地崩塌,我孟浩然替你挡了。”
声音如滚滚长河翻涌,声至人至,剑至。
“轰——”
那两位青云仙宗剑道宗师身外剑光炸裂,身躯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张远身外千丈空间,无尽剑光旋绕。
一柄青色长剑悬浮不动。
背着手立在半空的孟浩然,身外浩然之气如云台一般承载,透射金光璀璨。
“山长。”
荀林面上露出惊喜。
“那是,孟浩然!”
“儒道第二强者,夫子之下第一人。”
“浩气长存孟浩然,他竟然来到青云山外!”
无数惊呼响彻,一道道目光瞪大眼睛,看着青衫纶巾,衣带当风的孟浩然。
青天洲上剑道,虽以青云仙宗为尊,可青云仙宗之外,公认的儒剑双修,公认的剑道大修,就是浩然书院,孟浩然。
“没想到,连孟浩然都来到此地。”远处,幽冥魔宗长老风清月面上神色变幻,低低开口。
以他身份地位,知道的讯息远不是河岸边那些凑热闹的修行者能比。
风清月所知,所等的,是夫子。
各方大势力要看的,是夫子与青云仙宗的争锋。
谁都没想到,孟浩然会来,且出手为渡劫的张居正护法。
青云仙宗大殿之外,无云子眼角抽动。
挑衅。
这是对青云仙宗的挑衅。
孟浩然,张居正,儒道,剑道,这是真将青云仙宗这仙道魁首的面皮放在脚下踩了?
张居正在青云仙宗山门外渡劫,孟浩然护持,这是多不将青云仙宗放在眼中?
“请腾峰长老出手。”
无云子开口。
青云仙宗长老腾峰,是宗门之中硕果仅存的“腾”字辈长老之一,修为到洞玄层次。
腾峰长老曾到雍天洲和阳天洲历练,自身底蕴根本不是青天洲上同层次能比。
只是腾峰长老修为固化,三百年未能进,已经是寿元不多,这百多年来,他少有出现在青云仙宗弟子眼中。
随着无云子话音,一道青色流光飞向青云山后山方向。
那流光飞落在一位白须青袍,玉簪攒发的长眉老者手中。
“孟浩然?”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老夫寿元将尽,能与儒道顶尖剑修交手,胜负不必在意,也算畅快事了……”
抬手抓住身后一根青竹,老者身形踏出,身外剑光冲天而起。
“儒道最讲规矩,不请自来着实轻贱了些,孟浩然,你还是回你那浩气城做你的教书匠吧。”
声音之中,青色竹枝如长剑横空,向着孟浩然当胸刺去。
孟浩然面色不变,探手一抓,长剑在手。
“杀——”
一声暴喝,他身形迎着那竹枝一剑斩落。
“朔气破铁甲,剑光寒碧霄。”
一行金色大字随着长剑而动,字字如剑,直接穿透虚空,撞在那枝条上。
青色竹枝寸寸崩碎,等十个金字化为虚无时候,那竹枝长剑也轰然碎裂。
孟浩然再一步踏出,双手持剑,一剑斩落。
“万里长风尽,云雷凝霜草。”
剑气与金色大字化为罡风长龙,呼啸翻涌,将前方那白须长眉的腾峰身躯挡住。
腾峰面色凝重,双手指尖探出,道道青色剑光与剑光长龙碰撞。
这两位青天洲上顶尖大修的剑道碰撞,每一击都引动周围云涛炸裂。
那逸散和散乱的锋刃飞旋,刺破周围的虚空,引动空气尖啸。
所有人眼中,孟浩然一步一剑,前方引动浩大风云而来的白须老者一步一退,剑光交错流转。
“三百年前横行青天洲的青云仙宗腾峰长老,竟然被孟浩然的剑阻住。”
“拳怕少壮,剑,也如是啊……”
“今日才见浩气长存孟浩然风采,只手中剑说话,当真霸绝!”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目光都被孟浩然与腾峰的碰撞吸引。
没有人注意到,张远身外一层淡淡的龙鳞浮现。
化龙。
龙珠之力与蛟龙赤龙力量相合,终于化为天龙之身!
天龙血脉力量,本命神通,都在这一刻觉醒,在张远的身躯之中穿行凝聚。
相比蛟龙力量,天龙之力更加浩荡磅礴,不只是掌控水脉,更是能引风雷。
这一刻,张远自己竟然也能引动天地风雷力量。
“轰——”
雷霆随着张远的悄然凝聚,比之前更加炽烈。
砸落在身,张远感觉到龙象之力在沸腾。
他的肉身力量太强,已经许久没有龙象力量被激发沸腾的感觉了。
一根根玉骨之上,玄奥的灵纹交织,透出金色光华。
肉身力量的凝聚,引动丹田之中舍利和金丹,以及火源玄符和金身分身的蜕变。
最先破碎的,是龙象层次的舍利。
这颗早被张远炼化,随他一路修行的佛门舍利,在雷霆之中化为一尊盘膝而坐的明王金身。
金身从丹田之中退出,与张远背后的明王印相合。
这一瞬间,他身后仿若出现一方佛门洞天,金身之影绰绰而动。
明王金身,佛门洞玄。
舍利化金身,逸散之力与雷霆力量汇聚,引动静心梵音震荡,在经脉之中穿行。
那仙道金丹也在这一刻破碎,化为一尊三寸身形的张远模样。
仙道元婴,龙象宗师层次。
当舍利与金丹,仙道与佛门修为同时突破时候,天穹上的雷光慢慢枯竭。
那三位青云仙宗长老已经力竭。
张远略带遗憾的将最后残存雷霆力量撞在火源玄符和金身分身上,让火源玄符被炼化的速度多出几分,金身之上闪烁一丝光华。
做完这一切,张远抬起头,看向前方孟浩然与腾峰的交锋。
浩然书院是最不像儒道的儒道传承。
这是青天洲上公认的。
此时的孟浩然双手持剑,一剑一剑劈砍,浩然力量化为一句句诗文,每一个金色大字都砸落在身前。
腾峰长老满脸涨红,身上气血真元,仙灵之力已经催动到极致,剑气随身而动,却依然不能阻止孟浩然的脚步丝毫。
他在一步一步退。
“嗡——”
远处的青云仙宗之上,云涛汇聚,化为金色的光幕。
光幕之上,无尽符文亮起。
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撑起,大阵之力激荡,一道璀璨仙光将腾峰长老身躯笼罩。
青云仙宗护山大阵开启!
第409章 张居正三步入洞玄!
“当——”
孟浩然的长剑诗文撞在这仙光之上,全都轰然碎裂。
哪怕是浩气长存孟浩然,也破不开青云仙宗山门大阵加持之力!
这才是青天洲仙道第一大宗的底蕴!
腾峰长老一声长笑,抬手一指点出。
大阵之力随指而动,化为剑气长河,撞向孟浩然。
“当——”
持剑挡住这一指之力,孟浩然的身形终于一顿,往后退一步。
“孟浩然,被击退了……”
“这才是青云仙宗的真正力量吗?”
无数修行者看着半空之中的剑光长河,面色复杂。
哪怕是孟浩然这样人物,也挡不住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之力?
那张居正又怎么可能踏上青云山?
长剑缓缓前指,孟浩然的面色化为凝重。
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力量之强,超出了他的想象。
对于儒剑双修的他来说,青云仙宗的剑道,恐怕真的不是他能超越。
前方,腾峰双手相合,凝聚一柄百丈剑光。
那剑光浑厚,大势倾天,如山岳崩塌。
孟浩然深吸一口气,长剑缓缓举起。
“浩然山长,这一剑,我来吧。”
孟浩然身后,张远的声音响起。
声音才落,张远已经一步踏出,身形越过孟浩然,到那倾天长剑之下。
张远身上,儒道浩然之力涌荡,汇聚成冲霄的金光。
“今日张居正成道青云山外长河之上,他日青天洲上因果若临,张居正必担一份。”
成道!
张远的声音震荡而上,让无数人瞪大眼睛。
大道无形,缥缈无定,修行者只言入道,谁敢言成道?
“这是,顿悟?”
孟浩然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张远,面上神色变幻,喃喃低语。
宗师求道,本是步步艰辛,寸寸磨砺。
唯有厚积薄发,大道使然,方可一朝顿悟,春暖花开。
这种顿悟与其说是缥缈机缘,不如说是水到渠成。
当初张远就曾在大河之上,顿悟大河之意。
这一次,同样是身在大河之上,但顿悟的却不是拳法意境,更不是武道功法。
是儒道修行。
从白鹿山到雷音禅寺,从佛门治下到仙道宗门之地。
张远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
当初元康帝让他读书的旨意,他终于在这一刻明悟。
唯有亲身去感悟雍天洲外人族艰辛,感受大秦失落之地的百姓艰难,才能不忘九洲之殇。
大秦,终将重聚九洲山河!
“轰——”
头顶长剑斩落而下,带着山崩地裂的轰鸣。
张远抬头看剑锋斩落,身上金色浩然力量瞬间迸发。
一步。
一步踏出,他身外浩然力量化为罡煞。
宗师罡煞!
“一步入儒道宗师金刚层次!”
大河两岸,无数惊呼声音传来。
张居正在此等时刻修为突破,踏入儒道宗师境!
荀林手掌握紧,手心全是汗水。
孟浩然双目眯起,身上气息压抑到极致。
金刚层次,挡不住一位洞玄大修汇聚青云仙宗护山大阵之力斩落的一剑。
不过张远既然说成道,怎么可能只是一步金刚?
“轰——”
头顶剑光雷动,张远脚下再踏一步。
漫天金色字迹浮现,无尽儒道浩然之力随大道垂落。
一尊青袍金光身躯浮现在张远身后。
儒道法相,金身龙象!
这是一步入龙象!
那儒道法相才现,张远身外金色字迹堆叠碰撞,化为金光将他身躯笼罩。
“龙象境……”
“这是何等底蕴天赋!”
“今日所见,白鹿山张居正天赋必然冠绝青天洲!”
河岸边所有人面上都透着癫狂,仿佛此时破境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化身张居正,顶着无尽压力,执着前行。
便是倾天之前在前,又能如何?
大道之势不可阻!
张远面色平静,再踏一步。
这一刻,一幅虚幻山水画卷出现在张远身后虚空。
春山图!
当年张远以画入道,绘制的第一幅图,就是这春山图!
此时,春山图凝聚为一方洞天之影,成为他张远的洞天之力!
一步入洞玄!
一步入宗师,三步入洞玄!
“洞玄,当真是洞玄……”
“三步入洞玄!”
这一刻,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张远身后洞天画卷逆势而上,撞在青色长剑上。
“轰——”
剑光璀璨,却破不开张远那初成洞天。
不止无法破开,剑光反而让那画卷之中山岭急速扩展,绵延不见尽头。
洞天初成,天地大道灌注,外力叠加,都化为开天辟地之力。
只要张远的肉身和神魂力量可以承载,他这洞天此时可任无尽力量冲撞而不碎。
腾峰斩出的一剑,不但不会伤到张远,反而是在帮张远开辟洞天!
此时张远分明是做壁上观,只看腾峰引一方宗门大阵之力,帮他开辟洞天!
整个青天洲上,踏入洞玄层次时候,能引一方魁首大宗举一宗护山大阵之力开辟洞天者,当真是绝无仅有了。
此等场面,就连站在千里之外的夫子都是嘴角抽动,眼中闪过迷茫。
当年他入洞玄,也没这么大排场啊……
“哼。”
青云仙宗大殿之前,无云子一声冷哼,抬手一挥,山门大阵力量断绝灌注,腾峰长老身前长剑轰然崩碎。
张远身后,那画卷之中山河绵延,何止千里!
洞天初成就有千里山河,此等机缘谁不羡慕?
青天洲上洞玄境,哪位不是从方圆十里山河开始凝练,三年一尺,十年一丈,便是耗费百年修为,能修出百里山河者都是凤毛麟角。
千里山河洞天,整个青天洲上有几人?
张远立在潮头,脚下水浪化身长龙。
他抬头看向远处青云山,身上浩然力量与气血真元相合。
“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张居正得青云仙宗所赐机缘,无以为报,唯两剑报之。”
两剑。
缓缓探手,张远仰天长呼。
“剑来——”
随他话音,千里长河浪涛翻涌,无尽水脉之力,凝为一柄不见尽头的长剑!
聚千里之势,终成这千里一剑!
张远身上剑意凝聚,手指并剑,一指点出。
“轰——”
千里长河纵贯而出,洪流滚滚,冲开前方山野。
九穹无相剑诀。
第三剑。
碎渊镇海。
第410章 诸位道友,可愿借剑——
——
如果是在雍天洲上,就算是拼尽全力,张远这一剑最多可斩开百里山河。
可这里不是大道封禁的雍天洲。
这里是青天洲!
雍天洲外无天道压制,宗师一分力就能撬动百倍之力。
张远以大势凝千里水脉之力汇聚,以浩然之力引大道垂临,再以九穹无相剑诀之中第三剑斩出。
这一剑之力,是雍天洲上千倍!
张远身后浮现大河投影,当剑诀起势刹那,千里长河化作亿万晶莹水剑悬于天际。
千里之地,苍穹骤然暗沉,天穹之上竟显化出周天星斗倒悬奇观。
此时张远所在位置,已经离青云山只隔五百里。
长龙一般的水浪冲开一条横跨五百里的大河,山岳崩摧,丘野横贯。
山峦在剑势下如同酥脆糕饼层层崩解,每块碎石尚未落地便被剑气绞成齑粉。
一条深十丈,宽百丈,直贯五百里到青云仙宗山门前的长河出现。
剑锋所指,千里山川轰然塌陷!
河岸边围观的剑修手中长剑震鸣,似乎要随水浪之剑而去,直上青云山!
“快看青云山的护宗大阵!“
河岸边,有人惊呼出声。
所有人抬头,只见青云山脉深处腾起九条万丈青龙虚影,每片龙鳞都镌刻着太古铭文。
护山大阵自动凝聚出直径百里的太极八卦图。
“轰——”
长河尽头,滔天水浪撞在青云山外护山大阵上。
水龙与阵图相撞的瞬间,千里云海被震成环状气浪。
地脉深处传来仿若九幽震颤的呜咽。
“轰——”
山岳崩塌的轰鸣不尽,绵延不绝。
世间都说宗师能搬山拿岳,都说宗师能移山填海。
这些传说场景无数次在修行者脑海之中浮现,直到今日才真正具现。
这长河一剑,不就是搬山拿岳,不就是移山填海?
耀眼的光华流转,无数符文缭绕震颤。
大河之水崩碎,化为滔天的水雾跌落。
大河两岸,无数人的目光盯着那震颤的光幕。
大阵,没有破……
张居正聚千里大河之力,引动天地大势,裂地千里的一剑,都不能破这青云仙宗山门的护山大阵?
这才是青云仙宗此等仙道魁首的真正底蕴吗?
“青云仙宗……”孟浩然轻声低语。
仙宗之盛,确实不是儒道四大书院能比。
看着那亿万道水雾洒落,灵纹交错的大阵光影,孟浩然一时间心头生出一丝颓然。
一旦夫子陨落,他孟浩然能守住四大书院的传承吗?
“如此一剑都不能破青云仙宗山门大阵,恐怕……”有人轻语,目光不觉转向立在潮头的张远身上。
凝蓄大势的一剑都不能破青云仙宗护山大阵,张居正还能有什么办法?
“青云仙宗果然没让我失望。”
浪涛之上,张远的声音响起。
没有,失望?
后方,荀林抬头,目中全是惊喜与期盼。
他曾与张远切磋,三剑必败,所以一直未见张远施展第四剑。
可他知道,张远修的剑道,不止有三剑,还有四剑,五剑,六剑……
荀林的心神绷紧,双目紧紧盯着前方。
他要看张远这第四剑!
“张居正说,要施展两剑的。”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剑之力。”
“还能有什么样的剑招,能比这一剑更强……”
河岸两边一片哗然。
几位青云仙宗长老身形立在不远处,面上神色变幻。
青云仙宗大殿之前,宗主无云子面色凝重,身上仙光流转。
“请青云剑。”
无云子的声音响起。
几位长老相互看一眼,转身就走。
刚才张远那水脉汇聚的一剑有多强,他们心中清楚。
虽然这一剑没有斩开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其实已经撼动大阵。
如果张远下一剑更强,那护山大阵绝对撑不住!
原本,无云子是绝不愿取青云剑,也不愿与白鹿书院真正撕破脸。
他更不愿直面寿元将尽的夫子。
可要是青云仙宗山门大阵真的被白鹿书院张居正一剑斩开,那青云仙宗的颜面就要丢尽。
此时局面,青云仙宗竟然被张居正逼到不得不底蕴尽显。
青云仙宗小看了张居正。
天下人小看了张居正!
浪头之上,张远右手并指为剑,缓缓前指。
大河浪涛再聚,奔腾前行。
他身上,剑意与浩然之力涌动,背后洞天画卷,千里山河仿佛要直接具现。
“嗡——”
远在青云山护山大阵之外的那腾腾水汽之中,有一颗水珠飞空直上。
一颗。
十颗。
百万颗。
亿万颗!
无数水珠飞腾九霄,往天穹之上汇聚。
这就是张远的第二剑。
九穹无相剑决,孤穹贯日。
这一剑凝九霄凌云之力,一剑天坠,仿若长虹贯日,毁天灭地。
在九穹无相剑诀之中,这一剑是天穹剑光以力破巧的开始。
此剑之后,直到九星连珠,都是以绝大力量直接破敌,九星之后方才以力转气,斗转星移。
“那是,什么……”
河岸边随着张远前行的那些剑修,各方修行者,看着远处青云山巅之上凝聚的无尽水珠,喃喃低语。
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今日所见这一场拼斗,已经超越了他们修行和理解的范畴。
“天地苍茫,九洲浩大,我辈生灵如蝼蚁。”
浪涛之上,张远的声音响起,仿佛雷霆涌动。
他的声音在青云山上也清晰可闻。
天地之前,生灵之力如蝼蚁。
这话确实不假。
每一位修行者无论修行艰难还是顺畅,抬头看,都是茫然无尽头。
宗师又如何?
天地大道之前,不过入道而已。
“此子,大道感悟颇深。”青云仙宗大殿之前,一位白须老者轻声开口。
“哼,这些儒道穷酸最喜欢所谓教化,他就算大道感悟再深,还能将这份感悟分享出来不成?”另一位身穿黑袍的金刚宗师境长老冷声低喝。
青云山上,无数仙宗弟子抬头。
大河两岸,方圆千里之地,无数人抬头看着青云山上天穹,若有所思。
“幸,人力胜天,剑道锋锐可与天地争——”
人力胜天,剑道与天地争锋!
张远声音回荡,仿若言出法随,天地之间云涛变幻!
他指尖剑意凝如星河,缓缓前指。
“在张某看来,剑道就是人道。”
“青云山巅天穹之上那一颗颗水珠,就是人道大势汇聚,就是我辈修行者手中之剑。”
“天道高悬,一剑不可破,一人不可破,那千剑万剑,千人万人,能破否?”
张远仰天长喝,指尖星河剑光直上天穹。
“青云仙宗乃青天洲上剑道魁首,仿若大道横空。”
“今日张居正欲借天下剑,破这阻亿万人前行之大道,诸位道友,可愿借剑——”
第411章 一珠一世界,一剑两洞天!
借剑,破道。
世间剑修如过江之鲤,可青云仙宗却如横在无数人身前的天堑。
修剑,绕不过青云仙宗。
修剑,越不过青云仙宗。
哪怕强如孟浩然,论剑道也自觉无力与青云仙宗争锋。
无数年来,仙道修行剑道修行,青云仙宗确实已经如大道压制,让无数人心中再无争胜之心。
“我的剑,借吗?”
大河岸边,有人低低开口,低头看向自己手掌之中握着的长剑。
长剑震鸣,似乎在诉说什么。
这一刻,不是一柄剑在震鸣。
千柄。
万柄!
剑道有灵。
剑者有灵。
不破青云仙宗之道,天下剑者无人能抬头。
不破青云仙宗之道,天下剑器无能抬头者!
人可以低头,剑呢?
“嗡——”
一柄青色长剑飞天而起,直上九霄。
“浩然书院荀林借剑!”
“浩然书院孟浩然,借剑。”
孟浩然一声长笑,剑光仿若无尽,汇聚而上。
他何止是借剑,他还借了自身苦修无数年的浩荡剑意!
所有人眼中,当孟浩然借出长剑与剑意时候,他身上剑道力量分明在翻涌,在突破!
剑道修行在锋锐,在争,此时汇聚无尽剑光与青云仙宗相争,就是在磨砺剑道修行!
“赵晨阳愿借剑!”
“左啸之剑,请张师拿去——”
“去。”
无数声音响起,一柄柄长剑飞天直上,汇聚成长龙,往青云仙宗之上冲去。
初始时候剑器材十多柄,瞬间之后已经到万柄。
十万剑光。
还在汇聚!
青云山上,那些弟子手上剑,都在轻轻震鸣。
无数弟子握住手中剑,面色变幻。
大多数的弟子都是普通人,他们的天赋,他们的修为,都只能算是同辈之中精英,却无法与那些真正天骄争锋。
他们眼中,木凌霄那样的人,宗门之中那些剑仙前辈,就是天穹之上高悬大日一般,只能仰望。
可是今日,一颗颗水珠,一柄柄平凡之剑,竟然汇聚成高悬大星,要与青云仙宗的剑道争锋。
这大星,代表着无数平凡的修行者。
就如他们自己一般……
“嗡——”
青云山上,一柄青色长剑长鸣,剑锋凝聚璀璨光影。
整个青云仙宗护山大阵之力与此剑相合,滔天剑意似乎要直接破碎天穹!
青云剑!
青云仙宗镇宗仙剑,青云剑!
那玄奥让人无法直视的仙道云纹,那璀璨到可破碎虚空的锋锐光华,还有那承载天地之力,一方宗门大阵底蕴的力量,都昭示着,这仙剑是如此不凡。
当真是世间难寻的仙剑啊!
张远立在潮头,面上透出一丝笑意。
恐怕夫子也想不到,他张远能将青云仙宗的青云剑逼出吧?
局势到这一步,是战是合,已经不在夫子手中掌握,更不在青云仙宗手上掌握。
到此时,一切掌控之权,在他张远手上,在无数平凡修行者手上!
青云仙宗大殿之前,无云子手掌捧青色剑器,面色凝重。
他身周数十位宗门长老,全都身外剑光流转,剑意与那长剑相合。
“宗主,这一剑,真要接吗?”
无云子身前,修为到龙象巅峰的黑袍老者轻声开口。
其他人都是面色复杂。
天穹之上汇聚的剑光让他们感到心悸。
“我可以不接这一剑,青云剑却不能不接。”
无云子抬头,双目之中灵光闪烁。
青云剑。
青云仙宗镇宗仙剑,剑有灵,则有锋锐傲气。
千万蝼蚁与其争锋,青云剑会退吗?
“嗡——”
无云子手上,青云剑飞天而起,夹带漫天剑光,往那九天上的大星撞去。
“青云剑!”
“青云剑竟然主动去迎击这一剑!”
无数惊呼声响起,无数人抬头,紧盯那直上天穹的剑光。
无数水珠与剑器凝聚的高悬大星,此时也是轰然坠落,与青云剑撞在一起。
“当当当——”
剑锋碰撞的声音响彻如雨。
大河两岸,无数人身躯震颤,跌坐在地。
他们身上,剑气浮荡,气血翻涌。
但每一位跌坐在地的修行者,都是双目之中迸发无尽神采!
以自身剑器剑意与仙剑相争,感受浩荡如天道的仙剑之力。
哪怕是万分之一息的触碰,对于这些平凡修行者来说,都是一场难以言喻的机缘。
观沧海而知天之大。
仙剑如沧海天穹,唯有亲身感受,才知世间剑道之盛!
那一柄柄长剑跌落,一滴滴水珠散尽。
没有剑能挡住青云剑。
没有剑能挡住凝聚整个青云仙宗大阵之力,宗门强者之力的青云仙剑。
所有平凡者,皆如蝼蚁。
但蝼蚁也争锋!
剑器碰撞声音不绝,天穹上大星水珠与剑器不但未散,反而越聚越多。
“嗡——”
青云仙宗之上,数柄长剑飞天而上。
大殿之前,一位宗师沉声怒喝:“尔等怎可——”
他话没说完,漫山遍野,青云山上,无数剑器飞天融入大星,与青云剑碰撞。
青云仙宗的弟子,也想要这份机缘,也想拔剑与天道争!
九层高台之上,无云子身前那些宗门长老,一个个都是面色变幻。
无云子面上露出几分颓然,轻叹一声。
“长河滚滚,世间事,总是向前的。”
“纵然生灵蝼蚁,也有争道之心啊……”
他抬头看着天穹,看青云剑与那大星无数次碰撞。
远处,长河滚滚,张远从五百里外,已经道到青云山前百里。
与他随行之人,只剩一位孟浩然。
天穹之上,汇聚的水珠,剑器,也跌落无数,只剩零散。
一位位修行者跌坐在大河两岸,在青云山方圆千里,盘膝而坐,身上气血与剑气环绕。
这是在感悟。
甚至,有人顿悟。
天穹上剑光已经暗淡,可方圆千里的剑光却越发璀璨。
“轰——”
天穹上,孟浩然的剑意与剑光跌落。
他身形一颤,脚步停住,身上剑光浮荡摇曳,仿若火山压抑到极致,即将升腾。
张远抬头看着天穹。
一滴水珠悬浮,与青云剑相对而悬。
青云剑在下,有青云仙宗大阵与宗门强者力量加持。
那一滴水珠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影。
张远轻轻抬手。
他背后,洞天画卷翻卷。
他手上,云梦扇缓缓打开。
天穹之上,那水珠越发耀眼。
一珠一世界,一剑两洞天!
欠的盟主加更,我记着,有时间一定补。
第412章 一份雷霆道法之术,一份双修功法
云梦洞天,儒道人道大势所聚的一方洞天,其中广袤不见尽头。
春山画卷洞天,张远自身儒道一步入洞玄所凝,借青云仙宗之力,开辟千里山河,世间洞玄层次之中凤毛麟角。
这两方洞天之力汇聚于一剑,汇聚于一滴水珠。
这一滴水珠,承载万渊之重!
看着那水珠,张远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当初季云堂曾说,出雍天洲才能感悟大道之盛,才能现举手抬足搬山拿岳的畅快。
此时,张远感受到了这份肆意畅快。
但他更敬佩的是,雍天洲上那无数先辈强者,守护住雍天洲,封禁大道的勇气。
如果不是大道封禁,每一位修行者都要历经百倍磨砺,又怎么能在雍天洲外有此等战力?
正因为雍天洲上的大道压抑,底蕴被不断凝聚压缩,才有让人不敢轻视的力量。
大秦虽然退守雍天洲,但这是将拳头收缩,在积蓄力量。
雍天洲外任何一方仙魔大势,都不轻易踏入大秦之地。
“什么样的剑道修为,才能做到这一步……”青云仙宗后辈精英天骄木凌霄立在远处,看着那凝两方洞天之力的水珠,茫然低语。
这世间剑道也好,术法武道也罢,不管什么手段,都是力量承载。
便如洞天之力,也需要有承载手段,将这力量引动,爆发出最大的战力。
有那不修兵战之道,无什么护道手段的修行者,凝聚洞天,却只知以洞天大势压人,真正战起来,远不是同阶善战者之敌。
而剑道,本就是兵战之道中最顶尖手段。
“凝一界之力于一水滴,佛门传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荀林看向那高悬于天穹的水珠,轻声开口。
儒道之力,佛门感悟。
此时再看张远,他越发感慨。
同是修儒道,同是修剑道,同是入佛门之地,同是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
可是张远竟然将儒道,佛门,还有剑道手段合一。
“世间大道殊途同归,这小子一定曾感悟过逍遥之力。”夫子立在千里外,嘴角轻抽。
孟浩然身外剑光璀璨,双目之中仿若有星辰闪耀。
幽冥魔宗长老风清月面色变幻,他身后几位魔宗精英,全都是目中闪烁期盼。
青云山上,大殿之外,不管是宗主无云子,还是其他一位位宗师境的长老,都是面色凝重,抬头看天穹上青云剑和青云剑上静悬的水滴。
“嗡——”
那水滴在这一刻终于下坠。
就是一滴水珠从天穹上坠落的样子。
速度不快,甚至随风而动荡,有些飘忽。
只是水珠砸在青云剑剑锋上时候,整个千里方圆的天穹似乎都瞬间一暗。
青云剑寸寸后退,下坠。
一滴水珠压着,青云剑这柄仙剑从天穹上坠落。
“轰——”
青云剑砸在护山大阵撑起的光幕上,九条万丈青龙虚影身外太古铭文炸裂。
护山大阵凝聚的百里太极八卦图震荡扭曲,挡不住跌落的长剑,被直接撕开一道横贯的裂缝。
青云剑悲鸣,飞旋而走。
天穹下坠的水珠砸开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砸在山门前千丈青石广场。
“轰——”
泥石崩碎,山石崩塌如雨,连着那白玉山门也跟着碎裂倒塌。
一个深百丈,万丈方圆的巨大深坑出现在青云山山门位置。
这万丈之地,剑气缭绕如腾云。
这剑气不是张远一人剑道力量所凝,是所有人剑道之力的汇聚。
方圆万丈天地,无数裂痕,每一道裂痕之中都透出一丝剑道意境。
一滴水珠悬浮在青云仙宗山门之前半空百丈。
这一刻,除了山石崩塌的轰鸣,方圆千里之地,一片沉寂。
所有人眼中,都有璀璨的光影闪动。
青云仙宗的护山大阵,破了。
白鹿书院张居正,两剑破青云仙宗护山大阵!
“轰——”
当最后一缕护山青光湮灭时,方圆千里所有剑器齐声震鸣。
这是剑道法则的共鸣烙印!
张居正引千里之剑破青云仙宗护山大阵,所有人的剑道感悟凝聚,化为共鸣烙印!
“以洞天化微尘……”幽冥魔宗长老风清月握紧袖中骨笛,面上神色变幻,“此子已触摸到‘芥子须弥’的造化境!”
洞玄境修行,先至广袤,再聚微尘,方才终成洞天世界,逍遥悠然。
张居正才入洞玄,竟然已经触摸到此境界……
孟浩然看着青云仙宗山门之前那万丈剑光缭绕之地,满身剑意竟然沉寂。
他面上神色化为坦然,轻笑低语:“原来剑道尽头……可以没有剑。”
他身上浩然之力流转,剑光闪逝之间,一柄百丈长剑之影直上天霄。
剑道洞玄,本命剑器洞天,踏入洞天化微尘层次!
观悟张远一剑,浩然书院山长孟浩然剑道修为突破,儒道剑道皆入洞玄巅峰!
孟浩然身外,浩荡剑意与浩然之力相合,引动那冲霄剑光震动。
后方,荀林满脸惊喜看着这一幕。
自家老师修为突破,就真的能有资格支撑青天洲上儒道四大书院资格。
大河两岸,周围无数修行者的目光投向孟浩然所聚剑意,面上全是羡慕和尊崇。
连木凌霄也呆呆看着,神色复杂。
如果刚才他能放下矜持,将剑借给张居正,现在突破的人当中,是不是会有自己一个……
张远的目光投向孟浩然。
到底是四大书院山长,儒剑双修的孟浩然,这等人物,天赋与领悟之力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孟浩然突破,算不算这一次青云仙宗之行的意外之喜?
张远身上气息震荡,手持云梦扇,脚下踏出,身形化为流风。
“白鹿山张居正为玉宁城书生百姓寻一个公道,请青云仙宗给个交待。”
声音浩浩荡荡,引动云雷翻涌。
这一刻,没有人再与张远同行。
不需要了。
两剑破青云仙宗护山大阵,张居正这等天骄何须同行?
青云山上,青色的仙光升腾,整座山峦云涛聚散。
“我青云仙宗愿奉上黄金五百万两,另安排三千弟子往玉宁城参与重建,聚一宗弟子起坛祭典。”
“张先生,我青云仙宗诚意如何?”
青云山上,无云子的声音响起。
这条件,与佛门雷音禅寺相差不多了。
“无云子宗主,张某为贵宗开辟这一座万道剑意汇聚的剑池,贵宗不应该有所表示?”
张远神色平静,朗声开口。
万道剑意汇聚的剑池。
青云仙宗山门之外那万丈方圆的剑痕汇聚之地,还真的就是一座蕴藏无尽机缘的剑池。
凡修剑者,观悟此地,有极大可能收获感悟。
青云山上,无云子沉吟片刻,开口道:“张先生欲有何求?”
张远抬头,高声道:“我要两本修行典籍。”
“一份雷霆道法之术,一份双修功法。”
“双,修?”无云子的声音透着愕然。
双修?
青云山上下周围,无数修行者抬头,面皮抽动。
第413章 春猎试炼开始
两剑破青云仙宗护山大阵的白鹿书院张居正,从青云仙宗带走了两本功法典籍。
“千百年后,就算这剑池崩塌,无人再记得今日张居正借剑之威,恐怕也不会忘记,他破山毁阵,只为双修……”
站在青云山下,木凌霄看着那山门之前纵横剑痕,轻声低语。
谁能想到,张居正竟然要了一本双修功法去。
青云仙宗上下已经准备好大出血,准备好张居正狮子大开口讨要贵重典籍,镇宗宝物。
可谁能想到,张居正要了一本双修功法?
你要是只这条件,有必要这般打生打死吗?
“张居正为何不要一本青云仙宗顶尖剑道功法?”不远处山岭上,有人看向飘然而去的张远背影,低低开口。
“以他剑道修为感悟,恐怕已经看不上青云仙宗的剑法了吧?”
有人摇头,面上露出笑意:“至于双修功法,咳咳,我也着实没想到,张居正竟然是同道中人啊。”
“哼,张师为人怎是你们这等粗陋之辈可比?”
“粗陋之辈?那你说张居正要双修功法干什么?”
……
山岭之前,荀林手压腰间长剑剑柄,看着面前的孟浩然。
“山长,我真不陪张居正去幽冥魔宗治下吗?”
孟浩然点点头,转身看向远方。
“幽冥魔宗行事绝不是青云仙宗和雷音禅寺一样,仙佛两宗此等局面他们已经看到。”
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孟浩然面色显露几分凝重。
“我们去璇玑书院。”
————————————————————
白鹿山。
通玄院。
代山长庄墨轩,上院掌院李守仁,还有几位宗师境教习都是身穿儒袍,神色肃穆而立。
前方,方圆千丈的广场上,道道灵光流转,淡淡的光影在汇聚。
“从三百年前青天洲上儒道与仙魔各方局势缓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雍天洲精英来历练。”
李守仁身侧的大儒陈政言轻叹,面上露出感慨。
听到他的话,李守仁点点头:“一万八千雍天洲上精锐,据说最低修为都摸到先天,这一次雍天洲对我白鹿书院的支持空前。”
外人当然不知,青天洲上儒道第一书院的白鹿书院一直都与大秦所控的雍天洲有联系。
还是可以直接穿行两洲的传送大阵联系。
这才是白鹿山真正的底蕴和底气。
当初白鹿书院被围,危在旦夕时候,夫子横空出世,以山长亲传身份,一人之力挡仙魔围攻,守住白鹿书院传承,但夫子从何处来,无人知晓。
“嗡——”
前方光影交错,两位身穿黑甲的中年从光阵中走出。
一人虬须高壮,身背一柄青铜战戟,一人面白无须,眉目间多出几分儒雅。
两人出阵,目光扫过,看向当先而立的庄墨轩。
“可是白鹿书院庄墨轩山长?”儒雅中年抱拳,面上透出几分笑意,“在下北境长城御虏校尉陈潭,这位是破虏校尉刘金才。”
庄墨轩点头,拱手作揖:“庄墨轩见过二位将军。”
若是别处校尉,称呼将军是抬高了。
但北境长城的校尉,每一位都有资格被称为将军。
因为庄墨轩知道,北境长城有规矩,能领千军者,必有宗师战力。
不一定是武道宗师境,但战力必然是能有宗师层次的。
且北境长城算的是杀敌天功,唯抵御外域之敌方可建功,能积功校尉者,都是不凡人物了。
“庄山长,诸位先生,我与刘校尉是这次春猎试炼护卫统领,领一千玄甲卫负责试炼者的救援,巡查等事情。”
“后面还有镇天司与兵部几位,他们负责记录监督本次试炼全过程。”
陈潭将一本书册递向庄墨轩,沉声开口:“本次春猎试炼期间,一应事务安排就交给白鹿书院了。”
庄墨轩面色郑重,接过书册翻开,神色微微变幻。
“磐石院……”
……
一千身穿青铜色战甲的军卒悄然从阵中踏出,后面是一万八千身形各异,气血力量浑厚的试炼精英。
这些都是大秦春猎选拔出来,每一位无论是修为还是能力都远超同阶。
“这里就是青天洲?”
“果然天道压制趋近于无。”
“这与魔天图中感受当真极似。”
踏足传送阵外,一众精英都是面露奇异,看向四周。
感受身上力量变幻,许多人目中闪过期待。
他们在魔天图中体验了没有大道压制时候的力量变化,举手抬足之间能轻易展现十倍战力。
也就是说,他们在此地的战力,是同阶十倍。
“不知试炼任务是什么。”被一众青袍儒生引着走出大阵,往半山腰处走,有人低声开口。
“既然来到青天洲上,估计是要助青天洲儒道抵御仙魔各方的攻击吧,说不定能得天功。”有人抬头看向远方,面上露出几分希冀之色。
所有试炼者都被安排在磐石院。
磐石院有军营驻地,临时腾空的营地虽然有些杂乱,但还算规整。
“这营地布防,构建,都颇有条理,看那些武卒行军也有几分模样,”说话青年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这么看,那磐石院掌院张居正,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青年名叫何云丞,乃是山岳宗弟子,修为已经到先天境中期。
他们这些山岳宗弟子都得到命令,一定要听瑜远商行安排。
何云丞他们在瑜远商行得到了不少护身之宝,还在幻阵中历练。
而赵瑜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到青天洲上,一切事情都要听从张居正安排。
张居正,是谁?
他们本不知道张居正是谁,直到临踏入传送阵,领队的镇天司供奉和两位兵部主事才说出本次试炼的任务。
到青天洲白鹿书院,入磐石院,一切安排听从磐石院掌院张居正调令。
张居正这个名字,一万八千试炼者中,提前听过的不到一千人。
三百有黑冰台身份的试炼者,提前已经得到长宁侯之令,在青天洲一切听从张居正之令。
大皇子安排的一切精英,瑜远商行安排的那些试炼者,他们都知道张居正的名字。
可是,张居正有什么本事?
“这位兄弟,你们张掌院为人如何?有什么手段,平日可有什么喜好?”
一位身穿儒袍的青年目光灵动,凑到一位手持长枪的磐石院武卒身旁,将一角小银递过去,然后低声开口。
那武卒倒没有接银子,只是面色为难的摇摇头。
“掌院,我只远远见过两面,看着,很年轻,嗯,比你们年轻。”
“什么手段……很厉害,反正听说仙魔都怕他。”
“他有什么喜好……”
那武卒眉眼间多出几分难以描述的神色,缩缩脑袋,压低声音。
“据说,他喜欢双修。”
第414章 张居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张居正,喜好双修?”
立在自己营房,秦朗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他因为嬴玥瑶的关系,与瑜远商行的关系比其他试炼者更近一分。
玉若郡主安排的百多位试炼精英中,他算是隐隐的领头者之一。
起码他身边已经聚拢不少皇城出身的儒道,武道,还有世家子。
这些人有的是瑜远商行安排招揽,有的是秦朗自己邀请的好友或者是结成的盟友。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已经形成一致的意愿,在青天洲上试炼时候要共进退。
本以为在青天洲上遇到的问题可能是强敌环伺,仙魔各方势力太强,他们举步维艰,需要相互扶持。
可是秦朗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却是,张居正的人品和能力问题。
玉若郡主唯一的任务就是要他们在青天洲上帮助张居正。
“秦兄,张居正人品如何,不能光凭一位武卒之言来定,我们需要自己去见,去寻答案。”前方,穿着青袍,手中握一柄尺长墨笔的青年开口。
玉色袍服,金冠束发,面容俊朗,手中墨笔透着淡淡盈光,出身官宦世家的晏观微与秦朗关系极好,自身儒道修为也是极为精深。
在瑜远商行招揽的一众儒道精英之中,晏观微是其中翘楚。
他的话让营房中其他几人都是轻轻点头。
“好,我们分头去寻磐石院和其他白鹿山上学子,了解这位张掌院的为人。”秦朗点点头,面上神色郑重。
他为人方正,算是性子有些迂腐,如果张居正真是人品不行,他是绝不会与其结交的。
至于玉若郡主的任务,他也只能放弃。
……
“张居正喜好女色,酷爱双修?”一座营房中,五皇子所招揽的试炼精英聚拢在一起,当先开口的是钟原。
世代羽林卫,先天境后期修为,又是五皇子看重,钟原在众人当中已经有极高威信。
“钟兄,既然是磐石院掌院,这张居正恐怕不会那么肤浅吧?”一旁,身穿黑色半鳞甲,背一柄短枪的青年低声道。
他叫刘青松,出身河汾郡巡卫军,已经是一位百夫长,这次试炼之后,至少能成为校尉,掌千军。
“何来肤浅,儒道中也有不少人放浪形骸,以游戏凡尘自居,佛家还说红粉骷髅,这张居正年少居高位,夫子亲传,行事张狂些也正常。”
另一边,穿黑色武袍的余人拓朗声说道。
他是五皇子亲卫出身,武道修为也是先天境后期,不但在边军中历练过,还有江湖行走经历,算是阅历极为不俗。
春猎试炼者虽然都是精英,但大多数缺乏足够阅历,行事不够稳妥。
“嗯,这样,我们先分头去寻些消息,反正据说张居正不在白鹿山,我们还有时间。”钟原点点头,看向营房外,双目眯起。
“殿下的意思,我们在试炼中要压过大皇子所招揽之人。”
“这个张居正,就是关键,确定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就好应对,投其所好也罢,借其力也罢,只要能完成殿下的任务……”
钟原没有再说下去。
营房中众人都明白。
五皇子窥探过未来,他日身份贵不可言,他们只要能得五皇子看重,不只是自己,自己背后的势力,家族,都可能借机崛起。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到白鹿山的试炼精英,都以各自的方式打探消息。
他们要知道的消息只有一个。
张居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张掌院其人,行事大气,一丝不苟,绝对是我辈儒道武道修行者的典范。”磐石院武卒统领周树成的话语之中带着尊崇。
“相信你们在磐石院历练,一定能从张掌院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周树成的声音中有感慨,他的眼神赤诚。
“张居正,嘘,我不是喝了酒说张掌院坏话,他这人,太狠辣。”说话的武卒声音有点结巴,眼神有点飘忽。
“酒是好酒,啊不,说张掌院,他杀人可毫不含糊,你们是不知道,白鹿山那些各方势力安插的探子,他至少杀了,这个数,五十?五百!”
说到杀人,那武卒似乎酒醒了不少,浑身一个哆嗦。
“张掌院,我最敬佩的是,不近女色。”搬山院的供奉程涛如是说。
“双修功法,这你们也信?信那泼脏水的传言,你们不如信我是仙道老祖。”
“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是亲眼看见,咳咳,反正,孟书瑶孟首席你们知道吧,白鹿山第一美人,就,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下院学子冯继林堂兄在上院,对张居正掌院现在何处,做什么事情都很清楚。
下院之中,许多学子也都言之确凿。
“张掌院已经打下佛门雷音禅寺,你们知道吗,雷音禅寺上下跪在张掌院面前磕头求饶。”冯继林的话语之中全是傲然。
“我表哥在经纶书院,他来信亲口说的,恨不能在张居正麾下为一武卒,你们能入磐石院,当真是福气。”说话的学子一脸羡慕。
他还没有修出浩然之力,没资格入磐石院。
“你们那消息早就过时了,张掌院已经打破青云山,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重伤,据说那一战天崩地裂,山河移位,张掌院大胜之后,淡然一笑,你猜他怎么说?”
说话的学子面上全是神秘,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张掌院什么都没要,只要了青云仙宗一本双修功法,你们知道为什么是双修功法吗?”
“张掌院是什么人?我白鹿山什么功法没有?他要一本双修功法,其实就是在羞辱青云仙宗,看看,堂堂仙道魁首,张掌院一本正经功法都看不上,只选了一本双修功法,哈哈,好玩吧,哎,我不是编的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杀伐果断张居正。
不近女色张居正。
一剑破青云张居正。
一拳碎雷音张居正。
修双修功法的,还是张居正。
一圈问下来,一众试炼精英都糊涂了。
张居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哎呀,这什么双修功法好难啊,假的吧,我不修了。”
春山图中,赵瑜一脸沮丧的开口。
张远将手中书册合上,抬头看向面前的赵瑜。
为了双修,赵瑜特地穿了女装。
丹霞色流云广袖,月白色齐胸襦裙外罩的烟霞纱衣下,金线绣的百蝶穿花纹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鸦青云鬓间斜插的鎏金点翠步摇轻晃,坠着的东珠恰好垂在眼尾朱砂痣旁,平添三分慵懒妩媚。
感觉到张远目光,赵瑜抬头,想到自己现在跟张远正在折腾如何双修,瞬间面上透出红晕。
这模样,让张远意动。
“是不是穿了衣服的原因?要不,脱了衣服试试?”
第415章 就这等货色,也要来与我提双修?
官林镇。
客栈之中,张远缓缓睁开眼,面上透出一丝遗憾。
赵瑜到底没有将最后一件小衣脱了跟他双修。
本来赵瑜已经脱了最后的襦袜,可惜自己太心急,直接上手把玩那倩倩玉足,惹得赵瑜羞恼,挣脱了离开。
哎,都已经修到宗师境,心境怎么还这么不稳,就不能多等片刻?
“客官,有客人来访。”厢房外客栈伙计的声音响起,将张远的思绪打断。
张远面色化为平静,将衣衫整理一下,走出厢房。
按照伙计指引,张远径直到前方二楼上雅间。
才到门口,张远的眉头微微一挑。
雅室中淡淡香气传来,那缕幽香里裹着三秋桂子的甜腻,但以张远入微层次的神魂,能清晰感应到尾调里藏着腐叶般的腥气。
魔宗的人?
官林镇还是青云仙宗治下,幽冥魔宗这就等不及了?
张远走进雅室,一位穿红装长裙的女子正背着他,看着窗外风景。
“张居正进了月眉儿的房间了。”对面街巷茶楼中,有人低低开口。
“啧啧,那可是月眉儿,幽冥魔宗真是下本钱了。”街巷中,有人轻笑。
“哎,张居正一世英名,不会毁在这偏僻乡野吧?”另外一座阁楼上,穿着黑色武袍,腰悬长剑的木凌霄低语。
“那可说不定,月眉儿乃是幽冥魔宗第一美人,修的魅魔之术,可不是那么好抵御的。”木凌霄对面坐着的中年道人摇摇头。
“哼,张居正要那双修功法,魔宗派魅惑魔女来迎,这不是两相合之事?”立在木凌霄身侧不远的青衣女子怀中抱着剑,面上露出不屑之色,“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木凌霄和对面道人面皮一僵,转过头,看向客栈方向。
“白鹿山张居正?”雅室之中,红裙女子回身,目光落在张远身上,眉目妩媚。
红裙女子转过身时,窗棂透过的天光恰好为她镀上金边。
银丝绣的合欢花从裙裾蜿蜒至腰际,在锁骨处收作并蒂莲纹。
她眼尾染着丹砂红,未语先笑时,耳垂上的银铃轻轻摇晃。
张远面色平静,心中有些失望。
还是赵瑜那玉足在手的温润,慌乱挣脱的娇羞更加惹人心火。
面前这种,真的没有可比性。
“奴家月眉儿,见过张先生。“红裙女子抬头轻笑看着张远。
月眉儿,幽冥魔宗三圣女之一,也是魔宗治下公认第一美人,好事者拿来与白鹿山孟书瑶,璇玑书院孔灵筠比较,据说各有千秋。
张远觉得,很明显是比不上孟书瑶和孔灵筠的。
“幽冥魔宗,”张远看着面前的月眉儿,神色淡然,“徐乘风让你来的?”
听到张远的话,月眉儿低声巧笑。
“宗主说张先生乃是人杰,我幽冥魔宗不愿与张先生相争。”
缓缓往前走一步,月眉儿看着张远的眼睛,双眸之中仿若秋水浮动。
“宗主让眉儿来,代我幽冥魔宗任先生处置……”
雅间内沉香袅袅,月眉儿指尖划过鎏金博山炉,青烟便缠上她雪白腕子。
她耳垂缀着的合欢铃铛无风自动,暗红裙裾扫过地面时,绣在里衬的合欢花纹泛着磷光。
身躯凑近张远身前,白皙手掌向着张远胸口轻轻压来,月眉儿的眉眼间妩媚如水。
“张先生精研双修之法,奴虽什么都不懂,但愿任先生——”
“啪——”
月眉儿话音未完,张远忽然抬手一巴掌甩出。
这一巴掌来得毫无征兆,却像是拍碎了一池春水。
张远的手掌甩在月眉儿白皙红润的面颊上,乌黑指印瞬间浮现,其眉骨裂开,鼻梁骨一歪,鲜血洒落。
张远这一巴掌力量不小,月眉儿脚步不稳,踉跄着撞上一旁雕花屏风,金丝楠木应声炸开蛛网状裂痕。
半边脸乌黑青肿,鼻尖眉梢鲜血浸染,连眼眶都裂了缝。
再抬头,幽冥魔宗第一美人成了猪头模样,满眼都是惊骇。
张远这一巴掌不但打了她的脸,更是将她浑身魔气封禁!
她月眉儿可是龙象宗师,不但躲不掉这一巴掌,还被直接封禁一身修为,这是何等可怕事情?
面前的张居正,到底有多强?
这一刻,月眉儿浑身颤抖。
她怕了。
魔宗行事,不择手段。
她身为三圣女之一,这前来勾引截杀张居正的任务本不是她的。
星灵儿,是她将任务推给自己,还说这任务唯有魔宗第一美人才能完成!
同是三圣女之一的星灵儿,这是想借张居正的手除掉自己?
满身修为被封禁,月眉儿抬头看着张居正,惶恐到极致。
“回去告诉徐乘风,幽冥魔宗没有诚意,张某就亲自来取公道。”
张远懒得再欣赏自己一巴掌甩出来的猪头,转身往外走去。
“就这等货色,也要来与我提双修?”
“也配?”
张远的声音从雅间外传来。
跌坐在地的月眉儿面皮抽动,肿胀的脸感觉越发麻木。
……
“咦,张居正竟然从月眉儿房间走出来了。”
“不是吧,时间这么短?他不行啊……”
“切,你要是进月眉儿的房间,估计比张居正出来的还快。”
“呸,腌臜东西,这是张先生行事端正,不为宵小所惑,岂是尔等废物能比?”
周围街巷阁楼之间,许多声音低语。
过片刻,以纱巾遮面的月眉儿低着头,缓缓从雅室走出,脚步微微踉跄。
走出客栈,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掀起半边轻纱。
“月眉儿,当真是美艳绝伦啊。”有人远远看着,低声轻叹。
风,稍微大了些。
那遮面的轻纱被整个掀起。
“嘶——”
“这猪头——”
“好,好狠……”
……
幽冥魔宗圣女来见张居正,却被一巴掌打成猪头的消息传遍官林镇用时三刻钟。
白鹿山张居正疑似不行,恼羞成怒打了幽冥圣女的脸,这消息传到百里外丰悦城,用时半个时辰。
一日半之后,白鹿山上已经收到张居正因为不举,愤而殴打幽冥圣女的消息。
两日后,春山图中,孔灵筠在写下与赵瑜的阵道交流之后,犹豫一下,将听到的传言写下,然后附上一句话。
“听闻阳天洲有医道圣手,能医治此疾。”
而此时,白鹿山磐石院,钟原等一众五皇子招揽精英围坐在营房,看着面前一张张纸页上汇总的消息,面上全是茫然。
“年纪轻轻就修为高深,实力强绝,修行方面的诱惑无法让他心动。”
“行事狠辣,出手凶残,这样的人,若是算计不好,恐怕会适得其反。”
“为玉宁城一城之事,直面仙魔,此等大义之人,怕是寻常金银财货,法宝灵材无法入眼。”
“夫子亲传,执掌磐石搬山两院,位高权重,权势对他没有吸引力。”
“女色……他连孟书瑶都打。”
“还是打脸,怎么下得去手。”
“月眉儿据说也……咳咳。”
“咳咳,说正题。”
“说正题,杀伐果断,不恋权势,不贪女色,这家伙,无懈可击啊……”
另一边的营房中,同样的一叠纸页放在秦朗和其他试炼精英面前。
“这位张掌院,似乎,人品不错?”有人低语。
“何止不错,心怀大义,不近女色,行事果断,如此人物便是在雍天洲上,也是难得。”一旁的儒生朗声开口。
“嗯,玉若郡主推崇之人,果然没有让我等失望。”秦朗面上透出微笑,轻轻说道。
“既然——”他话没说完,忽然抬头。
漫天的流光,无数讯息汇聚白鹿山。
幽冥魔宗大军尽起,入侵四大书院,三十万魔焰军卒,围攻璇玑书院。
第416章 洞天聚会
对于幽冥魔宗选择此时攻伐璇玑书院,张远也好,青天洲上各方势力也罢,都毫不奇怪。
魔宗行事,到底与仙道佛门是不同的。
白鹿书院张居正过佛门雷音禅寺,破青云仙宗山门,以儒道身份,让仙佛两道难以抬头。
如今局面,张居正直入幽冥魔宗治下,定然是要往幽冥魔宗宗门寻求一战。
这背后,不只是白鹿书院,更有青云仙宗和雷音禅寺推动的结果。
仙魔两方如今分明是巴望着张居正到幽冥魔宗大打出手。
幽冥魔宗也不惧张居正,可他们忌惮的是张居正身后,寿元将尽的夫子。
既然一战不可免,幽冥魔宗干脆大军尽起,直入四大书院境地,将战场放在儒道治下。
四大书院之中,白鹿书院一向为儒道魁首,有夫子在,不是攻击首选。
浩然书院都是儒剑双修,战力强横,更不是攻击首选。
经纶学府以儒理政,三十六府,不只是儒道学子众多,更有大军镇守,也不是最合适的目标。
璇玑书院,孔灵筠虽然修为不错,但书院没有多少其他高手,且在四大书院之中,璇玑书院无论是占地,底蕴,都落在最后。
“所以柿子捏软的。”
张远看着手上纸鹤传来的讯息,轻笑摇头。
白鹿山送来讯息,幽冥魔宗三十万魔焰军卒,聚合周边其他魔道宗门,号称百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入璇玑书院治下三千里。
虽然璇玑书院目前并未向各方求援,但四大书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他各方不可能看着璇玑书院陷入绝境。
经纶学府十万武卒在五位宗师教习带领下,已经往璇玑书院驰援。
浩然书院也有弟子集结,等待调令。
白鹿山传讯给张远,是询问张远如何安排救援事情。
身为磐石搬山两院掌院,白鹿山上兵事,绕不开他张居正。
白鹿山还传来了一万八千春猎试炼者的消息。
这些试炼者对于魔道入侵之事不但不惧,反而欣喜。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赚取天功,获得修行物资的极好时机。
只是庄墨轩和孔文远等人商议,这一万八千试炼者都是从雍天洲来,贸然参与青天洲上大战,若是伤损严重,不好对大秦交待。
他们的想法是,最好在救援璇玑书院时候,让这些试炼者做点后勤运转,后方驻守事情。
磐石搬山两院掌院是张居正,庄墨轩在传讯之中只说建议张远不要调动这些试炼者往璇玑书院。
掌中纸鹤化为灰烬,张远立在山岭上,看向前方峰峦。
周围山林之间,也有不少修行者悄然跟随,有的是各方势力负责盯梢,打探张远行止,有的则是抱着随张远一路,得些修行机缘的心思。
毕竟张远留的那些剑痕,是真的让人感悟修行之道的。
张远并未第一时间传讯回复白鹿山。
他的手掌之中,春山图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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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城书院。
一方小院之中,身穿儒袍的孙琦看着面前透出淡淡微光的画卷,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这画卷是瑜远商行玉若郡主所送,按照郡主所说,此画卷有几分奇异。
只是这些天来,孙琦除了研究出画卷笔法与当年王梦溪极似,且有入道的痕迹,其他一无所获。
甚至画卷没有留名落款,价值虽然不菲,却也无法作为王梦溪真迹售卖。
之前他还准备将这画卷送去寄卖,不过被自家夫人拦住了。
按照他夫人说的,又不是养不起他,为何要卖画?
传出去,还说她黄玉婷养不起男人了。
手掌轻轻压在画卷上,孙琦神魂一动,一丝神念分化,进入一方虚幻空间。
这空间虚无缥缈,只有几方坐席,无高低前后之分,散落于虚空之间。
坐席上都是空荡,但能看到悬浮字迹。
“黑虎”
“云雀”
“蛰龙”
……
孙琦看看自己,坐于一方坐席上,头顶字迹处还是空白,抚手旁则是有一卷书册展开。
翻开书册,其上记录了入此空间的一些事情。
春山洞天。
这方奇异洞天之中,已经有数人获得机缘入其中。
这些人会相互交换讯息,或是拿出财货换取重要信息。
这些人相互之间或许认得,但在此地只以代号称呼。
孙琦没有参与交换讯息的资格,但他能被邀请参与聚会。
这一次,就是临时的一场聚会。
抬头,对面“青鹤”“书生”的名字都已经亮起,坐席上也有人端坐,只是迷雾笼罩,看不到身形脸面。
孙琦轻轻合上书册,轻吸一口气,静静等待聚会的开始。
他对这聚会,很好奇。
……
西昌侯姬梁府邸。
二十年前因东境军卒伤损,执掌东境九原郡兵马的西昌侯被调回皇城。
这二十年来,西昌侯开始时候还到兵部去寻差事,后来渐渐也就少去了。
他如今大多时间在家读书,寻常最多往一些坊市转转。
前些时候去瑜远商行售卖家中珍藏,得了商行玉若郡主所赠的一幅画卷。
此时,画卷上透出淡淡光影,让宗师境修为的西昌侯双目眯起。
“洞天手段?”
“这是何意?”
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精光,西昌侯神念透入画卷。
……
郑阳郡。
武学中,赵阔在自己书房中,将张远所赠的画卷展开,面上带着好奇,手掌探出,神魂力量入其中。
皇城,乾阳殿。
余愧贞悄然退到一旁。
上首位置,皇帝面前长案上,春山图展开,其上透出淡淡微光。
他已经入聚会之地探寻过,这次聚会所有人身形都被掩盖,连声音都不真实。
当他将事情禀报给元康帝时候,皇帝来了兴趣,将画卷要去。
……
坐在宽大坐席上的赵瑜面带好奇,四处打量。
云雀,蛰龙,青鹤,白石,黑虎……
她知道张远就是黑虎,至于其他人身份,她能猜到一些,但也不算确定。
在皇城中,除了之前张远安排的,目前她只将画卷送了几人。
外人眼中,靠着吃软饭而闻名皇城的孙琦。
武勋战侯之中,沉寂二十年,早被遗忘的西昌侯姬梁。
“如果白石是孙琦的话,那西昌侯就是……”
“断枪。”
赵瑜轻轻低语,抬头,黑虎所在位置身形出现,“黑虎”二字亮起。
“诸位,这次召集聚会,是为青天洲上魔道入侵之事。”
黑虎的声音带着粗犷与缥缈。
第417章 东境铁壁,西昌侯姬梁
“受青天洲上儒道所托,春山洞天召开本次聚会,凡对抵御魔道入侵有帮助者,璇玑书院将奉上儒道宝物一件。”
张远的声音顿一下,淡淡道:“春山洞天可以直接传递宝物。”
这是他敢召开这次聚会的根本。
从他儒道修为入洞玄,凝聚千里春山洞天之后,他已经能做到以洞天传递宝物。
不过受限于空间力量损耗,非必要,他也不会轻易以洞天承载宝物传递。
毕竟这耗损的是他自己的修为和洞天之中空间之力。
儒道宝物。
聚会各方并未回应。
对于参加这聚会的各方人物来说,恐怕青天洲上消息,比儒宝本身更有吸引力。
张远的目光扫过,看向此时参加聚会的所有人。
云雀,琪贵妃。
蛰龙,大皇子。
白石,孙琦。
断枪,西昌侯。
青鹤,左丘韧。
白纸,赵阔。
赵瑜的代号是玉髓。
书生是孔灵筠。
张远的目光落在代表余愧贞的“浮尘”位置,然后又挪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秦皇帝。
似乎是感受到张远的关注,端坐在浮尘坐席的元康帝抬头,目光仿佛直接穿透迷雾,看到张远身形所在。
张远的目光收回,看向书生。
“书生,请你讲述青天洲上局势,看看我们能有什么帮助。”
听到张远的话语,孔灵筠轻轻点头。
这次聚会本就是她在春山图中与张远交流之后,张远安排的。
“诸位,青天洲乃是雍天洲屏障,这些年来青天洲上儒道与仙魔纷争,其实就是大秦与仙魔的争斗。”
“如今青天洲上魔道再掀狂澜,非是为侵儒道之地,而是为绝大秦在青天洲上根基。”
洞天力量遮盖,孔灵筠的声音透着沉重,分不出男女。
她快速将青天洲上局势讲述一遍,四大书院现状,还有仙魔各方的大势。
特别是夫子寿元将尽,白鹿山张居正崛起。
她知道黑虎就是张居正,也知道玉髓是赵瑜。
但其他聚会之人身份,她确实不知。
不过既然有资格入这洞天聚会,想来身份地位,修为实力,恐怕都不简单。
介绍过青天洲上大势,孔灵筠开始讲解这次魔道入侵的具体战局。
“幽冥魔宗至少三位洞玄境,还有数位龙象强者,领本宗三十万魔焰军,这是目前魔宗出动的最强战力。”
“其他依附宗门,已经有至少五十万军随行。”
“如今雁塔府,龙瀚府,云中府数地失陷,百姓学子,书院教习都只能后撤。”
张远听着孔灵筠讲解,抬手一挥,众人中间位置云雾变幻,化为一方立体地图。
这十丈地图上,各处城池位置,百姓和书院学子迁移路线,魔道大军目前攻击的方位,都有标记,一目了然。
看到地图,孔灵筠讲解更详细,张远也根据她讲述,调整和增加地图上讯息。
整个聚会空间其他人都在静静听着。
“按照我们的推算,幽冥魔宗最终会大军围攻璇玑书院所在璇玑山,引四大书院援军集结。”
“他们的目标,依然还是夫子。”
孔灵筠深吸一口气,看着地图上与魔道大军前军位置已经不过万里的璇玑山。
“如果夫子本就有拼死一战,保青天洲儒道百年根基的心思,那张居正是为将这一战的地点放在幽冥魔宗,而幽冥魔宗……”
“他们要将此战放在璇玑书院。”
孔灵筠的话语停住。
聚会之地,一时间依然无人开口。
端坐在坐席位置,以蛰龙为名的大皇子看着前方地图,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青天洲上局势确实看上去岌岌可危。
这样看来,不管是春猎,还是春猎之后大秦可能有的动作,都可以推演出来。
雍天洲上沉寂这么多年,终于要准备有所作为了吗?
微微握拳,大皇子压住心头激动。
无论是他还是大秦无数战侯,无战功,则无扬名之机。
唯有征战,才是他们积攒底蕴的机会。
上一次他的奏疏,并非是虚言。
大秦以武立国,一位战功赫赫的大皇子,比按部就班踏上太子位的皇子,要尊崇百倍。
对面,云雀席位上的琪贵妃静静听着。
她虽然不知道书生就是璇玑书院孔灵筠,但她身为贵妃,真的知道四大书院之名,知道一力支撑璇玑书院的孔灵筠。
青天洲上局势变幻,孔灵筠要直面魔道大军,决定千万人生死。
同是女子,她虽然身份尊崇,却并非靠自己能力。
坐在那,看着前方地图上的交错势力,她一时有些失神。
赵阔抬头,双目紧盯地图。
他只是郑阳郡武学之中教习,当初在梁原域中一位寻常军将而已。
他喜好兵法谋略,看过不少兵书。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一位真正的名将。
此时,看着那地图上数一百万计的大军争锋,看着那足以决定一方洲陆大势的军伍碰撞,他双拳握紧,忘记呼吸。
他赵阔,也有机会参与这等大事?
哪怕在其中能有一句话,或许就是改变千人万人生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看着那地图上画面,他的血似乎要燃烧起来。
赵瑜看着地图,面色紧张。
她与孔灵筠交流兵法,算孔灵筠半个弟子。
如今青天洲上局势这等急迫,孔灵筠支撑璇玑书院,她却帮不到什么。
孙琦呆愣的看着前方的地图。
他的手掌指甲已经深陷掌心而不自知。
这么多年来,世人只知道他靠着吃软饭在皇城滋润,早已忘记他当年大儒身份。
如果他孙琦没本事,号称黄三街的黄玉婷会看上他?
如果他孙琦没有本事,黄家生意能在最近十多年极速扩张?
只是这些年,他孙琦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最厉害的手段,是兵法谋划,是大局掌控!
元康帝静静看着地图。
张远目光扫过,便扭过头去。
大秦皇帝所掌控讯息远不是他和在场这些人能比。
但皇帝大概不会在这聚会上真正说什么。
张远也没指望元康帝说什么。
只要他来听,就足够了。
“区区百万军,就能长驱直入三千里,威胁璇玑书院,引四大书院集结,青天洲上兵战谋略,当真不值一提。”
“璇玑书院孔灵筠,看来也不过虚名而已。”
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断枪所在席位。
张远面上露出一丝轻笑。
东境铁壁,西昌侯姬梁。
“断枪,你的意思是,你能帮到青天洲璇玑书院?”
张远缓缓开口。
第418章 若是生在大秦,该多好啊……
……
聚会之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断枪”席位。
大皇子双目之中闪烁精光,赵瑜和琪贵妃都是露出好奇之色。
孙琦面色不变,目中透出一丝胸有成竹。
皇帝的目光落在西昌侯身上,若有所思。
“断枪先生,青天洲上交锋与雍天洲有些不同,若不是孔灵筠山长层层布防,坚壁清野,魔焰大军已经到璇玑山下了。”
青鹤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感慨。
左丘韧领千余郑阳郡学子到璇玑书院,对于璇玑书院的整体战力提升不少。
但此次幽冥魔宗乃是大军集结,掀起大战,璇玑书院实力远逊于幽冥魔宗,能有现在的局面,在左丘韧他们看来,孔灵筠的军伍手段已经极为不凡。
“呵呵,我非刻意贬低孔山长,只是论军伍谋略,我大秦才是九洲巅峰。”
西昌侯姬梁的声音响起,透着无法掩饰的狂傲。
“魔焰军看似势大,实则狂妄冒进——”
伸手指向地图璇玑山北麓三千里外的三条大道,西昌侯朗声开口。
“这三处隘口各藏五万伏兵,待其前锋穿峡过半时断龙石封谷,十万铁骑自山阴绕后截击,可将其三十万精锐腰斩!”
他的手指猛然叩击魔道中军大营位置:“长驱直入的魔焰军必携幽冥血旗坐镇中枢,只需一员悍将领破阵死士冲营,斩断血旗,三十万魔军魂火自溃!”
伏兵。
悍将。
张远抬手一点,前方地图上大势变化,两军冲荡之间,魔焰大军竟然快速溃败。
此等推衍,让聚会众人都是面色变幻。
“我也想过设伏……”
孔灵筠声音才起,忽然想起此时聚会不好透露身份,不由顿住。
“如青鹤先生说的,青天洲上交锋与雍天洲有区别,一位顶尖强者,在青天洲上极可能就左右战局。”
“设伏之事,要想成功,极难。”
孔灵筠声音中透出犹豫。
她怎么可能没想过设伏?
只是青天洲上强者可搬山拿岳,伏兵战力若是不够,说不定会被对方所破,得不偿失。
“四大书院同气连枝,那三处设伏之地,交给其他三大书院就是。”西昌侯面色平静,伸手指向地图。
“浩然书院,经纶学府,还有白鹿山,他们都有高手,各守住一处不难。”
聚会之地,只有西昌侯的声音回荡。
他手指快速在地图上划过,引动云气幻化,凝聚一道道路线。
在他的谋划中,三大书院援军守住一线,逼魔焰大军决战。
孔灵筠坐在那,有些失神。
她执掌璇玑书院百年,历经多少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来,面对各方倾轧,她虽然都巧妙应对,可从未真正占过什么便宜。
璇玑书院在青天洲上儒道最弱,更何况是与仙魔争锋?
她一向守御,根本没想过要联合四大书院之力,让幽冥魔宗大军上不了璇玑山,三十万大军覆灭在璇玑山外。
看向前方地图,她心中忽然有所明悟。
断枪之所以如此谋划,是因为断枪背后有大秦。
大秦有无敌军阵,有无敌战将。
大秦的军将只需要将谋划推衍出来,麾下军卒,帐前军将自然执行好一切。
“若是生在大秦,该多好啊……”
孔灵筠轻轻低语。
若是生在大秦,生在雍天洲,她又怎需要如此殚精竭虑,抵御外敌?
“大秦,欠你们很多。”
不远处,云雀轻轻开口。
琪贵妃看向孔灵筠所在位置,朗声道:“如今大秦既然参与青天洲上纷争,儒道大势不必担忧。”
她的身份,她所知讯息,让她此时敢这样说。
说出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或许只是空话,但对于青天洲上儒道来说,可能真的就是定心丸。
只要大秦相助,青天洲上儒道必然立于不败之地。
孔灵筠想到张居正的到来,还有左丘韧所领雍天洲上儒道学子驰援,不由轻轻点头。
“断枪的谋划还需杀招相扣,”就在此时,孙琦突然起身,指尖在魔道五十万附庸军位置画出血色弧线:“让出雁塔府空城,提前焚毁粮仓截断退路,当附庸军团争夺空城时,以儒道之力直接毁城,逼其与魔焰军争抢补给路线!”
他的手掌最后压向璇玑山西侧荒原:“此处可暗藏儒道学子布设儒道浩然大阵,待决战时催动文气长河冲刷战场,可压制魔修三成战力!”
断粮。
攻心。
西昌侯抬头,看向代号白石的孙琦。
如此狠辣谋划,他很好奇,这位白石是谁?
张远也有些意外,按照赵瑜所说,这位孙琦孙学士平日就是吃吃软饭,喝喝花酒,如果不是赵瑜察觉黄家背后生意都有孙琦插手,她都不会将春山图送给孙琦。
此时听孙琦所言,出手狠辣,且胸有成竹。
这家伙,像吃软饭的?
皇帝的目光投向孙琦,没有说话。
大皇子,琪贵妃,都看向孙琦所在位置。
如果说西昌侯的谋划是正面交锋,那孙琦的策略则是在无声处杀伐。
知道兵事的人都清楚,明处交锋或许不难,真正可怕的是那攻心之策,最让人在关键时候一溃千里。
如此看,大局掌控方向,恐怕白石还在断枪之上。
左丘韧端坐在自己席位上,抬头看向前方。
断枪,白石,这两位知兵善谋,远超他所想象。
他左丘韧儒道宗师,自认手段不凡,如今看看,真正谋划这等牵扯数以百万人计的大战,他比断枪白石他们差远了。
聚会之地再次沉寂,孙琦轻舒一口气,面上露出快慰之色。
别看他只简单谋划几句,其实是将整个战争过程推衍数遍,寻找其中纰漏处。
这等耗损心力的谋划,难则难矣,却是真畅快,比做几首歪诗,喝几场花酒畅快多了。
“多谢二位先生,我们回去后就按照二位所提建议,组建新防线。”孔灵筠站起身,向着西昌侯和孙琦拱手作揖。
“我青天洲儒道答应儒宝之事——”
她话还未说完,目光盯着地图的赵阔朗声开口:“魔焰军的冥骨战马需每日饮血河水,今夜便送百坛化骨散倾入上游,五日内必见马匹暴毙!”
孔灵筠张张嘴,一时间有些茫然。
大秦军伍行事,都是这么狠毒,不择手段的吗?
第419章 锥在囊中,终究掩盖不住我的才华啊……
……
“每夜以儒道浩然之光照彻天地,引魔修惶恐。”
“儒道有引雷法,有儒宝可模拟佛门神魂功法,半道侵扰,让魔宗大军以为仙佛两方倒向儒道。”
“组建屠灭军阵,面对魔修要以杀止杀,魔修要杀狠了才知道怕。”
赵阔的话语透着几分高亢,语速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是张远给他的机会。
对于他来说,这等参与一洲之地大势纷争的机会,此生可能就这一次。
“儒道的优势在百姓,在书生学子,要让他们看到魔道残忍,看到唯有儒道,唯有大秦才是青天洲根基。”
“按照书生所言,这次幽冥魔宗掀起大战乃是因为白鹿书院张居正挑战,他们根本没有真的准备好打一场绵延持久之战。”
“我建议,各处儒生学子可入魔宗治下侵扰,特别是那些附庸魔宗的军伍,可以灭几个宗门,让他们心思乱起来。”
聚会之地,众人都静静听着。
赵阔的谋划,很多都上不了台面。
不少都属于小把戏。
可他所谋,又都是真正能在小范围改变战局,到牵引大势变化。
这等手段谋划,比不上白石与断枪,却着眼细微处,无声见惊雷。
大皇子目光悄然转向黑虎身上。
他不知道,这位青阳侯是怎么聚拢起这些人物的。
不管是断枪还是白石,包括此时侃侃而谈的白纸,若是掌控在手,必然——
他的双目之中闪烁精光。
掌控。
今日聚会所见,这些人物恐怕都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就以断枪白石的见识,能力,他嬴荣当真能毫无保留的信任,真正将他们掌控在手?
或许,相互合作,彼此有利益相合,才是最好。
瞬间,他想到了瑜远商行。
钱财,很多时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已经不是真正需要的东西。
但钱财,却是很多人可以作为纽带的工具。
赵阔的话语停下,微微喘息。
孔灵筠沉吟一下,拱手道:“白纸先生的谋划我都记下,我青天洲必不忘先生之恩。”
“那个,这样,我可以安排些人过去,趁着魔宗大军攻伐璇玑书院,到他们后方去抢,咳咳,去破坏后方,减轻璇玑书院压力。”
赵瑜差点将去魔宗之地抢钱的话说出来。
魔宗那边大军往璇玑书院去,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琪贵妃的目光投向代号玉髓的席位,她断定,玉髓就是赵瑜。
这见钱就扑的行径,太熟悉了。
张远看看四周,目光悄然扫过皇帝身上,然后道:“诸位,青天洲上大势牵连雍天洲,希望雍天洲对青天洲上局势能多了解几分。”
张远的话让大皇子面色一动。
“雍天洲上军伍战将,大多对雍天洲之外局势不了解,青天洲上争斗方式,他们也基本没有接触过……”
大皇子没有说下去。
说多了,他身份就要暴露了。
“青天洲上事,不能只看青天洲,需看青天洲外。”
就在此时,一直端坐的元康帝忽然出声。
其他几人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唯有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闪动。
青天洲外?
皇帝所言,绝不是雍天洲。
那就是说,青天洲上各方势力背后的力量所在。
青天洲的局势,一时输赢并无意义,最终还是要看青天洲外力量碰撞。
这是对他的提醒,也是对孔灵筠的提醒。
哪怕这次能抵挡幽冥魔宗的入侵,甚至击败幽冥魔宗,可决不能以幽冥魔宗现在展现的实力来衡量其真正底蕴。
因为这些仙魔宗门背后,是青天洲外大势。
“浮尘先生说的不错,青天洲上儒道与仙魔争锋时候,必不能只看一时胜负,要提防仙魔背后强者。”
张远看向孔灵筠,出声点醒。
青天洲上因为大道紊乱,各方争锋碰撞,顶尖高手能达到的层次也就夫子那样的逍遥宗师。
可青天洲外,仙魔独占的洲陆,其上大道之力已经被掌控,修行者的修行上限必然要高出不少。
除了大道封禁的雍天洲,其他洲陆上,修为境界越高,战力越强,夫子是四大书院顶天之力,可不代表青天洲外没有强者来压制夫子。
这么多年夫子极少出手,青天洲上局势稳固。
此时皇帝提醒,恐怕真正的强者交锋,在青天洲外!
当初张远意外踏入梁洲,是龙骑校尉顾苍前去救援。
顾苍这样的龙骑,大秦有多少?
龙骑这样的军伍,大秦有多少?
很多事情,恐怕只有大秦皇帝才清楚。
看向四周,张远抬手一挥,整个聚会场地化为虚无。
……
璇玑书院。
孔灵筠神念从春山图中收回,面上露出几分震撼与欣喜。
让她束手无策的魔宗大军攻伐事情,在聚会那些人眼中,不过尔尔。
有断枪和白石他们的谋划,璇玑书院渡过这一关不难。
“请左丘先生和诸位教习来。”
孔灵筠站起身,往厅堂方向走去。
皇城,大皇子府。
大皇子嬴荣面上带着几分笑意,缓步走出后堂。
刚才的聚会,让他感受颇深。
大秦,是有真正精锐与人才的。
而且,参与这场聚会让他明白,以他身份,只要稳稳前行,绝不会出岔子。
“看来,目光要放在青天洲上了。”
他轻语一声,将手上奏折握着,往皇城大殿方向去。
这次的奏折,他要请皇帝安排武勋战侯,武学精英,还有各方天骄,往北境长城观战。
以秘法观悟青天洲上大战。
相信这一次的奏折,陛下不会再驳回。
西昌侯府。
西昌侯双目之中闪动精亮,看着面前的画卷。
春山图中聚会,他相信必有结果。
这图,就是他崛起的机缘!
“战侯五等,我姬梁也能有机会再进一步吧?”
……
皇城书院。
孙琦将面前画卷缓缓卷起来,然后面上带着几分苦涩,还有几分期待。
“哎,叫你乱说话,这软饭吃着不香吗?去管那些事情干什么?”
他看向书房外小院,低叹一声。
“锥在囊中,终究掩盖不住我的才华啊……”
青天洲。
山岭之上,张远收起春山图,站起身。
他手上磐石院掌院令牌浮现,其上青色光影闪烁。
远在白鹿山山巅的大堂之上,一道光影浮现,其上文字扭曲,外人无法分辨。
“是磐石院掌院传讯!”
“唯山长可阅,快请山长。”
片刻之后,白鹿书院代山长庄墨轩面前长案上,一张纸卷字迹写满。
“调搬山院供奉入魔宗治下,袭扰风亭,白绝,三灵等十七魔道宗门,使其后方不稳。”
“磐石院及雍天洲试炼者,行三万里,十日后至虞城府集结。”
庄墨轩看着面前纸卷,面色轻轻变幻。
“他,想干什么……”
第420章 公平,还是公平
白鹿山。
磐石院。
一千玄甲卫正在整束衣甲和兵器,其他的磐石院中武卒,也快速将所需兵甲准备好。
“二位将军,若是觉得此行凶险,可让他们这些春猎试炼者暂留两日,等我们磐石院武卒出发之后你们再动。”
身穿厚重鳞甲的磐石院武卒统领周树成,手按腰间刀柄,大步奔行而来。
他身侧,则是身穿黑色锁甲,身上气血凝重的统领韩墨。
前方站着的,是北境长城御虏校尉陈潭,还有破虏校尉刘金才。
他们俩是本次试炼领军护卫,一千玄甲卫专门负责试炼者安危。
“周统领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本次试炼一切以张居正掌院之令为准,张掌院调兵之令到,所有试炼者但有不遵,皆算淘汰弃权。”
不远处,身穿青色袍服的中年朗声开口。
兵部主事孙长杰,虽只是从五品文官,但有兵部节令,乃是本次试炼之中,主试官张居正的副手。
另外一位兵部主事李思,如今在整训试炼者队伍,安排行军事宜。
听到孙长杰的话,周树成与身边的韩墨对视一眼,没有再开口。
大秦重军纪,调令不遵,重可斩立决。
“李主事,玄甲卫可随时——”陈潭抱拳,话未说完,大营前战骑轰鸣而来。
“是,孟先生。”
“孟仙子穿甲胄模样,当真飒爽英姿,比红妆衣裙更漂亮。”
“你见过她穿红妆衣裙?”
大营之中道道低呼声音传来,身穿青色甲胄的孟书瑶手持战枪,领着一队战骑策马而至。
“我已禀明山长,领一队搬山院中修武道的供奉随你们磐石院同行。”
孟书瑶的目光投向周树成和陈潭等人方向,面上神色清冷。
“行军最重军纪,我特地从山长那要了督战之权,本次行军,无论是谁,敢私自行动不尊号令者,严惩不贷。”
孟书瑶长枪压在战骑前方,一声高喝。
督战?
大营之中军卒相互看看,都是赶紧低头。
孟书瑶目光扫过,领着身后战骑,开始巡查营房营帐。
此时,秦朗等人所在营帐,一众皇城精英面色都透着几分凝重。
“张居正掌院在仙魔之地横行,自身战力绝对强绝。”身穿青袍的晏观微看向其他人,低声道,“但这一次调我等直接往璇玑书院治下,恐怕有些草率。”
他的话让身边几人都是点头,面色变化。
“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如此局面,怎能接战?”
“不错,本以为入青天洲是各自为战,现在却是要集结大军行动,我们连谁做统领,谁做军卒都未定,一盘散沙,怎好……”
军令不可违。
可是现在所见,那位张掌院,要么就是无领军经历,无领军之能,要么就是不将他们这些试炼者生死看在眼中。
不管哪样,对于他们这些试炼者来说,都不是好事。
“看明日行军吧,若是当真杂乱,我们再献言。”秦朗看向众人,“张居正这等强者,行事必然独断专行,贸然开口乃是挑衅其威严,极可能被其嫉恨。”
这话让众人点头。
另外一方营房中,钟原,余人拓等人也是围坐。
“十日行军三万里,到虞城府集结,哪怕是在青天洲上,也是艰难事情。”余人拓手按腰间剑柄,沉声开口。
这话让营房中其他人都是点头,神色不太好看。
“我们这些试炼者本就杂乱,如今连统属都没有,张居正掌院都没有与我们见面,直接调令往璇玑书院,若是与魔宗接战,恐怕死伤惨重。”钟原身形端坐,神色之中透出忧郁。
他们都是精英,修为和潜力,背后人脉什么都不缺。
他们来青天洲上是为磨砺,积攒资历,不是为了来送死。
“张居正有一票否决权,现在调令决不能反,不过若是一路上太过纷乱,到时候……”一位青袍儒生话没说完,远处奔马声音响起。
不过片刻,一位武卒手持铁令踏入营房。
“谁是刘青松?”武卒目光一扫,朗声开口。
身穿黑色武袍,背短枪的青年面露疑惑,站起身来。
“在下刘青松。”
武卒将手上铁令递给刘青松,还有一份书册,然后转身就走。
刘青松握住铁令,面上露出惊异,再展开书册,神色顿时变幻。
钟原等人围拢过去,看书册上有有文字。
“令,刘青松为代校尉,掌千军,自行招募军卒,半日成军。”
代校尉,掌千军?
刘青松出身河汾郡巡卫军,百夫长衔,有掌千军之能。
可这掌千军与试炼者千人可不一样。
这千位试炼者,每一位都是有着各自修为和手段能力,掌这千人,无论是人脉还是未来的能力提升锻炼,都是难以想象的。
“为何,是刘兄?”一位黑袍武者低语,不由抬头看向一旁的钟原和余人拓。
余人拓面皮微微抽动,没有说话。
以他五皇子亲卫身份,竟然没有被安排掌军资格。
区区河汾郡巡卫军百夫长刘青松,却能掌千军?
“这是张居正掌院亲令。”
钟原的目光从刘青松手上书册上挪开,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张掌院任命领军之人,是以军伍资历为依据。”
“不管怎么说,张掌院算是知兵的。”
军伍资历?
众人之中,确实刘青松在军中资历最深。
“既然是张掌院之令,我们遵从就是,刘兄,刘校尉要聚千军,我们帮他一起先把人聚齐再说。”
“这是抢人的时候。”
钟原微微握拳,沉声开口。
抢人。
果然,等他们出营房,已经是看到大营之中各处校场,营房之间有人穿梭。
“兄弟,我家校尉大人招募军卒,可愿来?”
“赵兄,我家校尉大人乃是五原郡镇守军校尉,掌军十年,临战手段不凡。”
“徐兄弟,可找到你了,跟我走,我家校尉乃是羽林卫中百夫长,精通战阵。”
……
一声声呼喝,大营之中纷乱一片。
“张掌院这整军之法,起码公平。”秦朗看着前方军卒奔走,低声开口。
“不错,所有掌军者都是军伍出身,我无话可说。”他身旁,晏观微轻轻点头。
他俩,都没有被任命军职。
第421章 张居正,你不该来的
不只是秦朗晏观微他们这些儒生,连何云丞等修为拔尖的江湖武者,也都没有军职。
相反,那些有军伍经历者,哪怕修为不高,也能掌百军。
如果是其他时候,这等安排,绝对无法真正执行。
毕竟都是试炼精英,谁会甘愿服从别人管束,且还是修为学识不如自己的?
但是此时局面,没有人去反抗,而是尽可能的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校尉军将。
十日行军三万里,到虞城府就是差不多直面魔道大军前线。
这可不是开玩笑。
与其纠结张居正的安排是否合适,倒不如赶紧找一位领军手段不凡的校尉归附。
从雍天洲来的人都知道,大秦军伍军阵战力,是散兵游勇的十倍百倍。
“乱成这样,当真能行?”跨坐战骑之上,孟书瑶眉头紧皱。
她身后,几位搬山院武道供奉相互看看,没有开口。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的军伍能不能行。
……
雍天洲,皇城。
三重庭院,楼宇连绵,回廊幽深。
一位穿着淡红长裙的妇人快步前行,到后院厅堂,见两位头发花白的夫妇,还有穿着青色儒袍的孙琦围坐,桌上菜肴摆满。
“听说相公归家吃午饭,我赶紧从商行回来。”
妇人脸上都是笑,走到桌边坐下,一旁有侍女端来清水净手,又送了碗筷。
“哼,不是孙琦回来吃饭,你这丫头怎么可能回来?”上首,白发妇人面上露出不满。
一旁的老者摆摆手,笑着道:“好了好了,难得玉婷和孙琦都回来吃饭,咱们家这样吃饭,还是大年夜时候吧……”
老者的话让老妇手顿住,低叹一声,抬头看看红裙妇人,低低轻语:“这想一家人吃顿饭都这般难。”
接过碗筷的红裙妇人面上带笑,帮孙琦和老者碗里都夹了菜,才自己夹菜到碗里。
若是认得妇人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瞪大眼睛。
传言行事果决的黄三街黄玉婷,在家竟是这般贤惠模样?
传言吃软饭的孙琦,竟然这等坦然接受黄玉婷夹菜?
饭桌上几人低低说几句话,黄玉婷看向孙琦。
“相公,今日怎么没有同年邀你吃酒?”
她这话让上首老者也是面露好奇,微微皱眉道:“孙琦,可是玉婷给你花销克扣了?”
“你要是缺银钱,我拿给你。”
孙琦笑着摇摇头。
“岳丈,我只是今日懒得与他们宴请,早些回家来而已。”
这话让老者松一口气,低头吃饭。
一旁,黄玉婷反而面色缓缓化为凝重,慢慢连手上玉箸都停住。
孙琦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吃饭。
上首白发夫妇觉察到不对,缓缓放下手中碗筷。
“相公,可是,可是我做了什么错事?”黄玉婷看着孙琦,面上透出慌乱。
“对,玉婷若是做错了什么,孙琦你罚她。”一旁的老妇也是连忙开口。
孙琦手顿住,抬头,轻声道:“吃饭吧,难得一家人吃顿饭。”
上首夫妇对视一眼,沉默举筷。
黄玉婷却不动,只看着孙琦。
片刻之后,孙琦吃完饭,接过身边侍女递过的毛巾净面净手,然后看向黄玉婷。
“玉婷,往后生意莫要冒进,多在家陪陪岳丈岳母。”
他这话让黄玉婷面色惨白,上首老夫和白发老者都是神色变幻。
“孙琦,这是——”
老者话未说完,庭院前传来急促脚步声。
“陛下有旨,召孙琦学士乾阳殿觐见。”
孙琦站起身,将衣衫整理一下,伸手拍拍黄玉婷肩膀,然后大步走出。
厅堂中,白发夫妇连忙起身,看孙琦走出,赶紧回头。
“玉婷,快看看怎么回事。”
黄玉婷点点头,脚步有几分错乱。
“我,我去瑜远商行一趟。”
……
因为黄玉婷的哀求,赵瑜让商行管事去见了琪贵妃,得了答案。
不过等黄玉婷从瑜远商行离开,回转黄家时候,她自己的消息渠道已经送来打探到的讯息。
皇帝新设军机处,任命西昌侯姬梁,大学士孙琦为军机处左右军机大臣,从三品官职,独立于朝堂,兵部之外。
军机处只负责新军整备,各处军伍巡查,与兵部和各方镇守军伍没有牵连。
军机大臣有独奏之权。
从三品,朱紫袍。
满朝文武,到从三品官衔者不过寥寥。
新设军机处,帝王亲掌,大皇子监察,这分明是简在帝心。
皇城之中,能有此等殊荣者,少之又少。
“恭喜夫人。”
“夫人,大,大,大……喜……”
迎接黄玉婷的家仆侍从本来一脸欣喜,可看到黄玉婷面色阴郁,一脸泪痕,不由顿住。
直到看黄玉婷踏入门庭,门口几位护卫相互看看。
“哎,姑爷这一飞冲天,往后恐怕更不着家了。”
“那叫什么来着,悔叫夫婿封侯,夫人严防死守这么多年,不让姑爷有展露才华的机会,终究……”
“也不是夫人故意吧,姑爷不也不屑去做那些扬名之事?”
……
厅堂中,黄玉婷看着面前身穿紫红官袍的孙琦,一把扑上去,放声大哭。
一日之后,按照大皇子奏折,军机处安排皇城书院武道兵法精英,各处武学顶尖精锐,军伍中精英,往北境长城观悟青天洲上大战。
青天洲上大势之争消息,也至此在皇城中传开。
青天洲为雍天洲屏障,抵挡仙魔各方。
青天洲上四大书院,儒道书生与仙魔拼杀而不退。
青天洲上璇玑书院直面百万魔道大军,局势危难。
各种消息仿佛一夜冒出来,传遍街头巷。
这其中,还夹杂了瑜远商行悬赏,招募往青天洲上搜寻物资财货的消息。
皇城,后宫西苑。
元康帝背着手,缓步前行。
“爱妃为何寻朕来此?”
看到等待在花园中的琪贵妃,元康帝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琪贵妃躬身施礼,然后轻笑道:“妾身为贺陛下寻到良才,特备酒菜。”
这话让元康帝面露得意之色。
军机处的安排,他也觉得是一招妙手。
一边让元康帝坐到桌前,一边送上玉箸,琪贵妃轻声道:“还有,陛下这次召集那么多军中人才,为何独将自家人漏了?”
自家人?
元康帝抬头。
“陛下,我家玉若军阵之才,不比那些精英差吧?”
“难不成看她是女儿身,就不让她去北境长城?”
琪贵妃端着酒壶却不倒酒,只定定看着元康帝。
元康帝愣一下,哈哈大笑。
“你不是还要她帮你赚钱吗?”
琪贵妃也是笑,一边倒酒,一边低声道:“那丫头来求我,说若是能让她去北境长城,到时候带回的物资必多三成。”
……
青天洲。
云谷山。
青云仙宗与幽冥魔宗治下交界之地。
一队千人,穿黑色魔纹甲胄的军卒,十二位身上魔焰冲天的宗师大修阻住张远去路。
“张居正,你不该来的。”
随着声音落下,千军魔意凝聚,那十二位魔道宗师身后,一柄长刀横空,洞天之力翻腾而动。
第422章 雷法,代天行罚
“是千魔屠灵阵!”
“千魔结阵,生灵自溃,苍云魔宗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十二魔相,这是云珏山四十八魔宗联盟能占据百万里方圆的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来此地阻击张居正。”
山岭之中,数以百计窥探身影,此时见到那十二位魔道宗师,还有一千魔甲军阵,都是惊呼出声。
幽冥魔宗治下方圆千万里山河,除去最强的幽冥魔宗之外,还有大小魔宗数以万计。
这其中大宗,实力丝毫不比儒道四大书院弱,只是因为幽冥魔宗太强,掩盖其他魔宗之名。
就比如此时挡在张远身前的千魔军阵,还有那十二魔相,都是能在青天洲上横行的力量。
“嗡——”
长刀斩落,透着洞天之力。
千军阵势力量化为禁锢锁链,向着张远身躯砸落。
千名魔甲军士身躯暴涨,玄铁重甲与血肉融合成嶙峋骨甲,每一步踏落都在大地上犁出熔岩沟壑!
天地骤暗!
穹顶之上翻滚的魔云豁然裂开十二道猩红天渊,每道裂缝中探出山岳般的青铜兽首。
狰狞兽吻吞吐间,千里草木尽化飞灰,裸露的岩层上浮现出亿万扭曲人脸——这正是千魔屠灵阵吞噬生灵的怨煞显化!
这就是魔道之阵!
十二位魔宗宗师脚踏腐土莲台冲天而起,身后幻化出百丈魔相真身。
左阵六相乃洪荒遗种,骨翼垂天的九婴吞吐毒火、独目开阖的烛龙牵引永夜。
右阵六相为人间恶念所聚,饥荒相手持量天白骨秤、瘟疫相周身缠绕紫瘟锁链。
魔相临世!
十二魔相各踞一方星位,将张远周身空间压缩至三丈绝域。
这一瞬间,张远一人要面对十二宗师,千军结阵。
魔道行事果然与其他修行者不同,只求结果,不忌手段。
这一瞬的出手配合玄妙,周围山岭之中那些窥探身影全都屏住呼吸,目中透出恐惧。
魔道手段就是如此,动如雷霆倾覆,让人无法抵御。
这样的一击,声势浩大到极致,能挡得住吗?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张远神色平静,抬头看刀光与身周锁链,缓缓抬手。
不是武道凝聚气血。
不是佛门手捏诀印。
只是并指而动,一指点出。
指尖,淡淡的儒道金光与仙道灵光交错。
儒道浩然。
仙道自然。
但这两种力量相合,展露的却不是悠然,而是超然!
“轰——”
随张远指尖点出,方圆万丈,天地云气瞬间扭曲,无尽雷光凝聚而落!
雷法!
怎么能是雷法?
怎么会是雷法?
那千位魔修战卒的脸上,出现茫然之色。
那十二位魔道宗师目中全是惊骇。
千魔屠灵之阵克制的是儒道浩然之力与佛门功德之光汇聚。
十二魔相专为抵挡剑道手段,以魔相之躯挡剑气锋芒。
可此时,张居正所用,却是雷霆之道!
万千雷光锁链自虚空穿刺而下,每根锁链都闪烁耀眼之光。
这些雷光之链交错成樊笼的瞬间,直接将千军所聚的魔道锁链震碎,然后顺着那血色锁链追去,砸在每一道玄铁战甲身躯之上。
玄铁战甲不但不能抵御雷光,反而引动雷光透体。
雷光在甲胄上穿梭,魔焰被雷光撕碎,一道道魔纹被雷光驱散。
雷霆,驱魔。
修行数十年的魔修,一身修为被这雷霆穿透经脉,穿透丹田,撕成粉碎。
雷光笼罩千军之阵,头顶上,那斩落长刀已经被雷光击碎,其背后所聚的洞天山河被道道雷光穿刺,寸寸碎裂。
雷霆,破魔。
张远青衫在罡风雷霆之中猎猎作响,指尖亮起的光影仿若漫天星斗。
“雷,雷,雷法……”
“青云仙宗的《九霄云雷》,据说传承自阳天洲,青云仙宗之中无人能修到大成。”
“这,这算不算,大成?”
周围的山岭之中,窥测的那些身影,此时全都呆愣。
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张居正竟然以雷法来破魔道之阵。
雷霆之酷烈霸道,对于同样残酷的魔道修行来说,是一场非生即死的天罚。
漫天雷云交错,风雷变幻之间,条条锁链撕碎铁甲,撕碎洞天。
十二位魔相身躯颤抖,浑身魔气翻涌,这是修为反噬。
那千位带甲魔卒,身上的魔气已经快要被驱逐干净,满身雷霆光影闪动,让他们身躯在原地僵直。
张远缓缓收手,轻叹摇头,然后大步前行而去。
这雷是以儒道浩然之力与仙道雷法相合,与其说是雷霆之道,不如说是天罚之道。
代天行罚!
这些天来,张远将从青云仙宗拿到的雷法以感悟珠推衍,然后快速修成。
往幽冥魔宗的一路上,他以雷霆之力时时磨砺自身,丹田和经脉之中每时每刻都有雷光闪现。
以此雷法锻体,张远的肉身之力提升神速,玉骨已经大成,只剩一道龙象金身,攒够天道金珠,就能踏入武道洞玄。
对于他来说,武道洞玄层次,才是修行根基。
【张远】
身份:青阳侯张青阳,雍天洲白鹿书院磐石搬山掌院张居正
修为:龙象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两万三千颗,天道金珠两千七百颗,龙象金身一道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十万颗,感悟珠六万颗,真元珠五万颗,妖气珠六万两千颗,佛元珠七千三百颗,罡气珠五千九百颗,天道金珠两千一百颗
力量来源:肉身玉骨一龙象,明王印龙虎印一龙象,天龙之身一龙象,神象镇狱两龙象,浩然洞天两龙象,仙道元婴两龙之力
神魂境界:洞玄宗师,逍遥入微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云梦扇
雷霆锻体,在青云仙宗山门前的一场渡劫,让张远整个人的修为战力都有了质的蜕变。
武道玉骨大成,佛门明王金身,妖族天龙之身,这每一样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仙道元婴成就,神象镇狱凝聚两龙象之力,还有那春山洞天加持的儒道浩然之力。
还是张远的积累不够,千里洞天目前对他肉身之力加持只有两龙象。
如果他是一位修行百年的大儒,以千里洞天之力加身,那就不是两龙象了,至少也是十龙象之力。
现在张远所计算都是自身肉身展现力量,至于以此肉身能承载,能引动多少大道之力,他自己都不敢想。
“嘭——”
身后铁甲崩碎,满身雷光肆虐的魔卒跪倒在地。
“轰——”
十二道宗师陨落的光柱升腾而起!
“疯了,白鹿山张居正以仙道雷法,震杀十二魔道宗师……”
山岭之间,无数惊呼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雷光消散,满地碎石位置。
时而迸发出道道电弧的散乱甲片,还有那逸散的魔气翻涌,显露出这片地域的与众不同。
“雷法……”
“或许,这也是一场机缘?”
张居正走的一路,就是机缘一路,若不然谁会紧随窥探?
不觉中,一道道身影悄然往那雷光逸散之地走去。
电弧雷光时而闪烁,让一个个修行者龇牙咧嘴。
“真他娘的,疼啊……”
……
第423章 天道不可测
白鹿山张居正,入魔宗治下,引仙道雷霆,一击破千魔大阵,诛十二宗师。
消息传到璇玑书院的时候,孔灵筠看着面前地图上繁复交错的兵力布置,一时间面上透出茫然。
这就是真正强者的实力吗?
如果她璇玑书院能有几位张居正这等人,她何必心力交瘁去布置兵力?
“他当真要杀到幽冥魔宗山门?”
孔灵筠手压在面前地图,面色变幻。
原本与张远在春山图中约定,张远会在关键时刻领军斩幽冥血旗,奠定胜局。
可是现在张居正依然深入魔宗之地,当真能赶得回来吗?
如果张居正在魔宗治下有所不测,那这一次所有布置岂不是功亏一篑?
沉吟片刻,孔灵筠转身走入后方静室。
静室之中,除了有堆叠的书册,还有一方青铜星轨,以及一盏盏长明灯。
儒道传承不只是浩然之力,据说上古时代,儒道曾有百家争鸣的盛世。
孔灵筠的传承之中,就有一道卜算天地的易数。
只是这传承乃是筹算大道,窥探天道,很容易被反噬。
璇玑书院虽然传承有易数之法,孔灵筠寻常时候也没有动用几次。
上一次,还是她用来卜算潜入璇玑书院的九幽妖皇郭九元。
也是那次卜算,让她选择顺应命运所指引,结果就是一段孽缘,差点让她万劫不复。
不过也是有九幽妖皇暗中支撑,不然璇玑书院恐怕也早就覆灭。
奉香凝神,孔灵筠端坐在静室,口中低低轻语几句,然后将手中龟甲抛出。
“啪——”
龟甲落地瞬间,青铜星轨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爆成青烟。
孔灵筠口中鲜血喷出,窗外的紫竹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
“天道不可测——”
面色惨白,孔灵筠伏在小案上,低头看向龟甲上裂开的“震“卦裂纹。
“咔嚓——”
传承千年的龟甲直接碎裂。
“天道眷顾,大道护身,这,这是天地宠儿吗……”
孔灵筠擦去嘴角鲜血,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转而,她面上闪过一丝红晕。
“好,既是天道护持,我也就放心了。”
连她以易数窥测都会被天道震伤的人,会在魔宗之地陨落伤损?
不可能。
站起身,孔灵筠面上露出决断之色,大步走出静室。
“传令,开启地脉禁制!”
“所有璇玑书院治下之地,整军与魔道决战。”
随着她声音落下,整座书院微微震颤起来。
七十二座藏书楼同时亮起金光,那些镌刻在梁柱间的经文诗句化作实体金字悬浮空中。
方圆千里之地,浩然之力化为冲天光影。
漫天星斗汇聚成贯通天地的璀璨光柱,迸发出令日月失色的炽白光芒!
璇玑书院要与魔宗誓死决战!
璇玑书院外三千里,玉龙川。
绵延山岭,大道穿行,这里是往璇玑书院三条必经之道之一。
此时山道之上,腰悬长剑的孟浩然豁然转头,看向璇玑书院方向。
“天道易算?”
他的面上露出笑意。
“看来孔灵筠是算出了点什么。”
他身后,荀林手压在剑柄上,面色变幻,低声道:“是算张居正吧……”
张居正在魔宗之地以雷霆破十二宗师,这等消息传来,荀林整个人都懵了。
一路同行,他分明知道张居正不通雷霆之法,之前还是借他的剑道雷霆手段淬炼身躯。
他清楚张远是在借他之力淬体,他也是借张远之力磨砺自身剑道,各取所需,默契配合。
正是需要雷法淬体,张居正才在青云仙宗要了雷道功法。
可这功法才到手多久?
雷道难成,他荀林从修剑术到引雷而动,历时十年。
就这,都是整个浩然书院最顶尖人物,天骄中的天骄。
可是,现在看看,与张居正相比,他算什么?
“咳咳,莫要与张居正比,徒乱本心而已。”前方,孟浩然的声音传来,“等日后他剑道大成,我再与他以剑道较量一场。”
这话让荀林嘴角一抽。
不是你说不要跟张居正比的吗?
合着是我不能比,你能比是吧?
————————————————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鹿山外四千里,云麓城,看着手中纸鹤上光影讯息,孟书瑶喃喃低语。
张居正在白鹿山时候,展现的是儒道和武道手段。
到佛门治下,则是以小乘佛法对佛门大乘。
到青云仙宗时候,以剑道对剑道。
如今,他又转了雷道。
他到底还会多少传承功法?
看向前方军营,孟书瑶一时间有些茫然。
还有这军伍调度手段。
明明,他只传了一道命令,只将领军将校安排了,剩下什么都没管的……
“孟先生,我巡查回来了。”
领一队战骑飞奔而回的磐石院武卒统领周树成飞身下马,向着孟书瑶抱拳开口。
孟书瑶转过身,点点头道:“如何?”
周树成面色变幻,看向一旁身穿儒袍的中年。
“李思主事,还是你来说吧。”
兵部主事李思,从五品儒道文官,修过些兵法武道,这次与与孙长杰一起为试炼副官。
他们手上有随行文吏记录的试炼精英讯息记录,会作为交给主试官考核的重要依据。
这是张居正要求的。
磐石院掌院张居正人还未到,未与试炼者相见,这记录就是前期考核的重要材料。
李思将手上书卷摊开,看一眼英姿飒爽的孟书瑶,低声道:“按规矩此讯息只能张掌院一人知晓,不过孟先生乃是监军,也有知晓权。”
他轻咳一声,将书册上讯息快速念出来。
“春猎试炼者共计一万八千七百三十一人,张居正掌院调令,委任十八位领军校尉,一百零四位百夫长,半日时间整军完毕,两日行军四千里。”
周树成在一旁听着,面色复杂。
两日行军四千里。
对于磐石院武卒来说,这不是难事。
可对于一支成军半日的军伍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就这两日时间,他亲眼看着原本松散的军伍化为整束,原本不熟悉军律的那些精英快速背熟所有军纪军律。
无论是儒道修行者还是武道修行者,仙道修行者,全都令行禁止,行之有序。
这才两日时间啊……
周树成不知道,到底是雍天洲上秦人都是这样,还是说,试炼精英,本就是有着常人没有的学习与适应能力。
不管是哪样,都代表着此时大营之中这一万八千余试炼者,每一位都是有着远超磐石院武卒的能力和战力。
这样的精锐,精英,当真是能轻易掌控的吗?
周树成不觉转头看向一旁的孟书瑶,想起当初张居正掌院一人镇压搬山院,将孟书瑶打成猪头模样。
或许自家这位掌院,专治不服?
第424章 真想亲眼看看这位张掌院是何模样啊
“鹰扬校尉薛定岳,组建轻甲弓兵一千,军阵整训快要成形,能做到三才变阵,已经能聚散而射。”
“玄甲校尉韩重山部操练重甲营,八百玄甲盾兵,两百重骑,这两日重骑冲阵正在整训。”
“赤血校尉刘青松,组建一千二百赤血卫,盾甲战兵,阵势严密,以儒道与武道相合,军阵力量或有惊喜提升。”
“白鹿营陆九渊,一千轻骑,兵甲冲锋,整训散射。”
“陷阵营拓跋雄,练的是重甲枪兵。”
“飞羽营慕容铮,整训两千神机弩手。”
“玄武校尉百里涛,他的八百青衣卫皆是儒修,正在编练儒道阵法。”
……
李思的声音响起,孟书瑶在静静听着。
其实这两日她早已亲眼看过行军途中的整训情况。
正是如此,她才会在听着李思所记录讯息,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白鹿山上,这样的军伍哪怕是整训出一支,都会震动白鹿书院。
这些整军校尉,每一位拿出来都能在白鹿山上力压同辈,都是凤毛麟角般人物,甚至名扬四大书院,被仙魔各方关注。
可现在,这样的人,有十八位。
不是十八位,这些领军者只是有军中资历才被选中,其他能力,实力,超越这些校尉的,一万八千试炼者中不知有多少。
这,就是大秦的精英吗?
还有,张居正是知道这些试炼者的能力,才会定下整军计划?
张居正在白鹿山整训磐石搬山两院,手段非凡,可是,他能不能掌控这支全员精英的军伍?
李思合上手中书册,抬头看向前方的孟书瑶。
这位书院第一美人确实有着让人难以直视的美艳。
据说张居正张掌院曾一巴掌将孟先生的脸打成猪头,他怎么下得去手……
想远了。
“麻烦李主事将这些讯息整理好,我以秘法送回白鹿山。”
“张居正掌院,还有雍天洲,都需要看到整训消息。”
孟书瑶双目之中透出精光,轻声开口。
“我这就将讯息整理好,交给孟先生。”李思拱手,面上带着笑意。
孟书瑶是夫子弟子,身份地位,修为眼界,都是顶尖。
传一份消息给张远,让张远对军伍有所了解,才能知己知彼。
而传一份给雍天洲,让大秦皇帝看到这些试炼者的能力手段,才能更重视青天洲,更重视白鹿书院对大秦精英的磨砺作用。
孟书瑶自知修为实力还不够,但在白鹿书院能得到各方敬重,可不仅因为她是白鹿山第一美人。
她对各种行径背后的意图觉察之敏锐,甚至连庄墨轩等人都要问她。
此时,不远处的大营之中,钟原,刘青松等人,都是面色凝重的聚拢在营帐前。
“张居正掌院一人破千甲,雷霆灭十二宗师,这等战力,我们这些人怎么入他的眼?”
刘青松看着前方操练的军伍,面上露出一丝迷茫。
差距,太大了。
“不要想太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到达虞城府之前,让赤血卫拥有足够战力,这样才能让张掌院看重。”
钟原的目光落在刘青松身上,面色凝重。
“张掌院这等人物,不会在意寻常人的生死,他眼中,只有精英。”
他的话让周围几人点头。
他们都是精英,很能明白钟原所说的这种感受。
精英眼中,从不见蝼蚁。
如果你没有被看重,说明你只是蝼蚁而已。
不远处,秦朗,晏观微,还有几位身穿青色袍服的青年围坐,身上浩然之力淡淡流转。
他们所在的是玄武校尉百里涛所组建的青衣卫。
因为他们大多为儒修,恰好百里涛也是修儒道,懂得编练军阵。
“之前我等还对玉若郡主所托之事有些抵触,如今看看,恐怕是我们入不了张居正掌院的眼了。”
秦朗身侧,晏观微活动下筋骨,苦笑开口。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都是摇头低叹。
当初在瑜远商行听到张居正之名,闻言要听其号令,他们谁不是一幅倨傲模样?
要不是瑜远商行出的价码确实够高,他们绝对会嗤之以鼻。
他们这等精英,竟然要听令于那不知所谓的张居正?
后来真正试炼开始,听说张居正是白鹿山磐石院掌院,众人心中抵触稍微松了些。
不过就算张居正是掌院,那也要看其手段本领,是不是有让他们折服的能力。
一时间,“张居正有什么本事”这个问题在整个磐石院中四处响起。
也是从问出这个问题开始,所有试炼精英的认知在不断刷新。
这几天来,几乎日日听到的都是张居正消息。
之前那些流言只是一时谈笑,在这些精英眼中,他们看到了他们要看到的讯息。
强。
很强。
无比的强。
强到他们只能仰望!
一人之力,入佛门之地,入仙道之力,入魔宗之地!
佛法,剑法,雷法。
三步入洞玄,儒道开洞天。
这等强横的人物,会是他们的主试官。
大秦以武为尊,以强者为尊。
张居正只要足够强,就已经能让此地九成精英折服。
何况张居正还能无比公正的安排整训之事。
如果不是张居正的安排足够公正,这一万八千试炼精英绝不可能这么快整训成军。
“真想亲眼看看这位张掌院是何模样啊……”
秦朗看向前方,轻声低语。
——————————————————
雍天洲。
北境长城。
按照张远在春山图中所说位置,身穿黑色武袍的赵瑜寻到了那块黑色的石碑。
“张远赵瑜之墓。”
赵瑜的指尖抚过斑驳的石碑。
“这家伙,谁让你把我的名字刻在一起的……”
话语是这样说,她眉眼间的笑意掩盖不住。
抬头看向周围,一位位军机处调来的精英,都是面色郑重的将一块块刻着自己名姓的石碑,放在北境长城的城头。
远处,绵延的黑色城墙,不见尽头。
赵瑜知道自己的大哥,还有化身英灵的父王,都在北境长城,可惜北境长城绵延千万里,也不知道他们驻守在何处。
“呜——”
聚兵御敌的号角声响起,城头之上,无数兵甲奔行。
赵瑜站起身,和那些调来此地的精英们一起快步往城墙后方校场奔去。
这是他们整训集结之地。
校场之上,身穿黑色鳞甲的西昌侯手按腰间刀柄,转头看向一旁身穿朱红官服的孙琦。
“孙大人,探查青天洲的大阵还未布置完成,如今北境长城有战事,不如且看看?”
“既至北境长城,若不见北城战事之酷烈,岂不是一生憾事?”孙琦面色平静,看向前方,朗声开口。
西昌侯一摆手,不远处几位青袍儒士和道袍修行者同时抬手。
“轰——”
一道百丈金色光幕升起,光幕上光影流转,映照出大军拼杀场景。
“大哥——”
赵瑜一声低呼,伸手捂住嘴巴,眼眶瞬间红了。
第425章 张居正一怒杀伐三万里,雷霆覆灭三十二魔宗
光幕之中,那立在玄甲兵卒之前,手持丈二陌刀的,不是昭王世子嬴梁又是谁?
只是此时的嬴梁一身黑色鳞甲,铁冠束发,短须蓬散,面容透出风霜,哪有半分当初郑阳郡城翩翩世子模样?
整个校场宁静到极致,所有人抬头看着光幕上集结的军阵。
赵瑜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揪住自己的衣领,几乎要忘了呼吸。
“咚——”
“咚——”
“咚——”
大地深处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嘶吼,六十头披挂玄铁重甲的战争猛犸踏碎北境长城之外的无边冻土。
它们背脊上矗立着二十丈高的投石机,裹挟着幽蓝魔焰的陨石雨撕裂长空。
千里城墙之上道道金光浮现,一道彷如儒道结界一般的光芒升腾,将那魔焰陨石挡住。
“嘭——”
陨石崩碎,化为冰霜,将城墙外一层层冻结。
晨光刺穿铅云,照射在冰封城墙上,十丈高的城墙外玄冰凝结,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紫光。
“是陈洲的冰霜蛮族。”
“陈洲冰封,异族皆修冰霜之法。”
校场上有轻轻低语响起。
当年陈洲失陷,冰霜蛮族以血祭之法冰封一洲,其上秦人被屠戮极多。
大秦与冰霜蛮族之间的血仇,深如渊海。
“轰——”
地鸣天崩一般声音响起,无数身披冰霜之甲的陈洲蛮族踏着冰冻大地,潮水一般冲向北境长城。
城墙垛口处,身穿青甲的弓弩手长弓满月,一根根长箭离弦瞬间带起的呼啸,仿佛九霄雷鸣。
箭矢从城头上划出圆弧,带起幽暗锋芒,将那些蛮族身躯钉在冰霜之上。
鲜血流淌,一片赤红。
“这是我大秦炼器堂专炼的破甲箭!”
“别说区区冰甲,就是九层玄铁甲也挡不住这箭矢。”
校场上,有身穿甲衣的军中精锐面露激动之色,眼睛紧盯光幕之中漫天箭矢。
镇守军中唯有偏将才能配发的破甲箭,在这北境长城如雨纷飞。
“昂——”
高亢的号角声响彻,那身披玄甲的战争猛犸巨象奔踏着往北境长城冲来。
其背上的投石机再次投射出冰蓝色光焰缭绕的陨石。
“轰——”
燃烧的巨石与遮天光幕相撞,炸开漫天紫晶般的冰火流星。
光幕之上,冰霜冻结,还有寸寸的裂纹浮现。
站在城头的嬴梁身上气血之力升腾而起,纵身跃下十丈冰墙,手中陌刀寒光透出锋芒。
“大秦男儿,随我凿阵!”
城头上,五百军卒飞身踏出城头,迎着那一尊尊数十丈高的巨象冲去。
“杀——”
嬴梁手中长刀横扫,陌刀劈下时,刀锋竟在极寒中凝出霜刃,刀锋带出的锋芒斩开身前三丈所有蛮族身躯。
他大步前行,一步一斩,身前血色流淌成河。
“当——”
嬴梁长刀斩在当先巨象的前足,玄甲挡不住刀锋,长刀斩在巨象腿骨上,数十丈高的巨象身躯一歪,撞在另外一头巨象身躯,背上投石机撞碎。
后方,紧随而至的大秦玄甲军冲到一头头巨象前,腕甲暗藏的机关弹射出玄铁飞爪,抓在巨象身外玄甲缝隙处。
他们如壁虎般攀附在巨象腹部,将淬炼过的爆裂符钉入巨象玄甲的关节处。
“轰——”
当第一头战争巨兽哀嚎着倒地时,漫天血雨中,北境长城的城头亮起一道道魂灯。
那是兵部特制的“英灵盏”,阵亡将士的残魂在法器牵引下化作守护大秦的英灵。
城头之上,大军冲出,潮水一般的陈洲蛮族缓缓退去。
……
校场上的光幕不知何时熄灭。
那场北境长城司空见惯,甚至日日可见的战斗场景,对于校场上这些精英来说,透着无比的震撼。
身高数十丈,力达百万斤的巨象,身披冰霜甲,如潮水奔涌的蛮族,破甲箭,英灵盏……
灵气碰撞,大道加持的陨石,城头上布防的战具与阵法,这等力量的掌控,与雍天洲上天道封禁完全不同。
“这还是北境长城,那青天洲上战斗,会是何种模样……”
赵瑜身侧不远,有人轻轻低语。
青天洲上……
赵瑜转身就走。
——————————————————
春山洞天。
张远终于享受到了双修的滋味。
是不是双修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赵瑜让他修了。
“我今日在北境长城见到了大哥……”
面上带着几分红晕的赵瑜伏在张远怀里,低低讲述自己看到场景。
张远静静听着。
陈洲蛮族,在他看来其实并不算真正强大。
从他所知的典籍上看,这些蛮族就是因为战力最弱,才会被其他洲陆势力驱使,不断攻伐北境长城。
出雍天洲,张远知道的讯息越发多了。
最简单一点,也是最不简单的,雍天洲上的天道封禁,连域外神魔都无法踏足。
这等人道之力,才是各方仙魔最垂涎的。
“我今日看到北境长城的战斗,想到你在青天洲上拼杀。”
赵瑜抬头,看着张远,目中透出担忧。
“从我们相识,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什么事情都能成。”
“开始时候,我都是只将你当真能助昭王府成事的人。”
“后来……”
轻轻咬着唇,赵瑜眼中透出一丝羞涩。
“你在雍天洲上一步步前行,我都不担心,我知道你能应付。”
手掌攥紧张远衣衫,赵瑜神色有些紧张。
“孔山长说你在青天洲上与仙魔争锋,我……”
将头抵在张远胸口,赵瑜轻轻闭眼。
张远伸手轻抚她发丝,面上露出轻笑。
“要不要看看,我在青天洲上如何与仙魔争锋?”
张远的声音平静。
赵瑜一愣,抬起头。
张远的手指挑起赵瑜的下巴,双目之中有精亮闪动。
“给我点甜头尝尝,我可以让你看一眼青天洲上魔宗是何模样。”
赵瑜眼中透着丝丝水汽,轻轻起身,却见张远的目光从她脖颈处一直往下延伸……
“为何,呜,为何,感觉,不同……”
“忘了跟你说,我这洞天已成,你以神魂入其中,不需要我来具现身躯,所以现在的你,就是你了。”
“呜,那,之前你,摸的,都是你自……呜……”
……
幽冥魔宗治下,苍云山。
一道遮天画卷浮现,漫天云涛翻涌。
“白鹿书院张居正,为灭苍云魔宗而来。”
声音滚滚,引动天地震荡,无尽雷霆如海,照彻千里山河。
雷霆尽。
苍云魔宗。
灭。
白鹿书院张居正一日前行三万里,雷霆如海,灭三十二魔宗,山崩地裂,江河断流。
云珏山,四十八魔宗联盟驻地。
云涛滚滚,雷霆翻涌而至。
张远踏空而行,背后是千里山岳长卷,春山洞天。
洞天之中,赵瑜正埋头在一堆各色灵光魔光闪耀的珍宝之间清点。
“发财了,发财了……”
人都说白鹿山张居正一怒杀伐三万里,雷霆覆灭三十二魔宗,却不知这一切,不过为搏红颜一笑。
第426章 张居正只有一个,云珏山,可以有无数个
云珏山四十八座魔殿迸发冲天血光时,千里苍穹已被张远背后的《春山图》染成青紫色。
这一刻,无数道目光远隔千百里,看着云珏山方向,面上神色变幻。
“张居正,去了云珏山。”
“他,他真要杀穿十万里魔宗之地,踏上幽冥魔宗山门吗?”
“这,当年夫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真不怕……”
无数低语声音响起,无数人紧紧盯着那漫天的流云汇聚。
张居正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动手!
雷霆如雨,仿若天地崩塌!
在佛门之地,张居正展现的是狠辣无情,所有与他交手佛门大修,必然心脉断绝而亡。
在仙道之地,张居正剑道之威,千里大势凝聚,展现的是无可抵挡的锋锐。
而在踏入魔宗治下,从斩十二魔相开始,灭三十二魔宗,展现的凶残酷烈,让人心生畏惧。
“十二魔相敢阻张居正的路,四十八魔宗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儒道,出了个狠人啊……”
看雷光砸落,有人轻声感慨。
狠人。
云珏山前,身悬千丈高空,张远脚下荡开的雷纹将三座山峰拦腰截断。
切口处琉璃化的岩壁映出漫天雷蛟狂舞的倒影。
青云仙宗的《九霄云雷》在张远手上,展现的杀伐之力,仿佛翻越十倍百倍。
云珏山上,道道魔光被雷霆击碎。
一位位魔修口中吐血,浑身焦黑。
“哎呀,那魔宝砸碎了。”
“好可惜好可惜,那瓶子拿皇城去卖,起码一百仙玉。”
春山图中,赵瑜的关注点早从之前对张远的担心,化为对那些魔宝破碎的惋惜。
这一路张张远就如雷神一般,哪里有对手,哪里需要担心?
云珏山上,那些四十八魔宗联盟的强者不得不四散奔逃,躲避雷霆当头。
其实从十二魔相被张远灭杀,云珏山四十八魔宗已经大半实力折损,此时怎么可能再抵挡以洞玄大势汇聚,引动仙道雷法而来的灭世云雷?
山岳在崩塌,灵脉在溃散。
“这,这是要真断掉我云珏山传承命脉吗……”
白发苍苍,满脸魔纹的老者抬头,面上全是茫然与恐惧。
“结阵——”
山巅处,有狂呼声音响起。
数十位身穿魔袍的老者身外血光缭绕,同时捏碎本命血符,他们的身躯化为血雾。
魔道血阵。
血色瞬间弥漫百里天地,哪怕是雷光肆虐,也不能让这些血光消散。
血光笼罩,云珏山深处,一尊尊黑色的骸骨从地脉中爬出,嘶吼着冲向半空之中高悬的春山图。
以命为薪,召唤骨魔。
这等血阵,可谓不死不休。
这一刻,魔道宗门展现出了他们该有的凶狠。
天穹之上,一道遮天蔽日的九幽万魔壁坠落,要将千里之地笼罩。
九幽万魔壁只要落下,就会封禁地脉,封禁方圆百里大道,百年不散。
此壁落下,云珏山就算完了。
这是同归于尽的杀法。
一旦封禁大道,雷云消散,无尽的骨魔,会在没有了雷霆之后,将张居正撕碎!
“疯子,都是疯子,张居正是,这些云珏山的魔宗也是……”
远处,看着血光弥漫的山野,有人咬牙低喝。
“张居正只有一个,云珏山,可以有无数个。”有人双目之中迸发神采,低低开口。
张居正真正让人畏惧的不是多强悍,而是有多凶残。
他以儒道出身,杀伐果断,才是让各方畏惧的根本。
今日一旦有人与他比狠,他就被推到风口浪尖!
如此场面,张居正退不退?
不退,大道封禁之地,内外隔绝,那些骨魔会将他撕碎。
退,他张居正所营造的无敌之威就此折断,往后再想让人畏惧可就难了。
“他,退不退……”
一道道目光之中,黑色的云幕笼盖而下。
张居正,没有退!
一道道身影从山岭之间踏出,紧紧盯着前方云幕遮盖,连神念都无法探查的云珏山。
“张居正,会不会死在云珏山……”
有人轻轻低语。
没有人回答。
也没有人看到,那云幕遮盖下黑暗的山崖之前,张远手中赤龙索化为一根淡金色长锏。
“后面的事你就别看了吧,这些珍宝先放在洞天,我抽空让人送去北境长城。”
张远的声音淡淡响起,抬手一锏甩出,砸碎身前扑来的数十道骨魔身躯。
春山图中,赵瑜张张嘴,手中抓着的珍宝不想放手,身形却缓缓消散。
云珏山前,张远缓缓抬头,面上露出笑意。
北境长城校场后方的营房之中,赵瑜站起身,看向外面校场上穿梭奔行的身影。
“大道封禁,以武道拼杀,这似乎,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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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乾阳殿。
元康帝手上一卷书册,其上记录着春猎精英组建成军的过程,还有那些领军校尉和整军武官的手段能力。
哪怕是自觉能掌控一切的帝王,元康帝看着手上这书册上记录讯息,也感觉有些茫然与惊异。
之前那些在春猎资格筛选时候表现优异者,并未成为领军校尉和武官,大多数武官的名字和经历背景都平凡的很。
但正是这些平凡武官,展现出的手段和能力反而惊艳。
“大秦不缺人才,大秦缺的是给更多人才锻炼和展现的机会。”
元康帝双目眯起,心中回想起大皇子嬴荣奏折之中的话语。
也是这句话,让他组建军机处,颁发这次北境长城观战的调令。
大殿之外,身穿青灰袍服的余愧贞轻轻走进,将一卷纸页递上。
元康帝将纸页展开,双目之中精光闪现。
“一日三万里,灭三十二魔宗。”
这是张远在春山图中游记所写,且详细记录屠灭魔宗过程以及感受。
“他这杀性,在青天洲倒是畅快了……”
元康帝看着纸页上一行行文字,低低轻语。
大皇子府。
大皇子坐在长案之后,呆呆看着窗外。
他身上,一股难以压抑的力量在升腾凝聚。
洞玄!
“殿下。”
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大皇子身形一顿,所有修为隐去。
“据说东境最近不稳,我去兵部问问什么情况。”
大皇子站起身,双拳握紧,大步离去。
张远在青天洲上一日三万里,屠魔三十二宗。
他嬴荣身为大秦皇子,心中热血怎么能平复?
若非身份所困,他嬴荣也愿去雍天洲外,大杀四方。
青天洲。
吾名城。
磐石院大军集结的营帐之中,鹰扬校尉薛定岳手中握着一张纸页,面上神色复杂。
“校尉大人,孟先生召见领军校尉,说的是何消息?”
“大人,是不是掌院要来了?”
几位身穿轻甲的百夫长看向薛定岳,开口说道。
薛定岳摇摇头。
“掌院,应该还在魔宗治下。”
还在魔宗治下?
这话,让营帐之中几位百夫长面色变幻。
第427章 剑气动而风雷聚,一剑光寒三千里!
“大人,是不是掌院出事了?”
一位百夫长目中闪烁精光,压低声音开口。
出事?
魔宗势大,张居正在其治下真的可能被围杀。
就算张居正实力不俗,可那也不可能与整个魔宗对抗。
他若真有此能力,那青天洲上局势也不是现在这般了。
“这位张掌院确实实力强横,可惜行事太过张扬,哪里像是儒修。”
一位下颌短须,身形高瘦的百夫长面色紧绷,沉声说道。
这几日天天都听到张居正掌院如何实力强绝,如何在仙魔之地横行。
大家敬佩当然是敬佩,可都是精英,要说心中没有丝毫妒忌,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一切都是传言,张居正到底有多强,没有人亲眼看见。
“大人,不会是要我等去救援掌院吧?”一位三旬出头,背着短弓的百夫长面露犹豫,低声道,“我们若是去魔宗治下,不说路途遥远,就是……”
他话没说完,薛定岳已经再次摇摇头,将手中纸页摊开。
众人伸头看去,只见那纸页上字迹密布。
“白鹿书院张居正,一日杀伐三万里,破灭魔道三十二宗门,直入云珏山……”
大帐之中一片沉寂。
一众百夫长相互看一眼,无人再开口。
此时,另外一座大帐之中,钟原看着面前纸页,双拳紧握。
“如此屠魔手段,当真畅快之极。”
“不错,我辈武道修行,不就是为纵横来去,杀伐随心。”一旁的余人拓手按腰间刀柄,面上透出一丝涨红,“若是能追随掌院杀一场,那定是此生快事!”
大帐之中其他人身上,气血翻腾,都是握紧双拳。
远处,吊楼之上,孟书瑶静静看着下方大营。
“咳咳,孟先生,我来值守吧。”后方周树成和两位身穿甲胄的中年走来。
孟书瑶摆摆手,淡淡道:“张掌院不在,我要替他看顾好磐石院和这些试炼者。”
周树成和那两位中年武者相互看一眼,转身退出吊楼。
直到走出百丈外,周树成回头看一眼,方才压低声音:“孟先生本是极为傲气的,可惜这一次……”
“在掌院面前,恐怕她也没有直面的心气了……”
“别说了,青天洲上同辈,谁有勇气直面掌院?”
……
璇玑书院。
郭常手上握着纸页,缓步走到孔灵筠身前。
“母亲,这,是真的吗?”
孔灵筠抬头,看郭常面上透着失落。
“母亲,屠魔三万里,灭三十二宗,张兄,真的强到如此地步?”郭常看着孔灵筠,低低开口。
他与张远曾一路同行,虽然知道张远不凡,可也只当同辈之中精英。
他郭常有山长母亲,就算是与那位妖王父亲割裂,也定然能一飞冲天。
可是,从张远踏上白鹿山,各种讯息传来,到入佛门之地,青云仙宗山门前一步入洞玄,再到今日的屠魔三万里。
郭常心中的那点倨傲,彻底崩碎。
“奉孝,你别将他当做常人看。”
孔灵筠轻叹,抬手拍拍郭常肩膀。
“你就当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郭常默然不语,沉默片刻,方才轻声道:“母亲,等这次璇玑山危机解除,我想去雍天洲读书。”
孔灵筠面上露出笑意,刚准备开口,忽然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厅堂之外。
“那是,玉龙川。”
玉龙川,驻守的是浩然书院山长孟浩然和书院一万学子。
此时,玉龙川前,魔光与剑光汇聚,光影直上天霄。
北境长城,校场上一道百丈高金色光幕浮荡。
光幕之中,映照出青天洲璇玑书院治下,玉龙川位置景象。
千里山川之间,一队绵延大军被山崖上滚落的颗颗巨石截成两段。
那巨石每一颗都有百丈方圆,滚落如雷霆,将所有阻道的声音碾碎。
数十颗巨石撞在一起,引动山崩地裂的轰响。
山崖之上,一道道身外浩然金光浮荡,手中剑光闪烁的身影跃下。
“那就是浩然书院的学子。”
校场之上有人低语。
金光随身而动,一剑斩出就是风雷之影震鸣。
山崖之下,慌乱的魔焰大军快速集结,升腾的魔光与那剑光金光辉映。
“震为雷,巽为风。”随着清冷道音,荀林手中长剑化作流光撞向刚组建而成的魔阵。
“轰——”
方圆十丈,雷云炸裂。
那些组阵的魔焰军卒,全都满身焦黑,跪倒在地。
“浩然书院荀林,实力好强!”光幕之前,早将军机处所发讯息看过的精英之中,有人低呼出声。
“这么猛,张远不是说这家伙弱得很吗……”赵瑜抬头看,光幕之中荀林挥剑而动,速度快到极致,雷光随剑而动,将一道道魔修身影撞飞。
“这家伙,估计是被张远刺激到了。”赵瑜眉眼间都是笑意。
“嗡——”
光影之中,魔光激荡,化为一尊百丈魔虎之影。
只是这魔虎才现,一道剑光已经从天而降。
这是怎样一剑!
剑气千丈,杀意凌霄!
那剑才在万丈外,一个闪烁已经横贯山川,锋芒透出血红!
“轰——”
虎啸龙吟,风雷汇聚!
剑气动而风雷聚,一剑光寒三千里!
方圆十里,魔焰一顿,一道道先天境陨落的魔光升腾。
一剑破甲三万,浩然书院孟浩然!
“这就是青天洲上的征战吗?”
校场之上,有人轻轻低语。
相比于北境长城的厮杀,这青天洲上的争斗完全颠覆之前所有人的想象。
如此场景,他们这些修为不到宗师境的修行者,能有什么作用?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所有人默默不语。
青天洲,璇玑书院外三千里,相隔玉龙川千里之外,栖凤谷。
“那边是孟浩然出手吧?”
“这家伙这是要杀疯了?”
两位身穿青袍的中年儒士并肩立在山岗上,看向远处。
说话的儒士三缕青须,面容方正。
“许是被张居正那三万里杀伐激到了吧?”另一边背着手,额头微鼓,颧骨清晰的儒士摇头轻笑。
“也是,消息传来,别说孟浩然,便是我——”青须儒士话未说完,双目缓缓眯起。
“魔焰大军,来了。”
他身旁儒士手中折扇缓缓合上。
“那就且看看我经纶学府手段,是不是还能入眼。”
第428章 经纶学府,天机阵图
“呜——”
栖凤谷前,号角声响彻。
一队队魔焰大军从谷口冲入。
不同于玉龙川以巨石拦截,栖凤谷中,一方方儒道阵势纹丝不动。
北境长城校场上的光幕金光闪烁,其中场景化为栖凤谷位置。
“那是,经纶学府的衣袍。”
“经纶学府为何没有提前布设陷阱,他们怎么抵挡魔宗大军?”
校场之上,一片喧哗响起。
赵瑜抬头看着,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儒道学子的方阵上。
“军阵?”
“经纶学府要以军阵与魔宗大军正面对抗吗?”
一直以来,青天洲上已经公认的儒道最弱。
这么多年来,儒道几乎没有正面与仙魔各方对抗而取胜的先例。
特别是大军集结对抗,儒道都是不堪一击。
这也是为何幽冥魔宗集结三十万军,就敢长驱直入的原因。
璇玑书院真挡不住他们三十万魔焰大军。
可是此时,经纶学府竟然要以儒道军阵正面与魔焰大军争锋?
“呜——”
一位位手持青铜弯刀的魔焰战卒,他们咆哮着冲向栖凤谷中那集结的儒道军阵。
他们手上的弯刀锋寒缭绕,凝成狰狞的血琥珀。
这些都是杀伐无数的修魔者。
这些魔焰战卒之后,则是绵延无尽的骨魔大军。
这些骨魔都是骸骨组建,无生无死,不惧痛苦,是完全可以消耗的炮灰。
他们还能以祭坛召唤重生,乃是幽冥魔宗传承之中手段。
唯有摧毁幽冥血旗,方才能让这些骨魔消散。
“敌袭——”
山岗之上瞭望塔中的少年儒生高喝,手中火把坠入千年寒铁铸造的烽火鼎。
七道靛蓝狼烟直冲霄汉,十里外荒原突然隆起数十座土丘——竟是埋伏三昼夜的玄甲重骑!
何时经纶学府打造了这样一支重骑战兵?
战骑奔踏,脚下金光闪动,速度快到极致。
“儒道战阵,加持儒道《六韬》之力。”
校场上,孙琦面上透出惊喜:“果然,儒道与军伍是能合作的。”
他身侧,西昌侯姬梁点点头。
光幕之中,马蹄裹挟着《六韬》战阵特有的庚金煞气,一个冲撞,就将那些魔焰战卒撞碎。
重骑冲阵,别说这些魔焰战卒,就是那些大修士也不敢正面交锋。
校场之上,一道道目光紧盯战骑。
“我当是谁,原来是宇文烈这家伙。”
一道轻笑声音响起。
孙琦和西昌侯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北境长城偏将徐鲁。
“那是我玄甲卫第三营都尉,领校尉军职的宇文烈,三年前说要去游历一番,磨砺修为,原来是去了青天洲经纶学府。”
徐鲁摇摇头,咧嘴道:“也不知经纶学府给这家伙开的什么价。”
说到开价,徐鲁面上竟是透出几分羡慕。
孙琦点点头,不觉转头看向校场上坐着的赵瑜。
这位郡主,也喜欢出高价。
“嗡——”
栖凤谷前,道道冰霜之气弥漫,一轮血月高升而起。
冰寒快速冻结百里之地,将那些战骑外重甲都挂上霜花。
前方,集结的骨魔大军潮水一般涌来。
在血月下折射出妖异紫芒,大秦玄甲卫第三营都尉宇文烈将陌刀插进冰隙,刀刃上锻纹亮起幽蓝光华。
他抹了把结冰的胡须,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骨魔,面色无比沉静。
他身后战骑仿佛一座座冰雕,身上煞气收敛。
“震位换巽,开八门!”
后方,淡淡的声音响起。
校场上,赵瑜目中全是惊喜。
经纶学府展现的手段,儒道,军阵,阵法,每一样都有着不俗之处。
这些家伙不会是知道北境长城探查,故意将这一幕展现出来吧?
“轰——”
栖凤谷上空,一方百里天机阵图浮现,其上无尽篆文碰撞。
阵图!
那儒道方阵组建成为一方阵图,引动天地之力,化为生死轮转的光影!
三千名研修阵法的儒生同时抬手,金色流光在在冰面绘出《连山易》卦象。
阵法,易数。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已经惊呼一片。
今日所见,当真不是一般精彩。
当第一头骨魔踏入离位时,天穹之上的天机阵图震动,化为一尊金色熔炉。
淡蓝色的火焰在熔炉之中升腾摇曳。
“南明离火,经纶学府连这等天火都拿出来了……”
玉龙川中,手持长剑的孟浩然转头,低声轻语。
“乾坤倒置!”
一道浩然之力震荡的声音响起。
天穹之上的金色熔炉突然翻转,其中的南明离火倾泻而下,将那些骨魔身躯覆盖。
一道道金色阵纹在大地之上亮起,被烈焰吞噬的魔躯竟在阵纹中重组,化作三十六尊烈火巨人反冲向敌阵。
魔焰大军之中,身外青色长羽闪烁魔光的尸鹫刚要腾空,天穹上的熔炉外金光符文化作的锁链将它们身躯贯穿,燃烧的腐肉在雪地上烙出一个个古篆。
看着魔焰大军被经纶学府连续的布置打的四散奔逃,立在阵势后方的青须儒士面上露出微笑。
“若非白鹿山夫子提前传讯,雍天洲聚大势,青天洲上儒道气运皆在此一战,想来祭学大人也舍不得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啊。”
这话让他身旁那高额清瘦的儒士哈哈大笑。
“若论强者,我经纶学府或许差些,可论儒道传承之广博,青天洲上便是白鹿山也差我们甚远。”
“咳咳,陈兄低调,低调,”青须儒士摆摆手,“我们一向就是杂而不精,还要多向其他书院学习。”
前方魔焰大军与烈火巨人碰撞,魔光升腾激荡。
被阻在栖凤谷之前的魔焰大军阵势开始松动。
“呜——”
号角声长鸣,血色魔影凝聚,一尊尊十丈高的赤炎魔像冲出,冲开烈火巨人阻住的道路,向着栖凤谷冲来。
“杀——”
手持长刀的宇文烈一声长喝,战骑奔踏而出。
他身后,万骑冲阵,化为黑色洪流。
“呵呵,宇文烈在玄甲卫中冲阵之力排在校尉军将前十,若是放在雍天洲……”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徐鲁面上带着笑意,朗声道:“恐怕年轻辈中无人能超过他了。”
双目之中透出精亮,徐鲁面上神色笃定:“此战之后,他必然是青天洲上冲阵第一。”
第429章 他们,能守得住吗……
……
徐鲁的声音透着傲然。
北境长城的军将,哪一位不是百战精锐,哪一位到其他军伍中不是冠绝群雄?
西昌侯轻轻点头,孙琦犹豫一下,没有再开口。
他与龚宇正关系好,曾听龚宇正说郑阳郡青阳侯张远战阵无双,年轻辈中佼佼者。
只是他没有亲眼见过,也不好说。
“轰——”
光影之中,战骑踏碎那些魔焰战卒,将赤炎魔像撞倒在地。
奔踏的马蹄踏碎魔像,离火与魔焰光影在冰寒大地上激射飞溅。
天穹上的阵图旋转,一道道金光落下,护住每一位冲阵军卒。
这等场景,让校场上光幕外的军中精锐都是目中透出羡慕。
如果他们冲阵时候也能有此等守护之力,该有多好……
阵图之力加持,宇文烈所领的战骑无坚不摧,一往无前,不但将那魔焰大军冲开,更是旋绕着将其截断。
两位宗师境强者想要袭杀宇文烈,却被宇文烈持刀横斩。
魔焰大军几次反扑,战骑都将其冲散。
“呜……”
退兵的号角声响起,魔焰大军溃散奔逃。
宇文烈望着逐渐消退的魔潮,一声长笑,手中战刀高举而起。
“威武。”
“威武——”
黑甲战骑放声高喝,整个栖凤谷地脉轰鸣。
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之前,一位位大秦精英沉默不语。
他们在雍天洲上各自都有傲气。
他们一直觉得雍天洲外的失陷洲陆,人族力量不堪,根本无与仙魔争锋的实力。
他们觉得儒道怎么可能与仙魔对抗?
他们觉得。
经纶书院这一战,以战骑,军阵,阵图相合,正面与魔宗大军碰撞不败。
魔焰,熔炉,冰封百里,赤炎魔像,骸骨大军……
这些雍天洲上不曾有的战斗场景,超越寻常修行者能掌控的力量碰撞,让所有人心中一时难以平复。
“三路大军连破两路,只剩饮马川了。”
西昌侯看着光幕上逐渐隐去的光影,低低开口。
孙琦点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饮马川是白鹿书院驻守,我也好奇,青天洲上儒道第一的白鹿山,能有怎样手段。”
他看向下方校场,声音微微压低。
“还有,春猎试炼者,白鹿山张居正,他们会在何处?”
……
幽冥魔宗治下。
云珏山。
四十八魔宗以九幽万魔壁笼盖天地,让整个云珏山大道封禁。
天地迷雾,大道遮蔽,百里之外无法探查到云珏山中丝毫。
此时的云珏山半山腰处,鲜血流淌汇聚成河。
“疯魔,他是疯魔……”
“到底谁才是魔啊——”
一声声惊恐的嘶吼,一位位魔道修行者奔逃。
半山腰的山道上,张远左手中的赤龙索已经化为锁链,半截缠绕在手臂,半截裹住拳锋,让他的左手金光闪动。
“轰——”
一步踏出,左手一拳击出,前方三层盾甲崩碎。
破甲。
破兵。
赤龙索包裹的拳头不止击碎盾甲,连着盾甲之后那十多位先天境魔修也一块震死。
他们的身躯完好,可内脏粉碎如泥,口中鲜血喷涌。
镇海斩龙,隔山打牛。
武道力量的运转掌控到细微,每一丝力道都可以杀人。
左拳击出,张远右脚已经前踏,左腿提膝。
分金膝!
“嘭——”
挡在他身前,来不及退的一位先天巅峰魔修胸口塌陷,身躯倒飞出五丈,跌落数百丈的山崖。
大道封禁,心脉破碎,这位魔宗长老身躯还未跌落悬崖之底,身上陨落光柱已经升起。
踏足,飞身,当胸刺来的长枪张远不躲不避,任其撞在胸膛。
金身不破,万法不侵。
淡淡的金色光影抵住长枪,张远身躯只一震,就将手持长枪的魔修手臂反震而断。
张远抬手将那长枪握住,枪锋倒转,向着山巅方向甩出。
“呼——”
长枪带着呼啸,扎在一位半步宗师的魔修胸口,将其身躯钉在山崖上。
“凶魔,凶魔……”
“你是九幽来的凶魔吗?”
山岭之上,哀嚎四起。
没有人能挡住张远的拳脚。
大道封禁之下,这些修过些武道,有些魔门炼体手段加持的魔修,在张远面前宛如孩童。
屠杀。
一颗颗气血珠凝聚,一颗颗魔气珠子凝聚,还有一颗颗天道金珠汇聚。
大道封禁之地,斩妖屠魔,反哺的大道力量越发浓郁凝实,这恐怕是意外惊喜?
一日一夜。
张远身上凝聚的煞气都快要化为一尊异兽。
这等杀戮,实在癫狂到极致。
“嘭——”
一拳击出,前方空荡荡。
张远面上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化为轻笑。
杀尽了。
……
当迷雾散尽时候,一道道身影悄然从远处汇聚而来。
“张居正呢,不会死在云珏山吧?”
“这山上为何如此死寂——”
“嘶……”
“这,这是尸山血海吗?”
顺着山岭往上走,所有人的身躯都在颤抖。
一路残肢,一路断躯,一路血肉踏成泥泞!
“凶魔,那是凶魔,那是九幽凶魔……”
当唯一一个云珏山上魔宗弟子被从山崖下崖洞中找出的时候,他已经疯了,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一句话。
云珏山四十八魔宗,从弟子到长老宗主,超过十万魔修,活下来,只一人!
什么样的人,能有此等酷烈杀戮!
“白鹿山张居正,真是疯子啊……”
“张居正,真是儒道修行者吗?”
站在山崖上,所有人面色苍白。
“他,在哪?”
——————————————————
北境长城。
校场。
光幕高悬。
每一位军机处征调的精英,此时都是面色凝重,抬头仰望光幕之中场景。
绵延的魔宗大军,一方方魔宗军阵。
天际,三十六道赤红轨迹旋绕,那是魔宗豢养的腐骨飞龙群。
这等飞龙,每一头都能喷吐腐蚀之焰。
一位位赤炎魔像,一座座高耸的魔塔,甚至还有魔甲重骑!
超过五十万大军汇聚,魔气冲霄,不做丝毫掩饰。
此地,就是通往璇玑书院三条通道之一,饮马川。
白鹿书院驻守的饮马川。
“他们,能守得住吗……”
光幕之前,一声声低语响起。
第430章 青天洲,都这么疯狂的吗……
……
“诸位,我们能守住饮马川吗?”
一踏平川的原野之上,身穿青色儒袍的李守仁朗声开口。
身为白鹿书院上院掌院,李守仁在白鹿山上地位仅次于代山长庄墨轩。
他的修为,威望,甚至在庄墨轩之上。
“掌院放心,成仁取义而已,魔宗若过饮马川,必先踏尽吾等骸骨。”
说话的青年儒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年纪。
与他一样的青年儒生极多,一位位身穿青袍,腰悬长剑,身上浩然之气勃发。
李守仁轻轻点头,目光从一位位儒生脸上扫过。
“好,那就让世人看看,我白鹿山有何手段——”
一声长笑,李守仁身上浩然之力冲天而上,化为九层华盖。
洞玄!
儒道洞玄境,九重云烟结。
“呜——”
魔宗大军号角声响彻,一方方军阵向着饮马川而来。
当他们踏入饮马川时候,看到的是一座横在原野之上的坚城。
城?
青铜色的五丈高城墙,方圆十里的城头上,一位位身穿甲胄的军卒,穿青色儒袍的儒生。
“儒道,墨家,炼器机关城。”
北境长城校场,光幕之前的孙琦双目之中迸发神采。
“炼器机关,战争重器,传言……”西昌侯的话语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那城头之上已经响起一声声号令。
“诛神——”
城墙暗格里传出齿轮咬合的轰鸣,一架架在雍天洲上失传的“诛神弩”从城头升起。
弩身镶嵌满的灵纹开始旋转,每支丈二长的破魔箭都缠绕着不同属性的锋锐之气。
青铜城墙之上,道道金色灵纹流转交错,让整座城透出让人不敢直视的苍茫。
城中,一座座金色高塔上,火焰升腾,将天穹染成金红。
沧溟金焰,可焚烧世间诸邪!
这是一座专门为征战而建造的,可移动的机关大城,这才是青天洲第一儒道书院的底蕴!
“母亲,四大书院,真的这般齐心吗?”璇玑山上,看着升腾的金色光焰,郭常喃喃低语。
他又不是没有阅历的孩童。
四大书院若是当真这般守望相助,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青天洲上节节败退,只能守御。
“他们并非只为了璇玑书院,更是为了,他们自己。”孔灵筠目中透出流转的光影,低低开口。
不远处,左丘韧与一众雍天洲来的儒生,全都抬头看着饮马川方向。
“呜——”
震颤川野的轰鸣号角,赤炎魔像,飞天之龙,还有那蔓延的骸骨,冰霜凝聚的光影,一瞬间升腾震荡。
五十万魔宗大军,以洪水蔓延之势,向着青铜大城冲去。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所有人盯着光幕之中的青铜机关城。
这一刻,他们的呼吸似乎都停滞。
“御——”
城头之上,悠扬的声音响起。
一道道箭光轰然射出。
坎位水箭过处,炎魔周身蒸汽炸裂成冰锥。
离位火箭穿透的伤口,竟在魔物体内生长出赤色藤蔓。
最惊人的是震位雷箭,落地后化作三十六尊金甲兵俑,手持金色长枪横扫战场!
这就是诛神弩吗?
校场上,一位位军中精英握紧拳头,看着那挥洒如雨的箭矢。
那一架架诛神弩,如同礁石一般,直面巨浪汹涌的魔焰大军,纹丝不动。
“昂——”
飞天而至的腐骨飞龙口中吐出灰暗的云气,向着城头笼罩而下。
城中,一座座高台上金色光焰炸裂,将那云气轰散。
“呜——”
城中,再有金色三丈长箭矢射出。
这是比攻城弩强大百倍的轰天弩,每一根弩箭都有十万斤巨力加持。
那每一根箭矢上,符文流转仿若熔岩流淌。
百丈高空上的腐骨飞龙身躯和龙翼被贯穿,城墙秘藏的周天星斗大阵骤然激活——那些钉入龙躯的箭矢竟化作北斗七星状排列,硬生生将庞然龙躯定在半空。
腐骨飞龙哀嚎,身躯在半空挣扎。
这场景,让城下那些魔宗大军抬头,面上露出恐惧。
“这城,好厉害……”
北境长城,光幕外校场之上,一位位军伍精英,武学天骄,都看着大城上被定住身形的飞龙,口中喃喃低语。
“这城,不知道能不能买……”赵瑜掰着手指头,眼中闪烁金钱的光亮。
光幕之中,魔焰大军一波又一波冲击而上。
青铜城池外,土地被一寸寸占据。
第五波魔潮冲荡,终于有魔焰军卒爬上城头。
那冰霜之气也随着魔影,缓缓覆盖青铜大城的城墙。
冰霜冻结,城墙上的符文一道道熄灭。
“守不住了吗?”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手心全是汗水的青年咬着牙低语。
光幕之中,青铜城头上儒生持剑,与魔焰军卒拼杀。
血色浸染,城头一片血红。
当魔潮第七次涌上垛口时,一直立在城头之上的李守仁点燃了最后的烽火鼎。
“轰——”
金色的火焰飞腾直上,这个平日执笔的文士,此刻将毕生才气注入笔尖,以笔为剑,在虚空写下一行金色大字。
“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大秦的战歌在青天洲的青铜城头上响彻。
金色大字炸裂的瞬间,化为无尽金光笼罩城头。
所有军卒身上破损兵甲自动重组,阵亡将士的佩剑凌空结阵。
更震撼的是,城墙积雪突然化作无数持戈冰俑,它们的战甲上清晰浮现道道灵纹。
城墙底部的冰霜突然裂开蛛网纹。
“当——”
“当——”
城中,激荡的钟声响起。
整座青铜大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崩塌的城墙断面竟自行生长出锋利的冰晶獠牙,将攀附其上的敌军连同盔甲一齐嚼碎成冰渣。
钟声的声波在冰墙间折射成肉眼可见的金戈虚影。
城中,一尊尊烽火高台上升起金色光影,光影笼罩方圆千里的饮马川。
雷纹。
一道道扭曲的雷纹浮现。
璇玑山上,孔灵筠身形浮空而上,目光紧盯前方饮马川上浮现的雷纹。
她腕间的玉镯突然迸发七彩霞光,手指颤动,面上全是惊骇:“坎水值日,离火当空……”
“他们竟然把整个饮马川炼成雷池阵眼!”
雷霆破魔……
“青天洲,都这么疯狂的吗……”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前,孙琦嘴角轻抽,低低自语。
“轰——”
雷霆贯穿山野,天地之间无尽雷光汇聚成海。
第431章 白鹿山张居正,一人灭云珏山四十八魔宗,屠魔十万
儒道真正的手段是什么?
不是浩然之力,不是机关城池,更不是此时的无尽雷海。
儒道真正的手段和底蕴,是谋划,是谋略,是决断,是算计人心!
身穿儒袍的书生学子,无武者的武勇,无仙道的璀璨,无魔道的残忍妖族的身躯,更无佛门的大神通。
但就是这样的儒道修行者,他们从来没有被任何一方势力轻视。
因为儒修敢牺牲,能算计,会让各方不知不觉中落入棋局,不能自拔。
“就算是换我领军,也做不到等七波魔潮聚涌,城头几乎失守才引动天雷之阵。”
北境长城的校场之上,西昌侯姬梁轻声开口,面上透出难以压抑的感慨。
他身后,北境长城镇守偏将徐鲁面色变幻,轻轻点头。
“倒是我小看了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
何止是他,恐怕这整个校场上所有人,都小看了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的果敢勇决。
“轰——”
随着李守仁手中墨笔挥出,饮马川上的雷纹突然活了过来,如亿万条雷蛟在冻土下游走!
青铜大城城头上诛神弩的弩箭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紫电长枪。
城头上儒道书生诵读大道之文的声浪与雷纹共鸣,竟在云层中撕开九重天渊!
天刑雷池!
天地之间的雷霆仿佛无尽,整个饮马川被雷光照彻,那些被魔血浸染的土壤竟化作液态雷浆,攀城的魔军尚未惨叫便已汽化。
魔宗大军的军阵之中,道道魔气翻涌,化为金色锁链,凝聚成一座座暗红的魔塔。
魔塔之上的魔焰升腾,要将天地之间的雷霆挡住。
这一刻,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场仿若天地碰撞的儒道与魔道斗法。
“轰——”
青铜大城之中,九十九座烽火台同时射出金光,在空中交织成周天星斗。
星光雷霆相汇聚,化为一条条雷霆之龙。
雷霆之龙咆哮,向着魔焰大军之中那一座座魔塔撞去。
当第一条雷龙贯穿魔塔时,魔塔中封印的冰寒魔焰竟被硬生生劈成两截!
上半截炽烈如同岩浆,凝成赤色雷矛,下半截化作玄冰雷球!
雷矛横扫,雷球飞旋。
这一刻,魔宗的军阵在冰火雷罡中层层爆裂,飞溅的熔岩在半空就被雷霆击碎。
“白鹿书院不愧是青天洲上儒道魁首啊……”
千里之外,观望大战的经纶学府教习,宗师境强者,都是面露感慨,轻叹低语。
远处,腰悬长剑的孟浩然身形悬在千丈之上,默然不语,看着饮马川方向。
下方,荀林看着自家山长,神色复杂。
孟浩然一大愿望,就是浩然书院能取代白鹿山,成为四大书院之首。
今日看看,这愿望,恐怕很难实现。
“这就是青天洲上斗法吗……”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一位穿着黑色武袍的青年握紧手中剑柄,轻声开口,面上神色透出一丝迷茫。
这等斗法手段,近乎天地大劫,寻常人的力量在其中的作用微乎其微。
对于这些雍天洲上天骄来说,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天骄变蝼蚁的落差。
“起幡!”
魔宗阵后传来浩荡的长喝。
十二面百丈高的金红长幡破土而出。
聚魔幡!
“他们竟然将聚魔幡带来!”
“幽冥魔宗镇宗三宝之一,凝聚千年魔意的魔宝……”
“幽冥魔宗竟然带来聚魔幡,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想将整个璇玑书院炼成魔域!”
当这长幡出现时候,远处的栖凤谷,玉龙川方向,都有惊呼响起。
璇玑书院方向,孔灵筠等人更是面色凝重至极。
万里天地化魔土,是人是魔一幡间,这是青天洲上流传的关于聚魔幡的批语。
聚魔幡幡面用十万人皮缝制,一旦展开,能快速魔化天地。
更恐怖的是,每面幡下都镇压着三百童男童女的怨魂,哀嚎声让十里内的金石崩裂。
这魔幡,分明是人族生灵的怨念与生命堆积缝制而成!
“呜呜……”
天地悲鸣声音响起,魔幡震荡,翻涌的黑雾中伸出无数骨手,要将天地魔化。
整个饮马川上空的云涛逸散,似乎是天道都害怕被魔幡吞噬。
翻腾的魔云向着青铜大城笼盖而来。
“聚魔幡。”
站在城头之上的李守仁这一刻身上浩然之力凝聚,仿若山岳。
“妖邪魔物,当以雷霆正之!”
李守仁手中墨笔所化的长剑挥出,九重天渊同时降下紫霄神雷。
紫色雷霆交织如同长龙,带着咆哮撞在魔云之上,向着那十二面聚魔幡撕扯过去。
可聚魔幡外空间仿佛被扭曲,所有雷霆长龙盘绕,却寻不到聚魔幡的位置。
魔云,也在快速弥漫,往青铜长城上笼盖,金色的浩然之气在快速被压制。
这一幕,让北境长城校场上那些精英双拳握紧。
“天工。”
青铜长城上,李守仁一声低喝。
青铜城墙突然裂开一道道暗格,一尊尊黑甲傀儡从中冲出。
这些满身黑甲的人形机械傀儡速度极快,一往无前,硬生生冲到聚魔幡之下。
身躯外魔光涌动笼罩,这些傀儡动作也没有停滞丝毫。
这些傀儡不是生灵,不会被聚魔幡魔化。
“天工雷傀!”
“这是传说中破敌锐器,天工雷傀。”
西昌侯双目之中尽是神采:“他们青天洲上儒道,连这等传承都还在!”
传说中这些机关傀儡通体镌刻雷纹,能招引雷霆,体内镶嵌的雷晶则是能直接自爆,不逊于一位先天中期的强者自爆气血真元。
当首具雷傀撞入魔幡下的光圈时候,天穹上,一道雷霆长龙轰然而下。
“轰——”
雷傀崩碎,雷霆长龙炸裂,那聚魔幡震荡,百丈长幡上道道裂纹出现。
“轰——”
“轰——”
数道雷霆长龙寻到破绽,径直轰下。
那长幡发出悲鸣,在雷霆光影之中缓缓撕裂,破碎成无数块。
无尽的冤魂嘶吼哀嚎,逸散的魔气被浩然之力荡涤。
幽冥魔宗镇宗之宝,十二道聚魔幡中一面,被白鹿书院雷霆所破!
“退——”
魔宗大军中,有声音传来。
“呜——”
号角响起,饮马川中魔宗大军如潮水一般往后退。
青铜城头之上,李守仁负手而立,面上带着轻笑,淡淡开口:“我白鹿书院手段可还入眼?”
他这话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仿佛说给对面的魔宗大军听,又似乎是说给不知在何处探查的人听。
饮马川上空雷云缓缓消散,金光与魔光沉寂。
璇玑山上,孔灵筠等璇玑书院教习,学子,全都轻舒一口气。
玉龙川,孟浩然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栖凤谷,几位经纶学府教习面色复杂。
北境长城校场,所有人看着光影之中场景,默默无言。
“白鹿书院……”
孙琦低声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嗡——”
就在此时,光影之中,道道流光飞旋,传讯光影亮如星辰。
饮马川,玉龙川,栖凤谷,璇玑山,魔宗大军上空,北境长城的校场上——
仙道灵光秘术,魔宗传讯秘法,佛门金光符文,儒道纸鹤,武道神魂传讯,妖族血脉秘法——
无数讯息,凝为一句话。
“白鹿山张居正,一人灭云珏山四十八魔宗,屠魔十万。”
第432章 朕让他去青天洲上读书,他去屠魔
玉龙川。
荀林看着前方握剑不语的孟浩然。
从收到传讯,张居正一人屠十万魔修,孟浩然已经在这山崖呆呆站了两个时辰。
低叹一声,荀林轻咳一声。
“咳咳,山长,莫要与张居正比,徒乱本心而已。”
这话,似乎是前些时候孟浩然说给荀林听的,现在不过是一字未动的还回来。
“您说过,等日后他剑道大成,您再与他以剑道较量一场。”荀林朗声开口,“弟子觉得,您一定能轻松取胜。”
孟浩然肩膀一动,转头看向荀林。
荀林头一缩,转身就走。
“弟子去看看营帐那边什么情况,这些家伙还不休整,还在闹什么……”
……
栖凤谷。
几位经纶学府宗师教习围坐,面前放着几块玉珏。
“我已经确认了三遍消息,”身穿灰色儒袍,腰间悬一块青色玉佩的五旬儒士沉声道,“是真的。”
经纶学府崇山府祭学蔡元定,龙象巅峰层次儒道大修,在经纶学府之中地位非凡。
他是这次驰援璇玑书院的领军者之一。
之前的一战,他也是战局掌控的策划者之一。
“一人屠魔十万,这是怎么做到的?”坐在蔡元定对面的中年儒士开口,面上的震撼之意还未消散。
他叫韩处,在经纶学府之中乃是成名教习,宗师层次的大儒。
不只是他,其他几位宗师境大儒,都是面露震惊。
越是修到他们这等修为层次,越是知道如此屠戮是多难的一件事。
“这等杀伐,难道是以雷霆术法化为漫天雷海吗?”开口的儒士年不过三十,眉眼间还有几分青涩。
他叫顾长渊,乃是经纶学府最年轻的宗师,也是年轻辈中最顶尖天骄。
在四大书院之中,他是常被与浩然书院荀林比较的。
“按照传讯,云珏山上当时九幽万魔壁压下,大道封禁,别说雷霆法,就是一团火焰也召唤不出来。”韩处摇摇头,沉声说道。
大道封禁。
其他几位经纶学府的教习都是面色变幻。
如果是他们在这等境地,那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张居正乃是儒武双修,他的武道修为据说不差。”
蔡元定开口,目光转向大帐之外,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据说,他来自雍天洲。”
雍天洲。
其他人都是抬头。
“大秦。”
“雍天洲啊,武道昌隆之地。”
几位教习低声感慨。
顾长渊目中精光闪动,轻轻握拳。
“有机会,我想去大秦看看。”
……
璇玑书院。
孔灵筠失神的看着手上玉珏,直到许久方才站起身,走到静室中,将画卷展开。
春山图。
……
饮马川。
李守仁和几位白鹿书院教习看着面前光影之中道道文字,都是面露苦笑。
“哎,到底是大秦,也只有大秦,才能有张掌院这等人物。”一位教习轻叹。
“大秦的武道杀伐竟然强到此等程度,怪不得仙魔虽强,却无法奈何雍天洲。”李守仁身旁的白须老者低低开口。
李守仁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穹。
“也不知张掌院现在在何处。”
……
北境长城校场上,集结的精英已经三三两两散去。
“白鹿书院张居正,青天洲上真有如此猛人?”
“一日屠魔十万,这就是一支万军战骑,恐怕都很难做到吧?”
“屠魔十万,这等杀伐需要多强的心神之力,恐怕寻常人光是看到那场景,都会心神崩溃。”
众人的议论赵瑜并不在意,她此时想知道的是,张远在云珏山屠魔时候,分明是大道封禁。
那等环境,武道会更加有优势。
沉吟一下,她往前方台前走去。
“西昌侯,孙学士,不知军中可有什么手段能封禁大道?”
赵瑜的话,让西昌侯和孙琦都微微一愣。
西昌侯看向手中玉珏,目中精光闪动。
这位郡主为何此时来问封禁大道手段?
以他西昌侯身份,对赵瑜的身份背景了解可不少。
皇城之中明面上没有多少这位玉若郡主传闻,但暗地里不少家族都将玉若郡主列为不可得罪之人对待。
向着赵瑜微笑点头,孙琦轻声道:“封禁大道手段在雍天洲上不少,只是大多耗费资源颇巨,郡主若是想要,我去找些卷宗典籍来。”
赵瑜点点头:“那就多谢学士。”
说完,她向西昌侯与孙琦微以施礼,转身离开。
“这位是……”站在一旁的北境长城偏将徐鲁看向赵瑜背影。
“这位是玉若郡主。”孙琦面上露出笑意,“郡主不只是商道奇才,更是精通军阵战法,乃是少有的巾帼英杰。”
徐鲁面色平静,只轻轻摇头:“北境长城乃杀伐之地,对于我们来说,唯有强者才是英杰。”
“没有血与火的磨砺,说谁是英杰,为时过早。”
他转头看一眼西昌侯和孙琦。
“我不只是说这位郡主,也是说此地所谓精英。”
“还包括二位大人所言,那位在郑阳郡名声极大的青阳侯。”
拱拱手,徐鲁径直大步离去。
西昌侯姬梁与孙琦对视一眼,轻笑摇头。
北境长城的军将,一向骄傲。
这份骄傲,是血与火的淬炼,是大秦壁障的根基。
……
大秦皇城。
乾阳殿上,元康帝手上握着一份卷册。
下方,长宁侯苏靖,成国公陆钧面色肃穆而立。
许久之后,皇帝冷哼一声,将书册甩在桌面上。
“朕让他去青天洲上读书,他去屠魔。”
“朕手上缺屠魔的人吗?”
“传讯去青天洲,让他安安稳稳读书,若不然就不要回来。”
重重一拍长案,元康帝低喝出声。
苏靖和陆钧对视一眼,躬身退出大殿。
到大殿外,苏靖看向并肩前行的成国公。
“国公,真要传讯去青天洲,斥责张远?”
听到他的话,陆钧面上露出轻笑。
“斥责什么?”
“传讯去白鹿山,就说陛下说了,要让青天洲上儒生都能安稳读书。”
陆钧扭头看一眼身后,摇摇头:“陛下手上能屠魔的人不少,可敢屠魔的人,敢如此屠魔的人,可不多。”
“黑冰台,是陛下手中的刀。”
“敢杀人,才是一柄好刀。”
……
虞城府。
一日之前到达此地的磐石院大军封禁了整个府城中往来讯息。
此地离璇玑书院被魔宗占领的地域相距八千里左右,虽不是前线,可也要防止大军到来消息走漏。
城外大营,整个磐石院三万武卒,还有一万八千试炼者组建的军伍,气势凝聚,仿若山岳。
“呜——”
号角声响起,原本沉寂的大营瞬间沸腾,兵甲碰撞之声响成一片。
“传张居正掌院令,一刻钟后,张掌院亲自检阅诸营。”
“战力不足,未能成军者,淘汰。”
第433章 这就是你说的,精英?
张居正掌院亲自检阅诸营?
当传令声音响起,大营之中先是一静,然后就是哗然。
“张掌院来虞城府了?”
“怎么可能,上午才说掌院在魔宗云珏山屠十万魔修,云珏山离此地十万里,怎么可能到……”
“屠魔十万,恐怕有些事情是春秋笔法吧?”
“哎,本还觉得张掌院屠魔十万是何等风采,可此时掌院在虞城府,那,有些消息恐怕,呵呵……”
“大战在即,儒道最喜欢就是夸大战果,用些手段激励士气,也是正常。”
“正常个屁,这些读书人骗别人送死什么都能说,为何自己不死战,张居正要是能云珏山屠十万魔修,再横越十万里到虞城府,老子今天吃米田共,把大营里的全都吃了!”
身穿青甲,持长枪而行的秦朗身侧,晏观微看看四周,低声道:“从横行仙佛之地,再到屠魔十万,青天洲上关于张居正的讯息已经严重失真。”
“此等局面,秦兄如何看?”
秦朗面色凝重,随着队伍大步往前走。
正如晏观微所说,对于张居正的消息一日一变,每次都是震惊所有人的大事。
这等宣扬,实在有些太过了。
青天洲上儒道若是真有这等强者,这等狠人,怎么会被仙魔压制这么多年?
“或许,他们安排了两位张居正呢?”
轻吸一口气,秦朗看一眼四周,低声道:“正是大战在即,要凝聚人心士气,才需要塑造一位无敌的张居正。”
这话让晏观微目中精光闪动,轻轻点头。
“不错,士气重要,等会只要来的张居正不是太差,我等就认了便是。”
“已经到此地,大军战力成形,其实有没有张居正到来,真的影响不大了。”
大营之中嘈杂一片,骑在战马上的孟书瑶眉头皱起,手中长枪握紧。
一旁,周树成一声低喝:“肃静!”
宗师罡煞震动,大营上空云涛微微一颤,谈论声音瞬间压下。
负责军纪护卫的御虏校尉陈潭一挥手,领着一堆玄甲卫,战骑踏出。
“再有喧哗者登记在册,呈报张居正掌院。”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冷厉。
大营中,刹那间再无谈论,只剩兵甲碰撞声响。
孟书瑶看一眼整顿的军阵,一带战骑,往军营大门方向去。
“随我迎接掌院。”
她身后,周树成等人策马紧随,后方一队队战骑,一方方军阵缓缓出营。
出大营十里,前方荒原上,一道身影缓缓而行。
孟书瑶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
“来了。”
————————————————
张远低估了杀戮带来的煞气对心神影响。
当初踏入梁洲,他本有一路杀戮,以战养战的想法,现在看看,还是太想当然了。
这一次屠戮十万魔修,虽然反哺的气血与魔气是之前十年修行的总和还多,但心神受到的煞气侵袭,也是凶险无比。
好在云珏山当时大道封禁,反哺的天道金珠极多,以金珠凝为神魂之力,倒是抵挡了煞气。
再加上以十万里奔行之磨砺,激荡的气血与真元罡煞,硬生生将煞气压住。
此时,张远大步前行,看上去云淡风轻,其实身躯之中的煞气与罡煞气血碰撞,已经如同一座百万丈高的火山。
煞气越压越凝实,几乎要透体而出,化为一尊凶兽。
原本张远可以直接将这煞气炼化,化为自身气血。
只是对他来说,并不缺这些气血。
这煞气,他能做其他事情。
抬头,前方一方方军阵集结。
相隔十里,军阵上空的云涛已经透出一丝扭曲,这是被军伍气血之力冲荡。
张远面上神色平静,只眼中透出一丝流光闪逝。
十日行军三万里,一万八千春猎试炼者能有此等气势,也算小有所成。
不过这样的战力,还不够。
张远的身影出现在荒野,步步往军阵走去。
一身青袍,有几分儒道浩然之意,更多的则是挺拔身形透出的一丝军伍之气。
立在军阵之前的孟书瑶看着张远近前,面上神色从复杂到平静。
“掌院。”
孟书瑶抱拳开口。
虽然她是张远的师姐,可现在以领军出战身份相见,张远是掌院,是这大营之中身份地位最高者,可对军中所有事情一言而决。
“拜见掌院!”
周树成抱拳躬身,看向张远,面上全是崇敬。
“拜见掌院——”
那一方方磐石院武卒军阵,所有军卒躬身抱拳,放声高喝。
他们身上,那气血力量凝聚,化为澎湃士气。
“那是,张居正掌院?”
玄甲卫前方,破虏校尉刘金才低低轻语。
他身旁的陈潭面色凝重。
张居正,太年轻了。
“张居正,既是掌院,为何不显露身份修为,反而……”立在军伍之前的兵部主事李思微微皱眉,“难道,他不是张居正?”
军阵之中,秦朗和晏观微对视一眼。
这位张居正,会是真的吗?
组建赤血卫的刘青松立在自己的军阵之前,看着前方大步而来的张远。
张远的年轻,让他面上闪过惊讶。
他身后,钟原等人也是面色透出疑惑。
张居正,该是宗师强者,该是横行仙魔之地的宗师,就这样?
三万磐石院武卒躬身,那一万八千试炼者就凸显出来。
兵部主事孙长杰手中捧着一份书册,快步前行,到张居正面前。
“张掌院,这是春猎试炼者名册,还有他们到青天洲以来所有记录。”
“这些时日整训军伍,他们表现——”
孙长杰话未说完,张远抬手止住。
张远的目光扫过前方,面色平静,淡淡道:“春猎试炼者,大秦精英?”
孙长杰点点头:“都是从春猎选拔中脱颖而出的精英。”
张远背着手,脚步缓缓踏出。
他的双目之中光影仿若古井,神色淡然如冰山万丈。
“那就让我看看,是何等精英。”
一步踏出,张远身上冲天的血煞之气激荡而上。
屠魔十万,聚一身血煞。
这血煞之气浓郁到千里之地,流云炸裂,天霄上雷霆汇聚。
“轰——”
方圆十里,如同山岳一般血色云涛砸落,激起十丈烟尘。
十里之地,原本的军阵四散,一个个军卒跌坐在地,面色苍白。
“这,这,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这是,凶魔吗……”
张远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转头看向双腿颤抖,勉强立住身形的兵部主事孙长杰。
“这就是你说的,精英?”
第434章 你们觉得,自己,配吗?
精英。
能在春猎选拔中胜出者,真的都是精英。
四十岁之前,能修到先天境,三十岁前到后天巅峰,这样的人在何处都算精英。
此地一万八千试炼者,没有一位不符合这标准。
可是此时,这些精英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哪里还有之前的倨傲?
孙长杰握紧手中卷册,无法开口。
“张掌院。”
不远处,身上气血凝重,煞气激荡的北境长城御虏校尉陈潭一步踏出,向着张远抱拳一礼。
他身后的玄甲卫军阵整齐,在张远煞气倾轧下,乃是最严整,甚至还有几分气血煞气相合的军阵。
张远的目光扫过,目中精光闪逝。
到底是北境长城的军伍,大秦脊梁,果然是杀伐中磨砺出来的。
“春猎试炼者的精英之所以来青天洲,就是为磨砺而来。”
“陛下知他们还有诸多不足,才请张掌院亲自考核。”
陈潭的声音响亮。
他转过头看向那些春猎试炼者,面色郑重,一声长喝:“站起来!”
手按腰间刀柄,陈潭身上气血真元激荡而上,与背后军阵煞气相合,化为一尊血色苍狼之影。
“尔等就是以此等姿态面对张掌院?”
“若是如此模样,别说横行仙魔之地,屠魔十万,穿行十万里而来的张掌院看不上,便是本校尉,也看不起!”
握紧刀柄,陈潭一声怒喝:“你们自己丢人可以,别给我雍天洲,别给我大秦丢脸!”
陈潭声音落下,身后一千玄甲卫一步踏出。
“喝——”
气血凝聚,千军头顶的血色苍狼之影凝为实质,仰天长啸。
这是顶着张远那煞气威压还能凝聚军阵武魂,不愧是北境长城的守御铁卫。
丢人。
丢脸。
丢自己的人,丢大秦的脸。
陈潭的声音回荡,那一位位跌坐的试炼精英面上涨红。
“鹰扬校尉薛定岳见过张掌院,请掌院检阅鹰扬卫——”
一声高呼响起,一方军阵之前,身穿轻甲,手持长弓的青年站起身,身上透出的血煞之气与气血真元相合。
鹰扬校尉薛定岳,军伍出身,修为先天境后期。
“结阵——”
薛定岳身上气血震荡,引动背后几位武官气血牵连,笼罩身周方圆七八丈,抵住头顶那天倾一般的煞气威压。
有他们气血抵挡,周围军卒赶紧起身。
站起身的军卒越多,军阵之力凝聚,其他人身上越轻松。
一千轻甲弓兵陆续起身,结成一方阵势。
淡淡气血之力凝聚,哪怕是所有人都是面色涨红,但到底能咬牙勉力与头顶煞气相抵。
看薛定岳他们这军阵站起身,陈潭方才轻轻松一口气。
不觉,手心汗湿。
“重甲营,请张掌院检阅。”第二座方阵已经起身,一位位身穿重甲的军卒面色紧绷。
玄甲校尉韩重山组建军伍时候,挑选的大多都是出身军中的精英。
“赤血卫,请掌院检阅。”
“白鹿营,请掌院检阅。”
……
一声声高喝响起,一方方军阵气血升腾。
周树成看一眼身后的磐石院武卒,面色复杂。
青天洲上武道低微,根本不可能有面前这些春猎精英的士气。
唯有雍天洲上的精英,才能有这发自心底的骄傲。
站在张远身后的孙长杰,还有不远处站着的兵部主事李思,面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出身兵部,见到的军伍不少。
面前这十八方阵,论战力,论整训之严,论军阵熟练,都远比不上那些大秦强军。
但他们是亲眼看着这些精英以区区十多日时间组军,成军。
这些精英的底蕴,潜力,确实是值得赞扬的。
不远处,孟书瑶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她明白,张远是在立威。
再多的传言,都不如此时千里血煞汇聚,一人之力压一军来的震撼。
张远从到白鹿山,无论后山守护,还是执掌磐石搬山两院,都是干净利落。
一力降十会。
到后面踏足仙魔之地,行事也是绝不拖泥带水。
杀伐果断。
这就是强者才有的手段吗?
有足够实力,才能树立起足够威严。
对比张远手段,孟书瑶想起当初自己为能掌控搬山院的那些供奉,放下身段,曲意结交。
原来,在强者眼中,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手段。
……
张远静静看着前方军阵,直到所有阵势凝聚,方才缓缓踏出一步。
“轰——”
一步之间,原本凝聚的血色煞气直接凝实为血云,轰然压下。
那些游弋在军阵上空的煞气突然发出尖锐嘶鸣,仿佛亿万头被唤醒的饕餮凶兽——猩红雾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竟在半空凝成覆盖十里的倒悬血山!
“嘭——”
崩散的血煞砸落,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怜悯。
刚组建成形的十八座军阵直接崩溃。
不只是那十八座军阵,连一旁的玄甲军军阵,本没有被煞气压制的磐石院军阵,全都崩溃。
方圆十里,血色山岳镇压,就连孟书瑶这样的宗师强者都面色涨红,脚步踉跄,勉力持枪立住。
“你们觉得,本掌院是为立威,才有这一出?”
张远身上气血与煞气相合,面色平静,缓步前行。
“你们觉得,你们有资格,值得本掌院立威?”
脚步前行。
声音回荡。
陈潭半跪在地,身上气血激荡如长河,却无法起身。
他身后,那些玄甲军军卒面色涨红,咬着牙想站起来,也根本做不到。
便是北境长城精锐又如何,站不起来,就是站不起来。
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愤怒,战意,都是徒劳。
那些军阵之中的春猎精英,全都咬着牙,满脸涨红,紧盯张远。
他们的傲气,他们的底气,他们的潜力,在张居正面前一文不值。
“本掌院在云珏山屠魔十万,杀的血流成河,山野赤红。”
“云珏山相距虞城府十万里,本掌院一日行十万里,比那些传讯纸鹤还快到来。”
“你们觉得,本掌院就为了到此地来,给你们立威?”
张远的目光扫过那些面色或涨红,或变幻的一位位春猎精英,淡淡道。
“你们觉得,自己,配吗?”
第435章 我帮你们,是为大秦!
配吗?
所有人抬头,看着那一袭青衫的白鹿书院磐石院掌院张居正,面色变幻。
正如张居正所说,他们很多人都以为张居正是为了立威。
他们之前是怀疑过张居正的实力,怀疑过张居正的领军之能。
他们这些雍天洲上精英,只臣服于真正强者,只臣服于有实力让他们臣服之人。
哪怕张居正之名这些时日已经仿若大日凌空一般在青天洲上传扬,他们这些雍天洲精英,除了钦佩,心中还有一分不甘,一分妒忌。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们能有张居正的修为,未尝不能做到比张居正更好。
在张居正到来之前,他们还在营中讨论,张居正掌院屠魔十万是不是真的,还在讨论,张居正的战绩是不是被夸大。
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张居正有没有足够能力掌控他们这些精英。
他们还在为十日成军而自豪。
直到此时,他们在张远的血煞威压之下,连抬头都无比艰难。
直到此时,张居正挑明,他们连让张居正立威的资格都没有。
张远看向那一张张失落面孔。
失落就对了。
若不失落,不将那倨傲丢掉,他张远怎么掌控这些大秦精英?
春猎精英,这可是大秦真正的后辈精英,未来能出几个宗师,能出几个战侯,都是难以想象事情。
“怎么,这就没心气了?”
张远的声音冷漠,毫无半点人情。
他身上,淡淡的血色之间,罡煞之力,大道光影,浩然金光汇聚。
武道龙象。
儒道洞玄。
这等宗师境力量凝聚,罡煞之力的展露,让他身上笼罩一层非人的威严。
宗师,大道加身,这已经不是凡人之躯。
这金光身影,让所有人反而心中平静了不少。
你愤怒什么?
你有资格对一位洞玄宗师愤怒吗?
宗师之下皆蝼蚁,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要被一位洞玄大修看重?
张远脚步前行,身上那等血煞与威严交织,让他仿若神明。
“你们觉得,本掌院一日奔行十万里到虞城府,跟出手斩杀三两位宗师,哪件事更难?”
张远的声音平静。
斩杀宗师?
一日十万里?
对寻常宗师来说,这两件事都是无法办到的。
可对于张居正来说,恐怕,杀几个宗师,比从魔宗治下穿行十万里归来,更容易?
如果是之前,被愤怒,被热血充斥心头,没有人能听进去张远的话,思考他的话。
但此时,张远的每一句话,都会引人深思。
张居正以斩宗师和一日十万里对比,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
“陛下所托,大秦耗费资源所寄,你们值得让我奔行十万里来见。”
“现在的你们修为不够,能力不够,不代表十年后,百年后,你们不能成为宗师,成为战侯,成为大秦的脊梁!”
张远的话语,在军阵上空回荡翻涌。
“我张居正比你们早踏出一步,我愿意耗费力量来帮你们,为你们磨砺,不是为他日你们能飞黄腾达,报答于我,而是为了——”
“大秦!”
“我帮你们,是为大秦!”
“没有大秦,就没有我张居正今日。”
“没有无数的张居正,无数的你们,大秦还有什么希望?”
“失落的九洲,谁来收回?”
张远停住脚步,环顾四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血色煞气已经悄然逸散许多,原本的凝重,已经轻松许多。
一位位校尉,军卒缓缓起身,双拳握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声声高喝,一方方军阵之上的气血与煞气相合,让军阵之力急速提升。
煞气入体,这一刻,所有军卒不但没有被这煞气伤损经脉神魂,反而引动煞气炼体,让气血翻滚如潮。
“大秦……”
孟书瑶抬头,看着云涛之中淡淡血色,面上神色复杂。
大秦,到底是什么样子?
那一方方磐石院武卒军阵中的军卒,看着激荡气血,都面露羡慕。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秦,才能让这些精英气血澎湃,不能自已?
“归营,明日行六千里,于崇源府扎营,与魔宗大军对峙。”
张远一声长喝,声音压住所有呼喝,快步而去。
“诺——”
所有军卒抱拳躬身,声震四野。
李思抬头,看张远离去背影,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张居正说,他不是为立威而来。
当真,不是?
……
白鹿山张居正一日奔行十万里,出现在虞城府。
当这消息传出时候,整个青天洲各方一片哗然。
不但张居正出现在虞城府,还有白鹿山磐石院五万大军,竟然也在虞城府。
各方势力竟然不知道这五万大军何时来到此地。
就连璇玑书院孔灵筠,都呆呆看着手上玉珏,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要干什么……”玉龙川中,荀林看着手中纸鹤上讯息,面色变幻。
“徐阳城。”孟浩然双目之中精光闪动,面上透出神采:“唯有徐阳城魔焰军大营,幽冥血旗所在,才值得他出手!”
荀林张张嘴,没有说话。
三十万魔焰军大营,数十位宗师强者,幽冥魔宗顶尖强者坐镇,还有幽冥魔宗镇宗至宝幽冥血旗。
五万大军,能做什么?
“张掌院,非寻常人能揣测啊……”栖凤谷前,经纶学府大修蔡元定苦笑低语。
其他几人相互看看,也都一脸落寞。
白鹿山有张居正,经纶学府根本无法相比。
北境长城,号角声再次响起。
各方精英再次集结到校场,金色光幕震荡,其上却并未出现光影。
“白鹿山张居正在云珏山屠魔十万之后,一日奔行十万里,出现在虞城府。”
西昌侯的声音响起。
屠魔十万,一日奔行十万里!
校场之上,一片哗然。
“当真有此等强者?”
“畅快,张居正此等神人,恨不能一见。”
“我辈大秦武者,当如是。”
那些各方精英面上露出兴奋,都是激动开口。
赵瑜口中嘀咕几声,抬头看向金色光幕。
“不只张居正在虞城府,春猎一万八千试炼者,也在。”
孙琦一声高呼,抬手一挥,金色光幕上灵光闪烁。
然后,显露出空荡荡大营。
“咳咳,他们,已经不在虞城府大营……”
孙琦面上露出尴尬,再次抬手挥出。
“他们在……”
“徐阳城外——”
“千里!”
“嘶——”
第436章 掌院大人说了,谁杀我,他就杀谁
一日七千里,日暮扎营!
五万白鹿山磐石院军卒停在徐阳城西南千里,富岳山前!
冲霄气血,鼓荡的煞气,根本不加掩饰。
这等大军奔行速度之快,军容气血之恢弘,让各方哗然。
当各方确定张居正位置时候,大军已经整训扎营。
远隔千里,可望见徐阳城中魔焰。
“张居正的大军停在富岳山!”
看着面前地图,看地图上与徐阳城相隔不过千里路途,玉龙川中浩然书院的那些教习,宗师强者,都是惊骇。
“他,他不怕魔宗大军跨越千里来围攻?”说话的教习神色凝重。
“是啊,千里之地,宗师境不过一刻钟就能到,他怎么敢——”一位宗师境话未说完,抬头看向前方站着的孟浩然。
腰悬长剑的孟浩然神色淡然,平静道:“相距千里,该谁怕?”
该谁怕?
众人一愣。
“以张居正一日十万里,云珏山屠魔十万的凶残之名,恐怕该怕的是徐阳城中魔宗吧?”立在孟浩然身侧的荀林低声开口。
那几位教习相互看看,张张嘴,却一时无话可说。
他们忘记了一件事。
相比魔宗,张居正似乎,更凶残?
不是荀林提醒,他们也想不起来拿张居正与魔宗比谁更凶残。
儒道一向以温和著称,他们都忘记张居正会让魔宗惧怕了。
“还真是啊……”
一位三旬左右的青年儒士握拳,低低轻语。
……
徐阳城,血火天倾。
魔气光焰,将整座大城照彻如白昼。
五十万魔军大营上空悬浮着九颗百丈血瞳,瞳孔中流淌的光焰将百里苍穹染成暗红。
地面翻涌着腐尸与骸骨组成的血海,每个浪头都裹挟着能蚀穿龙象境护体罡煞的噬魂毒雾。
这是幽冥魔宗的镇宗大阵,幽冥血海。
有这血海,不但可护住大营,更能为幽冥血旗提供力量,不断催生骸骨军卒。
那些被击碎身躯的骸骨军卒,神魂会被幽冥血旗招引,然后重生再战。
可以说,拥有幽冥血旗和幽冥血海,魔宗大军就战之不尽。
此时,徐阳城魔宗大军驻地,九盏人皮灯笼在营帐四角摇曳,将十三道扭曲身影映在由颅骨砌成的墙壁上。
血池中沉浮的腐尸随讨论声起落,不时伸出森白骨爪抓向案几上的鲜活血食。
“太上长老,张居正就在千里之外,我们今晚袭杀过去,定然能让他们那五万军溃败。”说话的中年大汉脖颈处镶嵌的九颗婴孩头骨咔咔作响。
他叫蚀骨魔君,幽冥魔宗长老,龙象境修为。
这位以虐杀闻名的魔宗长老浑身缠满紫黑鳞甲,每次呼吸都带出淡淡血气。
“袭杀过去?”对面端坐,身穿黑色魔袍的老者双目之中闪过赤红,“蚀骨,你想去富岳山杀张居正?”
“你能去杀了他,我那十二美妾都送你。”
“哈哈,我帐中也有两个美人,也一并送于魔君,如何?”另一边头戴绿色毡帽,双眉细挑的瘦骨中年也笑着开口。
蚀骨魔君瞪着眼,张张嘴,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太上白袍老者。
幽冥魔宗太上长老冥骨,修为洞玄巅峰,凝练本命血海,城中血海就是他掌控。
端坐主位的太上长老冥骨缓缓抬眼,并不去看蚀骨魔君,而是看向一旁:“风兄,你一路看张居正出手,对他应该有几分了解,你怎么看?”
阴影中,一道身影走出。
“风长老也来了?”
看到这身影,大堂之中不少人惊喜出声。
幽冥魔宗太上长老风清月。
月影幻魔风清月,曾与夫子交锋不败。
风清月点点头,看向众人。
“我从雷音禅寺开始随张居正一路,看他出手。”
“此人行事狠辣,出手凶残,根本不似儒道修行者,反而更似我等魔修。”
风清月面上神色凝重,沉声道:“他在千里之地,此时别说去袭杀富岳山,反而要警惕他来徐阳城。”
风清月神色阴沉,身上气息微微动荡。
“他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大堂之中,仿若有凉风刮过。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沉。
“老身今夜在营外埋三千尸爆傀儡,他敢来便——”
说话的老妇名叫阴傀老母,她的驼背挺直,背后魔光炸开,钻出七具金瞳银尸。
蚀骨魔君背上天龙纹身扭曲,面色变幻:“本座这就唤醒饲魔渊下的……”
“够了!”冥骨长老一声冷喝,双目之中血光浮荡。
“张居正还未到,你们就慌成这样?”
“就算他来——”
他话未说完,忽然身外血光炸裂。
“轰——”
满城血海翻涌,血红光影直冲百丈。
“张居正来了!”风清月一声长喝,身形化为清风。
大堂之中其他宗师飞身而动,冲出屋外,落在城头。
城外,一队轻甲战骑列阵。
当先战将一手压缰绳,一手托卷轴,战骑奔踏而行。
“白鹿书院磐石院,白鹿营陆九渊,奉掌院之命,前来送战书。”
战骑停在徐阳城城门外三百丈,领军战将一声长喝。
他手中卷轴抛向城头。
那卷轴飞空,其上淡淡的雷光缭绕。
城头上,一位身穿黑袍的宗师境魔修抬手引一道魔光去接卷轴。
“啪——”
魔光还未到卷轴之前,卷轴上一道雷光炸裂,顺着那魔光撞在出手魔修身上。
这魔道宗师一声低呼,身外魔焰升腾。
冥骨长老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九根脊椎骨,凌空拼成骨钳夹住卷轴。
卷轴在空中震动,雷光汇聚,缓缓展开。
“明日,破徐阳城。”
“张居正。”
卷轴之上字字如篆,每一个字都透出金光,将周围的血色迷雾穿透。
张居正未来,张居正的战书,来了。
“好胆!”
冥骨长老一声低喝,抬手一把将卷轴抓在手中,任其上金字光影将手掌覆盖。
他的目光落在城下战骑身上。
“你叫陆九渊?”
双目眯起,冥骨长老身上有杀意凝聚。
“你不怕本长老杀了你们?”
“我等魔宗行事,可没有不斩来使的迂腐。”
他身外血海迷雾震荡,似乎要化为锁链。
听到冥骨长老的话,陆九渊抬头,神色淡然。
“掌院大人说了。”
“谁杀我,他就杀谁。”
“我死一炷香内,杀我者陪葬。”
第437章 青天洲上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不能做到
“猖狂——”
徐阳城城头上,蚀骨魔君一声怒喝,身上魔气鼓荡而起。
他往前踏一步,然后,脚步顿住。
转头看看,城头上,没有一人有动手的意思。
冥骨长老神色根本不动。
蚀骨魔君面色变幻,身上魔气一直鼓荡,鼓荡,直到城下战骑转身奔行而去,那魔气还在鼓荡……
看陆九渊领战骑离去,冥骨长老震袖捏碎手上卷轴。
他一挥手,面前显露出覆盖五十里营盘的地脉阵图。
枯指轻点,阵图亮起七十二处猩红光点。
“魔血卫今夜化整为零,藏入九曲黄泉阵三百阵眼——”
“血魂重骑全员集结,死守城外。”
“今夜血祭,让幽冥血海之力保持最盛。”
“明日,我要张居正和那五万蝼蚁死在徐阳城。”
……
璇玑山。
十多位教习围坐,出声的老者须发皆白,老态龙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居正将大军停在富岳山,难道不怕士气衰竭?”
“到底是年轻人,行事,少了几分稳重啊……”
老者的话,让周围其他同样白发苍苍的教习点头。
“其实一日七千里已经是极限,就算他想领大军一鼓作气冲击魔宗大营,恐怕也做不到……”
对面,穿着青色袍服,第一次参加这等聚会的郭常身躯坐直,低声说道。
做不到。
张居正自己一人可以一日奔行十万里,不代表那五万大军可以做到。
对于绝大多数的军伍来说,一日七千里,真的是极限。
到富岳山的大军,估计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哼,年轻人行事就是欠考虑,五万大军就这般送到徐阳城魔宗眼皮底下,他当真不怕被魔宗直接——”
白发老者的话还未说完,郭常抬头,朗声道:“直接如何?”
“张居正能一人屠魔十万,能压仙佛不敢抬头,五万大军在侧,魔宗谁敢去富岳山?”
“去找死吗?”
郭常目中闪动精光,面上透出异样光彩。
“我若是他,要么就在富岳山扎营,三日不动,逼迫徐阳城魔宗自乱阵脚。”
“要么一日百里,堂皇而行,让徐阳城中魔宗大军紧张,疲于应对。”
上首位置,孔灵筠目中闪过一丝喜色。
厅堂之中,所有人都看向郭常。
那几位白发教习都是张着嘴,低头看看地图,又看看郭常,一时无语。
许久之后,方才有人低叹:“哎,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魔宗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到璇玑山外三千里,璇玑书院无还手之力。
哪怕是其他儒道书院出手,也只是抵挡住魔宗攻势而已。
这等局面,璇玑山上教习,谁敢想反攻,谁敢想逼迫魔宗之事?
郭常所言,是他们无法想象画面。
处于弱势一方,竟然逼得魔宗自乱阵脚?
可是听到郭常所说,他们没有办法反驳丝毫。
那领军驻留在富岳山的,是张居正。
白鹿山张居正,一人斩魔十万的张居正。
换别人不行,张居正,行不行?
看向郭常,不少人心中低叹。
恐怕只有山长之子,九幽妖皇血脉,从小生活在万妖谷的郭奉孝,才能去体会张居正这等人的心境吧?
璇玑山上,还有谁面对魔宗大军不是心中畏惧?
“郭公子,以你所见,张居正驻兵富岳山,真只有这两个选择吗?”坐在不远处的左丘韧抬头,看着郭常。
如果不是对张远过往战绩了解,左丘韧也会如郭常所想。
可是他所知道的张远,是大秦青阳侯,是一路杀伐,八百破两万,阵斩宗师的黑虎。
以张远的领军之能,会选择徐徐图之,逼迫魔宗自乱吗?
郭常低头看着面前地图,厅堂中所有人都不说话。
半刻钟之后,郭常缓缓抬头,面色涨红,双拳紧握。
“还有第三个选择。”
“明日起兵,直破徐阳城。”
郭常的呼吸沉重,目中全是精光闪动:“我想不到这样做有任何胜算。”
“但,我不是张居正。”
“青天洲上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不能做到……”
“嗡——”
远处,一道青光飞射而至,化为纸鹤落在地图上。
孔灵筠伸手握住纸鹤,瞪大眼睛。
“白鹿书院张居正,向徐阳城魔宗大军下战书。”
“明日,决战……”
————————————————————
春山洞天。
手持折扇的张远立在山岗之上,身旁是穿着青色儒袍的赵瑜。
另一边,是被张远临时召来的孔灵筠,西昌侯,还有孙琦。
山岗之下,一座虚幻大城,城外是五万大军集结。
西昌侯和孙琦都是第一次见到张远。
上一次在春山图中聚会,是彼此不可见的。
“黑虎?”
“书生?”
“没想到断枪就是侯爷你。”
“白石,吃白食,孙学士,你不如将名号起软饭得了,在皇城中我也早知你大名。”
西昌侯玉孙琦两人相互调侃几句,缓缓转头看向张远和赵瑜。
此时赵瑜手上握一叠纸页,一旁的孔灵筠也是手中有图卷展开。
“这是徐阳城的城池构建图。”
孔灵筠将图卷递过去。
张远手中折扇一展,山岗下城池开始变化,化为图卷上城池模样。
张远再抬手,面前一方长案,长案上画卷展开,一支墨笔握住。
“按照北境长城资料,还有黑冰台暗探掌握消息,以及这些时日儒道各方所寻消息,目前驻扎在徐阳城的是幽冥魔宗魔焰军。”
“领军者是幽冥魔宗太上长老冥骨,其已经炼出血池,能掌控血海。”
“徐阳城中有大军三十五万,其中魔焰军精锐二十一万,领军者分别是……”
赵瑜快速将手中资料讯息念出,张远墨笔挥洒,面前画卷上各种魔道身影浮现。
“落墨成魔,这是儒道书画技艺已经成道……”
孙琦眼角轻抽,看着坐在那快速绘画的张远。
“据说,张居正是以儒道书画入道,才成为夫子入室弟子……”一旁的西昌侯同样面色变幻。
快要杀穿青天洲的张居正,是个画画的。
张远手中墨笔停住,抬头看两人。
“二位,别闲着了,推演战法吧。”
“等会你们一攻一守,领他们演练几场。”
“对了,我可以加持云梦洞天之力于春山洞天,让时间流速放缓十倍,一夜时间可以当五日夜用。”
“不过,耗损的仙玉,北境长城要报销。”
张远开口。
“应该的,我会记下军演画面,到时候带回北境长城,这军演算报在军机处的经费里。”西昌侯点点头,笑着说道。
“光报仙玉耗损怎么行?”
“我们心神损耗怎么算?”
“还有,要想以玉珏记录军演场景供北境长城那边观悟——”
“得加钱。”
赵瑜叉着腰,高声开口。
第438章 后生可畏
“后生可畏啊……”
春山洞天之中,看着攻上城头的大军,西昌侯低声轻叹。
站在他身旁的孙琦转头,面上带着几分异样神色。
“西昌侯,如果他就是陛下安排读书那位的话,你我可没资格称他为后生。”
大秦后起之秀,一战封侯的青阳侯张远,大秦皇帝亲自安排其读书一年。
同是战侯,西昌侯确实没有资格称呼张远为后生。
听到孙琦的话,西昌侯抬头看那城头,面上露出苦笑。
春山云梦双洞天,十日攻伐。
开始时候,是他和孙琦攻守,两人对兵战之道的的理解竟然不相上下,缠斗一日,不胜不败。
两人一人掌张远笔墨挥洒而出的魔焰大军,一人掌五万大军,攻守碰撞。
重骑冲阵,轻骑拼斗,铁甲登城,军阵破魔。
魔焰大军阵势阻敌,魔道强者层层为屏。
两方攻杀过程,让秦朗等一众试炼精英叹为观止。
层出不穷的守御与攻杀手段,防不胜防的突袭,天马行空的防守。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领军者身份,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等信手拈来就是万军掌控的手段,绝不是寻常人能有。
没有深厚的学识,没有真正执掌万军平沙经历,绝不能有如此的掌军之能。
试炼精英都是年轻一辈,他们最缺的就是这种磨砺,这种大军作战时候的配合,穿插,组合。
一日之间,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学到了十年修行而不能感悟的兵战经验。
当大军集结时候,所有军阵都气血澎湃,隐隐有武魂凝聚。
当大军终于冲上城头时候,所有人放声高呼,一时间气势恢弘,热血冲天。
西昌侯和孙琦对对方的领兵之能,对自己的掌兵手段,也都很满意。
然后他们来见张远的时候,张远倒没有说什么,只一旁的赵瑜说要去守城。
张远对这位玉若郡主的宠溺,长眼睛都看得出来。
孙琦与西昌侯相互推辞了一番,便由孙琦领军,陪着赵瑜再来一场演练。
当时,站在远处观战的西昌侯面带笑意,还说玉若郡主要是能守住半个时辰,在大秦年轻辈中就是难得的将才。
哪怕身为女子,也可以入朝堂,入军机处为官了。
西昌侯说这个话,一半是看重赵瑜背后站着的张远。
要是能将张远拉进军机处,那绝对是天大好事。
要知道,陛下对张远的看重,西昌侯自己都嫉妒。
半个时辰。
城前一战,没有持续半个时辰。
只是溃败的不是赵瑜执掌的守城一方,而是孙琦所掌的五万大军。
三十万魔焰大军在城外结阵,层层磨杀。
城中布设的魔道阵法加持,血海之力汇聚,孙琦原本安排的所有布置都不管用,大军根本冲不到城池之前。
等黄泉大阵之力压下,被分割成三百多小群体的进攻军伍直接溃败。
大战结束。
所有磐石院的军卒,那些试炼精英,都傻了。
玄甲校尉韩重山,那丈高大汉,跌坐在地,嚎嚎大哭。
憋屈,太憋屈,两百重骑硬是没有冲出百丈,就全军覆没,八百玄甲兵没守住中军,被魔道强者冲到中军乱杀。
哪怕这洞天幻境死伤不会真死,可看着麾下全军覆没,韩重山还是崩溃了。
同样崩溃的还有鹰扬校尉薛定岳。
他那一千弓兵,每一次变阵都被对方预判,所有阵势都被克制,对方一个反冲,一千弓兵死伤殆尽……
城池之前,所有人抬头看着那魔气翻涌的大城,一时间面上全是茫然。
秦朗他们认出了赵瑜。
那立在城头上的就是玉若郡主。
当初在瑜远商行,赵瑜领他们组成军阵,那八阵图凝聚大势场景历历在目。
没想到,这位玉若郡主当初根本没有拿出真正的本事。
孙琦也懵了。
他被赵瑜那堂堂正正的碰撞,将他麾下大军完全击败的手段打懵了。
观战的西昌侯冲上前,要组军再战。
赵瑜答应了。
赌了一千两黄金。
这一战,只战了一刻钟不到。
没有了士气的军伍,更擅长军伍守御的西昌侯,白白输掉一千两黄金不说,连大军最后那点心气都输掉了。
十八位领军校尉,数百掌军武官,全都面色苍白。
他们引以为傲的军阵,演练熟练的军伍,在那魔焰大军之前,在城中守御的手段之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们弱到在魔焰大军面前仿佛蝼蚁。
三天时间,赵瑜嬴了十八场,赚了三万两黄金。
从西昌侯与孙琦轮番掌军,到两人共掌,再到孔灵筠出手,三人同掌军。
哪怕大军冲到城头之上,杀到城中巷战,最终还是被击败。
三日时间,五万磐石院大军,包括那身穿红色战甲领军在前的孟书瑶,抬头看城头上的赵瑜,目中都透出敬畏。
她这三日每一次领军,最终都会被重点照顾,万军围杀。
她感觉那城头上掌军的人,有点针对她。
这三日,对于五万磐石院大军来说,是度日如年的折磨。
这等折磨,让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煞气,戾气,狠辣之气弥漫。
人死一两次有怨气,死多了,死惯了,反而就不怕死了。
第四日,赵瑜提出她来掌军攻城。
这一战,所有人都傻了。
孔灵筠和西昌侯,孙琦所守的徐阳城,一刻钟内被攻下。
魔焰大军溃败,攻击一方的五万大军直接杀入城中,将血旗斩落。
这一次,也是让一众磐石院中军卒,试炼精英明白了什么叫用兵如神。
五万军,分成九个阵势,除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的孟书瑶那一千军,其他军伍相互穿插配合,组成阵图,突破之间的掩护,联合时候的拼杀……
所有人都感觉敌人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只要举起手中刀枪冲杀,敌人都呆呆的任自己杀。
城头上,三位兵法大家,兵阵高手,就那么任徐阳城被攻破。
如果是一次也就罢了。
第二次,赵瑜甚至只是事先布置好攻城过程,将所有策略,各方军伍之间配合安排好,就留在中军,与孟书瑶说话。
第439章 那就是,张居正——
——
赵瑜问孟书瑶张远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衣服,平日喜欢看什么书,一般什么时候修行……
等大军冲上城头的时候,赵瑜对孟书瑶的回答很满意。
孟书瑶哪里知道张远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
她只记得,张远是第一个打她脸的人。
只是这仇恐怕,很难报了。
第三战。
赵瑜要张远陪她战一场。
本来她要赌一千两黄金的,后来赌注被张远改了。
外人不知道赌注是啥,只是见赵瑜红着脸,咬着牙,挥着拳头答应了。
如果说前面两场战斗,磐石院的士气,军卒心气磨砺成形,结合前面几日的挫折,让他们真正大军成形。
那此时这一战,让他们所有人想死。
是真想死。
五万大军,在赵瑜的指挥下,展现出了不逊于大秦任何军伍的战力。
军阵配合,阵图组建,甚至凝聚出武魂战兽。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们的巅峰。
这样的军伍,这样的军阵,他们敢在雍天洲上与任何人争锋。
可是,他们败了。
死了。
五万大军死在了徐阳城外十里。
血海弥漫,黄泉大阵冲击,三十五万魔焰大军化为洪流。
韩重山的重甲营第一个被飞天龙群撞碎,赤血校尉刘青松的赤血卫还未接战,就被整个轰杀。
白鹿营轻骑被魔藤撕碎,飞羽营原本安排的穿插被阻断,然后乱军围杀,周树成和孟书瑶的军团冲击,被血海笼罩……
五万大军死伤殆尽,掌军的赵瑜被带到城头,送进张远的军帐。
重新汇聚的大军集结时候,看到发丝有些蓬乱,带着泪痕的赵瑜掩着嘴从城中走出。
“再战,再战!”
赵瑜在城下挥舞拳头。
五万大军怒吼,孟书瑶咬着牙,伸手搂住赵瑜的肩膀。
这一打,就打到了现在。
五万大军每败一次,赵瑜就要去兑现一次赌注。
有时候是赵瑜捂着脸回来,有时候是扶着腰回来,还有穿着女装衣裙归来……
五万大军都憋着一股气。
就连孟书瑶都拼杀在前,持着战枪冲向城头去杀张远。
可惜,直到现在,哪怕那五万大军已经不知死多少回,也最多冲到城前百丈,而已。
“大秦,他这样的人,多吗?”
看着城头上的张远,孔灵筠轻轻开口。
西昌侯与孙琦对视一眼。
“别说他,就是玉若郡主这等也是凤毛麟角,人中龙凤了。”
孙琦摇摇头,轻声说道。
孔灵筠轻舒一口气,目光看城下那大军,忽然再问一句。
“那,这等军伍,大秦多吗?”
这等军伍?
西昌侯双目之中迸发神采。
“如他们这等有潜力的精英也不多,但百战磨砺,战力远超他们的,大秦多的是!”
多的是。
孔灵筠茫然点头。
军伍战力,并非都要精英,那些百战老卒,组建军阵的战力,甚至远超精英。
大秦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精英,可是大秦有的是百战精锐!
大秦,到底有多强?
西昌侯与孙琦的目光落在城下大军。
这五万军战力,在大秦也算能拿得出手了。
“听说,他掌黑骑,天下无敌。”
孙琦低低开口,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轰——”
春山洞天震动,山岭开始化为虚无。
前方,那大城和城头上的魔修,城下的大军,都缓缓消散。
“二位,所有结算经费到时候直接拨给瑜远商行。”
西昌侯与孙琦离开春山洞天时候,耳畔传来张远声音。
洞天之中,只剩张远与赵瑜。
“三万两黄金,还有这些耗损,到时候翻倍报到军机处,这一次还算有的赚,等再寻些宝物——”
赵瑜话没说完,抬头见张远盯着自己,没来由脸一红。
“这一场赌注,该兑现了。”
张远伸手轻抚赵瑜面庞唇角,面上带着轻笑。
赵瑜面露红晕,轻哼一声,缓缓蹲下身。
……
————————————————————
朝阳初升。
徐阳城。
城头之上已经是魔焰冲天。
三十万大军城中城外汇聚,一座座军阵集结。
上到掌管整个大军的冥骨长老,下到那些骸骨战卒,全都严阵以待。
魔道光影辐射千里,直达富岳山前。
蚀骨魔君满身魔气,身外魔影震荡,一身杀气翻涌。
所有人都在等。
玉龙川。
所有的浩然书院学子在第一缕阳光照耀时候,已经整装待发。
他们之前,山长孟浩然面色凝重,手压腰间长剑剑柄。
孟浩然身后,荀林一身剑气凝聚。
只要徐阳城开战,浩然书院所有学子会在孟浩然带领下,全力反攻。
栖凤谷。
经纶学府所有学子汇聚,组成一方方阵势。
饮马川。
李守仁立在青铜城池之上,城中所有白鹿书院学子都在等待。
等待徐阳城大战开启。
璇玑山上,璇玑书院所有学子,全都整装待发。
山长孔灵筠,各方教习,所有人都等待徐阳城那边大战开启。
这一次璇玑山会全员出动,拼死一战。
凝重恢弘的气氛,在璇玑山上鼓荡。
“张居正的大军,出发了吗?”
孔灵筠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白须长老。
那长老摇摇头。
“张居正的大军出发了吗?”徐阳城城头,冥骨长老抬头看挂在半空的太阳,转头开口。
他身后,身穿黑袍的老者摇摇头。
“张居正的大军,还没出发?”玉龙川,荀林看头顶高悬中天的大日,低低轻语。
北境长城,校场之上,光幕之前所有精锐盘坐等待,那光幕之上光影流转,映照富岳山磐石院大军军营场景。
军营,空荡荡的。
从清晨到晌午。
从中午到下午。
“他们,睡过头了吗……”
直到日头偏西,光幕前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徐阳城城头,看着大日西沉,站在冥骨身后的蚀骨魔君忍不住出声:“长老,要不我们派人去问问,他们今日到底——”
他话没说完,城头上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他。
冥骨长老眼角抽动,没有开口。
派人去问问张居正还来不来攻?
这话,问的出口?
“轰——”
就在夕阳余晖还剩一丝的时候,千里之外,气血轰鸣之声响起。
炽烈的气血升腾,照彻天穹,将夕阳之光压住。
“他们来了——”
冥骨长老一声低喝。
“好浓烈的战意……”玉龙川前,孟浩然握紧剑柄。
“准备出击。”璇玑山上,孔灵筠一声长喝。
北境长城校场之上,光幕震荡,原本空荡画面凝聚,一支支大军身影出现。
西昌侯伸手一指光幕,放声高喝。
“那就是,张居正——”
第440章 凭什么赵瑜可以去分析战局?
那就是张居正。
不是孙琦伸手所指,光幕之前无人敢认定,领军前行的就是张居正。
外罩黑甲,内衬青袍,铁冠束发,面容刚毅,年不过二十出头。
这模样,与在座这些大秦精锐又有何不同?
这样的人,是横行仙魔之地,屠魔十万的强者?
这样的人,能领五万大军,与百万魔宗大军决战,一战决定青天洲上大势?
哪怕知道天骄人物因为早早突破到宗师境,看上去会显得年轻,可这,也实在太年轻了些吧……
“张十九!”校场角落之处,有人惊呼出声。
“不对,该称呼他为,青阳侯。”另一人双目紧盯光幕,压低声音开口。
能喊出张十九之名的,当然是郑阳郡武学之中,曾与张远一起整训之人。
定宁府判官家公子饶平实,如今在西境军中效力,已经是校尉军衔。
另一边开口的则是顾竹庭。
镇守固北城的顾竹庭顾公子,算是张远心腹之一,固北城一战在西北境也算打出名声,这次的精英整训,怎么能没有他名额?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偏将身份,在这整训时候越发低调些,少与人交流,只去见过赵瑜。
“对,青阳侯,就说侯爷最近没有消息,原来是去了青天洲。”饶平实咧嘴笑。
他和荀陶,顾竹庭,都是在固北城时候追随张远,也是因功升迁。
他们这些当初武学整训出来的,搭着张远的关系,在西北境都是过的滋润。
“莫要多言,陛下让青阳侯去读书,这事情不能外传,”顾竹庭点点头,压低声音,看一眼四周,“他还要有一场晋爵试炼。”
虽然知道对于张远来说,试炼不算什么,但保不准有人阻道。
朝堂军伍之中,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不站队,不可能不得罪人。
晋爵试炼,容不得使绊子。
荀陶面色一整,点头,不再开口,抬头看向光幕。
“这军阵,当真是才成军吗?”他的目中透出惊讶,低低轻语。
此时,不只是他,周围其他精英,都是低声开口。
这次军机处组织整训,到来的精英大多有军伍经历,至少也是知兵的。
他们都知道春猎试炼者去青天洲不久,原本都是各处精英,各不相识。
能这么短时间成军,且军容如此恢弘,怎不叫人感叹?
一旁的顾竹庭面上露出轻笑。
别人领军的话他不敢说,可那领军的是青阳侯张十九啊!
从郑阳郡到固北城,顾竹庭是亲身看到张远领军的手段。
那等冲阵之勇,组军之能,让他心中无比崇拜。
“这军伍,倒是不差。”前方台上,一位穿鳞甲五旬战将出声。
他是北境长城偏将,远山伯冯骥。
这一次因为青天洲上这场大战重要,台上不止西昌侯,孙琦,还有徐鲁,远山伯冯骥,另外还有吉城伯郑牧齐,云城偏将方继亮等几位北境长城镇守军将。
这些都是对青天洲熟悉,且驻守北境长城战功卓著的勇将。
“呵呵,我麾下御虏校尉陈潭,破虏校尉刘金才领一千玄甲卫去了,这整军,估计是他们出手了。”说话的战将面容古朴,眉眼间带几分笑意。
他是云骑将胡振,执掌八千玄甲卫,是玄甲卫中一方统领。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位北境长城军将面上露出原来如此表情。
西昌侯转头看一眼孙琦,并未开口。
孙琦目光从光幕上转过,看向下方,然后朗声道:“赵瑜。”
穿着儒袍男装的赵瑜站起身。
“你来,等会帮我与诸位将军分析战局。”
孙琦伸手指指台上,开口说道。
分析战局?
赵瑜抬头看看光幕,点头往前走去。
“她是谁?”
“看着是女扮男装掩饰身份,难道是皇城某家贵女?”
“哼,世家大族总有这等徇私事情,哪怕是孙学士都不能幸免。”
看赵瑜前行,周围不少声音低低响起。
都是精英,谁比谁高贵不成?
凭什么赵瑜可以去分析战局?
“是玉若郡主。”
“没想到玉若郡主竟然来了此地。”
“这次整训总共才来几位女子,玉若郡主不是执掌,咳咳,说不得,说不得。”
有几位皇城中来的人,认出赵瑜身份,都是低头。
瑜远商行。
贵妃看重。
光是这些背景,就不是能妄议的。
“玉若郡主啊,嘿嘿,让她分析战局,看来这位孙学士知道的东西不少啊……”顾竹庭抬头看台上,轻笑说道。
一旁的饶平实嘴角压不住。
当初在郑阳郡武学时候,赵瑜领他们组阵图。
赵瑜的领军手段他们都见识过。
而且,赵瑜跟张远那点事情,他们谁还不明白?
没关系,人家郡主会巴巴的来陪你在武学中读书,帮你练军阵?
台上,那些北境长城的军将看到赵瑜身影,都是微微皱眉。
北境长城乃是铁血之地,几乎不见女子。
此时孙琦让一女子来分析战局,此地如此多精英,寻不到人吗?
只是在座都是有身份之人,绝不会开口说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分析不分析战局无所谓。
他们谁不比这校场上所有精英,甚至包括孙琦和西昌侯更懂青天洲上战局?
赵瑜面色坦然站到台上,微微拱手,便抬头看向光幕。
光幕之中,张远领军而行,战骑奔踏,后方五万军阵微微松散,紧随而动。
千里。
八百里。
五百里。
三百里。
百里!
当徐阳城外最后一缕夕阳落尽,天色完全昏暗时候,白鹿书院磐石院五万大军终于到百里外。
徐阳城上,血光笼罩,映照大半天穹血红。
另一边,淡淡血色透着一丝金红,仿若箭矢撕开血云,往徐阳城而来。
战骑奔行,相隔百里,城头都能感受到震动。
“咻——”
一道道血色流光飞射到城头上。
冥骨长老抬手抓住一道流光,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玉龙川孟浩然领浩然书院逆势而动。”
“饮马川,栖凤谷,大军集结反攻。”
“璇玑山,集结所有儒道修行者下山。”
“周边各方城府之地,儒道修行者汇聚而来。”
手掌之中,魔焰升腾,将光影焚尽。
冥骨长老面上露出冷笑,手掌握紧。
“我幽冥魔宗屹立青天洲上数万年,还能看不透这些酸儒谋划?”
“毕全功于一战,这一次只要将张居正和那五万军击溃,整个青天洲上儒道皆溃,到时候——”
冥骨长老目中透出深邃,淡淡低语。
“夫子……”
“陈玄,你也会死在我手中。”
“呜——”
远处,号角声响彻。
白鹿书院五万大军,在磐石院掌院张居正带领下,往徐阳城而来。
第441章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张居正这一战能赢吗?
“起阵!”冥骨长老的声音在徐阳城城头响起。
坐镇中军的血海魔君应声而动,手中血旗挥动。
三万血魂重骑踏血浪,从城中出,缓缓而动。
“那是幽冥魔宗的血魂重骑,战力尚可。”
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之前,指一下光幕之中隐约映照的战骑光影,赵瑜朗声开口。
台上台下,所有人目光看向那有血色迷雾掩盖,还看不真切的血色战骑。
所有人等待赵瑜讲解。
可惜,赵瑜立在那,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咳咳,”孙琦摇摇头,轻咳一声,“幽冥魔宗的血魂重骑,乃是幽冥魔宗核心战力之一。”
“战骑以剥皮尸魔为坐骑,骑士身披熔铸怨魂的血髓重甲。”
“战马双目镶嵌噬魂晶,冲锋时瞳孔迸发摄魂血光,可令先天境之下修士神魂僵直。”
孙琦的声音在校场上传荡。
端坐的精英都是面色凝重,看着那集结在徐阳城外的血色军阵。
“幽冥血魂重骑最恐怖的是其‘万骨生花’战阵——每踏过百丈便从地底刺出淬毒骨刺,将敌军串成血肉祭品,换取血煞之气缠绕周身形成攻防一体的噬魂骨域。”
台上,一位黑甲战将朗声开口。
“此军曾在青天洲北海战役中半日凿穿三十里仙道云岗阵,所过之处草木化灰,山河泣血。”
这战将的声音响亮,透过高台上阵法,将声音传递出去。
“三万血魂重骑,绝对是强敌。”
校场上一片寂静。
台上,徐鲁看一眼前方的赵瑜,再看看一旁的西昌侯与孙琦,轻轻摇头。
其他几位北境长城的战将也是面色轻动。
北境长城才是大秦脊梁,雍天洲上军功最盛之地。
论兵阵军伍,没有何处能比得上北境长城。
“呜——”
徐阳城上,云层中探出一颗颗腐烂龙首,每条腐龙喷吐的毒焰旋绕,在城外上空布设黑色毒云。
“幽冥魔宗的腐骨飞龙群,以妖族龙属妖兽之骨骸魔化炼制,能吞吐毒雾魔焰,战力一般。”
赵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战力一般?
下方那些精英都是眼角抽动。
飞龙之力,可抵宗师,哪怕这些腐骨之龙无绝强战力,可也是飞龙。
这叫战力一般?
台上,远山伯冯骥眉头一皱。
“幽冥腐骨飞龙乃是幽冥魔宗空中霸主,传言由陨落真龙遗骸经其宗门镇宗传承《饲魔经》炼化重生。”
“这骨龙振翅时洒落腐蚀金铁的腐毒鳞粉,最致命的是其喷吐的逆魔毒火,火焰中沉浮着逆魔之力,触之即引发修行者体内气血真元逆乱。”
冯骥的声音响彻,带着凝重。
“腐骨飞龙曾在天穹关战役中撕碎儒道三十六座青云台,弑杀三位宗师境大儒。”
“青天洲上传承三万年的青云学府也是那一战崩溃。”
一旁坐着的青甲黑须战将出声补充,神色郑重。
“这腐骨飞龙逆鳞暗藏饲魔契约,唯有破碎龙晶方能彻底诛灭。”
“若不能破其龙晶,这些骨龙就是不死存在。”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孙琦和西昌侯,双目眯起,声音压下,沉声开口。
“二位大人,这等飞龙,叫战力一般?”
“这位是谁家贵女,竟是连幽冥魔宗的腐骨飞龙都看不上眼?”
西昌侯看向赵瑜。
他也觉得腐骨飞龙确实极强。
可是,在春山洞天之中,这飞龙在赵瑜所领大军前,连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而张远所领大军,更是直接顶着这些飞龙逆杀。
在赵瑜眼中,恐怕,这飞龙真不算什么。
“吉城伯,这位赵公子,她姓赵。”孙琦手掌轻轻压在长案上,低低说道。
赵?
远山伯冯骥双目眯起,低低哼一声。
那问话的老者嘴角轻动,淡淡道:“北境长城只有战将军卒,皇亲国戚来了,也要凭本事说话。”
其他军将神色平静,只转头去看光幕上场景。
孙琦笑一声,也不再开口。
光幕之上,五万大军逶迤前行,速度不快不慢。
徐阳城中,飞龙盘旋,重骑列阵,一方方魔焰大军的军阵已经布设在城外。
不止如此,城头上道道长幡,还有城中血海大旗招展。
城中心处,还有祭台,幽冥魔焰升腾。
城墙下,满身魔纹的机关巨兽静静等待。
城头上,数十位身上魔光缭绕的魔宗大修汇聚。
此等坚城,此等大军集结,手段尽出景象,让校场光幕前,台上那些北境长城军将都是神色凝重无比。
台下,所有精英也都面皮绷紧。
不管知不知兵,这徐阳城展露出的战力之强,军伍布置,都是他们所见最强。
对于他们这些雍天洲上后辈精英来说,这等场面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城,不好攻啊……”台上,远山伯冯骥面色变幻,低低轻语。
“幽冥魔宗掌军之人绝对是战场宿将,这等铁桶般布局几乎没有破绽。”一旁的吉城伯开口。
“张居正,恐怕托大了。”徐鲁双目之中透出忧色,沉声说道。
托大了。
哪怕张居正一人能屠十万魔修,也不该如此轻视幽冥魔宗的大军。
能镇压青天洲上魔道数万年,能压仙佛儒道不敢轻动,幽冥魔宗怎么可能没有底蕴?
这样的大宗,是能轻视的吗?
深吸一口气,远山伯双目盯着那光影中魔气激荡的徐阳城:“没有二十万北境长城的百战老卒,绝攻不下此城。”
“我现在所虑者,已经不是攻城了。”
“西昌侯,你有直接禀报陛下之权吧?”远山伯转头看向西昌侯,低声道,“那一万八千试炼者都是大秦精英,若有必要,我北境长城要救援。”
西昌侯姬梁微微皱眉。
孙琦面色平静。
“呜——”
光幕之中,那集结在徐阳城外百里的五万大军,已经缓缓散开。
光幕上金红光影流转,往那大军之上笼罩,映照出五万大军的阵型与场景。
“来不及了……”吉城伯咬着牙,低低开口。
此时,远在皇城的乾阳殿。
元康帝手上握着一块西昌侯和孙琦从北境长城送来,记录春山洞天那十日攻防过程的玉珏。
目光扫过面前与北境长城校场上光幕一样的淡金色光影,元康帝面上露出轻笑,看向大殿上十多位身穿甲胄,面色凝重的大秦战侯,国公。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张居正这一战能赢吗?”
第442章 张居正要冲阵了
张居正能赢吗?
乾阳殿上,皇帝的声音回荡。
下方,一众身穿朱紫袍服的官员相互看看,目中光影闪动。
都是老狐狸,谁还没点眼力?
张居正之名,都从青天洲传到他们耳中了。
这等人物,陛下绝对有心招揽。
那这一战,其实胜负都没有什么关系。
胜,锦上添花。
败了,皇帝反而更容易掌控张居正。
能成为大秦顶尖官员,能成为帝王心腹,此时聚拢在这乾阳殿,谁没有一百个心思?
“成国公,你怎么看?”立在玉石台阶前,身形雍容,带几分儒雅,留三缕长须,穿紫色官袍的官员开口。
齐国公贾正,与国同休的世袭勋爵。
贾家在军中根深蒂固,大秦三十六郡的镇守军伍,很多都有齐国公亲信。
听到齐国公问话,大殿上一众官员转头看向成国公陆钧。
陆钧执掌黑冰台,是陛下心腹中心腹。
黑冰台的消息之灵通,更是外人不能比。
陆钧轻笑,摇摇头:“齐国公这是为难我了,我黑冰台做些杂事还行,这等军阵交锋,不是我黑冰台所擅长。”
顿一下,他抬头看向光幕之中大军集结场景。
“若是让我说,以我感受,张居正敢五万大军攻伐徐阳城,多少有些底气吧?”
“呵呵,全凭我自己推算,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
如果执掌黑冰台的成国公说话不能当真,那朝堂上几人的话能信?
“成国公,以往时候说黑冰台不知兵还说得过去,如今你们有阵战无敌,八百破两万的青阳侯,恐怕再说不知兵,就有些,呵呵……”齐国公笑一声,双目之中闪动精亮。
“我与成国公赌一把,张居正要是能胜,我贾家几个后辈,你挑几个去黑冰台。”
“若是张居正败了,”齐国公看着陆钧,“等青阳侯来皇城,你让他到我军中供职。”
赌斗。
成国公眼角轻动。
不远处的余愧贞将头低下。
这些家伙分明是晓得陛下心思,故意闹一场,让陛下开心罢了。
果然,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能演戏。
“哈哈,那我也掺和一把,齐国公,张居正能赢,你家那位明珠下嫁我明云侯府如何?”
“咦,这般说,明云侯要赌,我来对赌,张居正要是输了,明云侯将那柄青云剑送我。”
“来来来,老夫也掺和一把……”
大殿之中,顿时喧闹起来。
元康帝面色不变,只带着轻笑,看着下方。
“咳咳,陛下,不知您怎么看?”一位站在齐国公身侧的紫袍老者抬头,抱拳开口。
宁国公韩琦,同样是世袭勋爵,不过韩家子弟在边军中多些。
相比于齐国公府,韩家子弟军功盛一点,但边军困苦,韩家子弟没有贾家鼎盛。
“怎么,宁国公想与朕赌一场?”元康帝一句话,让大殿上安静下来。
此时大殿上都是陛下心腹,也只有这等场面,君臣之间才能亲近些。
“陛下有此心,臣斗胆赌一场。”宁国公朗声开口,让周围重臣面色变幻。
“好。”元康帝面上带笑,轻声道,“那朕赌张居正败,若是他真败了,正源你往东境去一趟。”
正源,是宁国公韩琦的字,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这样称呼。
“臣赌张居正能胜,张居正胜的话,臣斗胆为嫡孙韩元求娶公主。”
韩琦的声音响起。
为家族后辈求娶公主。
大殿上,其他人相互看看,都不说话。
元康帝哈哈大笑,目光投向光幕之上。
“好。”
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缓缓投向光幕,面色也从带着笑意慢慢化为凝重。
谈笑间定天下大势,定数万人生死,不代表他们不重视。
正是重视,他们才会悄然将很多利益交换放在这场大战中。
“呜——”
光幕之中,号角声响起。
白鹿山的大军,集结而动。
——————————————————————
张远端坐战骑,身形挺拔如山岳。
他青衫外穿甲,马鞍旁挂一柄长刀,身形随战骑前行而起伏。
五万大军紧随。
孟书瑶手握枪柄,目光落在前方张远身上,不觉手掌握紧。
不只是她,五万大军,所有人看到张远前行背影时候,都不自觉浑身绷紧。
春山洞天十日,就是这道身影。
当这道身影在城头时候,那城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这身影在阵前时候,这阵就是无坚不摧。
这一刻,所有人心头,张远的身影与那十日交锋时候身影重合。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升腾。
煞气。
杀气。
战意。
这是一种无法说明的力量,所有战将,军卒,这一刻只看到前方领军奔行的身影,心中就再无丝毫惧意。
这力量来自前方这道身影的强大,来自十日演练战局时候一次次的冲杀。
这力量来自于前方徐阳城在望,所有可见的魔宗布置,都在演练中冲杀破碎无数回。
张远战骑的速度在加快。
后方,五万大军的速度也在提升。
整个战阵,所有人身上都有一股气血与煞气在汇聚。
汇聚而起的血煞仿若巨兽,透着淡金色的血影,撕开前方笼罩而来的血色魔云。
战骑奔行,张远的手掌按在刀柄。
他身后,孟书瑶领一队战骑紧随。
“杀——”
战骑前冲,张远放声长喝。
这一声长喝引动聚拢的战意,杀意,煞气,直接引动天地震荡,那血煞猛兽发出咆哮长吼。
张远的战马速度瞬间提速。
他背后的战骑紧随,化为箭矢一般。
“张居正要冲阵了。”
北境长城校场光幕前,赵瑜的声音清脆响起。
冲阵!
校场上所有精英屏住呼吸。
“瞎说,此时大军离徐阳城还有数十里,怎么可能冲阵!”台上,一位穿偏将甲胄的中年豁然起身,一声长喝。
“若是张居正此时冲阵,那就是完全不知军伍战法。”
那偏将面上带着怒色,看向赵瑜。
赵瑜却不转头,只看着光幕。
“薛定岳所领鹰扬卫以聚云阵为张居正破第一道防线。”
赵瑜的声音平静,在校场上回荡。
第443章 成了!
台上,吉城伯等人面色越发阴沉。
“胡扯,分析战局哪有预判之理!”
“战骑冲阵,弓兵只能随行,哪里有资格破阵。”
“哼,儿戏。”
几位北境长城军将都是出声。
下方一众精英之中,也有不少人低低轻语,眉头紧皱。
“西昌侯,这分析战局还是我来——”站起身的远山伯冯骥话未说完,光幕之中声音响起。
“风——”
“风——”
一千轻甲弓兵长弓搭起,弓身之上光影激荡。
千张雷纹铁胎弓同时震颤,弓弦震荡声引动九霄雷鸣。
每支箭簇缠绕的天罡雷符亮起刺目紫光,军卒们周身腾起的气血狼烟在半空交织成夔牛虚影。
“大风——”
领军在前的薛定岳暴喝,箭矢离弦刹那化为雷暴漩涡。
三千六百道电蛇在云中穿梭凝结,最终化作九条十丈雷龙俯冲而下。
张远青衫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却如古潭映月般沉静。
雷龙獠牙距他十丈崩散,分化成万千电弧横扫前方阻道的骸骨军阵。
焦黑地面上,残骨,断甲散落,雷光撕裂虚空。
只余三百具镶嵌着熔融铠甲的骷髅马残骸。
张远指尖轻抚刀柄,战骑速度丝毫不减,冲过那雷光还未消散的箭场。
“轰——”
箭落之后,方才有轰鸣声音响彻。
箭矢如雨,进百丈而一轮射。
没有任何骸骨军阵能阻住张远的战骑。
光幕之中,张远的身形仿佛已经被雷云笼罩。
光幕之前,所有人紧张握紧双拳,掌心汗水湿透。
台上,所有北境长城的战将面上惊骇掩盖不住。
这是怎样的配合!
那箭矢落点,那雷云笼罩方位,那战骑冲击的速度,怎么能配合到此等极致!
张远所领战骑轰鸣,随着雷光破开的大道前行。
十轮箭雨,大军前行三千丈。
魔宗所布设的第一道防线,骸骨军卒阵势被直接冲碎。
五万大军踏着骸骨,进袭十里之地。
魔宗大军甚至第二层防线还未准备好,纷乱的迎向战骑。
“这等配合,在我大秦军伍之中,也算顶尖水平了。”
皇城乾阳殿上,齐国公轻声开口。
“虽然说试炼精英的适应能力不是寻常军卒能比,不过能这么短成军,张居正掌军手段,堪比军中宿将。”一旁的宁国公点头说道。
哪怕是百战封侯的大秦朝堂重臣战将,此时也不吝赞叹。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那些精英都是瞪大眼睛,张着嘴巴。
台上,一众北境长城的战将也是双目圆瞪。
所有人还沉浸在惊骇中,赵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鹿营轻骑破阵,斜插西南,到城前汇合。”
“玄武校尉百里涛的青衣卫负责破开第四重阻道军阵,压制血海之力。”
“天狼骑校尉萧寒,一千天狼骑突击,直破骸骨大军核心,搅碎十万骸骨军布置。”
“焚天营的任务是灭尽魔宗血祭蛛潮,进击到徐阳城城墙下。”
赵瑜的声音平静,但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机会。
她看着光幕,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张远这家伙,此时所用的分明是她在春山洞天时候领军攻城的战法。
就知道自己战法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张远太强。
不对,是这家伙坑自己,就为了让自己给他……
赵瑜低低哼一声。
“白鹿营怎么可能以轻骑冲阵!”台上,有惊呼声音响起。
“焚天营不过千人,拿什么来破蛛潮!”
“不可能,他们都只是寻常校尉,怎么能做到独自领军破阵——”
几位北境长城战将已经面色铁青。
赵瑜所言,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赵瑜转头看一眼,然后,继续看光幕。
“玄雷卫迂回,先破尸甲车阵,再回转,撕开第九阵。”
“秦斩荒的龙雀营与三万血魂重骑对峙,需要以一千破三万,一刻钟。”
“飞龙群交给慕容铮,飞羽营斩杀所有腐骨飞龙之后,神机弩压制城头,为张居正冲阵攻城创造最佳机会。”
整个校场上,已经只有赵瑜一人声音。
所有人面容呆滞,呆呆看着那光幕。
“不可能,什么军伍能配合成这样。”
台上,有人喃喃低语。
“慕容铮,不过是我麾下百夫长,他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韩重山,那家伙战力不差,可领军不行的。”
台下,那些征调来的精英之中,也有人低低开口。
所有人目光投向光幕之中大军。
此时,五万大军已经散开,只有一支军伍前冲,如同箭矢。
张远一马当先,后方战骑随行,快到极致。
“轰——”
玄雷炸裂,领玄雷卫的陆长河手持长剑,引雷而动,背后军卒身上煞气与雷光相合,撞碎前方黑色车架战阵。
一队轻骑长枪斜指,横穿在三座军阵之间,在魔宗大军合围之前到军阵后方。
这等穿行,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那是白鹿营!”
“特奶奶的,陆九渊这家伙怎么变如此厉害了!”
光幕前,校场上有惊呼声响起。
参加春猎试炼的精英,与此时征调的这些精英,不少都熟识的。
毕竟,精英的圈子里本就多是精英。
光幕之前,所有人目光紧盯。
张远领军冲阵,所有阻道之敌都被后方军伍破开。
“轰——”
一千手持丈八长刀,身穿黑色锁甲的军卒结成方阵,悍然向着三万血色战骑冲去。
“火——”
“火——”
侵如火!
一千重甲,竟然逆冲三万战骑!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
台上的战将话未说完,那一千重甲身上煞气凝为一尊朱雀之影,随着长刀斩落。
这朱雀直接撞开百丈,将至少三百血骑撞下马。
朱雀展翅,火焰与血骑战马双目之中的精光撞在一起。
周围千丈,所有战马开始癫狂。
“赤血卫盾甲兵堵后路。”
“陷阵营冲锋。”
“楚无咎的深渊战卒撕开血骑阵型。”
“成了!”
赵瑜的声音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
光幕之中,阻在徐阳城前的三万重骑,就那么被撕开阵型,然后被逼到后退。
“嗡——”
十万弩箭连弩飞射,化为黑色破甲箭雨。
这一刻,所有磐石院军卒人手一弩,齐射天穹。
箭雨连成一片,在空中布成黑色的网罗。
“轰——”
箭雨炸开,破甲箭矢四散,瞬间笼罩飞龙群。
破甲箭。
爆裂箭。
箭阵相合,一击诛灭腐骨飞龙群!
北境长城校场上,所有人呆愣愣看着这一幕。
“后面,就看张居正的了……”
赵瑜轻轻低语。
第444章 让她留在北境长城
不管是北境长城校场,还是皇城乾阳殿光幕之前,此时都无一人出声。
从战骑百里外冲锋,到此时张远所领战骑到徐阳城下,不过短短一刻钟过去。
这一刻钟时间,徐阳城前数十万骸骨大军的十道防线被冲破,三十万魔焰大军被凿穿。
三万重骑被切割围杀,数十腐骨飞龙被轰碎。
徐阳城魔宗大军的城外布置,被破的七零八落。
一刻钟。
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
他们眼中只看到张远领军冲阵,刀未出鞘,军未接战,魔宗数十万大军崩溃。
他们亲眼看着那些堪称强横的魔宗大军,各种强大的布置,都在大军穿插,配合之间,土崩瓦解。
什么样的军伍能做到这等地步?
精彩!
当真精彩!
但凡知兵者,皆知要做到此等地步有多难!
“陛下,那天狼骑统领萧寒兵阵之力不错,臣请试炼之后调其与麾下天狼骑到我羽林卫供职。”
“陛下,楚无咎的深渊战卒适合在西北境与北燕军对阵,臣请调其往西北。”
“陛下,薛定岳我要了,我东南境战事正需要此等轻甲——”
沉寂片刻,乾阳殿上一片喧哗。
这些战侯国公似乎商议好了一般,纷纷开口,将自己看中的领军校尉和其麾下军卒往自己的军中调。
玉石台阶之前,成国公和一旁的齐国公微微对视一眼,又将目光转过去。
陛下这春猎试炼中精英谁不想要?
只是陛下恐怕不会轻易给。
而且,这些人算是陛下亲自提拔,磨砺,往后必然是帝王心腹,到谁的军中,身份都是特殊。
只是这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此时所见,十多位领军将校,聚散配合,自领一军,杀伐果断,纵横来去无敌。
这样的军伍,这样的军将。
这些人如果不将其收到各军营中,成为自己人,任他们自成一军,那不需要十年,大秦军中恐怕要没有老牌军伍说话地方。
大殿之上,元康帝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并不开口,只抬头看前方光幕。
殿中熟悉陛下的重臣都明白,今日局面,陛下还是心中畅快的。
北境长城校场,所有征调而来的精英,都是呆愣愣抬头,神色茫然。
这一战,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那些领军校尉掌军冲阵的决断,临阵时候的勇敢,集结的果断,都让他们不敢相信。
这是同为年轻辈精英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些试炼精英,怎么会成为这等整军强者?
台上,吉城伯等人的面色变幻。
北境长城领军战将,谁不是百战之士?
可是今日这一战,真的让他们震撼了。
他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站在张居正的角度,都自认绝无任何胜算。
“西昌侯。”
远山伯的目光从光幕上转下,看向身旁的西昌侯姬梁。
他的面色无比郑重。
其他战将也缓缓转头看向西昌侯。
“张居正我北境长城暂时不用想。”
“这些试炼精英十年二十年后,总会有些要来北境长城的。”
远山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张居正这样的人,必然要被皇帝重用。
就算他日张居正来北境长城,那也定然是一方武勋重臣身份。
这样的人,不是他区区远山伯能决定。
至于那些试炼精英,都太年轻,潜力远远大于此时所展现的本领。
他们肯定是会被安排到大秦各方磨砺,为大秦效力,直到北境长城需要时候,召他们到来。
北境长城终究是大秦军伍归属,成名战将几乎尽在北境长城熬炼过。
西昌侯的目光从光幕上收回,看向盯着自己的远山伯。
远山伯压低声音,气息透出凝重:“算我北境长城欠西昌伯和孙学士一个人情,请二位务必帮忙,让她——”
伸手指向赵瑜,远山伯目中透出精光:“让她留在北境长城。”
台上,其他军将目光投向赵瑜。
预判所有战局的自信,对于魔宗军阵评价的平淡,与此时光幕之中局势相合,凝聚成新的赵瑜形象。
赵瑜一定是参与过张居正所领这军伍的整训。
赵瑜一定是参与过谋划对于徐阳城的攻伐。
赵瑜一定是对于军伍战法熟练到极致。
赵瑜一定是有着统御大军的决断之力。
这样的人,一人价值,抵过千军万马!
宁愿不去争张居正,不去争那些试炼精英,北境长城也要争赵瑜!
台上远山伯声音不大,别说台下,就连赵瑜都没听到。
孙琦与西昌侯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远山伯他们都是知兵的,怎么可能看不出赵瑜价值?
“咳咳,此事,还是再说吧。”
西昌侯低低说道。
这等事情,是他能做主的吗?
别说赵瑜是陛下特意送到军机处,就凭这位郡主与张居正的关系,能是他们俩能决定的吗?
当然,在孙琦和西昌侯看来,远山伯也不是真的现在就让他们答应这事情。
他们只是表达态度而已。
“呜——”
光幕之中,号角声响彻。
一支支战骑汇聚,在张远身后集结。
徐阳城外五里,五万大军或迂回,或穿插,或凿破魔宗军伍,在张远的战骑之后集结。
五万大军每一位军卒身上,气血之力与煞气已经澎湃到极致,他们头顶的血色云气都开始扭曲。
临战之时,战意第一。
军有战心,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
此时的五万大军,带着一往无前的无敌之姿,缓缓到张远身后,凝为方阵。
徐阳城城头,不管是幽冥魔宗太上长老冥骨,还是太上长老风清月,都是面色凝重到极致。
他们身后,所有魔宗长老,执事,面上已经透出畏惧。
城头上,那些魔宗弟子,军卒,面色苍白,不少腿脚在哆嗦。
城下铁桶一般的军阵,所向无敌的腐骨飞龙,魔宗倚重无比的三万重骑,都没能挡住五万磐石院军伍一刻钟。
最可怕的是,到现在张居正竟然没有出手!
横行仙佛之地,一人屠魔十万的张居正,竟然从冲阵到城下,自始至终还没有出过手!
这才是真正让人心中畏惧到极致的事情!
城头城下,相对而立,竟然慢慢陷入沉寂。
五万大军仿若铁铸。
城头上,所有人紧张立在那。
城外,四散的魔宗大军凌乱,不敢远遁,又不敢凑近。
时间慢慢过去。
“他,为何不攻城……”
城头之上,蚀骨魔君轻轻开口。
话未说完,他感觉浑身一寒。
城头上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
“我,不是——”
蚀骨魔君头一缩,刚要出声解释,忽然面色大变。
他身上的彻寒不是来自城头上魔宗长老的目光,而是——
一道从天而来的剑光!
浩然书院。
浩气长存。
一剑山河。
孟浩然!
第445章 战场之外的东西,终究是要在战场上取得
“他在等四大书院的人!”
皇城乾阳殿,齐国公一声低喝。
等四大书院的人来!
那光幕之中,剑光穿空,浩然之气弥漫,不是四大书院之中浩然书院的学子又是谁?
当先一剑横空,剑光拖曳的流光闪耀百里,不正是儒道第一剑客,浩然书院孟浩然吗?
“呼——”
“喝——”
长啸之声震彻数百里,一方方儒道军阵引动浩然之力,大道之影,极速奔行。
那是经纶学府的儒道军阵!
“机关城!”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有精英低呼。
光幕之中,远处天穹上,一座浮空青铜城池,带着罡风呼啸,冲击而至。
白鹿书院的炼器传承!
“璇玑书院也到了——”
有人站起身,伸手指向光幕上西南角。
那儒道浩然之光,将半边天穹照彻。
浩荡的儒道大军,向着徐阳城冲来。
徐阳城城头之上,冥骨长老面色变幻,咬牙看向四方。
其他城头城下军卒,此时已经慌乱,战意极速削减。
“他是等四大书院的人来。”皇城大殿,宁国公双目之中精光闪动,面上露出感慨,“张居正是要将驱除魔宗之功让给四大书院。”
“何来让,这本就是四大书院的事。”不远处,成国公朗声开口。
他的话让立在原处的齐国公眼中一亮:“成国公,张居正不也是四大书院的人吗?”
也是?
还是,不是?
成国公抬头不语,大殿上众人相互看看,眼中透亮。
光是成国公一句话,可是透露太多消息啊!
北境长城,校场前台上,孙琦双目眯起,目光从光幕转到前方赵瑜身上。
“咳咳,赵公子,可能将局势分析一二?”
他的话让台上台下目光都转向赵瑜身上。
远山伯等人都是面上带着好奇。
“四大书院的事,当然交给四大书院自己做。”
赵瑜淡淡开口。
四大书院今日联手除魔,只要今日形成同气连枝,四大书院同心协力,往后儒道在青天洲上声势就再不相同。
“战场之外的东西,终究是要在战场上取得。”
赵瑜的目中,透出神采。
她以为张远会在兵临城下时候摧枯拉朽,一战破城。
她以为张远会以杀戮狠辣之势,定下大局。
没想到,张远竟然等。
等到四大书院到来。
“这家伙,不是一向喜欢用拳头和手中刀来解决问题吗?”
“现在会用脑子了……”
赵瑜的嘴角轻轻翘起。
只是看光幕上张远大军立在城下纹丝不动场景,又想起自己在春山洞天中吃的那些“亏”,不由低哼一声。
“剑气纵横三万里,我入凌霄且长歌——”
“诸位魔宗道友,孟浩然有一剑,请试之——”
光幕之中长啸声音传出,纵横百里的剑光朝着徐阳城径直斩落。
剑光如流星,引动风雷呼啸,震颤万里!
这一剑,可斩星河!
“好剑术——”
北境长城校场,一道道疾呼响起。
徐阳城城头,风清月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引动身后魔云,直上云霄。
两柄长剑在云涛之上碰撞,声如长雷不绝。
洞玄,两位洞玄大修入天穹而战!
“诛魔——”
“圣人之言,荡涤天地——”
另一边,经纶学府的儒道军阵招引无尽金色恢弘光影,近乎平推,将阻道的骨骸军卒撞碎。
浩然之气凝聚,一往无前。
“咔嚓——”
悬浮百丈的青铜城池,城墙外横扫出一道道骨刺荆棘,瞬间将那些残余的魔焰军卒身躯搅碎。
这城池杀伐之酷烈,根本不似儒道手段。
城头之上,白鹿山的学子身上浩然之力凝聚,引动风雷。
璇玑书院方向,立在最前方的孔灵筠面前一卷字字金光的书卷化为灰烬。
灰烬中显化出道道身穿金甲的虚影。
“璇玑书院的易术手段,诛魔巨神。”北境长城校场上,有人高呼。
儒道以先贤铭文为引,招引先贤影像化为诛魔灭仙的巨神,战力滔天。
只是这等手段需要耗费先贤手书,且只有一击之力。
这是一方儒道大势的压箱底手段。
九尊百丈诛魔巨神从天而降,撞在徐阳城城头。
“轰——”
满城震动,血海炸裂!
城中坐镇中军的血海魔尊手中血旗崩碎,反噬之力让其七窍喷火。
这位坐镇魔宗三百年的宗师强者,竟被诛魔巨神一击余波震得跌坐血莲!
城头上,掌控血海的冥骨长老身外血光浮动,一声低哼。
他身侧,数位魔焰气血与血海相牵的魔宗长老,都是口中吐血,脚步踉跄。
城头之上,一击破城的诛魔巨神身形缓缓淡去。
这等先贤手段,当真霸绝,若非只一击之力,谁人敢直面?
四大书院一起出手,徐阳城顿时被金光笼罩。
血光与金光交织,城头之上碰撞交错成一片。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所有人看着光幕之中的拼杀,面上神色变幻。
“四大书院全力以赴,竟然一时无法攻下徐阳城……”有人目中透着凝重,看那血洒城头的道道身影,低低开口。
“四大书院的手段已经非常不弱,却——”有人看着光幕,目中精光闪动。
“何止不弱,这等术法与大道相合的手段已经极强,只是魔宗当真底蕴深厚。”紧盯光幕的精英开口。
魔宗原来这么强,可刚才为什么显得那么羸弱不堪,一击而破?
所有人的目光不觉看向光幕之中徐阳城城前,五万纹丝不动的兵甲。
刚才不是魔宗弱,是张居正所领的五万大军,太强!
唯有对比,才分强弱!
“赵公子,张居正就当真这般看着——”台上,徐鲁忍不住出声。
话音未落,光幕之中的张远陡然抬手。
他身后八百青衣卫齐诵儒道贤文,引动浩然之力垂临,三千神机弩箭矢化为连珠。
这箭矢离弦,穿过天降浩然之力时,竟引动整个战场的兵煞共鸣!
借杀伐之气,血煞与浩然之力相合!
每一道箭光被血煞染成金红,被浩然之力附着,如同流星划过。
淡薄的血海丝毫挡不住这箭矢,被穿成筛网。
“咻——”
箭矢飞落城头,城头上瞬间金红炸裂。
“轰——”
破甲与爆裂箭矢汇聚,将城头上炸裂崩塌一片。
城头,冥骨长老咬着牙,双臂抬起。
“呜——”
徐阳城中军大帐升起千丈血旗,旗面用百万生灵心头血浸染。
道道魔血色影在旗幡上显现,抬手引动九幽黄泉倒灌人间!
幽冥血旗!
血旗升起,血海升腾。
原本败退的魔焰大军再聚。
一尊尊骨骸军卒身躯,从血海中冲出。
城头上,儒道学子似乎要被推下。
“韩重山!”张远一声喝。
统领重甲营的韩重山应声而出,手中双锤重重砸落。
他身后,八百玄甲盾兵手中大盾轰然砸下。
“嘭——”
徐阳城前,大地震颤,一道三丈深裂纹往城墙撞去。
“轰——”
数丈高城头崩碎,城门缓缓坍塌。
张远立在原处,手臂挥下。
他身后,五万战骑轰鸣如雷,冲入徐阳城。
唯有张远跨坐马上,手压刀柄,缓缓抬头,看向城头上所立的冥骨长老。
“杀——”
他身后,身穿红甲的孟书瑶飞身而上,手中战枪带着罡煞与浩然金光,一枪刺向冥骨长老,枪芒化为朱雀展翅,光影璀璨如轮。
“好美。”
“真漂亮。”
“如此美人,张居正怎么舍得将她打成猪头。”
北境长城校场,赵瑜听着耳畔传来的感叹,眉眼化为月牙。
皇城,乾阳殿上。
元康帝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看向下方一众战侯,国公,淡淡开口。
“你们说,以张居正杀性,为何到此时都未动手?”
“他,在等谁来?”
第446章 徐阳城战场之外,仙佛两方,强者皆至!
张居正在等谁?
皇城大殿之上,所有人看向光幕中手压刀柄,丝毫未动的身影。
不管是齐国公贾正,还是成国公陆钧,此时都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青天洲上,值得张远等待的,不就那么几人。
但此时他们都不开口。
毕竟,陛下不是真要答案。
果然,看众人不说话,元康帝的面上露出几分得意。
“徐阳城之战,看似儒道与魔道之争,但其中牵扯,绝不只是魔道与儒道。”
皇帝的声音响起。
不只是魔道和儒道?
那就是,仙道和佛门势力,也有插手其中?
张居正等的,是仙佛两方强者?
“徐阳城之外,眼光要再放长远,”似乎是看穿所有人的心思,皇帝再次开口,“青天洲的事,从不只是青天洲的事。”
这一次,元康帝的面色凝重许多。
不只是青天洲的事。
大殿上,众人的神色也多出几分郑重。
所有人看着光幕,双目之中有精光闪烁。
青天洲外,有什么事?
“轰——”
城头之上,孟书瑶一击被冥骨长老挡住,金光炸裂。
两人身外血光金光流转,半步不退。
孟书瑶此时展现出龙象巅峰之力,竟然能敌洞玄大修,幽冥魔宗太上长老冥骨。
不觉,所有人下意识又看向城下巍然不动的张远。
孟书瑶这么强,还被……
张居正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呜……”
徐阳城的血海在震荡。
城中,随着大军杀入,各处的魔宗阵势被破去,血海大阵的威能在快速减弱。
没有足够的血海大阵之力加持,城中城外,顿时兵败如山。
魔宗大军,在迅速溃败。
“张居正在等什么?”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一位身穿黑色铁甲的青年站起身。
他的面上神色透着一丝激动,握紧拳头。
“麾下将士在浴血奋战,那些青天洲上的儒道修行者每一息都有死伤,如此局面,张居正这等强者出手,可轻易定鼎大势。”
青年身上有着几分刚毅之气,深吸一口气,盯着光幕上的张远。
“身为强者,就当真这般将低阶修行者当成蝼蚁吗?”
强者眼中,宗师之下皆蝼蚁。
弱者,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这个道理,校场上所有人都明白。
甚至,校场上绝大多数人都遵循信奉这原则。
因为他们的修为潜力,身份地位,本就有着不将低阶修行者看在眼中的优越感。
但此时黑甲青年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再看张居正,目中多出几分流光。
哪怕一切都是事实,可张居正这等蔑视低阶修行者性命,如此冷血模样,还是让不少人心中透出一丝不满。
台上,赵瑜双眉微微皱起。
她当然要维护张远的名声。
看着金色光幕,赵瑜转头看向身后的孙琦和西昌侯。
“二位大人,影响战局的,往往在战局之外。”
“不知可能统观全域,让我们真正看到这一战的全貌?”
赵瑜的声音响亮,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西昌侯和孙琦身上。
西昌侯面上露出几分犹豫,孙琦笑着抬手,掌中一块玉印上金光流转。
道道光影从玉印之上透出,射入天穹。
“此阵若想观青天洲上全貌,需要北境长城坐镇的几位镇守战侯授权,他们能不能答应,我也不知。”
孙琦朗声开口。
监控整个青天洲的阵势,那不是校场上光幕能有。
校场上的这道光幕,也只是从北境长城的大阵中截取一段光影而已。
要想窥探全貌,那需要北境长城的镇守战侯同意。
北境长城,坐镇战侯有多少外人不知,甚至其中能做主的是谁也无人知晓。
作为雍天洲最后屏障,步步退守,积存无数年强者的北境长城到底有多少军伍外人都不知道。
“嗡——”
一道轰鸣声响起,天穹之上仿佛黑色龙影旋绕,引动云涛扭曲。
一位身穿黑色玄铁重甲,手持一柄灰黑战枪的大汉飞身落下。
看到此人,台上一众北境长城军将全都躬身抱拳。
“见过云辰侯。”
孙琦和西昌侯也是抱拳施礼。
“云辰侯……”
赵瑜面上露出几分惊讶。
台下一众整训精英也是看向这位夹带风雷而来的强者。
“就是小丫头你要这观天阵的掌控权?”
被称为云辰侯的大汉转身,看向赵瑜。
赵瑜抱拳躬身,朗声开口:“晚辈赵瑜见过云辰侯。”
“晚辈小时候就常听家中长辈言,云辰侯西南破天狼,一战封侯之事。”
一战封侯!
赵瑜的话,让台下许多精英惊呼出声。
“我想起来了,东瀚郡西南天狼关,三百年前祝北辰镇守天狼关,八千灭十万,让齐国三百年不敢抬头。”
“他,他就是云辰侯祝北辰!”
“云辰侯,大秦战侯分为五等,云辰侯早是第三等了。”
大秦军功立爵,想成为武勋本就极难。
而军功战侯,更是每一位都是横行战场存在。
到武勋战侯层次,则是分为五等。
五等武安侯,以武安邦,乃是所有战侯中人数最多层次。
四等破军侯,需要有真正的成名大战,破敌大胜,方才有资格晋升。
如西昌侯战功早足够晋升,但因为无破敌大胜之功,所以一直都是五等侯。
三等镇国侯,取“镇守边关,国门柱石”之意。
领三郡节度,掌十万戍边锐士,辕门立九丈青铜战戟。
无论是尊荣还是实权,镇国侯都是真正的与国同休。
至于二等征天侯,一等镇天侯,非征天镇天之功而不可得。
大秦已经三千年未立新的二等侯,甚至几位国公都是越过一二等战侯,以虚位受爵。
这也是很多国公的遗憾。
无征天镇天之功,无一二等战侯晋升之路,哪怕是国公爵位,也只是帝王亲封,代爵而立。
听到赵瑜提醒,校场上的精英们再看云辰侯的目光,透出炽烈。
云辰侯面上露出笑意,点头道:“赵瑜,好名字。”
“既然你想看徐阳城之外局势,那本侯就给你权限。”
他抬手,将一块黑色铁牌抛向赵瑜。
赵瑜伸手接过铁牌,掌心握住,然后抬头看向光幕。
那光幕微微震颤,光影迅速扭曲。
徐阳城急速缩小,流云血色,金光浩然都化为光点。
这是监察阵势变化,由近退远。
“那是——”
光影顿住,所有人紧盯其上流光激荡之处。
“仙道灵气,引动天地震荡,至少十万仙道大军,就在,徐阳城外三千里!”
“那引动天相变幻的,是佛门大修士之力,三千里外,有佛门顶尖强者潜伏!”
台上,几位北境长城的驻守战将全都惊呼。
正如赵瑜所说,影响战局的,是在战场之外!
徐阳城战场之外,仙佛两方,强者皆至!
第447章 白鹿山张居正在此,幽冥魔宗徐乘风且来一战——
——
仙佛两方,竟然潜伏在徐阳城外!
之前张居正压佛门雷音禅寺与青云仙宗不能抬头,此时仙佛齐至,还能有什么好事?
如果张远当真轻易出手,那战局恐怕就不是他能控制。
闭眼可想,一旦战局焦灼,仙佛两方强者就会成为这场魔道与儒道大战的决定者。
这些仙魔强者绝对会围杀张居正。
正如赵瑜所说,决定战局者,在战场之外。
皇城,乾阳殿。
光幕之上变化,也让殿中一众重臣目中精光闪烁。
余愧贞快步走出,又捧着一块玉珏进来,送到元康帝面前。
元康帝神念探查过,摆手道:“北境长城送来的讯息,让诸卿观阅。”
听到他的话,余愧贞神魂透入玉珏,将其中文字展露。
“应军机处所求,开放观天阵权限。”
“目前掌控阵势探查者为军机处安排讲解战局者,赵瑜。”
原来如此。
怪不得光影变化,显露出战场之外场景。
军机处两位军机大臣,西昌侯姬梁和大学士孙琦,虽然从前时候不算有多大名气,但能被陛下看中,直接组建军机处,确实有过人之处。
只是这位掌控阵势探查的赵瑜,也是有几分不凡,不然不能发现仙佛隐秘。
“赵瑜……”
大殿之中,齐国公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
这名字他听说过。
自家夫人好像在自己面前提起。
北境长城的光幕之前,所有人再看赵瑜,目中透出一丝敬意。
非真正有大局之谋者,决不能看如此长远。
再看光幕,回想端坐不动的张远,所有人感受也有了变化。
“张居正,之前我只当他冷血无情,不想竟是有此定力。”
“何止定力,这等大势在前,能巍然不动,厉害,真厉害。”
能做到徐阳城前不动如山的张居正,比能打能杀的张居正厉害百倍!
今日局面,张居正要是出手,面对仙魔三方围杀,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台上,那些北境长城的战将相互看一眼,都是将目光投向云辰侯。
云辰侯面色不变,仿佛没看到。
周围的声音让赵瑜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手指轻点,光幕再有变化。
光影流转,停顿时候,所有人看到一道浩然之力浮现。
“那是,夫子……”
夫子也来了!
其实,对于白鹿书院夫子到来,所有人是最不意外的。
毕竟这一战之所以能起,最底层逻辑还是儒道最强者,白鹿山夫子寿元将尽。
所有人都觉得,夫子当初该是在白鹿山出手应对仙魔强者围攻,但张居正将战场挪移。
夫子本该是在雷音禅寺出手,但张居正将雷音禅寺压住。
夫子本该是在青云仙宗出手,但张居正将青云仙宗压住。
不知不觉中,本该出手的夫子,一直没有出手。
一位逍遥境宗师的绝命一击,其所拥有的震慑之力,一直高悬。
“因为夫子,所以仙佛两方一直未动。”
“只要张居正动,仙佛必动。”
“仙佛一动,夫子必动。”
“夫子若动,今日就是他陨落之时……”
一声声低语,光幕之前,所有人的面色变幻。
张居正不动,是为夫子不死!
从白鹿山严防死守,到一路仙魔之地杀戮,张居正都在全力不让夫子出手!
当想通背后关联,再去看此时张居正的不动,所有人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世间几人能做到张居正这般,为求夫子不死,只身入仙魔之地,与仙佛强者拼斗,杀戮十万魔修?
光幕之前,一位位精英握紧双拳。
这一刻,他们心中甚至有一层念头。
如果可以,让张居正一直不动,直到此战结束……
赵瑜立在台上,双目之中透出沉思之色。
张远曾跟她说过一些青天洲上事情。
按照张远推测,青天洲上各方势力的角逐,背后终究是雍天洲与仙魔大势之间的争斗。
那这一次的大战呢?
赵瑜手掌握紧,前方光影再次变幻。
“轰——”
轰鸣炸裂之声响起,光幕之中无尽魔光与气血碰撞升腾!
光幕之上,校场上所有人都站起身。
“那是——”
“北境长城……”
“那是,英灵大军!”
光幕之中,百万身穿黑甲的军伍列阵,立于一方方青石之上,堵住虚空。
虚空之前,魔气涌动,一方方魔焰军阵集结。
那在虚空中碰撞的,是一位位魔道强者和修气血之力的强大武者战将。
虚空战场,北境长城之外驻守的生死界河!
百万黑甲英灵脚踏镇魔青石,每块石面都浮现金色铭文,阻住从腾洲而来的魔道大军去路!
他们手中丈二破阵枪整齐前指,枪尖溢出的浩然气在虚空结成九重诛魔屏障。
最前方的武道战将身缠龙形气血,手中巨阙重剑,刃光将空间裂缝中逸散的魔气搅碎。
前方的魔道大军掀起魔潮,魔潮深处,十二具骷髅战象驮着血祭法坛踏碎虚空。
每头战象脊骨都嵌着《饲魔经》玉简,眼眶喷涌的紫黑魔焰将接触到的英灵黑甲灼出青烟。
三位血色长袍的魔道宗师凌空结印,身后浮现的九幽黄泉虚影中,无数骨手向着诛魔屏障撞去。
大秦的英灵军阵,在领军战将带领下,死死封堵住腾洲魔道的路!
青天洲上事,决定者在青天洲之外……
当这场景展现在光幕之中时候,所有人心中升起这样的念头。
没有北境长城英灵大军阻挡腾洲魔道,青天洲上战局早已不是现在样子。
赵瑜身躯一颤,前方光影动乱。
看到英灵大军的刹那,她心中想起自己的父王……
光影凌乱,重新定住时候,再回徐阳城外。
徐阳城上血海已经淡薄破碎,城中那一杆杆血色大旗已经坠落破碎大半。
白鹿书院的青铜机关城进袭到徐阳城外,已经隔空以浩然之力向着徐阳城轰击。
大道之力震荡仿若长龙。
天穹之上,剑光碰撞,光影撕碎云涛。
璇玑书院的学子已经冲到城中。
城头上,孟书瑶手中战枪引动的朱雀光影,展翅激起无尽光焰。
这些都不重要。
所有目光再次汇聚,看向徐阳城前那端坐战骑的身影。
白鹿山,张居正。
所有人目光之中,张居正的手掌缓缓握紧刀柄。
“他,要出手了吗……”
所有人面色复杂,低低轻语。
光幕之中,张远抬头,朗声开口。
“幽冥魔宗徐乘风宗主,既然来了,若不出手,你怎么向腾洲魔道交待?”
声音落下,张远背后两道山河之影浮现,无尽煞气与浩然之力交错,气血罡煞之力汇聚,一道青色刀芒闪耀。
“白鹿山张居正在此,幽冥魔宗徐乘风且来一战——”
第448章 张居正,接刀——
——
幽冥魔宗宗主徐乘风竟然来到了徐阳城!
张远的声音在光幕之中回荡,震彻徐阳城周围百里天地。
谁人不知幽冥魔宗宗主,魔道巨擘,青天洲上顶尖强者,屠仙灭妖,横行无忌。
当年徐乘风血洗仙道天墉城,以十万生魂祭炼其本命洞天九幽黄泉图,三日内抹平仙道圣地天墉城,天墉十二峰至今萦绕怨魂悲鸣。
那一战奠定青天洲上仙魔之间,魔道为尊的地位,青云仙宗也是吞没天墉城的基业方才稳住仙道传承。
徐乘风手中一柄镇宗魔兵苍冥泣血戟,戟出时百里血雨,气血之力震荡,此宝据说是其亲自在妖族所占之地徐洲抽龙骨所炼制。
青天洲上公认,夫子修为第一,徐乘风战力第一。
这么多年来,魔道与儒道虽然交锋不断,但夫子与徐乘风从未真正交过手。
世人都知道,这是双方互相忌惮。
“张居正要挑战徐乘风!”徐阳城外持剑前行的荀林抬头,面上神色变幻。
“徐乘风!”青铜机关城之上,李守仁面色凝重,手中墨笔紧紧握住。
他见过徐乘风出手,血染千里的场景。
他也曾听夫子感慨过,便是夫子也没有信心能胜过徐乘风。
从夫子传出寿元将尽时候,白鹿山上就已经商讨过。
哪怕是孔文远,庄墨轩他们,都希望夫子拼死一战的对手不要是徐乘风。
青天洲上,无人有信心能胜徐乘风。
“这一战,本该是我……”
璇玑书院一众学子之前,双手之间浩然之力激荡,身前三百六十颗青玉棋子密布的孔灵筠面色复杂,低低开口。
魔道大举进攻的是璇玑书院,要直面徐乘风的当然也是璇玑书院。
可是她孔灵筠绝无与徐乘风一战之力,只能让张居正出手。
如果张居正最终不敌徐乘风,那必然是夫子出面,绝命一战。
相关牵连,到最后,终究是绕不开早该到来的夫子出手一战。
“白鹿山张居正,本座很欣赏你。”
徐阳城城头上,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一道身影缓步踏出。
幽冥魔宗宗主徐乘风!
当真是幽冥魔宗宗主徐乘风!
青色魔袍上血色魔光如龙影交织,一柄赤红战枪旋绕身外,黑玉束发,短须及颌,眉眼间赤红光影闪逝。
若不是面容之上的魔纹流转,谁也不觉得这是一位魔道顶尖大能。
“轰——”
徐乘风身上幽冥魔气激荡,引动徐阳城血海震荡翻涌,原本已经淡薄的血色重化炽烈。
城上城下,本已无战意的魔宗弟子,瞬间身上魔意与气血之力涌荡。
城头上,与冥骨拼杀的孟书瑶身形不稳,勉力一枪刺出,倒退城外,神色紧张的看向城头上所立的徐乘风。
一人之力,瞬息引动局势变化,这就是一位顶尖强者的实力!
徐乘风的目光扫过孟书瑶:“难得的美人,容貌不差于我魔宗圣女,更有几分书香气,不错,不错,本座正缺个懂诗书的侍女。”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张远身上,神色之间多几分光彩:“张居正,青天洲上,有你这等人,当真精彩不少。”
“你且站在一旁,等我将陈玄杀了,你随我去幽冥魔宗。”
“随我修行百年,他日我带你见识腾洲魔道之璀璨。”
徐乘风的声音回荡。
所有人看向张远,竟是不觉间有些羡慕。
屠魔十万的张居正,徐乘风不但不杀他,反而要招揽他,许下随行修行的好处。
世间多少人愿拜在徐乘风门下而不得。
“这才是真正的天骄,无论仙魔,都看重其天赋与潜力……”
北境长城的光幕之外,整训精英之中,有人低叹开口。
他们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同层次中的佼佼者。
可是相比较张居正这样的人,他们也不过是平凡如蝼蚁。
人与人之间,有些鸿沟不得不直视。
“我若是张居正,我……”
有人手心全是汗水,眼角抽动,看着光幕神色紧张。
张居正是强。
可是张居正面对徐乘风这样成名无数年的青天洲上顶尖强者,定然是有差距。
今日局面,不管张居正是屈服,败退,都不可耻。
只要给张居正时间……
“苍啷……”
光幕之中,张居正手中长刀缓缓出鞘,刀锋上流转的青色刀芒如清泉月光。
没有说一句话,张远手中长刀前指。
“轰——”
气血真元,洞天之力,浩然正气,瞬间凝聚于一身,化为金色甲胄。
张远飞身而上,双手持刀,长刀斩落。
没有一句废话,这一刀,就是他的回答!
十丈刀芒撕碎虚空,扭曲的光影让人双目刺疼。
那刀光斩下时候引动的轰鸣如雷霆翻涌。
一击就是破天之力!
徐阳城城头之上,徐乘风双目之中原本的轻松随和逸散,血色杀意瞬间浮现,探手抓住身外悬浮战枪,一枪刺出。
血色流光与青色刀锋直接碰撞。
“嗡——”
刀枪碰撞之间,声音并不是轰鸣炸裂,而是仿佛山岳震动的沉闷。
张远身后,春山洞天之中千里山岭如同飓风肆虐,树木折断。
那云梦洞天之中绵延山岳,也震动仿若地龙翻身。
洞玄之战,拼斗的已经是大道之意,是洞天之争。
张远身形随着刀枪碰撞而凌空倒退百丈,手中长刀寸寸裂纹,然后“咔嚓”一声碎裂。
他这柄普通的百炼长刀,怎么可能挡得住幽冥魔宗镇宗至宝苍冥泣血戟的锋锐?
此时,无论是徐阳城战场,还是光幕之外观战的所有人,没有一人在意张远手中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那凌空静悬的身影。
张居正与幽冥魔宗宗主徐乘风一击拼杀,竟然不露败相!
张居正,真的有与徐乘风一战之力!
北境长城的石台上,赵瑜轻轻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要窒息。
亲眼看张远与徐乘风拼杀,她怎能不担心?
目光扫过光幕,看到徐阳城下神色紧张到紧咬双唇,面色苍白,昂首而立的孟书瑶,赵瑜轻哼一声。
“张居正,接刀——”
远处一声长喝,一道冲天的妖光升腾。
妖光之中,一柄赤红长刀向着张远飞来。
“郭九元,你敢与本座为敌——”
看到这长刀,徐阳城上徐乘风一声怒喝。
万妖谷,九幽妖皇郭九元。
第449章 我等大秦武人,当有张居正之勇烈——
——
“你要杀老子婆娘,你说老子敢不敢与你为敌?”
妖气激荡之中一声长喝传来。
一身黑色鳞甲,身形高大的九幽妖皇大步踏来,身上妖气幻化无形,仿若一条青黑长龙。
半空中,张远探手抓住飞旋而来的长刀。
刀入手沉重,刀锋赤红之间有层层龙鳞闪烁金光。
五尺长刀,厚重,锋寒。
手握长刀,张远能感觉到身躯之中天龙之力仿佛沸腾。
这刀中有龙族之力加持,乃是妖族至宝!
此刀之利,不逊于徐乘风手上那柄战戟!
“张居正,你能出手挡住徐乘风,当初打我那一顿的事情一笔勾销。”
脚步停在徐阳城外,九幽妖皇抬头看向张远。
张居正曾经打过九幽妖皇?
不是说九幽妖皇是被夫子所伤吗?
所有人眼中透出好奇。
远处,孔灵筠低哼一声,眼中有一丝光晕流转。
她身后,手持青色折扇的郭常面色复杂。
“青天洲上仙妖佛魔儒皆到齐,这等场面,恐怕千年也少有了。”
皇城,乾阳殿上,有人轻声感慨。
其他人都是轻轻点头。
这一战所见的恢弘,已经差不多代表青天洲上最顶尖的杀伐。
“张居正一人之力,硬扛到现在,为夫子争取最大的胜算,便是他败了,也是胜。”
齐国公看着光幕,沉声开口。
“这般看,战场之外的事情,终究要回归战场。”成国公陆钧双目眯起,淡淡说道。
左右战局的,不在战局之中。
可战场之外的事,终究要以战场胜负来决定。
恐怕世间能看透这一切的人不多,此时恰好聚拢在乾阳殿的这些人,却都能看懂。
光幕之中,张远手中长刀上传出龙吟之声。
徐乘风手中战戟锋芒毕露,血色笼罩天穹。
北境长城校场上,云辰侯面色凝重,看着张远身形沉声开口:“张居正能在此等局面将生死置之度外,足见其勇。”
“他与徐乘风多拼一击,夫子出手时候就多一分胜算。”
“他张居正若是死在徐阳城,那徐乘风必死!”
儒道以浩然之力,引动天地大道。
张居正要是真被徐乘风杀死在徐阳城,夫子拼死一战,也定然要让徐乘风陪葬。
云辰侯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
所有人看着持刀而动的张远,神色复杂。
为大义,轻生死。
之前他们以为身为天骄,张居正不在意平凡人的生死。
现在他们才懂,张居正所谋,乃是青天洲上儒道大势,当中牺牲,连自己也生死无惧。
“轰——”
徐阳城上刀枪再撞,漫天的血色与山岳长河交织缭绕,化为旋绕的风云。
张远和徐乘风的身形都消失在原处。
所有人看着徐阳城上空那旋绕的风云,都是面露敬佩。
张居正与徐乘风这是赌上生死的一战!
洞玄拼斗,洞天之战。
胜者大道淬炼,一场感悟。
败者,洞天破碎,生死一线之间。
没有人想到,张居正会如此果决!
此等天骄人物,竟然还能做到看轻生死,谋大事而不惜身。
“张居正若是不死,这天下之间,我罗钊所敬之人,多他一个。”
北境长城光幕之前,有人朗声高喝。
“张居正若是死在徐阳城,他日我曹尔正必领大军,屠灭青天洲上魔宗。”
有人身躯挺直,紧握双拳,放声高呼。
“我等大秦武人,当有张居正之勇烈——”
有人举起拳头,高呼出声。
光幕之上只见血色与青光碰撞,所有人都是感觉身上热血沸腾。
那徐阳城中,已经是喊杀声震天,城外无数儒道学子燃烧浩然之力冲进城去。
一个人的热血英勇,是能点燃天地,点燃无数人心中炽烈的。
“傻瓜……”
赵瑜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光幕,低低轻语。
————————————————————
徐阳城上空。
血色与青色风云之中。
脚步败退的徐乘风瞪大眼睛,紧盯张远。
风云之间,张远一刀在手,每一击都有倾天之力。
力量。
绝不只是力量。
刀法入道,每一道刀光都带着玄奥与锋锐。
力量掌控入微,腾挪之间,招式随心所欲,如羚羊挂角。
徐乘风只能退。
不退,他会死!
他从未想过,面前的张居正能正面与他拼杀而让他步步败退。
这怎么可能!
他徐乘风成名这么多年,哪一战不是杀戮而来?
青天洲上,他唯一忌惮的只是夫子一人而已。
他忌惮夫子不是因为夫子是逍遥境界,而是因为夫子儒道之外,更有杀伐手段。
徐乘风曾亲眼见夫子出手,武道与儒道相合,举手抬足,山崩地裂。
也是观悟那一战后,徐乘风对顶尖强者之间的争斗多出许多心得。
便如此时,三方洞天融合碰撞,徐乘风与张远入洞天而战,本来是想以自身修为,经验,对洞天的掌控来碾压张远的。
在他看来,张远手上有云梦扇,自身还有千里洞天,看上去似乎洞天之力不弱于他,但张远不可能将两方洞天之力完全掌控。
做不到。
洞玄层次,无人能做到完美掌控两方洞天,何况还是那等强大洞天?
他就是欺张远无法借洞天之力与他拼斗,才会引洞天一战。
可是谁能想到,洞天之中,张远双洞天之力加身,每一击都是天地震荡,锋芒不可摧。
张远的神魂,怎么能承载如此之力?
张远的肉身,怎么能承载这等力量?
张远的刀法,怎么能运转如此伟力?
如果有外人看到此时徐乘风与张远战局,恐怕也会不敢置信。
青天洲上战力最顶尖,公认战力仅次于夫子的幽冥魔宗徐乘风,竟然被张远手中长刀斩退!
张远持刀在手,身上气血激荡,刀锋轰然斩落。
论洞天之力加持,云梦洞天乃是青天洲上最恢弘洞天,别说徐乘风,就是夫子的洞天,也不一定有这云梦洞天的繁盛广袤。
张远还有千里山河的春山洞天。
双洞天加持在身,他的力量之强,早已超越徐乘风。
至于神魂承载,他曾神魂入逍遥,如今虽然是洞玄层次,其实神魂之力不逊于逍遥。
而他的肉身,凝聚龙象之力,金刚不坏之身,别说青天洲上,就是武道大盛的雍天洲,也无几人肉身能与张远媲美。
这一切,才是张远敢入洞天与徐乘风生死战的底气!
“轰——”
长刀斩落,徐乘风身形踉跄口中吐血。
他抬起头,目中透出骇然。
“你到底是谁——”
第450章 为了这一战,他张远也准备了许久!
你是谁。
青天洲上不可能有张居正这样人物。
九洲之地,张居正也不可能寂寂无名!
徐乘风双目紧盯张远,面上全是不甘与愤怒。
“我是谁?”
张远右手长刀斜持,刀锋上淡淡血色流转如龙影。
他脚步前行,身后龙象凝聚。
“大秦,张远。”
张远的声音响起,平静而沉稳。
“大秦,大秦……”
“怪不得。”
徐乘风喃喃低语,面上不甘与愤怒平息下来。
“确实也只有大秦才有你这样的人。”
手中战戟前指,徐乘风身上的血煞与魔气升腾而上,化为黑鳞魔龙。
他身后,一柄血色长幡悬浮,金红的幡面上,道道狰狞人面浮现。
幽冥魔宗镇宗之宝万魂幡,其中禁锢万年来被幽冥魔宗所猎杀的强者神魂残念。
这幡祭炼时候,万魂嚎啸,直接让人神魂无法凝聚。
原本徐乘风背后那血色的洞天,化为赤红浑黄的山河。
黄泉图,血海黄泉本为一体,但血海为人间煞气,黄泉是九幽冥气。
血海有生机,黄泉尽死寂!
这是要真正的一战见生死!
“万魂幡,黄泉河,你能逼我徐乘风尽全力,死而无憾了。”
徐乘风一声长喝,足下黄泉之中朵朵血莲凝聚。
脚踏血莲,他万魂幡迎风怒涨三千丈,九十九张人皮经文在幡面翻涌。
每张人面张口吐出黄泉秽水,顷刻间在虚空铺就万里冥河。
“苍冥,泣血——”
徐乘风手中魔戟挥出,战戟之中的龙血之力化作血色雷霆劈落。
洞天虚空在这一戟之前扭曲,一片赤红。
以魔道杀伐而引动天道泣血!
这才是一位魔道顶尖强者的真正手段!
加持黄泉与万魂之力的一击,能轻易撕开洞玄层次的洞天。
这战力已经超越了洞玄。
逍遥!
原来徐乘风已经入逍遥境,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潜藏实力。
徐乘风原本是想将这逍遥层次展现在夫子面前。
可惜,此时他不展露逍遥之力,连张居正都打不过。
战戟刺出黄泉倒卷,万魂咆哮,原本青红融合的洞天风云,瞬间血色密布,仿佛整个化为魔域。
张远身外的刀气罡煞,被那血河倒卷成漩涡,似乎随时要破碎。
洞天倾轧,挡不住这一击,不但张远自己身死道消,春山洞天和云梦洞天还会被黄泉血海同化,化为徐乘风的洞天之境!
为何越是到顶尖强者层次,越是不愿死战,正是这等规则层面的掠夺,无丝毫道理可讲。
修行千年,一息见生死,非不死不休之仇,没有多少强者愿意这等碰撞争锋。
这一刻,洞天之外的天穹也被黄泉血海染成血色,笼罩徐阳城,一片赤血。
赤色血幕之中还有一颗颗狰狞面孔扭曲而动,似乎要吞噬天地,透出的尖利咆哮,让人神魂震颤。
徐阳城上下,所有人抬头,面色变幻。
冥骨长老,那些魔宗修行者,都面上露出笑意。
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
每一次都是以魔宗大胜而结束。
“张居正,要败了吗……”身形凌空的孟浩然身上剑意凝聚,轻声低语。
璇玑书院学子之前,孔灵筠手中棋子握紧,抬头盯着血色苍穹,面色苍白:“逍遥,徐乘风是逍遥宗师……”
青铜机关城头,李守仁低低一叹。
徐阳城中,所有冲入城中的磐石院军卒,都面色复杂,咬着牙往前冲。
“杀——”
韩重山领着重甲营,冲向最后的血旗,那守在血旗旁的魔道宗师他仿佛未见。
张居正能拼死与左乘风一战,他韩重山为何不能挑战宗师?
这一刻,韩重山感觉身上有暴虐的气血力量在沸腾,他的修为在燃烧,在快速提升!
“杀——”
薛定岳手中长弓满月,一箭射穿千丈外手持魔旗的魔道修行者,飞身往城中位置冲去。
他身后,一位位手持弓弩的轻甲弓兵,全都面皮紧绷,身上煞气凝聚。
城中一道道军伍在穿行,汇聚。
头顶的血色,让他们的战意似乎要化为实质。
张居正都能拼死,他们谁不能死?
“咻——”
一柄战枪扎向徐阳城城头,红着眼眶的孟书瑶飞身而起,随枪而走,杀向冥骨长老。
城下,九幽妖皇郭九元抬头,双拳握紧。
“哎……”
远处,一声叹息,一道身影凌空踏步,脚下金莲浮托,一步百里。
青袍金莲,凌空虚渡,人间逍遥。
白鹿山,夫子。
远处,仙佛之力升腾而起,引动天地震荡。
夫子动,天下动。
北境长城校场上,云辰侯抬手,掌中一道金光落下。
他看向光幕之中那将要笼罩徐阳城的血色云涛,面色凝重。
“徐乘风竟然已经入逍遥层次,张居正恐怕不是敌手。”
“一旦张居正陨落,徐乘风吞噬他的洞天,战力之强,夫子拼死也不能将其斩灭。”
“固宁侯传讯,若是青天洲上战局不利,北境长城需调三十万军入青天洲护住青天洲上儒道传承。”
深吸一口气,云辰侯双目之中透出战意。
“局势若变,本侯亲领大军入青天洲,为张居正报仇。”
校场上,没有人说话。
赵瑜手中的玉印紧紧握着,咬着唇,静静看着那血色的云涛。
此时,皇城乾阳殿上,同样无人开口。
元康帝端坐,神色淡然。
大道之争,谋划过一切,最终结果,胜负对于大秦帝王和朝堂中这些重臣来说,并不重要。
徐阳城上空,血色风云之中。
张远横刀而立。
徐乘风的强大他并不意外。
他从不看轻任何一位对手,何况成名无数年的青天洲上顶尖魔道大修。
当那泣血战戟刺来时候,张远不但不惧,反而满身气血升腾激荡,双目之中战意凝聚。
为了这一战,他张远也准备了许久!
从雍天洲到青天洲,从白鹿山到仙魔之地,他张居正不就为等这一刻!
原本,他以为这一刻会在雷音禅寺之前到来,可惜,雷音禅寺未有人与他拼死一战。
原本,他以为这一刻在青云仙宗,可惜,青云仙宗同样没有人逼他全力出手。
直到此时——
“杀——”
仰天长啸,张远身后,九道龙象虚影仰天咆哮!
第451章 武道金身,镇狱龙象!
金身功凝成不破金身,明王印化为龙虎明王之影。
右手指尖《大礼器》篆文流转,儒道之力与山河动的刀法大势相合,刀锋未动已引动百里风雷!
一步跨出,龙鳞长刀上透出青灰刀芒,一刀斩落。
这一刀看似轻飘飘横斩,实则凝着九象之力。
刀气掠过处,徐乘风所凝的黄泉血气寸寸爆裂。
刀锋上那龙鳞划过虚空,带出的震鸣,与万魂幡上万魂嚎叫声音碰撞。
“当——”
长刀与战戟碰撞,血云涛炸裂,仿佛雷霆滚滚。
整个徐阳城,周边方圆三千里,山河震颤。
夫子前行的脚步顿住,目中闪过一丝精亮。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那云涛之中的道道裂纹处,想看到那洞天之中的战场是何等场景。
“张居正,还未败!”
“哈哈,就知道掌院绝不可能这般轻易落败!”
“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可是横压仙魔的张居正!”
徐阳城中,无数长笑声音响起,每一位冲入城中的儒道修行者,每一位磐石院武卒,试炼精英,都战意升腾,埋头冲杀。
血云之中,张远身形退后,背后龙象崩碎,明王之影炸裂。
前方,黄泉之力与万魂凝聚的战戟只微微一顿,再次向着张远刺来。
徐乘风面上的魔纹流转,双目之中尽是杀意。
张远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不是凭借自身修为和魔宝,他面对张远竟然没有任何优势!
如果是同层次下,十个,一百个徐乘风,也不是张远对手!
如此人物,决不能留!
张远抬头,看战戟刺来,面色无丝毫畏惧,反而战意凝聚。
逍遥层次的徐乘风,以三件幽冥魔宗镇宗至宝,本命黄泉洞天之力相合,战力确实强到极致。
但他张远手上也有两方洞天,手中长刀也不比那泣血战戟弱多少。
他唯一缺的是自身武道修为才是龙象,在境界上与对方有着两个大境界的差距。
这样的差距使得他张远哪怕明明力量不比对方弱,却无法完全凝练出来。
世间修行就是这样,并非修为层次高就够强。
真正的强,是要将自身所有力量凝聚化为战力。
青天洲上逍遥境并非只夫子一人,可世人只认夫子。
那是因为夫子以逍遥宗师修为,压仙魔佛妖不能抬头。
“龙象,就不能破逍遥吗……”
张远双目之中的战意化为实质,身后原本崩碎的龙象与明王之身再凝。
“破——”
长刀横握,张远迎着战戟再次一刀斩落。
第二刀劈出时,刀锋牵引九霄云雷,在虚空凝成山河阵图。
仙道雷霆。
儒道书画。
兵法阵图。
他张远的修行并非只武道而已!
阵图展开刹那,黄泉血河竟被强行改道,万魂幡中那无数冤魂好似受到儒道篆文感化,呆愣住凝在原处。
“当——”
长刀与战戟第二次碰撞!
雷光裹住战戟,徐乘风惊觉手中苍冥戟重若亿万钧!
这是武道力量运用,举重若轻!
张远这一刀中所有力量运转臻至化境,聚合仙儒佛武之力,化为倾天一击!
战戟震颤,徐乘风不敢置信的看着原本前冲的战戟顿住。
这一击,张远挡住了!
逍遥层次的一击,都不能奈何张居正!
“喝——”
张远喉间炸响天龙吟,第三刀裹挟雪落无声的极致杀机再次斩落。
他根本不给徐乘风去细想的机会,依仗自己的武道修为感悟,一步踏出,刀光如银河倾泻而出!
这一刀看似恢弘,却又似细雨绵密,这一刀中裹挟仙道剑法意境!
修到极致的云隐飞鸿剑术,以刀为剑,那缥缈剑气刺穿虚空,刺穿血海黄泉,刺在那金红长幡上。
万魂幡上人面扭曲,幡面“嗤啦”裂开百丈缺口!
先破万魂幡,再断黄泉!
张远可不是什么江湖武夫,他是领万军冲阵无敌的勇将!
他与徐乘风交手,不是强者交锋,而是两军对垒!
三刀斩尽,他身形一顿,探手点出。
一点墨痕,万里云涛!
儒道,书画大道!
墨色凝为万军,刀枪如林。
张远立在军阵之前,身上一颗颗气血珠崩碎,沉寂的血煞之气轰然迸发。
身后,万军前踏一步,一尊展翅猛虎之影升腾。
武魂战兽!
一人成阵!
这里是洞天,只要张远愿意,只要他有足够的气血支撑,就是十万军,百万军也能汇聚。
气血与煞气成形,魔气与黄泉之影快速消退。
军阵气血,无坚不摧!
当虎行战阵的穷奇虚影踏碎最后一片魔域时,隐约可见神象踏狱,明王怒目,山河倒卷三重异象在天穹之上浮现。
原本徐阳城上的血色云涛,依然血红,甚至更浓烈。
但那是武道气血,是军伍血煞,再不是魔道血海之影!
“怎么可能,张居正,破了徐乘风的洞天手段……”踏上徐阳城城头的孔灵筠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已经入逍遥层次的徐乘风,怎么会被张居正破掉洞天之力?
“张居正,竟然压过徐乘风?”孟浩然双目之中有神采激荡。
夫子嘴角轻动,看着那云涛,不知想说什么。
远处,仙佛光影凝在原处。
北境长城的光幕之前,云辰侯握着拳,双目紧盯光幕。
整个校场,只有凝重的呼吸声。
皇城乾阳殿,元康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下方,成国公微不可察的舒一口气。
“轰——”
徐阳城上空,云涛之中,张远一步踏出,背后一尊金色战象之影凝聚。
这战象才出现,已经金光缠绕,透出无数大道之纹缠身。
“武道,金身……”
徐乘风看着这尊遮天龙象,口中喃喃低语。
武道金身,镇狱龙象!
这是张远以自身武道为基,凝聚仙佛妖儒之力,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武道金身!
镇狱龙象,以大道之力,镇世间万般法。
仙佛之力也好,儒道妖法也罢,以龙象镇之,皆化为张远所聚战力!
在与徐乘风拼杀的感悟之中,张远终于领悟到武道极致,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武道金身!
这金身,能承载他所有的力量,能让他的战力真正展现!
徐乘风一声长吼,黄泉长河向着张远的金身撞来。
可金色龙象只一脚踏出,就将黄泉崩碎!
龙象脚步不停,再一脚踏下!
“嘭——”
天穹裂开,一道身影从天而落,砸在徐阳城城头,砸碎十丈城阙。
“那是——”
“徐乘风……”
这一刻,不管是青天洲上徐阳城内外,还是北境长城校场光幕之前,也或者是皇城乾阳殿中,所有人目光都投向那跌坐乱石之中身影。
“轰——”
冲霄光柱直上天穹,逍遥大修陨落的光柱,几乎照彻整个青天洲!
青天洲魔道第一人,幽冥魔宗宗主,徐乘风,陨落。
“哼,等徐阳城事了,陆钧你让他安安稳稳读书,再惹事,朕决不饶他。”
皇城大殿,元康帝站起身,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诺。”成国公陆钧面上全是笑意,躬身抱拳。
等他直起腰身,大殿之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第452章 青阳侯,假以时日,恐怕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啊……
……
皇城乾阳殿。
看皇帝离去,余愧贞面上带着笑意,向着一众高官拱拱手,轻笑道:“诸位大人,今日这一场大战让人心怀激荡,真是天佑大秦啊……”
张居正胜,代表大秦胜。
张居正若败,不但青天洲上局势糜烂,那些入青天洲上试炼的大秦精英败亡,也是大秦的损失。
何况这一战若不能胜,大秦就要处于被动,不得不出兵青天洲。
“余掌事说的是。”
“确实天佑大秦。”
几位重臣轻笑回礼,对余愧贞颇为客气。
这就是天子近臣的好处。
余愧贞从在乾阳殿行走之后,就再不是之前的三品掌事那么简单。
不管是朝堂大臣,武勋重爵,还是内务府中人,乃至后宫和皇城中皇族,对他态度都极为亲和。
“咳咳,宁国公,可要记得输给陛下的赌注。”余愧贞看向宁国公韩琦,脸上堆着笑,拱拱手,然后脚步轻盈的离开。
输给陛下的赌注。
等余愧贞走出大殿,殿中众人相互看看,面上神色变化不一。
“宁国公,重掌东境兵事,恭喜啊。”齐国公贾正向着韩琦拱手,面上带几分轻笑,“只是那想将公主娶到府中的谋划,恐怕要落空了。”
这话让周围其他几人都是笑。
宁国公与皇帝以张居正这一战胜负为赌注,胜则皇帝以公主下嫁韩家,败,他韩琦调到东境主持战局。
其实大家都清楚,皇帝有意让韩琦往东境坐镇,但不要找由头。
而韩琦其实也有心往东境去,才会有这一局对赌。
身份到国公位置,每一位都是重臣,背后牵扯许多势力,其在官场上已经代表极多人利益,不只是一个人,一家人。
宁国公面上带笑,遗憾低叹:“可惜我家那几个蠢小子,没有福分。”
他眼中透亮,看向齐国公:“贾兄,你家——”
“别急,齐国公,我明云侯府明日,不,今日就去府上下聘。”一旁的明云侯已经连忙出声。
殿中顿时又是笑。
之前众人相互对赌,有输有赢,其实不过是利益交换。
这也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齐国公,我黑冰台就等你贾家后辈精英来了。”成国公陆钧笑着看向齐国公。
刚才齐国公与成国公对赌,结果是支持张居正能胜的成国公赢了。
当时的赌注是,齐国公要是赢了,黑冰台让青阳侯张远去齐国公军中供职,成国公赢,齐国公府安排几个后辈精英去黑冰台。
大殿上,众人声音停住,微微沉默。
齐国公点点头,成国公呵呵笑一声,向着众人拱手,然后与长宁侯苏靖一起离开。
看他们离开,众人方才相互看看,面上神色化为凝重。
“张居正就是青阳侯,虽说已经能猜到,只是,”齐国公面色带几分感慨,“不是陛下亲口说,我等也不敢信。”
“张居正,青阳侯,假以时日,恐怕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啊……”宁国公低语。
这话,让不少人面色变幻。
张远展现的杀戮,疯狂,还有执着与担当,都让他们心中沉重。
张居正这样的人,身在黑冰台,对于谁来说,都是高悬头顶的利刃。
关键是张居正展现出的忠诚,英勇,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乃是每一位上位者所欣赏。
陛下对青阳侯的看重,已经不加掩饰。
可以说,如今局面,青阳侯的崛起已经是必然。
“哎,只希望他莫要造太多杀戮吧……”大殿中,有人轻叹开口。
众人抬头,看向光幕之中那从天穹上踏出的身影,一时间无言。
……
北境长城校场的光幕之前,那些整训精英都是面上激动,高声谈论张居正的风采。
台上,那些北境长城的战将,不管是云辰侯祝北辰,还是西昌侯姬梁,大学士孙琦,都是面上带着感慨,轻松谈论徐阳城之战。
张居正诛杀徐乘风,这一战基本已经无悬念。
峰回路转的一战,关系青天洲上大势的一战,观这一战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极致体验。
台上,唯有赵瑜低着头,将眼角滚落的眼泪抹去。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张远拼杀果决,还好几次开口劝过张远不要太过在意军功。
直到这一次亲眼看张远拼死而战,她方才害怕到极点。
当血色云涛密布时候,她几乎窒息。
那一刻,她感觉一直宠着她,任她胡闹的张远要离开她了。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世上除了张远,再无一人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傻瓜……”
抬起头,看徐阳城城头上落下的身影,赵瑜眉眼间露出挂泪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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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的身形静悬在徐阳城城头上十丈。
金色的百丈龙象悬浮天穹,青红云涛在身外流转。
整个徐阳城魔气急速逸散,残存的魔道修行者飞奔溃逃。
手持一柄长幡的蚀骨魔君穿着一套灰布百姓衣衫,面上全是惊恐,顺着城墙边往远处潜逃。
冥骨长老已经不敢出手,只领着残余的魔宗强者聚拢起来往城中祭坛方向退。
“轰——”
祭坛方向,轰鸣炸裂声音响起。
一道道魔光升腾。
其中有两道魔光分明是强到方圆百里天地震颤,似乎要将天穹上的云涛撕碎。
宗师逍遥境!
两位逍遥境魔道宗师!
“是腾洲魔道援军!”徐阳城城头,孔灵筠面色凝重,一声低呼。
“腾洲以传送手段,直接派遣援军到来——”孟浩然手中剑光化为十丈光影,面上露出凝重。
城上城外,一道道浩然之力凝聚。
张居正才击杀徐乘风,腾洲魔道强者就到来。
或者该庆幸,腾洲魔道强者是在徐乘风陨落之后到来,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远双目眯起,看向城中祭坛方向。
他身上,有杀意在翻涌。
“呵呵,无云子道兄,雷音禅寺诸位大师,青天洲是我青天洲修行者的青天洲,外域强者插手青天洲上争端,诸位怎么看?”
一道声音响起,张远身侧,穿着青袍的夫子身形出现。
夫子亲至。
第453章 青天洲上剑道,夫子当为第一人!
张远回过身,看着夫子,面色郑重。
“夫子放心,便是邪魔猖獗强横,我张居正屠魔卫道之心不移。”
“此地,不需夫子出手。”
夫子看着张远,眼角抽动。
张远的目中,带着几分轻笑。
“你看出来了?”夫子的声音轻柔。
“我只是觉得,夫子不该寿元断绝。”张远朗声开口。
不该寿元断绝?
夫子嘴角一抽。
张居正早看出他不是寿元断绝,不过是故意配合他演戏。
只是这戏,实在演太过,连他自己的戏份都被抢完了。
此时他要是再不出手,一切谋划岂不是都要落空?
“哈哈,寿元断绝是绝境,也可能是机缘,老夫今日屠魔,不成道,身死道消又何妨——”
借长笑掩饰尴尬,夫子一声长喝,身上本显得枯竭的气血之力升腾而起。
一息之间,冲天的气血光影笼罩,与天穹上云气相映。
“夫子,夫子他,他燃烧最后寿元,他要为我青天洲奉献最后一丝力量——”
徐阳城城头上,李守仁一声长呼,泪流满面。
他这一声喊,让城上城下无数儒道修行者身上浩然之力激荡翻涌,似乎要炸裂。
张远转头看看城头上的李守仁,再看看不远处手持战枪,咬着牙,泪珠如雨的孟书瑶。
他不由心中感叹,读书人里,到底不缺读书读傻了的。
抬眼,夫子面上神色尽是庄严,满身浩然之力如同燃烧,带着骄阳一般的光辉。
这是寿元断绝吗?
也只能骗骗那些傻子。
张远明白,就凭夫子能隐忍到今日,能见徐阳城上下血流成河,依然展露此等庄严之态,就不是他张远能做到的。
他张远到底骨子里还是武人,求的是心中畅快,求的是血勇无双。
让他骗人,甚至连自己人,连自己都骗,他真做不到。
从前在庐阳府时候,陶公子说读书人阴的很。
确实。
行大事而不惜身。
不惜别人的身,不惜自己的身,不惜自己的名,乃至心中坚信的信念都能为谋大事而曲折。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坐镇青天洲儒道,与仙魔各方相抗数百年。
张远知道自己做不到夫子这般。
他更明白,夫子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轰——”
满身气血激荡的夫子抬手,掌中金光化为一柄长剑。
一步踏出,剑光挥落,仿若万千星辰。
天穹忽暗,千里灵气如百川归海,尽数汇于夫子掌心。
皓白须发间流转,青衫鼓荡处隐现大道,那柄由浩然气凝成的长剑,剑脊上的纹理赫然是着天道篆文。
万里天地,代天行罚!
这就是一位儒道逍遥巅峰的真正手段!
当这一剑凝聚时候,青天洲上大道震动,连北境长城校场上那光幕都震颤,其上光影再无法看清。
张远离夫子只有三丈,双目之中全是精光。
观悟夫子出手,对他来说,也是一场难以想象的修行!
“东风夜放花千树——”
夫子踏步如丈量乾坤,剑锋轻抖间引动周天星力。
青天洲上传来隐隐的读书声。
这是无数年来存于天地之间的儒道之音!
这读书声汇聚成河,每个音节都化作金色篆字融入剑光。
当剑势抬至极致时,徐阳城上空的云层竟显化出一座恢弘学宫虚影,这就是夫子的洞天!
一位逍遥境大修的洞天!
“更吹落——”
“星如雨!”
最后三字如天宪敕令,剑锋所指处虚空绽裂。
每个篆字崩解为万千星辰,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威坠落。
“轰——”
地脉龙吟声中,千里山河裂如龟背。
张远按住手中震颤的长刀,看着那些坠落的星辰碎片,在徐阳城的城中祭坛位置,重新化为一个个金色字迹。
夫子独立于崩塌的虚空乱云中,剑锋残留的一缕微光,让想要直视者神魂刺痛。
一剑出而天地崩。
“儒剑天宪,言出法随……”孔灵筠喃喃低语。
这一刻,璇玑山巅的万年雪松无风自折,这是灵木对至强剑意的俯首。
青天洲三千书院同时钟鸣,宣告着剑道之极与儒道之巅的完美交融。
万里山河,震荡翻涌。
这一剑,是青天洲上修行之力的极致。
是真正的极致。
哪怕是张远,也不敢说全力一击,能斩出这样一剑。
夫子的修为,在逍遥境已经到极限。
不只是修为,夫子的剑道,儒道,都已经磨砺到化境。
这一剑以儒御武,剑道光辉释尽,着实是惊天动地。
青天洲上剑道,夫子当为第一人!
不远处,孟浩然握紧手中剑柄,神色怅然。
城头城下,无数儒生学子抬头,哪怕被夫子手中剑光照彻神魂,泪流满面也不低头。
“这一剑,可看明白了?”
夫子满意的转头,看向张远。
张远点点头。
“人前显圣,就要玩大一点。”
夫子胡须颤抖,面上一红。
“老夫说的是剑——”
他话没说完,低哼一声,身形一动,往徐阳城祭坛方向而去。
他明白了张远的意思。
人前显圣你夫子玩的很顺溜,但你这一剑,他张居正还看不上。
这家伙是故意的。
从以武为尊的雍天洲来,张居正这样的勇武之辈,不屑于权谋阴谋。
让这家伙低个头,夸自己一句,就这么难吗?
夫子心中低叹一声,身形到祭坛上空,身外无尽浩然之力与下方的魔气碰撞。
那两位从腾洲来的逍遥境魔道大修一死一伤,其他数以千计的腾洲魔修死伤大半,剩下已经奔逃。
这祭坛也崩塌,再无传送来人的可能。
对于腾洲上的魔修来说,一次如此程度的传送,也是耗费巨大。
要不是派往青天洲的大军被北境长城的英灵大军挡住,腾洲上魔道也不至于依靠传送而来。
可惜,不但迟了一步,而且损失更惨重。
“夫子,我青云仙宗愿与夫子共镇邪魔。”
“除魔卫道,我佛门当仁不让——”
几道声音高呼,仙佛之光冲来。
“轰——”
夫子身上,浩然之光凝聚到极致,仿佛已经是烈阳当空。
张远能感觉到,这一刻,整个青天洲上的功德之力在涌动。
倾天一剑,化为青天洲上生灵震惊的功德威望。
大修士人前显圣,不就是为了这威望?
借功德汇聚而踏出突破修行瓶颈?
逍遥境已经是宗师巅峰,再进一步……
张远看着立在光影之中的夫子,面上终于透出一分敬意。
如果今日夫子能在青天洲上突破宗师境桎梏,踏入宗师之上层次。
那代表着整个青天洲上大道上限被突破,整个青天洲天道之力都要提升一层。
整个青天洲上修行之道,也会再进一步。
以一人之力,举一洲大道。
不成功,则成仁。
怪不得夫子要积蓄寿元与气血数百年。
怪不得夫子眼见儒道衰败而无动于衷。
他真的,有大事要做!
第454章 当年还叫陈玄的夫子,杀的血染苍山
张远所知,宗师之上有大宗师境。
大宗师境界与宗师境一脉相承,但对天地大道的掌控已经更上一次,初窥法则。
破妄,通幽,御虚,问道。
大宗师四境,每一境界都是对大道法则的凝练和参悟。
九洲之地,天地之间本是法则本源千万,大道之力圆满。
但仙魔侵袭,九洲崩塌,天地大道不全,人道法则越发被压制。
雍天洲以天道封禁,法则高悬。
外域强者入阳天洲上,无法调动法则之力,最强者也只能发挥宗师战力。
同样,雍天洲上修行者无法触摸到法则,自然修行上限也只能是宗师境。
至于青天洲,本可以凝聚法则,可惜仙魔纷争,大道离散,法则早已崩溃。
青天洲上的大道之力,也无法自行凝聚法则。
这才有今日夫子一人登天,举大道,凝法则之举。
只要夫子能入大宗师境,青天洲上,便有法则凝聚,青天洲上生灵,往后修行境界的上限就是大宗师,而不是宗师。
这可不仅是修行上限的提升,更是整个修行体系的完善。
大道法则流转,青天洲上修行者入道会更容易,精英会更多。
这是惠及整个青天洲的大事!
“轰——”
天地之间,雷鸣声音响彻。
青天洲天穹亿万里云涛,骤然坍缩成旋涡,万丈紫雷如狂龙翻涌!
雷劫。
张远双目眯起,握紧手中刀柄。
这雷劫不只是大宗师的破境劫雷,更是一方天地晋升的大道之劫!
非天雷锤炼,无以凝聚天地法则。
这雷,能毁天灭地!
张远的目光投向天穹上的夫子。
夫子凌空而立,白须青袍猎猎,身后学宫洞天化为擎天玉册,每一页皆映照儒道千年文运。
借青天洲上儒道气运,凝一身之大道,也凝一天地之大道。
夫子行事,当真果决。
可以说,今日夫子已经是裹挟青天洲上儒道,不能成道,那就万劫不复!
以儒道气运加身,能成就青天洲上法则,那儒道大兴。
若是夫子无力渡劫而陨落,那夫子陨落之时,青天洲上儒道气运崩毁,千年都难以再兴。
都说儒道中庸,儒道行事讲求稳妥,多是和稀泥。
此时看夫子,哪有半分中庸?
他掌青天洲上儒道三百年,今日也将儒道兴衰聚于一身。
说担当也好,说携大势而成一人也罢,反正夫子就是做了。
不能成道,那就毁了青天洲上的修行界。
“嗡——”
天穹之上,雷光流转如长龙咆哮。
九道裹挟灭世之威的赤霄神雷轰然劈落!
这雷才动,徐阳城城墙竟然无法支撑,寸寸崩塌。
汇聚徐阳城的所有儒道修行者,仙魔强者,全都面露惊骇。
这已非宗师雷劫,而是天道对突破此界极限者的天诛之罚!
雷霆长龙滚滚而动,青天洲天穹如琉璃般寸寸崩裂,坍缩的旋涡中心迸发出刺目血芒。
九条紫雷孽龙尚未劈落,方圆千里的草木已尽数化为焦灰!
“这,这是灭世雷霆,若是挡不住,青天洲,恐怕……”
孔灵筠面色苍白,手中棋子握紧,面前的棋盘已经寸寸裂纹浮现。
立于仙云之上的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面色变幻,身外灵光震颤。
他手中,青色长剑微微震鸣。
“天地大道系于一身,进则法则凝聚,退则天地崩塌,夫子,还是三百年前那个行事凶狠的夫子啊……”
无云子口中呢喃,一时间踌躇不敢动。
不远处,佛光笼罩之中,几位雷音禅寺的老僧双手合十,面上透出几分无奈。
“陈玄施主蛰伏了三百年,本以为他多出几分慈悲,没想到——”说话老僧低低摇头。
“三百年前他就说过,不能容儒道长存青天洲,就将这青天洲斩碎,大家一块玩完,夫子,呵呵,这么多年儒道各种宣扬,将他描述成了大圣人。”
一旁穿着大红袈裟的老僧双手之间念珠旋绕,抬头看着天穹,沉声开口。
“那又怎样,今日他若成,便是青天洲上大圣人,不成,”另一位僧人摇摇头,“整个青天洲修行界给他陪葬,你我谁都不得脱……”
老僧的目光不由转向徐阳城前张居正身上,面上神色复杂。
张居正一人之力压仙佛两道,屠十万魔修,又有多少人记得,当年还叫陈玄的夫子,杀的血染苍山……
儒道,杀起来比魔道还狠。
“轰——”
一道紫色雷霆向着夫子当头砸落。
雷光之盛,撕碎虚空,引动的呼啸,让许多修为不到先天境的修行者双耳流血。
夫子面色平静,手中书册展开,其上一颗颗金色字迹浮现,飞天之上,与雷霆碰撞。
所有人眼中,那金色字迹如同星辰,一颗一颗与天穹上的雷霆碰撞,然后化为灰烬。
这一刻,整个青天洲上浩然之力沸腾。
“那是圣人书简,青天洲上儒道传承至宝啊……”一位经纶学府的教习看着那些字迹崩塌,嘴角抽动,满脸心疼。
“夫子举大道,若能成,儒道传承至宝算什么?”一旁身穿黑甲的宇文烈朗声开口,双目之中尽是精光闪动。
天穹上,一卷书册碎裂,散出的浩然之力引动整个青天洲大道震动。
这一刻,不管是璇玑山上,还是远在十万里外的白鹿山,浩气城,都有道道浩然金光升腾。
圣人书简破碎,化为献祭,引动青天洲上浩然之力升腾。
这浩然力量让凌空高悬的夫子身上多出一层金色。
他抛去手中碎裂书简,抬手前指,长剑向着雷霆斩落。
“轰——”
漫天雷光炸裂,那第一道天劫雷霆崩碎。
雷霆崩碎,化为无尽金色雪花飘落。
大道金花!
不只是夫子被金花覆盖,徐阳城方圆千里,尽是金光笼罩!
张远立在原处,伸手,接一片片金色碎屑一般的金花入手。
金花入手消融,化为一丝大道之力穿入身躯。
这大道之力并不强盛,只有一颗天道金珠的万一力量。
对于张远来说,这一丝大道之力算不得什么。
可那是对他张远来说!
此时此地,多少人一生所求,一丝大道而不可得!
多少人有这一丝大道入体,就能突破瓶颈,修为更上一层楼!
第455章 若是十七祖无法成道,那就朕亲自去
“轰——”
就在张远身前不远,手持长枪的孟书瑶身上,大道凝聚,一方洞天的虚幻之影浮现。
心境感悟因为大道之力加持而突破,入洞玄层次!
方圆千里,无论仙魔,这一刻,无数人修为震荡,气血翻涌,满身真元罡煞化为长河奔腾。
一人成道,天地皆升。
夫子只破一道雷劫,就能让千里之地,所有修行者得到大道反哺!
北境长城,校场之上的光幕震颤,根本无法映照青天洲场景。
一道金色流光穿越虚空,落在云辰侯祝北辰手上。
金光缠绕手掌,云辰侯面上神色从惊异到凝重。
他抬头看震荡的光幕,深吸一口气。
“众将听令。”
台上,所有北境长城的军将全都身形一震,躬身抱拳。
一瞬间,肃杀之气,血煞之气,直接笼罩校场。
虽只是十多军将,但那浓烈的煞气仿若千军万马!
“青天洲上夫子举道晋升,天地异变,陛下命我北境长城三十万玄甲出境。”
“但有仙魔大军跨越虚空,半道阻击,不得让仙魔各方侵扰夫子晋升。”
云辰侯的声音响彻。
“诺——”
所有北境场景军将高喝,身外气血激荡,飞身而起,化为一道道血色流光。
周围天地,无尽血色弥漫,大军集结的气血之力要将天穹完全遮盖。
校场上,所有人转头,惊骇的感受着体内气血阻塞,呼吸难以为继的压迫。
北境长城光是大军集结,就让他们气血不畅,难以呼吸。
若是与这样的大军直面,恐怕他们连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直接崩溃!
这才是北境长城的大军吗?
赵瑜面色郑重,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玉印。
从掌控这印,她已经感受到整个北境长城的力量之恢弘。
以她对阵道的感悟,借玉印之力,可再将青天洲和青天洲外场景展现出来。
但她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将这一切展现……
在场的这些精英,能不能接受这等画面的冲击呢?
……
皇城,钦天监。
身穿黑色衮袍的大秦皇帝,衣袍上透着金色暗纹的大皇子嬴荣,还有从乾阳殿赶来的成国公陆钧,立在一座恢弘大阵之前。
大阵之外,还有三百身穿黑甲,面甲遮盖面容,身形仿若山岳凝固的军甲。
无数玄奥光影交错,数十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盘坐。
那光阵之上,是虚幻的天地流转。
“陛下,按照目前筹算,夫子晋升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一位道人转头,看向元康帝。
他是钦天监中供奉云鸿道人,当初飞鹰关传讯,就是他值守。
“陛下,我带镇天司龙卫去青天洲,屠尽仙魔,献祭天地本源,助夫子成道。”成国公开口,面上杀意腾腾,哪里还有之前在乾阳殿中和气一团模样?
“父皇,儿臣也可——”一旁的大皇子刚出声,元康帝抬手止住。
“青天洲大道天倾,关乎九洲大计,若是十七祖无法成道,那就朕亲自去。”
皇帝的声音带着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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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城上空,第二道雷光已经砸落。
这一道雷光撕碎夫子抛出的画卷,与他斩出的长剑纠缠。
天地之间,雷光与剑光碰撞,整个青天洲的天穹都是金红一片。
“嗡——”
白鹿山上,庄墨轩面色凝重,面前一方玉色竹简展开。
他身后,孔文远等白鹿山上儒道修行者全都满身浩然之力激荡。
“助夫子挡天劫,便是能分担一丝也是天地大功。”
庄墨轩一声长喝,身上所有的浩然力量鼓荡,与身前的书简金色文字相合。
金色文字化为长龙,飞天而上,直入天穹,与那天上雷霆相撞,然后汇聚到夫子的剑光。
天穹上,轰鸣炸裂,雷光被这金光冲击,挡不住剑光,炸裂崩碎。
朵朵金花飞旋,笼罩徐阳城的时候,更是洒落方圆万里,连白鹿山上都是一片金色。
庄墨轩低头,面色苍白,看着面前碎裂的书简,神色凝重。
“这大道之劫,竟连圣贤文运都只能坚持三息而碎。”
他身后,孔文远等人抬头,面上露出忧色。
如此雷劫,夫子真能挡住吗?
金花坠落,大道之力入体。
这一丝大道之力比之前的更凝实,浑厚。
张远不在意这大道之力,而是将全部心神都入脑海,感悟天道雷霆与夫子的长剑碰撞。
他的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崩碎,化为灰色的感悟之力,推演雷霆修行之法。
从踏入仙魔之地,张远积攒的感悟与气血已经到海量,已经比到青天洲之前翻了数倍。
特别是屠魔十万,加上今日一场拼杀,击杀徐乘风这样的逍遥层次大修。
反哺的力量之恢弘,难以想象。
感悟雷霆与剑道,张远的洞天之力则是全力吞噬徐乘风留下的黄泉洞天。
三道洞天,世间洞玄层次不知能不能有人真正掌控过。
但张远的底蕴深厚,凝聚龙象金身,就算是三道洞天之力加身,也不是不能承载。
天穹之上的雷霆太过强盛,张远现在全力融合洞天,在为夫子无法抵挡雷霆时候做准备。
“轰——”
天穹上第三道雷光垂落时候,徐阳城周边万里天地,所有生灵都感觉似乎要窒息。
这雷霆竟然燃烧掉天地灵气,要将整个天地毁灭。
夫子面上神色透出凝重,一声长笑,飞天直上,身外浩然之力与雷光碰撞。
金红雷火照彻天地,将夫子身躯覆盖。
“吾辈儒修,愿为大道焚尽残躯!”孔灵筠一声长喝,手中青玉棋局演化周天星斗,璇玑书院三十万学子燃烧浩然之力,为夫子分担雷火。
“吾辈浩然,当承天地之重。”孟浩然手中长剑引身后浩然书院学子之力,化为一道星辰之光,撞开一层雷火。
青铜机关城上,李守仁催动机关城上升腾无尽水光,去撞天穹雷火。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当这第三道雷光散尽时候,漫天金光垂落。
刚才出手的几方儒道修行者身上,那金色光影比其他地方浓烈百倍!
助夫子成道,天道反哺竟是恢弘如此!
仙佛两方看着这一幕,都是目中透亮。
第四道雷光涌动而来时候,徐阳城外仙光与佛光激荡而起。
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抬手,身前升起接天剑柱。
“青云剑阵助夫子斩劫!”
雷音禅寺方向传来梵唱,一方八宝功德池浮现,池水倒卷苍穹,当先的老僧声如暮钟:“佛门聚八百罗汉金身,为青天洲挡劫。”
夫子一声长笑,手中剑青光大振,飞天直上。
剑光与雷霆碰撞,无声无息,仿若散尽。
夫子身形静悬,身躯似乎僵直。
原本微微闭目的张远陡然睁开眼,面色凝重。
“第四道雷霆是,赤霄诛心雷……”
“这是,心劫。”
第456章 那是,夫子的心境映照!
身劫易挡,心劫难渡。
世间修行,可熬炼肉身,可凝练护身之宝。
可心神之间却大多脆弱,便是宗师境的强者,对于心神之中的破绽,也无可奈何。
既是生灵,心神有灵,又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那是,心神之劫……”青铜机关城上,李守仁看着静立不动的夫子,面上全是忧色。
“竟然是心神劫,这恐怕,难了。”孟浩然身外剑光浮荡,口中低低轻语。
“老师,夫子这等人物,不该是最容易渡过心劫的吗?”孟浩然身后,荀林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开口问道。
夫子,青天洲上儒道顶尖大能,读书数百年,又入逍遥之境,心境自然磨砺到极致。
这样的人,心劫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明白。”孟浩然摇摇头,“并非强者就没有心中之劫,就比如——”
孟浩然看向荀林:“若是你渡劫时候,心神之中出现一道身影,张居正。”
“你,有信心击败他,成功渡劫吗?”
荀林浑身一颤,面上露出一丝慌乱。
“原来,是这样……”
心劫,不是破心境,而是寻到心中最底层的破绽。
谁心中,没有无法翻阅的往事呢?
“这道劫雷,是心劫。”皇城钦天监,元康帝看着面前阵势扭曲,光影凌乱,沉声开口。
他的双目眯起,面上透出一丝担忧:“当年十七祖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坐镇青天洲,此事,恐怕是他心中最大的劫……”
“这一关,难了。”立在徐阳城前的雷音禅寺老僧面色复杂,轻叹开口。
他身侧的僧人点点头,看着静立不动的夫子,低声道:“当年夫子杀戮极重,青天洲上血流成河,今日这一劫,确实难过。”
远处,身上魔气激荡,双目赤红的幽冥魔宗冥骨长老一声长笑:“陈玄,当年你屠戮我魔宗十八万弟子,七十二宗门离散,你该当有今日之劫!”
“哈哈,当年我亲眼看你屠我师兄师弟如蝼蚁,今日我也看着你万劫不复,青天洲上儒道崩塌——”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癫狂,身上魔气翻涌。
夫子若是渡劫失败,其实整个青天洲都要随之大道衰落,到时候青天洲上所有修行者都要承受大道削减之苦。
但冥骨无所谓。
他只要夫子死。
“嗡——”
天穹之上,雷云震颤,立在原处的夫子似乎心境真的不稳,身外浩然之力震荡。
一时间,方圆万里云涛似乎要炸开,天地之间的灵气紊乱起来。
这心神之劫,真的要攻破夫子的心境!
下方,无数儒道修行者,都是面上露出忧色。
张远双目之中神光深邃,抬手,一道金色流光飞出。
徐阳城中,孔灵筠抬手抓住面前流光,面色变幻,点点头。
“我璇玑书院确实有易数之法,能短暂通联心神,只是……”
“如此一来,近乎是要分担心神之劫,你,你可能——”
她话未说完,那金光已经炸裂。
孔灵筠沉吟片刻,抬头看漫天云涛寸寸碎裂样子,重重点头,然后手掌探出,掌心颗颗棋子悬浮,凝聚出青色流光,化为一座云光闪烁的大阵。
看这阵势光影凝聚,张远深吸一口气,一手提刀,飞身而起。
“张居正!”
“他,他要干什么!”
徐阳城上下,无数人惊呼,目光紧盯冲向夫子的张远。
此时,北境长城集结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出发,引动虚空震荡,道道深幽的黑色裂纹出现。
校场上少了气血压制,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这就是北境长城的大军吗,当真恐怖如斯——”
“太强了,这比雍天洲上那些百战军伍强太多。”
“大秦军伍,恐怕只有黑冰台的无敌黑骑,才能与这些北境长城大军相比吧?”
“黑骑,我虽不齿黑冰台行事酷烈,徇私枉法,但黑骑我还是认的。”
校场之上,议论之声传来。
人大多是如此,遇到强绝无法应对之人之事,总会下意识寻找能与之匹配者,而将自己悄然放在旁观者者角度。
说到底,这就是从心。
“诸位。”
台上,赵瑜的声音响起。
校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赵瑜。
“我能掌控此阵,再次监察青天洲上场景。”
赵瑜目光扫向台下,朗声道:“但我不知,诸位可能承受住此时青天洲上天劫降临,大道恢弘的场面冲击。”
天劫降临?
大道恢弘场面?
所有人看向那混乱一片的光幕,面上露出几分激动。
如果能观悟天劫大道,那岂不是无上机缘?
至于能不能承受住,只有弱者才会承受不住。
“赵公子,你尽管开启那阵。”
“对,公子所虑我等尽晓,如果谁心神承受不住冲击,也是自己无力承载机缘,绝不怪你。”
校场之上,一众整训精英都是出声。
赵瑜转头看向西昌侯与孙琦。
两人相互看一眼,沉吟片刻,点点头。
赵瑜抬起手,掌心玉印之上层层流光闪耀,周围天穹星光瞬间汇聚。
星光往校场上凝聚时候,忽然一顿。
“不得借阵势窥探北境长城布防,不得以阵势掌控北境长城大道之力,可明白?”
一道淡淡声音响起。
这是坐镇北境长城的顶尖强者出声。
赵瑜忙躬身点头。
悬停的星光震颤,然后撞在金色光幕上。
光幕轰鸣,无尽光影化为漩涡,然后映照出此时青天洲徐阳城上空景象。
“雷劫!”
“这,这是何等伟力,千万里天地共鸣……”
“这样的劫,当真有人能渡过去吗?”
当雷霆悬空缭绕,万里云涛雷蛇肆虐的场景浮现时候,校场上一道道惊呼传来。
不少人面色瞬间苍白。
有人眼中浮现惧意。
有人双拳握紧,屏住呼吸。
赵瑜的目光落在光幕上,浑身一颤。
张远。
那已经到夫子身前不远的身影,不是张远是谁?
“傻子,什么事都往前凑,当自己是什么……”
口中低低说着,赵瑜的手心不觉攥紧。
“青天洲跟你有什么关系,夫子又没有真教你什么,就知道逞能。”
前方,光幕之上,张远的脚步立在夫子身前十丈。
下方,孔灵筠引动的阵势翻涌,光影旋绕,往夫子与张居正身躯笼罩过去。
两人身形之外,淡淡云光遮盖。
“嗡……”
这一刻,张远那三道还未完全融合的洞天震荡,化为一方遮盖万里的天幕!
天幕之中,一片虚幻山河,云雾弥漫!
“那是,夫子的心境映照!”
徐阳城上下,无数惊呼声音响起。
那光影之中,持刀而行的张远面色平静。
前方,一道身影由模糊慢慢化为清晰。
“你,来了……”
第457章 你当真要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前去镇守青天洲吗?(求月票)
夫子!
这面容苍老的身影,不是夫子又是谁?
可是此时的夫子,面容苍老仿若飘摇灯烛,神色昏沉,身躯都似乎支撑不住。
“夫子,那是夫子……”
方圆万里,无数百姓抬头,看着光幕之中苍老身影。
白鹿山夫子,这是世人心中传奇。
可是此时所见,垂垂老矣的夫子,不也是凡夫俗子模样吗?
何况,此时所见的夫子,落拓沧桑,跟传言之中的睿智若神明,一人镇压青天洲儒道的夫子,根本不一样。
“这,这夫子还不如村口学堂教习看上去有气势。”
“哎,夫子引动如此大阵势,原来也就这般模样。”
“倒是那张居正,据说屠魔十万,倒是真气势不凡。”
“嗯,我也觉得张居正更像夫子。”
不少人摇头,面上露出感慨。
夫子,与想象之中差多了。
寻常百姓的感慨,那些修行者不放在心上。
但修行者眼中所见,夫子分明是寿元断绝,心境已经被雷劫所破。
“弟子张居正,拜见夫子。”
光幕之中,张远躬身一礼。
“弟子此来,为助夫子渡心劫。”
张远朗声开口。
夫子目中混黄多出几分光彩,看着面前的张远,神色变幻,低低一叹。
“你来迟了……”
“我连渡七次心劫而不过,已经心境破碎——”
夫子目光落在张远身上,双目之中最后一点神采仿若星辰。
“你来正好,我以破碎神魂引动最后雷劫加身,就此与天劫同归。”
“你已经入此劫,就借天劫之力提升修为,直入逍遥,然后坐镇青天洲百年,稳住青天洲局势。”
“虽然我成道失败,但有大道反哺,青天洲上限会提升到无限接近大宗师,你也能有半步大宗师之力。”
夫子的声音在光幕之中响起。
所有人看着光幕,面上露出惊骇。
夫子心境破碎,成道无望。
此等时候,张居正挺身而出,夫子决定将自身所有遗泽交付给张居正。
有夫子遗泽,张居正修为入逍遥,坐镇青天洲。
青天洲也能稳固反哺大道之力,虽不能真正晋升,但也能让修行上限更上一层。
这是夫子渡劫失败情况下,最完美的结局。
“怪不得……”经纶学府崇山府祭学蔡元定目中透亮,“怪不得张居正半年之前横空出世,原来就是为今日做准备。”
“张居正才是夫子选定,执掌青天洲儒道的人?”璇玑书院学子之前,一位白须老者喃喃低语。
“原来如此,这般看,张居正是夫子早就准备好的后手。”青云仙宗弟子之前,宗主无云子轻声说道。
这一刻,无数人心中明悟。
为什么张居正能横压仙魔?
为什么张居正此时敢入夫子心神之劫?
因为张居正是夫子选定,一旦其渡劫不过,就承接其所有遗泽,执掌青天洲儒道的人!
夫子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
远在白鹿山上,庄墨轩面色复杂,低头不语。
他身后,孔文远张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孔文远明白,自己和庄墨轩都没有张居正那等杀伐之力,才无法让夫子送出遗泽。
原来,张居正的到来,都是夫子的谋划。
皇城,钦天监的光阵之前,皇帝眉头紧皱。
一旁的大皇子神色凝重。
成国公陆钧面色透着犹豫。
他们都知道,张居正入白鹿书院并非夫子谋划。
不过,大概是张居正的实力与手段,引动夫子顺水推舟。
只是,张远如果真的留在青天洲上,对大秦,对黑冰台,是利还是弊?
“镇守青天洲……”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前,赵瑜轻轻开口。
她也不知道,张远此时会怎么选择。
只要点头,就能一步登天。
这样的诱惑,世间又有几人能抵挡……
“夫子,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劫,连你都渡不去。”
“至于青天洲上事情,且看过再说。”
张远朗声开口,身形一动,一步跨出,到夫子身前,伸手扯住夫子衣袖。
两人身外,青色的光影笼罩,身躯化为虚幻。
不只是身躯,连整个光幕也化为湖水一般震荡开来。
“哈哈,好,那我就带你再渡一次心劫。”夫子的长笑声音在那湖水般光影之中响起。
“轰——”
光影震荡,万里天地轰鸣!
天穹之上,云涛之间的光影凝为一方恢弘画卷!
“那是,雍天洲!”
徐阳城上,几道惊呼传来。
山河锦绣,层峦迭翠。
宫阙万里,绵延无尽!
雍天洲!
光影之中所展现,正是九洲根基,人族最后的圣地,大秦雍天洲!
九条仿若金龙一般的气运长河,盘桓于鎏金天穹之下,将雍天洲的山河染作灿金!
东有青冥江蜿蜒如龙,西悬入云雪峰擎天如剑,南疆十万桃林灼灼似火,北境莽原苍鹰击空!
这山河,就是雍天洲!
皇城咸梁,苍茫雄浑。
九重宫阙,三百街坊,从天穹上看,咸梁城方阵规矩,透着冲天的浩荡气运。
“那就是,大秦皇城啊……”
“此生能见大秦皇城之威武,无憾了……”
“夫子,原来是从大秦来。”
无数声音呢喃,失神的看着光幕之中的大秦皇城。
这是世间人族最鼎盛的城!
“夫子!”
光幕之中,两道身影出现。
“那是,夫子!”
所有人惊呼。
黑色衮袍,金冠束发,腰悬长剑。
那三旬出头,英武雍容的青年,不就是夫子吗?
跟在夫子身后,持刀而行的张远面色平静。
两人穿过皇城龙驰大道,身形在一座座宫阙之前穿梭。
皇城书院三千鸿儒的诵经声化作金色篆字,在云霭间结成一片片浩然流云。
北海玄冰玉髓铸基座,蒸腾的灵气凝成九千级白玉阶的玄阳殿。
踏阶而上,可见脚下万里山河如锦绣铺陈的山河殿。
钦天监二十八根星宿铜柱刺破云霄,柱身篆刻的诛魔铭文闪烁如星河。
武威殿前百万黑甲列阵如墨色汪洋,军煞凝成的“止戈”巨碑倒映着北境长城蜿蜒如龙的巍峨轮廓。
皇城丹墀尽头,山河鼎吞吐地脉之气,将雍天洲的锦绣山河炼作一幅亘古长卷。
宫阙飞檐勾连星斗,亭台楼阁隐现云涛,每一砖瓦皆浸染三千年人族气运,每一道宫墙都镇守着九洲生灵的脊梁。
……
“十七皇子嬴玄,你当真要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前去镇守青天洲吗?”
“你当知道,陛下,有多看重你。”
“如果你不去青天洲,这大秦,将是你的。”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光幕之中响起。
第458章 当年的夫子一人压青天洲,何等风采……
……
十七皇子嬴玄。
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镇守青天洲。
如果不去青天洲,这大秦,将是你的。
徐阳城上下,方圆万里之地,北境长城校场,皇城钦天监。
一道道目光落在那玄黑衮袍身影之上。
孟浩然微微张嘴,看着那光影之中的夫子,终没有出声。
青铜机关城上的那些白鹿山弟子,面上都是带着惊异与茫然。
青天洲上修行者知道夫子身份不凡,却从不知道,他是大秦皇子!
万里之内,所有百姓都是瞪大眼睛。
看着光影之中,身穿黑色衮袍的身影缓缓躬身。
“九洲之地皆为秦土,镇守青天洲——”
“嬴玄,不悔。”
不悔。
为镇守青天洲而放弃大秦皇位,心中无悔。
“夫子,是真心为了青天洲而来……”白发苍苍的老者目中落下浑黄泪水。
“那可是大秦皇族,甚至能成为帝王的人,竟然,竟然为青天洲,放弃一切。”穿着粗布衣袍的大汉双拳握紧,双目通红。
这一刻,方圆万里,十万里,无数人面色涨红,紧盯天穹之上。
无形的功德威望冲天直上,在虚幻的光幕之前凝聚。
夫子放弃大秦皇帝位,镇守青天洲。
当夫子真正的身份揭开,青天洲上无数人落泪。
本以为夫子身份就已经无比尊贵,没想到,他放弃了更尊贵的身份,只为镇守青天洲。
谁才是为青天洲付出最多的人?
不但镇守青天洲三百年,更是在此时以一人之力举一界晋升。
哪怕神魂破碎,也要保住青天洲上的修行传承。
原来,夫子是这样的人!
此等人物,怎不让人敬重!
无数儒道修行者身上,浩然之力汇聚成河。
这浩然之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仿若化为星辰。
儒道有夫子,方才兴盛三百年。
直到此时他们所有人才明白,夫子为青天洲上儒道三百年之兴,付出了什么。
“当年,十七祖确实有机会登临那个位置……”钦天监,元康帝双目之中精光闪动,低低轻语。
一旁,大皇子嬴荣双拳握紧,面上神色变幻。
北境长城校场上,寂静无声。
他们都是精英。
他们都觉得自己这等人物,就该得到大秦的重用。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他们都错了。
身为大秦皇子的夫子,为守青天洲,放弃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青天洲,也是大秦的一部分!
在夫子身上,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尊贵与平凡之别,不在于身份,而在于,你为大秦,你为天下,你为百姓,到底做了什么。
若不能以自己的能力与修为,帮助大秦,帮助天下百姓,那就算你是再有本事的天骄精英,又如何?
那这一刻所有人明白,唯有光幕之中的夫子,那随夫子前行的张居正这样人物,才是真正值得敬重。
“轰——”
天地流转,皇城渐远。
那光幕之中场景,无尽璀璨的雍天洲慢慢化为虚影。
身穿青袍的夫子与张远的身形顿住,那虚化的雍天洲之景也顿住。
夫子缓缓回身,看片刻之后,方才朗声一笑。
“走,往青天洲。”
声音落下,幻境崩碎。
这雍天洲的权势之劫,在夫子心中,竟是这般轻易就破掉!
所有人看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面上都露出钦佩。
“我以为,夫子心中多少会有一丝留恋,没想到……”孟浩然看着光幕之中背影,轻声感慨。
“便是山河万里,权势滔天,也不过转身,夫子之洒脱,当真世间少有。”孔灵筠轻轻低语,面上全是敬佩之色。
他身后,郭常的目光不由转向远处。
那边,九幽妖皇郭九元立在石阶上,神色黯然。
皇城,元康帝轻叹一声,摇摇头:“朕以为十七祖心中会有芥蒂,是我心胸狭隘了。”
一旁的成国公点点头,看向那光阵。
“陛下,青天洲外虚空有仙魔强者横渡,恐怕会直入徐阳城。”
执掌光阵的云鸿道人抬头,面上露出忧色。
“这本就是渡劫时候的磨难,北境长城的大军也无法全都挡在青天洲外。”
天劫,不只是劫雷,更有如此时夫子陷入的心劫一般各种形式。
仙魔强者侵袭,也是天地劫难之中一种,想完全防住是不可能的。
能横渡虚空,都是仙魔之中强者。
他们若是到徐阳城,夫子渡劫更难。
“必要时候,以我雍天洲上大秦气运,为十七祖挡劫。”元康帝双目之中透出深邃,“这一劫,不只是十七祖的劫,更是青天洲,乃至我雍天洲的劫。”
……
徐阳城上,光影之中显露出青天洲之景。
身穿青袍的夫子步步前行,身前魔光冲霄,直上云端。
“那是,那是,幽冥魔宗当年的第一强者,太上长老,血河老祖徐煞!”
徐阳城上,有惊呼响起,带着颤抖。
光影之中所见,夫子一人持剑,身外浩然之力化为无尽金光,斩破魔焰,青衫染血。
“当年夫子杀上幽冥魔宗,血河老祖以十万生魂铸血河大阵,被夫子引动儒道正气长歌,化三千儒剑钉穿天灵,血河蒸干成赤地千里。”
“这一战,逆转儒道青天洲上千年颓势。”
青铜机关城上,李守仁满脸涨红,双拳握紧,高呼出声。
当年他也随夫子出征,此时再见此景,怎不能心潮澎湃?
“原来,当年夫子就曾屠魔千里……”徐阳城上下,周边无数修行者,百姓,目光看着那青衫身影,不觉看向其身后持刀而行的张居正。
这师徒两人,还真是一个路子啊……
光幕之中,光影再变,化为仙光缭绕之景。
“青云山!”
“那是玉衡剑仙陆青冥,青云仙宗当年的执剑长老!”
“那一战我还记得,玉衡剑仙一剑断北境龙脉,天地震颤,却遭夫子以诗稿为引,借青冥江水凝万丈文剑,斩碎本命仙剑碎星。”
“当年事,当真是璀璨如星辰啊——”
“何止,当年的夫子一人压青天洲,何等风采……”
光影之中场景,让无数人发出感慨。
那些已经沉在记忆长河之中的事情,如今又展现出来。
当年夫子的狂绝,战力的强盛,一人一剑横行青天洲的风采,再过三百年,依然让人无限神往。
第459章 我真的不介意,跟你做点爱做的事
“天日昭昭戒碑,镇压驱使百万怨灵夜行三千里的九狱鬼母阴九娘,浩然其化烈阳,焚尽鬼域,青天洲上神魂鬼魂之道断绝。”
“一言镇北海,碎雷音禅寺叛寺庙首座玄嗔金身,雷音禅寺与白鹿山之交就是始于此。”
“孤身入妖域,屠妖三万,斩万妖国师白藏,天妖宫崩碎,万妖谷崛起,当年,当年的夫子啊……”
一声声感慨,一道道目光,都归于那青衫长剑,浩然之力随形而动的身影。
“昂——”
光影之中一声魔龙长吟,道道仙魔之影汇聚,向着夫子撞去。
当年被夫子斩杀的仙魔,尽化心劫,要让夫子陷入万劫不复!
夫子一声长笑,手中长剑前指。
“区区邪魔而已,何须夫子动手。”
随在夫子身后的张远一步踏出,手中长刀斩落。
心劫幻象中这些身影皆缠绕因果血线,映照夫子当年“以杀止杀”的无奈,更暗藏他突破大宗师需偿还的天地业力。
这心劫之动,就是在无尽循环中,让夫子耗尽心神。
张远此时出手,是帮夫子将因果,业力,全都担下。
“轰——”
长刀引动天地之力,洞天之光好似炸裂,一刀过处,仙魔皆碎。
这本就不是真正的仙魔,只是雷劫之力演化,要破夫子心境之景。
“张居正之心性,不逊于当年夫子。”
“以杀止杀,本以为张居正看过这心劫,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还是这般酷烈。”
看着张远一刀斩破仙魔,徐阳城上下,道道感慨声音响起。
看到夫子被心劫所困,还敢出手斩碎仙魔,承担因果,张居正的担当让人敬佩。
当张远的刀锋斩碎面前的仙魔时候,天穹之上云涛之间的雷霆似乎被引怒。
虚空之中,有扭曲光影震动。
“哎,其实你不必出手的。”
夫子轻叹,面色平静。
“当年我能斩杀他们,又何惧今日这因果?”
当年能杀,如今也能杀!
夫子的轻描淡写话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霸道。
徐阳城外,冥骨长老咬着牙,不敢说话。
孟浩然手持长剑,目中尽是神采。
“夫子杀得,我张居正杀不得?”
张远朗声一笑,淡淡开口。
雷音禅寺几位老僧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雷音禅寺乃是大乘佛法,重因果,修功德,最怕业力缠身。
可这些在夫子和张居正面前,根本丝毫不在意。
“这家伙,杀性倒是重。”九幽妖皇郭九元低低说一声,头往后缩一下。
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之前,顾竹庭和身旁的饶平实对视一眼,目中都是笑意。
张远的杀伐之果决,他们可是亲身感受过。
那等阵前冲杀,有我无敌的身姿,让人无法忘却。
“连这杀戮因果都无法破夫子心境,那是什么劫,让他心境破碎?”孔灵筠身前的光影阵势动荡,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这不只是她好奇,恐怕所有人都好奇。
天穹光影之上,场景缓缓化为虚幻,山河化为绵延。
身穿青袍的夫子,与一位穿月白衣裙的女子对面而坐,面前星罗棋布,光影点点。
“那是……”
“她,她是——”
“云梦……”
徐阳城下,一声声低语,带着无尽复杂。
云梦。
这个名字张远不陌生。
他现在所掌的云梦扇,那凝聚的云梦洞天,都与这位名叫云梦的人牵连。
据说当初夫子未来青天洲上时候,云梦是青天洲上儒道最强者。
读书。
弹琴。
作画。
吟诗。
那青衫儒士与白裙女子之间的牵扯,如同神仙之眷。
“当年夫子还不叫夫子,叫陈玄。”
“他与云梦,其实,该是师徒的。”
徐阳城前,李守仁神色复杂,轻声开口。
还叫陈玄的夫子并无屠仙灭魔的心思,只想读书,修行。
这等心境,反而更适合儒道。
短短十年,夫子的修为已经摸到逍遥的边。
他所教授的弟子,也都个个独当一面,成为青天洲上儒道栋梁。
“其实,云梦乃是天墉城城主之女,幽冥魔宗血洗天墉城,云梦侥幸逃脱。”
“她修儒道,是为了天墉城报仇,可惜,哪怕她修为已经极高,也做不到……”
雷音禅寺的老僧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出声感慨。
与夫子牵扯十年的云梦,最终选择自己入仙魔之地。
等夫子赶到的时候,云梦已经神魂破碎,只剩最后残魂,将云梦扇交给他。
那日之后,陈玄,成了夫子。
光影之中,夫子与云梦的生活一直延续,似乎没有尽头。
“夫子他,不愿醒来。”
“怪不得……”
北境长城的光幕之前,赵瑜喃喃低语。
心劫。
这才是夫子真正的心劫。
夫子的劫不是来自天道,而是来自自己。
他不愿从与云梦一起生活的心劫之中醒来。
“这世间人,哪怕超凡如夫子,原来心中,也有如此执念啊……”
徐阳城下,有人低叹。
滔天权势之前不为所动。
无尽杀戮在前眼都不眨一下。
可是面对心爱之人,却终究沉沦。
生而为人,到底是有破绽的。
如果只是大宗师劫,这破绽不算什么。
可是这是青天洲的晋升之劫。
这劫,横在夫子面前,过不去了。
“轰——”
一道道仙光汇聚,还有魔气穿破天地虚空。
这一幕,让无数人神色凝重。
青天洲外,仙魔强者!
虚空之中,雷霆旋绕,让下方的青天洲修行者想去阻拦都做不到。
这也是一场劫。
这些仙魔强者一旦破开张远那洞天幻境,破碎夫子心劫,夫子道心崩塌,恐怕这渡劫就提前结束。
“如果夫子不能渡过心劫,他就只能陨落。”
“那时候,一切就看张居正了。”
经纶学府的几位教习面色凝重。
身为局外人,此时能看透。
虽然不愿看到夫子陨落,可若是无法避免,那就只能将一切寄托在张居正身上。
天穹之上,一道雷光引动一道魔气,穿透了洞天,径直落下。
所有人目中,那雷光出现在张远头顶,然后,化为一道身穿白色衣裙的身影。
“糟了,张居正的心劫也被引动!”
“张居正承担了夫子因果业力,这第五道雷霆再次化为心劫,但渡劫的是,张居正……”
徐阳城前,一片惊呼。
这可是逍遥境晋升大宗师,青天洲天地晋升的劫!
这等天劫,是张居正这等还未入逍遥的修行者能挡的吗?
“那是……”
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之前,一道道目光从光幕上转到台上。
光幕之中的女子模样,不就是穿儒袍的赵瑜样子?
张居正的心中之人,竟然是——
赵瑜咬着唇,看着光幕不说话。
西昌侯与孙琦对视一眼,抬头去看光幕。
徐阳城前,孟书瑶抬头,面皮绷紧。
她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了张居正的心?
“我知道你是心劫所化。”
光幕之中,张远的声音响起。
“你虽然化为她的样子,可惜却与真正的她差远了。”
“夫子陷入心劫,是心中有愧,不愿醒来。”
“我不同。”
张远缓缓伸手,扯开衣衫领口,面上露出笑意。
“天劫代表天道,又有魔道强者幻化心劫,还化为我心爱之人模样。”
“要多难得,才能让我碰上。”
“我真的不介意,跟你做点爱做的事……”
张远的声音在光幕之中回荡。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要,干,什么?
第460章 你身后是雍天洲,是大秦——
——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张远的大胆想法惊呆了。
城上城下,不少人都是瞪着眼睛,不觉喉头轻动。
张居正的想法,是不是太怪异了?
“这家伙的口味——”
九幽妖皇郭九元的话没说完,见不远处的孔灵筠看向自己,不由轻咳一声,“呸,斯文败类。”
“别说,天道化身,魔道大能,这要是能——”城头上,穿着儒袍的白鹿山学子话没说完,只觉浑身一寒,不由转头。
不远处,孟书瑶手握长枪,面皮紧绷。
北境长城的校场光幕之前,赵瑜低哼一声,微微握拳。
校场中那些精英面色透出几分怪异。
天穹上,光幕之中的张远面上带着笑意,缓缓探出手。
对面那身形微微震颤。
“龌龊——”
一声低喝,身影从白衫衣裙化为黑色长裙,面容也变了模样。
红唇如火,双目透星,眉心一点淡金色光影,让整个面庞平添几分妖艳。
“这容颜,不差啊……”
“咦,当真是一位魔道女修,还是魔道强者,也难得。”
“啧啧,这张居正还真艳福不浅——”
无数低语响起。
“啪——”
一声脆响。
张远一巴掌甩过去,将那半边妖艳的脸甩出五指黑印。
“龌龊?”
张远身上,凝重的气血升腾,双目之中,寒意凝聚。
“你是代天劫而来,还幻化成她的模样,我才勉为其难。”
“你当自己是谁?”
“若不化成她的模样,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张远的面上露出不屑,淡淡道:“就凭你,也配?”
也配?
张远的话在虚空之中回荡。
徐阳城下,所有人张着嘴巴,呆呆看着天上光幕。
方圆万里,那些百姓都抬着头。
“这么好看的脸,真舍得下手打啊……”
“呸,你个色胚,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就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被女色所迷?张居正据说连白鹿山第一美人都打。”
“打女人,他算什么英雄?”
“滚犊子,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玩意,要配提英雄?”
喧嚣的议论声音响起。
北境长城的校场上,更是喧哗一片。
赵瑜嘴角微微翘起,眼角眯起。
“啧啧,这位手段不凡啊……”台上,孙琦搓着手,低低轻语。
“嗯,能看透魔道手段,确实不凡。”一旁的西昌侯点点头,面色郑重。
孙琦摇摇头,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他以此法破了心劫,真高明。”
他努努嘴,示意前方站着的赵瑜。
“你说,他要是轻易渡过心劫,这位不是要说,心中没她?”
“你看人家夫子,陷在心劫出不来,多痴情?”
“现在看看,张居正以此法破劫,既不让这位心里有芥蒂,又破了心劫。”
“那魔道强者被劫雷引着入劫,可也无法承受这等羞辱,反而自己破了劫。”
孙琦的分析,让西昌侯面色变幻,瞪大眼睛。
他打量孙琦,喃喃道:“你们读书人,都这么多花花肠子的吗……”
“轰——”
光幕之中,立在张远对面的身影化为魔光消散。
天穹上那一道劫雷也随着魔光碎裂。
张远的心劫破开,夫子身前那道月白长裙身影如流水一般震荡,最终化为一截朽木。
夫子伸手,轻抚面前的朽木,低叹一声。
“哎,终究,留不住吗……”
心劫,渡过了。
不管是夫子自己渡过还是张远之力将他的心劫引着破开,终究是这一关过了。
虚空之中,无尽金花飞旋而落,这一刻,整个青天洲都在震荡。
夫子的心劫渡过,连着第五道劫雷渡过,青天洲的力量再次晋升。
几乎整个青天洲上所有生灵,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变化。
“这是心境提升,看破迷障……”
“张居正,夫子,他们以自身心境引整个青天洲上大道提升,所有生灵的修行迷障也被破掉一重。”
“这功德,大了……”
无数人低语,哪怕是那些魔修,此时也面色复杂。
天地大道眷顾,不分仙魔。
有天道眷顾,就有大道反哺。
天穹之上,张远与夫子身外,功德与威武凝聚成河。
夫子转头看向张远,面上带着一丝复杂神色,低低轻叹:“张居正,你何必陪我渡这劫。”
他抬头看向天穹,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光影:“是我小看了天地晋升的艰难,这最后的天劫,恐怕,渡不过……”
渡不过。
这一刻,所有人神色变幻,看着天穹。
九道雷劫渡过五道,夫子已经差点沉沦,万劫不复。
此时仙魔强者皆至,那天道雷劫还剩四道。
这等局面,别说夫子没信心,恐怕世间没有一人能有信心了。
“渡不过也要渡。”
张远朗声开口,抬头看向天穹。
他身上,气血激荡,功德之力与自身的罡煞之力相合,凝聚龙象金身。
“夫子你在青天洲时日太久,已经忘记自己是大秦十七皇子了吗?”
“久居青天洲,你忘记雍天洲,忘记秦人骨子里的热血了吗?”
“区区天劫,有何渡不得?”
张远手中长刀斜指,脚步奔行踏空,飞天直上。
他身外,金光引动洞天之力随身。
“夫子,你以为你是一人在渡劫吗?”
“你身后是青天洲儒道,是青天洲百姓,是青天洲大道。”
“你身后是雍天洲,是大秦——”
“我大秦。”
“威武——”
仰天长啸,张远手中长刀迎着那第六道天劫雷霆径直斩落!
“我大秦,威武——”
声音在天穹震荡,连那雷霆声音都无法掩盖!
“我大秦,威武……”
徐阳城上下,无数人口中低语,面色复杂。
“我大秦,威武!”
徐阳城中,一万八千试炼精英长喝,身上战意与气血凝聚到极致。
“我大秦,威武——”
北境长城校场之上,一位位大秦精英抬头,双拳紧握,身上气血翻腾。
张远这一刀,代表着大秦。
“轰——”
刀光与雷霆相撞,张远身外金光破碎,背后龙象真身寸寸裂纹浮现。
这雷劫乃是天地晋升的大道之雷,就连夫子这样的逍遥巅峰,一身融青天洲气运之人都难以抵挡,何况张远?
这等雷霆已经不是以气血之力能抵挡,而是要凝聚大道力量。
见张远快要挡不住劫雷,夫子一步踏出。
虚空之中,数道仙魔之影踏出,几道向着张远冲去,几道去阻住夫子的路。
天穹上那雷霆光影震荡,无尽威压下坠,让徐阳城的修行者想要踏空而上都做不到。
不管是孟浩然还是李守仁,都只能咬着牙,束手无策。
“去死——”
虚空之中一道魔影向着张远撞去。
不是刚才第五道劫雷中幻化入劫的魔道强者又是谁?
北境长城校场上,赵瑜面色一寒,低哼一声,陡然抬手。
“嗡——”
方圆百万里天地,轰然震鸣!
北境长城的大阵之力被调动!
第461章 雍天洲气运入青天洲,夫子入大宗师境
“不可——”
“使不得!”
孙琦与西昌侯惊呼,却根本阻挡不住。
“胡闹!”
“住手!”
虚空之中,两声低喝。
两道金色锁链向着赵瑜身外缠去。
赵瑜根本不管,抬手之间,漫天金光化为一只大手,穿透虚空,带着无尽呼啸,轰然砸下。
虚空之中云涛被撕开,露出数以万计魔道军卒身影。
这些魔卒身影只是被那大手一带,就已经轰然粉碎。
金光大手从虚空之中穿过,击穿一条通道,撞在徐阳城上空的雷云之上。
“咔嚓——”
雷云震荡。
这一瞬间,雷霆对于徐阳城的压制消失。
夫子身外,浩然之力仿若火山翻涌。
张远那金光龙象之躯恢复如初。
“那是,雍天洲大道之力出手——”
“雍天洲,出手了!”
“大秦,我的大秦啊……”
方圆万里,无数人泪流满面!
孟浩然一声长笑,飞身而上,长剑带出百丈尾焰。
“列周天星斗阵!”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一声长喝,身形飞天直上,他背后,十二位峰主同时掐诀,剑匣中飞出本命仙剑。
雷音禅寺当先的老僧抬手,一尊金色宝塔浮现,向着天穹上的外域魔道撞去。
李守仁身外浩然之力激荡,一步一登天,口中放声长笑:“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一刻,所有的青天洲上强者,尽都直上天穹,去助夫子渡劫。
正如张远所说,夫子不是一人渡劫,夫子背后还有青天洲!
只要青天洲晋升,获益的不是夫子一人,是所有青天洲上生灵!
北境长城校场之上,两道金色锁链将赵瑜身躯锁住。
天穹上的光幕,也随着赵瑜手掌中玉印掉落而消散。
两道身影同时飞落,一位是面容古朴的白须老者,另外一位则是穿一身黑甲,身形高大,短须黑面。
“哼,不守规矩,私调我北境长城大道之力,这罪责你能承受得起吗?”
“胡闹,军中大事当成儿戏,随我们去大营受罚。”
两人抬手,赵瑜身躯不受控制的悬空。
“二位,多少钱,我赔。”
“你们这大阵损耗多少,我十倍赔不成吗?”
“你们看,我已经一击击穿往青天洲上通道,这通道起码能留存百日,只要青天洲上大道晋升,这百日可是往青天洲上寻宝的好机会……”
赵瑜的声音渐行渐远。
校场上,所有人看向天穹,目中透亮。
“侯爷,赵公子,咳咳,赵姑娘被抓走,我们不能不管啊。”台下,顾竹庭高声开口,“诸位说对不对?”
“不错,没有赵姑娘我们根本无法见这等恢弘场面。”
“就是,如此场景,恐怕是此生最强的机缘了。”
台下,鼓噪起来。
台上,西昌侯与孙琦相互对视一眼。
“孙学士,赵姑娘不是说了嘛,动用大阵之力值多少钱,我们赔。”
“就是啊,我们赔,我们去青天洲上寻物资,赔给北境长城。”
一位位精英高呼,面上除了急切,还有一丝兴奋。
往青天洲上一趟。
看了这么久,谁还能忍得住?
“等我们禀报陛下再说。”
孙琦摆摆手,面上神色平静。
他转过头,看向西昌侯。
“玉若郡主在北境长城也不会有事,这整训到今日,确实需要实战了,不然,总缺点什么。”
西昌侯眯起眼睛,轻轻点头。
皇城。
钦天监的光阵之前,元康帝面上凝重。
他身前的大皇子,成国公,都是神色郑重。
“陛下,北境长城以大阵之力破开天地屏障,青天洲大道之力与雍天洲牵连,这是福是祸,我,我测算不出……”
云鸿道人面色紧张,伸手指着前方光阵上变幻的线条。
“但是,但是,雍天洲上大道,似乎——”
他顿住,低头向着元康帝躬身:“陛下,大道之意我无法感应,但陛下身为大秦帝王,该能清楚。”
他不是无法感应,而是感应了也不敢说。
大道之意就是天地之意。
雍天洲的天地之意,只有一人能感应。
大秦皇帝。
元康帝双目眯起,目光透过那一道道光阵丝线,似乎看穿了空间,看穿了时间。
“国运之争……”
他手上,一块玉玺出现。
社稷玺!
承载大秦国运之力的玉玺!
随着这玉玺出现,皇城上空,风云激荡!
九条国运金龙自山河鼎中腾空,将天穹染成鎏金色。
镇天司观天台上二十八根星宿铜柱发出通天彻地的金光。
这二十八星宿柱每一根都篆刻着自大秦开国以来斩灭的邪魔名讳,北冥妖皇、血河老祖、九狱鬼王……
不止名讳,更是将其神魂镇压地脉之中。
铜柱底部浸染的漆黑血垢,是镇天司无数年镇压仙魔的无声铁证。
一位位身穿黑甲的镇天司强者默默踏出,身形踏上星宿铜柱,身上气息与铜柱相连。
镇天司,大道气运震荡之时,镇压雍天洲天地。
这二十八星宿柱,就是关键时刻代替天地大道之用。
随着大道长龙升腾,皇城钦天监上空,一座万丈大阵高悬于云霭之上。
此刻元康帝立于丹墀尽头,十二冕旒下的双目如焗火,掌心悬浮的“社稷玺”将雍天洲天道抽成金色洪流,化为三条金色长龙,灌入夫子渡劫的青天洲。
“陛下是要借青天洲渡劫晋升,让雍天洲大道之力也沾染几分晋升之力。”
“如此,雍天洲上也能出大宗师!”
成国公双目透出精光,沉声开口。
金色长龙冲入青天洲,整个青天洲大道震鸣,天地动荡。
徐阳城上,夫子抬头,一声长笑,一步踏出,长剑斩落在张远抵挡的雷光之上。
“轰——”
雷霆崩碎!
第六道雷劫渡过了。
“咔嚓——”
夫子手中儒剑崩碎。
天穹上金花坠落,与化为无数片的残剑金光交错。
这瞬间,青天洲山河共鸣,十万书院上空同时绽放文光,竟将雷劫金花炼作淬体金焰。
那三道入青天洲上空的金光长龙,也吞噬起一道道劫雷金光。
整个青天洲天地灵气沸腾如沸,所有修士顿感大道桎梏松动。
夫子鬓发复黑,一步踏出,身后浮现“为天地立心”的万丈圣像!
渡六重雷劫,夫子已经踏入大修士境。
后面,就是青天洲的大道晋升!
天穹之上,第七道雷劫在酝酿。
虚空,一道道裂痕浮现。
恢弘的冷笑刺破雷鸣:“青天洲若是晋升成功,我腾洲十万魔宗如何分食此界?”
随着声音,三尊白骨巨像从裂缝中踏出,三尊魔甲身躯随行而动。
大宗师!
与刚才入青天洲的仙魔强者不同,此时到来的乃是真正的魔道大宗师!
此时,北境长城。
宽敞大帐之中,赵瑜坐在一方长案前,面前各种书册,地图,还有光阵浮现。
“丫头,你说说看,我北境长城现在该如何做。”
之前将她擒来的两人之中白须老者面带笑意,笑着开口。
“将我锁来就为这事?”
“让我白白谋划,一分好处都不给吗?”
赵瑜低着头看面前书册,和地图,口中嘟囔着。
“好好说话,这是你九叔爷。”
大帐中有声音响起。
“那又如何,亲兄弟明算账,就是我父王——”赵瑜声音一颤,豁然抬头,目中闪烁泪光。
“父王……”
她的泪珠滚落。
大帐中那穿着青黑战甲的身影,不是昭王嬴季又是谁?
第462章 浩然正气,杂然赋流形!
“哭什么?”
“我家玉若如今也是在皇城里跺跺脚都一方震动的人物了。”
化身英灵的昭王嬴季伸手摸摸赵瑜的头,面上带着笑,双目之中尽是感慨。
这话,又是让赵瑜掉眼泪。
一旁的白须老者和黑面大汉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来介绍,这位是叔祖滕王嬴铸,这位是鼎阳侯冯仁河。”
“丫头,叔祖和鼎阳侯都是坐镇北境长城的前辈,不得无礼。”
昭王轻拍赵瑜肩膀,轻声开口。
赵瑜点点头,方才转身,向着滕王嬴铸和鼎阳侯施礼。
两人也是坦然受着,然后鼎阳侯开口道:“玉若郡主,你看看,如今青天洲上局势,我北境长城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青天洲上不说夫子与张居正,就是那一万八千精英,就不可能是能放弃的。”赵瑜眉头一挑,朗声说道。
刚才她在拿捏,现在自家父王出面,她也不好再拉扯,不如直接出声。
“我不知道北境长城有什么顾虑,也不知道北境长城有什么底蕴,我只知道青天洲上大势滔天,这等局面雍天洲都不为所动的话,会让无数人寒心。”
赵瑜说完,转头看向大帐之外。
滕王嬴铸点点头,低叹道:“玉若说的不错,北境长城不动,会让青天洲上百姓寒心。”
一旁,昭王看向赵瑜,沉声道:“丫头,北境长城担负守护雍天洲之责,不是你想的这般容易。”
“北境长城已经是雍天洲最后的屏障,大秦安危所系,叔祖和鼎阳侯他们——”
他话没说完,赵瑜回过头,面色郑重:“父王,大秦是需要守护,可这是所有秦人的事。”
“你们这些前辈总以守护大秦,守护雍天洲为借口,总觉得为大秦付出了一切,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秦后辈如此不堪,终究是要走向毁灭的。”
大帐之中,瞬间安静。
昭王张张嘴,不知说什么。
滕王嬴铸目中精光动荡。
鼎阳侯双目之中迸发神采,看向赵瑜:“玉若郡主,你来北境长城,本侯做主,让你以文职随军,至少可掌百万军权。”
百万北境长城的大军!
这是何等大权在手?
昭王嘴角抽动,瞪大眼睛。
他化身英灵,在北境长城也不多掌万军而已。
自家这女儿都没有上过战场,竟然能掌百万军。
在北境长城,昭王清晰明白百万军意味着什么。
“我一个女孩子要掌那么多军干什么?”赵瑜回过头,眼中透出一丝精亮,“不过如果北境长城能放开些军需,还有外域物资交易给我,我倒是——”
赵瑜眼中透出狡黠:“我可以帮你们寻一个能掌百万军的人来。”
“你是说——”滕王眼中一亮,刚准备再说,忽然面色一变。
“轰——”
天穹之上,一道金色光影入掌中。
“陛下调动雍天洲气运,以大秦国运入青天洲!”
他抬起头,身上气势激荡翻涌。
“传讯云辰侯,国运长龙入青天洲,外域之敌必然侵袭,他和麾下大军钉死在虚空,堵住外域大军入侵青天洲的路。”
转过头,滕王嬴铸看向赵瑜:“玉若郡主,可愿随本王往虚空一观?”
赵瑜一愣,点点头,想到什么,忙低声道:“等我片刻。”
——————————————————————
徐阳城上空。
三尊白骨巨像立于三道三尊魔甲身躯之后,满身的魔气冲霄,与天穹雷光相合。
“腾洲白骨观,以万骸通幽神通传承,魔道之中阴狠一脉。”
“大宗师境的骸骨魔,一击就是一岳之力,神通汇聚,可化天渊,你小心。”
夫子的声音之中带着郑重。
三位凝聚神通的大宗师境强者,整个青天洲上除了夫子自己,几乎无人能敌。
可是此时的夫子,却不能全力应对面前三位大宗师。
夫子面色凝重,目光从那三尊巨像身上转过,看向天穹旋绕而下的雷霆。
天穹裂开赤红血口,第七道劫雷已经向着夫子当头砸落。
这雷光才动,虚空之中已经有无尽的哀嚎声响彻。
这道雷,竟是亿万冤魂凝聚的“万孽噬心雷”!
青天洲晋升,往后生灵一飞冲天,可是无数万年来,无数生灵沉寂,他们的残魂,冤魂,怎么会甘心?
凭什么他们这些曾经的强者,天骄,蝼蚁,就要消失在时光长河,凭什么青天洲晋升没有他们丝毫好处?
这一刻,天劫将这些怨念汇聚,化为劫雷,向着夫子当头砸落。
唯有破开这雷,让牵扯青天洲的怨念崩碎,才能让青天洲真正晋升。
若不然,青天洲会被怨念侵蚀,大道沉沦。
“夫子且安心渡劫,这些域外邪魔吾等来抵挡——”
一剑飞空而上,孟浩然仰天长啸。
他身后不远处,无云子步步登天,身上同样有剑光与仙光闪烁。
李守仁驾驭青铜机关城浮空直上,往一尊白骨巨像撞去。
“张居正,你为夫子护法,这些邪魔用不着你出手。”
不远处,九幽妖皇长笑,身上妖光凝为青色甲胄,向着一尊白骨巨像冲去。
张远立在虚空,手中长刀斜指,面色平静。
“轰——”
天穹的雷光砸下,夫子一步踏出,身外的浩然之力引动背后圣人之影探手抓向雷霆。
那雷霆入手,瞬间化为青黑,要将夫子那圣人像浸染。
天劫之雷,有酷烈,也有阴狠。
之前的心劫,此时的噬心雷,都是狠毒。
“呵呵,我入青天洲三百年,所见青天洲上生灵皆心存善念,今日青天洲晋升,过往先辈谁不欣喜?”
夫子抬头,身上的浩然之力笼罩万里。
“我儒道重教化,非一道之教化,而是世间万灵大道。”
“且让我看看,青天洲上,大道可盛?”
声音落下,他手中一方青白书卷缓缓展开。
“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
浩然之力震动,夫子的声音这一刻似乎在整个青天洲上回响!
青天洲上,无数百姓抬头,朝着徐阳城方向跪拜,田间老农以锄击地开口背诵,稚童牙牙诵读,绣娘抛梭引线,低低吟唱,无数书生仰天长诵……
民心。
愿力。
浩然正气。
杂然赋流形!
亿万道金色光影汇聚徐阳城上,在夫子头顶化为一柄刺破天穹的金色长剑!
第463章 今日我张居正在,便无人能打扰夫子渡劫
生民之愿为剑!
那剑成形之时,就是斩碎劫雷之时!
“阻他成剑——”
虚空之中那三道白骨巨像之前,一位魔甲身影长喝,手中一柄黑色战枪向着夫子刺出。
这一枪才出,已经带出一条黑色龙影,引动周围的虚空扭曲。
“当——”
孟浩然一剑斩落,与这战枪碰撞,身形向着后方倒飞。
下方,浩然书院学子手中长剑出鞘,化为剑光长河,直上天穹,护在孟浩然身周。
孟浩然身形后退,手中剑前指,剑光长河再撞向那黑色长枪。
另一边,九幽妖皇一拳砸向立在虚空的魔甲大宗师,那满脸魔纹的大汉冷笑一声,手中飞旋的魔轮向着九幽妖皇撞来。
九幽妖皇手臂与魔轮碰撞,金色的光焰炸裂,一片片鳞甲破碎,他身躯也往后倒飞。
“哼!”
下方,孔灵筠一声冷哼,抬手一柄玉色小斧浮现。
她甩手一挥,玉斧已经到半空,出现在九幽妖皇身前。
九幽妖皇哈哈大笑,口中鲜血喷在那玉斧上。
玉斧瞬间化为一柄百丈金色大斧,其上无尽的灵纹交错。
那斧上一道血煞之气弥漫,似乎要将天地撕开。
这宝物,杀伤力滔天!
看那大斧,张远想起夫子曾经说的话。
“璇玑书院确实实力不足,可孔灵筠底蕴深厚啊……”
“轰——”
青铜机关城上雷火,光焰,尽都洒落。化为道道金色锁链与白骨巨像碰撞。
雷音禅寺那化为百丈的金色宝塔在一旁旋绕,不断穿梭配合。
这片刻之间,三位腾洲魔道大宗师竟然被挡住。
哪怕只是片刻,也是给夫子争取机会。
张远手持长刀,眉头一动,一丝心神入洞天。
洞天之中,一张字条上字迹浮现。
“北境长城全力阻腾洲魔道大军,陛下调雍天洲气运金龙入青天洲。”
赵瑜的字。
这等时候,赵瑜传递这样的消息?
张远看着那字迹,面上露出笑意。
字迹震颤,重新组合,只剩四个字。
“全力,运金。”
这丫头,这等大事时候,还有赚钱的心思?
张远抬头看向天穹。
他们是看不见雍天洲气运金龙的。
世间能看见的人不多。
陛下插手,意味着雍天洲上压下大秦国运。
赵瑜是对大秦有信心,才会给他张远传讯。
同时,赵瑜也是对他张远有信心,才会传讯。
一切收获,都是建立在青天洲成功晋升,建立在夫子渡过天劫的基础上。
这么看,他张远只能全力一战了。
看向那三尊白骨巨像,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如果在半个时辰之前,这三位大宗师还真是个麻烦。
因为青天洲上大道之力就那么多,他就算全力出手,也不能做到逆天而上,压住三位大宗师。
可是此时不同了。
青天洲大道已经晋升不少,特别是徐阳城上空,大道之力化为浓云。
而且,虚空之中还有三条雍天洲上气运金龙。
当初他张远误入梁洲,一人之力,轻松碾压三位逍遥宗师主持的大阵,连招引来的明王都能抵挡。
那是梁洲天地之力浑厚,以自身修为调动的天地之力恢弘,青天洲上大道比梁洲差很多。
但现在有气运金龙和青天洲已经晋升不少的大道之力,能调动的天地之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就天穹上的孟浩然和九幽妖皇他们,也感觉到这一点,才能借天地之力加持,竟然暂时与大宗师争锋。
对于他们来说,这片刻的磨砺,就是他们他日踏入大宗师的机缘。
青天洲上大道晋升,上限提升,谁最先掌握机缘,谁就能最先踏入大宗师。
孟浩然也好,无云子也罢,他们这些人都是心思通透,怎么可能当真平白无故,毫无保留的帮助夫子渡劫?
他们是在为自己争夺踏入大宗师的机缘!
“轰——”
无云子身躯倒退,面色苍白。
那撞退他的魔道大宗师一声冷笑,一步踏出,向着夫子冲来。
“小心——”
来不及追上的无云子一声长喝。
下方徐阳城数位宗师境飞身而上,手持长枪的孟书瑶身上浩然之力全力激发。
可是,虚空似乎被禁锢,撕碎,那大宗师一掌拍下,所有宗师身躯跌落。
只一步,那大宗师已经到夫子身前十丈。
他探出手,向着全力凝聚生民之剑的夫子当头抓去。
“嘭——”
大宗师的手掌,被一只手挡住。
一手持刀的张远,不知何时立于夫子身前,左手探出,抵住那位大宗师的手掌。
这一幕,让所有人愣住。
张居正,竟然挡住了大宗师的一击?
“他,他到底,多强……”
无云子嘴角抽动,低低轻语。
不远处,回身喘息的九幽妖皇眼角乱颤。
当初被张远打伤的场景,在脑海浮现。
“今日我张居正在,便无人能打扰夫子渡劫。”
“进一步者,死。”
张远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他声音落下,前方那大宗师身上惨白光影浮现,白骨巨像从天而降,巨大的拳头向着张远砸下。
这一击带风雷,仿佛天地崩塌。
一渊之力。
随手一击就是一渊之力,这就是大宗师战力。
这白骨巨像类似金身,如同法相,却又不同。
白骨观的大宗师,就好像有一道分身助战,还是不惧生死的分身。
看那白骨巨像一拳砸落,张远双目眯起。
今日之后,他真要安稳在青天洲上读书了。
再不好好读书,皇帝要寻他麻烦了。
别的不说,故意给赵瑜寻些绊子,故意将他张远调到穷乡僻壤美其名曰熬炼几年,他都没话说。
既然如此,那就战个痛快!
“杀——”
一声长喝,张远手中长刀举起,左手震退对面魔道大宗师,一步踏出,双手持刀。
龙象。
大道。
这一瞬间,他感应到了虚空之中三条恢弘仿若星海一般的气运之力。
那是大秦气运,浑厚到他张远如同微尘。
那浩荡的大道之力,让张远筋骨颤抖。
这等气运之力若是加身,会是怎样的力量?
不敢想。
“昂——”
百丈龙象浮现,长刀化为百丈金色龙影,一刀斩落。
“轰——”
白骨巨像,轰然崩碎!
前方,那腾洲魔道大宗师口中吐血,满脸惊惧。
“你,你,你斩碎了我的骸骨魔像……”
“这,怎么可能……”
第464章 我有一剑荡邪魔,愿将残躯换青天
张居正一击斩碎了大宗师境战力,随手就是天渊之力的骸骨魔!
这一刀斩碎骨魔,还将那白骨观的大宗师震伤!
“这家伙,一直隐藏实力……”
全力凝聚生民之剑的夫子转头,嘴角一抽,低低轻语。
张远此时展现的战力,比之前在仙魔之地出手还要强很多!
“绝对的力量,他已经能将晋升的天地大道掌控。”身形悬浮在半空的孟浩然双目之中精光闪动,“如果他想,那必然是夫子之后,青天洲上最快踏入大宗师境之人。”
能掌控大道之力,自然就能与天地大道契合。
现在的青天洲上大道力量还在晋升,其他人都无法适应,可张远已经能借大道之力斩魔。
正如孟浩然所说,如果张远愿意,定然能成为夫子之后,第二位踏入大宗师的人。
“青天洲的大道,真的要兴儒道了吗?”无云子面上露出几分复杂,低低开口。
夫子以儒道引青天洲大道晋升,现在张远又展现出了可斩大宗师的战力。
如此局势,青天洲儒道还不算大兴吗?
下方,无数修行者抬头,看着天穹上的白骨巨像崩塌,那恢弘的魔气化为天地之力。
“张居正,竟然这么强……”
荀林目中闪过精亮,轻声说道。
孟书瑶双目之中透出一丝茫然。
每一次张居正出手,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已经不知道,张居正到底有多强。
一刀斩碎白骨巨像,张远脚下踏出,长刀再斩。
前方,那大宗师境的白骨观魔修满脸惊骇,双手引动魔光在身前汇聚,自己转身就逃。
他已经被张远那一刀吓破胆。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张远能调动青天洲上大道之力。
这本该只有夫子一人能做到的事情。
此时张远能掌控天地大道,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是大宗师在张远面前也没有多少胜算。
张远一刀斩碎前方魔道大宗师汇聚的魔光,回身一刀横斩。
“刺啦——”
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十丈空间,一道青色光影闪过。
刀光过处,三道欲偷袭夫子的腾洲魔修神魂俱灭,引动光柱冲霄。
这三位魔修竟然有手段悄然侵袭到夫子身前而无形无影,如果不是张远出手,他们还真有可能得手。
此时的夫子全力凝聚金光巨剑,也不知还能有几分战力抵挡。
三道光柱冲天,那白骨巨像崩碎的骸骨还在掉落,张远身后洞天虚影凝成青色光影,手中长刀上煞气激荡。
目光扫过虚空,张远一声长喝,暴喝声似乎要震碎劫云:“要动夫子,先问张某手中刀!”
豪气干云,忠诚铁壁。
一刀在手,便抵千军万马。
这一声喝,虚空震荡,至少十道魔影从虚空之中狼狈跌出。
那三位白骨观的大宗师,都目中透着忌惮,动手时候多出防备。
“那就是张居正啊……”
徐阳城外数千里之地,一位白须老者抬头,面上带着感慨:“此等忠勇之士,才是真正的秦人。”
“夫子仁义,张居正忠勇果敢,我青天洲何愁不兴?”一位穿着青袍的儒士浑身颤抖,双手握紧手中书卷。
徐阳城中,那些磐石院的武卒,还有那些试炼精英,看着天穹横刀而立的张远,身上气血再无法压抑,都是仰天长喝,气血煞气冲霄直上。
这一刻,在青天洲上沉寂无数年,几乎被人遗忘的秦人武勇,彻底爆发。
大秦,就该如此忠勇无惧,百死不悔!
当这气血力量爆发时候,哪怕是手持墨笔,身穿青衫的青天洲儒生学子,都感觉到血脉之中有炽烈的力量在涌动。
皇城钦天监的光阵之前,大皇子转头看一眼元康帝,又将头低下。
元康帝嘴角的笑意,他可是清楚看见。
身为帝王,恐怕是最欣赏这等忠勇战将吧?
陛下,手中不缺刀。
但陛下手中缺一柄锋利如此,勇武如此,忠诚如此的刀!
微微抬头,恰好前方成国公也是抬头。
大皇子目中透出一丝精亮,成国公轻笑点头。
大皇子心中明白,黑冰台的崛起,已经无人能抵挡!
“嗡——”
夫子头顶那金色长剑上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汇聚,剑光终于成形。
生民之愿,生民之剑!
一声长笑,夫子抬起手,并指为剑,向着天穹上那无尽的怨念,那缭绕的雷光斩去。
随着他一指挥出,金光长剑轰然斩落。
“我有一剑荡邪魔——”
夫子声如洪钟大吕,剑锋所指处浮现后半句天道真言:
“愿将残躯换青天!”
那金色长剑裹挟青天洲民心愿力,斩落时竟显化三千年青天洲山河变迁!
山岳长河,田野沧海,所有光影化为经纬天网!
剑光过处,天穹之上所有的怨念褪去血色,化作莹白蝶影。
那一道道身影看着青天洲,面上露出依恋与不舍,又透出几分解脱,缓缓消散。
当最后一缕怨气崩散,青天洲地脉如龙翻身,天地之力激荡好似云烟升腾!
北境雪峰拔高千丈,山巅绽放九品金莲。
青冥江每滴水皆生灵气,锦鲤跃空化蛟。
青云仙宗剑冢内锈剑重铸,雷音寺古佛石像睁眼垂泪。
一位位儒道修行者身上的大道禁锢消失,勘破修为瓶颈,文光浩然,直冲斗牛!
天地间回荡着破碎枷锁的轰鸣,夫子白发尽墨的身影,背后天道碑文透出恢弘金光。
第七道天劫破去,整个青天洲大道晋升!
这一刻,青天洲上所有生灵已经能真切感应大道晋升带来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的力量!
张远抬头,双目看穿虚空,可见三道金色长龙咆哮,与青天洲气运之力交融,然后穿梭而回雍天洲。
“轰——”
雍天洲天穹之上,白日惊雷震响,淡淡的金光浮荡缭绕。
皇城上空的虚空之中,天地大道似乎要化为实质。
天地大道之力浸染青天洲上晋升之力,这力量至少催生十位大宗师!
不只是大宗师,这力量就能让雍天洲上数以万计的精英修行瓶颈破开,让雍天洲上修行者更多前行机会!
看着这三道气运金龙重归,钦天监中,元康帝双目透出难以描摹的光影,抬手一挥。
六条金色长龙仰天咆哮,穿透虚空,直入青天洲!
三道气运长龙回归,六道气运长龙冲入青天洲,元康帝竟然将雍天洲上大秦的大半气运压在青天洲晋升之上!
第465章 为了等待这一天,大秦等待了多少万年!
“陛下,抽六成国运恐伤雍洲根基!”钦天监监正面色惨白,指尖掐动天机诀,官袍被反噬的龙气撕成褴褛。
一旁的那些钦天监供奉,此时也都面露慌乱。
他们完全不敢想,皇帝会在此等时候,陡然抽取大秦六成国运入青天洲。
如果国运金龙有闪失,青天洲无法完成晋升不说,整个雍天洲恐怕都要大道崩碎。
六成国运金龙抽离,雍天洲天地震荡,一位位修行者抬头,看着风云变幻的天穹,面上露出茫然。
“轰——”
皇城上空,虚空雷霆激荡。
大道抽离,虚空自生邪异之力入侵雍天洲!
天道反噬,欲挣脱雍天洲上的生灵束缚!
元康帝的龙袍被反噬的国运撕开裂口。
钦天监正七窍流血:“陛下,雍天洲国运抽六成,如果——”
“没有如果。”元康帝转过头,双目之中的光影仿佛化为亿万里山河。
“为这一天,我大秦已经谋划万年。”
“这等契机如果朕放弃了,愧对大秦列祖列宗,愧对无数年来坚守北境长城的先辈。”
元康帝的目光缓缓扫过钦天监光阵之前,还有光阵外那一道道盘坐身影。
“诸位,你们会帮朕,帮大秦,对吧?”
“为大秦,百死不悔!”成国公一声低喝,身上气血翻涌而上,他身后,所有黑甲军将躬身抱拳。
“为大秦,百死不悔……”监正咬牙低吼,转过身,手中光影透出,落在光阵上。
“轰——”
光阵震动,映照出雍天洲天穹之上无数黑色魔影。
“腾洲邪魔来犯,阳天洲仙道入侵!”
“周天星斗大阵死守!”
雍天洲国运大道北被抽离大半的瞬间,天道无法封禁天地虚空,腾洲魔道与阳天洲仙道冲击而来。
“嘭——”
天穹震荡,一道道裂纹浮现。
钦天监三千监生结成的“周天星斗阵”被一击崩碎大半。
云鸿道人七窍流血,死死托着罗盘:“锁住兑位地脉!”
“绝不能让腾洲魔息渗入——”
皇城东侧,武威殿前百万黑甲列阵。
军伍煞气在云层凝成白虎战兽,不远处“止戈”巨碑透出血色,这是大秦开国武圣留下的镇国禁制。
禁卫军统帅,徐国公肖林峰横槊怒喝:“轰神弩阵预备!”
“外域邪魔敢犯雍天洲一寸,诛!”
随着他声音落下,三千架弑神弩引动雷符,箭簇缠绕的紫霄雷光让虚空扭曲,似乎要直接震碎。
镇天司观天台二十八星宿铜柱同时透射金光,无尽气血与符文相合,镇住雍天洲地脉。
这一刻,雍天洲上人道之力补充天道抽离的空缺,硬生生以气血力量,稳固天地!
这就是大秦无数年来的底蕴!
北境长城之外虚空,那六道金色长龙贯穿天地,直入青天洲,消失不见踪影。
气运之力唯有虚空之中可见,入天地则与天地相融。
青天洲的天地震颤,仿若在欢腾。
虚空之中一艘飞天舟上,滕王嬴铸面色凝重,看向前方。
“陛下真要借青天洲晋升机会,让雍天洲上大道蜕变!”
雍天洲大道太过恢弘,要想晋升简直不敢想。
但借青天洲晋升机缘,只要沾染这晋升之力,大道法则穿透凝聚,整个雍天洲上就不知能有多少人修为上限拔高。
只要这六道气运金龙从青天洲归来,至少能让雍天洲上生出百位大宗师!
这是在赌国运!
这一幕,让赵瑜都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她感觉自己那点谋划,在陛下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只想赚点小钱而已,陛下,这是将大秦十万年的国运都压上吗?
“轰——”
虚空之中,魔光激荡翻涌。
随着雍天洲上大道抽离,北境长城的大道之力也衰落。
前方,封堵的腾洲魔焰大军冲击而来,要往青天洲上撞去。
“青天洲岂容外域染指!”
北境长城上空战鼓震天,三十万黑甲结成“九霄伏魔阵”。
云辰侯长枪所指,军伍气血煞气凝成横贯三千里的玄色天幕,将域外魔宗撕裂虚空探出的血骨巨爪死死抵住。
“三十万北境儿郎在此!”云辰侯的玄铁重枪引动长城烽火,军阵上空浮现一尊尊黑甲虚影。
黑甲洪流结成的“九渊镇魔印”与血骨巨爪相撞,迸发的冲击波将虚空震碎,观战的飞舟上,赵瑜脚步踉跄,一旁的滕王和鼎阳侯身形纹丝不动。
“陛下,真要将一切都赌在青天洲晋升之上?”
赵瑜伸手扶住一旁船舷,面上神色变幻。
青天洲可不是雍天洲,自身晋升时候,再分力量浸染六道气运金龙,恐怕已经力有不逮。
何况,张远也好,夫子也罢,支撑青天洲晋升都是艰难,还有两道劫雷不知能不能抗住,现在再压上雍天洲大秦国运,这得多难?
“叔祖,我要看北境长城防御图,现在。”赵瑜面色郑重,“还有,我要调动北境长城大阵之力。”
滕王眉头皱起,沉吟一下,将一方金色印玺递给赵瑜。
赵瑜握住印玺双目缓缓闭上。
——————————————————
青天洲上,最先感应到天道变化的是张远。
当那六条气运金龙到来时候,他浑身一震,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骇。
“陛下……”
握紧手中长刀,张远身上气息缓缓凝聚。
刚才他神魂与那三条气运金龙接触瞬间,他感受到一缕雍天洲大道力量。
这力量不只是蓬勃浩荡如天河,更有无尽的沉寂与不甘。
十万年大秦,大道压抑一洲之地。
这无数年牺牲,无数年隐忍,只要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张远抬头,这一刻他竟然感受到大秦国运的不甘与压抑。
为了等待这一天,大秦等待了多少万年!
雍天洲上多少宗师此生无法晋升,最终落寞沉寂消逝在岁月长河?
多少天骄因为大道压制,不能展露出自己的潜力,此生不过蹉跎?
原本该是无尽璀璨的大秦武道,为了挡住域外仙魔,不得不封禁大道,只能让无数修行者止步宗师巅峰,再无突破可能。
“我们,都不甘心啊……”
张远轻轻低语。
他手中长刀握紧,身躯之中的血在沸腾。
“轰——”
第八道劫雷落下。
“张居正,云梦本叫徐云梦,她是徐乘风的妹妹,其实当年天墉城之祸,本就是一场献祭。”
“云梦洞天为天,黄泉洞天为地,再以天墉城生民为人,汇聚天地人三洞天,化为世间最圆满的三才洞天,这是天墉城城主的谋划。”
“徐乘风,云梦,本都是天墉城城主要牺牲之人。”
夫子转过头,看向张远。
“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牺牲,很多时候并非不可为,只是牺牲的人,错了。”
一步踏出,夫子一声长笑。
“若青天洲晋升注定牺牲,那请自我陈玄始——”
天劫第八雷。
献祭之雷!
此雷之下,注定牺牲。
第466章 第九道劫雷,张居正接了!
一道注定牺牲的雷霆!
这就是天劫。
天地劫难,并非是以最强之力破坏,而是洞察人心,感应天地,然后降临最让人无法抵御的劫难。
天劫与其说是天地劫难,不如说是,渡劫者自己的破绽。
张远与夫子在抵御前几道雷劫,特别是第七道雷霆时候,展现出了强绝的战力。
此时的雷劫就算再强,他们都有信心抵挡。
可是这第八道雷,以天地法则为凭借,注定牺牲。
唯有牺牲,方才可以让青天洲晋升。
第七道雷霆时候,破碎怨气,也算牺牲。
正是刚才的牺牲,让天劫抓住了夫子的破绽。
“如果注定要牺牲,为何不能是……”张远缓缓转头,看向下方。
他的目光扫过徐阳城,再看向远方。
天劫锁定,只他和夫子。
也就是说,此时牺牲,要么是他,要么是夫子。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献祭。
如同当初的天墉城城主一样,献祭满城生灵,献祭方圆万里十万里生灵。
是牺牲自己,还是这数以百万计的生灵百姓?
“如果注定要牺牲,为何不能是我,”张远轻声开口,看向夫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夫子,我明白了。”
青天洲晋升,关乎青天洲所有生灵,关乎雍天洲大道,关乎大秦国运。
如果注定要牺牲,那他张远,愿意。
非为了一家一姓之牺牲,而是为了大秦那无数守住雍天洲的百姓,武者,为了这青天洲上一位位抬头仰望的百姓,读书人。
谁也不比谁高贵,没有谁有资格去牺牲别人。
每个人,只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决定。
若人人无为大道,为天下牺牲之心,那大秦,那九洲,还有什么希望?
身上气血冲天直上,张远的面色化为郑重,向着夫子抱拳躬身,一声长喝:“第九道劫雷,张居正接了。”
第九道劫雷,张居正接了!
当张远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时候,所有人抬起头,看向天穹。
天穹之上,第八雷化作九条缠绕天道锁链的紫金孽龙,向着下方咆哮冲来。
夫子一声长笑,须发尽燃,身躯化为虚幻,身后浮现毕生宏愿具象:浩然学宫拔地万丈,其中走出一尊尊圣贤虚影。
雷音禅寺八百比丘金身光影闪耀,功德池水蒸腾为金莲托住天地气运。
青云仙宗剑冢十万残剑齐鸣,剑意融入宏愿之光。
就连魔道之地,妖族领地,都有浩然之光,大道之影浮荡。
夫子之心在天下,青天洲上生灵皆受恩泽,无分善恶!
这一刻,哪怕是散落在徐阳城外的魔道修行者,幽冥魔宗强者,抬头看天穹,都是面色变幻,目中露出复杂之色。
他们阻夫子成道,夫子却为他们牺牲。
“轰——”
夫子身形与那背后具象光影撞在九条孽龙身上,龙影崩碎,大道锁链崩断。
一瞬间,青天洲所有书院牌匾迸射文光,在空中交织成天道铭文。
浩然之气洒落青天洲上亿万里山河。
夫子转身凝望,面上露出笑意,大袖一挥,身形缓缓散去。
“夫子……”
徐阳城上,孟书瑶看着夫子身形化为虚幻光影消散,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哎……”孟浩然神色复杂,低叹不语。
“坐镇青天洲三百年,夫子,做到了当年的承诺。”经纶学府的学子之前,祭学蔡元定轻声开口。
无云子立在虚空,看着夫子逐渐消散身影,一整衣衫,躬身施礼。
“恭送夫子——”
“恭送夫子——”
无数声音响起。
徐阳城上下,浩然之力升腾。
“恭送夫子——”
方圆万里,十万里,无数声音汇聚,引动天地震荡。
第八道劫雷渡过,整个青天洲上,大道涅槃!
劫云崩散的瞬间,青天洲地脉如龙翻身。
雪峰山巅绽放的九品金莲喷涌先天灵气,青冥江一滴滴云气化为玉髓,锦鲤跃空化蛟时引动百里霞光。
青云仙宗剑冢内十万锈蚀残剑震颤着褪去铜绿,剑身浮现上古仙纹。
雷音寺万佛窟中石像睁眼,眼眶里跳动的竟是八百年前圆寂高僧的舍利佛火!
唯有大道涅槃,才能引死寂重聚!
儒道治下,一位位儒道学子头顶文气冲霄,白鹿山上,《天问》竹简无火自燃,灰烬中凝结出“格物致知”天道金符。
虚空之中,六条气运金龙低低嘶鸣,身外龙鳞透出玄奥光影。
大道气运之力凝住,气运金龙也在蜕变!
此乃天道反哺,万物跃升之象!
牺牲夫子一人,引天地万灵福泽加身!
张远立在虚空之上,面色平静,抬头看向天穹上重新涌动,已经遮盖天地的云涛。
第九道劫雷,在酝酿。
夫子牺牲,青天洲晋升还在继续。
分担天劫的张远,还在。
天劫,继续!
“轰——”
天穹虚空被雷光轰然撕裂,一口缠绕九重天道锁链的漆黑巨棺碾碎霞光降临。
这棺面篆刻着万族湮灭、星辰坠毁的末日图腾——
第九道雷劫,是外域仙魔联手降下的“葬界天罚”!
当这巨棺出现时候,北境长城之上的大道之力震颤。
虚空之中,原本低头看玉珏之中浮现光影的赵瑜抬头,面色凝重到极点。
“挡不住,第九道劫难整个青天洲都挡不住。”
“那气运金龙留在青天洲,会与青天洲一起毁灭。”
滕王嬴铸与鼎阳侯冯仁河身上气息变幻,双目紧盯前方。
青天洲上传来的力量他们也感受到了。
这是屠灭一界的天罚。
原本,哪怕是青天洲晋升,天劫之力也不可能强横到此等地步。
可是此时因为雍天洲六条气运金龙入青天洲,引动天劫异变。
那些外域仙魔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接受天劫感召,凝聚仙魔之力,化为葬天之棺。
这是仙魔共诛,要借屠灭青天洲的机会,连六条雍天洲气运金龙也一起轰碎。
只要气运金龙崩碎,那雍天洲大道残缺大半,根本挡不住仙魔侵袭,人族最后之地,将不攻自破。
“北境长城请调气运金龙加持,轰碎陈洲天道,吞噬大道碎片!”
赵瑜一声长喝,手中金印之上光影照彻虚空!
第467章 今日张居正愿为天下万灵抬棺
调气运金龙之力,轰碎陈洲天道!
滕王嬴铸瞪大眼睛,面上全是惊骇。
“陈洲,陈洲,碎了陈洲天道,吞了大道气运——”鼎阳侯握紧双拳,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换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唯有此时,真能做到!”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虚空。
“九洲之力尽聚青天洲,我们抽天道一击破陈洲,夺大道碎片而回,陈洲血祭冰封,我秦人血泪流尽,这仇怨,要报!”
“而且碎陈洲大道,就能破其冰封,到时候,大秦铁骑军阵汇聚如洪流,直入陈洲!”
握紧双拳,鼎阳侯咬牙低吼。
他转过头,看向赵瑜,双目之中有着炽烈战意升腾。
“丫头,你尽管施为,天大的事情,我们来担着。”
这世间,能动雍天洲气运金龙的,本只有大秦皇帝一人。
可北境长城乃是雍天洲屏障,北境长城的大阵,是除了大秦皇帝之外,唯一能调动雍天洲气运者。
“既然赌上国运,那就搏一把。”滕王转过身,面上神色已经化为笑容。
“还是你们年轻人胆子大,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没了你们的心气了……”
赵瑜轻轻点头,掌中符文缓缓流转。
这一刻,远在皇城的元康帝陡然抬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钦天监的光阵映照出青天洲上场景,夫子的牺牲,葬天棺的出现,让那光阵上流光震颤。
大皇子,成国公,钦天监中所有供奉,都是面色暗淡,神色复杂而失落。
九洲大道共聚青天洲,被天劫化为葬天之棺。
这等灭世之罚,根本不是人力能抵御。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哪怕大秦先辈筹划万年,在天劫面前,也是轻易被镇压。
难道,这就是大秦的国运如此?
“陛下,放弃青天洲,全力抽取气运金龙而回,还有一线机会。”钦天监监正压低声音开口。
放弃青天洲,任天劫毁灭青天洲上大道,屠灭青天洲生灵,全力抽回六道气运金龙。
哪怕不能全都带回雍天洲,也能弥补雍天洲大道缺失。
要不然,没有这六道气运金龙支撑,雍天洲大道崩塌,顷刻就会人道之力不存。
“放弃青天洲会前功尽弃,臣请调北境长城大军前往青天洲,如今局面唯有撕毁当年契约,以北境长城大军镇守青天洲。”
成国公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大军镇守青天洲。
那葬天之劫最多也就席卷大半青天洲,让青天洲上大道崩碎。
要想屠灭青天洲上生灵,还是需要外域邪魔入侵。
北境长城大军往青天洲上镇守,帮助抵御外敌,多少能护持住残存的青天洲上百姓。
大皇子嬴荣抬起头,看向元康帝。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越是到那个位置,越是责任之沉重。
九洲基业,大秦传承。
青天洲也好,雍天洲也罢,如果夫子不去争,元康帝不去争,会不会有此时的难以抉择?
不会。
可是就算今日不会,他日终究会。
九洲大势,不争就会崩塌!
每一个愿意去争的人,才是真正勇敢的人。
可是这争,如果注定牺牲……
“北境长城已经动了。”
皇帝的声音响起。
北境长城已经动了?
所有人一愣,抬头看向元康帝。
元康帝面色平静,淡淡道:“北境长城调青天洲上那六道气运金龙之力加持,要轰碎陈洲大道,吞噬一洲天道碎片。”
调气运金龙,碎陈洲大道!
大殿之中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是谁这么大胆子,如此谋划!
这等时机都敢去抓!
当真破碎陈洲大道,那比在青天洲借天地晋升沾染一丝天地之力可是收获更多百倍,千倍!
要是真能破陈洲大道,吞噬天道气运而回,那雍天洲大道之力就算不能如青天洲上一样晋升,突破大道屏障,修行瓶颈也会被消磨许多。
真要如此,恐怕雍天洲上武道大宗师会多出十倍!
那将是何等盛世!
什么人,有如此魄力,如此谋划!
“气运金龙调离,青天洲晋升压力骤减,机会多出一分。”
目光扫过所有人,皇帝声音之中透出坚定。
“开启钦天监传送大阵,朕带青洲鼎前往青天洲,镇压青天洲气运。”
皇帝亲自往青天洲!
钦天监中,所有人浑身一颤。
御驾亲征?
“陛下,臣去!”
“陛下,让我去吧。”
几道声音瞬间响起。
“父皇,儿臣去青天洲助张居正挡住天劫,顺便,”大皇子嬴荣的声音传来,“顺便,代十七叔祖坐镇青天洲。”
坐镇青天洲。
成国公,长宁侯,还有此时在钦天监中的几位重臣,钦天监中几位供奉,都是转头看向大皇子。
皇帝的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深邃而悠远。
“你,要效仿十七叔祖?”
“你当知道,前往青天洲坐镇,可能就与这个位置无缘了。”
大皇子抬头,面上神色透出郑重。
“父皇,今时不同往日,陈洲大道若破,青天洲大道晋升,我大秦重掌三洲之地,我去青天洲坐镇的经历,可就成为他日最大优势。”
往青天洲坐镇,不但不是流放,反而是优势!
看似远离皇城,远离权力中心,可一旦大秦真正经营三洲,甚至反卷九洲之地,有坐镇一洲经验的大皇子嬴荣,将是太子最佳人选!
这父子之间的一问一答,成国公他们无一人敢插话。
太子今日展现的果决与担当,还有毫不退缩,直接承认自己不放弃太子位的坚定,都让人心中震惊。
“本想着朕去青天洲,大秦交给你监国,既然你想去青天洲,那也行。”
皇帝的声音淡淡响起。
“谢父皇。”大皇子躬身一礼,然后看向前方光阵。
光阵之中,张远一步一登天,手持长刀,直面遮蔽天日的巨棺。
张远步步前行,天穹上巨棺已经压下。
“天道如棺,棺中是世间生灵。”
“天道如棺,棺盖上压着那漫天仙魔。”
张远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他身外三道洞天全都炸开,化为漫天光影。
“张某此生忠奸善恶,且待盖棺而定。”
“今日张居正愿为天下万灵抬棺。”
肩头顶住那砸落的巨棺,张远口中鲜血喷出。
他身外龙象之影炸裂,满身金光气血沸腾,口中长喝。
“升,棺——”
第468章 请雍天洲大道,助我张居正升棺——
——
升棺!
天道如棺,一肩扛之!
张远身外气血轰然崩碎,燃烧的气血之力如同烈焰升腾。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阻挡那遮天巨棺下坠之势分毫。
这巨棺聚的是九洲之力,怎么可能是人力能挡?
张远七窍流血,一声长笑,放声高呼:“请青天洲万灵,助我张居正升棺——”
青天洲上万灵!
张远声音落下,孟浩然一声大笑,飞身直上。
“青天洲孟浩然,助张居正升棺——”
不远处,九幽妖皇身外妖光浓烈,身躯之中有浩荡龙元力量激荡。
“青天洲郭九元,助张居正升棺——”
徐阳城上,一道道身影冲天直上,向着那巨棺撞去。
他们不助张远升棺,这巨棺砸落,所有人都要死!
“青天洲白鹿书院,助张居正升棺——”
“青天洲青云仙宗,助张居正升棺——”
一道道声音,引动天地之力聚合,撞在那巨棺上。
巨棺上光影激荡,将所有冲来的力量压碎,让一位位宗师境修行者身外罡煞崩碎,让一位位先天境的气血真元逆行,让一位位儒道修行者浩然之力沉寂。
哪怕是满城生灵之力齐聚,也不能阻这巨棺下坠之势分毫!
这就是天罚之力,葬接天罚!
“老朽残活六十有三,死而无憾,愿助张先生升棺……”
千里之外,一位白发老翁低语,躬身跪在田地里。
他身外,一丝淡淡的气血随着张远那炸裂的洞天光影相合,然后如一只萤火虫一般,往徐阳城上空飞去。
“我曹老三没什么本事,但也晓得先生大义,曹老三愿助先生升棺——”
“哈哈,老子坏事做了一辈子,今日也做件好事,韩成五助张先生升棺——”
青天洲上,一道道身影躬身下拜,那萤火虫一般的光影浮荡,往徐阳城上凝聚。
亿万生灵,凝聚所有力量,只为升棺!
无尽的金色光影化为一只大手,托住巨棺。
这一刻,那下坠的巨棺,速度终于微微减缓。
哪怕只减缓一丝,这也代表着,天罚之力,被青天洲生灵挡住了!
“嗡——”
天穹之上,那本已消散的劫云再聚,仿佛没有尽头的光影笼罩。
天穹之外的暗影,分明是一方方天地之力压下。
阳天洲。
腾洲。
陈洲。
……
九洲之力再聚,一定要将青天洲葬送!
那无尽光影向着青天洲压来,往黑色巨棺上笼罩。
这力量比巨棺上力量更恢弘,只要压下,恐怕巨棺下坠之势,再无阻挡之力。
“昂——”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龙吟之声响起。
六道金色长龙身影显化,往那巨棺上一个旋绕,然后选一方虚空,直接撞开。
气运金龙!
雍天洲的气运金龙离开青天洲!
雍天洲的气运金龙离开,青天洲上压力陡然减轻!
“呜——”
千万里山河之中,震鸣声音响起。
这是大道之音!
张远抬头,一声长喝:“请青天洲大道,助我张居正升棺——”
青天洲大道!
这青天洲上,能请动青天洲大道的,除了已经牺牲的夫子,现在只有张远!
因为张远是承接了夫子应劫之人,他是以自身生死为赌注,助青天洲大道晋升。
与其说是张远请青天洲大道助他,不如说是青天洲大道请张远助青天洲渡劫!
“嗡——”
亿万里天地之中,无尽灵气化为朵朵金莲,承托在徐阳城上。
张远脚踏金莲,浩荡仿若江海的天地之力贯穿身躯,凝聚龙象金身。
本已经崩碎的洞天重聚,原本的三洞天合一,凝为三色天地。
张远身上的气血真元仿佛无尽,直冲天霄。
“升,棺——”
仰天长喝,龙象长鸣,那下坠的巨棺坠落之势停住!
下一瞬,这巨棺在寸寸上升。
升棺!
“升棺——”
徐阳城上,无数声音响起。
“升棺——”
青天洲上,无数人抬头,仰天长喝。
这就是生灵之力!
生灵如蝼蚁,可汇聚起来,这力量也是无穷!
“嗡——”
巨棺震动,仿佛天地震怒。
九洲之影,在这一刻更加凝实。
这天地之影即将压下。
“轰——”
天穹之外,一声轰鸣炸裂!
那是天地崩塌,大道崩碎的声响!
天地悲鸣,大道金光炸裂,九洲之影当中,一道光影摇晃,然后寸寸崩裂!
陈洲!
陈洲天道崩了!
一洲大道崩碎,原本凝聚的九洲大道再无法汇聚,四散而退。
这些大道之力有的往陈洲冲去,有的退回自己的天地。
陈洲大道崩碎,让天劫再无法汇聚九洲力量。
这一刻,那些仙魔之力也在抽离。
他们完全没想到,青天洲上即将倾覆时候,雍天洲竟然以气运金龙去撞碎陈洲大道。
这一刻,他们也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
代表青天洲的大道之力旋绕而下,与下方天地之力相合,然后化为大道锁链,将那巨棺锁住。
锁链扯着巨棺,往天穹上拔升。
原本寸寸上升的巨棺,抬升速度更快。
张远看向天穹,双目之中尽是神采,仰天长喝:“请雍天洲大道,助我张居正升棺——”
雍天洲大道!
本往雍天洲退去的光影一震,然后化为辉煌的星光洪流,向着巨棺笼罩。
星辰之光笼罩,巨棺瞬间轻了大半。
张远和身后所有人顿时感觉没有之前那神魂要崩碎,气血要被压散的巨压。
“升棺——”
巨棺这一刻带着轰鸣,往青天洲的天穹外飞去。
张远所化的龙象身躯,顶着巨棺飞天直上。
只要这巨棺飞出青天洲,就代表着青天洲的劫难结束!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天穹,握紧双拳。
“升,升,升——”
无数高呼汇聚,化为长啸。
“咯吱——”
巨棺上传来刺耳的碎裂声音。
葬天!
这天罚之棺眼见无法镇压青天洲,选择自碎,然后以其天罚之力,肆虐青天洲!
这就是天地之劫,当真狠毒!
就算青天洲能晋升,天罚之力横扫青天洲,也会让青天洲上生灵折损三成!
为天地晋升,牺牲亿万生灵。
这就是天劫,根本没有丝毫情绪,所有抉择,都是最极端。
张远咬着牙,全力顶住巨棺,想将其顶出青天洲。
“轰——”
巨棺之外,大道锁链崩碎。
巨棺震颤,一寸寸裂纹浮现,然后其中灰暗的气息逸散。
来不及了……
“镇。”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一尊金色万丈大鼎,悬浮在天穹,金光闪耀,将原本碎裂的巨棺笼罩。
第469章 夫子重生,大道晋升
张远抬头,看前方身穿青袍的身影静悬。
“夫子后辈陈荣,助张兄升棺。”
青袍儒衫,身形挺拔的儒士一声长笑,抬手引那金色大鼎上光影,将巨棺镇住。
巨棺旋转,慢慢化为黑色龙影,被金色大鼎吸入其中。
夫子后辈?
下方,无数人抬头看向那青袍儒衫的陈荣。
夫子是大秦十七皇子身份,大秦皇族。
那他的后辈,自然也是,大秦皇族!
大皇子。
张远没想到,大皇子会亲自来青天洲。
“那是,那是,青洲鼎,镇压青天洲气运的青洲鼎!”
“天下九鼎,那是大秦,大秦国运……”
认出青洲鼎的老儒士仰着头,泪流满面。
大秦以国运助青天洲渡过天劫。
大秦,从未忘记青天洲,未忘记青天洲上秦人!
“陈荣,来迟了。”
青袍儒衫的儒士向着张远,向着徐阳城上下躬身,面上带着赤诚与感慨。
他双手作揖,看向下方天地。
“青天洲,是大秦的青天洲。”
“轰——”
天地震动,万灵升腾!
天穹之上,劫云散尽!
瞬间,青天洲地涌金泉天降甘霖,无尽的大道之力垂落!
九劫渡过,青天洲大道晋升,从此以后青天洲上的修行上限就是大宗师境!
青天洲上的修行者,修行瓶颈比从前要容易突破百倍。
青天洲上的天地之力,比之前要浓郁百倍!
“那是,夫子……”
徐阳城上,有人惊呼出声。
大道金莲承托之处,金鼎金光笼罩之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牺牲的夫子从金光中重生,白发转黑化为垂天青丝,每一步落下皆生道德金莲。
“夫子。”
张远看着面前神魂所聚的夫子身影,轻声开口。
夫子看看自己身躯,又看看周围天地,面上露出笑意。
“也好,虽化为英灵之身,可也到底是与这天地融为一体,往后,算是真的永生永世镇守青天洲了……”
他的目光落在青袍儒衫的大皇子身上。
“后辈陈荣,见过夫子。”大皇子躬身。
“哈哈,你说要来青天洲,还真来了。”夫子大笑。
“夫子……”
下方,听到熟悉声音的孟书瑶眼中泪水滚落。
“夫子。”
孔灵筠面上全是惊喜,她手中青玉棋子叮当坠地,眉眼间绽出璀璨光华,“夫子,真的是夫子!”
青铜机关城上,白鹿书院的学子全都欣喜的抬头。
夫子重生,这是青天洲上大喜事,青天洲儒道大喜事!
天地晋升还在继续,青天洲地脉轰鸣如龙吟,天穹之巅喷涌先天紫气,垂落时化作甘霖滋养大地。
青冥江的灵气沉入江底,等万年之后就是一块块仙玉。
“大道涅槃,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夫子的面上露出感慨。
这一刻徐阳城上下所有人转头,面上都是同样神色。
谁能想象,这一场儒道与魔道的争锋之战,竟然会引动天地大劫,会引动天地晋升。
夫子谋划三百年,以身入道,牺牲自我,成就整个青天洲。
此日之后,青天洲草木可通灵,顽石能悟道,贩夫走卒亦有机会触碰那曾遥不可及的大宗师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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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山,后山。
草庐之中,张远盘膝而坐,身外淡淡的罡煞之力仿若山岳。
此时距离徐阳城一战已经过去两个月。
青天洲的天地晋升还在继续,这过程起码要十年。
不过天地晋升带来的好处已经显现。
天地灵气激增,修行者的修行速度加快,瓶颈消失。
半个月前,青云仙宗宗主无云子踏入逍遥境。
浩然书院孟浩然一个月前就已经闭关。
青天洲上各方缔结盟约,儒道与仙佛妖族一起联手,共逐魔道。
徐乘风身死,幽冥魔宗无首,若不是几位腾洲魔道大宗师留驻坐镇,青天洲上魔道已经崩溃。
就算有大宗师坐镇,青天洲儒道第一人夫子也能轻易将他们击破。
夫子有青天洲天道眷顾,在青天洲上堪称无敌。
张远脑海之中,金色光影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青天洲白鹿书院张居正
修为:洞玄宗师,升级需要罡气珠十万颗,天道金珠两万颗,大道真身一尊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九穹无相剑诀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一百三十万颗,感悟珠二十五万颗,真元珠三十万颗,妖气珠六万两千颗,佛元珠三万颗,罡气珠四十一万颗,天道金珠五十二万颗
力量来源:龙象金身一渊之力,明王印五龙象,天龙之身三龙象,神象镇狱一渊之力,山河洞天十渊之力,仙佛之力三龙象
神魂境界:大宗师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火源玄符一枚,金身分身一尊
护身兵甲:赤龙索,飞剑玉泉,紫金软甲,玉佛菩提子
富贵险中求。
徐阳城一战,重塑神魂的夫子当然获得的好处最多。
但化身英灵,与天地相融,也算有利有弊。
夫子之外,承接天地雷劫,助青天洲晋升的张远,获得的好处是外人所不敢想象的。
大道透体,洞天重塑,青天洲万灵功德汇聚。
现在的张远神魂境界已经是大宗师,修为也到了洞玄层次。
只是他的洞玄天地乃是三洞天合一,其力量恢弘无法想象,直到现在张远也没能完全掌控。
好在他的肉身凝聚龙象金身,再强的力量都能承载。
若不然,以他变态的修为力量,恐怕什么肉身都发挥不出全力。
“张掌院,陈荣山长让我将北境长城战报送给你。”
草庐之外,孟书瑶的声音响起。
张远起身走出,接过孟书瑶手上的书卷。
大皇子接了夫子的山长之位,夫子以英灵之身,平日隐居白鹿山后山。
不管是庄墨轩还是孔文远,对于陈荣做山长都没有任何意见。
大秦大皇子,极可能登临那个位置的人来做白鹿山山长,他们怎么可能有意见?
“三师姐,听说你要去雍天洲了?”
握住书卷,张远看向孟书瑶。
孟书瑶点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期待之色。
“春猎试炼精英要重回雍天洲,我与大师兄已经商议好了,我们去雍天洲看看。”
“我想看看,”孟书瑶目中闪烁精亮,“大秦到底有多强盛。”
不止孟书瑶和庄墨轩去雍天洲,这一次至少数千青天洲上强者,天骄人物,会一起前往雍天洲。
青天洲与雍天洲大道牵连贯穿,趁着这个机会往雍天洲上游历,这样机缘可是难得。
雍天洲,那是人道修行圣地啊!
看孟书瑶离开,张远的目光落在手上书卷。
“看这玩意,哪里有我家赵玉若亲口讲给我听来的畅快?”
轻笑一声,张远重回草庐,将一方画卷展开。
神魂探入画卷,赵瑜的声音已经传来。
“一群莽夫,打仗打的是什么,是资源,是财富,明明那么多冰髓矿脉不去抢,去占什么冰原通道……”
“不行,我要跟他们签协议,让他们还钱,五千亿,五千亿。”
第470章 大秦皇帝令,调黑冰台三郡指挥使张青阳,赴东瀚郡实任镇守使
张远知道,这两个月时间,赵瑜在北境长城参谋攻伐陈洲事情,可是借机赚了不少银钱。
比如整训精英分两路,一路入青天洲,随西昌侯一起攻伐魔道宗门,抢夺资源,另外一路则是随孙琦入陈洲,配合北境长城大军,同时搜寻各种灵材矿场。
瑜远商行的商队也得到了北境长城特许,往来北境长城运送军资,同时将前线搜刮的宝物,灵材,都送回皇城。
这生意和商道几乎是独家垄断,当然赚钱。
何况如今的赵瑜和张远,都已经不需要为银钱而发愁。
此时赵瑜发牢骚,不过是在张远面前撒撒娇而已。
看执掌万军,挥手间陈洲大道破灭的玉若郡主在自己怀里撒娇,对于张远来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徐阳城一战后,赵瑜可是狠狠批了张远一顿。
什么“你自己要做英雄,我怎么办”、什么“你是要我做寡妇吗”、什么“你要真想死,让我先给你张家留个后”,那情意绵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可把张远心给化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真不是说着玩的。
至于后来赵瑜让人给孟书瑶送信邀请她去雍天洲,将白鹿山那些靠近张远的女弟子都警告一遍的事情,张远就装作没看见了。
反正只要赵瑜时不时在春山图中能陪他双修就成。
“听说皇帝下旨,让你再读一年书?”
凑到张远身边,赵瑜抬头:“还暂压了你晋升战侯的试炼?”
伸手攥紧张远的衣衫,赵瑜面上露出愠怒之色:“要不这样,我们反了,领大军打回皇城,看他给不给你封战侯。”
张远笑着探手轻抚赵瑜头发,一手将她腰身搂住。
张远当然知道,赵瑜只是怕他因为这事情对大秦,对皇帝有什么怨恨。
其实对于张远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
他现在修为需要稳固,然后夫子的英灵之身也在白鹿山,可以教授他不少知识。
夫子如今乃是大宗师境,对于修行的感悟,可不是其他人能比。
至于皇帝不让张远回归大秦,张远大概明白一些原因。
青天洲上暂时需要张远坐镇。
夫子虽强,可也不好事事亲为。
大皇子嬴荣才到白鹿山,目前威望不够,还需要张远辅佐稳固。
而且,青天洲晋升,那天地机缘对于张远的反哺也没有结束,张远在青天洲上修行,比在任何地方所得都丰厚。
当然,有利有弊。
这两年时间,张远不在雍天洲,雍天洲上天翻地覆变化,基本上都没有他身影。
在雍天洲大势聚涌的时候,竟然少了他张远的影子。
不过没关系,等他重回雍天洲,大秦天下必然再现青阳侯。
“最近推衍兵阵是不是劳费心神,我陪你双修一场,帮你补益神魂如何?”
张远的手开始不老实。
赵瑜手指抵着他胸膛,只看着他笑。
“对了,大皇子送了北境长城的战报给我,你挑重要的讲给我听。”张远的头抵在赵瑜耳畔,低声轻语。
“哼,你还好意思,都是侯爷了,连战报都懒得看。”赵瑜面上透出红晕,低低说着。
“陈洲推进极快,主要是大道崩碎,陈洲蛮挡不住我大秦的铁骑。”
“我已经提醒过几回了,要提防阳天洲和腾洲之敌,啊,那里不行……”
……
——————————————————————
元康二十一年是大秦风起云涌,天骄辈出的一年。
这一年,青天洲天道晋升,陈洲被破,雍天洲大军入陈洲,长驱直入。
这一年,雍天洲大道之力沸腾,雍天洲上修行上限急速攀升,踏入宗师境的修行者如过江之鲤。
这一年,雍天洲上有人渡过雷劫,入武道大宗师境。
这一年,因为天地动荡,有外域仙魔强者入雍天洲肆虐,搅动天下风雨。
如果说元康二十一年是雍天洲大道重兴的开始,那元康二十二年,就是雍天洲上大道之力真正爆发的开始。
元康二十二年正月,皇城三位皇族供奉渡劫,入武道大宗师境。
皇城坐镇大宗师,数目达到八位。
元康二十二年二月,大秦重订天地人榜,三十五位大宗师占据天榜,地榜为九十二位逍遥境。
人榜两百强者,五国三域洞玄皆入榜单。
天地人榜之下龙虎榜,榜上三百龙象,五百金刚。
龙虎榜上第一人,大秦青阳侯。
元康二十二年三月,春猎选拔,十二万精英应召,踏入陈洲,经行为期半年的试炼。
元康二十二年四月,齐魏联盟,联合赵国和青天域,组建一百八十万联军,共抗大秦。
大秦东境告急,北原伯,北原将军肖仁光投魏。
大秦边境烽火三千里。
元康二十二年五月,大秦宁国公韩琦,西昌侯姬梁,领五十万军至东境,与联军对峙,东境江湖纷乱。
元康二十二年六月,东境江湖门派乱战,三位外域洞玄宗师出手,灭大秦五宗。
元康二十二年七月,大秦黑冰台镇天司大宗师境供奉褚朝阳出手,诛杀外域洞玄,同时与阳天洲仙道大宗师一战,小负归来。
元康二十二年八月,十三位秦国大宗师与外域大宗师境强者拼斗,有胜有负。
雍天洲上大宗师破境时日太短,战力逊外域大宗师境一分。
雍天洲天榜上排名前三皆为外域大宗师,前十中有六位外域大宗师。
但大秦武道大宗师底蕴深厚,熬炼足够,战力非境界能衡定,且人多势众。
最终东境双方大宗师在天狼关一战,毁山河百里。
此战后,双方立下契约,天榜大宗师不得介入国战纷争。
此战后,大秦东境之地江湖几乎尽被齐魏强者压制无法抬头,魏国剑修引阳天洲仙道精英为依仗,横行江湖无敌手。
元康二十二年九月,大秦儒道洞玄宗师季云堂在魏国被囚禁,罪名是探查魏国山河军伍布防,大秦交涉未果。
元康二十二年十月,大秦皇帝令,调黑冰台三郡指挥使张青阳,赴东瀚郡实任镇守使。
元康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三,阔别雍天洲一年八个月的张远,重回大秦。
张远面前,余愧贞面上带着感慨:“再见青阳侯,当真是恍如隔世啊……”
“陛下说了,等你试炼过了,就往东瀚郡稳住东境局势。”
“青阳侯,陛下对你的看重,大秦无人能比。”
第471章 东华门外,唱名而入
此时的余愧贞,已经是一位龙象境宗师,位列雍天洲龙虎榜一百二十一。
其实余愧贞与张远倒也不算多久未见。
一个月前,季云堂失陷在魏国,余愧贞传讯给张远,张远就让余愧贞帮着运作,让他回大秦。
再不回大秦,他怕皇帝将他忘记了。
当然,余愧贞的话张远也信。
皇帝虽然从未见过他张远,但对他张远确实信重。
这也不枉他以春山图不断传递讯息,将琪贵妃和余愧贞等人笼络住。
何况还有他家玉若,时不时给京中贵妃,皇族,公侯伯爵家里送各种罕见珍宝。
京中两年不见他张青阳,却从不曾少了关于他的议论声音。
“再见余兄,已经是帝王亲随,二品大伴,张远也是不敢想啊……”
张远面上露出笑意,看向余愧贞。
二品内务府掌事,龙象境宗师之中强者,乾阳殿行走,帝王亲随,皇城之中无人敢轻视的红人。
当初的郑阳郡一别,余愧贞走到了别人十年,十辈子都走不到的位置。
而这一切,背后全都是张远的影子。
“余兄……”余愧贞目中闪过一丝感激,向着张远点点头,然后轻声道,“张兄弟,请——”
这天下间,能将他余愧贞当成兄弟看的,恐怕只有面前这位青阳侯了。
没有张远,就没有他余愧贞今日。
青木双驾马车,十八铁骑护卫,车厢中,余愧贞和张远对面而坐,各种神色感慨。
“雍天洲上天地大道变化,天骄如雨后春笋,宗师境比比皆是,”余愧贞笑着道,“张兄弟,多少人想效仿你一战封侯,阵前斩宗师呢。”
“你重回雍天洲,还不知多少人想要挑战你这位只闻其名的龙虎榜上第一人呢。”
“只是他们不知,若不是你,哪有他们今日?”
亲眼看过徐阳城的大战,亲身见证夫子与张远以凡人之身胜天地,引青天洲晋升,雍天洲大势变化,余愧贞对于张远的敬佩溢于言表。
大秦重定天地人榜与龙虎榜,龙虎榜上第一人张青阳从未现身,却天下皆知。
天地大势未变之前,就能阵斩宗师,一战封侯,哪怕之后再未现身,张青阳也有资格占据那榜单第一。
不过天骄精英都是骄傲的,对于张青阳那龙虎榜上第一位置有挑战之心也是正常。
“无妨,有人挑战是好事。”
张远身形挺拔,面色平静:“张某从不惧挑战。”
听到这话,余愧贞嘴角一抽。
你张远虽然排在龙虎榜第一,其实早就是洞玄层次。
而且两年前你就能在青天洲上一刀败大宗师,引万灵升棺,渡天劫。
这等战力,你怕挑战?
“张兄弟,如今皇城之中五皇子势力颇大,若无必要,你莫要与他对上。”
余愧贞的面色稍微郑重些,然后又轻笑:“当然,要是真对上,老余我肯定站在你一边。”
大皇子离开皇城,那太子之争几乎明朗。
三皇子与五皇子之间,五皇子嬴礼占据绝对优势。
如今五皇子在聚力推动其母嘉贵妃登临皇后之位,只要嘉贵妃成为皇后,五皇子的太子位就稳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外人所见。
赵瑜还在张远面前抱怨过,五皇子麾下的人疯狗一样,寻瑜远商行的麻烦。
就因为琪贵妃乃是瑜远商行的大股东之一。
好在瑜远商行背后不只是琪贵妃,还有北境长城,甚至还有陛下。
这些隐秘,连五皇子自己都不知道。
对于太子位之争,张远在青天洲与大皇子交流过。
大皇子并非退出争夺,而是以退为进。
执掌青天洲儒道,坐镇青天洲的大皇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秦太子位最大的竞争者。
而在大皇子重归雍天洲之前,太子位也不可能定下来。
五皇子和他背后的人谋划再多,也是无用,且多做多错。
马车之上,余愧贞笑着跟张远讲雍天洲上变化,还有一些外人不知的隐秘。
“鹰扬将军薛定岳,如今是龙虎榜上四百三十一,执掌两万鹰扬卫,才从陈洲归来不久,他的名字,陛下最近提起过两次。”
“韩重山,这小子现在可是牛的很,皇城之中风头正劲,羽林卫中年轻辈第一人,龙虎榜二百三十七,陛下有意让他去东境。”
“倒是最近山岳宗有些沉寂,年轻辈中没有什么能出头的,大河无量梁启源入龙象之后也没有什么战绩。”
“浩然书院孟浩然如今在东境名声极响,地榜三十三,剑道浩然,可是连外域强者都忌惮三分,皇城中好些读书人现在都是腰悬长剑,口必称书生佩剑。”
声音顿一下,余愧贞向张远挤挤眼:“白鹿仙子孟书瑶,东境江湖第一美人,张兄弟,玉若郡主这严防死守,咳咳……”
江湖,天下,小小马车中的交谈如寻常商客一般指点江山。
这小小马车中,又与寻常商客交谈不同,因为,这对坐两人,真的有资格指点江山!
……
大秦皇城,东华门。
十丈高阙,古朴苍茫。
那飞檐之上的金色铃铛,随着微风轻荡,仿佛诉说十万年来天下事。
熙攘人流从洞开的十二道侧门进出,青石板上的道道车辙痕迹,绵延到城中。
金色的东华门正门之前,一队青红官服的身影肃立。
“礼部员外郎,兵部掌事官,这阵势不小啊,是哪里的镇守大官人回京述职?”说话的老者轻捋长须,面上带着睿智,“三十二郡郡守,没听说有调任的啊……”
“没看到那兵部侍郎李思吗,他可是陛下眼中红人,曾领春猎精英入青天洲而回,他这等人物亲自接待,恐怕不是镇守官归来,更像是——”
说之人双目眯起,目中神光闪烁:“定是北境长城调任军将归来。”
“据说东境对峙,陛下早有意从北境长城调兵。”
皇城百姓,对军中事情,朝中事情,都能侃侃而谈。
周围好奇之人越发多起来。
“来了,来了——”
“羽林卫战骑护卫,这是真军中人物了。”
当车架停住,东华门外围观的百姓抬头张望。
车驾之中,余愧贞当先走下马车,然后抬手:“青阳侯,请。”
“那是,余大伴!”
“二品掌事,乾阳殿行走,帝王亲随,难道归来的是哪位王侯?”
有认出余愧贞的人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所有人目光紧盯车架,看张远从车厢中走出。
“这么年轻……”
“不认识。”
“难不成是传言之中,那来大秦求娶公主的齐国皇子?”
“若真是齐国皇子,老子高低上去给他个臭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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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大秦九洲,仙魔不得入
东华门外,礼部员外郎朱珂面带笑意,看着前方车架停住,余愧贞下车。
他本也只是礼部六品从事,两年前礼部侍郎冯程远因为其子冯越在瑜远商行斗富争执,引御史台弹劾,冯程远被罢官。
当时礼部冯程远和其一系十多位官员牵连,空缺不少,朱珂这本要在六品从事做到老的不入流官员,也机缘之间连提两级,成了五品的员外郎。
在礼部,朱珂算是侍郎龚宇正一系。
侍郎龚宇正从皇城书院直入礼部,是皇城文官中的新贵。
朱珂也是从郑阳郡考取官试,当时郑阳郡郡学祭学就是龚宇正,朱珂算是龚宇正的门生。
这次礼部安排官员到东华门外迎接入京外官,让朱珂来是因为青阳侯也是郑阳郡走出来的。
东华门外唱名而入,这是朝堂大礼,非大功不得享。
这数十年来,也就几位镇守官回京述职时候有过这等待遇。
正是少见,周围百姓才是越发好奇。
“李大人,没想到兵部居然安排侍郎大人你来此迎接青阳侯。”
朱珂看到张远从车架中走出,面上露出感慨:“大人你入青天洲,带第一批春猎精英归来,以功晋升,一年三迁,可见陛下器重。”
与他朱珂白捡的员外郎不同,身旁这位兵部侍郎那可是实打实的战功晋升。
一万八千春猎精英入青天洲试炼,兵部两位主事孙长杰和李思殚精竭虑,让他们在青天洲上得到充足磨砺。
这一万八千精英归来,大部分都是入军伍之中担任要职。
而且,这一年多来,这些精英都展现出了外人无法比拟的实力与潜力,几乎是鹤立鸡群一般的优异。
光是龙虎榜上人物,就占了百位之多。
要知道雍天洲大道提升,原本的那些老牌宗师,半步宗师,都是积存深厚,早一步得到天地眷顾,突破修为瓶颈。
而春猎精英都是年轻后辈,竟然能后来居上,可见他们的底蕴与潜力。
假以时日,这些人中会有更多的强者出现。
如今大秦已经有人将未入龙虎榜,但潜力极大,战力已经远超同阶的精英,列出一份天骄榜。
当然,这天骄榜非是大秦供奉堂中强者主持制定,多是民间与江湖流传,没有天地人榜和龙虎榜那等正式。
只是天骄榜上留名者,基本上都是极有可能入龙虎榜的,江湖中不少人为争一个天骄榜上位置,也是斗的颇为凶狠。
那一批入青天洲试炼的精英,其中名列天骄榜的就更不知多少。
李思作为当初带队入青天洲的兵主主事,与这些精英有一份袍泽情谊,光是这人脉牵连就不得了。
孙长杰现在已经是吏部侍郎,据说假以时日可能登临礼部尚书之位,李思恐怕也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此时朱珂与李思同迎青阳侯,朱珂对李思自然很是恭敬。
“大秦重兴大势不可挡,我等能身在其中,与有荣焉。”
李思面色平静,看向车架方向。
“当初在青天洲上见天地晋升场面,李某方才知,张,张,张——”
李思的声音从平静到坚定,从坚定到短促,表情化为惊骇,惊喜。
他连上三步,身躯一躬到底,一声高呼。
“李思恭迎青阳侯归来——”
朱珂完全呆愣住。
恭迎。
青阳侯一战封侯,确实简在帝心。
可李思乃是兵部侍郎,也算是位高权重。
兵部统御武事,一位武勋战侯面对兵部侍郎,大多是恭敬奉承。
哪里有兵部侍郎恭迎战侯之态?
朱珂在礼部做了三十年的从六品文吏,对于察言观色已经精通到骨子里。
李思的表现,让他瞬间做出自己的判断。
“大秦礼部员外郎朱珂,陪同大秦兵部侍郎李思,迎大秦青阳侯入皇城觐见——”
一声长喝,朱珂同样上前躬身。
青阳侯!
一战封侯张青阳!
东华门外,瞬间静寂无声。
两年前还是黑虎的张青阳以八百黑骑斩宗师,名扬天下。
梁原域解救大秦百姓归来,一战横扫,大秦几乎占尽半域之地,张青阳以此战封侯。
若不是杀戮过多,被陛下下旨读书思过,恐怕青阳侯早入皇城。
梁原域一战封侯后张青阳之名喧嚣,世人无不羡慕,愿效仿他一战功成。
不过从春猎试炼,雍天洲上大道之力提升,大宗师出现,各方天骄之名层出不穷,张青阳的名声稍微淡了些。
再闻张青阳之名,是龙虎榜第一身份。
据说因为天地人榜上,外域强者占位颇多,且多居于前位,特别是天榜之上前十,多是外域大宗师,大秦才有意将张青阳列为龙虎榜第一。
要知道,龙虎榜上从第二到第八,可都是外域强者,仙魔修行高手。
这一年多来,无数人想寻张青阳,或是想见他风采,或是想挑战其地位。
只是无人知道张青阳在何处。
很多人猜测,这是大秦为保龙虎榜第一位置,压张青阳不出。
直到今日,再见青阳侯,已经是在东华门外!
“那就是一战封侯的青阳侯!”
“龙虎榜第一张青阳,真是年轻啊……”
“哈哈,原来是青阳侯入京,将臭鸡蛋收起来,快去取我埋在后院四十八年的女儿红来。”
……
东华门外喧嚣,张远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投向前方那高大的城阙,高耸的门庭。
东华天门,镇国铁脊。
百丈青铜门楼巍峨如断岳,诉说这座连易三十七次的镇国之门的沧桑。
金红门庭,厚重的东华门正门紧闭,门钉以陨铁铸就,每一颗皆篆刻大秦开国以来,一场场血战之功。
非兆亿生灵之拼杀,哪有大秦的人道皇朝?
仙魔面前,人如蝼蚁,大秦争的,就是一份活下去的机缘,屠仙灭魔,百战不悔。
张远的目光投向青铜城头,那高悬的门楣上,“东华门”鎏金牌匾,其上刀痕箭孔未褪。
斑驳血色浸透铁木,难掩其镇守九洲的苍莽大势。
十万年前,大秦九洲,仙魔不得入,那是何等气魄!
张远的目光仿佛穿越十万年,看到东华门外无尽仙魔伏尸,百万里天地赤红。
终有一日,他张远要让东华门再次高悬九天之上,九洲之外。
“大秦九洲,仙魔不得入。”
口中低语,张远深吸一口气,大步前行,直到东华门外长身而立。
“大秦青阳侯张远,归京述职觐见。”
张远声音落下,前方厚重的东华门正门缓缓打开。
东华门外唱名,武勋战功入皇城。
身为秦人,这是此生荣耀!
李思与朱珂身形往两侧让开,两排文吏手中捧清水,锦缎,绿柳,玉沙,躬身上前。
“接风,洗尘,定煞,正冠。”
“请青阳侯张远,从东华门正门入皇城,觐见大秦皇帝——”
张远面色平静,在无数人目光注视下,任文吏清水洒身,锦缎披袍,绿柳拂尘,玉沙磨冠,然后大步踏入东华门。
这一刻,东华门外,无数百姓躬身。
第473章 张青阳,我韩重山没放在眼里
直到看张远入皇城,重新踏上从东华门侧门进入的车架,李思方才直起腰身。
“青阳侯,哈哈,他是青阳侯,我早该想到的。”
“其实我也心中清楚,只是不敢认啊……”
低低轻语,李思面上露出无限感慨。
青天洲上他就在张远麾下,亲眼见证张居正力鼎天劫的风采。
他一直都在想,张居正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到雍天洲。
只是再见张居正,竟然是这等场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李大人,你与青阳侯,认得?”
朱珂压低声音,看向李思。
李思哈哈大笑,伸手拍拍朱珂肩膀,大步往前走去。
朱珂看他背影,面上神色变幻。
……
车架顺着青砖铺就的大道前行,张远的目光透过撩起的窗帘,看向车外。
他是第一次入皇城。
但他不是第一次见皇城。
上一次夫子渡心劫,他就与夫子同游皇城咸梁,见过大秦皇城的雄浑。
一旁的余愧贞面带轻笑,低声为张远讲述沿途所见皇城景致。
大秦皇城数万年,每一处街巷,都有其玄奇来历。
玄冰阶,九千级白玉阶以北海玄冰玉髓铺就,凡人踏阶可延寿
止戈街,街心有大秦开国战侯所留“止戈”巨碑,军煞凝成玄甲虚影,夜半可闻战鼓雷鸣。
文运巷,大秦皇城书院所在,巷中青石板皆嵌圣贤手稿残页。
山河坛,连接乾阳殿前广场青金石砖刻地脉阵纹,九尊铜鼎香火三千年未熄。
天启大道,皇城主轴,基座隐现北海玄冰玉髓灵雾,镇守人族气运。
镇魔巷,巷首二十八根星宿铜柱通天,每根篆刻大秦三千年斩魔名录,柱底浸透北冥妖皇之血,邪祟过此必现原形。
见张远面带笑意听着,似乎对这些真假难辨的传说并未在意,余愧贞压低声音道:“张兄弟,我所言,皆据镇天司诛魔史、黑冰台秘档及《大秦疆域志》所述,街巷名讳传承自开国建制,玄奇非虚。”
“那就是镇天司。”
余愧贞伸手指向镇魔巷延伸往南的方向。
果然隐约可见,二十八根星宿铜柱刺破霄汉,柱身缠绕的锁魔链透出淡淡的金光。
马车近些,黑冰台玄塔隐现雷纹,血芒扫射处仙魔辟易。
黑冰台,镇天司,供奉堂,钦天监,羽林卫……
大秦皇都的森严守御,让这座雄城固若金汤。
张远在车厢之中端坐,眼前景致变幻,让他心中一时无限感慨。
当年那庐阳府中九品武卫,如今当真有了入皇城的机会。
这一路,谁敢想?
……
“青阳侯入京了。”
黑冰台大堂,身穿黑袍的武卫快步疾行,将一卷纸页送到长宁侯苏靖手中。
从一年前成国公闭关突破大宗师境,黑冰台大事基本上都是长宁侯执掌。
如今长宁侯虽还是副指挥使,其实朝堂都知道苏靖执掌黑冰台已经板上钉钉。
究其原因,还是当年苏靖一力保举还在庐阳府供职的青阳侯。
之后青阳侯平步青云,苏靖也跟着水涨船高。
“陛下定然是要见他。”
“如果我所想不错,青阳侯还有一场试炼。”
苏靖双目眯起,看向大堂之外。
“让城中暗卫盯住那些天骄,还有五皇子一系动作。”
“别让这些人坏了青阳侯的兴致。”
苏靖面上露出一些笑意:“也不知道这家伙读书有没有成,那杀性能不能压一压。”
……
“张青阳入皇城了!”
五皇子府,身穿青衣的侍卫快步奔行,到大堂之前,低声禀报。
本背手立在大堂之中的五皇子双目眯起。
“本皇子等他许久,终于来了。”
一旁,翰林院学士,刑部侍郎赵文华面上神色微微凝重,犹豫一下道:“殿下,他是陛下信重之人,若是无必要,还是……”
他话没说完,五皇子已经抬手止住。
“若非天地大势更易,天道昌隆,我也不会贸然去动他张青阳。”五皇子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如今雍天洲上大势风云变幻,张青阳沉寂两年,早被天道抛弃。”
“就如嬴荣一般。”
大皇子嬴荣离开雍天洲,往青天洲上坐镇。
在皇城之中官员与百姓看来,这是大皇子自知无法与五皇子争太子位,早一步退让。
而这一切,更早来源于五皇子在瑜远商行得到轮回之眼,看到未来景象。
在很多人眼中,五皇子正是窥探到未来,才有如今这煌煌大势。
可五皇子和赵文华明白,当年那轮回之眼碎了。
五皇子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
这件事,是五皇子心中的刺,也是一道无法跨越的坎。
这两年来,五皇子是以各种手段想要铲除瑜远商行的。
因为他害怕瑜远商行当初在轮回之眼上做了手脚,甚至那轮回之眼本就是瑜远商行造的假货。
如果他五皇子窥探未来的弥天大谎被揭穿,后果不堪想象。
恐怕现在聚起的大势,要一息散尽。
赵文华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阻止五皇子去对付瑜远商行。
而且瑜远商行背后是琪贵妃,那是阻挡五皇子之母嘉贵妃登临皇后位的人,五皇子更要对付瑜远商行。
至于张青阳,本来与五皇子没有太多冲突。
但当年是大皇子为张青阳说话,让其敕封战侯,且按照固王世子嬴洛所言,瑜远商行的玉若郡主,与张青阳关系甚密。
既然已经与瑜远商行站在对立面,那张青阳必然要对付。
“传讯给钟原,让他出手。”
五皇子面皮微微绷紧,沉声道:“办成此事,他与孤便再无瓜葛。”
“钟原……”赵文华低语一声,轻轻叹息。
钟原当年可是五皇子看中,在春猎时候培养之人,如今已经是龙虎榜上前百人物。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几位当初五皇子培养之人,现在都是有了极大提升。
但他们回到雍天洲后,基本上都是脱离五皇子掌控。
对这件事,五皇子虽然心中恼恨,却没有办法。
试炼精英归来,都是皇帝直接任用,不经过其他人的手。
五皇子也不敢插手这些事情。
比如五皇子当初培养的刘青松,如今已经执掌三万赤血卫,军职四品武威将军,镇守南境边关。
可刘青松从青天洲归来,直接奉上百倍资源到五皇子府,就再未与五皇子有什么交集。
相反,这些试炼精英却与那瑜远商行走的近,好些物资在那售卖,让瑜远商行贸易大盛。
……
羽林卫大营。
几位军将围坐,正看面前的布防图。
“青阳侯张青阳到皇城了!”
一位青甲军卒快步奔进大帐,低声开口。
大帐之中,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雄壮身影。
羽林卫年轻一辈第一人,龙虎榜上三十一,玄山将军韩重山。
皇城皆言,军中年轻辈中,韩重山或许能入前十,但青阳侯绝对压他一头。
“看什么看?”
“姓张的我只服张居正一人。”
“张青阳,我韩重山没放在眼里。”
韩重山缓缓起身,双目之中透出浓烈战意。
“老子这就进皇城,到青阳侯府门外堵他。”
第474章 若有战,召必回
当张远的车架到皇城大殿之外的时候,青阳侯入皇城消息,已经传遍小半皇城。
不管是当年一战封侯还是后来的龙虎榜上第一,都让张青阳注定成为无数人心中焦点。
何况这里是皇城,是天骄汇聚之地。
莲花楼。
皇城之中烟柳地。
但这烟柳却不是寻常烟柳,起码也是镶金戴玉的烟柳。
能入莲花楼的,要么是附庸风雅的世家子,要么是年轻辈精英人物。
那些商贾,江湖武夫,光是门口那一队先天境护卫就将他们挡住了。
“青阳侯,龙虎榜第一的张青阳,入皇城了。”
一道声音在莲花楼大堂之中响起。
一瞬间,原本沉寂的五层阁楼之中,数方窗扇推开。
“当真是张青阳吗?”
一道淡淡声音从三层阁中传来,带着一丝威严。
“青阳侯,可算等到了。”另外一方阁屋中有一声笑,一道身影已经携剑光飞落。
“哈哈,齐兄莫急,且等我一等。”
“一起去,龙虎榜上第一,让我王金阳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那一声声呼喝传出,道道身影已经踏出莲花楼。
“乖乖,那位是陈洲春猎试炼中,名列前十的吴俊吧?”
“齐云平,龙虎榜五十四位,他竟然还留在皇城,不是说去东境闯荡了吗?”
“王金阳,那是王金阳,如今大秦江湖风头最盛的金泰剑宗天骄,据说他早有龙虎榜上实力,只是不屑入榜。”
大堂之中,一片哗然,层层廊檐上,也有伸出头来探听身影。
“哼,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听到个张青阳的名字,怎的比听到美人名字还来劲?”有那房中整理衣衫的娇娘走出,面上全是恼恨。
“可不是,才到,咳咳,死男人让老娘不上不下的,真是,真是,无情。”另一边的窗台前,拨弄杂乱发丝的女子面上还有红晕未消。
五层阁顶上,红云被浪中,黄老六身形一顿,连忙慌乱起身。
“坏了坏了,那小子回来了,我答应他炼刀的,这大半年窝在莲花楼里,把正事给忘了……”
“不成,我得赶紧走,对,东境,最近东境最乱,我去那躲躲。”
直到黄老六惊慌离开,那被中一道玉白身躯方才缓缓起身。
“有意思,能让洞玄境的剑道宗师,炼器大师这般狼狈,看来青阳侯确实有其手段。”
“东境,那就去东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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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宫之前,换上黑色战侯衣袍的张远肃穆而立。
他面前,就是万灵朝阙的殿前广场。
广场以北海青金石铺就,每块石砖皆刻阵纹。
十万禁卫军煞气凝成玄甲虚影拱卫广场两侧,虽隐藏不见,但那军伍阵势,透出让人心悸的雄浑。
禁卫军乃是大秦军伍之中阵图演练最纯熟,可做到瞬息成阵。
“青阳侯,请。”
余愧贞低低开口,然后一队内侍手中提着青铜宫灯,在前方引路,张远随在后,大步而行。
这宫灯之中燃龙涎香气,是为驱散张远身上煞气,免得冲撞帝王。
这不是怕张远身上煞气伤到皇帝,而是帝王身有天道之力守护,煞气侵袭,会自动反击,说不定伤到张远。
大步前行,张远看到九尊镇国铜鼎列于中轴,鼎中香火三千年未熄,烟柱升腾化五爪金龙盘桓天穹。
据说文武百官列阵时,官袍上的仙鹤麒麟绣纹能引动引动烟云神兽虚影长啸嘶鸣。
张远的目光从这九尊大鼎上扫过,这不是真正的九洲鼎,因为真正的九洲鼎其中所存,是大秦气运!
大皇子往青天洲时候,就带了一尊青洲鼎去,镇压青天洲气运。
广场尽头九十九级丹墀之上,乾阳殿的蟠龙柱已隐现于云霞之中。
“陛下宣青阳侯张远觐见——”
石阶上,内侍声音响起。
所有引路的内侍侧身而立,微微躬身。
余愧贞躬身抬手,引着张远踏上石阶。
“啪——”
石阶两侧所立持枪甲士以拳抵胸为礼,迎大秦战侯入乾阳殿。
张远每踏上一步,阶上甲士就施礼相迎。
踏上三阶,前方内侍声音再响起。
“陛下宣青阳侯张远觐见——”
百步之后,张远立在玉白石阶上,前方就是乾阳殿。
大秦帝王处理国事之地,大秦国运所聚之地。
余愧贞停住脚步,面带轻笑,抬手开口:“请青阳侯觐见。”
深吸一口气,张远目视前方,大步而行。
入大殿,十二根蟠龙柱撑起星穹殿顶,每条龙鳞皆嵌一颗北海夜明珠,珠光在穹顶绘出大秦疆域星图。
殿前“社稷永昌”金匾垂落九道玄黄气,与殿中央悬浮的山河鼎共鸣。
大秦雍洲鼎!
这是真正的雍洲鼎!
此鼎,聚雍天洲气运!
有此大鼎镇压,此殿吞吐间,便是九洲风云!
张远踏过玄冰玉阶,足下青金石砖随步生雷纹。
乾阳殿前十二蟠龙柱震颤,龙鳞间嵌的北海明珠映出他一身黑袍,血煞与浩然气交织成气血狼烟。
御阶尽头,张远长身而立,抱拳躬身。
“臣,庐阳张远,拜见陛下。”
九层玉阶之上,元康帝面色平静,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这一刻,大殿中高悬的雍洲鼎中雍天洲龙脉虚影长吟,与张远身后洞天共鸣如雷震。
“青阳侯,”帝王冕旒微抬,玄黄气垂落,元康帝的声音淡薄而威严,“青天洲上读书,可有所得?”
张远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大秦皇帝。
天下气运所系,大秦之主。
张远没有见过元康帝。
但他能平步青云,离不开大秦皇帝的器重。
在青天洲徐阳城引天地晋升时候,张远也见过大秦皇帝以天地气运金龙入青天洲。
没有那一次借力破势,雍天洲上不会如此鼎盛。
对于大秦皇帝的果决,张远敬佩。
身在那个位置,一言一行都关乎千万人,亿万人生死。
大皇子嬴荣说,陛下本是准备亲自往青天洲坐镇的。
为九洲,愿放弃大秦皇帝的尊荣,这等人,才是真为大秦之盛,奋不顾身之人。
“回陛下的话,臣愚钝,青天洲上读书,未有所得。”
张远朗声开口,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未有所得?
大殿之外的余愧贞嘴角一抽。
这位青阳侯,当真诚实如此?
皇帝问你读书怎么样,你说几句好听的,说自己有所得不好吗?
大殿上,元康帝双目中闪烁深邃,淡淡道:“既然读书未成,何必归来?”
这话,让大殿外的余愧贞都握紧手掌,后背冒汗。
“黑冰台是陛下手中刀。”
张远双手抱拳,抬头,面色平静而刚毅。
“若有战,召必回。”
第475章 青阳侯,陛下命钦天监为你主持试炼
大殿之外,余愧贞深吸一口气。
他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看,往后退几步,直到玉阶前。
“小李子,去三位贵妃宫里传一声,青阳侯与陛下奏对,陛下心情不错。”
玉阶前的内侍忙躬身,然后快步往后宫方向奔去。
余愧贞对于三位贵妃是同样禀报的。
至于皇帝会去谁那里,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看向玉阶前,余愧贞有些失神。
他行事圆滑,在帝王殿前行走这个位置,可谓谁都没有得罪。
可是他知道,皇帝对他并不真正多满意。
论战力,他余愧贞在皇城之中不算高手。
陵兰王嬴冲霄两年突破三阶,已经是大宗师。
内务府中洞玄和逍遥境都有。
论手段,他余愧贞更是没有多少。
至于心思,殿前行走能有,敢有什么心思?
之所以他余愧贞能保留殿前行走的位置,是因为那春山图中消息传递。
也就是说,最重要原因是来自青阳侯。
此时再想刚才张远所说的话,余愧贞方才感觉到自己与张远的差距。
陛下手中刀。
若有战,召必回。
光是这话语,怎不值得帝王信重?
果然,能名传天下,能让玉若郡主那等人物倾心,能在青天洲上搅动风云,张青阳非常人也!
大殿之中,元康帝目光盯着张远。
张远神色平静,躬身而立。
直到许久,元康帝方才淡淡开口。
“守住东境三年,可能做到?”
“诺。”张远朗声回应。
元康帝张张嘴,看着张远,一时间无言。
诺?
你不提什么要求?
你不该展现一下自己对军伍的了解,说些自己如何镇守东境手段?
人家见大秦帝王,都是恨不得多说几句话,给皇帝留下更多印象。
你这,就一句“诺”?
沉默片刻,元康帝方才摆摆手。
“袁桐,带他去钦天监。”
皇帝声音落下,一道身影浮现在大殿之中。
袁桐,镇天司暗影司四位府司首之一,帝王亲随。
当初袁桐去白鹿山传讯,曾与张远交手。
那一战,袁桐差点被张远捶死。
此时再见张远,袁桐已经是一位逍遥境宗师。
从龙虎到逍遥,这两年时间,袁桐的修为提升之快,绝对是天骄层次才能有。
“青阳侯,请。”
袁桐抬头看向张远,目中闪过一丝光影。
张远向元康帝再一抱拳,然后退两步,转身随袁桐走出大殿。
大殿之中,元康帝目光随着张远出大殿方才收回。
“等钦天监那边将他试炼结果传回,你们镇天司再看看,怎么安排。”
“这小子有点桀骜,手段是有的,年轻人不用白不用。”
元康帝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传荡,没有回应,仿佛是在自语。
站起身,走下玉阶的时候,余愧贞已经小心从大殿外走进。
元康帝背着手,径直走出大殿,余愧贞连忙跟上。
想来此刻三位贵妃都已经准备好接驾,准备好酒菜,至于皇帝去何处,那就不是他余愧贞能管。
“去西苑。”
皇帝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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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礼泉坊。
玉林书院。
提着菜篮子的快步归来的秦玉卿面上带着笑意。
“师母。”
“见过师母。”
“师母,小师弟刚才哭闹,山长抱着去后院了。”
院中十七八个散乱读书的少男少女有的上前躬身,有的接过秦玉卿手上的菜篮。
秦玉卿点头,到后院中,见陶公子正拿着个拨浪鼓在那逗弄牙牙学语的孩童。
“玉林,青阳侯回皇城了。”
秦玉卿走上前,将孩童抱着,孩童搂着她,口中叫着“娘亲,娘亲”,声音稚嫩,让秦玉卿面上尽是笑容。
“也该回来了。”陶公子将拨浪鼓放在桌面上,伸手去捏一下孩童的面颊,“礼阳乖,爹去见你干爹,看他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陶公子说完,将衣衫整理一下,往小院外走去。
秦玉卿将孩童搂着,看陶公子背影,神色中有些复杂。
“其实我们就这样过一辈,也挺好……”
……
钦天监外。
玉色石阶绵延而上。
走在张远身前的袁桐脚步顿住,回过身。
他的目光紧盯张远。
张远神色平静。
“我已经入逍遥境,若是此时出剑,你能接几剑。”袁桐手掌微微握紧,看着张远。
张远脚步顿一下,淡淡道:“你会死。”
袁桐眼角抽动,手臂微僵。
他将脸撇过去,脚步继续前行,压低声音:“乾元武御司,已经百年无主。”
乾元武御司,镇天司十二司之首,战力最强。
张远没有回答,大步前行,踏上石阶之顶。
袁桐舒一口气,快步跟上。
方才就在张远说“你会死”这句话的时候,他真感觉自己要窒息。
他直面几位供奉堂大宗师时候,都未有这等感觉。
“天地异变,镇天司一时无法适应,三位大宗师远远无法压住供奉堂和内务府,希望你……”
袁桐的声音细微,仿佛只有他自己听见。
张远踏上石阶顶端,前方几位身穿月白道袍的道人已经在等待。
“青阳侯,陛下命钦天监为你主持试炼。”
当先而立的正是钦天监监正云渺道人。
原本钦天监监正修为,早该入大宗师,可惜当初徐阳城渡劫,元康帝引雍天洲气运金龙入青天洲,为守大秦天道,钦天监上下伤损,云渺道人重伤,以至于到现在还困在逍遥境。
当初那气运之争,不止钦天监受创,镇天司和殿前黑甲也都在抵御域外邪魔,镇压地脉时候损耗很大。
这也是天地大道提升时候,镇天司一时无法适应的原因之一。
镇天司中高手,与殿前禁卫军当初守住了皇城天穹,未让邪魔入侵半寸。
“有劳了。”
张远抱拳。
当初钦天监中事情,大皇子嬴荣曾提及。
钦天监作为执掌大秦仙道,守护大秦气运之地,其中传承绝对是世间顶尖。
监正与几位道人领着张远前行,时不时介绍所见殿宇,所见器物。
大秦钦天监不只是仙道,更是融合术算,经易,最远可追溯到上古炼气士,道门术士。
“战侯试炼,一般都是军中安排,钦天监也有接过些任务。”
“青阳侯当知道,战侯五等,武安,破军,镇国,征天,镇天,我钦天监安排试炼,最低镇国层次。”
到一方青玉大阵之前,云渺道人面带笑意,转头看向张远。
“青阳侯,那阵势开启之后,有十八道任务,你抽取一道完成即可。”
“若是外人,自然是任运气使然,青阳侯你嘛,我已经将那十二道任务签标明,你尽可自己选。”
见证张远在青天洲上那等通天手段,云渺道人自然对张远无比客气。
张远点点头,一步踏入大阵。
“轰——”
青色云光瞬间将他身躯笼罩。
第476章 镇国任务
张远面前,十八卷书册高悬。
这十八卷书册之上,有六卷以金光封禁,其上书“镇天”二字。
这就是大秦战侯第一等,镇天侯的试炼任务了。
其他十二卷都已经展开,六卷“镇国”六卷“征天”。
按照监正所说,钦天监中试炼任务,最低都是镇国层次。
大秦战侯五等,镇国侯是其中第三层,也是如今绝大多数大秦战侯的极限。
镇国战侯,对应上古秦制十七级驷车庶长,封号释义取“镇守边关、国门柱石”之意。
要想晋升镇国战侯,需要有收复失地万里之功,或歼灭敌国主力军团。
每一位镇国战侯,领三郡节度使,掌十万戍边锐士,特许铸造家徽战车,辕门立九丈青铜戟,得帝王亲授兵书,可参悟上古战阵。
这样的战阵是可以传家的,作为世家传承。
无数年来,大秦那些大世家的传承,就是这样积攒下来。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些记录晋升试炼任务的书卷上。
镇国战侯试炼一。
孤军断后。
任务:率三千轻骑独守虎牢峡三日,阻十万赵敌军于七雄关之外。
试炼目标:歼敌过万,且本部存活率超四成。
晋升凭证:缴获的敌军战旗。
试炼任务二。
血筑边墙。
任务:督造八百里北境烽燧防线,连接北境长城。
试炼目标:抵御三次大规模夜袭后墙体完整。
三千阻敌十万,督造北境长城的防线,这样的任务每一件做成,都是名传天下。
张远顺着任务往下看,见后面还有千里擒敌将,或者是孤身入敌境的斩敌任务。
果然,镇国层次的任务,对于绝大多数战侯来说,都是极难完成的。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征天”任务。
征天战侯试炼任务一。
裂土封疆。
任务:率军攻占青天域天险“落星原”,筑三十六座鹰扬堡。
天道认证:地脉龙气显化为玄甲军阵图腾,大秦气运之力灌注地脉。
征天战侯任务二。
夔鼓惊蛮。
任务:携大秦镇国宝物九旒龙纹纛巡狩南疆,鸣夔牛鼓震慑百越部族,破青天域与齐、魏、赵三国联盟。
威慑要求:三日内有五位蛮王献图腾臣服。
不愧是征天战侯晋升任务,这两件事要想做成,至少要百万大军三年之功。
再看后面任务,张远嘴角一抽。
凿空青天域。
任务:领军打通仙荒古道并建立青天域都护府,控仙道商脉。
血盟止戈。
任务:领军袭杀齐、魏两国大营,屠军二十万,破联军联盟。
张远目光在这一道道任务之上扫过,明白为何监正云渺道人要将这些任务直接给他看。
因为这些任务绝大多数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对,是他张远不可能完成的。
这些任务是为那些步步踏实,从军中不断磨砺而上的战侯准备。
四等破军战侯,手中已经执掌数万乃至数十万军,才能接取这样的任务。
他张远手上无兵,真要接了这些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皇帝也正是看得起他张远,竟然拿这么难的任务给他做试炼。
人家晋升五等侯,有这么难任务的吗?
他的目光投向征天任务的最后一道,面上露出笑意。
也就这一道任务可以接了。
大概这次的试炼任务,其实就是这一条吧?
抬手一挥,张远手掌握住那书卷。
身外,青色光影将他身躯笼罩,消失在原处。
阵外,监正云渺笑着轻捋胡须。
“去禀报陛下,青阳侯接了陈洲破敌的任务。”
……
皇宫,西苑。
青玉桌面上摆放几碟清淡小菜,一壶温热清酒被琪贵妃捧在掌中。
端坐在桌前的元康帝拿玉箸点点面前菜肴:“后宫之中谁不知你琪贵妃如今最是豪富,瑜远商行日进斗金,你这大股东每日都是躺着赚钱。”
“青菜,瓜果,琪儿你这是不是太抠唆了些?”
听到元康帝这般话语,琪贵妃一边笑,一边将酒壶放下。
“玉若丫头说的好,该省的省,该花的花,陛下不缺吃食,这几个小菜若是没什么食欲,尽可以去南苑,对了,北苑听说今日有仙材灵食,陛下去还能赶上一口热的。”
这话语,让一旁伺候的宫女都转过头去。
也就自家贵妃敢对着陛下说这话。
“哼,从你那小金库鼓胀起来后,你这话越发不好听了。”元康帝伸手去夹菜,倒也不真挑剔。
“玉若,她也就多点鬼点子,上不得台面。”
将面前的酒喝尽,元康帝放下酒杯。
琪贵妃端了酒壶倒酒,低声道:“陛下,张青阳都回来了,你还要将玉若丫头发配在北境长城多久?”
“你不心疼我可是心疼的,这丫头对我可是贴心的很。”
“还有,你看看如今宫中多少物件都是那丫头张罗来的,反正我这西苑,连那床榻被褥都是玉若寻来。”
元康帝嘴角轻动,捏着面上酒杯。
“北境长城几位皇叔,那几位叔祖,都是硬压着,朕也不好说的太过。”
“这次张青阳的试炼任务,朕就是故意让他们看看。”
“再不放玉若回皇城,小心往后张青阳给他们小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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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洲。
九千万里山河,冰封雪原绵延,苍茫不见尽头。
域外蛮族统治陈洲数万年,冰封天地,原本的沃野,全都成了冰原。
据说陈洲蛮族本是九洲外族群,当年九洲大战时候,仙魔借兵蛮族,助他们击碎北境长城,让大秦退守,后以一洲之地作为酬劳。
蛮族占据陈洲后,蛮族大祭司以三百万生灵血祭冰霜祭坛,引发“霜界降临”,将陈洲冰封,从此陈洲化为冰霜雪原。
这样的雪原,适合蛮族生存,却不适合秦人与仙魔修行者长久居住。
这些年来,陈洲之上的秦人传承几乎断绝。
直到一年前北境长城借青天洲天劫时候,抽六条气运金龙之力,直接破陈洲天道,吞噬其天道残片而归。
陈洲天地大道被破,冰霜封禁之力削弱,山野冰雪融化,露出许多原野。
趁着陈洲天道被破,北境长城百万大军入陈洲,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赵瑜这一年多来,大多时候也是坐镇北境长城,帮助攻入陈洲的大军谋划。
“嗡——”
陈洲古云城郡郡府广场上,青色传送光阵透亮,一道身影踏出。
第477章 难道你们觉得,你们也配做我张青阳麾下的兵?
身穿黑色战侯衣袍的张远身形挺拔,身外血色光影浮荡,从陈洲云城郡的传送阵中踏出。
原本守在广场周围的黑甲军卒忙躬身施礼。
“拜见战侯。”
张远点点头,举起手掌中任务书卷。
“让云城大营领军战将来见我。”
众军卒抱拳躬身,快速退出广场。
“咚——”
“咚——”
古云城郡郡城上聚将战鼓响起,城外三万大军整训大营之中,十多位领军战将应声而动,踏战骑冲出,往城中来。
此时,代掌云城政务的军司马夏宝龙,还有值守传送阵的钦天监供奉腾越道人已经等待郡府外。
“夏大人,可是北境长城那边有令到?”
当先飞骑而来的黑甲战将出声高喝。
他叫郭云,乃是大秦北境长城玄甲骑偏将。
郭云看上去五十出头,其实已经修行两百年,乃是一位龙象宗师。
“司马大人,郭将军,如今局面,蛮族已经缓过来,云城是守是弃要早做决断,赵瑜先生早说了,鸡肋不如早弃,去多夺几处矿脉也好。”
第二位战将才从战骑上飞身而下,已经朗声开口。
云鳞校尉郑谷,领一军偏将军衔,修为三个月前入宗师,是春猎精英之中顶尖人物之一。
今年春猎试炼的精英不少已经重回雍天洲,唯有在军中供职,或是战功卓著者,才能暂时留在陈洲。
不只是春猎精英,还有去年参与北境长城整训的那些精英,现在不少在北境长城军中已经担任要职。
“郑将军说的不错,云城如今顶在前线,我们三万军若是真与三十万蛮族直面,伤亡可想而知且无意义。”
“司马大人,赵瑜先生的谋划,有其道理。”
飞奔而至的战骑人立而起,其上穿层迭鳞甲的大汉一声低喝。
偏将胡仁杰,原是大秦武道宗门长明宗核心弟子,武道精英,去年整训时候,在北境长城入军中。
一年半时间,胡仁杰已经修为突破到龙象境,战功晋升五品游击将军,与五品偏将同阶,还因为杀敌勇猛,获敕封谷城县男的武勋爵位。
整个长明宗,也就他一位武勋。
一位位领军战将到来,所有人目光都投向前方肃穆而立的司马夏宝龙。
夏宝龙儒武双修,武道先天后期,儒道官试入军中供职。
他在云城郡代郡守,执掌三万军,一来是有地方治理经验,二来是做过二十年军中后勤军需官职。
大军远赴陈洲,守御和后勤保障,远比战力重要。
这是当初大军入陈洲时候,赵瑜力排众议的安排。
虽然有人说她是私心,为了让大军在陈洲搜刮更多财货,但明眼人都看到,这些掌军官员对后勤保障的维护,让军伍伤损极小。
就算是北境长城那些百战军侯,也没有谁能从此事上挑赵瑜的毛病。
“有战侯到城中,云城郡中事情,夏某已经无权处置。”
夏宝龙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
说完,他一整衣衫,转身往郡府中走去。
战侯?
一众战将愣一下,相互看看,紧随在夏宝龙身后快速踏入郡府。
众人到大堂,看端坐在大堂上首的张远,都是面上神色变化。
“这么年轻的战侯……”郭云眉头一皱,低低轻语。
他身为北境长城五品偏将,驻守北境长城数十年,也不过才武勋伯爵。
要想成为战侯,需百战之功。
除非——
“恐怕是战侯试炼,世袭武勋吧?”
郭云的目光落在张远手中所握书卷,面上露出了然之色。
身在北境长城,他也是见过几位武勋子弟来完成试炼任务。
不过试炼任务到陈洲,这是什么级别?
面前这位,是哪家小公爷?
可是也没听说有世袭国公陨落之事啊……
“战侯?”一旁的郑谷面上闪过疑惑,看张远身上衮服,低声道,“何处的战侯……”
这么年轻的战侯,让他心中有些不忿。
他郑谷三十二岁的宗师,偏将身份,离着战侯还差好远。
面前这位如此年轻,怎么能穿战侯衣袍?
“张,张……”立在后方的胡仁杰瞪大眼睛。
这位身穿战侯衣袍的年轻人,不就是在北境长城整训时候所观,那青天洲白鹿山张居正!
那位一己之力改变九洲天地大势,抬棺晋升青天洲天地大道的张居正!
屠魔十万,横行天下,升棺天地……
当这位强横勇武到不能直视的张居正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胡仁杰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
这是一种对强者敬畏,还有对勇者的崇敬!
唯有他们这些在北境长城整训,在那校场亲眼看张居正展露的威势,大义,不屈,方才有此等恭敬之心。
“本侯来此,是为试炼任务。”
张远看众人到来,抬手将手中书卷展开。
所有人目光落在书卷上,都是浑身一震。
“怎么可能——”
“这,这——”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郭云,都是低呼出声。
书卷之上的任务是,破陈洲冰霜祭坛外三重阵基,使陈洲冰封之力下降。
当年陈洲蛮立下冰霜祭坛之后,又以九重阵基为引,将冰霜之力遍布陈洲。
如今虽然陈洲天道被破,冰霜之力削减,可祭坛还在。
这一年多来,大秦军伍冲击的目标就是冰霜祭坛方向。
这也是赵瑜所不满的地方。
在赵瑜看来,与其耗损极大的去冲祭坛,不如稳扎稳打,夺取资源。
但她也明白,北境长城的大军对于军功渴望到无以复加地步,夺取资源的战功,怎么可能与破冰霜祭台相比?
要是真能一战破冰霜祭坛,让陈洲冰封真正消融,那至少要出两位国公,三位镇国战侯!
“冰霜祭坛外围已经布设陈洲蛮大军,别说破其阵基,就算是要近其外三万里都难如登天。”
夏宝龙抬头看向张远,面上露出凝重神色。
“侯爷,这任务,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啊……”
战功诱人,也要有命去争。
没有千万大军,怎么可能去破冰霜祭坛?
其他人相互看看,面色也是阴郁不定。
别说云城郡这三万军,就是周边所有大军聚合,恐怕也到不了冰霜祭坛外三万里。
“你们可能误会了。”
张远摇摇头,将摊开的书卷缓缓合上,双目之中透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影。
“本侯是来告诉你们一声。”
“等本侯破了冰霜祭坛阵基之后,你们记得抓住机会,争取多捞点战功。”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淡淡道:“难道你们觉得,你们也配做我张青阳麾下的兵?”
第478章 是谁贪功冒进,进袭冰霜祭坛方向?
张青阳!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张远。
这位传说中的天骄人物,竟然来到了云城郡,还接了一件堪称不可能完成的试炼任务?
如果是别人说他们不配,此时他们已经翻脸。
可说他们不配的,是张青阳啊!
龙虎榜第一,一战封侯张青阳!
“青阳侯,原来是青阳侯……”夏宝龙低低轻语,面上露出崇敬之色。
他出身之地就在大秦西北境内宁郡,在内宁郡治下云河府供职,当然知道三镇指挥使黑虎的风采。
西北境中近年来几件大事,几乎都与张远有关。
只是内宁郡与郑阳郡并不接壤,他没见过张远罢了。
“青阳侯。”郭云目光紧盯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丝丝神采。
如果面前的张远只是寻常战侯或者国公世子,是为承袭爵位而来试炼,他郭云根本看不上。
可青阳侯是完全不同的。
那是真正一战封侯,实打实的军功晋爵。
这才是军伍之中的正经路子,也是每一位军中将士真正钦佩的。
没等大堂之中所有人回过神,张远已经大步踏出。
正如他所说,他召集云城郡中军将,确实只是为了提醒他们,别平白耽误,丢了军功。
这些入陈洲的军将,确实还没有随他破敌的资格。
看着张远踏出大堂,胡仁杰方才握紧拳头,面上涨红:“他是张,张,张——”
“张青阳,大秦青阳侯,陛下让他去读书,如今归来试炼,只是没想到他的试炼任务竟是这般难。”夏宝龙点点头,面上露出感慨。
“这任务已经堪比镇国征天层次,当真能完成吗?”
大堂之中,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沉默。
破坏冰霜祭坛的阵基,还是孤身前往,这任务哪里是一位新晋战侯能完成?
如果青阳侯无法完成这试炼任务,其战侯晋爵事情搁置倒是小事,恐怕其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而且刚才青阳侯说要让大家捡军功,可要是他失败了,那云城郡这些军卒,岂不是,连退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别人我不信能完成这任务,可是他,我信。”胡仁杰终于喘过气来,面上神色透出激动。
“他是张居正啊!”
张居正!
大堂之中,所有人面色一愣,然后全都是满脸惊骇。
“你说他是,张,张,张居正——”
“青天洲白鹿山的张居正?”
“升棺破天的张居正?”
不管是郭云还是郑谷,包括前方的夏宝龙,全都是惊呼出声。
深吸一口气,胡仁杰点点头。
“北境长城整训,大阵映照,我亲眼所见,”胡仁杰面色郑重,朗声开口,“原来张居正就是张青阳!”
不是没人将张居正与张青阳联想在一起。
只是张居正的实力太过强横,而让人不得不将他和张青阳当成两个人。
那可是连大宗师都能一刀斩退的人物!
“他是张居正,那我们还等什么?”前方站着的云鳞校尉郑谷回头,面上全是狂热。
“哈哈,当真是天降功劳吗?”郭云大笑一声,看向夏宝龙。
其他人同样目中全是炽烈。
那可是张居正,信不过青阳侯,还信不过张居正?
“咳咳,待我禀报大营,再整训大军,传讯北境长城——”夏宝龙低低开口。
“司马大人,那黄花菜都凉了吧?”一旁的黑甲战将急道。
“老朱你急什么,司马大人在这慢慢传讯,我们先动就是。”胡仁杰挤挤眼睛,“司马大人您说对不对?”
夏宝龙以手扶额,转过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众人大笑,轰然奔出大堂。
一刻钟后,云城郡三万大军出营,往冰霜祭坛方向冲去。
……
古云城郡交通枢纽大城,云谷城。
当云城郡三万大军出动后一炷香,云谷城中钦天监供奉已经将监测讯息禀报。
执掌云谷城的壮武将军卢海成看着手中书卷,眉头皱起。
“夏宝龙要干什么?”
他看向城外,面色凝重。
他是从四品武将,云谷城中有五万大军,还有周边各城所需军需物资。
他的职责比夏宝龙重的多。
“夏宝龙那一部若是出事,防线全线崩溃,周边三十万军,皆受牵连,最关键是我云谷城,会直面陈洲蛮攻击,极可能被围。”
站在卢海成身侧的是掌军司马张玉。
张玉也是文官出身,后入兵部,再调北境长城。
他的军伍谋略不凡,所以在云谷城配合卢海成,统御各方物资调度之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局面,只能我们随云城郡大军而动。”
卢海成看着面前的地图,双目之中透出凝重。
“将阵线前压,三百里之后夺取玉衡城,斩断陈洲蛮封堵我们的路。”
……
北境长城。
好不容易补个觉的赵瑜被传令军卒在大帐外唤醒,心不甘情不愿的整束衣衫,往大营去。
到营帐外,他方才感觉不太对。
“玉若,陈洲前线异动,几位镇守战侯,还有国公都来了,你待会少说话。”
穿着黑甲,面容沧桑刚毅很多的昭王世子嬴梁快步上前,低声嘱咐。
前线异动?
赵瑜点点头,摆手道:“反正他们也不听我的,若是当初听我的,早攒下——”
“算了算了,过几日我就回皇城,不管了。”
听到她的话,嬴梁面上露出笑意。
“你早该回去了,北境苦寒,哪是你该久留之地?”
两人走进大帐,军帐之中气氛凝重,一位位掌军战侯,北境长城驻守数百年的战将,都端坐两侧不动。
前方,滕王嬴铸,誉王嬴离,常平王嬴九辰,陈国公秦承业,郑国公姚森,几乎每一位驻守北境长城的顶尖人物都在。
这等场面,赵瑜只在当初大军入陈洲的军务商议之会上见过。
“玉若,你来的正好。”
看到赵瑜,滕王嬴铸招招手,然后指向光影交错的三丈方圆虚幻地图。
“半日之前,云城郡周边三十万军全线出击,前压阵线三百里。”
“如今局面牵扯,凤林郡和百悦郡的七十万大军无法与他们形成犄角互守。”
“玉若,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赵瑜的目光落在那光影地图上,面上神色瞬间一沉。
“是谁贪功冒进,进袭冰霜祭坛方向?”
“这要是不严惩,我明日就离开北境长城,免得陈洲大败,到时候功劳没我份,罪责逃不掉。”
大帐之中,赵瑜的声音落下,无人回应。
第479章 冰霜祭坛,我张远,来了!
怎么说呢,在北境长城的军议之会,赵瑜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火。
前几次为了军需后勤安排,为了瑜远商行商队被皇城兵马司阻道查扣,还有陈洲大军主攻方向等事情,赵瑜都争过。
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这些军中前辈也都会听她的。
比如为瑜远商行的事情赵瑜要撂挑子,北境长城直接派了一位战侯回去,将皇城兵马司的主官位置顶了。
还有那军需安排,前线许多主官也确实都安排了熟悉后勤的军将。
对于北境长城的这些军将战侯来说,赵瑜当初引气运金龙破陈洲大道,光是这等决断,就值得大家维护。
这一年多来,不说攻伐陈洲北境长城得了多少军功,带回多少资粮。
光是因为大道晋升,北境长城出的大宗师,宗师,就没有谁不念赵瑜的人情。
大秦天下以武为尊,雍天洲脊梁北境长城更是需要拥有足够强横的武力,才有资格镇压天下。
“丫头,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上首位置,坐在滕王身侧的常平王嬴九辰摆摆手,“你再好好参谋一下,看我大军如今该如何决断。”
嬴九辰转头看向大帐之中其他人,面色透出几分郑重:“如今局势,是冲冰霜祭坛还是转攻为守,确实需要做出决定。”
随着嬴九辰话语,大帐之中众人低低议论起来。
赵瑜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也是细细端详。
“十八万里,冰霜祭坛太远,不可能冲过去。”
“陈洲大道破损,大军战力也无法如青天洲上那般毁天灭地,这十八万里怎么冲……”
雍天洲大道积存浑厚无比,天道压制,哪怕是大宗师一击,也不过百里震荡。
青天洲这样的洲陆就不一样了,大道不但没有压制束缚,更是能被招引加身,强者一击,山崩地裂。
陈洲又是不同。
陈洲大道被气运金龙所破,大道衰落,加持之力衰退。
陈洲蛮也好,那些从其他洲域来的修行者也罢,战力都削减很多。
相反,大秦军伍战力,乃是以气血煞气凝聚,在陈洲不但未退,而是越发强横。
秦军满万不可敌。
这是陈洲之上陈洲蛮以鲜血得出的结论。
这也是为何前线军伍只三五万聚集,却没有陈洲蛮围攻的原因。
“丫头,当真无法成事?”
嬴九辰看向赵瑜。
“成?”
赵瑜摇头道:“奔袭十八万里,这世上能做到的,我只知道一人。”
“可惜,他不在陈洲。”
听到她的话,滕王嬴铸面上露出笑意。
“你是说张居正?”
赵瑜点头道:“我所见,除了他,也没人能做到了吧?”
军帐之中,众人都是轻轻点头。
滕王哈哈大笑,将一份书卷递向赵瑜。
赵瑜伸手接过,看到其上讯息,不由瞪大眼睛。
“战侯试炼!”
“张远回皇城了?”
“哈哈,丫头,张居正就是青阳侯,如今他入陈洲试炼,要破冰霜祭坛的阵基,此事你怎么看?”滕王嬴铸脸上全是笑。
一旁鼎阳侯冯仁河等几位知道赵瑜与张远关系的,也都是一脸笑意,看赵瑜如何应对。
赵瑜一直坚持大军不要往冰霜祭坛去,可是如今去冰霜祭坛的是张远。
这就有意思了。
“笑,笑什么笑?”赵瑜将书册一合,面沉如水。
“你们,还有张远这家伙,都是笨得很,被皇帝卖了,还帮他数钱。”
“你们也不想想,”伸手指向众人,赵瑜恨铁不成钢的掰起手指头,“这一战可以算是征天之战,若是打的好,算镇天之战也行。”
“大秦多少年没有镇天侯了?”
“要是让北境长城好好打,光是冰霜祭坛起码八位国公,十七八位战侯,还是最低镇国侯。”
“现在倒好,皇帝只一个试炼任务,换了张远这家伙跑去破阵基。”
“冰霜祭坛的阵基一破,陈洲大势变化,到时候战功至少要降三等,你们啊,让我怎么说,哎……”
赵瑜连连摇头。
大帐之中众人听的一愣一愣,再盘算盘算,好像确实亏大了。
就连上首滕王等人,面上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还愣着干什么?”赵瑜抬头,挥舞一下手臂。
“赶紧抢军功啊!”
“那可是张居正,你们不会觉得他完不成试炼任务吧?”
大帐中,众人缓缓转头,看向上首位置。
……
春山图中。
赵瑜一头冲过来,看到张远立在小院中。
“怎么回事,你怎么接这任务?”
“这可是征天侯的试炼层次,你过了试炼是不是直接一步入二等侯?”
赵瑜看着张远,连声开口。
张远看她义愤填膺模样,笑着摸摸她脑袋。
“是不是又被皇帝坑了?”
但凡赵瑜生气,必然是亏了钱。
“那是,至少两个国公,三五个战侯,这事情要是早说,我提前打点——”赵瑜话没说完,声音顿住,抬头看张远面上全是笑意,不由面色一红。
“你想啊,往后咱要是生十个八个孩子,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总要攒攒家底不是……”
这话,让张远哈哈大笑。
“我在青天洲没有好好读书,反而与夫子携手,引动青天洲大势变化,陛下处于被动,不得不放手一搏,此事他心中不畅,这次坑我一把也正常。”
“至于破冰霜祭坛的事情,你不会觉得大秦没有人能做到吧?”
张远双目之中闪烁精光,轻拍赵瑜肩膀。
“镇天司和供奉堂中那些新晋大宗师,还有天地晋升而从域外归来的强者,他们谁不想建功立业?”
“我张远要想入这些人的眼,总该做点能让他们震惊之事。”
大秦如今有数十位大宗师,都排着队想建功。
还有之前游历雍天洲外,修为已经超过宗师境的强者,如今也能归来,他们同样想立功。
皇帝真要一道令下,有的是人去拆冰霜祭坛。
张远的话让赵瑜点点头。
“你别替皇帝找理由,说到底还是抠唆,用你的试炼来抵账,平白省了多少军功。”
“也就是你,”赵瑜伸手轻轻扯一下张远衣衫,“等我回皇城,到时候想法子把亏的找补回来。”
张远笑着点头,两人身形在春山图中散去。
远在皇城西苑的皇帝打一个喷嚏,轻轻嘀咕一声,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纸卷上。
“张青阳,让朕看看,你能做到何等地步。”
……
“轰——”
陈洲冰封山野,一声轰鸣炸裂,张远身外血色光影冲霄,引动罡风呼啸如同雷霆。
“大秦张青阳在此,尔等蛮族,速来受死——”
声音响起,四野冰山震动,绵延的雪崩如同海啸一般震涌。
“吼——”
疯狂的怒吼声响起,数以千计的高大蛮族向着张远冲来。
这些蛮族身高过丈,身外气血澎湃,身上披冰甲,手中持重棒长斧,迎着张远而来。
张远身外气血化为虚幻战甲,龙鳞浮身,一步踏碎十丈冰川,一拳轰出。
“昂——”
龙影翻飞,拳锋化为百丈赤红长龙,撞开前方阻道的蛮族,将他们身躯撕碎。
反哺的气血暴虐而炽烈,让张远身外血色如同煮沸。
“杀——”
放声长喝,张远踏步奔行,一步一拳,三步杀透原野。
等后方云城郡的军卒到达时候,这原野已经一片冰霜冻结的赤红。
“这位,好重的杀性……”
身穿黑甲,手持长刀的郭云看着满地蛮人尸骸,口中喃喃低语。
半日八千里,屠杀过万陈洲蛮。
大秦张青阳以无敌之姿,直入陈洲腹地,往冰霜祭坛方向冲去。
日落时候,张远的脚步终于停在一座百丈关城之前。
“呜——”
城头上,数以万计的蛮族手持刀枪,身外甲胄映照夕阳的血色。
一架架守城弓弩,还有投石战车摆开。
那领头的蛮族身上宗师境气血罡煞激荡。
万军集结,重城守御。
“陈洲永平关,这是我大秦的关城。”
张远抬头,双目之中赤红血色凝为实质。
“我大秦的关城,尔等蛮人有何德据之——”
“轰——”
一拳击出,十三头百丈龙象随拳影而动,撞在那百丈关城。
冰霜冻结的城墙崩碎,绵延十里的城墙坍塌。
百丈关城被龙象撞开,其上蛮人与乱石一起埋葬。
张远身带激荡气血,直入关城,踏碎一路冰川。
气血冲霄,千里之外可见血色烧天。
夜色完全降临之时,张远已经杀穿十万里冰原,来到冰霜祭坛外第一重阵基外。
一日十万里,唯有青天洲张居正能做到。
张远来的速度之快,连那些传讯术法都比不上。
“冰霜祭坛,我张远,来了!”
第480章 陛下,真的破了阵基
长啸如龙吟,张远身外气血罡煞如血色金甲,一步踏出。
他身前是数以万计的冰甲蛮族,当先三人气血冲天,背后幻化洞天光影,分明是洞玄境的蛮族强者。
陈洲冰封,其大道之力也是稍有沉寂,能修为洞玄,已经是陈洲蛮族之中成名强者。
那绵延万余蛮族之后,则是一根十丈粗,直上百丈高的玄冰柱。
大柱之上篆刻上古冰夷神纹,透过冰柱,可见其中堆迭封存的,都是血色身影。
冰霜祭坛的阵基,都是血祭而成。
“轰——”
张远前行之时,那冰柱上透出血色光影,将所有蛮族身躯笼罩。
这就是冰霜祭坛第一重防御,寒狱结界。
当年大秦有强者联手欲破冰霜祭坛,却被寒狱结界封镇,身躯化为冰柱。
寒狱结界笼罩,那些蛮族身上气血蒸腾,仿若血色流云。
这是结界之力加持,让这些蛮族战力在瞬间提聚。
“吼——”
当先的蛮族仰天咆哮,引动身后蛮族狂吼。
这声音分明是带着神魂震颤之力,让虚空扭曲,向着张远压来。
这只是冰霜祭坛八万里外第一重阵基的防御,就已经强横如此。
冰霜祭坛作为陈洲蛮的核心之地,果然是汇聚所有战力。
张远看着前方扭曲空间笼罩,面色不变,一拳轰出。
在这陈洲,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强横的战法,直接就是最本源的力量碾压。
以他龙象之身,以他三才洞天之境,陈洲大道残缺,谁能接他一拳之力?
“嘭——”
拳锋上的血色光影与那震荡的空间碰撞,虚空仿佛碎裂一般,向着后方倒卷。
那立在最先的三位洞玄蛮族身形一震,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
他们身躯撞在后方那些蛮人身上,暴虐的气血轰然炸裂!
隔山打牛!
浩荡的气血横扫,那些身穿冰甲的蛮人筋骨崩裂,胸腹炸开。
鲜血将冰甲撕裂,周围一片赤红!
张远再一步踏出,已经到那冰霜光影笼罩之外。
他身后龙象汇聚,化为山岳之影。
一岳。
两岳。
一渊。
两渊。
虚幻山河随着张远脚下踏出,一拳轰在前方冰霜结界上。
“嘭——”
结界震颤,纹丝不动。
结界之中,那万余身穿冰甲的陈洲蛮口中吐血,双目圆瞪。
当先三位洞玄层次的陈洲蛮头顶洞天寸寸碎裂,身外气血鼓荡,身躯仿佛要炸开。
震海斩龙!
这是将力量掌控运用到极致,借冰霜祭坛的阵基防护手段,震杀陈洲蛮!
“冲,冲出去——”
那洞天破碎的陈洲蛮强者口中发出模糊的嘶吼,迎着张远冲来。
他手中一柄丈长黑铁战刀,向着张远远远挥出。
一道冰霜与灰黑刀气相合的光影,向着张远横斩而来。
这是一位难得修出刀气的蛮族强者。
在陈洲这样地方,又是蛮族,能修出刀气,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绝对是蛮族之中天骄。
看刀气呼啸而来,张远不躲不避,任其斩在自己身上。
他身外,淡金色的虚幻甲胄只微微震荡,就将这一刀挡住。
金身不破!
洞天破碎的陈洲蛮,这一刀连破开张远护身之力都做不到!
“当——”
金铁交击之声长鸣,刀气在张远身外碎裂。
斩出一刀的陈洲蛮族强者瞪大眼睛,其他本想随他冲杀出来的蛮族,都是面上露出呆愣与惊骇。
张远的防御之强,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没等那结界之中的蛮族回过神,张远再次一拳击出。
沉腰。
收肘。
半步前崩。
一拳平击。
山岳随拳而动,山河随拳锋撞出。
“轰——”
冰霜结界震动,其上碎裂的裂纹炸响,绵延到当中位置的冰柱。
冰柱上,寸寸裂纹浮现。
结界之中,所有的蛮人都胸腹炸开,心脏破碎,鲜血喷涌洒落。
方圆万丈,一片赤红流淌!
那三位洞玄境蛮人身形不倒,但眼中生命之火已经消融。
三道冲霄的血色光柱升腾,前方,那百丈冰柱“咔嚓”连响,然后在血色光柱映照下,轰然崩碎!
北境长城,金色大阵之前,流光瞬间蹦乱。
“冰霜祭坛的力量在衰落!”
“阵基,青阳侯真的破了冰霜祭坛的阵基!”
几位守在大阵之前的北境长城领军战将,全都是双拳紧握,放声高喝。
一旦冰霜祭坛的力量衰落,陈洲冰寒之力将会大大削减,那时候,北境长城的大军就能更大规模的入陈洲!
“三座,只要破三座阵基,陈洲大势,将会天翻地覆……”
光阵之外,滕王嬴铸面上露出紧张,双目之中还透出几分希冀之色。
皇城,武威殿。
身穿黑色衮袍的元康帝,立在一座金色龙柱之前。
他身后,是穿黑色山文甲的禁卫军统帅,徐国公肖林峰。
“嗡——”
龙柱之上,震荡声音响起。
徐国公面上露出惊喜,低声道:“陛下,真的破了阵基。”
他抬头看那龙柱上光影交错,面上全是感慨:“一日十万里,百息破阵基,就是大宗师中人物,也没几位能做到。”
他自己因为当初抵御邪魔入侵,伤损不小,修为现在还差一步入大宗师。
禁卫军中有两位供奉已经入大宗师境,但才突破不久,还在闭关稳固修为。
现在的大秦大宗师基本上只是修为入大宗师,不代表他们的战力真的能匹配。
毕竟才入大宗师,还未真正磨砺积累。
别说大宗师,就是逍遥宗师,也大多数无法真正发挥自身战力潜力。
只是如今大势使然,所有人都在争,谁先一步,就能占据更多机缘,夯实根基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看来这一年多在白鹿山读书,没有白读。”元康帝面色虽然平静,目中多出一丝笑意。
徐国公肖林峰乃是禁卫军统领,世袭国公,与国同休的武勋爵位,当然知道张远身份。
“禁卫之中抽调十万军,还有羽林卫中,也调二十万,直接让钦天监那边以阵法传送,入陈洲。”
元康帝双目盯着前方的龙柱,轻轻开口:“大秦有三百年没有这等功劳捡了吧?”
“玉若那丫头在北境长城,她那性子绝对能看出朕的心思。”
“她想在北境长城卖人情,朕可不能让她如愿。”
站在元康帝身后的徐国公嘴角轻动,却没有开口。
若是别人如此算计皇帝,恐怕早就刀斧加身。
可玉若郡主,外人不知,他们这些皇帝近臣还能不知晓?
陛下早将她当成自家公主看的。
就是真公主,也没这般任其胡为的宠着。
当然,这是玉若郡主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谁能如玉若郡主一样,在北境长城镇住那些老家伙,能引气运金龙破陈洲天道,那在皇城横着走都没人管。
“嗡——”
金色龙柱之上,光影再震。
“第二道阵基被破!”
“这么快!”
徐国公一声低呼。
第481章 力拔山兮,世无敌!
张远本不准备在破开第一座冰柱阵基之后,快速去破第二座的。
但当冰柱破碎,露出其中封镇的那些尸骸时候,张远心中杀意再无法压抑。
这些冰柱当中封存,尽是秦人!
陈洲秦人。
不是当年蛮族占据陈洲之后,献祭三百万生灵冰封天地时候所杀戮的秦人,而是绝对不超过一年之前所献祭!
也就是说,陈洲之上还有秦人,陈洲蛮还在以秦人献祭,巩固冰霜之力!
看向这些崩碎冰柱之中的秦人尸骸,张远心中杀意翻涌。
陈洲大道被破,所以为重聚大道,为让冰封之力重凝,陈洲蛮大举杀戮,布设冰柱阵基。
这些已经在冰封之地存活数万年的陈洲秦人,因为大秦破陈洲天道而再次被围捕杀戮。
“杀,杀——”
仰天长啸,张远身外煞气凝为一尊黑色猛虎之影,双翅展开,十丈光影汇聚。
他再不停留,横行三千里,凌空直接一脚踏碎第二根还未来得及撑起冰霜结界的阵基。
在连杀两位龙象境蛮人之后,他将那领队的洞玄蛮人神魂引入自己的脑海幻境,得到了他想要的讯息。
陈洲虽然冰封,但还有秦人生存。
不但有秦人,还很不少。
除了被蛮人奴役的数以千万计的秦人,在陈洲东南海域,大小岛屿上,至少还有上亿秦人。
这些秦人依托海域以战船抵挡蛮族。
蛮族这些年来不断冰封沧海,占据一座座近海岛屿,将其上的秦人或屠灭,或奴役。
那些海域秦人过的艰难,一直都在全力抵抗。
“东南海域……”
要往东南海域,那是要贯穿整个陈洲。
纵横百万里,穿行无数蛮人族群部落。
好在陈洲之上,还有一些仙魔修行者存在。
陈洲不适合仙魔修行,但其上灵材不少,冰髓等宝物,也是修行界极为需要。
持有仙魔势力所掌的通行令信,不少仙魔商队会穿行在陈洲。
得到自己所需讯息,张远飞身而动,径直冲向下一座阵基。
两个时辰,奔行七万里,破七座阵基。
北境长城的光阵之前,滕王嬴铸已经沉默。
皇城武威殿前,元康帝也沉默。
“陛下,不能让他再攻了。”
徐国公看着面前龙柱震荡,沉声开口。
“哪怕他战力滔天,可也是血肉之躯,此等杀戮,终会让他心神无法稳固。”
“冰霜祭坛乃是血祭而成,青阳侯定然是见不忍见之事,才会如此……”
大秦失了陈洲,才让陈洲秦人离散,饱受摧残。
不管是大秦皇帝还是身为世袭国公,他们面对那冰霜封镇的陈洲,面对陈洲秦人,都是心中愧疚。
他们的荣耀,无法面对陈洲的苦难。
“陛下,钦天监传讯,陈洲天域异动,有阳天洲强者入陈洲,当为阻击青阳侯而来。”
余愧贞快步走到元康帝身前,躬身禀报。
元康帝点点头。
“让钦天监那边做好接应,随时准备招引青阳侯归来。”
——————————————————
陈洲。
原野之上,无数蛮人嘶吼着,想要阻住张远的前路。
当第三座冰柱崩碎时候,驻守冰霜祭坛的蛮人强者已经知晓张远的到来。
而张远也在第三座冰柱崩碎时候,感觉到整个陈洲天地的变化。
大道加身!
原本被冰霜封镇,已经沉寂的古陈洲大道复苏!
哪怕只有一丝之力,哪怕这一丝之力相比那冰寒大道微不足道,可这就是天道!
上古陈洲天道未陨,只是被压制,如今三座阵基破碎,那天道之力被张远感应到。
为了印证自己猜想,张远掉头直扑冰霜祭坛,再破四座冰柱,让陈洲大道彻底显化。
当第七座冰柱崩碎时候,天地震鸣,雷霆碰撞。
这是上古陈洲天道与冰霜大道之间的争战!
那种大道加身的畅快,让张远热血沸腾。
这一刻,陈洲所有残存的秦人,那些存身在海域岛屿之上的秦人,全都抬起头,看向天穹。
他们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躯之中的血脉之力在苏醒,那压制他们修为晋升的瓶颈在破碎。
“从冰霜大道破碎到古陈洲大道复苏,陈洲,一定发生了什么……”
陈洲海域一座岛屿上,一位身穿青色布袍的老者低声轻语。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几位青年。
“你们带商队去陈洲看看,如果,”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如果陈洲真有大事,你们不要回来。”
……
第九座冰柱之前,张远的脚步终于被阻住。
这冰柱与其他冰柱不同,高两百丈,三十丈方圆,其上冰寒之力彻骨。
这是冰霜祭坛的三十六座核心阵基之一,到此冰柱之前,意味着他张远已经离冰霜祭坛不过三万里!
不知不觉他已经直线前行七万里,欺近冰霜祭坛核心区域。
此时,也不过东方发白而已。
一日夜的奔行,杀戮,张远说不疲惫是假的。
但他满身煞气激荡,热血冲霄,直面那冰柱之前阻道的蛮人大军,战意凝为实质。
从观阅的记忆之中,张远知道前方阻道的是陈洲冰夷部,那位持黑色权杖立在阵前的,就是冰夷部大祭司寒林。
这位号称永冻领主的大祭司,有着大宗师境修为,乃是陈洲蛮族最顶尖强者之一。
看张远到来,寒林仰天长吼,手中黑色权杖重重插在面前冻土冰川之上。
“轰——”
方圆百里天地震颤,背后那冰柱上血光凝聚化为七十二条冰晶锁链,如同长龙,向着张远径直撞来。
张远一拳击出,拳锋上的血色光影与这锁链碰撞。
原本无坚不摧的血色光影,在锁链面前轰然崩裂。
法则压制!
大道锁链!
这就是大宗师境手段,以冰柱之力汇聚,所凝锁链就连法宝都能直接撞碎。
张远一拳之中所聚之力再强,也无法与大道争锋。
这是不同层次的力量,就如同,冰与水的碰撞。
大道之力已经如坚冰,张远所掌握的力量再恢弘,也会被大宗师直接破开。
看身前锁链震响而来,张远双目眯起。
在白鹿山,夫子告诉他大宗师境也分为四重,初入大宗师为破妄境。
这一层乃是初步窥探法则之秘,可借一丝法则力量。
这一丝法则力量就能让大宗师对修行之力看破,乃是武道见神,佛门慧眼,仙道明心,儒道显圣的境界。
也就是说,此时他张远展露的力量再强,在对面的大宗师面前,都是虚妄,虚幻,可一击而碎的。
“哗啦——”
七十二道锁链缠绕身躯,张远双臂紧绷,腰身任锁链纠缠。
前方,手持黑色权杖的寒林大祭司双目之中全是杀意,手掌重重压下。
“咔嚓——”
锁链震颤,冰柱上血色力量汇聚,要将张远的身躯撕碎。
张远从冲击冰霜祭坛开始,杀戮多少冰夷族强者,还冲到祭坛外三万里。
今日要是不能杀张远,往后就会有无数秦人冲过来。
对于秦人的武勇,陈洲蛮族丝毫不陌生。
“嗡——”
锁链震荡,张远身外金光寸寸裂纹浮现。
这是大道加身,如亿万钧之力撕扯。
这等力量之强,就算是一方万丈山岳也不过瞬间崩碎。
但张远的身躯,何止山岳之坚!
腰身不动,张远探手抓住身前锁链。
“起——”
一声长喝,张远背后金色龙象之影凝聚,满身符文旋绕,气血力量冲天而动,那七十二道锁链震颤,连着后方的两百丈高冰柱轰鸣颤抖。
那冰柱,在寸寸拔高!
以肉身之力,拔起冰霜祭坛阵基!
这阵基之重,宛若星辰!
“这,这,这怎么可能……”
手握黑色权杖,寒林大祭司只觉浑身发寒!
张远手掌扯住锁链,再仰天长啸。
“起——”
他当初在徐阳城能升起葬天之棺,此时区区一根冰霜祭坛的阵基冰柱,算得了什么!
“轰——”
三十丈粗的冰柱被从冰川之中拔出,其地上两百丈,地下一百丈,尽数显露!
以力破巧。
以力破道!
力拔山兮,世无敌!
第482章 震杀大宗师!
“轰——”
天穹之上,雷霆轰鸣。
数万年未曾出现在陈洲天穹的春雷,在张远拔出祭坛冰柱瞬间,响彻天地!
春雷滚滚夏雨雪!
天地无棱冰霜绝!
数万年不曾洒落的春雨,飘飘洒洒,让冰寒的天地透出一丝温润。
这是张远感觉到的温润,可在前方那些冰夷族眼中,这是彻骨的森寒。
冰封天地,却来这温润之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统御陈洲无数年的冰寒,压制陈洲大道无数年的冰寒之力,在消退!
对于过惯了这严寒之境生活的陈洲蛮族来说,这是何等恐惧之事?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恐惧了。
“呜——”
七十二根大道锁链缠绕,那三百丈长的冰柱被张远抡起,带着刺耳呼啸,轰鸣横扫!
冰甲破碎,身躯化为血泥。
在三百丈长的冰柱之前,先天还是后天,金刚还是洞玄,都没有太大差别。
“咔嚓——”
冰夷族大祭司寒林手中的黑色权杖被冰柱扫过,直接断折。
在地上连滚十几圈方才躲过冰柱的寒林大祭司面色苍白,站起身时候,手脚颤抖。
他是大宗师啊……
可他竟然直面一位不过是洞玄层次的宗师,都狼狈如此!
“以力破道,这根本不是宗师手段!”
咬牙狂吼,寒林身外血色光影汇聚,化为一尊百丈贪狼之影。
只是他身外那贪狼还未凝实,张远手中大道锁链“哗啦”震响,借着那冰柱旋绕之力,将冰柱高高抛起。
这一幕,让寒林大祭司惊骇的瞪大双眼。
他的双目瞳孔映照,那三百丈长的冰柱飞上百丈高,然后当头砸落!
“轰——”
雷动九天!
以力镇地!
灌注隔山打牛之力的冰柱砸在寒林大祭司的头顶,那三百丈长的冰柱直贯大地,入地三百丈!
“咔嚓——”
冰柱碎裂,无数裂纹从大地上延伸,方圆百里山河崩碎,十里之内所有冰夷蛮族都被直接震杀!
极致的杀戮!
冰柱之下,血色光柱冲霄而起,大宗师境陨落的大道之光,让天穹云涛扭曲。
震杀大宗师!
张远身外,一丝玄奥的大道力量震荡,反哺的血色如同洪流将他裹住。
冰柱崩碎,那七十二根大道锁链也在寸寸碎裂。
张远左手探出,赤龙索化为赤红长锏,连续敲击在那些大道锁链之上。
“当——”
“当——”
“当——”
每一次敲击,赤龙锏上都震荡大道之韵,一道道符文显化。
那大道锁链上的力量被引到这赤龙锏中来。
“轰——”
十息之后,大道锁链崩断,化为无形光影。
张远手中的赤龙长锏此时已经通体金红,道道暗黑的符文印记贯穿。
法则烙印。
这件本不算太珍贵的长锏,此时竟然成为一件法则之宝,能凭此宝与大宗师争锋!
这种淬炼之法乃是锻器诀中最顶尖的手段,就连锻器诀记载中也说百难成一。
实在是这等大道之力太过难得。
能凝聚大道之力的强者,不会任自己的大道之力被窃取。
无法凝聚大道之力的人,更是不可能将大道之力显化为锁链器物。
唯有冰霜祭坛这等数万年积存的大道之力,才能被调动,又无法被真正掌控。
赤龙索重新化为锁链缠绕左臂,张远走到之前寒林大祭司所立之地,捡起地上那被冰柱撞断的半截权杖。
入手冰寒,沉重过千斤。
这黑色权杖分明是冰霜寒铁的铁髓。
此物本是炼器珍宝,但需要以其他灵材相辅佐,锻炼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兵器。
这陈洲蛮族对炼器一道没有研究,如此宝物就这般连淬炼都没有,直接掌握,实在是暴殄天物。
握住近五尺长断杖,张远刚准备往前走,忽然脚下一顿,豁然回身,左手抬起,挡在头顶。
“当——”
剑光斩落,将他的左臂衣袖绞碎,金红的赤龙索挡住剑光,张远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飞,口中鲜血喷洒而出。
大宗师!
仙道强者,大宗师境!
不但是大宗师,还已经踏过大宗师第一境,修为入第二境通幽!
大宗师四境,第一境破妄,第二境通幽,第三境御虚,第四境问道。
张远在破妄大宗师面前有一战之力,但面对通幽境大宗师,法则的碾压实在太巨,就算全力一战也胜算不大。
“能挡住本尊一剑,你的肉身不错,那锁链也不错。”
半空之中,一道身影落下。
身披青灰云纹道袍,三旬面容清俊如冷玉,眉间一点朱砂剑痕似北斗摇光。
道人背负的古朴剑匣隐现龙吟,匣面刻古拙篆文,每道笔画皆似剑锋劈斩而成。
乌发以星辰银簪束起,衣袂无风自动,周身三寸外悬浮七道虚幻剑影,剑气凝成淡紫星雾缭绕不散。
若是有剑道修行者看到这七道剑影,必然惊呼出声。
这剑影,分明是剑道强者所凝聚的剑魄!
以神魂淬剑,剑成有魄,心神合一。
剑仙。
也只有此等人物,堪称剑仙。
“本尊座阳天洲云辰剑宗玄月峰峰主陆青冥,看你肉身还行,给我做个剑奴如何?”
道人的面上带着一丝轻笑,转头看看周围血色杀戮之地,淡淡道:“这杀性,也颇合我胃口。”
张远面色不变,身形才落地,脚步陡然前踏。
“轰——”
他身前百丈冻土炸裂,漫天的云尘碎散,他身形不进反退,往冰霜祭坛方向全力飞奔而去。
夫子说过,以张远战力,大宗师可战。
但若遇到阳天洲或者腾洲成名大宗师,特别是剑仙之流,要第一时间逃脱。
“倒是有几分乖觉。”
后方,陆青冥轻笑摇头,脚踏星河剑虹,身外七柄星辰剑魄列北斗杀阵,一个闪烁,堵住张远退路。
快!
实在太快!
这就是剑仙吗?
张远自己也修剑道,对于仙剑施展也很有心得。
可今日所见这位,光是速度,已经超越他所见任何人。
张远身形丝毫不停,根本不去管身后陆青冥,只身外血煞凝为甲胄,一手持了断杖,左手横在身前,径直前冲。
陆青冥低哼一声,青灰道袍鼓荡,并指虚划:“北斗分光——”
七剑化三千流星坠落,每道剑光皆引动周天星力,瞬间将张远周身百丈空间钉成铁桶!
“当当当——”
剑光撞击,血色甲胄寸寸碎裂,张远不管不顾,径直前冲。
冲过剑光围堵,张远一步百丈,身外带着呼啸罡风,拉出一道摇曳的虚影。
他身躯之中洞天之力运转,春山为凭,云梦为脉,黄泉之水绕足。
有洞天之力加持,他的速度再快一筹。
张远引动洞天之力加身,其实并非是要借其力,而是要引动洞天力量护持身躯。
按照夫子所说,通幽境掌控阴阳生死之气,一力两面。
而张远的洞天分天地人三才,其中也有生死之意。
这洞天之力挡不住通幽境,却能在其中挣出一线生机。
七剑未能破张远防御,还让张远逃脱,陆青冥面皮绷紧,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郑重。
“逃得掉?”陆青冥冷笑,剑魄归匣复又出鞘。
如天河洗剑引动周围天地寒潮,沧浪瞬间凝为冰晶剑罡!
一剑寒光,瞬息百里!
这剑光快到极致,刹那芳华绽放,已经追到张远身后!
第483章 特奶奶的,等玉若回来,我也要生儿子
剑光直接追上张远,张远足下云梦水脉冻结,龙象之力震碎冰层却迟滞半息——
正是这半息,陆青冥抬手一指,摇光剑魄已化为千丈剑虹贯来!
剑光如雨,瞬息而至!
张远身外春山洞天山势自主显化,千里青松被剑雨削成木屑。
这剑魄之强,直接破开张远身外防御。
那护身的煞气之甲,龙鳞甲胄,都在剑魄面前崩碎。
剑光刺破最后一道防御,张远左肩爆开血花,天龙血脉急速修复伤处,却赶不上新伤累积速度。
张远咧嘴咳血,黄泉洞天沧浪倒卷,在剑雨中撑开一道空隙。
口中鲜血喷出,张远身形一个闪烁,悬停在百丈外。
“陆峰主,张某今日不想斩仙。”
张远面色透着一丝苍白,低低开口。
“斩仙?”陆青冥面上露出笑意。
“你斩我看看。”
声音落下,他背后剑匣震鸣,其中青色长剑出鞘,剑光拖曳星痕,朝着张远当头斩落。
力贯剑身,大道如天!
这一剑,分明是与大秦武者走的相同路子,以力证道!
这剑,绝对是张远所见,仙道之宝中最顶尖剑器!
看长剑当头斩落,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战意。
他张远从不是那等心中畏惧,不敢直面强敌之人!
敌虽强,越强越战!
“杀——”
一声低吼,张远身外金色龙象身躯凝实,左手赤龙索化为长锏,迎着当头斩落剑光,全力格挡,任其寸寸下压,身外金光碎裂。
肉身之力强横,能挡这重逾星辰的一剑!
陆青冥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透出一丝欣赏。
这等强横肉身,阳天洲上炼体大宗都少有。
如此人物收为剑奴,在宗门之中也颇有颜面。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留手到现在。
张远身后,一道金色身影陡然浮现,手中一柄青灰剑影。
分身!
这身影分明是当初他从慕容昭那里得到的分身,而分身手掌中的剑,则是飞剑玉泉。
“来而不往非礼也,请陆峰主接我一剑——”
张远一声低喝,分身持剑,身形一动,冲向陆青冥。
这一幕让陆青冥轻笑摇头。
这分身之力在他眼中不过蝼蚁,至于分身手中玉泉剑,更是不入他眼。
分身到陆青冥身前,飞剑递出。
陆青冥身外旋绕剑光一颤,两道剑魄一道将分身斩碎,一道缠绕玉泉剑一个旋绕,玉泉剑悲鸣碎裂。
分身与飞剑碎裂刹那,剑身之上一道符文陡然亮起。
“火源玄符!”
陆青冥双目眯起,那玄符与金身,飞剑同时爆裂!
自爆!
玄符,飞剑,分身,瞬间引燃百里天地灵气,百里天地陡然化为炽烈!
这爆燃的火焰虽烈,却还伤不到一位通幽剑仙。
只能说张远敢出手,敢自爆宝物,心性果决。
就在此时,张远原本抵挡青色长剑的赤龙长锏陡然回收,然后再次挥出。
“当——”
大道之力灌注,赤龙长锏击在青色长剑剑身之上。
破兵!
青色长剑悲鸣震颤,百丈外的陆青冥浑身一震,口角溢血,身外所聚的剑气瞬间动荡。
本命剑器受创,他心神被牵连震荡!
霎那间,原本被挡在身外爆裂的剑光仙光与火焰倒卷,冲碎陆青冥身外动荡剑气,将他衣衫灼烧大半,连着发丝也燎成了火球。
“尔敢——”
陆青冥一声暴喝,身外剑光如大日之轮旋绕。
张远不管他如何怒,手中赤龙锏再一击砸出。
“当——”
青色长剑再震,陆青冥口中鲜血喷出。
此剑是他心神凝练的本命之剑,但有伤损,就是在伤他本源。
牵扯心神,陆青冥身外防御的剑魄悲鸣缩回剑匣。
“轰——”
火源玄符之力彻底爆发,将陆青冥吞没。
张远一声长笑,右手那黑色断杖抛入春山洞天,伸手抓住青色长剑剑柄,任其挣扎也不松手,身形如龙象奔腾,向着冰霜祭坛冲去。
“陆青冥,张某这一剑如何……”
奔出万丈外,张远的声音传来。
“轰——”
爆燃的火焰坍塌。
火焰之中踏出的赤身光头男一声狂啸,身外剑光刚准备激射而出,远处一声震响。
“当——”
满身被烧光溜的陆青冥浑身一颤,剑光涣散。
“本座誓杀你,誓杀你——”
陆青冥咬牙低吼,身外剑光凝为衣袍,只是头发无法复原,只能幻化,剑光裹住身躯,追向张远。
张远大步奔行,手上剑一震荡,就左手赤龙锁链裹住拳头,重重砸击。
身后追击而来的陆青冥则是面色一白,脚步微微一顿。
张远的速度已经提聚到极致,头顶天穹此时已经透白,东方紫气升腾。
这一日夜的杀戮与奔行,与剑仙强者的争斗,让张远的心神透出一丝疲惫。
杀戮之气太巨,直面通幽剑仙太强,心神紧绷。
张远抬头,前方一座冰霜覆盖的山峦隐约可见。
那,就是冰霜祭坛。
大秦的陈洲,就是被这座祭坛所封镇,大秦的子民就是被这座祭坛所献祭。
张远身外,杀意与煞气相合,声音嘶哑,放声长啸。
“大秦张远,来破冰霜祭坛——”
声音冲霄,他手中赤龙索旋绕,将那青色长剑裹住,然后满身气血凝聚,将长剑轰然甩出。
“嗡——”
青色长剑带着纯粹的力量,撕开虚空,扎向那冰雪覆盖的祭坛。
后方,追赶而来的陆青冥面色一沉,抬手捏剑诀,要将那本命长剑招引回来。
就在此时,张远陡然回身,手中赤龙索向着陆青冥当头砸落。
陆青冥身外护身剑光一个旋绕,两枚剑魄挡在身躯。
陆青冥想到什么,面色一变。
张远面上露出笑意,手中赤龙索将那两道剑光锁住,一个拉扯,收回自己的手中。
剑魄!
陆青冥心神一分,前方冰霜祭坛方向传来轰鸣。
青色长剑如同星辰坠落,砸碎万丈冰封,让至少十里祭台崩塌。
“阳天洲的剑修!”
“阳天洲剑仙缘何要破我冰霜祭坛——”
祭坛方向,几声长喝声音响起。
陆青冥面上怒意上涌,一声狂吼,身外剑光缭绕,汇聚为星光璀璨剑影。
只是这剑才凝聚,他面色陡然急变,身形往后退,五道剑光所凝之剑挡在身前。
“当——”
一柄长剑裹挟如同长河一般的剑气,将他撞到十万丈外!
“大河之剑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云辰剑宗陆青冥,不过如此。”
半空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张远刚准备抬头去看,怀中那任务书册上金光闪耀,光影将他身躯包裹。
这任务书册两个时辰前就传来震颤,催促他激发其中空间之力离开陈洲。
此时,任务书卷是从钦天监激发阵法力量牵引,强行让张远离开。
张远甩出的那一剑直破冰霜祭坛,虽然只是十里崩塌,可引动的陈洲大道变化,比之前所有阵基破坏都剧烈。
也是如此,钦天监那边怕张远有闪失,才强行牵引他重归雍天洲。
张远敢直面陆青冥,其实也是依仗他能随时离开,若不然他也不会与陆青冥交锋。
“李慕白,你大河剑宗当真要与我云辰剑宗不死不休吗……”
当张远身形化为虚无时候,他听到陆青冥的狂吼声音。
“你也配?”
那淡淡的回应,显得缥缈而随意。
当面前光影散去,张远的身形出现在门庭洞开的钦天监殿宇之中。
“青阳侯,恭喜啊,你的试炼,过了。”
门庭之外,钦天监监正云渺道人的声音响起。
张远点点头,缓步走出殿宇。
当东方整个泛红,朝阳露出半边脑袋的时候,张远的脚步停在一座高大府邸之外。
青阳侯府。
石阶前,坐着身穿青色儒袍的陶公子。
“我等你一夜,再不回来,我要去上课了。”
陶公子抬头,将手中的酒坛举起。
“这酒是我儿子满月酒席上剩的,想着怎么也要让你尝一口。”
“张远,我陶玉林有儿子了。”
张远伸手接过酒坛,朝着口中连灌几口方才喘息着低语。
“特奶奶的,等玉若回来,我也要生儿子。”
第484章 张青阳,在下韩重山,前来挑,挑,挑……
……
半坛不算醇烈,甚至掺杂些清水的满月酒,让张远在冰霜祭坛前所有的杀戮煞气都平复。
青天洲,陈洲,那些热血与杀戮,都仿佛一场梦幻。
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半坛浊酒,不就是为了故人依旧?
大秦无数武卒舍生赴死,也都是为了那些自己在意的人,能抱子弄孙,浊酒清茶常伴?
“陛下是要你去东境吧?”
“如今东境局面,也就你这样敢杀伐的才能镇得住。”
陶公子看着朝阳初升方向,面上露出感慨。
“当初在庐阳府就知你杀心重,那时候还想着多读点书,或许你的性子就能磨砺些。”
“如今看看,”转头看向张远,陶公子轻声道,“一饮一啄之间皆为天定,若不是你敢杀,陛下也不会看中你。”
“只是,杀戮太过……”
哪怕此时杀意与煞气沉寂,作为熟悉张远的陶公子,也看出张远刚经历一场酷烈杀伐。
衣衫破损,肩头带血,什么样的强敌,会让张远这等高手都这般模样?
陶公子的话让张远轻笑,心中一暖。
陶公子不知他隐秘,一直都怕他杀戮太重,心神反噬。
都说兄弟如手足,这么多年来,从丰田县城杀出来的老兄弟,谁不是谁的手足?
陶公子的担忧,除了杀戮带来的心神反噬,还有杀伐太多引来的仇怨。
“黑冰台嘛,陛下手中的刀,这刀越锋利,越安全。”
张远轻语。
黑冰台,本就是为大秦皇帝做那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要想拥有特权,就要面对特权带来的纷扰和凶险。
陶公子张张嘴,最终摇头,低叹一声:“哎,你到这一步,已经身不由己了。”
张远面色郑重的点头。
大约也只有陶公子,才会在他加官进爵之时,说出这样的话吧?
只有真正关心他张远的人,才会这样说。
“你要去东境,我就先去那边,”陶公子将话头一转,低声开口,“两年前就已经布置,也该能用得上了。”
“这两年东境弘毅伯王行雷,永康伯曹宣,还有温流他们几人,都在全力支撑,等你去掌大局。”
两年之前,从西北境调往东境的军将不少,赤鳞军白少亭就领军去了东境。
黑冰台当初在张远麾下参与整训的三镇黑甲,也有至少大半往东境。
其中就有随张远征战梁原域,从辽渚郡黑冰台黑骑指挥使晋升武勋伯爵的王行雷,北宁郡兵甲指挥使,晋升永康伯的曹宣。
王行雷已经是龙象境宗师,曹宣据说修为更高几分,两人现在分别河汾郡和九淼郡黑冰台任职。
当初郑阳郡黑骑之中强者,校尉温流等人也都调去东境,连着庐阳府武卫衙门当初整训的那些军卒武官,也去了不少人。
哪里有战事,哪里够凶险,也就意味着哪里会有机遇。
东境凶险,但东境也更多战功和磨砺。
“韩啸随周昌大人去东境,本可以镇住东境局势,但天地大变,他们也始料不及……”
陶公子轻叹。
很多时候,人要信命。
周昌在西北境谋划,当初就是天衣无缝,一县换五城,且招引欧阳舒才归附,他周昌也能一步入主兵部。
可惜,那一次的谋划,因为丰田县城死战不退而未尽全功,周昌也只做了兵部侍郎。
这一次,以周昌之能,坐镇东境本没有丝毫问题,齐魏联军已经无力攻伐,可是天地大变,外域强者潜入,东境局势失控。
如今东境是宁国公韩琦与周昌共掌,其后还有军机处西昌侯姬梁,又是三足鼎立之态。
就算一战功成,周昌也没有了绝对功绩。
正如陶公子感慨,相比张远的平步青云,周昌可谓命运多舛了。
任你才华横溢,也处处掣肘。
“你儿子还小,不如就留在皇城吧。”张远沉吟一下,低声开口。
有陶公子去东境当然好,很多大小事情就不需要他张远操心。
他只需要杀伐就成。
可现在陶公子与秦玉卿的孩子出生不久,张远有些不忍。
“封妻荫子,我陶玉林怎么也得给玉卿挣个诰命吧?”
陶公子站起身,面上露出轻笑。
“你不晓得,我家礼阳满月,秦家那几个皇城之中亲眷来吃席,那脸色叫难看。”
“就因为我陶玉林是个白身,没能给玉卿像样的排场。”
张远微微皱眉。
这事情他知道些,是赵瑜说的。
陶公子家儿子满月,赵瑜传讯让瑜远商行送了大礼的。
管事回来禀报,其实场面不小,不少知道陶公子与张远关系的人,如龚宇正等郑阳郡来的官员,都到场。
连陵兰王府都派人送礼,给足陶公子颜面。
至于秦家亲眷,其实只要秦慕阳等人不反对,外人什么看法陶公子不会在意。
不过正如陶公子所说,大争之世,有些事情退不得。
封妻荫子不只是大秦男儿追求之事,也是在这大争之世顺理成章之事。
“好,我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往东境。”
张远点点头,想起什么,抬手一招,一柄不过三寸的青铜小剑落在掌心。
剑魄。
从陆青冥那抢来的两枚剑魄之一。
这玩意放在阳天洲还是雍天洲,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最关键是张远以大道之力封镇,将其中陆青冥的神魂力量洗练掉,这小剑已经无主。
只要鲜血炼化,此物就能自动护主,且悄然培养自身剑意。
这剑魄的杀伤力可不低,哪怕是自动护主战力不能全部激发,寻常龙象宗师也挡不住一剑。
“这小玩意送给我干儿子。”
张远将小剑递给陶公子。
接过小剑,陶公子咧嘴一笑:“还以为你从青天洲读书归来,怎么也要送几本书册呢。”
“读书?”张远摇摇头,“读个屁的书。”
“我不是读书的料。”
……
陶公子提着空酒坛,舒展下筋骨,缓步离去。
看他离开,张远往从未到过的青阳侯府走去。
石阶前,几位年轻护卫面上带着笑意,躬身施礼。
“侯爷,您终于来了。”
张远笑着点头,这几个都是当初在郑阳郡时候,赤狐商队的年轻后辈。
有两个还是当初牺牲袍泽家子弟,是陶公子他们安排,来京中青阳侯府供职。
都是自己人。
“张青阳,在下韩重山,前来挑,挑,挑……”
张远缓缓转身,看向石阶前目瞪口呆的韩重山。
“你要挑什么?”
第485章 击败你,我再去挑战青阳侯
韩重山傻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张青阳吗?
那个占据龙虎榜第一位置,两年多没有出现的张青阳。
可是怎么能变成了张居正?
青天洲白鹿书院磐石搬山两院掌院,一人之力助夫子推动青天洲大道晋升的张居正。
一人横行仙魔之地,屠魔十万的张居正!
张青阳,怎么能是张居正!
“你来见我,挑什么?”
张远的目光落在韩重山身上,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光影。
血色!
煞气!
哪怕是压抑在眼底,这份煞气与血色也让韩重山感觉头皮发麻!
张居正又杀人了,且杀了不知多少,那浓烈的血煞之力,比当初在虞城府整训时候,张居正奔行十万里来见时候,还要浓烈无数倍!
那一次,张居正屠魔十万而归……
“掌,掌院,我,我是来——”
韩重山面色苍白,将头低下。
张居正在徐阳城的风采,在白鹿山的威严,让他不敢抬头。
“我要闭关,这几日不想有人打扰。”
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重山抬头,看张远已经背着手,走进青阳侯府。
“诺!”
韩重山一声低呼,抱拳施礼,面上神色透出激动。
掌院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
在掌院出关之前,不得有人打扰。
在白鹿山上,掌院一句话,白鹿山弟子都是誓死去完成。
这在磐石搬山两院,已经是无比寻常的事情。
“侯爷,这里是演武场,府中这样的校场还有两座。”
“这东西两厢是府中护卫所居之地,这里是大堂,是您平日处理公务地方。”
管家赵信是姚大善人安排,本是皇城中某位武勋家的老人,后来那武勋家族没落,赵信这管事差事也丢了。
姚大善人看中他在京中厮混,各方熟识,又行事谨慎,便送他来青阳侯府做管家。
赵信这管家做的轻松,一年多来只拿俸禄,连青阳侯的面都没见过一回。
直到此时见到青阳侯,发现面前这位年轻到过份的战侯,有着让他不敢直视的威严。
久在皇城,赵信明白,这是武勋战将身上自带的杀伐之气。
面前这位战侯,与自己当初供职的世袭武勋家族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位真正杀伐等身的强者!
大秦以武为尊,唯有杀伐,才是镇压一切的根本。
张远光是不说话缓步前行,已经让赵信心惊胆战,小心翼翼。
“府中目前有护卫三十二人,其中两位先天境中期,每月俸银——”
“这些事情本侯没有兴趣知道。”张远停住脚步,并不回头,淡淡道,“所有府中花销造册就是,自然会有人来盘账。”
“往后府中大小事情不必事事禀报,本侯不会在皇城常驻。”
“接待好本侯故旧,安置好来投之人,逢年过节时候迎来送往,这些事情能处理好,本侯不会亏待你。”
张远说完,径直走进后院。
“诺。”
赵信停在院门外,躬身施礼。
后院之中,张远不在意所见景致,直接入专门的修行静室,抬手将一颗晶莹仙玉按在静室门后的阵盘之上,阵盘微微震荡,其中光影缭绕,将静室笼罩。
不算多高明的防御隔绝阵势,但已经足够用了。
张远在静室之中盘膝而坐,身上气血翻涌,煞气流转。
这一次陈洲一场杀戮,反哺的气血珠多达百万,那些陈洲蛮族的气血浑厚到令人发指。
除了气血珠,其他真元珠收获还不错,至于感悟珠则是少到可怜。
陈洲蛮不愧蛮族之名,对于修行的感悟驳杂而简陋,若不是其族群特性,冰封一洲之地,他们绝对没有能力占据陈洲。
倒是天罡珠,张远在陈洲激活古陈洲天道,一路前行,大道之力加身,收获的天罡珠不少。
盘膝端坐,张远身外的血光流转,双目之中透出精亮神采。
陈洲一行,最大的收获是与阳天洲剑仙陆青冥一战,全身而退。
这一战让他的心神,剑道感悟,力量的体悟,与大宗师境交锋的感受,都是从前不曾有的磨砺。
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崩碎,他的脑海中灰色墨染天地之中,一道道飞剑光影浮现。
再现与陆青冥一战场景,他张远他日入阳天洲时候,必然要为这位追杀他许久的剑仙强者一份惊喜。
不过在他从陈洲归来时候,那出手救援的大河剑宗李慕白,是什么人?
雍天洲上只有山岳宗,有大河无量梁启源,却没有那一道璨若星河的大河剑气。
大河剑宗李慕白,他张远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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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侯府之前。
“轰——”
韩重山一拳击出,前方身高过丈,穿黑色甲胄的大汉脚步踉跄,后退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郭老三,你败了。”
韩重山收手,面上神色透着淡然。
跌坐在地的大汉面露颓然,点点头,眼中有不甘,也有一丝欣喜。
从地上爬起身,大汉看向韩重山:“特奶奶的,韩重山,那张青阳到底有什么手段,让你在他门前守了这三日不退?”
不只是被击败的大汉好奇,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各方势力派来的暗探,都是心中疑惑。
羽林卫年轻辈第一人,龙虎榜上三十一,玄山将军韩重山。
这等强者,为何会守在青阳侯府门前,三日不退?
“这三日,陈洲春猎试炼精英吴俊,龙虎榜五十四位齐云平,还有金泰剑宗天骄王金阳,全都败在韩重山手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韩重山重新回到青阳侯府门前石阶,肃穆而立,周围围观百姓中有人低语。
“当年韩重山在青天洲上一场磨砺,一飞冲天,今日看看,果然实力强绝。”
“呵呵,看羽林卫那么多高手观战就知道,羽林卫对他这位年轻辈第一人可宝贝的紧,这连胜还罢了,若是他真败了,击败他的人绝没有好果子吃。”
“哎,如今大秦天骄辈出,当真是精彩至极啊……”
青阳侯府前,一片低语与感慨。
“那是——”
有人忽然低呼出声。
“怎么是他!”
“钟家怎么舍得让他来……”
一声声低呼,立在青阳侯府门前的韩重山抬头。
“钟原。”
身穿青色武袍的钟原点点头。
同在青天洲上整训,钟原战力如何,韩重山清楚,韩重山有什么手段,钟原也了解。
“钟原,你不该来。”韩重山沉声开口。
钟原摇摇头,淡淡道:“出手吧,击败你,我再去挑战青阳侯。”
“我很好奇,青阳侯到底是什么样人物,竟然能让你这等维护,三日不退。”
钟原声音落下,一步踏出,身后龙象之影冲天而起。
龙虎榜上二十三,白月飞鹰钟原。
青阳侯府门前,韩重山面色凝重,双手握拳,低吼前踏。
铁甲拳。
在青天洲上,张远演练讲授最多就是铁甲拳。
这最简单的拳法,修到高深处,有着意想不到的恢弘力量。
“轰——”
两尊龙象碰撞,震颤力量被收束在方圆十丈之内。
两人拳脚撞击,每一击都带动空间扭曲。
“钟原应该是五皇子让他来的吧,这半年来钟家与五皇子疏离,五皇子不可能这么轻易放钟原离开。”
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位青袍中年淡淡开口。
“青天洲上整训,钟原修为战力提升何止百倍,我若是他,也不会甘愿被五皇子驱使。”
青袍中年身侧,身穿黑色袍服,面容刚毅的青年压低声音:“天地大势变幻,我等武者搏命争自己想争的,何必将一切寄托在外人身上?”
这话,让端坐的两位青袍中年对视,然后轻笑。
如果是两年前,皇城之中后辈敢这般说话,那会被家族禁足。
可现在,但凡天赋足够,潜力足够的精英,谁不是如此想法?
“轰——”
前方广场之上,一声震鸣。
“韩重山要败了!”
围观之处,一片低呼声音响起。
脚步踉跄的韩重山退后几步,跌坐在石阶。
“我败了……”
韩重山抬头,低语一声,咬牙要站起身。
钟原身形一动,身形到韩重山身前,抬手压住韩重山肩膀。
“老韩,你战了三日,还能有此战力已经难得。”
“你尽力了。”
韩重山微微挣扎一下,低叹一声:“你不该来的。”
钟原哈哈大笑,举步往青阳侯府走去,口中长喝出声。
“皇城钟原来见青阳侯,望不吝赐教。”
青阳侯府门庭大开,几位护卫面色肃穆,对大步走入府邸的钟原视而不见。
“他真的进去了。”
“连韩重山都挡不住他,恐怕……”
“一战登天,今日钟原若是击败青阳侯,那就是龙虎榜上第一人。”
青阳侯府之外,无数人面上神色透着热切。
看热闹不嫌事大,事越大越热闹。
半刻钟后,钟原从青阳侯府中走出。
他的脸上,有一个通红巴掌印。
走出青阳侯府,看到坐在石阶上的韩重山,钟原面上露出愤慨,上前一脚踹过去。
“艹,你个禽兽,害老子——”
“他回来了你不说,你故意坑我!”
“韩重山,你丧良心,青天洲上老子救过你的命——”
韩重山在地上滚,钟原在后面追,一群羽林卫中高手慌乱的围上去拉架,青阳侯府外,一片欢腾。
第486章 黄老六,他还在皇城?
“啪——”
五皇子府,大堂之上,一个价值不菲的青玉茶盏被摔的粉碎。
五皇子嬴礼面色阴沉,双目之中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钟原,钟家,这是在故意戏耍孤王吗?”
他拳头握紧,身躯之中的凝重气血与威严相合,让大堂之中恭立的几人身形不觉颤抖。
伴君如伴虎,五皇子虽不是君,可其是皇子,是众人眼中他日的君,其威严越发沉重,让人不能直视。
几人低着头,相互看一眼,都是明白五皇子为何这般气恼。
钟原去青阳侯府挑战,这事情背后有五皇子,明眼人都清楚。
钟原如果当真落败,那是钟原自己战力不济,是张青阳实力高强,那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钟原不明不白的输了,还与那韩重山一起,坐在青阳侯府门前,挡住其他挑战者的路。
这等反复做派,分明是在打五皇子的脸。
“殿下,这次齐国皇子来京求娶大秦贵女,到时候让钟家安排嫡女陪嫁,顺便让钟原送嫁就是。”
站在一旁的翰林学士赵文华轻轻开口。
随着他说话,大堂中的凝重气氛悄然散去。
赵文华乃是五皇子信重的顶级谋士,一向参与五皇子各种谋划,他开口,五皇子也要给其颜面。
“赵学士所言不错,往齐国陪嫁,看似殊荣,其实对大家族来说乃是折辱。”
“何况钟原去齐国,沿途只需要稍稍运作,就能让他再回不来。”
堂下,几位身穿文官袍服的官员连忙应和。
其他人面上也露出几分轻笑。
五皇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这就是他亲近文官的原因。
文官行事,从来都是杀人不用刀,哪里像那些武夫,叫叫嚷嚷,一团乱麻。
“对了,固王府这一次愿让嫡女郡主往齐国,也算是真正为皇子和嘉贵妃分忧。”
“固王世子嬴洛虽然人品才学差了些,但也是能用的。”
一旁,穿着青红官袍的中年文官开口说道。
吏部主事钱忠义,是在大皇子离开皇城之后归附五皇子的。
他在吏部有些人脉和实力,平日能帮五皇子稍微安排些官员变动事情,对于五皇子来说,算是颇为倚重之人。
哪怕是皇子,你也要能给麾下依附之人真正好处,若不然光靠空口白牙,时间久了,终究会人心离散。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固王一心想去东境吧。”五皇子双目眯起,“那北原伯投敌之事,乃是他心病。”
北原军投魏,让东境局势紧张,大秦皇帝震怒。
当初北原伯肖仁光可是固王一脉出力招揽,如今出事,固王虽然没有被问责,但必然会引皇帝迁怒。
固王现在想去东境,未尝没有将此事解决的心思。
“等固王嫡女碧池郡主入继母妃膝下,到时候我会上书,请陛下让固王去三淼郡。”
“我再去一封信到三淼郡郡守府,让三淼郡全力配合固王行事。”
五皇子面上神色淡然,一副智珠在握模样。
对于他这种上位者来说,这些利益权衡与拉扯,乃是信手拈来之事。
“三淼郡楚家天骄楚天阔,三年晋三阶,如今已经是龙象宗师,三淼郡年轻辈第一人。”
“固王去三淼郡,可顺便帮殿下招揽楚天阔。”赵文华面带笑意,轻声开口。
五皇子点点头,摆摆手:“下次嬴洛来时,让库房寻一柄宝刀,到时候带去三淼郡。”
……
瑜远商行。
穿着青黑武袍的张远,手中提着一个兜囊,缓步走进门庭大开的商行。
如今的瑜远商行早不知刚成时候可比。
前门一排十二间门脸,其中摆放各种梁原域,青天洲,还有其他各方洲郡送来的宝物。
二楼,三楼,乃至中间的大堂,都是各种宝物展卖。
万两黄金以下之宝,尽都摆放在这,任人观赏。
对于皇城百姓来说,逛街时候溜一趟瑜远商行,看看从未见过之宝,已经是寻常之事。
好些人对于商行今日上了某件宝物,明日哪件宝物售卖出去,都已经烂熟在心,成为饭后谈资。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些宝物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触碰,能多看几眼,能多说几句,已经是一场造化。
“客官,您是有宝物要买,还是来售卖?”
看到张远在几个台柜前观望,一位身穿制式青衫,胸前绣了瑜远商行商记的青年面带微笑,上前询问。
几乎每个台柜前,都有这样青年,有男有女,专门负责为商客讲解柜中宝物,有些还能拿出试穿试戴。
这些青年男女不但笑意亲切,而且识文断字,言谈举止儒雅。
据说他们都是读过书,好些还是世家子出身。
传言他们在这瑜远商行中供职,每月光是工钱就有百两纹银之多,这还不算售卖出宝物之后拿的分红。
这等丰厚回报,已经让人动心,何况在这等地方,待人接物,见识增长,乃至人脉积累,更让人无法拒绝。
“可以帮我介绍介绍吗?”张远伸手指向柜台之中一柄长剑。
听到张远的话,那青年微笑点头。
“客官请看,此剑乃是上好精钢锻造,长三尺五寸,重十二斤,其中掺杂云铁,还有青天洲上风月金。”
“这剑乃是炼器大师黄六爷亲手锻造,售价三千两黄金。”
“黄六爷乃是京中有名的炼器大师,他出手锻造之宝,在皇城中供不应求,三天前我才刚售卖一柄,乃是羽林卫都指挥使大人所得。”
形制。
轻重。
材质。
锻造。
人脉。
这青年虽然只几句话,却是将这剑器和剑器背后讯息都说清楚。
围观的百姓,商客,只是凑热闹,可有些人已经听到心中。
这剑其中掺杂灵材,又是炼器大师亲手锻造。
最关键是连羽林卫中高官都有同样剑器。
这剑的收藏价值,已经远远高于其使用价值了。
“黄老六?”
“他还在皇城?”
张远微微皱眉。
听到张远这般说话,那青年目中闪过惊异,微微躬身,低声道:“六爷前些时候去东境,说是有了他所需灵材线索,去寻灵材了。”
“公子,您若是有所需,可到后院详谈。”
“若是有灵材售卖,我瑜远商行有鉴定师,可专门为您估价。”
“您放心,我瑜远商行所定之价,皇城之中尽可作为准绳。”
第487章 学生,秦,秦,秦朗,见过,过,张,张,掌……
……
能说出黄老六之名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青年的应变,可谓迅疾。
他抬手,示意张远随他往后院方向去。
张远笑着点点头,一边举步往后院去,一边转头看一眼青年:“你在这商行多久了,看你言谈,是皇城世家子出身?”
青年一边领路,一边笑着道:“回客官的话,我在商行有一年多了,我哪里是世家子,不过是读了几天书。”
“我以前也是顽劣,家境困顿,后来入玉林书院读书,然后山长帮着安排了商行差事。”
“虽是迎来送往的辛苦活,可到底薪资丰厚,多说些话,多弯些腰,每月拿的银钱,能供一大家子过活,还能让弟弟妹妹读书。”
青年话语之中,带着感慨,还有几分自豪。
“玉林书院?”
张远轻笑点头。
“看来陶公子倒是做了些好事。”
前方引路青年浑身一颤,转过身来,面带惊异的看向张远。
“客官认得我们山长?”
“客官可是从郑阳郡来的,唯有我们山长故人才会这般唤他。”
“客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尽可帮忙。”
青年话语之中带着赤诚。
他声音才落,前方院落中传来两声惊呼。
“张兄弟——”
“侯爷,哈哈,侯爷回来了!”
穿着灰袍的赵长明,还有一身锦袍,头戴玉冠的江玉郎看着张远,面露惊喜。
张远看到两人,也是面上露出笑意。
“你们如今都在皇城了?”
张远笑着走过去。
那领路青年立在原地,目中闪过惊讶。
“侯爷,侯爷,那定然是……”
……
赵长明本来是领着赤狐商队往返梁原域的,这商道生意基本上都是瑜远商行掌控。
只是如今商队越发大了,随着加入的强者越来越多,赵长明他们这些老人也无力执掌。
赵瑜晓得这些事情,悄然安排了皇族供奉在商队镇着,至于赵长明他们,则留在瑜远商行做护卫。
瑜远商行在皇城中,平常哪里有什么事情,他们这些护卫日子清闲,拿着不菲工钱,倒是比走商道自在多。
至于江玉郎,他本来是郑阳郡江家子弟,当初拿到了张远手中玉佛菩提子的售卖权,让江家兴盛。
江家家主行事果决,让江玉郎投身赤狐商队,后来江玉郎随商队到皇城,就留在皇城做商行之中管事。
他相貌人品都不差,口才也好,这两年历练,在商行中已经独当一面。
此时再见张远,江玉郎面上全是感慨。
当年在郑阳郡时候,虽然早知张远绝非池中物,可也没想到他能一飞冲天,一战封侯。
好在他和江家早早站队,依附张远,如今不管是他还是江家,都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侯爷,这后院其实比前院还大,三进院落,大半用来做拍卖,还有做库房和收货之地。”
江玉郎一边走,一边帮张远介绍。
张远还是第一次来此地,看这商行规模,一时间也是面上神色透着好奇。
“张,侯爷,你看看,郡主给你攒了多大家业。”赵长明在一旁咧嘴笑。
他们这些追随张远从庐阳府到郑阳郡,再到皇城的人,对张远与昭王府郡主之间事情都知道。
当初赵瑜在郑阳郡时候,就与他们打过交道。
还是赵瑜出面,将赤狐商队买下的。
那时候她可是拿着张远红颜知己的身份,让赵长明他们甘愿听命。
这两年来,赵瑜对他们这些赤狐商队,还有当初张远的袍泽家眷,都很是照顾。
张远看着这里外尽是琳琅财货的商行,面上也是露出几分感慨。
赵瑜从在郑阳郡时候,就说要给他赚钱,这不知不觉中,还真赚了这么多钱财。
可惜,这丫头最近困在北境长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带了些财货珍宝,就放在商行售卖吧。”
张远转头看看,开口说道。
听到张远的话,江玉郎忙转身招一个立在远处的伙计,嘱咐几句,然后笑着道:“侯爷来的正好,秦公子恰好在,他的鉴赏水平颇高,当能为侯爷将财货定价。”
一边说着,他一边引张远到一座大堂。
大堂之中,七八个身穿灰袍的老者,正在将手中各种珍宝定价。
他们仔细端详手中宝物,然后用墨笔将宝物价格记录下来。
只要是在瑜远商行定下的价格,整个皇城中都认的。
张远将兜囊放在桌面上,江玉郎笑着上前将兜囊解开,看其中是放着三本灰黄书册。
不远处,本在鉴定宝物的一位白须老者抬头,见是书册,便站起身走过来。
他面前之前摆放也是书册,很显然,他对书册鉴赏是在行的。
他也没有伸手,只离着几步外,端详书册,微微皱眉。
“无浩然气透出,字迹外观寻常,年份颇古,这书册除非是大儒所著,否则……”
老者摇摇头。
“上次从青天洲送来一批书册,其中不少都是这样,古则古矣,只是价值不高,能收藏。”
“那批书册还是皇城书院拿下。”
老者看一眼张远,又看向江玉郎:“江管事,若是这位客官能接受,那就三百两一本买下,到时候送皇城书院吧。”
三百两一本?
江玉郎摇摇头:“陈老先莫定价,我已经让秦公子来。”
开玩笑,张远什么身份,他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三百两一本?
听到江玉郎的话,那陈老看一眼张远,然后低声道:“江管事,秦公子在青天洲上阅览古籍,儒道修为精深,对各种宝物鉴赏确实很精通。”
“只是他这人,”陈老低低道,“他定价,恐怕更要压的厉害。”
这话语意思是,刚才三百两的出价,已经是给你江管事面子,看你带来的人才出价三百两。
秦公子来了,怕不是三百两一本都不能了。
江玉郎轻笑,刚准备开口,门外响起脚步声。
“江管事你可真是会寻时间,我不过来商行见见我家夫人,就被你抓来。”
“我秦朗怎么说也是翰林院行走,每次都给你们白打工,你们真是压榨我——”
那声音到大堂中,陡然顿住。
众人回身,看穿着青色圆领儒衫的秦朗神色紧张,双目紧盯立在长案前的张远背影。
“学生,秦,秦,秦朗,见过,过,张,张,掌……”
第488章 我辈读书修行,死在沙场也好过庸碌一生
“秦朗?”
张远转过身,看一眼躬身在那,结结巴巴的秦朗:“你来正好,帮我把这些东西鉴定一下。”
“诺。”
秦朗乖得跟孙子似的,低着头到长案前,看三卷书册,小心揭开封册,然后微微闭眼,身外浩然之气震荡翻涌。
宗师。
这家伙竟然已经是儒道宗师。
在青天洲白鹿山,秦朗确实比较勤奋,对白鹿山传承的各种书册典籍都有翻阅。
他对鉴定感兴趣,白鹿山不少关于鉴定的书册,他都亲手抄录。
他还往后山去见夫子,求教了不少知识。
只是每次见守在后山的张居正,都是让他心头震颤。
没办法,张居正在徐阳城那一场大战,白鹿山上下谁见他不是两股战战?
秦朗也没想到,离开青天洲,还能再见张居正。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在皇城鉴定行当之中青出于蓝,后辈里最出类拔萃的秦朗,此时竟然这般温顺?
这位秦公子哪次来瑜远商行不是昂着鼻孔?
那几位鉴定师都是放下手中活计,转头看秦朗和他手按的那三本书册。
一旁的陈老面上也是露出好奇。
秦朗鉴定的时间很长,面色变幻,初始时候只是神色透出些震撼,之后则是额头冒汗。
到近一刻钟,他浑身一震,双掌中的浩然之力散去,满头大汗的转身。
“张,掌院,您所带宝物太多,我,学生一时无法鉴定完。”
“若是要全都鉴定,需要,需要大半个月。”
听到秦朗说大半个月,张远微微皱眉。
一旁的江玉郎连忙上前,低声道:“侯爷,既然秦公子说您带的宝物数量太多,那我们慢慢鉴定,后面出手也需时间,不能压低了价。”
“侯爷,您若是要用银钱,直接账房取用。”
“这瑜远商行本不就是您的。”
瑜远商行股东很多,其中不少皇族,甚至琪贵妃还是大股东。
但这商行说话算数的,只有玉若郡主一人,其他人只能拿分红,不得插手生意。
特别是玉若郡主乃是以梁原域和青天洲,北境长城三条商道专营生意入股,基本上占了瑜远商行生意的八成还多。
这些皇城之中少有的宝物,也支撑起瑜远商行的名声和财富。
“那就东西放这里,玉郎你帮我准备三千万两黄金,金票和黄金白银都要。”
“另外再准备仙玉五十万颗。”
张远沉吟一下,转头看向江玉郎:“还有,三天内调一批人去东境,往东瀚郡郡城开设店铺。”
“诺。”江玉郎连忙躬身。
这等量的金银,仙玉,已经不是寻常生意。
身为青阳侯的张远要调这样海量钱财,必是关乎大事。
江玉郎和他们江家都是依附张远,如此时候绝不可能拖腿。
张远说完,转身离开:“赵老哥,皇城中还有多少老兄弟,一起喊了,去我府上喝酒。”
“往后我不在皇城,你们也尽可过去。”
他的话让赵长明面上露出喜色,忙跟着张远往外走,不迭声道:“成,过两日我把老兄弟们喊了,一起去侯爷府上……”
大堂中,一众人看张远离开,方才转头看向江玉郎。
“江管事,这位侯爷要的钱财实在太多了些,你不跟几位管事商议一下?”一位青袍老者低声道。
“是啊,商行里有专门的阵法,可联系郡主,你还是将此事禀报郡主的好。”另一边端坐的灰发老者也是开口。
“对,对,要不跟周管事说一声,她能入宫去禀报贵妃的,三千万两黄金,还有五十万颗仙玉,更别说什么东境开店铺,郡主可早说了,瑜远商行不开——”
陈老还在那嘟囔低语,他的话语被秦朗声音打断。
“江管事,东境开铺子,我去坐镇。”
大堂之中,瞬间安静。
秦朗是谁?
明月坊秦家嫡子,其父秦岩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
秦朗还娶了玥瑶郡主,自己更是翰林院中新贵。
这样人物,要去东郡商铺坐镇?
“秦公子,你不与郡主商议商议?”江玉郎笑着道,“玥瑶郡主常驻瑜远商行,你若是去东境,岂不是聚少离多?”
听到他的话,秦朗哈哈一笑,开口道:“我这就去与她商议,拉她一起去东境。”
说完,他将衣衫整理一下,往外走,才走几步,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大堂中众人。
“陈老,这书册藏宝手段,乃是从青天洲上传来。”
“以儒道大宗师之力书画卷册之中山河,可铸造类似洞天之宝,藏物,存宝都可,唯存活物的话,耗损太巨。”
他看一眼大堂中几位鉴定师,面色平静:“天地晋升,大道之力越发浓郁,宗师,大宗师层出,修行手段越发高深莫测。”
“诸位的鉴定手段,也要提升,若不然,徒惹笑话。”
说完,他径直走出大堂。
江玉郎目光落在张远所留的书册上,轻咳一声:“诸位,我去给侯爷准备财货,这里鉴定事情,就托付你们了。”
“秦公子所说不假,天地巨变,大道晋升,这鉴定之术,也要提升。”
他目光扫过,轻轻拱手,转身走出大堂。
大堂中,那几位端坐的鉴定师,还有立在一旁的陈老,都是面色变幻,缓缓看向张远所留的三卷书册。
“能让秦朗这般恭敬之人,恐怕非寻常战侯。”大堂中,有人低语。
“江管事若是面对寻常战侯,也不至于如此卑躬。”另一边的老者也是开口。
“大宗师手段,还是儒道大宗师,雍天洲上似乎还未有吧,只能是,青天洲那位夫子。”陈老双目透光,上前一步,伸手压在书册上。
他身外浩然之力一颤,然后瞪大眼睛:“秦朗这小子坑我们!”
其他人连忙将神魂,真元汇聚,触达书册之外,然后一个个嘴角抽动。
“这,这其中存宝价值恐怕能买大半商行了……”
“这几座金山一般的珍宝,半个月能鉴定完?”
“嘶,这怕不是把哪家国库搬空了吧?”
……
瑜远商行店面之中,张远在之前领他往后院去的青年陪伴下,选了不少珍宝,然后直接以金票付账。
他随身带的银钱确实不多,但随便采买些宝物还是足够。
他更多的财货都是放在自身洞天之中。
大多数修为到洞玄境的宗师,都是这样做,只是洞天存物耗损真元,放的多,耗损的多,那些真元都不够自身修行的洞玄宗师,根本不敢在洞天之中存放太多东西。
至于张远,三才洞天自成运转,不但不会耗损,还能温养各种宝物。
“侯爷,我叫王长运,山长说,等您回皇城时候,就是我们这些书院学子追随您之时。”
送张远到商行门口,那青年压低声音开口。
玉林书院培养学子,当然是为了让张远麾下能有些得用的人。
在庐阳府时候是这样,在皇城,也是这样。
“你知道我是谁?”
张远看向王长运。
“山长时常告诉我们,追随侯爷虽凶险,却畅快。”王长运目中透着兴奋,“武者金戈铁马,纵横万里,文者运筹帷幄,决胜方寸。”
“我辈读书修行,死在沙场也好过庸碌一生。”
张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陶公子的手段,他清楚的很。
让一个人有热血,明白为什么而活,才是真正的教导。
有人说功名利禄不如浊酒一壶,那是说这话的人沾不上功名利禄,只能饮那浊酒一壶。
大丈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纵横疆野,屠仙灭魔,何其快哉,怎么不好过那山野寂寂无名,一幅枯骨?
没有志向之人,才会不敢去争。
“芷若,芷若,你出来见我一面啊——”
“芷若,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才能……”
商行门前不远处,穿着锦袍的青年满身酒意,脚步踉跄,扑倒在地。
张远没有在意,径直前行,才走几步,那锦袍青年身后站着的中年文士陡然开口。
“张,校尉?”
第489章 让他看看我大秦的底蕴
前门八大街上店铺都是寸土寸金。
张远与周金忠坐在一方茶楼的二楼雅间,推开窗可见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
“当真是物是人非啊……”周金忠端着手上茶盏,看着窗外,面上神色感慨而落寞,“当初在镇西侯府时候,你是校尉,我是齐国使臣。”
“如今,我不过齐国小小礼部主事,你已经是大秦战侯。”
摩挲手上茶盏,周金忠面上露出苦笑:“若非当初相识一场,我恐怕连与青阳侯你对饮的资格都没有。”
周金忠当初代表齐国往北燕镇西侯府,那时候的张远只是大秦使团之中武官护卫。
周金忠还出声招揽张远。
“周大人曾许诺,我若入齐,可为将军,怎么,这是准备赖账了?”
张远端着茶杯,轻笑开口。
周金忠张张嘴,面上神色怅然。
他要是知道张远能有如此实力,能有一战封侯的本领,那许诺封上将军也好啊……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倒卧,蜷缩在坐席上的青年。
“青阳侯,这是我家皇子。”
“确切说,是故帝之子。”
齐国皇帝一年前重病昏睡,齐国皇弟,永平王姜元良代掌国政,半年前姜元良以国不可无君为由,废前帝,自立为帝。
周金忠等一众官员虽然不忿,却无可奈何。
为保皇帝血脉不失,周金忠等礼部官员谋划,送齐国皇子姜正成到秦国求娶公主。
有秦国公主入齐,起码能成皇子护身符,哪怕前帝殡天,姜元良也不至于直接下手斩除皇子。
毕竟大秦公主,能让姜元良投鼠忌器。
原本一切都是这样安排,周金忠带姜正成来到大秦皇城,也顺利得到大秦皇帝的应允。
“哎,谁知道皇子在到瑜远商行购置宝物时候,见到那位芷若郡主,顿时惊为天人。”
“这些时日,他也常来瑜远商行,都是为能见郡主。”
周金忠神色复杂,低声道:“芷若郡主在这瑜远商行历练,掌巨万财货,处事大方得体,却是非凡人物。”
“皇子要是能与这位郡主成亲,定是我齐国之福。”
“可惜……”
按照周金忠所说,固王上书,请陛下召其女碧池为公主,然后送嫁齐国。
反正都是嫁女,嫁谁不是嫁?
目前消息,固王嫡女嬴碧池即将会被过继嘉贵妃,然后送嫁齐国。
芷若郡主在瑜远商行自然知道的讯息更灵通,于是断绝与齐国皇子姜正成的交往。
这才有姜正成醉酒之后往瑜远商行门前哭闹这一幕。
周金忠说完,低头沉默不语。
张远看一眼姜正成,面色平静。
“若是我大秦儿郎,来皇城第一日想的就是借兵平叛,而不是什么儿女情长。”
张远有机会,让周金忠浑身一颤,手上的茶水都洒落不少。
“纵是要做棋子,也该做更有用的棋子。”
张远再开口,然后将手上茶盏放下,站起身,走出雅室。
“茶水钱我付过了,抵当初周大人的宴请。”
雅室外,张远的声音传来。
雅室中,本躺卧在坐席上的姜正成缓缓起身,看向周金忠。
“周大人,这事情,成了吗?”
周金忠低叹摇头:“我也不知。”
顿了顿,他看向窗外:“以他修为,我们做什么都不可能瞒得过。”
“皇子,要救陛下,要与芷若郡主在一起,这天下间,恐怕只有这位青阳侯能帮到你了……”
姜正成点点头,面上神色坚毅。
——————————————————
春山图中。
层层迷雾旋绕,一方方坐席静悬。
如今这迷雾之中席位已经到十八座,多出来的除了黑冰台长宁侯苏靖,还有礼部尚书王安之,以及两位大宗师和其他几位身份不凡人物。
这迷雾之中聚会次数并不多,非重要事情,张远根本不会召集。
端坐在黑虎席上,张远看向周围,淡淡道:“诸位,齐国恒帝事情怎么看?”
齐国恒帝本身有隐疾,但突然病重,以至于皇权旁落,被永平王姜元良掌控齐国大权。
这事情参加此时聚会之人,除了几位身在青天洲的,其他人都知道。
“雍天洲上如今不少外域强者,大宗师手段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恒帝之事,极可能与域外强者有关。”
说话的是代号猎鹰的长宁侯苏靖。
他掌黑冰台中事情,他所说,基本上就是答案。
迷雾之中,各方席位上众人并不开口。
“域外手段要防范,”张远的手掌按在桌面上,“这些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仙魔之术,要防住不易。”
“武道气血充盈,儒道浩然醒神,宗师之上强者基本上不会着道,但防不胜防。”
张远重回大秦,这几日也在思索,如今局势变幻,会有怎样的危机。
这次遇到周金忠,虽然知道对方是刻意接近,但齐国之事,给了他提醒。
“青天洲上不少儒道手段,梁原域也有些佛门传承,还有仙道法阵,都能做预防。”代号青鹤的左丘韧低咳一声,轻声开口。
“大势如此,大秦武道传承虽强盛,却难以应对这些隐秘事情。”
“此事,该以仙魔手段反制。”西昌侯,代号断枪,他出声则是因为身在东境,确实已经遇到这些事情。
“大宗师坐镇一方,方才能真正抵御仙魔渗透。”大皇子的声音响起,“只是大秦的大宗师还是太少……”
代号云雀的琪贵妃,还有代号浮尘的余愧贞很少说话,主要就是听着。
光是听,已经足够了。
聚会结束,余愧贞忙到乾阳殿面见元康帝。
禀报聚会讯息,对他来说,是少有的独属于他的特权。
这也是他能立于乾阳殿的根本。
“齐国……”
元康帝静静听着,双目缓缓眯起。
他知道,张远这聚会是在给他提醒。
张远有没有私心?
有。
如果他元康帝出了意外,大秦现在必然是五皇子继位,那张远也好,大皇子也罢,都将前途堪忧。
也就是说,张远与他这皇帝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局面。
还有就是,随着大秦天地之力晋升,外域遗漏的强者存身雍天洲,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变一变。
“让他去一趟镇天司吧。”
“让他看看我大秦的底蕴。”
端坐在上的皇帝淡淡开口。
“至于齐国之事……”
……
第490章 青阳侯,待会不用给我面子。
皇宫,南苑。
嘉贵妃没想到今日皇帝会来,恰好五皇子来问安,直接碰上。
说实话,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看面前的皇帝和端坐对面的五皇子,嘉贵妃面上神色变幻,一时间竟是红了眼眶。
“母妃……”
五皇子微微低头,将手中玉箸放下。
嘉贵妃忙道:“礼儿,母亲我是欢喜,上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还是,还是你十三岁生辰时候。”
“你父皇日理万机,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难得事情。”
五皇子轻轻点头,重新拿起玉箸。
他怎不知,是自家母妃越发受冷落,才会少有一起吃饭时候?
“我大秦多的是儿郎守边疆赴国难,一家人不能团聚者不知凡几。”皇帝面色淡然,玉箸不停。
“嬴荣如今不就在青天洲?”
这话让嘉贵妃无言以对。
相比在皇城的五皇子,大皇子还在青天洲呢。
“对了,固王那嫡女,你真要收为继女吗?”元康帝转头看向嘉贵妃。
嘉贵妃看一眼五皇子,点点头道:“碧池我见过,端庄知礼,她去齐国,定然能彰显我大秦威仪。”
对面,五皇子开口道:“父皇,儿臣保举固王前往东境,坐镇三淼郡。”
他的面上露出几分神采:“固王在三淼郡,碧池妹妹为齐国皇子妃,齐国如今主政的是姜元良。”
“姜元良与前帝一系不和,他日皇子姜正成不管是反还是被废,我们都可以有借口入局。”
“就算姜元良能留姜正成,我们也能借碧池妹妹的手,搅乱齐国政局,使其不能全力与赵魏结盟。”
五皇子一手压在桌面,一手缩在袖中,轻轻握紧。
他很少很少有这般将所有谋划都说给皇帝听的机会。
以往,皇帝更多的是将大皇子留在身边。
“礼儿,你这些谋划,当真是已经纵观大局了。”嘉贵妃面上露出欣喜,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点点头,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固王想去东境,那就让他去吧。”
成了。
五皇子只觉手心都是汗,手臂微微颤抖。
固王去东境,自然是与碧池郡主互为依托,让齐国投鼠忌器。
而为了让固王有影响力,他到东境之后,皇帝也必然会给实权。
说不定,他嬴礼能借固王之手,掌控东境!
元康帝吃过饭,坐片刻便离开。
他没有去乾阳殿,而是往西苑。
西苑琪贵妃正午睡,面带慵懒的不愿起身迎接。
“陛下你不是在南苑用膳,来我这干什么,昨晚盘账到深夜,我这还要睡个回笼觉呢。”靠坐在榻,琪贵妃也不梳妆,连打着哈欠。
元康帝摇摇头,坐到床沿边上。
“你要赚那么多银钱干什么,朕这宫中少了你吃穿?”
听到皇帝的话,琪贵妃伸出手指一根根掰扯:“去年玥瑶出嫁,我光嫁妆就送了一千万两,还有十间店铺。”
“那丫头自己攒的就不少,我不能拿的还没她存的多吧?”
“今年依玉回家,我又送了三百万。”
“还有玉若那丫头,我怕我这家底都不够她——”
皇帝不愿听下去,伸手将琪贵妃的手握住。
琪贵妃白他一眼,低低道:“我可是都当姑娘养的,这一场缘分,绝不薄待了她们。”
琪贵妃膝下无儿女,如今反倒是儿女最多的了。
皇帝沉默片刻,看着琪贵妃:“嬴芷若对姜正成疏离,是你传讯告诉她的吧?”
“嬴芷若以你膝下公主身份和亲,你成为皇后的机会就更大些,反过来,嬴碧池为嘉贵妃之女和亲,那朝中就有人推她登皇后位。”
“你,不为自己考虑?”
琪贵妃抬头,看着皇帝。
“为了那皇后位子,我就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齐国那等地方,我可舍不得自家女儿送过去。”
皇帝看着琪贵妃,琪贵妃仰头不语。
两人对视片刻,皇帝站起身,往外走去。
“你睡你的回笼觉吧。”
“不送。”琪贵妃将被子蒙住脑袋。
当皇帝面色不悦的从西苑离开消息传来,南苑之中,嘉贵妃面上多出喜色。
……
青阳侯府。
张远面前坐着许久未见的王启年。
“皇帝让你去镇天司。”
“镇天司中高手不少,你名声虽然不小,可也是后辈,去了要小心些。”
“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先看看,基本上我认得的那些老家伙什么脾性,有什么手段,我都记了。”
“武御司中人都狂傲的很,你别想着轻易压服,如今跟在庐阳府一样,你有的是时间,缺的也是时间,再过个三五十年,你底蕴够了,威望起来了,也就顺理成章——”
王启年的话语唠叨不停,张远看他,手中握着王启年递来的玉珏。
“你怎么认得他们这些人的?”
张远一句话,让王启年瞬间闭嘴。
王启年不愿说,张远也就不再问。
只是庐阳府黑冰台那木器店掌柜王启年,能在皇城镇抚司中认得各色人物,这是不是也太过离奇了些?
王启年来青阳侯府不久,赵长明等人也赶来,张远索性让人去请了陶公子与秦玉卿,都是郑阳郡来的,且都是从微末中起来,此时相聚,颇为热切。
特别是在禁卫军中供职的黄狮黄汉升,见到张远等人,更是欢喜。
黄狮是随禁卫军偏将曹春宝来皇城,如今在禁卫军中任教习,皇城中能说得上话,有过命交情的人不多。
陶公子那儿子也不认生,张远抱着转一圈,要了不少见面礼。
之前其实众人基本上都去吃过满月酒,这次是以张远干儿子身份,再要一回礼。
宴席上,众人喝酒高歌,唱起西北境中歌谣,都是面上涨红。
今日之后,陶公子会带些玉林书院学子,还有几个从庐阳府来投奔的军中子弟,一起往东境去。
东瀚郡中黑冰台需要安排人,张远将去东境,他们要先去铺路。
秦玉卿虽然不舍,但陶公子决定的事情,她也没有反对。
等一场宴席之后,张远又去拜访做了礼部侍郎的龚宇正,还去宗人府见了凤鸣郡主与陵兰王。
张远在皇城之中人脉其实也不少,已经是京兆尹的肖楼,羽林卫都指挥使,平云侯荀豁,还有数位皇城中武道高手。
倒是曹春宝这位山岳宗出身的高手,半个月前往东境,参加山门招收弟子的入门大典。
张远算算时日,自己去还能赶得上。
他可是答应梁启源,要入山岳宗的。
他也好奇,那位域外剑仙李慕白所使的大河剑气,与山岳宗有什么联系。
那一剑他虽然只见一瞬,但那等恢弘无尽的剑光,确实像极了梁启源的大河无量。
皇城监察司。
张远与长宁侯苏靖并肩而行。
“从国公闭关,镇天司中有些人就不太安生。”
“青阳侯,”长宁侯停住脚步,淡淡道,“待会不用给我面子。”
第491章 雷昊,让我看看你的紫霄神雷能不能撑起诛仙之名!
张远是第一次到皇城监察司,也是第一次到镇天司。
镇魔巷巷首二十八根星宿铜柱通天,那每一根铜柱上都篆刻大秦十万年斩魔名录。
那一根根铜柱柱底浸透北冥妖皇之血,邪祟过此必现原形。
一道道金色锁链透着大道之力,道道血色符文缠绕,每一道都是气血煞气凝结。
“大秦镇天司,以人道镇天道,以我武道气血,压世间万般生灵之力。”
苏靖脚步前行,两侧肃立的黑甲军卒躬身抱拳。
张远身形挺拔,身穿黑色武袍,左手微悬于腰腹之前,右手低垂,大步而行。
他身上气血力量沉寂,让人无法感知到修为,倒是一丝浩然气,让观者以为他是儒道修行者。
当然,若是直面,张远眼底那悸动的血煞,会让人瞬间神魂冻结。
“镇天十二司传承久远,还在黑冰台之前,当年乃是从帝王亲卫之中挑选,以及其他各方修行者中招揽,最终成形。”
“武御司的传承,本就是大秦帝王亲卫,其中武道与皇族传承很多相似。”
“镇妖,诛仙二司,仙魔混杂,以武为基,修的手段无分正邪,只为镇妖诛仙。”
苏靖一边前行,一边低声为张远讲解镇天司中实力划分。
武御,诛仙,镇妖,这上三司当然是杀伐最盛,实力最强。
镇天司三位大宗师,两位出在武御司,一位在镇妖司。
在镇天司中,上三御拥有着绝对的战力统治。
“幽冥司传承几乎断绝,如今不成气候,主要做些不入流的勾当。”
“但当年九幽长存时候,幽冥司下黄泉,入地府,勾魂拿魄,也是让人见之色变的存在。”
苏靖面上带着几分感慨,低低开口。
张远所知,当年九洲一统时候,生死循环,生灵生于九洲之阳,死于九洲之阴,大道阴阳相生。
那九幽黄泉,乃是死灵所居之地。
后来九洲破散,黄泉沉寂干枯,九幽消失,死灵无归,生灵也越发少了轮回之灵,再无灵窍开启,三生缘定之说。
唯有宗师境,才能做到神魂不灭,重入轮回。
十二司中,还有擅长策反的玄机司,测算天机,已经大多供职钦天监的天机司,以及御兽司,暗影司,风行司等大大小小各方势力。
“以你身份,也该了解,镇天司中多半势力其实并非在雍天洲,而是分布九洲之上。”
“这么多年来,无数镇天司中人,或是默默无闻,蹉跎一生,或是失陷敌手,惨烈牺牲。”
“都言黑冰台是皇帝手中刀,背地里骂鹰犬走狗之声不绝,其实他们怎知,这柄刀为守护大秦,做出多少牺牲,流过多少鲜血……”
苏靖的声音透着几分压抑。
苏靖如今执掌黑冰台,背负之责沉重。
很多话,他竟是无人能诉说。
张远面色平静,静静听着。
看着前方那二十八根镇魔铜柱,苏靖停住脚步。
“张远,你后悔吗?”
后悔?
张远的脚步不停,阔步径直往镇天司中走去。
他从九品皂衣卫开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能踏入镇天司。
走到这一步,他从未后悔。
他怎么可能后悔?
苏靖立在原处,面上露出微笑。
“侯爷,他就是张青阳?”一道灰暗风卷一个缭绕,一位惨白面容,黑袍绣百鬼夜行图的黑须老者出现在苏靖身后,躬身施礼。
“这般年轻,恐怕镇不住武御司的那些家伙吧?”
“要不,让他来我幽冥司?”
老者面上带着几分讪笑:“我那幽冥司司首的位置给他。”
听到他的话,苏靖转头,淡淡道:“阴九幽,你这算盘声打的,那二十八根铜柱下面镇着的邪魔都听得到。”
阴九幽,洞玄宗师境,执掌幽冥司。
苏靖的话让阴九幽低低笑一声,然后道:“侯爷且听着,凡事都有个万一嘛……”
苏靖低哼一声,垂着手,看向镇天司方向。
阴九幽目中精光闪烁,也是看向那根根铜柱方向,低声轻语:“看来侯爷对他很有信心啊……”
……
张远大步前行,脚步踏在青色石板上,脚步声回荡。
那二十八根高大铜柱上,淡淡的血色与金色光影碰撞,仿佛是妖魔之影。
不远处,数道身形影影绰绰。
“镇魔星宿柱前,脚步都不停一下,这心性可以啊。”
说话的大汉穿金甲,面如青铜,手压一面巨盾。
这装束,乃是破军司军甲模样。
“青阳侯乃是在西北境历练,也算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没有被星宿柱震慑心神也算正常。”答话的老者身穿青袍,一幅药农打扮。
“怎么,药菩提,你秘药司对这位青阳侯感兴趣?”另一边灰衣瘦削,脸罩半张铁面的中年冷笑开口。
中年身形一动,步伐如鬼魅一般,一个闪烁已经到张远身前十丈外。
“风无痕这家伙,修为又提升了……”被唤作药菩提的老者低低轻语,面色复杂。
一方方铜柱周围,一道道身影悄然看向被风无痕阻道的张远,都是目光之中精光闪动。
张远脚步不停,每一步之间仿佛丈量。
“镇天司禁地,外人不得擅入——”
风无痕一声低喝,双手一翻,掌心十二枚青红符镖握紧。
张远充耳未闻,一手低垂,一手半握,只大步而行。
“诛仙司副司首风无痕,这家伙修为已经是洞玄巅峰,不可轻视啊……”站在苏靖身后的阴九幽低声开口。
苏靖双目微微眯起,静静看着。
张远脚步前行,风无痕面色一沉,双手一震,十二根符镖兜手而出。
那符镖才飞出,已经带出雷霆一般呼啸震鸣。
这每一根符镖,都能伤一位金刚宗师!
张远微微抬头,身外一层淡淡金光浮现。
不破金身!
“当——”
“当——”
“当——”
十二声震响连成一片,十二根符镖炸裂,张远身外金光连震荡都不曾有。
这一幕让周围窥探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沉。
“好霸道的护体功法!”
“这是金身功修到极致!”
“这张青阳武道天赋——”
说话之人话未说完,张远陡然一步踏出,探手一抓。
一步五丈,一抓之力撕碎虚空,直接扣住风无痕脖颈!
镇天司中以身法著称的诛仙司副司首风无痕,连闪躲都未做到,就被张远直接扣住脖颈!
“诛仙司风无痕,惊鸿步大成,残影十息,神魂莫变。”
张远的声音冷淡,仿若从深渊响起。
他的手掌扣着风无痕脖颈,将其身躯寸寸举起。
“三千雷符镖,仙神难逃脱,呵呵。”
“不堪一击。”
甩手一挥,风无痕身躯被甩在十丈外,撞在青铜大柱的柱基,一口鲜血喷出。
张远身形立在原处,淡淡开口:“诛仙司,竟只这点货色,真叫人失望。”
抬头,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无尽战意。
“雷昊,让我看看你的紫霄神雷能不能撑起诛仙之名!”
诛仙司司首雷昊,半步大宗师,修紫霄神雷诀。
第492章 雷,不错,可惜,太弱
一击重伤诛仙司副司首风无痕,直接挑战诛仙司司首雷昊!
镇天司镇魔铜柱之前,张远的声音在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跌落在地的风无痕身上,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
在镇天司中可以横行的风无痕,挡不住张青阳一击!
那身穿破军甲,手持重盾的大汉脚步一动,他身侧老者抬手,一把压住他肩膀,轻轻摇头。
“上三御的事情,咱破军司别掺和。”
“你没见长宁侯在做壁上观吗?”
大汉抬头看看,见远处长宁侯苏靖背着手,面色平静,分明是要看张青阳挑战雷昊。
苏靖身后,阴九幽咂咂嘴,面上露出几分感慨。
“龙虎榜第一,这张青阳的战力恐怕远远被低估了吧?”
“侯爷,你这是准备让他直接一步入武御司,成为一方武御尉?”
武御司中,司首职位空缺,两位副司首都是大宗师。
副司首之下就是武御尉。
长宁侯带张青阳来镇天司,一出手就是这等狂狷,展露实力与潜力底蕴,定然是要让武御司大宗师看入眼,收入麾下。
以张青阳战功,潜力,等两位大宗师中一人晋升司首,那他必然补武御司副司首的缺。
阴九幽看张远背影,一时间有些怅然。
说实话,他幽冥司本也算是中御三司之首,只是如今高手凋零,他真有将张青阳召到幽冥司的想法,哪怕让出司首之位也可。
“上一个直呼本司首之名的,已经被压在镇魔柱下。”
镇天司前,一道狂啸之声响起。
一袭紫色雷纹长袍,须发皆张如雄狮,背负一方雷鼓,周身缠绕紫色电弧的高大身影踏出。
雷霆诛仙司,雷昊。
一步一雷,轰鸣震响。
“星衍,将天机遮蔽了。”
“阵玄,起镇天诛魔阵。”
“本司首要让青阳侯看看,我雷昊能不能撑起诛仙司之名。”
雷昊声音如同雷霆震响,不远处立着穿紫色周天星斗袍,手持青铜星盘的鹤发道人轻笑一声,抬手一挥。
瞬间,天穹之上银河倒卷,整个镇天司周围天地都彷如落入虚空之地。
星衍,天机司司首,精通周天星算,手中掌天罗盘,引动星斗之力,可遮蔽天机。
另一边,身穿八卦道袍,头戴兽骨冠的清瘦老者犹豫一下,微微点头,探手一抓。
二十八根青铜大柱上金色流光汇聚,一层层金色光影撑起,将方圆数十里天地彻底笼罩。
阵玄,御兽司司首。
御兽司本名灵阵御兽司,掌灵阵与御兽两方传承。
御兽职责,为大秦军伍培育妖兽血脉的战兽,战骑,至于灵阵则是主要执掌镇天司中各种阵势。
从前强横的镇天司,其实如今被各方侵蚀挤压,实力衰落不少。
当年皇城大小阵势都是灵阵御兽司掌控,现在全都交给了钦天监,而且钦天监几乎已经将天机司吞并。
等光幕笼罩,雷昊已经到张远身前二十丈外。
“青阳侯,且看本司首这雷如何。”
他一声低喝,周身缠绕百丈雷蛇轰然而动,紫霄神雷化作七条狰狞雷蛟向着张远扑来。
以雷为蛟,灵性自生,这是洞天之中温养,早已经可化为妖的雷兽!
如此雷霆,一击之力何止万钧?
站在光幕边缘的长宁侯微微眯起眼睛,他身后,阴九幽身躯僵直。
“秦兄,雷昊这是什么意思,一击杀人?”不远处,立在青铜大柱之顶上的一道身影皱眉开口。
说话之人面容过五旬,身穿黄袍,腰间缠九节龙骨鞭,眉心有一道赤红妖瞳。
坤德镇妖司掌司司首陆天枢,镇天司中三位大宗师之一。
他身侧身高九尺,国字脸如刀削斧凿,灰白长发束紫金冠,身披玄色龙纹重甲的大汉,就是乾元武御司副司首,大宗师秦无涯。
“张青阳怎么也算是你武御司的人,就这般被杀,是不是太不给你武御司颜面?”
看雷蛟已经到张远身前,探爪要当头压下,秦无涯双目之中闪动幽暗深邃之光。
“杀人他不敢,不过张青阳如此挑衅,雷昊下手会重些……”
他声音未落,前方那雷蛟已经扑到张远头顶。
张远身躯挺直,右足猛然踏地,不破金身震动,身躯之中天龙之力穿行,肌肤浮现龙鳞纹路。
“轰——”
雷蛟撞在张远身外,血爪轰然炸成漫天血雾,雷蛟身躯崩碎,化为缭绕雷光。
张远立在原处,身外雷光闪耀,淡淡金光浮荡,毫发无伤!
“好金身。”雷昊狂笑一声,双手探出,背后雷鼓轰然震响,他背后七条百丈雷蛟撕裂虚空降临!
“你要见紫霄神雷,那就看你金身能不能挡住本司首的神雷!”
随着雷昊暴喝,雷蛟瞬间撞在张远身上。
对撞的瞬间,方圆十里地砖尽数化为齑粉!
张远身形被那雷蛟撞的滑出百丈,后背撞张远青铜大柱之上。
那铜柱上的锁妖链,链身缠绕的佛门“金刚伏魔咒”震颤,透出璀璨金光。
青铜大柱之中,传出几声尖利嚎叫,一道道漆黑魔雷向着张远撞来。
星宿铜柱镇压邪魔,张远身触铜柱,引动邪魔聚雷而击。
黑色魔雷,紫色紫霄雷蛟,两种雷光缠身,张远身躯不动,只头颅微微低垂。
“他不会——”
不远处有人低呼。
“能一击重伤风无痕,不至于……”有人摇头。
青铜大柱之上几道身影,有人摇头,有人皱眉。
观战的丹鼎司司首药菩提指尖光影闪动,一声惊叫:“他在用雷昊的紫霄雷淬体!”
何止紫霞雷!
所有人眼中,那黑色的魔雷,紫色的雷蛟,在张远身外旋绕,被他身躯如长鲸吸水一般吞噬。
这一瞬,张远周身寸寸龙鳞迸射雷光如神祇临世。
张远身前,紫霄雷纹与魔雷血痕交织成饕餮图腾,张口将残余雷霆吞入腹中,然后被他探手抓在掌中,最终消弭,只剩淡淡雷纹。
“这,这般凶残吗……”
“他,他的肉身,还他妈是肉身吗?”
“嘶,紫霄雷被他吞了!”
这一幕,让周围那些镇天司中强者全都瞪大眼睛。
长宁侯苏靖立在远处,嘴角露出轻笑。
张远缓缓抬头,双目之中有压抑到极致的暴虐在涌动。
“雷,不错。”
“可惜,太弱。”
第493章 镇天司?今日张某来镇天!
声音落下,张远右臂筋肉暴起,九霄云雷诀引动天象剧变,方圆十里雷云竟被他单手拽落!
左手五指扣入虚空扯出千道金雷,口中暴喝炸响天地:“雷来——”
紫金雷龙自九霄俯冲直下,映照二十八根镇魔铜柱迸发刺目血光!
这是张远修到极致的雷法,九霄云雷诀!
这雷远比不上雷昊那紫霄神雷,可张远将雷法修到极致,以凡雷破神雷!
“昂——”
雷昊的身外雷蛟被张远的千丈雷龙生生吞没,他的身躯也被雷龙长尾一扫,撞退百丈外!
雷龙咆哮,身形旋绕而动。
张远脚踏龙首,凌空而立,在雷昊骇然目光中徒手撕开雷云,将漫天雷霆凝成三寸雷珠弹指射出。
“这,才是诛仙之雷!”
雷珠才动,青铜大柱之顶的陆天枢已经变了脸色。
“雷昊挡不住这雷!”
他身形一动,径直飞落,出现在雷昊身前,探手握住九节龙骨长鞭,朝着那雷珠缠绕而去。
张远立在原处,似乎早知陆天枢出手,他面上带几分笑意,抬头看向青铜大柱之顶。
“秦无涯,让本侯看看你的九霄镇狱拳——”
直呼大宗师之名!
“好!”
声音响起,身影当空而至!
乾元武御司大宗师秦无涯的九霄镇狱拳裹挟龙吟虎啸,拳罡未至已压碎十丈地砖!
一拳之力,镇压山河!
张远身立于雷龙之首,身躯脊柱如大龙弓起,神象镇狱功催动山河洞天之力,身后浮现十座巍峨山岳虚影。
龙象金身!
十穹之力!
“轰——”
双拳对撞瞬间气浪炸开三百里虚空,掌控阵势的星衍与阵玄浑身震颤,被余波震得口鼻溢血。
其他观战的镇天司中强者全都脚步倒退。
“喀嚓!”
秦无涯拳锋之上的拳套寸寸崩裂,张远拳势不减反增,右臂筋肉炸开龙象金纹,将这位大宗师轰在镇魔铜柱上。
铜柱上篆刻的十万斩魔名录红光暴起,血色煞气流转。
“还未掌控法则之力的大宗师,也配大宗师之名?”
张远单手握拳,一手低垂,冷笑开口:“九霄镇狱?枉有镇狱之名!”
一击败大宗师!
这一刻,哪怕是长宁侯都面上露出呆愣之色。
站在苏靖身后的阴九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张远的强横,分明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张青阳怎么能一击败大宗师!
不只是他,镇天司中众人没有人知道,张远在青天洲上徐阳城时候已经能借天地之力加身而败大宗师。
之后张远在白鹿山与夫子交流,对于大宗师境的力量早不陌生。
他在陈洲敢进袭十八万里,直面陈洲大宗师,直面阳天洲剑仙,就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应对大宗师!
以力破巧,以力破法,再强的法则,也需要依托。
他张远有龙象真身,有山河洞天,有堪称世间最强的肉身,能承载世间最强的力!
当他在青天洲上托起葬天棺时,他的力量就无人能敌!
此时,别说雍天洲上这些才踏入大宗师境不久,连法则之力都没有掌握的强者,就是那些在大宗师第一境磨砺千年万年的大修,他张远也丝毫不惧!
“轰——”
雷珠炸裂,那凝聚到极致,不逊于大宗师法则加持的雷霆之力震的陆天枢手上九节龙骨鞭倒卷,砸在自己的胸口。
他身躯倒飞,撞在背后雷昊身上,雷昊一口鲜血喷出,身躯跌坐在地,倒滑七八丈远。
张远缓缓转身,看向那些立在铜柱之间,面色惊骇的镇天司中强者。
王启年给他的玉珏中,有这些人的介绍。
武御司强者,擅长千钧拳法,掌管武御司三万甲士的铁刑。
半妖之体,镇妖司中洞玄巅峰强者白芷。
半面骷髅半面美人的幽冥司血罗刹。
破军司司首,半步大宗师战无极,精通十方俱灭阵图。
秘药司药菩提,王启年口中的趣人。
……
“镇天司?今日张某来镇天!”
声音落下,张远脚下雷龙长啸,崩碎成三千龙影。
这些龙影翻飞,冲向那些立在铜柱之间的镇天司中强者。
当先几人面色变幻,有人身形往后退,有人狂吼着前冲。
那雷光龙影只一个旋绕,就将前冲之人身躯禁锢,雷霆之力让其浑身僵直。
张远单手拽索凌空踏步,这十多位被禁锢的镇天司强者如同提线木偶被甩向八方。
“嘭——”
地面轰然塌陷出沟壑,二十八尊星宿铜柱震响。
“杀——”
手持重盾,穿破军甲的大汉狂吼,飞身向着张远冲来。
其他人相互看一眼,身形各自而动。
张远摆明了要一人之力挑战镇天司,他们退无可退!
秦无涯身上煞气凝成血色狼首虚影,一步踏出,狼兽随拳而出,向着张远当头砸落。
张青阳可以辱他秦无涯,不能辱镇天司!
镇魔铜柱下的暗涌二十八根刻满血色符文的镇魔铜柱嗡鸣震颤,那是灵阵御兽司强者催动镇魔大阵之力!
天穹之上,星光汇聚,凝为颗颗大星,仿佛要坠落轰击而至。
这是天机司的星罗阵图,引动那垂落之力就是一穹轰碎的流星!
立在原地的张远抬头,目中战意终于无法再掩饰。
他旋身挥拳,山河洞天虚影中十座山岳凝于拳锋!
“轰——”
秦无涯的九霄镇狱拳与之相撞,拳罡对轰处空间扭曲如镜面破碎。
武御司擅长潜行的洞玄宗师洛红袖淬毒袖剑刚触及战场边缘,便被逸散的拳意震成铁屑,自己身形也倒卷而退,口中吐血。
“司首的北斗拳套碎了!”武御司洞玄巅峰的强者铁刑咆哮声中带着颤音,他亲眼看着镶嵌北斗七星的金钉崩飞,其中三颗贯穿自己纹着虎头刺青的臂膀。
张远拳势未竭,顺势向着秦无涯当胸击出。
“镇狱?我让你看看何谓真正的镇狱!”
龙象金身之力爆发,洞天之力灌注,这一拳直接撕开了镇魔大阵的压制,引动罡煞轰鸣。
以力破法,一力降十会!
绝对的力量,大宗师也要退避三舍!
秦无涯咬着牙,双臂交叠在身前,挡住张远的拳锋。
“轰——”
秦无涯的身躯随着张远一拳倒飞,面色涨红。
他的身形撞在百丈外青铜大柱上,大柱一颤。
“嘭——”
“嘭——”
“嘭——”
镇魔铜柱之下镇压的邪魔身躯爆碎!
隔山打牛!
秦无涯手按胸口,面上神色变幻。
张远这一拳要是将拳力聚在他心脉,他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我镇天司还从未被人这样看轻……”立在长宁侯身后的阴九幽低语一声,身形化为虚影。
等他再现,已经到张远身后不远。
他手中判官笔尖凝聚的幽冥鬼火化作“生死簿”虚影笼罩张远。
前方镇妖司司首陆天枢的九节龙骨鞭抽碎身前雷光,鞭影中七十二妖王精魄嘶吼向着张远扑来。
张远看向前方,原本摊开的手掌重重一握。
“轰——”
飞散在周围的三千龙影,轰然炸裂。
方圆万丈,化为雷海!
陆天枢的鞭影崩碎,身后阴九幽浑身颤抖,满身雷光笼罩,那生死簿也被雷光撕成碎片!
冲到张远百丈外的那些镇天司强者,都被雷光笼罩身躯,浑身战栗!
原来这雷海,早在等着他们来!
张远一步踏出,身形已经到陆天枢之前,探手抓向陆天枢的脖颈。
陆天枢此时身外妖光浮荡,那本命之宝被张远震伤,引动他神魂震荡,一时根本无法抵挡避闪。
“嗡——”
一道剑光划破天穹,向着张远咽喉点来。
一点星光,万里锁魂。
“叶青锋?”
张远双目之中星光闪动。
镇天司中三位大宗师,武御司秦无涯,叶青锋,镇妖司陆天枢。
到齐了。
剑锋到身前,张远不躲不避,左手探出,凝聚大道之力的赤龙索裹住手掌。
“咯吱——”
长剑剑锋被张远握住,剑尖离张远喉头三寸停住。
这剑,再刺不动分毫!
张远身前,一身青衫,三旬出头,瞳孔泛星芒闪烁的剑客持剑而立,剑锋被张远手掌握紧。
叶青锋。
“大道之力,你,你已经掌控大宗师战力!”叶青锋抽剑不回,手掌反而被张远赤龙索中大道之力反震,不由浑身一颤,低呼出声。
掌控大宗师战力!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是身形一顿。
怪不得张远能连败两位大宗师,还挡住叶青锋的剑!
张远根本不搭话,手掌用力。
“咔嚓——”
仙道剑器,应声而折!
第494章 朕都快忘记镇天司这三个字了
叶青锋手中长剑,被张远徒手折断!
那长剑断折的悲鸣在镇天司星宿铜柱之前回响。
所有人呆呆看着这一幕,目中全是惊骇与迷茫。
武御司叶青锋,一剑清风,万里天崩。
雍天洲上,身为大秦镇天司武御司副司首的叶青锋虽称不上天下无敌,可也是天榜前二十位。
在天地大道未提升之前,外域强者未潜入之时,更是雍天洲上可入前五的大能。
镇天司中,叶青锋实力仅在秦无涯之下,乃是当之无愧的剑仙人物。
武御司两大支柱之一,镇天司倾压天下的依仗,屠仙灭魔纵横天地的真正强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断折的剑锋之上。
“怎么可能……”药菩提喃喃低语。
“镇天司,怕是真的要变天了。”立在一尊铜柱之侧的老者轻声开口。
他是迷踪司司首幻千机,擅长幻术却不精于正面交锋,他能以梦境杀人,却对张远这样气血澎湃到极点的强者无可奈何。
“他折断了叶青锋的剑……”
长宁侯苏靖嘴角轻抽,眼角带笑。
看向靠在铜柱上的秦无涯,满身雷光,身躯僵直的陆天枢,还有剑锋折断的叶青锋,苏靖只觉心中畅快,恨不得大笑三声。
他苏靖在镇天司,这三位大宗师可没给什么好脸色啊……
张远身外气血激荡,掌心断剑寸寸碎裂,目光缓缓扫向四周。
被他目光扫到的阴九幽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
从地上爬起身的风无痕手掌捂着胸口,面皮抽动。
血罗刹犹豫一下,悄悄将掌心弥漫的毒雾收进衣袖……
“嗡——”
漫天星光震颤,二十八根星宿大柱之上撑起的光幕崩碎,手中托着青铜罗盘的天机司司首星衍低咳两声,伸手将嘴角血珠擦去。
另一边的灵阵御兽司司首阵玄,同样面色苍白,手掌颤抖。
暴虐的雷霆之力,让他们已经无力再支撑阵势运转。
“还要打吗?”
张远淡淡开口,目光看向身前手持断剑的叶青锋,还有一旁终于缓过来的陆天枢。
叶青锋手中断剑一震,青光缭绕,陆天枢手中九节龙骨鞭上寸寸金光蔓延。
“好了。”
不远处,一声低喝,秦无涯大步前行,身上气血与罡煞力量翻涌之间,化为沉寂。
他走到张远身前,双目紧盯张远,面上神色郑重。
“青阳侯,做个交易。”
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抱拳,声音响起:“我武御司可以以你为主,但是——”
“你要助我等掌控大宗师之力。”
武御司之主!
秦无涯让青阳侯做武御司司首!
虽然在张青阳一人之力压三位大宗师不能抬头,一人镇十二司强者不敢近身,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可这话从秦无涯口中说出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心中无比复杂。
身为镇天司中第一强者的秦无涯,向青阳侯低头。
大秦镇天司,镇天司中第一司,就这么交给青阳侯吗?
“哈哈哈,都是自己人,今日这一场大战,以本侯所见,乃是雍天洲上最顶尖的争锋。”
苏靖长笑,大步往前行,面上笑意带着畅快。
“诸位,青阳侯从在庐阳府时候就是我黑冰台的人,在郑阳郡时,陛下已经亲赐镇天司令牌。”
走到张远身侧,苏靖伸手握住张远手臂,面上带着诚挚与热情。
“青阳侯,武御司交在你手上,将会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他转过头,看向叶青锋等人,面色化为郑重:“诸位,大争之世,妖邪遍地,镇天十二司更应该精诚合作,共御外敌。”
秦无涯和叶青锋等人相互看一眼,那些散落在铜柱四周的镇天司中高手缓步上前,都是躬身抱拳。
“诺。”
修为到在场这些人这等程度,没有谁是傻子。
青阳侯入主武御司是大秦皇帝,黑冰台指挥使的共同安排。
大秦以武为尊,张远的强横,已经展露无疑。
如果此时还有谁表现出桀骜不驯模样,那他也不可能成为镇天司中一方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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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阳殿。
身形仿若青烟的袁桐踏入,躬身施礼。
“陛下,青阳侯入镇天司了。”
张远入镇天司。
立在玉阶下的余愧贞微微低头,目中透出精亮。
镇天司中强者无数,乃是大秦真正的底蕴所在。
张远入镇天司,以他实力与潜力,他日掌控武御司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正是看重张远的这份潜力,才会让他入镇天司。
端坐在上首的元康帝点点头,将手上书册合上,看向大殿外天穹:“刚才那片刻镇天司前镇魔大阵激发,天机遮蔽,他们动手了?”
“动手了。”袁桐回道。
元康帝面色平静,淡淡道:“苏靖给武御司什么许诺,让秦无涯和叶青锋接纳张青阳?”
袁桐抬头,又低头:“没有。”
“长宁侯未做任何许诺。”
没有许诺?
元康帝微微皱眉。
镇天司中事情他一般不过问。
越是镇天司这样地方,身为帝王的他越是要表现出信任,处事泰然。
比如,他早有培养青阳侯张远,让其在数十年后执掌武御司的想法,但他绝对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甚至张远去镇天司,都是苏靖陪着去,连帝王手书都没有。
如果张远手上有皇帝诏书,帝王亲笔,镇天司中不可能有人阻道。
“那,张青阳在大宗师面前,撑过几招?”元康帝轻声开口。
余愧贞也抬头,看向袁桐。
袁桐抬起头,长长舒一口气,双目之中迸发神采。
“回禀陛下,青阳侯一人之力,压三位大宗师,镇十二司强者,无敌手!”
“秦无涯亲口服输,认青阳侯为武御司之主!”
袁桐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余愧贞双目瞪大,双拳握紧。
他知道张远够强,也知道张远有与大宗师一战之力。
可他没想到,张远能强到这等程度!
那可是镇天司,大秦最强之地,雍天洲最强所在,三位大宗师坐镇,高手如云!
他更没想过,张远能一步入主武御司。
武御司乃是镇天司中第一司,入主武御司,就意味着张远能直接掌控镇天十二司!
“好,好,好。”元康帝大笑,面上全是神采。
“余愧贞,去藏宝阁中,将那柄秋寒刀交给张青阳。”
“就说——”
“朕都快忘记镇天司这三个字了。”
第495章 武道镇国,仙魔俯首
快忘记镇天司三个字?
镇天司之名从来都是杀戮与武威的代名词。
袁桐抬头,面上神色激动。
正如元康帝所说,镇天司确实很久没有展露凶名了!
余愧贞躬身,悄然退出大殿。
张远成为武御司司首,那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有张远在,往后他余愧贞在朝中再无忧患。
想起当初在风陵渡前,张远拍着他肩膀喊他一声兄弟,余愧贞心中越发畅快。
人,有时候真的就是一念之间的选择啊……
……
镇天司。
苏靖已经回监察司衙门去。
叶青锋也回去继续闭关。
之前与域外强者在东境拼杀一场,叶青锋一直伤势未愈。
秦无涯与陆天枢一左一右,陪着张远前行。
张远的脚步停在一座三丈高的青色石碑前。
碑上痕纹斑驳,“武道镇国,仙魔俯首”八个大字透着淡淡的血煞之气。
这石碑是当年大秦帝王御笔,乃是镇天司中武御司的荣耀。
“青阳侯,我武御司乃镇天司之首,治下有三万黑骑,其中三千玄甲龙骑,坐骑全都是灵阵御兽司所育养龙血战骑。”
“三万黑骑驻守皇城四周,铁刑是龙骑教头,掌三千龙骑。”
“另外我武御司还有三十万天罡禁卫,乃是与禁卫军同守皇城,是我亲自执掌。”
秦无涯一边走,一边开口:“天罡禁卫修天罡北斗阵图,结阵可轻松困杀宗师。”
“另外,我武御司还有八百武道供奉,十二万镇岳武卒。”
“加上青锋司首掌控的三万天罡剑卫和洛红袖所领的两万黑衣死士,武御司所属超过五十万。”
顿一下,秦无涯低声道:“大宗师两人,其他宗师境过百。”
这就是镇天司第一司的实力。
秦无涯也好,叶青锋也罢,他们的狂傲,来自自身实力,来自背后的依仗。
“诛仙司有诛仙剑卫,诛仙雷卫,镇妖司有猎妖血卫,上三司还有天雷虎贲营……”一旁的陆天枢开口。
只有真正入镇天司,才能知道十二司的底蕴有多深。
破军司的巨灵卫,秘药司的血蛛卫,天机司的天机暗影,迷踪司的千幻卫……
十二司各司其职,都有属于自己的职责,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与手段。
听着两位大宗师讲述,张远终于明白当初为何黑冰台会放弃武卫衙门。
相比强者无数的镇天司,武卫衙门那驳杂的战力,真的不算什么。
“二十八星宿镇魔柱通体以‘北冥玄铁’铸造,表面篆刻十万年斩魔名录,底部浸染七十二妖王心头血,柱顶镶嵌‘陨星石’接引星辰之力镇压邪祟。”
从斑驳大道上前行,秦无涯伸手指向高耸的铜柱。
铜柱周围弥漫血色雾霭,隐约可闻妖魔哀嚎。
“这柱下镇压了上古妖皇冥沉,他乃是神兽九婴血脉,九头蛇躯,被斩去八首后以锁妖链贯穿妖骨,已经镇压万年。”
“还有那柱下,镇压的是血河魔宗开派祖师,肉身化血河,神魂被分割镇压于铜下柱,柱身每日子时会以镇魔之力消磨其魔气。”
微微驻足,秦无涯沉声道:“这些铜柱篆刻金刚伏魔,乃是当年与佛门关系不错时候,以大宗师金身舍利为引,刻下佛文,只是如今……”
他摇摇头,低声道:“好在山河鼎阵还能稳固,铜柱底部连接地脉,以山河鼎抽取地气形成‘山河镇魔’,镇压大妖时可幻化雍天洲山河虚影。”
之前张远就察觉到镇魔铜柱有佛门手段,只是其中佛元之力越发暗淡。
按照秦无涯所说,从大秦彻底退守雍天洲后,与佛门的关系已经难以维系。
这些铜柱之中佛元之力耗损之后,就极难再补充。
这导致镇魔铜柱的大阵力量削弱不少。
似乎觉得说这样的事情有些折损镇天司威名,陆天枢轻咳一声,将话题转过。
“除了镇魔星宿柱外,坤德镇妖司还有一尊锁妖塔,塔高九层,每层囚禁千头化形大妖,塔顶悬挂万妖图录,可召唤妖王精魄作战。”
“当年肆虐陈洲的三首天妖冯柳,被斩去两首,剩余一首封印于塔底,每日以雷火淬炼,三万年不断。”
除了锁妖塔,幽冥司还有一座以幽冥寒铁铸就的十八层囚牢,关押邪修。
诛仙司也有一座天劫雷池,池中囚禁仙道叛逆,每日受雷劫轰击。
“我听说镇天司底蕴深厚,收尽天下仙武典籍,可与皇族藏书阁媲美?”张远的声音响起。
听到张远的话,秦无涯哈哈笑一声:“青阳侯所言不虚,镇天司中底蕴当然深厚。”
他指向地火映照穹顶,将数百丈天空染成暗红色的地方:“那是镇天司陨星炼器坊,地火熔炉引地脉之火,可熔炼北冥玄铁。”
“我对炼器有几分心得,平日多在那熔炉炼器。”
“那是万象藏宝阁,分天地人三库。”秦无涯面上露出几分傲然之色。
“天字库存放镇压邪魔的法器,其中有镇洲之宝。”
大秦一般修行重宝宝分为镇洲,镇国两个层次。
其实大多数修行者手上兵器宝物都是寻常,哪怕是法宝,也够不上镇洲之名。
地字库中有堆积如山妖丹、魔核,供镇天司中修行者炼化或炼制符箓。
人字库则是收纳赃物,还有各种财货。
对于镇天司来说,钱财之物只算最低级的资粮。
“青阳侯你所说的藏书楼乃是周天藏书楼,楼高七层,收尽天下修行功法。”
“藏书楼下三层之中功法,镇天司中修行者凭功勋翻阅。”
“中三层有武道功法和仙魔典籍,需要司首手令方可入其中。”
“至于顶层,我所修的《九霄镇狱功》拓本,仙魔秘典《黄泉引魂咒》《紫霄神雷诀》都有,仅司首可阅。”
看向张远,秦无涯面上露出笑意:“青阳侯,你所修的龙象镇狱诀全本,就在藏书楼顶层。”
“能凭借残本,修成龙象金身,青阳侯你的武道天赋,当真是世间罕有。”
听到秦无涯说藏书楼中有龙象镇狱诀的全本,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秦无涯哈哈大笑,抬手道:“青阳侯且去一观,等你闲暇,我们再带你巡查镇天司。”
“镇天司广大,也不急在一时。”
张远笑着点头,向着秦无涯和陆天枢拱手,然后径直往周天藏书楼走去。
看他背影,陆天枢面色变幻,低低道:“青阳侯有此等战力,我们却一无所知,若说暗影司没有参与其中,我不信。”
“青阳侯对我们每个人都熟悉,我们却不知他实力,”秦无涯低叹一声,轻声道,“有人早就谋划了这一切……”
陆天枢刚准备再开口,忽然停住,抬头看向青石大道前。
身穿黑袍的余愧贞手中捧一柄长刀,快步而来。
“二位大宗师在正好,陛下让我来送此刀于青阳侯,并且让我带一句话。”
余愧贞面上带着笑,看秦无涯和陆天枢,朗声开口。
“陛下说,他都快忘记镇天司这三个字了。”
第496章 卑职,学生,我,飞羽营校尉郭成树见过掌院
陛下快忘记镇天司三个字了。
陛下这是在羞辱他们,羞辱镇天司!
无论是这些年黑冰台中镇天司的沉寂,还是这一次在东境与域外强者争锋,镇天司的难看战绩,都让陛下不满。
余愧贞转述的话,让秦无涯和陆天枢面色涨红,身外气血罡煞瞬间鼓荡。
两人身外空间直接扭曲,仿佛冻结,寸寸碎裂之纹,从两人身躯向外蔓延。
余愧贞早有准备,话音落下时候,已经退后一步,身前一道旋转金轮悬浮。
“嗡——”
金轮震荡,将两位大宗师那无法压抑的力量挡住,余愧贞的身形再退数丈,方才稳住。
“大宗师境,好厉害,好厉害。”余愧贞手中捧着长刀,面色微微透红,轻声开口。
秦无涯与陆天枢对视一眼,身上气血与罡煞力量缓缓压住。
“余掌事,陛下——”
秦无涯的问话还未说完,余愧贞已经摇摇头。
“秦司首无需在意,青阳侯归来,镇天司必然武镇天下。”
他捧着刀送到秦无涯身前,将刀递过去:“陛下所赐之刀,很利。”
秦无涯犹豫一下,点点头,接过长刀。
余愧贞的话他明白,质疑陛下所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黑冰台,镇天司,乃是大秦帝王手中的锋利战刀。
如今这刀有钝挫锈蚀之感,这已经让皇帝失望。
其实秦无涯他们自己也清楚,天地大变,镇天司无论是从战力还是应对方面,都有些捉襟见肘。
若不然他也不至于选择让青阳侯张远入主武御司。
拥有大宗师战力的青阳侯执掌武御司,对镇天司来说,是极大的战力提升。
果然,陛下是对青阳侯执掌的武御司也寄予厚望,才赏赐长刀。
这刀,可不是寻常,乃是帝王亲赐,乃是皇权特许,属于御赐之宝,可斩不臣。
陛下不是真的忘记镇天司,而是要镇天司展露出实力与手段!
“多谢余掌事提醒。”秦无涯轻声开口。
身为武御司副司首,大宗师强者,秦无涯倒是无需对余愧贞这位宗师境的内务府掌事多客气。
但余愧贞乃是乾阳殿行走,到底有些不同。
秦无涯向余愧贞致谢,算是极给余愧贞脸面了。
余愧贞面带微笑,拱手道:“青阳侯唤我余愧贞一声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他面色化为郑重,低低道:“二位记得多劝解劝解,我这位兄弟的杀心,很重。”
余愧贞拱手离开,秦无涯和陆天枢对视一眼,目光落在秦无涯手中长刀上。
“秋寒刀,秋后霜寒,”陆天枢双目眯起,“陛下这是要青阳侯杀人啊……”
大秦规矩,重犯秋后问斩,这秋寒刀,乃是杀人刀!
“能让殿前行走称兄弟,且嘱托我们,青阳侯杀心很重,”秦无涯双目之中透出深邃,沉声道,“为何我们对青阳侯这等人物所知不过寥寥几句?”
余愧贞身份修为在镇天司强者眼中或许还瞧不上,可他乃是帝王亲随,所知讯息,绝不是外人能比。
余愧贞能如此示好,代表着新亭侯在皇帝眼中极为看重。
可掌控天下讯息,以战力镇压天下的镇天司中,对自家这位青阳侯所知竟然不多。
这怎么可能?
“哼,我去寻暗影司的人,让——”陆天枢话才出口,瞬间愣住。
让暗影司干什么?
查青阳侯?
查武御司司首?
还是查为什么青阳侯的消息被阻在镇天司之外?
世间能做到这一步的,有几人?
暗影司的人,黑冰台指挥使,还是,大秦皇帝?
就算真的查到结果,有意义吗?
秦无涯苦笑一声,摇摇头:“算了,看看咱们这位武御司最年轻的司首,能不能带我镇天司武镇天下吧……”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失落,还有一丝希冀。
陆天枢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东境天狼关一战,褚朝阳供奉重伤闭关,青锋司首也伤损不小,我镇天司竟是无力压住域外强者,陛下失望,也是正常。”
“如今……”
他没有说下去。
青阳侯一人之力能压他们三位大宗师,那面对域外强者,能不能扬镇天司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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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藏书楼。
张远并未直接入藏书楼顶层,而是在底层漫步,随手将一两本功法典籍翻开。
不愧是大秦镇天司的藏书楼,这里真的是包罗万象,典藏了大秦朝堂,军伍,江湖,乃至其他洲域流传的功法。
不只是武道,仙道,魔道,佛门功法,都有。
而且,在这藏书楼中,功法并未如江湖传言,分成天地玄玄黄各种等级,只是根据功法威能,以及其修行难度和对天赋的需求,分别放在不同楼层而已。
也就是说,在镇天司看来,只有难修和容易上手,杀伤力强还是弱的功法,而没有什么等级评定。
也是,在张远看来,世间功法其实根本没有高下之分,只有是不是契合自己,能不能修到极致的功法。
选择最契合的功法,修到极致,那就是最合适的。
“那明月刀法是江湖武学,看似招式恢弘,其实都是花哨。”一道声音在张远身旁响起,一位三旬出头的黑袍武者看张远手上典籍,开口说道。
他打量张远身上武袍,低声道:“你也是最近镇天司招募的新人吧?”
看一眼四周,黑袍武者向张远招招手:“跟我来。”
张远放下典籍,随着黑袍武者穿过书架,直到二楼,然后踏上藏书楼的三楼。
“你们新人都觉得要夯实基础,都在一楼找典籍,其实是错的。”
“武道修行在精不在博,你们入藏书楼选典籍的机会珍贵,不能浪费。”
黑袍武者伸手指向前方一排书架,咧嘴道:“这些都是镇天司中流传,上三司中极多修行的功法。”
“你修成后,练纯熟了,往后与其他袍泽对练,配合,都是有好处的。”
说到这,他将腰间的腰牌撩起,低声道:“我是虎贲营校尉曹爽,小兄弟若是选职,可来我虎贲营,到时候报老哥的名字。”
原来是拉人,怪不得这般殷切。
这般看,随着天地大道晋升,雍天洲上修行者瓶颈打破,高手越来越多,镇天司也感受到威胁。
这些镇天司中掌军武官,也都在想办法凝聚战力。
张远看一眼眼前的曹爽,虽然三十出头,但身上煞气凝重,修为也已经是先天后期,虽不是巅峰,但根基稳固。
“我叫张远,希望有机会与曹校尉并肩作战。”
张远轻轻点头。
曹爽咧嘴,伸手拍拍张远手臂,压低声音:“成,张兄弟你在这看书,要是有什么疑问,先记着,镇天司中有的是功法纯熟的兄弟。”
说完,他带着几分窃喜,踱着步子下楼去。
看曹爽走下楼,张远转头看书架,伸手拿出一本书册,轻轻翻阅。
曹爽说的不假,这些书籍之中功法相比一楼那些,更简洁,杀伤力更强横。
对于带甲执兵的镇天司中军尉来说,这些功法确实更适合。
“张,张,张掌院……”
一道不敢置信的低呼传来,张远合上书册,转身看向立在从四楼楼梯处走下的身影。
“卑职,学生,我,飞羽营校尉郭成树见过掌院。”
穿着黑色武袍的青年一脸恭敬,抱拳躬身。
第497章 藏书楼顶层,龙象镇狱
飞羽营,那是在青天洲时候,慕容铮所整训的两千神机弩手营。
如今慕容铮已经在东北境镇守,执掌三万重弩手,他所整训的飞羽营不少骨干都在其麾下。
“郭成树,嗯,我记得你箭术不错,在飞羽营还是教习。”
张远点点头,开口道:“你在镇天司中供职,没有去飞羽军?”
郭成树连忙抱拳:“回掌院的话,我本是天罡禁卫出身,如今在镇天司天罡禁卫军中任弓弩营校尉。”
他抬头看张远,面上露出激动热切:“掌院大人原来也是我镇天司中人?”
他可是在青天洲亲眼见张居正杀伐手段,在白鹿山时候,没有人敢在磐石搬山两院掌院面前有丝毫不敬。
郭成树完全没有想到,青天洲上儒道支柱,一人之力助青天洲晋升的张居正,竟然来了镇天司!
有张居正这等强者在镇天司,镇天司绝不会再沉寂!
“嗯,今日才来。”张远点头,看向四周,“这周天藏书楼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张远说今日才来,又说藏书楼名不虚传,郭成树面上露出笑意。
他眼中一亮,连忙拱手:“掌院,以你身份修为,没必要在下三层中观阅这些书册典籍。”
“三层之上,许多典籍都是宗师境修的,对掌院大人或许有用。”
说着,他将手上一块玉牌拿出,拱手递向张远:“这是我武御司秦无涯副司首所颁发凭信,可持此往周天藏书楼中三层观阅典籍。”
镇天司中,要想得到这玉牌,需要拿军功兑换,且有使用次数限制,算是极为贵重之物。
不过此时郭成树丝毫不吝啬这玉牌,直接奉上。
张居正的威严,已经深埋他们这些春猎精英心底。
“中三层的典籍适合宗师境?”张远点点头,没有去接郭成树手中玉牌,“那我倒是要看看。”
说着,他往中三层走去。
郭成树见张远没有接他的玉牌,直接上楼,面上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窃喜。
没能卖掌院人情,当然失落。
但对于他来说,这玉牌也是珍贵之物,他也是舍不得的。
直到张远上了楼,郭成树摇摇头,面上露出笑。
“我也是傻了,掌院这等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司首手令?”
“恐怕掌院在镇天司中,也是身份极高的供奉吧……”
收起玉牌往楼下走,才走几步,郭成树陡然停住脚步,重重一拍脑袋。
“掌院在,我那空弦劲的疑问哪里还要去问别人?”
刚才他在楼上观阅功法,对于控弦之力的感悟一时无法理解,准备去寻镇天司中武道供奉去求问。
如今遇到张远,不是正好请教?
在青天洲上时候,张远对于他们这些整训精英,还有其他白鹿山弟子的请教,都是认真指点的。
也是如此,所有人才对张居正越发敬重。
转身上楼,郭成树直到中三层的顶层,藏书楼六楼,才见张远手中展开一卷书册,细细观阅。
他不敢打扰,直等到张远将几本书看完,回过身,方才走过去。
“空弦劲?”张远接过郭成树手中典籍,见是一本修箭术的功法。
简单翻阅,张远点头道:“这空弦劲类似于武道缠丝劲,乃是暗劲的一种。”
“你未到宗师境,确实一时难以感悟。”
手掌轻旋,张远掌心陡然一握。
“嘭。”
他掌心一声轻微震响。
“看清楚,气血震荡,真元瞬间凝聚,什么时候将这力量从弓弦穿透到箭矢锋刃位置,这劲力就算是成了。”
张远手掌动作放慢,掌心罡煞与真元凝聚,然后又散去。
连续几次之后,方才看向郭成树:“可看明白了?”
郭成树张张嘴,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崇敬。
“学生明白了。”
这就是掌院,哪怕是第一次看到空弦劲的修行法,只简单揣摩,就能悟透。
也只有掌院这样的人,才能有那等一人动天地的风采吧?
见郭成树点头,张远将典籍递回,开口道:“要是有不懂的,可再来问我。”
说完,他看向通往七层的楼梯,径直走去。
张远早想入七层去看神象镇狱功和其他功法,但他硬是压住心中念头,在其他楼层看过不少典籍,才往七层去。
在青天洲的儒道修行,让他的心性越发沉稳。
行事也越发不骄不躁。
“掌院,那是顶楼,唯有司首——”
郭成树一声低呼,瞪大眼睛,看着张远踏上楼梯,藏书楼中的阵法丝毫未动!
藏书楼每层都有强大阵法,直通镇天司大阵,在藏书楼中没有资格踏入的地方,都被大阵隔绝阻断。
比如七层楼顶,只有十二司司首才有资格踏入。
“司首,司首,掌院大人是我镇天司中一方司首……”
郭成树面上神色变幻,双目之中全是惊骇,握紧拳头,呼吸急促。
“十二司中目前只有暗影司和武御司司首位置有空缺,难道——”
没有在意郭成树的惊骇,张远已经踏足藏书楼顶楼。
顶楼之上,光影透亮,一份份书册,石板,青铜书卷,布帛,玉珏,每一样都是被炫光笼罩。
顶楼空荡,前方窗台前,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白须老者转身,看到张远,笑着拱手。
“镇天司供奉褚朝阳见过青阳侯。”
“刚才镇天司门前一战,青阳侯是褚某所见,雍天洲上战力最强者。”
镇天司暗藏的大宗师,其实也不算暗藏,褚朝阳之前就去东境江湖镇压,引来外域大宗师出手,最终爆发一场牵扯十多位大宗师的大战。
天狼关一战,百里天塌地陷,褚朝阳重伤而回,叶青锋也是伤势不轻。
这一年来,褚朝阳都是在藏书楼顶闭关,顺便坐镇。
“褚供奉为大秦,为镇天司抵御外敌而奋战受伤,张某敬佩。”张远面色郑重,向着褚朝阳拱手道,“若是褚供奉有需要张某之处,尽管开口。”
修为战力到张远这等层次才会明白,如果不是拼死而战,大宗师境是很难被重伤的。
褚朝阳身为镇天司供奉,确实在真正为大秦拼死。
褚朝阳面上露出喜色,点点头,沉吟一下,笑着道:“青阳侯且先观阅典籍,褚某不急,不急。”
说着,他往后退到窗边长案前坐下,将一本书册展开。
张远明白褚朝阳是有事求自己的,但此时不好开口。
毕竟自己来藏书楼是为观阅典籍。
张远也不再说话,径自去看那些功法典籍。
仙道。
魔道。
武道。
佛门。
妖法。
阵法。
炼器。
……
他的目光落在一卷金色书册上,双目之中透出金光。
龙象镇狱诀。
第498章 武道见神!
探手从炫光之中抓出书册,张远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书册之上,寸寸灵纹,如同龙鳞浮现。
触手,书卷竟然仿佛兽皮。
不对!
这就是兽皮所制,且还是——
张远身上,气血罡煞之力瞬间震荡,神魂力量笼罩掌中书册。
周天藏书楼七层,光影闪耀,将张远身影掩盖。
窗台前,褚朝阳抬头,面上露出轻笑。
此时,张远已经立在一片苍茫山野之前。
他身前,一位手持黑色木杖,身高过丈的麻袍虬须大汉,正在快步奔行。
这是?
传承!
真正的顶尖功法,并非是以文字记载,图录绘制,而是以神魂之力烙印,真正化入传承者的神魂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法不传六耳。
怪不得当初自己得到的神象镇狱诀是残缺。
复刻的传承,永远都不可能是完整的。
这传承手段,像极了张远自己所擅长的灌顶之法,将修行场景化为记忆。
山野奔行,那麻袍大汉速度越发迅疾,从一步十丈到百丈,再到千丈。
奔行万里,前方传来轰鸣。
张远抬头望去,面上露出惊异。
“龙象,上古神兽,镇狱龙象……”
千丈身躯,满身赤红龙鳞,玉白长牙倚天,气血膨胀仿若要将身外天地扭曲。
这就是上古神兽,镇狱龙象。
张远曾见过龙象之影,但从未有这等清晰场景。
此刻,他似乎能感受到龙象身上苍茫暴虐的荒野气息冲击而来。
“昂——”
龙象正与一条千丈大蛇厮杀。
那巨蛇分明也是洪荒异种,满身黑色鳞甲,身躯盘卧,高高扬起的头颅,獠牙之上透出寒光。
巨蛇每一次与龙象碰撞,都带起轰鸣震响,虚空似乎被撕开,一道道裂缝浮现又消散。
“轰——”
龙象仰天暴吼,周身赤色鳞甲轰然炸开,每一片甲叶都迸发出熔岩般的金红光焰。
龙象暴怒时鳞甲逆卷如刀山,鳞片间隙喷涌的熔岩凝聚成上古铭文。
千丈身躯人立而起,前足裹挟着崩天裂地之威重重践踏,方圆千里的大地如蛛网般寸寸龟裂,地脉岩浆喷涌如血!
那黑色巨蛇也不甘示弱,蛇尾横扫间带起九幽罡风,鳞甲缝隙中渗出墨绿毒雾。
毒液滴落之处,千里草木瞬间枯朽成灰,连流淌的岩浆都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嗤啦——”
龙象玉白长牙划过虚空,竟将空间撕开三百里长的漆黑裂隙。
巨蛇趁机缠绕而上,蛇躯绞杀之力让龙象骨骼爆出雷鸣般的炸响,赤色鳞甲崩碎如雨,露出皮下流淌着金红神血的筋肉。
巨蛇鳞甲表面浮现幽蓝星图,绞杀时引动周天星辰坠落。
“昂——”
暴怒的龙象双目迸射日轮般的金芒,长鼻卷起十万丈地脉熔岩,化作焚天火柱轰在巨蛇七寸。
黑色鳞甲在熔岩中扭曲变形,幽绿蛇血如天河倒灌,浇得千里焦土腾起腥臭青烟。
巨蛇吃痛狂性大发,獠牙突刺时带起九道空间波纹。
龙象左前足被洞穿的瞬间,伤口处竟浮现诡异的空间漩涡,将周围百里物质尽数吞噬!
两头洪荒巨兽的每一次碰撞,都有山岳被余波碾成齑粉,江河被蒸腾成雾。
它们的利爪撕扯时带起血色雷霆,长尾横扫间崩碎日月星辰,就连天地法则都在它们的搏杀中扭曲震颤!
二者血液溅射处诞生出微型黑洞,吞噬方圆百里物质后又轰然爆裂。
战斗余波形成环形空间褶皱,将十万丈外的孤峰切割成一块块乱石。
“昂——”
战到激烈之时,龙象仰天长嘶。
张远的神魂剧烈震荡,看着那龙象背后虚空之中,狂烈的气血化作百臂魔神形态——
每一条臂膀都握着不同形态的兵刃虚影,或斧劈混沌,或枪挑星河,将巨蛇千丈身躯钉死在破碎的虚空裂隙之中!
龙象最终绝杀时,背后浮现十万丈高的荒古战神虚影,手持镇压诸天的镇狱石碑,轰然砸落,巨蛇身躯与神魂,被收入石碑下的神狱!
背负石碑,龙象满意的离去,离开时候,转头看一眼张远所在方向。
不是看张远,是看那手持木杖,癫狂手舞足蹈的麻袍大汉。
等龙象离开,巨兽争斗之地空间平复,麻袍大汉狂奔到乱石之间,将洒落的兽血涂抹在自己身上,化为一道道古拙苍茫的纹痕。
这纹痕似乎让他充满力量。
张远双目眯起。
他能看出,大汉涂抹的纹痕,分明就是刚才龙象与巨蛇身外鳞甲上的灵纹,虽然只几分相似,但已经有异力汇聚。
麻袍大汉不光涂抹纹痕,还将那些散落的巨兽碎鳞,一片片收拢。
此时,张远已经明白,周天藏书楼中的龙象镇狱诀,就是以龙象与巨蛇的碎鳞鞣制而成。
收集好碎鳞,大汉就在两兽交锋之地站立,然后身躯学着那龙象模样。
踏足。
冲撞。
顶肘。
这就是龙象镇狱诀最原始的修行,观龙象与异兽争斗而创!
看着那麻袍大汉一招一式去模仿,揣摩,张远心中一动,踏足碎石遍布之地,然后站在了麻袍大汉对面。
麻袍大汉缓缓抬头。
“轰——”
这一瞬间,张远仿佛身躯落在星空之中,又仿佛跨越时光长河,与这位上古人族强者对面而立。
“好……”
苍茫的声音响起,大汉一步踏出,向着张远一拳击出。
直面这一拳,张远如同看到那撑天龙象朝着自己奔踏而来,引动虚空撕裂。
张远立在原处,一腿微撤,如巨蛇盘身,一手下压,一手抬至平肩位置,双手之间,如同阴阳固守。
“啪——”
大汉一拳被张远右手拍下,左手再引,泄其力。
大汉顺势肩肘前压,如龙象身躯踏地一撞。
张远双臂如巨蛇,腰身如巨蛇之躯,下盘后撤,泄力,反攻!
左手抵大汉肩肘,一压,一引,右手如巨蛇长尾,轰然甩出。
“嘭——”
张远手臂砸在大汉肩头,仿佛龙象与巨蛇碰撞。
大汉脚下退一步,面上全是神采。
“再来……”
大汉口中长吼,再进一步,一拳击出。
张远看这一拳,目中精光闪亮。
这一拳,已经有他所修龙象镇狱诀中拳法影子!
迎着大汉的拳锋,张远一步踏出,身形如同灵蛇旋绕,瞬间散如风卷!
这一瞬间,周天藏书楼七层中张远身外的光影陡然化为龙象与灵蛇之影!
本低头看书的褚朝阳豁然抬头,面上全是惊骇。
“武道见神!”
第499章 传说之中,上古武神!
大宗师境第一层,破妄境。
这一境的巅峰标志就是勘破虚妄。
武道见神。
佛门慧眼。
仙道明心。
一位武道大宗师,唯有对自身所修功法其中神韵掌握透彻,自身修行感悟再无阻碍,凝聚属于自己的大道法则之纹,才能达到武道见神。
这说的是武道修行境界。
可此时褚朝阳所说的,不只是境界!
传说之中,将功法修行到极致,感悟到极致,超越大圆满,到随心所欲之后,有机会反本溯源,去见这功法之神髓。
也有人说,因为世间顶尖功法都是上古大修士观照天地,观照神兽而创,所以这神,该是神兽。
还有人说,将功法修到极致,有机会在机缘之下,聆听上古武神传授大道。
不管是哪一种,不管传言真假,褚朝阳明白,张远此刻处于一种对功法修行顿悟场景。
张远身周的龙象与灵蛇,就是他的感悟具象。
这种具象,是对张远修行的保护,如果谁敢此时上前打扰,就会受到这龙象与灵蛇的同时攻击。
就凭这武道见神层次的龙象与灵蛇,一位破妄境大宗师都讨不了好。
“世间,真有这样的修行天赋吗……”
看着张远身外光影旋绕,褚朝阳喃喃低语。
他修行数百年,张远这等修行天赋,实在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陛下让他坐镇武御司。”
“怪不得三位大宗师都不是他之敌……”
褚朝阳目中光晕闪动,轻声开口。
……
苍茫天地之中,张远与大汉仿佛忘记时间,交锋,碰撞,酣畅淋漓。
他们身外,龙象之影与巨蛇之影交错,缠绕。
两人身上气血似乎在燃烧。
“轰——”
硬碰硬的一击,两道身形同时退后十步,然后抬头,相视大笑。
“吾,刑天。”
对面,大汉声音之中透出苍茫。
刑天!
张远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传说之中,上古武神!
大秦崇尚武道,传说中上古时代有数位武神,巨灵刑天,东皇太一,天帝天一,龙神应龙,箭神大羿……
这些传说之中人物,当真存在!
“晚辈,张远。”
张远抱拳,躬身开口。
龙象镇狱诀是武神刑天所创,张远此时的躬身是对一位上古前辈的敬意。
“张远。”刑天低语,身形慢慢散去。
一瞬间,张远身外的流光闪耀,似乎冲过时光长河,重回自己的世界。
“嗡——”
身外龙象与灵蛇之影震颤散去,张远手掌之中的书册上,光晕似乎更加耀眼。
以自身感悟,复刻功法,让传承更加全面!
往后修行此功法的人,观悟功法会更容易,得到传承的机会也大很多。
如果是江湖宗门,做到这一步的人,在门中弟子都要尊一声亚祖,乃是仅次于创派祖师存在!
手掌轻抚书册,张远面上露出轻笑。
他得到完整的龙象镇狱诀传承了。
甚至,这龙象镇狱诀还是他亲身参与创造感悟。
龙腾九天,象踏九幽,上古时代,这龙象镇狱诀就是大秦神狱三镇之首。
龙象镇狱诀每一招都是配合脊柱大龙震颤与满身气血之力,修到大成周身浮现龙鳞象甲,拳脚所至,山崩地裂。
这还是第一重。
此功法可以不断镇狱积累,每突破三重天就凝聚一尊龙象之影,龙象镇山河,徒手镇压仙魔。
九重境时,九龙象之影凝聚,拳出天地动,可化为方圆百里之地亿万钧重压。
功法中这一个镇字,是真的。
按照刑天武神推演,镇狱诀最高可修到二十四重天。
大秦神狱强者曾有将龙象镇狱诀修到第九重,九龙象齐出,一击镇压上古妖皇。
这次观悟典籍,张远也将龙象镇狱诀中功法武技补齐。
龙脊撼岳。
龙象裂穹。
龙牙碎鼎。
象足封渊。
……
将书册放回原处,张远手掌微微顿一下。
他观阅龙象镇狱诀,不但领悟了完整功法,还修成另外一道功法。
就是他以巨蛇之势与刑天武神交锋时候的感悟。
现在回想,那巨蛇可不是寻常异兽,应该是上古凶兽巴蛇。
巴蛇吞天,天地俱灭。
这等强横凶兽,成年之体据说身躯可缠绕一方洲陆。
就如成年龙象能背负一方天地一般。
他与刑天所见龙象和巴蛇,都不是成年体。
相比龙象镇狱诀的刚猛,张远感悟的巴蛇传承多了几分阴柔。
特别是身法和力量的运转,更加圆润,突出技巧。
龙象镇狱是力的巅峰,巴蛇传承则是巧的极致。
力与巧的碰撞,融合,让张远对力量感悟又深一层次。
而且,按照当初夫子所言,大宗师境第二层名为通幽。
通幽境需要感悟生死阴阳之力。
此时龙象与巴蛇之力,一刚猛一阴柔,正是阴阳转换之道。
或许,这就是通往大宗师境第二重的修行法则?
张远虽然修为还在宗师境第三重通玄,其实他神魂与武道感悟,早就是大宗师层次。
所以他能掌握大宗师境战力,能一人压镇天司三位新晋大宗师。
两道功法感悟收获,让张远心中畅快。
他伸手再拿几本书册,虽然也能明悟其中功法,但已经少了之前修龙象镇狱诀那种透彻顿悟。
应该是今天感悟太深,形成修行烙印。
要想对其他功法有足够理解感悟,应该过几天再来。
放回书册,张远转头看向坐在窗台前的褚朝阳。
“褚供奉,可有什么需要张某相助的?”
听到他的话,褚朝阳站起身,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向着张远拱手,褚朝阳开口道:“多谢青阳侯,刚才你修功法时候,气机牵引,让我感悟不少。”
“我想问的,青阳侯已经给我解答了。”
这就是机缘。
褚朝阳也已经明白秦无涯为何要请青阳侯执掌武御司。
青阳侯掌握大宗师战力,修行时候只要在其身旁观悟,对于他们这几位镇天司中大宗师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他本来是要问张远大宗师境力量掌控问题,以平复自身伤势。
刚才看张远身外龙象与灵蛇之影运转,他稍加模拟,竟然能引自身气血真元贯穿伤损经脉。
他的伤势,在急速痊愈!
听到褚朝阳解释,张远也是笑着点头。
褚朝阳乃是镇天司中大宗师,他伤势痊愈的话,对于镇天司战力的提升极大。
与褚朝阳再交流几句,张远从藏书楼七层缓步走下。
“掌,司首。”六层位置,看到张远,郭成树抱拳躬身。
“陛下命我来武御司坐镇。”张远往楼下走,淡淡开口。
果然!
武御司司首!
郭成树面上全是惊喜。
掌院竟然成为武御司空悬百年的司首!
镇天司中第一司司首,这也意味着,张远乃是镇天司中第一人!
随着张远走下楼,到一楼位置,一声低喝传来。
“姓郭的,张兄弟已经答应入我虎贲营,往后是我曹爽营中兄弟,你天罡禁卫想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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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镇天司什么时候需要得到朝堂文武认同?
周天藏书楼一楼,一声长喝,让本在楼中看书的镇天司中人都转过头来。
“那是,曹爽校尉,虎贲营中悍将。”有人认出说话的曹爽,低声开口。
“最近是听说镇天司中进了不少人,好些还是精英,各司各营争的颇为激烈。”有人轻轻摇头,低低出声。
藏书楼中,顿时多出不少喧闹低语。
几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眉头皱起。
藏书楼中规矩,大声喧哗者,逐出此地,且一年之内不得再入。
“休得胡言!”随着张远从楼上走下的郭成树一声低喝,狠狠瞪着郭爽,“掌院岂能入你虎贲营?”
“怎么不能?张兄弟答应了与我虎贲营并肩作战。”曹爽面皮紧绷,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张远,“张兄弟你说可是?”
曹爽的声音稍微压低,藏书楼中不少看书的人看向张远,目光打量。
他们想看看能让虎贲营校尉与禁卫之中精英强者郭成树相争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只是看张远虽然颇为英武,却无浓烈煞气与强者气度。
此时的张远早已能自如掌控身躯之中气息,有返璞归真之态,外人根本无法揣测。
听到曹爽的话,张远点点头,脚步微微顿住。
“曹兄弟放心,张某必与虎贲营兄弟并肩而战。”
这话让曹爽咧嘴,看着郭成树面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听听,这是张兄弟亲口说的吧?”
“姓郭的,你还是——”
他话没说完,藏书楼外,一道身影快步奔行而至,身上气血之力冲荡,让人不觉回头。
窄袖红裙,眼角蛇纹刺青带着淡淡灵光,身外透着淡淡血煞。
武御司中宗师境,执掌武御司皇族暗卫的洛红袖。
这位双袖中毒剑狠辣,身法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洛红袖看到张远,双目之中一丝惧意闪过,连忙躬身。
她在镇天司门前向张远出手,结果连近身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反震之力伤到。
再亲眼见张远一人之力几乎碾压整个镇天司中顶尖强者,她哪里敢与张远直视?
“司首大人,秦无涯副司首命我来请,陛下有诏。”洛红袖低声开口。
陛下有诏?
看来皇帝早已经迫不及待啊,他张远才入镇天司,就有令来。
张远点头,转身拍拍曹爽的肩膀,大步走出藏书楼。
洛红袖快步跟上,郭成树则是停住脚步,面上略带失落的站住。
“他,他,他是——”
曹爽呆立在远处,面上全是茫然。
“曹兄,”身后,郭成树轻笑一声,走上前来,“你很勇啊……”
说完,他摇摇头,缓步走出藏书楼。
“洛统领称呼司首,那岂不是武御司司首?”
“武御司司首不该是秦无涯和叶青锋两位大人之一吗?”
“武御司司首空悬百年,竟然一个外人能成为司首,且压了两位大宗师一头,他是谁?”
藏书楼中,无数惊呼声音响起。
一道道目光投向曹爽。
曹爽张张嘴,却发不出一句声音。
他,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东华门外官文邸报,青阳侯张远,入主武御司!”
藏书楼外,有喧闹声音传来。
青阳侯,张远。
——————————————————
镇天司,议事大堂。
十二司司首,或代司首,以及几位副司首,本司核心强者,列坐席位。
最左侧首席位置空缺。
那是武御司司首之位。
这位置,已经空缺了百余年。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个位置,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复杂。
“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到——”
大堂外传来低喝,大堂之中所有人瞬间起身挺立。
身穿黑色武袍的张远快步走进大堂,径直到左侧第一席。
他看一眼所有身形挺立之人,点点头坐下。
等他落座,大堂中其他人方才重新落座。
秦无涯轻咳一声,将余愧贞送来的长刀捧到张远面前,然后低声将陛下之言转述。
当他说陛下言快要忘记镇天司之名时候,大堂中众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陛下这话语,这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
张远面色淡然,等秦无涯将余愧贞转述的话语说完,方才目光落在掌中长刀上。
这刀狭长,刀鞘上透着淡淡纹痕,如同霜华凝结。
秋寒之名,自是霜降冰寒,以杀为意。
手掌握紧刀柄,张远能感受到长刀之中透出的寒意。
“诸位,此刀之意,不言而喻。”张远抬头,看向大堂之中所有人。
“张某初掌武御司,陛下想看这柄刀利不利。”
这柄刀,既是张远手中刀,也是镇天司这柄刀。
所有人相互看一眼,面皮紧绷,一言不发。
“说说吧,陛下想听镇天司之名,我们该如何做?”张远手掌按住刀身,目光缓缓从大堂中众人脸上扫过。
如何做?
黑冰台,镇天司,一向都是暗中行事多过明面上事情。
众人对视一眼,却无人开口。
张远的目光落在秦无涯身上。
秦无涯犹豫一下,开口道:“青阳侯,镇天司在东境与域外强者碰撞,虽未败,但也落了颜面。”
“卑职以为,当以镇天司强者集结,再战东境。”
对于镇天司来说,不胜不败,那就是败。
镇压雍天洲大势这么多年,镇天司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秦无涯的意思是,张远战力足够强,既然来了镇天司,那就带着大家再往东境打一场。
只要这一战能赢,镇天司的威名不就回来了?
张远并未回应秦无涯的话,而是看向下首位置端坐的镇妖司司首陆天枢。
陆天枢摇摇头,轻声道:“青阳侯初到镇天司,不知镇天司看似煊赫,其实困难不少。”
“镇魔铜柱之力衰退,镇压的妖邪越发猖狂,天外邪魔时常侵袭,若是不加以应对,恐成大患。”
如果说秦无涯的提议偏张扬,那陆天枢的建议则是内敛的多。
张远才到镇天司,十二司中事情千头万绪都还没摸清,贸然出击,胜算能有多大?
万一再败,那可真要将镇天司的威名丧尽了。
“雷昊司首,你怎么看?”张远的目光转向端坐不动的诛仙司司首雷昊。
雷昊抬头,看到张远目光,不觉浑身一颤。
他被张远打怕了。
“张,张司首,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斩妖除魔,惩奸除恶,让百姓看到我镇天司之威,让陛下听到我镇天司之名,让朝中文武明白——”
雷昊话没说完,张远眉头皱起,朗声道:“明白什么?”
“镇天司什么时候需要得到朝堂文武认同?”
第501章 去一份请柬,本王宴请青阳侯赴宴
镇天司什么时候需要朝堂文武的认可。
张远一句话,让雷昊愣住,也让大堂之中所有人抬头。
黑冰台,镇天司,本该是镇压天下,无人敢不敬的存在。
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知不觉中,镇天司已经沦为与供奉堂,钦天监,乃至内务府同等存在。
甚至在百姓眼中,镇天司和黑冰台该是属于朝廷执掌,是那些朝中高官的走狗。
“青阳侯,不如你说说,我镇天司这一次该如何做。”坐在张远斜对面的破军司司首,半步大宗师境的强者战无极看着张远,开口说道。
大堂中,所有人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你青阳侯战力无双,你是陛下信重之人,那你说怎么办。
这既是了解这位初任武御司司首的机会,也是了解青阳侯掌军能力的机会。
这世上不是修为够强,就一定能有执掌一方势力的能力。
很多强者,实力足够,却只能做个供奉。
说到底,修行是修行,能力是能力。
“不错,”下首位置,暗影司副司首影无痕眼中精光闪动,低低道:“青阳侯你行事,我等十二司定然鼎力相助。”
张远已然是镇天司中武御司司首,张远行事,就代表着武御司,代表着镇天司。
十二司无论相处是否和睦,但这一次必然是要站在一起,给张远撑住场面。
大堂之中,等影无痕说完,所有人都不再开口。
很显然,这是将决定权与选择权交给张远。
“好,那张某这一次就斗胆统领十二司,让陛下看到镇天司之名。”
张远的声音响起,大堂之中,瞬间所有人身躯挺直,神色肃穆。
“武御司将所有掌军讯息,供奉资料,还有各处镇守黑骑信息,都交给我。”
张远朗声开口。
秦无涯站直身躯,抱拳躬身:“诺。”
“暗影司整理皇城官员和各方镇守使讯息,事无巨细,我都要。”
“玄机司将江湖与周边四国三域,以及各处潜伏信息,都刻录入玉珏,给我一份。”
“镇妖司的各处镇压之妖,二十八星宿柱讯息,都呈报给我。”
“迷踪司和御兽司在军中供职,各处供养讯息,我要一份。”
“秘药司的秘药目录,幽冥司的黄泉狱中罪犯信息,诛仙司所有在押仙魔,供奉的讯息……”
张远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回荡,一位位十二司司首或代司首站起身,躬身抱拳。
武御司是十二司之首,武御司司首之令,就能代表镇天司。
兼任镇天司司首的成国公闭关,执掌黑冰台的长宁侯苏靖无力兼顾镇天司。
这镇天司中大小事情,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张远可一言而决。
张远缓缓站起身,手中握住秋寒刀,向着众人抱拳。
“张远多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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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三皇子府。
面色凝重的三皇子嬴显手中握一卷邸报官文,双眉紧锁。
下方,数位三皇子一系官员,躬身而立。
“你们就没有谁对这位青阳侯有足够了解,就一点交情都没有?”
三皇子抬头,看向面前众人。
大堂中几人相互看看,都是摇头。
“殿下,青阳侯崛起太快,一战封侯,之后就是隐姓读书,别说皇城中,就是郑阳郡中也没有多少人与他交从够密。”
说话的文官身穿红色官袍,五旬出头,纱帽遮住花白头发,面容方正。
他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赵度亭,儒道洞玄境,正三品官职,负责编撰国史,起草圣旨等官务。
赵度亭算是三皇子麾下文官之首,大小事情都有参与谋划。
赵度亭的话,让大堂之中众人都是轻轻点头。
“殿下,青阳侯在皇城之中交集不多,那于殿下或许助力不大,可必然也没有什么矛盾。”
立在赵度亭身后,穿青色武服的中年抱拳道:“以卑职之意,殿下近来谨言慎行,我等多约束麾下。”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低低道:“且先看看这位武御司司首行事手段。”
三皇子面色微微变幻,最终只能点头。
他也知道如果能与镇天司武御司司首有交情,对于他的助力极大。
可惜,哪怕他是皇子,竟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与这位青阳侯产生多少交集。
反倒是如今局面,只能坐看这位青阳侯手段了。
……
京兆府。
京兆府虽然是府衙,其实规格甚至在郡府之上。
京兆尹肖楼如今是正四品官职,看似还未到三品之位,其实手中实权,比那些六部三品从三品的侍郎学士等,都更有威严。
对于朝堂官员来说,实权与虚职之间,差距很大。
正职与副职,同样天壤之别。
“诸位不认识这位青阳侯,我肖楼认识。”
大堂之上,身形挺直的肖楼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下方一众京兆府官员。
京兆府中官员之数,统辖之地,都不是其他州府能比。
光是皇城三千坊,大小围城县令,以及其他巡卫司,监察司,大小官员数百人。
哪怕此时大堂上,五品以上官员,都有数十位。
听到肖楼说认识青阳侯,所有人都抬头。
皇城中,认得青阳侯的人可真不多。
“诸位,肖某给诸位提个醒,青阳侯此人杀性极重,在西北境是以杀成名。”
“陛下用他执掌武御司,我不希望京兆府有人落在他手上。”
“以我与他交情,我肖楼不会出面让他难做,他也不会为这等小事,卖我肖楼人情。”
张远与肖楼的交情是在西北境出使燕国时候,算是并肩而战,袍泽之谊。
肖楼不会轻易动这交情,此时只是为提醒京兆府众人。
大堂中众人面色微微凝重,都是低头。
自家这位府尹可是很有背景,连他都说出这样话,也就意味着,谁落在镇天司手上,那就自求多福。
五皇子府。
五皇子嬴礼手中握着邸报,面色虽然平静,但双目之中有淡淡的压抑涌动。
“就说钟原他们为何倒戈,原来这张青阳竟是如此被父皇看重。”
“这样,去一份请柬,本王宴请青阳侯赴宴。”
“想来,他不会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下方,穿青色儒袍的郭文华眉头微皱,犹豫一下,没有开口。
半个时辰后,送请柬的府中长史归来,手中握着请柬。
“青阳侯说,”长史面色变幻,低声道,“没兴趣。”
第502章 这些手段真的能撼动青阳侯?
没兴趣?
大秦五皇子,最有可能成为大秦太子,成为下一任大秦帝王的五皇子邀请赴宴,竟然有人敢说,没兴趣?
大堂之上,五皇子的面色瞬间阴沉。
“殿下,青阳侯乃是武御司司首,他身份特殊,不赴宴也正常,大可不必——”
大堂中,郭文华拱手开口。
五皇子低哼一声,没有说话。
“郭大学士所言诧异,”一旁站着的黑袍老者轻轻摇头,“以这位青阳侯的回话看,分明是对殿下心怀不敬。”
“虽说黑冰台,镇天司本就是属于孤臣,但初任武御司司首,这位青阳侯就表现出对殿下不敬,这不是好事,甚至……”
老者的声音停住。
他叫李文渊,本是嘉贵妃请来,为五皇子谋划的。
但因为其没有官身,没有在朝堂任职,一直没有郭文华的眼界,行事也少了几分格局。
五皇子对李文渊的很多谋划,确实不怎么看上眼。
不过此时听到李文渊所言,五皇子倒是微微点头。
“李兄说的有道理,”站在李文渊身旁不远的白袍老者拱手,看向五皇子,“很多时候,态度就能证明一切。”
他是前礼部侍郎许文远,曾是五皇子教习,出身儒道世家,精通礼法。
五皇子能得儒道官员推崇,其中有许文远不少功劳。
两人话语,让郭文华面上神色一暗。
在他看来,五皇子与执掌武御司的青阳侯交恶,完全没有必要。
甚至在他看来,五皇子应该趁青阳侯掌控武御司未稳之际,屈尊降贵,与其和解。
但他没有再开口。
随着大皇子离开皇城,五皇子势力越来越大,郭文华的很多话,五皇子已经不怎么听得进去。
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殿下,那青阳侯对您不敬,卑职有手段让他难看。”
下方,一位穿着青绿官服的青年开口,面上全都是得意。
见五皇子没有制止李文渊他们的话语,大堂之中已经有心思活络之人,有了足够谋划。
“我去大理寺卷宗之中,寻些武御司中人的案子,请几位同僚出手——”
绿袍青年的话语,让五皇子面上露出笑意。
“陈正义啊,你就是鬼点子多。”
五皇子轻笑。
这话语,分明是夸赞!
名叫陈正义的青年面色涨红,抱拳躬身:“殿下说的是,我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但青阳侯才入武御司,他要是敢出面向大理寺要人,我大理寺敢将官司打到乾阳殿。”
“要是他不敢要人,呵呵,往后武御司中,还有多少人肯听他的?”
陈正义侃侃而谈,双目之中全是精亮闪动。
他依附五皇子这么久,这是所言最多一次!
以他身份,这等在五皇子面前进言的机会,每一次都弥足珍贵!
至于说为五皇子做事而得罪青阳侯,那又怎样?
五皇子可是窥见未来的大秦皇子!
皇城之中,多少人欲求此等机缘而不得!
“嗯,如果能让大理寺与武御司对上打擂台,那我就联络几位御史台中同僚,还有礼部几位主官,多参几本。”许文远点点头。
他看一眼面色激动的陈正义,然后看向五皇子:“这些手段伤不到青阳侯,毕竟他圣眷正隆。”
“但是可以让陛下不得不约束武御司。”
“只要武御司被束缚住手脚,他青阳侯就是没牙的老虎。”
三言两语之间,五皇子面前仿佛出现武御司上下困顿,一众高手束手无策场景。
这就是顶尖谋士的手段!
任你武道通天,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这才是上位者谋。
五皇子看向一旁不说话的郭文华,微微皱眉。
他撇过脸,目光落在许文远和陈正义身上。
“此事若成,不只是本皇子心中一口气出了,对于朝堂百官,天下百姓来说,也是好事。”
五皇子的话语之中,透着义正言辞。
“黑冰台一向不受律法约束,让朝堂百官惊惧。”
“想来,诸位朝中大臣,会明白本皇子的苦心。”
苦心。
五皇子殿下为大秦官员,为大秦百姓,真是操碎了心。
大堂之中,有人面色顿时激动,有人目中涌出泪花,有人高呼殿下圣明……
“殿下,小人没什么其他本事,倒是可以联络些商贾,在街市中将一些消息传出去。”
“等大理寺那边动手,小人就让各处商铺配合,让百姓明白,黑冰台,镇天司,都是朝堂鹰犬。”
说话的老者身穿锦袍,面色带着慷慨。
他叫赵富国,乃是江左大商,虽然不是真的富可敌国,却也是一方豪富。
可惜,这两年来,皇城之中许多生意都不顺,梁原域中货物,青天洲中珍宝,以及北境长城采购物资这些事情都被瑜远商行把持。
赵富国的家业,这两年硬生生缩水七成。
这也是他依附五皇子的原因。
没有五皇子在背后支撑,他和他那些商贾朋友,这两年怕是要破产。
“看看,这就是民心。”五皇子再看一眼郭文华,淡淡开口。
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看看,是让郭文华看看,还是说给所有人听。
大堂中,不少人听进去了这句话的意思。
许文远等人面上神色透出笑意。
唯有郭文华神色虽然不变,但心中多出几分无奈。
堂堂大秦皇子,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谋划对付武御司司首,传出去徒惹人笑话罢了。
何况,这些手段真的能撼动青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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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侯府。
后院静室。
张远面前,一份份书册,一份份玉珏旋绕。
书册看完,直接化为灰烬。
玉珏神魂之力透入其中后,也都直接崩碎。
这些讯息都是镇天司中绝密,除了他这位武御司司首,外人真的不能观阅。
这些讯息之中既有武御司中各位供奉强者讯息,也有暗影司和玄机司中安排的各种暗探身份。
不止如此,镇天司中如今的危局,真实实力,以及朝中许多大臣隐秘,都在这些玉珏和书册之中。
哪怕这些书册当中一页流落在外,恐怕都会掀起滔天波澜。
当所有讯息全都看完,他的身外已经一层碎玉和飞灰。
两日时间,他在府中闭关不出,而青阳侯府外,已经汹涌澎湃。
……
第503章 青阳侯往大理寺去了!
虎贲营百夫长翟云牵扯半年前九城玉桃坊巡查伤人案,连同五位虎贲营军卒,一起被大理寺擒拿。
半年前玉桃坊械斗,虎贲营巡查镇压,百夫长翟云带麾下军卒出手打伤数十人,其中既有官员之子,又有皇城书院书生,甚至有皇城世家子弟。
当时案发后,就有御史台告虎贲营越权,行事鲁莽,惊扰百姓。
案子压在大理寺,一直也没有定性。
以往这种事情,基本上拖个一年半载,御史台那边不去追究,苦主也不敢再揪着不放,就不了了之。
别说大理寺,就是京兆府衙门里,压着的这等案子,不知道多少。
可是这一次,大理寺突然断案,六扇门捕快当街抓人,皇城中多少百姓围观。
好些皇城书院书生学子追着那囚车一路到大理寺外,皆是高呼大理寺公正严明,行事不畏强权。
不但如此,街市上还曝出好些黑冰台,镇天司,武御司等相关衙门中违反大秦律的事情。
一时间,街巷之中尽都是对镇天司的议论。
不少人义愤填膺,话语中都是唾弃之言。
皇城监察司。
长宁侯苏靖端坐,静静听着堂下暗探禀报。
一旁,几位监察司中官员都是眉头紧皱,面色沉郁。
等暗探将讯息禀报完毕,苏靖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侯爷,这明显是冲着武御司来的。”大堂之中有人开口。
“何止是武御司,直接就是针对青阳侯。”另一边,穿着黑袍的老者摇摇头,面色凝重,“青阳侯在皇城没有什么根基,也少有接触此等朝堂倾轧之事,若是他鲁莽应对……”
他的话让其他人都是微微点头。
“侯爷,青阳侯初掌武御司,您可出面——”
“不可,此事正看青阳侯手段,且陛下也定有此想法,侯爷不可插手。”
大堂之中声音杂乱,几位黑冰台中官员意见分歧不小。
说实话,对于皇城黑冰台中大多官员来说,青阳侯与他们交情不深,他们也不太愿意看到长宁侯为这事情让黑冰台沾染麻烦。
敢在背后算计青阳侯,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镇天司再沉寂,那也是大秦最强的武道汇聚之地。
“青阳侯还在闭关?”
大堂中,苏靖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顿住话语。
“禀侯爷,青阳侯一直闭关未出。”堂下有人开口。
苏靖点点头,淡淡道:“青阳侯都不急,本侯急什么?”
“青阳侯未动,别人倒是先动,”他的面上露出轻笑,“看来是有人急了啊……”
……
吏部尚书府。
后厅之中,穿着常服的吏部尚书司马清光,与同样一身儒袍的肖楼对坐。
“岳丈大人,我很好奇,为何有人此时要挑起事端?”肖楼手中端着茶盏,低声道,“青阳侯摆明圣眷正隆,现在对付他,就是对陛下……”
青阳侯初掌武御司,就有人借大理寺之案扯上武御司,这要不是对付青阳侯,说出去都没人信。
肖楼他们这些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人,这等事情怎么可能看不清?
听到肖楼的话,司马清光摇摇头,轻笑道:“或许陛下也乐见其成呢?”
“镇天司是陛下手中刀,这刀利不利,出鞘才知道。”
“至于推动此事之人,”司马清光双目眯起,看向肖楼,“你京兆府没有掺和这些事吧?”
肖楼神色郑重,点头道:“我虽与青阳侯有些私交,但还不至于为这等事情去出头。”
“我大概也明白那背后之人心思,借此事试探,看多少人是站在对立面的。”
这话,让司马清光面上露出微笑。
“以你心性和沉稳作风,差不多可以再进一步了。”
“陛下有意组建尚书省,到时候内阁大学士与吏部尚书之位冲突,我就要做出抉择。”
司马清光双目之中透出深邃,低低开口:“封侯拜相,大秦相位空悬快千年了吧,我等儒道文官,谁不想披麻拜相?”
内阁大学士,就是登相位的开始!
肖楼面上露出惊喜,刚准备开口,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司马清光向他摇摇头,肖楼不再说话。
“府尹大人,虎贲营校尉曹爽领百余军卒封堵大理寺,府丞请大人回府中主持应对。”
厅堂外,声音响起。
……
乾阳殿。
元康帝端坐,下方余愧贞将各方讯息汇总禀报。
“目前镇天司中强者并无出面,只虎贲营有军卒封堵大理寺。”
“御史台有几位御史上了折子,请陛下查武御司御下不严之罪。”
“皇城街市上,有些传言。”
“至于青阳侯……”
余愧贞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元康帝。
“青阳侯并未出府。”
余愧贞说完,躬身不动。
元康帝点点头,淡淡道:“他倒是沉得住气。”
目光投向大殿之外,元康帝双目微微眯起。
大殿之外,袁桐身化流光,飞奔而来。
“陛下,大理寺请刑部调巡捕开路,羽林卫与禁卫都有军伍往大理寺。”
“御史台和皇城书院有学子联名,要告御状,禁绝虎贲营驻扎皇城,执行巡查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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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出关时候,身穿黑甲的铁刑,还有一身红色武袍的洛红袖都在青阳侯府等待。
“侯爷,秦无涯副司首的意思是,这等事情武御司暂时不必回应,翟云和那几位军卒受些苦,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还有曹爽他们,先停职,等过些时日,调出皇城。”
“侯爷,几位司首的意思是,您初掌武御司,不必被外人抢了行事节奏。”
“凡事,不必争在一时……”
铁刑的话音慢慢低了下去。
因为他看张远已经将秋寒刀挂在腰间,又将一幅黑铁面甲覆上。
“让阴九幽和战无极到大理寺外等我。”
张远一手按刀柄,从青阳侯府踏出,铁刑连忙带几位武御司中武卒跟随,洛红袖则是飞身往镇天司中传讯。
“青阳侯出关了!”
“青阳侯往大理寺去了!”
一时间,无数传讯流光,飞舞信鸽,纸鹤,连成一片。
皇城之中,上到皇帝,下到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大理寺方向。
第504章 杀,杀,杀人了……
……
大理寺。
青色石阶之前,百余身穿黑色巡卫衣袍的军卒手按腰间刀柄,将身后的囚车护住。
他们领队之人穿六品武服,身外罩锁甲,背一柄短枪。
皇城大理寺六扇门十二总捕之一,飞雪枪段承志。
一年前段承志入龙象宗师境,成为十二总捕之中排名前三强者,也是精英榜上前百人物。
以他修为身份,早该为五品兵甲都统。
可惜,大理寺隶属刑部,他要想入五品,需要刑部核功。
他在大理寺做了三十年总捕,依然入不了五品。
这一次他接的任务是,将虎贲营百夫长翟云和几位武卒送到刑部大牢。
这任务要得罪镇天司。
但刑部给他的承诺,只要人送到,立即官升一级,直入五品。
为了这三十年未晋升的官职,段承志选择拼一把。
就在段承志身侧,两位穿青色袍服的从五品大理寺少卿,两位刑部从四品提刑按察使,还有三位御史台监察御史。
此时几人身前十丈外,一队穿黑色衣甲的军卒,将路堵住。
虎贲营的衣甲。
宽广的青石广场周围,则是无数的百姓聚集。
“少卿大人,卑职可领囚车冲开虎贲营的阻挡,直接去刑部大牢。”身上气血缓缓凝聚,段承志压低声音开口。
“让他们闹。”短须竖眉的少卿余光彦摇摇头,淡淡道,“让百姓看看,镇天司有多跋扈,让朝臣看看,这些武人是多嚣张。”
“不错。”另一边的监察御史荀聒目中闪烁精光。
“皇城有羽林卫,有禁卫,镇天司驻留百万大军在皇城完全没必要,这一次要是能将虎贲营和天罡禁卫驱逐出皇城,那是皇城百姓幸事。”
“我等身为大秦官员,当全力推动此事,此事成,功在千秋。”
他的话语让其他几人都是点头,双拳握紧,身上浩然之气激荡。
成仁取义,为功业,为百姓,他们就算直面镇天司又如何?
段承志看前方那一队虎贲营军卒,面上露出几分犹豫。
“段总捕放心,羽林卫和禁卫的援军即将到来,刑部和御史台参镇天司御下不严的奏折已经送到乾阳殿。”
大理寺少卿余光彦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今日之事,看似凶险,其实我等稳固如磐石。”
“就算——”
他话没有说完,原本略带喧闹的广场陡然一静。
周围的百姓全都转头看向宽广街巷。
身穿黑色武袍,腰悬长刀,铁甲覆面的身影大步前行,背后一队黑甲护卫,脚步踏在青石上,声音震荡。
“青阳侯!”
“当年青阳侯以黑甲覆面,号称黑虎!”
“青阳侯亲自来了!”
周围百姓全都低呼。
从张远就任武御司司首到现在,皇城之中各种消息酝酿,除去青天洲上读书事情不知,其他关于他的经历,已经几乎都公开。
丰田县城血战。
义薄云天张二爷。
庐阳府武卫。
拒北河冲阵,梁原域八百破两万……
青阳侯的武勇,皇城百姓无不认可。
一战封侯,直入武御司,陛下的看重更是成为无数百姓和武者羡慕向往。
学得文武艺,不就是为了成为青阳侯这等人物吗?
“青阳侯,他不该来啊……”
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低叹。
“呵呵,年轻人嘛,年轻气盛,犯些错正常。”老者对面,四旬左右中年身形挺直,朗声开口。
“等他多在皇城碰几次壁,就会明白,在皇城为官,可不是光会拼杀就行。”
……
看到张远到来,大理寺前的段承志浑身一颤,不觉脚步往后退,身躯绷紧。
他不傻。
如果镇天司没有强者,没有高官出面,这事情他冲在前面可以。
现在青阳侯竟然亲自到场,这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掺和。
“一旦情势不对,带囚车退回大理寺。”他压低声音,低低嘱咐。
身后那些随他十多年的武卒都是点头,目光警惕看向四周。
立在石阶前的少卿余光彦等人相互看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惊喜。
与段承志的谨慎不同,他们这些文官是恨不得事情闹的不够大!
不远处,一队队的禁卫和羽林卫此时也到来,到广场边,隐隐立住阵型,将大理寺的门庭位置护住。
这让余光彦等人又多了几分底气。
青阳侯,又如何?
武人而已。
张远手按刀柄而行,身形透出坚毅与挺拔。
“张,司首……”
领着虎贲营军卒立在广场上的曹爽面色变幻,躬身抱拳。
他没想到,张远会亲自来。
他领兄弟们来大理寺,只是要阻住大理寺的人将翟云他们送到刑部大牢。
以镇天司与刑部之间的龌龊,虎贲营的人送去刑部大牢,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张远的脚步停在虎贲营军卒身前。
“见过司首大人!”曹爽领虎贲营军卒躬身。
众人抬头看向张远,都是面上露出忐忑。
站在前方的曹爽,此时也是面色紧张,开口道:“司首大人,今日事都是曹爽一人——”
他话没说完,张远已经越过他,径直往大理寺门前走去。
一手微曲,一手压刀柄,脚步如同丈量。
张远身后,铁刑领着几位黑甲军卒紧随。
曹爽犹豫一下,咬着牙快步跟上。
那些虎贲营的军卒相互看看,握紧手中刀柄,也跟着脚步往前挪。
一瞬间,大理寺门外,气氛陡然凝重。
所有人目光都紧盯大步前行的张远。
立在石阶前的大理寺少卿余光彦面上闪过冷笑,往前踏一步,一笼衣袖,朗声开口。
“青阳侯,大理寺乃是刑律重地,哪怕是镇天司也不该如此妄为,封堵大理寺。”
“今日既然青阳侯你亲自来,那正好,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希望你能给我大理寺一个交待。”
张远的脚步不停。
余光彦身形挺直,面上带着傲然。
“若不然,我大理寺——”
“苍啷——”
长刀出鞘的声音,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哧”声响。
鲜血飙溅,其中夹杂刀锋划破脖颈气喉的轻撕声。
大理寺门前,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张远长刀出鞘,刀锋上一颗颗血珠滴落。
前方,大理寺少卿余光彦双手捂住脖颈,却按不住那鲜血的飙射,血洒青石。
“杀,杀,杀人了……”
广场边上,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第505章 大理寺前血流成河,青阳侯真敢杀人
杀人!
一瞬间,广场边上围观的百姓下意识的往后退。
一瞬间,那些周围阁楼上观望的身影,全都呆愣住。
一瞬间,几位阻在大理寺门前的文官面色惨白。
一瞬间,押解囚车的武卒,全都瞪大眼睛。
曹爽愣住了。
跟在张远身后的铁刑也愣住。
禁卫,羽林卫,所有人都愣住。
一位大理寺少卿,就这么被一刀斩杀在大理寺门前!
张远面色平静,长刀斜指,任血珠滴落,脚步不停,往前走去。
“你,你敢——”
前方,嘴角哆嗦的监察御史抬手指向张远。
“铮——”
长刀横斩,刀锋划过咽喉,将那监察御史的脖颈血光斩开。
再杀人!
武御司司首亲自到来,连一句话都不说,只做一件事。
杀人!
这一刻,所有人全都惊骇的看着张远,看他脚步前行。
段承志面色苍白,脚步已经退到靠在囚车上。
那几个文官腿脚颤抖,再不敢一人开口。
张远果决的两刀,让他们吓破了胆。
张远的脚步在石阶前停住。
“阴九幽。”
张远的声音终于响起。
从到大理寺外,到连杀两人,这位武御司司首竟是一言未发!
“属下在。”
如同青烟一般飘落的阴九幽抱拳躬身。
哪怕是阴九幽这样的幽冥司司首,此时也被张远的出手杀人镇住。
这里可是皇城,这里可是大理寺。
张远随手杀的人,背后可都是牵扯无数。
“拘魂了吗?”
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阴九幽一愣。
拘魂。
幽冥司的看家本领。
只是这等手段,不好摆在明面上。
“不为拘魂,本侯召你阴九幽来做什么?”
张远头也不回,一声低喝。
“属下知错,”阴九幽躬身,“只是拘魂需要在身死三息之内出手,如今已经来不及……”
他话音落下,张远手中长刀斩出。
“噗——”
石阶前,一位刑部提刑按察使手捂脖颈,瘫软在地。
广场周围,百姓都是惊呼。
石阶前剩下那两位文官,都是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那些阁楼上观望的身影,此时已经手臂发抖。
青阳侯杀人,竟然随意到这等程度!
这可都是朝官,就这么不教而诛!
阴九幽张张嘴,忙一步上前。
他抬手,一道青色光影将那倒地的身影笼罩,然后化为一团灰色云气落在掌中。
张远转过身,看一眼阴九幽。
“青阳侯,此人神魂已经拘拿,属下——”
阴九幽话未说完,张远已经低喝。
“拘了魂就命人送去黄泉狱,搜魂审讯,这些事情要本侯教吗?”
“你幽冥司的看家本领都丢光了吗?”
说完,张远手中长刀一震,踏上石阶,往大理寺走去。
阴九幽神色变幻,抬手一招,两位身穿青袍的幽冥司修行者上前,接过他手中云气,飞身离开。
张远身前,已经只剩手握长枪的段承志,还有那些押解囚车的武卒。
不管是段承志还是那些武卒,都是面色苍白。
“青,青,青阳——”
段承志声音才起,张远离着囚车还有数丈,长刀径直斩落。
从始至终,张远从未将大理寺这些人放在眼中,连一句话都懒得搭理!
他只做一件事。
杀人!
“嗡——”
血色的十丈刀芒,让段承志双目圆瞪,身上罡煞之力无法提聚丝毫!
这一刀,可斩洞玄!
这一刀直接碾压他的气血与神魂!
“轰——”
刀锋劈碎段承志身躯,斩开所有囚车,然后斩在大理寺厚重门庭和黑底金纹的牌匾上。
“咔嚓——”
囚车碎裂,大理寺门庭崩塌,那金字牌匾碎成数块,掉落在地。
“嗡——”
宗师境身死的气血光柱升腾。
张远持刀而立,一声低喝:“曹爽。”
曹爽连忙快步上前,抱拳高呼:“卑职在——”
“虎贲营营将不能护营中兄弟,任虎贲营兄弟受辱,本侯命曹爽你将翟云他们领回营,”张远的声音淡漠而冷酷,“营将的位置,交给你了。”
虎贲营营将职位,一言而决!
曹爽先是愣一下,然后高呼:“诺!”
他一挥手,身后领着的虎贲营军卒冲上去将囚车中的翟云等人护着,离开大理寺。
“司首大人……”被两个军卒搀扶,面色苍白的翟云看向张远,神色中透出感激。
“铁刑,抄了大理寺,七品以上官员入司狱。”张远长刀归鞘,转身就走,“一个时辰内,拿不到本侯想要的东西,你铁刑就去虎贲营做百夫长。”
“诺!”身形雄壮的铁刑一声高呼。
张远根本不搭理他,径直离开,阴九幽,已经领着一队军卒赶到的破军司司首战无极,紧随在张远身后。
直到张远离开,围拢在大理寺外的百姓,方才如同煮沸的水一般,轰然惊呼起来。
“这青阳侯,这,他真敢杀人!”
“拘魂,他还拘魂,镇天司,这才是镇天司……”
“他要抄了大理寺,太狠了。”
与百姓话语之间的杂论不同,此时周围的阁楼上,那些观望的身影,反而沉默。
抬头对视,所有人的目中透出的是凝重与恐惧。
“大理寺前血流成河,青阳侯真敢杀人。”
“大理寺前拔刀,只为护那几个虎贲营军卒,青阳侯是要让所有人看到,镇天司碰不得。”
“拘魂,镇天司中有审魂之法,能审出什么,没人知道……”
“青阳侯,现在去何处?”
……
京兆府。
大堂之上,肖楼手上握着玉珏,面皮抽动。
“哎,张青阳的杀心那么重,非要惹他干什么……”
站在他身前的几位京兆府中官员相互看一眼,都是低头不说话。
没人在意被张远斩杀的那几人。
他们在意的是,青阳侯的狠辣。
还有,青阳侯想干什么。
……
监察司。
长宁侯苏靖手中同样握着一块玉珏。
“指挥使大人,青阳侯如此行事,恐怕事情闹大了,陛下会不会……”秦无涯皱眉开口。
苏靖看他一眼,将手中玉珏内讯息展露。
“令,武御司三万黑骑封禁皇城十二门,无武御司司首手令,五品官以上不得出京。”
“令,天罡禁卫封禁所有街市,暗影司,玄机司侦拿所有参与谋算镇天司之人。”
“令,黑冰台宗师境全部待命,大宗师登城头,监控皇城所有宗师境,有异动者,诛。”
……
一道道命令,密密麻麻。
苏靖目光扫过,看向大堂之中所有人。
“怎么,青阳侯的命令没看见?”
大堂之中,所有人相互看看,抱拳躬身。
“诺!”
……
皇城乾阳殿。
元康帝端坐。
下方大殿之中,身穿青袍,红袍的文武官员,都是面色凝重。
“禀陛下,大理寺上下四十二在府官员,尽被擒拿入镇天司,大理寺被天罡禁卫接掌。”
“陛下,青阳侯至刑部,破军司撞碎刑部大门。”
“禀陛下,青阳侯在刑部杀了侍郎袁昭,三位监察使,幽冥司拘魂审问。”
“陛下,刑部尚书杜兆明入宫禀奏。”
“陛下,青阳侯领人截了刑部尚书,封禁十二城。”
“陛下,青阳侯持刀封堵皇宫正阳门,要,要拿所有诬告镇天司的官员,入司狱……”
禀报的殿前内侍声音压低,目光不由扫过大殿上一位位手中持着奏折的官员。
青阳侯堵在外面,要拿的就是他们。
大殿之中,所有官员面色变幻。
“陛下,陛下,求陛下为臣等做主啊……”
终于,有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第506章 尚书大人,您可算来了,那张青阳实在欺人太甚——
——
乾阳殿。
大殿之上,十多位御史台御史,刑部侍郎,按察使,还有几位翰林院学士,此时乱作一团。
有人面带悲切,如同哀怨妇人,低低絮叨。
有人义愤填膺,仿佛要冲冠一怒,冲出大殿。
还有人满身浩然之力动荡,面色肃穆,似乎是要舍生取义,以身卫道。
大秦皇城,何时有过这等杀伐?
倒不是皇城不杀人,而是没有这样不明不白杀人的!
这是坏了规矩!
端坐在殿上的元康帝神色淡然,只静静看着。
“咳咳,肃静。”
立在玉阶下的余愧贞轻咳一声,朗声开口。
武道宗师境的气血之力稍稍加持,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一丝神魂力量已经将所有声音压下。
大殿之上瞬间寂静。
那些御史和翰林院学士相互看看,都是悄然抬头,看向端坐的元康帝。
皇帝的神色太过平静,以至于他们一时无法揣摩。
五皇子府。
五皇子嬴礼背着手,在大堂之中踱步,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刚才已经有数人禀报,武御司司首张青阳在大理寺杀人,在刑部杀人。
“那张青阳是不是疯了,还当皇城是西北境,他还是那穿着黑皮的武卫吗?”
一身青袍的李文渊轻笑开口,面上透出几分轻蔑。
一旁,前礼部侍郎许文远摇摇头,出声道:“大秦实在太大,这些武人读书少,行事只图一时快意,终究难成大气候。”
“陛下还安排这位青阳侯去读书,呵呵,就这等心性,再读十年书也无用。”
许文远的话语,让大堂之上其他几人都是笑。
郭文华眉头微皱,只是没有开口。
“殿下,张青阳做出如此鲁莽应对,可见其不过莽夫,不足为虑。”李文渊拱拱手,向着五皇子说道。
五皇子轻笑点头,刚准备说话,门外急促脚步声传来。
“殿下,那青阳侯领兵去乾阳殿外,封堵乾阳殿,要拿那些上殿谏言的御史和大学士。”
身穿青袍的陈正义满脸惊喜,额头见汗,奔行而来。
他身旁,则是跟随着一身锦袍汗湿的大商赵富国。
“殿下,镇天司如今在街市到处抓人,百姓言论已经起来了。”
“我们也是差点被那些黑皮狗拿住,送往司狱……”
赵富国的话语之中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带着兴奋。
以身入局,这才是成大事者谋。
果然,五皇子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好,等百姓再多些言论,本皇子就亲自往乾阳殿。”
“到时候联络的皇城书院学子,加上各部文官一起上书,镇天司的权力,就能套上枷锁。”
五皇子握住拳头,面上神色之中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他清楚知道,此事做成了,他在文官心目之中会是怎样的地位。
那时候,他只要稍微推动,百官上书,他的母妃嘉贵妃成为大秦皇后,将是水到渠成。
想起在南苑母妃为父皇能同席用膳而涕零,五皇子不觉眼角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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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阳殿,大殿之外。
身穿黑色衮袍的陵兰王嬴冲霄,与礼部尚书王安之并肩而行。
两人前方,不远处,一队黑甲军卒立在乾阳殿的石阶之下。
身穿黑袍,手按腰间刀柄的张远,立在军卒之前。
“那就是青阳侯,真是年轻啊……”须发灰白的王安之低语,面上露出感慨。
“雍天洲天地之力晋升,年轻人越发强盛,大秦也终于到了底蕴勃发之时。”
王安之微微转头,看向嬴冲霄。
“陵兰王,听说你与这位青阳侯乃是旧识,你对他行事手段可还了解?”
张远崛起太快,哪怕是身为礼部尚书的王安之,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位新任武御司司首的想法。
听到王安之的话,陵兰王面上露出轻笑。
他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以王尚书看来,张青阳是什么样人?”
什么样的人?
王安之脚步前行,离着乾阳殿越来越近,看到的张远身形也越发清晰。
“年轻,自然有胆气,魄力,我等厮混老了,没有他那份冲劲了。”
“陛下用他,当然也是看重他这等敢拼杀的劲头。”
双目微微眯起,王安之脚步轻缓几分。
“我所虑者,持刀杀人,这位青阳侯是为杀而杀,当真心性嗜杀,还是,拔刀震慑各方。”
“若为前者,不过莽夫,若为后者……”
他的声音顿住,低低道:“执掌武御司,却有这般多心思,非百官之福,恐也非陛下与大秦之福。”
王安之的话,让陵兰王嬴冲霄脚步顿一下,然后哈哈长笑。
“你这酸儒,当真恶毒。”
“照你说,归根到底,张青阳今日无论如何做,都是错的。”
他看向王安之,面色之中透出几分郑重:“那你说,这一场乱局本就是他人挑起,你不批驳别人,却来言张青阳的不是。”
“在你等儒道文官眼中,武人如何做都是错。”
王安之摇摇头,低低道:“非是武人,而是,镇天司。”
“他张青阳今日要是退了这一步,镇天司就能受到管束,他不退……”
王安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身上衣袍整理一下,踏上大殿石阶。
他从张远身侧走过时候,脚步微微顿一下,径直前行。
陵兰王则是看向张远,笑着点头,然后大步踏上石阶,走入乾阳殿。
两人入乾阳殿,那些文官瞬间有了主心骨。
“尚书大人,您可算来了,那张青阳实在欺人太甚——”
“陵兰王,封堵乾阳殿,这武御司已经狂妄到此等地步了吗?”
“尚书大人,卑职无能,让那张青阳在我刑部杀人,我,我无颜见本部同僚,我,我要辞官……”
王安之面皮紧绷,陵兰王神色平静,两人快步前行,直到大殿玉阶之前位置。
两人站定,大殿上渐渐安静下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王安之与陵兰王身上。
“陛下,礼部与宗人府根据皇族名册,拟定了与齐国结亲的人选。”
“微臣与陵兰王共同考察,目前有三位郡主可供参考。”
“齐国乱局未定,是否答应皇子姜正成的求亲之请,我礼部目前还未有统一意见,只能请陛下裁定。”
王安之手上捧出卷册,向着皇帝躬身开口。
第507章 陛下信我,无需解释
皇城大殿,当然是商讨议论国之大事地方。
相比一众四五品言官的谏言哭诉,礼部尚书和执掌皇族宗人府的陵兰王来此,才是商讨大事。
别看齐国皇子失势,可那也是皇子。
大秦是否答应其求亲,就决定着往后五国三域之间的走向。
这等事情前,那些御史,学士,都根本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
没有三品官衔,更没有资格插嘴。
这事情,也只有礼部和宗人府,才有资格参与。
余愧贞将王安之所呈的书卷送到元康帝面前,元康帝伸手接过,展开书卷。
他的目光扫过书卷,然后看向陵兰王。
“顾城王郡主嬴依玉,聪王庶女嬴静婉,还有奉觉王之女嬴碧琴。”
“朕记得,固王之女,还有那齐国皇子心慕之人乃是嬴芷若。”
陵兰王点点头。
“陛下,固王往东境,其女再去齐国,不合适,我宗人府将其姓名从结亲名目之中剔除。”
“至于那位芷若郡主,宗人府问过她的意思。”
陵兰王淡淡道:“芷若郡主言,与其嫁齐国皇子,远离家国,且朝不保夕,不如嫁大秦男儿。”
大殿之上,陵兰王的声音在回响。
那些立在后方的文官,有的张嘴喃喃低语,有的面皮抽动。
“陛下,身为大秦皇族,这位芷若郡主不能心怀大秦,只顾自己,臣参——”
一位再忍不住的御史快步上前,躬身高呼。
他还未说完,陵兰王转头看一眼,将他话语打断。
“芷若郡主还说,如今的大秦不需要她和亲,要是大秦对齐国有兴趣,她可倾尽家产,为大秦整训一支大军,亲自领军,灭了齐国。”
大殿之上,那走上前的御史脚步顿住,张着嘴,面色涨红,说不出一句话。
其他文官相互看看,神色变幻。
“尚书大人,这,这——”两位御史台官员看向王安之,低低开口。
王安之却根本不搭话,而是上前一步,口中高呼:“陛下,芷若郡主所言甚是,如今大秦强盛,对外国策当有所改变。”
“臣已经与礼部侍郎龚宇正等人拟定往后礼部章程。”
“我大秦之法,从不是一成不变。”
元康帝点点头,将手上书册合上。
“王卿说的不错,大秦之法当顺时而变,之前军机处设立,朕看着不错。”
“等过些时日,朕想重建尚书省,内阁大学士人选……”
皇帝的话语顿住,摆摆手道:“今日不议此事了。”
尚书省。
内阁大学士。
传言果然是真的!
殿中那些文官面上全都透出惊异。
他们终于明白,王安之为何要提变法之事,这分明是给皇帝挖渠引水。
恐怕这位礼部尚书早就是内定的尚书省内阁大学士人选之一吧?
大殿之上,微微有议论声起。
端坐的元康帝目光扫过,忽然开口:“那张青阳还没走?”
张青阳。
大殿上商议国之大事,将青阳侯封堵乾阳殿的事情都忘记了。
此时皇帝提起,顿时不少人立马面色化为悲愤。
“陛下,臣听闻青阳侯拦截刑部尚书,又当街杀人,如今更是封堵乾阳殿,”王安之向着元康帝拱手,“臣斗胆,要与青阳侯在大殿奏对。”
身为文臣之首的礼部尚书,要跟青阳侯奏对!
大殿上,一众文官面上露出欣喜。
论嘴皮子,论对大秦律的熟悉,论儒道辩驳之能,一个边地出身的武夫,怎么可能是大秦礼部尚书的对手!
礼部尚书王安之要与青阳侯奏对,那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这位新任武御司司首,必然一败涂地,被辩驳的哑口无言!
大殿之上,所有人抬头,看向元康帝。
皇帝点点头,淡淡道:“准。”
准!
一位位文官握紧拳头。
皇帝准了王安之与青阳侯的奏对,就意味着皇帝也不愿再包庇,起码不再偏向青阳侯。
青阳侯今日做的太过,皇帝也心中不悦。
听到元康帝的话,余愧贞快步走出大殿。
片刻之后,余愧贞走回,躬身道:“青阳侯说了,他不进殿奏对。”
“如果尚书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
不进殿奏对?
还能这样?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哪怕是元康帝,都是嘴角微微一抽。
陵兰王面上露出笑意。
王安之沉吟片刻,点头道:“好,那本官就问几个问题。”
说完,他看向元康帝,然后微微躬身:“臣要问,青阳侯今日杀人,封堵乾阳殿,如此行事,该给朝中百官,天下百姓一个怎样解释?”
余愧贞转过身,一声高喝,声音从大殿直传出殿外,在乾阳殿周边十里回荡。
“礼部尚书王安之大人问青阳侯,今日杀人,封堵乾阳殿,该给朝中百官,天下百姓一个怎样解释——”
声音如雷,不止乾阳殿,就连周边其他大殿,驻守禁卫,都能清晰听见。
“我镇天司行事,除了陛下,何须给任何人解释。”
大殿之外,张远声音响起。
不解释!
陵兰王眼中瞬间一亮。
王安之的问话,本就是给张远挖坑。
如果张远说自己是为陛下做事,那就是将杀人等事推到陛下身上,这是为臣者大忌。
如果张远要出声辩解,那就是博取官员百姓的理解。
大秦任何其他人都可以博取别人理解,唯有张远,唯有黑冰台不能。
黑冰台,镇天司,那是陛下手中刀。
大殿之中,王安之面色平静,再次开口:“臣想问,那青阳侯不给陛下一个解释吗?”
余愧贞看向大殿外,朗声高呼:“王大人请青阳侯给陛下一个解释——”
给陛下一个解释!
这才是真正的陷阱!
镇天司行事,很多都是可做不可说。
现在王安之要让青阳侯给陛下解释,就是将这些不可说之事公之于众。
青阳侯此时选择,说与不说,都是错!
大殿之上那些文官都是面露惊喜。
不愧是礼部尚书,光是两问,就已经要将青阳侯置于死地!
“陛下信我,无需解释。”
大殿之外,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陛下信我。
无需解释!
大殿之上,王安之浑身一震,不觉抬头看向元康帝。
所有大殿之中官员,都是面上神色呆愣。
这,这才是真正的宠臣!
这青阳侯,心性绝非莽夫!
对于皇帝来说,就是需要这样只做事,不解释的人!
这一刻,陵兰王双目之中透出精亮神采。
元康帝原本面色平静,过片刻方才轻笑道:“余愧贞,你去问问,他不去做该做的事,堵在乾阳殿外意欲何为。”
这句话,让大殿上不少官员松一口气。
皇帝到底还是要保他们,将青阳侯赶走的。
虽然今日没能扳倒青阳侯,没能压住镇天司的风头,可起码保住了自己。
与这些官员不同,王安之面色凝重至极。
他对这位青阳侯恐怕要重新评判了。
敢说出不向皇帝解释的张远,绝对会得到皇帝无比信重!
今日之后,朝堂之中,青阳侯真的可以做到,不告而诛!
今日之后,镇天司之名,无人敢不敬!
余愧贞快步走出大殿,过不许久就回转,向着元康帝躬身。
“陛下,青阳侯说,他在这里,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什么意思?
大殿之中,所有人再次面色一愣。
“他还说,他堵在乾阳殿外这段时间,镇天十二司已经将殿中诸位诬告武御司的官员家全都抄了,那些刑部,大理寺入司狱官员,口供都已经拿到。”
余愧贞抬头,眼角微微颤动。
“还有……”
“青阳侯禀报,刑部尚书畏罪自杀。”
“未遂。”
第508章 陛下,青阳侯已经走了
家?
被抄了?
刑部尚书,畏罪自杀?
大殿之中瞬间沉寂。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元康帝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陵兰王嬴冲霄神色平静,根本不去看大殿上的一众官员。
礼部尚书王安之目光转向那几位礼部官员,御史台御史身上,眉头紧皱。
大殿中,一众前来谏言的官员,要么面色苍白,要么额头冒汗,还有的手脚哆嗦。
“陛,陛下,这,这青阳侯眼里还有国法秦律吗?”
一位须发花白的五品御史脚步踉跄,上前几步,以头抢地。
“尚书大人,卑职在御史台两袖清风,家中老妇陪我清贫数十载,没想到,没想到落得抄家下场……”
抬头,这五品御史目中全是悲凉。
“尚书大人,你是知道我曹越的,我若是有违法乱纪之事,愿遭天打雷劈,刀斧加身——”
御史曹越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其他大臣官员相互看看,面色变幻,有心上前又不敢。
他们不知道曹越会有怎样遭遇。
青阳侯既然说将所有人家抄了,那是不是真的抄家,查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他们可不敢说自己两袖清风。
“陛下,我与曹越共事三十年,对他为人颇为了解。”
王安之沉吟一下,向着元康帝躬身:“臣不信曹越有违法乱纪之事。”
礼部尚书,文官之首。
他既然开口,就代表着文官态度。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看向元康帝。
皇帝点点头,抬手道:“去让张青阳将曹越家查抄情况禀明。”
余愧贞躬身出大殿,然后手上捧着一份书册,快步走上殿,小心往皇帝的长案前奉上。
皇帝一摆手,淡淡道:“念。”
余愧贞点头,躬身,然后转过身,看向大殿中所有人,目光扫过曹越身上,方才缓缓展开手上书册。
“御史曹越,官试履历,永昌二十九年乡试得中,永昌三十二年三甲进士,自请外放临水郡九品县尉。”
“永昌四十年因剿匪功升监察御史,至此三十余年未晋升。”
“镇天司暗影司查抄御史曹越府邸时发现,卧房暗格仅藏纹银二十两,碎银用粗布包裹,账本记录:甲子年冬,兑银五两购炭赠南巷孤老。”
“书房挂清风徐来自题字画,落款玉林书院讲席曹明远,抽屉存书院束脩账册——每月兼课三日,得银钱五两。”
“厢房存三十七封谢函,皆是被资助学子的手书,最新一封书写:蒙曹公赠银十两购《山河志异》,学生已入白鹿洞书院。”
“厨房灶台存半袋糙米,其妻李氏腕戴褪色木镯——乃三十年前曹越中举时所赠聘礼。”
“经镇天司所查,曹越三十年前中举所赠木镯仍为妻唯一首饰,任监察御史期间拒收冰敬炭敬,书院讲席束脩半数资助寒门学子。”
余愧贞读完手中卷册,轻轻合起,目光落在曹越身上。
曹越呆呆坐在跪伏在原地,面上有些茫然。
“曹大人,青阳侯将这卷册交给我时,让我代他问一句。”
“此生清贫,你,可后悔?”
可后悔?
曹越缓缓抬头。
“悔?三十年前赤足踏雪赴考时确曾悔过寒门无炭,直到亲眼见漠北狼骑焚毁县学——”
“自此方知,清贫非砚底缺墨,而是胸中少藏万卷山河,无力为大秦赴死。”
曹越双目之中透出无法掩盖的神采:“若说修行,曹某修的便是这天地正气;若论清贫——”
“心怀苍生者,何曾清贫?脊梁撑起大秦青天时,满目皆是锦绣河山!”
掷地有声。
大殿之上,只有曹越的声音激荡回响。
端坐在上的元康帝目光落在曹越身上,手掌轻抚长案上玉印,淡淡道:“永昌四十年的御史,你在御史位上已经有……”
“臣做了三十八年御史。”曹越朗声开口。
元康帝点点头,目光看向礼部尚书王安之。
“三十八年的青袍御史,你礼部还有些读书人的风骨。”
王安之连忙躬身:“回禀陛下,曹越性情刚烈,愿做御史,几次拒绝晋升调任……”
“朕记得,御史台还缺一个御史大夫?”皇帝的声音响起。
御史大夫,从三品,仅次于六部尚书衔!
御史台中,御史大夫是御史中丞副手,可御史中丞必是礼部尚书兼任。
也就是说,御史大夫就是御史台第一人,大秦谏官之首!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看向曹越,目中透出无法掩盖的羡慕。
谁能想到,曹越被镇天司抄家,不但没有家破人亡,反而要一飞冲天!
陛下既然开口问,那意思就很明显。
曹越,就是下一个御史大夫!
跪伏在地的曹越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陛下,臣,臣也是家中清贫,臣也,也清廉——”大殿中,一位刑部监察使躬身上前。
“陛下,臣家中有产,都是祖业,绝无渎职贪腐。”
“陛下,臣也是清官——”
大殿之中,数声高呼响起,那些官员再忍不住,向着元康帝跪伏哀求。
曹越的因祸得福,实在刺激到他们了。
趁着此时皇帝对文官的观感不错,赶紧求告,说不定皇帝心情好今日事情就算过去了呢?
“咳咳,陛下,青阳侯说了,其他诸位大人若是想看自家查抄记录,可到殿外取阅。”
余愧贞轻咳一声,将众人的声音压下。
他微微转头,面上神色透出一丝清冷。
“谁若是心虚,就别去看了。”
“还有,如果那查抄记录不堪入眼,本掌事建议,你们还是别拿回来污了陛下的眼。”
去殿外取阅,看看镇天司查抄自己家,抄出了什么?
要是没有太过的记录,那拿回来呈报给陛下,说不定还能得到嘉奖。
要是当真被查出了些东西,大不了不拿回来就是。
要不要赌?
当还有人在犹豫的时候,已经有人提着衣角,奔出大殿。
顿时,那些官员都是纷纷到大殿之外,去看镇天司抄家的记录。
大殿一时间空荡许多。
等。
等过许久,元康帝双目微微眯起。
“余愧贞,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余愧贞快步走出,然后归来。
“陛下,青阳侯已经走了。”
走了?
元康帝嘴角一抽。
“那些官员呢?”礼部尚书王安之转头问道。
“自然也是被青阳侯带走了。”余愧贞面皮紧绷,依然难以掩盖眼中笑意。
被,带走了。
他们可是自己出乾阳殿,然后被青阳侯带走的。
王安之胡须抖动,一时无语。
一旁,陵兰王哈哈大笑。
“陛下,臣要参青阳侯目无法纪,言而无信,行事嚣张——”
大殿之上,曹越的声音响起。
余愧贞看向曹越,轻声道:“曹大人,青阳侯留了几位武卒在外,看守查抄的些许账册等物,你要不要看看再说?”
曹越还未开口,上首传来元康帝的声音。
“送进来。”
第509章 殿下,青阳侯的请柬,说请殿下喝酒
送进来。
余愧贞微微犹豫一下,躬身退出大殿。
片刻之后,铿锵的战靴踏地声音响起。
一队黑甲军卒抬着半丈高的账册走进来。
账册放下,又是一堆厚重的地契送来。
地契才摆放好,田契、房产,金珠、玉石、仙玉,各种灵材宝物,透着灵光仙气,装在一个个大箱子里,被抬进来。
百丈大殿,被灵光映照。
那堆砌起来的金玉之物,透出让人目眩的光影。
曹越立在那,看着络绎不绝的军卒,一时间面上再次露出茫然。
余愧贞接过身旁身穿校尉军甲的武卒递来的书册,翻开,然后开口。
“刑部侍郎郭旭府上查抄,现银金珠三十二万两,北齐镇北侯密赠赤金麒麟一对,重三万两。”
“南海商队贿赂珍珠十万颗,估值纹银五百万两。”
“田契八十万亩,皇城九城铺面三十二间……”
“大理寺丞朱桓,查抄京郊庄园三处,含良田八百亩,地契三千亩。”
“现银八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仙玉三万颗,玉髓三千斤……”
“刑部监察使袁弘域,查抄翡翠矿脉契书三份,每年产出三百万两白银。”
“皇城庄园,店铺,地契共七百二十一份。”
“查抄——”
“嘭——”
元康帝拍击长案的声音,将余愧贞的话语打断。
端坐在大殿上的元康帝冷哼一声,看向礼部尚书王安之和陵兰王嬴冲霄。
“宗人府和礼部,御史台,组织百官自查,清退违律所得。”
他看一眼那堆积如山的账册,金玉,双目之中透出冷意。
“如果你们自查不清,那就去寻青阳侯,让他帮你们查。”
说完,元康帝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到从后殿踏出,他原本紧绷的面容,方才露出笑意。
大殿中,余愧贞看向面带失落的曹越,低声道:“曹大人,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两袖清风的。”
他伸手轻拍一下曹越肩膀,压低声音:“青阳侯让我转告曹大人,今日他帮你之恩你无需报答,但你当记着,你和他都是为大秦,为百姓,若你违背初心,他日镇天司司狱中有你一席之地。”
曹越面上神色变幻,抬头看时候,余愧贞已经大步离开。
“京城居大不易,这些硕鼠窃国窃民之财,皇城居住之地皆被他们占据,百姓何其苦楚。”王安之看那些金银,低哼一声,转头看向曹越与陵兰王。
“二位大人,王某就算顶上乌纱不要,身上这官袍脱了,也要将皇城之中硕鼠揪出来。”
曹越面上露出涨红,重重点头。
陵兰王面色平静,神色淡然。
他是大宗师,又是执掌宗人府,反而看得更明白。
王安之要入内阁,要争国相之位,这一次彻查皇城百官,是危局,也是机遇。
有镇天司长刀高悬,王安之只要给陛下,给百姓,给群臣一个足够的交待,恐怕就能成为离相位最近之人。
至于曹越,清贫是真的,公正也是真的。
只是他曹越这等御史言官,十个有八个都是清贫,为何今日一飞冲天的是曹越?
陵兰王可是清楚记得,庐阳府就有个玉林书院,书院山长叫陶玉林,与青阳侯张远,是生死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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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
原本准备参本的五皇子走到半道,又退了回来。
不是他不想参,而是乾阳殿那边传来的礼部尚书王安之与青阳侯奏对,让他不得不退。
青阳侯竟然直接言“陛下信我,无需解释”,那还参什么?
这等宠臣,谁能参的动?
“殿下,那张青阳行事张狂,依仗陛下信任,就如此狂妄,必然会遭反噬。”
“对,今日且看他张狂,以本官看,他绝对无法在武御司司首位久坐。”
“不错,此等谗臣,必不能长久,殿下无需在意就看他自灭。”
大堂之中,几位五皇子信重的谋士,官员,都是连声开口,义愤填膺。
五皇子背着手,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郭文华。
“文华,你怎么看?”
大堂之中,瞬间微微沉寂。
郭文华犹豫一下,开口道:“青阳侯行事狠辣,殿下没必要招惹他。”
他的话让大堂中众人都是眉头一皱。
五皇子面色微沉,刚准备说话,郭文华已经再次说道:“倒是固王府碧池郡主未能嫁齐国皇子,之前谋划断了,需要考虑。”
这话让五皇子轻轻点头。
“我也没想到,宗人府会有那等安排,陵兰王如今是大宗师境,宗人府中强者不少,这些事情他们定下,就是本王也一时不好插手……”
五皇子犹豫开口,还想说话,大堂外脚步传来。
“殿下,青阳侯擒拿了乾阳殿中那些官员,带回镇天司司狱。”
“殿下,镇天司查抄皇城各处产业,所有罪官家产都被封禁。”
“殿下,镇天司天罡禁卫冲击皇城书院,抓了书院中准备上书的学子三百余人,教习近百,其中儒道宗师十多人。”
一道道禀报声音,让大堂之中众人神色都是变幻。
“张青阳,他,他疯了吗……”
“陛下信重,他真敢……”
几位身穿儒袍的谋士面上露出惊惧。
“殿下,镇天司幽冥司司首阴九幽带人围了五皇子府,要,要殿下将,”禀报军卒转头看一眼,压低声音,“要殿下将赵富国赵掌柜交出去……”
声音落下,站在一旁的赵富国浑身哆嗦,腿脚一软。
“殿下,殿下,救我,救我……”
五皇子眉头紧皱,双拳握紧。
郭文华欲言又止。
大堂中其他人相互看看,不说话。
深吸一口气,五皇子沉声道:“你去回复阴九幽,有本事他们就冲进府中来抓人。”
那军卒犹豫一下,转身离开。
赵富国连连向着五皇子磕头。
过片刻,传讯军卒走回,手上拿着一份请柬。
“殿下,青阳侯的请柬,说请殿下喝酒。”
喝酒?
青阳侯?
五皇子接过请柬,面上全是疑惑。
“殿下,不能去!”李文渊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去不得,这张青阳行事根本无道理可言。”一旁的许文远也是出声。
五皇子下意识看向郭文华。
“殿下,青阳侯所请,您还是去一趟的好。”郭文华摇摇头,轻声道,“毕竟他是武御司司首,只要你们见一面,外人就不知怎么想了。”
这话,让五皇子眼中一亮。
“备车。”五皇子一挥手,大步走出。
大堂中,许文远等人相互看看,神色阴郁。
车架出五皇子府,门口封堵的镇天司武卒已经在撤离。
等车架行出十多里,背后有战骑飞奔而来。
“殿,殿下,镇天司的人冲进府中,抓了赵掌柜他们——”
车厢之中,五皇子瞬间大怒,刚准备怒喝,被郭文华一把按住手臂!
第510章 回禀青阳侯,确实好刀
车厢之中,郭文华手掌压住五皇子手臂,轻轻摇头。
“殿下,为区区赵富国不值得。”
“何况此时回转已经迟了,倒不如径直去赴宴,问清楚青阳侯到底意欲何为。”
郭文华低低开口。
五皇子面上的怒色缓缓压下,点点头。
以他身份,怎么可能真的在意一个郭富国?
而镇天司虽然说是入五皇子府抓人,没有给他颜面,其实从青阳侯请柬引他出府,再安排抓人来看,起码镇天司已经给了他转圜余地。
这代表着,青阳侯也不愿真的与他五皇子为敌。
这,就有运转的空间。
对于五皇子来说,一百个,一万个郭富国,也比不上青阳侯,比不上镇天司。
马车前行,片刻后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之前。
五皇子走下马车,一队身穿黑色袍服的镇天司中武卫已经等待。
“卑职天罡禁卫校尉郭成树,奉青阳侯之命,迎五皇子赴宴。”
身形挺直的郭成树抱拳,朗声开口。
“郭成树,嗯,本皇子听说过你的名字。”五皇子点点头,随着郭成树走进阁楼大堂。
直走到三层,空荡荡的楼中只有一方木桌,桌面上,放着一个青铜酒杯。
五皇子眉头一皱,沉声道:“青阳侯呢?”
郭成树转身,抱拳道:“侯爷公务在身,不能亲至,让卑职传话,说敬五皇子一杯酒。”
他说完,走到桌前将那酒杯端着,双手捧起。
五皇子面皮抽动,身上气血之力翻涌。
“青阳侯,好,好——”
他怒极而笑,双目之中尽是冷厉。
青阳侯当真是在戏耍他吗?
还是是,他堂堂五皇子,竟然没有被青阳侯放在眼中!
“殿下夸赞青阳侯忠心为国,郭校尉记得一定转达。”
站在五皇子身后的郭文华一步上前,将郭成树手中端的酒杯接住。
“青阳侯敬的酒,我代殿下喝了。”
他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着道:“果然好酒,请郭校尉转达,有机会五皇子定请青阳侯喝酒。”
说完,他转头看向五皇子,躬身道:“殿下,既然青阳侯公务繁忙,改日再与他饮酒相聚吧。”
郭成树立在原地,抱拳道:“恭送殿下。”
郭文华向着五皇子躬身,眼中示意。
五皇子面色变幻,低哼一声,径直走下楼去。
到坐上马车,五皇子拳头握紧,咬牙低语:“张青阳,好,很好。”
坐在他对面的郭文华微微抬头,低声道:“殿下,置气无用,青阳侯他敢——”
“文华不用劝我,”五皇子一抬手,双目之中寒光流转,“他张青阳要与本皇子为敌,那本皇子就让他明白,谁才是大秦的主人。”
“殿下三思——”郭文华话语没有说完,车厢之中传来嗡嗡震鸣声音。
五皇子抬手握住腰间玉佩,面上露出惊异。
这等传讯是紧急时候方才有。
皇城之中,什么消息,需要以此传讯?
他握住玉佩,淡淡气血之力灌注。
“殿下,贵妃让卑职传讯,青阳侯已经擒拿所有入乾阳殿谏言官员,另外,陛下命宗人府,礼部,御史台联手主持百官自查。”
“贵妃让你早做谋划,莫要被牵扯上。”
玉佩之中,声音消散。
五皇子面色变幻,目中透出一丝不敢置信。
张青阳竟然能推动皇城百官自查,甚至礼部御史台乃至宗人府都有参与。
郭文华看向五皇子,犹豫一下,低声道:“殿下,此事牵扯极大,当做决断。”
贵妃以秘法传讯,这事情本就是忌讳。
嘉贵妃冒险传讯来,是让五皇子能快一步谋划,起码不要沾染了这次事情。
五皇子面色变幻,低低道:“好个青阳侯,厉害,真厉害……”
光会杀人的青阳侯虽然可怕,在五皇子眼中也不过是莽夫。
但是能让御史台,礼部都动起来,让百官自查,这等手段,就绝不是莽夫所为。
如此人物执掌武御司,要是为敌,那真是一件可怕事情。
马车回转五皇子府,五皇子从车架上走下,门前所有府中侍卫,幕僚,都躬身而立,不敢言语。
五皇子看一眼众人,目光落在那两位宗师境的府中供奉身上,面色沉下来。
“殿下,非是我等不出手,实在是,镇天司强者,我等……”
穿着黑袍的老者低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镇天司,那是他们能惹的吗?
你是皇子,人家给你面子,可他们这些护卫供奉,敢挡镇天司的路,不是嫌命长吗?
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张远,可是从大理寺杀到刑部,又从刑部杀到皇宫乾阳殿外。
这等狠人,谁敢惹?
五皇子此时反倒是面色平静,不发一言,往府中走去。
众人舒一口气,紧随其后。
才走到府门前,一道声音响起。
“镇妖司墨玄,奉青阳侯之命而来。”
五皇子停住脚步,看身穿黑袍面如焦炭,肩膀上缠绕锁妖铁链,双目之中只有浑黑的大汉,手中捧一柄狭长之刀,快步而来。
镇妖司中强者,洞玄宗师。
墨玄到石阶前,双手捧刀,漆黑瞳孔中精光闪动。
“暗影司查明,潜入五皇子府的大理寺官员陈正义,意图煽动皇城书院学子串联,制造颠覆镇天司的舆论。”
“青阳侯让卑职,送刀来。”
送刀来?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墨玄手中所捧长刀之上。
这刀——
“秋寒!”
五皇子认出了这柄刀!
这是皇帝亲赐青阳侯的佩刀!
立在一旁的陈正义浑身一软,跌坐在地。
五皇子府门外,所有人面色变幻,低头不言。
这柄刀是陛下亲赐,此时送到五皇子面前,意味着什么?
“好刀。”
郭文华忽然开口,看向五皇子。
“殿下,这当真是一柄好刀。”
五皇子双目之中精光闪烁,抬手握住墨玄手中刀柄。
“苍啷——”
长刀出鞘,清亮刀光闪过,跪坐在地的陈正义喉头鲜血飞溅,身躯滚落石阶下。
长刀之上锋寒挥洒,血珠凝为血色冰晶。
五皇子还刀入鞘,淡淡道:“回禀青阳侯,确实好刀。”
第511章 诸位,时代变了
五皇子说完,转身径直走入府中。
郭文华快步跟上。
双手捧刀的墨玄朗声道:“卑职定将话传到。”
说完,他身形一动,已经化为残影离开。
这等场景,让那几位五皇子府供奉都是后背发寒。
这位镇妖司中强者,他们无一人能敌!
五皇子府门外,许文远低叹一声,看向躺在血泊中的陈正义,心头泛起狐死兔悲之感。
从谋划对付镇天司,众人意气风发,到此时入狱的入狱,身死的身死,竟是一场纷乱。
“入府抓人,送刀杀人,五皇子当真在青阳侯眼里,就如此轻贱?”许文远身侧,传来李文渊的低语。
“李兄,这样的镇天司,这样的青阳侯,在五皇子和陛下眼里,才是真正的好刀啊……”许文远看向府中前行的五皇子和郭文华,面色复杂。
他许文远也好,死在五皇子刀下的陈正义也罢,还有那被抓去司狱的赵富国,都不是五皇子真正看重的。
在五皇子眼中,哪怕是与其为敌的青阳侯,反而是更有分量。
“殿下,这是陛下的刀。”府中,随在五皇子身后的郭文华压低声音开口。
陛下的刀。
镇天司,青阳侯,都是陛下的刀。
青阳侯送刀来,不只是代表青阳侯本人,更是代表大秦皇帝!
在皇帝眼中,从大皇子远赴青天洲之后,五皇子在皇城之中所为,过了!
五皇子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也好,百官自查,这一刀我先斩了,也算撇清关系。”
“如此说,青阳侯倒是并非真要与本皇子为敌。”
说到这,他脚步顿住,面上露出几分神采。
“当真是一柄好刀。”
镇天司黑冰台,都是帝王手中的刀。
对于帝王来说,这柄刀越利越好。
现在他嬴礼是五皇子,这柄刀锋芒毕露,似乎会伤到他。
可要是有一天他嬴礼不再只是五皇子,有资格将这柄刀握在手中呢?
如此好刀在手,何其畅快?
“从府中挑选几柄宝刀,送去青阳侯府。”
五皇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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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一日。
沉寂无数年的镇天司重新回到皇城百姓眼前。
杀。
什么叫皇权特许,杀人无错?
青阳侯持刀从大理寺门前杀到刑部,七品官杀的,五品官也杀的。
文官杀的,武官也杀的。
不但杀,还堵在皇宫乾阳殿门前杀,还将刀送到五皇子府,让五皇子自己杀。
皇城这么大,真见过青阳侯的人不过寥寥。
但满皇城如今议论的,都是一句话。
青阳侯,敢杀人。
因为青阳侯持刀杀人成为百姓疯传之事,反而镇天司抓捕大理寺刑部上下数百人,抄数十官员之家的事情,倒是没人在意了。
连着镇天司从皇城书院擒去数百学子教习,将刑部尚书都截入司狱,也没多少人过问。
原本,这等事情必然是引起汹涌舆情,御史台怕是要全员出动,上书的折子如雪花一般。
可是现在御史台也好,礼部也罢,乃至于朝堂百官,竟然没有时间去管外人事。
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枢密院一日三圣旨,六部尚书有三位被留在御书房。
三司联手,百官自查。
御史台新任御史大夫曹越,将自己所有家产名录贴在东华门外邸报栏中,言他曹越除此名录之外多一两纹银之产,甘愿辞官归隐。
皇城,乱了。
这乱,不是战乱,而是纷乱。
这么多年来,大秦的百姓已经习惯了那些官员挥金如土,那些世家广厦万千的状态。
拿着五两纹银俸禄的武卒眼中,那些官员就该是脑满肠肥,就该是金银不缺。
可是曹越完全颠覆了百姓与低阶武者,低阶武官武卒的认知。
大秦,真有两袖清风的官!
这大秦,真有为江山,为万民的官!
这样的官,就该被皇帝重用!
皇帝圣明,用曹越为御史大夫!
皇帝圣明,用敢杀人的青阳侯为武御司司首!
皇城之中,一时间竟然沉寂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百官自查的结果。
京兆府。
身穿青灰儒袍的府衙肖楼坐在后堂,身前是十多位京兆府中官员。
此地是后堂,众人也都没有穿官服。
这些官员,除了大多数的京兆府官员,还有几位是吏部中人。
肖楼的岳丈是吏部尚书司马清光,他与吏部中官员也算熟悉。
肖楼看向众人,面色平静。
“诸位同僚与我肖楼共事也有数年,对我的为人也该是了解。”
“此时连夜召集大家来府中,是为商议百官自查之事。”
肖楼的目光扫过,低声道:“司马尚书如今置留宫中,吏部一时无法掌控百官讯息,也无法推动自查之事。”
“这是陛下有意为之,也是司马尚书自保之法。”
“司马尚书是我岳丈,我就把话说明白。”
“这一次礼部主导自查,那些礼部文官又大多清廉,吏部,户部,还有京兆府这等实职官员身在其位,就算再干净,也比不上礼部和御史台的人。”
“此事查下去,礼部和御史台必然为百姓拥戴,吏部,户部,其他官员,恐怕要为天下唾弃。”
肖楼看向众人,神色之中多出一丝复杂。
“曹越将自己家产公开,连我也是震惊。”
“回头想想,我等身家与其相比,何止千倍万倍之巨?”
“百姓,该怎么想我们?”
大堂之中,一时沉默。
都是做久了官的,谁都明白肖楼心思。
司马清光乃是吏部尚书,本该是最可能成为内阁大学士,成为国相人选。
可是这次礼部参与百官自查,礼部官员又大多清贵。
等自查结果公布,司马清光别说入阁,不被牵连就不错了。
吏部,那可是六部之中最肥之地,比户部还肥。
现在肖楼寻他们,必然是为司马清光铺路。
“府尹大人,陛下这次当真铁了心要查?”站在肖楼身前的五旬老者双目眯起,“皇城之中,若是真查,又有多少人是干净的?”
“不错,要是真将百官都罢免了,谁为大秦做事?”另一位四旬出头的青袍文官低声说道。
其他人都是相互看看,微微点头。
法不责众。
这等自查,要是真彻底查下去,最终怕不就是一摊烂账。
“你们不懂。”
肖楼摇摇头,轻轻摆手。
“你们觉得大秦少了百官不行,却忘记了,各方郡府,有的是人愿意来皇城为官。”
“你们觉得大秦的官需要儒道修行精深,需要精通各种律法,可是你们忘记了,青天洲上多的是儒道修行者。”
肖楼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
“犯官发配陈洲,调青天洲上大儒入朝,如今天道大盛,多少年轻人有潜力有热血,不求名利,只为大秦。”
“你们听说过他们的口号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诸位,时代变了。”
肖楼的目光缓缓落在身前几人身上,轻声道:“百官自查结果陛下不满意的话,还有镇天司,还有青阳侯。”
“青阳侯手中的刀,很利。”
第512章 黑不溜秋的砚台一方?这个可以有啊!
时代变了。
当肖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面上透出几分迷茫。
第一次察觉时代变化,他是在踏入西北境,看郑阳郡武学试炼。
那些年轻军将的配合,低阶武官的悍不畏死,连江湖武者都全力效命。
那一场试炼,肖楼竟然有热血重燃之感。
西北境的那些年轻人,完全没有皇城世家子的浮躁,更多的是对未来,对建功立业的渴望。
第二次觉察到时代变化,肖楼依然是在西北境。
当时北燕皇帝慕容昭的谋划,镇西军与拒北军联手攻秦,可谓大势滔滔。
就连坐镇西北境的肖楼都觉得,那一战大秦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
结果,大秦在那一战大胜。
也是那一战开始,肖楼真正重视起张远这个人。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张远一个人。
是一群愿意与张远并肩拼杀的人。
在皇城,他很难看到这么多年轻人拼死搏杀。
那时候,肖楼就觉得,这天下大势,在改变。
再然后,不管是瑜远商行看到的拍卖,还是青天洲上的天地晋升,都让肖楼有一种身在天下未有之变,与有荣焉的感受。
特别是磅礴的天地之力让大秦强者辈出,让后辈精英如雨后春笋。
军机处,春猎试炼,精英榜排名……
“越来越多的大宗师需要功勋,需要与之匹配的身份地位。”
“越来越多的天骄,想要凭借自身的潜力与实力,得到天下人的瞩目。”
肖楼面上露出一丝感慨,低声道:“大势滚滚,陛下连朝堂格局都在改,你们难道还觉得,朝堂之上缺了谁不行?”
京兆府的后堂之中,一位位官员面色变幻。
他们不怕皇帝真的要罢免百官,因为皇帝也要信重的官员为朝堂做事。
可是他们怕自己被替代。
正如肖楼所说,大秦有的是精英,有的是强者,还有那无数低阶官员,青天洲上无数儒道修行者。
皇城之中,根本不缺为朝堂做事的人。
肖楼目光扫过众人,再次开口:“据我所知,陛下有意让文渊阁拟诏,赐近来名声颇响的白鹿山庄墨轩为大学士。”
“还有其他从青天洲来游历的儒道修行者,陛下都有意征召,入官府和各地府学,乃至入皇城和御史台,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说之前的话语,已经让大堂之中众人心中动摇。
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将所有人心中的城墙压垮。
青天洲上那么多儒道修行者,甚至还有儒道大宗师,只要陛下征召,多少人来都可以。
而且,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还修争斗之法,手段比雍天洲儒修学子更多许多。
“府尹大人,那,那我们怎么办?”
“大人,当真要将所有家产登记在册?”
“大人,这,相比曹越,我,我这家业……”
后堂之中,一时间有些纷乱。
相比曹越,在场众人谁家产业不是价值数十上百万金银?
这等家业真的摆在明面上,哪怕不是贪,也成了贪。
何况,这等家业,本就未必是干净来的。
“别说诸位,就是肖某我,现在也在头疼啊……”
肖楼面上露出苦笑,摇摇头,然后轻叹。
“可惜我那城外新建的庄子,还没住过几日。”
他抬手,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砚台。
这砚台上,有几道刻痕,刻痕看似平常,但在场的都是见识不凡,一眼能看出,这是儒道强者手笔。
“那偌大园子,就换了这一方黑不溜秋的砚台,瑜远商行,这生意做的真是黑。”
肖楼状似无意的说一句,然后将砚台收起,踱着步子走出后堂。
后堂之中,众人相互看看,目中透出精亮。
黑不溜秋的砚台一方?
这个可以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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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洞天。
迷雾笼罩,一方方高座都已经到齐。
代号“石桥”的礼部尚书王安之是第一次参加聚会。
不只是他,另外两位大宗师境,也是第一次参与迷雾中的聚会。
这两位大宗师,一位是禁卫统领郑桥山,一位是皇族供奉紫城道长。
代号“铁甲”的禁卫军统领郑桥山是武勋战侯,在瑜远商行运转北境长城各种物资时候,得到的春山图。
紫城道长则是因为其擅长炼制丹药,在瑜远商行买灵药,卖丹药,一来二去熟识了,得了画卷。
至于王安之手上画卷,是借礼部侍郎龚宇正之手送去的。
没有这画卷,没有画卷之中只言片语消息传递,王安之怎么敢参与变法之事,参与内阁之变?
六部之间,这一次礼部走在最前面,外人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真正原因是,王安之早就从春山洞天那小院的画卷留字中得到消息。
此时,端坐在自己位置,王安之面上带着几分好奇,看向那黑虎席位。
他对这位春山洞天聚会的发起者身份有些揣测,但都没有实在证据。
当然,他也明白,没必要去追寻聚会之中人的身份。
就比如他,其他人知道不知道他身份都无所谓,在这里,大家只做利益交换。
黑虎席位上,张远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淡淡开口。
“本次聚会,是为商讨百官自查之事。”
“百官自查,大势所趋,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
迷雾之中,一方方坐席上的身影都丝毫不动。
身在青天洲上的大皇子和孔灵筠,左丘韧等人,对此事还没有了解,一时无法开口。
西昌侯人在东境,也不知这件事。
琪贵妃身为贵妃,本就很少发表意见。
至于余愧贞,则是多听少言。
赵瑜倒是知道,并且张远已经与她有不少谋划,但她人还在北境长城,一时也没有太多干涉此事能力。
其他人身份有知道这件事的,目前基本都是观望。
大皇子抬头,沉吟一下道:“不知这百官自查之事,具体如何?”
听到大皇子问话,端坐的余愧贞笑一声道:“蛰龙先生不知,那在下就将此事简单讲述。”
他余愧贞全程参与这件事,当然了解清楚。
他简单将皇城之中青阳侯执掌武御司,引动各方悄然施压,没想到青阳侯以杀破局,最终引动陛下发起百官自查的事情讲出来。
巧合。
哪怕是亲身参与的礼部尚书王安之,此时听来,都觉得这是一件巧合的事情。
“百官自查,这恐怕很难啊……”大皇子低低轻语。
身为大秦皇子,他怎么不知道朝堂百官状态?
这是真能查的动吗?
“蛰龙先生所言差矣。”迷雾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石桥。
礼部尚书王安之。
第513章 诸位可看出这次百官自查背后潜藏因果?
“石桥先生有何高见?”大皇子看向高悬“石桥”二字的坐席,开口问道。
王安之沉默片刻,朗声道:“百官自查,揪出那些贪腐之辈,对大秦朝堂是好事。”
“礼部,御史台,根本不怕自查。”
“真急的,是那些当差时候伸手捞油水,中饱私囊之辈。”
“等礼部和御史台自查完毕,然后六部推行,将那些贪腐之辈全都赶出朝堂,就能还朝堂清朗。”
王安之是礼部尚书,可以说,他是这次百官自查之事最大得利者。
按照他的谋划,只要礼部和御史台查干净了,他入阁之事也就稳了。
到时候成为内阁大学士,那就是离国相之位更近一步。
大皇子面上露出疑惑,低声道:“皇城之中世家众多,武勋家族无数,这自查到最后会成个什么样结局?”
“难道,陛下最终要动用镇天司,掀起一场朝堂清洗……”
朝堂清洗。
大皇子的话让聚会所有人都坐直身躯。
朝堂清洗不算常有之事,但也绝对不少。
历来新帝登基,或者是朝堂变法时候,都会有朝堂清洗,将对立官员,站错队的官员,都清洗出局。
这清洗有时平和,有时酷烈。
平和时候,或许辞官归隐,降职发配,就能平息。
但一旦酷烈局势,那就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决不能让局势走到镇天司出手的地步。”长宁侯苏靖出声,让迷雾中所有人转头看向他。
苏靖目光看一眼端坐的黑虎,沉声道:“镇天司已经挑起百官自查,已经让百官嫉恨,若是再参与其中,最终怕是要引火上身。”
镇天司是陛下手中刀,需要用在关键时候。
身为黑冰台指挥使的苏靖,明白一件事。
黑冰台站在朝堂官员对面,那是职责需要,不是真的要与朝堂官员为敌。
黑冰台,镇天司只有少参与朝堂事情,只在关键时候出手,才能活的长久。
“不错,这次自查之事,最好不要再牵扯到镇天司。”王安之点头。
他当然不想镇天司参与其中,因为这是最坏结果了。
真拖到镇天司参与,那代表着礼部和御史台,宗人府,已经难以推动自查之事。
那也代表着,他王安之入阁之事差不多黄了。
差事办不好,怎么可能入阁?
“朝堂官员有多少是干净的,还有许多家族在皇城经营多年,武勋世家更是豪富。”大皇子摇摇头。
“没有镇天司出手,我实在想不到此事怎么能推行下去。”
大皇子的话,让迷雾之中沉寂。
别说其他人,就是在场这些人,谁不是身家丰厚?
真要公布出来,百姓怎么看?
“诸位可看出这次百官自查背后潜藏因果?”
过片刻,张远的声音响起。
潜藏因果?
所有人都是一愣,抬头看向张远所在位置。
连王安之都愣一下。
他身在局中,还真没有想多少背后因果。
或者说,他所见的,陛下有意改变朝堂格局,就是因果。
“以我所见之因果,陛下欲动朝堂格局,才有这次百官自查……”王安之喃喃开口。
“该是雍天洲上大势变化,强者辈出,这些强者需要有匹配的资源,百官自查,清出皇城之中资源,这是因果。”代号铁甲的禁卫统领郑桥山说道。
他是禁卫统领,已经是大宗师境,但论财富资源,他甚至比不上那些背靠家族的四五品官员。
在他眼中,随着强者越来越多,陛下和朝堂需要考虑这些人的利益。
大秦,是以强者为尊的。
“近来大秦战事不少,因功晋升者也多,百官自查,给这些新晋者让位,让出皇城和各处郡府财富产业。”断枪,西昌侯姬梁出声。
他身为军机处大臣,现在又在东境,这两年参与所见大秦因功晋升者极多。
特别是春猎试炼的精英,这些年轻人如今有战功有潜力,却一时没有足够官职,没有足够资源支撑。
“不错,郡府所居已经大不易,各处核心产业早被世家大族瓜分,新晋官员,低阶文武官员处境艰难,更别说修行了……”代号白纸的赵阔轻叹。
他从梁原域到郑阳郡,身家不算丰厚却也有些,在郡府府学教书,在武学做教习,光是靠那点俸禄完全不够生活。
赵阔所言,余愧贞和左丘韧,孙琦等人都是点头。
左丘韧在郑阳郡办书院,四处化缘求财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年。
余愧贞内务府出身,从前时候也是艰难。
至于孙琦,被榜下捉婿的大儒,吃软饭这么多年,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苦修,谨行,论品行与能力,丝毫不差。”大皇子沉吟一下,“这该是百官自查的因果。”
“其实,陈洲之战,当也是因果之一。”少有开口的云雀,琪贵妃轻轻说道。
赵瑜静静听着。
这聚会就是消息互通之处。
参加聚会众人,都是身份地位不同,所掌握信息也不同。
各自立场碰撞,消息交流汇总,差不多就是这次百官自查背后的真相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
交流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大秦朝堂,大秦天下,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
“陛下只是顺势而为,所以……”王安之看向黑虎。
他记得,刚才黑虎说百官自查的时候,说的是“大势所趋”。
也就是说,黑虎早就看穿这事情背后因果,甚至,他就是亲身推动者之一。
百官自查不是陛下要强推,而是天下大势,不得不查,谁敢阻拦,必然会被大势碾碎。
“要查,却不能乱。”张远开口。
先要达成共识,百官自查必要推下去,才能往下聊。
“百官自查是凝聚天下之心,不是让朝堂震荡。”
张远的声音在迷雾之中回响。
端坐席位上的赵瑜眼中透亮,轻声道:“三日前,京兆府府尹肖楼,出售皇城外占地百亩庄园,其中所藏珍宝灵材,金珠等物一并售出。”
“论价,此庄园当有八百万两黄金之巨,加上所藏珍宝,价值早过千万,但是最终此庄园未作价,而是换了一物。”
“青天洲儒道大宗师夫子亲手所制儒宝,青天砚。”
“千万两黄金换夫子的青天砚,肖楼赚大了……”礼部尚书王安之低声开口。
迷雾之中,再次安静下来。
赵瑜悄然抬头看向端坐在席位上的张远,眉眼间都是笑。
这些时日,瑜远商行可是囤积了许多儒道宗师的画卷,篆刻,书籍,每一件都是蕴含儒道浩然之气的儒宝。
就比如张远练手的那些石刻,都是以大礼器篆刻之法刻录,字字皆有浩然气。
那碑放在家里,能养浩然之力。
“梁原域中佛宝,仙道炼丹师所炼丹药,炼器师所炼法宝,俗世金银产业看似煊赫,其实一座庄园换一颗丹药,一间铺子换一柄刀剑,都是寻常。”
“让这些产业回归百姓,让修行物资进入修行者手中。”
“百姓富足,修行者有足够资源,雍天洲上修行之道也会晋升。”
张远手掌按在扶手之上,双目轻轻眯起。
“看似巧合而来的百官自查,背后却是大秦天下随着大道晋升而引动的修行者与凡俗百姓的资源之争。”
“那些不愿放弃产业,放弃世俗资源的家族或者官员,那就不要怪陛下手中的刀太利。”
第514章 那让陛下将户部尚书位置给你做?
世俗与超然。
这是必然会碰撞的两个阶层。
从前时候,雍天洲上宗师就是顶尖强者,天下宗师不过寥寥。
连先天境巅峰,都算是镇压一方的强者。
不少宗师境在家族,宗门,乃至朝堂势力之中,都有着超然地位。
可是随着天地之力晋升,大宗师境出现,宗师境的瓶颈被打破。
不少之前依靠一两位宗师支撑的势力,现在已经无法再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
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如果大秦不变革,最终将是一场后起强者与占据资源与权力的那些老牌势力之间的争锋。
皇帝看到了危局所在,所以让代表新晋天骄的青阳侯执掌武御司,然后推动皇城变革。
从百官自查这件事来看,新亭侯做的很让皇帝满意。
因为几乎没有人看出来,皇帝才是这件事背后的主导者,反而都觉得这场百官自查是巧合。
而且,更多的人也只在观望,没有想到百官自查只是开始。
一旦变革从皇城百官开始,将会席卷整个雍天洲。
聚会之地再次沉寂。
张远摆摆手,一道道身影消失在高座之上。
迷雾散去,重现春山洞天那小院场景。
穿着儒袍的赵瑜面上都是笑意。
“我就说嘛,朝中好几位国公家都在变卖产业,原来是有所察觉啊……”
“早知道我就狠狠杀价。”
赵瑜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这一次亏了多少。
张远伸手将她搂住,一手将她的手掌握住。
“什么时候回皇城?”
回皇城?
这话让赵瑜面上露出恨恨之色。
“那些坐镇北境长城的老家伙也真是,个个都好似没有七情六欲一般,硬逮着我不让走。”
“要不是看他们一个个突破到了大宗师,我才不惯着呢……”
天下间,除了以武道镇压雍天洲的镇天司强者众多,剩下大宗师最多的恐怕就是北境长城了。
其实真算起来,恐怕北境长城的强者比镇天司还要多。
毕竟这里汇聚的大军数以亿计。
而且,北境长城之中强者,不少都是驻留数百年,早在雍天洲上绝迹。
听到赵瑜说暂时回不来,张远面上露出几分失落。
“我大约在皇城也无法久留,你不回来,又不知何时能见了……”
“你,要去东境吗?”赵瑜将头埋在张远怀里,低低轻语。
悔教夫婿觅封侯,以前不觉得,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沉重。
张远轻抚赵瑜发丝,面色化为柔和。
其实对他来说,能与赵瑜在这洞天相聚,已经是幸福之事。
从庐阳府武卫走到今日地步,他从未后悔。
“对了,瑜远商行手上的皇城产业,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张远低头看向赵瑜。
今日聚会之后,皇城之中必然掀起一场变卖产业的风向。
到时候作为处理产业最多的瑜远商行,肯定要立在风口浪尖。
一个不好,被有心人引动百姓舆论,瑜远商行这两年所建立的名声可就毁了。
“产业啊,我都想好了。”
赵瑜眼中透亮,带着睿智的星光。
只要说到赚钱的事情,她都是这般。
“拆。”
“所有产业,全部拆掉。”
“不管是内三城中的府邸,大街上店铺,还是九城之外的庄子,全都拆掉。”
张远不说话,听着赵瑜聚精会神的说着自己的谋划。
“皇城当年建起来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这等汇聚数万万百姓的煊赫。”
“九重城阙,实在太大。”
“而皇城核心之地,那些占地广袤的府邸,还有那些传承数以千年万年计的世家大宅,各处街市上店铺都是早被瓜分。”
“趁着这一次他们低价卖掉产业,我要将所有府邸,街巷全都拆掉。”
“如果这些世家还想重续家族荣光,那就将府邸拆出来的砖石木料,全都买回去,往皇城之外重建。”
“其实以我看,最好是在陈洲,或者青天洲上重建府邸宅院。”
“当然,要是他们不愿买,这些砖石木料我就都卖给皇城之中小家族,各处郡府世家。”
“千年尚书府的书房,百年世家的练武场,御史家的砖,侍郎家的床……”
赵瑜眼中,什么都能卖钱。
张远看她这算计样子,不觉得手掌有些不老实。
赵瑜抬头看他一眼,轻轻咬一下唇,又开始筹算皇城之中产业事情。
拆掉的府邸和街市,全部重建。
不是建那等占地宽广的宅院,而是建两三层高的小阁楼。
按照赵瑜说的,一座大宅子,原本住一家人,改建成小阁楼,可以住一百家不止。
皇城之中有的是低阶文武官员,他们在皇城当差,这等小阁楼正适合。
“都说皇城居大不易,我偏偏要让皇城居,大容易。”
赵瑜握着拳头,目光有些迷离。
张远知道,赵瑜这谋划看似不靠谱,但还真能推行下去。
因为,大势变化,皇城的防御已经难以应对可能有的危机。
天狼关一战,大宗师拼斗,百里山崩地裂。
如果这一战是在大秦皇城,会怎么样?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顾虑,镇天司的那些大宗师才不得不退。
赵瑜所说的,重建皇城,这个过程中,镇天司和钦天监会出手,悄然重塑护城大阵。
新的大阵,要能让大宗师都不敢在皇城动手。
“宗人府必然要参与其中,想来户部和吏部也要参与吧?”
“还有,工部?”
张远低声开口。
赵瑜撇撇嘴,嘀咕道:“我要是在朝中有官职,才不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们。”
“这些官员一旦沾手,好多事情都只是扯皮。”
“那让陛下将户部尚书位置给你做?”张远轻笑。
“哼,我要做户部尚书,未尝不能比现在的户部尚书做的更好……”赵瑜低语,手掌攥紧张远的衣衫。
……
元康二十二年腊月,远在东境的西昌侯姬梁,连同东境驻守的七位战侯,十三位武勋伯爵,还有数十位东境文武官员,向皇城礼部递交自查文书。
这些文书皇帝直接命人张贴在东华门外。
第515章 陛下,民心,可用
西昌侯姬梁自查文书。
身家清单:
黄金九十万两,元康十年破魏国苍狼骑主力的苍云峡大捷首功赏赐,兵部核验。
宝器断岳槊,元康十五年剿灭东海巨寇黑蛟岛时缴获,钦天监注录。
丹药九转龙象丹五枚,元康二十一年击退南荒兽潮后陛下特赐,助突破逍遥宗师境。
变卖产业姬氏祖传栖霞山庄,作价一千二百万两售予瑜远商行,换购陨星铁三千斤铸造东境水师战船龙骨。
注:姬氏七代镇守东境海疆,凡族中产业皆用于购置军械战马,族规非战功所获不入库。
……
东境督粮参军周明远自查文书。
资产明细:
纹银四十五万两,元康十七年保障北固河会战百万大军粮草无缺,吏部铁脊功臣特赏。
儒宝筹算玉尺,白黎书院山长涂慕敖赠礼,酬谢改良军粮速运阵法之功。
变卖产业东林城周氏米行十三间,作价二百七十万两转手瑜远商行,购置玄龟甲百副装备督粮卫队。
注:周某自微末书吏掌东境粮道二十载,凡所获皆投于军需改良,祖训筹粮者当以士卒饱腹为功。
……
东境海事司主簿陆文谦自查文书。
身家构成:
现银六十万两,元康十九年绘制千岛海图助剿倭寇,工部与兵部联合赏赐。
二品灵砚鲸涛墨海,破解南荒海族密文后陛下亲赐,刻海事栋梁印。
变卖产业:临海陆氏船坞两座,作价四百万两售予瑜远商行,换取分水定波阵图提升战船航速。
注:陆氏历代执笔海事文书,东境水师每艘战船皆有陆某修订的《海战操典》,族中不蓄田产仆役。
……
东境镇海营参将魏延亭自查文书。
身家构成:
现银一百三十万两,天狼关血战朝廷赏赐八十万两,东境平乱战功折算五十万两。
战甲玄鳞甲一副,元康十八年驰援北固河击溃北燕铁骑所得,钦天监鉴为三品灵甲。
丹药龙虎淬骨丹三瓶,元康二十年剿灭千岛海寇,斩先天境贼首七人,兵部特赐。
变卖产业临海城魏氏祖宅,作价六十万两售予瑜远商行,换购南海鲛珠十颗助修行破境。
注:魏氏三代戍卫海疆,凡族中子弟官爵皆取自军功,未置田产商铺。
……
东境长林卫指挥使薛承业自查文书。
身家清单:
黄金二十万两,元康十九年率轻骑奔袭三千里捣毁北燕粮仓,陛下亲批赏格。
儒宝破阵笔一支,元辰书院赠礼,酬谢薛某阵斩赵国叛军之功。
变卖产业东林港薛家船坞,作价九十五万两转手瑜远商行,购置陨铁重戟断浪。
注:薛某自微末士卒积功至指挥使,凡二十九战皆身先士卒,族训武勋不取非战之利。
……
东境广陵郡守崔明远自查文书。
资产明细:
纹银八十万两,元康十六年守城百日退齐赵联军,吏部核发铁壁功臣特赏。
三品灵剑青霜,剿灭琅琊郡邪修巢穴,缴获后经镇天司核准留用。
变卖产业广陵城南千亩桑园,作价四十五万两售予瑜远商行,换取紫气朝元丹助子嗣突破先天。
注:崔氏历代掌军,城内宅邸为朝廷所赐武将府,未购私产。
……
东境官员自查文书由礼部张贴东华门。
东华门城头的阁楼。
礼部尚书王安之面色平静,御史大夫曹越端坐一旁。
下方则是数十位面带激愤的御史。
“尚书大人,东境这些官员是将天下人当傻子吗?”
“是啊,那变卖产业都写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在自查之后仓促卖掉,且那价格至少压了五成不止。”
“曹越大人,卑职请告御状,彻查瑜远商行——”
阁楼之中纷乱嘈杂,曹越倒是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低低看城下两位文吏将文书张贴。
百姓逐渐汇聚到文书之前。
尚书王安之轻轻摆手,淡淡道:“人家敢将这变卖讯息呈报,就不怕查。”
他看向大堂外,开口道:“先听听东华门外百姓是怎么说的吧。”
他抬手一点,淡淡的儒道浩然之力凝聚,让城下议论之声清晰传到阁楼。
此时,不只是城头阁楼,在皇城乾阳殿的大殿之上,一道光幕流转,映照出东华门外场景。
元康帝端坐,下方是滞留在皇宫数日的礼部尚书司马清光等人。
光幕之中,声音传来。
“瞧瞧西昌侯这文书!百万黄金全是血战换的,那断岳槊上不知沾了多少敌寇首级!”
粗布短打的汉子拍着墙砖,嗓门震得周围人侧目:“这才叫光宗耀祖!比那些文绉绉的酸儒强百倍!”
酸儒。
不管是乾阳殿上文官还是东华门上御史,都是嘴角抽动。
知道百姓背后骂他们,可是这等近乎当面指着鼻子骂,还是没脸面。
东华门前人群中,白发老丈颤巍巍指着魏延亭的条目,浑浊的眼迸出精光:“我孙儿也在镇海营当差!上月信里说斩了三个海寇,等攒够战功换了赏银,家里就能起新瓦房!”
他枯枝般的手攥紧身边少年的胳膊:“明年开春你也投军去!”
几个游侠儿挤在文书前啧啧称奇。
佩刀青年踢了脚同伴:“薛指挥使的破阵笔看见没?元辰书院那帮书呆子巴巴送上门!要我说,砍翻十个敌将比写十车策论都管用!”
周围顿时哄笑如雷,有人把酒囊抛上半空,琥珀色的酒液在冬日里划出灼热的弧线。
书呆子。
乾阳殿上,元康帝嘴角带笑。
东华门城头上,那些御史面皮抽动。
“崔郡守这千亩桑园卖得痛快!”一身绸缎的商客抚掌大笑,腰间玉佩随动作叮当乱响,“拿四十五万两换紫气丹给儿子冲先天境,这才是将门风骨!”
“哪像内城那些蛀虫,祖产捂得发霉都不肯撒手!”
这话,让阁楼上,还有周围不少悄然来打探的官员都是面皮发烫。
忽然一声稚嫩童音穿透喧嚣:“娘,我长大了要像陆主簿那样画海图!”
扎着总角的小儿骑在父亲肩头,挥动刚买的木制战船:“驾!驾!等我开着大船灭尽海寇,陛下也赏我鲸涛墨海!”
周围百姓轰然叫好,卖糖画的老人当场淋出艘艨艟战船,塞进孩子手里时还冒着热气。
暮色渐沉时,文书上的朱砂印在火把映照下愈发猩红。
蹲在墙根的脚夫灌尽最后一口烧刀子,哑着嗓子对同伴道:“俺堂兄在青天洲斩了妖虎,上月寄回半块功勋玉……等过了年关,咱也去兵部挂个募兵的名号!”
火光在他眸中跳跃,恍惚间已化作沙场烽烟。
城头阁楼中,本来的喧嚣已经沉寂。
一众御史面色复杂,低头不语。
他们以为百姓会因为这些东境官员那动辄数十数百万身家而嫉恨,没想到百姓眼中看到的,是军功。
他们以为百姓会拿两袖清风的御史来对比这些身家丰厚的官员,没想到,这些百姓骂他们是酸儒。
曹越能凭清白身家鱼跃龙门,直入御史大夫,为何他们却要被骂?
乾阳殿中,一众官员相互看看,面色变幻不定。
民心。
很多时候,民心是可以被朝廷左右的。
但也有很多时候,民心可以左右朝堂。
“陛下,民心,可用。”
吏部尚书司马清光躬身施礼。
其他人紧随躬身。
元康帝点点头,抬手散去大殿中光幕,淡淡道:“宣王安之和曹越。”
第516章 你们不拿,我龚某人怎么好拿?
东华门城上阁楼,随着尚书王安之和御史大夫曹越离开,原本得来沉寂慢慢喧嚣。
“哎,读书读书,读一辈子书,却被百姓骂酸儒,书呆子,”说话的老者抬头看向落山的夕阳,面上全是落寞,“这官做的,有什么意思……”
他的话让其他一身青袍的御史轻轻点头,心中不觉共鸣。
御史清贵,这清是清贫,贵却不是富贵。
不是心中有为国为民之念,谁愿意在这清贵官职上厮混?
凭他们的儒道修为,外放做官,起码也能一郡一府之中执掌实权吧?
当然,皇城为官,一步登天,如曹越这样朝为臭御史暮作上大夫,也是大多数御史心中念想。
御史,也是人。
“咳咳,诸位,龚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阁楼之中,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说话的是礼部侍郎龚宇正。
这位龚侍郎曾在地方掌府学数十年,后入皇城书院教书,到礼部为侍郎时日不长。
不过龚侍郎乃是儒道宗师,学识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在礼部还是颇有声望的。
“侍郎大人有话尽管说。”
“对,龚大人且说。”
众人点头。
龚宇正目光扫过众人,将一块玉色小小牌子拿出。
他将牌子递给身边站着的白须儒袍御史。
“诸位先看看此物,猜猜是何用处。”
那御史接过,打量一番,面上带着疑惑,递给其他人。
这玉牌用材一般,只篆刻了数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众人手上转一圈,依然不知这是何物。
“龚大人,这是何意,莫要与我等打哑谜。”
将玉牌递回龚宇正手上,身穿青色儒袍的短须中年低声开口。
龚宇正接了玉牌,笑着摆摆手。
“此物为房牌,凭此牌,可在皇城内三城领一套三层宅院。”
房牌?
三层宅院?
什么意思?
在场这些御史,别说皇城内三城一套宅院,就是九城一套宅院也买不起。
他们大多半辈子都住在礼部官员共住的官院,就是那种不过一间厢房一间书房的房子,连家眷都无处住。
也有租住在外的,那是身家颇丰才行。
不是所有御史都清贫,而是清贫乃是言官的标配。
“这是瑜远商行所制,拿了此牌,就能在皇城换宅院。”龚宇正握着玉牌,轻声道,“内三城。”
阁楼之中,瞬间一静。
那些御史先是面露呆愣。
“瑜远商行……”
“瑜远商行!”
站在龚宇正身侧的白发御史双目圆瞪,面上涨红,伸手指向龚宇正,浑身颤抖:“姓龚的,你,你竟是成为那瑜远商行的帮凶!”
“龚侍郎,你要帮瑜远商行贿赂我等?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吗?”另一边的中年御史双拳紧握,咬着牙低喝。
其他人全都怒目而视,紧盯龚宇正。
“晦气,今日听了这等话语,我要回家洗耳朵。”
“呸,明日我就上书弹劾你龚某人。”
“别说一套宅院,就是送我一座宫殿,朱某也不看在眼里。”
龚宇正看着众人发泄怒喝,面色不变。
御史嘛,不就是会喷。
不会骂人,怎么做御史?
等众人喝骂累了,龚宇正方才再次举起玉牌。
“这玉牌不是瑜远商行送我的。”
“是我以一百二十一幅字画,还有三件儒宝换的。”
他面上露出感慨,轻叹道:“皇城居,大不易,与几位同僚挤在驿馆三年,我龚某人能有一套宅院的话,就能将老妇儿孙接来皇城,我那小孙子也是读书年岁,带在身边教导,我也心安……”
他的话语,让众人面色微微变幻。
感同身受。
若是皇城中有居住之地,谁不想一家人同住?
可这皇城中,除了那些世家,武勋,或者是三品官员宅邸,其他低阶文武官员,又有几人能在内三城有宅院?
就是中三城也难以置办一套像样宅子。
“龚大人,内三城一套宅院价值千万,你虽是宗师,可光凭字画就能换一套宅子,不是那瑜远商行借此贿赂,我是不信的。”
阁楼中,一位三旬出头,穿泛白儒衫的青年御史开口说道。
他的话让众人都是点头。
大家虽然清贫,可不是没见识。
“卢大人,我这宅院可不是如今内三城中那等三进五进的大宅,而是瑜远商行准备重建的三层阁楼。”
“一方大宅可以建这等阁楼百多间,光是内三城,起码多出两百万间阁楼。”
龚宇正手中握着玉牌,轻声道:“阁楼虽不大,足够一家人住。”
“在这皇城之地有如此一间宅子,心里,也安稳了。”
安稳。
阁楼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若非清贫,谁愿飘零?
“恭喜侍郎大人啊,你是儒道宗师,光是字画变卖就能换这等宅子。”龚宇正身前,一位黑袍御史低低出声,“大人的宅子什么时候建好了,赵琛去贺。”
这话怎么听怎么带着酸。
你是宗师,你是侍郎,你能拿字画换宅子。
别人可没有这等待遇。
其他人嘴角抽动,抬头看向龚宇正。
龚宇正哈哈笑一声,将手中玉牌捏住:“诸位,只要你们愿意,尽可以用字画去瑜远商行拿宅院。”
“当然一人只能一间,字画也必须是精品。”
龚宇正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也能用字画换宅子?
瑜远商行这到底在做什么?
“龚大人,我们要是拿了这宅子,是不是就与瑜远商行同流合污,与那些贪腐官员无异?”
“龚大人,这宅子我可以不拿吗?”
阁楼上有人出声。
其他那些心动的御史面色复杂,低头不语。
龚宇正的双目缓缓眯起,看向出声的这几位御史。
“蔡大人,江大人,你们不拿,我龚某人怎么好拿?诸位同僚怎么好拿?”
“我御史台不拿,礼部其他官员怎么拿?”
“礼部官员不拿,皇城数百万低阶文武官员怎么敢拿?”
龚宇正身上,淡淡的浩然之气与大道之力交织。
将这等贪腐之言说的如此义正言辞,竟然还有浩然之力加身,这一幕让所有人呆愣。
“无法解决皇城数百万低阶官员的宅院问题,尚书大人怎么能再进一步?”
“尚书大人无法进步,怎么为陛下分忧,怎么为这天下百姓谋福?”
“你们难道就为自己的所谓清誉,就置皇城数百万官员,天下兆亿百姓不顾?”
第517章 青阳侯,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先生来见
东华门的阁楼之上,龚宇正的声音回荡。
所有人张张嘴巴,却无法反驳半句。
哪怕他们都是牙尖嘴利,言谈犀利的御史,可是此时分明是无法说出反驳龚宇正的话来。
哪怕他们心中清楚,龚宇正所说一切,都是借口。
龚宇正就是自己想要贪那宅院,想要推动尚书大人入内阁,然后自己跟着进一步。
龚宇正此时所说的这些,分明就是尚书大人在背后谋划,其中有瑜远商行的参与,就是官商勾结……
光是官,似乎还不够吧?
大秦皇城内三城,没有陛下的首肯,甚至全力推动,谁能动分毫?
陛下!
陛下要将那些世家大宅,那些高官宅院都拆掉,用来建造数百万阁楼,让皇城数百万的低阶文武官员有可居之地!
陛下愿得罪那些千年家族,为皇城低阶文武官员谋福!
“龚大人,卑职明白陛下的苦心了……”
阁楼之中,一声低叹响起。
“这宅子,我拿。”
“我,这就去将平日所留字画整理出来,保证每一件都是精品。”
“大人放心,为天下,为百姓,便是身入泥潭又有何惧?”
……
皇城,乾阳殿外的广场上,宫灯流光与夜月争辉。
礼部尚书王安之与御史大夫曹越并肩前行。
“大人就不担心,龚侍郎无法说服诸位御史,让你的谋划付之东流?”
曹越转头看向王安之,低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王安之面上带着笑意,淡淡道:“陛下欲行之事,自有大儒辩经。”
将衣袍展一下,王安之径直大步踏上乾阳殿石阶。
“臣礼部尚书王安之,御史大夫曹越,觐见——”
大殿之中,吏部尚书司马清光,户部尚书左迁,还有数位穿朱紫袍的文武官员转头。
司马清光与王安之的目光触碰,两人默契的各自转过头。
等王安之与曹越躬身向元康帝施礼,将东华门外事情禀报之后,皇帝目光扫过,淡淡道:“既然百姓对百官自查是这般支持,民心可用,那就一查到底。”
大殿之中,众人忙都躬身。
“诺。”
元康帝转头看向一旁的余愧贞,余愧贞忙将手上捧着的一迭卷册送到王安之等人面前。
众人揭开卷册,其中是瑜远商行关于皇城重建的计划。
这计划比龚宇正所传的详细许多。
“户部,吏部,工部……”
王安之双目眯起。
果然,陛下还是要制衡。
皇城重建。
户部筹集资金,吏部负责统计官员,工部负责兴建,倒是那瑜远商行只安排了小小的拆迁任务。
整个计划实施,不管是户部尚书左迁,还是吏部尚书司马清光,或者是工部尚书杜如晦,都有机会入阁。
加上他王安之,他们四人之中谁做得好,谁就是内阁大学士。
就知道陛下不可能让他王安之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
“瑜远商行除了负责拆迁之外,还有组建往陈洲与青天洲的商队,另外——”
皇帝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悠然:“还牵头组建往阳天洲等其他洲陆的商队。”
“这些商队,武勋家族子弟,世家精英,都可入其中历练,也能入股。”
皇帝手掌压在面前长案,淡淡道:“这瑜远商行的背后大股东,也算是为大秦牺牲良多啊……”
瑜远商行大股东?
据说,是琪贵妃?
大殿之中,所有人相互看看,将头低下。
皇帝是在告诉他们,这皇城重建事情背后有琪贵妃推动,且付出很多。
一旦这消息传到惠及的数百万皇城文武官员耳朵里,那对于琪贵妃的声望提升,必然——
原来,皇帝有意立琪贵妃为皇后!
这么久,这是皇帝第一次如此明确的传递心意!
大殿之中,礼部尚书王安之面上露出笑意。
立皇后这等大事,礼部可是要全程参与的。
这般看,他这个礼部尚书越发显得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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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九山坊孙家。
孙家世代官宦,如今家主孙齐民是户部员外郎,看似只从五品官职,但这是肥缺,要不是孙家在皇城之中经营数百年,绝不可能有这位置。
“家主,当真要让我们孙家搬离内三城?”孙齐民身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上露出悲凉。
“我孙家历经十代人,才在这九山坊立足,这,说搬就搬?”
大堂之中,其他几位孙家人也都面露不甘之色。
“九叔祖说的是啊,现在只是市井传言,我们孙家这宅子价值数千万,怎么能搬?”
“家主,皇城中有的是世家大族,他们都能搬?”
一道道声音响起。
孙齐民背着手,直到众人声音缓缓沉寂,方才摇摇头:“我已经与瑜远商行商谈好,宅子换取十九件儒宝,三十二件大儒书画,还有五十颗修行之用的丹药。”
“我孙家不搬,镇天司会帮我们搬的。”
“消息既然都已经传出来,就不会有假。”
“陛下让青阳侯执掌武御司,不就是因为青阳侯真敢杀人吗?”
孙齐民的话语让众人浑身一颤。
“等过些时日,谁家不搬空,恐怕就是镇天司的人将宅子杀空。”
……
中三城,白露坊三林巷。
一座嘈杂宅子之中,一位身怀六甲,穿着棉袍的妇人正在晾晒换洗衣衫。
“吴家娘子,你这都快要临盆了,怎么也不找个婆子守着,还自己洗晒衣物,这冬天寒冷,别落下什么病根……”
不远处拢着衣袖的四旬妇人开口。
那穿棉袍的妇人摇摇头:“白家婶子,皇城居住已经花尽我家相公俸禄,哪里还有余钱请婆子?”
她这话让院子里其他人都是轻轻摇头。
妇人家相公虽然是从六品的文官,可在皇城,这等品级的官员什么都不算。
那位吴家官人又没有靠山,不会伸手,就靠俸禄养家。
吴家娘子随着他在这院子住了三年,吃喝俭省不说,连陪嫁的嫁妆首饰都典当干净了。
前些时候,吴家官人说不想在皇城中熬了,等吴家娘子孩子生下,就从皇城请辞,去地方郡府做官。
没办法,再留在皇城,根本无法过活。
“娘子,娘子——”
院落外,身穿绿色官服的吴家官人快步奔来,面上全都是欣喜。
听到自家相公呼唤,身怀六甲的妇人转过身。
“娘子,猜猜这是什么?”
到妇人面前,吴家官人将手中玉牌和纸卷递过来,激动开口。
看到吴家官人额头见汗,手中握着一份纸卷和一块玉牌,妇人面色复杂。
“相公,这是出皇城的调令吗?”
“其实,我还有些压箱底的银钱,我们,可以再撑些时日的……”
看着自家相公,妇人轻声道:“我明白,我们离开此地,就再不可能回来了。”
这话,让吴家官人面上笑容更甚。
“不错,离开此地,我们是不再回来了。”
他将摊开手,露出掌心的玉牌。
“这是内三城的房牌,有此物,我们就能在内三城有居住之地,再不必挤在此地,也不必奔波。”
他上前将自家娘子搂住,低低道:“以后,我们能住在内三城了。”
被他搂住的吴家娘子先是面色呆愣,然后浑身震颤。
“娘子可是开心?”
“娘子,娘子……”
“吴家官人,快,你家娘子要生产了,快去唤稳婆——”
……
朝堂与皇城之中掀起的风浪似乎与镇天司,与武御司无关。
张远这几日除了闭关修行,就是在武御司中处理各种事务,查阅各种资料。
“青阳侯,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先生来见。”
武御司大堂之外,声音响起。
皇城书院山长?
张远面上露出笑意。
这位儒道大宗师终于舍得来了。
他张远可是在武御司等了好久。
那从皇城书院抓来的数百学子与教习,也饿了好久。
“请,不,我亲自去迎接。”
张远站起身,轻笑开口。
第518章 横渠先生说我镇天司不适合进学?
镇天司二十八根撑天青铜大柱之前,身穿青灰色儒袍的短须老者背手而立。
他身后,是两位青袍儒士,一位年过四旬,身形壮硕,那泛白的儒袍紧绷。
另外一位眉眼灵动,二十左右袍服崭新的女儒生。
当先背手老者,就是大秦皇城书院山长,原礼部侍郎,原南荣郡郡守,燕文公张横渠。
他身后两位,一位是皇城书院儒道教习,武道教习长,儒武双修的洞明境巅峰强者百里奚;一位是书院礼学博士,出身公孙世家的公孙静观。
公孙静观的哥哥就是工部侍郎公孙彦。
公孙彦学识渊博,擅图工器,对冶炼、治河等事研究深厚,乃是工部之中尚书杜如晦最为信重之人。
陛下对公孙彦也极器重,嫡亲妹妹云婵公主就是下嫁了公孙彦。
镇天司门前,淡淡的血煞之气流转,青铜大柱上锁链微微震颤。
公孙静观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大柱上流淌的金色纹痕,面上露出几分好奇。
“这就是镇天司的镇魔铜柱……”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百里奚笑着道:“公孙博士是第一次来镇天司?”
公孙世家就在内三城中,以公孙静观身份,来镇天司门前看看还是不难的。
公孙静观撇撇嘴,嘀咕道:“谁没事来这地方……”
她话才说完,百里奚嘴角一咧,刚准备说话,前方有声音传来。
“公孙博士说的是,一般人确实不愿来镇天司,不过皇城书院的俊杰大儒,应当常来。”
声音传来,身穿黑色武袍的张远已经大步走出,面带笑意,向着站在石阶前的张横渠拱手抱拳。
“横渠先生和二位先生能来镇天司,真是蓬荜生辉。”
张横渠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他身后的百里奚与公孙静观也看向张远。
他们没见过张远,但来之前已经从玉珏之中看过张远身形相貌。
此时看,依然有一丝惊异。
张远实在太过年轻。
此时看上去云淡风轻,笑容可掬的青年武者,就是一战封侯,杀伐果决的青阳侯?
“青阳侯说的哪里话,镇魔诛仙之地,大秦武道圣地,镇天司若是蓬荜所在,那天下何处不是陋室?”
张横渠面色平静,拱手回礼,然后淡淡道:“只是这等武道圣地实在不适合读书进学,横渠觉得,我皇城书院学子教习还是少在此地驻留的好。”
如果不是皇城书院数百学子与教习被拘禁在镇天司,张横渠不会来镇天司。
这镇天司连朝堂百官都避之不及,身为皇城书院山长的张横渠自然更不愿牵扯过深。
张远面上露出轻笑。
这位横渠先生倒是直接,开口就是要将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带走。
当然,哪怕是镇天司,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当真羁押太久。
皇城书院乃是大秦儒道圣地,大秦九成高官都在其中修习过,光是皇城书院在儒道文坛地位,镇天司也不可能轻易得罪。
恐怕张横渠也开始也是这般想,以为镇天司拿了一众学子教习,三两日就放回,才一直观望,直到这数日不见镇天司放他们回去,才不得不亲自来镇天司。
他亲自来镇天司,也是不想在镇天司气势最盛时候,掀起文武之争。
不然以他身份,不管是在儒道传出风声,还是直接觐见皇帝,都能给镇天司施加压力,让他们放人。
“横渠先生说我镇天司不适合进学?”
张远看向张横渠,轻笑开口。
“儒道修浩然,静心养气,镇天司杀伐太重,确实不适合进学。”站在张横渠身后的公孙静观朗声道,“就如你青阳侯,陛下让你在书院读书养性,你不还是杀心难消?”
张青阳一战封侯,却因为杀伐太重,皇帝让他读书一年,再晋升战侯。
结果张青阳近两年才回归,且一到皇城就掀起杀戮。
大理寺外不告而杀,刑部血流成河,这等杀性之重,让人咂舌。
皇城书院中不少人都私下说起,也不知青阳侯在何处读书,这等人就算是在皇城书院读书,恐怕也压不住杀心。
只是私下里说归私下里说,这般当面讯问,着实有点不给青阳侯颜面。
公孙静观话语说完,百里奚脚步微微挪移,将她身形护住。
他怕青阳侯气恼难抑,向公孙静观出手。
这位公孙家小姐在皇城书院就一向言谈犀利,常常驳斥学子教习哑口无言。
本来山长来镇天司是没有准备带公孙静观的,只这位公孙博士不知怎么说动山长,让山长带她来。
张远看一眼公孙静观,面色不变,点头道:“确实,读书养性,于张某而言难如登天。”
“修浩然之气,哪有提刀杀人痛快。”
张远话语之中透出的杀伐之性,让公孙静观皱眉。
她刚准备出声,张远已经伸手示意:“横渠先生,请——”
张横渠点点头,随着张远一起往镇天司中走去。
百里奚回头看一眼公孙静观,犹豫一下,快步跟上张横渠。
公孙静观低哼一声,也往镇天司走去。
远处,街巷中,有人影踏出,看着镇天司位置,低低轻语:“好,张横渠既然进了镇天司,此事就无法善了。”
“不错,镇天司羁押皇城书院学子教习,张横渠来,青阳侯必然要给个交待,若不然,皇城书院的颜面就要丢了。”另外一位青袍儒生握拳,沉声开口。
更远处,一座阁楼上,数位身形气度不凡的身影围坐。
一道流光飞入阁楼,显出张横渠等人踏入镇天司的虚影,然后化为火焰燃尽。
阁楼中,当先的锦袍中年轻哼一声,淡淡道:“瑜远商行推动重建皇城,我等世家勋贵不惧礼部,不惧吏部,唯有镇天司才是高悬之刃。”
“我唐家立足皇城三千年,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离开?”
他的话语让其他人轻轻点头。
“就看张横渠入镇天司,能不能带回被镇天司羁押的皇城书院学子教习了。”桌案前一位灰袍老者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他要带不回学子教习,那我等就推动儒道文官,大秦儒道掀起浩荡大势,与镇天司争一场。”
“大秦以文御武这么多年,朝堂百官压了镇天司这么多年,我不信这一次会斗不过镇天司。”
听到他的话,另一边端坐的长须玉冠老者摆摆手,轻笑道:“最好的结果就是,青阳侯服软,张横渠带回学子教习。”
“那时候,天下人皆看到青阳侯表里不一,行事圆滑。”
“天下人不在意,可是陛下……”
“陛下要的刀是要锋利无比,要一往无前,要杀伐果断,不计得失。”
“他张青阳今日放了人,在陛下眼中就不再是最锋利的那柄刀了。”
当张横渠踏入镇天司的时候,皇城之中无数人在观望。
第519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皇宫。
西苑。
一方小案,黑白棋子密布。
“琪儿这进退之道越发自如,”元康帝手中捏着黑色棋子,面上露出好奇,“你棋艺为何进步这么多?”
他对面,琪贵妃掩面轻笑,抬眼看元康帝:“陛下真想知道?”
元康帝点点头。
琪贵妃面上笑容微微收敛,神色之中多出几分感慨。
“从玉若帮我掌了瑜远商行,眼见那些丫头越发出挑,我这财货不缺,心情也舒畅了。”
“时日久了,转回头看看,从前那些宫闱之争,都不过是小女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实在有些无趣。”
“看明白了,不争了,反而心胸开阔,连棋艺都长进不少。”
“按玉若说的,那叫格局。”
对面,元康帝手中捏着棋子,目光落在琪贵妃脸上。
沉吟片刻,他方才低低道:“你这不争,是不争宠,还是不争位?”
“还是说,你是在提醒朕,张青阳这次不争,乃是大智慧,大格局?”
琪贵妃依然是笑,连连指着面前棋盘:“陛下,争与不争先不说,你借说话拖了这么长时间不落子,这可要判输的。”
似乎是被揭了底,元康帝轻咳一声,手中棋子随意落在棋盘上。
“哼,当朕不知吗,就张青阳跟玉若的关系,你们也是要保着他的。”
“公孙静观是云婵派去的吧,就要要看张青阳人品是不是?”
“她那点私房钱都投在瑜远商行,这两年赚了不少,生怕玉若所托非人,她的钱财跟着折损呢。”
元康帝此时话语之中少了帝王的威严,倒是多出几分家长里短,让对面的琪贵妃面上笑意更浓。
元康帝抬头看琪贵妃,琪贵妃微微愣一下,不知为何,面上一红,将头低下,那落的棋子放的位置都偏了。
这棋子一偏,原本黑棋的危局,全都解了。
“琪儿这一颗子放的妙啊,你是提醒朕,棋盘上的输赢,其实在棋盘外吗?”
“那朕与你赌一把,看看张青阳会如何做。”
“朕赌他不会放人,若是朕输了,朕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是朕赢了,你要听朕的安排。”
琪贵妃指尖一颤,没有说话。
元康帝的这一赌,分明是无论输赢,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青阳侯放人,元康帝输了,她可以以这个要求让陛下不要怪罪张远。
青阳侯不放人,元康帝赢了,陛下所说的安排,她其实心中有数的。
她没想到,元康帝对她这般珍重,一时间有些出神。
“快落子快落子,这一局朕可是赌了三千两,琪儿你如今豪富,正是劫富济贫时候。”元康帝在对面催促。
……
皇城。
政事堂。
这几日因为礼部安排官员自查,吏部和工部等配合,所以几位尚书都在宫中政事堂处理公务。
政事堂寻常时候主要是几位大学士为皇帝禀笔制诏,还有枢密院议事。
“清光兄,你们谁撺掇横渠去镇天司的?”礼部尚书王安之从门外走来,看向伏案的司马清光和杜如晦。
两人抬头,相互看一眼。
“横渠去了镇天司?”司马清光面上露出几分疑惑,低低道,“有人想借他之力,掀起文武之争吗?”
“不至于,横渠不可能这样做,大约他是真不放心那些皇城书院学子教习羁押在镇天司吧。”杜如晦摆摆手,轻声说道。
见二人表情,王安之皱眉,走到书案前,压低声音:“横渠我们了解,可那位青阳侯,他我们看不透啊……”
堂中,司马清光点点头,轻叹道:“希望他能妥善处理此事吧。”
“话说回来,武御司司首之位空悬这么多年,还不就是那位置难坐。”
“就连黑冰台指挥使,都比这位置坐的容易。”
黑冰台事情杂归杂,但牵扯也多,行事明暗皆有,很多时候与朝堂衙门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但镇天司,特别是武御司,那是以武镇压天下之地。
武御司,既需要强横战力,又需要强绝的掌控手段,还需要敢杀伐。
偏偏杀伐过重,必然反噬,引得朝堂不满。
这是死结。
唯有真正得皇帝信重之人,才能坐那个位置。
“且看吧,这一关,不好过。”王安之也是低叹。
……
镇天司。
当那一群衣衫凌乱,身形清瘦,神色颓唐的学子和教习看到张横渠时候,全都面上露出呆愣。
那青石牢笼之中,一位位学子缓缓站起身,哪怕身形摇摇欲坠,也将衣衫整理好,然后向着张横渠躬身施礼。
“学生,学生,顾凡,拜见山长。”
说话学子衣衫虽然泛白,面色苍白,但神色坦然。
“弟子刘长峰,见过山长。”
躬身的教习年过四旬,面色郑重。
“山长,学生,学生惭愧,要山长亲至此等,此等牢狱之地……”
须发蓬乱的儒生抬头,一脸羞愧。
“山长,我,我,他们威逼利诱,我都,都什么都没说。”穿着锦袍的青年握拳,眼中泛起泪花。
“山,山长,您,您怎么才来啊……”瘫坐在地的青年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何止伤心。
更饿。
百里奚双拳握紧,身上气血罡煞之力缓缓涌动。
“张青阳,你镇天司刑讯逼供,无罪而罚,我皇城书院要与你将官司打到乾阳殿!”公孙静观咬着牙,浑身颤抖。
张横渠双目缓缓眯起,身上儒道大宗师的浩然之力缓缓凝聚,一尊山岳之影浮现。
他面色淡然,身外空间似乎扭曲。
“青阳侯,过了。”
“嗡——”
镇天司二十八铜柱震响,冲天的光柱升腾,镇魔大阵瞬间铺展开。
血煞之气轰然激荡,整个镇天司中,无数道光影浮荡。
宗师。
大宗师!
四道大宗师境的神念微微震动,从四方位置交错封禁整个镇天司。
这一刻,皇城之中,无数人转头,看向镇天司方向。
“那,那是,镇魔大阵……”
皇宫之中,元康帝手中棋子握住,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政事堂中,司马清光等人抬头,面上露出忧色。
镇天司外,阁楼之中身影全都涌到窗前,脸上浮现欣喜。
镇天司中。
张远面色坦然,摆摆手,淡淡道:“横渠先生难得来镇天司,诸位锁在这司狱也憋闷。”
“张某带诸位参观参观镇天司吧。”
“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张横渠面色不变,身上浩然之气微微收敛,背着手,跟随张远走出。
几位狱卒去将牢门打开。
那些被关押的学子和教习相互搀扶着走出。
一位学子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百里奚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压低声音:“诸位,莫丢了我等文人风骨,被那青阳侯看轻。”
众人都是点头,虽然面色苍白,也将身躯挺直。
公孙静观低哼一声,快步走出,其他人缓缓跟着,走出牢房,看到外面的阳光。
前方,张远大步前行。
所往方向,是幽冥司十八层囚牢,黄泉殿。
一旁,悄然赶来的阴九幽微微一笑,向前方使个眼色。
几道幽影消散。
不过片刻,当张远他们脚步停下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幽暗门庭。
透骨的彻寒,从洞开的门庭之中冲荡而出,其中还夹杂腐朽,血腥,以及不似人声的惨痛哀嚎。
“诸位,欢迎参观,黄泉狱。”阴九幽立在门庭旁,看向那些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面上带着渗人的笑意。
第520章 九幽黄泉,九幽地狱
黄泉狱。
随着阴九幽开口,那门庭之后深不见底的幽暗中,隐隐有哀嚎与痛哭声音传来。
这声音让人不觉后背发寒,汗毛竖起。
那些虚弱的学子脚步越发虚浮,嘴角不觉哆嗦。
公孙静观拳头悄悄攥紧衣袖,咬着唇不说话,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女学子,都是腿脚发软。
看到这场面,阴九幽面上露出渗人笑意,转身往黄泉狱中走去。
张远面色平静,大步跟上,张横渠神色坦然,身上淡淡浩然之气流转,步步前行。
百里奚握紧拳头,身上气血激荡翻涌。
他转过头看向一众学子和教习,沉声道:“你们若是有谁坚持不住,就不要去了。”
说完,他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孙静观。
“成仁取义,区区黄泉狱算什么?”
公孙静观朗声开口,一手端着衣袖,大步往前走去,踏入黄泉狱。
其他人相互看看,或是搀扶着,或是咬着牙,径直往黄泉狱中走去。
读书人自有风骨,此等时候,怎能退缩?
百里奚面皮紧绷,深吸一口气,将身上气血之力展开,笼罩身周方圆丈许,将几个神色苍白的学子护住,然后走入黄泉狱。
一入黄泉狱,所有人都感觉阴寒袭来。
穹顶倒悬的幽绿魂灯忽然明灭,青苔般的光斑在学子们脸上游移。
公孙静观袖中手指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腐臭钻入鼻腔——
那地面流淌的哪里是腐血?
分明是亿万蛆虫盘结成的黑河,每踏一步便黏连起缕缕猩丝。
公孙静观突然驻足。
她衣袍不知何时缠上了猩红血丝,那血丝正顺着清绣竹纹蜿蜒向上。
后方传来惊恐低呼,原是某位女学子晕厥时撞碎了琉璃灯罩,幽绿磷火在她发间燃起鬼魅冷焰。
“此乃九怨回廊。”
阴九幽黑袍扫过石壁,千百双血目豁然睁开。
腐臭罡风卷起学子们的衣袂,有人惊觉腰间玉佩已爬满霉斑,玉髓中渗出黑红血丝。
黑暗中有锁链如巨蟒游弋,暗紫毒光划过众人惨白面容——
那女学子鬓间磷火映照下,分明显出七窍流脓的瘟癀尊者正冲他们咧嘴狞笑。
“掌灯。”
张横渠浩然气陡然暴涨,触到穹顶瞬间引发魂灯齐喑。
百里奚气血光罩应声燃起金焰。
光明重现刹那,学子们瞳孔骤缩:哪里有什么磷火血目?
方才惊怖幻象竟分毫未损此间陈设,唯有各自襟前不知何时浸透的冷汗,证实着幽冥侵蚀之诡谲。
幽冥寒铁铸造的穹顶倒悬万盏幽绿魂灯,地面流淌着黏稠的腐血。
百丈长的“裂魂链”从穹顶垂落,末端铁钩泛着暗紫色毒光。
“横渠先生,诸位先生且看,我这地底千丈幽冥寒铁囚牢,十八层炼狱机关,专锁囚徒神魂,”阴九幽皮笑肉不笑,“有时候皮肉之苦相比于神魂之苦,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一众学子,低低道:“那些自觉骨头硬的家伙,最适合入我黄泉狱里走一遭。”
脚步前行,他伸手指向前方牢笼。
那寒铁牢笼之中,一道身影被锁链吊着。
锁链前端一根黑色长钩勾住身影的头颅天灵,淡淡的青色光影在其上缭绕。
“这,这……”
“如此酷刑!”
这等光景,实在是让那些书生学子看不下去。
听到嘈杂声音,阴九幽咧嘴:“此为剥魂之刑,就是抽离囚徒三魂七魄,以“裂魂钩”刺穿天灵盖,钩出三魂七魄逐一剥离,每抽一魂需三日,抽离时神魂如万蚁啃噬。”
抽出三魂七魄!
镇天司里的手段,残忍到这等程度!
公孙静观已经面色苍白。
一旁的百里奚双拳微微颤抖,眼角抽动。
“他,他有何罪,为何要受此苦?”
公孙静观身后,一位青袍女学子低声开口。
她面色惨白,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
“何罪?”阴九幽嘿嘿一笑,伸手一招,一卷书册落在掌中。
“血婴老祖屠泉,曾为炼制一柄九子鬼母幡,屠戮九百九十九对母子炼制此邪宝。”
“那些孕中胎儿被活剖为幡灵,孕妇神魂禁锢于幡中哀嚎百年。”
阴九幽目光扫过面前的这些学子教习,冷冷道:“这等人,该不该受三魂七魄抽离之苦?”
屠戮九百九十九对母子,只为炼邪宝!
阴九幽的话语,让所有人面色变幻。
“这等恶人当诛——”
百里奚一声高呼,然后顿住,咬着牙道:“杀了他是便宜了他,他就该……”
就该在这受三魂七魄抽离之苦。
这一刻所有人再看那悬挂身影,再无同情,而是觉得,这刑罚能不能时日长一点。
阴九幽笑一声,看一眼一旁的张远,然后大步前行。
“这位瘟癀尊者吕不愁,为试炼新瘟毒,将瘟疫投入三郡水源,致数十万人浑身溃烂而死,收集脓血炼制万毒珠。”
“他囚于腐毒窟,窟内疫气凝成毒蛆钻入七窍,在其体内产卵;卵孵化为毒虫后破体而出,带出腐烂脏器和瘟疫幻象。”
“这位是南荒土司蛮骨,他为修炼邪功,每年挑选百名童男童女剥皮制鼓,将反抗的寨民喂食蛊虫,建人皮鼓楼取乐。”
“诸位且看,蛮骨被禁锢于‘万蛊皮囊’,每日万蛊啃食其皮肉,啃尽后鼓楼虚影浮现,将其人皮完整剥下制成鼓面;击鼓时,童魂用骨槌敲打其暴露的神魂。”
……
阴九幽一边走,一边介绍。
“喀嚓——”
百里奚气血光罩陡然收缩三寸,将两个踉跄的学子拽回结界——
他们方才站立处,一滩脓血正扭曲成婴孩面孔。
“剥魂刑三日一剥,此为第二日。”阴九幽枯指轻叩牢笼,寒铁栅栏应声浮现层层叠叠的哭脸浮雕。
锁链末端那具躯体突然抽搐,天灵处青烟凝成半张扭曲人脸,竟与牢笼浮雕上的某张面容重合。
“呕——”
队伍末尾的灰衫学子栽倒在地,指缝间渗出黄绿秽物。
腐毒窟飘来的疫气凝成墨绿雾霭,在他呕吐物中翻涌出千万条透明蛆虫。
“别看地面。”
百里奚低喝着挥袖震碎蛆群,却见三丈外寒潭里浮起鼓胀人皮。
前方惨嚎穿透石壁,万蛊啃食的“沙沙“声里夹杂着清脆的剥裂声——
那是童魂们用骨槌敲击新鲜人皮鼓的欢愉。
……
黄泉狱。
九幽黄泉,九幽地狱。
第521章 青阳侯有何相求,我皇城书院绝不推辞!
一位位面色苍白的学子和教习,随着阴九幽前行,听他介绍那一处处阴森的监牢地狱之名。
还有那些从不曾见,更不敢想的各种刑罚。
这里的每一种刑罚,都酷烈到不敢相信。
关键是,这里关押的每一位囚犯,都罪大恶极,都百死莫赎。
哪怕是这是书生学子,书院教习,听到这些囚犯罪责,都觉得这些家伙不能死。
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十八层黄泉狱,阴九幽只带他们参观了三层就停住。
“嘿嘿,横渠先生,再下面涉及镇天司隐秘,就不带诸位参观了。”
阴九幽嘴角带笑,看那些书生学子:“大秦这么大,总会有各种恶人。”
“我镇天司嘛,就是镇压这些恶人的地方。”
“好人,哪里会被拿到镇天司来,诸位说是不是这理?”
好人不会拿到镇天司,那你意思不就是说,我们这些人被关在镇天司,因为我们都不是好人?
一众学子瞬间面色更难看。
从始至终,张远都是面色平静,张横渠也是背着手,身上浩然气淡淡萦绕。
阴九幽笑着向张远和张横渠拱手。
张远摆摆手,领着张横渠和一众学子走出黄泉狱。
到黄泉狱外,众人都是大口喘气,再回头看那幽暗的门庭,背后莫名寒意升腾。
那等刑罚景象,仿佛刻在脑海里,无法祛除。
“青阳侯,老夫想带——”
张横渠看向张远,话没说完,张远已经笑着道:“横渠先生,难得来我镇天司,我再带诸位逛逛。”
张远自顾自说完,然后径直往前走。
前方,雷霆诛仙司司首雷昊已经在等待。
“横渠先生,诸位,今日恰好我雷霆诛仙司雷罚之日,且来一观。”
如果说黄泉狱中所见是酷烈,那在诛仙司的雷场所见,就是恢弘。
穹顶千丈雷云如倒悬沧海翻涌,九条雷龙自云涡深处探爪。
雷昊振袖间,百道水桶粗的紫电将天幕撕成蛛网,电光映得十里诛仙台纤毫毕现——
那竟是悬浮在云端的青铜巨鼎,鼎身铭刻的太古雷纹随霹雳明灭,恍若活物游走。
“落罪!”
雷鸣声中,十八根镇魂柱破云而出。
柱上缠绕的囚犯才睁眼,便被贯顶而下的雷浆浇成透明骨架——
五脏六腑在青紫色电芒中清晰可见,焦黑神魂挣扎着从七窍钻出,又被柱顶雷兽虚影张口吞噬。
“此乃洗髓雷。”雷昊指尖雷符流转,“此雷惩处的是窃取地脉之力的的东境巫族。”
第二道惊雷炸响时,整片云海沸腾如熔金。
赤红雷柱凝成上古刑天巨斧,将某个嘶吼的巨妖凌空劈作两半。
妖血尚未溅落便蒸腾成血云,骸骨间迸发的怨气化作万千厉鬼,转瞬被雷斧余威碾成漫天磷火。
最恢弘处当属第三道天罚。
九霄云层忽现星河倒转,七颗星辰竟在白昼显形,垂落银白雷瀑凝成囚笼。
当中道人疯狂掐诀,周身浮起三百六十道替命傀儡,却在星雷触及瞬间连带本体重迭成焦灰——
每具傀儡灰烬都呈现出不同死状,宛如千面雷霆绘卷。
“北斗殛魂雷。”雷昊的雷鸣嗓震得学子们耳膜生疼,“这厮是阳天洲上仙道修行者,敢私入秦地,谋划献祭百姓生灵,该受七星轮转之刑。”
当雷云渐散时,青铜鼎内已蓄满雷浆。
鼎耳处盘踞的雷蛟仰首长吟,将残余天罚凝成三寸雷珠。
有学子细看才发现,每颗珠内都封印着微缩的受刑幻象,雷光闪烁间重复着永无止境的死亡轮回。
看过雷罚,张远又领着已经两眼发昏,快走不动道的学子教习们去镇妖司,看镇妖司锁妖塔中屠妖。
才走出锁妖塔,张远又领着张横渠和一众学子们往二十八根青铜大柱所在的镇天诛魔阵方位去。
众人才走几步,张远陡然停住脚步。
“嗡——”
二十八根青铜巨柱轰鸣震颤,柱身梵文剥落处渗出漆黑斑驳。
一股澎湃力量轰然震荡而起。
公孙静观浑身一颤,踉跄扶住石栏,其他学子大多跌坐在地。
百里奚身外罡煞激荡,双拳握住,目中精光激荡。
西北角铜柱内封存的九首魔蛟正撕开空间裂隙,十八只竖瞳映出学子们肝胆俱裂的倒影。
“嗡——”
随在张远身后的雷昊抬手一道雷符射出,符文化为锁链向着那魔蛟砸落。
“噗——”
雷昊的雷符在铜柱前炸成齑粉。
“青阳侯,此獠越发张狂,诛魔阵快要压制不住了。”
雷昊面色凝重,身外浮现绵延山岳的洞天光影。
他话音未落,魔蛟七颗头颅已破封而出,裹挟着千年怨气的毒涎腐蚀地面,腾起腥臭青烟。
二十八铜柱瞬间震颤,其他铜柱之中的妖邪鼓噪,似乎要响应这魔蛟,一起冲破封禁。
张横渠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是儒道大宗师,有手段可以诛魔。
面前这魔蛟虽然强横,他也有信心压制。
但此地是镇天司,有至少四位大宗师强者坐镇,不至于需要他出手吧?
还是说……
青阳侯故意设计这一切,让自己卖镇天司人情,然后就能正大光明放皇城书院学子离开?
张横渠心中才想,前方张远身形已经动了。
张远玄色蟒袍无风自动,腰间秋寒长刀未出鞘,刀意已凝成血色弦月。
他踏过沸腾的毒沼,足下绽开的红莲业火将魔蛟毒雾烧成金粉。
“吼——”
魔蛟嘶吼,两颗蛟首同时向着张远当头咬下。
凶狠。
狂躁。
魔蛟掀起的冲荡魔气,让那些跌坐在地的学子浑身乱颤。
双拳握紧的百里奚下意识想上前一步又忍住。
“小心……”
公孙静观不觉低呼一声。
张远立在原处,目光之中透出平静与冷静。
两颗蛟首咬来时,他一步踏出。
众人只见残影闪过,张远每一步都在青铜柱烙下三寸深的霜纹。
“好快!”百里奚目中透出精光,一声低语。
他知道青阳侯实力强横,可是他不知道青阳侯能强到这等程度!
光是这前行脚步,就不是洞玄之下能有!
“铮!”
刀光乍现如大日初升,魔蛟最中央的头颅齐颈而断。
喷涌的毒血在触及张远三尺外便蒸腾成血色符文,凝成上古镇魔咒印。
这是怎样的一刀!
张横渠双目之中精光闪烁,无数上古篆文流转,似乎要将张远刚才那一刀看透。
百里奚身躯僵直,张着嘴巴,纹丝不动。
不远处,雷昊嘴角抽动。
自家这位武御司司首的战力,他是深有体会啊……
剩余八首癫狂撕咬,却见张远左手结不动明王印,右手刀势忽转。
“轰——”
六颗蛟首砸落时,青铜柱内传出梵音悲鸣。
强!
强到让人心悸!
哪怕是大宗师境的张横渠,看那斩落的蛟首,都感觉身躯微僵。
大秦最敬强者,张远的强横,让立在后方的皇城书院学子,教习,面上神色缓缓变化。
当张远提着滴血的秋寒刀走回时,背后只剩魔蛟无首的身躯在地上扭动。
“惊扰诸位了。”张远随手抹去脸上血污,面色凝重。
“铜柱阵纹锈蚀三成,当年篆刻的镇魔之纹力量衰减,我镇天司往后镇压邪魔会越发艰难。”
镇魔艰难。
张远的话,让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起来。
如果是参观黄泉狱,雷场,以及锁妖塔之前,如果没有看到张远斩杀魔蛟场景,这些被羁押在镇天司的皇城书院学子教习,心中只有愤恨。
但亲眼看过镇天司中黄泉狱,镇妖塔,看过镇天司中屠魔灭仙,镇压妖邪,他们心中愤恨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知从何时产生的敬重。
镇天司,是真的在守护大秦,守护大秦的百姓,守护大秦的安宁!
百里奚看着满身血迹的张远,面上露出崇敬之色,拱手抱拳:“青阳侯,镇天司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百里奚没什么本事,拼杀时候绝不退缩。”
一旁,公孙静观看张远身上血染模样,目中有一丝晶亮闪动。
其他那些书生学子,儒道教习虽不说话,但已经没有多少怨气。
张远看一眼张横渠,然后伸手拍拍百里奚的手臂。
“百里兄,你们皇城书院的人要做的是读书,修行,他日为大秦,为百姓出力。”
“我镇天司镇压妖邪,护的是大秦,是百姓,是你们这些人。”
“除非我镇天司的人死绝,若不然还轮不到你们这些皇城书院的人来拼杀。”
张远的话语在青铜大柱之间回荡。
百里奚抬头,目中尽是神采。
张横渠身上,浩然之力翻涌激荡。
公孙静观面上透出崇敬之色。
一众皇城书院学子,教习,全都握紧双拳。
张远目光扫过,微微低头,轻咳一声。
“咳咳,诸位,那个,虽不需诸位拼杀,不过张某还真有事求到皇城书院……”
求到皇城书院?
张横渠目中透出精光:“青阳侯但说无妨!”
“青阳侯有何相求,我皇城书院绝不推辞!”百里奚一声低喝。
“青阳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等赴汤蹈火也不推辞。”
“青阳侯,你说要我们做什么。”
一道道声音响起,带着赤诚。
张远看看众人,抬手抱拳,然后看一眼那堆如山岳的魔蛟身躯道:“张某所求先放一旁,这蛟肉可是好东西,诸位当也饥饿,先将这蛟肉整治了,做一桌蛟肉宴,吃完再说。”
蛟肉宴。
一众学子眼睛透亮,冒绿光。
公孙静观看向那鲜血淋漓,软趴趴那长蛇般魔蛟身躯,不由捂着嘴,奔到一旁。
“呃……”
百里奚站在一旁,咧嘴笑,才笑出声,又顿住。
第522章 为大秦,万死不辞!
镇天司。
饭堂。
“斯文,朱成兄,斯文。”
“斯文,呃,斯文能当饭吃?”
几天没吃过饭的一众学子教习,此时都是满嘴流油,青衫上油渍洒落沾染。
公孙静观紧绷着脸,眼角微微抽动,面前一盘肉食丝毫未动。
她身侧几位女弟子从餐盘前抬头时候,看到她模样,忙将头低下,悄悄对付自己餐盘中所剩不多的肉食。
这可是一头修行数千年的九首魔蛟肉,不说味道如何,光是那澎湃的气血,就不逊于修行者炼制的丹药。
这是在镇天司,换其他地方,怎么可能吃到此等珍稀佳肴?
“公孙博士……”
坐在公孙静观身旁的百里奚开口,欲言又止。
“不用劝我,不吃就是不吃。”公孙静观目光扫向上首与张横渠并坐的张远,看他面前那餐盘之中肉食,连忙转过头。
“我的意思是,公孙博士若是不吃,我就不客气了。”百里奚的声音响起,伸手将公孙静观面前的餐盘端过去。
公孙静观面皮微抽,手掌握紧。
上首位置,张横渠看一眼大堂中的一众学子和教习。
青阳侯倒是大方,真拿出魔蛟肉款待皇城书院这些人。
别看每人面前只是一小块,光是这一小块,价值至少千两黄金。
而且真有千两黄金,也买不到魔蛟肉。
从参观过黄泉狱等地方,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们也明白,他们虽然被羁押在镇天司,其实已经算是极为优待。
镇天司真要虐待,将他们往黄泉狱中一送,他们人人都要脱层皮。
这一趟参观,也让张横渠对张远的观感好了不少。
说实话,在张横渠看来,这些被羁押学子教习,多少也是有错的。
他们不该被蛊惑,成为别人攻伐青阳侯,攻伐镇天司的工具。
何况张远的修为,值得被尊重。
“让青阳侯见笑了。”张横渠的声音轻轻响起。
大堂中一众学子抬头,看彼此面上,须发,衣衫上尽是油污,想起刚刚一个个那等狼吞虎咽样子,不由都是面色涨红,尴尬低头。
“何来见笑?”张远摆摆手,轻声道,“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天下人,不都是如此?”
张远放下手中竹筷,身躯端正坐直,朗声开口:“诸位也知道,张某是武卫出身,边关苦寒,能吃饱已经是最满足事情。”
他看向大堂之中,目光从一位位学子,教习的面上扫过,声音放和缓下来:“生而为人,一生庸庸碌碌,食能果腹,衣能遮体,能养活家人,能奉养父母妻儿,已经是难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言?”
张远的话语在大堂之中回荡,不少学子看向面前的餐盘,低低点头。
饿这么久,关这么久,他们身上那些傲气已经被磨灭了不少。
何况今日所见那黄泉狱,雷场等地,实在酷烈而震撼,让他们的心气越发被压抑。
此时张远的话,让很多人心中有了认同,有了共鸣。
就连公孙静观,都微微低头,目中透出一丝迷茫。
张横渠看向端坐的张远。
“青阳侯,你所言虽不错,只是——”
他话没说完,张远抬手止住,腰身挺直,面色从轻松化为郑重。
“横渠先生,我所言可为市井百姓之至理,却不能用在此地。”
他的音量陡然拔高,身上气血与真元罡煞轰然升腾。
整个大堂,瞬间金光与血色流转。
张横渠身上的浩然之气被这罡煞力量所激,层叠而动。
大堂中,所有人身外,尽是浩然金光与武道气血碰撞。
“我张青阳身为大秦武御司司首,领镇天司镇压天下仙魔妖邪,我若自认平庸,自甘庸碌,那大秦谁来守护?”
“诸位能入皇城书院,皆是万中无一的俊杰,若是诸位都自认庸碌无为,这大秦,还有什么希望?”
张远身外金光与血色如同狂澜翻涌,目光中透出山岳之影。
“先辈鲜血铸就的北境长城,无数性命所凝的大秦荣光,我等不去承接,还能指望谁?”
张远声如雷霆,震荡回响。
“为大秦荣光,为大秦百姓,万死不辞——”
大堂之中,所有武镇司武官军卒全部瞬间起身,抱拳高喝。
他们身上,激荡的气血几乎要凝为实质。
“为大秦,万死不辞……”有学子不自觉握紧拳头,喃喃开口。
“为大秦,万死不辞!”更多人的声音汇聚,化为洪流。
镇天司不是白参观的。
堪比灵丹的魔蛟肉,不是白吃的。
那蛟肉之中的魔幻之性,还有浑厚的气血冲击,让这些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都是满脸涨红,振臂高呼。
张横渠目光轻轻落在一旁角落的台几上,那透着淡淡光影的玉石上。
留影石。
这大堂之中场景,已经全都被记录下来。
就凭此时所见,这场景任谁看到,都会觉得皇城书院学子已经与镇天司携手同心,守望相助。
阴谋。
也算阳谋。
张横渠明白,从他走入镇天司,这一局对于青阳侯来说,就是背水而战的艰难之境。
青阳侯能让局势扭转到这一步,也确实有本事了。
“青阳侯所言震耳发聩,令人深省。”张横渠轻声开口,面上神色透着几分欣赏。
“青阳侯若是读书治学,当也能成就斐然。”
他轻咳一声,看着张远:“今日承蒙青阳侯款待,老夫与皇城书院学子对镇天司,对青阳侯都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先夸赞,再奉承,然后捧两句。
当听到张横渠炉火纯青的交际之言,大堂之中那些学子瞬间醒悟。
别喊了,山长要带咱们离开镇天司。
吃也吃了,喊也喊了,离开此地才是正经。
看众人醒悟,张横渠轻声道:“他日青阳侯若是——”
“横渠先生为儒道大宗师,张某在读书时候有几个困惑,不知先生可能解答。”张远忽然出声,声音响亮。
读书困惑?
张横渠轻笑颔首。
别的事情不行,关于读书的问题,他这位儒道大宗师自然轻易可答。
等回答了这个问题,还了青阳侯人情,大家好聚好散。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放下竹筷,目光投向张远。
张远缓缓起身,将衣衫整理整肃,然后向着张横渠施礼。
这等规矩板正模样,也让张横渠和大堂之中所有人面色化为郑重。
别的不说,光是张远展露的这份对张横渠的敬重,可见他是一位尊师重道之人。
答疑解惑,师之道也。
张远要求问读书的疑惑,那就要执弟子礼。
张横渠将腰身坐正,等待张远提问。
张远往前走一步,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镇妖司司首雷鸣。
“雷司首,撤掉此地守御阵势。”面色平静,张远朗声开口,“今日我既执弟子礼求问横渠先生,此景有人要窥探,就让他看。”
“他们不就是想见我镇天司与皇城书院掀起文武之争,且让他们看看,横渠先生与我张青阳是何等人。”
第523章 我辈读书,为天地立——
——
放开镇天司此地的守御大阵,让那些宗师境或者各方皇城之中窥探阵法,可以探查镇天司中景象与信息!
此时此地,青阳侯执弟子礼向皇城书院山长求问。
这等场景画面为外人所探,那就代表着青阳侯代表镇天司向皇城书院低头!
张远一句话,让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
那些镇天司中武官,全都抬头,面色凝重。
镇天司是陛下手中的刀,青阳侯凭着敢杀敢拼而为陛下信重。
今日青阳侯向皇城书院低头,陛下还会信重他吗?
皇城书院学子和教习看向张远,神色透出一丝复杂。
青阳侯的坦荡,让他们汗颜。
百里奚拳头紧握,嘴角轻动,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从踏入镇天司,见黄泉狱惩治凶徒,再见青阳侯斩妖,拿魔蛟肉款待书院学子教习,百里奚眼中的青阳侯赤诚,勇武,仁义。
传言青阳侯在西北境有义薄云天张二爷的江湖诨号。
今日他百里奚才知,这名号没有叫错。
只是现在撤去防御阵势,让外人探查到此地场面,于青阳侯是极为不利之事。
但他百里奚无法劝阻。
青阳侯行事太过坦诚,坦诚到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侮辱青阳侯。
公孙静观看向张远,神色变幻,目光有些飘忽。
张横渠也没想到张远会如此安排,看向张远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惊讶。
“嗡——”
镇天司上空笼罩的淡淡光影散开,引动整个皇城天地之力震荡。
这一瞬间的变化,整个皇城都感应到。
镇天司外阁楼之上等待的那些人是第一时间看到光影变化,连忙冲到窗台前。
神魂之力扫过,探查到饭堂之中场景,几位领头的宗师瞪大眼睛,面上是止不住的惊喜。
“好,好,张青阳向横渠先生低头,镇天司这一局,输了。”
“哈哈,机关算尽,没想到压过镇天司竟是这般容易。”
几人感慨低语,掩不住的欣喜。
监察司,大堂之上端坐的长宁侯苏靖抬头,目中尽是疑惑。
神魂之力探出,他的面上多几分凝重。
“张青阳,是不愿争,还是,不想让镇天司锋芒太露?”
眉头微微皱起,苏靖低低道:“难道他不明白,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结果吗……”
皇城之中,那些宗师之境的强者,各方势力核心位置的阵势,都探查到了镇天司中此时场景。
皇宫。
西苑。
元康帝面色不变,抬手一挥,面前一道金色光影,映照出镇天司中此时张远向着张横渠躬身而立的画面。
琪贵妃目光落在画面上,眼中闪过惊讶。
画面之中,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学生奉陛下之命,读书一年。”
“越是翻阅典籍,阅读先贤笔录,越是心中疑惑。”
“现有一问,求问横渠先生。”
“我辈到底为何读书?”
为何读书?
大堂中,众人相互看看,面上都透出疑惑。
这算问题吗?
不读书则明理,不读书则无仕途,不读书则如目盲耳聋。
在场谁不是精英,谁不是靠着读书逆天改命。
公孙静观看向张远,忽然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镇天司外阁楼中,几位领头之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都说张青阳出身低微,看似精明其实莽夫,果然如此。”
“他以为靠着读书,就能被真正的世家接纳?”
“呵呵,原来如此,他是以为自己已经是战侯,该是与勋贵世家站在同一层次,殊不知,皇城世家,多少人能看得上他这武卫出身的战侯?”
几人话语,让身后那些世家大族之人都是轻笑。
张青阳想交投名状?
可能吗?
远处,一座大宅之中,端坐的白须老者面带轻笑,微微摇头。
他身前穿着锦袍的中年也是笑。
“张青阳以为借陛下之势,让皇城大族元气伤损,他再将镇天司为投名状,换取张横渠照拂,从而跻身勋贵之列。”
“他根本不知,皇城世家都是千年万年积累,他凭区区功勋就要与我等奋斗三代五代的大族平起平坐,真是做梦。”
锦袍中年的话语让白须老者轻叹:“你是得了家族之泽,已经忘记他们这些草莽之辈的艰辛。”
“他也是,真潜下心来,积攒功勋与财富人脉,三五代后,他张家未尝不能在皇城之中立足。”
“还是年轻,急躁,怪不得陛下让他去读书……”
……
皇宫。
西苑中。
琪贵妃听着光幕中张远的话语,面色微微变化。
她抬眼看面前神色不动的元康帝,犹豫一下,笑着道:“看来青阳侯是在埋怨陛下你让他读书呢。”
“或许在他看来,读书无用,还不如持刀杀敌……”
弱化张远的谋划,突出张远的武勇。
虽然这话语并不能改变元康帝心意,但这已经是琪贵妃唯一能做的了。
元康帝端坐原地,纹丝不动。
琪贵妃低头,看着面前纷乱棋盘,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元康帝对张远有多看重,寄于多少期望。
从西北境开始,到青天洲,张远给皇帝带来太多惊喜。
可以说,如今的大秦,青阳侯只要不是谋逆,尽可以去做任何事。
镇天司中。
张横渠看着面前的张远,面上露出一丝感慨。
青阳侯此时所选,也不能说是错。
今日青阳侯向他张横渠低头,代表镇天司退让,伤的是陛下对他一人的信重,换来的是天下人对镇天司看法的改观。
张青阳能做孤臣,不代表镇天司中所有人都愿做孤臣。
起码今日青阳侯向他张横渠执弟子礼,他日青阳侯有事,他张横渠多少会出面,为其挡些灾劫。
“为何读书,这问题说难不难,说易也不算易。”
张横渠的声音缓缓响起。
“读书,才能让人明理,明悟对错。”
“唯有读书——”
他话还未说完,张远点头,抱拳道:“横渠先生所言极是,我也常思读书所感,去感悟人生至理。”
张远将一张纸卷拿出,双手捧着,递到张横渠面前。
“学生越是感悟,越是疑惑,列出这几个读书之问,还请横渠先生解惑。”
张横渠轻笑着接过纸卷,目光扫过,看到其上文字。
我辈读书。
为天地立——
为生民立——
为往圣继——
为万世开——
句句不全,句句皆问。
“轰——”
张横渠长身而起,身上冲霄的浩然之力猛然炸裂,天地之间,万丈圣人之像凝聚,儒道浩然之力化为金色无字圣碑,高悬九天,引动整个皇城风雨激荡。
这一刻,皇城,大秦,雍天洲上,大道与气运金光凝聚缭绕,仿若天地震颤。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青天洲上夫子引动天地之力晋升场景!
第524章 为万世,开太平!
一瞬间,整个皇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穹。
云涛之中,一尊巨大的玉色无字之碑,其上金色的浩然之气萦绕。
“怎么回事?”
皇宫西苑之中,元康帝面上露出疑惑,低低开口。
对面,琪贵妃也是目中闪过惊异,看看光幕之中张横渠与张远身影,又抬头看向天穹之中那从未见过的巨碑。
这就是大宗师之力?
青阳侯到底向横渠先生问了什么问题,竟然让一位儒道大宗师如此失控?
政事堂。
王安之和司马清光等人立在石阶上,抬头看向天穹,面上神色透出感慨与羡慕。
儒道大宗师才能有的手段,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且已经是儒道宗师,却离着大宗师极为遥远。
身居高位虽然能为他们凝聚威望功德,让他们儒道修行所需资粮不缺,可有利有弊,做官让他们分了太多精力,根本无法专心做学问。
“横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司马清光低低叹息。
当年治学时候,他的儒道修为可是丝毫不逊于张横渠。
如今张横渠已经是雍天洲上三位儒道大宗师之一,他司马清光还是洞玄境。
“张青阳到底问了什么,引动横渠大道感应?”王安之露出好奇之色,低声开口。
杜如晦和司马清光都是摇头,神魂之力向着镇天司方向延伸过去。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奇。
监察司。
长宁侯苏靖身侧,气血与真元之力涌动的成国公陆钧双目眯起,开口道:“张横渠到底是早入儒道大宗师境,这等对法则之力的感悟,我远远不及。”
唯有大宗师,方才能感悟法则。
此时的成国公刚从闭关之地出来,修为才入大宗师,还未稳固,更别说对大道之力的感悟了。
长宁侯没说话,只是将神魂力量探在镇天司中。
镇天司前的阁楼上,那些站在窗台前的身影,都是面上透着疑惑,带着凝重。
他们完全想象不出,到底青阳侯是问了什么问题,让儒道大宗师张横渠心神无法自控。
“张青阳,难道还能有什么后手?”白须玉冠的儒袍老者低低自语。
皇城,连绵大宅之中,原本端坐的锦袍中年站起身,双拳紧握,面上露出焦躁之色。
他的神魂之力不断扫过镇天司方向,再抬头看那天穹上的巨碑。
“这个张青阳,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横渠先生都——”
他话未说完,上首端坐的儒袍老者摇摇头,摆手道:“静观其变,你的心性还是差了不少……”
镇天司中。
不管是镇天司的武官,供奉,还是那些皇城书院学子教习,都静静看着相对而立的张远和张横渠。
张横渠缓缓抬头,目光紧盯面前的张远。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张远问道:“青阳侯,为何要向老夫请教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是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该是问题的答案!
别说是他张横渠,换做任何读过十年书的人,都能将这些语句缺失的句子补全。
这不是问题,这是修行感悟,是青阳侯自己的修行感悟!
张横渠此时所问,为何张远要向他问这些问题,不是真的问问题,而是问张远,为何要将这些感悟送给他张横渠。
“魏国学宫之主董政书,齐国采薇书院姚白月,他们虽也是儒道大宗师,可在学生看来,他们都没有资格与横渠先生你相比。”
张远的声音响亮,目光之中透着赤诚:“青天洲儒道兴盛,大秦,需要一位能镇住天下儒道的大宗师。”
大秦需要一位镇压天下儒道的大宗师!
这才是张远将自己的儒道修行感悟送给张横渠的原因!
为了大秦。
为了天下儒道。
张横渠面色复杂,低低一叹。
张远为让他能镇压大秦文脉,送出此等感悟。
如果这感悟是青阳侯口中说出,起码能换来天下儒道敬仰,做个文坛盟主,千年万年留名。
可是这等感悟,青阳侯竟然就这么送给他。
青阳侯是要他张横渠将这些感悟说出来。
因为只有他说出来,才能奠定在大秦儒道地位,才能让大秦儒道镇压天下文气。
他张横渠汗颜,竟然要窃他人之感悟。
可是,这是为了大秦!
为大秦,万死不辞。
这一刻,张横渠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沉重。
青阳侯付出的是名闻天下的机会,他张横渠,此生心中不畅。
但这一切,为了大秦!
张横渠双目之中尽是光彩,仰天长笑。
为大秦,一切付出算得了什么?
往前一步踏出,张横渠看向天穹上那凝聚的无字巨碑,朗声道:“青阳侯要问感悟,老夫就将感悟写下来,让你看,也让天下人看。”
他身上浩然之气激荡,萦绕在无字巨碑外的浩然金光汇聚成刻刀,在巨碑上刻画。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那巨碑上浮现的一个个古拙文字。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
金色的刻刀停顿片刻,张横渠身上的浩然之力仿若破茧,轰然震鸣,引动天穹上的光影激荡,整个皇城天穹云光尽被染成金红!
“为万世,开太平!”
四句刻完,金色大字流转,巨碑轰然震鸣。
乾阳殿中那雍洲鼎上浩荡的金光迸发,化为一条条金色长龙,冲出大殿,撞在金色巨碑上。
巨碑被这气运长龙驮着,直上九霄。
皇城西苑,原本端坐的元康帝霍然起身,面上神色化为激动。
“好,好,好一个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
握紧拳头,元康帝双目之中全都是精光闪烁:“好一个为万世开太平!”
他身上气势浓烈迸发,引动整个皇宫之上天地气运好似长河奔腾!
这一瞬间,天穹上仿若亿万星辰汇聚,要凝聚出周天大势!
琪贵妃目中精亮,面上全是笑意,向着元康帝躬身:“恭喜陛下,继武道镇压天下之后,大秦儒道,可镇天下了。”
儒道镇天下。
元康帝脚步顿一下,忍不住咧嘴一笑。
他比谁都清楚,镇天司与皇城书院冰释前嫌,就是天下文武共护大秦的格局。
这一刻,刀与笔真正并立于苍穹之下。
这一刻的大秦,才是真正的强盛重兴开始。
从这一刻起,他所有的谋划都能施行!
政事堂前。
王安之仰天长叹,面上的感慨,失落,钦佩,羡慕,当真是五味杂陈,不可言喻。
司马清光面色复杂,低下头,轻轻自语。
“往圣继绝学,万世开太平,张横渠,当真悟到了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今日之后,大秦文脉,只认张横渠!
第525章 收尽天下佛修重塑镇魔柱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绵延大宅之中,那青袍老者目光呆愣,抬头看着天穹上那巨碑上字迹,满身浩然之力不受控制的震荡翻涌。
“往圣继绝学,万世开太平,往圣继绝学,万世开太平……”老者呆呆看着天穹,目中热泪盈眶。
“啪——”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身体从座椅上滑落,跌坐在地。
锦袍中年慌忙扑上前,将他衣襟扯住。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锦袍中年真的慌了。
他孙家是皇城世家,那是五世积攒而来的人脉与资源堆积。
如今的孙家,靠的是他父亲,前户部侍郎孙原文支撑。
他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孙家就算不倒,也要一落千丈。
“哎,孙顺,我错了,我错了……”跌坐的孙原文老泪纵横。
“当年我在皇城书院时候,也是浩然之气加身,儒道宗师境,人人敬仰。”
“可是这些年,我孙原文庸庸碌碌,忘了初心,每日只钻在争名夺利,维持家族兴盛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孙原文喃喃低语,让锦袍中年浑身哆嗦。
“爹,你,你可不能有事,我们,我们搬出皇城,我们孙家搬。”
……
镇天司外,阁楼之中。
那些一直守在这里的各方势力主事,此时全都目瞪口呆,满脸苍白。
都是人精,如今局面,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原本对镇天司的步步紧逼,原本即将掀起的文武之争,在天穹巨碑上四句文字出现之后,全都消弭无形。
就凭这巨碑上的圣贤之言,今日之后,大秦文坛有主,张横渠一言一行,皆为在世圣贤。
今日后,天下儒道大事,只需张横渠一言而定。
关键是今日张横渠这等超凡入圣的感悟,全都是张青阳所引。
张横渠是有青阳侯的求问,才有这感悟,青阳侯还让所有人看到,他是执弟子礼求问张横渠。
今日之后,青阳侯的事,就是张横渠的事!
天下谁人要对青阳侯不利,先要问张横渠。
“厉害,真厉害啊……”坐在桌案前的黑袍老者双目之中尽都是失落,低低开口。
皇城书院是皇城书院,镇天司是镇天司,今日之事,只涉及张横渠与青阳侯。
可青阳侯与张横渠,在私人层面,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分别代表着大秦文武之力的巅峰。
“儒道镇压天下,文武携手,这结果,恐怕陛下都想不到。”监察司中,成国公面上带着感慨,轻笑摇头。
“义薄云天张二爷,张青阳的手段,从来都是合作共赢。”长宁侯苏靖轻叹,低低说道。
从他认识张远开始,几乎所有与张远合作的人,都得了好处。
看重,提拔张远的人,几乎都步步高升。
而那些算计张远,敌视张远,乃至攻击张远的人,似乎都下场凄惨。
“嗡——”
皇城书院方向,激荡的浩然之气化为层层云台,将那天穹上的巨碑托住,迎往皇城书院去。
有此碑在,往后的皇城书院,就是大秦文道真正的圣地。
不只是大秦,就算是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来,也要瞻仰此碑。
也是此碑出现,才能镇住以儒道文脉为尊的青天洲。
要知道青天洲可是夫子晋升大宗师,成为两洲第一位儒道大宗师。
夫子晋升之后,哪怕是雍天洲上儒道修行者,都将白鹿山看成是儒道修行圣地。
无数目光看着那巨碑往皇城书院落去。
镇天司方向,此时防御之阵悄然升起,将所有的神魂探查挡住。
没必要给外人看了。
该看的都看过。
镇天司中,张远躬身施礼,朗声道:“学生多谢横渠先生答疑解惑。”
张横渠看着面前的张远,低叹一声,轻声道:“青阳,你的苦心,老夫明白。”
“今日我贪你之悟,他日若有机会,我张横渠必还你机缘。”
张远摇摇头,低声道:“为了大秦。”
为了大秦。
张横渠轻轻点头,低低道“为了,大秦。”
大堂之中,所有人再看张远,面上神色已经完全不同。
皇城书院学子们最初的狼狈与抵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撼与敬服。
他们曾因被羁押而对镇天司心怀怨怼,但张远以魔蛟肉款待、以“万死不辞”点燃热血、又以四句圣言助山长登临儒道巅峰后,学子们眼中再无轻蔑。
许多人紧攥拳头,眼眶发红,喉头滚动却难发一言——
他们亲历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文道盛事,而眼前这位武侯竟成了推动者。
这种冲击让骄傲的学子们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以弟子礼的姿态向张远投去复杂目光,既有对强者的敬畏,也有对自身狭隘的羞愧。
那些教习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惶恐与自省。
他们曾将张远视为粗鄙武夫,甚至暗中讥讽其攀附文道。
但亲身感受这一场经历之后,他们已经明白:青阳侯早已参透儒道至理,却甘愿将这份泼天机缘拱手相让。
一些教习下意识整理衣冠,仿佛想抹去先前饕餮进食时的失态。
更多人低头避开张远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竹筷,心中翻涌着对“文武之争”荒谬性的顿悟——
原来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践踏他人来证明自己。
公孙静观目光死死盯着张远挺直的脊梁,她嘴唇微颤,先前讥讽“武卫出身”的话语如尖刺反噬。
最终,她颓然跌坐,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向来紧绷的面容竟流露出一丝释然——
那是文人对真理的臣服,更是对“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的彻悟。
百里奚此刻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燃着炽热火光。
先前因担忧青阳侯声誉受损而欲言又止的焦躁,已化作近乎狂热的崇敬。
雷鸣和身后那些镇天司中武官,此刻昂首挺胸,满面红光。
他们紧握刀柄的手不再因紧张而青筋暴起,取而代之的是与有荣焉的震颤。
大堂中的每一道目光都如镜面,映照出张远形象蜕变。
敌意化作敬仰,猜忌转为叹服,以张远舍名取义、张横渠立碑镇世的壮阔结局,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张远轻咳一声,转身看向所有人。
“诸位,刚才张某说想请大家帮忙。”
听到他的话,百里奚抱拳,高声道:“青阳侯但请吩咐。”
不说之前就答应张远要帮忙,就凭刚才张远引动皇城书院山长横渠先生感悟大道,凝聚大道圣贤碑文,从此后皇城书院成天下文道圣地,这人情,他们也不能拒绝张远所求。
其他人也是躬身作揖,然后看着张远。
张远点点头,开口道:“镇天司中二十八星宿镇魔铜柱上的符文已经锈蚀。”
“张某想请皇城书院诸位英才出手,帮镇天司重塑镇魔铜柱。”
重塑镇魔铜柱?
张远的话,让大堂中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从未想过,这是张远的请求。
他们想过张远要他们正名,甚至与镇天司合作,乃至寻求书院学子教习入职镇天司。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张远请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重塑镇魔铜柱。
“青阳侯,镇魔铜柱是当年大秦仙佛之道兴盛时候所锻造,时隔数万年,其中篆刻技艺早已失传……”一位白须老者低声开口,面上全是惋惜。
“我镇天司的周天藏书楼中有镇魔铜柱所有锻造,篆刻符文的记录典籍,还有各种篆刻技法的记载。”张远抬头,看那老者,“杜源先生你们若有疑难,随时可入周天藏书楼翻阅典籍。”
镇天司周天藏书楼,与皇宫之中典籍库,皇城书院藏书楼并称,其中武道典籍天下无任何地方可以比拟。
此等珍贵之地,竟然向他们这些皇城书院学子教习开放?
这是何等机缘?
“青阳侯,你,你认得杜某?”白须老者面上露出一丝呆愣,低低问道。
听到他的话,张远轻笑:“何止杜源先生,诸位信息张某早就查阅,都是精通篆刻手段的儒道精英。”
“要不然怎么会请诸位来镇天司?”
请?
请他们来镇天司?
关了他们这么多天,饿了他们这么多天,这叫请?
大堂之中,所有人面色变幻,却一时说不出话。
张远的赤诚,实在太能打动人。
那开放周天藏书楼的机缘,谁不心动?
“为表诚意,张某准备了一份酬劳。”
张远一挥手,几位镇天司武官端着托盘走进来。
托盘中,是一块块玉牌。
“此物为皇城房牌,凭此牌可兑换内三城三层阁楼一套。”
“皇城居,大不易,诸位若是能在皇城内城中有一套这样阁楼,也算是在皇城中有了根。”
张远面上带着笑意,目光扫过众人,看向百里奚。
“百里兄家人都在外城吧,要是有这样一套宅院,你家那两个孩童,家中老母,都能来一起住。”
百里奚嘴角抽动,面上涨红,双拳握住,看向一直默然不语的张横渠。
这些事情说到底,还是需要张横渠这位皇城书院山长开口。
其他人也看向张横渠,目中尽是热切。
张横渠略带犹豫,轻声道:“重塑镇魔铜柱除了铸造篆刻之外,还需要佛元灌注,如今的雍天洲上——”
“只要横渠先生点头,三日之内,镇天司三十万天罡禁卫出皇城。”
“灭梁原域。”
“收尽天下佛修重塑镇魔柱。”
第526章 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张远的声音,在大堂之中回响。
灭梁原域!
这句话让许多人目中透出迷茫,也让许多人眼中多了几分精光。
梁原域可以说是雍天洲上五国三域之中最弱,特别是青阳侯的封侯之战,就是领大军横扫梁原域。
这些年,皇城之中通过商队,将源源不断的梁原域中佛宝送来,让皇城百姓对梁原域才有了多几分了解。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青阳侯说,要三十万大军出皇城,灭梁原域。
这其中讯息实在是太过震撼。
第一,驻守皇城的天罡禁卫,至少五百年未全员出动,离开皇城。
这是大秦无数儒修文官心底诉求。
镇天司大量军伍留在皇城,那就是一柄高悬的长刀,随时可以斩在自己头上。
就如青阳侯持刀在手,从大理寺杀到刑部,这等血流成河场景,谁想多看几次?
第二,五国三域的格局,在雍天洲上已经是三百年之久。
特别是梁原域,青天域和平充域,作为仙佛触角落在雍天洲上,已经数千年未动。
张横渠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之前只是没有在意,此时再听张远的话,他当然听出了许多讯息和背后深意。
灭梁原域,是大秦朝堂变革的开始。
皇帝推动朝堂变革,从内阁组建到百官自查,再到皇城重建,往前延伸,青天洲上变局,武卫衙门重归黑冰台……
再往前,北燕局势变化,青阳侯顺势崛起,原来皇帝的布局,至少在十年以前!
现在,只是一切水到渠成,真正开始收网。
灭梁原域,只是开始,只是朝堂与大秦文武变革的延续。
大秦真正的目的,是——
张横渠目中神采透出星辰之光闪烁。
身为儒道大宗师,又引动大秦儒道文脉加身,他已经能感受到一丝大道气运的运转走势。
这才能让他看清了大秦的真正目的。
九洲!
重定九洲山河!
缩在衣袖之中的手掌微微握紧,哪怕身为儒道大宗师,张横渠也差点心绪难以自持。
不说青阳侯这样顺大势而起,功成名就。
光是参与这等恢弘大势,就应了那句话——
为万世,开太平。
看透背后一切,张横渠面色郑重,双手抬起作揖:“青阳侯所言,皆为大秦,张横渠不敢推辞,我皇城书院若能为大秦重兴出一份力,与有荣焉。”
答应了!
大堂之中,不管是皇城书院的学子教习,还是镇天司中武官,都是面上露出欣喜。
张远点点头,抱拳道:“为了大秦。”
大堂之中,所有人握紧拳头,低低开口:“为了大秦。”
……
“出来了。”镇天司外,前方街巷之中,许多目光注视着,看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领着皇城书院学子教习,从镇天司中走出。
那些阁楼上的人,面色复杂,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喜悦。
这是他们期望看到的一幕,却已经毫无意义。
原本想象中的镇天司向皇城书院低头,青阳侯失去锐意,失去皇帝信重。
镇天司确实向皇城书院低头了,且是青阳侯执弟子礼,那等场景被许多人神念探查到。
可青阳侯没有失去锐意,也不会失去皇帝信重。
因为张横渠在镇天司中感悟儒道真意,凝聚圣贤碑文。
这是大秦儒道大昌的开始,也是文武共济的展露。
相比于这等文武共济,文武之力调和,共建大秦的盛世场景,镇天司的武力威慑算不了什么了。
这是连陛下恐怕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当张横渠领着一众儒道学子走出镇天司时候,各方驻留在镇天司外的神魂之力,也都探查到。
只是现在的局势,更多人的兴趣反而在皇城书院那圣贤碑文上,镇天司这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答案,早就已经有了。
“是朕输了。”西苑,元康帝笑着看向琪贵妃。
“说吧,你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
琪贵妃抬头看他,面上都是笑。
“真要我提?”
“那就让玉若回来。”琪贵妃笑着说道。
元康帝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低低道:“其实,你可以……”
他话没说完,琪贵妃伸手将他手按住,轻轻摇头。
这让元康帝面上全是遗憾,转头看向光幕中映照的画面。
镇天司外,走出门庭的学子和教习,不觉将目光投向门庭外的那几根青铜大柱。
果然,大柱上斑驳锈蚀,那纹痕都已经快要看不清。
“山长。”
立在张横渠身后的教习杜源停住脚步。
张横渠转头,看向杜源。
其他人也看向杜源。
杜源目光投在那斑驳大柱上,握住拳头。
“山长,我不回皇城书院了。”
“等重塑镇魔铜柱之后,我再回皇城书院。”
杜源的话语,让一位位学子和教习目光投向那些大柱。
这大柱上的斑驳,不只是岁月的侵袭,更是镇天司镇压妖邪,守护大秦的印记。
此时再看,所有人的感受已经完全不一样。
一切,为了大秦。
这句话,在这一根根大柱上展现,绝不是一句空话。
“我,我也不回去了。”
一位学子低低出声。
“我也不回去,我要去周天藏书楼看书,重塑镇魔柱,时不我待。”一位学子握拳高呼。
一位位教习,学子,向着张横渠躬身。
镇天司前,张横渠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立着的张远。
“青阳侯,他们,就交给你镇天司了……”
他明白,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这些学子,教习,以后都不可能再归来了。
不说在镇天司中参与核心机密,镇天司往后会不会放人,光是这等参与镇天司重塑镇魔柱大事,往后在镇天司中就有一定地位。
那还回皇城书院干什么?
谁在皇城书院是为读一辈子书?
镇天司中,又不是没有皇城书院学子任职,只是从前时候,大多数儒修心中有成见,不愿来镇天司罢了。
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横渠先生放心。”张远郑重抱拳。
张横渠抬手回礼,转身往外走。
走过几步,他身后传来一声低呼。
“山长……”
张横渠脚步顿住,回头看双手握拳的百里奚面色涨红。
第527章 快传讯家主,这恐怕是要出大事啊……
……
张横渠低叹一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也留在镇天司吧。”
说着,他看着百里奚:“你儒武双修,本就该建功立业,留在皇城书院只是磨砺,并非开始。”
儒武双修双洞明,百里奚的修为实力在皇城书院,确实没有在镇天司中发挥的作用大。
百里奚身形挺直,躬身抱拳:“多谢山长。”
张横渠点点头,转身往前走。
走出数十步,再次顿住脚步,看向身后有些失神的公孙静观。
“怎么,你也想留在镇天司?”
“我……”公孙静观张张嘴,不知如何答话。
“去吧去吧,我在皇城书院看到多少学子教习离开,早已习惯。”张横渠摆一下手,缓步往前走去。
“你们都不走,后辈读书人怎么进皇城书院?”
立在原处,公孙静观轻轻点头,躬身作揖。
孤身一人,长袍大袖的张横渠大步往前走去。
“学生张青阳,恭送横渠先生。”
后方,镇天司方向,传来张远的声音。
“恭送横渠先生。”一道道声音响起。
张横渠仰天大笑,快步前行。
那些街巷中,阁楼中,远处各处宅院,官衙中的身影,神念,都透着无法言语的复杂与茫然。
张横渠带了百里奚和公孙静观来镇天司接人。
现在人没接回来,反而连百里奚和公孙静观都丢在了镇天司?
这,算镇天司低头,还是算皇城书院低头?
阁楼之上,那立在窗台前的老者目光落在张横渠身上,恰好张横渠也抬头看一眼,然后笑着离开。
老者面色变幻,低低叹一声。
“算了,不争了……”
他这句话,让身后几人都是面色大变。
“胡老,这——”
“国公,你都——”
老者根本不去管众人言语,径直下楼去。
阁楼上众人面面相觑,目中全是惊骇和恐惧。
“完了……”
“快,快传讯家主,这恐怕是要出大事啊……”
……
西苑,皇帝看着光幕中缓缓消散的场景,面上露出喜色,转头看向琪贵妃。
“琪儿,这到底算是朕赢了,对吧?”
琪贵妃手中捏一颗棋子,犹豫片刻,低低道:“陛下,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顺其自然吧……”
元康帝点点头,面上神色化为平静。
确实,今日结果,是他都没有想到的。
“张青阳这家伙……”
他低声轻语,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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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变局之快,快到朝臣和百姓都应对不过来。
元康二十二年最后一次大朝会,监察司指挥使,晋升大宗师的成国公陆钧上书卸任。
成就大宗师的陆钧,被元康帝任用为内阁枢密使,晋太尉。
如此,大秦武官之首位置就定下。
大宗师境的陆钧,也有资格坐这个位子。
这也是陆钧放下黑冰台所有事情,一心突破的原因。
成国公卸任,长宁侯苏靖任监察司指挥使,镇天司司首。
青阳侯张远任监察司副指挥使,镇天司副指挥使。
长宁侯早掌监察司,对于他的晋升,无人有意见。
至于张远的任职,谁有意见也不敢提。
朝会之上,大秦皇帝对礼部,吏部,户部,还有工部,御史台等官员都有嘉奖。
元康帝还发出诏书,任命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为国子监祭酒。
这是空悬千年的职位。
从上一任国子监祭酒牺牲在北境长城,国子监三千监生陨落北境长城,国子监就名存实亡。
特别是官试代替监生,各郡儒道官学和武学成形,国子监很少再被提起。
但这一次的国子监重提,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元康帝直接命皇城书院所有学子晋监生,俸十五两,序同九品。
入皇城书院,就有官身!
这是可以直接跳过官试,直接获得官身的机会!
如此一来,皇城书院在大秦文武心中地位,越发不同。
之前的圣地是虚的,现在的圣地是实的。
另外,元康帝下旨,招录青天洲儒修三千入雍天洲。
其中白鹿山庄墨轩为大学士,领白鹿山数十教习弟子入皇城。
诏浩然书院孟浩然入皇城,为皇城书院武学教习长,皇城书院副山长。
这些诏令,让大殿中那些文官心中震动。
很明显,这代表着青天洲上儒修正式踏入大秦官场。
这也是大秦重掌青天洲的开始。
而且,青天洲上的儒修不但儒道修为精深,且擅长争斗之道。
在雍天洲大道提升之后,他们的儒道手段,也能展露不低的战力。
与青天洲上儒修相比,雍天洲儒道文官就显得有些文弱。
这是危机。
没等众人想明白这事情,镇天司副司首青阳侯张远上书,请调三十万天罡禁卫出皇城,征伐梁原域。
天罡禁卫出皇城?
这对于朝堂百官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但征伐梁原域,似乎又有些不对的地方。
战功!
征伐一域之功!
“陛下,臣认为青阳侯征伐梁原域之事不妥——”
一道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刑部尚书杜兆明一步踏出,躬身高呼:“梁原域这些年沉寂,对大秦并无威胁,天罡禁卫若有精力可去东境镇守。”
听到他的话,一旁几位官员相互看一眼,都是上前一步。
“陛下,臣也觉得天罡禁卫该去东境。”
“臣附议。”
张远的目光落在这几位身上。
杜兆明被镇天司拦截,虽然只软禁两日就被陛下下旨放回,但这梁子是结下了。
至于其他几位,要么是大理寺的官员,要么是御史台的御史。
“普天之下皆秦土,梁原域再沉寂,那也是大秦之地,杜大人的意思,征不得?”
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征不得?
杜兆明嘴角一哆嗦,目光瞟向上首端坐,面无表情的元康帝。
他敢说征不得,明天他杜兆明就得辞官归隐吧?
“那,那也是西北境的事情,要征梁原域,何必动用天罡禁卫?”
杜兆明看向张远:“青阳侯还是为了军功,一己私利而大军征伐,这不合适。”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看向张远。
第528章 皇城,只是考验
乾阳殿中,张远双目眯起,身上气血震荡。
虽然没有煞气缭绕,但他杀戮等身的气势加持,瞬间让人心神震颤,不敢直视。
目光扫过大殿之中百官,张远将一份纸卷拿出,看向端坐的元康帝。
“陛下,这是钦天监监正与诸位供奉所探查测算,镇天司的镇魔柱锈蚀严重,佛元耗损殆尽。”
“若不重塑镇魔柱,补充佛元,十年之内,镇魔大阵崩塌。”
十年之内,镇天司的镇魔大阵要崩塌?
镇魔大阵下可是镇压无数邪魔。
这些连当年那些大能都无法灭杀的邪魔,如果因为大阵崩塌而踏出镇天司,那对于皇城百姓,对于大秦来说,就是一场无法估量的浩劫!
大殿之中,所有官员抬头,看向张远手中纸卷被送到元康帝面前,又看着元康帝展开纸卷细细观阅。
大殿中无人敢出声。
直到许久之后,元康帝方才抬头,淡淡道:“云渺确实判定,镇魔大阵撑不过十年。”
能参加这次朝会的官员,谁都不傻。
镇天司大阵无法支撑之事,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时,只不过是与青阳侯做一场戏而已。
也就是说,这是皇帝为青阳侯所做之事撑腰。
三十万天罡禁卫出皇城,已成定局。
听到元康帝的话,张远转头,看着杜兆明:“杜大人,你一定要做十年刑部尚书,若不然可看不到我镇天司的镇魔大阵崩塌,刑部大牢接收那些镇压在铜柱下邪魔的场景。”
刑部大牢,接收镇魔铜柱下的邪魔?
杜兆明浑身一颤。
“青阳侯不可——”
站在杜兆明身后的刑部侍郎郭文华一声低呼。
“青阳侯,镇天司镇压邪魔乃是职责,此事外人万不能插手。”有文臣上前,向着张远高呼。
“青阳侯不可意气用事,杜尚书所言有失偏颇。”有人上来劝架。
“陛下,微臣赞成天罡禁卫征伐梁原域。”
“臣也赞成,镇魔大阵乃是皇城根基,不能有失。”
“臣也觉得,梁原域该征。”
大殿之中,一道道身影踏出,躬身开口。
张远目光扫过,低叹道:“还是诸位大人明事理。”
“若非镇魔大阵有崩塌之患,怎么会有皇城重建事情?”
“那是在保护诸位大人啊……”
皇城重建,是因为镇魔大阵可能崩溃?
原来,如此?
大殿上,一众大臣相互看看,都是眼中透着惊异。
“此事准了。”上首端坐的元康帝终于出声。
元康帝看向张远,淡淡道:“长宁侯与青阳侯留下,筹划如何征调天罡禁卫出城。”
大殿之中,所有人相互看看,躬身退朝。
等大殿之上只有张远和长宁侯苏靖后,张远将镇天司大概安排禀报。
大宗师秦无涯坐镇大军,熟悉西北境的镇西伯欧阳舒才,以及文武兼备的百里奚,领大军出皇城,直逼梁原域。
此战不在杀伐,而在佛元。
张远还举荐郑阳郡武学教习赵阔为先锋官,后勤粮草事情交给瑜远商行等熟悉梁原域的商队。
同时梁原域中之前安插的暗探,鼎元等人,都可以启用,包括往来梁原域的姚大善人等,都能派上用场。
元康帝对这些都没有任何意见,都是轻轻点头答应。
等张远禀报完,元康帝淡淡道:“张远你随军出城,不必去梁原域。”
“九江郡郡守唐正,联名九江郡驻守官员上书,反对百官自查。”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元康帝的目光缓缓落在张远身上,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神光。
“大秦三十六郡,有些郡府的官员,已经失去对大秦的敬畏和忠诚。”
“诺。”张远抱拳,朗声开口。
皇城,只是考验。
他这柄刀,出皇城,才算出鞘。
——————————————————
张远走出皇宫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到青阳侯府外时候,一驾青木马车停靠在门前不远处。
张远大步走过马车旁时候,脚步忽然顿住。
那坐在车架上的人,张远认得。
昭王府供奉,赵瑜的护卫吴姨。
此时的吴姨已经是先天境巅峰修为。
虽然雍天洲上大道之力晋升,修行者修为提升容易许多,瓶颈也少了,可这不代表那些修行者的潜力提升。
对于绝大多数武者来说,没有足够的机缘,没有足够的资粮,此生修行上限,就是宗师之下。
坐在车架上的吴姨见张远停住脚步,方才跳下车,躬身一礼。
“见过青阳侯。”
张远点点头,目中透出惊喜。
吴姨随赵瑜在北境长城,此时吴姨在此,那——
他转身往青阳侯府中走去,到门口,门前护卫已经躬身:“侯爷,赵主簿来了。”
赵主簿,这是赵瑜在庐阳府时候,武卫中兄弟对他的称呼。
张远哈哈一笑,快步走入府中,穿过前厅,到后院中,见一道身影正立在屋檐前看照壁上隐约字迹。
月白狐裘大氅,长发束起。
月色在狐裘银丝滚边上漾出冷辉,映得她侧脸如新雪初霁。
眉峰似远山含黛,鼻梁秀挺如白玉雕琢,微抿的唇珠在烛影下洇着淡淡朱色。
指尖轻抚照壁字痕时,广袖滑落半截皓腕,惊鸿一瞥的柔美瞬间刺破英挺男装,恰似寒梅挣破冰甲,凛冽中倏然绽开一抹惊心动魄的艳色。
张远立在院门前,脚步顿住。
他不愿打破眼前美好。
他的目中透出一丝温柔。
这世间,能让他张远双目之中泛起柔光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
赵瑜。
昭王府玉若郡主。
赵瑜静立片刻,回过神来,微微侧脸,看到张远,浑身一颤。
张远面上露出笑容,缓步走上前。
她能感觉到,赵瑜身躯僵直,局促。
直走到赵瑜身前,他伸出手,缓缓搂住赵瑜的腰身。
当他手掌搂实的瞬间,怀中身躯一软,双手自然攀上他的脖颈,抬头,温润鼻息透着清香。
这动作,这姿势,在春山洞天中不知道演练过多少回。
四目相对,张远面上全是笑。
赵瑜瞬间满脸羞红,还未低头,已经被张远压住红唇。
“呜……”
第529章 我张远行事从来都是喜欢雷霆万钧一击
青阳侯府。
厢房中。
伏在张远怀中的赵瑜喘息着,不愿抬头。
张远只将她腰身搂住,感受手掌之下的温热。
这与春山图中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是真实的,手掌覆盖,能清晰感受到情绪与温暖的身躯。
张远的手掌无比熟练的延伸。
怀中低低哼一声,身躯微僵,便任他施为。
“琪贵妃说,说你可能要离开皇城,让,让我回来,见你……”
咬着唇,赵瑜抬起头,目光如水。
张远已经探入襦衣内的手掌,让她面上红晕布满。
“替我感谢贵妃。”
张远嘴角蓄起笑,手掌动作越发大胆。
赵瑜只咬着唇,抬头看着他。
张远低下头,伏在她耳畔,低低轻语:“我家玉若在春山图中双修时候,可是很会的,如今怎么,这般矜持了?”
赵瑜不答话,只攥着张远衣衫,低低喘息。
张远轻笑,解开襦衣绳扣,赵瑜身躯僵一下,声音如同蚊蝇:“你,你知道,皇族规矩,未,未成婚之前,需,需完璧……”
张远手掌停住,看着赵瑜。
“只需完璧?”
张远的声音之中透着兴奋。
赵瑜点头,不敢看他眼睛。
“像春山图中那样?”张远的声音中,仿佛压抑一座火山。
“嗯……”
……
起更时分,府外吴姨让府中护卫来请赵瑜回去。
赵瑜还住在宗人府,再不回去,宗人府要关门。
“要不我派人跟陵兰王说一声,今晚你不回去了。”
抱着赵瑜坐上车架,张远低声开口。
疲累缩在他怀里的赵瑜摇摇头。
“宗人府这么多年的规矩,这么多皇族都守的,我也不能例外。”
张远面上露出失落。
“我明日就要整顿大军,到天罡禁卫营中。”
“再见,不知什么时候。”
这话,让赵瑜面上也露出不舍。
伸手抚着张远的脸,赵瑜低声道:“不是还有春山图……”
看张远失落表情,她唇角露出笑意,手指压住张远的唇,低低“嘘”一声,然后缓缓俯下身。
张远嘴角轻抽,手掌抚在赵瑜的发丝。
马车行的不慢,一路上颇为颠簸。
————————————————————
张远从宗人府归来已经是三更之后。
此时已经宵禁,要不是他有镇天司的腰牌,沿途至少会被驻守的强者盘查七八次。
到青阳侯府门前时候,一队穿着黑色武袍的身影蹲坐在石阶边。
“侯爷。”
“拜见侯爷。”
“顾檀谢侯爷救命之恩。”
“白木通来谢侯爷。”
众人上前躬身施礼。
张远看到当先之人,是曹爽。
虎贲营校尉,那个要与张远并肩作战的曹爽。
其他人,有的是当日随曹爽围堵大理寺的虎贲营军卒,有几个就是当时被关押的军卒。
站在曹爽身侧的,就是百夫长翟云。
“曹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远伸手拍拍曹爽肩膀,笑着开口。
这一声曹兄弟,让曹爽面上露出欣喜。
“张,侯爷,听说天罡禁卫要征伐梁原域。”
“侯爷,让我们虎贲营也去吧。”
“在这皇城之中厮混,太憋屈。”
曹爽握着拳,沉声开口。
其他军卒都是重重点头。
这话张远信。
皇城贵人多,随便遇到一个可能就是勋贵皇族,沾不得,碰不得。
虎贲营武勇,却对这些人没办法。
要这些铁血汉子对人卑躬屈膝,确实难受。
倒不如战场上厮杀痛快。
张远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
“你们都想去?”
曹爽等人连忙点头。
张远双目眯起,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自有安排。”
听到张远的话,众人全都欣喜的握紧拳头。
“多谢侯爷——”
“谢侯爷!”
……
中三城。
长运坊。
低矮围楼之前,身穿黑色武袍的郑康林手中提着一包肉食,还有个青色布包,气喘吁吁拍响大门。
过不片刻,一位披着棉袍的白发老者开门,见到郑康林,不由一愣。
“大林子,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在内城当值吗?”
郑康林跨进门,喘着气道:“刘叔,天罡禁卫要出皇城,明日整军。”
他的话,让被叫做刘叔的老者一愣。
随着郑康林往围楼中走,刘叔口中嘀咕:“怎么这都年下了,还要出城,什么事要动天罡禁卫……”
郑康林将布包和肉食提着到厅堂,将布包解开,里面是几块银锭,还有碎散金珠。
“这是我和几位兄弟攒的饷银,还有营头提前支取的安家费。”
“有这银钱,刘叔和郭家嫂子你们就能好好过个年了。”
这围屋里住着的,都是天罡禁卫袍泽家眷。
刘叔的儿子几年前战死,一众兄弟就一直奉养着,围屋里,还有好些人也都是如此。
“郑兄弟,你,你们要出征?”
门口处,传来一声低呼。
郑康林抬头,忙将脸撇过去。
“郭家嫂子,我们,我们明日就走……”
那穿着夹袄,二十出头的妇人,手中端着灯烛,映照眉眼间的柔色。
听到郑康林说就要走,妇人转头看向刘叔。
“刘叔,前月帮郑兄弟说的那亲事,后来怎么样了?”
刘叔摇摇头,低声道:“人家看不上咱天罡禁卫呢……”
妇人点点头,看向郑康林,招招手:“郑兄弟,来我屋里说几句话。”
郑康林愣一下,低着头道:“嫂,嫂子,这——”
“你郭大哥走的时候,留了件甲,你来拿上。”妇人说完,转身走去。
郑康林犹豫一下,连忙跟上。
堂屋中,刘叔咧嘴笑一下,去收拾桌上银钱。
不片刻,隔壁厢房中传来声音。
“嫂子,甲呢?”
“别,你别脱……”
“郑兄弟,你郭大哥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是你们照顾,嫂子心里什么都明白。”
“你要是回不来,我给你留个后。”
不一会,厢房之中,有喘息声响起。
“郑兄弟,你是不是雏?”
“我,我去过花巷……”
“那你就把我当成花巷里的,嗯……”
“等我,攒足了战功,换一块屋牌,到时候,我娶你。”
……
朝阳初升。
“呜——”
多少年未曾在皇城响起的聚将号角响起。
一道道目光投向天罡禁卫大营方向。
“征伐梁原域,要开始了。”
一声声低语,目光带着热切,带着羡慕。
战功。
征伐梁原域,代表着灭国之功!
此时,监察司的大堂之上,背着手的长宁侯苏靖,与张远并肩而立。
下方,是镇天十二司中主官,黑骑统领,以及数位镇天司中强者。
“本来这次镇天司只调天罡禁卫往梁原域。”
“但是青阳侯的意思是,既然天罡禁卫动,那不如整个镇天司,整个监察司都动一动。”
长宁侯转头看向一旁的张远,开口道:“在保证皇城稳固的前提下,监察司中各方军伍,你尽可调出皇城。”
张远点点头,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
“三万黑骑,调一万出城。”
“三千玄甲龙骑,调一千,铁刑亲自领队。”
“虎贲营调一万人,猎妖血卫出一千,诛仙雷卫和诛仙剑卫各五百,雷昊司首亲自执掌。”
“镇岳武卒出两万,天罡剑卫出两千,洛红袖亲自带三千黑衣死士出城。”
“供奉堂调三百供奉,洞玄以上出二十位,半步大宗师出两位。”
“千幻卫,巨灵卫,血蛛卫,天机暗影各出五百。”
“各司军伍随天罡禁卫大军出城后,掩藏行迹,入九江郡。”
十二司几乎尽出。
看着一位位镇天司中主事强者躬身踏出,长宁侯眼角微微抽动。
“青阳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光是十二司中各卫出动,就已经超过那三十万天罡禁卫战力了吧?”
别看张远调动往九江郡的镇天司各卫军伍人数不到十万,可这每一位都是高手。
相比三十万天罡禁卫,这些人战力不但更强,而且强很多。
张远面色平静,看向大堂之外。
“我张远行事从来都是喜欢雷霆万钧一击。”
“陛下既然让我去九江郡,那自然要刀锋直指东境江湖。”
第530章 原来不是天罡禁卫困在皇城……
……
元康二十二年腊月二十五。
大雪飘飘洒洒,掩盖整个皇城。
震鸣的号角声绵延,让街巷之中,清扫积雪的百姓全都转过头。
“镇天司,大军出征了。”
雪花沾染须发的老者轻轻低语。
朱雀长街,雪涌玄潮。
“轰——”
第一面黑底金纹的“镇天”大旗撞碎冰凌时,檐角积雪簌簌砸在杜兆明的貂绒大氅上。
这位刑部尚书缩在茶楼雅间窗缝后,看着玄甲龙骑铁蹄踏裂青石板,目中透出惧意:“张青阳,希望你永远别回来……”
“三百年了……”对街酒肆二楼的老卒醉眼朦胧,将半壶烧刀子泼向虎贲营战马,“上一次见天罡禁卫开拔,还是太祖爷征北离的时候!”
泼出的酒液尚未落地,便被领军战将凌空抄住。
这位黑骑战将仰头灌下烈酒,酒坛摔碎声与战马嘶鸣混作雷霆:“此去梁原域,老子要给儿郎们挣个万户侯!”
这一声高呼,换来街巷边上百姓轰天的欢呼叫好。
“娘,黑甲将军在雪里会冷吗?”女童趴在窗棂上哈着白气,看那黑潮般的军阵碾碎积雪。
街角酒肆掌柜颤巍巍捧出三坛烧刀子,被玄甲龙骑掀起的雪沫扑了满脸,仍冲着铁刑高喊:“给老子活着回来!酒钱算你赊的!”
铁刑哈哈大笑,伸手揽过酒坛。
南巷口,刘叔拄拐拦住郑康林的战马,将郭家嫂子连夜缝的狐裘掷上马鞍:“你小子要是折在梁原域,老子把你埋北境长城!”
郑康林重重点头,目光落在站在刘叔身后,用厚重棉袍裹住身躯的身影。
他仿佛看到那一夜的狂热与白皙,不由面色涨红,一声长笑,策马前行。
三皇子府邸。
朱窗“吱呀”裂开细缝,三皇子捏碎掌中暖玉:“好个收买人心的手段……连巨灵卫铁甲都刻了安民符!”
他盯着雪地里那一位位身形雄壮的铁甲军卒。
这些军卒接过老兵拦街递来的粗瓷碗,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身上气血凝结,仿佛要沸腾。
“青阳侯久在边关,对如何安民出征事情烂熟在心。”一旁的郭文华低声开口。
“好在镇天司大军出皇城,城中文武之势变化,殿下你抽空去见横渠先生,不求他支持,起码要与他亲近。”
这话让三皇子轻轻点头。
当最后一支巨灵卫通过永宁门时,蹲在路旁茶摊边的稚童忽然尖叫。
“那是,巨人,呜——”
身旁的青袍儒生连忙将稚童嘴巴捂住,看向前方那些身形高壮的巨灵卫,目光搜寻,儒生目中透出惊喜。
“徐大哥,我带侄儿为你们送行!”
儒生将早准备好的竹篮举着,往前送。
那转过头,九尺高的巨灵卫单手举接过竹篮,将怀中揣着的一把金珠递过去:“告诉兄弟们,等老子拆了梁原域万佛窟,回来给每家盖三进院子!”
“轰——”
天穹云涛飞雪之中,雷声轰鸣,一条雷蛟虚影从云层探爪。
雷昊并指如剑撕开天幕,雷浆凝成的银河直铺向皇城之外。
张远策马踏过冰桥时秋寒刀未出鞘,刀意却将沿途雪幕劈成两半——
一半是五百年未动的皇城积威,一半是三十万虎贲掀起的泼天狂潮。
“原来不是天罡禁卫困在皇城……”
“而是他们一直都在蛰伏。”
缩在城墙根的老乞丐看着大军踏碎积雪前行,口中喃喃低语,浑浊瞳孔倒映着青铜柱上跳跃的镇魔纹。
他颤巍巍掏出半块发霉的虎符,那是三百年前东境战场捡来的遗物。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雷云时,斑驳虎符竟与二十八根铜柱共鸣震颤,在雪地上拼出半句湮灭已久的秦篆——
“大秦,虎贲。”
朱雀门,成国公陆钧按剑立于城楼,看着大军出城,绵延不绝,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黑骑马蹄印深三寸,这是驮着三百斤玄铁重弩……张青阳连破城械都带上了?”
“他去九江郡,到底要干什么……”
目光扫过,他看到千幻卫化作万千虚影掠过屋脊,雪地上竟无半枚脚印。
政事堂。
诸公裹着貂裘缩在暖阁,司马清光指尖敲击窗沿:“镇天司大军出城,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身侧,王安之等人对视一眼,面色复杂。
他们不想直面镇天司,所以在镇天司大军出城之事上没有阻拦。
但此时真见大军出城,那等恢弘气势,气血直上云霄的场景,又让他们心中难安。
镇天司在皇城,那是猛虎困于闸。
可是镇天司大军出皇城,会是什么样呢?
不知道。
皇宫西苑。
元康帝推开琪贵妃递来的手炉,任由雪粒落满玄色大氅。
“陛下,镇天司大军征伐梁原域,必然马到功成,不必担忧。”琪贵妃低声开口。
元康帝点点头,面皮依然绷紧。
“这都是我大秦的儿郎,这才是我大秦的根基所在。”
元康帝的手掌握紧,因为用力而显得指骨苍白。
这天下,恐怕没有人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天罡禁卫出皇城,只是九洲大势运转的开始!
南城外,几架青木马车停在道边。
当先的马车之中,横剑而坐的孟浩然双目睁开,看向车窗外。
他身上,逍遥境巅峰的修为与剑意相合,似乎要凝为一柄青色长剑。
“张居正?”
手按长剑,他轻声低语。
作为一位世间顶尖的剑修,他的剑,感应无比敏锐。
后方车厢之中,穿着青袍的庄墨轩看向漫天金光缭绕的皇城,再看气血染红天穹的大军之影,面上露出感慨。
“这就是大秦皇城,这才是大秦的军伍啊……”
他的话,让车厢之中其他几人都是面色变幻,双目之中透出憧憬。
他们受征召入大秦皇城为官,未来就是大秦官员。
身为秦人,此时谁不是热血澎湃?
北城门。
身穿青色棉布儒袍的公孙静观突然勒马回望。
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率皇城书院弟子立于城垛,浩然气化作金甲覆在下方穿城而过的一位位军卒身上。
第531章 总得有人替那些回不去的人,看看万家灯火。
“为生民立命者,当以血肉铸长城。”张横渠的声音之中透着感慨。
“山长放心。”策马而行的百里奚抱拳开口,面色郑重。
当最后一支玄甲龙骑消失在雪幕时,无数百姓面上的神色缓缓化为凝重。
无数年来,大秦无数次大军出征。
最终归来,又有几人?
皇城之外,外传来轰鸣的雷霆之声,竟将漫天飞雪轰成水雾,为大军铺就一条银河般的霜甲之路。
城头之上,张横渠抬头看向天穹飘雪,轻声低语。
“原来大雪。”
“是怕秦人热血烫化了山河啊……”
宗人府。
“丫头,为何不去送他?”
低头翻阅账册的赵瑜抬头,看自家姑姑凤鸣郡主不知何时来到一旁。
赵瑜摇摇头,指指面前账册。
“瑜远商行的账目多到看不过来,一旦大军运转,梁原域那边——”
她话没说完,凤鸣郡主上前一步,伸手捋起赵瑜左手衣袖,见那红艳艳的守宫砂还在,方才松一口气。
赵瑜面上一红,低声道:“姑姑你想什么呢,我和他发乎情,止乎礼……”
“呸,三更天才回,要不是我让人给你留门,你就得在宗人府外过夜了。”凤鸣郡主盯着赵瑜,“别当我不知道,你这丫头书房里春宫图可不少。”
赵瑜就算再脸皮厚,此时也是满脸羞红,捂住脸。
凤鸣郡主看她,低叹一声,轻声道:“悔教夫婿觅封侯,丫头,你的苦,还有的吃呢……”
赵瑜身躯微微一僵,搂住凤鸣郡主腰身,将头埋在她身上。
感受到身前女孩的抽泣,凤鸣郡主轻叹,伸手抚抚赵瑜的发丝。
抬头,赵瑜将脸上泪珠抹去。
“我要赚钱,赚更多钱。”
“等他回来,我养他。”
……
元康二十二年。
大年夜。
九江郡,临水府。
景阳镇。
客栈外的风雪撞在窗棂上发出“啪啪“脆响,大堂里火炉却烘得人脊背发烫。
张远用拇指抹去酒碗边沿的油渍,听着邻桌的疤脸汉子把刀拍在桌上:“他奶奶的,前日过落雁峡遇上雪崩,镖车全埋了!”
“这年,真的没法过了。”
今年雪大,以往东境可少有这等大雪的。
张远明白,这大概是天地之力晋升之后,气候异变的原因。
这等天地伟力,变化一丝,就是生灵无法承受之重。
“掌柜的再烫两壶酒!”
坐在张远对面的中年武者一手压着宽厚刀鞘,声音有些嘶哑。
柜台后算账的老者刚抬头,三粒碎银便嵌进他面前木纹里,惊得火盆边打盹的黑猫窜上房梁。
中年武者的话,让周围人的目光都转过去。
之前说话的镖师眉头一皱,低声道:“看兄弟你这身板像军伍出身,该不是犯了事……”
“北边秦岭的狼今年格外多。”张远对面中年抿着酒,看酒液在碗里晃出细碎金光,“上个月李家村被掏了七户地窖,县衙冻死的流民堆到南墙根了。”
县衙?
官府的人?
几位镖师身形往后缩。
角落里有人嗤笑:“官爷们自然要守着炭盆吃酒。”
“官爷?”张远对面的中年屈指轻叩桌沿,震得酒坛封泥簌簌掉落,“去年这时候我在秦岭山坳里啃冰坨子,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饼,那还是从冻硬的尸体上……”
镖师们全都噤声,目光汇聚在他虎口的老茧上。
那分明是常年握刀才有的痕迹。
寒风裹着雪粒扑进来,柜台上的油灯忽明忽暗。
众人都是将脖颈微微缩回。
那等混饭的武官,与真正手上有功夫的武官可是不同。
张远摸出几枚铜钱排在桌上:“掌柜的,给这位兄弟添个羊肉锅子。”
掌柜收了铜钱,脸上堆着笑去端锅子。
对面中年武者抬头,面上透出几分不解。
江湖人对他这等官府中人,可是一向敬而远之。
他刚才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的渗人,好镇住周围这些江湖客。
“就当是请兄弟喝顿守岁酒。”张远摇摇头,开口说道。
对面中年虽然穿的是武袍,可内衬的黑衣,是武卫衙门之中的衣衫。
武卫,营首都尉。
张远与对面武者的对话,让周围的江湖客面色变幻。
几位镖师都转过头去,不再看张远。
江湖人,多看不起巴结衙门的行径。
张远对面的中年犹豫一下,提起酒坛子,给张远倒一碗酒。
“我叫罗大山,武卫衙门里当差,用你们江湖人的话说,穿狗皮的朝廷鹰犬。”
朝廷鹰犬。
罗大山的话声音不小,厅堂中其他桌的人都微微低头。
“罗兄你既是衙门中人,为何大年夜不回家?”张远端起酒碗,开口问道。
对面,罗大山手掌握紧刀鞘,宽厚长刀发出低低轻吟,他转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三年前我在青松堡外埋了十二个兄弟,去年除夕他们家人送来十二坛酒。今年……”
他指尖抚过酒碗裂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总得有人替那些回不去的人,看看万家灯火。”
厅堂之中,陡然静下来。
罗大山虽然是官府中人,可这话语却让周围这些江湖人心中震动。
行走江湖,只要不是那等恶徒,大多心中有着道义与仁义。
惩奸除恶,行侠仗义,谁还没有一个江湖梦?
角落阴影里传来铁器碰撞声,醉醺醺的老者突然拍案:“说得好!老头子我二十年前就该死在赤水河,如今每多活一年都是赚的!”
那几位镖师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人举起酒碗:“敬回不去的人!”
“敬他娘的世道!”
“敬这狗屁江湖!”
张远端起酒碗,与对面的罗大山碰一下,低低道:“敬大秦。”
罗大山微微一愣,低声开口:“敬,大秦。”
一口喝干碗里酒,罗大山有些沉默。
直到掌柜端着热气腾腾的炉子和锅子来,他方才动筷子,大口吃肉。
他吃的快,似乎不怕烫,更不怕羊肉的辛辣。
厅堂之中飘荡的酒香与羊肉香气,让角落中几个衣衫单薄的人不由吸鼻子。
“张大郎也回不得家?”先前说话的镖师突然凑过来,羊皮袄子带着马粪味,目光不由瞟向桌面上热气翻腾的羊肉锅。
张远和商队这些镖师困在这镇上已经两日,说过几次话,客栈中陆续来的商客,也都陆续走了。
毕竟是大年夜,能归家,谁不归家?
“本准备去山岳宗参加入门试炼的,看这大雪封路,也不知能不能赶上。”张远摇摇头,面色平静回答。
他的话让不远处桌边坐着的两人都是眼中一亮。
“张兄弟你也是去山岳宗?”那穿青色武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唇角带着绒毛胡须,眼中透着惊喜。
“那我们倒是可以结伴而行了。”
第532章 账册
听到结伴而行,少年身旁那中年武者微微皱眉,但没有开口。
问话的镖师,还有厅堂中其他江湖商客,面上都是露出羡慕之色。
山岳宗乃是大秦江湖之中顶尖门派,其中有宗师坐镇。
山岳宗的弟子,去何处都会被人高看一等的。
“近来山岳宗也有些不安稳,东境江湖几家大宗,日子都有些艰难。”
火盆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映得张远对面罗大山眉骨阴影更深。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掌柜送来的酒壶给空碗满上,陶器相碰的脆响让镖师后半截话噎在喉咙里。
门外传来马匹嘶鸣,雪地里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又往远处延伸。
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混着打烊的小二惊慌的喊叫:“官爷们查夜!说是要寻个背黑布包裹的……”
大堂之中,众人目光扫过,罗大山那挂在桌角的布包,让一旁年轻镖客骤然收缩瞳孔。
他身旁的中年镖师伸手一把压住他手臂,摇摇头。
罗大山将包袱提起,看向手中长刀。
他将刀往张远身前一推,开口道:“闯江湖不能欠人情,你请我吃肉,我这刀送你了。”
“张兄弟,你还年轻,入了江湖要晓得,手中刀,只杀可杀之人。”
说完,罗大山转身就走,冲入门外风雪中。
过不片刻,客栈外响起连绵马蹄声响。
“我想起来了,奔雷手罗七爷,他是府城武卫衙门的武卫都统,先天境的强者……”
客栈掌柜的声音传来。
张远面色平静,看向桌面上横着的长刀。
“嘭——”
本掩着的客栈门庭被撞开,数位身穿甲胄,外罩翻毛大袄的军卒冲进来。
军卒踏入客栈的刹那,风雪卷起火盆之中炭火,爆出数点火星,映得领头校尉脸上刀疤如蜈蚣扭动。
他目光扫过大堂,目光落在张远桌案上的宽厚长刀,瞳孔骤然收缩。
“这刀,哪来的?”校尉按刀逼近,靴底碾碎地上未化的雪粒。
大堂之中,那要去山岳宗的少年面上露出焦急,握紧拳头。
几位镖师相互看看,都低头不语。
角落处,端着酒碗的老者双目微微眯起。
张远低头啜了口酒,指尖摩挲碗沿裂口:“祖传的。”
校尉猛然一拍身旁木桌,桌面上酒碗倾覆,浑浊酒液泼在桌前几位武者粗布衣襟。
“武卫衙门的雁翎刀,当老子不认得?”校尉口中低喝,身后军卒哗啦散开,弩机绞弦声刺破寂静。
大堂之中,只有风雪灌入的声音。
校尉的手,按在腰间刀柄。
坐在不远处的少年面上透出几分焦急,手臂被一旁的中年按住。
那几个镖师相互看一眼,微微将头低下。
“咳咳……”
大堂中传来轻咳,角落里邋遢老者的声音传来:“官爷,这小子在镇上打了三年铁,刀柄缠的鹿皮还是我猎的。”
柜台后,按着手中算盘的掌柜接茬道:“上月他赊了二两硫磺粉做旧刀鞘,我这账本还记着呢。”
“他哪有什么祖传的刀,那是上月的刀。”
打铁。
做旧。
镇上人。
校尉指尖摩挲刀柄,双目眯起,扫过大堂之中众人。
“报!”
浑身覆雪的军卒撞进门:“北巷发现罗大山踪迹!”
校尉猛然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住脚步,看向张远:“若让老子发现你私铸官械……”
马蹄声远去,大堂中众人都是松一口气。
张远看向角落中老者,老者咧嘴一笑。
那掌柜也是摇摇头。
张远站起身,提着刀踏上楼梯。
大堂中众人有的抬头看一眼,继续喝酒,有的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他好大的胆子……”穿着青袍的少年压低声音,握紧拳头。
一旁的中年没有开口,只端起酒碗。
客栈二楼。
厢房内,张远轻叩刀柄。
“嗡——”
长刀出鞘。
一卷染血账册“嗒”地从刀鞘之中掉落。
探手捡起账册,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沾染血色。
“元康二十一年春,郡尉周桐私调三百破城弩至东境黑市……”
“元康二十年秋,沉寒江役夫三百六十人,得阴髓铁四千斤。”
“暗账附录:阴髓铁熔铸时需以生魂为引,知府曹显以‘征发劳役’名义强掳流民,尸体运往白辰武宗炼器工坊。”
“官仓盗粮,府衙丙字仓三年亏空灵谷九万石……”
……
握住账册张远双目眯起。
“来人。”
张远声音落下,檐角垂落的冰棱突然折射出七道暗影。
阴影如墨汁滴入火盆,升腾的青烟里凝成七道裹着玄色符袍的身影。
为首的暗影卫统领袖口二十八宿银线在烟火中明灭,正是统领五百暗影卫的无面。
“将临水府知府曹显的讯息给我。”
张远再次开口。
无面躬身将一卷纸页递给张远。
张远展开纸页,见其上记录,有不少与账册讯息重合。
讯息之上,还有关于罗大山等人记录。
临水府武卫衙门查获走私案,顺藤摸瓜,牵扯府衙。
十多位武卫被杀,罗大山手中掌握府衙账册,孤身逃脱。
“各卫兵马如今在何处,进展如何?”
张远将账册与纸页一起递给无面。
账册上讯息真实与否,暗影卫自然会去查明。
本地黑冰台中,也会有相应讯息。
“禀侯爷,各卫已按侯爷计划渗透九江郡——”暗影卫统领无面躬身禀报。
“千幻卫统领薛明河领千幻卫化形为衙役、文书,潜入郡守府及六曹官署,已掌握唐正嫡系官员二十七人贪腐实证。”
“其中户曹主事昨夜密会盐商之举,被全程记录。”
“诛仙剑卫副统领冷千雪伪装成巡检司人马,封锁郡府武库与传讯驿站,截获唐正亲笔发往魏国的密信三封,笔迹摹本已呈至侯爷案头。”
“巨灵卫统领徐莽,率一千铁甲藏于郡府西南民巷,以修缮水渠为名布设破罡重弩。”
“另三百巨灵卫假扮苦力混入郡守府膳食房附近,随时可断其饮食供给。”
“铁刑大人所领玄甲龙骑,五百精锐伪装成商队驻泊郡城东市,战马套着粮车外壳,龙鳞甲藏于草料之下,半刻钟内可直扑郡守府正门。”
“蛛娘子统领血蛛卫已控制九江七大漕帮头目,其码头账簿显示唐正之子唐玉玦通过福运商行,涉及东境铁矿走私。”
“虎贲营扼守九江水陆要冲,外松内紧,昨日已扣下三艘载有郡兵甲胄的货船。”
“天罡剑卫借青云剑宗试炼之名,分散入驻东境十二派。”
“白辰武宗炼器工坊已被剑阵暗中包围,随时可斩断唐正暗藏的重兵械来源。”
“雷昊率诛仙雷卫暗布引雷阵于郡城地脉节点,侯爷一声令下,雷霆可瞬间瘫痪郡府防御大阵。”
“暗影卫贴身隐匿侯爷百丈内,今日已清除三波江湖探子。”
“只待侯爷令下,九江郡官场、江湖、商道将同时变天。”
张远身前,无面的声音平静,仿佛毫无波澜。
镇天司出动的实力,别说区区九江郡,就是东境七郡,也能瞬间掌控。
点点头,张远淡淡道:“备车。”
“罗大山此人还算勇武正直,死了可惜。”
探手提起雁翎刀,张远走出厢房。
后院,门外,穿着青布袍的客栈掌柜躬身,衣角露出黑冰台暗卫纹记。
“侯爷,罗大山去了青松堡。”
张远点点头,踏入车厢。
青木马车穿过风雪,径直出镇,往青松堡驶去。
远处,青松堡方向,有照天的火光升腾。
第533章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程五石,出来见我——”
怒喝之声在飞雪之中震荡。
青松堡外飞雪如瀑,延伸向堡前的铁索桥在朔风中铮鸣。
罗大山单膝跪在断碑前,双掌压碎冻土三寸,赤红真元从指节蔓延到小臂,如同血煞旋绕。
拼杀一场,从景阳镇外一路到青松堡前,哪怕他是先天境,此时也已经力竭。
前方,一队蓑衣皮袍的军卒,沉着脸缓步进袭。
领队之人,正是之前在镇上盘查的领军校尉。
军卒手中刀枪上的锋芒,在夜雪之中透出彻寒。
结成阵势的军伍,有着围杀先天境中期的战力。
直追到青松堡外,这些军卒终于完成合围。
披狐裘的中年武者踩着冰碴走出阵列,腰间武卫衙门铜牌沾着霜雪冰寒。
程五石,临水府武卫衙门营首都尉。
本该与罗大山并肩而战的袍泽,此时却成了追杀罗大山的人。
“罗大哥,你怀里那本账册值十条命。”
程五石缓步前行,目光越过罗大山,看向不远处火光冲天的青松堡。
“是换你自己的命,”他指尖扣住腰间雁翎刀柄,“还是地窖里那些孤儿寡母……”
“程五石!”罗大山低吼声震得堡墙冰棱簌簌掉落,“当年在沉寒江底,老子空手替你撕开三道铁蒺藜网!”
回应他的是弩机绞弦声,十架重弩从雪堆里探出。
罗大山瞳孔骤缩,身形轰然飞奔前冲。
双掌卷起狂雷般呼啸,将三支弩箭凌空劈碎时,雪地里陡然窜出七道黑影——
知府曹显豢养的铁衣卫!
这些武者戴着玄铁指虎,拳风竟带起狼啸声。
七道身影瞬间围拢,玄铁指虎向着罗大山当胸砸落。
破山拳。
九江郡中,破山宗传承。
罗大山口中低吼,不退反进,左肩硬接三记破山拳,骨骼爆响中右掌如奔雷贯出。
“嘭——”
当先铁卫胸甲被拍出半尺深的掌印,其胸骨碎裂,整个人向后倒退,口中鲜血喷涌,其中夹杂碎裂的内脏。
“嗡——”
先天境武者陨落的气血光柱升腾。
一击,杀先天境初期高手!
站在不远处的程五石下意识退后几步。
“奔雷十三式,难得的刚猛路子。”百丈外,暗夜之中,端坐车厢里的张远低声轻语,手掌在刀鞘上摩挲。
“轰——”
掌风如惊雷炸响,罗大山一击得手,转身抬手一掌拍下。
第二名铁卫双臂交叉格挡,却被雷劲震碎手骨。
罗大山旋身踢起冻土,混杂雷劲的土块将两名弩手头颅轰成血雾。
“哗啦——”
冰面下窜出的玄铁链缠住罗大山的右腿,链头倒刺扎进胫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罗大山整个人身形一歪,跌坐在雪地之中。
本退在后方的程五石身形一动,从背后抽出的的鸳鸯钺趁机突入中门,斩向罗大山的脖颈。
“啪——”
鸳鸯钺在即将割开罗大山咽喉时,被罗大山的双掌夹住刃口。
“咔嚓——”
罗大山双手用力,真元震碎鸳鸯钺,一手扣住程五石手腕,奔雷劲顺着经脉瞬间炸开。
程五石一声痛呼,挣脱回手臂,脚步踉跄后退。
罗大山双腿一震,将缠绕在腿上的锁链震碎,直起腰身。
程五石握着手腕,面色苍白,咬着牙低喝:“你竟把横练功夫修到这等程度了……”
罗大山立在原处,双拳握紧,微微喘息。
“程五石,袍泽一场,我不想杀你。”
“曹显以权谋私,害了兄弟们的命,我罗大山与他不共戴天,你若是执迷不悟,终究没有好下场。”
罗大山的声音嘶哑,少了之前的洪亮。
硬接破山拳,他脏腑已经被震伤。
“罗大山,你不明白自己在与什么人作对,你以为曹知府只是——”
程五石的声音顿住,抬头看向青松堡方向。
嘈杂的呼喝与哭喊声传来,让罗大山面色凝重。
雪幕被火把撕开,二十余名妇孺孩童,被推到堡墙缺口。
“罗都统的奔雷手能碎石裂碑,却不知能不能快得过我手中刀?”
一道声音从堡墙之上响起,带着几分讥讽与得意。
一位穿锦袍的青年手中握剑,剑锋抵住一位身怀六甲妇人咽喉。
“还是侄少爷有手段。”程五石虽然手臂痛的龇牙,还是面上挤出几分笑。
罗大山看向堡墙之上,认出那是知府曹显的侄儿曹玉安。
“罗大山,我们早围了青松堡,就等你来。”曹玉安面上得意掩盖不住。
“你传讯让青松堡的人离开,可今晚是大年夜啊,谁还不念个家?”
曹玉安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癫狂,手中剑锋在身前妇人脖颈上拉出血痕。
“特奶奶的,今晚是大年夜啊,本公子应该在府城吃香喝辣,美人在怀,却要在这山野里受罪!”
长剑指向罗大山,曹玉安面上尽是恨意:“罗大山,你们这些武卫不过是我叔父的走狗,为何非要噬主?”
“你看看程五石,多好,乖乖做狗,我叔父多少给他几块骨头啃啃。”
曹玉安的话语,让程五石面皮抽动,却没有开口。
罗大山立在那,浑身沸腾的真元气血缓缓沉寂。
“程五石,你说的,账册可以换十条命。”
罗大山的声音低沉。
他本握拳的双手,缓缓松开。
就在他双掌垂落的瞬间,七根透骨钉从不同角度钉入他周身大穴。
几位铁衣卫飞身而上,青黑的玄铁锁链扣住他的琵琶骨。
程五石上前,从罗大山怀中扯出一本透着血渍的账册,面上露出欣喜。
“侄少爷,账册在这!”
他将账册举起,邀功似的抖落几下。
堡墙之上,曹玉安双目之中透出冷厉寒芒,声音如同霜寒响起。
“既然寻到账册,那这些人就没必要留了。”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随着他声音落下,那些押解妇孺孩童的武卒长刀扬起。
“铮!”
罗大山猛然拔出肩头利刃,雷劲尚未催发便僵在原地——
堡墙上那些武卒身躯以诡异姿势凝固,每人眉心皆嵌着半截冰棱。
他们保持着挥刀劈砍的姿势,刀锋上的雪粒还在簌簌掉落。
雪地上响起密集的“沙沙”声。
毫无起伏的声音自雪幕深处传来。
一道黑影从罗大山脚下阴影中暴起,探手扣住前方铁衣卫的天灵盖,五指如铁锥刺入颅骨,红白浆液尚未飞溅便冻成冰晶颗粒。
第534章 镇天司办案
十多道鬼魅般身形散入弩阵,玄铁弩机被霜纹侵蚀的瞬间,三十六名弩手喉间同时绽开冰花。
有人下意识捂住脖颈,整条手臂却随着“咔嚓”脆响碎成冰渣,倒地时身躯如瓷瓶坠地迸裂。
七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割碎雪幕时,曹玉安的剑锋正压向妇人咽喉。
刀光未至,森寒已冻住他腕间血脉。
长剑掉落时候,锋芒映照他双目之中的惊骇与恐惧。
“嗤——”
第一道血线自执弩军卒喉间绽开,滚烫的血珠尚未落地便被飞刀绞成冰晶。
程五石只觉颈侧微凉,伸手摸到半截没入皮肉的玄铁锁链,链尾仍连着十丈外铁衣卫被洞穿的颅骨。
道道黑影如墨汁滴入雪幕。
无面屈指扣住曹玉安脖颈,绣着饕餮纹的玄色符袍擦过曹玉安鼻尖,二十八宿银线在血雾中泛起猩红。
“镇天司办案。”
沙哑如生锈铁片摩擦的嗓音响起刹那,十三名武卒头颅同时炸开。
“咯,咯……”被捏碎喉头的曹玉安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鸣。
无面掌心吐劲,曹玉安的颈骨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身躯瘫软如同破布跌落。
残存的铁衣卫面色惨白,还未来得及动,一根根淬毒丧门钉自雪地暴起,穿透他们脚踝的瞬间,暗影卫的链刃已绞碎丹田。
濒死的惨叫刚溢出喉头,又被冰锥封住化作闷哼。
罗大山踉跄抬头时,正见程五石被玄铁链吊上堡墙。
从袭杀开始到此时结束,总共不超过二十息!
战斗结束的太快,以至于直到此时,罗大山惊骇的面孔还透出一丝茫然。
马蹄声碾碎冰碴自远而近。
残存的军卒被身穿黑色暗纹武袍之人按跪道旁,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道声响。
青松堡外,鲜血与冻土冰雪交融,炽热的血气,让飞雪旋绕直上。
立在原处的罗大山,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还有车轮在积雪之中前行的“咯吱”声响。
一架青木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压过浸染鲜血的冻土积雪,车厢垂帘纹丝未动。
无面躬身抱拳,二十八道暗影卫单膝砸进冻土。
风雪骤寂。
马车车轮在罗大山身前丈外停住。
驾车的黑衣女修半边面孔覆盖暗金面甲,跳下车驾,躬身撩起马车的窗帘。
看到车厢之中端坐身影,罗大山瞬间瞪大眼睛。
“你,你是张兄弟——”
车厢之中有盈光照彻,那端坐的身影,不是刚才在客栈中请他吃肉的张远又是谁?
“不得放肆!”立在车架旁的女修一声低喝,手压住腰间暗纹长刀刀柄。
“这位是大秦镇天司,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女修的声音之中透着清冷。
风雪呼啸,罗大山的瞳孔在暗夜中骤然收缩。
他分明记得客栈里那张温和带笑的面孔,此刻却隔着翻涌的血雾与车帘后的剪影重合——
玄色大氅上的金线镇魔纹在霜雪里泛着冷光,青年半张脸浸在阴影中,眉骨投下的阴翳,将眸中那抹客栈里曾有过的温润尽数碾碎,唯余深潭般的威压。
“青,青,青阳侯……”
同样武卫出身,西北境一战封侯,执掌镇天司,力压皇城百官,杀的大理寺血流成河。
天下武人,谁不知青阳侯之名?
车厢之中的张远转过头,向着罗大山轻笑点头,然后起身踏出。
“侯,侯爷……”罗大山看着面前手握自己那柄雁翎长刀的张远,艰难躬身抱拳。
琵琶骨上穿透的玄铁锁链震动作响。
张远微微抬手,淡淡道:“给罗都统疗伤。”
他声音落下,两道身影上前。
“铮——”
罗大山只觉浑身一轻,钉在大穴之上的透骨钉,穿透琵琶骨的玄铁锁链,都被拔去。
“张嘴。”
一声低语,他不觉张开嘴,一道温流入口,径直灌入胸腹。
瞬间,他只觉浑身气血翻涌,原本枯竭的真元仿佛沸腾,身上所有伤口如蚊蝇攀爬一般,快速愈合。
“罗老哥,秘药司的元灵液可不只是能疗伤。”张远伸手轻拍一下罗大山的肩膀,淡淡的罡煞之力穿透他经脉,让他浑身僵直。
“好好炼化。”
张远说完,提着长刀,往一旁走去。
那些伏在雪地之中的武卒,此时全都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镇天司办案,武御司司首亲临。
哪怕只是寻常武卒,也清楚知晓自己面前是怎样的通天人物。
不对。
在他们面前,这位青阳侯就是天!
张远的脚步停在领军校尉的身前。
“临水府镇守军校尉洛昌勇。”
张远的声音让领军校尉浑身一颤,不由微微抬头。
他的目光落在张远手中长刀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抬头。
这面容!
这不是那客栈中——
张远面色平静,看着面前的领军校尉。
“临水府庆元军校尉洛昌勇,九原郡白水府古宁县人,元康十六年白水府武学官试第九,授虎豹营左哨队正。”
“元康十七年任虎豹营右哨营正,剿灭东魏游哨百人于秦川渡口,擢升武卫营都统。”
“元康十九年入镇海卫,破九江匪寇连环坞,生擒匪首赵黑蛟,功迁镇海卫从六品指挥佥事。”
张远的话语在雪夜之中回荡。
跪伏在地的洛昌勇面上露出迷茫,缅怀,然后是涨红的面孔,和惭愧的目光。
低头伏在雪中,他双拳握紧,头顶,张远的声音传来。
“元康二十年,私吞战死同袍方大勇抚恤金,贿赂临水府知府曹显外宅赌坊,获东境铁矿走私案遮掩。”
“元康二十一年受命追查白石河沉船案,将告密漕工三十七人绑石沉江,收曹显所赐东珠三箱。”
“元康二十二年助郡尉周桐,往黑市倒卖透甲箭、铁蒺藜网等北境军械,换取临水府校尉之位。”
洛昌勇额头重重磕在浸血的冻土上,颅骨与冰碴相撞的闷响里混杂着压抑的哽咽。
“我错了,我错了……”
他颤抖的指节深深抠进雪泥,恍惚间看见元康十六年白水府武学殿前,自己接过武学授录时挺直的脊梁。
“末将……末将愧对方大勇家中的老母!”
他喉间滚出野兽濒死般的低吼,积雪顺着抽搐的面颊滑落,在胡茬上凝成浑浊的冰棱:“那年他闺女才五岁,抱着末将的靴子问爹爹何时回家……”
洛昌勇猛然抬头,束发垂落半白鬓角。
他沾满雪沫的睫毛下,瞳孔里迸出十二年前秦川渡口血战时的凶光:“末将愿立功赎罪,助侯爷彻查曹显和他背后所有党羽。”
“末将不求其他,只求此案了结之后,前往北境长城,战死在北境长城。”
第535章 破山宗
张远的目光缓缓落在低伏雪地之中的洛昌勇身上。
光是目光低垂,就让洛昌勇感觉如同被鸿蒙巨兽盯上,满身气血冻结,连呼吸都窒息住。
宗师垂目,如万钧临身!
立在原处的张远目光透出深邃,微一招手。
“哗啦——”
玄铁锁链吊在不远处墙璧之上的程五石被甩落在雪窝里。
“程五石。”
张远的声音响起。
脖颈边浸染鲜血,面色苍白的程五石连忙伏在地上。
“卑职,小人,小人程五石拜见,拜见侯爷。”
他的声音在颤抖。
忍不住的颤抖。
顷刻间的杀戮,倒吊在墙壁上的生不由己,还有此时身前这位以杀伐果断著称的青阳侯,都让程五石浑身战栗。
他,怕死。
“你可愿戴罪立功?”
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程五石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张远,又连忙低头。
“愿,愿。”
张远转身往罗大山身旁走去,淡淡的声音传来。
“本侯只需一人检举揭发,戴罪立功就足够了。”
只需一人!
程五石猛然抬头,对面伏在雪地之中的洛昌勇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
“吼——”
如同兽吼,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冲向对方。
……
罗大山没想到,自己沉寂八年有余的修为,还能有突破的机会。
十年前伤了经脉,又强行突破,虽然修为入了先天,却断了前路。
这两年多少人借天地晋升机缘,修为提升,他罗大山却不但修为未进,反而衰落不少。
若不然,以他奔雷手罗七爷实力,不至于这般轻易被围杀。
感受踏入先天中期的气血真元涌动,还有经脉之中温润圆转,所有旧伤全都被修复,罗大山不由咧嘴。
转头看立在一旁的张远,他忙躬身:“多谢侯爷。”
张远摆摆手,拍一下挂在腰间的宽厚长刀:“罗老哥,你我只叙交情,莫问其他。”
只叙交情。
罗大山面上露出激动之色,重重点头。
“嗡——”
不远处,一道淡淡的气血光柱升腾。
先天境陨落!
“侯,侯爷,咳咳,我,卑职,卑职胜了。”
脚步踉跄,一身鲜血浸透的洛昌勇走到近前,跌跪在张远身前。
罗大山看向那倒卧在雪地,已经气息断绝的程五石,面色复杂的低叹一声。
不管怎么说,也是并肩拼杀过的袍泽。
可惜,程五石落得如此下场。
“张,侯爷,那刀鞘之中有一本账册……”转头看向张远,罗大山低低开口。
张远点头道:“账册我已经看过了。”
“罗老哥,我这有件事想托付老哥,不知老哥可能帮我?”
托付?
帮?
罗大山目中茫然只一瞬就消失,身躯挺直,躬身抱拳。
“请侯爷下令,卑职必效死力。”
称兄道弟归称兄道弟,自己还不至于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面前这位是大秦镇天司副司首,武御司之首,青阳侯张远。
别说自己区区武卫衙门都统,哪怕是九江郡黑冰台指挥使,见到这位青阳侯也要躬身下拜。
“临水府知府曹显,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临水府武卫衙门都统罗大山,暂掌本府黑冰台与武卫衙门,缉拿曹显及其党羽。”
“勿令一人走脱。”
张远的声音平静,却冷若冰霜。
一府知府,牵扯千百人生死之事,从他口中说出,轻描淡写。
“诺!”
罗大山躬身抱拳,朗声应答。
低伏在地的洛昌勇抬头,面上闪过一丝羡慕和悔恨。
张远伸手拍拍罗大山肩膀,转身踏上马车。
车架缓缓而去,一位位黑衣身影消失在雪夜之中,只留一队身穿青甲的军卒肃穆而立。
“在下镇天十二司,幽冥司无常,奉青阳侯之命,领麾下拘魂卫,协助罗都统办案。”
一位身穿黑色武袍,面色苍白的中年缓步上前,向着罗大山拱手开口。
罗大山目光落在此人脚下,嘴角一抽。
踏雪无痕,无形无影。
至少也是宗师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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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府。
齐松山。
九江郡武道大宗,破山宗。
夜雪飘洒,北风卷着雪粒撞在青铜门环上,破山宗山门外的石阶冻成冰瀑。
一道道黑色身影,悄然在雪崖之上蔓延,无声无息,无痕无迹。
青木马车缓缓停在破山宗紧闭的山门之外。
车厢内,张远身形端坐,指尖摩挲着雁翎刀鞘上被雷劲灼出的焦痕。
罗大山的奔雷十三式,以力化雷,修到高深处,能肉身起雷霆。
这类功法在镇天司中传承不少,只是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修到顶尖处的不少。
“侯爷,到了。”
车外,暗影卫统领无面的声音响起。
张远转头看向车帘外,缝隙透进一线雪光,映得他玄色大氅上血色纹路如活物游走。
目光扫过破山宗山门方向,张远微微点头。
五位身形雄壮的破军司战卫快步上前,手中所提重盾前压,脚步从踢踏到奔行。
“什么人——”
门庭之后,有高喝声音响起。
“轰!”
重盾砸击,五位先天境中期的战卫气血凝阵,一击就是蛟龙之力!
半尺厚,一丈高的山门轰然崩碎,连着门框与门楣一起坍塌。
山门匾额“破山”鎏金大字崩裂时,七道暗影卫已交错突进,十三道幽冥锁链已经射入山门后方,洞穿守门弟子咽喉。
血珠顺着链身倒流回暗影卫掌心,在雪地上勾出猩红的血痕。
雪幕被一道道道锁链撕开豁口,幽冥卫自檐角垂落的冰锥折射出森寒,身形仿若夜莺一般冲入大门洞开的破山宗。
几名闻声冲来的破山宗巡夜弟子还在十丈外,就身躯一僵,喉间血窟已结满冰碴,正是青松堡外封喉冰棱的手法。
“喀啦。”
山门碎裂的木屑尚未落地,五尊巨灵卫肩扛的攻城锥已嵌入山门内大雪覆盖的青石广场,冲入第二进场院。
身穿厚重甲胄的破军司战卫低身前冲,肩头抵住的青铜大盾撞在石阶旁石柱,丈高的石柱被连根拔起,青冈岩爆裂飞散,将几名冲上前来的破山宗弟子砸倒在地。
“宵小安敢犯我——”
先天境后期的苍老怒喝戛然而止。
那冲到青石广场边缘,衣衫还未整束的白发老者身形僵直,气血光柱升腾。
一道身影在其后方凝实,淬毒匕首从其玉枕穴缓缓抽出。
第536章 能得青阳侯灭门,破山宗传承……断得不冤!
“郑长老被杀了!”
“什么人侵袭我破山宗——”
“快,堵住前庭——”
慌乱的呼喝,杂乱的奔跑,之前沉寂的山野之中透出喧闹。
东南角陡然传来金铁哀鸣。
身高九尺的巨灵卫抡起演武场八千斤铸铁桩,将七名破山宗弟子砸进崖壁。
这拆骨断筋的蛮横,让其他弟子惊慌退逃。
“何方江湖同道与我破山宗过不去!”
先天境后期真元加持的高喝,震荡十里风雪夜。
数道先天境气血真元鼓荡而起的血色光影汇聚,往中庭位置去。
那光影清晰指引,整个宗门之中散落的弟子都转身往中庭聚拢。
破碎山门之外的车厢中,张远微微抬头,看向那光影汇聚之处。
“昂——”
一声淡淡龙吟响起,身穿黑袍,黑甲覆面的雷霆诛仙司掌雷使一步踏出,手掌握拳,狠狠砸下。
扭曲的千百条雷蛇浮现在雪夜夜空,照彻山野。
雷蛇凝为一条十丈雷蛟,虚影撕开云层,径直撞入破山宗中庭位置。
“轰——”
震颤山野的轰鸣与五道先天境陨落的光柱映照。
焦黑木屑碎石尚未落地,五尊巨灵卫肩扛的铸铁桩已嵌入中庭围墙,撞开三丈豁口。
一道道黑色身影飞射而入。
玄铁锁链刺耳呼啸,一位位破山宗弟子如同血葫芦一般被穿透身躯。
九尺巨影撞入,崩飞的演武器械洞穿殿柱,钉死三名试图逃窜的长老。
背着手走入中庭的掌雷使手掌压下,雷霆如洗地一般毁寸寸前铺……
“嘭——”
破山宗的一面山墙碎裂,一道身影径直冲出。
须发披散的老者前冲数丈,身前七道暗卫阻住路。
“破山宗宗主,厉天雄,半步武道宗师。”
背着手立在十丈外青木车架前的暗影卫统领无面,淡淡开口。
厉天雄抬头看向破山宗中庭那缓缓消散的雷痕,双拳握紧。
“你们是曹显派来灭口的?”
他一声低吼,踏碎一脚踏碎脚下冰雪,浑身真元蒸得檐角冰棱化作白雾。
这位半步宗师目光扫过身前阻道的暗影卫,须发间迸射的气血竟在雪幕里凝成猛虎虚影——
正是破山宗镇派绝学《虎煞镇岳功》大成之相。
他缓缓抬头,看向山门前那架青木马车,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还我破山宗三百弟子命来——”
厉天雄暴起时周身血雾翻涌,却见七道暗影卫如鬼魅般交错封位,玄铁锁链将他身形封住,无法前冲。
“轰——”
巨灵卫撞破墙壁,九尺高的身形,厚重衣甲外透出淡淡的罡煞之力。
宗师!
透过碎裂墙壁破口,可见整个破山宗宗门驻地之中杀戮已经停止。
破山宗三百弟子,已经被杀尽!
厉天雄目眦欲裂,从怀中掏出一颗淡红色的丹药,直接送入口中。
丹药入腹,他周身毛孔喷出血雾,半步宗师的瓶颈在经脉爆裂声中强行冲破。
直入宗师!
“吼——”
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厉天雄撞开身前玄铁锁链,任锁链牵扯,身形拖着七位暗影卫前冲五丈。
无面冷哼一声,踏出一步,挡住厉天雄的路。
淡淡血色虚影浮现,夜色之中透出黄泉之影。
“洞玄宗师!”
厉天雄前冲身形被洞玄宗师威压阻住,那洞天之力当头砸落,将他按进冻土。
他双膝砸碎青石板,抬头紧盯青木马车,嘶声咆哮:“厉某要死个明白!”
破山宗山门之前,一道道身影悄然而至。
至少九道宗师,五道洞玄威压,隐隐高悬。
这等景象,让咆哮的厉天雄面上露出呆愣。
他厉天雄,区区破山宗,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多高手围攻?
青木车架前,手按刀柄,覆玄铁面甲的洛红袖往前走一步,看向跪伏在五丈外的厉天雄。
“大秦镇天司,青阳侯亲临。”
武御司司首,大秦青阳侯!
大秦武道第一大势,第一人!
“青阳侯,青阳侯……”
厉天雄怔怔望着车厢阴影里那道轮廓,突然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眼角淌出血泪,抬手拍碎自己天灵盖:“能得青阳侯灭门,破山宗传承……断得不冤!”
“一死了之?”车厢之中,张远指尖轻抚刀鞘,淡淡开口。
一道幽魂般身形从车厢侧轻旋而动,落在厉天雄身形之前,抬手一招,淡淡青色魂影被其收入掌中玉瓶。
“轰——”
宗师陨落的光柱升腾而起。
“侯爷,那是东境近来流入不少的燃血丹,服之燃烧气血,破境提升。”
“出自阳天洲青玉丹宗。”
车架旁,身穿青袍的中年躬身开口。
车厢之中,张远摆摆手,车驾缓缓转向,在夜雪之中向着远方驶去。
不过片刻,破山宗山门驻地升起冲天火光。
……
————————————————————
巍峨断天崖前云海翻腾。
绵延山岳之间,楼宇耸立散落。
高大的玉石门楼,斑驳之中透出沧桑古朴。
这里,就是山岳宗。
确切来说,该是搬山宗山门。
山岳宗乃是搬山,断岳,大河,镇海四大宗门的合称。
当初在庐阳府给张远身份玉牌,教授山岳拳法的大河无量梁启源,就是搬山宗太上长老。
今日是山岳宗三年一度,招收新弟子入山门的日子,九重青石阶上挤满来自大秦各处,想要拜入山门的年轻武者。
山岳宗虽然四宗分立,但这么多年来,三年一次的新弟子招录,还是在当年定下的主宗搬山宗山门举行。
玉石门楼之前,几道身影背手而立,身形如渊。
当先而立的老者,花白短发如钢针倒竖,颌下短须隐现青铜光泽,身披玄色武服,肩甲铸有搬山力士负岳图腾,正是搬山宗宗主,金刚宗师巅峰的岳层山。
当初山岳宗两位宗师境,一位是大长老梁启源,另外一位就是宗主岳层山。
山岳宗依靠两位宗师,横镇江湖。
只是近两年来,天地大道晋升,天下武者修行瓶颈破除,精英天骄如过江之鲤,山岳宗显得沉寂。
没办法,山岳宗功法注重根基,讲求气血熬炼,在这大道沸腾如海的时候,反而落后别人一筹。
特别是搬山宗,这两年弟子之中出挑的不多,长老和执事里也只几位名声显露。
相比断岳,大河,以及镇海三宗的宗师频出,精英尽显,搬山宗多出几分颓唐之势。
第537章 张兄且看,剑已佩妥,出门就是江湖
“宗主,诸位长老,搬山宗各院弟子,内外门执事都已准备好,只等开山试炼。”
身穿玄色武袍的青年大步上前,立在石阶下,躬身施礼。
青年顿了一下,声音微微压低:“大多观礼宗门,各方交好世家都到了。”
微微犹豫,青年再开口:“断岳,大河,镇海三宗,还未到。”
听到禀报,岳层山身侧几人都是面色变化,面皮绷紧。
山岳宗四大宗门合一,那是屹立江湖不倒的存在。
可是今日这等大事,外人都来了,其他三宗还未到?
虽然早知道其他三宗心思,但听到禀报,没谁心中能痛快。
岳层山摆摆手,让禀报青年退开,方才面上露出轻笑,转头看向身侧穿玄黑暗纹武袍的大汉。
“曹师弟,何云丞这小子越发有几分沉稳,有没有兴趣带去禁卫中任用?”
岳层山口中的何云丞,两年前参加春猎试炼,虽然不算顶尖精英,却也一场磨砺,无论是见识,心性,还是修为,都提升极大。
而此时岳层山所唤的曹师弟,赫然是山岳宗在军中扛鼎人物,禁卫偏将曹春宝。
曹春宝年前就离开皇城,回宗门参与主持新弟子入门事情。
作为山岳宗在军伍之中的中坚,曹春宝可说是凝聚山岳宗与军伍的纽带。
江湖中,大宗门大多都有这样人。
这也是许多江湖大宗能屹立不倒的背后原因。
“宗主舍得将何云丞他们交给我带走?”听到岳层云的话,曹春宝面上露出意外之色,转头开口。
一旁,鹤发童颜的传功长老穆劲苍,还有身穿血纹玄袍,腰悬青铜兽印的执法长老韩山,都是转过头,看向岳层云。
穆劲苍欲言又止。
岳层云看向下方石阶前熙熙攘攘而来,想要拜入山岳宗的青年武者,还有周围散落的宗门弟子执事,摇摇头,面色透出凝重。
“上月霹雳堂刚与金乌殿争夺离火精魄大打出手,双方死伤惨重,大年夜又传来破山宗满门被灭的消息。”
“东魏剑道宗门联合,专挑大秦东境江湖门派下手,前两日大河宗的白武长老被重伤。”
“东境江湖,如今有一种燃血丹流传,服用此丹,可短暂提升修为,不少人借此丹药将修为冲入宗师。”
岳层云双目眯起,看向远处:“我知道曹师弟你军务繁忙,若不是梁启源大长老与东魏宗师郭元昊拼斗重伤,我怕宗门坐镇之力不够,也不会让你早早归来。”
曹春宝点点头,面色也多出凝重。
他现在修为也是宗师层次,且在军中磨砺,虽是金刚巅峰,却有龙象之力。
岳层云派弟子送信,请他回宗门坐镇,那时已经说明原因。
外人只知道大河无量梁启源入龙象宗师后,闭关不出,却少有人知道,梁启源是与东魏宗师交手重伤。
“东境江湖要变天啊……”岳层云低叹,身上透出淡淡气血涌动,“我等老朽守着宗门基业,生死无惧,他们这些年轻人,没必要陷在这泥潭。”
“让他们随你去皇城建功立业,便是死在战场,也好过江湖厮杀,死的不明不白。”
岳层云的话语沉重,让身边几位长老神色都多出几分决然。
正如岳层云所说,他们守着宗门基业,先辈传承,是绝不可能退的。
可门中精英,他们的未来,没必要与宗门绑在一起。
“其实——”曹春宝犹豫开口,最终停住话语。
他想说,据他所知,镇天司副司首,如今大秦最受陛下器重的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张远,当初就受了大长老梁启源指点,算是山岳宗弟子。
而且,青阳侯还说要来参加入门试炼。
只是当时的青阳侯还不是青阳侯,还不是武御司司首,更不是龙象宗师,精英榜第一强者。
当初承诺入山岳宗还能不能兑现,曹春宝也不知道。
目光落在下方青石广场涌动人潮,曹春宝目光呆愣一下。
青阳侯?
他浑身一震,想再细看,身旁的宗主岳层山一声低喝:“三宗的人来了。”
曹春宝抬头,看远处道道宗师之力升腾,滚滚而来。
他再低头,广场上已经不见刚才那好似青阳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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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兄你看,那就是试剑石。”
搬山宗的山门外广场边缘,穿着一身崭新武袍的少年面露兴奋之色,伸手指向不远处青石广场上三丈高的金铁柱石。
这少年就是在景阳镇客栈邀张远同行那位。
他叫李思焕,是三淼郡人江源府人。
李家在江源府算是一方小家族,送李思焕来搬山宗的是他二叔李昌麒。
李昌麒有先天境中期修为,是李家第一人,当年也是搬山宗弟子。
“据说这试剑石乃是天外陨铁,刀枪难伤,山岳宗耗费极大力气才寻来。”李思焕见张远抬头看试剑石,忙在一旁讲解。
这些事情都是自家二叔跟他讲的,一般人可不知道。
“快走吧。”前方李昌麒低喝一声,径直前行。
李思焕连忙点头,扯住张远衣袖,压低声音:“张兄,我二叔认得同门,他带我们去拜会,等会试炼时候能多些方便。”
他声音虽低,前方的李昌麒有先天修为,怎么可能听不到?
李昌麒脚步微微顿一下,倒也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张远轻笑点头,与李思焕并肩前行。
本来张远诛灭破山宗之后,是准备直接领镇天司强者横扫东境江湖的。
只是回客栈时候,恰好遇到李思焕。
李思焕一句话触动了张远。
当时张远立在客栈之外石阶前,李思焕从客栈中走出,迎着大雪初晴的朝阳,手按腰间长剑,放声高呼。
“张兄且看,剑已佩妥,出门就是江湖。”
为了这一句“出门就是江湖”,张远与李思焕一路同行,直到搬山宗山门。
这一路的感悟,对于军伍出身的张远来说,又是不同。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竟是又有提升。
连心神之力,都越发圆满。
这等收获,算是意外之喜。
第538章 四宗齐聚,山岳
三人走到广场外,几位身穿青色武袍的山岳宗弟子立在那。
当先几位身形挺直雄壮,身上有先天境真元涌动。
山岳宗乃是大秦江湖大宗,门中弟子修为都不弱,只是因为其修行走的是刚猛浑厚路子,太重积累,以至于如今顶尖强者缺失。
“皇甫师兄,韦师弟。”李昌麒面上露出笑意,快步上前拱手。
这位不苟言笑的先天境武者,此时腰身躬下去不少。
山岳宗弟子,第一等的入大秦军伍,或是留在宗门中修行,唯有潜力不足,突破无望的,才会回家族。
李昌麒当年就是自感修为无再进机缘,最终选择离开宗门。
以他修为,留在宗门不过寻常内门弟子,怕是做个执事机会都没有。
倒是回到家中,坐镇地方,人人敬重,畅快多了。
那几位山岳宗的先天境看到李昌麒,拱拱手,笑着寒暄几句。
李昌麒与几人交谈片刻,转身道:“思焕,来见过几位师伯师叔。”
李思焕忙上前两步,将衣衫整束,躬身抱拳施礼:“李思焕见过诸位师伯师叔。”
声音停一下,他又道:“那位是张远,与我同行来的,武道修为不俗。”
与张远同行一路,他与张远在武道上交流了不少。
光是山岳拳法的修行,张远就指点了他许多。
就连李昌麒在私下里都跟李思焕说,张远的山岳拳至少也是小成。
立在前方,姓皇甫的中年目光扫过张远身上,然后看向李思焕,点点头。
他转头看向李昌麒,开口道:“师弟当也知道,山门规矩,除非有长老信物,否则都要凭试炼入门。”
目光重落在李思焕身上,他淡淡道:“既是李师弟后辈,想来过入门试炼不难。”
虽不倨傲,却也没有多亲近。
作为内门执事,且参与试炼选拔事情,皇甫师兄能开口说话,已经是徇私了。
他身旁中年面上露出笑意,看一眼张远和李思焕道:“你们放心,皇甫师兄虽是严厉,也不是不近人情,你们好好参与试炼,尽力便是。”
这话让站在一旁的李昌麒面露惊喜,连忙拱手。
他还想再说几句,山门方向传来钟声。
“当——”
“当——”
皇甫师兄等人面色一整,飞身往山门方向奔去,其他山岳宗弟子快步跟上。
看他们离开,李昌麒回头看向李思焕。
“待会试炼放轻松,韦师弟既然开口……”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转头看向张远,沉吟一下,声音放低些:“张远,等入了山岳宗,你多照顾些思焕,我在门中有些人脉,用得上的时候,我会出面。”
在他看来,原本不想将人情分在张远身上。
不过想想张远年岁大些,跟李思焕同入宗门,相互照应也算好事。
此时他说这话,是告诉张远,他这人情,还有宗门人脉,都是因为李思焕,提醒张远记着。
张远看向一旁的李思焕。
李思焕此时面上全是带着拜入山岳宗的憧憬,根本没在意其他。
少年,终究胸中有热血翻涌。
年轻,真好。
张远点点头,还未开口,山门之中浩荡的铜钟声音响起。
“咚——”
“咚——”
“咚——”
钟声回荡,山门前潮水一般的人群往外散开。
远处数道宗师罡煞光影冲荡而来。
“来了来了——”
“那就是搬山宗的功法吗?”
“呵,断岳一脉!”
“大河宗到了!”
青石广场之上,呼喝之声响成一片。
三宗,到了。
张远与李思焕立在试剑石旁,看着山门前两尊三丈高的青铜鼎被搬山一脉弟子单手举起。
八位赤膊力士肩扛三丈青铜巨鼎踏碎冻土,鼎身“力拔山河”篆文随筋肉虬结泛起金光。
当先领队的长老分明有宗师修为,步步前行,九重搬山劲震得山门牌坊簌簌落石,背后罡煞与同行弟子气血相合,化为云雾翻涌。
云雾中隐现的搬山力士虚影高逾十丈,肩扛山岳的图腾与山门青铜鼎共鸣,震得周围凑近围观的试炼武者气血翻涌。
这是驻守山门的搬山宗以古礼迎接同门到来。
“快看断岳一脉的裂天剑意!”身旁李思焕扯住张远衣袖,目中全是难以自持的激动。
不只是他周围的其他人,也都伸长脖颈,去看青石广场之中快步奔行的一队剑修。
三十二名青袍剑修列阵如剑,头顶凝聚的裂天剑意割裂风雪,在云层撕出百丈豁口,剑意与气血之力化为一柄淡淡剑影。
剑修列队前行,每走一步,都牵引那剑影震颤。
“大河宗的人——”
山崖悬瀑下方忽然传来惊呼。
所有人转头看去,大河一脉的白衣弟子踏浪而行,惊涛迭浪功催动的水龙卷冲上三十丈高空。
“镇海玄铁舰!”
人群骚动中,山崖下逆水而上的玄铁战舰撞角劈开冰河逆流而上,甲板弟子演练的四海镇龙枪搅动云气,枪影化成的蛟龙虚影竟叼住半截观星舟尾舵。
船舷暗格弹射出百架破罡弩,弩箭铭文与当年洞穿东魏楼船“镇海平波”号的制式一般无二,血腥气扑面而来。
四大宗门齐聚,显露山岳宗恢弘大势。
搬山宗山门外,连廊木阁之前,数以百计的观礼宾客都是面色变幻。
这些观礼宾客有的是江湖宗门主事,有的是有朝堂背景,还有的乃是与山岳宗有牵连的世家家主。
“段长老,山岳宗大势煊赫,不知青云剑宗如何看这次的入门大典?”一位身穿暗纹黑袍,头戴金冠的中年武者转头,低声开口。
这武者修为分明已经是宗师,身上气血翻涌之间,有罡煞流转。
听到中年武者的话,周围几人都是微微侧目,看向被问的那位白须老者。
青云剑宗外事长老段云。
青云剑宗与山岳宗并称,但这两年来,青云剑宗强者辈出,不管是宗师境前辈还是后辈精英,都扬名天下。
剑宗大长老萧凌云,剑道直入逍遥境,与游历东境的青天洲儒剑双绝孟浩然拼斗百招不败。
门中弟子陆长晋,一剑入龙象,横压同辈,名列龙虎榜上第十八位。
雍天洲龙虎榜前十大多为外域强者,雍天洲宗门武者能入前二十,已经是极为难得。
第539章 山岳宗,东境江湖,人心都快散了
整个东境江湖,没有几位能入龙虎榜的高手。
可以说,不知不觉之间,青云剑宗的整体实力,已经将山岳宗压下。
阁楼之前,青云剑宗长老段云轻抚白须,望着搬山弟子肩扛青铜鼎踏碎冻土的场景,轻声感慨:“东境江湖动荡,玄阴教教主修为踏入逍遥层次,金乌殿出了两位洞玄,铁衣门近来动作不小……”
段云的话,让周围的各方势力主事都是神色凝重无比。
从外域强者降临,仙道干涉武道,东境江湖宗门节节败退。
要不是大秦镇天司与域外大宗师境拼杀一场,东境怕是更乱。
“山岳宗此时显露大势,当然是为震慑宵小。”
段云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位端坐的身影,双目之中闪动一丝剑意流光。
那边几人似有所觉,转头看向段云,当先之人轻笑点头。
周围有人已经认出那是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
“白辰武宗依靠九江郡郡守府,如今势力越发大了,据说直通东魏的云沧江上商道,都被他们把持。”有人压低声音开口。
“何止,我听说,他们宗门如今收拢了仙道炼器师……”说话人的声音低下去,似是不敢再提。
靠着栏杆处,几位面色紧绷的武者目光投向逆浪前行的玄铁舰船。
“要我说镇海宗那位新晋逍遥的翻海宗师,怕是不甘再当搬山附庸了。”
“镇海宗现在起码五位宗师,实力远超搬山宗,怎么可能甘心被搬山宗管束,何况——”说话的武者瞧瞧四周,声音越发低沉,“镇海宗孤悬海上,与东魏……”
他话没有说下去,其他人也没有深究。
懂的都懂。
阁楼前观礼宾客之中主要是江湖势力,也有些穿着锦袍的世家之人。
“赵管事,郑郡守不是一向不参与江湖事情吗,”一位头戴玉冠,手中握一柄折扇的中年儒士看看四周,“可是郡守后辈有入山岳宗的?”
听到他的话,那一身锦袍,短须老者摇摇头:“荀公子,你们平云侯府不也对江湖事情不感兴趣?”
这话让中年儒士哈哈一笑,转过头,目光往广场之中搜寻。
锦袍老者面上露出笑意,也是看向前方那些汇聚的试炼武者。
他是临阳郡郡守郑添元府上管事,这次来观礼,乃是带着郡守嘱托来的。
试剑石旁,李思焕面色激动,握紧手中剑。
“张兄,看看,这就是山岳宗。”
“要是能入此宗,何其快哉?”
他空着的左手挥拳,压低声音:“等修成本事,行走江湖,与东魏武者交锋,到时候江湖中也有我李思焕名号……”
张远不去管李思焕不着边际的憧憬,目光投向山门前四方分列的四大宗门修行者位置。
一旁,一位穿着灰布袍,面色几分苍白的白须老者口中低低叹息。
“人心散了,宗门就散了……”
人心散了。
张远双目微微眯起。
山岳宗,东境江湖,人心都快散了。
“轰——”
轰隆巨响打断议论,搬山一脉长老双掌拍在试功石上,九重搬山劲震得周围山岭簌簌落石。
“扛鼎过龙门者入搬山,参透三道剑痕者进断岳,能在悬瀑下站立半炷香者拜大河,接下镇海弟子三枪者登玄舰!”
“本宗基础功法大成,同阶无敌者,或同过四关者,承山岳之名。”
老者的声音透出罡煞力量震荡,在方圆十里天地回响。
青石广场四周的铜鼎被搬山弟子重重顿下,鼎足嵌入青石半尺,轰鸣声激起围观者气血翻腾。
断岳宗长老并指如剑,在试剑石上划出三道深浅不一的裂痕,剑气残留的嗡鸣竟与远处玄铁舰的蛟龙枪影共鸣。
大河宗弟子踏着悬瀑逆流而上,浪涛在半空凝结成冰阶,最上方插着燃起青烟的线香。
青石广场上,断岳宗长老收剑入鞘,声如寒铁相击:“四宗试炼各考不同——搬山扛鼎验根基,断岳参剑测悟性,大河踏瀑试身法,镇海接枪考胆魄。任过一关皆可入门墙。”
“至于山岳宗核心弟子身份——”
目光扫过广场,这位断岳宗长老淡淡道:“未入宗门之前基础功法大成,或同过四关皆可。”
过一关者,算是山岳宗外门弟子,统在搬山宗山门修行三年,之后再考核,分录入四宗内门。
而山岳宗核心弟子身份,不但直接越过了内外门弟子身份,且在四大宗中都可修行。
那是真正的四宗同修。
围观人群中有人低语:“传闻四宗同修需将《山岳拳法》修至大成,上次做到的还是搬山宗苏昌明祖师……”
百年前山岳宗天骄苏昌明,是搬山宗前任宗主之子,暗中培养,想要统合四大宗门。
苏昌明二十岁将山岳拳修到大成,且徒手搬鼎,剑挑四宗,成为两百年核心弟子第一人。
只是苏昌明在一甲子前游历,欲突破宗师境,结果再未归来。
也是如此,四大宗少了统合之人,人心四散。
有人指着鼎身斑驳的凹陷低声道:“当年苏昌明祖师能徒手撼动五万斤镇岳鼎,如今试炼只需扛起八千斤青铜鼎走十步。”
话音未落,大河宗冰阶顶端线香突然爆出三朵青莲,悬瀑倒卷形成水幕,映出两百年前那位天骄踏浪负鼎、剑挑四宗的虚影。
“那就是苏昌明祖师当年试炼留影,四宗同修者,方才能留影试炼。”
说话的武者声音中全是感慨。
“四宗同修……”李思焕目中透出几分迷离。
李昌麒按住李思焕肩膀低喝:“莫好高骛远!断岳剑痕分三重意境,你只需悟透裂石境。”
李昌麒的话语让李思焕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他面上露出愧疚之色,低低道:“二叔,我——”
李昌麒指尖划过李思焕剑柄上缠着的麻绳,声音柔和不少:“断岳剑痕分‘裂石’‘断流’‘摧岳’三重意境,你悟透第一道便能入门。”
李思焕喉结滚动着点头,忽然发现张远正凝视着搬山宗那尊刻满搬山力士图腾的青铜鼎。
鼎耳处暗红的污渍分明是历代试炼者留下的血手印,鼎腹凹陷处则是强者大力背负时候的压痕。
“张兄要选扛鼎?”李思焕转头,低声道,“据说扛鼎最凶险,好多人都不但未过关,反而伤了元气。”
张远收回目光轻笑道:“我倒是觉得——”
他话未说完,试剑石方向突然传来金铁崩裂的脆响。
参悟剑痕的试炼者被剑气反噬,手中精钢剑炸成碎片,手腕扭曲着跌进雪堆。
“第六个了。”不远处传来惊呼。
李思焕瞪大眼睛,倒吸凉气。
说好的容易过关,这,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嘭——”
青铜大鼎之前,有人不但未能搬动大鼎,反而自己跌坐在地,大鼎晃荡。
搬鼎之人,面色苍白,一口鲜血喷出。
不远处的悬瀑之下,几道身影跌入水中,顺水起伏。
……
第540章 张远心神达到破妄巅峰,入大宗师第二境
“张兄,”李思焕转过身,看向张远,面色郑重,“今日之后,你就是我张师兄。”
同入山岳宗,方才能师兄弟相称。
李思焕此时话语之中,透着少有的坚定。
“好。”
张远点点头,面上露出轻笑:“以你悟性,平常心应对,必能入山岳宗。”
李思焕握紧拳头,重重点头,然后径直往断岳宗刻下三道剑痕的试剑石走去。
李昌麒看一眼张远,微一点头,快步追上李思焕。
两人走不远,张远身侧,一道身影走近,微微躬身。
“侯爷。”
青色武袍,短剑斜挎,头发以金色束冠扎起,面容柔美间多出几分少见阳光而透出的苍白,眉眼间是大多数女子所没有的英气。
摘下面甲的洛红袖,见过她这面容的人不多。
“侯爷,凌风剑宗七日前收东魏‘青冥御剑诀’补篇,彻底倒向东魏。”
洛红袖的声音细微,除了张远,外人根本无从丝毫察觉。
江湖之中,唯有宗师层次才能掌握的传音入密手段。
“残月剑冢冷孤鸿的蚀月剑得自阳天洲剑修之手,暗影司已经在查其背后牵连。”
“龙虎榜七百三十六,崇明武宗宗主郭昂,熔炼的‘枯骨剑罡’,掺了东魏边军的玄鳞甲碎片,崇明武宗弟子之中,过半人曾入东魏历练。”
远处试炼弟子扛鼎的呼喝声响起,剑器斩在试剑石上的震鸣清脆,悬瀑之下,水花四溅。
张远背着手,面色平静的看向前方广场。
“分光剑门林碎光与东魏密使在长运赌坊会面。”
“重岳剑堂的玄铁重剑,掺了北境流出的寒髓铁,韩开山熔铸时用的‘五岳镇魂功’——是东魏皇庭赏给叛将的《搬山炼器录》改头换面。”
“寒鸦剑派倒是硬骨头,陈断戈带弟子在云沧江截杀东魏探子时,被飞星剑派的‘流星透骨钉’暗算,如今伤势沉重,寒鸦剑派有覆灭之危。”
声音顿一下,洛红袖低声道:“秘药司掌药使常觉已经去了寒鸦剑派,同行还有供奉堂龙象宗师余万钧。”
“千幻卫在冷孤鸿闭关布局,诛仙司的人随时可灭残月剑冢。”
天罡剑卫早控住凌风剑宗的九霄落星阵。
玄甲龙骑列阵在飞星剑派驻地外百里。
白辰武宗山门,已经被阴九幽领幽冥司高手布控。
……
摆摆手让洛红袖退到一旁,张远的目光,转向搬山宗试炼位置。
青铜鼎耳上的血手印被新血浸透,一位虬髯大汉双臂筋肉如老树盘根暴起,脖颈青筋突突跳动:“给老子起——”
八千斤青铜鼎离地三寸,鼎腹凸起处抵在腰身,大汉膝盖“咔嚓“折断,身体扑倒在地,在青石板上犁出两道血沟。
“第七个了,”张远身侧三丈外,抱剑而立的灰袍老者摇头,“搬山劲讲究绵延不绝,这莽夫把横练功夫当饭吃也没用。”
八千斤重鼎,根本不是修为未到先天的试炼者能扛起。
其实搬山宗这一关考验的,也不是试炼者的修为与力量。
“晚辈孙家沟孙九斤,前来试炼。”青铜鼎前,麻衣少年单膝跪地,五指抠进鼎足凹槽。
他双目圆瞪,身上气血之力翻涌,后天中期,千斤之力灌注双臂。
八千斤重的大鼎微微晃动。
少年双手用力,大鼎从开始时候摇晃,再到大半鼎身倾倒,似乎要翻滚出去。
“搬山劲,这小子有点本事。”搬山宗山门之前,曹春宝背着手,轻笑开口。
“孙家沟,那不是孙泽师兄的家族?”一旁的搬山宗长老转头看向四周,嘴角露出笑意,“怪不得孙师兄闭关,原来是避嫌。”
立在前方的宗主岳层山轻笑摇头,低声开口:“是好苗子,宗门定会收录,孙师弟还是太实诚了些。”
众人眼中,那青铜大鼎的鼎身旋绕越发快。
“起——”
麻衣少年一声长喝,双臂抱紧大鼎,借那大鼎旋绕之力,竟托着青铜鼎离地半尺!
往前连跨三步,大鼎砸在青石上,入地一尺。
鼎足刚过金色线纹。
过龙门,入山门。
虽然是取巧,但这也是过关了。
“成了,这小子竟是入了搬山宗。”广场上传来惊呼,不少人目中透出羡慕。
“根基不错,入山岳宗三五年后就是个先天。”观礼台上,立在前方的赵管事捋一下胡须,轻笑开口。
“先天……”他身侧的中年儒士手中折扇轻动,摇摇头,“山岳宗,有些跟不上大势啊。”
大秦如今大势滔天,各方势力强者层出不穷,宗师涌现不尽。
山岳宗还循着以前的路子走,着实慢了别人太多。
青石广场上,少年浑身酸软,跌坐在地,却咧嘴大笑:“成了!等俺入山岳宗修行有成,就投身军伍,给爹娘挣个军功牌坊!”
搬山宗那青铜大鼎周围的试炼者,被这少年的话语激起胸中豪气,都是满身气血激荡,争先去搬大鼎。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亮,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就是他来山岳宗的目的。
如果不是他有奇遇,此生成就怕是连在场任何一人都比不上。
这江湖,他张远连踏足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看着一位位心怀热血,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少年,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他的心中,竟是有些羡慕。
这一瞬间的感悟,让他身躯微微一震,面上闪过喜悦。
破妄。
大宗师四境,第一境,破妄。
此时,张远的心神分明是达到破妄巅峰,入大宗师第二境,通幽。
沟通幽冥,掌阴阳生死气!
这瞬间的心神感悟突破,让张远双目之中,一道阴阳旋绕之光闪耀又沉寂。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原来江湖总是要走一遭,才能真正体悟的。
“铮——”
试剑石方向,传来剑器斩落的震鸣。
张远转头看去,只见试剑石前的积雪被剑风扫出三尺真空,青衫剑修指尖凝着冰晶抚过裂石剑痕。
石面斑驳的凹槽突然泛起青铜光泽,他腰间的精钢剑竟自行出鞘。
剑修探手抓住长剑,剑锋在雪幕中划出七道残影!
“剑走偏锋不如中正堂皇!”
剑修一声低喝,剑锋裹挟着先天真元直刺试剑石。
先天境!
第541章 奉青阳侯之命,救援寒鸦剑派
石屑纷飞间,第二道断流剑痕之力被激发,其中剑气如澜沧江洪峰倒卷,将精钢剑绞成铁屑的同时,连带剑修右臂衣袖炸成布条。
脚步踉跄后退,青衫剑修抬头长笑。
过关。
周围传来惊叹。
入断岳宗,只需激发一道剑痕之力就足够。
能激发第二道剑痕之人,绝对在剑道修行上有极高的天赋。
这位青衫剑修无论是修为还是剑道感悟,都远远超过了断岳宗的试炼条件。
不远处,一位锦衣公子甩开描金折扇,低哼一声:“就这?我白家《分光掠影诀》若施展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前方试剑石传来龙吟般的震颤,一位布衣少女手中枯枝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撩起,积雪在枝头凝成三尺冰刃。
当冰刃触及第三道“摧岳”残痕时,整块天外陨铁铸造的试剑石竟发出钟鸣,剑气裹挟着冰晶凝成三寸山岳虚影,将方圆十丈积雪压成冰镜!
“枯枝凝剑魄!”主持断岳宗试炼的长老面上露出惊喜,“自苏昌明祖师后,从未有弟子能在试炼时候凝聚剑魄.”
“咔嚓。”
少女手中枯枝突然迸裂,她踉跄跪地,七窍渗出淡淡的血线。
断岳宗的执事抬手,指尖剑气点在她后心:“剑魄反噬经脉,你这丫头倒是要强的很。”
他的话语之中,尽是欣赏之意。
周围的那些试炼者,看少女手中断折的枯枝,都是面色变幻。
手提长剑的李思焕面皮绷紧,长舒一口气,让自己心神沉下来。
他身后的李昌麒见他模样,轻笑点头。
还好,李思焕并未因为其他人展露的强横而乱了心境。
大河宗悬瀑试炼逆卷的浪头将第十七个试炼者拍进寒潭,另一边的水瀑之下传来嘶声大笑:“半炷香!我撑住了!”
……
张远立在广场边缘,静静看着这一切。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为一个个少年,一个个试炼者,拼尽全力,决不放弃。
他的经脉之中,滚滚的气血真元如同浩荡大江,鼓荡奔行。
这一刻,庐阳府武卫衙门,丁家巷小院那个挥刀少年,与眼前这些身影重合。
张远的武道感悟,悄然从大宗师第一重巅峰,往第二重进发。
他的武道修为,洞天世界,在这一刻缓缓闭合。
洞玄之后,就是逍遥!
“嗡——”
前方搬山宗的试炼位置,青铜大鼎被人合抱而起。
“天生神力!”
“初入先天境就能力举八千斤,这是谁!”
广场之上,惊呼之声响起。
那些观礼宾客都是站起身,看向试炼地方。
搬山宗山门之前,宗主岳层山面上露出轻笑。
“搬山宗执事长老王仪亲孙王振之,二十一岁的先天境。”
张远背后,洛红袖的声音再次传来。
“断岳宗袁枢龙,大河宗吕温梁,镇海宗吴蒙,都是准备争夺山岳宗核心弟子之人。”
“四宗这一次都做了隐秘准备。”
“天地晋升大势在前,山岳四大宗都有心靠核心弟子凝聚宗门力量,争夺主导权。”
洛红袖的声音停顿一下,方才继续开口。
“镇海宗还引了东魏武者,做了两手准备。”
“白辰武宗安排了暗中培养的精英冯典,分光剑堂带来数位年轻武者,其中有两人修为已经到先天中期,如今这些人都混在试炼者里。”
“他们,应该都有争夺四宗核心弟子身份的实力。”
洛红袖说完,看一眼面前的张远,身形悄然后退。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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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沧江畔的寒鸦山,三千六百级青石阶被血浸透。
山门处“剑鸣九霄”的鎏金牌匾斜挂半空,匾角钉着七支透骨箭簇。
第三重剑坪上,寒鸦剑门门主陈断戈以断剑撑地,左胸透出的骨刺带着他身上气血抽离。
他每喘息一次,身外的真元罡煞就荡开一圈圈涟漪,这是气息在急速衰落的表现。
“陈老鬼,你的寒江孤影剑意呢?”一道淡淡声音,透着嘲弄。
陈断戈抬头,双目之中杀意凝聚:“飞星剑派,你们敢背叛大秦……”
飞星剑派长老冯不忌踩碎檐角脊兽,手中流星剑映出残月寒芒:“背叛大秦?”
“大势所趋罢了,阳天洲剑仙手段横扫东境,你寒鸦剑派竟敢不尊,呵呵……”
话未说完,他手中长剑已经斩出。
陈断戈长剑横抵,身躯跌出数丈外,口中呕出血块。
“快救掌门——”
十丈外,三名寒鸦剑派亲传弟子结成三角剑阵,想要冲来却被几位黑袍剑修挡住。
“鸡犬不留——”冯不忌狞笑着挥剑,七十九枚丧门钉化作流星雨笼罩剑坪。
钉身缠绕的东魏符咒燃起幽蓝鬼火,将寒鸦剑门祖师的青铜像熔成铁汁。
这是仙道手段!
数十位寒鸦剑派弟子围拢在广场边,持剑的手在颤抖。
周围那十倍之敌,还有时而闪烁的仙道流光,根本不是他们能应对。
“杀——”
陈断戈突然暴起,断剑搅碎三丈雪幕。
垂死宗师的气血在经脉中炸开,剑锋擦过冯不忌耳际时,带起的寒意冻碎了其鬓角白发。
“咔嚓。”
断剑终究在冯不忌咽喉前半寸崩裂。
陈断戈踉跄跪地,看着手中只剩一尺的断剑,剑锋上凝着的霜花不及眼底绝望半分冰凉。
“陈老鬼,你寒鸦剑派今日灭定了,我说的。”
冯不忌伸手抚过耳畔,指尖的鲜血让他身外煞气鼓荡,手中剑锋缓缓指向陈断戈。
陈断戈勉力站直身躯。
就算死,他也要站直了死。
“截杀魏狗,你们后悔吗?”
陈断戈忽然一声长喝。
广场边上散落被围的弟子抬头。
“不悔!”
“不悔!”
激荡气血与剑意升腾。
冯不忌面皮抽动,长剑缓缓前指。
“呜——”
寒鸦山巅突然响起凤鸣。
不是凤鸣。
是箭鸣!
七支赤焰箭撕开云层,箭簇上旋转的朱雀虚影将阻在石阶前的飞星剑派弟子燃成灰烬。
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精准穿透飞星剑派弟子眉心时,他们剑锋上的东魏符咒才刚刚亮起。
这是什么箭!
“轰——”
山门牌坊轰然倒塌,烟尘中走出九道玄甲身影。
为首壮汉肩扛的蟠龙戟比寒鸦山主殿的梁柱还粗,戟刃拖地时犁出的沟壑中岩浆翻涌。
“龙,龙象宗师……”
冯不忌的流星剑开始颤抖。
他认得那戟上纹路——
二十三年前,就是这杆大戟,在沧澜江畔,击退东魏万军。
镇天司武道供奉,余万钧!
镇天司的人!
大秦镇天司强者,出现在东境江湖!
“奉大秦镇天司,武御司司首,青阳侯之命,救援寒鸦剑派。”
余万钧身后,声音响起。
“入侵寒鸦剑派者,杀无赦——”
第542章 九转化生丹
余万钧身后,秘药司掌药使常觉指尖捻着枚青玉丹丸。
丹纹流转间,陈断戈塌陷的胸腔竟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
光是这丹药的药香,就能让伤者气血凝聚!
常觉弹指将丹药射入陈断戈口中,转身时大氅翻涌起百种药香:“侯爷有令,寒鸦剑门护国有功,赐九转化生丹一颗,《太玄剑典》拓本,三代弟子皆可入武库选灵兵。”
丹药入腹,化为气血洪流。
陈断戈身外的罡煞瞬间鼓荡,原本金刚宗师的修为,直入龙象!
九转化生丹,起死回生,功行圆满。
江湖传言,这丹能让洞玄之下,直入龙象。
“九转化生丹?”冯不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丹药,“你们镇天司竟舍得将这等大内秘药给江湖人……”
他话未说完,前方龙象宗师余万钧手中蟠龙戟随意一扫,七名飞星剑派长老便如破麻袋般嵌进山体。
岩石裂缝中渗出的血,很快凝成冰晶。
山风静止。
一颗首级甩落在青石广场,滚落冯不忌脚下。
冯不忌瞪大眼睛。
“不可能!”
“你们怎会找到东魏……”
他突然尖叫着劈出一道剑罡,剑罡在余万钧身前三尺自动崩解。
余万钧的戟尖已抵住他咽喉,戟身上盘绕的龙影似乎要冲出。
“东魏那套传讯符阵,还是我们诛仙司玩剩下的。”
陈断戈的剑鸣在此时响彻云霄。
老宗师破碎的丹田被药力重塑,龙象初期的剑意引起百丈云气倒卷!
浪头拍碎山崖时,幸存的寒鸦弟子剑锋同时亮起朱雀图腾。
手持断剑,陈断戈面上全是激动与欣喜。
“二位大人,陈某——”
他话未说完,常觉摆手。
“镇天司玄武卫已封锁云沧江,天诛卫正在清洗飞星剑派祖地。”常觉看向慌乱退逃的那些飞星剑派弟子,双目之中透出冰寒,“陈门主只需做一件事——”
“持剑,看戏。”
最后二字落定时,诛仙司的十二都天门阵已罩住寒鸦山。
阵外传来飞星剑派太上长老的惨叫,他那柄祭炼百年的本命剑,正在阵眼处熔成铁水。
……
九江郡。
郡守府。
铜漏滴到巳时三刻,端坐在书房长案前的郡守唐正猛然抬头。
他伸手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雕花廊柱上悬挂的静心玉珏正在无风自动。
一旁的侍妾揉着惺忪睡眼撑起身子,藕臂尚未搭上他肩膀,就被厉喝吓得滚落在地。
“滚出去!把周供奉请来!”
当第七次用宗师境的浩然之力扫过郡守府七十二重院落时,唐正终于确定自己不是疑神疑鬼——
整座府邸看似平静如常,但每块地砖缝隙里都渗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半刻钟后,值守的先天巅峰武者周延庆跪在青玉砖上,额头紧贴冰凉地面:“回禀郡守,各院岗哨轮值无误,九曲连环阵也没有被触发过的痕迹.”
唐正攥紧袖中那枚东魏密使送来的子母同心佩,玉佩背面暗刻的符文泛着淡淡灵光。
他抬脚将周延庆踹翻在地,红木矮几上的青瓷茶盏被罡风扫落,碎成十八片锋利的残月。
“废物!本官养你们这些供奉不如养条獒犬!”郡守官袍上绣着的赤目麒麟在烛火里狰狞欲扑,“去把曹显给本官叫来!”
巳时六刻的梆子敲到第三声,临水知府曹显的轿子碾着薄霜停在角门。
当那张堆满谄笑的面孔掀帘而出时,唐正面上神色看不出丝毫起伏。
“下官已按您的吩咐处理干净了。”曹显缩着脖子递上染血账册,“破山宗私通东境叛党的证据确凿,厉天雄那老匹夫到死都以为是下官灭口.”
唐正摊开账册,目光在阴髓铁熔铸记录那页停留许久,突然将账册掷向炭盆。
跃动的火舌尚未舔舐到泛黄纸页,就被曹显袖中飞出的冰蚕丝卷回——
这手寒江垂钓的功夫,分明极高明的武道手段。
“大人莫非信不过下官?”曹显弯腰捡账册时,面上挤出笑意,“当年沉寒江那批流民的尸骨,可还在白辰武宗地火室里煅烧呢。”
显露手段,又将破山宗斩草除根。
还手上掌控账册。
唐正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为何自己会感到危机。
原来这一切,都来自曹显!
郡守府豢养的碧眼乌鸦突然集体振翅,黑羽扑簌簌落满琉璃瓦。
儒道宗师,心神可动十里天地!
唐正身为郡守,有天地气运加身,心中所感,就是十里天地的大道。
盯着曹显官帽下新长出的白发,唐正深吸口气,一声低喝:“滚回你的临水府,没有本官手谕不得.”
曹显面上堆笑,躬身后退:“下官明白,明白。”
看他退出书房,唐正双目之中尽是深邃冰寒。
淡淡杀意,在他身上汇聚。
“曹显,只要东魏大宗师一到,本郡守就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话语之中,透着森寒。
走出郡守府的曹显面上笑容收敛,径直走上停在府外门前的马车。
马车里,诛仙司司首雷昊正在擦拭九节雷鞭。
鞭身缠绕的紫霄雷纹与窗外雪阳共鸣,将车厢映照得如同雷狱。
车帘突然无风自动,暗桩呈上的密函悬浮在空中,每一个字都跳跃着诛仙司独有的惊雷密文。
当曹显的马车转过第七个街口,车帘缝隙突然探出半截苍白手指,千幻卫独有的画皮秘术如融雪般褪去,露出镇天司暗桩清秀冷峻的真容。
车厢之中哪里有什么曹显?
只有千幻卫都统赵毅南。
“蛛娘子到哪了?”雷昊指尖叩响车厢壁,镶嵌其中的东境堪舆图陡然亮起——
代表唐正之子唐玉玦亲自执掌的走私船队,闪烁的红点正在东市码头与诛仙剑阵的蓝光重合。
车厢外的暗桩喉结滚动,淡淡声音传来:“禀司首,唐玉玦已确认东魏接应路线。”
“但他怀里那枚同心佩能感应生死,我们暂时无法直接斩杀他。”
“本司要的就是他们全活着。”雷昊突然轻笑,雷鞭甩出车窗时将一只传讯纸鸢劈成焦灰,“子母同心佩不断,东魏的大宗师怎么赶来救人?”
“传讯幽冥卫,确认曹显交待的所有讯息,再搜魂一遍。”
“要是他熬不住刑讯死了,那就直接炼魂。”
第543章 宗主,王振之是要冲击山岳宗核心弟子身份?
白辰武宗。
宗门驻地,白辰山。
寒风刚碾过白辰山,山门前的青铜兽首渗出冰碴时,诛仙司掌雷都尉姚通已踏着雷光落在哨塔顶端。
他手中九节雷鞭甩出紫霄电弧,二十八道幽冥锁链裹挟雷火洞穿七座哨塔。
塔弩手冻结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山道上玄甲洪流与漫天雷蛇交织的死亡浪潮。
炼器工坊的地火陡然暴涨三丈,正在给阴髓铁淬火的执事长老突然皱眉。
他手中以流民头骨雕琢的注灵勺尚未放下,地脉深处就传来九幽雷狱般的轰鸣。
“轰!”
十八根雷柱撞破穹顶,三位诛仙司掌雷使踏着熔化的玄铁横梁跃下。
雷纹攀附的指节扣住执事长老天灵盖时,三千斤阴髓铁锭正在阵纹中凝成东魏制式的破城重弩。
“你们竟敢……”
执事长老的咒骂混着颅骨碎裂声咽回喉咙。
工坊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七名浑身溃烂的流民孕妇被铁钩穿透锁骨,隆起的腹部贴满汲取先天之气的符咒。
她们脚边散落的陶罐里,上百个未成形的胎儿正在血水中沉浮。
“畜生。”
身穿黑色长袍的阴九幽咬牙低吼,他身后,诛仙卫统领瞳孔里雷蛇狂舞,掌心雷印按向地面。
整个地火工坊被雷狱犁过三遍,连熔炉里翻滚的铁汁都蒸发成青烟。
山巅主殿方向传来雷霆炸响,雷霆诛仙司掌雷都尉,龙象宗师境修为的姚通倒提九节雷鞭撞碎七重玄铁门,鞭身缠绕的紫霄雷纹将十二名护法长老劈成焦炭。
“什么人——”
白辰宗主陈鹤厉喝着掷出一条黑色锁链。
锁链化为长蛇,灵动阴毒,往姚通身前撞去。
这是仙道手段,御使本命灵器。
这锁链名为玄冥锁魂链,乃是阳天洲上不入流宗门传承。
白辰武宗宗主,施展的却是阳天洲仙道手段,这意味着,白辰武宗已经被仙道渗透。
“啪——”
雷鞭甩出雷蛟虚影,将玄冥锁魂链绞成铁粉。
陈鹤瞪大眼睛,口中鲜血喷出。
仙道功法,灵器宝物,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雷,雷霆镇天司……”陈鹤目中尽是恐惧。
那雷蛟之影,让他想起,大秦镇压仙道的强绝势力。
可镇天司的人,怎么到东境了?
“用我大秦子民熔炼阴髓铁,”阴九幽的声音响起,声如惊雷炸响,震得殿内梁柱簌簌落灰,“白辰武宗,当诛。”
这是至少洞玄宗师才有的实力!
陈鹤踉跄后退,腰间传讯玉符突然迸裂——
山门大阵被破!
仙家给的护山大阵,竟然连撑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他惊恐发现姚通身后浮现的诛仙司战旗,旗面雷字正与当年击穿东魏边境的破城弩箭纹路相同。
当年,他陈鹤曾同东境江湖同道一起,应黑冰台之召,领宗门弟子往边境与东魏武者拼杀。
“大人饶命!”陈鹤突然跪地叩首,额头将青玉砖撞出裂痕,“都是郡守让我们做的,是他们——”
“三日前你与东魏密使传讯时,可不是这般说辞。”姚通甩出七枚留影玉珏,画面中白辰宗主正用流民魂魄与东魏换取《搬山炼器录》。
这玉珏之中画面让陈鹤浑身颤抖,转身就逃。
他才走五步,背后雷光闪耀。
“咔嚓——”
雷鞭扫过其脖颈,姚通靴底碾碎滚落的头颅。
地牢方向,传来哭嚎,三名白辰长老带着数百弟子跪在雪地:“我等愿献出东魏安插名单!”
他们衣袍下隐约露出自断经脉的伤口,鲜血在雪地汇成血河。
他们不想死。
“晚了。”
姚通指尖雷纹跳动,十二都天门阵轰然落下。
那些跪求的弟子在雷霆中扭曲成焦炭。
后山剑冢突然炸开,一道身形燃烧精血遁出。
“镇天司非要赶尽杀绝?”
半步洞玄修为。
白辰武宗太上长老刘肖。
他枯掌中攥着的,正是东魏赐予的玄阴保命符。
阴九幽抬头,狞笑着捏碎手中玉珏。
白辰山外,诛仙剑阵引动天罚。
白辰太上长老刘肖惊觉手中符咒变成噬魂锁链,东魏鬼将残魂正顺着锁链啃食他神魂——这保命符竟是陷阱!
他的身躯轰然崩碎。
“东魏早把你们当弃子。”阴九幽甩出三百根透骨钉,将哀嚎的残魂钉住,手中葫芦抽取神魂,“从你们用流民熔铁那日起,结局就注定了。”
当最后一名白辰弟子在雷狱中化为灰烬,姚通将染血的宗门玉册抛向虚空。
书页间飘落的东魏密函,正被雷霆灼烧成镇天二字印在焦土之上。
半个时辰,白辰山已寂静如坟。
浑身浴血的巨灵卫拎着武库总管走来,沿途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禀统领,后山剑冢发现东魏剑修的传功玉简,八百白辰武宗弟子已斩尽。”
玄甲染红的诛仙卫单膝跪地:“地牢解救流民四百二十人,按侯爷令,参与炼器的二十七名东魏匠师已抽魂点灯。”
檐角垂落的冰棱突然折射寒芒,千幻卫自阴影显形:“山脚佃户庄子里藏了六个外门执事,正在给东魏飞舟刻导航阵纹——现在都已经斩尽了。”
阴九幽翻身上马时,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那是雷狱彻底炼化阴髓铁引发的塌陷。
“随我去见侯爷。”
……
就在北辰山上雷光滔天时候,残月剑冢也腾起冲天的尘烟。
残月坠入冰寒,最后一声垂死的呜咽也被埋进三百丈深的地裂。
镇天司黑旗掠过焦土,旗角星纹与中天初露的暖阳映照,大军奔腾,往搬山宗方向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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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宗。
山门之外。
本已经过关的王振之立在搬山试炼处的青铜鼎前。
王振之双臂筋肉虬结如龙,古铜色肌肤下隐现搬山力士图腾。
“起——”
他低喝一声,鼎足离地时竟带起九道重影——
赫然是将《九重搬山劲》修至第五层的征兆!
“九宫搬鼎术!”
山门牌坊前的曹春宝瞳孔微缩,指节握紧腰间刀柄。
“此乃苏昌明祖师独创的绝技,王振之这小子竟能重现七分神韵!”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宗主岳层云。
“宗主,王振之是要冲击山岳宗核心弟子身份?”
第544章 山岳令出,四宗共尊
曹春宝话音未落,青铜鼎表面力拔山河篆文泛起金光。
王振之腰身扭成诡异弧度,八千斤重鼎在他肩头旋转三周,鼎足在青石板上犁出九道深浅如一的沟壑,正合九宫方位。
围观人群炸开惊呼,青云剑宗段云手中茶盏微倾:“此子气血搬运竟暗合山岳大势,搬山宗后继有人!”
“按照山岳宗的规矩,这算是过了核心弟子试炼的第一关!”观礼宾客之中有人站起身,低呼出声。
“搬山宗这是要效仿两百年前旧事,再推一位苏昌明出来?”有人看向周围,低低说道。
“恐怕难,”另一边的白须老者摇摇头,双目眯起,“天地大势变化,其他三宗也有底蕴,何况镇海宗——”
金铁交鸣声打断惊呼,断岳试剑石前剑光乍现。
一位身穿青色武袍,身高八尺的青年并指抹过腰间软剑,三尺青锋竟在触石瞬间弯折成满月。
剑尖精准刺入断流剑痕三寸裂隙。
“叮——”
剑鸣声引动周围空气似乎都要扭曲。
观礼台上顿时一片哗然。
“那是谁?”
“断岳宗袁枢龙,传法长老袁泰安嫡孙。”
“呵,这天赋真的绝了。”
试剑石前,几位白发剑修激动得胡须乱颤:“当年苏昌明祖师也是以柔劲破开试剑石,这袁枢龙当真得了真传!”
山门之前,立在搬山宗宗主身侧的几位长老,都是神色凝重。
岳层云倒是坦然,摇摇头,低声道:“大势如此,断岳,大河,镇海三宗定然也早有准备。”
“核心弟子之争,”岳层云目中透出一丝沉郁,“看天意吧……”
曹春宝没有说话,只目光扫向前方广场。
那位,会不会来?
玄铁舰上蛟龙枪影翻腾,镇岳宗执事长老柯少鸿转头看向试剑石前的袁枢龙,双目之中透出深邃:“以柔克刚?此子把《裂天剑典》悟出了水月剑意!”
“看来这是断岳宗培养的精英,要争核心弟子身份?”
柯少鸿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煞气。
“这一次我镇海宗所谋,没人能挡住。”
他声音才落,悬瀑下忽有龙吟响起。
一位黑袍少年双足踏浪如履平地。
他手中折扇“哗啦”展开,扇面泼墨山水与瀑布共鸣,激流在身侧凝成九条水龙。
大河宗长老曹逊咧嘴:“二十岁将《大河无量功》修至第六重!吕家这小子是要重演祖师踏浪负鼎的传说啊!”
不远处,议论声响成一片。
张远转头去看,这少年应该就是大河宗准备的精英吕温梁。
连着三位精英展现出碾压同辈的风采,顿时让整个试炼之地越发热切。
“镇海宗吴蒙上场了!”观礼台西侧突然骚动。
“吴蒙,镇海宗少宗主,十二岁就已经成名,据说已经修成镇海宗秘传。”
道道议论,所有人目光投向那飞身踏水的少年身影。
吴蒙赤膊跃上玄铁舰甲板,胸前覆海蛟图腾泛起蓝光,双臂交叉硬接三记破城枪,火星在古铜色肌肤上灼出焦痕却未破皮。
洛红袖在张远身后低语:“玄鳞铁骨,镇海宗秘传横练已三十年无人修至这般境界。”
张远点点头。
“今日这山岳宗试炼真是精彩,可谓后辈精英辈出了。”广场上,有人轻声感慨。
“确实,光是这几位,绝不比其他宗门精英差,这就是大宗底蕴。”有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搬山宗山门前位置。
龙门擂台!
夺核心弟子身份!
王振之肩扛青铜鼎踏碎最后一块青砖,袁枢龙软剑搅碎试剑石迸发的剑气。
吕温梁袖中铜钱结成天罡阵定住逆流冰阶,吴蒙反手将刺在身前的镇海弟子连人带枪砸进甲板。
“轰——”
四道身影几乎同时落在山门前的白玉广场,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王振之古铜色肌肤蒸腾白雾。
袁枢龙剑锋残留的月华未散。
吕温梁折扇上的水墨犹在流动。
吴蒙胸前蛟龙刺青泛着幽蓝寒光。
“四大天骄齐聚,这是要争那百年未现的山岳核心!”观礼台上,白须老者面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当年苏昌明祖师就是在试炼日力压四宗,才得授山岳令……”
青云剑宗长老段云抚须长叹:“同阶无敌方为真天骄,这四人怕是要在龙门擂上见真章了。”
“山岳宗沉寂百年,这一代核心弟子必是四宗气运所钟——就看谁能踩着同辈登顶!”说话的中年武者拳头握紧,面色涨红。
他身侧的白辰武宗长老眯起眼睛,目中精光闪烁。
山风卷过试剑石上的剑痕,发出呜咽般的铮鸣。
四人目光交错间,搬山宗青铜鼎、断岳宗试剑石、大河宗悬瀑、镇海宗玄铁舰同时泛起微光,竟在白玉广场上空交织成山岳宗祖师负鼎持剑的虚影。
张远指尖摩挲刀柄,看着那逐渐凝实的祖师虚影:“山岳宗传承,比想象中的要强。”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往搬山宗山门之前时候,悬瀑下的冰阶突然炸成齑粉,一道白衣身影踏雪而来。
那青年并指如剑,剑气在青铜鼎身刻下凌风二字,鼎足竟被剑意压得陷入青石三寸!
“凌风剑宗林陆月,”洛红袖在张远身后低语,“三日前他参悟的青冥御剑诀残篇,这一剑只是以御剑手段,模仿山岳宗剑意。”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林陆月指尖剑气突然泛起青黑,八千斤铜鼎被无形之力托起,在悬瀑水幕中旋转九周。
鼎身凌风二字渗出冰碴,竟与当年苏昌明踏浪负鼎的留影重叠七分!
“这是……”搬山宗执事长老猛然捏碎扶手,“苏祖师的踏浪九转!”
话音未落,试剑石方向剑气冲霄。
一位少年手中白骨剑出鞘,剑锋划过摧岳剑痕时,石缝中探出的剑意竟被他掌心肉须吞噬。
剑鸣化作厉鬼哭嚎,石面断流、裂石两道剑痕同时崩碎!
“蚀月吞剑!”观礼台前,青云剑宗长老段云背着手,双目之中光影闪烁,“这是以东魏禁术拟化山岳宗功法。”
他面皮抽动却没有再开口。
这等隐秘禁术,一般人根本无法看出。
“轰——”
镇海宗的玄铁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十二名披甲武者破水而出。
他们手中弯刀结成锁链阵,幽蓝符咒与吴蒙胸前刺青共鸣,竟在甲板凝成焚天血煞阵。
阵中走出的魁梧汉子徒手撕开三架破城弩,古铜色肌肤下血管如蚯蚓蠕动。
“这是借燃血丹之力暂时提升修为战力。”洛红袖声音冷了几分,“白辰武宗冯典,他气血沸腾的速度比正常先天境中期快三倍。”
仿佛连锁反应,一柄玄铁重剑劈在悬瀑上,北境寒髓铁特有的霜纹竟将瀑布冻成冰雕。
“五岳镇魂功,”张远忽然开口,“用的是《搬山炼器录》吧?”
洛红袖颔首:“东魏皇庭赏赐叛将的功法,三个月前出现在黑市。”
四位突然冒出来的精英,让山门之前一片哗然。
搬山宗山门牌坊上的青铜铃铛泛起淡淡血光。
曹春宝按住腰间剑柄低喝:“宗主,这些人的功法路数不对。”
岳层山抬手止住他话语,目光扫过汇聚到山门前的身影。
“当年苏祖师留训,山岳令出,四宗共尊。”
他掌心按在腰间山岳令上,令牌纹路与空中祖师虚影共鸣。
“让他们争。”
“看谁能成为执掌山岳令的人。”
第545章 借剑一用
当第九道身影——
崇明武宗郭昂枯骨剑罡撕开云层时,白玉广场的十丈地砖同时浮现龟裂。
试剑石旁的断岳宗长老护体罡煞竟被压回体内三寸,一旁两位修为稍弱的弟子口鼻渗出血丝。
先天境后期,凝聚剑意,可与宗师一战!
这最后一位踏上山门前石阶的,才是真正的天骄!
搬山宗山门外,无论是观礼宾客还是参加试炼的武者,此时群情激动,一片哗然。
在大多数人看来,山岳宗这是展露绝对的底蕴,要在今日这等试炼之日,让整个江湖看到他们的实力。
特别是四宗弟子,此时都是面露欣喜。
这些弟子心中觉得,今日这九位天骄不管谁成为核心弟子,都是山岳宗的大好事。
只是站在山门前的搬山宗宗主岳层山等人,此时神色越发凝重。
“东魏燃血丹,北境寒髓铁,阳天洲御剑诀……”岳层山身后白须长老咬着牙,低声开口,“这是要拆了我山岳宗的千年根基!”
岳层山双目眯起,目中透出暗沉的煞气。
曹春宝微微低头,目光扫过下方广场,忽然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那是——
试剑石旁那道身影!
他,来了!
曹春宝面上露出笑意,朗笑出声:“好!好!好!今日就让天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山岳大势——”
他话音戛然而止。
试剑石旁,张远抬头,相隔千丈,目光落在曹春宝身上。
曹春宝微微躬身,咧嘴一笑。
张远解下腰间雁翎刀抛给洛红袖,踏着当年苏昌明祖师留影的轨迹走向青铜鼎。
青铜鼎前人群如潮水分开。
“还有人要试炼?”
“他也要争核心弟子?”
“这是谁?”
一道道目光投向张远身上。
观礼台前,荀公子折扇缓缓合起,双目之中透出惊喜。
“他来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荀公子在自家兄长,平云侯荀豁的传讯玉珏之中见过这道身影。
一旁,赵管事站起身,面上露出崇敬之色。
他在郑阳郡郡守府做管事的时候,见过这位。
四宗长老面色各异,面上透出几分疑惑。
山门前,曹春宝手掌握刀柄,指骨已经泛白。
他在强压心中振奋。
今日之后,山岳宗必将名传天下!
山门前石阶,九位精英转头,面色或平静,或不屑,或冷厉,或疑惑。
所有人目光注视之下,张远走到青铜大鼎之前,缓缓伸手。
张远单手按在鼎耳血渍斑驳处,指尖摩挲过历代试炼者留下的凹陷。
鼎身力拔山河篆文泛起淡淡金光,与山门牌坊上的祖师留影共鸣震颤。
“这位兄台,扛鼎需先运转搬山——”王振之话音陡然顿住。
所有人眼中,八千斤铜鼎被单手提起,鼎足离地三寸时带起的劲风掀翻丈内积雪。
张远手腕轻转,青铜鼎竟如灯草般旋上肩头,九重搬山劲在筋骨间炸出虎啸龙吟!
“喀嚓。”
青石地面蛛网般龟裂,张远每一步落下,都在冻土烙下三寸深痕。
当他踏过第十步金线时,青铜鼎突然腾空翻转,鼎耳“当”地撞碎山门牌坊檐角冰棱——
那正是当年苏昌明留影扣鼎之处!
“九,九转搬岳!”搬山长老手中茶盏摔成齑粉,“苏祖师亲临也不过如此!”
青铜鼎前张远单手举鼎的刹那,观礼台上赵管家手掌压在桌沿,檀木桌角发出轻响。
“段长老可知此子来历?”三淼郡郑家管事忽然转头,目光扫过青云剑宗段云惊异的面庞。
段云捻断三茎白须,微微摇头,目中透出丝丝惊异:“老夫观东境英才二十载,竟不识此等人物……”
“不过,天地大势变化,天骄辈出,或许——”
他没有再说下去。
山岳宗今日这等声势,让他这位青云剑宗长老心中警觉。
同样是江湖大宗的青云剑宗,入门大典能不能有如此天骄到场?
观礼台前,不少其他势力的主事人,也都面色变幻。
加上此时的张远,山岳宗竟然有十位可镇一方的精英入门。
“荀公子,”赵管家忽然抚掌轻笑,指节叩了叩桌面,“贵府准备的十万灵玉,莫不是为这位准备的铸剑之资?”
荀公子掌中折扇“唰”地展开又合上,扇骨轻点赵管家面前鎏金礼盒:“郑郡守连镇海玄鳞甲都舍得,赵管事这趟差事倒是体面。”
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都有朝堂官府背景,与这些江湖势力不同。
他们不需要给山岳宗面子。
他们来,是给那位面子。
“他,他还要挑战吗?”前方广场上传来惊呼。
“他要试剑!”有人惊讶的开口。
所有人眼中,放下青铜大鼎的张远不是往山门前去与那几位精英汇聚,而是转身走向断岳宗的试剑石。
四宗同修?
重演当年苏昌明故事?
一道道目光,透出期待。
岳层山目中闪过惊异和疑惑。
四宗长老,特别是镇海宗执事长老,此时双目之中尽是凝重和深邃。
试剑石前,李思焕面上全是惊喜,看着走到身前的张远。
“张,张兄,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他的面色微微涨红,声音有些颤抖。
光是这一声呼唤,就已经引来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李思焕还从未有被这么多人,如此直视的时候。
站在李思焕身后的李昌麒眼角抽动,目中全是惊异。
不远处,之前见过张远的皇甫师兄等人,都是惊讶的转头。
张远看向李思焕,点点头,开口道:“借剑一用。”
借剑?
李思焕连忙将自己手中剑递过去。
张远一手握剑鞘,右手压剑柄,目光缓缓落在面前试剑石上。
那三道剑痕,在他目中化为剑光。
“铮——”
长剑出鞘!
剑气冲霄!
精钢剑出鞘时带起的水雾尚未落地,剑锋已点中“摧岳”剑痕裂隙。
石缝中喷涌的大江剑意被剑脊折射成七道虹光,竟在石面犁出第四道“分海”剑痕!
“第五痕!”断岳宗长老猛然低呼。
只见张远剑走偏锋,剑尖蘸着未落的雪粒划出玄奥弧线,“当”地刺入石心三寸,剑意竟仿佛与三十里外云沧江潮汐共鸣!
这是何等剑意!
搬山宗山门之前,一时静寂无声,只有长剑刺在试剑石上的震鸣!
第546章 重走当初苏昌明的路,一人之力,四宗同修!
不只是第五道剑痕!
所有人目中,那试剑石上,剑锋横斩,淡淡剑痕从浮现再到深入三尺!
第六道剑痕成型的刹那,大河宗悬瀑突然倒卷。
山门石阶前,吕温梁手中折扇“咔嚓”断裂,九条水龙哀鸣着炸成冰雾。
这剑痕其中意境,竟然有大河之水,无尽绵延之感!
六道剑痕!
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震颤而起。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剑道悟性,难道比当年——”
观礼台前,所有宾客都站起身。
“此子剑意……”重岳剑堂韩开山手掌握紧,掌中玄铁重剑微微震动,剑脊北境寒纹竟结出霜花,“竟能引动苏昌明留影!”
身为东境剑修,他清楚当年苏昌明是何等风采。
若不是苏昌明不知所踪,山岳宗大势颓唐,东境江湖还有他们重岳剑堂这些宗门什么事?
“咔嚓。”
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面色凝重,捏碎手中暖玉,玉石粉末从指缝簌簌而落。
他身后三名亲传弟子同时按住剑柄,手中剑器震荡,试剑石第六道剑痕共鸣震颤。
张远缓缓收剑,目光从面前试剑石上收回。
六道剑痕,是他对山岳宗剑道感悟,也是他观悟而来,回馈给山岳宗的。
至于山岳宗能得到多少,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他的目中透出一丝战意。
不是对此地所有人,也不是对那位苏昌明祖师,而是,大河剑宗李慕白。
观悟这场试炼,张远已经可以肯定,山岳宗与大河剑宗有绝对的牵连。
在陈洲冰封祭台之前,李慕白那大河之剑展露的风采,让张远热血沸腾。
等有一日,他张远必然能与这等强者直面一战。
“多谢。”
将长剑递还给李思焕,张远转身就走。
李思焕接过剑,一时间有些呆愣。
手中精钢剑“嗡嗡”震颤,剑锋残留的剑意让他浑身毛孔沁出血珠。
李昌麒上前一步,死死按住侄儿肩膀,生怕他被逸散的剑意撕碎:“快感悟!这是剑意灌顶的机缘!”
机缘!
李思焕目中全是精亮,周围其他人面上露出羡慕之色。
搬山宗的山门不远处,刚将门中事务处理完的何云丞抬头,浑身一颤。
他身后的同行弟子目光落在试剑石前,瞪大眼睛:“这,张,张,掌院——”
他与何云丞都同去青天洲参加过春猎试炼,怎么可能不认得白鹿山张居正?
可是,那位镇压一洲的强者,怎么可能在这?
别说他茫然,连何云丞都茫然了。
宗主岳层云转头,目中透出深邃,看向一旁的曹春宝:“曹师弟,你可知大秦年轻辈中——”
“嘘。”曹春宝摇摇头,面上露出笑意,“宗主只需记得,今日之后,我山岳宗当有四岳镇天的气魄。”
四岳镇天!
传说之中,当年山岳宗曾以一方大势,横行一洲。
当年……
岳层云目中精光流转,正要开口,大河方向陡然传来龙吟——
张远信步踏浪而行,悬瀑在他脚底凝成通天冰阶,每步落下都有剑意化作浪花纹路。
九条破碎的水龙虚影倒卷天际,在张远踏浪而行的身影周围凝成沧浪剑歌图腾。
这是大河宗的传承手段!
“这是……我宗失传的《沧浪剑歌》!”大河长老狂扯胡须,口中喃喃低语:“祖师啊!您看见了吗——”
踏浪而走,张远飞身落在停泊的玄铁舰上。
“轰——”
玄铁舰传来龙骨断裂的轰鸣。
张远抬脚轻踏甲板,四海镇龙枪阵凝成的蛟龙虚影尚未扑至,整艘铁舰便如巨鲸入水般下沉三丈。
立在山门前的吴蒙双目之中战意凝聚,双拳握紧胸前覆海蛟刺青寸寸金光闪烁。
身为镇海宗少主,吴蒙知道要一脚踩沉自家这铁舰需要怎样的力量。
身如山岳!
这是山岳宗功法大成才有的手段!
“咚!”
最后一块船板沉入冰河时,山门牌坊上的青铜铃铛尽数炸裂。
四大试炼关隘同时升起百丈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山岳叠浪的虚影。
力压四宗,直入核心!
重走当初苏昌明的路,一人之力,四宗同修!
“四宗同修……”
搬山宗执事望着青铜鼎耳处凹陷的五指印痕,声音干涩,“当年苏昌明祖师留下的镇岳鼎掌印,不过入石三寸。”
他脚下青石悄然碎裂成蛛网状,那是八千斤铜鼎被张远单臂提起时,反震力道透过冻土所致。
鼎足冰碴蒸腾的白雾里,隐约可见搬山力士图腾在张远脊背游走,与断岳剑痕、大河冰阶产生玄奥共鸣。
“咔嚓。”
悬瀑凝结的冰阶突然炸裂,大河宗弟子踉跄后退。
那支原本能燃烧半刻钟的青烟线香,竟在张远气血冲霄的瞬间燃尽!
“山岳镇元诀第九重……”
断岳长老按住腰间震颤不止的佩剑,看着试剑石上新增的三道裂痕正缓缓成型——
这是两百年来,除苏昌明外唯一触及并超越“四岳同辉”门槛的征兆。
李思焕抬头,看向张远。
他忽然想起二叔醉酒时的唏嘘:当年苏昌明为融贯四宗绝学,在玄冰洞窟自封十二年,出关时十指关节全被冻碎重塑。
此时所见,张远难道已经超越苏昌明祖师了?
张远飞身而上,身形落在搬山宗山门前十丈方圆的战台。
山门前,王振之等人相互看一眼,九道身影从不同方位跃上战台。
力压同阶,可为山岳宗核心弟子。
此时此刻,他们九人之中,只有一位能成为核心弟子。
“可惜了……”
广场之上,有人低语轻叹。
说实话,换过以往的入门大典,这台上九位都是板上钉钉的山岳宗核心弟子。
可是这一次,他们不但需要九人争夺,还需要挑战站在台上,连过四宗的张远。
战台之上,张远双脚分立,身上真元压制在先天境中期,气血鼓荡,淡淡的山岳之影浮现在身后。
这是山岳宗的功法修到大成才有的景象!
搬山劲!
张远独战四宗,展露的实力,让此时的九位精英都将他视为最强劲敌。
“搬山宗功法不过拾人牙慧,也配称四宗之首?”凌风剑宗林陆月青冥剑气如毒蛇吐信,剑锋割裂雪幕,向着张远袭杀而来。
第547章 这,就是山岳
声音落下,长剑已经到张远身前。
剑招是断岳宗的招式,但剑招运转的力量却是青冥剑气。
观礼台上,几位宗师境宾客双目眯起,默然不语。
断岳宗执事长老双目之中尽是深邃。
山门之前,立在曹春宝身侧的搬山宗宗主岳层云神色平静,但缩在袖口中的手掌握紧。
“这一剑……”不远处的试剑石前,李思焕的面色涨红。
林陆月的一剑,已经强到他无法看清。
其他落在战台上的精英都是凝神观望,神色凝重。
林陆月这一剑,他们所有人都不敢说能一定接下。
战台上,张远抬头看剑锋刺来,面色平静如水。
他不躲不避,右足前踏两尺,碾碎青石地砖,左腿微压,腰身挺直,山岳拳法最基础的崩山式轰出。
拳出,山崩!
拳锋触及剑芒的刹那,方圆十丈地脉如巨龙翻身般震颤!
“轰——”
林陆月浑身一颤,手臂胀痛,瞳孔里映照出令他肝胆俱裂的画面——
他手中这柄剑柄处镶嵌的阴髓铁,竟被拳罡硬生生压成铁饼!
一柄仙道手段炼制的灵器,就这么被一拳击毁!
长剑一颤,剑柄已经传来无尽巨力。
这力量之强,让林陆月身躯直接倒飞,跌落在战台下,撞断三根石柱,口中喷出的血雾在雪地上凝成鲜红冰渣。
一击,堪称同阶无敌的精英重伤落败!
“崩山式大成?”断岳宗长老瞪大眼睛,面上惊骇掩饰不住,“这分明是将《负岳图》炼入骨髓才有的化境!”
山门前,搬山宗宗主岳层云身后,一位穿黑色武袍的老者低低开口:“这等武道修为,至少需要浸淫山岳宗功法十年,这是童子功才有的境界,他是谁?”
这话让周围几人面上都是茫然。
岳层云转头看向一旁的曹春宝,见曹春宝面上神色透着笑意。
“铮——”
残月剑冢冷长弓的白骨剑掀起腥风,蚀月吞剑术凝成的鬼爪虚影还未触及张远后颈,已经引动彻寒之意席卷。
快!
狠!
毒!
这一剑根本不是山岳宗传承,而是透着阴狠毒辣的剑道之意。
“小心——”立在台上的王振之一声低呼。
台下,李思焕满脸紧张,握紧手中剑。
台上,张远原本前踏的脚步陡然回转,探出的手掌如苍松迎风。
反手之间,扣住冷长弓手腕,山岳拳法第七式镇岳式发动。
这一式随身而动,妙到巅毫!
扭身。
甩臂。
砸!
“轰——”
冷长弓身躯被甩出十丈外,身躯在青石板上犁出三丈碎痕,整条右臂爆成血雾!
这一击,比刚才击退林陆月更狠!
这等酷烈手段,让广场上观战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藏在宾客之中的残月剑冢长老面色铁青,咬着牙,身上暗沉的剑意流转。
冷长弓可是剑冢精英,门主冷孤鸿之子。
张远一击废掉冷长弓手臂,他回去怎么跟门主交待!
“以镇岳式催动断岳剑意?”青云剑宗长老段云双目眯起。
刚才张远这一击虽然是标准的拳法,但其中渗透剑意,才将冷长弓的手臂废掉。
那剑意穿透筋骨,冷长弓就算他日有手段可以断臂重生,也不可能再聚真元。
“好狠。”段云身侧,有人低语。
“此子竟将四宗功法融成山岳大势!”另一边,宾客中有修为不俗的高手,目中透出精光。
两招废两位精英,张远缓缓转身,看向台上其他人。
白辰武宗冯典抬手将一颗丹药送入口中,瞬间浑身筋肉如岩浆喷发般鼓胀。
“喝——”
冯典双拳砸出焚天之劲,血煞之气随拳锋翻涌,如同血蟒狂啸,向着张远当胸撞来。
张远双脚重重踏下。
山岳拳法千钧式引动悬瀑倒卷,拳影与祖师留影重叠。
“嗡——”
悬瀑如同长龙横贯,八千斤水浪随张远一拳击出。
“轰——”
水浪撞在血煞之蟒头顶,将其整个撕碎。
撕碎血蟒的水浪重新化作拳罡,轰在冯典胸膛。
“噗——”
冯典后背炸开碗口大血洞,燃血丹药力竟被拳劲反压回经脉。
气血逆转,丹田撕裂!
这一拳,击碎了冯典的修行根基!
白辰武宗长老往前踏几步,咬着牙低吼:“他用的分明是先天初期真元,为何能引动地脉共鸣!”
没有人回答他。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战台上身影。
崇明武宗郭昂枯骨剑缓缓抬起,剑锋指向张远。
“你很强。”
郭昂的声音有几分嘶哑,身后淡淡的剑光凝聚,让他身形透出几分不真实。
“能挡我这一剑,我转身就走。”
话音落下,郭昂手中长剑震鸣,一道青色剑气带着锋寒斩落。
剑罡!
剑气所凝,未成宗师,先凝罡煞!
凭这一剑,可战宗师!
只是郭昂这一剑罡煞透着诡异,剑罡才凝,已经化作万千冤魂,嘶吼着往张远扑去。
“这是造了多少杀戮……”青云剑宗长老段云手掌握紧,沉声开口,双目之中透出冷色。
山岳宗山门之前,不管是曹春宝还是岳层云,都面色凝重。
郭昂的战力之强,剑招手段之诡异,根本不是寻常先天境能对付。
曹春宝知道张远修为,但他也不敢确定,张远能压制修为在先天境,应对郭昂这一剑。
战台上,张远突然闭目深吸气。
这一瞬间,试剑石剑痕与悬瀑、青铜鼎形成三角共鸣。
天地感应!
这是在悟道!
其实从一路往山岳宗参加试炼,张远都是在感悟修行之道。
感悟一个江湖武者的修行之道。
此时,他感悟的不是江湖武者,而是一位山岳宗精英,承载山岳宗希望的天骄,该如何应对挑战与凶险。
从梁启源的大河无量,到李慕白的大河剑意。
山岳宗的厚重,山岳宗的担当,在张远眼前浮现为一尊尊绵延山岭。
什么是山岳?
这,就是山岳。
山岳拳法起手式“问岳”缓缓推出时,整座白玉广场的地砖浮空三寸,问鼎苍茫的拳意让悬瀑之下,云沧江百丈狂潮悬停半空——
正是当年山岳宗创派祖师祖师顿悟时留下的“镇海定潮”奇观!
山岳镇海!
第548章 身已许国,怎能再快意江湖?
“咔嚓——”
郭昂长剑震颤,剑锋承载无法承受之重,直接崩碎。
剑罡中的怨灵惨叫着灰飞烟灭。
他七窍喷血跪倒在地,膝盖将青石跪出蛛网状裂痕。
“怎么,怎么可能……”经脉寸断的痛苦,让郭昂瞳孔放大。
可此时被一拳击败的绝望,使他心头悲凉。
他这一败,不只是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化为虚无,更是宗门谋划尽付流水!
李思焕死死抓住二叔手臂:“张兄用的……是山岳拳法起手式?”
李昌麒张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山岳拳?
在场成千上万人,谁不认得山岳拳?
张远那一式“问岳”使的标准无比,谁看不出来?
可这一拳,还是山岳拳吗?
“宗主,他这一拳,不但有山岳拳意,还有搬山劲的力量吧?”岳层云身后,身穿黑袍的搬山宗长老低语。
“何止!”岳层云嗓音嘶哑,“这是将《负岳图》与《沧浪剑歌》融会贯通的证道之姿!”
融会贯通!
武道修行,入门,小成,大成,大圆满。
圆满之上,方才有可能融会贯通,达到举手抬足皆可为招的境界。
这等修行,不只是感悟,更多积累。
多少人能将武道修行修到这等程度?
“那,应该就是掌院大人吧……”山门旁,何云丞嘴角抽动,低声道,“论悟性,青天洲上悟道的张居正张掌院,才是世间第一。”
他身后那同行弟子默默点头。
“轰!”
战台之上,最后四道身影同时暴起。
镇海宗吴蒙玄鳞铁骨泛起血光,搬山宗王振之双臂筋肉虬结如龙,九重搬山劲凝成五道山岳虚影封住张远退路。
断岳宗袁枢龙手中软剑引动云气旋绕,大河宗吕温梁的九条水龙虚影向着张远身外撞去。
山岳四宗年轻一辈之中最顶尖精英,这一刻选择联手。
他们的目标是——
张远。
“昂——”
张远看四人攻来,不躲不避,不退反进,一步踏出。
手掌握拳,身形如弓,一拳击出。
山岳拳法,四岳镇天!
这一瞬间,搬山宗山门之外,方圆万丈,整片天空的飞雪凝成一尊山岳擎天的虚影!
拳意幻化的四尊搬山力士虚影仰天咆哮,吴蒙胸前覆海蛟刺青片片剥落,玄铁舰龙骨断裂崩碎声交织成雷霆。
王振之引以为傲的九宫搬鼎术突然倒卷,凝聚的五重山岳寸寸崩裂。
这位天生神力者惊觉自己灌注的搬山劲正被拳意反向吞噬,古铜色肌肤下的力士图腾竟浮现龟裂血纹!
“这不可能!”主持试炼的搬山长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振之的《负岳图》已修至大成,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那五重山岳重重砸在王振之肩头。
众人清晰听见骨骼爆裂声,这位二十一岁的先天境精英双膝跪地,在青石板上犁出十丈沟壑。
断岳宗袁枢龙手中软剑发出哀鸣,剑身弯折成的满月弧度反曲,他的身躯也倒飞跌落战台,口鼻全是鲜血喷涌。
剑气倒灌经脉,这位剑道天才七窍喷血,面色苍白如纸。
张远身形如山岳倾轧,四岳镇天式引动地脉轰鸣。
拳罡未至,吴蒙胸前覆海蛟刺青已然片片剥落,蛟影在磅礴拳意下扭曲哀嚎。
玄鳞铁骨与拳罡相撞的刹那,吴蒙引以为傲的横练躯体如琉璃破碎,皮下噬心蛊虫尚未逃窜便被拳意中裹挟的拳罡炼成青烟。
他踉跄后退七步,每步都在冻土烙下冒着焦烟的深坑,最终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出。
“轰——”
吕温梁的身形撞断十丈外青铜柱,手中折扇被拳劲余波碾成齑粉。
大河宗长老曹逊双拳握紧,嘴角无法控制的颤动:“他用的是我大河宗的千钧意……”
曹春宝望着云沧江上凝滞的百丈狂潮放声大笑:“有这一拳,山岳宗当镇东境三百年!”
山门牌坊前陡然陷入死寂,唯有试剑石第六道剑痕仍在吞吐剑气如龙。
烟尘散尽时,张远负手立于龟裂的石台之上。
九位宗门精英如死狗般瘫在战台周围,方圆十丈,青石崩碎。
“山岳宗张远,”立在台上的张远目光扫过四周,向着山门前的岳层云拱手,“四宗功法融会贯通,九重搬山劲圆满,不知可能掌山岳令?”
他张远倒不是为争一块山岳令。
当年在丰田县城,他答应过传他山岳拳法的余林,要入山岳宗。
今日他来,是为了给自己的江湖,一个交待。
今日之后,他张远怕再难有这等孤身入江湖的机会了。
身已许国,怎能再快意江湖?
今日之后,江湖之中或许再无他张远。
但今日之后,江湖之中必有他张远的传说!
正如李思焕所说,剑已佩妥,出门就是江湖。
四宗共尊,山岳令!
山岳宗核心弟子掌山岳令,代表着山岳重聚,四宗合一。
哪怕不是真正让四宗同心协力,共为一体,可核心弟子出现,就意味着山岳宗之名,名正言顺。
“两百年了……山岳宗等到真正的镇岳者!”广场边缘,头发花白的山岳宗弟子抬头低语,面上全都是激动。
山门牌坊前,青铜鼎耳处的积雪被罡风卷起,在张远玄色武袍上凝成霜花。
“镇岳者,咱山岳宗真有这样人物吗?”搬山宗外门弟子刘二柱手中扫帚“啪嗒“掉落,看着立在台上的张远,面上全是茫然。
搬山宗主岳层云往前走一步,龙象境威压如潮漫过广场。
瞬间,整个搬山宗山门之外,再次化为静寂。
岳层云手中,一块青铜色令牌,其上有古拙的山岳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这令牌之上。
长老席上,镇海宗执事柯少鸿捏碎茶盏的手掌青筋暴起,转头与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观礼台前,一道道身影面色变幻。
身为东境江湖势力,山岳宗强大,对各方有保护作用。
可山岳宗太强,又让人心中畏惧。
今日他们所见,张远展现的潜力,他日恐怕真要一统山岳四宗。
那时候,对于各家宗门来说,可不是好事。
青云剑宗长老段云微微低头,目中的忧郁一闪而逝。
荀公子和赵管事对视一笑,手掌握住自己带来的礼盒。
立在试剑石旁的洛红袖面带笑意,这位诛仙司统领望着山门前接过青铜令牌的张远,口中低低轻语:“四宗的天,要变了。”
“东境江湖的天,也要变了。”
搬山宗山门之前。
岳层云缓缓转身,双目扫过广场之上,声浪如惊雷滚过云沧江:“自今日起,张远为我山岳宗核心弟子,四宗弟子当以师兄礼待之——”
山岳宗唯一核心弟子,所有四宗内外们弟子皆以师兄称之!
“拜见张师兄!”
山门前三千弟子轰然高呼,躬身抱拳。
这一声呼喝,山岳震动,百里云涛翻滚。
这是山岳宗大势重凝的景象!
第549章 要战便战!不需梁长老出手,此战本宗主接了
“张师兄……”
握着手中剑,李思焕面色涨红,喃喃低语。
他身后,李昌麒看向自家侄儿,面上露出惊喜之色。
张远成为山岳宗核心弟子,自家侄儿与其兄弟相称。
哪怕不借多少力,光是这份交情,对于李思焕来说,也已经是难以想象,终身可享的机缘!
“青云剑宗贺山岳宗重立核心!”
青云剑宗长老段云突然振袖长啸,背后剑匣“咔嗒“裂开七重禁制。
一柄通体青冥的长剑自行飞出,剑穗流苏化作九条蛟龙虚影缠绕试剑石:“代我宗太上长老赠青云渡厄剑,贺张远小友承四岳气运!”
张远。
直到此时,段云方才想起门中长老李停云曾经的交待。
当初青云剑宗宗师长老,青云无双李停云往西北境救援,回来后曾多次感慨,山岳宗要崛起。
当时李停云提到的名字是,黑虎张远。
直到刚才张远提起自己名字,段云才将这名字与另外一个名字重合。
大秦青阳侯!
当明白张远就是青阳侯张青阳的时候,段云当机立断,直接将原本的贺礼,那柄不过灵器的长剑换成自己手中的青云渡厄剑。
“青云渡厄剑!”
“这等宝物,送给一个后辈弟子……”
“两百年来山岳宗唯一核心弟子,倒也不能当后辈看,只是青云渡厄剑,是不是太贵重了?”
观礼台轰然炸开声浪,议论声响成一片。
这柄青云渡厄剑可是东境有名宝剑,百多年前,青云剑宗强者曾持此剑,斩东魏宗师!
“临阳郡郡守府贺张公子执掌山岳令!”赵管事抖开鎏金礼单,每个字都震得青石地砖嗡嗡作响:“献东海水精十斗,北邙玄铁万斤,另赠镇海玄鳞甲一幅!”
沉香木匣开启刹那,九条冰晶蛟龙虚影冲天而起,竟与云沧江底龙脉共鸣震颤。
宾客席间有人失声惊叫:“这分明是去年工部所制,天下不过百件的宝甲!”
“郡守府,这张远到底什么来历……”
无数宾客抬头,面上全是茫然。
“平云侯府贺仪到——”
荀公子折扇轻点,十二名力士抬着一个个大木箱快步而来:“家兄命我送来仙灵玉石十万颗,恭贺张师兄登临镇岳之位!”
仙灵玉石,就是修行界通用的仙玉,一颗兑换十两黄金。
十万仙玉,真朴实的礼物!
广场之上让开一条道,一众弟子看着那些仙玉送到山门之前。
搬山宗几位长老面上全是惊喜。
青云剑宗的重礼,平云侯府,临阳郡郡守的厚礼,这是送给张远,更是展现山岳宗的人脉!
江湖之中,几家大宗能有此等礼遇?
“不可能”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目中透出深邃,身上气息微微震颤,“就算是再有潜力的核心弟子,也不值得四品大员,武勋嫡系赠礼,他到底是什么人?”
镇海宗执事柯少鸿拳头握紧,面色凝重至极。
这突然出现的重礼,恐怕会让镇海宗的谋划出现不可预料的波澜。
他缓缓看向立在大河边上的长老吴沧海。
吴沧海双目眯起,将衣衫整束,身躯之中,有淡淡的气血罡煞凝聚。
搬山宗山门之前,岳层云面带笑意,向着四周拱手。
“诸位江湖同道,今日见证我山岳宗入门大典,也见证四宗同归之幸事,山岳令出,四宗归一,往后我山岳四宗当——”
“慢!”
一声长喝将岳层云的话语打断。
一道龙象宗师的大势凝聚而起,冲开百丈云涛,引动周围飞雪旋绕,云沧江上浪头震荡。
镇海宗长老吴沧海踏碎观礼台青玉砖,飞身直上,玄铁舰龙骨特有的腥气随着他周身罡煞翻涌。
宗师之力在虚空凝成覆海蛟虚影,吴沧海身形立在五丈高处,声音缓缓响起:“四宗归一这等大事,岂能单凭小辈试炼?”
他身后云层陡然撕裂,三道剑光飞落。
飞剑!
阳天洲仙道剑修!
洞玄剑修,哪怕是在天道之力压制的雍天洲上,也是可轻易碾压同阶的存在!
那当先剑修袖口暗绣的玄阴教莲花纹泛起幽光,洞玄巅峰的威压竟让悬瀑倒流三丈:“本座玄阴教护法陈刚,受镇海宗翻海道友所托,请搬山宗太上长老梁启源出关一战。”
“四宗魁首,当以宗师论!”
陈刚声音落下,观礼台前数道身影冲出。
宗师!
还是宗师!
“轰隆——”
光影震荡,漫天飞雪被宗师之力推开,引动天地之力扭曲。
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大步前行,背后浮现东魏血煞卫独有的饕餮战旗图腾:“梁老头被郭元昊宗主三剑破丹田,怕是连棺材板都压不住煞气了吧?”
“搬山宗连像样的强者都没有,也配做四宗之首?”
“我白辰武宗支持镇海宗为山岳宗四宗之首,那位张小友,也该入镇海宗修行。”
另一边,残月剑冢长老身外剑光缭绕,身形落在广场之上:“今日要么梁启源爬出来接镇海宗挑战,要么搬山宗并入我残月剑冢外门!”
搬山宗前广场,一道道宗师境身影,凝聚大势,往那玉石山门前压去。
“轰!”
吴沧海脚下青砖炸成齑粉,覆海蛟虚影獠牙间吞吐的玄阴真火,将山门牌坊烧出焦黑裂痕。
曹春宝双目之中杀意激荡,腰间长刀出鞘:“当年你镇海宗跪求搬山宗开海眼时,怎么不嫌小辈试炼寒酸!”
“曹长老慎言!”白辰武宗孙振堂双目眯起,淡淡道:“你身在军伍,最好还是少管江湖事。”
悬瀑突然倒卷成血红色,残月剑冢长老屈指弹剑,剑鸣竟与云沧江底龙脉共鸣:“没有洞玄坐镇的宗门也配称四岳之首?我剑冢外门扫地的仆役都比你们有骨气!”
“锵——”
段云手中青云剑震颤,目光扫向山门前面色平静的张远。
此时场面虽然是各方高手逼迫上门,但这是镇海宗纠集势力,抢夺四宗之首位置。
他青云剑宗不好参与这等事情。
不过要是台上这位有什么要求,他段云不介意出手。
张远立在石台上,看向天穹之中碰撞的宗师之力。
之前他是试炼主角,此时倒是关注他的人不多了。
毕竟,他只是展露了一位后辈天骄的潜力,却不代表真正的战力。
这世间,依然是宗师之下,皆蝼蚁。
张远立在那,看这场与他有关,又似乎与他无关的纷争,心头生出一种高悬九天的明悟。
就仿佛此刻坐在云端,凝视大地。
这就是,大宗师第二境,通幽心境。
这一趟江湖之行,竟然让他的心境再次突破,稳固在通幽境。
此等收获,当真是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怪不得江湖之中许多强者隐姓埋名,混迹江湖市井的故事。
原来,这种平凡之中见本心的磨砺,真的对心境提升有极大帮助。
“轰——”
云涛炸裂,搬山宗山门外无数弟子脚步不稳,身形踉跄。
那些搬山宗弟子气血翻腾,在宗师威压下如同浪头浮萍。
岳层云突然放声狂笑,龙象境真元震碎百丈流云,引动飞雪倒卷直上,鎏金宗主冠冕迸裂,花白鬓角散开的发丝在罡风里如银蛇乱舞。
“要战便战!不需梁长老出手,此战本宗主接了。”
第550章 礼物到了
岳层云要亲自一战!
搬山宗门前,激荡翻涌的宗师之力,搅动百里天地风云。
恐怕三百年来,这是搬山宗宗门之前,宗师强者汇聚最多的一次。
“岳宗主好气魄。”玄阴教陈刚剑指轻划,云层中坠落的飞剑削去牌坊半角。
洞玄境剑修手段,仿若天倾垂落。
这一剑,羚羊挂角,妙不可言。
到底是阳天洲剑修,此等手段,雍天洲上同阶的剑道修行者少有。
最主要原因,除了雍天洲上剑道修行本就比不上阳天洲上剑仙那等御剑横空的潇洒飘逸,还有就是,雍天洲上龙象境之上,大都是这两年才突破。
大秦的大宗师,天榜上高手,为何不敌界外强者?
还不是才入大宗师时间太短,沉淀积累不够?
若是给他们足够时间,哪怕是十年,到时候再看,大势绝不相同。
陈刚面上透出轻蔑,看着山门前的岳层云。
“可惜你区区龙象,就算燃尽精血也撑不过本长老一剑。”
撑不过一剑。
搬山宗山门之外,一道道气血升腾鼓荡而起。
四位宗师和三位半步宗师的罡煞之气,数十位先天境后期,百多位先天境中期的先天真元之力,还有那些先天境,后天境弟子,全都双拳紧握,咬牙抬头。
“那本宗主就试试——”
岳层云话音未完,一声钟鸣响起。
“咚——”
整个齐松山震颤,云涛与飞雪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
镇岳钟突然自鸣,声浪裹挟着山门前气血罡煞冲霄而起。
云沧江底沉睡的龙脉似乎被唤醒,百里冰面炸裂成星辰散落。
山岳大势,宗师蓄力!
张远抬头,面上露出笑意。
三年之前,他在丰田县城第一次见到宗师之力,就是这般场景。
大河无量,梁启源。
所有人转头,看向齐松山山岭方向。
山腹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一道佝偂身影踩着《沧浪剑歌》的节拍踏雪而来。
白发长须,身形挺拔如出鞘长剑,背后长河之影翻涌激荡,凝聚洞天之力。
这不是搬山宗最强者,长老梁启源又是谁?
大步前行,梁启源不过几息就到山门之外。
霜白的须发在罡风中烈烈翻卷,梁启源踏着浪头落下时,道袍下摆未沾半片雪沫。
九道搬山力士虚影在身后凝成山岳重楼,每一步都让云沧江面浮起三丈方圆的漩涡。
洞玄宗师,洞天之影!
山门前,老人枯瘦的右掌拾起外门弟子跌落的长剑,抬手一挥,剑锋点地时冻土绽开九朵青莲。
“这一战。”
“我接了。”
接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他剑锋挥出的九朵青莲炸裂,搬山宗山门之外原本撞击的宗师之力崩碎,流云翻涌。
蓄一剑之力,斩山岳天倾。
梁启源这一剑,可杀洞玄!
山门之外,罡风激荡,却一时无声。
“小友这身山岳劲倒是越发醇厚了。“梁启源缓缓转身,看向张远,面上露出感慨,“当年便知小友非凡,却也不敢想……”
执掌镇天司,武御司司首,青阳侯。
三年前梁启源要是知道张远有此等成就,哪怕是违背祖训,也要将张远招入山岳宗。
此时再见张远,梁启源怎能不感慨?
“前辈授艺之恩,张远永记在心。”
张远拱手,面上神色郑重。
是余林的山岳拳法,让他张远看到更宽广的世界。
是梁启源的宗师气度,让他张远感悟到宗师层次的厚重。
在武道修行的道途上,梁启源算是他张远的引路人之一,这份香火情,张远会还。
授艺之恩!
张远的话让山门之前所有人都是抬头,面上闪过惊愕。
这张远,是因梁启源而来?
“就说嘛,张兄这样天骄,怎么可能是寻常人……”青石广场上,李思焕轻轻低语,长舒一口气。
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双目眯起,目中透出淡淡的寒意。
一旁,残月剑冢长老身外剑光浮荡,脚步往前微微踏一步。
镇海宗执事长老柯少鸿面上露出冷厉之色。
本以为镇海宗可以夺取四宗大权后,再录得一位未来的天骄,现在看,这位天骄人物,注定与镇海宗无缘!
“昂——”
山门牌坊震颤,镇海宗长老吴沧海双袖一挥,覆海罡气化为七条毒蛟扑来。
梁启源左掌轻按虚空,毒蛟尚未触及道袍便凝成冰雕:“镇海宗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诸位一起上?”
一起上?
静悬半空的三位阳天洲洞玄剑修相互看一眼,轻笑摇头。
他们三人任一人出手,都敢说必胜梁启源。
“呵呵,梁长老,你的丹田之伤此生难愈,今日也敢出来送死,孙某真不知你——”
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话未说完,忽然云沧江对岸传来一声轰鸣震响。
张远转头,面上露出轻笑。
“梁长老且等片刻再战,张某先送山岳宗一份薄礼。”
话音落下,云沧江对岸响起战马嘶鸣。
七十二匹龙血驹踏碎冰面,马鞍上镇天司黑旗卷起的煞气,横贯江面,化为一条赤红大道。
铁血龙骑,黑旗漫卷!
战骑未至,血煞之意已经滔天翻涌。
“装神弄鬼!”残月剑冢长老手中剑刚要出鞘,忽觉喉间微凉——一脸平静的洛红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手指前压。
飘落的雪片凝成冰锥,精准抵在残月剑冢长老脖颈。
没有人看出,洛红袖是何时到来!
广场之上,一片低呼!
观礼台上,青云剑宗段云手中茶盏“咔嚓“裂开:“雪片凝剑……这是将武道战技修到万物为兵之境!”
“东境何时出了此等怪物……”大河宗长老踉跄撞翻案几,目中透出惊骇。
吴沧海面色凝重,半空静悬的陈刚和另外两位剑修,都是目中闪动精光。
哪怕是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洛红袖何时到来!
广场之上一道道目光缓缓投向张远身上。
“礼物到了。“张远忽然轻笑。
江面炸起百丈水幕,十二艘玄铁舰被无形巨力撕成铁屑。
甲板上正在结阵的镇海弟子惊恐发现,自己的身躯在跌落冰面时候,已经气血冻结。
江风卷着刺骨寒意灌入山门,七十二匹龙血驹铁蹄碾碎冰层!
第551章 青阳侯,真是青阳侯啊……
……
余万钧肩扛蟠龙戟跃下马背,戟尖挑着的青铜箱轰然炸开,三颗血淋淋的首级滚落青石阶——
最上方那颗赫然是凌风剑宗大长老顾长亭怒目圆睁的头颅!
“镇天武御司余万钧,奉青阳侯令——”
余万钧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山门檐角冰棱簌簌而落。
“剿灭凌风剑宗,缴获《青冥御剑诀》原本十二册,东魏密函七十三封!”
他反手将厚厚的书册捏住,抛在面前石阶上。
“此为凌风剑宗传承九道剑术典籍,贺山岳宗重定东境江湖!”
剿灭凌风剑宗!
观礼台轰然炸开声浪,白辰武宗孙振堂瞪大眼睛,看着那滚落的首级:“顾长亭可是洞玄境!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凌风剑宗精英林陆月面上全是苍白与茫然,喃喃低语,手脚颤抖。
自家宗门,被灭了?
此时,更多人已经不在意凌风剑宗是不是被灭。
他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七十二战骑之前那黑色大旗上。
大秦,镇天司!
这是镇天司的黑旗!
镇压天下的大秦镇天司,派遣强者入东境!
“寒鸦剑派陈断戈,谢青阳侯活命之恩!”云涛中忽有剑鸣清越,陈断戈脚踏冰晶朱雀掠过江面。
他身后三十六弟子抬着玄铁棺椁重重砸落,棺盖震开时万千典籍喷涌如瀑。
“此乃飞星剑派七百年藏书,请山岳宗笑纳!”
飞星剑派藏书!
寒鸦剑派送来飞星剑派藏书,这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镇海宗执事柯少鸿握紧拳头,“冯不忌带飞星剑派弟子才攻.”
阴恻恻的笑声截断惊呼,幽冥司司首阴九幽从暗云中显形。
他袖中甩出十二根刻满镇魂符文的透骨钉,钉尾沾染的东魏燃血丹残渣仍在沸腾:“白辰山的地火工坊里,我搜魂了三百弟子。”
脚尖轻挑,冯不忌眉心嵌着玄铁碎片的头颅滚到孙振堂靴边,颅骨内残留的覆海蛟刺青正被雷纹灼烧。
“对了,白辰武宗,灭了。”
白辰武宗,灭了?
白辰武宗,灭了?
搬山宗山门之前,所有人面上都透出茫然。
“不可能……”吴沧海咬着牙,低低开口。
孙振堂嘴角哆嗦,不敢置信的抬头。
白辰武宗怎么会灭了?
似乎是为佐证阴九幽的话,剑光呼啸,飞卷而来。
观礼台上,青云剑宗长老段云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这剑光,分明是自家青云剑宗强者!
青云剑宗的剑气凝聚流光破空而至,长老李停云手中捧着的《搬山炼器录》残卷泛着焦痕:“青云剑宗助镇天司剿灭白辰武宗,缴获东魏密函八百卷!”
他身后弟子展开染血旌旗,旗面残破的白辰兽首图腾让孙振堂瘫坐在地——
那分明是白辰宗主陈鹤的护身灵甲碎片!
白辰武宗,灭。
飞星剑派,灭。
凌风剑宗,灭!
一个个骇人的讯息传来,让整个搬山宗山门之外,所有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谁敢想,这些东境大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覆灭?
江风卷着浓重的雷火气息灌入山门,一位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雷霆诛仙司强者身形立在云沧江畔。
一位位或身穿甲胄,或身形雄壮,或气息冲天的镇天司强者,一队队大军,冲入搬山宗山门前广场。
“禀侯爷,镇天司各卫任务皆已完成,前来复命。”
诛仙司掌雷使姚通上前,向着石台上所立的张远抱拳躬身。
“拜见侯爷——”
一队队黑甲军卒躬身抱拳。
一道道强者身影躬身。
搬山宗山门之外,无尽的气血罡煞之力交织汇聚,引动风雪激荡。
侯爷?
青阳侯!
执掌大秦镇天司,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张青阳!
张远,就是张青阳!
那位一战封侯,执掌大秦第一武道大势镇天司的张青阳!
“二叔,我不是在,做梦吧……”李思焕目中露出几分呆滞,低低自语。
他身后,李昌麒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青阳侯,真是青阳侯啊……”岳层云低低轻叹,转头看向山门之前,面上带着笑意的曹春宝。
“青阳侯,他,他不是掌院吗?”何云丞面皮抽动,神色迷茫。
他身后同门弟子,此时也是满脸呆滞迷茫之色。
“怎么可能……”镇海宗吴沧海面色惨白。
身为大秦武道宗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直面镇天司的结果。
可是这张远,怎么能是青阳侯?
身穿玄阴教衣袍的三位阳天洲剑修,此时也是身外剑光收敛,神色无比凝重。
镇天司的大军,强者汇聚,让他们感到了凶险。
“前辈,这礼,可还满意?”
张远抬头看向梁启源,朗声开口。
“满意,当然满意!”梁启源笑着答道,双目之中精光闪烁,目光缓缓落在前方的吴沧海等人身上。
“梁长老,此为九劫雷髓丹,可助你百息逍遥,可足够?”
一道声音响起。
身穿青袍的秘药司掌药使抬手,一颗带着雷纹的青色丹药抛向梁启源。
梁启源抓住丹药,直接送入口中,一声长笑。
“百息,何用百息!”
丹药入腹,药力凝成蛟龙虚影缠绕周身。
他塌陷的丹田处响起地脉轰鸣之声,灰白须发在雷光中转为玄青——
镇天司秘药“九劫雷髓丹”让他这百息之间,修为直入逍遥!
一步踏出,梁启源身后搬山力士之影凝实,山岳之影与齐松山相合。
这是引动搬山宗地脉共鸣,与他洞天化为一体!
“尔等且来一战——”
梁启源狂笑长喝,一拳击出,如山岳倾崩!
“咔嚓——”
梁启源踏碎冰阶的刹那,九劫雷髓丹在丹田炸开九道金纹。
金纹随拳而动,引动百里天地震荡!
一拳!
梁启源右拳直接轰穿镇海宗长老吴沧海的玄鳞铁甲,七条覆海蛟刺青被拳意扯成血雾。
裹着龙鳞符咒的碎骨撞穿五根玄铁试剑石柱,在百丈外山壁烙出深坑。
“轰——”
洞玄宗师陨落的光柱,将天穹燃起。
“山岳宗不愧是大秦江湖武道大宗,这一拳之威,可镇东境江湖了。”
观礼台前,赵管事面上露出笑意,看向立在石台上的张远。
一息。
镇杀洞玄宗师。
这就是青阳侯的手段。
根本不需要出手,青阳侯只一句话,一颗丹药,就能让一位洞玄宗师殒命。
镇天司的底蕴,何其恐怖!
“轰——”
一击轰杀吴沧海的梁启源转身,飞身一拳,击向满脸恐惧的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
第552章 大秦疆域,岂容尔等杂碎撒野!
梁启源拳锋裹挟山岳虚影横贯长空,孙振堂面色惨白,血煞护盾还未凝实,便被九重搬山劲撕成漫天赤雨。
一拳得手,梁启源身形前压,单手下劈。
山岳拳法招式,分海断岳。
张远双目之中透亮,看面前这位浸淫山岳拳法百年的宗师高手,施展出修到巅峰的一拳。
他自己对山岳宗拳法的领悟,丝毫不逊于梁启源。
但却不如梁启源这样真正精修此拳法一甲子。
专精,有专精的优势。
白辰武宗长老仓皇抬臂格挡的刹那,所有人清晰听见骨骼炸裂的脆响——
“喀嚓——”
拳影穿透三重血煞罡气,孙振堂胸骨凹陷成碗状的瞬间,其身后三丈青石地砖被拳意余波掀起,如刀削斧劈般裂成九宫棋盘!
观礼台鎏金立柱上的蟠龙浮雕竟被拳风震落鳞片。
断岳宗执事长老面色变幻,低声开口:“这是将《负岳图》与《沧浪剑歌》合二为一的镇海拳!”
搬山宗一直为四宗之首,门中藏有四宗典籍。
此时梁启源施展的功法战技,竟是有四宗传承合一之势。
这说明,搬山宗四宗合一的谋划,至少已经百年。
其实,四宗之中强者,谁不是早就为此事谋划无数年?
孙振堂踉跄倒退七步,每步都在冻土烙下焦黑深坑。
他试图捏碎袖中燃血丹的动作突然停滞——
众人惊骇发现其右臂早已化作齑粉,飘散的血雾在半空凝成搬山力士举鼎图腾!
“两百年前苏祖师横扫东境的’九岳叠浪’!”大河宗长老曹逊狂扯胡须,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山岳宗传承当真要重现江湖!”
话音未落,梁启源左足踏碎云沧江畔十丈冰面,右拳牵引百里地脉轰鸣。
孙振堂最后的护体罡煞如纸糊般破碎,身躯在狂暴拳意中寸寸崩解,残存的血肉拳罡照耀下燃烧成赤红光焰。
升腾的光柱透出血色。
宗师境陨落引动的天地云气激荡,卷起山门前飞雪旋绕。
三息,击杀白辰武宗长老孙振堂!
江风卷着浓重的血色弥漫,诛仙司阴九幽抬手一招,淡淡魂影落在掌中。
这一幕看得周围人心惊肉跳。
早听闻镇天司有掌控神魂的手段,此时亲眼所见,让人后背发寒。
寒鸦剑派掌门陈断戈长笑一声,朗声道:“燃血丹催生的伪宗师,也配与梁长老交手?”
东境江湖都知燃血丹催生修为事情,也知这等宗师,根本没有与苦修突破的宗师交手资格。
那些立在廊檐前的宾客之中,不少人神色变幻,将头往后缩缩。
谁家有没有燃血丹,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大河无量梁启源,这拳法之刚猛,果然名不虚传啊……”立在段云身侧不远的青云剑宗长老李停云轻语。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微微点头。
梁启源这两拳,展现出的酷烈,刚猛,分明是在立威。
当然,也是如同投名状一般,展现给青阳侯和镇天司强者看。
不少人悄然看向立在台上的张远。
张远神色平静,外人根本无法感知他此时心境。
“嗡——”
残月剑冢长老身形一动,扑到跌坐在地的冷长弓身旁,伸手将其手臂扯住,一声狂喝:“走——”
两人身形踏空,脚下踏起云沧江上飞雪碎冰炸裂。
残月剑冢长老抓着冷长弓肩头,才飞踏十丈,立在广场上的洛红袖鬓角蛇形刺青突然泛起幽蓝。
“嗤——”
袖中银鳞刃撕裂空气的声响竟比剑光还快三拍,众人只见残月长老后颈凭空绽放九瓣冰莲,每片花瓣都精准贯穿其护体剑罡的周天节点!
冷长弓的惨嚎与剑鸣同时炸响。
他左胸透出的刃尖挂着墨绿色毒霜,伤口处血肉如沸水般翻涌。
“咚!”
两具尸体砸进冻土时,冰面上才缓缓显出血线交织的剑网。
洛红袖红裙摆动的残影尚未消散,真身已回归张远身后三丈而立。
她指尖一点,银鳞刃收回袖中。
“嗡——”
宗师境陨落的光柱遮盖了冷长弓先天境陨落的气血光影。
从出手到回身,斩杀一位宗师,一位先天境,在场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洛红袖是如何出手!
这一瞬间,三位身悬半空的阳天洲剑修全都身外剑气环绕,面色凝重至极。
洛红袖的这一剑,他们也没有看清!
“听闻,镇天司有擅长暗杀……”观礼台的宾客之中有人低语,话未说完,就将话头止住。
搬山宗山门之前,搬山宗宗主岳层云眼中全都是惊喜。
“走——”
三位阳天洲剑修剑光流转,向着三个方向飞遁而逃。
镇海宗吴沧海已经被杀,在场挑战搬山宗之人再无人统领管束。
周围散落的镇海宗弟子,白辰武宗弟子,还有其他那些跳出来欲助镇海宗夺四宗之首位置的武者,全都四散奔逃。
数息之前,镇海宗所引,还是大势滔天,搬山宗几乎要被倾覆。
可这才瞬息之间,大势逆转,镇海宗所聚鬼魅都如树倒猢狲散。
至于刚才约定的挑战顶四宗之首的事,更是无从谈起。
人都死了,还挑战什么?
梁启源一声暴喝,身形带着轰鸣,一步跨过十丈,探手抓出。
他的指节扣住一位还未来得及逃离的玄阴教护法咽喉。
“咔嚓——”
指骨用力,直接贯穿其脖颈,抬手一挥,尸身砸落数丈外,将两个玄阴教弟子身躯砸碎。
梁启源脚步不停,靴底碾过冻土,九重搬山劲凝成的山岳虚影朝着踏上云沧江的那些武者轰然砸落。
试剑石迸发的剑气、玄铁舰翻涌的浪涛、山门之前汇聚的气血,全都化为山岳之影,随着他搬山一击,砸出千丈外。
“轰——”
血浪滔天!
山风卷着血色掠过搬山宗牌坊,梁启源灰白须发已尽转玄青。
脚步前行,踩在跌坐在地的镇海宗弟子身躯上。
脚踝发力碾碎胫骨,惨叫声中混着梁启源仿若雷霆轰鸣一般的长喝:
“老夫二十年前能杀魏血染大江,如今照样屠你们如屠狗!”
声音回荡,引动周围百里山河共振。
“轰隆——”
云沧江对岸陡然升起九道紫霄神雷,交织成覆压百里的雷狱大阵。
三位阳天洲剑修才遁出三里,剑光便撞在雷纹凝聚的囚龙柱上。
“滋滋滋!”
玄阴教护法陈刚的飞剑瞬间熔成铁水,青冥剑气在雷霆中如雪消融。
他惊恐转身,正见余万钧倒拖蟠龙戟踏雷而来,戟刃上缠绕的赤色血煞凝成九首蛟龙虚影。
“大秦疆域,岂容尔等杂碎撒野!”
余万钧暴喝如雷,戟刃劈落时竟牵引江底龙脉翻涌。
陈刚掐诀凝成的玄阴冰盾如纸糊般破碎,护体洞天被戟芒硬生生劈成两半。
残躯尚未坠落,已被后续雷光炼成焦炭。
第553章 是跪着当东魏的狗,还是站着做镇天的刀?
洞玄剑修,也挡不住镇天司强者一击!
“嘭!”
另外两位剑修更惨,姚通掌心托着的雷印炸开万千电蛇。
其中一人飞剑才出鞘三寸,头颅便连同本命剑丸被雷蛇轰成青烟;另一人燃尽精血施展的血遁术,反而引动天雷倒灌,浑身经脉在紫色雷浆中根根爆裂。
“诛仙司办案,不留全尸。”
姚通冷笑着捏碎雷印,三位洞玄剑修的残魂在雷狱中尖啸着消散。
那些逃窜的镇海宗弟子更是不堪,才触及江面就被雷纹灼成火炬,数百具焦尸随浪沉浮,将冰面染成暗红。
观礼台鎏金瓦当“噼啪”炸响,那些桌面上摆放的茶盏溢出的茶水凝成冰柱——
这不是寒意,而是纯粹的天威震慑!
十二根雷柱倒映在三千山岳宗弟子震颤的瞳孔里,仿佛天道亲自执刑。
“这才是真正的……镇天。”
大河宗长老曹逊踉跄扶住青铜鼎,看着江面飘散的剑修残袍呢喃。
相比镇天司屠宗师如杀鸡的雷霆手段,方才梁启源镇杀吴沧海的威势与酷烈,竟显得如此平常!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江面上漂浮的玄铁舰残骸还在冒烟,梁启源踩碎最后一名镇海宗亲传弟子的丹田,抬头望向雷狱中缓缓收戟的余万钧。
随着体内丹药之力的消散,这位曾力压东境的老牌宗师突然觉得,自己苦修百年的搬山劲,在镇天司面前不过萤火比之皓月。
整座齐松山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云沧江倒卷的浪头拍岸声。
一道道目光,缓缓投向立在山门之前的张远身上。
梁启源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
“禀青阳侯,乱我大秦东境江湖,欲颠覆山岳宗的贼寇,都杀尽了。”
他是前辈,但他更是大秦武者。
他是宗师,更是山岳宗弟子。
今日场面,没有青阳侯相助救援,搬山宗必然万劫不复!
张远点点头,面色平静,缓步前行。
到山门石阶之前,他抬手,躬身。
“弟子张远,见过宗主。”
弟子。
山岳宗弟子。
今日,他张远以山岳宗弟子身份入江湖。
所有人静静看着这一幕。
“山岳宗弟子听令——”岳层云突然振臂高呼,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跪谢青阳侯再造之恩!”
“轰!”
三千弟子齐齐单膝跪地,冻土的震颤,竟压过了云沧江奔流的轰鸣。
立在山门一旁的曹春宝低低舒一口气。
山岳宗宗主受青阳侯一礼。
青阳侯受山岳宗弟子一跪。
青阳侯这一礼,敬的是江湖。
敬山岳宗,敬东境江湖,敬在场所有江湖人守的规矩。
山岳宗弟子这一跪,尊的是朝堂。
尊大秦之威,尊大秦之勇,尊镇天司威压天下,与江湖同舟共济的情义。
搬山宗前,大河宗长老曹逊看一眼身旁不远的断岳宗长老,执事,还有身后一众弟子,然后一整衣衫,向着张远,躬身一礼。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躬身。
张远立于雷狱消散的天光下,身后七十二面镇天黑旗卷动千里山河气运,身前是三千弟子跪拜。
这一刻,四岳臣服。
这一刻,大秦之威,震慑东境江湖。
张远缓缓转过身。
虽身穿青色武袍,却尽透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这威严,是悄无声息,灭东境江湖大派的杀伐带来。
这威严,是一颗丹药,让梁启源直入逍遥百息的震撼带来。
这威严,是雷霆如雨,宗师陨落入尘埃的酷烈带来。
“张兄……”李思焕低语,一旁,他二叔伸手将他的头按住。
“别说话。”
整个搬山宗山门之前,只有山风呼啸,云涛流转。
“诸位江湖同道,张某,有个不情之请。”
张远的声音响起。
声音平静,在山风之中回荡,清晰入耳。
所有人抬头。
山岳宗弟子目中,透着激动。
那些立在一旁的各方势力主事人,都是面露惊喜。
什么不情之请,镇天司副司首,武御司司首青阳侯开口,谁还能拒绝?
这是东境江湖势力,亲近镇天司的难得机缘!
君不见,山岳宗这一场所获,简直就是百年积累也比不上。
谁不想能有这样一份机缘?
张远并未再说话,只是抬手一招。
秘药司掌药使常觉大步上前,向着张远躬身一礼,然后转头看向四周。
山门石阶前,常觉左手抬起,掌中一颗燃血丹捏住。
他指尖用力,那丹药化为糜粉。
“阳天洲青玉丹宗不入流的玩意,在我秘药司眼中,不过渣滓。”
一颗价值万金的燃血丹,就这么捏碎,还鄙夷如渣滓?
外人说这话,会被耻笑。
可是此时说这话的,是镇天司秘药司中掌药使啊……
雍天洲上,大秦丹药秘药传承,尽在秘药司。
常觉手掌中,托起一颗青色丹药。
“此丹名唤山河丹。”
常觉声音平静,面上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孤傲。
“服之可保先天境后期直入宗师而无损根基。”
直入宗师境的丹药!
一道道目光投向那丹药,目中全是热切!
哪怕是宗师境,此时也无法压住心中渴求。
自家宗门多一颗这丹,就多一位宗师!
可不是燃血丹那样造就的伪宗师!
目光扫过,常觉声音再次响起。
“青阳侯有令——东境宗门每斩一名东魏先天,可换三颗凝练先天真元的淬骨丹。”
诛灭金刚境宗师,赐云灵丹一枚。”
“杀龙象境宗师,赏玉灵丹一枚。”
“斩龙象之上,兑换山河丹一颗。”
常觉的声音回荡,一道道目光之中都是仿若火焰一般的战意升腾。
“若是参与围杀大宗师——”
常觉的声音顿住。
“轰!”
江面突然炸起千重血浪,余万钧肩扛的蟠龙戟戟尖挑开青铜箱,刻满功勋的玉牌如雨落下。
“镇天司武库开放,兵甲,典籍,拿功勋来换!”余万钧声如雷霆,震得山门檐角冰棱簌簌而落。
一双双眼睛已经赤红。
大秦功法,尽归镇天司武库。
大秦兵甲至宝,都在皇城。
要是能入镇天司武库兑换宝物,那是何等幸事!
一道道气息紊乱。
浓烈的气血之力在震荡。
重重的喘息声,引动风雪流转。
青云剑宗长老段云咬牙,转头看向一旁的自家长老李停云。
李停云点点头,压低声音:“段长老,我来时候,宗主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一卷纸页,悄然递到段云手中。
段云接过纸卷,轻轻展开,双目之中神光流转。
“铮——”
张远抬手抽出洛红袖手中所提的雁翎刀,刀锋斩在青石上,震鸣之声将所有其他声音压住。
一时间,唯有镇天司黑旗猎猎作响。
张远长刀斜指,雁翎刀锋芒震颤,与云涛共鸣:“本侯只问东境群雄一句——”
刀锋所指处,三千黑色战旗同时燃起金焰:“是跪着当东魏的狗,还是站着做镇天的刀?”
第554章 背叛大秦者,东境江湖共诛之!
江风骤烈,三千镇天司战旗金色光焰升腾。
这是战意凝聚,更是大秦气运,武道意志垂临。
这是天下大势,敢挡者必然粉身碎骨!
大秦武人的荣耀,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颗颗头颅抬起,目中战意在汇聚。
看着金色光焰闪耀,青云剑宗外事长老段云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放声高喝:“青云剑宗愿献上东境十九宗门名录,其内四家暗藏东魏奸细!”
他的声音响彻,让周围无数目光转向。
大秦江湖大宗,青云剑宗,竟然在此等时候,直接交上投名状!
“听雨楼愿听青阳侯调遣,为大秦江湖安稳,全力以赴——”
一道声音从宾客之中响起。
听雨楼?
没听说过。
现在听到了。
“寒江派杜若鸿,领麾下三百弟子,愿听青阳侯调遣!”
再有声音响起。
杜若鸿,什么没名气的人物。
现在知道东境江湖有这号人物了。
“天云武宗愿听调遣——”
“铁剑宗愿追随侯爷——”
搬山宗山门之前,道道声音交错。
整座齐松山前,呼喝之声响彻云霄。
云涛之间,淡淡的煞气在流转,气血之力化为激荡的风云,如同蛟龙一般,旋绕百里天穹。
这是天地气运与武道气血之力相合的场景。
看着这长天之龙,一位位东境江湖武者,都是目中透出惊喜。
天地气运加身,这可是只有大秦朝堂官员,军伍之中强者才能有机会承受的机缘。
“铮——”
张远屈指弹刀,铮鸣声引动云沧江千重浪涌。
他的身上,浓烈的气血之力翻涌,宗师罡煞汇聚。
龙象长鸣,山岳浮空。
洞玄境!
龙虎榜第一的青阳侯张远,不是龙象,而是洞玄!
那绵延山岳,三重天地的千里洞天之景,分明是洞玄层次之中顶尖!
当张远头顶的三才洞天出现时候,整个搬山宗山门所在的齐松山,都被绵延洞天之景笼罩。
在场所有洞玄境宗师,都是面色变幻,瞪大眼睛。
这一刻,他们感受到自己的洞天被压制,仿佛要轰然崩碎!
“这,这是何等洞玄……”李停云轻轻低语,面上神色复杂。
当初的张远还是后辈,如今的张远,他李停云不能望其项背!
“入洞玄境的青阳侯,就有资格在天地人榜留名,以他底蕴,恐怕是直指——”岳层云低语,目中全是精亮。
搬山宗山门之前,张远身上气血罡煞,背后洞天,引动风云变幻。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每一位被他直视的修行者,都感觉如同山岳压顶,不得不低头。
“东境九郡七十六府,大小宗门三千,我镇天司中皆有名录在册。”
“张某今日承诺,江湖行事,论迹不论心。”
“凡斩杀外敌者,皆为我袍泽,丹药典籍,兵甲功法,论功行赏,绝无二话。”
刀锋所指之处,冰封的江面轰然炸裂,张远的话语透着森寒与威严。
“今日之后,再与外敌勾结,背叛大秦者,东境江湖共诛之!”
张远声音落下,身周八道洞玄威压冲天而起,诛仙司三千铁骑同时拔刀。
刀光映着江面浮冰,气血将方圆百里云涛染成血色。
“共诛之——”
有人握拳,放声高喝。
“共诛之——”
“共诛之——”
浩荡的呼喝之声,响彻云霄,震动山野,让云沧江江水倒流,大河悬瀑散为烟尘。
张远拱手抱拳,大步前行,踏上镇天司军卒牵来的战马,奔踏前行。
战骑才走百丈,他忽然扯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张远看向立在不远处的李思焕。
李思焕面色激动,嘴角哆嗦,却一时说不出话。
张远抬手,将手中雁翎刀抛出去。
李思焕下意识接过。
张远战骑嘶鸣,再次奔行,声音传来。
“好好修行,他日有机会,持此刀,你我并肩而战。”
“诸位兄弟记着,学有所成,长刀佩妥,才是你们为大秦效力之时。”
张远的声音在搬山宗的山门前回荡。
“你们所学未成之时,这天就算塌下来,自有大秦,自有本侯带东境江湖同道为你们顶着——”
大秦武道,前赴后继,传承不绝,不就是有无数前辈,为后辈撑起这一片天穹!
声音回荡,搬山宗前,三千新入门弟子,那无数武者,都是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恭送张师兄——”
“恭送青阳侯——”
山呼海啸,绵延不绝!
观礼台前,手中折扇握紧的荀公子面色涨红。
“这等威势,何其快哉……”
他身为勋贵子弟,享受荣华富贵,尊荣不尽。
可他这荣华与尊贵,在青阳侯的威势之前,完全失色。
大丈夫,当如是也!
“荀公子,有没有兴趣入黑冰台?”
一道声音低低响起,仿若蚊蝇。
“我家王启年大人说了,荀公子要是入黑冰台,三年之内,他保举你成为镇天暗影司暗卫。”
荀公子一愣,面上闪过惊喜。
搬山宗山门之前,面色苍白的王振之手掌压着一旁的青铜大鼎,双目之中仿佛有火焰升腾。
张远的威严,张远的修为,还有张远那等高不可攀的权势,都让他心中仿佛一团火灼烧。
“振之,曹长老要带你们去皇城禁卫之中修行,这机会,别浪费。”
王振之身侧,一道声音传来。
搬山宗山门之前,看着镇天司大军离开,一位位宾客相互看看,向着岳层云和梁启源等人拱拱手,稍微招呼几句,都是快步离开。
东境如今大势如潮,所有人都要将刚才青阳侯亲口说出的消息送回自家势力。
早行动,早得利。
多兑换一颗山河丹,宗门就多一位宗师。
一道道身影快步离开。
梁启源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站着的青云剑宗长老李停云,面上露出轻笑:“李长老,段长老,不知青云剑宗可愿与我山岳宗连盟,一起为清扫东境江湖败类出力?”
他的话,让李停云轻笑。
山门之前,岳层云看向立在石阶前的寒鸦剑派掌门陈断戈。
“陈兄,寒鸦剑派有没有兴趣,与山岳宗共进退?”
陈断戈哈哈大笑,拱手道:“自然求之不得!”
……
皇城。
乾阳殿。
悄无声息走进大殿的暗影司副司首袁桐,将一块玉珏送给立在玉阶前的余愧贞。
余愧贞接过玉珏,微微点头,然后送到元康帝的长案上。
元康帝抬手握住玉珏,淡淡神魂之力透入。
“哼,这个张青阳,尽是不务正业,朕交待他办的事情,总不放在心上……”
元康帝的话语恼怒,面上却透出淡淡轻笑。
“让琪贵妃准备膳食,再传玉若到西苑。”
“让她陪琪贵妃共进晚餐。”
……
第555章 不为杀大宗师,本侯何必劳师动众?
九江郡
郡城之外。
云沧江江畔码头。
江雾裹着东市码头青灰色的月影,让寒意席卷江面。
江岸边,一艘三层画舫。
郡守公子唐玉玦指尖摩挲琉璃盏边缘,琥珀色的东魏烈酒在盏中泛起涟漪。
八名身披鲛绡的歌姬赤足踏过柔软绒毯,脚踝金铃与船舱外拍岸的潮声混成糜音。
“少主,郡守大人嘱咐,让商队最快时间往东魏,你若是有喜欢的歌姬舞女,一起带走就是。”唐玉玦背后,独眼老者躬身递上鎏金匣。
冰晶凝结的香块在匣中蒸腾起三尺寒烟。
“这是郡守大人命人送来的雪域龙涎,壮阳,绵和,极为养生,大人让老夫劝劝少主,酒色——”
独眼老者话没说完,唐玉玦嗤笑着踹翻案几,镶嵌其上的东珠滚落进歌姬雪脯。
几个歌姬慌乱嬉笑,去抢夺东珠,一时间满眼雪白乱颤。
“我爹自己不行了,当我不行?”唐玉玦伸手指向船舱中的歌姬,“你问问她们,本公子行不行。”
这话,让船舱中的歌姬们又是笑闹起来。
独眼老者摇摇头,低声道:“少主,郡守大人说临水府武卫衙门上次就有人私藏了账册,为免夜长梦多,你先带商队去东魏……”
“哼。”唐玉玦抬脚踩在地上从案几上掉落的《大秦漕运堪舆图》,洒落的猩红酒液顺着羊皮卷上标红的走私路线蜿蜒,“给那帮黑皮狗一百个胆,也不敢查到本公子头——”
他声音未落,独眼老者已经面色一变,一步踏出。
“咻——”
一根二尺黑铁箭矢从船舱之外射进来,带着暗淡呼啸。
独眼老者身上金刚宗师罡煞之力迸发,探手抓住箭矢,面色难看。
“破甲箭。”
“黑冰台!”
黑冰台!
唐玉珏顿时面色也是一沉,还未开口,连绵尖啸响彻。
“咻咻咻——”
一根根箭矢穿透舷窗,射入船舱。
独眼老者大袖展开,将箭矢挡住。
“咻!”
一支弩箭穿透歌姬胸口时,她怀中抱着的雪域龙涎轰然炸开,满舱浓香。
散乱的箭矢没有伤到唐玉玦,但那些歌姬舞女好几个被箭矢射穿身躯,扑倒在地。
船舱之中,惊叫声响成一片。
“保护少主——”
老者呼喝,船舱外数十位持着刀剑的黑袍武者飞奔而来。
“哗啦!”
舷窗外炸起百道玄铁锁链破空声,十二艘伪装成粮船的艨艟巨舰被雷火符炸成碎片。
燃烧的船帆残骸坠入江面时,唐玉玦看到铁索尽头缠绕的镇天司黑旗。
“镇天司办案——”
雷昊的声音裹着紫霄雷霆穿透雾霭,九节雷鞭抽碎唐玉玦头顶的蜀锦华盖。
飞溅的木屑中,二十架诛仙弩从两岸礁石后探出森寒箭簇,破罡纹在黎明中泛起鱼鳞般的冷光。
“护少主离开——”
独眼老者身外罡煞炸裂,独目之中透出决然。
他认得诛仙弩。
当初他就是趴在宗门外的山道上,看着自家宗门被这弩箭覆盖,宗师境的大长老身躯被箭矢撕碎。
唐玉玦此时手脚哆嗦,慌乱的捏碎腰间玉佩。
两个先天境护卫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护住,想要带他离开。
只是两人才到唐玉珏身旁,三道幽冥锁链已洞穿他们的咽喉。
血雾尚未在鲛绡帐上晕开,诛仙弩特有的蜂鸣声便撕裂夜空,震颤耳膜。
“嘭——”
森寒的箭矢如同闪电,直接洞穿甲板上,以及画舫周围商船上那些护卫身躯。
船舱之中,那些护在唐玉珏身前的武者,被半丈长的箭矢洞穿身躯,串在一起,撞碎船舱,跌落在江中。
冰晶混着血肉在舱室内迸溅,将唐玉玦华贵的紫貂大氅冻成硬壳。
他狼狈翻滚到青铜灯柱后,看着玄铁弩箭像钉死蟑螂般将独眼老者钉在描金屏风上,逸散的光柱冲天。
宗师境强者都挡不住这诛仙弩箭!
“父亲救我!”唐玉玦捏着碎裂的玉佩,口中发出慌乱的尖叫。
透过破碎的船舱,他望见江面上浮起的上百具焦尸——
那都是他父亲给他安排的死士,还有东魏接应他的武者。
都死了……
雷昊踏着雷纹落在甲板时,整艘画舫正在诛仙剑阵中解体。
“饶命,饶命啊……”
跌坐在地的唐玉珏腿脚如同弹琴,颤巍巍的求饶。
雷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目光落在地上被鲜血浸染的堪舆图上,双目之中杀意浮荡。
“叛国者,诛。”
他手中,九节雷鞭上的雷纹道道亮起。
九江郡守府。
郡守唐正手中玉佩被染成血色,然后碎裂。
唐正面色苍白,缓缓站起身。
“玉玦,玉玦……”
“宇文大宗师!”一声狂吼,唐正快步冲出书房,捏碎密室中的东魏虎符,血祭大阵在青砖上亮起狰狞符文,“玉玦在沉蛟湾,求您救援。”
重重喘息,唐正目中全是癫狂。
“只要能让玉玦平安入魏,本官当即宣布九江郡归顺大魏!”
符文流转,将唐正的话语全都传递出去。
“轰!”
百里外的云沧江突然掀起百丈巨浪,紫袍身影踏着浪头凌空而立,手中道道血纹流转。
魏国大宗师,宇文绝!
天榜第七位,紫霄刀尊宇文绝,东魏镇国大宗师,阳天洲九绝刀宗嫡传
成名于两百年前,乃是天地未晋升时候,东魏最强的几位宗师之一。
其成名兵器九环金蛟刀,以九条千年蛟龙魂魄淬炼,刀出引动江海龙脉,可借江河之势增幅战力,水中作战时刀气纵横。
与人交锋时候,刀势如江海叠浪,九刀之后威能倍增,曾创“一刀断江,九刀戮仙”的江湖传说。
其周身紫气护体,可化九条蛟龙虚影攻防一体。
天狼关大战时候,宇文绝就曾独战大秦两位大宗师,刀断青云峰,引云沧江倒灌三百里,迫使大秦放弃天狼关外围防线。
此战之后,大秦东境沧浪十八坞沉入水中,弟子罹难,武道传承断绝。
宇文绝背负的九环金刀还未出鞘,刀气已将两岸崖壁割出百道沟壑。
江水在他脚下凝结成冰龙,龙吟声震得江水浪涛翻涌。
“三个时辰。”宇文绝的声音让江底鱼群翻起白肚,“本座要看到唐大人的归附契书。”
声音落下,他身形外罡煞涌动,夹带紫色云涛,往沉蛟湾而来。
江岸边。
江风卷着冰渣灌入雷昊的玄铁面甲,他望着天边逼近的紫云轻笑。
掌心雷纹闪烁间,七十二根囚龙柱在江底透出淡淡雷光。
三千诛仙剑卫披覆暗鳞符甲藏身渔船夹缝,剑鞘以渔网缠裹,每柄剑脊篆刻的“破煞”雷纹与江雾水汽交融,悄然结成九霄惊雷剑阵阵基。
码头上,五百玄甲龙骑战马套着粮车外壳静伏,草料下龙鳞甲折射幽蓝光泽。
铁刑手持铁戟,立于桅杆顶端,身侧十二架诛仙弩伪装成货箱,弩机绞弦声隐于浪涛。
血蛛卫统领蛛娘子端坐江岸边,指尖三千噬魂蛛丝穿透七大漕帮头目颅骨。
码头边货栈前,账簿摊开处,阴九幽手中灰暗的光影浮荡,背后是幽冥司军卒汇聚。
货栈二楼上,几位身形各异,气息收敛的洞玄境,在两位半步大宗师境供奉带领下,盘坐不动。
江中,余万钧倒拖蟠龙戟立于商船甲板,戟尖血煞与江底龙脉纠缠成九首蛟影。
远处城头上,青云剑宗大长老,半步大宗师境的剑道强者萧凌云抱剑而立,他身侧,梁启源等人都在。
东市外的江堤上,青木马车静静不动。
车厢中,张远手中捏一颗棋子,放在面前棋盘上。
“褚供奉,该你了。”
张远淡淡开口。
对面,手中握着白色棋子的老者轻笑,缓缓落子。
大秦镇天司武道供奉,大宗师,褚朝阳。
“青阳侯,你这布局,是真要围杀一位大宗师?”
褚朝阳抬头。
“不为杀大宗师,本侯何必劳师动众?”张远一颗棋子落下,将褚朝阳的白子大龙堵死。
“轰——”
大江之上,百丈逆浪轰鸣而来。
魏国大宗师,宇文绝,到了。
第556章 所以镇杀他,功德无量
九江郡守府。
郡守书房。
雕花铜漏滴落,让静寂之中多出几分祥和。
唐正指尖蘸着朱砂写面前卷书,忽然风透雕窗,案头烛火骤暗。
“大人!”
书房门被撞开,护卫统领周延庆面色慌乱,奔行进来:“镇天司甲士围了郡守府,临水府武卫衙门都统罗大山,带了曹显的认罪书,他们……”
唐正一抬手,将周延庆的话语止住,抬头看向书房之外。
“唐大人好气度。”
玄铁锁链扣地声里,罗大山玄甲染霜踏入书房,身后十二名暗卫如墨痕浸入阴影。
“罪责难逃,还能这般平静。”
罗大山脚步停在书房中间,与唐正相隔两丈而立。
周延庆面色变幻,想开口却又不敢。
“临水府武卫都统罗大山,区区从六品武官,在本官面前竟然不跪地施礼,这朝廷法度,都是你们这些鹰犬败坏。”唐正面色丝毫不变,淡淡开口。
这话让罗大山咧嘴一笑。
“唐大人,私通外国,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十恶不赦重罪你都占全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罗大山跪?”
“一派胡言——”唐正一声低喝。
“三年来往东魏走私军械的账册,可需本都统帮你回忆?”罗大山一声厉喝,面色化为冷峻。
一尊金色大钟随他声音出现,淡淡金光,直接将唐正身影镇住。
镇岳钟!
这是镇天司中宝物,可镇压天地之力。
此等宝物镇压,儒道宗师修为,执掌一郡权柄的唐正,顿时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镇岳钟这等宝物,只有大秦皇帝首肯,镇天司司首亲笔批文,才能动用。
唐正面色顿时苍白,跌坐回大椅。
一旁的周延庆神色巨变,转身一头撞开窗户,身形才冲出书房之外,就一声惨呼。一道虚影随惨呼凝现,身形飘入书房。
宗师供奉赵青河。
赵青河抬手将一卷布帛卷轴展开,其上所录罪状血字浮空而现,仿佛与郡守府外三千诛仙卫铁靴踏地声共鸣。
“上月十七,你借修缮河堤之名征发流民。”罗大山面色凝重,透着森寒。
随着他话语,赵青河手中布帛上血字汇聚出画面:白辰山地火工坊铁水翻涌,孕妇锁骨上的铁钩泛着幽蓝鬼火。
“那些熔进阴髓铁的生魂,此刻正在幽冥卫炼魂灯里指认罪状。”罗大山手掌握紧。
唐正太阳穴突突跳动,面色变幻。
“罗都统想要唐某认罪?”这位宦海沉浮二十载的权臣须发颤动似困兽,目中隐隐泛光:“放玉玦出云沧江口,本官即刻交出东魏在大秦东境七州暗线名录。”
“唐大人在与我谈条件?”罗大山面上露出一丝嘲弄,“青阳侯已到九江郡,你以为侯爷会给唐玉玦活命的机会?”
青阳侯到了九江郡!
罗大山的话,让唐正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不,不可能,他来九江郡,本官不会——”
话音未落,江风卷来沉蛟湾的惨嚎声。
唐正手掌中血玉玦突然炸裂,映出江雾中雷昊挥落九节雷鞭的残影。
书房梁柱浮现蛛网状裂痕,博古架上的东魏青瓷瓶炸裂,噬魂蛊虫尚未振翅就被雷纹炼成青烟。
郡守府中,所有布置都已经被掌控,一只蚊蝇都不可能飞出!
罗大山刀鞘压住案上堪舆图,血色红线正指向唐玉玦画舫:“令公子若不逃向魏境,我们如何请宇文绝入瓮?”
请宇文绝如入瓮。
原来,唐玉玦,只是诱饵而已。
雷光轰鸣声响起,唐正颤抖着抬头,看向云沧江方向,目中全是绝望。
云沧江的浓雾吞没了唐玉玦画舫的金铃脆响。
“父亲救我!”郡守公子口中的呼唤只能是他徒劳的挣扎。
东市码头棋盘,张远落下最后一子。
江底七十二根囚龙柱爆射紫霄雷光。
紫袍大宗师一声长啸,刀气引动云沧江倒卷。
却见两岸礁石后升起二十架诛仙弩,破罡纹在黎明中泛起鱼鳞冷光。
云沧江面突然凝结出千里冰莲,每一瓣莲叶都倒映着宇文绝蟒袍上的噬魂蛟刺青。
这位东魏镇国大宗师脚踏虚空,身后九条百丈蛟龙虚影将整条大江拦腰截断。
“轰!”
雷昊的紫霄雷狱突然崩碎三成阵眼,十二名诛仙雷卫浑身燃起鬼火。
余万钧的蟠龙戟撞在宇文绝护体罡煞上,戟身盘绕的龙影发出濒死哀嚎。
“这就是大宗师啊……”
远处的城头之上,梁启源低低轻语。
其他人相互看看,面色凝重。
“退!”阴九幽嘶吼着甩出三千幽冥锁链,锁链却在触及魂火的刹那融成铁汁。
江心岛地脉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布设的雷霆大阵这一刻似乎要被大宗师之力撕碎。
宇文绝抬手虚握,十里内所有武者手中刀剑不受控制的震鸣。
这就是大宗师之力!
天地之力感应,大道之力随身!
江岸边,车厢之中的张远缓缓抬头。
不远处,身穿黑袍的灵阵御兽司掌阵使韩元景右足轻轻踏下,江底三百尊青铜丹炉同时喷涌金焰。
“镇。”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整条云沧江的剑器重新归鞘。
宇文绝瞳孔收缩,看着自己掌心熄灭的魂火,那是天地之力被封禁!
禁法领域!
镇天司在这大江之上,到底布设多少手段?
他虽为大宗师,却也明白,镇压天下的镇天司底蕴深不可测。
面色一沉,宇文绝身形一步踏出。
江心漩涡陡然炸开百丈冰晶,宇文绝踏浪而来的脚步让云沧江倒流三息。
这位东魏大宗师背后九环金刀未出鞘,刀气已割裂两岸十二座烽火台。
“本座倒要看看——”宇文绝指尖燃起幽蓝魂火,被禁法领域压制的逍遥境威压竟强行撕开百丈裂隙,“区区蝼蚁如何烹龙!”
宇文绝脚下冰龙哀鸣破碎,九环金刀所带的蛟影撞上禁法领域,炸成漫天星火。
青木马车中张远指尖轻叩棋盘,七十二根囚龙柱从江底升起雷纹。
端坐对面的褚朝阳抚须轻笑:“侯爷以地脉为弦,云沧江作谱,此局当奏《十面埋伏》。”
江面十二艘艨艟战舰同时爆开伪装,露出篆刻破煞雷纹的诛仙弩发出轰鸣。
雷昊手中九节鞭甩出紫霄雷光,三千弩手齐声暴喝形成的声浪,竟将宇文绝脚下冰龙震碎首级。
“雕虫小技!”紫袍翻卷间九道蛟影冲天而起,每条蛟龙口中喷吐的玄阴真火,将最先扑来的三十根诛仙弩箭熔成铁水。
幽冥司阴九幽从燃烧的船骸中显形,袖中十二根刻满镇魂符的透骨钉,精准钉入蛟影逆鳞。
“好个以魂养蛟!”褚朝阳指尖棋子轻转,“宇文绝这九条蛟魂,怕是熔炼了三千生魂。”
张远笑着落下黑子:“所以镇杀他,功德无量。”
第557章 张青阳,本座就算死,也要斩碎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
江面突然隆起十丈水墙,宇文绝刀鞘点碎余万钧劈来的蟠龙戟,反震之力让这位镇天司供奉虎口炸裂。
但余万钧不退反进,借着倒飞之势撞碎第二艘战舰甲板——
那里藏着二十架蓄满雷霆的诛仙弩!
“放!”
随着余万钧染血的暴喝,七百根缠绕雷纹的玄铁锁链从两岸礁石爆射而出。
锁链末端连接的却不是船锚,而是浑身贴满避水符的巨灵卫——
这些锻骨境武者竟以身为桩,将宇文绝困在江心。
“轰!”
宇文绝终于拔刀,九环金刀出鞘的瞬间,江底沉积两百年的战船残骸冲天而起。
刀气裹挟着锈蚀铁甲形成风暴,将最先扑来的百名诛仙卫卷入其中。
洛红袖的身影在血雾中乍现即隐,银鳞刃在宇文绝左肩划出三寸伤口。
这位诛仙司统领鬓角蛇形刺青泛蓝:“刀尊的护体紫气,比三年前弱了半分。”
“放肆!”宇文绝怒目圆睁,刀锋回转时带起的漩涡,将洛红袖方才立足的货船切成碎木。
但他没注意到漩涡中沉浮的铁箱——那是蛛娘子提前布下的三千噬魂蛛卵!
当第七道紫气被噬魂蛛啃噬时,宇文绝终于露出破绽。
雷昊的九节鞭缠住其右腕,余万钧的蟠龙戟刺穿左膝,阴九幽的透骨钉封住十三处大穴。
江面飘满燃烧的符甲残片,宛如为大宗师铺就的陨落之路。
“好个十面埋伏。”褚朝阳将白子投入棋篓,“诛仙弩破罡,巨灵锁脉,噬魂蚀气,最后以江湖剑阵收网——侯爷这是给东境群雄送泼天功劳啊。”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寒鸦剑派三十六弟子结成“星河落瀑阵”,剑气在宇文绝后背撕开见骨伤口。
陈断戈长笑声中带着无尽畅快:“能在大宗师身上留痕,够老夫吹嘘三百年!”
青云剑宗七位长老脚踏剑匣而来,梁启源身后洞天浮现,城头上观望的东境江湖武者这一刻再不等待。
围杀大宗师,那是何等功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宇文绝仰天怒啸,九环金刀突然炸成碎片,狂暴刀气将江心炸出深达十丈的真空。
借着反冲之力,这位大宗师化作紫虹遁向出海口,沿途洒落的血珠竟将江水染红百里。
“追!”
余万钧抹去脸上血污就要追击。
“不必。”张远掀开车帘望向血色江面,“本侯要的就是他顺江逃窜——传令东境江湖,凡斩紫虹一片鳞甲者,赏镇天司所藏武学典籍一本。”
褚朝阳望着沸腾的江面感慨:“经此一役,东境三百万江湖客,皆为侯爷手中利剑。”
他手指轻点棋盘,看棋盘上大龙盘绕,已成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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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沧江下游三十里,宇文绝所化紫虹掠过之处,江面冻结成蜿蜒冰道。
他身后,无数身影飞奔追赶。
上到洞玄逍遥,罡煞与洞天之影旋绕,下到先天后天,气血冲荡翻涌。
所有身影,都在狂奔。
他们在追杀一位大宗师。
“第八道了。”青木车厢之中,褚朝阳看向车窗外,“寒鸦剑派的''星河落瀑阵'',挡了半刻。”
江风掀开车帘,张远望着江面漂浮的碎冰,轻笑道:“陈断戈断三根肋骨换他一道刀气入体,值。”
岸边礁石后,陈断戈咳着血沫将染紫的断剑插入冰面,身后三十六弟子结成的剑阵此刻已经崩散。
“老子这伤够换三颗淬骨丹了吧?”陈断戈大笑,看向身后弟子,“你们这些兔崽子,老子在为你们拼命啊。”
他转头看向江面,无数江湖武者,还有那军阵严密,层层叠叠的镇天司大军,目中透出感慨。
“这就是我大秦啊……”
十里之外,青云剑宗七长老踏着剑匣凌空。
长老李停云手中长剑引动的剑光倒悬如月,剑气与江底暗桩共鸣:“起阵!”
三千青竹剑从两岸密林升空,在宇文绝必经之路织成碧色剑网。
剑气触及紫虹瞬间,七位长老同时呕血,但崩碎的竹剑残片已在蛟龙逆鳞处留下细痕。
“青云剑宗,阻敌三十息。”褚朝阳在棋盘落下棋子,“下一处是白鹭坞的困龙钉。”
张远指尖棋子悬而不落:“够用了。”
江心忽然炸起九道水龙卷,宇文绝紫袍浸透冰水,背后九环金刀只剩五环。
“杀——”
一声长喝,宇文绝飞身而走。
他不得不走,就算是大宗师,也有力竭时候。
……
落月峡的晨雾被血染成淡红。
“第四十七波。”褚朝阳拂袖扫去棋盘上冰渣,“铁剑门用毒瘴坏了他三成目力,可换《沧浪剑歌》前三式。”
江面漂浮的玄铁棺椁突然炸裂,宇文绝刀气劈开的漩涡中冲出十二具青铜傀儡——正是天工坊用张远送的《搬山炼器录》赶制的替死儡。
“杀——”
紫虹中传出怒喝,刀气将傀儡绞成碎片。
但崩飞的青铜残片里迸射三千牛毛细针,针尾淬着蛛娘子特制的噬魂散。
岸边密林传来欢呼,五毒教长老捧着接满紫血的玉瓶癫狂大笑:“老子抽到蛟龙血了!”
正午时分,宇文绝撞进白鹭坞预设的雷火阵。
埋伏在此的镇海宗弃徒们红着眼引爆丹田,将最后宇文绝那长刀上三道金环炸成齑粉。
他们唯有如此,才能让镇海宗传承不绝。
“候爷,他的护体紫气不足三成了。”阴九幽从暗影中显形,手中炼魂灯里九条蛟魂正在哀嚎。
暮色中的落龙坞突然寂静。
已经杀红眼的东境江湖武者,此时看向立在大江之上的大宗师,目中只有火焰升腾。
那是渴望猎杀,渴望军功,渴望一战扬名天下的炽烈火焰。
宇文绝脚踏的冰龙在入海口碎成晶粉,这位大宗师转头看向江岸边那辆始终不远不近的青木马车。
十三道江湖防线在他身后熊熊燃烧,仿佛为马车铺就血色红毯。
“张青阳!”紫虹逆卷如流星,九首蛟影在残缺金刀上重现,“本座就算死,也要斩碎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
第558章 张远的一拳,与大宗师的交锋
“宇文绝!”褚朝阳白发在罡风中猎猎翻卷,拳锋压得车厢玄铁符纹寸寸崩裂,“天狼关协议墨迹未干,你这位天榜第七的大宗师就敢在秦地撒野?”
满身罡煞力量凝聚,大道之力涌动,褚朝阳抬头,双目之中战意浮荡。
“你真想死在秦地?”
褚朝阳话音未落,九环金刀已斩碎半截车辕。
宇文绝蟒袍上的噬魂蛟刺青突然活过来,刀芒裹挟着云沧江倒卷的百丈冰锥:“本座倒要看看,这秦地葬不葬得了天榜第七!”
这句话让端坐在张远对面的褚朝阳长身而起,身外罡煞与大道之力瞬间合一。
当初他在东境一战重伤,那是才入大宗师境,修为与实力不能契合。
这次再来东境,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褚朝阳!
在藏书楼中,亲眼见张远展露武道见神之韵,他对大宗师境的修行已经明悟在心。
他这次来东境,是为一雪前耻,重振镇天司武镇天下之名!
车厢四壁的玄铁符纹寸寸崩裂,褚朝阳拳锋炸起的金乌虚影与宇文绝刀锋上九首蛟魂轰然相撞!
“轰——”
拳罡与刀芒交汇处,云沧江陡然断流,千丈江床裸露如苍龙脊骨!
两岸十二座烽火台自基座开始坍塌,百吨重的玄武岩被余波碾成齑粉,百里外都能听见地脉断裂的“咔嚓”声。
“这就是天榜第七!”雷昊手中雷鞭炸成七截,雷纹护体罡气在余波中泛起蛛网裂痕。
他死死盯着半空中纠缠的金乌与蛟影,目中全是惊喜:“褚供奉的《大日烈阳诀》竟能抗衡九环金刀!”
宇文绝是天榜第七,此时褚朝阳与其交锋不败,也就意味着褚朝阳的战力,已经入天榜前十之列!
镇天司中强者越多,镇压天下的力量就越强!
江心炸裂的冰锥碎片如星辰坠落,陈断戈的寒鸦剑罡被余波震碎成雪沫。
这位寒鸦剑派掌门踉跄撞在残破的礁石上,双目死死盯着九首蛟魂与金乌虚影纠缠的战场:“九蛟焚天,刀断沧溟……这就是天榜第七啊!”
他颤抖着抹去嘴角血痕,望向江心被刀气劈开的百丈深渊:“老夫苦修百年的剑阵,竟挡不住他三成刀意……”
百丈外的燃烧桅杆顶端,洛红袖鬼魅般显出身形,她面色变幻,低声轻语:“侯爷竟将九江郡化作棋盘,三千诛仙弩为子,百里江域作局……”
“连大宗师的逃遁路线都算得分毫不差,这才是真正的镇天手段!”
“咔嚓!”
梁启源拳锋上的金乌虚影已黯淡三分。
这位搬山宗长老望着青木马车方向,突然放声长笑:“无需拔刀,不沾片血,却能教大宗师身陷十面杀局——”
“青阳侯,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阴九幽鬼魅般闪现在燃烧的桅杆顶端,炼魂灯里蛟魂发出凄厉哀鸣,他双目之中精光闪烁:“宇文绝在燃烧蛟魂本源!”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绵延千里之战,镇天司与东境江湖强者联手,布设出百道防线,宇文绝就算是大宗师,此时也精疲力竭。
若不然,他何必回头袭杀青阳侯!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宇文绝背后九条蛟影突然燃起幽蓝魂火。
“杀——”
宇文绝的怒喝之声响起,引动千丈方圆空气扭曲。
江水倒卷形成的百丈冰锥暴雨般射向青木马车,每根冰锥表面都浮动着东魏皇族特有的噬魂咒文。
“侯爷小心!”梁启源搬山劲凝成山岳虚影扑向冰锥,却在触及咒文的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褚朝阳长笑踏碎三块江心礁石,双拳交错间炸开九轮金乌虚影:“垂死挣扎!”
金乌展翅将漫天冰锥熔成蒸汽,蒸腾的水雾中突然亮起一抹妖异的紫芒。
“轰!”
褚朝阳拳套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方圆十丈的积雪,拳罡过处九重冰锥炸成齑粉:“燃魂续命?宇文老儿你当真力竭了!”
“放屁!”宇文绝双目赤红,残缺的金刀劈开三丈冻土,“天下间谁能杀我宇文绝!”
刀芒触及青木马车的刹那,两匹龙驹突然昂首长嘶。
它们蹄下玄冰蔓延成金色光影,九环金刀竟如泥牛入海,连车帘流苏都未惊动半分。
“不可能!”
宇文绝瞳孔骤缩,猛然发现车辕缝隙渗出的淡青光晕——
镇天司的大阵之力护持,马车周围三丈,堪比金刚铸造!
褚朝阳大笑,身上金乌烈阳之力升腾:“宇文绝,现在逃还有一线生机,若敢向侯爷出手.”
他话音未落,宇文绝突然撕开胸前蟒袍,九蛟噬心纹活物般扭动:“本座偏要看看,张青阳能不能接住大宗师的刀!”
宇文绝仰天长吼,燃烧的魂火轰然迸发,整条云沧江的水脉这一刻似乎都在轰鸣,升腾起无尽水雾!
“铮——”
宇文绝竟借着水雾遮掩,将半截金刀化作流光直刺车帘!
“侯爷!”
江岸爆起数十道惊呼,陈断戈的星河剑气与青云剑阵同时绞向紫芒。
然而刀光过处,七柄青竹剑齐根而断,寒鸦剑派三位长老喷血坠江。
长刀不停,继续刺向车帘。
“褚老,劳烦压阵半刻。”车厢之中,张远的声音淡淡响起。
声音起,拳影现!
青色拳影穿透车帘的瞬间,宇文绝背后的九首蛟影如烈阳下的霜雪般消融。
江岸数万武者清晰看见,那拳锋上浮动的三重洞天虚影——山岳擎天、江海无量、星斗列张!
“当——”
宇文绝身形一颤,脚步踉跄后退。
青阳侯这一拳之力,让他这位大宗师都立不住身形!
宇文绝还未来得及喘息,瞳孔突然收缩——
拳风撩起车帘,他看到端坐车中的张远左手按膝盖,右手虚握棋子,抬手。
拳出。
没有罡风呼啸,没有天地异象。
简简单单的山岳拳起手式“问岳”,却在触及刀锋瞬间引动九霄雷纹。
“喀嚓——”
宇文绝横挡在胸前的金刀寸寸碎裂,护体紫气炸成漫天流萤。
他听见自己臂骨碎裂的脆响,不是来自外力,而是体内淤积的四十九道暗劲同时爆发。
隔山打牛,隔海镇龙!
武道力量运转,暗劲掌控的巅峰!
第559章 宇文绝本侯杀定了,我说的
宇文绝这位大宗师像被十座山岳砸中,紫虹倒卷着撞穿三艘楼船,在出海口犁出十里沟壑。
“你,你只是洞玄……”宇文绝呕着紫血抬头,看见张远摊开手掌,那枚黑子完整无缺,不伤分毫。
一拳击退大宗师,掌中棋子不碎,这是将武道修到何等程度!
原来,镇天司中真正强者,是这位还未踏入大宗师境的青阳侯!
江风卷着余万钧的呼喝传来:“侯爷有令!斩紫虹一片鳞甲者,赏《沧浪剑歌》全本!”
“杀大宗师者,禀明陛下,赏赐武勋爵位——”
封爵!
“轰——”
出海口突然亮起万千火把,三万江湖客的呼啸声震碎夜幕。
无数身影汇聚而来。
宇文绝惨笑着捏碎本命玉佩,化作血虹遁入东海,身后追兵如群鲨闻腥。
褚朝阳轻抚棋盘上最后一枚白子:“候爷这一拳,把这位东魏大宗师的胆气打碎了。”
张远面色平静,将手中棋子按在东海方位:“碎得好,不碎如何重塑东境江湖?”
棋盘下,大龙彻底陷入绝境。
……
皇城。
西苑。
元康帝指尖摩挲着暗卫呈上的玉珏,烛火在紫檀案几上投出斑驳的裂纹。
琪贵妃捧着青玉碗的手顿在半空,莲子羹腾起的热气氤氲了帝王眉梢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青阳又擅动雷霆诛仙弩。”玉珏重重磕在《东境漕运图》上,惊得铜鹤宫灯里烛火摇晃,“剿个江湖门派闹得三郡江水泛红,当朕的武库是他家后院?”
琪贵妃将银匙搅出细碎的叮咚声,凤眸扫过玉珏上浮现的“围杀大宗师”字迹,只是笑着不说话。
侍奉元康帝这么多年,皇帝的那点心思,她还不了解?
元康帝突然伸手按住舆图某处,指腹压着的“云沧江“三字泛起淡淡金芒:“琪儿你说,朕该赏他,还是罚俸三年?“
琪贵妃看着皇帝那郑重其事的表情,抿嘴轻笑:“臣妾只知那日西苑赏梅,陛下用他献的''九劫雷髓丹''作彩头时,三皇子眼馋得紧。”
元康帝嘴角露出笑意。
这是提醒他,张青阳这家伙手上宝物不少,寻常赏赐,拿不出手。
看向窗外夜空,元康帝面色神色缓缓沉寂,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神光。
大秦顶尖强者战力不足,签订天狼关的协议,约定大宗师境不出手。
这是大秦的耻辱。
张远在东境逼宇文绝动手,且镇天司兴师动众围杀宇文绝,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大秦不惧大宗师!
“轰!”
皇城监察司玄铁匾额突然亮起暗纹,成国公陆钧捏碎手中千里传讯符,狂笑声震得朱雀街积雪簌簌而落。
十二盏幽冥灯在屋檐下炸成青烟,照出这位黑冰台前任指挥使鬓角跳动的银丝。
“好个张青阳!”他五指握紧,面上全是神采,“老子压着兵部那群酸儒七年没敢动的‘血蛟弩’,倒让他在江面上玩出花来了!”
一旁长宁侯苏双目眯起,迟疑道:“礼部王尚书半个时辰前递了折子,说青阳侯擅启边衅……”
“王安之?”陆钧摇摇头,面上笑意不减,“礼部嘛,嘴巴里总喊着以和为贵,他要是不上书,倒是不正常了。”
三皇子府,密室。
郭文华将密报按在青铜烛台上,火苗顺着“武勋爵位”四字化为灰烬。
“殿下该连夜进宫,请旨为青阳侯加封''柱国大将军''虚衔。”郭文华轻语。
三皇子眉头一皱,低声道:“父皇昨日刚斥责本王结交边将”
“正因陛下猜忌,才要明着上奏。”郭文华将指尖青灰捻去,轻声道,“殿下只需让青阳侯看到你的诚意就足够了。”
“至于陛下,他现在不会轻易让青阳侯身居高位的。”
铜壶滴漏声里,三皇子面上露出笑意。
“对,青阳侯这柄刀,才刚展现锋芒,还要用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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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沧江。
江面骤然炸起千层玄冰,宇文绝蟒袍猎猎踏空而至。
噬魂蛟虚影缠绕周身,大宗师威压将十二艘追击而来的飞舟碾成齑粉:“区区蝼蚁布阵,也配困本座?”
话虽狂傲,但他身前雷光结成锁链,硬是让他无法前行。
雷昊甩出的北斗雷纹结成天罗地网,七名诛仙雷卫踏浪而行,雷光锁链封堵宇文绝前行之路。
“一群蝼蚁!”宇文绝冷笑屈指,噬魂蛟鳞片剥落化作十万锋寒冰刃。
飞旋的冰刃尚未触及江面,余万钧的蟠龙戟已引动沧澜龙脉,百丈水墙轰然竖起!
“轰——”
水墙阻住冰刃,炸裂无尽水浪。
洛红袖所领的三千死士从阴影中扑出,淬毒银鳞刃划出三千道幽蓝弧光。
宇文绝袖袍轻拂,罡风将靠近的死士掀飞百丈:“本座纵横东境时,尔等还在娘胎里!”
“咔嚓!”
江心岛地脉突然裂开,七十二尊青铜丹炉喷涌金焰——
灵阵御兽司的禁法之阵!
宇文绝护体真元发出刺耳尖啸,噬魂蛟鳞甲竟被光焰灼出焦痕。
这位东魏大宗师咬牙低吼,噬魂蛟猛然膨胀至千丈,龙脉水墙被撞出蛛网状裂痕。
“等的就是此刻!”雷昊抹去雷纹血渍,九节鞭甩出七道紫霄天雷。
三百诛仙雷卫身形汇聚,凝成当年击穿东魏边境的“天罚弑神阵”!
“轰——”
雷光冲霄,化为长龙旋绕而至!
“镇天司就这点手段?”宇文绝怒极反笑,大宗师境真元强行撕开前方水浪之间裂缝。
裂缝中却冲出梁启源的山河拳意,老宗师背后浮现的是洞玄巅峰层次的洞天光影。
阴九幽的幽冥锁链趁机缠住噬魂蛟七寸,链身东魏密文突然亮起——
正是用宇文绝上月赠给唐正的密信拓印。
幽冥司的手段,都是针对神魂,处处透着诡异!
宇文绝这位大宗师终于变色,护体真元出现刹那凝滞。
宇文绝须发皆张,噬魂蛟疯狂啃食自身血肉,力量暴涨。
他怎会不知已入死局?
但天榜第七的尊严,让他将舌尖精血咽回,任由雷火焚尽修行道基也要撞向前方。
江面在极致威压下寸寸蒸发,这位狂傲大宗师在金色火雨中长笑:“本座就算道消魂灭——”
噬魂蛟最后一击将雷霆锁链撕开缺口。
“也要死在大魏的疆土之上!”
带着满身雷光锁链缠绕,宇文绝仰天狂吼,身形向着东魏方向冲去。
那边,一座巍峨大城,立在江岸边。
东魏大城,云沧城。
“侯爷,东魏调集四位大宗师境接应宇文绝,已经到云沧城。”
江岸边,青木车架旁,暗影卫统领无面低声开口。
车厢之中,褚朝阳抬头,看向对面的张远。
张远面色平静,只轻轻将棋盘上最后的黑色棋子位置挪动一格。
白子大龙回归之势阻断。
“本侯就是要让东境江湖和东魏的人亲眼看着,我镇天司在云沧城外,镇杀大宗师。”
“就算东魏四位大宗师到来,也拦不住。”
“宇文绝本侯杀定了,我说的。”
第560章 四位大宗师到时合力,助我阵前斩杀青阳侯
大秦皇城。
钦天监。
冰玉石阶之前,钦天监监正云渺道人身外光影闪耀,仙灵之气与身前光阵相合。
光阵之中,浮现出云沧城外大江之上场景。
东魏大宗师宇文绝硬抗雷霆,踏浪前行,身后数不清的大秦武者,悍不畏死,蜂拥而上。
冰玉石阶之后,元康帝背着手,面色平静看着光幕之中一切。
一旁,余愧贞微微低头,看那光幕之中场景,手掌轻轻攥紧。
身为武道宗师的他,看到这等热血沸腾之景,怎么能无动于衷?
此时,大殿之中垂手而立的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礼部尚书王安之,以及长宁侯苏靖,陵兰王嬴冲霄,军机处大臣孙琦等数十位朝官武勋,都面色凝重,紧盯前方光幕。
围杀大宗师,这等场景,百年难得一见。
这场面对于大秦重臣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经验。
无论成败,都值得深究。
“嬴玉若见过陛下。”
大殿外,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转头看向门庭处,见穿着青色儒袍的赵瑜,缓步而来。
元康帝面上露出微笑,向着赵瑜招招手:“玉若过来。”
他指着前方光阵,笑着道:“当初你在北境长城时候,讲解青天洲上战事,颇有条理。”
“今日张青阳要杀大宗师宇文绝,这一战想来你也有兴趣为朕和诸位爱卿讲解一番。”
元康帝的话,让大殿之中一众文武重臣,勋贵皇族,都是目中闪烁精光。
以他们身份,大多看过那份北境长城讲解青天洲战事的玉珏。
便是没看过,对于赵瑜的存在,也绝不会陌生。
至于陵兰王嬴冲霄等人,更是连张远与赵瑜的关系,都一清二楚。
今日这大殿中,每一位都是位高权重。
没想到元康帝竟然让玉若郡主来讲解战事。
这既是对玉若郡主掌军本领的肯定,也是让众人明白,这位玉若郡主在皇帝心中分量。
赵瑜转头看向光阵,面上神色微微变化,躬身道:“诺。”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皇帝召她来钦天监,是为讲解张远领军围杀宇文绝这一战。
她虽然在春山洞天之中听张远讲过谋划,但局势变幻莫测,她也不知如今东境战事到底如何。
深吸一口气,走到光阵之前,赵瑜的目光搜寻,直落在那江岸边前行的青木车架上,目色多出几分温柔。
光阵之中,轰鸣震颤声音响起。
“结阵!”诛仙司司首雷昊脚踏破碎的玄铁舰残骸,九节雷鞭甩出北斗天罡阵图。
三千诛仙卫手中“血蛟弩”机括咬合声如蝗群振翅,七百根缠绕破煞雷纹的弩箭封死宇文绝退路。
“长宁侯,这就是血蛟弩吧?”赵瑜开口,轻声道,“玉若不知此弩杀伤力如何,还请长宁侯代为解答。”
听到她的话,长宁侯苏靖面上露出轻笑。
他当然明白,玉若郡主不是不识血蛟弩之威,而是将这帝王之前进言的机会让给他苏靖而已。
“血蛟弩乃是以赤血蛟龙筋骨熔炼弩身,弩机为九域寒铁炼制,蛟龙龙筋为弩弦,一箭之力,能射穿洞天。”
“每一根弩箭其上篆刻灵阵都是御兽司所出,灵阵灵纹激发,山岳可崩。”
苏靖的话语之中透着几分傲然。
这血蛟弩可是镇天司中压箱底宝物之一,最适合群战。
血蛟弩的强大,让大殿之中不少人目中透出羡慕之色。
也只有镇天司,才能拿出此宝。
“你该说此弩射发一次,就是百颗仙玉的耗损。”上首位置,元康帝低哼一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话让大殿之上那些文武官员扭过头去。
长宁侯嘴角一抽,不去开口。
“一次齐射就能阻住大宗师,倒也值得。”立在光阵前的赵瑜轻声低语。
光阵之中,余万钧的蟠龙戟引动地脉轰鸣,戟刃在天地之力加持下暴涨十丈,横斩而下的锋芒,带着凄厉尖啸。
宇文绝面色苍白,一声低喝:“给本座滚开——”
燃烧本命精血强行凝出九首蛟魂,刀气将江面劈出深达百丈的真空沟壑。
刀与战戟相撞,余万钧身形后退,面色涨红,神色之中却尽是喜悦。
“与大宗师交手,这等感悟千载难逢。”钦天监的光阵之外,赵瑜再次开口。
“如果我所料不差,青阳侯大抵也是存了这等心思。”
她的声音才落,光阵之中轰鸣声音再次传来。
“轰!”
阴九幽鬼魅般从蛟魂逆鳞处显形,一根根镇魂钉射出,被宇文绝抬手捏碎。
阴九幽才退,诛仙司掌雷使姚通,青云剑宗大长老萧凌云,暗影司无面,一位位强者出现,向着宇文绝连番出手。
强弩之末的宇文绝一时间疲于应付,虽不败,却只能眼睁睁成为磨砺众人的磨刀石。
前方二十里外就是云沧城。
可这二十里之地,却仿佛天堑。
钦天监大殿之中,那些修为到宗师境的武勋,看着这一幕,面上的羡慕掩盖不住。
此等磨砺机缘,也只有执掌镇天司的青阳侯才能创造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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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沧城头。
玄铁浇筑的城垛在暮色中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东魏镇边大都督宇文长空倒提青锋战戟,赤金蟒袍下摆被江风掀起如战旗猎猎。
他身侧四位大宗师周身气机引动天地异象——
天榜第十一,东魏皇族供奉夏侯狰,身缠九条紫鳞妖蛟之影,每片鳞甲都倒映着皇城护国大阵的星纹。
阳天洲玄阴教长老阴九灵,脚下千丈冰莲绽放,莲心悬浮吞吐着幽蓝魂火。
身穿青色暗纹道袍的,是青玉丹宗护法长老玉阳子,其脑后三颗青玉丹轮转如日月,丹毒凝成的翠色烟瘴将城墙蚀出蜂窝孔洞。
另一边身形如山的东魏镇海王拓跋山月,掌心托着的沧溟宝鉴映出二十里外雷狱,鉴面裂纹与宇文绝身上伤势同步蔓延。
“宇文绝撑不了多久。”拓跋山月双目之中透出凝重,沉声开口。
他身上有血色煞气缭绕浮荡而起。
“镇海王,莫急。”宇文长空戟柄重重顿在城墙升起的玄光阵纹,声音似铁石交击,“城中十五万赤蛟军已整戈待发,只等救援长史大人。”
宇文长空与宇文绝都是东魏皇族,宇文绝乃是皇族长史,皇庭供奉。
拓跋山月和其他三位大宗师转身望向城中校场,十五万重甲骑兵静伏如黑龙,每匹战马口衔枚、蹄裹棉。
宇文长空戟锋遥指江岸,双目之中杀意凝聚:“待长史大人到云沧城前,本督亲率大军,凿穿敌阵。”
他看向身旁的镇海王等人,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血翻涌如同潮水鼓荡。
“四位大宗师到时合力,助我阵前斩杀青阳侯。”
“轰——”
前方雷光激荡碎裂,大宗师宇文绝仰天长啸,满身气血与神魂之力燃烧,向着云沧城冲来。
云沧城城头之上,宇文长空缓缓抬手,手掌握紧。
第561章 东境大军三百万,齐聚云沧城!
十里。
云沧城外十里。
宇文绝的脚步停住。
前方,恢弘大城在望,四道大宗师境强者的大道牵引如同龙卷冲霄。
那,就是魏土。
宇文绝的目光缓缓从云沧城城头挪开,看向前方阻道身影。
云沧城外十里,江雾被千军万马踏碎。
宇文绝燃烧精血的残躯骤然凝固——
三万黑骑玄甲映着血色残阳,铁壁般横亘江岸。
每匹战马额前镇魂钉亮起刺目金纹,铁刑手中战戟发出龙吟之声,三千玄甲龙骑自左右礁石后列阵突进。
龙鳞重甲碾碎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轰鸣。
七百架血蛟弩自江底浮起,弩身上雷纹与江雾中悬浮的镇天山河鼎虚影共鸣。
每根弩箭篆刻的“破煞”符文化为雷蟒缠绕,天穹霎时被紫电织成罗网。
余万钧倒拖蟠龙戟踏浪而至,戟尖挑起的沧浪龙脉虚影与十二艘艨艟战舰连成锁链。
巨灵卫统领踏碎冻土,两万镇岳武卒气血凝成实质化的山岳锁链。
宇文绝瞳孔映出更绝望的画面——
洛红袖的三千死士从燃烧的船骸显形,银鳞刃引动江雾凝成冰锥暴雨。
供奉堂二十位洞玄强者踏天罡位而立,身后浮现的洞天与天地之力相合,引动千里云沧江江水倒灌。
“张青阳——”
宇文绝残破衣袍渗出血珠,噬魂蛟逆鳞在雷霆中片片剥落。他望着云沧城前翻涌的血煞之气,突然发出癫狂长啸:“尔等蝼蚁谁来杀我宇文绝!”
皇城钦天监。
光幕之前,一片沉寂。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武勋战侯,历经风浪的朝堂重臣,此时看着云沧城前集结的镇天司大军,都面色凝重。
这就是镇天司。
大秦最强战力集结之地,武镇天下之所在。
大秦帝王手中的刀!
“青阳侯,这是在立威。”赵瑜看着光幕,面上透出淡淡神采。
“镇天司大军围杀大宗师。”
“当着东境江湖百万武者的面。”
赵瑜的声音在大殿之中缓缓回荡:“此战之后,大秦东境江湖,镇天司之威,十年不散。”
以此一战,重塑大秦武道之威!
这才是青阳侯所谋!
大殿之中,一道道目光缓缓转向上首面色肃穆的元康帝。
这,恐怕也是帝王所谋吧?
光影之中,兵甲奔行之声,江湖武者呼喝之声,江风倒灌之声,雷霆呼啸之声,绵延不绝于耳。
“呜——”
号角声响起。
云沧城的城头之上,赤红大旗飘荡,城门打开,一队队赤甲精骑奔踏而出。
气血凝聚,随大军出城而化为血色云涛。
“是,赤蛟骑!”
钦天监大殿之中,身穿黑甲的武勋战侯瞪大眼睛,一声低呼。
“东魏镇边大都督宇文长空所领的十五万赤蛟骑,号称雍天洲排名前十的战骑。”长宁侯苏靖双目眯起,看向光幕之中的云沧城城头。
“东魏三帅之一的宇文长空,已经坐镇云沧城。”
宇文长空之名,大殿之中谁都不陌生。
大秦与东魏之争,宇文长空大多参与。
“陛下,十五万赤蛟骑,还有四位大宗师,就算青阳侯所领都是镇天司精锐,也恐难一战。”
大殿之中,一位身穿紫袍的白须老者躬身。
“此时就算能杀宇文绝也无意义。”
“臣请速传旨意,命青阳侯退兵罢战,免得——”
老者话没说完,光阵之前,赵瑜的声音响起。
“若只为围杀宇文绝,何必将战场推到云沧城外?”
赵瑜面上神色透出振奋,双目紧盯面前光幕:“云渺道长,请映照云沧城方圆五百里之地。”
云渺道人点点头,手中仙光引动面前光阵震颤,道道流光化为波纹。
光影之中场景变换,鸟瞰之景从方圆数十里往后退缩。
五十里。
百里。
三百里。
五百里!
画面之中场景已经虚化,只见无尽赤红。
那是,煞气!
军阵,煞气!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青阳侯,他,他调了东境多少兵来……”
礼部尚书王安之喃喃低语,面上透出茫然。
方圆五百里一片赤红,那是多少军伍汇聚!
“宁国公韩琦,兵部侍郎周昌,军机处西昌侯姬梁,这三位的掌军之能,恐怕大秦天下无多少人能出其右吧?”
赵瑜看那光幕,面上露出轻笑。
“只需要青阳侯一封手书,这三位坐镇东境的掌兵之官若是不能调东境三百万大军齐聚云沧城,那也没资格在东境掌兵了。”
宁国公韩琦代表武勋。
兵部侍郎周昌代表儒官。
军机处西昌侯姬梁代表元康帝亲命之臣。
这三位都是大秦顶尖知兵之人,更是帝王绝对信重。
这三位对战局的掌控,时机的把握,以及与青阳侯的相互配合,根本不是外人能揣测!
赵瑜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幻,复杂。
“他们,不会,要掀起伐魏之战吧?”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低低开口。
汇聚东境大军于一地,难不成真要发动与东魏国战?
赵瑜轻笑,没有开口。
其他人目中精光闪动。
韩琦代表武勋,如今大势跌宕,无数天骄崛起,武勋家族也需要展露实力,凝聚战功。
周昌在兵部侍郎这位置上等了多年,为了能往前一步,成为兵部尚书,什么事都敢干。
至于西昌侯姬梁,军机处需要战功证明陛下的眼光没有错。
大殿之中,元康帝双目之中透出无尽深邃,默然不语。
“咚——”
“咚——”
“咚——”
战鼓雷动,战骑奔踏轰鸣。
当十五万赤蛟骑冲出云沧城之时,绵延的战鼓,战骑奔行的震颤,让云沧江江水翻涌。
领军冲出城外的宇文长风面色剧变,抬头看向天穹。
赤红云涛撕裂天地,无尽的血煞之气蔓涌,仿佛要将云沧城直接淹没。
云沧城城头之上,四位东魏大宗师全都变了脸色。
那无尽的绵延大军,那冲霄的气血煞气,哪怕是大宗师境,也感觉到心神震颤,心头发寒。
“至少,百万军……”
镇海王拓跋山月面色难看,咬着牙,看向周围汇聚而来的大军。
“那张青阳难道不只是要杀宇文绝,还要夺云沧城?”皇族供奉夏侯狰咬着牙,握紧双拳。
他的目光投向那缓缓前行的青木马车上,双目之中杀意激荡。
“如果我们四人合力,直取中军,能不能——”
夏侯狰的声音顿住。
青木马车之中,身穿玄甲,手按长刀的身影踏出。
“铮——”
长刀出鞘的声响,缓慢而低沉,却又响彻云霄。
张远手中长刀出鞘,刀锋斜持。
大宗师褚朝阳踏出车厢,手中握住缰绳一声长喝,两匹龙驹战骑飞奔前行。
张远持刀立在车架上,身上气血与罡煞之力凝为无尽杀伐之意。
“轰——”
这一刻,镇天司所有大阵全部激发,亿万雷光升腾,道道流光汇聚。
三百万大军的血煞之气灌注,化为一尊尊山岳之影压下,砸在云沧城前孤立的宇文绝身上。
就算是全盛之时的大宗师,这等伟力镇压,也要筋骨碎裂,寸步难行!
宇文绝身躯震颤,缓缓转身。
奔踏的战骑,轰鸣的马车,还有那长刀上的寒光。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清亮的刀锋,划过他的脖颈。
鲜血飞溅,头颅高扬而起。
冲天的气血光柱升腾,带着天地震鸣的颤音。
马车打个旋,两匹龙驹战骑人立而起,四蹄重重踏下。
长刀滴血,缓缓举起。
“我大秦——”
张远立在车架之上,仰天长喝。
“威武——”
三百万大军呼喝,声音震碎云岚!
目光从那云沧城前十五万赤蛟骑上挪移,落在城头四位大宗师身上。
张远刀锋缓缓前指。
第562章 杀!只此一字,胜过千言。
“轰——”
张远身上汇聚的血色战意,大宗师境强者陨落带起的天地之力,凝为旋绕直上的气旋,在张远身外化为一条盘旋苍龙。
苍龙咆哮长吟,引动风云变幻,漫天金红光影炸裂。
直到此时,所有人方才从张远一刀斩杀宇文绝的场景之中回过神来。
阵前斩大宗师!
哪怕是一位已经力竭的大宗师,可那也是大宗师境,天榜第七!
雍天洲上,这是三百年来第一位陨落的大宗师!
江岸边,雷昊手中雷鞭炸成漫天紫电,身上气息翻滚,似乎气机涌动之间,要直入大宗师层次!
余万钧手中蟠龙戟锋芒震颤,满身气血激荡,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显露身形的洛红袖双手持短刃,身上真元与罡煞之力交融,目光投向张远,面上全是崇敬。
“一战斩大宗师,我寒鸦剑派就算全死在这里,也值了。”陈断戈拄着长剑,仰天长喝。
青云剑阵中,大长老萧凌云身后洞天之影震荡,满身剑气似乎要炸开。
亲眼见张远一刀斩杀大宗师,他们这些亲身参与围杀宇文绝的强者,全都感悟深刻。
这份感悟,是外人永远不能感受到的机缘。
皇城。
钦天监大殿。
光幕中那颗冲天而起的头颅带起的血色,映得大殿之中似燃起星火。
赵瑜立在阵前,手掌轻轻握住,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惊喜:“阵前斩天榜第七,大秦已数百年未现此等豪勇……”
雍天洲上大宗师绝迹,是天地之力晋升才有此等强者出现。
这百多年来,宗师就是雍天洲上巅峰。
上一个阵前斩宗师的,就是青阳侯张远。
元康帝面色平静,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弧度。
王安之手中盯着光幕中坠落的紫袍残躯,冷哼一声:“杀的痛快,怕是要坏两国邦交……”
他虽是这般说,话语却已经轻柔不可闻。
大秦尚武,哪怕他这位儒道天官之首,看阵斩大宗师此等场景,也觉得热血沸腾翻涌。
城头之上。
四位大宗师面色凝重。
张远长刀所指,竟是让他们有锋芒在背的感觉。
阵前斩宇文绝,张远的悍勇和嚣张,大秦军伍的恢弘气势,让他们四位大宗师都望而却步!
云沧城城下。
宇文长空战戟拄地,这位东魏名将望着那升腾的光柱,双目赤红:“长史大人……”
他轻率十五万赤蛟骑,四位大宗师汇聚,却不能救回宇文绝。
不但如此,大秦青阳侯还是当着十五万赤蛟骑,当着四位大宗师的面,阵前斩杀宇文绝。
这是在示威。
这是在挑衅。
这是要让天下人看到,大秦的威严不可犯!
宇文长空的目光缓缓落在前方那身影上。
那染血的长刀,透着锋寒。
云沧江面倒卷的浪涛突然被马蹄声踏碎,烟尘中升起墨色“秦”字大纛。
镇原卫统领郭峰肩头玄铁狼首吞口崩裂,独目映着江心未散的雷光,三万重甲步卒踏碎冻土而来:“镇原卫郭峰,奉宁国公调令——”
战刀劈开身前冰棱,声震九霄:“三万镇原卫听青阳侯号令!”
江雾之中传来龙马嘶鸣,赤鳞战骑统领白少亭倒提丈二凤翅镏金镋,八千赤甲精骑如燎原烈火席卷东岸。
“赤鳞骑见过青阳侯。”
八千战骑看向张远,目中全是激动。
西北时候的张校尉,张兄弟,张二爷,如今已经是威震天下的青阳侯!
“轰!”
西北方向陡然升起血色狼烟,云雷伯雷鸣率三千风雷骑撞碎残雪。
西北边军特有的环首陌刀缠满浸油麻布,刀刃与马鞍铁甲摩擦出星火:“西北雷鸣,前来听令!”
当初在西北境,张远领雷鸣他们攻伐梁原域时候,还只是青阳伯。
此时再见,张远已经是大秦青阳侯,执掌镇天司!
江心漩涡炸起十丈水柱,襄南府镇守使杜明远踏浪而至,背后五万水师战船升起血色蛟旗。
“襄南水师不缺斩蛟的胆气,只欠侯爷一声令!”
东阳府偏将罗振山率两万藤甲兵从密林涌出。
北临府镇抚使赵山河身后,是十万火鸦军。
江岸礁石后转出玄衣铁骑,领头的骁远伯世子彭政摘下青铜面甲,露出笑意。
他身后,两万骁骑营沉默如渊,唯有马鞍旁悬挂的“碎星连弩”机括轻响。
当初在庐阳府时候,彭政就知道张远不凡,那时候就出言邀请张远到东境来。
现在,张远是来了。
但此时来到东境的张远,已经是大秦青阳侯,身份爵位,远在他父亲骁远伯之上!
云沧江支流漂来百艘铁甲楼船,船头负手而立的灰袍老者竟是隐居十年的水战大家南宫望。
这位曾执掌百万东境水军的老将轻抚雪髯,身后三万操舟死士同时擂鼓。
江风卷着焦土气息,三河九镇义军奔踏而来。
“侯爷,您说过天下刀兵皆可斩外寇,三河子弟来报天狼关之仇了!”
三百万大军汇聚,气血凝为咆哮苍龙!
这一刻,不管是聚拢而来的百万江湖武者,还是皇城钦天监光阵之前的大秦重臣,全都神色激动,忍不住握紧双拳。
这,就是大秦的军伍!
钦天监的光阵前,赵瑜面带轻笑,不发一言。
这等场景,她何须多言?
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青木车架之上,张远长刀前指,一声长喝。
“杀——”
杀!
只此一字,胜过千言。
两军阵前,此一字足矣!
“退——”
宇文长空一声狂吼,战骑调转,飞奔往云沧城中冲去。
别说此地聚集大秦东境三百万军,他和身后十五万赤蛟骑无一战之力。
就是张远阵斩大宗师,十多万镇天司军伍汇聚,百万江湖武者聚拢,他宇文长空也不敢一战。
云沧城城头上,四位大宗师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低呼:“救人!”
他们飞身而下,向着城下赤蛟骑前的宇文长空冲去。
此时,张远所乘车架前行,身后一支支镇天司军伍紧随,镇天司中强者奔行向前,那气血煞气所化苍龙之影,在凝实。
云沧江面千重浪碎,两岸冻土炸起丈高烟尘。
三万镇原卫重甲步卒踏裂冰层,郭峰独目倒映天穹翻涌的血云:“镇原卫在此——”
玄铁狼首吞口战刀劈碎身前残雪,身后三万战盾轰然砸地。
“助青阳侯一战破敌——”
第563章 龚大人问侯爷,想拿云沧城换什么
三万大军血煞冲天而起,撞在那苍龙之影上,让原本淡薄的万丈苍龙之影越发凝实。
东北方地平线陡然凹陷,白少亭掌中凤翅镏金镋引动赤焰燎原。
八千赤鳞战骑铁蹄踏碎十二座烽火台残骸,每片赤甲鳞纹都在与江雾中悬浮的镇岳鼎共鸣:“赤鳞儿郎!”
金镋指天刹那,八千道气血长虹贯入云霄。
“为侯爷铸龙脊——”
“轰!”
天穹之上,苍龙之影彻底凝实,金色龙脊上光影如烈阳刺目。
雷鸣所领的三千风雷骑撞塌冻土丘陵,环首陌刀缠裹的浸油麻布燃起幽蓝鬼火。
江心漩涡炸起百丈水柱,杜明远踏着血色蛟旗凌空而立。
五万襄南水师战船龙骨同时亮起“分水”符文,船头撞角撕开的浪涛竟凝成鳞爪形状。
“襄南儿郎听令!”杜明远手中令旗挥落,战船上气血冲天而起,“今日以我等战意,为苍龙铸角!”
“轰隆隆——“
三百万人气血冲霄的刹那,云沧江底的水脉之力轰然炸裂。
千里冻土浮起血色光影,每道战旗猎猎声都化为龙吟震颤。
张远手中长刀横斩,一声长喝响彻天地。
“大秦——”
刀锋掠过虚空的刹那,三百万声战吼震碎东魏赤蛟战旗。
“万胜!”
“昂——”
苍龙咆哮震碎百里层云,张远手中长刀与万丈龙影刹那相融。
刀锋过处虚空如琉璃寸寸崩裂,东魏赤蛟战旗被锋芒余波扫过,瞬间化为齑粉!
这就是大秦军阵之威!
十万年前,大秦就凭气血战阵,横扫九洲万域,成为世间生灵之主,与仙魔直面!
世间,什么力量能挡三百万大军兵锋之威?
“结阵!”
夏侯狰背后九条紫鳞妖蛟疯狂膨胀,噬魂蛟刺青在蟒袍上扭动如活物。
四位大宗师脚下冰莲、丹轮、沧溟鉴齐齐绽放通天光柱,将宇文长空护在中间。
光柱闪耀,却在刀锋触及瞬间如同蜡油般消融。
“咔嚓!”
宇文长空胸甲炸开蛛网状裂痕,这位东魏名将七窍飙血。
他手中青锋战戟在龙吟声中弯折成弓形,戟刃倒卷着扎入自己胸腔,森白骨茬混合脏器碎片喷溅三丈!
“噗——”
镇海王拓跋山月双膝砸进玄武岩城墙,沧溟宝鉴镜面浮现血色裂纹。
玉阳子脑后青玉丹轮轰然炸碎,翠色毒瘴反噬着灼穿道袍。
阴九灵脚下千丈冰莲寸寸蒸发,寒雾在龙影中凝成冰晶暴雨倒卷而回!
“轰隆隆——”
云沧城三十丈高的玄铁城门凹陷如巨兽颅骨,护城大阵符文还未亮起就被龙尾扫成漫天流萤。
十五万赤蛟骑如麦浪般层层伏倒,重甲在气血对冲中熔成赤红铁汁,将冻土灼出百里焦痕!
“痛快!”
雷昊甩动雷鞭炸碎最后一道护体紫气,看着四位大宗师踉跄吐血的身影狂笑:“什么狗屁天榜十一,在侯爷刀下连条泥鳅都不如!”
余万钧的蟠龙戟引动地脉轰鸣,戟身缠绕的沧浪龙脉竟与苍龙虚影共鸣。
这位镇天司供奉望着江岸燃烧的战旗,身上的气血力量再无法压抑,向着大宗师境冲击!
江心突然炸起万丈狂澜,苍龙虚影裹挟着张远刀势余威直贯东海。
数百里外奋力逆流而上的东魏水师艨艟舰如纸船般倾覆,十二座镇海灯塔在龙吟声中拦腰折断!
“嘶啦——”
天穹被刀气撕开漆黑裂隙,倒灌的虚空乱流将云沧城垛削成平齐断面。
夏侯狰半边身子炸成血雾,残躯撞穿七重瓮城嵌入主殿盘龙柱。
这位天榜强者望着踏龙而来的身影,瞳孔中倒映的,是张远收刀时溅落在蟒袍上的血珠。
那血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为大秦武道加冕的冠冕璎珞。
皇城。
钦天监。
长宁侯苏靖双目之中尽是透亮神光,看着那缓缓逸散的刀光,握拳长喝:“三百万军煞为锋,八千里山河作刃——青阳侯这一刀,当载入我大秦武道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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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绵延数千里,横跨两国疆域,汇聚近五百万大军,搅动整个东境江湖的大战,在云沧城易主,镇天司大军入驻云沧城之后,落下帷幕。
这一战,镇天司以九江郡为中心布局,以唐玉玦为饵,借宇文绝救人之机,在云沧江底暗布七十二根囚龙柱,辅以诛仙弩阵与江湖悬赏,织就天罗地网。
江湖官府结成网罗,青阳侯张远江湖悬赏,东境江湖百万武者汇聚,围杀天榜第七大宗师,展现一幅让人咂舌的恢弘追杀画卷。
青阳侯张远亲执棋枰,东境百万武者如群鲨环伺,宁国公韩琦、兵部侍郎周昌、西昌侯姬梁三路大军合围,将天榜第七大宗师逼入十面埋伏绝境。
东境三百万大军汇聚云沧城,三位执掌东境兵甲的重臣默契配合,青阳侯阵前斩大宗师的霸气,彰显出大秦武道威严。
当宇文绝死在云沧城前,四位大宗师同时出手救援东魏镇边大都督宇文长空时候,张远引动军阵煞气劈出惊世刀罡,十五万赤蛟骑重甲熔为铁汁,宇文长空胸骨尽碎跪倒城头。
三百万大军气血煞气化为苍龙,青阳侯惊世一刀,破十五万赤蛟骑,重伤四位大宗师和东魏镇边大都督宇文长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云沧城。
江岸三十里焦土烙刻着大秦武道威仪,十二座镇海灯塔残骸至今犹见龙爪深痕。
此战耗用三百架血蛟弩、五万张破煞符,更熔炼三百万大军气血为苍龙之形。
战后东魏连夜撤军百里,云沧城外百里之地被煞气浸染,血色不尽。
江湖流传《斩蛟录》话本中,寒鸦剑派断剑换爵、五毒教抽蛟血炼毒之事已成传奇。
镇天司籍此收缴东境七州暗线名册,百万武者经此血战尽归朝廷驱策。
而青阳侯阵前斩大宗师的风采,更令东境江湖十年不敢生异心。
云沧城。
城主府静室。
静室之中,张远盘膝而坐,身外血色与光影弥漫。
“侯爷。”
静室之外,洛红袖躬身抱拳。
“礼部侍郎龚宇正所领使团已经到城中,龚大人让卑职转告侯爷,东魏遣使议和。”
“龚大人问侯爷,想拿云沧城换什么。”
静室中,张远沉吟片刻,递出一张纸卷。
洛红袖将纸卷送到龚宇正手中。
龚宇正展开纸卷,只见其上只有一个名字。
季云堂。
失陷魏国的儒道宗师,季云堂。
龚宇正缓缓收起纸卷,看向前方,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一城换一人。”
“今日之后,青阳侯义薄云天之名,当传遍天下。”
第564章 奉青阳侯钧令,恭迎季先生归秦!
大秦皇城。
乾阳殿。
玉阶下铜鹤衔着的龙涎香冉冉而动,整个大殿静寂无声。
元康帝指尖摩挲着东魏使节呈上的《云沧交割书》,目光扫过“季云堂”三字时,冕旒垂珠在眉骨投下细碎阴影。
“用十三道水脉汇聚的要塞大城,换一介儒生。”帝王屈指叩响紫檀御案,惊得丹墀下御史台青袍小官膝窝发软。
“张青阳要是有玉若一半会做生意……”皇帝手掌压住卷册,淡淡低语。
成国公陆钧抬头,往前跨一步,躬身一礼,蟒袍玉带簌簌作响:“启禀陛下,季云堂当初为描摹东魏山河图,乃是孤身入东魏的儒道宗师。”
“此等风骨,岂是云沧城能衡量?”
成国公虽然是武勋,与儒道文官并非一派,但张远执掌镇天司,是监察司的人。
张远做出的决定,身为前任监察司指挥使,陆钧当然要为张远说话。
何况陆钧知道当初张远在郑阳郡武学时候,与季云堂交情颇深。
为一人,换一城。
这不只是私谊,更是大义。
三皇子玄色衮服上的螭纹在琉璃灯下泛着幽光,他凝视着文渊阁方向,突然撩袍跪地:“儿臣请旨,擢季先生为文渊阁掌印学士。”
“青阳侯阵前换的不是私恩,是替大秦迎回文脉脊梁!”
大殿之中,其他官员相互看看,都是躬身。
王安之面色复杂,低叹一声,上前一步:“陛下,三皇子殿下所言,臣附议。”
身为文官之首,他本不想看到以一城换一人归来这等场景。
但他也不好出声反对。
而三皇子一直都是示好文官,此时当然抓住机会。
不但能结交即将归来的季云堂,更能卖青阳侯人情。
可以说,这一次青阳侯所为,确实让他在皇城文武官员之中口碑大大改观。
上首,元康帝目光扫过,缓缓点头。
“传旨,季云堂加封文渊阁大学士,赐紫蟒袍。”
“让龚宇正安排,迎他归秦。”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大殿下方的户部尚书左迁。
“这一次云沧城运来的物资够建多少街巷?”
“内三城改建,多久能成形?”
“还有,诸位爱卿看看,青阳侯是该赏,还是该罚?”
大殿之中,一众官员闻言,面上露出热切之色。
打仗,不只是功勋,更是赚钱!
至于青阳侯怎么处置,众人相互看一眼,都将头低下。
这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那是陛下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如何安排,还不是你说了算?
————————————————
东魏。
皇城东南角,清幽宅院。
青鳞瓦檐在暮色中泛起铁锈般的暗红。
两尊缺了爪牙的螭吻蹲在滴水檐上,裂开的兽瞳倒映出庭中那株半枯的紫藤。
“先生请看这株魏紫。”宇文承指尖抚过石案上蚀刻,袖口金线绣的蟠螭纹在风里簌簌如活物,“母妃薨逝那年,它开得能遮住整片西墙。”
东魏九皇子宇文承,不算皇嫡子,虽聪慧,却不太受帝王看重。
季云堂将茶盏轻轻搁在虬结的树根上,广袖拂过石凳积灰时,几点青苔悄然返绿。
这位大秦儒宗望着攀附在琉璃照壁上的枯藤,灰白鬓角与紫藤垂落的残蕊相映:“草木有灵,它们也在感念贵妃吧?”
九皇子之母,慈妃嬴青萍,是大秦公主,当年和亲嫁到魏国。
檐角铜铃突然齐颤。
宇文承搭在石刻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起,袖中那枚螭龙珏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老儒生袍角被风掀起的褶皱,面上露出一丝不舍。
“先生还是这般……”年轻的皇子低笑一声,玄色蟒袍上的暗金流云纹在暮光中流转。
“先生滞留大魏,宇文承前来求学,从无拒绝。”
“我本准备禀告父皇,请先生在大魏为官,可惜……”
宇文承摇摇头,面上全是遗憾。
“当初您说张二河义薄云天,学生还当是江湖戏言。”
季云堂面上露出轻笑。
他也没想到,张远会以一城之地换他归秦。
他与张远有私谊,但这根本不足以让张远拿云沧城来换。
要知道,夺取云沧城的功劳在手,比拿城换人的功劳,要大的多。
“报——”
庭外骤然响起铁甲铮鸣,十二面玄色旌旗刺破暮霭。
宇文承猛然起身,看向那玄黑大旗。
秦。
季云堂抚平袍袖褶皱,紫藤枯枝在他身后绽出星点绿芽:“该来的总会来。”
“大秦礼部左侍郎龚宇正——”
“镇天司玄龙卫骁骑校尉薛延年——”
“奉陛下旨意。”
“奉青阳侯钧令,恭迎季先生归秦!”
声浪裹挟着龙鳞符甲的寒光漫过照壁,八百玄甲龙骑的蹄铁将皇城青砖踏出火星。
龚宇正蟒袍玉带立在残破的滴水檐下,身形挺拔,浩然之气与天地之力交融。
宇文承看着薛延年捧来的鎏金匣,匣中《云沧交割书》上“季云堂”三字正与石案茶渍共鸣。
“先生真信雍天洲能一统?”皇子攥紧掌心血玉玦,低低轻语,“就像这株死而复生的魏紫?”
季云堂接过薛延年递来的螭纹大氅,衣摆扫过石凳时,枯藤上最后一朵残蕊悄然绽放:“大秦十万年隐忍,文武并济,所谋何止雍天洲。”
何止雍天洲!
宇文承浑身一颤,楞在原处。
暮色里忽然飘起细雪,龚宇正拂去肩头落梅,朝呆立的皇子意味深长地拱手:“临行前青阳侯托本官带话——大秦咸梁阳的梅花,开得比东魏艳。”
“青萍公主当年住的园子,花开满园。”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玄甲吞没时,宇文承发现石案上的茶渍已凝成血色小篆:“待新藤覆旧瓦,可温酒候故人。”
桌案上,还有一块青铜令牌。
古朴篆文。
玄机。
……
云沧城。
城主府,演武场。
院墙之外,青云剑宗宗主冯鳞,长老李停云,外事长老段云等人,面色凝重,不觉握紧手中剑柄。
“当——”
一墙之隔的演武场中,传来剑器震鸣脆响,还有长剑震颤跌落的悲鸣。
冯鳞面色变幻,压低声音:“这,是大长老第几次落败了?”
他身侧,李停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二十七次。”
一旁,段云面皮绷紧,看一眼身侧其他青云剑宗宗师境,语气透出一丝焦躁:“宗主,大长老连败二十七次,这是不是青阳侯借故敲打我青云剑宗——”
他话音才落,演武场方向,一声悠扬剑鸣之声响起。
这剑鸣之声嘹亮,响彻云霄,百里可闻。
院墙之外,冯鳞和其他青云剑宗长老瞪大眼睛,看那冲霄剑气,面上瞬间涨红。
“大,大,大宗师……”
“我青云剑宗,有,有,大宗师了!”
众人难掩激动,冲进演武场。
第565章 东魏三千万里山河,尽归笔下画卷
演武场中,冲霄的剑气化为青色苍龙盘绕三匝,萧凌云长啸声震碎百丈流云。
冯鳞死死攥住剑柄,指节青白。
青云剑宗传承三千年,从未有大宗师,门中顶尖强者皆被心魔所困,哪怕是前往外域,也不能突破。
此刻他竟亲眼见证宗门桎梏被一剑斩破,今日之后,青云剑宗传承更进一步!
“青阳侯以拳作锤,二十七次震碎大长老剑意根基.”李停云望着嵌满拳印的玄铁墙,声音发颤。
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痕,分明是张远每次击溃萧凌云时,刻意刻下的破境轨迹。
场中烟尘渐散,青阳侯张远单手低垂,面色平静。
大长老须发尽白却双目如电,新铸的青冥剑悬于身前,剑身映出的洞天虚影已从七重增至九重!
“二十七剑碎七重洞天,二十八剑立九重云霄”冯鳞朝着张远重重叩首,额头抵着青砖哽咽:“侯爷这是为我青云剑宗重铸传承啊!”
张远摆摆手,看向躬身而立的萧凌云。
“萧长老往后挂我镇天司供奉之名,替本侯盯着云沧城。”
萧凌云身形一整,躬身抱拳。
“诺!”
他对张远的恭敬,发自内心。
这份恭敬,既是张远助他突破的恩情,更是张远二十七拳,拳拳击碎他剑意带来的震撼。
云沧城。
长街炸起冲霄剑气,萧凌云脚踏青冥剑横渡百丈,剑锋掠过之处竟凝出九重洞天交叠的虚影。
七位长老紧随其后,所过之处青砖缝隙里钻出翠竹剑苗,转眼间铺就十里剑道。
醉仙楼顶层的冰玉栏杆前,金环刀客看向冲霄剑光,手中酒碗“咔擦”裂开三道细纹:“青云剑宗当真出了大宗师!”
“何止青云剑宗,”邻桌的赤眉老者捏碎花生壳,指节敲着桌面,“山岳宗梁启源三日前在镇海碑前演练搬山劲,拳风震碎三百丈礁石。”
“拳风碎三百丈礁石,不是大宗师,也有大宗师之力了吧?”一旁有人低语,话语之中全是惊骇。
“那可是青阳侯记名拜师的宗门,以青阳侯手段,怎么可能不助山岳宗培养一位大宗师实力的强者?”另一边穿着黑袍的老者开口,面上全是羡慕。
众人闻言皆默。
青阳侯之名,镇天司之威,东境江湖,谁敢直视?
长街尽头突然炸开雷暴,余万钧倒拖蟠龙戟踏空而来,戟刃残留的紫电与萧凌云剑意轰然相撞。
两位新晋大宗师的气机在云沧城外交锋,将醉仙楼檐角悬挂的十八盏琉璃灯震碎。
“第六位了.”二楼雅间传来低叹,“诛仙司雷昊引天雷破境,供奉堂余万钧纳沧浪龙脉,再加上玄甲龙骑统领铁刑熔炼战阵煞气、掌雷使姚通顿悟紫霄雷纹——”
“还有寒鸦剑派陈断戈,他得青阳侯相助,据说已经半步大宗师,这也太……”窗外传来少年剑客的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城头盘旋的万千寒鸦突然炸成剑雨,陈断戈染血的断剑在暮色中重铸,剑气直冲九霄!
“青阳侯,这是真要将东境打造成铁桶坚壁啊……”云沧城城头上,身穿青袍的中年武者低声开口。
谁敢想,新增六位大宗师镇守东境,让原本动荡的大秦东境江湖化为铁壁!
江风卷着浓重血腥味掠过城垛,褚朝阳抚过新换的烈阳拳套,看向码头停泊的十二艘镇天楼船。
每艘楼船甲板都矗立着三丈高的玄铁堆,正是青阳侯准备命人送回皇城的宝物。
这些价值不菲的宝物会在皇城换成各种灵材,然后由秘药司炼制成淬炼新晋大宗师的最佳资粮。
“侯爷,”阴九幽从船帆阴影中显形,炼魂灯映出他苍白面容,“皇城刚传来消息,成国公欲重修天榜,问侯爷要不要榜上留名?”
张远一刀斩大宗师宇文绝,哪怕是阵前借大军之力,哪怕宇文绝已经强弩之末,精疲力竭,可这也是张远战绩。
如果张远借此战绩,可直接一步入天榜。
而成国公的意思,张远要是天榜留名,也能震慑一方。
甲板之上,张远手掌压在船舷,看江心激起的漩涡:“不用。”
“本侯要天下人记住,”张远按着腰间刀柄转身,黑袍在江风之中震荡,“东境江湖的苍天青云,从来不是靠本侯镇压,也不是哪个大宗师撑起。”
“是靠东境江湖千万武者,是靠大秦武道,靠我秦人血脉之中的武勇。”
甲板之上,不管是阴九幽还是一旁的褚朝阳,都是躬身。
此时,阴九幽身上的气息,分明与褚朝阳分庭抗礼。
青阳侯张远借围杀东魏大宗师宇文绝之机,以大宗师为磨刀石,为大秦强者制造破境契机。
外人所见,六位大宗师齐聚云沧城,却不知阴九幽早在十日前就已经入大宗师境。
“青阳侯。”
船舱方向,身穿青袍的骁远伯世子彭政,面带笑意,大步走来。
另一边,雷鸣带着几位西北军中老卒,快步而来。
“呜——”
大江之上,有号角声传来。
张远转头,面上露出轻笑。
“龚侍郎与季先生归来,我等郑阳故人齐聚,正好为季先生接风洗尘。”
此时甲板上,不管是彭政还是雷鸣,还真是当初都在郑阳郡与季云堂和龚宇正有交集。
此时众人相互看看,不由面上露出感慨。
张远立在甲板上,看着船队徐徐而来。
那船头所立的身影,就是当初在郑阳郡武学小院中,将所有字画都送他的季云堂。
“季山长,别来无恙?”
张远面带笑意,拱手开口。
对面船头,季云堂看着张远,面上全是感慨。
当初在郑阳郡时候,他根本没想过,张远会有这等成就。
一战封侯。
执掌镇天司。
“青阳侯,战功珍贵,换季某归来,实在……”季云堂轻叹,拱手作揖。
张远看季云堂,一声长笑。
“山长,东魏一游,收获如何?”双目之中神采浮荡,张远紧盯立在船头的季云堂。
听到他的话,季云堂缓缓直起腰身,面上神色从平静慢慢化为傲然。
“轰——”
季云堂身后,一幅璀璨的画卷展开,山岳长河,绵延何止万里!
“东魏三千万里山河,尽归笔下画卷。”
“不为以洞天镇此山河图卷,季某已入大宗师境。”
第566章 你张家,也算武勋世家了……
……
江风裹挟咸湿水汽卷入玄铁符纹雕饰的船舱。
青铜鲛灯在季云堂挥袖间齐齐点亮。
镇天司龙首楼船三层舱室内,东海水精玉铺就的穹顶倒映出山河虚影,将季云堂手中徐徐展开的《东魏山河图卷》镀上鎏金光晕。
“哗——”
图卷完全舒展的刹那,舱壁镶嵌的三十六枚镇海珠同时泛起青芒。
季云堂指尖拂过“云沧”二字篆刻,百里冻土下蛰伏的龙脉竟发出欢愉颤鸣。
大道感应!
这图卷,已经化为一件镇洲至宝!
雍天洲上,儒道宗师不少,但在绘画一道上成就非凡者寥寥无几。
张远继承王梦溪传承,与季云堂算是忘年之交。
当初季云堂来东境时候,就交代张远,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就将他神魂送去北境长城。
“季兄,此等手笔,龚某敬佩……”
看着面前图卷,龚宇正低低轻叹。
入魏境,绘尽山河,这等手段,坚毅,值得他敬重。
季云堂鬓角斑驳银丝无风自动,眉骨间那道为拓印“葬蛟渊石刻”留下的疤痕泛起淡金:“三千万里山河,四十九条山河水脉,九十七座大城——”
青玉镇纸突然炸成齑粉,图卷上腾起的紫气在季云堂身后凝成九丈高的儒圣虚影。
这位即将担任文渊阁大学士的儒道宗师,负手立于沧溟投影之中,眼角细纹随嘴角弧度微微扬起:“有此山河图卷,只待大秦战旗东进,就能一马平川,再无阻碍。”
舱室四角的玄甲龙卫下意识按住刀柄。
这图卷,竟是此等重宝!
一旁悄然隐藏的洛红袖抬头,目中闪动精光。
这位儒道大宗师睥睨山河的傲意,竟让人有一种胆寒感觉。
窗柩外惊涛拍岸,龚宇正捧茶盏的指节摩挲。
他望着茶汤里并立的两人倒影——
青阳侯张远身形挺拔,季云堂青袍洒脱,一如当年。
郑阳郡武学小院里那肆意交流书画之道的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身居高位。
当年同在小院谈笑的三人,一个在青天洲血火中淬成镇国利刃,一个在东魏宫阙里绘就屠龙长卷,而自己也早已穿上绯红的礼部侍郎袍。
“谁能想到.”龚宇正低头轻啜茶水,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山长,龚大人,你们要进皇城复命,镇天司大军会随行护送。”张远站起身,拱手道,“等张某回皇城,再一起喝酒。”
季云堂和龚宇正点点头,拱手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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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元康二十三年三月初。
席卷大秦东境与东魏江湖和边境的一场动荡,随着云沧城交换,青阳侯领镇天司大军离开,慢慢平息。
但这次动荡所引起的震动,如同水浪翻涌,向着四周散开涟漪,进而引发海啸。
最先震动的,是东境江湖。
云沧江一战虽已落幕,镇天司的威名却在东境江湖掀起滔天波澜。
青阳侯张远以丹药、功法为饵,将江湖势力与镇天司牢牢捆缚,宗门实力更迭之剧,百年未见。
寒鸦剑派掌门陈断戈以一路追杀宇文绝的战功,换得三颗“九劫洗髓丹”。
此丹以蛟龙精血为引,辅以九种天地灵药炼制,能洗髓伐脉,破境如摧枯。
江湖同道推测,光是这三枚丹药,极可能为寒鸦剑派催生三位宗师。
青云剑宗则以清扫十二座东魏暗桩的功勋,换得《玄冥寒鸦剑典》残卷补全传承。
当大长老萧凌云将剑典嵌入祖师佩剑的瞬间,藏剑崖三千柄古剑齐鸣七日,七位困守洞玄巅峰的长老借剑意冲霄之势破境,青冥剑气竟在宗门驻地凝出百里剑云。
东境各派都在悄然变化,五毒教教主以蛟血换得《万蛊真经》,玄机门用破阵功勋兑换“周天星斗盘”,就连向来清高的玉虚观,都为三卷《太清丹经》主动接下了镇守界碑的任务。
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拍醒木时,总要提及江心那辆青木马车:“侯爷阵前斩大宗师是为‘武镇山河’,云沧换季先生则是‘义薄云天’。”
“寒门子弟记得去镇天司领《基础炼体诀》,青阳侯给天下武夫都留了登天梯呢!”
……
春山图洞天。
小院草庐之中,暖玉屏风上的水墨烟岚随烛火摇曳,将赵瑜耳畔垂落的青丝镀上鎏金。
她指尖抚过案头墨迹未干的《云沧互市疏》,忽觉腰间蟒纹玉带被轻轻一勾。
“山长总说云沧江的鲥鱼最是肥美,待商道畅通——”张远温热的吐息拂过她后颈青丝,“你我泛舟垂纶可好?”
赵瑜反手按住某人游走的手腕,羊脂玉镇纸在烛光下映出她眼底狡黠:“侯爷让三位大宗师驻守云沧城,这酬劳我可付不起。”
“他们的俸禄镇天司安排。”张远的手,已经握紧。
玄色蟒袍窸窣落在青玉案,张远垂眸看着怀中人眉心点出的朱砂痣。
这丫头不知不觉中,越发诱人了。
“云沧城互市,不只能让大秦获利,更是维持住东魏百姓的这份牵连。”
“等大秦一统雍天洲,魏人,也是秦人。”
张远轻尝朱唇,让怀中玉人喘息。
镇天司大军已经回转皇城,雷昊等一众大宗师都回皇城坐镇。
东境如今只留三千黑骑,还有两百死士,三百暗影卫。
对于现在的东境江湖来说,已经不需要分散镇天司兵力。
只要青阳侯的悬赏还在一日,就有无数武者去与东魏剑修,域外修行者拼杀。
这都是战功,可以换镇天司丹药和典籍兵器的。
草庐之中传来赵瑜含糊笑声:“昨日朝会,陛下要封你为柱国大将军,被礼部尚书驳回。”
“对了,他还上书,要让你罚俸三年。”
赵瑜的话语中透出喘息。
“虚衔而已。”张远托着赵瑜后腰撞上鎏金博古架,架顶青瓷瓶里新插的寒鸦剑穗剧烈摇晃,“不如赏几件珍宝实惠。”
赵瑜的嗤笑被吞进灼热的唇齿间。她发间玉簪坠地碎裂的刹那,春山图里三千重水墨峰峦同时震颤,惊得山涧白鹿踏碎满地月华。
“等,等,陛下后来还是赏了,荫封,荫封一子伯爵位。”
“你张家,也算武勋世家了……”
“什么我张家,该是我们张家。”
“那你要多给我生几个儿子了。”
……
第567章 东瀚郡镇守使张远兼领东境行营副都督
镇天司龙首楼船抵京那日,皇城上空的云涡旋转如沸腾。
季云堂怀中的《东魏山河图》自行展开,九道紫气自文渊阁冲天而起,与乾阳殿悬浮的雍洲鼎轰然共鸣。
“铮——”
鼎身篆刻的“秦”字突然剥离,化为三千丈金戈虚影刺破云霄。
季云堂踏着鼎耳垂落的玄黄之气拾阶入乾阳殿,鬓角斑白随文气流转竟返青如墨,每步落下都在玉阶凝成山河篆文。
“臣季云堂——”老儒生广袖翻卷间,东魏三千万里山河虚影在穹顶流转,“不辱皇命,带东魏山河图归来。”
文渊阁十三座藏经楼同时震颤,七十二道禁锢儒道的锁链寸寸崩断!
天地之力加身,季云堂入大宗师境!
三日后,征伐梁原域的镇天司天罡禁卫送来第一批佛宝。
绵延十里的车架,佛元之光化为金色云涛。
上百位佛门高僧被送到镇天司。
他们将与皇城书院擅长篆刻的教习学子一起,为镇天司重塑二十八镇魔柱。
东境。
九江郡郡守府。
余愧贞踏着三尺宽的玄色织金毯缓步而入,掌中鎏金玉轴与腰间螭纹鱼符相击,清越之声压住了檐角铁马叮当。
“青阳侯张远接旨——”
拖长的尾音在三十六面镇天黑旗间回旋,旗面猎猎声共鸣。
余愧贞蟒纹补子上的四爪金蟒随气息鼓荡,这位内务府掌印太监此刻再无平日笑颜,眉眼间尽是代天宣诏的肃穆。
张远躬身抱拳,整个大堂无半点杂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余愧贞展开的圣旨上浮起九条盘龙虚影,将每个篆文都映得宛如金铸,“镇天司副都督张远,执掌东瀚郡镇守使。”
余愧贞手中展开的圣旨背面,四爪金蟒仿佛活过来般昂首吐信。
圣旨合拢,余愧贞面上露出笑意。
“恭喜青阳侯,如今你可是大秦千年以来,首位兼掌镇天司与边郡兵权的武侯。”余愧贞双手捧着圣旨送到张远面前,“陛下信重,张兄弟可不能辜负。”
双手接过圣旨,张远点点头。
当年庐阳府的九品武卫,确实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不只是封妻荫子,还镇守一方,这可是掌军大权。
余愧贞面上笑意缓缓退去,看向大堂之外等待的几道身影。
大堂之外,西昌侯姬梁,宁国公韩琦,兵部侍郎周昌,还有平云侯荀豁快步走入。
“陛下口谕——”
余愧贞重新展开的圣旨上浮起九条盘龙虚影,将每个篆文都映得宛如金铸,“宁国公韩琦,功勋卓著,拜上国柱。”
兵部侍郎周昌调度三郡十六府钱粮无缺,赐紫麟鱼符。”
“西昌侯姬梁、平云侯荀豁合围云沧城有功,各赐龙血丹三枚.”
看向大堂之中众人,余愧贞神色化为肃穆。
他从怀中拿出一卷紫金色卷轴,沉声开口:“陛下密旨。”
展开密旨,玉轴滚落的瞬间,钦天监特有的星纹在虚空交织成诏:
“着兵部侍郎周昌代领九江郡守,统筹三郡十六府钱粮。”
“宁国公韩琦任东境行营大都督,总揽征伐事宜。”
“东瀚郡镇守使张远兼领东境行营副都督,整训五百万新军。”
“平云侯与西昌侯协助东境行营组建,三军整训,边事筹措,皆由青阳侯专断。”
诏书末尾的“如朕亲临“四字突然化为龙影,淡淡的声音响起。
“三年之内,朕要东境稳如铁桶,诸卿可能做到?”
张远手按腰间刀柄,一声高喝:“诺!”
其他几人相互看看,抱拳躬身:“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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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
清江府,余水县。
出县城五十里,前方就是九江郡地界。
大道旁,此时数百黑甲战骑肃立。
“那是,黑冰台的黑骑……”
看到这些黑甲战骑,往来商客都不觉绕道而走。
那战骑透出的血煞之气,让人心中胆寒。
“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是有五百黑骑集结,上一次东瀚郡集结黑骑,还是去年初与魏狗拼杀时候。”
有人立在远处,看那黑甲军阵,不由好奇开口。
东瀚郡是东境最乱之地,江湖势力错综复杂,又是与东魏和齐国,赵国都接壤,被渗透的非常厉害。
特别是域外强者到来,东瀚郡抵挡越发艰难。
好在青阳侯带镇天司大军入东境,让各方忌惮,近些时候才消停不少。
五百黑骑军阵不远处,一位身穿七品文官衣袍的短须老者立在车架前,面上神色带着犹豫和挣扎。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要来我余水县,竟是连黑冰台指挥使都在此迎接……”
他是余水县县令曹家达。
之前收到禀报,大队黑甲战骑过境,他连忙赶来。
只是他不认得那些立在军阵之前的人,只认得当先一位是东瀚郡黑冰台指挥使,永康伯曹宣。
这位永康伯是年前才从河汾郡调任过来。
此时,黑骑军阵之前,众人都是抬头,看向远处。
“侯爷终于要来东瀚郡了,东瀚郡这烂摊子,恐怕也只有侯爷能收拾。”说话的黑甲军将揭开面甲,神色透出激动。
黑骑统领温流,当初郑阳郡黑冰台黑骑校尉,追随张远整训黑骑。
现在的温流不但已经是从五品的黑骑统领,更是一位半步宗师境的强者。
当然,他身旁已经龙象巅峰的曹宣,实力比他强的多。
曹宣身侧不远,是穿着青袍的陶公子。
陶公子早入东瀚郡,帮张远整合东瀚郡势力。
比如今日来一起等待迎接张远的,就有许多是张远当初旧部。
庐阳府时候培养的陈武,现在是东瀚郡郡城武卫衙门都尉官,黄三良也是执掌一千武卫。
另一边,穿着黑袍的,是陈武的小舅子,张远当初颇为看重,让其执掌暗卫的冯成。
现在的冯成修为也不过先天,但他身形精干许多,双目透亮。
几人身边,还有数位玉林书院培养出来的子弟,都已经有几分气度模样。
一旁不远处,东瀚郡精英陆长吾,还有陆家几位子弟,带着几位世家精英,面色紧张的等在那。
“陆兄,你真的见过青阳侯?”陆长吾身侧,一位三旬青年低声问道。
陆长吾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崇敬之色。
“那是在郑阳郡,我亲眼见青阳侯操练武学试炼武官,一战横扫郑阳郡江湖……”
前方,烟尘浮现。
所有人抬头,面色郑重,目中全是激动之色。
陈武等人不觉握紧拳头。
“远哥……”
“侯爷。”
当年庐阳府武卫衙门的这些兄弟,谁能想到,他们会在东瀚郡重聚。
再见时候,当年的远哥,已经是大秦青阳侯!
“来了!”
第568章 东瀚郡的天,恐怕要变了
烟尘自官道尽头翻涌而来,五百黑骑如墨色洪流分列两侧。
陈武攥着刀柄的指节发白,望着烟尘中渐近的玄甲战骑,恍惚又见庐阳府武卫衙门演武场里,教他披风刀法的皂衣少年。
呼啸的风裹挟着沉闷马蹄声席卷而至,五百黑骑齐齐按刀退开三步,玄色旌旗上狰狞的镇天金蟒刺破烟尘。
“镇天司!是镇天司的蟠龙旗!”不远处的商队里,灰布缠头的行商突然颤抖着指向天际。
那十八面丈许青旗猎猎作响,旗面金线绣着的“张”字在朝阳下流转血光。
茶棚里端着粗瓷碗的老镖师豁然起身,碗中浑酒泼湿了半幅前襟:“青冥剑悬苍云纹,玄甲映日镇山河……”
“当真是青阳侯亲临!”
他布满刀疤的面颊泛起潮红:“上月我押镖过云沧城,亲眼见侯爷设在城头的镇魔柱,钉穿了东魏三个洞天境!”
大道旁顿时炸开喧嚣。
大军近前,众人终于看清那辆由四匹龙血驹牵引的青木车驾。
“青阳侯……”余水县县令曹家达呆愣看着那车架停住,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他知道青阳侯领大军横扫东境,拿下云沧城,又以城换儒道宗师季云堂归来。
镇天司强者引动三百万大军汇聚,围杀东魏大宗师,大宗师不败神话被打破。
江湖,官场,对于青阳侯的传言多的是,可是曹家达没想到,青阳侯会来到东瀚郡。
青阳侯来此,做什么?
青木车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掀起,玄色蟒纹战靴踏在车辕的刹那,五百黑骑同时以刀鞘叩击胸甲。
五百黑骑齐声捶甲,金属铮鸣惊飞林间宿鸟。
金铁交鸣声里,陈武的雁翎刀“锵”地出鞘三寸,刀刃映出那道比三年前更显凌厉的轮廓。
“末将等——”温流掀开面甲,这位曾随张远血战梁原域的骁将一声高喝,“拜见侯爷!”
秋霜刀鞘撞击玄甲的脆响声中,张远抬手按住温流颤抖的肩甲。
他屈指摩挲着秋霜刀吞口处的云纹,身上气息缓缓沉寂,目光扫过道旁熟悉的陈武、冯成等人。
玄色蟒纹大氅随风荡开,张远眉眼间透出几分难得的温和:“郑阳郡的老兄弟们都成东境砥柱了。”
这话让紧绷着身躯的温流面露激动。
陈武眼眶微热,当年武卫衙门里跟着远哥操练的情形恍如昨日。
不只是他,一旁的冯成等人,面上都露出激动与感慨。
不知不觉之间,当年郑阳郡,庐阳府的小吏,武官,都已经在东境官场独当一面。
今日场景,当初谁敢想?
张远负手立于军阵前,看陈武身上气血之力已经到半步宗师,轻笑:“等有机会,我带你们回庐阳府丁家巷口,喝吴老侉的桂花酒。”
这话引得众人哄笑,肃杀军阵里竟透出几分烟火气,恰似当年他们在武卫值房抢酒喝的光景。
陆长吾等东瀚郡世家子弟屏息望着青阳侯与旧部谈笑,忽见张远转身望来,眸中映着黑骑玄甲如渊似海:“陆公子,郑阳郡一别,有些时日未见了。”
这话让素来沉稳的陆长吾喉头滚动,面色涨红。
光是这一句话,身边那些世家子,已经全都面露羡慕,握紧拳头。
这可是青阳侯。
青阳侯还记得陆长吾。
光是这份交情,就能让陆长吾在东瀚郡横着走。
五百黑骑身前,气血激起的烟尘充满血色煞气,张远扶刀而立。
张远玄色蟒袍被罡风鼓动,下颌微微抬起,左掌按在陈武肩甲发出沉闷金铁声:“诸位兄弟——”
他目光扫过身前黑甲战骑,面上露出笑意:“张远又能与你们并肩作战了。”
黑甲战骑阵列前陡然掀起血色狼烟,陈武与黄三良的指节捏得发白。
温流身上气血轰然蒸腾,激得身后战马不安地喷吐白雾。
并肩作战!
张远这一句话,他们这些当年随张远一起冲阵杀敌,一起横行西北境的军中袍泽,谁不顿时热血沸腾!
张远看着所有人,面色缓缓化为肃穆。
“我张远出身武卫衙门,从记事的时候起,就明白一件事。”
“习武修行,是为持手中雁翎,守护大秦,守护大秦百姓。”
张远站在原处,目光扫过远处山岗道旁那些不敢出声的商客。
那车架前的余水县县令曹家达被张远看到,顿时浑身一颤。
张远握住腰间长刀,将秋霜刀缓缓举起。
他身上,浓烈的煞气轰然冲霄而起。
“黑冰台是陛下手中刀,我张远就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我来东瀚郡是要杀人的,谁不敢杀,可以离开。”
张远的目光收回,看着身前静立的黑甲战骑,声如九渊雷动:“现在要觉得不想再战,想安稳享福的兄弟——”
“递条子!本侯给你安排清闲差事,让你带着千金做富家翁!”
兄弟。
本侯。
陆长吾看到青阳侯眸中倒映的玄甲阵列如剑戟丛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刚才的叙旧,寒暄,气氛之热切,那是因为青阳侯将所有人当成自家过命兄弟。
如果不是当年并肩而战的情谊,在场几人有资格站在青阳侯面前?
如果不能一路前行,今日之后,再见之时,那面前就是高高在上的青阳侯!
张远身前,曹显一步上前,躬身抱拳:“为侯爷效死!”
“为侯爷效死——”
五百黑骑轰然下跪,漫天血煞竟凝成赤色蛟龙盘桓,连曹宣腰间螭纹鱼符都泛起龙吟。
这是战意的凝聚,这是大秦军伍的根基。
唯有同生共死的袍泽,才能有此等舍生忘死的战意。
张远抬手虚按,沸腾的军阵霎时寂静。
“我们百战余生,磨砺出这身修为,有了掌兵之权,”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双目之中透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神采,“说什么死?”
声音陡然拔高三分,惊得温流身后战马鬃毛炸立。
按在刀柄的左手青筋暴起,秋霜刀鞘与玄甲碰撞出火星。
张远右手虚抬,跪地的黑骑仿佛被无形气劲托着,齐刷刷挺直腰背。
这个动作让陈武瞳孔骤缩——
这一招他熟悉的很。
铁甲拳中,铁锁横江。
当年在庐阳府玉林书院,张远亲自教授他们的拳法。
“张某此来东瀚郡,任东瀚郡镇守使,东境行营副都督,三军整训,边事筹措,皆一人专断。”
“诸位,大丈夫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正当其时。”
张远的声音洪亮传响,瞬间让身前所有人抬头,目中透出的热切,仿佛凝为实质。
“东瀚郡镇守使……”
道旁车架前,曹家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语。
“东瀚郡的天,恐怕要变了。”
第569章 本侯的刀,很利
车厢内檀香缭绕,陶公子目光落在面前展开的东瀚郡舆图上。
他手中折扇收起,面上露出几分感慨。
“东瀚郡官场错综复杂,高官徇私枉法,以权谋私比比皆是,特别是因为东境混乱,低阶官员缺失,官府对地方掌控无力。”
陶公子轻拍折扇,扇骨与手掌碰撞出脆响:“整个东瀚郡六品以上官员空缺四成,云岭县衙甚至让衙役代行县令之职。”
“上月有百姓击鼓鸣冤,竟被衙役索要五百文铜钱才肯升堂。”
陶公子提前到东瀚郡来,就是为收集各方讯息,为张远来东瀚郡铺路。
“如今的东瀚郡匪寇无数,地方失去管束,许多低阶武者落草为寇,其中还有不少收到齐魏赵三国收买。”
陶公子摇摇头,轻声开口。
车厢之中,负责武卫衙门暗探的冯成,东瀚郡世家子弟陆长吾,还有一旁心惊胆战,心中忐忑的余水县县令曹家达,都是点头。
用扇尖挑起舆图边缘,陶公子指尖划过世家标记密集的北麓山脉:“更麻烦的是这些红圈——”
“三十八处私矿,五十四座药田。”张远目光扫过,淡淡开口。
陆长吾望着舆图上斑驳的朱砂标记,那里正是陆家掌控的钨铁矿。
看到陶公子所标记之处,他顿时浑身一颤,后背发寒。
怪不得陶公子提前邀请他和那些世家子来迎接青阳侯!
恐怕不只是因为他陆长吾与青阳侯有旧,更是为了这图上谋划!
陶公子看向陆长吾:“陆家独占钨铁矿脉,周家把控着七成雪参种植,连百姓进山采药都要缴纳三成收获。”
他目光之中透出一丝冰寒:“陆公子可知今年春汛,北麓七村饿死多少人?”
这就是黑冰台的可怕之处!
陆长吾自己都不知北麓七村多少人饿死,但黑冰台知道。
张远看一眼呆立的陆长吾,目光重新落回面前舆图上。
冯成将一张纸卷展开,其中是暗卫密报。
“黑风寨匪首雷万蛟表面是齐国流寇,实为魏国镇东军参将。”
“他们劫掠的二十七车粮草,最终都进了魏军设在云雾山的暗仓。”
冯成手指点在面前舆图某,那里显示着十二个匪寨形成包围郡城的锁链。
“暗卫在断魂峡截获的魏国密令,他们要在三个月内策反东瀚郡半数边军。”
冯成手中拿出一份密函,展开时浮现血色狼头图腾,正是魏国天狼卫的标记。
一旁,曹家达没想到听到这些大事密事,一时间感觉头皮发麻。
这等事情,是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能听的?
陶公子的指尖点在面前舆图上的九川河畔:“侯爷请看,代郡守刘培元与郡丞赵德芳分掌军政,然刘培元纵容其侄倒卖军械,上月十八船精铁经九川闸口运往齐国。”
冯成立即呈上账册:“这是黑冰台截获的漕运密档,赵德芳在河道衙门的六位主事,五个都是花钱买的官身。”
车厢之中,张远双目眯起,身上气息越发凝重。
哪怕并未刻意激发,他此时身居高位,修为高深,光是这份气势,已经让车厢之中几人气血浮荡。
“就这些吗?”张远再次开口。
陆长吾沉吟一下,他低声道:“半个月前雪云宗灭门案,表面是江湖仇杀,实则因他们发现了周家与魏国剑阁的……”
他突然噤声。
身为东瀚郡世家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
“接着说。”张远屈指轻扣面前桌面,震得茶汤泛起涟漪。
陆长吾额头沁汗,低头开口:“魏国七玄剑阁通过青阳商会,控制着东瀚郡七成剑道宗门。”
“上月他们以观摩剑典为名,实则往白鹭洲运送了三百死士,屠灭雪云宗。”
“我陆家运送铁矿的商队因为撞破他们行踪,被截杀干净,连矿山矿道都被毁掉。”
东瀚郡江湖被渗透太厉害,他们这些世家也无力抵挡。
哪怕是矿山被毁,陆家也选择息事宁人,甚至都不敢提起这事情。
冯成低声道:“三国江湖和商贾渗透,东瀚郡不少江湖宗门背后都是三国宗门的影子,特别是东魏剑道传承,占据东瀚郡剑派七成以上。”
江湖,官府。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如果不是真的乱,皇帝也不会派他来。
镇天司副司首,执掌武御司的战侯,这等身份兼任一郡镇守使,皇帝是要以他张青阳的威慑与敢于杀伐,重整东瀚郡。
“陶公子,可有什么谋划?”张远抬头看向陶公子,面上露出微笑。
作为张远背后谋划之人,这么多年来,陶公子已经习惯提前谋划好一切,掌控有用讯息。
从庐阳府到皇城,再到东境,张远背后处处都有陶公子的影子。
陶公子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舆图:“当务之急有三,其一要最快时间接管郡城防务,其二是要清理官场蛀虫,其三……”
他故意停顿望向陆长吾。
世家公子出身的陆长吾瞬间明白,连忙解下腰间玉佩:“陆家愿献出钨铁矿脉作表率,只求侯爷给戴罪立功的机会。”
车厢之中,张远接过玉佩,放在桌面上。
他的手指从舆图上纵横交错的朱砂线划过:“传令温流,提前回郡府,封锁郡城。”
“让陈武带新编玄甲卫封锁九川十八闸。”
他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陆长吾:“明日辰时,本侯要看到陆家粮车开进北麓七村。”
车窗外适时传来惊雷,五百黑骑的刀鞘碰撞声震碎雨幕。
陆长吾连忙躬身:“侯爷放心,我陆家一定将此事处置妥当。”
他明白,要不是他与青阳侯有旧,青阳侯需要一个与东瀚郡世家牵连的纽带,他陆家,这一次怕是要灭定了。
“大人,前方有百姓阻道,跪拜喊冤。”
马车微微一震,前行速度放缓,陈武的声音传来。
“曹县令。”车厢中,张远的声音响起。
抬手指向车窗外,张远开口道:“那边跪着的百姓,是你余水县子民吗?”
曹家达转头看向车窗外,一群身影跪在数百丈外的大道上。
雨幕飘洒,那些身影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他们正在磕头跪拜。
隐约之间,还有呼喊之声传来。
“下官,下官这就——”
曹家达话未说完,张远淡淡道:“将他们带来见本侯。”
“本侯来东瀚郡,不就是为他们主持公道吗?”
霜寒长刀横搁在小案上,张远手掌轻抚其上的暗纹,双目之中透出森寒。
“本侯的刀,很利。”
第570章 无百战,不能成军
曹家达忐忑的走到大道前方,看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
“你们……”
顿一下,他朗声道:“青阳侯有令,让你们去他车架前。”
“有何冤屈,尽可以禀告。”
他本想问这些百姓是不是余水县人。
但话未出口,他心中已经警觉。
就算这些人是余水县人,乃至就为告他曹家达的状,他也拦不住,拦不得。
与其如此,倒不如坦荡些,让这些人直接去见青阳侯。
好在他曹家达主政余水三年,没有什么大功,倒也没有做什么恶事。
相比在车厢中听到的那些,他曹家达倒算是个好官了。
那些趴在地上的脚夫,百姓,相互看看,扔下扁担就往军阵方向挤。
五百黑骑玄甲折射寒光,在寒雨之中仿佛铁铸。
三十余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跪伏在张远车驾前,泥水浸透膝下粗麻布。
泥浆裹着碎草叶溅上玄甲,跛脚老汉膝行三步,额头重重磕在泥水里:“青阳侯做主啊!半年前木崖寨血洗我余家沟,三百口人只剩这些老弱——”
他颤抖着掀起破袄,露出脊背交错刀痕:“那帮天杀的连祠堂供桌都劈了当柴烧!县衙说匪寇跨境难剿,此事一直拖着……”
老汉话语哽咽,扑在泥水中。
一旁的曹家达闻言浑身一颤。
这事他知道。
也确实如老汉所言,县衙无力剿匪。
一旁独臂青年哆嗦着拽出麻布包着的断箭,箭簇“当啷”砸在车辕前:“这是那晚射穿我爹咽喉的弩箭!他们杀人根本毫不手软……”
青年面色苍白,似乎是回想起可怕事情,手脚不觉颤栗。
“侯爷,侯爷,”佝偻的老农匍匐着将怀里一个油纸包打开,泛黄的纸卷被雨水打湿:“侯爷,玄微观道士强占我祖田,说是要供奉什么齐国来的‘玉宸上仙’炼丹……”
干瘦妇人扑在地上,颤巍巍呼喊:“禀侯爷,上月初三漕运衙役纵火焚毁鱼柳河河滩渔船,说是奉了刺史府手令清理河道,可分明是给曹司马家新买的画舫腾位置……”
人群后方挤出个满脸鞭痕的瘦弱书生,高举被撕碎的账册嘶喊:“白鹭县学廪米被仓曹换成霉粟,学生拒领反遭衙役鞭打!”
匪寇破村寨,百姓遭受屠戮,却无人征剿。
江湖势力侵占百姓田地,把控商道,官府也不去管束。
官府小吏作恶,百姓生计艰难。
一声声呼喊,在寒雨之中回荡,带着战栗,带着期盼。
“青阳侯义薄云天,最是仁义……”
“侯爷,会给我们做主吧……”
……
车架前,那些喊冤的百姓被军卒扶起,送去车队后方安置。
车厢之中,张远面前小案上,摆着那泛黄的地契,还有半截箭簇。
张远面色平静,车厢之中气氛凝重,让曹家达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侯爷,这箭杆上有东魏镇东军的狼头印记。”冯成的目光落在箭杆上,沉声开口。
曹家达盯着箭杆暗纹,嘴角剧烈抽搐——
三个月前县尉呈上的剿匪战报里,分明写着“流寇所用皆为土制兵械”。
“余家沟就在你余水县城往东三十里,断魂峡的赤焰教据点更是将入县城商道都占了,”张远将面前弩箭掷在曹家达面前,“曹县令,你不该给本侯一个解释吗?”
“是你为官不力,还是你已经被这些匪寇收买?”
曹家达跪倒在车厢,浸透泥水的官袍下摆裹住双腿,让他一个踉跄,差点伏倒。
握住那断箭,曹家达连连叩首:“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张远双目眯起,屈指叩在秋霜刀柄,淡淡的声响,让曹家达面皮抽动。
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解释,恐怕真的要人头落地。
青阳侯的刀,杀的五品以上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侯爷,我等地方牧守之官,为官一方最重要是稳住世家,守住大秦武道根基,寻常百姓,管不得,也无需管。”曹家达连忙出声,抬头看向张远。
“侯爷你出身武卫,应该知道,大秦武道传承不绝,军伍,世家,江湖势力才是根本。”
“就如这东瀚郡,难道陛下真无力镇压吗?”
他已经豁出去了,此时不将话说透,他怕再无说话机会。
张远的手掌压在刀柄,静静看看曹家达。
车厢中,陶公子面带笑意,轻笑看着曹家达。
一旁的陆长吾目中透出一丝惊讶。
曹家达不过余水县令,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
“大秦以武立国,穷文富武,寻常百姓家哪里有培养武道修行者的机会?”喘息几口气,曹家达握拳,梗着脖子,高呼开口。
“那些江湖武者也好,世家武者也罢,其实大多最终都被军伍吸纳,或是为国征战,死在边境,或是征召往北境,埋骨北境长城。”
“东境越乱,修武者越多。”
“大秦三十六郡,何处有东瀚郡这般江湖势力遍布?”
“百年来,东境征召往北境长城的武者至少千万,其中有三百万是出自东瀚郡。”
养兵。
以乱养兵。
以乱养武。
最廉价的战卒,都是从这纷乱之中征召来的。
“我曹家达也曾在皇城书院研习,也见过皇城恢弘,镇天司之威严。”
“我不信大秦无灭四国三域之能。”
“留他们在,不过是为大秦练兵。”
“无百战,不能成军。”
曹家达双手紧握,重重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下一瞬是不是就要迎接青阳侯的刀锋。
朝堂眼中,真正有价值的世家子弟,是江湖武者,是能成军的武道修行者。
寻常百姓,只是蝼蚁,是可有可无存在。
这才是东境动乱根源。
这些话,可以想,却不可以说。
车厢之中,静寂无声。
张远陡然按刀起身,玄甲撞碎车帘风雨:“曹显!”
“末将在!”
“传令前锋营转道落鹰涧。”刀锋划破雨幕直指东北,“本侯要亲眼看看,这些魑魅魍魉如何在我东瀚郡翻浪!”
五百黑骑轰然应诺,血煞惊散十里阴云。
第571章 我来东瀚郡,可不只是要改变东瀚郡的局势
余水县,郭台镇外十里。
落霞涧。
这山岭孤兀,将往来山道阻住。
落霞岭山聚匪可以追溯到百多年前。
山寨聚义堂。
“大哥,昨日劫的那支商队,光金锭就装了半车!”独眼壮汉抓着酒坛灌下一口,油亮刀疤随狞笑扭曲,“再屠两个庄子,凑够三千青壮,咱兄弟投魏国少说能混个游击将军!”
独眼壮汉身上有先天境的气息震荡,只是这气息里有几分暗沉,分明是吞服燃血丹强行突破后的症状。
不只是他,大堂中其他几位先天境,都是这般气息不稳的样子。
听到独眼壮汉说游击将军之位,众人顿时目中放光。
一年半前,魏国镇东军派人来寨子,许诺的那些好处里,就有这一条。
上首的虬髯大汉将腿架在血渍未干的木箱,指尖摩挲金锭:“听说东魏镇东军正缺人手,咱把落霞涧的流民全赶去炼铁,兵器粮草一交,嘿嘿……”
角落里擦拭弩机的阴鸷文士忽然抬头:“三日后突袭余水县,屠了那帮泥腿子,尸首正好栽赃给黑冰台。”
“有这功劳,别说游击将军,就是——”
文士话音未落,山崖外陡然传来刺耳尖啸。
“咻——”
三棱破甲箭洞穿窗棂,钉入虬髯大汉身侧木柱,尾羽震颤如蜂鸣。
“敌袭!”阴鸷文士甩袖掀翻酒坛,弩机对准窗外。
寨墙外百丈绝壁如刀削斧劈,仅有一条羊肠栈道蜿蜒而上,木制寨门悬于半空,以铁索绞盘升降。
此刻却见漫天箭雨自对面山崖倾泻,玄铁箭簇撞在青冈岩上迸出火星,竟将崖壁射成蜂窝!
“是黑冰台的穿云弩!”虬髯大汉目眦欲裂,九环刀劈开箭矢,却见寨门铁索火星四溅——
重弩集火,碗口粗的铁链寸寸崩断。
那可是连先天中期都无法奈何的玄铁炼制锁链!
山道上,青木车驾静静停着。
张远指尖轻叩刀鞘,车帘缝隙透进的阳光映得落霞涧的山壁红如鲜血。
“轰——”
寨门坠落的轰鸣声中,曹显玄甲覆面的身影已跃上崖壁凸石,螭纹肩甲撞碎滚落的擂木。
下方三百黑骑张弓如满月,箭矢泼洒的弧度竟分毫不差覆盖寨墙垛口。
“结锥形阵!”陈武暴喝如雷,陌刀劈开滚烫的火油罐。
五百玄甲卫肩甲相抵,重盾层层交叠如巨蟒鳞甲,顶着箭雨逆冲栈道。
匪徒砸下的礌石撞在盾阵上,反被罡气震成齑粉。
这五百玄甲虽是新军,此时已经可见战阵雏形。
陆长吾攥紧缰绳,看着玄甲卫踏过三丈宽的断崖——
这些武卒竟以盾为桥,硬生生在深渊上铺出血路!
“这,这是边军才有的战阵合击术……”
曹家达官袍被冷汗浸透。
他见过郡兵围剿山匪,却从未见哪支军伍能将气血凝成实质——
玄甲卫冲锋时掀起的罡风,竟将寨墙悬挂的尸骸绞成血雾!
他微微转头,看向青木车架旁静静不动的那些兵甲。
此时攻山的,还不是随青阳侯而来的镇天司军将,而是东瀚郡黑冰台的兵卒。
青阳侯手中的兵卒战力,会有多强?
远处,那些随着军伍而来的百姓,都是抬头,面色紧张的看着山崖上拼杀。
“青阳侯,当真是义薄云天,我没想到,他真的直接,直接来剿匪……”说话的老者嘴唇哆嗦,目中有激动的泪花。
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就是在青阳侯车架前诉说一家七口丁壮尽被落霞涧匪寇掳掠之事,青阳侯就亲自带兵来剿匪,丝毫没有耽搁。
“东瀚郡的天,要亮了。”一旁,攥着拳头的青年咬牙,抬头看向天穹。
断崖上,阴鸷文士刚探头欲射弩箭,咽喉已被黑骑的锁喉箭贯穿。
虬髯大汉挥刀斩落七支箭矢,却被陈武陌刀劈得连退三步,脚下青石炸裂如蛛网。
“杀!”
玄甲卫盾阵骤然散开,十七柄钩镰枪毒蛇般缠向匪首下盘。
独眼汉子刚要纵跃,双足已被铁链锁住——
冯成率领的暗卫从崖底攀上,淬毒匕首精准切断脚筋。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入车帘,张远垂目轻抚刀鞘。
他面上神色微微缓和。
“这些小子,能成事了。”一旁,端着茶盏的陶公子面上露出感慨神色。
陈武,冯成,黄三良,还有那几位冲杀在前的领军青年,都是当初冲从庐阳府走出,在玉林书院修习过文武。
不知不觉,当年培养出的人才,可以用上了。
转头看向张远,陶公子摇摇头:“也不算小子了,陈武家的儿子都能给他打酱油了。”
“你什么时候跟郡主成婚?”
张远面色不动,装作没听见,只看车窗外景象。
陶公子咧嘴笑。
“对了,那个曹家达,你是怎么看出有点本事的?”
“今日这一番话,寻常县令可不敢说,也说不出来。”
张远看一眼马车外不远处神色紧张的曹家达,又看向前方山崖。
“横渠先生推荐的,是当年在皇城书院看过他一篇论政,还算不错。”
“大秦苛待百姓,这等话,也只有生死之间才敢说出来。”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的光影,手掌轻抚秋寒刀刀鞘。
“我来东瀚郡,可不只是要改变东瀚郡的局势。”
“更要改变整个大秦百姓如草芥的格局……”
他的话语轻微,被车窗外的杀伐声音掩盖,连陶公子都没有听清。
踏上山崖的陆长吾手掌握紧刀柄,看陈武陌刀横拍,虬髯大汉如破袋般撞塌聚义厅梁柱。
先天境巅峰。
他没想到张远麾下一个寻常校尉,都能有这样的战力。
山寨之中,洪流一般的黑色兵甲穿插,将一切阻敌撕碎。
曹显重盾轰碎地牢铁锁,被掳百姓潮水般涌出。
温流所领的黑骑雁翎刀翻飞,寨中囤积的魏国制式军械在火光中显形……
……
当山寨上的火焰升腾,山崖前堆积的兵器,金银,还有那密密麻麻从地牢中放出的百姓丁壮,都被火焰映照出赤红光影。
“多谢青阳侯救命之恩——”
有人高呼着,匍匐在地。
他们根本没想过,还能有被解救的机会。
“谢青阳侯!”
连绵的呼喊,那些百姓全都跪倒在地。
车厢之中,张远摆摆手,淡淡道:“去玄微观。”
大军奔行,烟尘与血煞之气相合,化为涅槃之鹰,展翅腾空。
山道旁,曹家达面色变幻,一咬牙,低喝一声:“金银财货,兵甲器物登记造册,所有百姓名册记录,遣返乡里。”
他拉住一旁仆从手中马匹缰绳,飞身上马,向着张远的车架追去。
“我曹家达就再搏一回。”
“大不了,是个死而已。”
第572章 就算王侯将相,想求延寿丹也得守我玄微观的规矩
玄微观外。
上千百姓如蚁群匍匐青石阶前。
白发老妪将额头贴紧冰凉的砖缝,枯手攥着孙儿染血的肚兜。
绸缎商贾捧着檀木匣,南海明珠在晨曦下流转七彩光晕。
断臂樵夫膝行三步便叩首一次,青砖上拖出暗红血痕。
山门内传来清越鹤唳,九重丹阁顶端腾起丈许青光。
百姓们望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炼丹炉虚影,惶恐叩首时溅起满地烟尘。
道观朱漆山门忽地洞开,十二名绣金道袍的道士踏罡风而出,为首长须道人袖中甩出紫金丹炉,炉盖掀起的刹那,百里药香竟压住浓重血腥气。
青石阶前浮动的檀香被罡风撕碎,四名绣金道袍的道士斜倚朱漆山门,掌心托着的紫金丹丸在阳光下流转氤氲雾气。
为首的长须道人屈指弹飞一粒废丹,铜钱大小的焦痕将青砖灼出三寸深坑。
“无量天尊——”长须道人甩动浮尘扫过跪满山道的百姓,嘴角勾起讥诮弧度,“尔等凡骨俗胎,也配求玉宸上仙的延寿丹?”
他身后矮胖道人抬脚碾碎药农捧着的百年黄精,黏腻汁液浸透粗布衣襟:“昨日说了,要取丹药须奉上童男童女各一对,怎么今日还敢空手来?”
老农张张嘴,想要开口,却被其他人挤到一旁去。
众人手上都捧着金银财货,或是贵重药材,都是低低出声,请求将丹药赐予。
“无量天尊——”长须道人浮尘扫过乌泱泱的人头,声如寒泉击石,“今日灵丹九转,需三对童男女作药引。”
他身后矮胖道人朗声接口道:“谁先奉上童男女,这丹就是谁的。”
“侍奉仙师,这样的机缘可不是日日都有。”
听到道人的话,众人全都抬头,相互看去。
大秦禁买卖人口,童男女可不是容易得的。
要么献出自家儿女,要么就得用那见不得光的手段。
“仙师出关不易,若是你们没有这份诚心——”长须道人还未说完,顿住话语,看向前方。
那边,一辆楠木车架被四匹骏马拉着,还有一队仆从护持,往道观方向来。
长须道人和身边几人面上露出笑意。
“郑大官人这是丹药吃出好来了,看看,富甲一方的正大官人都来求丹,尔等身价几人比得上他?”
道人话语,让一众求丹人面色变幻,不少人转头,看向那些拖儿带女的求丹者。
只是楠木车架还未到近前,山道尽头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三百黑骑玄甲震碎山雾。
陈武陌刀挑飞拦路的楠木车驾,七宝流苏在罡风中炸成齑粉。
“放肆!”锦衣富商从翻倒的车厢爬出,面上全是涨红:“玄微观乃玉宸上仙道场,便是知府大人亲至也要下马步行!”
他还想再吼,身旁的仆从连忙将他衣袖扯住。
“大官人,那是黑骑!”
富商不耐,撸起袖子:“管他什么骑,敢掀老子的车,黑,黑,黑骑——”
话未说完,他面色瞬间惨白,脚步哆嗦着往后缩。
陈武根本不管他,战骑飞奔前行,黑骑阵列如利刃劈浪,将跪拜人群生生撕开通道。
断臂樵夫一声低吼,上前扯住一位黑骑缰绳,浑浊老眼盯着战马铁蹄上未干的血痂:“军爷,你们身上杀气太重,会冲撞仙师.”
话音未落便被曹显重盾掀翻,玄甲卫踏过的青砖留下龟裂纹路,宛如蜿蜒血河。
这一幕,让那些求丹者面上露出惊慌,连忙后退。
求丹是为活,不为求死。
“呵,好大的官威。”道观门前,长须道人身后的白须道人面上带着几分冷笑。
长须道人手中捧着的九重丹阁顶端腾起十丈青光,幻化的炼丹炉虚影闪烁炫光。
“就算王侯将相,想求延寿丹也得守我玄微观的规矩。”
他们看着停在道观石阶前的黑甲战骑,不但不惧,反而神色中多出几分倨傲。
“哼,掌兵官将又如何?”缩在石阶旁的长衫老者低着头,眼中露出希冀,“仙师面前,都是蝼蚁,要求丹,就看谁更虔诚。”
他的目光投向身后带着小童子来的妇人,目光中闪过凶狠。
“这就是仙丹啊,连这等大官都来求取。”人群中有白发老妇,面上带着崇敬,双腿发软,就想向着道观门前跪倒,仿佛她的跪拜,道观中仙师能感应到。
战骑肃穆而停,血煞之气弥漫而起。
道观前,矮胖道人目光落在青木马车上,面色傲然:“这位大人若真虔诚,不妨亲自下车叩拜求丹”
“铮——”
清冷锋刃震鸣,如电寒光自云端垂落。
洛红袖手中赤金翎羽刺破云瘴,红裙翻卷如血莲绽放,袖口银鳞刃出鞘的刹那,寒光一闪而逝。
百姓们只觉眼角掠过幽蓝残影,再抬头时矮胖道人脖颈已绽开冰莲。
一剑封喉!
“妖,妖女!”长须道人暴退三步,袖中甩出的九转金丹尚未炸开,洛红袖蛇形刺青突然泛起幽光。
她足尖点过跪拜百姓的肩头,红裙残影在虚空连踏七步,每步落下都震碎三丈流云。
碎星匕寒光乍现的瞬间,道冠中升起的十丈仙尊虚影竟被煞气压得扭曲溃散。
“嗤——”
银鳞刃撕裂空气的声响竟比剑鸣还快三分。
百姓们只见长须道人道冠炸裂,白发间迸射的血线在阳光下透出赤红。
剩余道士刚要结阵,洛红袖红裙已旋至丹阁飞檐,袖中寒芒如流星坠地,九颗头颅滚落时溅起的血珠,在青砖上绘出半幅修罗夜宴图。
“咚!”
无头尸身砸进香炉的闷响惊飞铜铃,陈武按住震颤的陌刀,骇然发现自己的真气竟被余波震得迟滞。
曹显背后玄甲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喜欢冲锋在前的青阳侯始终端坐车辇。
洛红袖杀人如割草的酷烈,不过是侯爷手中最寻常的刀。
青阳侯。
当初西北境自己等人一路追随,阵前持刀冲锋的生死兄弟,现在已经是执掌天下最强势力的青阳侯。
青阳侯身边根本不缺强者,他还愿意重用自己这些人,是念旧情而已。
“杀,杀,杀人啦……”
山峰呼啸,颤巍巍的惊呼响起。
第573章 什么狗屁仙师!都是吃人的妖魔!
洛红袖干净利落的杀伐,不但震慑住陈武他们,更是让周围那些百姓吓破胆。
“黑,黑骑,这么,这么……”远处山道边上,锦袍富商此时已经站不住,浑身哆嗦。
刚才如果他多说一句话,是不是也已经人头落地?
“当——”
道观深处突然传来琉璃碎裂之声,坍塌的丹炉中腾起百丈青光。
仙风道骨的虚影脚踏阴阳鱼浮现,宽大道袍翻卷间引动万丈之外九川河水逆流:“蝼蚁安敢.”
宗师之力。
或者说,借祭坛和法器法阵之力,展露宗师之力。
苍老怒喝尚未说完,洛红袖鬓角蛇形刺青已燃起幽蓝毒焰。
她反手掷出的碎星匕贯穿虚影眉心,磅礴毒雾竟将仙光腐蚀出蛛网裂痕!
“寒鸦剑派陈九岳,奉家父之命,率门中三百弟子前来青阳侯帐下效命!”
清朗长啸破开云层,三百道鸦青色剑光如流星坠地。
为首青年振臂抖落玄铁剑匣,锈迹斑斑的断刃在真元灌注下重绽锋芒。
他凌空踏过溃散的冰锥雨,剑锋直指虚影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痕。
身穿青色武袍的三旬青年身上罡煞之气缭绕,宗师境的修为还未稳固。
寒鸦剑派陈断戈换取了三枚“九劫洗髓丹”,其中一颗就是给独子陈九岳服用,突破修为到宗师境。
陈九岳三日前突破,修为都未稳固,就被陈断戈派来。
宗师。
陈武和身旁的黄三良对视一眼,面色透出一丝复杂。
如今,恐怕没有宗师境修为,在远哥麾下效力的资格都没有了。
“青阳侯,陈九岳斗胆请命,斩此妖人!”
陈九岳躬身施礼,一声高呼。
青木车帘微微颤动,张远屈指叩击刀鞘的脆响压住了漫天水声。
车厢之中,张远面上平静,只手掌轻按刀柄,淡淡道:“好。”
洛红袖垂首退至车辕旁,身形好似消失,若不注意,根本忘记他存在。
车架前,陈九岳飞身而起,背后剑匣中长剑出鞘。
“铮!”
陈九岳剑锋荡开冰锥的刹那,十丈虚影掌心的阴阳鱼骤然坍缩。
狂暴的水灵之力化作狰狞蛟龙,森冷竖瞳锁定了青年咽喉要害。
三百寒鸦弟子齐声清叱,剑阵激荡的剑气竟在军阵上空凝出墨色鸦羽。
“破!”
断刃斩入蛟龙逆鳞的瞬间,陈九岳身上宗师之力与剑气纵横炸裂。
下方,黑甲战骑的沙场血煞顺着剑痕灌入龙躯,玉宸上仙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道道裂纹从蛟首蔓延至整个云涡。
百姓们呆望着青年剑客凌空折转,寒鸦剑派的秘传身法在虚空留下九重残影。
当最后一缕仙光被剑阵绞碎时,九川河恢复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玄微观轰然坍塌的朱漆山门。
“好凌厉的剑气……”曹显按着陌刀的手背青筋震颤,双目之中透出凝重。
虽然陈九岳的修为还未稳固,与他差距颇大,但这份剑道感悟,已经难得。
最重要的是,陈九岳年轻,三十出头的宗师,未来有无数可能。
“他竟能引动军阵煞气破仙术!”
陈武深吸口气压下翻腾气血,他终于看懂青阳侯布局的深意。
三百寒鸦弟子看似杂乱的站位,实则暗合阵图。
陈九岳剑锋牵引的煞气,分明与黑骑阵列共鸣——
这是将江湖武学与沙场战阵熔铸一炉的新道!
烟尘散尽的废墟前,天际残余的仙光正好被玄甲卫的旌旗彻底绞碎。
陈九岳归剑入鞘的脆响惊醒呆滞的军卒,新兵们望着青年剑客走向车驾的背影,突然发现那些曾令他们恐惧的“仙术“,似乎敌不过武者淬炼到极致的锋芒。
不知是谁率先举起长矛,五百人的吼声震得河面泛起涟漪:“大秦,万胜——”
高喝之声,响彻天际。
“陈九岳幸不辱命,斩杀妖人。”车架前,陈九岳躬身抱拳。
他在云沧城外,亲眼见过青阳侯阵斩大宗师之威。
相比其他人,他对张远的崇敬更加纯粹。
那是来自心底的震震慑。
九川河畔的百姓颤抖着直起身,他们第一次看清仙术崩解后露出的青天。
几个胆大的孩童捡起道冠碎片,发现所谓“仙家法宝”不过是浸过磷粉的青铜片。
老药农掰开散落的“仙丹”,刺鼻的汞味惊得他面色惨白。
“仙,仙师……败了?”跪在石阶上的老妪颤巍巍抬头,浑浊瞳孔里倒映着朱漆山门坍塌的烟尘。
她怀中紧搂的染血肚兜被指甲抠出破洞,碎布随山风卷上道观残垣,恰巧挂住半截焦黑童尸的脚踝。
“什么狗屁仙丹!”断臂樵夫突然暴起,独臂抓起青砖砸向丹阁废墟。
砖块撞在残破的青铜丹炉上,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满地散落的黄符,火舌舔舐着鎏金匾额上“玄微通明”四个字。
三百黑骑踏碎燃烧的经幡冲入内殿,陈武陌刀劈开三清像后的暗门时,腐臭气息裹着童男女的啼哭猛然炸开——
七口青铜鼎内浮沉着紫黑药液,泡胀的幼小尸骸手脚纠缠如扭曲莲藕。
鼎身篆刻的“玉宸”二字被血垢浸透,鼎底还沉着未消化完的指骨。
“这帮畜生!”黄三良一脚踹翻藏经柜,齐国纹饰的玉匣滚落出泛黄信笺。
冯成捡起时瞳孔骤缩,信上赫然写着“献百对童男女可得筑基丹方”,落款竟是魏国镇东军参将的狼头印!
山门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绸缎商贾瘫坐在血泊里,怀中幼子脖颈挂着半块丹丸——
那分明是富商重金求来的“延寿丹”,此刻却在阳光下显露出虫卵般的诡异纹路。
“仙丹是拿娃娃炼的……”
白发老农突然咧嘴惨笑,攥着药锄踉跄后退。
他布满裂口的手掌指向丹阁废墟,那里正被黑骑拖出十几具裹着道袍的干尸,“你们看!仙师把自己都炼成僵尸了!”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人群,不知是谁先抓起碎石砸向残破的三清像。
香炉倾倒的轰响中,百姓的哭骂声如潮水翻涌:“怪不得县里丢那么多娃子!”
“什么狗屁仙师!都是吃人的妖魔!”
“侯爷!”陈武拎着沾满血痂的账册冲出丹房,玄甲缝隙里血色浸染,“您看这丹方——”
车帘被刀鞘掀起一角,张远的目光扫过“以童男女心头血为引”的篆文,秋霜刀鞘骤然撞碎车辕。
山道两侧的百姓只觉耳畔炸开龙吟,抬头时恰见青阳侯的玄色蟒袍猎猎如战旗。
“传令。”张远按刀踏碎青砖,裂纹如蛛网蔓延至坍塌的丹阁前,“东瀚郡辖内所有道观封查,涉邪法者——斩立决!”
最后一字落下时,洛红袖躬身一礼,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处。
寒鸦剑派的墨色剑光紧随其后,惊得山涧白鹭四散纷飞。
那些曾跪拜仙师的百姓抓起锄头镰刀,追着溃逃的小道士漫山遍野地打。
半个时辰后,青木车架在黑甲战骑护持下,缓缓离开。
车厢之中,张远面前,隔着小案,曹家达危襟正坐。
“曹县令一路追来,想对本侯说什么?”
张远的声音之中,透着清冷。
深吸一口气,曹家达缓缓抬头。
他知道,这是在东境蹉跎二十年的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第574章 官府,世家,江湖,外敌,东瀚郡四座大山
青木车架辚辚向前。
车厢内檀香如絮,张远屈指叩击掌中刀鞘,秋寒长刀在刀鞘之中长吟。
曹家达跪坐在前,后颈碎发被冷汗黏在官袍领口,泥水浸湿的衣衫,让他身躯发寒。
但身躯再寒,也抵不住此时他心头的火热。
是蹉跎一生还是抓住机会扶摇直上,就看他今日能不能得到青阳侯的赏识!
“曹县令,车再行半刻,就要出余水县界了。”
车厢中,陶公子目光落在曹家达身上,轻笑道:“侯爷这便车,你要搭到何时?”
半刻钟。
曹家达抬头看向陶公子,目中透出感激之色。
此时陶公子开口,是提醒他,他需要在半刻钟内,出言打动青阳侯。
若不然,他就没有资格与青阳侯同乘。
对于他曹家达这样区区下县县令来说,这等与与青阳侯直面而坐的机会,恐怕此生仅有。
深吸一口气,曹家达朗声道:“侯爷此来镇守东瀚郡,可知东瀚郡四座大山?”
车厢之中寂静无声。
曹家达左手握拳,垂落在袖口之中,指甲掐进掌心,右手抬起,指尖蘸着冷茶在紫檀案写下四个名字:
“官府,世家,江湖,外敌。”
他抬头,双目之中透出坚定神色:“此四座大山不搬离,东瀚郡永无宁日。”
“四座大山看似分立,实则根系纠缠如百足蜈蚣。”曹家达蘸着冷茶泼洒舆图,茶汤顺着九川河道蔓延,“官府蠹虫蛀空堤坝,世家巨贾抽干河床,江湖势力截断支流,外敌铁蹄掘穿河底——”
张远屈指叩击刀鞘的脆响惊得茶汤震颤,曹家达声音一顿,不由止住。
“说下去。”张远淡淡开口,他面色平静如水,玄色蟒袍下的夔龙纹在烛火中游动。
“世家豢养的私兵吃着官仓米粮,江湖门派暗桩挂着县衙捕快腰牌。”曹家达豁然起身,官袍下摆扫落茶盏:“最要命的是这些大山早生了灵智!侯爷斩江湖乱枝,他们就往官府荫蔽里钻;侯爷清官场淤泥,他们又往世家钱袋里躲!”
车厢之中,只有曹家达的喘息之声。
他不知道自己说过这些,青阳侯能不能听进去。
或者说,自己意会错了,青阳侯来东瀚郡并非自己所想那样,为清靖地方,那他所言之语,就要成自己的催命符。
张远眸光微动,舆图底层浸染的朱砂泛起血光。
洞玄气机,可动天道之力!
曹家达后背瞬间绷紧,原来自己每句话都在青阳侯的罡气监视之下!
如果刚才自己所言有半句虚假,此时自己恐怕已经人头落地!
“东瀚郡这四座山,”陶公子用折扇挑起车帘,寒鸦剑派的墨色剑光正掠过窗外,“曹县令不妨拆解看看,侯爷该先搬哪座。”
赌对了!
曹家达握紧拳头,压抑住心中欣喜。
陶公子既然开口让他拆解,就意味着他过了青阳侯的第一关。
青阳侯来东瀚郡确实所谋乃大。
他曹家达若是能与青阳侯同行,借其东风,未尝不可直上云霄!
“江湖这潭水,比侯爷斩破的玄微观丹炉更浑浊。”
曹家达此时分明已经豁出去,将所有自己掌握讯息托盘而出:“断魂峡三十八寨匪首半数挂着齐国游击将军虚衔,雪云宗灭门案里掺着赵国听雨楼的细雨剑痕——真正要命的,是那些披着大秦官袍的伥鬼。”
车窗外掠过寒鸦剑派的墨色旌旗,陈九岳率弟子清剿余孽的剑气,正将玄微观废墟上最后一丝仙光绞碎。
“世家盘根如老榕,根须扎进矿脉药田便生出无数脓疮。”目光紧盯张远手中秋寒刀,曹家达快速开口,“可若连根拔起,东瀚郡三成赋税便要塌个窟窿。”
“这恰是那些蠹虫敢豢养私兵、勾结外敌的底气。”
张远手掌摩挲秋寒刀鞘,面色平静,仿佛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至于外敌.”
曹家达伸手压面前舆图上魏赵齐三国交界,“边军吃着空饷的校尉,比云雾山匪寨豢养的战马还肥壮。”
此话说完,曹家达瞥见洛红袖的蛇形刺青在帘外若隐若现,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天灵盖。
如果青阳侯是那种武勋世家出身,怕是第一时间就要抽刀。
文官诋毁武将,这是大忌。
边境之地,文武猜忌,他曹家达今日这话传到乾阳殿,兵部立时就要派人来将他下入大狱。
但他敢赌。
因为,青阳侯是黑冰台副指挥使,执掌镇天司的武御司司首。
对于青阳侯来说,文武之争,与他无丝毫牵连。
青阳侯是陛下手中刀。
张远低沉的声音响起:“继续说。”
“以下官之见,搬离四座大山有轻重缓急,侯爷当先雷霆之势直入郡府,掌东瀚郡军政大权,再徐徐图之。”曹家达的声音响亮许多,也多了几分自信。
“三年,三年时间,以侯爷手段,当能将东瀚郡江湖官场梳理一遍,再整训大军,与世家联手,破除外敌。”
握紧拳头,曹家达目中尽是神采:“毕十年之功,东瀚郡可定。”
十年。
这是曹家达所畅想,最快定东瀚郡大势的时间。
以青阳侯定东瀚郡之功,十年后回归皇城,至少能晋升镇国侯爵位。
大秦这数百年来,才出了几位镇国战侯?
至于他曹家达,那自然也能飞黄腾达。
“十年。”陶公子轻笑着将折扇展开,点头道,“曹县令谋划不俗。”
曹家达嘴角不觉微翘,抬头看向前方端坐的张远。
张远抬手抛过一枚螭纹鱼符,跌落在曹家达身前:“曹县令你领一队黑骑,去北麓村驻守,看看陆家能不能当真兑现承诺。”
曹家达攥紧鱼符的手微微发抖,躬身一礼。
“诺!”
走下马车时候,他回头看到车厢中陶公子向着他微笑点头。
往前走几步,他面上露出一丝失落之色。
本以为能随着青阳侯往郡府,施展一身才华,不想,只是安排了往北麓村,赈灾的清闲任务。
陆家绝不敢违背青阳侯之命,赈灾事情根本不需要人去看着。
这差事,其实不过是将他打发出去罢了。
是自己所言,对东瀚郡的谋划推演,入不了青阳侯的眼?
他望向远处山岭上,正在焚烧丹鼎的玄甲卫,三百新军腾起的血煞竟凝成开山斧虚影。
冷风吹动湿透的官服,曹家达浑身一颤,嘴角哆嗦。
自己,是不是哪里想错了?
第575章 青阳侯根本不会在东瀚郡十年!
脚步前行,曹家达低低自语。
“侯爷剿落霞涧是斩江湖乱枝,收陆家矿脉是断世家爪牙,破玄微观是毁外敌渗透……”
声音停住,他看向手中鱼符。
江湖,世家,外敌,再到官府。
他终于看清青阳侯刀锋所指——
哪有什么轻重缓急,这位大秦青阳侯分明是要把东瀚郡的天穹地脉都熔铸成战场!
青阳侯根本不会在东瀚郡十年!
四座大山,青阳侯是要一起搬!
自己的眼界,还是不够宽,想的不够深!
往前走两步,他双腿一歪,一个踉跄,缓缓转过头,看向离去的青木车架。
他感觉,从头到尾,他曹家达都落在青阳侯的算计之中。
或许,也不算算计。
从他第一次登上马车,听到那些不该听的话,恐怕他就已经身不由己。
只是,青阳侯怎么能笃定,他曹家达有被驱使的资格?
他只是区区七品县令,在东瀚郡中一隅之地,没有半点名声。
“曹年兄,好久不见。”
曹家达身后,传来声音。
他回过头,面上神色从茫然化为惊喜。
“是,汉年,你,你不是在皇城书院做教习……”
当年的同窗,皇城书院教习徐汉年。
相比七品县令,如果有的选,曹家达也想留在皇城书院做教习。
“山长派了我们不少书院教习学子随青阳侯到东瀚郡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山长明悟儒道圣贤之言,看得比我们长远。”
三旬出头,意气风发的青袍儒生向着曹家达拱手,笑着道:“山长记着你的论政,向青阳侯举荐你。”
“刚才陶先生嘱咐我等随你一起去北麓村。”徐汉年看着曹家达,面上都是羡慕,“曹兄,这是侯爷器重,让你独当一面啊……”
山长举荐?
独挡一面?
器重?
曹家达张张嘴,还未开口,一旁有声音淡淡传来。
“曹县令,在下暗影司金越林,奉侯爷之命,领一队暗影卫随行护卫。”
“你行事尽管施为,洞玄之下,绝不能伤你分毫。”
曹家达面上神色透出红晕,握紧手中鱼符。
原来,青阳侯对自己是真的器重!
……
青木车架之中,张远看向车窗外苍翠山野。
一旁,陶公子下意识的将衣襟收紧些。
心脉伤早就好了,可陶公子已经养成了穿着厚布袍子,将衣襟拢紧的习惯。
“这位曹县令所谋,已经难得。”
“特别是他在东境为官十年,对东境了解颇深,徐徐图之,十年之功,未尝不能成。”
陶公子开口,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感慨。
张远点点头,手掌在秋寒刀削上轻抚。
“他的出身,能说出四座大山之言,也算是政务通达了。”
“可惜,格局还是差了。”
“让他去与世家周旋,历练一番也好。”
张远双目眯起,手掌缓缓握紧长刀刀鞘。
秋寒刀似乎感受到他心意,轻轻震鸣。
“以我身份,来镇东境,为的是快刀斩乱麻。”
“大秦缺能以十年之功,荡平东瀚郡的朝官吗?”
“我如果真在东境十年,恐怕陛下都要忘记我张青阳之名。”
转头看向陶公子,张远轻声道:“温流带黑骑去郡城,陈武封堵九川河,山岳宗和青云剑宗弟子在来东瀚郡的路上,世家那边让陆家先牵制。”
“陶公子你坐镇郡府,掌控全局。”
陶公子点点头。
官府,江湖,世家,都有布局应对。
那张远自己要做的,恐怕就是应对外敌了。
四座大山之中,最凶险的,也是外敌这座大山。
三国探谍,外域强者,还有那些仙道修行者,能在东瀚郡肆虐的,谁是好对付的?
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官府,江湖,世家,最终恐怕都要引到外敌身上。
就如九江郡一样,不能一战灭东魏大宗师,九江郡就不可能安定下来。
看向张远,陶公子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据他所知,镇天司大宗师都已经离开东境。
张远难道真有与大宗师一战之力?
不过战力如何先不看,不知不觉中张远对大势格局的眼界和掌控,已经站到足够高度。
车窗外战骑奔行,陶公子低声道:“保重。”
他随温流的黑骑一起,往郡城方向去。
另外一队战骑,则是随着陈武的呼喝,往九川河闸口去。
张远的青木车架旁,片刻间只剩百余骑护送着,向着远处驶去。
那方向,是白鹭洲方向。
一个月前,白鹭洲的雪云宗,被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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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
郡守府。
后堂的青铜鹤嘴炉腾起袅袅青烟,代郡守刘培元攥着密报的手指节发白,鎏金镇纸在青玉案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赵兄可知青阳侯昨日在玄微观斩了多少颗人头?”刘培元掀开茶盖面色透出几分沉郁,“三百黑骑踏平丹阁,连玉宸上仙的祭坛都砸成了齑粉!”
郡丞赵德芳的神色倒是坦然的多,看向窗棂外飘雨,轻笑摇头:“刘大人慌什么?那玄微观不过是我等抛给侯爷的开胃菜。”
“这位青阳侯既然想杀人,那就让他杀。”
“且看看是他青阳侯的刀利,还是东魏大宗师的神通强横。”
刘培元霍然起身,盯着赵德芳:“你疯了!宇文绝的头颅还在云沧城门挂着,这时候引东魏大宗师入境.”
“嘘——”赵德芳压住刘培元颤抖的手臂,淡淡道:“三日前魏国天狼卫送来密函,说只要青阳侯往断魂峡谷,自有大宗师等待。”
大宗师!
青阳侯在云沧城外斩大宗师,可那不是他真正实力。
宇文绝当时已经力竭,且青阳侯依靠三百万大军战阵之力汇聚,才能功成。
见刘培元面色依然凝重,赵德芳笑道:“刘兄放心,就算青阳侯能在断魂峡逃脱性命,来到郡守府也无妨。”
“你与那九江郡唐正不同,东瀚郡位置紧要,我等自然要保住你的位子。”
“郡中世家也已经答应了,绝对让张青阳无法在东瀚郡立住跟脚。”
“郡府之中大小事情,还是刘兄你说了算。”
这话,终于让刘培元松一口气。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铁打的东境,流水的官。
东境为官,背后脱不开世家江湖,还有那隐藏在其后的外域之力。
大秦朝堂这些年来,只要东境不丢了疆土,便没有真正动过东境官场与世家江湖。
毕竟每年那么多武卒从东境征召离开,这是世家与江湖悄然递出的投名状。
刘培元沉吟一下,忽然低笑出声:“周家那老狐狸答应配合了?”
东境世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周家主昨夜亲手把雪云宗遗孤送进了魏军大营。”赵德芳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光影,“至于陆家.”
他望着窗外,喉间溢出阴鸷冷笑:“陆长吾那小子以为攀上高枝,陆家就能洗白钨铁矿的血债?”
“等齐军压境时,本官倒要看看青阳侯是先保边境还是先斩世家!”
第576章 紫极殿,大秦真正的底蕴
皇城。
紫极殿。
大秦元康帝嬴川,身穿黑色衮袍,立在殿前玉阶上,神色肃穆。
他身后,一道道身影,都是身穿玄黑或朱紫袍服,身形挺拔凝重。
滕王嬴铸,誉王嬴离,常平王嬴九辰,陈国公秦承业,北境长城的驻守王爵国公,来了四位。
陵兰王嬴冲霄,还有成国公陆钧,都是第一次踏入这紫极殿,此时神色中竟是透出一丝紧张。
陆钧微微握拳,目光与身侧的陵兰王对视,都是轻轻点头。
他们明白,如果不是修为踏入大宗师境,此刻他们连踏入这紫极殿的资格都没有。
前方,元康帝微微躬身。
“嗡——”
大殿上震鸣传来,一道金色光幕升腾而起。
光幕先是如水一般震荡,其上光影虚幻,再过片刻,方才慢慢凝实。
此时,光幕之中数道身影浮现。
“后辈皇族子弟嬴川,恭迎诸位先祖。”
元康帝的声音带着恭敬。
他身后所有人都是躬身施礼。
不踏入这大殿,不成为大秦真正的核心,根本不可能知道,大秦到底有怎样的底蕴!
嬴冲霄悄悄抬头,看向那几道身影,双目之中全是崇敬。
“不必多礼,你是大秦帝王,按照皇族规矩,我等该给你施礼。”
光幕之中,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金色光幕震荡,几道身影真的微微躬身。
“大秦规矩,世俗帝王,掌管九洲权柄,为人族之根基……”嬴冲霄低低轻语,神色之中多出一丝感慨。
这就是大秦,哪怕是绝世强者,也要服从于大秦皇权。
这就保证了,大秦百姓背后,有着无数顶尖强者护持。
这也是九洲崩裂,雍天洲上人族却能守住最后防线的原因。
嬴冲霄身侧,成国公陆钧抬头,面色微微变幻。
他认出了那些光幕之中身影的身份。
这些人的身影,他只在监察司的密录之中见过。
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活着!
不觉中,他的目光打量光幕之中身影。
那身着玄冰夔龙铠,手持定坤戟,独坐于冰封王座之上的,是大秦初代镇国武王武王嬴无极。
当年嬴无极曾以肉身堵住徐洲妖族入侵通道三千年,血染三万里玄冰长城。
他的左眼嵌着雍洲万年冰魄,右臂乃是上古炼器师以星辰玄铁所铸。
据传这位大秦武王当年修为就是半步天人境,也就是大宗师之上层次。
后来他以肉身永镇九洲裂缝,神识化千里雪暴,再未出现在雍天洲上。
陆钧以为这位十万年前强者早已陨落,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目光转向另外一道身影,陆钧不觉握紧拳头。
血煞凝成十二道血色冥河缠绕周身,腰间悬着七国帝王颅骨炼制的“戮魂铃”,这位分明是大秦初代武安君白起。
也是大秦建国之后,第一位异姓王。
据传这位武安君杀戮太重,以至于每踏出一步,脚下浮现腾洲百万魔修哀嚎的幻象。
“武安君现在真身镇压在阳天洲剑冢最底层,用十万剑修剑气消磨滔天煞气。”陆钧身侧,滕王嬴铸低低开口。
阳天洲!
仙道占据的阳天洲上,竟然有大秦强者驻留!
似乎是看出陆钧眼中惊异,滕王嬴铸轻声道:“大秦海纳百川,并非真不容仙佛,只是那些仙魔之道视人族为蝼蚁,我大秦百姓不过草芥。”
这话让嬴冲霄等人都是点头。
他们身份修为,不但不排斥仙魔之道,反而在修行时候借鉴这些修行之法,熬炼自身。
大秦武道昌盛,少不了仙魔手段的融入。
但是仙魔高高在上,要奴役人族,不将凡人性命放在眼中,这等局面,大秦不得不争。
“那是阳天洲天璇剑阁太上长老嬴月旋,月旋姑祖离开雍天洲已经有三万年,如今是天璇剑阁第一人,阳天洲上剑道前十人物。”
“月旋姑祖在阳天洲上曾一剑截断阳天洲九曲天河。”
“天璇剑阁暗中掌控十七个修仙世家,为大秦培养仙道强者。”
嬴铸的话语让陆钧目光落在那剑气缭绕身影上。
青丝化三千剑气,脚踏阴阳鱼阵图,身后悬浮七柄上古名剑虚影。
这位阳天洲上剑修强者似乎感应到陆钧的目光,微微点头。
陆钧忙将目光转离,看向其他人。
双目蒙着徐洲妖蚕丝缎,满头白发如雪,手持雍洲冰玉炼制周天星盘的天机楼楼主李淳风。
存身腾洲,化身魔道巨擘的嬴九穹。
还有那白须冉冉,仙风道骨的隐士庄周。
“世外仙岛,游离于九洲之外,庄周先生修为,已经到周天不可测。”
嬴铸身侧的常平王嬴九辰低声道:“庄周先生以梦入道,化身遍布九洲之地,当年我也曾有幸在他门下修行……”
不入紫极殿,不知大秦之盛。
这些世间顶尖强者,坐镇一方,才是大秦的底蕴与底气。
“陛下,陈洲动荡,青天洲上争锋,如今梁洲佛门也因为梁原域中事情,欲动干戈。”
光幕之中,手中托着玉色周天盘的李淳风淡淡开口。
“我在梁洲虽能影响一方,但梁洲大势我还无法左右。”
“不知征伐梁原域,对大秦有何好处?”
梁原域背后就是梁洲。
佛门与大秦关系看似不错,可到底是占据大秦一洲之地,且与仙魔共进退。
终究是大秦之敌。
只是佛门自身实力逊于仙魔,他们与大秦相互借力,也是为抵挡仙魔侵袭而已。
李淳风的话语落下,蒙着绸缎的双目投向元康帝身上。
元康帝点点头,开口道:“征伐梁原域,不为其他,是镇天司的镇魔柱锈蚀,需要佛元灌注,重塑柱身。”
听到元康帝说镇天司的镇魔柱,光幕之中的几位强者都是面色凝重几分。
嬴无极双目眯起,沉声道:“此事倒是需要考虑,当年为借那些上古妖邪之力,铸造这二十八星宿柱,撑起皇城防御。”
“借多少力,如今看来就要承担多少风险。”
“我派一些剑阁弟子入雍天洲上,将那些邪魔斩杀,如何?”光幕中,嬴月旋的声音响起。
第577章 张青阳,可别让朕失望啊……
……
“月旋前辈,镇魔柱乃是镇天司根基之一,更是皇城防御大阵的根基,这些邪魔若是斩了,皇城防御至少下降三成。”大殿之中,陆钧连忙上前开口。
听到他的话,嬴月旋和光幕之中其他几人都是看向陆钧。
“这位是——”嬴九穹的目光之中闪烁魔道虚幻力量,盯住陆钧。
哪怕是相隔光幕,亿万里天地,陆钧都感觉自己是被荒古神兽目光盯住。
怪不得修为不够,连入这大殿的资格都没有。
实在是这些强者光是一个目光,就能让他们血脉冻结。
“这位是成国公陆钧,曾执掌镇天司,任职监察司指挥使。”陆钧身侧的嬴九辰拱手,“如今是大秦枢密使,太尉。”
他的话让光幕之中几人微微点头。
曾执掌镇天司,那当然对镇天司中事情熟悉。
“哼,当年铸镇魔柱时候本君就觉得不是好主意。”光幕中,武安君白起的声音传来,“依着我的想法,那些妖邪直接斩杀,该吃肉吃肉,该喝汤喝汤……”
大殿之中,嬴铸等人都是嘴角一抽。
那些妖邪,他们根本无法奈何。
也只有上古时代就横行天下的武安君,敢说这样的话。
“不过破一域之地,重铸镇魔柱,你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白起看向陆钧,咧嘴道,“那些秃驴穷归穷,其实还真能刮不少油水。”
白起曾与梁洲佛修征伐过几回,杀了不少佛门大修。
后来因为大秦欲借佛门之力,才让白起收手。
“回武安君的话,如今主持监察司的是长宁侯苏靖,镇天司是青阳侯张远执掌。”陆钧忙拱手解释。
“征伐梁原域,是青阳侯安排。”
无论功过,这些事情都与他陆钧无关。
此事他当然要解释清楚。
他话才说完,光幕之中的李淳风出声:“是不是那次在梁原域直接杀穿传送祭坛,冲入梁洲的小子?”
“记得当时北境长城传讯给我,让我接应,后来还是大秦龙骑将他带回雍天洲的。”
李淳风摇摇头,开口道:“我看了梁洲上战况留影,这家伙杀心不是一般的重。”
“青阳侯张远,我听大河剑宗的李慕白说过,杀心重,胆子大。”赢月旋竟然也听过张远名字。
“张远,呵呵……”庄周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青阳侯,张远……”白起点点头,低声道,“这小子行事对本君脾性,陛下什么时候让他来见我。”
大殿之中众人相互看看。
武安君白起当年就是以杀伐威猛闻名,张远的杀性,还真与武安君相似。
元康帝拱手道:“武安君,张远暂时坐镇东瀚郡,等他定了东境,再抽空去一趟阳天洲。”
光幕之中,赢月旋的声音传出:“武安君,剑冢试炼又要开始了吧?”
“你是想看看张远能不能掌控凶剑之力?”
“到时候我让剑阁多安排些弟子试炼吧,就算无法掌控凶剑,多喂些血食,那些凶剑也能安抚住。”
光幕中武安君只低低说一句多谢,就身形消散。
“既然梁原域不得不征,那梁洲佛门的侵袭,北境长城要早做准备。”李淳风看一眼嬴铸等人,身形也消失在光幕之中。
光幕里一道道身形散去,只留嬴无极和庄周。
元康帝摆摆手,嬴冲霄等人躬身退出紫极殿。
大殿之中空荡,嬴无极方才缓缓开口:“陛下,九洲大道衰落,若不一统,天地元气无法圆转归一,恐怕千年后就会大道崩塌。”
“我所窥见,九洲裂缝越来越大。”
他的话,让立在大殿中的元康帝面色沉重。
深吸一口气,元康帝点头道:“无极先祖,大秦集聚数万年底蕴,就为应对此等时刻。”
“但兵危战凶,最终如何,恐怕只能看天意了。”
他看向光幕之中的庄周,开口道:“庄周先生,如果当真大秦危难,不知可能请仙岛出手,不求其他,只让我人族传承不灭……”
他话未说完,庄周已经摆摆手。
“陛下,九洲之外,大道崩裂,那些外域异族侵袭各方仙岛,无涯海能不能守住都不知道,根本无力救援雍天洲。”
他的话让元康帝变了神色。
嬴无极也是双目透出精光,眉头皱起:“九洲之乱来自九洲之外,天道变化,本就是无解之局。”
光幕中,庄周轻笑道:“那九洲之外的乱局,不也是因九洲而起?”
“大秦底蕴,在兆亿生民而不是寄托海外仙岛。”
“陛下,张远那小子连得老夫两道传承,总该多出些力。”
庄周笑着身影消散,嬴无极看向元康帝,点点头,身形也散去。
大殿之中,元康帝的目光看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光幕,低叹一声。
转身走向大殿之外,元康帝一手握拳,口中轻轻低语。
“张青阳,可别让朕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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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
云沧江。
三层大船缓缓顺江而下,往远处云雾缭绕的江心岛屿靠去。
三层楼船之巅,静室中,张远盘膝而坐,身外罡煞浮荡。
他的脑海中,混沌熔炉之上的光影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
修为:洞玄巅峰,升级需要凝聚大道真身一尊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巴蛇吞天功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九穹无相剑诀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两百三十万颗,感悟珠六十四万颗,真元珠一百三十万颗,妖气珠十五万颗,佛元珠十一万颗,罡气珠一百五十万颗,天道金珠两百四十万颗
力量来源:龙象金身三渊之力,神象镇狱九渊之力,山河洞天十渊之力
神魂境界:大宗师第二重通幽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
护身兵甲:赤龙索,秋寒刀
随着修为的提升,张远对于外力的求诸已经越发少了。
武道修为,求于自身。
双手握拳,他的身躯之中层叠的大道之力凝聚,龙象之影出现。
金色的龙象身躯之上,九道金色纹痕透着玄奥光影。
龙象镇狱,第九重。
九渊之力。
张远不知道此功法修到巅峰二十四重时候,会是怎样光景。
“侯爷,白鹭洲到了。”
静室之外,阴九幽的声音响起。
幽冥司司首阴九幽,最擅长掌控神魂之力。
白鹭洲曾有杀伐,雪云宗灭门,这样的地方,要想寻到线索,阴九幽这位修神魂手段的大宗师来,最合适。
“本侯想知道,为何东魏七玄剑阁要大费周章,灭雪云宗。”张远走出静室,目光投向前方那苍翠洲陆上的绵延废墟。
第578章 张远的通幽
白鹭洲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灰色江风裹着焦土气息扑面而来。
张远踏过破碎的宗门界碑时,脚下罡煞化为冰莲将满地碎瓷托起三寸,那些沾着黑血的青花瓷片如同悬浮在琥珀中的虫豸。
跟在张远身后的武御司供奉郑青云看到这一幕,不觉嘴角一抽,微微低头。
陆地神仙,逍遥天地。
青阳侯虽然未入逍遥境,已经能虚空踏足,步步生莲。
张远背着手,一手按腰间秋寒刀,缓步前行,身后阴九幽和郑青云快步跟上。
“禀侯爷,此处剑痕当是七玄剑阁的‘天河倒卷’。”郑青云绛紫武袍扫过断墙,指尖悬在斑驳剑痕上三寸:“剑势起于巽位却暗藏离火之变,出招者先天中期修为,但.”
他忽然抬脚踢飞半截焦木,露出墙根处寸许深的月牙凹痕:“这招‘寒鸦投林’本该直取气海,被雪云宗弟子用铁尺格挡偏移三寸。”
青玉台阶上蜿蜒的干枯血迹断在第七阶,郑青云蹲身,手掌虚按:“致命伤在此——”
话音未落,一旁的阴九幽抬手点出,青色的神魂之力化为虚幻光影落下,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具仰倒的尸影。
“死者是雪云宗内门弟子,身中三剑,最后一剑自左肋刺入,断心脉而亡。”郑青云指尖划过道道轨迹,“但蹊跷的是……这一剑的力道和角度,与七玄剑阁的‘寒鸦投林’不符。”
他抬头,目光如炬:“出剑者用的是雪云宗自己的‘飞雪惊鸿剑’!”
“雪云宗中,有叛徒。”
武御司中有的是高手。
郑青云能随张远到东境,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对东境江湖武道功法了解透彻,特别是剑道修为精深,这是郑青云区区金刚宗师,就能随青阳侯入东境的原因。
此时郑青云跟在张远身后,快速讲解断壁残垣之间,随处可见的打斗痕迹。
阴九幽掌中青光恰在此时漫过石阶,三十七道虚幻身影从虚空裂隙中跌出。
穿云袖的雪云宗长老正以铁尺架住剑锋,咽喉却被背后袭来的短刃洞穿。
招魂之法。
虽然这些残魂已经散尽,但阴九幽还是有办法从残存的神魂气息之中寻到痕迹,复现当初景象。
幽冥司司首,他的手段自然不凡。
飘散的魂影在郑青云指尖触碰血痕时突然凝实,那弟子仰面倒下的残魂恰好与台阶断口重叠。
“侯爷请看,”郑青云拾起一片焦黑的铁尺残片,指尖摩挲其上暗纹,“这铁尺是雪云宗执法堂的制式兵刃,但断口处有‘赤焰砂’灼烧的痕迹——赤焰砂是齐国赤霄楼的独门秘药!”
他甩袖扫开碎石,露出一截断裂的锁链:“锁魂链!雪云宗执法长老的独门兵器,却缠在雪云宗弟子的尸骸上。看来当日不止外敌来袭,还有内鬼作乱。”
阴九幽掌中青光骤亮,虚空中浮现一名蒙面人挥剑斩向同门的残影。
那剑招起势分明是雪云宗的“雪落无痕”,却在半途转为七玄剑阁的“天河倒卷”。
“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郑青云冷笑,“这叛徒至少潜伏十年,才能将两派剑法融合至此!”
郑青云起身时,阴九幽掌中青光已裹住整片演武场。
七百道魂影在晨雾里厮杀,剑刃相撞的星火凝成银河倒悬奇观,在触及主殿匾额时被某种力量撕成青烟。
阴九幽眉头一皱,低语道:“魔道拘魂的手段……”
张远面上神色平静,只淡淡点头,径直往前走去。
对于他来说,区区雪云宗不算什么。
他只是要寻到一道破开东瀚郡盘根错节势力的缝隙。
张远踏碎第十朵冰莲驻足大殿前时,脚下青砖陡然迸出冰蓝裂纹。
焦黑的梁柱如断裂的龙骨斜插在地,半截云纹匾额倒悬在残檐下,“雪落千山“四个鎏金大字被火舌舔成焦褐的蜈蚣状。
阴九幽掌中青光漫过满地灰烬,突然在西北角凝成漩涡:“侯爷请看——”
残破的祖师像前浮现数十道虚影,云纹广袖的雪云宗长老正以“雪崩式”架住七道剑光,却见斜刺里突然探出柄玄铁尺,尺端暗藏的毒针洞穿其咽喉。
“雪云宗三长老顾明山的‘千山暮雪掌’。”郑青云指尖点在虚空某处剑痕,“但偷袭者这招‘寒潭渡鹤’分明是齐国寒江派的独门暗器手法!”
他抬脚碾碎半块瓦当,露出地砖下寸许深的碎裂冰晶:“这道‘冰魄指痕’,雪云宗只有宗主嫡传才会.”
话音未落,阴九幽掌心神魂之力突然爆出青烟。
那些即将拼凑完整的魂影发出凄厉嘶吼,竟在虚空凝成张扭曲鬼面,獠牙直扑阴九幽眉心!
“哼。”
张远一声低哼,手中秋寒刀鞘撞上焦黑梁柱的刹那,淡金色神光如毒蛇吐信般炸裂。
脚下冰莲骤然绽放十二重霜纹,洞玄境威压直接将鬼面生生压成齑粉。
碎屑中赫然露出半枚血色魔纹!
“魔道修士的‘涤魂咒’,我差点着了道。“阴九幽目中闪过一丝冷色,玄色袖口暗绣的冥河纹路微微发亮:“至少是洞玄修士出手,以残魂为引,早早布局等待。”
“魏国血魔宗的手笔。”张远屈指弹飞魔纹,看着它在阳光下燃成青烟,“倒是舍得下本钱。”
这一道魔纹,就是相当于一枚道符,价值万金。
那些东魏魔道算准了大秦会有擅长神魂之道的修行者到来,故意留下这后手。
“侯爷,这残魂被荡涤,我已经无法……”阴九幽面上露出惭愧之色。
他是幽冥司司首,修为已经到大宗师,却只如此手段,实在汗颜。
不过他才入大宗师,其实对于大宗师境的修行和力量都没有真正摸透。
张远双目眯起,身外淡淡的罡煞力量涌动。
“让开。”
张远的声音很轻,但方圆十丈悬浮的碎瓦突然凝滞。
当他抬起右手时,阴九幽瞳孔剧烈收缩。
大殿之中早已逸散的血煞竟在侯爷掌心化作曼珠沙华,凋零的花瓣坠地时,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神魂之力!
当张远身外神魂之力震荡时候,后方紧随的郑青云等人,都感觉浑身发寒。
这是何等力量?
“通幽……”郑青云低低青云,低头不敢看前方的张远。
大宗师第二境,通幽。
目前已知,雍天洲上大宗师最强者,就是通幽境。
“轰!”
通幽境神魂如天倾覆压,郑青云踉跄后退七步。
阴九幽兜帽上镶嵌的定魂玉“咔”地裂开细纹,看着张远脚下青砖浮现出唯有幽冥司能见的黄泉纹路。
那些被仙咒打散的魂光从每片焦叶、每粒血砂中渗出,在大殿废墟上聚成鹤发老者的虚影。
“雪云宗第十七代宗主顾长风……”郑青云瞪大眼睛,喃喃开口。
第579章 天生剑心
雪云宗残破大殿之前。
张远指尖燃起的神魂之火照亮老者空洞的眼窝,“告诉本侯,七玄剑阁为何屠你满门?”
老者残魂突然剧烈震颤,破碎的嘴唇开合间溢出黑色道纹。
这不是魔道手段,而是天地大道的阻拦。
残魂与生灵之隔,就算张远有通幽之力,也不能真正破开这道幽冥屏障。
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则。
拘魂,通幽,已经是在破坏规则。
站在张远身前的老者虚影扭曲,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正要开口的瞬间,九道青色雷光自暗涌云涛之间劈落。
“聒噪。”
张远面上露出不耐,低垂的左手握紧,抬手一拳击出。
那赤红雷蛇在触及张远发梢时,被赤龙索绞成漫天星屑。
当初在青天洲上时候,他张远就以雷霆之力炼体。
如今的区区阴魂劫雷,算得了什么?
一拳击碎雷光,张远右手握住的秋寒刀抬起。
手掌握紧,秋寒长刀轰然震鸣,其上刀意与大道之力交缠,化为一道幽暗刀光,一闪而逝。
张远修到极致的刀法意境,加上帝王钦赐长刀所蕴的天道之力加持,秋寒刀尚未出鞘,东天翻滚的雷云已被冲霄刀意劈开裂隙。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云洞照亮顾长风的残魂时,老者终于抬起透明的手指,缓缓指向白鹭洲对岸若隐若现的楼宇,指尖勾画出四个个字。
“天生剑心。”
……
马蹄声踏碎街市的喧闹,百姓自觉的站在屋檐边上,看奔踏的黑色战骑,青色的双驾马车奔行而去。
青木车架碾过青石板,街角蒸饼摊的老汉攥着擀面杖低语:“黑冰台的黑骑都来了三趟,莫不是要查那晚白霜楼的血案?”
“雪云宗满门被屠时,天上剑光比除夕焰火还密.”蹲在茶寮檐下的脚夫啐了口茶渣,“听说是魏国剑仙来抢什么宝贝。”
“咦,听说青阳侯要留在东境,他老人家义薄云天,要是真的留在东境,咱老百姓说不定就有好日子过了。”一位身形高大的背剑武者看奔行而过那猎猎大旗,沉声开口。
马车外忽有老妪颤巍巍的嗓音刺破喧哗:“青阳侯爷在,咱们东瀚郡的天就塌不了!侯爷斩了玄微观那些妖道,我家幺儿终于敢夜路”
青木车架停在街巷边。
车帘缝隙透出的天光照在张远膝头秋寒刀鞘上,一道紧张的的声音混着车外议论传来:“禀侯爷,雪云宗灭门前夜,白鹭镇的白霜楼曾在白鹭洲码头接过一艘货船。”
“三日之前,白霜楼被截杀,其中伙计,掌柜皆殒命。”
说话之人立在车外,神色拘谨。
他叫孙才,是白鹭镇上孙家酒楼的掌柜。
这是明面上身份,他还有另外一道身份,大秦黑冰台暗探。
作为黑冰台暗探,他只是驻留在白鹭镇上的小人物。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直接向青阳侯禀报的一天。
张远双目眯起淡淡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孙才低声道:“当日白霜楼火起,我亲自探查,看到东瀚郡周家护卫……”
他没有再说下去。
东境武道世家多如牛毛,能在一郡之地声名显赫的世家,都是拥有极大权势与背景,而且强者众多。
这等家族,在东境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车厢之中,张远手掌按在秋寒长刀上。
雪云宗新晋弟子顾轻舟“天生剑心”,此等资质无需功法引导,单凭剑意交感便能洞彻万般剑道。
五百年前横行雍天洲的剑道宗师杨青峰便是这般剑心通明,弱冠之年便剑压三洲。
虽然杨青峰最终在与腾洲魔道强者争锋时陨落,但其当年传说不绝。
按照雪云宗顾长风残魂所传讯息,七玄剑阁灭雪云宗藏着两重杀机。
其一就是为抢天生剑心的顾轻舟。
其二是为夺取雪云宗所秘藏的《九霄剑典》残页。
此金卷乃阳天洲剑冢流落尘世的至宝,七玄剑阁若将此物献与血魔宗,便可换得三位魔道大宗师跨境助阵。
云雪宗在十多年前就被七玄剑阁盯上,安插不少秘谍。
“周家……”
张远招招手,阴九幽将一块淡青色玉珏送到他面前。
这玉珏之中所记,就是东境世家讯息。
张远神魂探入玉珏,双目缓缓眯起,目中透出深邃。
“传讯给陶公子。”
“灭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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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边军大营。
飞沙卷过辕门铁索时,周定岳握着调令的手指节发白。
远处校场操练声混着风沙传来,这位周家旁支最年轻的偏将刚卸了玄铁护腕,就被请到议事大帐。
“周将军,跟我们走一趟吧。”三名黑袍人黑色衣袍上暗绣的冰棱纹在阳光下泛着青灰。
当先之人袖口滑出半截乌木尺,尺端刻着的“镇”字让帐前亲兵瞳孔骤缩。
黑冰台,镇天司。
周定岳将调令拍在案上冷笑:“本将刚接到升任飞骑营参将的调令,你们这些黑冰台的狗——”
“嗤!”
乌木尺擦着他耳畔钉入案牍,七寸厚的铁梨木案台竟被尺上罡气震成齑粉。
宗师之力!
黑冰台直接来的是一位宗师!
飞溅的木屑在周定岳脸上划出血痕,黑袍首领掌心已凝出三丈冥河虚影:“奉青阳侯之命,擒拿周家子弟。”
三位黑袍人身上气血震荡,翻涌的罡煞力量凝为淡淡的洞天之影。
洞玄宗师!
一位洞玄,两位金刚!
帐外传来甲胄碰撞声,十多名持弩亲卫将帐篷围住。
周定岳握住腰间“破军刀”,咬着牙开口:“本将军是边军战将,要拿我也是兵部出批文,你们黑冰台有什么资格——”
话音未落,黑袍首领袖中窜出九道冰锁,缠绕军帐的玄铁锁链上浮现血色符文。
周定岳抽刀劈出的刀光撞上冰锁的刹那,身躯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出。
他是金刚境宗师,却抵挡不住对方一击。
当先黑袍首领背着手从大帐中踏出,看向那些护住周定岳的军卒,还有一旁闻讯赶来的军中将校:“青阳侯有令,阻挠执法者以叛国论处!”
目光落在几位身穿甲胄的军将身上,黑袍人抬手,一块墨玉虎符悬在掌心。
武御司兵甲虎符!
“某家来时青阳侯嘱咐了,他手中刀不认人。”
黑袍人的声音和缓,却仿若从九渊深处传来。
大帐前,一众军将相互看看,面色变幻。
“把周参将.不,把周逆的铠甲卸了。”一道苍老身影走来,长喝一声。
众人看到白发老将身影,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忙上前,将周定岳拖起来,剥了衣甲。
黑袍人抬手用冰锁将面色苍白的周定岳锁住,然后看向白发老将:“陈阳伯,青阳侯说了,请伯爷放心,只问周家,绝不牵连。”
说完,他一挥手,领着守在大帐外的一队黑骑径直离去。
老将军望着被冰锁拖出大营的周定岳,手掌按在微微震颤的青龙戟上,面色变幻,低声道:“传令各营,凡周氏子弟即刻解除兵权,羁押待审。”
一众军将相互看一眼,抱拳躬身,各自回转。
抬头看向远处天穹,白发老将低低轻语:“这东境的天,要变了。”
第580章 围捕
天罡门。
校场青砖陡然震颤,三十六名赤膊弟子收拳不及,叠浪拳劲撞在突然凝实的岩壁上,反震力道让最前排弟子踉跄后退。
教习周定海皱眉按住腰间镔铁尺,他金刚境后期的修为竟看不透这凭空出现的山岳罡气。
“什么人——”
周定海一声低喝,抬头看向前方。
“轰——”
七道玄黄身影踏碎山门照壁,当先魁梧汉子每步落下,青石地砖便浮起三寸厚的山形纹路。
后方六名山岳宗弟子肩扛的丈二石柱轰然插入地面,校场中央霎时隆起九尺岩台。
“岳擎苍?”看到当先之人,周定海面色一变。
山岳宗镇岳一脉长老。
“周教习好雅兴。”岳擎苍声如滚雷,玄色武袍下肌肉将“岳”字刺纹撑出棱角,“青阳侯有令,请周家子弟往黑冰台一叙。”
青阳侯!
青阳侯拜入山岳宗,让本就是东境大宗的山岳宗越发强盛。
大秦东境江湖,如今多半宗门都要给山岳宗和青云剑宗面子,不敢得罪这两大宗门。
只是青阳侯这等大人物,请周家子弟干什么?
难道——
周定海瞳孔骤缩,手掌向着腰间探去。
他掌心刚触到镔铁尺,前方的岳擎苍冷笑一声,一步踏出。
“轰——”
整座校场的重力突然暴涨十倍!
三十六弟子如负山岳跪倒在地,青砖裂缝里渗出的土灵之气凝成锁链,将他双脚死死钉入岩层。
“三年前论武大会,岳某记得周教习还是先天巅峰?”岳擎苍踏着岩棱走上石台,身后浮现的千丈山影将天罡门匾额压出裂纹,“托青阳侯的福,岳某上月刚破洞玄。”
岩台突然翻转,周定海挣扎着劈出的十八道尺影撞上山壁,反被倒卷的碎石削去半截衣袖。
岳擎苍右手虚握,五根岩柱从地脉钻出,化作囚笼将周定海周身要害锁住。
“放肆!”一声低喝,天罡门三长老破空而至,劈空掌劲撞在岳擎苍后背却只震碎半片衣角,“山岳宗欺人太甚……”
话音戛然而止,老人盯着岳擎苍转身时露出的武袍内衬。
玄色底料上,金线绣着的黑色暗纹透出凝重。
黑冰台的制式武服!
岳擎苍此来,代表黑冰台!
校场突然陷入死寂,七十二盏气死风灯被岳擎苍外放的山岳真意压得明灭不定。
六名山岳宗弟子同时跺脚,地面窜起的岩刺精准点住三十六弟子咽喉。
“三长老若要阻拦,”岳擎苍单手提起三丈岩笼,囚笼缝隙里渗出的土灵之气已凝成困龙钉,“不妨问问青阳侯的刀答不答应。”
当岩台重新沉入地脉时,校场边缘的百年槐树突然拦腰折断。
树身断面光滑如镜,隐约可见残留的刀意还在切割年轮。
直到玄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才有弟子颤声开口:“岳擎苍三年前才先天境……”
“山岳宗这是要借青阳侯的势,把东境江湖掀个底朝天啊!”三长老攥着半截断枝喃喃自语,枝头新芽正从刀痕里倔强钻出。
……
东瀚郡城,朱雀大街。
周氏商行的鎏金匾额在晨光下泛着暗红,三辆满载灵药的驼车刚卸下货,伙计们正吆喝着将玉匣搬进库房。
“嗖——”
破空声撕裂长街喧闹,九支玄铁箭矢钉入青石地砖,箭尾震颤的冰棱纹令驼马惊嘶人立。
十二道黑袍身影踏檐而下,玄铁锁链在驼车间穿梭如蟒,瞬间绞住车轴。
“黑冰台办案,闲杂退避!”
当先的疤面统领振臂甩出墨玉虎符,森寒罡气将试图拔刀的护卫震飞三丈。
库房内冲出的灰袍掌柜刚摸向腰间传讯玉符,咽喉已被冰棱洞穿。
“周氏商行私贩军械,全部带走。”
疤面统领抬脚碾碎染血的玉符,琉璃碎片里映出街角茶楼上数张惨白的世家子弟面孔。
“咔嚓!”
城南码头,周家货船的铁锚链被黑骑重斧劈断。
甲板上试图跳江的账房先生尚在半空,就被渔网般的玄铁链缠成粽子。
“水遁符?”码头暗桩里的周家供奉刚捏碎玉符,脖颈突然被冰霜覆盖。
黑冰台缇骑统领自阴影中显出身形,掌心悬浮的冰晶里冻结着半截未燃尽的符纸:“金丹修士?押回诏狱慢慢审。”
城西灵草坊,周家药铺的防御阵法刚亮起青光,就被三道从天而降的玄铁重盾砸成碎片。
“三百年血参也敢掺腐心草!”黑冰台丹师捏碎手中药匣,碧绿毒雾尚未弥漫就被玄冰冻结。
围观的散修武者盯着满地滚落的毒丹倒吸凉气:“周家竟在救命药里种蛊虫?”
茶楼栏杆旁,锦衣青年手中茶盏倾洒犹不自知。
“十二处产业同时查封……这是要连根拔起啊!”他颤声指向街上疾驰的黑骑,“你们看那囚车上的族徽!”
对面黄衫女子指尖掐进掌心:“连镇守祖宅的周七叔都被押出来了,青阳侯这是要血洗东瀚郡吗?”
角落里独坐的佩剑老者突然冷笑:“周家把持漕运时往军粮里掺砂砾,活该!”
此言引得二楼雅座数道怒视,却见老者袖口隐隐露出半截黑冰台腰牌,顿时满座噤声。
长街转角,卖炊饼的老汉将蒸笼盖得砰砰响。
“早该整治这些喝人血的世家了!”他压低嗓音对排队食客道,“上月周家强买我侄儿药田,黑冰台的官爷一来,地契当场就还了!”
挎篮妇人红着眼眶点头:“玄微观那些畜生用我家妞儿炼药时,周家管事还帮着数人头呢”
码头石阶上,几个游侠儿抱臂看着逐渐沉没的周家货船。
“听说青阳侯在白鹭洲找到了周家通敌的铁证。”疤脸汉子故意提高嗓门,“那些魏国弩机上可都刻着周氏族徽!”
身旁瘦小男子踢着石子嗤笑:“何止?雪云宗灭门前,周家三爷的账本在黑市流转,你们猜上面记着什么?”
他突然噤声,因为两艘悬挂陆家旗号的货船正缓缓入港,船头玄甲卫的陌刀在烈日下泛着血光。
郡守府角门处,数名世家管事匆匆交换眼神。
第581章 已经很久没有人挑衅本侯了……
……
“要变天了……”绸缎庄王掌柜擦着冷汗钻进马车,“快给主家传讯,把跟周家往来的账册烧了!”
车帘尚未放下,突然被玄铁钩镰扯碎。
三名黑冰台缇骑如鬼魅现身:“王记绸缎庄上月接收过周家赃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掌柜浑身一软,哆嗦着想说话,却根本说不出一句来。
马蹄声远去时,门房小厮腿软坐地,怀中掉出半块刻着赵氏族徽的玉珏。
暮色初临,十八辆囚车碾过长街青石。
茶楼顶层,青袍文士望着囚车队伍没入镇抚司方向,手中折扇突然折断。
“半日查封二十六处产业,连暗桩都逃不过……”他转头看向北方云雾缭绕的周家祖宅,“你们说青阳侯此刻到哪了?”
窗外恰有寒鸦惊飞,血色残阳将九川河染成赤练。
北麓村前,曹家达手中纸卷缓缓展开。
他的双目眯起,目中透出精亮神光。
“侯爷,对周家动手了?”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满载粮食而来的数辆大车。
那领头大车上,插着一杆“周”字旗。
斜阳将北麓村口的青石板染成血色,曹家达的皂靴碾过草叶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指尖摩挲着青阳侯赐下的螭纹鱼符,望着缓缓驶来的周家粮车,忽然想起三日前陶公子临别时的轻笑。
独当一面,这是青阳侯对他的考验。
“止步!”
暗影司金越林的断喝惊起林间寒鸦,十辆雕着貔貅纹的粮车齐齐震颤。
领头的周家执事勒缰,面上露出不耐。
若不是陆家传讯,他们周家怎么可能为北麓村送粮?
“曹县令这是何意?”周家三房嫡子周明远掀开车帘,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磕在鎏金门框上,“我周家可是奉了青阳侯令,特来赈——”
“呛啷!”
雁翎刀出鞘的寒光截断了他的话语,金越林的刀锋透出寒芒。
“奉侯爷钧令,”曹家达看向周家车队,淡淡道,“周家子弟,全都擒拿。”
二十丈外的古槐树后,陆长吾指尖的松子“啪”地裂开。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凝重。
他身侧两人,此时也是面色之中闪过惊异。
青阳侯怎么突然要擒周家人?
一道道玄甲身影冲出,将大车围住。
“曹家达!”周明远踹翻车辕跃至半空,腰间软剑抖出七朵青莲,“你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可知我周氏祠堂里供着多少道圣旨?”
他手中剑光炸裂,惊得林中宿鸟乱飞:“等青阳侯滚出东境,老子要扒了你的皮点天灯!”
曹家达面色不变,只一挥手。
最后一缕余晖恰在此刻没入山脊,金越林玄铁面具下的冷笑混着马蹄声传来:“拿下。”
“轰!”
三百黑骑自山坳拐角处涌出,直接将周家车队冲散,一位位周家子弟被拖下马。
“退——”周明远踉跄后退时,十二道勾魂索破空缠住周家领队的先天境后期供奉将其拖下大车。
松林间突然响起苍老叹息。
站在陆长吾身侧的赵氏族老,拄着的紫檀杖敲在青石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眼底阴霾:“陆兄怎么看?青阳侯这般手段,就不怕寒了东境世家的心?”
另一边,陆家三叔公摩挲着腕间墨玉镯,那镯子内侧刻着的暗纹泛着血光。
仙道护身之宝。
他望着林间惊起的夜枭,声音突然压低:“这位侯爷的刀,可曾问过哪座山敢拦路?”
陆长吾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弹飞的松子壳正落在溃逃的周家马夫发髻上。
他望着被玄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周明远,慢悠悠开口:“三叔公,青阳侯踏碎玄微观山门时,可曾因‘仙师’名头手软半分?”
远处突然传来木材爆裂的脆响,一架架马车被劈碎车辕,其上堆积的粮食被搬下来。
赵氏族老的紫檀杖握紧,他盯着陆长吾腰间新佩的螭纹玉珏,哑声道:“陆贤侄如今攀上青阳侯的高枝,自然说得轻巧。可东境百年世家盘根错节……”
“所以侯爷在搬山啊。”陆长吾抚过玉珏上犹带血丝的纹路,面上露出一丝热切。
“赵世叔不妨细想,当江湖、宗门、边军三条根系都被斩断后——”他忽然指向山下,那里正有黑骑将周氏旌旗投入篝火:“您猜世家这棵老树,还经得起几阵狂风?”
这话让赵氏族老张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
……
东瀚郡郡守府后堂。
青铜鹤嘴炉突然“砰”地炸开火星,代郡守刘培元手中密报飘落在青玉案上,鎏金镇纸压住的“周氏二十六处产业尽没”字样犹在颤动。
“赵兄,黑冰台的人直接破了周家族地,”他官袍下摆扫翻茶盏,褐色的茶汤顺着《东瀚堪舆图》上的九川河道蜿蜒,“连镇守祖祠的周老太君都被黑骑拖出来了!”
郡丞赵德芳慢悠悠用银签挑亮灯芯,窗外骤雨在琉璃盏上撞出细碎闷响:“刘大人慌什么?青阳侯越是行事癫狂……”
他指尖掠过舆图上一道道世家标记:“越说明他根本不懂东境的天,光靠杀,是杀不穿的。”
窗外,一道惊雷劈开云层,让刘培元瞳孔收缩。
“东魏大宗师已经到了断魂峡。”赵德芳手掌中茶盏轻抚,“等青阳侯的莽夫杀够十家八家,正好让宇文大长老试试新炼的血河剑……”
刘培元突然按住赵德芳手腕,面上透出一丝慌乱:“周家主今晨曾派人传话,说若我等见死不救,他就把二十年来边军吃空饷的账册交给黑冰台!”
雨声中混入铁甲铿锵,赵德芳嗤笑着甩开他的手:“账册?”
“周家勾结魏国劫杀雪云宗时,本官就让听雨楼细雨剑抹了周家老五的脖子。”
周家老五,正是周家掌管账册典籍之人,修为龙象境。
赵德芳的话,让刘培元微微松一口气。
不过他眼中,一抹忌惮闪过。
今日能抹周家人的脖子,明日,是不是也能抹他刘培元的脖子?
赵德芳仿佛没看到他目中神色变化,只蘸着茶汤在青玉案上轻轻描摹:“青阳侯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却不知每颗周家人头落地,都会将他引向断魂峡。”
……
赵德芳说的不错,张远确实已经前往断魂峡。
但不是被周家人口中消息引去,而是他本就是要去断魂峡。
青木马车停在道旁。
断魂峡的岩壁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靛青色,张远指尖抚过斑驳的剑痕,那些深嵌在玄武岩里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能将神魂之力尽数屏蔽。
怪不得这里叫断魂峡,光是隔绝神魂之力,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不愿踏足的禁地。
“侯爷当心,“阴九幽兜帽下的玄铁面具渗出冰霜,“此地陨落过七位宗师,他们的怨气把天道都啃出了缺口。”
仿佛印证他的话,峡谷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脆响。
三百黑骑的坐骑齐声惊嘶,马鞍旁悬挂的辟邪铜铃炸成粉末。
神魂反噬。
那些粉末尚未落地,便在半空凝成扭曲的婴孩笑脸。
“喀嚓!”
阴九幽捏碎手中测灵盘,看着玉屑在掌心凝成魏国天狼纹:“血祭大阵,至少献祭了三千生魂……”
他话音未落,岩壁上突然睁开千百只猩红竖瞳,每只瞳孔里都映出张远的身影。
“轰——”
一张血色十丈面孔浮现在虚空,向着张远粲然一笑,消失不见。
“这是在挑衅本侯?”
张远双目眯起,面上露出轻笑。
“好啊。”
“已经很久没有人挑衅本侯了……”
第582章 青阳侯,某家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张远左手抬起,赤龙索缠绕拳锋,淡淡的血色金光浮现云纹,手掌握拳,一拳击出。
“轰——”
前方,云雾一颤,如同被巨盾撞击,散开一条直通峡谷的大道。
青木车架再次前行。
后方,三百黑骑玄甲折射出的幽光,在断魂峡岩壁上扭曲成蛇形暗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顺着地脉裂隙窥探。
“喀嚓。”
车轮碾过凸起的暗红晶簇,细碎爆裂声让拉车的龙鳞马不安地喷吐白气。
金越林抬手示意军阵缓行。
玄铁锁链拖曳声惊起岩缝里栖息的赤瞳渡鸦,那些禽鸟扑棱翅膀的响动竟在峡谷里回荡成婴儿啼哭。
“侯爷,此地的血玉髓有乱神之效。”阴九幽的玄铁面具蒙着层冰霜,声音却依旧平稳,
“五十年前天机阁记载,曾有入道境大修在此产生心魔幻象,一掌劈碎了自家弟子天灵。”
仿佛印证他的话,前方探路的黑骑突然勒马。
那军卒头盔下的双目泛起血丝,手中陌刀竟向着同袍劈去——
“哐!”
金越林甩出的勾魂索缠住刀锋,顺势将人拽落马背。
跌在血色砂砾中的军卒剧烈喘息,瞳孔逐渐恢复清明:“属下,属下刚才看见宇文绝的身影……”
阴九幽屈指弹飞靴边晶石,那暗红矿石在岩壁上撞出火星,霎时燃起幽蓝冷焰。
火光映照下,整片峡谷显露出真实样貌。
嶙峋岩柱如巨人獠牙交错,每道裂隙里都流淌着荧光潺潺的暗河。
“不是幻术,”阴九幽掌心悬浮的魂火突然分裂成七朵,“是这些万年血玉髓在共鸣,将每个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具象化。”
仿佛为了验证这个说法,后方车队突然传来惊呼。某辆粮车的驮马人立而起,车夫连滚带爬地指着岩壁尖叫:“童尸!好多泡胀的童尸从石头里爬出来了!“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那不过是荧光暗河在晶簇折射出的涟漪。
车厢之中,张远面色平静的摆摆手。
两位身穿青袍的秘药司掌药使快步走到军前,将几个玉瓶拿出。
“嚼碎。”
金越林立刻将瓶中碧色药丸分发给众人。
当苦涩药香在舌尖炸开时,军阵上空腾起淡淡的青龙虚影,竟是直接将扭曲的光影镇压。
十里外某处山坳,戴着青铜傩面的武者放下窥天镜,面上露出几分羡慕之色:“据说镇天司中有守神丹,可让人神魂清明,不为外邪侵扰……”
只有镇天司这等地方,才能轻易拿出这么多守护神魂的丹药,才能将这等珍贵丹药如此随意分发。
别家宗门,三两颗丹药压箱底,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
“毕竟是斩过大宗师的人物。”山林之间,麻衣老者眯眼望着峡谷腾起的烟尘,“这位青阳侯,还真有胆魄。”
更远处的古榕树上,锦衣公子指尖摩挲着魏国狼头玉佩:“只要青阳侯死在断魂峡,我镇东军就能一鼓作气……”
随着三百军卒踏入峡谷,外面所有的窥探也戛然而止。
这就是断魂峡。
神魂断绝之地。
断魂峡中,一方险峻山崖上,一群衣着杂乱的匪寇,正低头看着峡谷之中缓缓前行的队伍。
当先的独眼巨汉扛着门板宽的鬼头刀,脸上蜈蚣状伤疤随着狞笑蠕动:“青阳侯好胆色!带着三百人就敢闯老子的断魂峡!”
若是有人看到此人,必然认出,他就是黑风寨匪首雷万蛟。
按照黑冰台的讯息,他表面是齐国流寇,实为魏国镇东军参将。
“哼,他这是真不将雷老大和我等三十八寨兄弟放在眼里啊。”雷万蛟身侧的瘦脸老者咧嘴,手掌在腰间刀柄上摩挲。
断魂峡外,远处的村落前,山脚下跪着群粗布百姓。
白发老妪将攥得发热的平安符按在眉心,颤声向着峡谷方向叩拜:“河神爷开眼,千万护着青阳侯爷……”
她身后,好几个面色苍白的汉子,都是才从玄微观归来不久。
断魂峡中。
血玉髓将整片谷底映成暗红色,三百黑骑的玄甲在荧光中折射出森冷光泽。
青木车架缓缓停驻在开阔地时,车辕上悬挂的螭纹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越鸣响。
“咻——”
一支响箭撕裂凝滞的雾气,两侧岩壁上突然亮起万千火把。
密密麻麻的匪寇顺着藤蔓滑落,生锈的刀剑在岩壁上刮出刺耳尖啸。
他们裸露的胸膛上刺着各色兽纹,粗粝的笑声将峡谷回荡成兽巢。
“青阳侯好大的排场!”雷万蛟扛着门板宽的鬼头刀踏碎拦路巨石,脸上蜈蚣状疤痕随着狞笑蠕动,“三百人就敢闯我三十八寨的地盘,真当老子们是玄微观那些废物道士?”
他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唿哨声,上万匪寇如蚁群般从裂隙涌出。
有人将骷髅头串成的项链甩得哗啦作响,更多人用刀背敲击着嵌满骨刺的盾牌——那些骨刺还挂着风干的皮肉。
杂乱的匪寇如同黑色蚂蚁穿过血色迷雾,将严整的三百军阵围住。
金越林抬手,三百玄甲同时握刀,却被车厢中张远轻叩刀鞘的脆响止住。
雷万蛟手中鬼头刀斩在血石上,震出龙吟虎啸。
所有哄笑霎时凝固,连岩缝里渗出的血玉髓荧光都仿佛被刀意冻结。
洞玄境。
这位横行东瀚郡的匪首,修为竟然是洞玄宗师。
怪不得他能镇住无数山寨,就连东瀚郡中世家宗门,对他都忌惮无比。
雷万蛟的鬼头刀在地面拖曳出刺目火星,刀刃上附着的血玉髓碎屑凝成三寸赤芒。
峡谷岩壁间垂落的藤蔓无风自动,三百黑骑的陌刀同时出鞘半尺,刀镡相撞的铮鸣在断魂峡激荡出金铁交击的苍狼啸月之音。
雷万蛟的鬼头刀重重顿入岩层,血玉髓碎屑在刀刃上凝成狰狞蛇纹:“青阳侯,某家有个两全其美的提议。”
看向青木车架,雷万蛟咧嘴开口:“你将我三十八寨弟兄收编黑冰台,老子再给你弄个东魏镇东军校尉的虚衔。”
独目扫过黑甲战骑森寒的阵列,雷万蛟嗓音陡然抬高。
“某家保你平平安安出这断魂峡,功劳簿上添笔剿匪大捷,兄弟们也能混个官身吃皇粮!”
第583章 “诛。”
雷万蛟的话音落下,周围传来匪寇们越发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们三十八寨做这等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愿意招安他们的东瀚郡官员多的是,他们手上光是校尉,营首的牌子就有七八块。
峡谷后方。
血色祭台上,三位身披暗金鳞甲的身影负手而立。
居左的枯瘦老者指尖缠绕着腥红魂丝,冷笑道:“雷万蛟这泼皮虽贪鄙无度,这些年倒也替大魏网罗了不少江湖败类。”
他身上气息与周围的云雾碰撞震荡,竟然能在身外凝聚半尺虚无。
这是大宗师境,隔绝大道之力的景象。
不只是他,另外两人也同样如此。
三位大宗师!
右侧虬髯大汉腰间悬着的青铜印上,骷髅印痕泛起幽光,他转头看向居中那道渊渟岳峙的身影:“宇文长老,若这张青阳当真纳降……”
“他斩了宇文绝。”中间的紫髯老者缓缓抬手,掌心血玉髓凝成的狼首轰然炸裂,飞溅的晶屑在黑袍上划出北斗星痕,“天狼卫的规矩,你们忘了?”
生死相托,血债血偿。
那两位大宗师相互看一眼,缓缓点头。
祭坛下方三丈处,五名粗布麻衣的少年男女蜷缩在岩隙间。
鹅黄襦裙的少女死死攥住半截染血袖角,声音发颤:“青阳侯不该来的。”
“他是为了我雪云宗……”另一少年握紧拳头,面色涨红。
她身侧独臂少年以断剑剑柄抵住岩壁,目中赤红,咬着牙低吼:“雪云宗八百弟子性命,就指望这样鲁莽的朝廷鹰犬报仇?”
众人目光倏地投向最内侧的白裘少年。
顾轻舟。
所有人的面色复杂。
不是顾轻舟,雪云宗或许不会灭吧?
可是要为雪云宗报仇,恐怕,只有顾轻舟能做到。
顾轻舟垂首摩挲着掌心血色冰锥,发梢凝结的霜花随呼吸明灭。
当岩壁随着雷万蛟张狂的笑声震颤时,他握紧冰锥,殷红顺着玄冰纹路蜿蜒:“若他张青阳今日战死——”
少年抬起的眼眸映出十里外青木车架的轮廓,瞳孔深处有剑芒吞吐:“我顾轻舟穷尽碧落黄泉,必屠尽七玄剑阁。”
染血的唇角勾起惨淡弧度,低下头,少年目中闪过落寞:“若他降了……”
冰锥轰然炸成齑粉,剑气在岩壁上犁出三丈沟壑:“他日我亲自为侯爷送葬。”
鹅黄襦裙的少女慌忙捂住他鲜血淋漓的手掌,却发现那伤口正在吞噬四周血玉髓的荧光。
祭台上,当先而立的大宗师目光扫过顾轻舟身上,又看向前方战场位置。
三百战骑肃穆而立。
青木车架之中,张远神色未变丝毫。
就仿佛,雷万蛟和这上万匪寇的喧嚣话语,都如山风一般。
这是绝对的轻视。
无视。
雷万蛟缓缓抬手,周围喧嚣的笑声慢慢沉下来。
“侯爷这是瞧不上草莽出身的兄弟?”雷万蛟脸上蜈蚣状疤痕剧烈抽搐,鬼头刀猛然掀起腥风,“非要三百儿郎血染征袍才痛快?”
刀锋所指处,血玉髓映照出匪群中十余架淬毒重弩,“还是说——”
他的独目陡然眯成毒蛇般的细缝:“要某家带弟兄们屠尽下游三个村落,给侯爷递个像样的投名状?”
“铮——”
阴九幽袖中勾魂索发出毒龙吐信般的嘶鸣,双目之中杀意涌动。
金越林陌刀已然出鞘三寸。
三百玄甲战骑的煞气凝成实质,将方圆十丈血雾逼成冰晶簌簌坠落。
大秦规矩,军伍以守护为职责。
他们可以战死,却不能让百姓无辜惨死。
雷万蛟的话语,触动了大秦军伍的底线。
青木车架之中,依然无声无息。
雷万手中鬼头刀斩碎身旁卧牛石,咬着牙一声长喝:“青阳侯!本将给你挣军功的机会——”
话音还未落下,前方车架之中,终于有一个字传出。
“诛。”
诛!
金越林玄铁面具下的嘴角扯出冷笑,陌刀在血色迷雾中划出弦月般的寒弧。
三百玄甲战骑几乎同时翻腕,马鞍旁的手弩机括如暴雨骤响——
破甲箭!
三千破甲箭矢化为黑色雨幕,将近在咫尺,连躲避都无处去的匪寇身躯贯穿。
这些在东境劫掠村庄,侵扰百姓,打家劫舍,抢夺商队的匪寇,哪里见过真正的大秦精锐?
他们根本不明白,大秦战阵到底有怎样的恢弘之威?
至少千余匪寇在这瞬间,被钉死在血色岩壁。
“给老子碾碎那车架!”雷万蛟眼中透出癫狂,一声狂吼。
上万匪寇如黑潮漫过嶙峋岩柱,淬毒重弩在血雾中泛着幽蓝寒芒。
最前排的赤膊力士抡起嵌满骨刺的狼牙棒,将拦路岩柱砸成齑粉,碎石如暴雨倾泻。
“锥阵!”
随着金越林暴喝,黑骑阵列瞬间收束。
最前方三骑玄甲交叠如铁壁,后方战骑层层递进,顷刻间化作一柄百丈黑铁锥枪。
金越林陌刀横压马颈冲在最前,刀锋与玄甲摩擦迸溅的火星在血色峡谷中拉出赤红流虹。
“轰!”
三角锥阵撞入匪群的刹那,陌刀组成的刃墙直接将三十丈内的匪寇绞成血雾。
嵌着镇魔纹的玄甲撞碎淬毒重弩,骨刺狼牙棒在战骑洪流前如同麦秆般折断。
金越林刀锋卷起血色飓风,勾魂索从玄甲缝隙毒龙般窜出,将试图攀上马背的匪寇洞穿咽喉拖行。
后方祭台上,三位大宗师几乎同时瞳孔骤缩。
这不是剿匪,而是重骑冲阵屠戮!
那三角锥阵每推进十丈就变向折转,如同黑龙摆尾将匪群阵型撕得支离破碎。
淬毒的幽蓝箭雨撞在玄甲上,竟被军阵腾起的穷奇虚影震成齑粉。
“大秦军阵……”祭台下,独臂少年喉结滚动着咽下惊骇,目中透出希冀之光。
其他人都是握紧拳头,屏住呼吸。
顾轻舟抬头,他看见金越林领着黑色战骑已经将匪寇凿穿,他刀气将血玉髓岩壁刮出深痕,一声呼喝,战骑轰然回转。
三百黑骑奔踏如雷,所过之处岩柱崩摧,再次如撕开幕布般将上万匪寇生生撞出一条血肉甬道。
第584章 “犯我大秦者,诛。”
惨嚎声未起,黑骑阵型已如扇面展开。
前排百骑陌刀横压马颈,后排交错突进,森寒刀锋精准掠过匪寇咽喉。
恰似巨鲲摆尾扫过虾群,血色浪涛尚未翻涌便归于死寂。
雷万蛟狂吼着,冲到青木车架前鬼头刀卷起腥风劈向车辕,刀锋离青木雕花尚有三尺,一道青色锁链陡然出现。
“铛!”
“大宗师……”雷万蛟独目中的暴戾化为惊恐,看着立在车架前,面色平静的阴九幽。
阴九幽身上那层叠的大道之力将身周三寸血色排开,这不就是大宗师境的典型标志?
“大宗师。”祭台上,右侧虬髯大汉低语一声,面上神色丝毫未变。
他们这里,有三位大宗师。
当先的紫髯老者手掌轻握,前方战场地上流淌的鲜血汇聚成河,往祭坛之中灌注。
祭台中间位置,一柄血色长剑,透出淡淡的血煞之光。
战场中间,青木车架前。
阴九幽的神魂锁链绞住雷万蛟刀刃的刹那,车厢珠帘轻响。
洛红袖猩红裙裾翻卷如业火红莲,玉足踏碎虚空涟漪,纤指扣住雷万蛟天灵盖时,身后浮现九幽黄泉虚影。
雷万蛟的护体罡气如蛋壳般碎裂,洞玄之影震荡,仿佛被直接撕碎。
这等场景,让他惊惧到极点。
他拼尽洞玄之力劈出的第二刀,被洛红袖并指夹住刀背轻轻一折。
“咔嚓!”
淬炼六十年的玄铁刀身断成三截,洛红袖足尖点在其胸口,倒飞出去的雷万蛟撞穿七根岩柱,嵌入断魂峡山壁时已成血葫芦。
车架中,张远终于抬眸,秋寒刀鞘在青玉案敲出清越脆响。
听到刀鸣,领军冲阵的金越林闻声变阵,黑骑再聚,血煞所凝的血色穷奇虚影肋下双翼怒展,裹挟着军阵煞气撞向匪群。
“轰——”
血色罡风卷碎断魂峡最后一缕残阳,三百黑骑的玄甲在血玉髓映照下凝成九条交错黑龙。
金越林陌刀斜指雷万蛟咽喉,刀锋上蜿蜒的凝血勾勒出周天星斗纹路。
“侯爷饶命!”雷万蛟鬼头刀早已碎成铁屑,蜈蚣状疤痕随着求饶声扭曲如活物,“三十八寨愿献十万金——”
三百玄甲战骑化为血肉磨盘,铁蹄每一次凿击地面都迸发金石颤音。
后方军阵骤然分裂为十二道黑龙,贴着岩壁呈螺旋绞杀之势。
逃窜的匪寇身躯尚在腾空,便被交错陌刀削成三截。
上半身挂在血玉髓晶簇,下肢砸中同伴头顶,腰腹则在马蹄下碾成肉糜。
战骑奔踏而来,雷万蛟跌下岩壁中的残躯抽搐,独目充血嘶吼:“老子做鬼也——”
话音未落,第三波冲锋的黑骑已呈雁翎阵掠过。
十二柄陌刀精准劈入岩缝,刀气在玄武岩上犁出北斗阵图,将匪首连同十丈山岩绞成漫天红白晶屑。
“轰!”
后方战骑洪流恰在此刻奔袭而至,十二匹龙鳞马铁蹄碾碎他脊骨的声音混着岩壁回响,宛若天鼓捶破地脉。
当三百玄甲如墨色漩涡掠过,原地只剩半枚镶着金牙的头盖骨嵌在肉泥里,独目仍死死瞪着青木车架。
祭台上血河纹路骤然亮如熔岩,宇文长老袖中骷髅印泛起刺目幽光:“好个杀胚……”
话音未落,峡谷突然响起山崩般的筋骨爆鸣。
三百黑骑勒马回旋,铁蹄再次踏碎奔逃的匪寇脊骨。
“锥形阵,绞弦。”
金越林冰冷军令在峡谷回荡,幸存的匪寇惊觉退路早被血玉髓封死。
玄甲战骑突然两翼舒展,马鞍旁机括震响,三千道乌光自玄铁弩匣倾泻。
淬毒弩箭穿透人体后自动炸裂,迸发的磷火将方圆百丈化作森罗鬼域。
当箭矢破空声化为沉寂,方圆万丈之间,只有磷火升腾旋绕。
喧嚣的战场,此时只剩战骑的喘息。
一万匪寇,被杀尽!
从张远一个“诛”字开始到现在,不过两刻钟!
“禀侯爷!”金越林躬身抱拳,一声高喝,“此地集结的三十八寨匪寇尽诛。”
三百屠一万。
马车前,所有军卒抬头,目光投向青木车架,双目之中透出热切。
此时,他们比刚才直面一万匪寇还紧张。
车厢中传来张远淡淡的回应:“嗯。”
嗯。
所有军卒握紧拳头,面色涨红。
这是来自青阳侯的认可。
黑冰台中谁不知道,青阳侯当初八百破两万,阵前斩宗师。
那一战,说是青阳侯的崛起之战,不如说是黑冰台的复兴之战。
那一战后,大秦黑骑阵战无敌之名,重新回到天下人口中。
“咔——”
顾轻舟脚下的冰层碎裂,雪云宗残存少年望着岩壁上蜿蜒的血河,喉结滚动着咽下震撼。
独臂少年以断剑撑起颤抖身躯:“原来这才是大秦……”
鹅黄襦裙的少女指尖轻颤,望着青木车架喃喃重复:“这就是大秦。”
大秦军伍,天下无敌!
“嘭——”
锁链绷断声自峡谷深处炸响,祭台上宇文长老突然长笑握住血色剑柄,十万冤魂顺着剑脊攀附成狰狞狼影。
血河成形,长剑凝聚。
这柄以冤魂祭炼的长剑,成了。
“能死在老夫血河戮世剑下,青阳侯当可瞑目!”宇文长老手中魔剑牵引血河倒卷天穹。
三位大宗师道袍猎猎作响,身后浮现黄泉、血海、骨山三重洞天虚影,百里血玉髓竟被蒸腾成猩红雾霭。
车厢中,张远缓缓起身。
足尖触及车辕刹那,蛰伏身躯之中的沙场煞气轰然爆发,血色罡风在身后凝成垂云金翅大鹏。
双翼舒展撕开百里红雾,露出整个断魂峡中无数年无人看清的风貌。
剑痕。
拳印。
风霜侵袭的破碎山崖。
三位大宗师瞳孔骤缩,洞天虚影竟被纯粹杀意压得明灭不定。
紫髯随风的宇文大长老指节捏住剑柄血玉,虬髯大汉背后骨山轰然崩塌,枯瘦老者的黄泉洞天更是渗出漆黑魔血。
气机碰撞,青阳侯一人之力,可抵三位大宗师!
祭台上三位大宗师的衣袍无风自动。
宇文长老掌心血剑吞吐七尺红芒,剑锋所指处,十万枉死冤魂在血河中凝成天狼卫战旗。
张远秋寒刀鞘轻叩车辕。
三百黑骑闻声变阵,锥形锋矢转向祭台时,军阵上空穷奇虚影肋下双翼怒展,刮起的罡风将满地血泥卷成通天龙卷。
“犯我大秦者,诛。”
第585章 斩三大宗师,那是凡人仰望天道的战栗
血玉髓映照的峡谷突然沸腾,宇文灼手中血河戮世剑发出万鬼齐哭的尖啸。
十万冤魂在血色长河中凝聚成东魏天狼战旗,三位大宗师的洞天虚影竟在虚空交融,化作遮天蔽日的黄泉骨山。
“东魏皇庭天狼卫大长老宇文灼。”阴九幽双目眯起,目光紧盯那三道虚影。
“天榜四十二,搬山客吕天罡。”
“外域魔修,大宗师境强者血魂上人。”
三位大宗师。
车架之前,洛红袖握紧袖口缠绕的锋刃,屏住呼吸,看着前方踏空而行的张远。
不只是她,三百战骑,所有人都抬起头,面色凝重。
他们可以直面万军而不惧,可轻易绞杀一万匪寇,却无力直面三位大宗师。
青阳侯一人之力,真能敌三位大宗师吗?
当初云沧城外,青阳侯斩东魏大宗师宇文绝,可那是一位力竭的大宗师。
那是借三百万大军之力。
祭台之前,顾轻舟几人紧张到不敢抬头。
祭台上,宇文灼须发倒竖,剑锋牵引着百丈血河当头压下。
吕天罡周身浮现三十六座玄黄山峦,每座山峰都迸发搬山填海的厚重威压。
血魂上人则化作腥红雾气,万千魂丝如毒蛛吐网笼罩战场。
张远脚下冰莲骤然盛放十二重霜纹。
通幽境神魂如天河倒卷冲霄而起,赤龙索缠绕的右拳迸发刺目金芒,拳锋过处竟浮现上古神犼吞天食日的虚影。
赤龙索缠绕的拳锋迸发刺目金芒,张远一步踏碎脚下血玉髓岩层。
祭台上三位大宗师尚未来得及结印,那拳意已如陨星坠地轰在血色祭坛中央。
快。
张远的速度快到极致!
祭台上三位大宗师防备的大宗师阴九幽根本没有出手,出手的是青阳侯!
“轰——”
百丈祭台在通幽境神魂冲击下寸寸崩解,刻满魔纹的玄武岩柱化作齑粉飞扬。
一击碎祭台,张远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处。
张远左臂赤龙索缠绕拳锋,山河洞天十渊之力在拳锋凝成实质化的暗金色龙首虚影。
这一拳裹挟着神象镇狱功九渊的震荡波纹,拳风未至,整片血玉髓岩层已如沸水般翻涌崩裂。
“轰——”
左侧虬髯大汉周身骨山虚影还未凝实,张远的身影已如鬼魅穿透血雾,缠绕赤龙索的右拳重重凿在其胸口。
这一击,更快!
“二十二渊之力——”
虬髯大汉的瞳孔倒映出拳锋上层层叠加的暗金螺纹,那是龙象金身三渊、神象镇狱九渊与山河洞天十渊的恐怖叠加。
二十二亿斤巨力在举轻若重的掌控下压缩成针尖大小,拳意穿透吕天罡胸口的瞬间,九重隔山打牛的震荡波纹在其背后炸开七道环形气浪。
“咔嚓!”
吕天罡号称能扛山岳的玄黄骨甲从胸口裂纹处蛛网般蔓延,神象镇狱的震荡劲道顺着脊柱直贯足底,足踝将祭台玄武岩踏出深达三丈的放射状裂痕。
雷动九天的爆鸣声中,这位体修大宗师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同时飙出血箭。
那是二十二渊巨力以雪落无声的渗透技巧,震碎了所有经脉节点。
“喀嚓!”
脊骨断裂声混着洞天破碎的琉璃脆响炸开,天榜四十二的“搬山客”吕天罡双目暴凸,七窍喷出的血雾在半空凝成血色狼首。
当吕天罡残躯撞穿岩壁时,赤龙索突然发出亢奋的龙吟。
张远左臂缠绕的锁链如同嗅到血腥的狂龙,将崩碎的大道之力尽数吞噬。
锻器诀的暗金符文在链节表面流转,每一节锁链都在吸收血祭大阵的法则之力后膨胀三寸,通体浮现出暗红色的道纹。
爽快!
“嗡——”
大宗师境陨落升腾的气血金柱,罡煞飙风旋绕直上,似乎要撕裂苍穹。
从张远踏出车厢,到此时一拳击杀大宗师,总共不到三息!
“吕老怪可是搬山填海的体修……”阴九幽兜帽下的瞳孔剧烈收缩,“竟挡不住侯爷一拳?”
金越林陌刀拄地稳住身形,看着吕天罡残躯如破麻袋般撞穿七重岩壁。
这位能轻易独战三位洞玄的黑冰台悍将,此刻握着刀柄的指节已捏得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三息……”此刻,洛红袖终于明白,青阳侯的战力到底有多强。
从当初镇天司门前一人镇压十二司高手,再到云沧城外杀宇文绝,青阳侯一直都未真正展露实力!
血魂上人的尖叫划破长空,枯瘦身形化作腥风就要遁入黄泉。
张远的一拳,实在是吓破了他的胆。
从腾洲而来的血魂上人,见识过张远这等强者,明白自己与这样强者之间的差距。
可惜,他想跑,张远却不答应。
“嗡——”
赤龙索尖端突然凝出三尺长的法则锋刃,张远旋身横扫的轨迹中,血魂上人的黄泉洞天竟被硬生生剖开。
秋寒刀鞘适时轻叩,通幽境神魂化作无形枷锁,将想要遁入虚空的宇文大长老生生定在破碎的祭台核心。
“雪落千山!”
宇文灼咬牙厉喝,血河剑牵引十万冤魂凝成百丈巨狼,向着张远当头斩落。
张远却看也不看那扑来的血色狼影,左拳赤龙索骤然绷直,将右侧试图遁入黄泉虚影的枯瘦老者生生扯回现世。
“幽冥司的勾魂手法,该这么用。”张远的声音响起。
通幽境神魂顺着赤龙索灌入枯瘦老者天灵,血魂上人在半空剧烈抽搐,周身缠绕的腥红魂丝竟反向勒入自己血肉。
当赤龙索第五道金纹亮起时,这位血魂上人的脊骨已如爆竹般节节炸碎。
通幽神魂顺着锁链逆流而上,将血魂上人天灵盖生生掀开。
“逆魂绞!”阴九幽面上露出难以压抑的惊喜。
幽冥司失传三百年的禁术竟在青阳侯手中重现!
万千魂丝倒灌血魂上人七窍,脊骨炸裂声混着洞天湮灭的波动,在峡谷激荡出涟漪状的空间裂痕。
顾轻舟看着两具大宗师残躯在血河中沉浮,剑气自生的瞳孔第一次泛起迷茫。
青阳侯,竟然强横到这等程度?
崩碎的祭台前,几位少年已经痴傻。
血色巨狼此时已扑至张远头顶,十万冤魂的哭嚎声震得三百黑骑战马齐齐嘶鸣。
宇文长老须发皆张,血河剑上浮现魏国皇庭的六芒星印:“以我大魏皇朝气运斩你——”
宇文灼的咆哮震动九霄,血河剑牵引十万冤魂凝成擎天巨掌。
张远却迎着遮天血幕踏步登空,足下每朵冰莲绽放都超度千百冤魂,金色功德长河在身后凝聚成垂天之云。
功德。
张远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冤魂直面。
他修儒道浩然,修佛门明王,从来都不惧任何冤魂之力。
他张远身为大秦青阳侯,掌陛下所赐秋寒长刀,行事只为大秦昌盛,从无私心,何惧冤魂?
“天道轮回,岂容邪祟作乱!”
张远周身突然腾起金色长河,那是超度十万冤魂的天道功德。
璀璨金芒中通幽神魂凝为实质,赤龙索裹住手掌,张远徒手攥住血河剑刃。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里,魔剑寸寸崩解,十万冤魂化作点点金芒升空。
秋寒刀出鞘的龙吟盖过万鬼哭嚎,大秦气运金龙自云层探首。
刀光斜拉切断血河核心的刹那,十万冤魂化作漫天金蝶,东魏天狼旗在功德金焰中哀嚎破碎。
宇文灼暴退的身影撞碎三座虚幻山丘,却见秋寒刀不知何时压在他的肩头。
一线幽蓝刀光自下而上撩起,他脖颈浮现的皇道龙气如春雪消融。
宇文灼脖颈浮现的血线尚未渗出,头颅已随崩碎的血玉髓岩壁滚落祭坛。
顾轻舟的剑心突然刺痛,瞳孔里映出刀光中流转的天地至理。
少年终于明白,雪云宗藏书阁里那句“剑道至极不过斩因果”的真意——青阳侯这一刀,分明斩断了东魏百年国运!
三位大宗师的陨落,让东魏国势再无崛起可能!
今日看似一场蓄谋已久却又平常的截杀,竟然是大秦与东魏的国运碰撞!
阴九幽看抬头,口中低低轻语:“这就是通幽啊……”
幽冥司的功法,唯有神魂踏入通幽层次,才能真正展现实力。
破碎的祭坛之前,血玉髓映照出张远身缠功德金河的如神身影。
金越林陌刀拄地单膝跪倒,三百黑骑甲胄碰撞声如惊雷。
峡谷岩壁渗出金色浩然与佛光,化作金雨洒落。
“大秦青阳侯——”阴九幽的声音穿透血色迷雾,“斩东魏皇庭狼卫大长老宇文灼!”
顾轻舟望着金芒中负手而立的玄甲身影,天生剑心首次感受到震颤——那是凡人仰望天道的战栗。
当最后一缕血雾消散,秋寒刀归鞘的轻响惊起寒鸦,青阳侯玄色披风掠过满地金蝶,走向祭坛前呆立的几位少年。
“顾长风嘱托本侯。”
“带你们回家。”
第586章 我大秦国运长河凭空暴涨百里!
回家。
张远一句话,那穿鹅黄襦裙的少女泪流满面,独臂青年拳头握紧,狠狠砸在一旁残破石壁上。
顾轻舟抬头,眼睛紧紧盯着张远。
忽然,他双膝往地上一跪,朝着张远重重磕头。
他的动作用力,额头砸在地面血色石块上“嘭嘭”作响。
其他几个少年愣一下,也跟着磕头。
他们明白顾轻舟的意思。
雪云宗的仇,靠他们这些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报的了。
青阳侯的大恩,他们只能磕头。
“好了,侯爷已经走了。”
一道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洛红袖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淡淡道:“我黑衣卫中缺些能为侯爷赴死的死士,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找我。”
声音落下,洛红袖目光扫过顾轻舟身上,又看一眼一旁的襦裙少女,身形化为虚影,消失在血色祭台之前。
“死士……”顾轻舟抬头,目中尽是光彩。
鹅黄襦裙的少女望着岩壁上渐渐暗淡的功德金芒,突然将掌心剑茧贴在唇边:“原来剑心通明之上,还有山河为刃……”
雪云宗的剑心通明弟子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
大秦皇城。
乾阳殿内,鎏金蟠龙柱上的金光映照穹顶上金珠,显出一片透亮。
户部侍郎周显捧着玉笏踏出文臣队列,面色肃穆,躬身一礼:“陛下,青阳侯麾下武卫封堵东瀚河十八闸数日,赵齐两国七百余艘粮船困锁河道,商贾联名血书已送至鸿胪寺。”
他看向一旁的鸿胪寺卿,沉声道:“众所周知,赵齐魏三国本就有联盟之心,青阳侯若激起三国结盟,东境——”
“周大人此言差矣!”
周显话未说完,另一边的镇军将军薛平甲铠铿锵作响:“半月前黑冰台密报,赵齐船队夹层藏有魏国重弩,青阳侯这是查缴走私军械。”
“此事,我兵部已经有备案。”
“好个查缴军械!“刑部尚书杜兆明冷笑着截断话头,“那周家三百七十口妇孺哭嚎声震半城,三司案牍可没见半张海捕文书!”
“敢问薛将军,边军虎符何时能管州郡刑狱!”
青阳侯在东瀚郡动了周家,让东境世家一片纷乱。
东境世家可不只是在东境,天下文武官军之中,不知多少世家子弟。
这一次青阳侯敢动周家,那下一次会动谁家?
当周家被查抄时候,东境传讯到皇城的玉符仿若流星。
兵部侍郎李思眉头皱起,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龙椅上的元康帝忽然扶住蟠龙扶手,玄色十二章纹衮服无风自动。
一瞬间,大殿之上,仿若山岳倾轧,静寂无声。
所有文武官员,都感觉自己被苍龙凝视,心跳声如同在耳畔擂鼓。
几位逍遥境层次的武勋,都感觉浑身筋骨“咯吱”作响。
玉阶之前,余愧贞面上露出惊讶。
他侍奉帝王这么久,上一次见元康帝如此失态,还是青天洲上大战,玉若郡主引雍天洲大道直入青天洲时候。
难道——
“报——”
大殿之外,钦天监少卿踉跄扑入殿门,怀中抱着的浑天仪裂痕里渗出青紫烟岚,“雍天洲分野帝星摇坠,东境有国运崩天之势!”
他额前鹤羽官帽被狂风吹落,面上全是狂喜:“紫微垣骤亮三倍,我大秦国运长河凭空暴涨百里!”
大秦国运长河暴涨百里!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呆愣住。
何等大事,能让大秦国运暴涨?
就算是东境国战大胜,占地三百里,也不至于让国运暴涨……
元康帝轰然起身,九龙骖驾的轰鸣自云端压下,帝王身影在玄光中模糊成山河社稷图的虚影:“摆驾钦天监,让云渺来见朕。”
大殿之上,一众文武相互看看,面上都是茫然。
“哈哈哈——”长宁侯苏靖一声长笑,甩开衣袖,径直往大殿之外走去。
“长宁侯,你黑冰台该知道东境出了何事,还请说清楚!”穿着御史衣袍的白须老者展开双臂,试图阻拦住苏靖。
苏靖根本不搭理他,抬手一挥就将其撞开,蟒纹披风在殿门卷起罡风,直接走出大殿。
大殿之中,众人面色变幻。
“青阳侯……”
有人低低轻语。
能在东境搅动风雨的,恐怕只有青阳侯了。
……
齐国。
皇城,观星台。
夜穹如墨泼洒,九重玉阶之上,永平帝姜元良负手立于浑天仪前。
这位执掌齐国三载的帝王生就双凤丹目,玄色冕旒垂落的玉藻,掩不住眉间那抹紫气氤氲的竖痕。
此乃齐国皇室秘传的《太乙神数》修至大成时显化的通天纹。
龙纹广袖被星轨罡风鼓荡,露出腕间缠绕的八宝璎珞,每颗暗金铃铛都刻着二十八宿星图。
“紫垣东移,荧惑犯斗。”身侧青衫老者轻抚三尺银髯,手中龟甲随话音裂成先天八卦。
采薇书院山长姚白月鹤发间插着半截断玉簪,儒袍下摆流淌的浩然气竟将观星台青铜地砖灼出焦痕,“大秦东境必有人引动天道变化,搅动了九川龙脉。”
雍天洲上儒道大宗师境稀少,采薇书院山长姚白月是其中之一。
大秦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未入大宗师境时候,皇城书院都被采薇书院压过风头。
姜元良指尖抚过浑天仪裂缝里渗出的赤金辉光,那光晕中隐约显出三百黑骑踏破血河的虚影。
当他触到那道横贯东瀚郡的刀意时,星轨铜枢突然发出裂帛般的铮鸣,十二道青铜环竟被无形气机削去半寸。
“三日前天市垣分野晦暗不明,如今却见贪狼衔剑入秦宫。”姚白月袖中飞出九枚卦签,在虚空中凝成《连山》残卷中的困龙局,“能斩断魏国百年气运之人,怕是已触及通幽之上的……”
话音未落,东北天际忽有流星贯月。
那赤芒坠至半空时陡然炸裂,化作九条张牙舞爪的气运金龙,龙首所指正是断魂峡方向。
观星台四周七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爆燃,火舌舔舐的琉璃罩上映出大秦黑冰台玄甲纹路。
姜元良冕旒下的瞳孔缩如针尖:“姚师可识得此象?”
第587章 我需要时间,你们也需要……
……
“天狼泣血,紫薇耀世。”姚白月并指抹过浑浊双目,再睁眼时眸中已流转河图洛书虚影,“大秦青阳侯这一刀,斩的是东魏国运,养的却是大秦人皇道果。”
“秦国国运,恐怕再无法压制……”
他腰间佩着的采薇玉牌突然浮现裂痕,牌面《春秋》篆文正被某种霸道气机寸寸磨灭。
夜风骤起,卷着观星台檐角青铜铃铛叮咚作响。
姚白月银须忽被削落三根,断须尚在半空便化作点点星屑消散。
这是儒道心血来潮的示警。
“山长?”
“老朽要亲自走一趟东境。”姚白月翻掌收起龟甲残片,袖中金色竹简无风自动,“能引动稷下学宫镇院文碑共鸣者,应该就是那位以杀证道的青阳侯……”
他望向东方渐亮的启明星,浩然气在足下凝成青鸾虚影:“或许还能见到故人遗泽。”
最后一字落下时,老者身影已化作流光没入云海。
姜元良望着天际残留的才气狼烟,面上露出忧色。
九川河倒映的朝霞里,隐约有白鹭掠过长空。
……
魏国皇庭,九极殿。
三盏青铜命灯轰然炸裂,黑血顺着螭吻纹灯座渗入地脉。
供奉堂首座宇文炽颤抖着捧起命牌残片,裂纹中腾起的狼首虚影尚未凝实便被罡风撕碎。
“宇文灼长老的魂火……”右侧黑袍老者宇文烽五指抠进玄铁供桌,身后浮现的九幽洞天竟渗出漆黑脓血,“血魂上人的腾蛇命格也断了!”
殿外忽有剑啸破空,七玄剑宗长老陆文昭踏碎琉璃瓦飘然而落,腰间悬挂的“七杀”剑鞘撞在青铜柱上铮鸣如雷:“连吕天罡的搬山体魄都扛不住?那青阳侯修的什么邪法!”
阳天洲凌霄剑宗陈云疚雪白剑袍无风自动,身侧长云道观玉虚子掌中罗盘迸发刺目青光:“大秦天道之力暴涨,魏国大道暗淡,这是道意之争了。”
上首金座之上,魏帝宇文拓冕旒下的双目赤红如血,掌心玉圭捏出蛛网裂痕:“朕要将张青阳的魂魄点成长明灯!”
阴风卷着血腥漫过蟠龙金砖,两道身影自虚空显形。
“桀桀,好浓的怨气——”血河老祖枯爪撕开空间裂缝,身后三千魔修虚影在煞云中沉浮,“宇文小子,拿十万生魂祭我腾洲儿郎,老夫替你摘了张青阳的头颅如何?”
“陆某的七杀剑渴得很。”陆文昭剑锋震颤,猩红剑气游走,“斩了张青阳,剑心通明指日可待!”
阴煞门主厉无咎獠牙咬碎手中头骨,漆黑骨髓凝成九幽通道。“本座要拿他金身炼三千阴魔幡!”
宇文拓额间狼图腾骤然燃烧,祭坛魔纹顺着龙袍爬上脖颈:“开阴墟血阵!”
帝王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九极殿地砖翻转露出白骨祭台:“三千魔修换青阳侯性命,这买卖朕做了!”
“不可!”玉虚子罗盘轰然压住翻涌的魔云,“腾洲觊觎雍天洲灵脉千年,此乃饮鸩止渴——”
血河老祖狂笑着撞碎空间壁垒,三千魔影顺着血河倾泻而下。
风无痕按住震颤的凌霄剑,与玉虚子传音时指尖发白:“魔修垂涎雍天洲地脉久矣,此门一开……”
“何止雍天洲。”玉虚子望着魔云中若隐若现的饕餮巨口,罗盘天池已裂成两半,“张青阳若败,九洲怕是要重现上古魔劫。”
殿外惊雷劈碎魏国传承八百年的天狼旗,血色月光里,最后一丝龙气没入阴墟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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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峡。
青木车架之中,张远身形端坐,身外是缭绕的血色。
感悟珠,气血珠,真元珠,罡气珠,灵气珠,全都是一万一万的凝聚在混沌熔炉之中。
斩杀三位大宗师的反哺之力,让他浑身经脉鼓胀,丹田震颤。
天道金珠更是将脑海染成金色。
十万冤魂的解脱,为大秦天道提升气运的功德,都汇聚成一颗颗金色的珠子,显得璀璨无比。
张远双目眯起,缓缓感悟今日这一战。
三位大宗师,除了血魂上人从外域而来,让他耗费些手段之外,不管是宇文灼还是吕天罡,都完全没有发挥出自身大宗师境战力。
雍天洲上大道晋升时间太短,真正能掌控大宗师境修为,将其转化为大宗师战力的极少。
别看吕天罡号称天榜四十二,其实战力与天榜第七的宇文绝差距太大。
至于宇文灼,如果不是过分依赖那柄血河剑,战力反倒不至于如此弱。
当血河剑凝聚的十万冤魂被张远以通幽神魂之力直接破去,宇文灼战力瞬间削减大半。
而且张远的手段让其心神震荡,根本无法再战,以至于被张远一刀斩杀。
修为,不代表战力。
足够强的肉身,足够恢弘的神魂,加上足够深刻的武道领悟,以及大道之力加持,方才是真正的战力凝聚。
他张远虽然看上去修为与大宗师境差距极大,可他的龙象身躯,连大宗师都不能比拟。
他的神魂境界更是已经到通幽层次。
他的武道,不但修到功法大圆满,更是有多次与大宗师境交手经历。
在青天洲上,夫子与他切磋,在陈洲时候,甚至直面通幽。
至于大道掌控,张远确实因为修为原因,还差了些,但他的赤龙索凝聚大道之力,可破大宗师境防御。
而且他张远可以燃烧天道金珠,化为大宗师境的大道力量加持在身。
双拳紧握,张远目中透出神采。
目前所知,雍天洲上最强层次不过通幽。
今日一战让他明白,哪怕是在天道压制如天渊的雍天洲上,他张远也能与最顶尖的强者一战。
今日之后,他有了足够的底气。
端坐车厢中,交手的画面在脑海中流转,张远对于武道的感悟,还在提升。
他能感觉到,凝聚自己的大道真身契机已经不远。
只要凝聚大道真身,他就能踏入逍遥境,距离大宗师就是一步之遥。
大宗师,如今的天下,需要大宗师境修为,才能真正镇压一切。
“我需要时间,你们也需要……”
张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588章 玉若郡主心仪之人,本就该有此风采
今日一战,为张远在东境行事,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今日后,东境,谁敢轻动?
今日后,天下五国三域,谁敢轻动?
其实当镇天司暗探将三位大宗师齐聚断魂峡,引他入局之后,张远就已经决定,要在断魂峡中斩杀这三位大宗师。
还能有比断魂峡更好的地方吗?
神魂隔绝,外人无法探查,大道错乱,全凭各自手段。
在这样的地方,他张远可以真正施展全力。
一击必杀,如天倾一般的震慑,三位大宗师在慌乱之间,完全没有发挥出本该有的实力。
这一局,他张远赌对了。
回头看一眼车架后跟随的顾轻舟等人,张远目光落在血色的山崖之上。
“传讯长宁侯,让武御司安排镇天司中精英,分批到断魂峡中试炼。”
“另外,帮本侯问问瑜远商行,有没有兴趣做断魂峡中血玉髓生意。”
马车之后,有声音应答,然后悄然离去。
血玉髓对于神魂之力的影响,运用的好,就是难得之宝。
在修行界中,此物也是用处极多。
而张远要让镇天司中精锐来历练,是今日一战逸散的大道之力沉积,在断魂峡中化为无尽虚幻之影。
镇天司中精英入其中,落入幻境中,就要与幻境里强者交手。
三位大宗师的残魂作为对手磨砺,其他地方可没的寻。
至于瑜远商行,张远没有用春山图传讯,而是让镇天司暗卫传话,是让这件事摆在台面上。
想来皇城之中愿意参与这生意的人不会太少。
“让曹家达带世家私兵,将三十八寨全都剿灭。”
“本侯需要看到他们的投名状。”
“还有,阴九幽,将记录断魂峡中战斗场面的玉珏送去东境行营。”
“宁国公他们,恐怕对本侯没有多少信心啊,呵呵……”
车厢中,张远轻轻低语。
他不需要有人回应。
他说出的话,就是结果,必然有人去做。
……
断魂峡外的落日,将最后一抹余晖泼洒在青木车辕上,悬挂的螭纹铜铃撞碎凝固的暮色。
当三百玄甲战骑踏着血色晶屑鱼贯而出时,蛰伏在岩缝间的各方暗探瞳孔同时收缩。
北麓松林深处,魏国暗探手中窥天镜“啪嗒”坠地,狼头玉佩在指节间裂成两半。
“三,三位大宗师没能留下青阳侯,那,那……”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踉跄后退时踩碎满地松针,“快传讯镇东军,东境,东境怕是要出大事!”
当青木车架碾过断魂峡界碑时,官道茶寮,挎着竹篮的老妪颤抖着点燃三柱线香,灰白鬓发被硝烟味染成淡黄。
她颤巍巍将平安符塞进啼哭婴孩的襁褓:“侯爷平安归来,天幸,天幸……”
话音未落,远处村落突然炸响爆竹,惊飞宿鸟的脆响里混着汉子们的吼叫:“青阳侯斩了雷万蛟,我看到他的断刀拖在侯爷车架后!”
“哈哈,三十八寨的匪寇被侯爷破了,破了——”
鞭炮声中,奔踏的战骑,护着青木车架,缓缓离去,消失在最后一抹夕阳中。
——————————————————————
九川河畔。
陆长吾抚摸着掌中螭纹玉珏,指尖摩挲过玉面残留的剑痕。
当断魂峡边的传讯玉符落在掌心时候,这位陆家嫡子突然轻笑出声:“赵世叔现在可信了?”
他看向身边神色变幻的老者:“侯爷这阵狂风,刮的可不止周家这棵朽木。”
麻衣老者手中紫檀杖“咔嚓”折断,赵氏族老佝偻着背脊,面色透出凝重:“周家二十六处产业半日尽没,青阳侯从断魂峡中全须全尾踏出……”
他浑浊的眼珠倒映面前江水,抬手拽住身后青年衣襟嘶吼:“快传讯家主,把祖祠里那十二箱东魏弩机沉江,今日之后,我赵家唯青阳侯马首是瞻。”
这话让陆长吾面上笑意更甚。
东瀚郡中,最早做出选择的,是陆家。
前方,一位身穿黑袍的衙役提着水火棍,快步奔来。
“陆公子,我家曹县令有请。”
听到衙役所言,陆长吾微笑拱手:“有劳高捕头了,请。”
曹家达,如今这位曹县令可不能当县令看了。
青阳侯重用之人,说他不是县令就不是县令。
不远处,身穿绿色官袍的曹家达抬头,面上带着笑意:“陆公子,侯爷吩咐,要平了三十八寨,此事,曹某为难啊……”
……
东瀚郡,郡城。
郡守府飞檐隐入暮色,站在后堂的代郡守刘培元,官袍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他面色全是惨白,望着手中纸卷,忽然“刺啦”撕成两半:“赵德芳还说东境的天杀不穿……”
鎏金镇纸砸碎鹤嘴炉的刹那,他突然揪住亲卫领口低吼:“去地牢!把听雨楼那三个活口处理干净!”
什么断魂峡是死局,青阳侯必然无法踏出,可结果怎么样?
青阳侯完好无损的从断魂峡中踏出,往郡府而来。
赵德芳说一定不会让青阳侯踏入郡城,可是他拿什么来阻挡?
立在原地兜转几圈,刘培元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转头坐回长案前,提起墨笔。
书房之外,两道身影相互看一眼,悄然退入幽暗之中。
……
大秦东境行营。
军帐之中。
宁国公韩琦面色凝重,手中握着玉珏,面上神色变幻。
这玉珏是从断魂峡送来。
大宗师阴九幽亲自送来。
看过玉珏之中画面,韩琦呆愣许久,方才将西昌侯姬梁和兵部侍郎周昌请来。
“当年老夫率八千虎贲鏖战三昼夜,才堪堪击退魏国三万先锋。”老将布满刀痕的手掌抚过面前案上铜印,面上全是感慨,“可镇天司三百骑就敢冲万军阵!”
最关键是,那三百战骑屠尽了过万匪寇。
而且,青阳侯根本没有出手。
神魂之力引动玉珏之中画面映照成光幕浮现,战骑奔踏之后,就是张远踏碎祭台,一拳轰杀吕天罡场景。
西昌侯姬梁倚着青木大柱,掌中两枚龙血丹在指缝间翻飞如蝶:“宇文绝血溅云沧城,本侯就该想到——”
“青阳侯真正战力,竟然到如此可怕程度。”
摇摇头,他面上露出轻笑:“玉若郡主心仪之人,本就该有此风采。”
“青天洲上,他杀的比在东境凶多了。”
一人斩三大宗师。
那玉珏之中画面看过三遍,姬梁不得不信。
其实他早知道张远战力,只是完全没想到,张远回到雍天洲上,还能如此强横。
宁国公点点头,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话。
武御司司首。
执掌天下第一武道大势。
原来青阳侯真的是凭实力坐稳这个位置。
第589章 这,说的,是啥?
玉珏之中,光幕在张远一刀斩宇文灼后化为灰暗,然后重新亮起,再次浮现大军冲阵场景。
周而复始。
斩三宗师的画面太过震撼,以至于三位大秦重臣,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许久,兵部侍郎周昌双目之中精光闪烁,瞳孔映出三百黑骑凿穿血河的残像:“你们看这军阵煞气,竟将血玉髓的荧光逼成冰晶……”
“当日在云沧城头,宇文绝的护体龙气,就是被这种军阵煞气撕碎的。”
军阵。
姬梁的龙血丹悬停在半空,看着光幕中浮现的雪云宗少年叩首画面。
“黑冰台的黑骑天下无双,青阳侯愿意为东境练出这等战骑吗?”
一句话,让整个后堂陷入死寂。
青阳侯,是黑冰台副指挥使。
黑冰台,非文非武,独属于陛下手中。
“未曾做过,怎么知道?”片刻后,周昌轻笑一声,走到长案边,将一卷书册展开,提起墨笔,“青阳侯既然将这玉珏送来,就是坦诚相见。”
“我们有什么手段,也不能藏着掖着,免得青阳侯看轻。”
之前是他们怕青阳侯年纪轻轻,没有足够掌兵手段,实力也不足以坐稳东境行营副都督之位。
现在青阳侯展露绝强战力,还有黑骑三百屠一万的强横,反而是西昌侯他们,要掂量下自己,是不是有资格与青阳侯并肩了。
直到大帐外角楼传来子夜钟鸣,周昌才用朱笔在书册上上勾完百里连营的轮廓。
这连营广袤,层叠相合,阵势严密,守御之势森然。
一旁,点点头,宁国公低声道:“本官已着令工部调拨三千车血玉髓——”
他笔锋在“断魂峡试炼”五字上重重一顿:“只是不知青阳侯的练兵之法,能否将新卒磨成这等虎狼?”
“若五百万新军皆有此威,何愁东境不稳?”
五百万新军,皆有此等战力,可能吗?
三位东境重臣抬头,大帐外雨幕仿佛与光幕上三百黑骑重合。
那光影之中似乎传来龙鳞马嘶鸣,三百黑骑踏碎雨水的玄甲寒光虚影渐渐消散。
“真期待与青阳侯并肩一战啊……”西昌侯姬梁轻轻开口。
九江郡。
郡守府后堂。
青玉案上的紫铜狻猊香炉腾起袅袅松烟。
新任九江郡郡守平云侯荀豁,手中捏着东境行营都督宁国公韩琦亲自传讯的玉符,手指节发白,玄铁护腕磕在镇纸上的脆响,惊醒了檐下假寐的寒鸦。
“三十八寨匪寇尽诛,三位大宗师授首……”他摩挲着玉符边缘的螭纹,目光看向舆图上蜿蜒的九川河道,“青阳侯,当真把断魂峡当自家后院犁了一遍!”
他的双目眯起,手指顺着河道游走:“这般一来,九川河商道就贯通了。”
“然后就是,云沧江,牵一发而动全身,青阳侯所图,绝不只是震慑东境……”
面上神色变幻,荀豁最终笑意浮现。
“外人总被青阳侯莽夫形象所惑,唯有我等寥寥几人熟悉他过往,对他行事看得清。”
“陶公子,玉若郡主,赵阔,青阳侯背后有的是为他谋划之人,他所行之事,都是深谋远虑。”
荀豁和肖楼等人,当初在郑阳郡时候就看出张远不凡,绝非池中物。
那时候的张远,就善于隐藏自己。
如今,高居武御司司首,监察司副指挥使之位的青阳侯,行事恐怕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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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图洞天。
一方方高座位置上,身形虚幻之人已经到来。
这一次,洞天之中聚会之人又多了三位。
代号书卷的张横渠,代号画卷的季云堂。
还有一位,则是云沧江上大帮,长运帮帮主李成,代号竹筏。
李成十年前就是金刚境宗师,在大秦江湖之中名声不小。
长运帮帮众数十万,主要做云沧江和周围大小河道上的漕运生意。
大秦一亿八千万漕工,能如长运帮这样宗师坐镇的,少之又少。
毕竟帮派不是武道宗门,没有那么多传承,漕工做的是力气活,也不可能如宗门子弟一样去修行。
半年前,李成踏入龙象境,名登武道精英榜。
修为有成,事业到达巅峰,李成的追求有所变化。
三个月前,他前往皇城,在瑜远商行购买了一些宝物。
其实他去皇城是为结交权贵,只是他的感觉敏锐,见瑜远商行把持官方商路,又执掌皇城重建生意,顿时觉得瑜远商行背后实力非凡。
他连去瑜远商行十日,挥金如土,得到商行管事赠送一卷春山图。
管事嘱咐了,此图只能私藏,不可示人。
李成也一直这般做。
直到今日,他终于感应到画卷之中召唤,神魂入其中。
端坐席位,李成看向周围那些代号之名,面上露出几分好奇。
什么云雀,什么白纸,还有白石,断枪之类的。
名字奇怪,毫无头绪可言。
又是云雾遮盖面目,根本不知身份。
不过想想,瑜远商行的背后实力之强,能参与这聚会的,恐怕不是寻常人。
高官?
宗师?
还是,皇族?
这聚会,是为财,还是为势,或者,其他?
无数疑问,让李成越发期待。
“诸位,今日议的,是东境事情。”
黑虎席位上,张远的声音响起。
东境?
李成心中一动。
听说青阳侯在东境搅动风云,大秦将不少目光都落在东境。
官员也好,商贾也罢,不少人都在谋划,看东境有没有机会。
李成执掌江上帮派,信息不是一般灵通。
最近,光是江上往来船只,往东境去的,多了不少。
难道,这聚会,也是商讨商路开辟事情?
怪不得他李成也有资格入局。
想到自己手上数十万漕工帮众,李成手掌摩挲,目中精光闪烁。
今日这聚会,或许自己也能在其中分一杯羹?
“东境,青阳侯斩三位东魏大宗师,如今雍天洲上大道偏移,大秦国运长河暴涨,五国三域之争,越发明朗。”
浮尘的声音响起。
李成浑身一颤,呆愣在那里。
这,说的,是啥?
第590章 这聚会,是他长运帮帮主有资格参加的吗?
什么斩三位大宗师,什么国运长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等大事,为何他李成连听都没听过?
他好歹也是龙象宗师啊,此时怎么像个傻子一般,坐在这?
“一战斩三大宗师,东境暂时不会有大动荡,东境行营五百万新军整训之事将要开始。”
断枪的声音平静,仿佛只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
断枪是西昌侯姬梁,他就在东境行营,当然对这事情清楚。
从张远将断魂峡中讯息传去行营,成国公他们已经在谋划新军事情。
李成张张嘴巴,面上全是呆愣。
五百万新军?
这等大事,他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他麾下那么多漕工,又是占据往来之地的大江上讨生活,按说,该知道些什么啊。
五百万新军,要整训,需要多少物资?
这是多大的生意?
“东境……”石桥低语,抬头看向黑虎方向,“可是有什么难题?”
石桥是礼部尚书王安之。
他当然知道,黑虎是青阳侯张远。
如果不是东境那边还有难题,青阳侯没必要此等时候召集众人参与聚会。
按照传回的讯息看,青阳侯在东境行事,分明是极为顺畅才对。
听到石桥的话,众人目光全都投向张远所在位置。
张远点点头,虚幻面容众人看不清他表情。
“官府,世家,江湖,外敌,东境之乱根源看似在此,其实,在百姓。”
张远目光扫过众人,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国强,民弱。”
“国富,民贫。”
张远的声音在虚幻空间之中回荡。
云雀浑身一颤,不觉抬头看向张远。
身为皇妃,她明白张远所说的民,不是寻常时候所说的民。
寻常时候,民,是世家。
原本坐在席位上的青鹤缓缓坐直身躯,口中低语:“国强,民弱……”
左丘韧从办私学开始到现在踏入青天洲,一直以来,对百姓疾苦看的最清楚。
李成坐在那,面色变幻。
他出身草莽,身边都是衣食无着的百姓。
数十万漕工帮众,手停口就停。
这些事情他听得懂,却根本说不出道理来。
大皇子身形挺直,看向张远,目中精光闪动。
治国之道他熟。
张远所说之事,他也知道。
可他更知道,大秦强盛,其实靠的根基是世家,是朝堂,是宗门。
寻常百姓,除了提供必要的物资粮食,恐怕就是延续血脉了。
一个世家武者,可轻易横扫数十上百百姓。
那些松散的百姓,根本没有任何战力可言。
守护大秦,靠的还是武者,军卒,世家武勋,哪怕是文官,儒道学子,也不是寻常百姓能比。
张远此时话语,是要让大秦那些野草一般的百姓,拥有一席之地吗?
这,能做的到吗?
微微握拳,大皇子静静看着张远。
离开雍天洲,坐镇青天洲,大皇子嬴荣的心性变了不少,脱离权谋争斗漩涡,他反而更能看清很多东西。
也能认可更多东西。
“其实这不是大秦一国之局,五国三域,莫不是如此。”代号画卷的季云堂轻声开口。
他去的地方不少,不只是雍天洲,连其他洲陆也游历过。
“赵,齐,魏,都视百姓为蝼蚁,宗门世家才是根基。”
“东魏剑道宗门横行,剑客杀人无人管束,修邪法之人随处可见。”
“至于阳天洲上,仙道宗门从不在意百姓死活。”
“腾洲魔宗,更别说了。”
季云堂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所说的,是实话。
李成呆呆坐在那,一时间脑袋里成了浆糊。
对于他来说,这些地方都太遥远。
他有些不敢抬头去看。
今日聚会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
这一个个话语之间所说的,怎么都是如此广袤天地?
他李成修到龙象境,横行大江,已经觉得自己达到人生巅峰。
可是现在坐在这,很多话,很多事,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东境需要什么?”苏靖沉声开口。
张远所说的国与民之论,在苏靖看来,有些虚幻。
身为大秦官员,要更务实。
张远如果在东境有什么谋划,直接说出来。
能做到,就做。
做不到,再想办法。
“修河,开海,以工代赋,征调三亿百姓,疏通东境所有江河商路。”
张远面色平静,身上没有丝毫气势散发,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这是大宗师境神魂力量的展露。
“东境江湖和世家盘根错节,官府无力管束,那就抛开他们,另起炉灶。”
“三亿河工,需要一千万粗通武艺的军卒和武者教授武道,需要一千万通文识字的儒生教授读书写字。”
“三亿河工,每日耗费的钱粮需要从大秦各郡调集,至少三年。”
说完话,张远端坐不动。
聚会之地,一片寂静。
另起炉灶,以三亿河工为根基,重建东境。
这与皇城重建异曲同工。
但这难度,更大。
大皇子目光盯着张远,双拳握紧。
他已经能推想出来,三年后结果。
如果一切顺利,三年之后,大秦凭空多出三亿可战之兵。
而且,这三亿河工如果重回故土,将拳法,文字传播开来,那将是一股难以想象的风潮席卷天下。
那时候,是国强,还是民强?
那时候,东境江湖宗门,世家子弟,还能掌控功勋晋升之路吗?
一直坐在那没有动的孔灵筠抬头,目光之中闪动一丝灵采。
“青天洲,可出三千万儒生。”
开启民智。
功在千秋。
“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往东境。”
如果能让三亿河工断文识字,她孔灵筠借此功德,必入大宗师。
“其实,世家子弟之中也不都是嫡系,愿意去搏一搏的大有人在,世家,百姓,不需要分的那么清。”大宗师境修为的皇族供奉紫城轻笑开口。
他代号是云海。
“江湖宗门之中也多的是外门弟子,杂役弟子,论出身,他们也不过寻常百姓家子弟。”另一边,大宗师境修为,代号石桥的禁卫统领郑桥山说道。
他和紫城一样,都是新晋大宗师。
新晋强者如何去分老牌势力手中权柄,财富,之前他们就曾商讨过。
皇城重建,让那些武勋世家不得不让出核心位置,这是他们的一次试探。
这一次,不过是做的更彻底。
在他们这些新晋强者眼中,一切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皇城重建,世家子中落魄者众多,若是召集,至少能有两三千万愿往东境。”郑桥山坐直身躯,“禁卫退役老卒,军中后辈子弟,可再去三百万。”
身为禁卫统领,他对这个数据了如指掌。
“咳咳,东境要儒生,官学之中有的是,记一份履历,折算官试分数,别说千万儒生,就是一亿儒生,顷刻间安排。”礼部尚书王安之淡淡开口。
坐在原地,李成此时感觉头皮发麻。
这聚会,是他长运帮帮主有资格参加的吗?
第591章 他张远,从来都不是只知杀戮的莽夫
李成以为,从瑜远商行求来的机缘,就是生意。
最多,有几分结交皇城权贵的可能。
可是此时听到的,都是什么?
轻描淡写之间,就是调集数千万皇城子弟?
天下儒生命运,就在一句话之间决定?
如果不是这聚会场景神秘到他无法质疑,此时他恐怕要站起身来,痛骂面前这些人都是疯子。
你们当自己是谁?
这天下事情,是你们这张张嘴巴就能决定的吗?
可是这些人话语间根本没有什么商讨,都只是在传递几分讯息而已。
难道,都是真的?
“征伐梁原域不难,难的是梁原域背后的梁洲佛门。”
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旦大军攻破梁洲底线,佛门定然会出手。”
“大秦与外域争锋,不需要被太多人关注,免得人心动乱。”
张远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看向代号浮尘的余愧贞,意有所指的轻轻开口。
“一寸山河一寸血,未来三年,如果能让天下人的目光聚焦东境,看东境变化,那将会让朝堂和江湖都安稳些。”
“若是陛下能为天下青年写一幅字,号召大秦有为青年都到东境历练,想来东境会更热闹。”
张远手掌在高座扶手上轻敲,身形缓缓散去。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逐渐消失在原处。
李成从头到尾没有开口,此时看着空荡荡的虚幻之地,面上全是茫然。
直到面前所有幻影消散,只剩春山图画卷上山峦叠嶂,他方才缓缓抬头。
“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收起春山图,李成深吸一口气,走出静室。
“来人。”
一声低喝,静室之外几位长远帮帮众快步上前,躬身抱拳。
“拜见帮主。”
“帮主有何吩咐。”
龙象境修为的李成,在帮中有着绝对的地位。
“徐小三,你去东境一趟,打听一下东境最近消息。”李成看向面前躬身的几人,“记住,最重要是青阳侯和东境行——”
他想说东境行营,忽然警觉,这事情恐怕不好外传。
挥挥手让徐小三先走,李成目光看向身前青袍少年:“郭白鱼,你小子机灵,去一趟皇城,一定记得,听听皇城之中可有关于东境的消息。”
一连嘱咐几件事,看身前众人离去,李成方才抬头看向远处。
立在那,他竟是心中感觉极为烦躁。
今日这场聚会,让他感觉自己再无法如从前一般,做个庸庸碌碌的江湖客了。
听到那等挥斥方遒,一言定千万人亿万人前程的话语,他这区区长运帮,顿时索然无味。
“东境。”
“一寸山河一寸血。”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我也去东境。”
握住拳头,李成低低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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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城。
养心殿。
靠坐在龙椅之上的元康帝双目微微眯起,口中淡淡道:“一寸山河一寸血,此话,是他说的?”
下方,余愧贞躬身道:“是。”
元康帝缓缓坐直身躯,看向面前长案。
“准备笔墨。”
听到他的话,余愧贞连忙将笔墨摆上,龙纹鳞纸铺展开来。
元康帝面色平静,接过墨笔,沉吟片刻,在纸卷上挥洒出几个大字。
到东境去。
皇城,禁卫大营。
端坐在营帐之中的统领郑桥山看着面前卷册,面色凝重。
他身前,一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压低声音,低声道:“五叔,真要让崇武崇山他们去东境?”
“有您坐镇皇城,他们在禁卫之中,成就总比在东境——”
中年话未说完,郑桥山抬头,目光之中的深邃,让中年肩膀一颤。
“你觉得,什么才是成就?”
“建功立业,还是加官进爵?”
郑桥山的话语,让中年呆愣一下。
“五叔,这都算吧?”
中年犹豫着开口。
“或许,还有武道晋升……”
他补充一句。
自从自家五叔修为入大宗师境,威严越发深重,他许多时候都不敢直面。
“错了。”
郑桥山摇摇头,目光之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精光。
“功业也好,修行也罢,都算不得成就。”
“走自己的路,走出自己的样子,才是真的成就。”
“东境,有属于他们的路。”
郑桥山声音之中透出郑重,低喝道:“让族中子弟收拾行装,今夜启程,直接到东境。”
中年愣一下,连忙躬身退出大帐。
郑桥山看向大帐之外,轻声道:“青阳侯,真希望有朝一日,你我能并肩作战……”
……
春山图。
小院之中。
书案之前,赵瑜手中握着墨笔,快速书写勾画。
张远则是在一旁背着手,看她青丝洒落到纸卷上。
“你的性子一向不是稳的很嘛,为何如今这般激进?”
“你当东境事情,大秦事情,是你一人能担得起的?”
“镇天司司首又怎么样,你已经无敌了吗?”
赵瑜口中嘟囔着,将墨笔顿住:“墨没了。”
张远轻笑着端起水盏,将清水倒入砚台,然后轻轻研磨。
赵瑜抬头看他,面上的幽怨慢慢化为温柔。
“世间事不要蛮干,杀人是下下策。”
“你坐那个位置,谁都知道你要杀人,谁都惧你,可等有一天你不坐那位置,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
赵瑜声音顿一下,面上闪过一丝羞红,抬头看张远。
张远笑着抬手,将刚捏了墨的手去抚赵瑜的脸。
顿时,赵瑜成了花猫模样。
赵瑜拿墨笔也往张远脸上去圈画,扯着他衣衫,不让他逃了。
嬉闹片刻,赵瑜身形方才缓缓散去。
春山图中,再次沉寂。
张远看赵瑜留下的手书,其中一条条的谋划,清晰可见。
“瑜远商行组建商盟,往东境与世家结盟,缓和世家与官府怨气。”
“调粮之外,东境世家手中大量田地,种植灵药,桑麻等物,将他们与田地绑在一起,与商道绑在一起。”
“分化世家,儒,武,官,皆需步步为营,不能操之过急。”
长长短短数十条记录,都是在填补张远如今行动的破绽或者遗漏之处。
看着那些文字,张远轻笑着将书卷收起。
他知道赵瑜是关心则乱。
他张远,从来都不是只知杀戮的莽夫。
这只是他给外人看到的假象罢了。
第592章 赵大人,你说愿为本侯效力?
他张远行事如果真的这般无所顾忌,那绝不可能走长远。
他在东境,只是营造出肆无忌惮,杀伐无度的模样,让所有人以为他是一个武夫。
“世家,江湖,倒也不是不能用……”
“世间事,多少是能用善恶来衡量的呢?”
口中轻语,张远身形消失在春山图中。
“侯爷。”
“无面先生已经出城了。”
马车之外,温流的声音响起。
温流奉张远之命,封锁东瀚郡郡城,此时却出现在张远车架前。
正常,因为此地就是东瀚郡郡城之外。
前行数千里,张远的车架终于到东瀚郡郡城。
郡守府中。
代郡守刘培元焦躁的等待。
这些天,一道道消息,不断传来。
每一条消息,都不是他想听到的消息。
“武卫衙门都尉陈武,带玄甲卫封堵九川十八闸,已经擒拿走私商船三十二艘,查获军械等禁运物资数万件。”
“余水县县令曹家达,领陆家,赵家等十三世家私兵八千,剿灭断魂峡周边五十余山寨,斩杀俘获匪寇一万出头,金银财货百万两。”
“山岳宗长老岳擎苍领东境江湖武者一千二百人,横扫东瀚郡十一家大小宗门,搜查出通敌罪证,数百宗门弟子移交黑冰台。”
“寒鸦剑派陈九岳,持青阳侯彻查道观之令,领东瀚郡数十宗门精英,已经查封四十余大小道观,擒拿与外域道门通联的修行者三百人。”
“边军三十二卫,五十四营,皆谨守营盘,除自查世家与三国谍寇之外,并无任何异动。”
每一道禀报,都让刘培元的面色苍白几分。
他知道,青阳侯到东瀚郡郡城之时,就是他当啷入狱之时。
其实当青阳侯走出断魂峡的时候,他就明白,大势已去。
最可恨的是,他此时竟然寻不到郡丞赵德芳。
连几位赵德芳的亲信,都似乎人间蒸发一般。
“青阳侯亲率三百黑骑,一路往郡府,已经,到三百里外。”
书房门前,禀报的侍卫面色凝重,带着几分惊慌。
青阳侯的动作那么大,几乎要将整个东瀚郡给撕了,身为郡守府侍卫,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刘大人已经大势已去?
摆摆手让禀报的侍卫离开,刘培元站起身,犹豫一下,握拳走出书房。
片刻之后,穿着灰布儒袍的身影,仿若寻常儒生一般,背着个书箱,从郡守府后门悄然走出。
入街巷中,穿行几次,儒生从南城门出城。
出城十里,回头看巍峨的郡城,儒生面上露出复杂神色,低叹一声。
“富贵荣华,过眼云烟,有些事情终究强求不得。”
“这或许就是命吧……”
这声音,这身影,不是代郡守刘培元又是谁?
呆立片刻,刘培元刚准备转身离开,一道声音响起。
“刘兄,既然舍得这富贵荣华,那不如将这命也一起留下?”
刘培元浑身一颤,抬头看前方道旁,身穿武袍的赵德芳,手提长剑,身上杀意汇聚。
赵德芳身侧,数位身穿黑色武袍,黑巾蒙面的武者,气血真元在身外缭绕,化为层叠的血色光影。
先天境。
擅长杀戮的先天境。
“听雨楼的人?”刘培元的目光落在那几人身上,面上露出几分讥讽,“你们本准备安插到青阳侯身边,结果被黑冰台的人一锅端。”
“现在就剩这点人,丧家犬一般。”
“赵德芳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本官出十倍。”
那几位武者立在原处,纹丝不动。
赵德芳面上神色化为轻笑,摇摇头:“刘兄,此等时候还欲行离间之策,当真是权谋之术已经入骨了啊……”
“你或许不知,我才是听雨楼楼主,横跨三国江湖的杀手圣地听雨楼,是我祖父一手创立。”
面上笑容缓缓隐没,赵德芳双目之中透出冷厉:“若不是我听雨楼中存了那些世家太多龌龊事情的把柄,你觉得这些老狐狸会愿意乖乖听我的话?”
长剑缓缓出鞘,剑锋指向刘培元,赵德芳面上透出一丝不甘。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青阳侯竟然强到能镇杀三位大宗师。”
“如今赵魏齐三国皆被震慑,东境江湖更是无人敢动。”
剑锋之上淡青色的流光闪烁,身上气息化为森寒,赵德芳目中杀意凝为实质。
“今日借刘兄项上人头做投名状,想来青阳侯会喜欢。”
“刘兄,只要你死了,我继续做东瀚郡郡丞,全力为青阳侯效力。”
话音落下,他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处。
刘培元下意识将身外浩然之力震荡,化为一道道金色纹痕。
大道之力,儒道宗师。
“刺啦——”
那布满金色文字的旋绕纹痕被长剑刺穿,寸寸碎裂。
以文官身份示人的郡丞赵德芳,竟然一剑刺穿一位儒道宗师护身的浩然纹痕!
刘培元腰间,一块青色玉佩碎裂,其上浩然之气散尽。
儒宝。
赵德芳的剑锋抵在刘培元的胸口,却无法寸进。
刘培元两根手指,夹住了赵德芳的剑锋。
“你,你不是刘培元,你——”赵德芳瞪大眼睛,一声惊呼。
这位刘培元的儒道宗师之力是借儒宝之力所化,根本不是儒修文官!
赵德芳声音才落,刘培元手指轻轻一震。
“当——”
手中长剑粉碎,赵德芳脚步踉跄后退。
他面色变幻,从涨红到苍白,再到惨白,一口鲜血喷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他看着立在原处的刘培元,目中全是惊骇。
能如此轻描淡写震碎他手中剑,且将他震伤,至少洞玄巅峰!
平时修儒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培元,怎么可能有此等武道修为?
那几位立在后方的听雨楼死士刚准备上前,几道幽暗锋刃出现,从他们的后心刺入,贯穿胸膛。
从赵德芳出手到此时一击败退,随行死士被杀尽,总不过三息而已。
看向那几道黑衣身影,赵德芳惨然一笑。
镇天司的人。
“镇天司,好一个镇天司。”瘫坐在地的赵德芳轻叹道,“是我看轻了青阳侯啊……”
他的目光投向前方,一辆青木车架缓缓而来,停在丈外。
车架之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赵大人,你说愿为本侯效力?”
青阳侯!
赵德芳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伏倒在地,向着车架连连磕头。
“我愿为侯爷效力,愿为侯爷效力……”
他抬头时,郡城方向传来战骑轰鸣,一队队军伍飞奔而来。
那领队两人身穿青红官袍,大袖当风。
东瀚郡代郡守,刘培元。
东瀚郡郡丞,赵德芳。
马车前,赵德芳一脸呆滞,那来迎接青阳侯的是真刘培元,可那位赵德芳,又是谁?
自己面前的这位刘培元,又是谁?
第593章 青阳侯,你见过王梦溪吗?
东瀚郡郡守府。
后院之中,代郡守刘培元与郡丞赵德芳对面而坐。
前厅方向,宾客喧闹沸反,那些熟识的东瀚郡官员,世家主事人,江湖大宗之主,都围在新任东瀚郡镇守使,青阳侯张远身前。
那位代郡守刘培元,郡丞赵德芳,也随在青阳侯身侧,殷勤接待宾客,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就是青阳侯,这就是镇天司中手段啊……”赵德芳抬头,面上露出几分感慨。
“青阳侯要是想杀你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刘培元摇摇头,面色透出落寞。
从七品县令步步走到一郡之首,他刘培元不是没有本事的人。
可惜,这里是东境。
他刘培元最终还是栽在了权势与财富之中,迷失了自己。
直到刚才,他准备丢下一切,悄然离开东瀚郡时候,却被青阳侯的人阻住。
他不得不跨上马,带着东瀚郡的官员,世家家主一起,飞奔出城,满脸带笑的迎接青阳侯入城。
然后,他看着假的刘培元在前厅谈笑风生,他与赵德芳坐在此地。
转头看一眼赵德芳,刘培元面上忽然露出笑意:“其实说来,我该是要谢青阳侯,若不然,我刘培元已经成为你赵兄剑下亡魂了吧?”
听雨楼楼主,龙象境武道宗师,儒武双修,要不是镇天司的人说出赵德芳身份,刘培元根本想不到,这位东瀚郡郡丞,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听雨楼,背后却是横跨四国边境的杀手组织。
东瀚郡郡丞,大秦四品官,竟然是一位杀手组织的执掌者。
片刻之后,穿着麒麟玄袍的青阳侯张远,背着手走入后堂。
张远身后,穿着四品官服的两道身影,分明就是刘培元和赵德芳的模样。
张远走到桌前坐下,淡淡道:“刚才在前厅时候,刘大人已经答应本侯挽留,继续在东瀚郡担任郡府司马一职。”
“至于赵郡丞你,”张远看向赵德芳,“接了本侯安排的巡抚差事。”
“黑冰台中有一本卷宗,其上记录东瀚郡官员买卖官职,以权谋私罪责,还有世家专横,侵占地方的罪证。”
前厅中答应?
刘培元看一眼那假的跟真的似的刘培元,微微低头。
连他自己此时都不知道谁是真假了。
目光投向前厅方向,张远神色平静,轻声开口:“二位大人,等会是你们走出这道门,还是他们走出这道门?”
看着张远身后这两人,刘培元和赵德芳对视一眼。
这等不只是面容变幻,连身上气息都分毫不差的手段,恐怕只有镇天司能有。
也就是说,今日他们要是不臣服青阳侯,那走出此地的就是这两人。
赵德芳将衣衫一整,向着张远躬身:“青阳侯放心,赵德芳必全力以赴,为青阳侯肃清东瀚郡官场世家。”
一旁刘培元面色微微变幻,向着张远躬身一礼。
张远轻笑着点点头,站起身,走出后堂,他身后那两道身影中的赵德芳忽然转身,看向刘培元。
“刘兄,往后你我还是要在侯爷麾下为官。”赵德芳向着刘培元躬身到底,“今日嫌隙,还望刘兄莫要计较。”
“赵德芳在此保证,今日之后,绝不再有图谋刘兄之事。”
刘培元浑身一震,呆愣抬头。
他身侧,一直陪着他在后堂的赵德芳,此时化为暗影卫统领无面,随着另外一位暗影司中人,一起径直走出后堂。
“刘兄,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青阳侯的可怕之处。”
赵德芳看着刘培元,低声道:“就比如此时,你我都不敢信对方身份是真是假。”
“往后你我行事若是不能让青阳侯满意,便是悄然死了,也无任何外人知晓。”
刘培元点点头,掌心全是汗水。
正如面前的赵德芳所言,他现在已经不知道面前的赵德芳是不是真的赵德芳。
青阳侯的手段,实在太可怕。
郡府侧园,厢房之前,陶公子面带好奇,看向张远。
“以你手段,最喜欢直来直往,为何这一次要留了刘培元和赵德芳性命?”
“就他们罪责,死十回也够了。”
陶公子提前到东瀚郡,手中搜寻的刘培元与赵德芳罪证可是厚厚一叠。
张远看着园子之中池水,开口说道:“王启年传讯给我,说当年创建听雨楼的赵蕈,有暗影司背景。”
“还有,对于东瀚郡的官员和世家来说,刘培元与赵德芳不死,才是最让他们寝食难安。”
陶公子微微一愣,轻轻点头。
一直以来,希望东境乱的,不只是齐赵魏三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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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乱了。
青阳侯奉命执掌东瀚郡,任镇守使的第二天,原代郡守,现任东瀚郡司马刘培元,领黑冰台八百黑骑,锁拿郡城世家涂家,孙家,郭家等九世家主事,调边军和巡卫八千,封禁三府。
另一边,郡丞赵德芳持河道衙门官员贪腐罪证,率领一千武卫,直奔九川河,所有河道衙门官员,尽皆押入大牢。
官府才动,东瀚郡世家陆家为首的三十余世家,已经开始退田退矿,退药山药田,其他不能同进退的世家,断绝往来。
东云阁等数十江湖宗门,则是将东魏,齐,赵三国暗探,探谍数百人,扭送到郡府武卫衙门。
驻守东瀚郡的五十余营边军,积极配合郡府行事,整训内务,大军集结,封堵边境。
东瀚郡,变得让东瀚郡人都陌生起来。
东瀚郡郡城,东顾楼。
三层阁楼之上,身穿青色儒袍的中年文士看着窗外,面上尽是好奇之色。
“老师,这位青阳侯到郡城之后,分明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何东瀚郡变化如此之大?”
听到他的话,坐在窗台前,须发花白,一身月白儒袍的老者轻笑。
“他是没做什么,可他手中有做事的人。”
“刘培元和赵德芳都是在东瀚郡多年,与世家,官员,沉沆一气,大家都是知根知底。”
“相比与青阳侯的杀伐酷烈,其实东瀚郡官员,世家,更惧怕刘培元和赵德芳的背刺啊……”
自己人背刺自己人,比外人更疯,更狠。
中年文士点点头,低声道:“这位青阳侯我只当其杀伐果断,没想到,权谋手段也如此……”
他的话没有说完,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门口处,身穿黑色武袍的张远腰悬秋寒刀,背手而来。
“官爷,就是他们俩,一来就要靠窗户的包间,说话还鬼鬼祟祟,一口齐国腔调,怕不是好人,掌柜让小的赶紧到衙门报官……”张远身后,跟着一脸义愤填膺的伙计。
张远的目光落在白袍老者身上,抬手止住伙计的话语,朗声开口:“采薇书院大宗师姚白月前辈亲至东瀚郡,该是张某设宴相请才对。”
老者轻笑着回头,看向张远,轻声道:“青阳侯,你见过王梦溪吗?”
第594章 他,怎么敢变大秦之法,怎么敢改国强民弱之局……
……
张远没见过王梦溪。
可张远却又见过王梦溪。
王梦溪的春山图,成就了张远武道之外的很多修行。
春山图,春山洞天,也是张远手中隐秘之一。
“姚山长认识梦溪先生?”
张远走到桌边坐下,看向面带笑意的姚白月。
姚白月点点头,轻笑道:“老夫认识他时,他还不叫王梦溪。”
真的认识。
张远点头,伸手去提了面前茶壶,给姚白月面前茶盏斟满,又给一旁的中年儒士倒一杯,再将倒扣的茶盏拿起,在自己面前倒一杯茶。
他抬手将茶壶提着道:“去泡一壶新茶。”
立在门口处,呆愣的伙计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浑身一颤,面上涨红,走上前,双手哆嗦着接过茶壶,然后转身走出去。
直走出门外,他面上神色激动,脚步加快:“掌柜的,侯,侯爷,侯爷,来咱茶馆了——”
包间之中,姚白月双目眯起,定定打量张远。
张远也不急,只端着茶盏,慢慢喝茶。
一旁的中年儒士看看张远,再看看姚白月,默然不语。
茶馆掌柜慌乱的端着些果脯小碟,与那伙计一起提着茶壶送来,结结巴巴说几句话。
张远开口问了掌柜生意如何,又问茶叶行情。
等掌柜都答过了,方才摆手让其离开。
“青阳侯对民生这般关心,是真要在东境久驻?”
包间之中,姚白月看着张远,轻声开口。
张远点头道:“张某如今执掌东瀚郡,当然要在东境久驻。”
姚白月沉吟一下,再次出声:“世人皆知青阳侯武道绝伦,又是武御司司首。”
“你该是大秦陛下手中刀,如今这刀却似乎在东境闲置,你就不怕,落得个凄惨下场?”
姚白月的话,让一旁的中年儒士也是抬头看向张远。
张远这种帝王近臣,最怕的就是失去帝王信重。
青阳侯不在大秦皇城,有的是人想去顶替其在大秦皇帝眼中地位。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就该在东瀚郡快刀斩乱麻,一场杀戮,让东瀚郡局势平稳,然后快速回归皇城。
可现在这位青阳侯,竟好似要在东瀚郡常驻样子。
他就不怕失了帝王信重?
“姚山长,谁说我在东瀚郡就是将这长刀闲置了?”张远将手中茶盏放下,再提茶壶。
“官场,世家,江湖,乃至于三国之敌,本侯只觉杀不过来。”
“何来闲置一说?”
对面,姚白月原本平静的面色,缓缓化为凝重。
双手压在面前小案上,姚白月目光紧盯张远。
儒道大宗师境的神魂与浩然之力,在这方寸斗室之间弥漫。
这一瞬间,方圆丈许天地,似乎都完全凝固。
“官场,世家,江湖,外敌,你都要杀,”盯着张远,姚白月缓缓开口,“你为谁杀?”
“为百姓。”张远朗声回道。
“官员,世家,江湖,这是大秦根基,你为了蝼蚁一般的寻常百姓,就要毁了大秦根基?”姚白月双目眯起,“这般说,老夫要代大齐皇帝陛下感谢青阳侯你才对。”
“大秦的根基,是在这兆亿生民。”张远面色不变,双手按住盘坐膝盖,“官员也好,世家也罢,还有那些江湖武者,都起于百姓之中。”
“恐怕等东境百姓富足强健,兵源无尽之时,姜元良会连觉都睡不好。”
姜元良,齐国皇帝名讳。
坐在一旁的中年儒士眉头皱起。
他是齐国人,且有齐国官身。
张远话语之中,对齐国皇帝实在是毫无敬意。
“呵呵,百姓富足强健,兵源无尽,青阳侯觉得你能做得到吗?”坐在原处,姚白月指尖轻颤,缓缓开口。
他的目光之中,此时竟是有几分飘忽。
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姚山长,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张远坐直身躯,看着姚白月。
“若是我东境真能百姓强健而富足,能有无尽兵源,等秦齐相争时候,姚山长劝告姜元良,去帝位,归顺大秦,免生灵涂炭。”
姚白月看着张远,点头道:“那青阳侯你要是做不到——”
“要是做不到,也没有什么赌注可言。”张远摇摇头,淡淡道,“那时候我必然失去陛下信重,生死前程皆悬于一线,也没有资格说什么赌注了。”
张远站起身,将面前茶一口喝尽,然后道:“这齐国云霜毫虽然粗劣了些,倒是能解渴。”
说完,他手按腰间长刀刀柄,径直走出门外去。
包间之中,中年儒士看张远离开,方才转头看向姚白月。
姚白月摇摇头,低叹道:“我算不透他……”
算不透!
号称能算天下大势的采薇书院山长,儒道大宗师姚白月,竟然算不透这位青阳侯!
中年儒士面色变幻,低声道:“那老师这赌局——”
“要是他张青阳真能做到,齐国除了拱手归顺,还能怎么样?”姚白月站起身,看向窗外,“真要有此大军,有此百姓,大秦不会再留四国三域。”
中年儒士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姚白月看着窗外,低低自语:“他,怎么敢变大秦之法,怎么敢改国强民弱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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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滔滔而下。
长运帮帮主李成站在九川河码头的青石阶上,潮湿的水汽裹挟着鱼腥味扑面而来。
他望着那艘悬挂金鳞旗的客船缓缓靠岸,船帮与木桩碰撞的闷响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
船工甩出缆绳时,他分明看到绳结上缀着皇城武勋家族才有的云纹铜扣。
这船是从皇城来的。
“都麻利点!歇息只有半个时辰,戌时前要过落鹰峡!”船工的吆喝声里,几个锦衣青年踏着跳板下船。
领头少年不过弱冠,腰间玉佩精致,透着仙灵之气。
李成耳廓微动,龙象宗师境修为让他清晰捕捉到少年与同伴的低语。
“祖父已将城南十二仓的灵米全数调往东瀚郡,我们此番先去丈量河道……”少年指尖掠过剑柄上新嵌的血玉髓,那分明是断魂峡特产。
后方紫衫女子轻笑接口:“‘到东境去’,陛下墨宝高悬学宫正殿,连陆家天骄都领了督造河工的差事,东境,不得不来了。”
李成掌心渗出冷汗,春山图里“一寸山河一寸血”的铿锵之声与眼前场景轰然重迭。
“若是陛下能为天下青年写一幅字,号召大秦有为青年都到东境历练,想来东境会更热闹。”
黑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
这天下,谁能让大秦皇帝亲动墨笔?
第595章 本侯杀人时,何曾要过罪证?
立在河岸边,看着滚滚河水,李成只觉头皮发麻。
那参与聚会之人,到底都是什么身份!
“帮主,郭白鱼从皇城传来消息。”一位穿着青色布袍,戴着斗笠的帮众走上前,将一张纸卷递到李成面前。
李成展开纸卷,浑身一颤。
“陛下亲题‘到东境去’,皇城书院领头,世家子弟无分嫡出庶出,无分文武,皆往东境。”
他抬头看向前方河道,一艘轻舟逆流而上。
轻舟冲到河岸,袒开衣襟的少年徐小三一个筋斗横跨三丈,落在李成身前。
“帮主,青阳侯在断魂峡斩了三位东魏大宗师,领东瀚郡镇守使职位,已经赴任。”
徐小三的面上带着激动,握拳低呼:“东瀚郡,如今已经杀疯了。”
李成点点头,双拳握紧,转身看向码头上扛麻包的苦力,讨生活的船工,还有那些穿着旧衣衫的低阶江湖武者。
如果没有大的改变,这些人该是一辈子在底层浮沉。
或许,他们可以搏一回?
“到东境去。”李成沉声开口。
回到长运帮总舵已是暮色四合,李成手上汇聚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烛火摇曳的议事堂内,李成面前摊开的密报已堆积如山。
“皇城陆家三房嫡子陆崇武率三千族中子弟押送十二万石灵米至东瀚郡。”
“陆家老祖亲题‘凿山通海’四字于粮车,陆氏这等千年门阀竟将半数族产押注河工!”
“三月前来到雍天洲的青天洲八千儒生乘云舟渡海要往东境去,领队大儒放言‘海波不平誓不归来’”。
“官学策论突增‘治水疏浚’考题,礼部特批百万学子履历可添‘东境教化’之功。”
“瑜远商行联合七十六家皇城商号组建‘九川盟’,三日内集齐三十万柄精钢镐头、五百万双牛皮靴,另有大批物资,往东境去。”
皇城的风吹草动,就是大秦的风起云涌。
东境的波澜滚滚,席卷天下时候就是惊涛骇浪。
“寒鸦剑派陈九岳单剑挑翻听雨楼十七处暗桩,东境三十八寨匪首头颅已悬郡城谯楼。”
“西昌侯姬梁领新军血洗梁原域边境,三百里焦土下埋着腾洲魔修尸骸,折子里所言‘误伤’的魏国边军,怕是不下万人。”
窗柩被河风撞开,李成望着九川河上连成火龙的漕船,春山图里轻描淡写的“调集三亿河工”,此刻正化作碾碎江湖格局的滔天巨浪。
李成深吸一口气,面上神色透出涨红。
长运帮占据的漕运要道,虽然只是巨浪里一朵稍大的水花,可万一能乘风破浪呢?
他想赌。
赌输了,大不了丢掉长运帮在云沧江上根基,他李成一无所有。
赌对了,他和麾下兄弟,就能一飞冲天!
他不是赌自己,是赌青阳侯。
赌那春山图中谋划众人,真的能影响天下格局。
“点齐八大分舵所有艨艟,”李成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激动与颤抖,“告诉儿郎们,这一趟运粮往东境,我长远帮全体出动。”
“将家当都带上,我们,留在东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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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滂沱。
东瀚郡城北的涂氏祖宅外。
八百黑骑玄甲如墨,马蹄裹布,无声碾碎青石板上的水洼。
刘培元端坐马上,官袍下的手指死死攥着缰绳。
三日前,涂家二爷还与他密议如何将“假青阳侯”的谣言散入江湖。
“破门。”他喉结滚动,声音比雨还冷。
黑骑撞碎朱漆大门的刹那,檐角青铜铃铛炸成齑粉。
涂老太爷提着血玉烟枪踉跄奔出,烟锅里竟藏着半截未烧尽的密信:“刘大人,上月你收我涂家十万金时说——”
话音未落,身后黑袍武者袖中寒光乍现。
一柄淬毒的袖剑穿透涂老太爷咽喉,剑柄螭纹与三日前赵德芳赠他的那柄一模一样。
刘培元淡淡道:“屠。”
陆家祠堂。
三十六盏青铜鹤嘴灯齐齐燃亮,将祖宗牌位照得森白如骨。
香炉里三指粗的往生香烧出蜿蜒灰痕,像极了牌位上“忠孝传家”四个描金篆文剥落的裂口。
“三叔公救我——”被玄铁链贯穿琵琶骨的青年涕泪横流,挣扎着往白发族老脚边爬,腕骨在地砖刮出刺耳声响,“那信是魏人塞进我院子栽赃,侄儿冤枉啊!”
端坐太师椅的陆长吾忽然轻笑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碾碎掌中茶盏,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年扭曲的脸上:“六弟可还记得,上月你纳第七房小妾时,那顶十六抬的花轿里……装了多少箱魏国金铢?”
祠堂梁柱突然震颤,三房女眷被黑冰台缇骑拖进中庭。
为首的美妇鬓发散乱,脖颈赫然印着腾蛇刺青,那是魏国谍子独有的“魂奴印”。
“夫君!”美妇凄厉尖叫,“你说过陆家会保我们母子——”
陆长吾霍然起身。
他抓起供桌上的镇魂尺,尺端雕着的狴犴兽首猛然咬住青年咽喉:“三房私通魏谍,按族规当受‘剜心剔骨’之刑。”
鲜血喷溅在祖宗牌位,他转头看向浑身发抖的族老,“但念在三叔公年事已高……”
白发族老突然暴起,枯爪如鹰隼扣住青年天灵盖:“竖子误我陆氏百年清誉!”
颅骨碎裂声与美妇的尖叫同时炸响,混着祠堂外突然瓢泼的夜雨,将最后那点血脉亲情浇得冰凉。
陆长吾掏出手帕擦拭镇魂尺,突然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火盆:“听说郭家三公子昨日纳了魏国歌姬?劳烦三叔公带着这些证物……亲自去郭府贺喜。”
九川河。
第三道水闸下,河道衙门主事王崇礼被倒吊在横梁,官靴里跌出几颗东魏特产的赤血珍珠。
赵德芳俯身捡起一颗珍珠,指尖轻捻。
“王兄啊,”他突然换上漕工们熟悉的温厚腔调,珍珠在掌心滴溜溜打转,“你我共事七年,哪次查账不是本官替你抹平缺口?”
浑浊河水倒映着他眼角褶皱里闪烁的寒光,像极了两年前王崇礼纳妾时他亲手挂上的贺喜红绸。
王崇礼挣扎着嘶吼:“赵德芳!去年你收钱时说的提拔——”
“嘘——”
赵德芳将珍珠塞回对方淌血的靴筒,手指在玄铁锁链上轻敲。
“上月本官刚替你压下私放魏盐的折子,”他凑近铁链震颤的声响,如同毒蛇吐信,“账本藏在哪?说出来,本官保你儿子能进稷下学宫。”
王崇礼浑身震颤,嘴角哆嗦。
赵德芳向站在一旁的黑袍武者使个眼色。
黑袍武者上前,手中一柄半尺锯齿锋刃抽出。
……
当第二十三颗珍珠滚落淤泥时,浸透河水的账册终于被从淤泥之中挖出。
此时的王崇礼,已经血肉模糊。
赵德芳抚摸着账册,面上露出轻笑。
“去年你送本官那匣金饼时,可说过‘甘心为本官赴死’?”他袖中寒光闪过,王崇礼脖颈血沫喷洒,身躯坠入浊浪。
赵德芳一挥手,淡淡道:“送诸位大人回府。”
“赵德芳你不得好死!”旁边捆成粽子的漕运司判官额头青筋暴跳,“我等兄弟对你言听计从,大小事情都是听你的,如今你要送老子喂王八——”
话音未落,半截舌头被刀锋斩断,惨叫声惊散芦苇荡里的夜鹭。
二十七个镶金檀木箱被玄甲卫拖出淤泥,魏宫纹样的翡翠屏风、盖着血手印的私盐契书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重物入水声接连响起时,下游飘来几顶青雀纹官帽。
三日后,陈武捧着河道衙门上下四十三官员沉江卷宗,踏入张远的书房:“赵德芳这是要死无对证,侯爷,是否要……”
张远指尖摩挲刀柄,看着面前的卷宗,双目眯起。
“他赵德芳不傻,杀人灭口不过是给东境官场一个体面罢了。”
“本侯杀人时,”他忽然轻笑一声,“何曾要过罪证?”
说完,他摇摇头,看向门外,淡淡道:“陈武,你去码头,让长运帮帮主李成来见本侯。”
第596章 海纳百川
东瀚郡郡城之外,九川河码头。
河风裹着潮湿的水腥味扑面而来。
李成站在九川河码头斑驳的青石阶上,身后连成一片的长运帮运粮乌篷船,在浊浪里起伏。
几个赤着上身的帮众,把最后几袋粮米甩上栈桥,粗麻绳在掌心勒出血痕。
“帮主,咱真要把总舵迁来这鬼地方?”络腮胡汉子抹了把汗,腰间缠着云沧江特有的二尺鱼鳞纹腰刀,“云沧江上三十六座水寨,弟兄们攒了二十年。”
他的话语之中有不甘和失落。
不只是他,周围其他人面上神色,也大多差不多。
在云沧江上,他们长运帮也算是一方大势了,帮众几十万。
那经营的产业,岸边水寨,码头,都是一辈人的心血。
如今无缘无故的就放弃了,谁不觉得可惜?
只是帮主李成修为在这里,长远帮都是靠着李成支撑。
李成做出的决定,也无人能,无人敢反对。
“帮主,要不咱还是——”另一边的帮众出声,话音未落,栈桥木板突然震颤。
十几个穿着靛蓝短打的本地河工踹翻粮袋,领头疤面汉子肩头蹲着只碧眼乌鸦,抬脚踩住滚落的米袋:“哪来的外江佬?九川河的规矩,新来的得给三爷磕三个响头!”
长运帮众人哗啦抽出兵刃,刀锋在暮色里泛着江水般的寒光。
李成瞥见远处芦苇荡里影影绰绰的棍棒反光,伸手按住要拔刀的副帮主:“这位兄弟,长运帮不过讨口饭吃……”
“讨饭?”疤面汉子突然掀开衣襟,露出腰间烫着“漕”字的铜牌,“知道九川河姓什么吗?”
他身后河工哄笑着举起铁钩,寒光点点抵住长运帮众人的咽喉,:“每月三成抽水,少一粒米——”
李成瞳孔里金芒乍现,龙象罡气震得铜牌嗡嗡作响。
疤面汉子踉跄后退,碧眼乌鸦炸着羽毛厉啸,河面突然卷起丈许高的浪头。
远处芦苇荡冲出上百手持鱼叉的汉子,浪头却在李成三尺外轰然崩碎。
“青阳侯治下东境,容不得欺行霸市。”李成掌心罡气凝成漩涡,将浪花卷成晶莹水龙,“烦请让条道,长运帮自会按规矩……”
“规矩?”疤面汉子突然扯着嗓子嚎叫,“外江帮派当街行凶啦!”
他袖中窜起赤色焰火,码头霎时被火把照得通明。
数十个戴红巾的汉子从货堆后冲出,领头老者手中铁算盘噼啪作响:“九川河十三连环坞的地界,轮得到你们撒野?”
长运帮众人被逼到船头,浪花打湿的粮袋渗出浑浊水渍。
河风裹着潮湿的腥气掠过码头,李成足下青石阶无声碎裂。
龙象境罡煞自他周身升腾,在暮色里凝成三丈赤色巨象虚影,长鼻卷动间震得货箱簌簌作响。
方才还叫嚣的疤面汉子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栈桥上。
“青阳侯治下,容得你们敲骨吸髓?”李成掌心罡气漩涡骤现,将碧眼乌鸦摄来捏成血雾。
身后长运帮众刀锋齐鸣,江面炸开百道水柱。
“造反啦——”红巾老者放声高呼,芦苇荡里却突然响起闷雷般的马蹄声。
三百黑骑玄甲映着残阳奔袭而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音仿佛九川河掀起了惊涛。
当先将领玄铁面甲上雕着狴犴纹,马鞍旁悬挂的“武”字旗猎猎翻卷。
“侯爷亲卫!”本地帮众面上全是欣喜,忙丢了鱼叉跪倒。
领头的疤面汉子哆嗦着握住手中铜牌:“军爷!我们是漕运衙门招募的河工,这些,这些外江佬要抢活计,还,还当街行凶……”
李成身后帮众面色惨白如纸。
李成双拳握紧,面上神色凝重。
陈武勒马时战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在红巾老者头顶半寸悬停。
面甲下传出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的冷意:“漕运司记录,上月十三连环坞私吞赈灾粮七百石。”
他马鞭一指,黑骑齐刷刷亮出制式弩箭,寒铁箭头在暮色中连成星河。
那些本地河工面上笑容僵在脸上。
陈武摘下面甲,那张被江风磨砺出棱角的脸转向长运帮乌篷船,目光在船头“凿山通海”的崭新旗号上顿了顿:“哪位是李成帮主?”
河风突然凝滞,长运帮的帮众都是呆愣住。
这位青阳侯的亲卫,竟然直接唤出长远帮帮主之名?
在本地帮众惊愕注视下,李成上前三步抱拳:“草民李成,拜见将军。”
“水师营地已腾出东岸库房。”陈武甩出玄铁令牌钉在乌篷船上,惊起几只白鹭。
“侯爷吩咐,让北江来的兄弟尝尝九川银鱼羹。”他身后亲卫抬来二十坛贴着“官”字封条的陶瓮,启封时米香压过了河腥味。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疤面汉子浑身一颤,连忙扑跪在地哭喊:“小的们有眼无珠,求将军……”
“河道衙门缺三千个运沙石的力夫。”陈武马鞭凌空抽爆三丈外浪花,惊得红巾老者算盘珠子崩落一地。
“明日卯时到河道衙门画押——”他俯视着浑身颤抖的本地帮众,突然轻笑一声:“侯爷让我带句话,九川河容得下万舸争流,但容不下半条蛀船的老鼠。”
长运帮众呆望着黑骑分出的百人队帮他们栓缆绳,几个年轻帮众忙上前去一起停泊船只。
暮色尽头,九川河突然传来悠长号角,二十艘悬挂”漕”字旗的官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穿儒衫的监工与配剑的江湖客。
“怪不得咱帮主要来东瀚郡,敢情是早就搭上了青阳侯的线。”
“那是,咱帮主可是去过皇城的,你们说,没有关系,帮主舍得来东瀚郡?”
“怎么了,咱帮主龙象境修为,云沧江上有几人?青阳侯当然看重,说不定,还能……”
长运帮帮众们原本的仓皇无措已经不见,此时表现出的欣喜和期待。
他们开始憧憬,或许在东瀚郡,他们能真的过上好日子?
李成望着河面上那些隐约的艨艟战舰,再看向不远处的郡城,面上露出笑意。
海纳百川。
青阳侯的气魄,在此刻展现无疑。
他李成,赌对了!
“大人,李某随大人去见侯爷。”一拱手,李成笑着开口。
陈武点点头,抬手让军卒牵一匹马来,领着李成直奔郡守府。
第597章 李成,执掌河道衙门
东瀚郡郡守府。
后堂。
烛影在青铜鹤灯上摇曳,李成踏进后堂时踩碎了青砖缝里半片槐叶。
哪怕他是龙象境修为,也算一方豪强。
可此时到郡守府,要直面大秦青阳侯,还是心中发虚。
江湖草莽出身,让他有些局促。
他盯着自己靴尖溅起的碎叶,直到陈武低咳一声才抬头。
后堂之上,几方坐席摆放,众人面前碗筷,菜肴已经摆上。
那端坐上首,穿着青色袍服,面容年轻之人,就是青阳侯?
传言青阳侯弱冠封侯,这是真的?
当李成抬头刹那,上首端坐的张远也是看向他,面上露出轻笑。
“李帮主坐这。”张远筷尖点了点右侧空位,案几上青瓷碗盛着还在冒热气的黍米饭,“陆家从皇城带来的厨子,米是青天洲新育的玉芽稻。”
李成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一时无法开口。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青阳侯是这样场景。
他更没想到,青阳侯待他,是如此随和。
就如同江湖老友一般,同席而坐。
江湖传言,青阳侯义薄云天。
这,是真的。
李成拱手一礼,走过去坐下。
“这位是永康伯曹宣,执掌东瀚郡黑冰台,李帮主以后需要什么消息,可直接找永康伯。”
张远筷头转向左侧紫袍老者时,李成看见老者官袍补子上绣的不是寻常仙鹤,而是衔着卷宗的獬豸。
这是黑冰台官员才有的武袍。
烛火在青玉盏中摇曳,李成看到对面的永康伯向着他轻轻点头。
“这位是寒鸦剑派陈九岳。”张远吃一口菜,转头再开口道,“陈少掌门最近在江湖上名声不小。”
陈九岳抬头,看向李成,微笑拱手。
“陆公子掌管的丈量队里有皇城工部三十六位大匠。”张远看一眼一旁的三旬青年。
皇城陆家嫡系公子陆川。
郡丞赵德芳,东瀚郡陆家陆长吾,黑冰台黑骑统领温流,余水县县令曹家达……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在东瀚郡乃至东境名声轰传之人。
青阳侯在东瀚郡不动声色,从江湖到世家,大小事情都是这些人出面。
李成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等宴席,是他这才到郡城不到一日的外人能参加的吗?
张远轻笑着示意众人继续用餐,他也时不时开口询问几句。
李成静静听着。
东瀚郡江湖,世家,官府事情,都在这随意的交谈之中浮现。
李成有些恍惚。
这就是,当权者的世界?
轻描淡写之间,无数人生死,贫富,都被决定。
青玉盏中残酒微漾,张远搁筷的声响惊落烛台上半截烛花。
满室喧嚣霎时沉寂,所有人缓缓坐直身躯。
“陆公子,明日带工部三十六位大匠重测落鹰峡,本侯要看到新河道穿过三十八寨旧址的河工图。”
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身穿灰色袍服的陆川站起身,躬身一礼。
“诺。”
此时的后堂,再无之前的轻松。
“曹县令。”张远看向一旁的曹家达,“给你七日凑齐八万民夫,云州府征调的耕牛今夜子时到渡口。”
“东瀚郡往后需要的民夫很多,你的任务很重。”
曹家达站起身,官袍下的脊梁绷直,抱拳高喝:“卑职定不负侯爷所托。”
现在的他虽然还是区区七品县令,但手上权柄早已不是县令。
东瀚郡是青阳侯镇守,以军管民。
东瀚郡大小事情,青阳侯一言而决。
张远端坐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堂中众人。
“陈武,明日带三百黑骑封锁九川河各支流渡口,所有货船必须经河道衙门核验。”
“遵命。”陈武躬身抱拳。
“陆长吾,组建东瀚郡商会,那些不愿参与的世家,你问问赵郡丞如何安排。”
“陆某定不辱命。”陆长吾站起身来。
“陈九岳。”
“在。”
“持本侯令牌召集东境各派掌门,十日内组建九川盟。”
“诺。”
堂外惊雷骤起,雨打芭蕉声里,张远屈指轻叩案几:“赵德芳。”
“下官在。”新任河道总督慌忙出列。
“水师营地腾出东岸库房安置长运帮,再从官仓调三万石军粮。”
“下官即刻去办。”
张远一个个任务布置下去,所有人都郑重领命。
檐角青铜铃铛的余韵里,李成看见自己倒影在鱼汤中的面孔。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什么任务。
以他江湖帮派身份,能参加这宴席已经是意外。
青阳侯还能让他做什么?
就在场这些人所领的任务,每一样都是影响数以百万计百姓的大事。
这些任务,他李成一件都做不成。
“九川河十八闸。”张远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抬头,看向张远。
“李成。”张远转头看向长运帮帮主,“九川十八闸的河工调度由你统筹,黑冰台腰牌可调用沿岸府兵。”
“明日辰时,请李帮主往河道衙门,往后河道衙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李成掌心的竹筷“咔嚓”折断,半截断茬扎进血肉竟浑然不觉。
河道衙门!
“李帮主暂挂黑冰台供奉。”
陈武捧来的玄铁腰牌带着镇天司的标记。
当李成看着面前的玄铁腰牌,忽然想起春山图里那句“三亿河工”的预言,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那聚会之中安排的大小事情,竟然真的都在被实现!
张远起身按刀,看一眼众人:“都散了罢。”
众人躬身退出时,檐角青铜铃在风雨中撞出清越声响。
走出郡府时夜露已重,李成在石阶上踩碎了自己的影子。
他回头望着飞檐下厚重的郡守府匾额,终于明白为何那三百黑骑马蹄声里都带着春雷。
青阳侯竟把十万漕工的未来,系在他这个江湖草莽的断刀上。
怀中供奉腰牌硌得肋骨生疼,李成伸手入怀却摸到半粒黍米饭。
那是席间失手掉落的中衣里的,此刻正在掌心跳动如活物。
九川河的夜风带着一丝清凉掠过鼻尖,他望着河道方向若隐若现的漕运码头,咧嘴笑了。
怪不得青阳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就凭青阳侯这等用人手段,他李成就算将性命丢在东瀚郡也绝无怨言。
第598章 朕相信青阳侯
元康二十三年五月。
大秦东境。
东瀚郡。
风起云涌的东瀚郡。
四月中旬,东瀚郡组建商盟。
七十三大小世家,聚合十三万万两白银,在东瀚郡陆家为主导之下,组建东瀚商盟。
商盟第一任盟主,是东瀚郡大商荀万年。
如果有心人深查,自然知道,荀万年有一个侄子,名叫荀豁。
九江郡郡守,平云侯荀豁。
东瀚商盟才组建一日,便与从皇城来的九川商盟签订契约,往后十年,东瀚郡往来皇城各方的生意,都交给东瀚商盟。
这生意,保底金额三百万万仙玉。
为什么用仙玉计算金额?
因为数字太大,刻意用仙玉,免得让百姓惊骇。
如果折算白银,那是一笔星辰一般的数字。
当然,这份盟约之外,东瀚商盟还签订了另外一份契约,出让和售卖东瀚郡中矿山,灵田等各种物产。
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上一个被查抄的周家,满门鲜血未凉。
商盟契约签订,后续的各种物资交易绵延不断。
皇城和各郡第一批数百亿两白银的物资送到,东瀚商盟一夜之间身家提升百倍不止。
九川河上,船队多到无法计数。
荀万年盟主亲自出面,与掌管河工民夫的曹家达商谈,请曹县令务必在一个月内,征召百万民夫,开凿河道,修建码头。
后续之中,更有各种仓房建造,物资的运转等等事情需要做。
曹县令虽然答应,却表示有困难。
征调十万民夫已经是极限,再多,可不是他能决定。
据说,后来事情摆在了郡守府镇守使青阳侯的桌面上。
青阳侯只说了一句话。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第二日,九川商盟发布征召通告,所有河工,民夫,按照一日一百二十文钱支付酬劳。
这已经是不低于官府衙役等公职的薪酬。
张远当初在西北境做武卫,一个月也就五两纹银而已。
通告一出,东瀚郡瞬间炸开锅,无数百姓拖家带口,接受征召,去做河工,民夫。
就连九江郡,临阳郡等其他郡百姓,都有往东瀚郡来的。
原来青阳侯所言,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雪亮”二字,是说雪花花白银的亮。
百万民夫汇聚如海,让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各方江湖宗门震动。
这等力量,谁不畏惧?
今日能汇聚百万民夫,明日就能汇聚百万大军!
不过三日时间,原本停滞难成的九川武盟顺利组建。
寒鸦剑派陈九岳为七位副盟主之一,盟主是东瀚郡武道大宗,落尘武宗宗主,逍遥境宗师熊四海。
九川武盟还有三位太上长老,其中一位是青云剑宗太上长老,坐镇云沧城的武道大宗师萧凌云。
九川武盟组建第一件事,就是颁布三道命令。
第一,东瀚郡治下各方宗门,山寨,不得劫掠九川商盟与东瀚商盟的商队与财货,违令者,江湖追杀。
第二,东瀚郡治下各方宗门,招录平民百姓为弟子者,可得武盟嘉奖,嘉奖能兑换十二武盟主事宗门的传承,财货,兵甲等物。
第三,九川武盟征召三万武者,加入河道衙门巡卫队伍,还有九川商盟与东瀚商盟需要征召五万武者,优先从武盟宗门录用。
一个月十两纹银的月奉,加上其他出任务津贴,各种赏赐,这等机会,哪怕是先天境也愿意。
何况先天境月奉是百两纹银打底。
商盟,武盟,还有民夫征调,河工征召,如火如荼。
可是真正让九川河上下震动的,却是河道衙门。
河道衙门主事李成,到任第一日,领麾下十万船夫,穿行九川十八闸,将其中十五道闸口砸碎,只留出海口,云沧江,还有一道九川闸。
河道衙门颁布发令,往后来往九川河,云沧江,以及往东海商船,一律免税。
免税!
从前十八道闸,就收十八次税。
现在全部免税!
这消息,震动的不只是东瀚郡,连东境和整个大秦朝堂,都被惊到。
要知道,河道衙门收税,这是多少年来各地税收中占比不小的一块。
但凡是治下有江河商道的郡府,日子都过得颇为滋润,比那些走不了商船的地方肯定要富裕不少。
可东瀚郡河道衙门将这税收砍掉,这一块亏空怎么补?
而且,东瀚郡这么干,问过其他郡的意思吗?问过户部的意思吗?
这等大事,难道不该朝堂上六部磋商?
传言,为东瀚郡河道衙门事情,户部,礼部,吏部,都上书,要求严查。
户部的理由是此等税收之事,该是户部负责。
本来各郡掌管商道税收就不合规矩,最好是户部直接派人去各地收税。
而礼部则是言祖宗之法不可废。
商道收税这是几万年的规矩,怎么能说改就改?
至于吏部,一句话,东瀚郡河道衙门主事李成,无官身,出身草莽江湖,不得用。
朝堂之上,纷纷扰扰,最终元康帝也没有下旨查办东瀚郡河道衙门事情。
皇帝只说了一句话。
“朕相信青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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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
郡城。
临街茶楼上,身穿儒袍的采薇书院山长姚白月端坐。
他对面的中年儒士面色凝重,手中杯盏热气缭绕,却不觉。
“老师,青阳侯当真圣眷昌隆到这等程度,河道衙门这般动作,都不罚……”
中年儒士轻声低语,抬头看向姚白月。
“老师,青阳侯到底在谋算什么?”
听到他的话,姚白月面上露出轻笑。
“你也觉得青阳侯是在谋算什么,却不是如市井传言一般说他是莽夫?”
笑着端起茶盏,姚白月道:“在东魏,百姓口中的青阳侯可是年少居高位,无能又鲁莽啊……”
对面,中年儒士摇摇头。
他的面上神色复杂,手中杯盏握紧。
“他怎么可能是莽夫?”
“武道修为与天赋先不言,光是在东瀚郡这一月有余时间,行事手段,就不是寻常官员能有。”
“任用刘培元和赵德芳,东瀚郡官场人人自危,河道衙门一锅端,所有的怨恨都是刘培元和赵德芳承担,却人人夸赞青阳侯公正无私,整顿官场。”
“连刘培元和赵德芳这两人都敢用,我也没想到,真不知道该说青阳侯心胸宽广,还是,用人无德。”
“九川武盟,九川商盟,百万民夫,一切以金钱开道,挥金如土,此等行事——”
中年儒士无奈笑一声:“外人看到的是财大气粗,行事粗俗,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杯盏放在桌面,中年儒士的目中神色透出郑重。
“至于河道衙门——”
第599章 东境行营副都督,征召五千万新军整训
“李成此人出身江湖,武道修为不错,能将那长运帮从小小帮派发展起来,本事是有的。”
“但我不相信,他能有如此决断,直接撤销九川十八闸,取消收税。”
中年儒士双目眯起,目中透出精光:“我猜测,这背后谋划者,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姚白月轻笑点头。
“饶明啊,到东瀚郡这段时间,你的观察力倒是敏锐不少。”
中年儒士被夸赞这一句,顿时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他犹豫一下,低声道:“老师,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此事?”
深吸一口气,他摊开手掌:“最有可能的,自然是青阳侯,可青阳侯来东瀚郡为的是稳定东境,裁撤税收之事,对他来说有害无利。”
“除非,他是为九川商盟,为东瀚商盟谋取利益。”
“光是裁撤十八闸,以目前的交易量来看,恐怕每日都能为两家商盟节省上亿两白银。”
微微皱眉,中年儒士继续说道:“按说这等损失都是秦国,皇帝为何能同意?”
损国之利,富商会商贾。
这事情,对大秦,对青阳侯似乎都没有什么好处。
这问题,不只是中年儒士不明白,天下无数人都不明白。
正是感觉青阳侯有私心,才会有御史台雪花一般的奏折弹劾他。
“损秦之利……”姚白月轻叹,摇摇头,“饶明,你还是没看透青阳侯,没看透大秦啊……”
中年儒士面色一整,躬身道:“还请老师教我。”
他叫饶明,是采薇书院教习,修为已经是宗师境,此等年岁,在同辈之中是绝对的精英。
不是精英,也不可能随姚白月修行。
只是此时姚白月所言,他真的不懂。
姚白月的面上神色也凝重几分,看向窗外。
“大秦,要的不是财货,而是更多的物资。”
“财货,金银,都只是货币而已。”
“让物资运转,让百姓富足,出产更多的物资——”
姚白月双目眯起,沉声道:“大秦在积攒底蕴,准备国战!”
国战!
饶明浑身一颤,手指不觉哆嗦一下。
大秦有多强,五国三域谁人不知?
所有人只是因为知道大秦之敌在北境长城之外,对雍天洲四国三域没有太大攻击性,才会维持此等局面。
“国战……”
饶明面色变幻,神色之中多出几分恐惧。
窗外,呼喝声音传来。
“河道衙门新定价格,春蚕丝三十二两一筐,这价比往年多了四成啊——”
“哈哈,灵谷一斤五十两,直接送到码头,有多少要多少,河道衙门李成主事说了,外郡客商敢杀价,他就敢杀人。”
百姓的呼唤之声透着欢乐,大小箩筐,青木车架,绵延出城。
那些早囤了货的商家,更是大队的往外出。
“定价权。”
“河道衙门,或者说是东瀚郡郡守府拿到了定价权。”
“他们将真正好处送到百姓手上,让百姓富足,出产必然激增。”
姚白月面上透出感慨,轻声开口。
“从河工民夫的工钱,再到这些物资定价,东瀚郡一郡之地运转起来,都是可怕之局……”
饶明神色凝重,低低点头。
……
河道衙门。
大堂之中,数百身穿青袍的儒生端坐,面前摆着书卷,算筹。
“根据一百三十一家商行报价,九川银鱼折算时价三百五十二两白银一斤,挂牌。”
“赤火晶砂三千两纹银一两,十八家商行出采砂人,出采砂器材,挂牌。”
“三百六十三家商行报价云沧江盐晶,五十文一斤,需求一千万斤,河道衙门补贴一斤五文,挂牌。”
一位位儒生将自己负责统计定价报出,书写在木牌上。
一位位河道衙门巡卫快步奔行,将这些木牌送到河道衙门外广场上挂起来。
一位巡卫奔行时候,脚下一歪,踉跄几步,被一旁站着的李成伸手扶住。
“玉芽稻米三十一文一斤,九百五十二家商行收购五千万斤,昨日好像还是二十四文吧,这价涨的够快啊。”看巡卫手上牌子,李成嘀咕一句,说完,他又是一瞪眼。
“特奶奶的,何阳你小子三丈高的浪头都稳的跟礁石一样,这送个牌子,脚竟然软了。”
巡卫不敢答话,只低头。
李成口中喝骂:“你小子是不是昨晚出去喝花酒了?”
听到李成的话,那青年巡卫苦着脸道:“帮主,不,主事大人,别说喝花酒了,就连饭都吃不上几口啊。”
“你看看这每日光是送牌子,来回就是几百趟,前一息才挂牌,后十息就得改价,兄弟们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李成目光扫过四周,低哼一声:“怎么着,这差事不想干?”
名叫何阳的青年巡卫忙将头一缩,连声道:“干,干,怎么不干?”
“一趟十文钱,一天就是几两银钱,谁不干是傻子。”
“再说了,这牌子上变动一文钱,关系的就是无数百姓多挣一文,那攒起来就是天大的数字。”
青年握紧牌子,面上透出一丝涨红。
“感觉多跑一会,多为百姓挣些银钱,心中特踏实。”
说完,他不等李成说话,已经快步奔行出去。
李成立在原处,面上神色透出感慨。
“陶公子,我真想不到,这些跟我在江上讨生活的家伙,如今,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他的目光扫过大堂。
这大堂之中那些儒生手中算筹,筹算出的是整个东瀚郡与各方交易的超过八千种物资价格。
河道衙门在所有收购交易价格的基础上,加价一到五成不等,然后挂牌。
这价是明的,直接商贾们看得见,百姓们看得见,天下人也看得见。
河道衙门没有税,只有为百姓多争的那一到五成利。
这,就是青阳侯的谋划。
“侯爷给河道衙门调来的三千儒生,可不只是筹算时价。”站在李成身侧,穿着儒袍的陶公子轻笑。
陶公子。
河道衙门大小事情看上去是李成主持,其实背后站着的,是陶公子。
代表青阳侯的陶公子。
“李主事,统计一下,新军所需物资可已经备齐。”
陶公子看向前方,开口说道。
李成点头,取了一本账册,翻开细细比对之后,面上透出欣喜。
“陶公子,齐了。”
三日之后,东瀚郡郡守府颁发征召令。
东瀚郡镇守使,青阳侯张远,以东境行营副都督身份,征召五千万新军整训。
参训军卒所有物资供应,由九川商盟和东瀚商盟负责调运。
五千万军整训,最终成军五百万。
十取一。
此等比例,严苛程度堪比大秦皇城禁卫。
一时间,东境哗然,天下哗然。
东境征召令颁发两日后。
大秦三十六郡邸报齐齐张贴,其上有一句话。
大秦皇帝亲笔。
“到东境去。”
第600章 天下风云出东境,东境风云看东瀚
大秦皇城。
户部。
户部值房内,青瓷茶盏被重重砸在紫檀案上。
户部尚书左迁盯着邸报上“东瀚郡物价司挂牌”几个字,额角青筋暴起:“八千种物资的定价权,他李成一个江湖草莽说拿就拿?”
他指尖几乎戳穿纸面:“户部三十年都没掰动江南粮商半枚铜板!”
“何止铜板?”户部侍郎周延抓起算盘噼啪作响,“光是九川银鱼一项,河道衙门每斤抽五文钱‘调度费’,三日内就赚了盐铁司半年的税!”
算珠在他掌心捏得咯咯响:“这哪是河道衙门,分明是搂钱的耙子!”
周延的话语,让大堂上众人面色变幻。
户部是大秦钱袋子,如今却眼睁睁看河道衙门抢钱。
谁不难受?
可这般难受,又无可奈何。
上一次弹劾青阳侯的帖子,全都被陛下留中不发。
如今,谁敢再提此事?
“其实吧,也是好事。”角落里的老主事忽然嗤笑:“礼部上个月还弹劾李成‘出身卑贱不堪用’,如今人家把江南粮价压了三成——”
他故意拖长调子:“听说今早王尚书摔了最爱的砚台呢。”
“还有吏部,据说……”
满堂哄笑中,左迁猛地拍案:“都闭嘴!”
他抓起东瀚商盟的货单砸向众人:“看看人家挂的盐晶价!五十文一斤还包运!工部刚奏请的盐税改制全成了废纸!”
值房倏然死寂,只余邸报边角被穿堂风掀起的声音。
“好个青阳侯……”左迁扯松官服领口,嗓音沙哑,“弃了河道衙门的小税,却掐住大秦商脉的咽喉。”
他忽然盯着窗外皇城方向,却突然露出一丝轻笑。
“现在该急的是礼部和吏部,他们为国选才百年,还不如张青阳在江上捞起个草寇!”
“如果这一次真的被张青阳压了风头,恐怕王安之和司马清光脸上都不好看。”
左迁与青阳侯关系倒也不算差,玉若郡主那瑜远商行更是与户部往来交易极多。
但私交归私交,他左迁代表户部,这次竟然被东瀚郡河道衙门抢去了定价权,这是在打整个户部的脸。
……
兵部。
兵部值房内,李思指节叩着东境发来的朱红漆封卷宗,茶汤在青瓷盏里凉透了三回。
“五千万张嘴啊……”
他屈指划过卷宗上“日耗粮七十万石”的墨字,抬头看向围坐的几位侍郎,“礼部现在哪还顾得上弹劾青阳侯?光是征调民夫里掺着的三百儒生,就够他们扯三天皮。”
刑部调来的主事郑垣突然嗤笑:“昨儿司马尚书摔了砚台,说吏部今年考评全得添上‘河工教化’——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压低嗓子:“东瀚郡送来的教化名册,足足八十万人!”
满堂倒抽冷气声里,李思抓起茶盏灌了口冷茶:“青阳侯这是把吏部架在火上烤,八十万人考评,够他们盖三年官印。”
茶盏重重顿在《兵员整训章程》上,“倒是这文武调配的权柄——”
“想都别想!”门外传来兵部尚书郭铭浑厚嗓音,紫袍老者挟着军报跨进门,“六部争了二百年的命根子,能吐给兵部?”
他抖开军报露出“东境事情由东境行营自行安排”的朱批,“但青阳侯要的三十万张强弓,工部今早就盖了加急印。”
值房倏然一静,只余窗缝漏进的穿堂风掀动桌案上的卷册。
陛下这那偏架的架势,实在太明显。
东境行营,实在是权限太重。
李思忽然抚掌大笑:“下官昨儿还纳闷,工部怎舍得动皇陵修缮的百年铁木——”
角落里的年轻主事忽然眼睛发亮:“五百万精兵筛出来,剩下四千五百万练过弓马的青壮……”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比窗外知了还响,“随便安个‘预备营’的名头,边军十年都不愁兵源。”
几位侍郎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去端茶盏。
白雾氤氲间,众人嘴角弧度与蒸腾的热气一样压不住。
“听说青阳侯给新兵顿顿吃肉?”兵部尚书郭铭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何止!”李思从袖中甩出东境密报,“九川盟用漕船运活猪,甲板上还种着水灵菜——这哪是练兵,分明是养虎狼!”
“啧啧,估计礼部那边又要上书弹劾了。”
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顿时,大堂之中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不只是大秦皇城,齐,赵,魏三国皇都,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东瀚郡。
征召五千万新兵,这等大势实在太骇人。
魏国御书房,灯火将青铜兽炉照得宛如匍匐的凶兽。
魏帝宇文拓将密报甩在跪地的暗卫头顶,镶金护甲刮过紫檀案上“东瀚新军”四字,溅起几点墨痕。
“当年大秦武卒三千破朕十万边军……”
玉珏砸在星图上四分五裂,碎裂声惊得钦天监众人伏地颤抖。
“让死士带着焚城弩去落鹰峡埋伏,朕倒要看看,是他的新军快,还是朕的弩箭快!”
赵国观星台上,夜风卷起玄色帝袍。
赵帝赵吉摩挲着手中断裂的龟甲,裂纹倒映着东境送来的“五千万新军”密函:
“五千万青壮?他张青阳当东境是养牲口的草场?”
他忽然嗤笑一声,指尖碾碎案头齐国进贡的雪莲。
“传旨给陆沉舟,让他在稷下学宫多写几篇‘青阳侯穷兵黩武论’,朕要这流言三日内塞满大秦粮商的耳朵!”
齐国深宫,熏香压不住血腥味。
“陛下,云栖剑宗三百弟子已混入东境民夫。”紫袍宦官匍匐着,压低声音,“姚山长让老奴带句话,青阳侯若真练出五百万精兵……”
“精兵?”
“二十年前朕屠尽鲁阳城时,他张青阳还在娘胎里吃血呢!”姜元良双目之中透出冷意,
“告诉兵部,北境六郡的屯田制提前三年推行,农户每户多征一石粮。”
“朕宁愿饿死种地的,也不能让大秦再养出第二个武卒营!”
天下风云出东境,东境风云看东瀚。
东瀚郡征召的第一批百万武卒,不过十日就已经到达云明府城外大营。
第601章 看来诸位爱卿对青阳侯很有信心?
云明城外大营,燥热的烈阳将十万顶赤色营帐染成燎原火。
“他娘的,这粟米饭能插筷子不倒!”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捧着陶碗蹲在木桩旁,油光顺着开裂的嘴角淌到打着补丁的衣襟,“俺在临阳郡修城墙那会,稀得能照见鬼影的粥——”
“嘘!”旁边瘦得像麻杆的青年突然扯他袖子,沾着饭粒的指尖指向辕门处丈高的青石台,“瞧见没?侯爷亲卫今早刚立的点将台,听说整训那天要请春雷鼓!”
炊烟裹着酱肉香漫过校场时,十七八个新兵正围着铁锅数肉块。
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突然“啊呀”叫出声,被肉汤烫红的指尖哆嗦着指向锅底:“三,三指厚的膘!屠户家过年也舍不得这么切啊!”
营墙根阴影里,抱膝缩着个戴斗笠的独臂汉子。
他掀起斗笠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浑浊眼珠倒映着远处成排的牛皮战靴,那是昨日才从九川盟运来的军资。
“狗日的,这靴底比俺家炕席还厚实。”蹲在草垛后的疤脸汉子正把新发的绑腿往露趾草鞋上缠,突然被身后窜出的半大小子撞了个趔趄,“跑啥!赶着投胎?”
“王二叔!工棚那边在发棉褥子!”小子脏脸上泛着红光,破袄里漏出的棉絮随奔跑翻飞,“管仓的老头说,侯爷特意嘱咐要给北江来的弟兄加床毯子!”
校场东南角突然炸开哄笑,三十几个精壮汉子正围着个穿绸衫的胖子起哄。
领头的大汉一脚踩在石锁上,腱子肉把短衫撑得快要爆开:“赵员外也来混军粮?您这身膘够我们村吃三天!”
胖子涨红着脸攥紧镶玉腰带:“你懂个屁!青阳侯的征兵令说了,商贾子弟参军者,家族赋税减三成——”
他忽然压低嗓门,“再说侯爷能把盐价压到五十文,指不定哪天就把粮价也……”
窃窃私语被晚风卷进炊事营,掌勺的老火头军突然“当啷”砸了铁勺:“都他娘闭嘴!侯爷的东瀚商盟昨日刚挂牌,麦价已经比临郡低两成!再嚼舌根子,明天全营喝稀!”
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嗡鸣,正给儿子喂饭的黝黑汉子猛然抬头。
他粗糙掌心按上腰间磨光的柴刀,这是进营时唯一没被收缴的物件,刀柄缠着的红布条还是离家时媳妇给系的。
“爹,肉!”五岁孩童满嘴油光地举起木勺。
汉子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目光却死死盯着蔚蓝的天际。
那里正有赤色烟柱腾空而起。
“青阳侯到——”
一声长喝,百里天地震动,原本喧嚣的大营瞬间静寂。
东境大营,玄甲洪流自地平线碾来时,九重云霭被撕成赤蛟状的裂口。
十万黑骑分浪般裂开军阵,露出后方绵延百里的赤色营帐。
百万新军聚起的血气凝成百里红霞,将正午骄阳都染成暮色残阳。
这血气虽然淡薄,却无比磅礴。
“昂——”
八十座丈高牛角号发出轰鸣,每一位吹号军卒都是先天境。
激荡的声浪震得营门轰鸣共振,惊起九川河滔天浊浪。
“侯爷到——”
张远玄色大氅掠过营门刹那,十万具重甲“咔嚓”跪地,铁鳞碰撞声比惊雷更暴烈。
“参见青阳侯!”
百万青壮嘶吼掀起的罡风,将营盘上空盘踞的雷云撕成碎絮。
战骑踏足高台,张远的目光扫过下方所有人,抬手一挥。
战甲铿锵而动,一片片军卒身形挺立而起。
张远所带的这十万军,其中有黑骑,也有边军,还有从皇城抽调而来的禁卫。
这十万人,将会作为新军整训的骨干,也是组建新军的核心。
至于新招录的百万新兵,按照青阳侯严苛的指令,其中有九成将会被淘汰。
十万铁甲肃穆而立,气势凝重如渊,让周围那百万新卒都是面上露出惊骇,憧憬。
他们,也想自己能如这些人一样。
披甲,持锐。
守护大秦山河。
张远一手按腰间秋寒刀刀柄,胯下战骑不安躁动,四足踢踏。
“诸位,此地百万军卒,三月之后只留十万。”
“过不了本侯的考核,你就没有资格留在军中。”
张远的声音在大营上空回荡,仿若雷霆炸裂。
十取其一的严苛淘汰率,让所有才吃上三天饱饭的新军全都面露紧张之色。
“你们大多出身贫寒,心中有报国热血。”
“从前时候,当兵吃饷大多是宗门武者,世家子弟的事情,与你们关系不大。”
“你们可知,为何本侯如今要招寻常百姓家子弟入伍?”
为何要招收贫寒子弟入军伍?
百万大军静寂无声。
无人能说得清,为何青阳侯要征召贫寒百姓子弟入军伍。
是因为青阳侯自己出身低微?
还是因为东境百姓贫苦,青阳侯要为百姓搏一个前程?
“徐继阳出列。”
张远一声喝,那百万新军之中,一位衣衫整齐的青年大步踏出。
“云明府徐继阳拜见侯爷。”
青年面容白皙,身形挺直,分明不是寻常百姓出身。
“徐继阳,你是徐家子弟,算是本地世家子,待会你寻其他世家子弟三十人组建战队,整训三日。”
张远声音响起。
“常顾出列。”
张远声音落下,一位身穿黑色武服的青年快步上前,躬身抱拳:“浏阳府常顾,拜见侯爷。”
“常顾,你是江湖出身,待会你也寻三十江湖武者组建战队。”
张远的目光转向一旁:“陈武,你挑选三十寻常百姓家子弟,组建战队,整训三日。”
张远目光扫过台下,高声长喝:“诸位,三日之后,且看看他们三队,谁能胜出。”
张远说完,战骑奔踏而行,十万大军轰鸣而走。
大营之中,所有人目光追随大军离去,然后缓缓看向台前那三位被张远点名之人。
“常兄,我愿随你整训——”
“继阳公子,算我一个。”
“陈大人,俺没其他本事,一把力气还是有的……”
高台之前,一片喧嚣,一道道高呼声音响起。
大营之外,一支支飞鸽,一道道传讯流光腾空。
“青阳侯以世家子弟,江湖武者,和寻常百姓组建三队,三日后决胜负。”
这讯息一夜之间,传遍东瀚郡,传遍东境。
皇城。
乾阳殿上,元康帝手上握着玉珏,轻笑摇头。
“曹国公,你觉得青阳侯此举如何?”
元康帝看向大殿上躬身而立的黑甲短须中年。
曹国公方崛。
听到元康帝之言,曹国公躬身拱手,沉声道:“回陛下,青阳侯胜之不武。”
一旁,几位武勋战将都是点头。
“胜?”元康帝面上笑容不变,开口道,“看来诸位爱卿对青阳侯很有信心?”
曹国公面色凝重,朗声道:“陛下,不是臣等对青阳侯有信心。”
“若是受过军伍整训的军卒,不能应对同样人数的江湖武者和世家子弟,那大秦十万年来所有武勋,都要作废。”
“大秦一百八十三万武勋爵位,都得自尽谢罪。”
“青阳侯,不可能输。”
第602章 侯爷,你要去东魏?
东瀚郡浏阳府。
松原武宗。
松原武宗不算什么大宗门,门中弟子只有区区四百余人,其中宗师一位,先天境十多人。
“师父,云月剑门蔡掌门来访——”
“师父,横山门郭长老拜访——”
数道声音带着惊喜,飞奔入山门。
山门之中那些修行的弟子,都是面带好奇,转头看向山门外方向。
“云月剑门蔡少青,是龙象境剑修吧,他可是九川武盟浏阳一地执掌,以他身份,怎么会来我松原武宗?”身穿青色武袍的中年武者皱起眉头,低声开口。
“横山门郭真阳长老,那是咱掌门的前辈,竟然会亲自来我松原武宗,这,这怎么回事?”另一边,一位穿着黑色武袍的松原武宗弟子沉声问道。
没有人知道。
周围的其他弟子都是摇头。
不过一会,山门处竟然又来几位只听过名号,从未见过的江湖强者。
一时间,山门之中,松原武宗弟子开始人心惶惶。
到半晌时候,那些各方强者与宗主一起,面带笑意的走出大堂,且带着门中精英一起离开。
直到此时,门中方才有消息传来。
“听说了吗?”
“你听说了吗?”
“咱常顾师兄被青阳侯点名,执掌三十军卒,整训三日,要与世家子弟和行伍军卒比斗。”
“乖乖不得了,青阳侯亲自点名啊,如今宗主和那些浏阳府的江湖前辈,都连夜赶去云明府,要给常顾师兄指点。”
几位说话的门中弟子,面上全是崇敬和希冀。
“你们说要是这一次常顾师兄真能力拔头筹,往后咱松原武宗是不是要一飞冲天?”
山门之中,顿时间一片欢腾。
……
云明府。
徐家。
后堂同样的高朋满座。
只是与松原武宗那等热切不同,在座的各方世家主事之人,都是脸色有些凝重。
“徐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身穿墨绿色锦袍的中年拱拱手,看向上首端坐的白须老者。
徐家长老徐格鳞,半步宗师境修为,也是徐家第一人。
听到中年问话,徐格鳞摆摆手,轻声道:“苏家主,有话直说。”
苏家主看一眼四周,轻咳一声:“徐老,青阳侯演武,必然是要展现军伍整训对军卒战力提升的重要。”
“所以,继阳公子就算能胜,也要败。”
坐直身躯,苏家庄沉声道:“我知道,如果徐继阳能胜,那必然对徐家,对他来说是莫大机缘。”
“可是青阳侯所谋乃大,徐家不能为一家得失,让我等云明城世家,失去青阳侯看重……”
“不错,苏兄考虑周全。”一旁有人出声。
“确实,苏兄还是太全面了。”另一边有人出声附和。
上首端坐的徐格鳞面色变幻,轻轻点头。
“诸位心意,徐家明白。”
他看向大堂之中众人,轻叹道:“不过就算想输,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青阳侯的眼中,容不得虚假啊……”
“咳咳,徐老,我等到时候去观战,如果世家子弟那一队优势太大,你传讯给徐继阳,让他稍微收着点就是。”苏家主脸上露出笑容。
“不能让青阳侯脸上太难看。”
这话,让大堂之中多出不少笑声。
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
云明府城。
后堂。
张远端坐在长案之后,前方是躬身而立的云明府知府许衡,还有府丞广平进,司马余让成。
三位府城官员此时忐忑不安,低头不语。
张远手中,册页翻阅不停。
整个后堂,只有纸页翻动的哗哗声响。
等所有卷册翻阅完毕,张远将册页往桌面一扔,看向下方躬身三人。
“许知府,你府城存粮不足一月,若是百万大军供应出了差错,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声音才落,下方三人已经浑身一颤,跪倒在地。
青阳侯的积威,来自于他在皇城拔刀杀人,来自于他在云沧城外一拳击杀大宗师,更来自于他在东瀚郡巍然不动,就杀的血流成河。
这些时日来,光是知府层面的官员,东瀚郡折损的已经超过五位。
刘培元和赵德芳下手狠辣,证据确凿,只要锁拿就是满门下狱,连翻身机会都没有。
“禀侯爷,后续粮草已经在运转,运转的路上。”
许衡颤颤巍巍,以头抢地。
“是啊侯爷,百万大军粮草周转事情,我们怎么敢怠慢,行营又是拿了真金白银,云明府上下,一定保证粮草供应。”
一旁的司马余让成连忙在一旁开口。
参军司马是直接对接大军后勤的,对这些事情了解更清楚。
听到两人说话,张远方才微微缓和些神色点点头,摆手道:“军功难挣,以往都是武将拿命在拼。”
“你们只要将任务完成,本侯论功行赏,光是军功就能让你们得个爵位,封妻荫子。”
军功。
正如张远说的,武将拼命才得来的军功,这一次云明城中几位只要后勤保障做好,就能拿一份军功。
整个东境,哪里官员不羡慕?
“多谢侯爷。”
“谢侯爷栽培,侯爷放心,粮草之事,我们必然提着脑袋做好。”
三人面上带着欣喜,连连躬身。
张远摆摆手,三人方才缓步退出,到后堂外,松一口气。
“青阳侯之威,真是,真是不敢直视啊……”许衡看向院外,轻叹一声。
其他两人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往外走去。
“粮草之事我等再去盯着,若是出了纰漏,真是要掉脑袋……”
三人才走远,洛红袖手中握着一份纸卷,悄然到后堂。
“侯爷,不出所料,齐赵魏三国都对粮草下手。”
“齐国征粮,有坚壁清野的意思,赵国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对那些大秦粮商施压,至于魏国——”
洛红袖压低声音:“除了水域封锁商道,就是陆上粮道封禁。”
“玄机司消息,他们准备封堵落鹰峡商路。”
张远点点头,展开洛红袖送来的纸卷,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腾洲魔修该到东魏了吧?”
“宇文拓拿十万青壮换血河宗三千魔修,不知本侯若是将这十万青壮救下,宇文拓如何面对天下人?”
他的话让洛红袖一愣,忙道:“侯爷,你要去东魏?”
第603章 我黄老六堂堂炼器大师,是那等寻花问柳的人吗?
东魏。
雍天洲上,五国三域之间的争锋,其实就是秦与魏的争锋。
东魏背靠仙魔两方,其中剑修众多,修魔者纵横。
天榜前十大宗师,数位都是在东魏,其中更有天榜第一,九阳剑仙吴道陵。
别人去东魏,或许无事。
可青阳侯去东魏,一定有事。
青阳侯杀的东魏大宗师不是一个两个。
“此事你不用管。”
张远摆摆手,掌中纸卷化为飞灰。
“营中整训如何?”
洛红袖忙躬身抱拳。
“徐继阳征召三十世家子弟,其中两位后天中期,五位后天初期,已经在整训。”
“常顾征召四位后天中期,七位后天初期,加上他自己是后天后期,也在寻场地磨合。”
声音顿一下,洛红袖道:“陈武那边,寻了三十位百姓子弟,都是没修过武道的,如今也在整训。”
“侯爷,要不要将演武时间往后推些?”
听到洛红袖的话,张远笑着摇摇头。
“说好三日就三日。”
“就在云明城外,整一片地做校场。”
“百姓也好,世家也罢,愿意观战的,就让他们来观战。”
“本侯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洛红袖犹豫一下,躬身退出后堂。
后堂之中,张远身形端坐,身外层叠的光影缓缓流转。
这是大道之力凝聚,已经到了影响天地的地步。
这光影之中,三层天地浮现,分明是云梦,春山,黄泉三洞天合一的三才洞天以虚化实的表现。
此等千里洞天凝实,加持之力就是千重山岳倾覆,一击便是一穹压下。
从数月前,他的洞天之力就已经到极限。
他的修为,也到了洞玄极限。
现在他要做的是凝聚自己的大道真身,踏入逍遥境界。
他决定去东魏,就是为寻自己的大道机缘。
“啪——”
后堂之外,传来轻响。
身穿青灰色武袍的暗影司无面,领着个背大箩筐的身影走来。
黄老六不情不愿的随着无面走到后堂前,方才面上挤出笑意。
“乖乖,这才多久不见,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青阳侯了。”
“我告诉你啊,为帮你寻炼兵器的宝物,我可是寻遍了雍天洲——”
黄老六话没说完,张远抬头看他:“是寻遍了花船柳巷吧?”
黄老六面色一僵,浮现一丝涨红,立时又喃喃道:“你,怎得平白污人清白?”
“我,我黄老六堂堂炼器大师,是那等寻花问柳的人吗?”
“我是可怜她们,与她们谈心而已,你知道的,炼器,很枯燥啊。”
将背后的竹筐放下,黄老六从其中拿出一块块大小不一,青黄各色的矿石。
“你看看,这是九元青金,号称天下第一钢,万两黄金一两。”
“再看这,玄玉髓,这等好东西都被我寻到了。”
一块块灵材拿出,黄老六神色之中多出几分得意。
“还有啊,你的战绩我也听说了,为你量身打造的兵器,我也有眉目了,等我再去——”
他话没说完,只觉浑身一寒,忙顿住嘴。
张远抬手,掌中一截黑色黑色权杖出现。
“冰霜寒铁,这还是铁髓!”黄老六瞪大眼睛,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权杖,目中全是惊喜。
“这,这等宝物你都能寻到……”
他面上的激动之色掩盖不住,双目之中闪动光华。
“若是能以此灵材炼器,器成之时,我的炼器修为——”
他话没说完,见张远手中一方玉珏抛出。
探手抓住玉珏,黄老六浑身一颤,面色化为郑重。
“锻器诀……”
“搬山炼器录。”
抬头看向张远,黄老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张远,你放心,你的随身之兵,我这就去炼。”
当初张远答应过他,只要他为张远量身炼器,就能拿到锻器诀。
此时,张远不但将锻器诀给他,还给了他搬山炼器录。
这可是东魏流传,来自阳天洲炼器大宗的修行之法。
哪怕这炼器录是删减的,对于黄老六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借鉴之法。
“我要往东魏一趟,事关十万人生死。”
张远面色平静,淡淡道:“此刀,于我很重要。”
往东魏。
十万人生死。
黄老六双目之中精光闪动,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一旁的无面犹豫一下,不知要不要跟上。
张远摇摇头,看向屋外,神色淡然。
——————————————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云明城外,千丈方圆的场地已经被平整出来。
场地之外,无数百姓人头攒动。
城头上,官军已经将闲杂人等肃清。
城门下,各方武者,江湖门派修行者,还有那些东瀚郡,乃至周边其他郡府的世家之人,都悄然而来。
世家子弟整训的一队军卒,江湖武者整训的一队军卒,还有寻常百姓子弟整训的武卒,今日要在此地演武。
这等大事,谁不期待?
“兄弟们,你们说,谁能胜?”场地之外,穿着粗布的中年伸头看向远处,开口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徐继阳徐公子他们那一队。”一旁的蓬头青年咧嘴,“穷文富武,这些世家子虽然本事不大,可一身功夫底子还是有的。”
“难说,江湖武者都是杀伐中厮混历练的,常顾公子年岁不大,也是杀过人的。”另一边,则是有人出声反驳。
城门下方,那些世家之人相互看看,目光不觉抬头,看向城头位置。
对面的那些江湖武者,也抬头看。
城头上,身穿麒麟服的张远腰悬长刀,身形挺直如山岳。
张远身旁,一道道护卫身影,气血牵连,如同龙蟒低悬。
每一位都是先天。
张远身旁不远,则是站着几位文武官员。
弘毅伯王行雷。
永康伯曹宣。
兵部主事韩啸。
骁远伯世子彭政。
襄南府镇守使杜明远。
赤鳞军白少亭。
云雷伯雷鸣。
东阳府偏将罗振山。
北临府镇抚使赵山河。
……
“咚——”
“咚——”
“咚——”
战鼓雷动,十万兵甲汇聚。
黑甲如同黑色云潮,翻涌而来。
黑甲之后,是百万衣袍有些杂乱,但精气神无比旺盛的新军军卒。
“呜——”
号角声长鸣。
三队披甲军卒缓步而来,出现在校场中间位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这三支队伍身上。
第604章 我命由我,不由你们!
“那是,继阳公子。”
徐家家主身侧,身穿武袍的徐家供奉面上露出笑意。
徐继阳的武道修为他曾指点过,此时,与有荣焉。
众人眼中,身穿黑色鳞甲的徐继阳手持战枪,骑乘一匹黑马,身后八位同样骑乘战马的带甲军卒。
再后方,是两队持长枪的披甲战卒。
虽然是才整训三日,这等军甲气势,已经是颇有威势。
“继阳公子他们这一队,能稳胜吧?”
“那是,看看他们这气势。”
几位随在一旁的世家之人,话语间多出几分傲然。
世家有世家的骄傲。
“那边是江湖武者吗,怎么都穿的皮甲?”
不远处,有百姓不解低语。
“是啊,不是说,青阳侯安排了,兵甲不限,那徐继阳还骑乘战马呢。”有人看着那一队身穿皮甲,背着刀剑的军卒开口。
“你们知道什么,常顾他们都是江湖出身,擅长缠斗,身形灵活,自然穿皮甲动作更快。”一旁穿着青色布袍的老者摇摇头,“你们看那些百姓子弟出身的军卒。”
所有人眼前,那些军卒身穿重甲,手持大盾,身边刀枪弓弩挂满。
他们动作缓慢,仿佛是根本背不动这么多兵器。
“呵呵,不是兵器多就有用,大秦军伍兵甲虽利,却也不是这般安排的。”城下有人轻笑出声。
此时,云明城外十多里外的山岭之上,不少江湖高手身形挺立。
抱着长剑的陈九岳,立在一株青松之顶,一旁是数位东境年轻一辈精英。
“九岳兄,青阳侯这是何意,此战若是论世家子弟与江湖武者之争,倒是还有几分看头。”
陈九岳身侧,一位身穿月白武袍,背一柄青锋长剑的二十出头青年开口。
“这整训三日的百姓家子出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另一边的三旬青年眼中透出不耐:“青阳侯难不成要让他们这些百姓明白,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军伍大事?”
陈九岳摇摇头,面色凝重。
他想起当初在云沧城外,三百万大军血煞汇聚,青阳侯一拳轰杀大宗师宇文绝的模样。
大秦军伍之威,他见识过。
只是,整训三日的军伍,能有多少战力,怎么与江湖武者和世家子弟争锋?
皇城。
崇武殿。
如今的崇武殿是军机处常驻之地,军机大臣孙琦,还有军机处数位官员,都在此地。
崇武殿中,身穿黑色常服,头戴金冠的元康帝背手而立。
他身前,是一方虚幻光幕,光幕之中映照出云明府城外场景。
大殿之中,曹国公方崛,成国公陆钧,陈国公秦承业,几位国公面色肃穆而立。
一旁,则是留驻在皇城的数位战侯,还有兵部几位掌军武官。
大殿之中,无人出声,都是静静看着那光幕之中画面。
“咚——”
“咚——”
战鼓声响起,三队兵甲缓缓而行。
——————————————————————
手持战枪,策马而行的徐继阳抬头,看到远处自家家主,长老,还有周围其他云明府世家之人。
他的嘴角透出一丝轻笑。
家主已经传讯,不要大胜。
不要胜?
这是你们的意思吧?
我徐继阳此生恐怕都只这一次机缘,你们让我不要胜?
我命由我,不由你们!
他的目光转向对面。
穿着轻甲的常顾同样抬头,双目之中战意激荡。
不管是常顾还是其身后那些江湖武者,此时面上全都是激动和对胜利的渴望。
东境江湖,这些底层武者,他们太渴望被天下人看到了!
两日之前,常顾背后的松原武宗宗主,浏阳府数十位宗师,半步宗师都已经赶来。
他们几乎是手把手的去教导常顾那一队人。
对于常顾他们这些后天境武者来说,这等机会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些前辈还承诺,只要能胜,他们一人收一个弟子。
宗师弟子!
常顾眼中,有火焰在灼烧。
“放松些。”不远处,陈武停住脚步。
“这一战我就不参与了。”陈武面色平静,手压腰间刀柄,学着张远的模样姿态,朗声道,“免得胜之不武。”
他摇摇头,低声轻语:“本就已经胜之不武。”
他身后,那三十位披着重甲,手持刀盾长枪的军卒们点点头,面甲覆盖看不见他们面容,但双目之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咚——”
“咚——”
“咚——”
战鼓声响起。
徐继阳身后,战骑与军卒汇聚,随着他结成三角阵型。
不算很严密,但已经是有军阵模样。
对面,常顾和身后的轻甲军卒迅速散开,身形腾挪之间,散落在百丈方圆。
众人手持刀剑,身躯微躬,敏捷如同脱兔。
“杀——”
徐继阳长枪横扫,战骑飞踏而出,背后战阵紧随而动。
常顾默然不语,飞身前冲,其他散落的军卒随他行动冲出去。
他们两队的目标——
都是穿重甲的那一队军卒!
马蹄掀起的烟尘遮蔽了半边校场,徐继阳掌中丈二点钢枪撕开尘雾,枪锋上流转的青铜纹路在烈日下蒸出三寸寒芒。
这位年仅二十岁的云明府徐家嫡子,正用枪杆尾部重重拍击着玄鳞犀皮护腰,让战骑速度更快几分。
“碾过去!”
他暴喝时脖颈青筋如盘龙突起,身后战骑轰然展开双翼阵,在冲锋轨迹上拖曳出烟尘。
百丈外传来金铁交击一般的脆响。
常顾反手将手中长刀甩成圆弧,刀锋刮过校场青砖,迸溅的火星划出弧线。
散落的轻甲军卒快步奔行,刀剑拖地,调整出最合适的出手姿态。
战场局势,瞬间变化!
“徐继阳,他,他要干什么……”徐家主身侧,身穿灰袍的苏家家主瞪大眼睛。
之前不就商议好,不能大胜,要给青阳侯颜面……
“好,先解决了寻常军卒,再与世家子一决高下,今日让天下人看看我东境江湖的风采。”松原武宗宗主握紧拳头,低低开口。
他身侧那些松原武宗弟子,还有那些浏阳府来的江湖武者,都是面色涨红,身上气血真元翻腾。
周围的百姓,看着那飞奔的战骑,飞掠的身影,都是不觉发出欢呼。
谁打谁,谁胜谁败,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只要打,就好看。
城头之上,张远面色平静,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是神色淡然。
重甲战兵列阵,是那么好破的吗?
第605章 大秦军阵若是那么容易破,我大秦凭什么能与仙魔争锋十万年?
“结,结阵——”
沙哑又透着几分紧张的嘶吼在重甲缝隙间炸开,三十面青黑色玄铁盾“轰”地砸进夯土。
盾沿深深嵌入地面三寸,盾面暗刻的云纹在烈日下泛起粼光。
这是工部新铸的制式盾,盾脊处足有三指厚的百炼钢能硬抗先天境全力一击。
徐继阳的瞳孔骤然收缩,咬牙低喝,径直冲阵而上。
此等时候,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便是山岳崩塌在前也要冲!
“嘭——”
他胯下战骑裹着铁甲的蹄子重重踏上盾阵,却如同踢中横亘江心的礁石。
“当——”
丈二点钢枪在盾面刮出刺目火星,青铜枪头竟硬生生崩出个缺口!
别说后天境修为的徐继阳,哪怕是一位先天境中期武者,此等局面,也难做到一击破甲。
徐继阳一击无功,前方战阵之中有低喝声音传来。
“刺!”
盾阵缝隙中探出七杆丈八战矛,精铁打造的矛尖裹挟着整齐划一的突刺声。
很简单的刺击。
除了稍微有几分整齐之外,就是显得力气不算小。
城头上那些军阵之中磨砺的军将都能一眼看出,这些刺击的军卒不是百战老卒。
要是沙场老卒,就凭此时一击,就能让徐继阳直接死在阵前。
战矛刺到身前,徐继阳慌忙勒缰后仰,矛尖擦着胸甲划过,在玄鳞犀皮上撕开五寸长的白痕。
“嘭——”
身后传来战骑悲鸣,两匹黑马被蛇矛捅穿马腹,滚烫的血浆瞬间染红盾阵。
两位随行的世家子弟狼狈滚落马下。
按照演武规则,他们已经不得再战。
“杀——”
另一边,拖刀而至的常顾已经一刀斩落,刀锋带着呼啸劈至盾甲之上。
“刺啦——”
这位松原武宗高徒的雁翎刀本该斩断牛头,此刻却在玄铁盾上拉出半尺长的橙红火舌。
刀身传来的反震让他虎口发麻,脚步不由倒退两步。
这盾,坚的离谱。
常顾侧身往盾阵旁撤,他身后同伴的柳叶剑刺在盾面上,“铛”地断成两截。
手持断剑,那穿着皮甲的武者面上露出几分呆愣。
不只是他愣神,此时两队军伍,面对铁壳子一般的盾阵,都有些失神。
倒是远处那些百姓,看到盾阵抵挡住两队军卒冲击,特别是之前世家子战骑冲阵威势,江湖武者刀剑拖行的锋芒,现在竟然都被挡住,不觉高声欢呼起来。
城下,徐家家主松一口气,看向那军阵之前有些踌躇的徐继阳等人,又是有些失落。
另一边的松原武宗宗主面色凝重,他身侧几人已经忍不住低吼:“还愣着干什么,快撤——”
“换弩!”
盾阵内突然响起铜锣般的吼声。
三十具重甲同时矮身,露出后方早已上弦的破甲弩。
五尺之内,直面弓弩!
就是先天境也躲不掉弩箭!
“嘭——”
“嘭——”
机括震响声中,裹着麻布的钝头弩箭暴雨般砸向两翼。
这是演武特制的箭矢,已经取了锋刃。
但弩箭带着呼啸,依然射倒一片。
盾阵之前,不管是江湖武者还是世家子弟,此时都已经乱作一团。
“此弩为诸葛连弩,为西北境诸葛先生所献。”皇城崇武殿上,工部侍郎楚霆朗声开口。
“这盾,是工部新制,聚可为城,散可化锋。”
楚霆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傲然。
工部炼器,虽不贵,但精。
大殿之上,一众武勋战侯,几位懂兵的国公,都是轻轻点头。
“楚侍郎就是炼器堂出身吧,记得军中几种甲都是你参与炼制。”一旁的枢密使冯仑微笑开口。
楚霆,出身三淼楚家,在工部已经任职三十余年。
“回枢密使,卑职在工部任职三十二年,炼器制器,工部七堂都有去过。”楚霆微微躬身。
冯仑没有再开口,目光投向面前光阵。
上首位置,元康帝面色淡然,只看着光阵不说话。
众人眼前,那云明城外的校场上,徐继阳的战骑在盾阵前焦躁地转圈,马蹄将夯土刨出深坑。
直到连射的箭矢停住,他身旁的世家子弟已经只剩不过十余人。
另一边穿轻甲的江湖武者散乱,反倒是伤损不大,此时也退到十多丈外,聚在常顾身侧。
转头看身后众人面色沉郁,徐继阳咬牙低喝:“随我冲——”
战骑奔踏,再次冲阵。
他身后,那些仅剩的军卒相互看看,持着刀枪冲过去。
徐继阳战骑到盾阵之前,向着盾阵衔接处的细小缝隙,枪尖如毒蛇吐信般刺入。
“铮——”
精钢打造的枪杆突然传来诡异的滞涩感。
三面盾牌如同活物般交错滑动,竟将枪杆死死卡在机关榫卯结构的盾槽里!
“起!”
盾阵轰然抬升半尺,三十具重甲如同巨龟昂首。
被卡死的钢枪带着徐继阳整个人离鞍飞起,这位后天巅峰的世家公子竟被盾阵掀翻在地。
在地上连翻两个跟头,徐继阳一屁股坐在地上,面上全是茫然。
军演判定,主将阵亡,全军覆灭。
他,输了。
远处观战的徐家长老面色涨红,双掌握紧。
“输了……”苏家家主口中低语,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要徐继阳输,可没想徐继阳这么输。
“世家子弟个人战力或许不错,特别是领军之人有几分武勇,可惜……”城头之上,身穿黑甲的永康伯曹宣轻声开口。
“大秦军阵若是那么容易破,我大秦凭什么能与仙魔争锋十万年?”站在张远身旁的雷鸣咧嘴。
下方,校场中间,常顾的雁翎刀终于找到机会切入盾阵下方,刀刃顺着夯土缝隙狠厉上挑。
然而刀锋触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这些重甲军卒的战靴底部,竟然嵌着三寸长的钨钢狼牙钉!
火星迸溅中,常顾的佩刀脱手飞出,虎口崩裂的血珠在烈日下格外刺目。
他竟然在这阵前丢了手中刀!
阵前无刀,如何对敌?
“转!”
前方,盾阵之中,再有呼喝之声响起。
铜锣声再次炸响,盾阵突然如同磨盘般,顺时针旋转起来。
“铮——”
一道道锋刃出现在大盾边缘!
第606章 侯爷,卑职,卑职不服
玄铁盾边缘弹出的钢齿刮过地面,卷起的碎石漫卷一片。
徐继阳慌忙翻滚躲避,身上衣甲被钢齿扯住,带起一道道碎裂鳞片。
五名躲闪不及的世家子弟被盾阵卷入,精钢打造的护心镜在旋转的钢齿下如同纸糊,身上被划开血口,鲜血洒落。
他们本已经被判定败亡,此时立在那都被裹挟入战局。
围拢到盾阵之外的江湖武者,顿时好似割麦子一般,被盾阵锋刃带倒在地。
校场外响起潮水般的惊呼。
铁甲盾阵的凶狠,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瞪大眼睛。
那龟甲般的盾阵表面,布满长短不一的钢锥。
方才静止时这些凶器都收在盾内,此刻随着旋转全部弹出,整个盾阵瞬间化作钢铁刺猬!
常顾抹了把嘴角血沫,探手抓起地上一柄长刀,面上神色涨红,一声狂吼,突然腾空跃起两丈多高。
他身后七名轻甲武者同时甩出钩锁,试图从空中突破。
江湖武者不善于阵战,但擅长近身交锋。
只要他常顾能冲进盾阵中间,他就敢一人之力,横扫军阵!
“嘭——”
一脚踏在一方大盾之上,起落之间,常顾已经落在盾阵之上。
“好!”松原武宗一众弟子低吼。
一旁,几位江湖高手终于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论阵战,江湖武者是差了一筹,可只要被近身,那江湖武者的手段根本不是寻常武卒能抵挡。
这一战虽然一波三折,可到底——
当常顾的靴底终于踩入盾阵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阵势中间位置。
“散——”
战阵之中,一声长喝。
三十位重甲军卒拖着大盾,后撤数步,阵势散开,化为圆环,将常顾围拢住。
烈日将校场烤得扭曲,三十具重甲依然如同钢铁堡垒巍然不动。
盾面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唯有此起彼伏的机括运转声。
“呵呵,在绝对防御的军阵面前,个人的勇武如同蚍蜉撼树。”城头之上,站在张远身侧不远的白少亭轻轻摇头。
“围。”
军阵之中有人出声。
前方十位军卒手持大盾前冲。
“御——”
声音再起,中间十位军卒手中长枪架起。
后方十位军卒转身,手中弓弩指向散落在军阵之外的那些身穿轻甲的江湖武者。
层次分明。
此时,校场周围的声音缓缓沉寂。
看着那分工明确,层叠而动的军阵,不管是围观百姓还是世家之人,江湖武者,都面上露出思索神色。
从这场演武开始,这一方军阵就完全与世家子弟和江湖武者不同。
“令行禁止,能做到这一步,就是好兵。”皇城崇武殿上,身穿甲胄的禁军偏将轻声说道。
“其实,东境的兵,也不是不能入皇城禁卫。”一旁,军机大臣孙琦忽然开口。
大殿上其他人相互看看,没有说话。
皇城禁卫,本是皇城武勋子弟的殊荣。
如果是在寻常时候,必然会有人出声反对。
但此时东境那边征兵五千万,分明是要掀起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势。
大势面前,很多事情就不能墨守常规了。
“嘭——”
校场中间位置,常顾一拳击出,将一位持盾军卒击的后退四五步。
他手中刀横斩,斩在身侧三方大盾上,带出火星四溅。
四位军卒后退,另外一边的军卒已经持盾冲上来。
常顾一手持刀,一手握拳,拳砸刀斩。
他的武勇毋容置疑。
他的战力确实难得。
可是刀能退敌,却破不开盾。
拳能震退军卒,却不能伤到军卒。
所有人眼中,常顾越战越勇。
可是,他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小。
“救常兄弟!”
阵势之外,一位持着长剑的轻甲武者长喝,飞身而上。
可惜才冲过两丈,三支弩箭射在他胸前,没有弩箭锋刃的箭矢将他撞的面色苍白,脚步后退。
其他人前冲脚步顿住。
军阵之中,十面大盾合围。
十位军卒用肩膀抵住大盾,死死将常顾压在中间。
第二队十位军卒上前,长枪挑刺,架住常顾臂膀,腰身,腿脚。
“起——”
大盾撤开,十柄长枪上挑,将常顾身躯挑起,架在半空。
军演判定,生擒。
主将落败,众军皆败。
军阵之外,那些手持刀剑的轻甲军卒面上露出颓然。
军阵缓缓后撤,十柄战枪抽离,常顾跌坐在地,面上神色怅然。
他,败了。
“常兄弟。”
几位轻甲武卒走上前,满脸惭愧。
常顾缓缓起身,看那队列整齐的军卒,面色变幻。
校场之外,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那重新整训成形的军伍。
这一队军卒好似没有大胜一般,立在原处,巍然不动。
“这,这是才整训的新军?”
“不是吧,估计是青阳侯从军中寻得精锐。”
“就是,就凭三天整训,怎么可能做到这等地步……”
城下,有低低的议论声音响起。
不只是百姓们不信,连那些世家之人,江湖武者,也不信。
“侯爷,卑职,卑职不服。”徐继阳抬头看向城头方向,一声高呼。
徐继阳的声音,让校场外顿时安静下来。
伸手指向那一队肃立的军卒,徐继阳高声道:“卑职不信他们是才整训三日的军卒。”
徐继阳的声音回荡,所有人抬头看向张远所在的城头位置。
“呵呵,初生牛犊罢了,眼界还是差了。”城头上,襄南府镇守使杜明远轻声低语。
其他几人面上露出轻笑,轻轻点头。
不入军伍,是很难明白寻常武者与真正军伍磨砺之人的差距。
城下这些军卒,还是嫩。
张远面色平静,目光落在校场上一直未动的陈武。
陈武上前两步,躬身抱拳:“不错,他们当中确实有从军三年的老卒。”
有从军三年的老卒!
怪不得!
就说嘛,三天整训,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打败那些世家子弟,江湖武者?
随着陈武声音落下,周围一片喧闹声音响起。
“这不公平。”
“胜之不武。”
“再打一场。”
校场中,常顾抬头看向陈武。
徐继阳握紧拳头。
徐家家主轻捋长须,眉头微微皱起。
徐继阳可以输,但不能不明不白的输。
对面,那些松原武宗弟子,浏阳江湖武者,全都抬头,身上气血震荡。
陈武违反了演武规则,需要给一个交待。
若不然,损的是青阳侯的威严和信誉。
校场之中,陈武身形挺直,看向那一队面覆铁甲的军卒。
“钱大羊,出列。”
陈武一声高喝。
第607章 这才是大秦军阵!
那三十位肃立的铁甲军卒之中,有人往前踏一步,然后掀开面甲,露出苍老面容。
五旬年纪,满脸皱纹,鬓角花白。
“卑职钱大羊,元康三年在选锋卫做伙夫,元康六年因箭伤退役。”
“这次侯爷征兵,卑职入伍,还在伙夫营,我老了,上不了战场,给兄弟们搅个马勺还是有力气的。”
伙夫。
这就是陈武说的,三年老卒?
“老钱还真当过兵啊,没吹牛呢。”
校场外,观战的新军之中,有人嘀咕。
“可不是,这家伙拽得很,总把自己当老兵的事情拿出来说,原来,就是个伙夫。”一旁的新兵咧嘴笑。
那些百姓面上神色已经变幻。
“不可能……”徐继阳低语。
陈武抬头,目光落在那一队军卒身上。
“掀甲。”
陈武声音落下,那一队剩下的二十九位军卒抬手,将面甲掀开。
“三明县王家庄,王大友,十日前到营。”站在当先位置的络腮胡大汉一声高喝。
“云堂县云河镇,孙,孙长存,俺是跟赵员外一起来的。”说话青年面上透着几分紧张。
“我叫赵平江,就是孙兄弟口中的赵员外,兄弟们抬爱,陈将军看重,让我给兄弟们喊号子,刚才就是我在指挥。”身形胖大些的中年抬头,面上挤出笑容。
这声音,可不就是刚才指挥军阵的那人?
一位位军卒自报身份,都是周围府县百姓家出身。
校场周围,时不时响起惊呼。
“赵员外?知道知道,我也是云河镇的,这家伙死扣死扣的,听说他们家长工都三更才能睡。”
“山阳县杜家村,那不就是俺隔壁村嘛,咦,那小子还真是杜家的,去年我还见过。”
……
徐继阳立在原处,看着那一位位军卒,面上神色从不甘到失落,再到不知所措。
他身后,那些世家子弟,也是面色复杂。
打败他们的,真的是寻常百姓子弟。
常顾立在原处,神色颓唐。
这些没有修过武道的百姓都能打败他们,他苦修的十年武道,算什么?
不只是他们,场外,一道道目光之中,都有复杂神色交错。
百姓眼神透亮,江湖武者神色凝重,那些世家之人,面上神色多出几分阴郁。
今日这一场演武,可不只是胜负这么简单。
江湖武者的倨傲,武力带来的威慑,被这一场演武打破。
世家子弟的超然,靠武力堆积而来的财富与权势,那种阶层距离,也被这一场演武拉近。
原来,从前不敢直面的江湖,从前高不可攀的世家,不过如此!
“赵平江,你说说,你们为何能胜。”校场之中,陈武的目光看向赵员外。
听到陈武的话,赵员外面上透出几分紧张,目光不觉扫向立在不远处的徐继阳和常顾。
犹豫一下,他面上挂着笑,出声道:“徐公子他们的世家子弟冲阵厉害,都是从小修武道的,就是,就是他们那冲阵啊,还少了些狠劲。”
少了狠劲?
徐继阳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反驳。
他知道,赵员外说的是对的。
他们冲阵不够狠。
世家子弟身上,缺的就是那种狠辣。
“常少侠武道修为更厉害,一个人就冲到我们阵中,只是,他们各自为战……”赵员外咧嘴笑。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侧军卒,面上笑意多出几分。
“咱兄弟身上有甲,手中有盾,还有弩,就按校尉大人说的练。”
微微握紧拳头,赵员外面上笑意缓缓收敛,目中透出几分精光。
“还有一点,咱这些兄弟,想赢。”
想赢?
谁不想赢?
赵员外双目透亮,高声开口:“陈校尉说了,演武也算军功,这一战只要胜,兄弟们的功折算下来,至少每人能买一亩薄田。”
他的话,让身侧这些军卒不觉嘴角翘起。
他们,胜了。
东境,一亩薄田折价十两纹银。
场外,观战的百姓,许多眼中透出晶亮。
就这么整训三天,赢一场,就能得十两纹银,就能换一亩薄田?
这钱,这么好赚?
当兵吃饷,似乎是个好路子!
徐继阳和常顾等人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江湖武者还好,不是都家境富庶的,还能知道一亩薄田值十两纹银。
那些世家子弟,连一亩薄田值多少纹银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自家良田千顷,桑田满山。
就为了一亩薄田,这些家伙就能这么拼?
“我大秦的百姓,是最淳朴的……”皇城崇武殿,有人低语出声。
大殿上,元康帝背着手,面上透出几分轻笑。
“温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百战老兵。”
云明城城头之上,青阳侯张远的声音响起。
“诺。”
城头上,身穿黑甲的黑骑统领温流躬身抱拳。
他缓缓转身,看向城下。
“聚——”
声震四野。
“轰——”
方圆十里,风云变幻!
三十战骑奔踏而行,身上气血冲荡,引动十里风云翻涌如煮沸的海水。
城下,瞬间静寂无声,只剩下战骑整齐如一的奔行踏行声音。
三十骑到校场中,战骑肃立,气血连成一片,血色化为淡淡的苍狼之影在军卒身外浮荡。
这一幕,让那些江湖武者和世家之人瞪大眼睛。
气血凝形!
那是煞气与武道气血之力的结合,随意散发出来,就能让人心性癫狂。
寻常武者如果被这血色笼罩,当时就会失去战力,心神迷失。
校场中,徐继阳和常顾他们离得近,只觉浑身发寒。
温流策马而行,看向立在场中的陈武。
“陈校尉,可愿一战?”
温流的修为,麾下黑骑战力,当然强横无比。
陈武修为比不上温流,麾下军卒自然也不能与黑骑相提并论,但他是青阳侯嫡系部下。
陈武,黄三良他们几人,是张远从庐阳府带出的部下,年轻,忠诚。
温流此时挑战陈武,是给陈武一个磨砺的机会。
“好。”陈武拱手一礼,然后抬手。
校场外,一队身穿黑色重甲的军卒快步奔行而来。
同样的重甲,这些军卒奔行速度比赵员外他们快太多,整齐太多,气势凝重太多。
之前不觉得,此时看到对比,所有人才明白什么叫差距。
这次是真正的老卒!
三百军卒列阵而立,陈武接过军卒递过的大盾,手握长刀,脚步缓缓后退,直入军阵之中。
“山——”
陈武的声音穿透云霄。
“山!”
“山!”
“山!”
三百军卒,呼喝如同潮涌。
结成方阵的军卒瞬间收缩,脚步挪移,手中大盾驻地,结成层叠盾阵。
这盾阵,比之前那三十新兵的盾阵,严密整齐万倍!
森然的煞气激荡而起,一尊血色玄武巨龟之影凝聚,万丈之内,云气尘烟都被压住。
不动如山!
这才是大秦军阵!
第608章 大秦军伍,徐如林,疾如风,侵如火!
校场内外,只有喘息与战骑呼哧声响。
场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徐继阳他们早退到旁边,握紧拳头,盯着眼前两方军阵。
对比如此军阵,他们之前的阵势分明就是小儿玩闹。
校场之中,温流掌中斩马长刀缓缓抬起,刀刃上血槽暗涌的寒光与气血煞气相合,仿佛要将校场割成明暗两半。
三十黑骑同时俯身,战甲鳞片摩擦声如毒蛇吐信。
三十骑如一人!
“火。”
温流手中长刀前指,一声长喝。
“火——”
“火——”
“火——”
三十战卒高喝,声震如雷霆!
大秦军伍,徐如林,疾如风,侵如火!
两军相接,径直冲阵!
呼喝未落,三十道黑潮已轰然撞向玄武盾阵!
“轰——”
肉眼可见的气浪从撞击处炸开,方圆万丈内所有观战者耳膜刺痛。
血色玄武虚影昂首长嘶,三百面玄铁重盾在陈武怒吼中层层交叠,化为一座移动山岳。
盾面云纹亮起刺目青光,工部镌刻的防御阵纹被彻底激活!
气血煞气为阵,与仙魔之力无异!
这才是大秦武道战阵,能与仙魔争锋,屠仙灭魔的根本!
山岳与洪流碰撞,四野震颤。
温流战骑在最后一刻陡然散成雁翎阵,三十柄斩马刀顺着盾阵缝隙切入。
刀锋与盾面刮出的火星凝成赤色长龙,将校场上空照得猩红如血。
“转!”
陈武暴喝穿透金铁交鸣,三百军卒踏着整齐如一的步伐逆时针旋身。
盾阵缝隙中探出的丈八陌刀随着旋斩划出圆弧,刀刃上青光暴涨三寸!
“当——”
“当——”
“当——”
十七柄斩马刀刀刃崩出碗口大的缺口,刀身震颤着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七匹战骑铁蹄在夯土上犁出深沟,骑手借势腾空翻越盾墙,却在落地瞬间被交错伸缩的陌刀逼得踉跄后退。
校场外数万百姓屏息凝神,几个挎着菜篮的老妪手中竹篮悬在半空。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黑骑刀光如霹雳撕开盾阵青光,又被层层叠叠的陌刀寒芒生生顶回阵外。
“这才是……真正的陷阵铁壁!”城头永康伯曹宣指尖掐进垛口青砖,二十年前北疆血战的记忆在眼底翻涌。
当年他才入伍时候,也是这样看着那些横行西北的匪寇被玄武阵绞成碎片,血沫混着铁屑泼了他满头满脸。
松原武宗宗主双拳握紧,呼吸凝重到几乎要顿住。
他眼前浮现当年亲眼目睹,南离剑宗三千弟子被八百大秦武卒陌刀阵绞杀的场景。
那时铁甲洪流如磨盘旋转,血雾中探出的陌刀寒光与此刻盾阵旋斩的轨迹竟分毫不差!
这才是大秦战阵!
徐继阳喉结颤动,手脚冰寒,他此刻才惊觉方才自己冲锋时,那盾阵竟留了三分余力。
若是那军阵的盾旋斩时多用半分力气,此刻自己怕是连人带甲都被绞进阵眼。
校场中突然响起龙吟般的机括声,二十面重盾轰然立起。
盾脊处弹出的精钢齿轮疯狂旋转,将黑骑后续攻势尽数格挡。
温流瞳孔骤缩,斩马刀横拍盾面借力腾空,口中高喝:“散——”
三十军卒后撤,散成满天星一般,手中长刀压在马鞍,身形下拉,藏身马腹之间,战骑奔行,拉出长长烟尘。
所有黑骑一手握缰绳,一手按在腰间位置。
那是雷火弓弩悬挂位置。
三百军卒盾阵之中,五架神臂弩从盾阵缺口处探出。
缠绕血色煞气的弩箭,与黑骑腰间的破甲雷火弩箭遥遥相对。
整个校场之中,战骑奔行,战阵沉寂。
血煞之气碰撞,虽只三百余军卒,却好似千军万马一般。
校场之外,观战百姓,新军,那些世家之人还有江湖武者,都是瞪大眼睛,浑身绷紧。
“停。”
城头传来的声音很轻,却压得十万观战者心脏骤停。
青阳侯张远摆摆手。
三十黑甲战骑在温流带领下,如风而退。
三百重甲战卒缓缓收拢,默默无声,退出校场。
空荡的校场上,只有未散的煞气,还在飘散的烟尘……
常顾脚步踉跄,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
他此刻才惊觉自己之前孤身冲阵是何等鲁莽行径。
要是直面这等军阵,他已经死八百回了。
崇武殿。
穹顶垂落的星辉在光幕上流转,映得工部侍郎楚霆山羊须上的银丝根根分明。
他指尖轻叩紫檀案几,声音里带着工部特有的精算腔调:“陌刀旋斩轨迹与阵纹气血波峰契合度九成七,每轮绞杀可省却三成真元消耗,这改制方案兵部本该半月后才测算完毕。”
工部这一次分明是走在了兵部前头,楚霆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得意。
东境那边呈报整训新军之事的奏折才到皇城,工部运送的第一批军器已经登船,从皇城外码头出发。
这几年得益于瑜远商行的调度,工部运转速度极快。
更何况楚霆出身三淼楚家,对东境事情一向上心,青阳侯坐镇东瀚郡消息传来,楚家就已经传讯。
“青阳侯提前半年在黑冰台启用了新式整训法。”军机大臣孙琦抬手拂过光幕中不断变阵的盾墙,三百军卒步伐误差不超过半尺。
身为军机大臣,孙琦此时开口,是表示军机处知道这件事。
“这整训之法,三年前在西北境整训黑骑时候,青阳侯就报备入兵部了。”一旁的兵部侍郎李思开口说道。
李思与张远的交情可是从青天洲上就开始了。
当初在白鹿山,李思他们就与张远探讨过如何整军的事情。
此时他出声,是表明,兵部对这些事情知道的比你工部和军机处都早。
大殿上其他人都是面上露出笑意,不管他们三方的明暗争斗。
禁军统领赵铎伸手在虚空中丈量盾阵厚度,虎口老茧擦出细微罡煞火花:“阵型转换比金吾卫慢三息,不过防御强度倒有禁卫八成水准。”
大秦禁卫,虽不敢说是天下军伍之中最顶尖,但必然也是属于顶尖层次。
赵铎这话语之中的傲然,谁都能听出来。
常年驻守北境长城的镇岳侯韩光远抬头,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这阵势若是换上北境长城百战老卒,盾阵旋斩时能把雪狼骑兵连人带甲绞成肉糜。”
第609章 东境大势若成,就是国战之时
大殿上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笑着摇头。
天下兵伍,有几支能与北境长城那些老卒争锋的?
那是真正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将青阳侯麾下军伍与禁卫和北境长城老卒相提并论,可以看出,他们对这支军伍的看重。
寻常军伍,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呵呵,”紫袍玉带的荣国公轻笑出声:“温流这手雁翎冲阵,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血衣侯帐下先锋郎将。”
他指尖凝出一缕剑气模拟黑骑轨迹:“可惜缺了破阵必死的疯劲,放在北境龙骑卫,最多当个烽燧尉。”
龙骑卫。
荣国公话语之中虽然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可将温流与龙骑卫相比,这已经是极看重。
大殿上其他武勋战侯面色变幻,目中透亮。
这是已经开始打青阳侯麾下这些人才的主意?
“那组阵的小子叫陈武吧?”陈国公秦承业面上神色多出几分笑,轻捋胡须,“皇城十二卫里这般年纪的校尉,少说也有八百人。”
他转头看向成国公陆钧:“不过能把新兵训得敢用肩膀硬顶江湖武者的刀,这份胆气倒有资格去北境长城磨砺磨砺。”
成国公扭过头,根本不看他。
挖墙脚挖的如此清丽脱俗,也是少见了。
光幕中云明城校场画面缓缓消散,殿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抬头看向上首的元康帝。
“楚霆。”元康帝的嗓音平静,“工部熔炉如今一年能锻造多少战甲?”
楚霆躬身道:“回陛下,按现有七十三处官冶坊产能,年供八百万套战甲,但尚需削减各州府农具配额两成。”
“若翻三倍呢?”皇帝的声音无波无澜。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震。
翻三倍!
年产八百万甲,还要翻三倍,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楚霆神色变幻,微微咬牙,低声道:“除非启用万年前废弃的九幽地火窟,再征调四大炼器宗门……”
山羊须突然停止颤动,楚霆的声音之中透出坚定:“两年,两千四百万套。”
两年!大殿之中所有目光落在楚霆身上。
几位三品大员,国公,目中透出一丝精光。
这位工部侍郎,是要赌前程了!
元康帝手掌微微握紧,目光盯着身前的楚霆。
“楚爱卿明日便领工部右侍郎衔,主理工部。”
“朕要东境新军三年内全员换装新制玄鳞甲。”
“诺!”楚霆躬身。
右侍郎,再进一步,就是工部尚书,六部天官!
大殿之中其他人相互看一眼,向着元康帝躬身。
一场东境演武,竟然会影响到大秦朝堂六部格局。
青阳侯在东境施为,还要影响到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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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
东瀚郡。
云明城一场演武,胜负之势传遍。
只是大多数人关注的,不是大秦百战精锐的实力多强横,也不是那寻常百姓子弟就能击败江湖武者,世家子弟的军阵多厉害。
更多人在意的是,整训三天,演武胜一场,就能得一亩薄田?
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
怪不得那些世家子千里迢迢从皇城来东境入军伍呢。
这些家伙在军中厮混三五年,岂不是要带十好几亩田地回去?
不能让这些家伙在东境赚咱东境人的钱。
演武之后第二日,东瀚郡各地应召参加新军的人,超过五百万。
第三日,一千两百万。
第五日,三千七百万。
第八日,东境五郡之地,应召百姓超过一万万之数。
东境行营,宁国公韩琦看着手上登录卷册,一时间面上有些茫然。
“公爷,青阳侯的意思,将新军整训与河工招募放在一起,那些河工也一样参与整训,同吃同住。”
韩琦身前,周昌弟子韩啸躬身禀报。
他从云明城归来,第一时间将所见所闻禀报。
韩啸本就是韩家子弟,只是在兵部为官,又是在周昌座下修儒道。
“河工……”
韩琦轻笑摇摇头。
从前时候,大秦军民之间有一道鸿沟。
军伍子弟大多如张远一般,父死子承,寻常百姓家培养不出一位从小修行的武卒。
如今青阳侯分明是要让军从民中出。
如此征兵,自然能多出百倍军卒。
可这样的兵,能有几分战力呢?
“陛下将整训事情全权交给青阳侯负责,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谋划。”一旁,西昌侯姬梁转头看向韩啸。
“韩啸,你去见周侍郎和平云侯,让他们做好后勤供给,决不能出现军粮短缺,兵甲不足事情。”
说完,姬梁抬头,看向大帐上悬挂的东境地图。
“东境大势若成,就是国战之时。”
……
云明城外大营。
一座百丈小校场,千余新军端坐。
他们前方,一块丈许方圆的黑漆木板,木板前,站着一位穿青色儒袍的青年。
他叫冯继林,来自青天洲白鹿山。
现在他很紧张。
因为白鹿山搬山院掌院张居正就站在不远处。
对于每一位白鹿书院弟子来说,谁能看到张居正不紧张?
“诸位,在下冯继林,来自青天洲。”
“你们听说过青天洲吗?”
冯继林目光扫过面前千余军卒,面上透出几分迷离。
“大秦九洲之地,仙魔肆虐,大秦军伍鲜血铸就北境长城,也只能守住这雍天洲三十六郡之地……”
“你们或许觉得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就是生活艰难。”
“你们见过魔气侵染,百里化为魔域,生灵死尽的绝望吗?”
“你们听到过漫天仙佛如流星,随手一击便是烈焰焚城,百姓死如蝼蚁的哀嚎吗?”
冯继林面上露出惨然,轻轻开口:“身在雍天洲上的秦人,又怎会明白雍天洲外无数被仙魔奴役的秦人之苦,秦人之恨!”
“知道为什么青天洲的秦人祠堂要供两盏灯吗?”深吸一口气,冯继林握紧双拳,“一盏是给死在仙魔手里的祖宗,另一盏——”
“是给活在雍天洲的儿孙!”
冯继林转过身,手持沾了白粉的大笔,在黑漆木板上,重重写下一个大字。
“秦。”
第610章 死,家谱单开一页。生,富贵荣华,封妻荫子
校场之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大大的“秦”字。
虽然他们大多都是不识字的寻常百姓,但这个字还是认识的。
冯继林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位位端坐的武卒。
这些武卒虽然身上穿了崭新的战袍,发髻也梳了战卒样式,可他们的眼神却依然是寻常百姓模样。
他们端坐,身形虽然挺直,却没有多少武勇之气。
深吸一口气,冯继林的声音响起:“我知道诸位来应征入伍,是为吃一口饱饭,是为能挣几亩薄田。”
这话让不少人悄悄缩头。
确实,他们就是被能有肉吃,能挣那几亩薄田吸引来做武卒的。
“吃饭,挣饷,这不寒碜。”冯继林看向所有人,面色凝重:“以青阳侯整军之严,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也只能混个饭吃,混几亩薄田,连披甲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混饭。
虽然大家心中是这么想,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此时被冯继林说出心中所想,大多数人都是默然低头。
“诸位,哪怕明知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没有成为披甲战卒资格,青阳侯还是让你们吃饱,让你们拿饷,让你们整训,更让我等横跨天域,从亿万里外的青天洲来教授你们读书识字,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冯继林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让一位位武卒抬起头来。
他们的面上神色,多出几分茫然失措。
他们真的没想过,为何青阳侯会如此待他们。
不只是他们,就连站在校场外的许多老卒,军将,都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立着的张远。
张远面色平静,看着校场中的冯继林。
冯继林握紧拳头,面上神色透出郑重。
“因为青阳侯知道,在军中修过武道,读过诗书的你们,再不可能是从前那个只想挣几亩薄田的村夫!”
“从前时候,习武,读书,那是你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现在,就在这军中,你们能修大秦武道,能读诗书文字。”
“就算你们自己终究要离开,你们还甘心吗?你们还甘心自己的子子孙孙做个村夫吗?”
冯继林的声音已经是在嘶吼。
“熬炼一场,披甲执锐,守护大秦。”
“死,家谱单开一页。”
“生,富贵荣华,封妻荫子。”
“你们,愿不愿拼一场,拼他个此生不悔入大秦——”
金色的浩然之气激荡,缠绕在冯继林身上,又向着四周散发,弥漫整个校场。
校场之中端坐的这些武卒一个个站起来,握紧拳头,放声高吼:“拼他个此生无悔入大秦——”
“拼他个此生无悔入大秦。”远处,身穿青袍,背手而立的周昌轻声低语。
他特地从东境行营赶来,一是送各处学子到此地,二是要看青阳侯如何安排这些学子。
他本以为青阳侯会安排儒道修行者做后勤事务,负责物资运转等事情。
他错了。
“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战卒,才是真正无敌存在……”周昌身侧,韩啸低低开口。
看向立在校场外的张远,韩啸脑海中浮现当年丰田县城外一人冲阵那一幕。
张远是要整训出亿万如他一样,敢赴死的大秦武卒!
另一边的营帐前,数以百计的青袍儒生手中捧着书册,墨笔快速记录。
“让武卒明白为何而战,让他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这差事,比那些后勤辎重有意思多了。”一位穿着灰袍的青年儒生抬头,目中尽是精亮。
“教化,这是教化之功……”另一位鬓角透出几分霜白的中年儒士面色变幻,身上浩然之气浮荡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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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明府,灌云县。
大道之上,青木车架滚滚前行。
“什么人!”
一声长喝,车驾前,洛红袖身形一动,踏在车辕上,双手短刃横握,面色凝重。
前方十丈外,一道青袍身影长身而立。
洛红袖擅长暗杀,从来都只有她欺近别人身前三丈而无所觉。
这一次别人拦道十丈外她才察觉。
这是一位修为远超过她的强者。
大宗师!
“铮——”
十二匹龙血战骑从马车两侧飞奔而出,长刀出鞘,向着前方身影冲去。
雷暴在云明城上空炸响的刹那,十三道血河自地脉裂隙倒卷而起,将十里官道染成猩红。
洛红袖的雁翎刀才出鞘三寸,刀柄已然结出冰霜。
不是雪,是魔修煞气凝成的九幽玄冰!
“侯爷小心!”
陈武的重盾被血河中探出的骨爪撕成漫天铁屑,这位先天巅峰的悍将如同破麻袋般砸在五丈之外。
十二亲卫结成的小周天阵连半息都没撑住,阵眼处的铜锣被剑气刮成指甲盖大小的铜钱雨。
东魏大宗师,血河老祖!
血河老祖的怪笑在云层里翻滚:“青阳侯的头颅,老夫收——”
“嗤啦!”
七玄剑光劈开雨幕,剑比声音更快!
东魏大宗师,七玄剑宗长老陆文昭!
洛红袖鬓角青丝无声断裂,陆文昭的剑锋已斩碎车架,抵向张远咽喉前三寸。
这位七玄剑宗长老的剑脊上亮起的不是寒芒,而是密密麻麻的《七杀剑典》蚀文,每个字都在吮吸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
“铛——”
张远屈指,点在剑锋之上。
“好胆。”
陆文昭身形被反震倒退,人在半空,一声长笑:“能接陆某三成剑意,难怪宇文灼会栽跟头。”
血河突然沸腾!
九条由骷髅头拼接的锁链缠向张远,一对取自上古魔龙的獠牙,此刻正将九幽秽气向着张远当头压下。
“轰!”
张远左拳猝然迸发金芒,云梦洞天的虚影在拳锋凝成虎首。
血河老祖身前空间炸裂,散落的魔气透着血色,将他身躯裹着往后退。
人在退,血河却翻涌而下,化为龙蟒,将张远身形锁住。
两位大宗师的配合默契到极点!
陆文昭的剑动了。
不是直刺,而是沿着天道轨迹划出完美的弦月弧。
七杀剑气在飞行途中一分为七,每道剑气都幻化成不同的持剑虚影——正是七玄剑宗七代剑首的成名绝技!
“咔嚓!”
剑锋到身前的刹那,张远右手并指如刀劈开血河。
剑至!
第一道剑气洞穿张远左肩,带出的不是血,是丝丝溃散的大道之力。
第二道剑气撕开右肋,春山洞天的桃花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当第七道剑气刺入胸膛时,陆文昭的瞳孔却猛然收缩。
本该碎裂的心脏位置,三色道纹正勾勒出完整的逍遥境道体!
第611章 青阳侯遇刺!
“噗!”
张远的拳比剑慢半分,结结实实轰在陆文昭丹田。
七玄剑宗长老的护体剑罡如蛋壳般破碎,背后浮现的七杀洞天竟被这一拳打得坍缩成核桃大小。
“好一个……以身饲剑……”陆文昭咳着血沫暴退三十丈,手中长剑却发出愉悦的清鸣,“青阳侯,你强开逍遥境道体,心肺已被七杀剑气蛀空。”
血河老祖的枯爪趁机扣住张远天灵盖:“道伤入髓,神仙难救!”
“是吗?”
张远染血的嘴角忽然勾起,周身溃散的大道之力骤然收束。
三才洞天在他背后凝成磨盘大小的混沌漩涡,随他一拳击出。
“咔嚓!”
血河老祖惨叫着缩回地脉时,整条左臂已被混沌漩涡嚼成最精纯的天地元气。
陆文昭一声长笑,七枚剑丸护着他遁入虚空:“三日之内,道伤爆发,仙神难救,青阳侯你死定了——”
雷云散尽,血光消弭时,张远踉跄跌坐在破碎的车辕上。
洛红袖疯了一般扯断鲛绡裙摆堵住他胸口剑伤,却发现涌出的血水里漂着细碎的金色道纹。
“快!快传秘药司司首!”洛红袖面色苍白,连声低呼。
陈武拖着断腿爬来时,听到自家侯爷气若游丝的嗤笑:“慌什么,本侯,死不了……”
十里外,陆文昭剑锋上道纹流转道纹,对着月光轻笑:“道伤换种剑,妙哉。”
他的身躯之中,七杀剑气正将金色道纹缓缓炼化成剑意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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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云岭边军大营。
疾驰的夜雨抽打着箭楼角旗,将校场零星篝火浇得奄奄一息。
满脸刀疤的校尉踩着湿滑的粮车,染血雁翎刀劈开麻袋,雪白盐粒混着泥浆溅在透湿的皮甲上:“瞧瞧!上等青盐在户部账册写成粗盐,夏衫里的棉絮泡得比裹尸布还沉!”
他刀尖扫过台下百余张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脸,嘶吼道:“这种日子,你们还没过够吗?”
台下军卒们褴褛的麻衣紧贴胸膛,几个年轻士卒攥着豁口腰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最前排的什长突然扯开霉斑遍布的衣领,露出脖颈溃烂的脓疮:“前日的精米变成了霉麸饼,俺家崽子饿得嚼草根!”
他身后炸开裹着雷声的咆哮:“反了!”
“老子的抚恤银喂了水蛭!”
“这腌臜日子谁他娘稀罕!”
“大秦苛待边军弟兄久矣!”校尉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将浸油的麻绳甩向辎重车,“今夜便随老子杀去东魏——”
火星在暴雨中挣扎明灭,整座营盘陡然被惨白电光劈亮。
一道道沉默身影,就立在夜雨之中!
校尉瞪大眼睛,踉跄后退时撞翻桐油桶,火把在辎重车前两寸被陈庆踏灭。
这位向来沉默的辎重营偏将抖开细雨楼卷宗,泛青指节捏得纸张哗啦作响:“苍狼暗卫魏成阳,你冒名顶替的秦家遗孤——”
“就埋在雪云谷!”
秦家遗孤!
他们这一卫军伍前身是边郡校尉秦锋麾下战卒。
陈庆一句话,让那些跟着校尉反叛的军卒全都愣住。
校尉瞳孔骤缩,刀锋猛然长刀出鞘,指着陈庆:“休听这狗官胡言!”
陈庆立在原处,巍然不动。
周围,暗夜雨幕之中,一道道身影缓步前行。
跟在校尉魏成阳身后的那些武卒,面色变幻,不觉后退。
“苍狼骑第七营暗卫魏成阳,你十二岁顶替秦军校尉之子秦宇阳,直到如今成为大秦校尉。”
“你可想过暴雨会冲开埋骨的泥,可曾想过雪云谷的雪水融化?”
一道声音响起。
东瀚郡郡丞赵德芳从夜雨之中踏出,蟒纹官袍淌着水线,腰间悬着青灰长剑,掌心铜牌“苍狼”纹在雷光下森然可怖。
“二十年前雪云谷,东魏围杀大秦三百边军,就为安插你和那十三位死间入大秦边军。”
赵德芳手指前指,那些反叛军卒中数道身影慌乱后退。
“魏人许诺的良田美宅,比得过雪云谷三百冤魂吗?”赵德芳蟒袍一声低喝,身后,一位位弩手随他弹匣开合的脆响现身营墙。
玄铁箭头在月光下泛起蓝芒,正对着粮仓前僵立的叛军。
冒名顶替。
校尉秦宇阳,其实是东魏的暗卫?
那些叛军惊慌的看向立在前方的校尉。
魏成阳?
叛军阵中,一位独眼老卒踉跄跌出队列,颤手指着魏成阳:“雪云谷秦家军三百人突围时,老子亲眼看着秦校尉把十岁幼子托给斥候!你——”
暴雨砸在魏成阳扭曲的面庞上,他握刀的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老秦头你胡扯!”刀锋猛然指向方才出声的老卒,他脖颈血管突突狂跳,“当年雪窝子里是老子把你刨出来的!”
被称作老秦头的独眼老卒咬着牙,蓑衣缝隙里露出溃烂的冻疮:“是,是你将我扒出来的,三百老兄弟都死了,只有我活着。”
“我悔啊,雪云谷埋着三百英魂,我却将魏狗当成校尉大人骨血,我,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秦校尉……”
老秦头狂吼着,向着魏成阳冲去。
魏成阳面上露出狠厉,长刀刀锋已劈开雨帘!
“锵——”
陈庆的朴刀后发先至,刀背重重拍在魏成阳腕骨,碎骨声混着雁翎刀坠地声格外清脆。
三名弩手趁势甩出钩锁,铁链瞬间缠住魏成阳双足,将他拖跪在泥浆里。
“狗贼!”
满脸麻子的火头军突然冲出人群,沾着麸皮的菜刀狠狠劈在魏成阳肩胛,“我说怎的每次劫粮你都恰好不在营!”
这一刀仿佛点燃了引线,叛军如潮水般涌来。
“东魏给你多少好处!”
“还我兄弟命来!”
十几双草鞋踏得泥水四溅,魏成阳的惨叫被闷在雨里。
赵德芳蟒袍纹丝未动,任由血水溅上衣摆。
陈庆的朴刀突然横拍,气浪震开失控的人群:“留活口!”
泥浆里蜷缩的魏成阳右臂怪异地反折,左眼插着半截发簪——那是火头军浑家唯一的遗物。
闪电劈亮粮车下瑟瑟发抖的十三死间,他们的东魏刺青在雷光下无所遁形。
“押下去。”赵德芳抖落卷宗上的血沫,“天亮前,本官要看到苍狼暗卫的花名册。”
陈庆踩住魏成阳完好的左手,刀尖挑开甲胄暗层,染血的东魏虎符“当啷”坠地。
暴雨冲刷着虎符上的“御赐”二字,像极了二十年前雪云谷那场肮脏交易的回响。
赵德芳的声音在夜雨之中回荡:“三日内清完东境二十七营,本官还要赶去虎牢关查漕运账册。”
雨幕深处传来玄甲龙骑踏碎营门的轰鸣,一队玄甲龙骑随着赵德芳从辕门鱼贯而出。
出辕门数里,一骑战骑飞奔而来。
“赵郡丞,青阳侯遇刺重伤,闭关前命郡丞执掌东瀚郡大局。”
青阳侯遇刺!
赵德芳浑身一颤,任夜雨飘洒在自己脸上。
“回郡城!”
他一声低喝,战骑飞奔往郡城方向,身后玄甲龙骑紧随。
第612章 我要让天下人看到仙魔之患
春山洞天。
面上神色慌乱的赵瑜一把扯住张远衣衫,仔仔细细打量。
“你,你没事吧?”
“东境传讯,琪贵妃连夜让我入宫,听到你遇刺重伤,我,我——”
扯住张远衣衫不放手,赵瑜眼中泪珠滚落。
当琪贵妃面色凝重的将传讯玉珏递给她的时候,她差点站立不住。
张远伸手轻轻将赵瑜搂住,感受她身躯的温热与震颤。
“无妨。”
张远轻声开口。
伏在他怀里的赵瑜抬头,面上露出疑惑:“真的?那为何会有你伤重讯息传回皇城?”
“镇天司那边,还有皇城供奉,都在连夜调动——”
张远点点头,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坐镇东境的青阳侯遇刺,镇天司和皇城供奉要是不动一动,怎么说的过去?”
“玉若,你也要来东境。”
张远抚一下赵瑜的脸,开口道:“要做足我伤势沉重的样子。”
这话让赵瑜眉头一皱,忙道:“你,你是真受伤了,还是有什么谋划——”
张远的武道实力赵瑜是相信的,但毕竟是两位大宗师联手刺杀。
张远摇摇头。
“陆文昭早与我联系过,那一剑,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他以七伤剑种换我一道通幽道纹,各取所需。”
“陆文昭不傻,他真敢杀我,大秦不会让他活过三日。”
赵瑜张张嘴,最终伸出手,拿拳头用力砸在张远胸口。
张远笑着将她搂住。
身为细雨楼楼主的赵德芳早联系过七玄剑宗,对于青阳侯张远的招揽,陆文昭没法拒绝。
东魏宇文拓那勾结魔道,献祭百姓的行径与大秦之盛相比,陆文昭这等聪明人,知道该如何抉择。
如果不是张远要做一场戏,本来该要被算计的,是血河老祖。
“十日前我已经将此事传讯给陛下。”
“今日我遇刺消息传回皇城,陛下会安排镇天司数位大宗师,皇城供奉,以及皇城禁卫直入东境。”
“二十位大宗师齐至,他们的目标是吴道陵。”
天榜第一,九阳剑仙吴道陵。
看着赵瑜,张远低声道:“青天洲的粮草与陈洲寒铁玉髓,可已经运到大秦?”
赵瑜点头道:“青天洲运来八千万石稻米,两百万石灵谷,可供应十亿大军十年所需。”
“大皇子在青天洲屯田,仙魔妖三域之地供应粮草一年七熟,第二批三万万石稻米,两千万石灵谷已经在路上。”
“这些粮食,足够雍天洲上所有百姓两年之需。”
“特别是灵谷,一石能抵千石粮食。”
灵谷,其中蕴含灵气,每一粒稻谷之中灵气虽然不多,可对于寻常百姓,低阶武者来说,是非常好的气血补充之物。
如果军卒放开供应灵谷,那几乎能做到人人先天境。
这是大秦的底蕴,只是从前不曾运转而已。
在地广人稀的仙魔妖域种粮食,然后拿灵材宝物交换,是大皇子在青天洲上做的事情。
雍天洲乃九洲精华所在,那些随处可见,不算珍贵的灵材草药,送去青天洲上,就是难得宝物。
特别是那些在雍天洲上看不上眼的草药,只要青天洲大道之力沐浴,灵气浇灌,就能直接成为仙魔争抢的大药。
原本青天洲上儒道不昌,根本不敢让仙魔之力壮大太多。
现在青天洲上大道归于儒,夫子与天地同修,青天洲上修行之道越昌盛,夫子和儒道越强盛。
如今瑜远商行和皇城世家有数十支商队,专门穿行北境长城与青天洲之间,转运各种物资。
不只是青天洲,陈洲那一座座寒铁山脉,也在悄然开采。
雍天洲上东境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却不知雍天洲之外,早已风起云涌。
“大宗师层次的修行者洞天之力自成天地,能承载亿万斤之重。”
“二十位大宗师,加上大秦藏宝阁中几件储物重宝,能将足够的粮草物资带到东境。”
张远面色化为郑重,轻轻压住赵瑜肩膀:“你们来东境之后,稳住东境局势,同时让外人觉得我是重伤濒死。”
“我要去一趟东魏。”
去东魏!
“你做什么!”
赵瑜张嘴低呼,紧张的拉住张远手臂。
“宇文拓要血祭十万青壮,我要去将他们救下。”张远目中透出精光闪动,沉声道,“我要让天下人看到仙魔之患。”
——————————————————
东瀚郡城。
亥时三刻。
郡守府。
青铜镇魂铃在暴雨中纹丝未动,仿佛连风雨都畏惧檐下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
赵德芳到郡府后堂庭院时候,刘培元早已经在等待。
“赵兄!”刘培元攥着油纸伞的手指节发白,声音压得比雨打青瓦声更低:“赵兄,周家嫡系被斩时血溅七步,云岭陆氏昨夜才悬梁自尽,你我几乎将东瀚郡官府世家得罪干净,如今——”
他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伞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青阳侯无恙时候,他们有青阳侯撑腰,在东瀚郡肆意而行。
现在青阳侯遇刺,生死不明,一旦东瀚郡各方反噬,第一个要死的恐怕就是赵德芳和他刘培元。
赵德芳蟒纹官袍掠过青石板,玄甲卫提着的琉璃灯将他影子投在雨水之中化为扭曲。
大步前行,赵德芳面色反而无比平静:“刘大人,青阳侯没来东瀚郡时候,也没见你这等惊慌啊。”
暴雨恰好在此刻穿过伞面缝隙,将刘培元瞳孔里闪过的慌乱照得分明。
后堂雕花门被风雨撞开三寸缝隙,身穿红衣的洛红袖身形一动,已经将赵德芳和刘培元挡在屋檐外。
“侯爷闭关,任何人不得惊扰。”
她背后阴影里,身穿黑甲的黑骑统领温流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奉侯爷之令,黑骑已接管四门戍卫,东瀚二十七营军务暂归郡丞调度。”
这话语让撑着油纸伞的刘培元呼吸一促。
他没想到,青阳侯会这般信任赵德芳,竟然让赵德芳代执掌东瀚郡大权。
难道,青阳侯就不怕自己伤势难愈,赵德芳噬主?
赵德芳抬头,看向门窗紧闭的后堂。
深吸一口气,他躬身到地,口中长喝:“请侯爷安心闭关,下官定让东境明白……”
“大秦律法乃东瀚天宪!”
……
齐国皇都。
天渊阁。
青铜鹤首香炉的烟丝,在暴雨中碎成青灰。
齐国皇帝姜元良指尖捏着的密信,烛火中“青阳侯遇刺重伤,生死不知”几个字,透着淡淡的血色。
第613章 大人,东瀚郡的天要塌了
惊雷劈裂檐角兽首的刹那,姜元良这位执掌齐国朝政十年的帝王瞳孔收缩如针,信纸在龙纹扳指碾磨下簌簌成粉:“连宇文绝都斩不动的铁壁,竟崩于蝼蚁?”
“陛下,那可不是蝼蚁,据暗影阁密报,东魏出动了两位大宗师。”说话的老者身穿黑色暗纹袍服,身上气血罡煞流转。
大宗师。
这分明也是一位大宗师。
“陛下,十万青鳞骑已经集结,随时可踏碎落霞关界碑!”下方,身穿青褐武袍的中年抱拳开口。
齐国镇远将军慕容顾。
慕容顾抬头,面上透出一丝激动之色:“只待陛下一声令下,末将狼烟为号,边境二十七烽燧三日可破——”
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没有青阳侯张远坐镇的东瀚郡,必然一团散沙。
那征召的数千万新军,不攻自溃。
姜元良面色变幻,神色之中透出一丝挣扎。
“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慕容顾的声音之中,热切之意难以掩饰。
“放肆!”前方肃立的黑袍老者抬手一挥,一道罡风将慕容顾撞出三丈外,“陛下做什么决定,岂是你能指使?”
慕容顾面色涨红,低头不敢开口。
姜元良摆摆手,袖中滑出青铜卦签。
“朕要先算出张青阳是生是死……”
手掌之中金光闪烁,那卦签旋绕流转,三息之后,摆出“坎上离下”未济卦象,卦纹中淡淡的“张”字虚影竟如活物扭曲挣扎。
“咔嚓——”
卦盘彻底崩裂的脆响中,姜元良浑身一颤,猛然按住龟裂的卦盘,唇角黑血将卦纹染成狰狞紫斑。
“陛下!”黑袍老者一步上前,震惊的扶住姜元良。
身为齐国帝王,有天道护佑,竟然还会被天道反噬,这怎么可能!
姜元良染血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转过头,咬着牙低喝:“传诏!没见到张青阳的尸首前,青鳞骑胆敢越境半步者——斩!”
他抬头望向暴雨中模糊的“受命于天”匾额,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命人去东瀚郡城,姚师身在东瀚郡,他定能看穿这团迷雾!”
——————————————————
大秦东境行营。
中军大帐,光影从青铜浑天仪上升起。
九颗星子剧烈震颤,化为淡淡光幕。
端坐在长案后的宁国公韩琦抬头,看向光幕之中浮现身影。
西昌侯姬梁。
平云侯荀豁。
兵部侍郎周昌。
此时,光幕之中所见,几人神色都是凝重至极。
宁国公韩琦目光扫过,看一眼大帐中悬浮的《东境十二关布防图》,声音透出沉重:“青阳侯遇刺,魏齐赵三国今夜必陈兵边关,东境大军需要重新布防。”
“还有,五千万新军日耗粮草几何,诸位该比本公清楚,青阳侯若是当真有事,新军整训事情,该如何处置。”
光幕之中,几位东境行营主事都是神色变幻。
谁都没想到,青阳侯会在此时遇刺。
东境新军整训事情,一向都是青阳侯亲自负责的。
西昌侯姬梁抬头,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大军调动,粮草耗损极大,此时若强撑整训……”
摇摇头,他低声道:“如今局面,最好是能让才入营的新军就地解散,等撑过——”
“整训乃东境根基,万不能停。”平云侯荀豁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看向光阵中央的韩琦,身形挺直:“此时停止整训大军,青阳侯醒来,必然追究,陛下是将整训之事全权托付青阳侯的。”
“若他醒不来呢?”西昌侯姬梁看着面前光幕颤动,沉声道:“五千万新军,一旦有变故,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浑天仪中光幕震荡,骤然死寂。
大帐之中,长案后端坐的宁国公韩琦手指敲击桌面,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缓缓转头看向兵部侍郎周昌。
“周侍郎,你恰好坐镇云明城大营,青阳侯临走时候,可有什么嘱托?”
这话让光幕之中三人都是身躯坐直。
恰好?
青阳侯离开云明城大营,恰好大营有周昌坐镇。
是不是太巧合?
周昌面色平静,迎着三道目光躬身:“侯爷临行前嘱托,纵使天塌地陷,整训计划不变。”
天塌地陷!
青阳侯早算到会有截杀!
既然他算到,那他的伤重闭关,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
姬梁抬头,目中神光闪动。
他想起在北境长城时候,看到青阳侯一人之力,逆天改命,让青天洲大道晋升的场景。
青阳侯这个人,胆子,很大!
荀豁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轻轻松一口气。
韩琦目光投向那布防图,身上气血罡煞之力凝重。
“传令东境各营!”
“大军驻守各处边境城隘,本国公亲自坐镇天狼关。”
他的目光转向光幕,扫过周昌等人。
“按《九川策》推进整训,少一兵一卒……”
“你们自己去向青阳侯交待。”
……
魏国皇都。
天机殿。
青铜灯树上的九十九盏鲛脂火突然同时炸裂,东魏皇帝宇文拓掌心血色玉珏上,一道道剑痕交错,化为血河老祖和陆文昭围杀张远的场景。
这位执掌魏国大权十载的帝王指节泛白,双目之中全是精光浮荡。
看那光影之中陆文昭一剑刺穿张远胸腹,宇文拓仰天长笑,笑声震得梁柱苍狼浮雕簌簌落尘:“好!好!好!传诏太庙——”
魏国皇宫深处,爆出三声长笑,声浪裹挟魔气震碎九重殿宇琉璃瓦。
身着玄底血龙袍的宇文拓捏碎玉简残片,双目中倒映着千里外血河老祖传回的模糊画面,张远胸膛被七杀剑气洞穿的瞬间。
“好!血河老儿果真没让朕失望!“宇文拓赤足踏碎丹墀,面上全是畅快神色。
“陛下,苍狼骑已备好十万青壮。”身穿紫袍的黑须供奉自盘龙柱阴影转出。
宇文拓手掌握紧,目中精光闪烁,身上气血透出冷厉。
“传旨——”
“按照血河老祖的要求布设九幽噬灵阵,等他归来,青阳侯死讯传遍东境,十万青壮押往血池献祭!”
“请九阳剑宗吴道陵亲率八十万剑修陈兵天海关,待青阳侯陨落光柱升空,给朕把东瀚郡炼成剑冢!”
“告诉他,打下东瀚郡,朕就将一郡之地赐予他作为宗门驻地!”
面色之中透出癫狂,宇文拓一声长喝:
“落鹰峡粮道封禁提前发动,三日内封死落鹰峡,我大魏一粒米粮不得入秦地。”
“朕要看到张青阳征召的五千万新军溃散三千里,人相争食!”
……
东瀚郡。
北麓河堤。
河岸边绵延百里都是河工宿营帐篷,数以百万计的河工汇聚而来。
夜雨冲刷的营帐,门帘被撞开。
端坐在大帐中的曹家达抬起头,双眉皱起。
“何事惊慌?”
“大人,东瀚郡的天要塌了……”蓑衣亲信扑跪在泥浆里,面上全是慌乱。
第614章 二十大宗师入东境
“黑冰台飞骑传讯,侯爷遭三位大宗师截杀,如今,如今生死不知。”
亲信跪在地上,泥水顺着蓑衣滚落。
大帐之外灌入的风雨,似乎要将几盏灯烛全都吹灭。
青铜测水壶的铜舌在暴雨中疯狂震颤,曹家达缓缓站起身,掌心握紧那根青阳侯亲赐的开河令箭。
河工营帐被狂风撕开豁口,劈落的闪电将《东瀚河渠全图》照得惨白。
青阳侯手书的“九川归海”四字正悬在他头顶三尺。
指节捏得令箭“咯吱”作响,曹家达深吸一口气,方才让自己心绪稳住:“昨夜驿丞还说侯爷巡查大营,怎会——”
“大人,如今局势,”一旁的都水丞王焕之声音发颤:“若侯爷真有不测,粮草衣食供应出了岔子,汇聚的千万河工怕是要——”
王焕之瞪大眼睛,不敢想会是怎样的场景。
民如蝼蚁,却也能汇聚成塔。
此时这千里河堤上,正是堆砌了一座座塔。
曹家达看向大帐之外的绵绵夜雨,摇摇头:“只要没有青阳侯手令,那就准时开河,绝不延误半个时辰。”
“我曹家达就算死在此地,也要保证修河之事万无一失。”
王焕之抬头,面色变幻,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曹家达缓缓转身,看着身后那《东瀚河渠全图》。
“侯爷将此图交给我时说过,纵使东境官场全烂透了,大秦律法铸就的河堤也塌不了!”
……
——————————————————
东瀚郡,陆氏祖宅。
战骑奔踏,夜雨之中,陆长吾飞身下马,直入祖宅。
陆长吾大步奔行入后堂,到堂中躬身抱拳。
“家主,陆长吾回来了。”
他本在数百里外,是族中命人连夜请他回来。
檐角悬挂的九曲连环锁在雷光中摇曳,陆家家主陆承宗家主目光扫过,将一封被雨打湿的密信递过去。
陆长吾伸手接过,其上“青阳侯遇刺重伤,生死不知”字迹,晕染如血痕。
“侯爷!”
陆长吾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陆承宗的声音响起:“青阳侯遇刺,黑骑奔行入郡城,看到的人很多,如今不少世家已经在串联……”
“我陆家献矿脉得罪半个东境,此刻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收手?”陆长吾抬头,看向陆承宗。
“青阳侯代表的是大秦皇帝,别说他没死,就算他死在东境,要担心的该是陛下震怒,东境血流成河,我陆家担心什么?”
“侯爷安排的任务,我们一分一毫不折不扣完成就是。”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陆承宗面色变幻,还未开口,门外响起陆长吾的声音。
“青阳侯曾交待过,东境可以没有世家,但不能没有大秦律!”
大秦律。
陆承宗看着门外夜雨之中的淡淡晨光,轻轻点头。
守住大秦律,坐看东境风云变幻。
……
大秦皇城。
五皇子府。
五皇子嬴礼背着手,焦躁的在大堂之中踱步。
“赵大人来了。”
门外传来通禀,身穿青袍的赵文华快步走来。
“殿下,此正是要上朝时候,不知召我来——”
他话没说完,五皇子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衣袖,压低声音:“青阳侯死了。”
赵文华浑身一震,眉头皱起。
“殿下,此消息何处传来?”
五皇子握拳,快声道:“东境那边消息,青阳侯被两位大宗师围杀伤势沉重,命不久矣。”
“他一死,东境必然崩溃,本王若是请命去东境——”
“不可!”赵文华的声音将五皇子急切话语打断。
五皇子一愣。
“殿下,除非看到朝堂邸报,否则,”赵文华双目之中精光闪烁,“其他消息,一个字也不能信。”
“可是——”五皇子话未说完,天穹光影震颤,一道道流光飞射而动。
“嗡——”
镇天司的二十八镇魔铜柱透出无尽金光,引动整个皇城防御大阵浮现。
撑天的光影交错,化为玄奥阵纹流转。
“殿下少待,我这就去乾阳殿。”郭文华转身就走,走到门外,他顿住脚步,回身看向五皇子。
“殿下,未得确切消息之前,绝不能动。”
五皇子点点头。
……
大秦元康二十三年六月十四,东境行营副都督,东瀚郡镇守使,青阳侯张远遇刺,伤势沉重。
大秦皇帝震怒,召监察司指挥使,长宁侯苏靖,太傅陆钧,还有皇城供奉堂数位供奉到乾阳殿。
半日之后,皇城传送大阵开启。
皇城供奉紫城道人,余万钧等六位大宗师,镇天司陆天枢,雷昊,等九位大宗师,以及秘药司司首药菩提,加上皇城内务府,江湖宗门以及禁卫之中数位大宗师,总共二十位大宗师,直入东境。
禁卫统领郑桥山亲率十万禁卫,乘坐陆地飞舟,顺云沧江直达东瀚郡。
陆地飞舟,可横渡江海,每一艘都是千丈长,可承载军卒两万。
与郑桥山同行的,还有皇族大宗师陵兰王嬴冲霄,以及玉若郡主。
玉若郡主是以青阳侯未婚妻身份前往东境。
皇城之中不少人猜测,一旦青阳侯亡故,玉若郡主就会以其遗孀身份,接掌其经营的所有势力。
青阳侯虽然崛起时间短,但他身居高位,在镇天司中威望不小。
再加上青阳侯有义薄云天之号,结交不少武道强者,麾下更有许多忠心部众。
“连玉若郡主都去了,恐怕青阳侯真的凶多吉少啊……”皇城之中,有人抬头低叹。
“哎,青阳侯此人杀戮太重,命中该有此劫,只希望他,能渡过去吧。”有人摇头,面色复杂。
皇城之中敬青阳侯张远者有之,恨他的人,更多。
随着大秦皇城大军调动,强者齐出,青阳侯张远遇刺,命悬一线消息也轰然传遍雍天洲。
一时间,天下皆惊。
青阳侯若死在东境,恐怕五国三域的大战就要爆发。
大秦朝堂江湖震荡之时,齐赵两国封锁边境,所有商队不得进出,锁禁往东瀚郡粮草物资。
魏国直接大军压境,落鹰峡重兵把守,九阳剑仙吴道陵亲率九阳剑宗八十万剑修,陈兵天海关。
而此时,一辆青木马车在东魏官道上飞驰。
车厢之中,秋寒长刀横在膝头,张远与七玄剑宗大宗师境长老陆文昭对面而坐。
“侯爷,我那七伤剑种未曾伤到你吧?”
陆文昭抬头看向张远,面上露出轻笑。
张远点点头,淡淡道:“我在青天洲上以雷霆炼体,身躯已经坚不可摧,陆先生剑意又留了五分力,自然无碍。”
他抬手,掌中淡淡的剑光萦绕而动。
“不过这七伤剑意,倒是有几分意思。”
第615章 青阳侯,当真要陨落了吗?
“剑意凝聚……”
看张远手中剑光,陆文昭目中透出惊异。
这才多久,青阳侯张远就能以他一颗剑种,凝练出剑道意境?
怎样的修行天赋,才能做到这一步?
当初自己从师尊遗藏之中得到剑种,到剑意凝聚,整整耗费百年时光。
“青阳侯的修行天赋之高,陆某,望尘莫及。”
陆文昭口中低低轻语。
听到陆文昭的话,张远神色平静,将剑光收起,淡淡道:“无妨,九洲天下,修行天赋比得上本侯的人本就不多。”
陆文昭嘴角一抽。
如果这话换个人来说,他会嗤之以鼻。
但面前这位青阳侯说出这样的话,他陆文昭只能深以为然。
“咳咳,青阳侯,魔道血祭祭坛不但有重兵把守,还有腾洲血河魔宗强者驻守。”抬头看向张远,陆文昭将话题转过。
“血河老祖此人,”陆文昭犹豫一下,压低声音,“其实镇天司对他应该不陌生。”
血河老祖。
“陆长老说的是镇天司的二十八星宿柱下镇压的那位吧?”张远面色丝毫不变。
“腾洲血河魔宗的血河魔尊当年被我大秦斩杀,元神分化万千,每一尊都自称血河老祖。”
“他们这一脉的传承,就是靠着血祭,以及不断融合分化元神之力,寻求重塑魔尊之身。”
张远的话让陆文昭默然不语。
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身为镇天司执掌者,青阳侯什么都知道。
那他的提醒也就没有必要了。
血河老祖一旦完成血祭,自身实力更上一层,恐怕就连九阳剑仙吴道陵都难以压住他。
这也是陆文昭愿意与张远合作的原因。
“那,陆某就预祝侯爷马到功成。”沉吟片刻,陆文昭向着张远拱手一礼,然后身形一动,踏出车厢。
他人在半空,看一眼车驾前驾车的无面,以及坐在无面身侧,穿着灰色衣袍的阴九幽,微微点头,身形被剑光裹住,悄然而去。
车厢之中,张远缓缓闭眼。
混沌熔炉震荡,其上金色光影浮现成为洪流。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
修为:半步逍遥,升级需要凝聚大道真身一尊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巴蛇吞天功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九穹无相剑诀,七伤剑意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六百三十二万颗,感悟珠两百一十三万颗,真元珠三百四十一万颗,妖气珠十五万颗,佛元珠十一万颗,罡气珠四百一十万颗,天道金珠四百五十二万颗
力量来源:龙象金身三渊之力,神象镇狱九渊之力,山河洞天十渊之力
神魂境界:大宗师第二重通幽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
护身兵甲:赤龙索,秋寒刀,龙雀刀
斩杀数位大宗师境,让张远混沌空间之中积存的气血珠,感悟珠等宝物数量暴涨。
特别是雍天洲上大宗师,每一位都是熬炼无数年,积攒的气血与天道感悟,乃是雍天洲外同层次大宗师的十倍以上。
这也是雍天洲上强者看不上其他洲域同层次修行者的原因。
如果他们愿意,踏出雍天洲,展露的实力,轻易可以碾压那些同境修行者。
随着斩杀数位大宗师的感悟,实践,张远修为已经到洞玄极致。
特别是一道剑种,让他肉身不破不立,已经到了进无可进之地。
其实他的肉身修为早到极限,不管是龙象金身还是洞天之力加持,都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增加。
除非他能凝聚大道真身,修为踏入逍遥。
那时候,他的战力将会直接翻倍甚至更多。
张远的手掌从秋寒刀上挪过,压在身侧黑布包裹的五尺长柄战刀上。
龙雀。
这是黄老六以那冰霜寒铁的铁髓为基,辅以数十种灵材炼制出的战刀。
这刀重一万三千六百五十斤,其上篆刻三千道符文,才锁住刀身重量,让其只三十斤重。
那三千道纹之力逆转,能让刀身直接化为三十万斤,蛟龙之力。
这也是张远将此刀命名龙雀的原因。
逆转符文,长刀化为蛟龙。
此刀还能以刀鞘扭合,化为一丈二尺的长刀。
这是适合战阵冲杀的刀。
按照黄老六所说,这刀因为在雍天洲上大道压制,没有天地之力淬炼,战力还只能发挥百一。
如果出雍天洲,此刀就是镇压一域的重宝。
这不是黄老六的得意吹嘘,而是郑重嘱咐。
炼制出此刀之后,黄老六就向张远告辞,直接离开雍天洲,要去闭关,消化自己的感悟。
“再见之日,我必是炼器大宗师。”黄老六信誓旦旦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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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
郡府外的街巷阁楼之上,姚白月与弟子饶明对面端坐。
这两日,一道道流光飞遁,穿行在东瀚郡郡守府。
“至少十三位大宗师,这还不包括东境几位坐镇大宗师。”
饶明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流光,面上透出忌惮与感慨。
“这就是大秦的底蕴啊……”
听到他的话,姚白月摇摇头。
转头看向郡守府方向,姚白月淡淡道:“大秦的真正底蕴,在北境长城,在九洲之地分散,这区区十多位大宗师算什么?”
“你知道大秦有多少大宗师四境之上的强者?”
“你知道大宗师之上还有几个境界?”
“你什么都不知道。”
饶明张着嘴,一时无话可说。
阁楼之下,忽然传来浩荡呼喝声音。
一队战骑护持龙纹车架,快速奔行,直冲郡守府。
“陵兰王到——”
“玉若郡主到——”
护持车架的黑甲禁卫放声长喝,车队直入郡守府。
“玉若郡主,据说是青阳侯那位未婚妻,她都从皇城赶来……”饶明面上露出惊讶,低声道,“这么看,青阳侯当真,伤重?”
姚白月没有说话,只看着郡守府方向。
片刻之后,散落的军卒随着战骑飞奔而出。
“玉若郡主有令,快取镇魂玉髓三十斤来。”
“郡主令,调船队中凝神丹三颗。”
“郡主令,让云辰仙宗宗主带平云尺速至郡守府。”
……
姚白月双眉缓缓皱起,低低道:“这是神魂溃散,肉身将要崩塌,需要镇魂,压制肉身?”
“青阳侯,当真要陨落了吗?”
他手掌握住面前茶盏,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只是为何这等消息他们毫无顾忌的传出来。”
“就不怕,东瀚郡出乱子——”
“报,云明城急报,云明大营粮草供应不足,只有七日存粮,知府许衡畏罪潜逃,府丞广平进自尽!”奔踏的马蹄声,快马冲入郡守府。
第616章 落鹰峡
东瀚郡郡府。
后堂院落石阶前,赵瑜面色平静看着躬身而立的赵德芳。
一旁,身穿青灰色武袍的陵兰王嬴冲霄背着手,面色淡然。
赵德芳是来向赵瑜禀报云明府大营缺粮事情。
云明府府衙几位主官负责云明府大营百万新军,以及后续征召的数百万军卒粮草供应。
原本有各处商队运转,加上府衙库存,粮草绝对足够。
可随着三国封禁商路,大大小小的商队都延期,无法准时到云明府。
其中最重要的一路商队,百万石米粮被堵在了边关外,无法入秦地。
天海关东魏剑修汇聚,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秦地。
青阳侯遇刺,东境动荡,几家有粮的世家也选择闭门,答应给云明府的周转没了着落。
知府许衡外出借粮,一去不回。
府丞广平进一夜白头,写好告罪文书,在官衙自尽。
他们云明府承担供应大军粮草之责,当初在青阳侯面前,他们是信誓旦旦保证粮草不会出问题的。
如果他们当初对粮草运转商路多开辟几道,府城存粮多几十万石,也不会出这样的乱子。
这罪责,云明府三位主官,一个都逃脱不掉。
但现在根本不是问罪时候。
云明府数百万新军,一旦断粮,就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赵德芳接到禀报,第一时间来见赵瑜。
毕竟在外人眼中,赵瑜有张远未婚妻身份。
“赵郡丞,青阳侯既然将东瀚郡事情交给你,那大小事情便是你做主。”
赵瑜的声音响起。
看一眼赵德芳,赵瑜朗声道:“不只是本郡主,皇城来的供奉,镇天司中人,都不会插手东瀚郡事情。”
“卑职明白。”赵德芳躬身,退出后院,方才直起腰身。
“大人,郡主这是什么意思?”赵德芳身后,身穿青色官服的郡守府户曹詹贵林低声开口。
“是当真完全信任大人你,还是——”
赵德芳转头看他。
詹贵林的声音顿住,忙低下头。
赵德芳冷哼一声,快步往前方大堂走去,詹贵林在后面跟上。
到大堂上,六部功曹,长史,除了兵曹,还有司马刘培元等人不在郡城,留在郡府的都已经齐聚。
大堂之中,云明府参军主事胡彬面色苍白,躬身下拜。
“赵大人,云明府府衙上下死绝都不可惜,求大人看在云明府百姓疾苦,看在数百万军卒份上,救救云明府……”
胡彬的声音颤抖,头颅重重磕在地上。
正如他所说,现在如果郡府不救云明府,大营一旦断粮,云明府府衙上下自然要杀尽,那些军卒要是溃散,人相争食场景怕是都会出现。
大堂之中,立在一旁的几位郡府官员相互看看,面色凝重。
“郡丞大人,郡府目前存粮三百八十万石,”户曹詹贵林躬身,“只是这是郡城周边千万人口粮,动不得。”
大堂中有人犹豫,想开口又退后。
这等事情牵扯太大,万不能轻易插嘴的。
所有人的目光慢慢投向赵德芳身上。
“胡彬,你回去告诉余让成,郡府没有一粒粮给他。”
“本官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保障云明府大营粮草供应。”
“否则,广平进的尸骨应该还未寒透。”
赵德芳一挥手,几位玄甲军卒上前,拖着胡彬就走。
胡彬先是呆愣,直到被拖出大堂,方才回过神来。
“赵德芳,你见死不救!”
胡彬口中怒吼,奋力挣扎。
“赵德芳,你不调粮,就只能眼睁睁看云明府大军溃散,千万人死伤,你是我大秦罪人——”
“我要见青阳侯,侯爷整训的大军,东瀚郡大局不能毁于一旦!”
胡彬被拖着出郡守府,几位军卒将他塞入车架,方才转身。
车架奔行,径直出城去。
郡府之外,不少百姓都听到胡彬的话语,扭头相互看看,神色变幻。
“哎,青阳侯遇刺,东瀚郡怕是,要乱啊……”
有人低低轻语。
“侯爷不会有事,东瀚郡,经不起折腾了。”
有人目中透出期盼之色。
郡府大堂,赵德芳面色平静看着大堂外。
“大人,难道真要看云明府……”长史李希达抬头,犹豫出声。
“今日调粮云明府,明日郡中九府五镇,大小数十县,都会来求粮。”赵德芳双目眯起,沉声开口。
“别说郡府没有粮,就算粮草充足,也给不得。”
他摆摆手,淡淡道:“无妨,当真缺粮,东境行营会征调粮草的。”
“云明府自己惹出的乱子,他们自己解决。”
大堂之中众人相互看看,躬身散去。
直到大堂空荡,赵德芳方才低头看向面前长案,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我不信青阳侯会没有应对刺杀手段。”
“我不信玉若郡主和那么多大宗师当真没有丝毫插手东境事情的意思。”
“既然所有人都在等,那本官,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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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明府传出缺粮消息之后,东瀚郡其他几府,有河工驻扎,或者新军招募的县府,都通报缺粮消息。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怕云明府借粮。
青阳侯生死未卜,新军整训事情能不能坚持下去还是未知数。
如果借了粮,青阳侯出了意外,新军就地解散,那借出去的粮可就打了水漂。
何况如今局面,大家手上也确实没有余粮。
一时间,整个东境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云明府。
云明府司马余让成一面调集郡府所有粮草,征调各处酒楼,客店之中存粮,一面向治下各方世家借粮。
说是借,根本就是抢。
在剿灭三家宅院,屠戮百余人之后,其他世家乖乖送粮到府衙。
正如亲自提剑杀人的余让成所说,他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还在乎多杀几个人?
哪怕世家开了粮仓,送来二十多万石粮,对于数百万大军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余让成去大营见兵部侍郎周昌,请求大军暂停整训,减少粮草消耗,却被周昌直接拒绝。
“你余让成想保住脑袋,就想我周昌掉脑袋?”
“我若停掉整训,青阳侯问责时候,你余让成能不能帮我保住脑袋?”这是周昌的原话。
余让成惭愧出大营。
一日之后,他领三千府衙巡卫,径直离开云明府。
他去的地方是,落鹰峡。
东魏粮商联系,说商队绕过天海关,让云明府到落鹰峡接应。
第617章 青阳侯是已经陨落,还是,根本不在郡守府!
落鹰峡。
苍鹰难渡,是为落鹰峡。
宽不过二十丈的蜿蜒山壁,悬崖如同闸口,封堵秦国与魏国。
这好似口袋扎口的落鹰峡,是兵家险地。
三千军卒小心穿过落鹰峡,直到开阔地,方才长舒一口气。
所有军卒都捏一把汗。
前方骑在战马上的余让成更是衣襟汗湿。
穿过曲折山道,远处有人手中挥舞一杆青色旗帜。
“大人,是云谷商队的人。”余让成身侧,穿着灰袍的仓官面上露出喜色。
余让成点点头,领着军卒策马前行。
才行数百丈,后方领军的校尉忽然一声高喝:“有伏兵——”
“结阵!”
话音落下,周围山岭之中一队队青甲魏军冲出,手中长弓满月。
“咻咻咻——”
箭落如雨。
“护住大人!”
校尉高喝,结成圆阵的军卒前冲,数位举着大盾的军卒冲到余让成身前举起盾牌。
余让承身侧的仓官被箭矢射穿身躯,跌落马下。
周围几位文吏,有的被受惊战马拖着奔上山崖,然后跌落山谷,有的被战骑颠落下马,再被踩踏,筋骨折断。
余让成端坐在马上,面色苍白。
“完了……”
他说完了,不是他被围杀。
他说完了,是商队粮草没了着落,云明府,完了。
“发号箭求援。”后方,领军校尉高喝。
余让成神色变幻,低叹道:“诸位,是我余让成对不住你们。”
“我自冲杀一场,你们能逃多少是多少吧……”
魏军早有预谋,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逃脱?
他余让成不但没能带回粮草,还让三千巡卫身陷险地,他已经没有脸面活着。
一声低喝,他抽出腰间长剑,刚准备飞骑冲出,却被一道身影挡住。
“余司马,静待援军。”
这声音不算响亮,却让余让成浑身一颤。
那挡在他战马前的身影他认得。
是一直跟在青阳侯身后的镇天司强者!
镇天司中人,怎么会在这里?
洛红袖面色平静,看一眼四周,抬手一道金红响箭飞上天穹。
远处山岭之上,一位位身穿黑色武袍,黑甲遮面的东魏死士推着一架架丈高大弩,缓缓前行。
这就是东魏攻城利器,可杀宗师的焚城弩。
“呜——”
落鹰峡后方山野之间,传讯号角声响起,一道道狼烟在天穹上化为黑色长龙。
烽烟起。
————————————————
东瀚郡郡城。
郡守府大堂之外台阶上,赵德芳抬头,面色凝重。
“三位大宗师去落鹰峡了。”
他身侧,从九川府赶回来不久的刘培元低声轻语。
那三道流光闪耀,便是隔着百里也能清晰可见。
“你不是说,这些大宗师不会管东境事情吗?”
刘培元面上露出疑惑,看向赵德芳。
赵德芳摇摇头,开口道:“或许,他们来东境,就是为此时呢?”
刘培元一愣,面色微微变幻。
“难道……”
郡府之外。
对面街巷的阁楼上,饶明神色之中的惊异无法掩盖。
“光是郡府就出了十五位大宗师,他们都去落鹰峡?”
“难道,这才是青阳侯的谋划?”
原本东瀚郡郡府聚集这么多大宗师,就已经极为反常。
饶明和姚白月一直守在郡府之外,除了要弄清楚青阳侯生死,还有就是要看看这么多大宗师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落鹰峡消息传来,三千巡卫被围,本以为大秦会出动边军,没想到郡府直接十五位大宗师汇聚,直往落鹰峡。
一场救援,需要这么多大宗师?
“我去见张青阳。”姚白月站起身,淡淡开口。
“老师你——”饶明话没说完,姚白月身形已经踏出窗外,身外金色浩然气扭曲空间,直接消失不见。
等再出现,姚白月身形已经在郡守府后街街巷之中。
他看着后街街巷墙壁,探手,写出一道金色字迹。
字迹缭绕,开辟出一道青色光门,他一步踏出,再次消失。
连续三次开辟光门,姚白月终于停住。
此时他已经站在郡守府后堂院落之外。
不过他的路,被一道身影挡住。
身穿青色官袍的白鹿山夫子弟子,庄墨轩。
如今的庄墨轩不但是大秦文渊阁大学士,更是逍遥境儒道宗师。
“青天洲的儒修?”
看着庄墨轩,姚白月摇摇头道:“你挡不住我。”
他身形一动,手中墨笔点出。
庄墨轩身外青色云图浮现,探手一块金色大印带着金光砸落。
“镇守金印?”
姚白月一愣,墨笔点出的墨色长龙与金印上金光撞在一起,直接炸裂。
他脚步往后退,身外墨色重聚为龙影。
“光是借大道之力不够,你不是张青阳,天道不认。”
姚白月的声音响起,抬手一点,墨色长龙分化为三条,向着庄墨轩再次撞去。
这瞬间,整个郡守府上空,尽被墨染。
庄墨轩面色不变,手中金印上层叠金光旋绕,化为“守”“御”“镇”三个金色大字。
三个大字与墨龙碰撞,他自己脚步踉跄,往后退却。
姚白月一声长笑,背着手,随在墨龙之后前行。
“你想借老夫之力踏入大宗师,也要问问老夫同不同意。”
姚白月话音才落,一道声音淡淡响起:“若是不问,又待如何?”
声音起,剑光现。
金色浩然之力与剑光一起穿行,几乎是瞬间就将三条墨龙斩碎。
“剑道浩然,儒剑双修孟浩然,你已经入大宗师境了。”
姚白月看着持剑而立的身影,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异色。
那长袍持剑身影,不是浩然书院孟浩然又是谁?
此时的孟浩然身外浩然之力引动天地镜像扭曲,分明是大宗师境自成天地的场景。
只是孟浩然的修为才突破不久,远未到完全掌控大道之力的地步。
他这大宗师,只算有名无实。
“你们一个要借老夫之力破境,一个要借老夫之力稳固磨砺。”
姚白月扫过面前两人,面上露出轻笑:“你们是觉得老夫太好说话是吧?”
他的话说完,忽然皱起眉头。
“不对,两位儒道顶尖强者驻留此地,你们是在,遮蔽天机!”
“青阳侯是已经陨落,还是,根本不在郡守府!”
姚白月一声长喝,飞身前行,手指点出,金色龙影咆哮,仿佛要撕碎天地。
第618章 又是落鹰峡,难道,张青阳在落鹰峡?
“天威不可测,姚先生还是且回吧。”庄墨轩一声长笑,双手上青灰色墨痕化为无尽丝线,然后与手中金印光影交错。
“轰——”
整个郡守府上空,一道道墨痕印记,与金光缠绕,凝为大道之纹。
此地是大秦东瀚郡郡守府,有大秦天道之力护佑。
庄墨轩手中金印,更是调动大秦天道力量于身。
儒道逍遥巅峰境界的庄墨轩以此金印之力加持,出手之间所展现力量,分明就是大宗师层次!
“当当当——”
数不清的金光墨纹碰撞,金色长龙与墨痕撕扯之间,竟是不进不退。
“青天洲上的儒道杀伐手段。”姚白月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凝重,看向前方的庄墨轩。
同是儒修,青天洲上儒修常年与仙魔争锋,修的许多都是杀伐之道。
相比之下,雍天洲上儒道,实在是平和太多。
姚白月身外浩然金光汇聚,指尖墨色陡然凝成丈许判官笔。
指掌之间,凝虚化实!
那判官笔笔锋横扫间,篆出“天倾西北”四字,瞬间,东瀚郡郡城上空,整片苍穹竟如宣纸般褶皱翻卷!
这是何等巨力!
“嗡——”
庄墨轩手中镇守金印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鸣,九条墨色金纹锁链寸寸崩断。
一旁,孟浩然身形一动,脚下踏出,手中长剑横斩而出。
“且听剑吟——”
孟浩然剑锋之上凝出《正气歌》,浩然气化作三千柄雪亮飞剑。
剑雨与崩塌的天幕相撞时,庄墨轩闭目低吟:“子曰,不愤不启——”
声音落,手中金印外碎裂金光纹痕的在他掌心重组为“悟”字,东瀚郡八百年文运化作金莲从地脉喷涌!
地涌金莲,天花乱坠。
大道之吟,浩然长存!
这场东境儒道顶尖强者争锋来的突然,又在方寸之间,少有外人窥探到。
但不管是姚白月还是庄墨轩,孟浩然,此时浩然之气碰撞之间,身外都是无尽的光影墨痕化为修行感悟。
姚白月衣袍猎猎踏在墨龙首级,望着金莲托起的庄墨轩,面上露出轻笑:“强行引动山河文脉破境?”
“可惜此地不是你青天洲!”
他手中判官笔凌空写下“画地为牢四个紫金大篆,沸腾的文运金莲竟被漆黑篆文锁链勒出道道裂痕!
儒道大宗师手段,当真是通天之力!
被这墨色篆文所阻,庄墨轩身外的浩然之力震荡不稳。
“锵!”
孟浩然的剑光透出染上血色,剑意轰然迸发,透出虎啸龙吟。
“再来——”
剑锋划过处,《蒹葭》《关雎》具象为青铜编钟,浩然剑阵与杀伐兵戈完美交融,将漆黑篆链斩出缺口!
以诗文为剑,一剑可挡千万兵。
持剑前行,孟浩然身后浮现金戈铁马。
在青天洲上,亲眼见张远持刀而战,那等纵横快意,让孟浩然心中有感。
这才有他这一趟的雍天洲之行。
在东境,孟浩然诗剑双绝,剑道儒道一起磨砺,双双踏入大宗师境。
这一次来东瀚郡,他是来见张远,也是为庄墨轩护法,助庄墨轩踏入大宗师。
“轰——”
有孟浩然一剑之助,庄墨轩身上浩然之气终于凝为实质,身上大道光影旋绕,冲上天霄。
破境。
大宗师!
“有点意思。”姚白月抬头,看那墨色旋绕,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方龟纹砚台。
这砚台才拿出来,其上暗纹与浩然金光交融,直接化作九条孽蛟。
他身前判官笔凝住,正要挥毫泼墨时,后堂突然传来玉磬清音。
“三位莫要毁了我夫君温养神魂的浩然紫气。”
赵瑜的声音虽然清淡,却仿佛穿透虚空。
姚白月瞳孔收缩,看向前方。
郡守府屋顶上,浮着半部散发紫光的《春秋》书卷,方才激战余波都被此书悄然吸收。
“为镇青阳侯之伤,郡主竟然连圣人书简都带来了。”
姚白月身外浩然之光消散,点头道:“老夫与青阳侯也算相识一场,手中这一页青囊书,正好能镇肉身。”
他抬手一挥,一页青色书卷飞落身前悬浮。
他的身形一震,化为青色光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他未用全力。”
庄墨轩摇摇头,收起手中金印。
“大道金身,他连本体在不在雍天洲都难说。”孟浩然长剑归鞘,转头看向庄墨轩。
“你既然已经破境,我就不留在此地了。”
“张居正归来时候,帮我问他,剑道破妄之后,如何踏入通幽。”
说完,他看一眼后方院落,身形径直化为剑光,冲天而走。
他去的方向,赫然也是落鹰峡。
看孟浩然离去,庄墨轩伸手将姚白月留下的那一页书卷收取,然后送到后方静室。
静室之中,面前摆放账册的赵瑜接过纸页,面上露出笑意。
“张远说这位姚前辈并无伤他之心,这般看是真的。”
“这一页青囊书可是价值百万金。”
听到赵瑜的话,往门外走的庄墨轩嘴角一抽。
儒道修行者眼中的无价之宝,在这位玉若郡主眼中,就价值百万金?
几个百万金恐怕也买不来这一页书吧?
还有,那姚白月真的是主动离开的?
还不是看到《春秋》卷在此,知道事不可为,方才离去。
这一本圣人卷,若是以大道力量激发其中圣人之影,引动其中圣人之言,那可是毁天灭地之力。
郡府之外,身穿灰色长袍的姚白月抬头,看着远处的剑光,双目之中流光闪烁。
“又是落鹰峡,难道,张青阳在落鹰峡?”
刚才他已经明白,东瀚郡郡守府的森严守备都是假象。
青阳侯张远绝对不在郡守府中。
沉吟片刻,他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清风,也往落鹰峡方向冲去。
……
落鹰峡外。
三千巡卫将余让成团团护住,大盾结成圆阵。
山岭上箭矢落如雨,抛射五百丈,扎在盾上能直接将大盾射穿。
一位位军卒咬着,哪怕被箭矢穿透臂膀,鲜血洒落,也丝毫不退。
退无可退。
后方那落鹰峡狭窄,三千军马根本不可能退回去。
“嗡——”
远处,轰然震鸣之声响起。
领军校尉面色大变,飞身冲出阵外,口中高喝:“焚城弩,散开——”
他手中长刀,迎着那呼啸的丈长黝黑弩箭一刀斩下。
“轰——”
长刀炸裂,校尉身躯倒飞,撞在盾阵之上,撞碎七块盾甲,口中鲜血喷涌,直接昏死过去。
一位先天后期的武者,挡不住一根焚城弩箭。
余让成面色凝重,看向山岭上那一架架透出雷火光影的大弩。
那一道道光影震颤,是激发征召!
“挡不住了……”
他声音才落,山岭之上,轰鸣震响。
百根弩箭,穿空而至!
第619章 二十秦国大宗师,战天榜第一,东魏吴道陵!
“嗡——”
箭矢带着呼啸,丝丝雷光火焰缠绕,向着圆阵射来。
这弩箭,军阵挡不住!
此一轮箭至,三千军卒绝对死伤惨重!
余让成目眦尽裂,却无能为力。
这等百箭齐至,哪怕是大宗师也不敢说能尽数挡住。
“逃,逃——”
余让成挥舞手臂,放声嘶吼。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三千巡卫军卒不要再战,能逃一个算一个。
“啪——”
箭矢碎裂,雷火闪耀的场景与震鸣声音一起交织。
军阵前十丈,第一根箭矢破碎。
“啪啪啪——”
接踵而至的箭矢碎裂声音与雷火爆发的光影碰撞,化为一道阻在军阵之外的山岳。
山岳绵延万丈,将军阵整个护住。
“大宗师……”
余让成看着那悬浮天穹上背手而立的身影,口中喃喃低语。
不是大宗师。
但已经有大宗师之力了。
搬山宗大长老梁启源身外山岳浮荡,浩荡的大道之力将所有的雷火弩箭都挡住。
“轰——”
山崩地裂,天塌地陷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回过头。
“这,这怎么可能……”
一位位军卒张大嘴巴,看着那千丈山崖缓缓崩塌。
“嘭——”
拳力撞击的声音响彻。
崩塌的山崖坍塌速度更快。
“还有大宗师!”
余让成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一拳击碎山岳,这是何等伟力!
一位位背负巨石的搬山宗弟子踏上碎裂的山崖,冲出落鹰峡。
已经,没有落鹰峡了……
“嘭——”
山岭之上,再有雷火弩箭飞射而出。
“哼。”
一声低哼,一道金色雷光迎着那些雷火弩箭冲去。
雷光在虚空之中碎散,化为千万道。
所有射出的雷火弩箭与雷光碰撞,化为飞灰。
身穿淡金色长袍的雷霆镇妖司司首雷昊,一步踏空,身外雷光化为雷火双翼展开。
另一边,穿着黑色武袍,身高过丈,背负一柄赤铁大枪的白须老者踏地而上。
他就是刚才出拳击碎落鹰峡山崖的皇族供奉铁千山。
铁千山是北境宿将,后来退隐归来,留在供奉堂坐镇。
他的修为早在北境长城就已经突破到大宗师境,如今更是已经到破妄巅峰。
铁千山是以气血战阵之道为修行根基,修的是千山之力,一拳就是一渊巨力,堪比洪荒异兽。
三位大宗师!
余让成缓缓转头看向身旁不远处面上覆金甲,穿一身红衣的洛红袖。
这就是镇天司的手段,这就是青阳侯的后手吗?
青阳侯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
梁启源抬手,身前山岳之影凝聚,随着他一拳击出。
山岳横空,高悬在山岭之上。
山岭中那一架架雷火弩被山岳倾轧之力直接震碎,雷火四溅飞射。
那些身穿黑衣的死士,身外血色弥漫,气血之力逆行,全力抵挡头顶下压的虚幻山岳。
梁启源立在半空,不看山岭上那些挣扎抵挡如蝼蚁一般的死士,抬头看向远方。
“九阳剑仙吴道陵,可敢来一战——”
梁启源的声音响彻百里,带着呼啸雷鸣。
九阳剑仙!
天榜第一吴道陵!
余让成浑身一颤,转头看向身后那三千军卒。
自己,这些军卒,原来都不过是诱饵。
青阳侯要对付的,是,九阳剑仙!
以三千军卒为饵,二十大宗师合围,杀天榜第一,九阳剑仙吴道陵!
“能亲历此等大事,我余让成死也值得了……”面上露出一丝苍白笑意,余让成再次抬头。
远处,天海关方向,一道浩荡剑光冲天而起!
这一瞬间,云沧江面陡然蒸腾起千里白雾,八十万剑修足下飞剑迸发的炽烈将江水煮沸!
天穹深处传来金乌长啼,九轮煌煌大日虚影刺破罡风。
吴道陵的剑光还未落下,东瀚郡三十六座烽火台已自燃成冲天火柱!
“咔嚓——”
天道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道剑光穿透虚空,身穿青袍,背手踏步而至的短须道人,身外是耀眼到不能直视的剑光!
九阳剑仙,吴道陵!
青色身影背后九道剑魄交织成太古金乌,每一片羽翎都由《九阳剑典》篆文凝成。
羽翼展开时,三千里地脉灵火被强行抽离,在云层之上凝成焚天熔炉。
“狂妄。”
淡淡声音响起。
一道青色剑锋从吴道陵身后斩落。
剑锋过处,虚空仿佛留下永不愈合的焦痕。
破妄。
通幽!
这一剑,分明已经是通幽之力,大道通幽,掌控生死!
剑锋向着梁启源当头斩落,梁启源身上气血罡煞沸腾如煮,身外山岳凝聚。
铁千山冲入山岳,手中大枪前指,再聚一重山岭。
前方,雷昊手中云雷汇聚,笼罩在山岭之上。
三重山岳,化为雷海山峦。
三位大宗师同时出手,抵挡吴道陵这一剑!
“轰——”
剑光斩开雷海,撕碎山岭,将梁启源身外的山岳斩碎。
三位大宗师之力,竟然阻不住吴道陵一剑!
“当——”
两柄长剑挡在斩落青锋之前,两柄长剑倒退。
一柄长枪横握,挡在斩下的剑锋前。
“轰——”
剑锋一震,倒退而回,持枪而立的黑甲大汉脚步踉跄倒退,撞在梁启源身上,两人嘴角溢血,再次后退。
另一边持剑的青云剑宗太上长老萧凌云也身形败退,直到与一旁持剑凌空的黑袍道人并立才停住。
雷昊面色涨红,一口鲜血喷出。
铁千山好些,也是神色变幻,手中战枪震颤。
六位大宗师!
聚六位大宗师之力,方才挡住九阳剑仙吴道陵一剑。
“好,好,好。”
背手前行的吴道陵长笑,身后剑光旋绕如九天大日。
远处,八十万剑宗弟子的剑意汇聚,与他隔空而震,仿佛催生无尽剑影。
“就凭你们,挡不住——”
吴道陵声音才起,一道剑光已经冲霄而来。
“镇天司陆天枢,请九阳剑仙赐教。”
天穹之上,道道光影飞射,引动轰鸣震荡,云涛翻涌。
“镇天司铁刑,请九阳剑仙赐教。”
“镇天司褚朝阳,请九阳剑仙赐教。”
“镇天司姚通,请九阳剑仙赐教。”
“大秦供奉紫城,请九阳剑仙赐教。”
“大秦禁卫郑桥山,请九阳剑仙赐教。”
“内务府叶青霜,请九阳剑仙赐教。”
“大秦莫七杀,请九阳剑仙赐教。”
……
二十道身影飞落,凌空高悬,气机相合,与大秦天地之力相合,化为大道锁链。
二十秦国大宗师,战天榜第一,东魏吴道陵!
第620章 青阳侯的谋划如何?
远处,一道飞射剑光带着浩然之力,轰鸣而来。
儒剑双修孟浩然。
后方山岭之中,姚白月抬头,面上露出几分呆愣。
“二十位大宗师。”
“他们的目标,是,吴道陵!”
天穹之上裂开九道金乌啼鸣的豁口,吴道陵双指并剑划出的轨迹竟凝成实质星河。
八十万剑修齐声吟啸的剑意洪流,在其身后凝成横贯千里的赤焰金乌翅翼。
这羽翅之上,每片翎羽都篆刻着《九阳剑典》的焚天铭文。
铭文交错,洒落每一道赤红光影都如天星乱坠。
“结九宫伏魔阵!”
陆天枢一声暴喝,甩出二十八宿星盘,北斗七星方位瞬间亮起七道璀璨光柱。
雷昊双掌合十引动九霄雷池倾泻,紫电青雷在星盘间隙凝成锁链。
紫城道人袖中阴阳双鱼化作太极阵图,将翻涌的地火灵脉强行锚定在坎离方位。
铁千山浑身肌肉虬结如龙,背负的赤铁大枪迸发龙吟。
九位大宗师各据一方,引动天地之力化为伏魔阵势。
“起!”
方圆百里山岳虚影拔地而起,搬山宗梁启源召唤的十万钧巨石融合,在吴道陵头顶铸就九重须弥山岳。
山体表面浮现的层迭的青色道纹,竟将金乌烈焰压制得明灭不定。
这是天道力量的具现,非凡人之力也!
强如天榜第一吴道陵,也在大秦如此多大宗师面前寸步难进!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孟浩然踏着《蒹葭》诗韵凌空虚渡,三千青丝化作篆文长河缠绕剑锋。
浩然紫气在诗剑长河表面镀上鎏金纹路,九座学宫虚影镇压在金乌翅翼关节要害。
立在原处的吴道陵抬头,双目之中仿佛有剑光流淌。
“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
吴道陵冷笑震碎三座学宫虚影,剑指轻旋引动地肺毒火。
九轮大日虚影骤然坍缩成白炽光点,竟将须弥山岳熔出碗口大的空洞。
八十万剑修脚下飞剑同时炸裂,碎片裹挟着本命精血化作焚天剑雨!
“坤舆承天阵!”
褚朝阳甩出十二枚青色玉片,大地脉络顿时泛起翡翠光泽。
叶青霜双袖翻飞祭起冰魄寒髓,将坠落的剑雨冻成晶莹冰凌。
郑桥山身外血色煞气激荡,血气罡煞凝成玄色盾墙。
陆天枢剑指探出,一声长喝:“贪狼吞月!”
北斗阵势陡然倒转,天枢星化作银狼撕咬金乌脖颈。
紫城道人阴阳鱼急速旋转,将泄露的太阳真火导入地脉。
铁千山趁机将赤铁大枪掷入阵眼,枪身铭刻的《千山诀》引发地脉共振,竟将吴道陵脚下方圆十丈的地面化作磁石!
九阳剑仙吴道陵手中长剑一颤,似乎要被那磁石之力吸入地下。
远处,八十万剑修凝聚的剑意,被这阵势力量流转。
“雕虫小技。”
吴道陵口中冷喝,并指抹过剑锋。
九阳剑魄突然分化出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子剑,每道剑光都映照出不同时辰的日冕投影。
剑阵旋转形成的时光乱流,竟让孟浩然的诗剑长河出现逆流征兆。
“轰——”
山岳砸落,吴道陵身外剑光崩碎。
这瞬间的碰撞,让虚空震荡,方圆千里的天穹,寸寸裂纹浮现。
这一战,天崩地裂!
“九阳剑仙,姚某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一声长笑,姚白月飞身而上,大袖当风,掀起万丈狂澜。
“来便来,本尊接下就是——”吴道陵长喝,身外剑光再聚,穿透虚空。
那烈阳的剑意炽热,似乎要将空气灼烧殆尽。
剑光闪烁,将姚白月带起的罡风撕碎。
“文脉长河,定鼎春秋!”
姚白月掷出半卷《河图》,洛书虚影在剑阵中央绽放。
剑阵之上,绽放万道光华。
雷昊抓住时机引动本命雷符,九天神霄雷劫顺着洛书纹路劈入剑阵核心。
铁千山怒吼着扛起两座山岳虚影跃入雷光,另一边的梁启源身外光影震动,搬山宗秘传的“负岳镇海“神通将剑光强行凝固!
“轰——”
二十余道身影在破碎的虚空中交错腾挪,每一次碰撞都震出大道伤痕。
金乌翅翼与北斗阵图在云层撕扯出混沌漩涡,诗剑长河同九阳剑魄在地脉深处对穿九十九个来回。
当吴道陵的第七道本命剑魄出现裂痕时,紫城道人的太极阵图也终于承受不住地火反噬,阴阳双鱼化作青烟消散……
残阳如血。
天穹上赤红与靛蓝交错,星辰洒落。
剑光暂消,冲天的浩荡气血光影也慢慢沉寂,化为二十二尊山岳,阻在大秦边境之前。
二十二位大宗师,与天榜第一吴道陵隔空对峙!
“这一战,恐怕是雍天洲上千年来,最恢弘一战了吧?”
余让成转头,看向已经转醒,面色之上透出激动的巡卫校尉。
“杜校尉,咱也算青史留名了。”
这话,让那校尉和身后一众军卒都是咧嘴笑。
哪怕只是作为诱饵,能亲历此战,他们也死而无憾。
……
东瀚郡世家。
陆家。
陆氏祖宅正堂,三十六盏青蛟铜灯照彻,家主陆承宗立在正堂外的廊檐上,面色之中透着无法消退的惊骇。
这位执掌陆家三十载的家主,望着天穹倒卷的赤焰剑光缓缓消散,双拳握紧,低低喘息:“今日之后,东境天下之争,非大宗师已经无力参与其中……”
交锋之力震动万里天穹,气血罡煞染红苍穹星辰,这等伟力,唯有大宗师。
陆家,没有大宗师。
祖宅前的广场上,挎一柄长剑的陆长吾快步奔来,身后数位陆家长老,还有几位陆家青年精英同行。
“家主,二十二位大宗师齐聚落鹰峡,与九阳剑仙吴道陵一战。”
陆长吾目中全是神采,一声长笑:“青阳侯的谋划如何?”
“他这等人物做事,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陆长吾早觉得青阳侯不可能那么轻易陨落。
看看,如今局面,以青阳侯重伤之名,召二十余大宗师汇聚东境,与天榜第一争锋。
这等场面,堪称石破天惊!
“青阳侯手段,当真是大气魄。”陆承宗面上露出感慨,轻声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陆长吾等人身上,目中全是精亮。
“你们这是,要往落鹰峡去?”
这话让众人面上都露出笑意。
天下三成大宗师汇聚之地,天榜第一的交锋,此等场面若不一见,此生遗憾!
落鹰峡大战的消息不过半日时间,已经传遍东境。
坐镇天狼关的宁国公韩琦,大营挪移,又调动大军往天海关合围之相。
大秦东境江湖,无数武者,数以百计的江湖宗门,都在拼命往挪鹰峡方向赶。
二十二位大宗师阻击天榜第一吴道陵,此等场面怎么能错过?
不只是大秦武者,东魏,赵,齐三国江湖势力,也往落鹰峡方向齐聚。
这已经不是雍天洲江湖千年第一盛事,更是雍天洲上万年来最强一战!
第621章 朕现在想的是,张青阳到底在何处!
东瀚郡。
郡守府。
“赵兄,你怎么还坐得住?”背着手在大堂之中兜转的刘培元转头看向赵德芳,顿住脚步。
落鹰峡警讯传来,三千巡卫被围,郡府大宗师前往救援。
之后又是大宗师强者侵袭郡守府,最终被驻守府中的强者逼退。
再然后,落鹰峡方向雷鸣滚滚,剑光撕碎天地。
那天穹都被染透光影。
正如刘培元所问,赵德芳怎么还坐得住。
代掌郡府政务的赵德芳抬头,轻笑摇头:“这些都是青阳侯布置,与我等有何关系?”
“大宗师也好,九阳剑仙也罢,是你我能调动抵挡的吗?”
这两问,让刘培元嘴角一抽,无话可说。
大宗师他们调不动。
九阳剑仙他们挡不住。
“云明府的粮要借,河工的物资要调运,世家要敲打,好在九川河河道衙门那边不用操心,若不然光是这些事情我们就已经焦头烂额——”
赵德芳无奈摇头。
没有青阳侯的威信,他行事哪怕是有青阳侯授权,也不敢说所有事情都能面面俱到。
“刘兄,劳烦你出面,让周围府县抽调些粮草送往云明府——”
赵德芳的话语未完,大堂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音。
“报——”
身穿黑袍的黑冰台暗探飞奔而来。
“二十二位大宗师联手,在落鹰峡阻住九阳剑仙吴道陵。”
大堂之上,端坐的赵德芳霍然起身。
一旁的刘培元瞪大眼睛。
大堂上,只有风声与喘息声。
许久之后,赵德芳方才回过神,抬手示意暗探退下。
他转过身,看向郡府后堂方向,轻声低语。
“青阳侯,好大的手笔啊……”
……
九江郡。
郡守府。
平云侯荀豁面前长案上,厚厚的案牍卷册。
他与周昌负责东境行营的后勤运转,如今周昌坐镇云明府大营,他手上的事情多出一半。
特别是青阳侯重伤,各方顿时纷乱,许多原本顺畅的环节,都出了岔子。
这让他有些疲于应付。
“侯爷,落鹰峡,二十二位大宗师将吴道陵阻在落鹰峡。”
冲进大堂的青袍老者面上全是激动。
荀豁手中墨笔一颤,一滴墨汁滴落在面前书卷上。
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卷册,忽然放声长笑。
“哗——”
他一把将案上所有卷册全都扫在地上,站起身来。
“好,这才是我大秦手段。”
“本侯倒要看看,连吴道陵都不能寸进,东境还有谁敢阳奉阴违。”
“去,告诉那些商客,本侯最近政务繁忙,要批复,等落鹰峡之事结束再来。”
大堂中老者点头,转身就走。
身为平云侯府供奉,他自然知道最近自家侯爷被这些琐事缠绕,心中烦躁。
现在好了。
今日之后,看还有什么人敢质疑东境大势!
大堂之中,荀豁面上笑意缓缓收敛,看着堂外夜空,忽然轻声一趟。
“我不如张青阳啊……”
——————————————————————
东瀚郡。
北麓河堤。
河岸边的河工宿营帐篷。
一座住着七八个河工的帐篷被门帘被撞开,面色透着信息的王焕之冲入其中,将躺卧在床榻上的曹家达拉起来。
“大人,大人——”
王焕之的呼唤,让周围那些躺卧的河工都睁开眼,缓缓坐直身躯。
这些天来,曹家达与河工同吃同住,稳住了河岸边数百万河工的心。
哪怕青阳侯重伤消息传来,河工之中流传许多谣言,曹家达依然每日亲自上河堤,亲自挑泥担砂。
开凿的河道,肉眼可见的绵延。
“嚎什么?”曹家达推开王焕之的手,手掌压住他手臂,压低声音,“什么乱子都不能惊慌,沉住气。”
王焕之愣一下,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河工,然后压低声音:“大人,二十二位大宗师出手,在落鹰峡阻住天榜第一吴道陵,八十万东魏剑修不能寸进一步。”
“什么!”曹家达翻身而起,一声长喝。
他的动作,让大帐之中其他河工连忙爬起来。
曹家达手掌紧紧握住王焕之手臂,放声高喝:“再说一遍!”
“大人,二十二位大宗师——”
王焕之声音才起,曹家达一声高喝:“大声点!”
“二十二位大宗师,将吴道陵阻在落鹰峡!”王焕之的声音是吼出来的,满脸涨红。
“多少位大宗师?”曹家达大喝。
王焕之此时已经醒悟,放开喉咙高声道:“我大秦,二十二位大宗师!”
“吴道陵是谁?”曹家达再次高呼。
“九阳剑仙吴道陵,天榜第一,雍天洲第一强者!”王焕之的声音早已传出营帐外。
“这等大事,是谁的谋划?”曹家达再次问道。
王焕之浑身一震,喃喃道:“青阳侯……”
“当然是青阳侯谋划,以身为饵,才能汇聚二十二位大宗师汇聚东瀚郡,围杀天榜第一吴道陵!”曹家达双目放光,仰天长喝。
“这才是侯爷的惊天之局!”
曹家达的声音在大帐内外回荡。
大帐外,原本的熙熙攘攘,慢慢成为高涨的轰鸣。
无数河工从低语到畅谈,再到高呼。
青阳侯以身谋局,引二十二位大宗师齐聚东瀚郡,围杀天下第一吴道陵。
无数声音,都在传递这一个消息。
大秦尚武。
大宗师是天下人仰望存在。
青阳侯的谋划,正是无数河工所不敢想,又无比渴望看到的场景。
这才是真正的惊天之局!
营帐之中,曹家达听着大帐外的声音,面上露出笑意。
他摆摆手,身躯重新躺回床榻。
“老王啊,吩咐下去,明日加餐。”
王焕之咧嘴,走出营帐。
营帐中,其他河工坐在床榻上,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不过片刻之间,大帐之中,曹家达的酣睡呼噜声音响起。
……
齐国皇都。
姜元良站在大殿外的石阶上,看着天穹星辰闪烁,目中光影浮荡。
“陛下,姚山长在东瀚郡郡府出手,之后就是出现在落鹰峡。”
“他是在秦国二十一位大宗师出手之后,出声挑战吴道陵。”
石阶前,穿着黑袍的老者声音犹豫一下,低声道:“别说姚山长,就算是我,此等场景,怕是也忍不住……”
挑战天榜第一,这样的磨砺机会,恐怕世间没有任何一位大宗师能拒绝吧?
姜元良低叹一声,苦笑摇头。
姚白月虽然是东魏采薇书院山长,算是魏国子民,可这样人物,也从不是他这位东魏皇帝能掌控的。
其实修为到大宗师境,基本上已经不是皇权能掌控。
除非是,大秦皇权。
“姚师出手很正常,”他的目中闪过深邃,低低道,“朕现在想的是——”
“张青阳到底在何处!”
第622章 能成为血河大阵的养料,是尔等蝼蚁的造化
青阳侯在何处。
这个问题,同样是无数人心中疑问。
设计这场泼天战局,引动天下强者汇聚的青阳侯,当真是伤重难愈,在东瀚郡郡守府闭关修养?
还是说,其已经伤重陨落,所以才有这场大秦二十大宗师与吴道陵一战?
如果青阳侯张远只是伤重,那谋划这一局,他所求的,是要逼退东魏大军,彰显大秦威严,还是其他?
若是青阳侯张远身死,这一局是大秦为挽回颜面,那此战恐怕就是不死不休之争。
可以说,青阳侯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关乎着落鹰峡外这一场倾天大战的结局。
大秦皇城。
钦天监。
无数星光汇聚,化为一道百丈光幕。
元康帝背着手,立在光幕之前。
长宁侯苏靖和成国公陆钧双目之中精光闪动,身躯不觉绷紧。
另一边的余愧贞屏住呼吸,目光紧盯光幕,手臂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
光幕之中,二十位大宗师组成三座阵势,另外还有大宗师姚白月与孟浩然策应出手。
就这样,也只是堪堪抵挡住八十万剑修之力加持的九阳剑仙吴道陵。
这已经是落鹰峡外大战的第五天。
九阳剑仙吴道陵被挡在落鹰峡外,依然无法寸进。
“吴道陵没有尽全力。”
元康帝身后,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纱帽的老者淡淡开口。
如果不是他出声,大殿之中无人会在意他的存在。
但他出声,所有人都不由侧目。
这是皇族供奉,最近从北境长城归来。
同批归来的,还有十多人。
这些人的修为未知,就连监察司中都没有记载。
他们挂名在皇族供奉堂,但供奉堂中都没有他们的名册。
据说,他们是直属于帝王执掌。
苏靖与陆钧私下里交流过,对这些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大秦在其他洲陆修行的强者。
这么多年来,大秦悄然潜入其他洲陆乃至九洲之外不知多少修行者。
他们大多杳无音信。
唯有大秦帝王能召他们归来。
“那剑阵之力没能发挥完全,吴道陵自己的战力也压制了三成。”
“他的剑术,有阳天洲仙道剑宗的影子,像是剑冢传承。”
黑袍老者的目光扫过,声音平淡,仿佛点评的不是雍天洲上第一高手,而是一位后辈修行者。
元康帝点点头。
“朕知道。”
“他在等张青阳。”
大殿之中,所有人相互看看,面上神色透出好奇。
青阳侯,他到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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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
国都外三百里。
东台山。
天穹被暗沉血雾笼罩,山脊上扭曲的枯树张牙舞爪,嶙峋青石间浮动着细碎白骨。
一座占地千丈方圆,九丈高的祭坛盘踞在山坳深处。
祭坛通体由泣血岩砌成,表面刻满蠕动的猩红符文,仿佛无数蛆虫在石缝里钻爬。
山风掠过时,山坳之中传出婴孩啼哭般的呜咽。
祭坛周围,如同苍蚁一般的青壮,双臂被锁住,跪在祭台周围。
十万青壮,如云散落。
“狗皇帝骗我们说是来修皇陵,这是要让老子送死!”
跪在祭坛西侧的老者颤巍巍扯动锁链,干裂嘴唇渗出暗红血珠。
他身旁跪着的布衣青年突然暴起,又被玄铁锁链拽得重重跪地:“宇文拓不得好死!说好服役三月便放归乡里!”
哭嚎声在十万青壮中此起彼伏。
说是青壮,其实真正青壮只有大半,此地多的是白发老翁,苍头老妪。
把守的东魏玄甲军卒握紧长戈,青铜面具下传出沉闷喘息。
某个白发老妇突然扑向军阵,领头的校尉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老妪脖颈已被锁链扯出紫痕:“我儿在镇北军为你们卖命十年……你们却要他娘的血肉炼丹!”
那校尉按住腰刀的手掌颤抖,却只能低头后退。
“轰——”
祭坛顶端忽有血云翻涌,十万人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滔天魔威压得青壮们口鼻溢血,锁链上的符文亮起妖异红光,竟仿佛开始缓缓抽取他们的气血。
“时辰已至。”
一道声音淡淡响起,声音之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急迫。
身穿血色长袍的血河老祖身形出现在半空,踏着凝如实质的血河降临,苍白面容上爬满暗红经络。
他屈指轻弹,三千青壮便被无形之力抛上祭坛,血色锁链如毒蛇钻进他们七窍:“能成为血河大阵的养料,是尔等蝼蚁的造化。”
血河老祖身上魔云与血色交织,双目之中透出渴望。
他们这一脉的传承,就是吞噬融合的血脉越多,修为提升的越快。
“呜——”
祭坛周围,八十名血河魔宗弟子同时掐诀,祭坛底部传出洪荒凶兽般的吞咽声。
祭坛上,被血色锁链锁住的百姓身躯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他们皮肤下凸起的血管诡异地鼓动着,将精血源源不断输向中央那尊三首六臂的魔神雕像。
传说中,这是血河魔尊的化身。
山风突然裹挟起焦糊味,血河老祖猛然抬头。
天际雷云深处,隐约有青紫电光撕开血色天幕,却转瞬被翻涌的魔气吞没。
一道灰暗的裂缝出现。
通联腾洲魔域的裂缝,征召血河魔宗弟子降临雍天洲!
天道之力所化的雷霆,与东魏国运大道碰撞,引动天穹扭曲。
那裂缝之后,道道青灰色身影逐渐凝实。
血河老祖仰天长笑,身后血河浮荡,向着祭台上那三千青壮翻涌压下。
一击压碎所有人,让鲜血飞溅,然后汇入血河,这才是最畅快的修行方式。
哪怕是在腾洲,他都很少能有机会这般吞噬气血。
腾洲上,血河魔宗也不算什么大宗门,敢造这样的杀孽,就等着灭门屠派了。
腾洲是魔域,魔域也有魔域规矩。
“昂——”
血河如长龙咆哮,凌空向着祭台滚落。
祭台下方,一位位被束缚双臂的青壮抬头,目中全是绝望。
他们所有人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是被这邪魔以如此残忍手段屠戮?
“造孽啊……”
石台下,有人俯首哭泣。
石台上,一位位青壮绝望的看着血河轰鸣砸落。
“铮——”
长刀出鞘声音响起。
第623章 雍天洲百姓生灵,尔等动不得
这声音很轻,就仿佛是有人持刀而立,手指轻弹刀身。
就是这样一声震鸣,直接压过那翻涌的血河潮涌,压过天穹上翻滚雷鸣。
立在祭台前的血河老祖浑身一颤,缓缓转头,看远处山岭之上,持刀身影。
“张青阳!”
血河老祖瞪大眼睛。
那手持一柄五尺长刀,凌空而立的身影,不是大秦青阳侯张远又是谁?
“你,你没死——”
血河老祖一声长喝,翻涌的血河倒转,如同万丈长龙,向着张远席卷而来。
“你来送死,老祖就——”
声音未落,已经被刀吟之声直接压碎。
龙雀刀上三千符文骤然逆转,五尺长刀迸发蛟龙嘶吼。
刀身周围空间,寸寸裂纹浮现。
那是超越雍天洲天道极限的重量瞬间震荡,引动空间一时无法承载,从而展现崩塌之相。
张远握紧刀柄刹那,指节与蛟龙吞口处暗金鳞片严丝合缝。
这刀,是黄老六为他量身打造的刀。
“轰——”
刀锋出鞘三寸时,方圆百里地脉震颤,万丈山岭下沉三丈。
祭坛周围,血河老祖精心布置,上百位血河魔宗精英弟子参与的九幽封魔阵,竟被纯粹重力压成扁平铁饼。
阵势崩坏,十万青壮身上锁链同时绷直,魔纹在巨力拉扯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咔嚓——”
所有的锁链,都浮现寸寸裂纹。
“雍天洲百姓生灵,尔等动不得。”
张远屈指轻弹刀背,动作随意得像是叩击茶盏。
长刀斩落,锋芒好似雷光闪逝。
五尺长刀爆发出洪荒凶兽苏醒般的咆哮,刀刃划过的轨迹凝成实质化的暗红血线。
那是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褶皱!
“喀嚓!”
九重血浪翻涌的血色长河在接触刀光瞬间结晶固化,猩红冰晶里封存着血河老祖惊愕的面容。
他凝练千年的血河,挡不住青阳侯张远一刀!
他堂堂大宗师,本命神通,挡不住一刀!
血河老祖身躯被长刀斩开,血色一分为二,瘫软在地,又蠕动着合二为一,重新聚合为血河老祖身躯模样。
“轰——”
刀气余波穿透祭坛时,魔神雕像六只手臂同时掐出不同法诀,却在刀意碾压下层层崩解成青铜粉末。
跪伏人群突然发觉周身魔纹锁链开始沙化,那些渗入骨髓的契约之力竟顺着沙粒倒流回祭坛废墟。
张远这一刀不仅斩断物质锁链,更沿着献祭契约的因果线溯流而上,将血河魔宗千年积累的百万份血契尽数焚毁!
血河魔宗所有献祭谋划,成了泡影。
“雍天洲是大秦之地,仙魔止步。”
张远抬头,旋腕振刀,龙雀刀刀身重量突破三十万斤极限的瞬间,他小臂肌肉浮现出巴蛇吞天功特有的暗青鳞纹。
整条右臂拥有吞天之力!
“锵——”
横斩的刀光在苍穹裂缝前凝成环状金箍,八十一道血色纹路从裂缝深处蔓延而来,却在触碰刀环时如遇天敌般疯狂退缩。
张远左手并指抹过刀脊,篆刻的“龙雀”二字骤然亮起。
刀环外围顿时浮现出九条衔尾雷蛟,这是将神象镇狱功与九霄云雷融合而成的封天禁制!
一刀之下,仙魔止步!
这就是大秦青阳侯的实力!
血河老祖袖中窜出的三千血影分身在雷蛟绞杀下灰飞烟灭,这位魔道巨擘终于露出骇然之色:“大势刀意,你的修为已经凝聚大道之意!”
不到大宗师,怎么凝聚大宗师才能有的大道之意?
张远收刀归鞘的动作带着金铁摩擦的刺耳尖啸,刀鞘表面符纹正转的瞬间,三十万斤重量重新压缩回三十斤。
他踏着仍在结晶化的血河走向祭坛废墟,靴底每次触地都引发方圆十丈地脉共振,那些试图重组身躯的血河魔宗弟子在共振波中炸成血雾。
张远抬脚碾碎血河老祖最后一道血遁分身,缠绕在龙雀刀柄的赤龙索突然活过来般昂首吐信:“尔等魔修该庆幸,今日本侯只用得上两刀。”
张远再不看跌坐在碎裂祭台上的血河老祖,抬头看魔云翻滚的天穹。
那灰黑裂纹之后,魔气再聚。
那是腾洲之上血河魔宗大军汇聚,要入侵雍天洲的场景。
血河魔宗谋划无数年,就为能入雍天洲,能以无数百姓生灵气血修行。
张远凌空踏出,身形挡在那裂纹之外。
他的手一手压归鞘的龙雀刀刀柄,一手按住悬在腰间的秋寒刀。
直到此时,祭台周围方才响起喧嚣的惊呼。
“那是,青阳侯……”
“大秦的战侯,却,却来护我等东魏百姓啊!”
“这就是大秦,大秦才是雍天洲的主人!”
一道道目光看着守在天穹之上的身影,面色复杂。
身为东魏百姓,却是大秦的战侯来救他们。
身为东魏百姓,要把他们献祭给妖邪的,却是东魏皇帝。
那些持着长戈的东魏军卒,则是满脸惊慌。
这些挣脱锁链束缚的十万青壮,能轻易将他们淹没。
那天穹上仿若天神一般的大秦战侯,也能一刀斩碎他们所有人的身躯。
祭台上,血河老祖神色慌乱,踉跄着想要逃遁。
他的本命血河被张远一刀斩断,他的修为实力折损七成不止。
如果知道张远实力强到这等程度,他绝对不会以血河去攻击张远。
当初截杀青阳侯时候,这位大秦战侯根本就是在演戏。
陆文昭!
是陆文昭配合青阳侯一起演戏!
血河老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咬着牙,身形化为一道血光,想要飞遁离开。
只是他身形才动,一道声音已经响起。
“镇天司办案,闲杂退散。”
声音落下,一块血色玉牌飞旋而至,高悬祭坛之上。
镇天司。
大秦镇天司。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祭台下那些东魏军卒相互看看,身躯立在原处,丝毫不敢动弹。
传言之中,大秦镇天司办案,敢阻挡者,杀无赦。
“嗡——”
阴九幽甩出的血色玉牌炸成漩涡,血色漩涡旋绕,被二十八星宿柱镇压千年的血河魔尊分魂踏空而出。
这分魂,分明与祭台上的血河老祖一般无二!
第624章 天道,也怕狠人
两个血河老祖对视刹那,祭坛周边所有魔宗弟子同时爆体,精血化作桥梁贯通虚实。
这正是血河魔宗“万魂归一”秘法的致命缺陷。
血河魔宗的一切弟子修行,都为了血河魔尊重聚。
“不,这具身体是本座——”
血河老祖本体嘶吼着融化成一滩沸腾血水,却被分魂张口鲸吞。
随着两尊血河老祖身躯融合,原地一位新生身影凝聚。
这是一位新生的血河老祖!
额生三目,背后浮现八十一道血色光轮,血河老祖的修为暴涨,竟是借着吞噬融合突破了镇天司封印。
顿时,魔焰冲天而起!
张远对身后暴涨的魔威恍若未觉,只手掌缓缓握紧龙雀刀柄。
“铮——”
刀锋出鞘刹那,龙雀刀三千暗金符箓逆流如星河倒卷,三十万斤重量坍缩成一线寒芒。
刀锋斜指苍穹裂缝,龙雀刀尖轻颤间,雍天洲外三千里虚空骤然塌陷,刀气穿透九重天罡时,七颗血色星辰在域外接引阵法中轰然炸裂。
那正是血河魔宗提前布置的“血河穿空阵”。
“吼!”
破碎的虚空裂缝里伸出八条熔岩巨臂。
这是腾洲血河魔宗以大阵之力凝聚的熔岩巨魔。
熔岩巨魔探出裂缝的八条巨臂每根都有百丈粗细,暗红岩浆在虬结如山脉的筋肉间奔涌,表面覆盖的青铜魔纹将千里云霞染成赤金。
其躯干尚未完全显现实体,散发的灼热已经让虚空扭曲。
七颗血色星辰在巨魔胸腔处结成九幽玄煞阵,腾洲特有的天陨铁鳞片层层堆叠,每一片都篆刻着抵御仙佛的太古魔箓。
这具以三洲地脉为炉、八十万生魂为薪炼制的魔躯,乃是血河魔宗当年强盛之时,与各方争锋的依仗。
“嗡——”
张远右臂青鳞暴起,筋肉虬结似巴蛇吞天,刀刃划破虚空时拖曳出赤焰雷蛟,沿途空气凝结冰晶又瞬间汽化。
刀光乍现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被撕开一道永夜的裂口。
刀光一闪而逝。
一道贯穿天地的赤色雷龙冲出雍天洲,撞入虚空。
那是龙雀刀斩碎虚空时迸发的余韵,将千里魔云劈成两半。
刀光贯穿熔岩巨魔八臂交汇处,七颗血色星辰在域外应声爆碎。
裹挟洪荒之力的刀气将魔躯震成齑粉,残余威压化作环状冲击波荡平千里魔云。
熔岩巨魔身躯僵直,然后轰然崩碎。
催动这巨魔的腾洲七位大宗师身躯震颤,本命法宝尚未完全显化,就被裹挟着洪荒之力的刀光绞成碎片。
最前方的通幽境老者惊恐发现,自己苦修千年的“赤血分身”竟被刀意同时锁定,本体与分身咽喉同时浮现血线。
一刀斩双魂!
张远这斩出的一刀,不但斩杀肉身,连神魂之力都直接灭杀。
这是唯有通幽层次才能做到的,一刀分生死!
龙雀刀。
出雍天洲,此刀镇压一域。
这是黄老六对张远说的话。
这位不太靠谱的炼器师,对于自己所炼兵器的评价,从不说慌。
虚空崩塌,连接腾洲的虚空通道寸寸崩毁。
血河魔宗谋划数千年的手段,这一刻随着宗门之中顶尖强者陨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天穹之上,魔气消散。
后方,碎裂的祭台上。
血河老祖刚凝聚的第八十二道光轮骤然熄灭。
看着那些比自己还强三分的腾洲强者像割麦子般倒下,他三只血目险些瞪出眼眶:“你故意引他们穿越虚空,就为了一刀斩尽?!”
张远反手收刀入鞘,裂缝中溃散的魂力化作金色洪流注入跪伏人群。
十万青壮枯槁的面容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红润,体内暗伤尽数修复。
这才是他放任血祭进行的关键,借魔宗大阵逆转生死,以《神象镇狱功》偷天换日!
“怪物……”血河老祖盯着刀鞘上重新顺转的符文,突然放声大笑:“不过老祖喜欢!下次需要借刀杀——”
话音戛然而止。
秋寒刀不知何时已横在他脖颈三寸。
张远的目光穿透他新生的三魂七魄:“本侯能放你出来,就能再送你去二十八宿柱下喝茶。”
刀锋轻震,血河老祖骇然发现刚吞噬的修为正在倒流回祭坛废墟。
数天穹之上,千里外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正是落鹰峡方向二十二道冲天光柱与九阳剑仙的剑光碰撞。
张远抬头望向逐渐愈合的天穹裂缝,嘴角勾起冷意。
东魏以十万青壮血祭,此事传扬出去,东魏皇族如何自处?
“呜——”
远处山岭之上,号角声响起。
一队身穿青甲的战骑飞奔,烟尘浮荡,气血冲霄,向着祭坛方向而来。
领军战将身上,有龙象宗师层次的罡煞升腾。
万余战骑,气血凝形。
这是一支战力不逊于大秦精锐的东魏禁军。
此等战骑冲阵,能抵大宗师片刻。
只是那领军冲击的中年战将到万丈之外忽然勒转马头,仰天长喝:“域外魔道侵袭大魏,随本将巡查——”
大军随着他调转位置,斜斜绕过十万青壮外围,擦着一众战栗的青壮身影,向着远方飞驰而去。
张远身形凌空飞落,与那回首的领军战将对视一眼,看其飞奔离开,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此人不管是因为他张远实力,还是因为十万百姓生死,反正是没有出手。
算是个聪明人。
“侯爷,此人名叫顾云崇,东魏景阳伯,龙象宗师,禁卫副统领。”
张远身后,身穿青袍的无面压低声音开口。
“让玄机司的人去接触一下,若是有机会,策反。”张远声音平静,双手按腰间双刀刀柄,大步前行。
张远走过,散落的青壮自发让开道,然后又跪伏在地。
他们不敢看张远,只低低磕头。
“谢侯爷。”
“侯爷大恩,小人做牛做马报答。”
一声声低语,伴着张远铿锵大步响起,汇聚成为震鸣。
天地震动,大道汇聚!
这,是功德!
天穹之上,消散的雷云再次翻涌。
那是功德之力引动东魏天道反应,聚成天罚雷云。
张远的脚步停住。
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穹上厚重的千里云涛。
“本侯在青天洲斩过天地大道。”
声音落下,雷云退散。
天道,也怕狠人。
第625章 无坚不摧 唯力不破
青木车驾滚滚前行。
车厢之中,张远端坐,身外淡淡的金色云光浮荡。
这云光震颤之间,化为一尊金甲持刀身影,凝在他身后。
大道真身!
这可不是儒道法相,佛门金身那等虚幻身影呈现,而是真正凝聚自身大道的真身!
大道真身,一穹之力。
这十渊巨力只是大道真身其自身力量。
大道真身真正的作用,是护持肉身。
张远的肉身能承载二十二渊力量,这是他的极限,也可以说是雍天洲上生灵掌控力量的极限。
哪怕他身聚龙象,背负明王,也只能承载二十二渊。
雍天洲上,没有任何生灵能凝聚出如此肉身巨力。
天榜第一吴道陵也不能。
修为到大宗师境,也不过能掌控三渊之力。
对于大多数的强者来说,战力强弱并非力量大小,而是在于力量运转。
吴道陵能成天榜第一,是因为其剑法通神,那三渊之力在其手上所展现的杀伤力,远不是三渊。
从前时候,张远身聚二十二渊,看似一拳就能凝大势,砸落全力,其实不然。
他的肉身还是承载不够,只能展现本身力量,却不能无限放大。
如今不同了。
大道真身凝聚,修为踏入逍遥境,他的肉身力量,洞天之力,龙象金身全都力量提升一倍。
四十四渊巨力,加上大道真身的十渊,那就是五十四渊力量。
五穹战力,五颗星辰。
这等力量,在虚空之中也能直面那些通天仙魔。
何况张远有大道真身,那战斗之时,就不是五十四渊之力那么简单。
力量叠加翻转,百渊之力!
上古时代,十穹为一鸿,有大圣鸿钧,只手摘星辰。
张远双拳握紧,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他张远,竟然也能追寻大圣风采,探寻那大道本源,无上天鸿!
大道真身微微震颤,身形消散。
张远深吸一口气,轻轻舒展筋骨。
真身才聚,修为才入逍遥,他还远远不能完全发挥真正战力。
但那又如何?
百渊之力在身,哪怕是吴道陵也不敢直面他张远的拳锋!
世间修行有一句话是真理。
无坚不摧。
唯力不破。
当你的力量足够强到碾压一切,那么,一切技巧在你面前都是徒劳。
一力降十会。
“侯爷,十万青壮跟随在车后。”
车厢外,阴九幽的声音传来。
此时的车架之后,十万青壮相互扶持,那些拖着长戈的军卒随在后方,绵延宛若长龙。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他们只能跟着这青木车架前行。
“嗯。”
张远淡淡点头。
“去吧。”
车架前,无面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等无面再出现,身形已经变化。
淡金色衮袍,面容威严,玉冠上龙纹交错。
东魏帝王,宇文拓!
他的身形立在大道之上,周围散落的奔行战马缓缓停住,那些军卒都惊异的瞪大眼睛。
“陛,陛下……”
领军校尉慌乱的滚下马,躬身跪拜。
其他军卒连忙下马跪拜。
无面所化宇文拓一言不发,上前将一位军卒战马夺过,飞身上马,往皇城方向奔踏而去。
“护,护陛下!”校尉低喝,上马紧随,一边招手,“传讯将军,陛下在此。”
战骑奔行轰鸣,在大道上不断汇聚。
原本的数十骑,等到皇城东城外时候,已经是三万战骑护持。
禁军护卫,长戈如海。
到城门外,无面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随行战骑,再看向城头之上,然后一声高喝。
“朕,有罪——”
有罪!
一瞬间,三万战骑轰然下马,躬身抱拳。
城头上那些闻讯赶来的军将官员,全都躬身。
“朕有罪。”
“不该被仇恨蒙蔽双眼,轻信妖邪蛊惑,献祭十万大魏百姓。”
“妖邪不止要屠戮百姓,连朕都要一起吞噬。”
皇帝的声音,在城外回荡。
一双双目光看向前方。
原来,皇帝是被妖邪蒙蔽的。
就是嘛,大魏皇帝怎么可能做出献祭十万百姓的决定?
“朕愧对大魏子民,此去皇陵思过百日。”
“那十万百姓,让他们,去吧……”
皇帝说完,转身驾驭战骑,往皇陵方向飞奔而去。
一队护卫禁军赶紧跟上。
城门前,数万军卒,无数百姓,还有那些官员抬头,相互看看,面色复杂。
“将军,兵部才令追击那十万百姓,这,还追吗?”城头上,一位穿轻松衣甲的偏将低声开口。
那立在前方的短须战将转头,狠狠瞪一眼。
“追,追个屁。”
“兵部大还是皇帝大?”
“你是想让老子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还是想让老子去张青阳面前送死,好占了老子新娶的小妾?”
……
东魏皇城。
皇宫之中,鎏金蟠龙炉腾起的青烟被剑刃般的气劲搅散。
宇文拓一掌将御案拍出蛛网裂痕,双目赤红地瞪着跪地捧诏的内侍:“罪己?朕何时下过这等自辱国体的诏书!”
“陛下息怒。”紫袍玉带的太宰李元泰踏前半步,袖中指尖因发力而泛白,“城外那人虽是假扮,可十万双眼睛看着‘圣驾’入了皇陵……”
他迎着帝王暴戾目光深吸一口气:“如今局面,陛下若不罪己思过,大魏人心就散了。”
“十万百姓血祭,要是天下人知道这是陛下的决定,百姓再不会信任朝堂信任皇族。”
“张青阳这一刀,斩的是我大魏民心啊!”
民心。
宇文拓咬着牙,紧盯面前的李元泰。
朝中大臣早对他任用外域强者怨言载道。
此时,李元泰不过是借机骂他宇文拓而已。
可是他却无法反驳。
殿角铜漏滴水声突兀炸响,宇文拓猛然低喝。
“够了!”
宇文拓暴喝声中,殿梁悬挂的九旒冕簌簌摇晃。
他盯着诏书上“昏聩失德”四字,双目赤红。
枢密使突然重重叩首:“请陛下思量,此刻皇城强者多在落鹰峡,镇守皇城的龙骧卫不过十万,而张青阳战力之强……”
沉吟一下,他方才道:“张青阳那等战力,如果当真冲杀而来,就算不会伤到陛下,也会让大魏颜面尽失,不如放他们离去。”
宇文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十万贱民而已。
大魏的百姓为大魏牺牲,算得了什么?
可是,张青阳要是真来皇城,谁能挡住……
“用印。”宇文拓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第626章 好个张青阳,倒是有几分英雄气了
看着朱砂浸透绢帛的瞬间,李元泰和身边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目中浮现笑意。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大军剿杀血河魔宗余孽。”
枢密使的声音再次响起。
剿杀血河魔宗余孽!
宇文拓抬头,看向大殿之中躬身而立的这些文武官员。
他明白,大魏朝堂,还有那些江湖之中强者,对他重用腾洲魔宗和魔道修行者早已心怀不满。
这一次,不过是借张青阳之手,顺势扫灭国中魔道而已。
甚至——
宇文拓的双目眯起。
甚至张青阳能隐藏踪迹到东魏国都外,都是不少东魏强者接应。
还有,当初陆文昭与血河老祖一起出手截杀张青阳,他们两人信誓旦旦说张青阳必死。
可是如今,死的是血河老祖。
要说陆文昭没有与张青阳勾结,他宇文拓打死都不信。
此时他方才发现一件事,随着血河老祖的陨落,加上宇文绝,宇文灼等皇族强者的死,他手上能动用的顶尖强者,竟然所剩无几!
就算是东魏皇族,如今也是实力大降。
一时间,身为大魏帝王的他,竟然无力与朝中文武,江湖大宗,那些域外强者抗衡!
手掌握紧,宇文拓深吸一口气:“准。”
“陛下英明。”
大殿之中响起文武官员的声音。
这声音在宇文拓听来,觉得极为刺耳。
他摆摆手,等一众大臣离开,大殿之中空荡,才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金色龙柱之后。
“玉阳子。”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穿灰色长袍的青玉丹宗大宗师境长老玉阳子身形浮现。
“上次你说,阳天洲上丹道大宗天丹门有意与朕结盟,是不是真的?”
宇文拓盯着玉阳子,沉声开口。
玉阳子面上露出微笑,点头道:“回陛下,天丹门乃是阳天洲上十大宗之一,丹道传承仅次于云天道宗。”
“只要陛下点头,天丹门就会派遣强者,带各种上等丹药到大魏,助陛下对抗秦国。”
宇文拓握紧手掌,呼吸凝重,片刻后道:“你告诉朕,他们想要什么?”
身为大魏帝王,宇文拓不笨。
天丹门助他,定然是有所图谋。
而且,是那种让他都难以抉择的图谋。
这话让玉阳子轻笑:“雍天洲上物资丰茂,陛下手中宝物乃是他们垂涎的。”
“还有,”玉阳子双目之中闪动精光,“天丹门研制几种丹药,想在东魏试丹。”
试丹?
这丹恐怕不是什么好丹。
若不然,阳天洲上有的是能试丹的人。
目光垂落,许久之后,宇文拓咬着牙,声音如九幽传来。
“朕,要张青阳死。”
玉阳子面上透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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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城。
钦天监。
大殿之中,不管是成国公陆钧,还是长宁侯苏靖,此时都是面上惊讶神色掩盖不住。
张远在东魏。
当讯息传来,他们连着确定三遍,方才相信这是真的。
此刻,元康帝特意命钦天监云渺道人主持,将星光映照在东魏皇都之外。
那星云光幕之上显露的,是青木车架前行,后方十万百姓逶迤跟随场景。
“陛下,”陈国公秦承业甲胄铿鸣向前半步,虎目灼灼如燃,“他单刀斩碎血河魔宗千年布局,救下的何止十万百姓!此等手段——”
这位沙场老将喉结滚动,竟难得语塞,最终重重一掌拍在蟠龙柱上:“痛快!”
痛快。
军伍战将沙场决胜,心中一定要有信念。
大秦武将战侯心中信念,就是守护大秦,守护百姓。
青阳侯张远这一次不但是奔赴万里,救下十万百姓,更是如江湖人一般,快意恩仇,斩血河老祖,破外域魔道无数年筹划。
这等手段,怎不痛快?
成国公陆钧抚须的手悬在半空,素来沉静的面容泛起波澜:“不止救人,更诛心啊。”
他指尖虚点光幕中绵延十里的百姓长龙:“携民心大势过境,东魏军不敢拦,天道不能罚,此子已深谙‘势’之三昧。”
他和苏靖都是看着张远成长起来的。
张远身为他和苏靖的嫡系,镇天司中人,张远的实力越强,他和苏靖也越多几分好处。
站在元康帝身后的余愧贞突然嗤笑出声:“宇文拓这罪己诏颁得妙极,镇天司中能人确实极多,青阳侯用人手段不凡。”
余愧贞身为殿前行走,是很少当着元康帝的面,在外人面前说话的。
但这一次不同。
他知道元康帝喜欢听这句话。
东魏皇帝被戏耍,颜面尽失,这就对比出大秦皇帝的威严。
果然,余愧贞的话让原本面色平静的元康帝面上露出几分轻笑。
元康帝负手立于星幕前,指节轻叩腰间玉带,原本紧绷的肩背随着光幕中青木车驾的移动渐渐松弛。
殿内星辉映得他侧脸明暗交错,嘴角忽地勾起一抹似叹似笑的气音:“好个张青阳,倒是有几分英雄气了。”
英雄气。
身为大秦战侯,掌东境整军大事,镇守东瀚郡,青阳侯张远却独行万里,深入东魏腹地,解救十万东魏百姓。
这等行径,透着的是江湖草莽气息。
重情义,轻生死。
元康帝这一句评价,直接就将张远行事定性。
若不然,过几日御史台中折子恐怕就要送到乾阳殿长案上。
擅离职守,行事鲁莽,这些理由都不需要编。
殿角阴影中传来沙哑笑声,黑袍老者枯瘦手掌轻握,淡淡道:“血河老祖虽不是这小子杀的,但这小子一刀破虚空,战力绝对已经到大宗师层次。”
传回钦天监的讯息比较详细,张远两刀破祭坛,一刀封天事情都有交待。
带镇天司二十八星宿柱下镇压的血河老祖分身前往东魏,吞噬血河老祖的谋划,也有讲述。
大殿之中其他几位战侯国公相互看看,面上笑意不减。
相比青阳侯的战力,他们更觉得张远的胆量,谋划,才是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元康帝拂袖震散光幕上场景,光影流转,重新化为落鹰峡位置,二十二道代表大宗师的光柱正在吴道陵的剑压下明灭闪烁。
一人之力,战二十二大宗师。
天榜第一,九阳剑仙之名,名副其实。
第627章 天榜第一吴道陵要见青阳侯
苏靖抬头,按剑的手青筋暴起:“陛下,北境边军随时可出天海关!”
陆钧看向一旁挂着的东魏疆域图,目光紧盯云沧江出海口位置:“若在此处再烧把火……”
“不急。”
元康帝双目眯起,看着光幕之中冲霄剑光:“就让这位九阳剑仙再多为我大秦熬炼几块镇国柱石!”
以天榜第一来磨砺大秦柱石,这话也只有大秦皇帝敢说。
也只有大秦皇帝有这样的底气说。
此时,东瀚郡郡府的后堂花园石阶上,一身黑袍的温流身形挺直端坐,雁翎长刀横在膝头。
他身侧是腿上绑着灰白石膏,面色带着几分苍白的陈武。
两人看着前厅奔行的郡府官员,往来军将,面上露出笑意。
“咱侯爷,真是……”
“二十二位大宗师阻击九阳剑仙,孤身入东魏救下十万百姓,论搅动天下风云,还有能比得上侯爷的吗?”温流握紧手中刀鞘,目中全是难以压抑的振奋。
这几日他基本上都是驻留在郡守府,不少消息都是第一时间知晓。
至于陈武,上次在血河老祖与陆文昭刺杀青阳侯张远时候受伤,如今伤势还没好,硬撑着日日来后堂外守着。
陈武咧嘴笑,抬头看向沉下去的斜阳。
“三年前侯爷执掌西北三镇黑冰台,你可记得他是如何踏平血狼谷的?”
“三千匪寇裹挟流民围了永昌县,侯爷单骑入寨谈赎金,谈着谈着……”
“谈着谈着就把十七个匪首吊在旗杆上点了天灯。”温流下意识接话,指尖摩挲着刀柄,面上不觉露出笑意。
当年在西北境随着张远横行,三十骑就敢冲阵,百骑就敢杀宗师。
那时候的日子,何等畅快?
堂外忽有惊雷滚过天际,雨帘被罡风撕扯着拍打窗棂。
温流盯着檐角垂落的金云,突然低笑起来:“三年前侯爷在西北境杀人,多少人说他杀气太重,恐损阴德。”
“现在呢?”
“恐怕今日之后,整个东境说书人都要传唱,说侯爷孤身入东魏皇城,十万百姓的愿力把天道雷霆染成紫金色。”
“侯爷这样的胆魄……”陈武挣扎着起身,他转身看向远处,眼底映着北境方向冲天而起的二十二道宗师气柱。
“我陈武若不能誓死追随,百年后有何颜面见地下列祖?”
“温统领可还记得侯爷入京前安排我们来东境,说过什么?”
温流按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口中喃喃低语:“他曾说……”
“听说东境江湖纷乱,不知张某若是去东境,可能镇守一方江湖?”
“侯爷到东境,何止镇守江湖啊……”
温流笑着轻叹。
后堂之中,赵瑜听着外面话语,推开雕花木窗,看向东魏方向,面上清淡笑意。
“这家伙,总喜欢去做这些险事……”
赵瑜眉眼间的笑意之中,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迷离。
张远最吸引她的,可不就是这份生死看淡的担当吗?
她抬头,隐约可见落鹰峡方向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
落鹰峡。
吴道陵指尖捏碎第八道袭来的剑魄残片,忽有所感地转头看向东魏方向。
身后金乌虚影陡然凝滞,千里沸腾的云沧江面竟在剑意冻结一层淡薄的霜雪,显出镜面般的死寂。
这是何等剑意!
“张青阳……”他瞳孔深处倒映出东台山方向冲天而起的功德紫气,鬓角白发无风自动,“好胆。”
最后两个字裹着剑魄震颤的嗡鸣,震得八十万剑修足下飞剑齐齐低吟。
天穹裂缝中坠落的流火被他周身剑气牵引,在身后凝成九轮逆时针旋转的赤金剑轮。
“锵!”
青冥剑突然脱鞘三寸,剑脊上《九阳剑典》的太古篆文逐一亮起。
十里外正在与雷昊联手的孟浩然闷哼暴退,手中诗剑竟被隔空震出裂痕。
“拿本尊当诱饵钓血河老魔?”吴道陵抚过剑柄处焦黑的雷击纹,那是三日前硬接紫城道人阴阳鱼留下的痕迹,“雍天洲上何来这般道理!”
最后半句陡然化作剑啸,九轮赤金剑轮轰然炸裂。
破碎的剑光穿透二十二道宗师气柱,将陆天枢刚刚成型的北斗阵图撕开百丈缺口。
八十万剑修同时呕血,脚下沧浪剑阵第一次出现溃散征兆。
硬碰一击,吴道陵身上剑气越发凝重。
“听着。”
吴道陵甩袖震开铁千山掷来的赤铁大枪,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似乎永不愈合的焦痕。
这道剑痕从落鹰峡直贯东魏皇城方向,沿途云层、山岳、江河皆被刻上“九阳”火纹。
“告诉张青阳——”
他踏着剑痕走向沸腾的云沧江,身后金乌虚影每振翅一次,便有一道大宗师气柱黯淡三分,“本尊在饮马原等他三日。”
“三日后辰时若不见人……”
剑锋轻旋挑起百里江水,蒸腾的水雾里吴道陵并指抹过虚影咽喉,东瀚郡方向顿时雷云翻涌。
“本尊便拿这二十二颗大宗师头颅——”他转头看向面色骤变的雷昊,嘴角扯出一丝让人心悸的森寒笑意,“给他铸一座通幽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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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
青木车架之中。
盘膝而坐的张远面色平静。
“侯爷,吴道陵隐藏了实力。”
坐在张远对面的阴九幽面色凝重无比。
陆天枢等人传讯,吴道陵要青阳侯去饮马原见他。
在落鹰峡前,吴道陵展露了能压二十二位大宗师的战力。
这等修为,青阳侯要是去见吴道陵,那就是去送死。
“侯爷,三日时间,足够汇聚大秦百万边军。”阴九幽压低声音,“到时候大军合围,就算他吴道陵是九阳剑仙,也死无葬身之地。”
大秦军阵,天下无敌。
百万大军组建军阵,一击之力毁天灭地。
“他不敢杀我。”
张远轻笑摇头。
转头看向车后绵延的青壮,张远双目缓缓眯起。
“他若杀我,天道反噬,生死两难。”
天榜第一,九阳剑仙,这等人物已经是触摸到天道运转规则。
虽不是帝王,其实已经是能引天道垂临之人。
张远敢直面吴道陵,就是笃定吴道陵不敢杀他。
天榜第一吴道陵要见青阳侯。
这消息从落鹰峡传出,半日就传遍大半东境。
第628章 替本郡主传一句话,别让天下人看轻了东境江湖
饮马原横亘云沧江下游,百里沙洲在浑浊江水中若隐若现。
这片被江水冲刷千年的灰白砂砾地,每粒沙子都浸着两国将士的血。
三百年来,大秦镇数位战侯在此马革裹尸,两甲子前东魏剑圣孤鸿子亦在此折戟沉沙。
如今江风掠过嶙峋礁石时,仍能听见锈蚀箭簇与断刃的呜咽。
大秦皇城。
钦天监。
星轨仪投射的光幕,正映出沙洲上纵横交错的古战场沟壑。
元康帝指尖轻叩二十八宿浮雕,忽然转头看向阴影中:“木玄先生可愿走一趟饮马原?”
木玄。
就是从北境长城归来,最近驻守在皇城,随在元康帝身边的那位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袖口暗金纹路如活物游动,嘶哑笑声震得星轨偏移三寸:“陛下是想让老朽给那小子压阵,还是……”
他枯槁手掌虚握间,光幕中砂砾透出淡淡的血色光影。
“还是想要老朽掂量一下,看看吴道陵的剑够不够利?”
元康帝神色平静,淡淡道:“都可。”
木玄一声长笑,点头道:“好。”
一旁不远处站着的云渺道人抬手,钦天监中大阵透出道道光柱。
传送大阵开启,直通东境。
这才是大秦的底蕴。
关键时刻,大秦顶尖强者,可一日之间直入九洲任何一地!
看着木玄踏入光柱之中,身形消失,元康帝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闪烁。
“朕也想看看,祖龙卫是不是真的足够强……”
祖龙卫,这是当年大秦先祖组建,以守护大秦皇族传承为职责的组织。
祖龙卫隶属于大秦皇族,其中强者都是皇族培养,守护大秦传承。
论渊源,祖龙卫是皇城供奉堂和镇天司的前身。
从大秦退守雍天洲,雍天洲封禁天地大道之后,祖龙卫剥离出来,在雍天洲外修行。
这一次是见雍天洲上大道晋升,怕仙魔强者潜入雍天洲对大秦皇帝不利,祖龙卫才调数十位高手入雍天洲。
对于祖龙卫的实力到底如何,便是元康帝也不敢说真的了解。
所以这一次他要借吴道陵见张远的时候,看看木玄的实力。
大殿之中,长宁侯苏靖抬头看向元康帝,又将头低下。
一旁,成国公陆钧的目光落在光幕之上,身上气息微微震荡。
青阳侯张远无论是实力还是谋略,都是年轻一辈之中顶尖。
而且张远的忠义勇猛,也是陛下欣赏的。
如果不是陛下看重,执掌镇天司的张远不可能坐镇东瀚郡,这一次也不可能让祖龙卫强者前往救援。
只是雍天洲上,本该是镇天司镇压一切。
但现在有祖龙卫高手归来,黑冰台和镇天司还是不是陛下手中最利的刀?
恐怕这个问题,陛下心中也会衡量吧?
之前青天洲上儒道修行者踏入雍天洲,许多大秦儒道官员感觉到了危机。
而这一次,随着祖龙卫的高手,还有那些外域强者潜入,雍天洲上的大秦武将战侯,那些武道修行者,也感觉到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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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皇城。
八百里加急的蹄声踏破寂静。
宇文拓抓着雕龙玉玺重重按在绢帛上,猩红印泥溅在”封并肩王”四字时,恰似一抹未干的血迹。
阶下龙骧卫统领盯着诏书末端“赐云沧江两岸三千里为封邑”的字样,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只要吴道陵杀了青阳侯张远,就裂土封王!
陛下这是要把半壁江山赌在吴道陵剑锋之上!
云沧江畔。
大秦边军集结,数十万军卒沿江畔驻扎,数位战侯连夜引军东压。
魏国青鳞战骑奔赴云沧江下游,水军大营所有战船汇聚。
“侯爷说过,江湖事江湖了。”
东瀚郡守府后堂,赵瑜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看向堂前躬身的赵德芳和温流等人,赵瑜淡淡道:“侯爷为东境江湖做了多少事,天下人眼睛雪亮。”
“替本郡主传一句话。”
“别让天下人看轻了东境江湖。”
玉若郡主一句话,大秦东境江湖风起云涌。
青阳侯入东境,连诛数十东魏渗透门派,肃清大秦江湖。
拜师山岳宗,定江湖大义,引东境武者围杀大宗师宇文绝,送东境江湖武者战功。
兑换丹药,兑换功法,兑换兵器宝物,青阳侯甚至将镇天司藏书楼中典籍复刻一份,带到东境。
东境江湖短短时日,强者辈出,精英如过江之鲫。
这一切,都是青阳侯推动。
正如玉若郡主所说,这一次青阳侯要直面天榜第一,九阳剑仙吴道陵,如果东境江湖不为青阳侯做点什么,那会被天下人看轻。
江湖,义气比天大。
一夜之间,东境江湖大小宗门,无数武者往云沧江畔赶去。
山岳宗十二位长老手托镇宗至宝“五岳镇天印”立于江心礁石,联手大长老梁启源,引动地脉之力化为千丈山岳虚影。
寒鸦剑派三百弟子在宗主陈断戈带领下,踏浪凌波,腰间《太玄剑典》剑匣吞吐寒芒,在月色下织就星罗棋布的剑网。
横山门八十铁汉赤裸上身跃入江涛,长老郭真阳古铜肌肤上“搬山纹”泛起金芒,竟以血肉之躯筑起三迭人墙。
天刀门七十二艘赤楼船借着夜色顺流而下,船舱里堆满克制纯阳剑气的寒铁锁链。
燎原武宗三千弟子在滩涂结“迭浪拳阵”,拳风激起的江雾中隐现当年镇海宗“怒涛千重”秘法残影。
江风裹挟着青云剑宗大长老萧凌云的长啸掠过沙洲,三百青锋同时出鞘的龙吟声响彻。
陆长吾等数十东境世家,族中私兵,供奉,全都集结,驻守在江岸。
……
百里外沙洲边缘,吴道陵背手而立,面色平静的看着前方江面。
八十万剑修本命精血凝成的金乌虚影振翅长啼,九轮大日投影将江水蒸出三丈高的白雾。
他身后《九阳剑典》无风自动,第二百页“焚天煮海”的篆文明灭不定。
一人之力,一宗气血本源汇聚,竟然能与数百万东境江湖武者隔江对峙。
这就是天榜第一,九阳剑仙。
朝阳洒落江面,浮金掠影。
辰时。
江面之上,一页轻舟,缓缓往饮马原荡去。
青阳侯,赴约而来!
第629章 本尊杀人,何需蝼蚁封赏?
扁舟轻荡。
江风骤烈,浊浪排空。
一瞬间,大江两岸风云激涌,气血罡煞冲霄直上!
数百万修行者的气血碰撞,让千里江面如苍龙翻腾。
江面上,轻舟晃晃悠悠,缓缓前行。
那端坐船头的身影,不是青阳侯张远又是谁?
“侯爷过江,山岳为盾——”
大秦江湖武者阵列中陡然炸起山呼。
山岳宗大长老梁启源须发戟张,双臂托举的镇宗玉印迸发青芒。
“轰——”
五座千丈山岳虚影轰然砸落江心,激起的浪涛在半空凝结成苍翠。
山岳高悬在轻舟之上,往饮马原去。
下游江面,十艘铁甲艨艟撞碎江面,逆流而上。
东魏水军战旗在江风之中猎猎回响。
“铮——”
寒鸦剑派三百弟子剑指苍天,霜寒剑气将水雾冻成横贯江面的冰桥!
这冰桥,挡在战船之前。
后方,一道道江湖武者气血汇聚,为青木小舟护持。
“江湖草莽,也敢阻我大魏剑锋?”东魏楼船阵中传来冷哼,“魏武卒听令!弓弩齐射——”
船头弩机绞弦声如蝗群振翅。
“咻!”
破甲箭化作黑云压顶的瞬间,江底炸起龙吟。
“昂——”
大秦边军战阵中升起百丈玄武虚影,龟甲纹路由十万士卒气血凝成实体,硬生生将箭雨顶回苍穹!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云沧江上游,一艘艘黑色大船顺流而下。
赤底黑龙旗覆盖的楼船上,雷鼓将军双臂肌肉虬结如蟒,鼓槌每次砸落都震碎三丈波涛:“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两岸边军以枪柄顿甲,金铁交鸣声竟压过云沧江怒涛。
军阵煞气在张远身外聚成玄色莲台,每片花瓣都篆刻着“陷阵”“先登”等血色战纹。
江岸军阵,武者,江中战船,天穹上气血碰撞,罡气旋绕。
这一切中间,青木小舟飘荡。
“轰——”
天穹边际,一道青色流光飞射而来。
身穿东魏皇族供奉衣袍的白发老者凌空踏浪,身形一步万丈。
“陛下有旨!”
白发供奉踏碎江上云涛降临,掌中圣旨展开时魔纹灼穿绢帛:“陛下旨意,吴道陵若能诛杀张青阳——”
“裂土三千里,封异姓王侯,世袭罔替!”
裂土三千里!
封异姓王侯!
世袭罔替!
东魏皇帝对斩杀青阳侯的执念竟然如此深!
东魏立国以来,如此封赏,从不曾有!
岸边,大秦军营之中,数道武侯战将身上战意化为血色光柱。
东魏皇帝要杀大秦青阳侯,这就是在挑衅大秦!
一位位东境江湖武者抬头,身上的气血浓烈到似乎要化为实质。
东魏皇帝如此重赏,要取青阳侯的性命,那他们就算是拼死也不能让青阳侯陨落在此地!
青木舟上,端坐的张远抬头,双手轻轻压着腰间双刀刀柄,面上露出轻笑。
“宇文拓倒是舍得下血本。”
“九阳剑仙前辈,本侯这命可换万世富贵,前辈千万别留手啊……”
饮马原岸边礁石上的吴道陵屈指轻弹,剑气将圣旨绞成漫天金屑:“本尊杀人,何需蝼蚁封赏?”
他身后金乌虚影猛然收翅,八十万剑修凝聚的本命精血在江面燃起焚天火幕。
九轮大日投影在火中沉浮,竟将横贯江心的玄武战魂灼出蛛网裂痕!
冰桥崩裂的脆响传出,护持在青木小舟之上的重重山岳崩碎。
青木小舟似乎被亿万钧重力压下,连着千丈江面,一起下沉。
升腾的浪涛,将大江截断。
上游的大秦战将,下游的东魏战船,都被浪头隔绝。
小舟之上,张远神色平静,缓缓起身。
“轰——”
一道道大宗师气柱自大秦阵中冲天而起,与东境江湖武者气血长虹交汇成鎏金天幕。
超过三十位大宗师之力,与气血相合,道道血色纹路交错,化为锁禁天地的青铜铁索。
这是大秦强者的态度。
吴道陵敢杀青阳侯,他们就死战。
对面,七道东魏大宗师的气柱升腾,透着几分浮荡,相比大秦武者的众志成城,少了不少恢弘与凝重。
对东魏强者来说,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
要杀青阳侯,不需要他们出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饮马原方向。
张远靴底踏上饮马原沙砾。
“晚辈张远,赴约而来。”
手按腰间双刀,张远微微颔首。
吴道陵的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那目光之中仿若有千万道剑光,向着张远穿刺而来。
立在原地的张远面色不变,任那无尽罡风引动身外衣袍鼓荡,黑色发丝飞散。
“轰——”
剑光在大江之中炸裂,水花飞溅成青白雾气。
这是剑光入微,每一滴水珠都被割裂而成的雾气。
“有几分胆识。”
吴道陵的声音平静。
“天榜第一,九阳剑仙,能得前辈召见,张远怎能不来?”
张远抬头,朗声开口。
吴道陵双目缓缓眯起,身上气息凝住。
一瞬间,百里饮马原仿佛直接冻结。
大江之上,云气与光影发出“呲呲”声响,这分明是被剑气刺穿的尖啸!
亿万水汽,随着吴道陵的心神震动,化为剑气。
大宗师第三境。
御虚。
虚幻云气在这位九阳剑仙手中,就是一柄柄百炼青锋。
这剑光玄奥,化为无尽层次的剑幕,天地之间的大道之力都隔绝。
江岸对面,所有人只能看着整个饮马原被云气剑光遮盖,落入虚幻境地。
岸边,梁启源等人面色凝重。
吴道陵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此等局面,他们就算是想救援青阳侯都做不到。
大秦皇城。
钦天监。
星光云幕上的光影震荡,也开始寸寸虚化。
原本清晰的饮马原上场景,开始动荡不定。
云渺道人眉头紧皱,转头看向元康帝。
“陛下,除非引雍天洲大道垂临,否则,恐怕无法看透饮马原。”
“只是调动天地大道之力窥测饮马原,这耗损有些……”
元康帝摆摆手。
天地之力珍贵,只为窥探饮马原就要损耗此等珍贵之物,非明智选择。
身为帝王,行事更要权衡,更要清醒。
“想来,木玄前辈会出手吧?”
长宁侯苏靖看那动荡的光影,低声开口。
殿中,定国公等人的目光之中,都浮现出一丝好奇。
祖龙卫强者,与天榜第一九阳剑仙之间,谁更胜一筹?
第630章 是问道就好
饮马原。
张远看向那遮天蔽日的剑光。
这剑光之盛,光影之中透出的森寒与凌厉,大宗师之下,根本连破开的资格都没有。
九阳剑仙的实力,确实很强,很强。
当然,如果吴道陵不是这么强,他张远都不会来。
“本尊待会再问你话。”
吴道陵的目光从张远身上转过,根本不在意张远被轻视。
大秦青阳侯又如何,他吴道陵连东魏皇帝的圣旨都一剑斩碎。
人间权势,在九阳剑仙眼中什么都不是。
吴道陵抬头,看向天穹上旋绕的剑光深处。
“道友既然来了,就现身一见。”
吴道陵的声音平淡,仿若淡薄的剑光划过云空。
虚空之中,一道灰暗剑光闪逝,一道裂缝浮现。
裂纹之外,身穿黑袍的木玄神色淡然,凌空踏步前行。
张远的目光也看向木玄。
这位就是从北境长城归来的祖龙卫强者吧?
也只有这等层次的强者,才能如此轻描淡写破入吴道陵剑气所化的剑域之中吧?
“天赋不错,你应该是将剑道修到天人合一之境了吧?”
木玄双手低垂,凌空看着吴道陵,仿佛在审视一位晚辈弟子。
“雍天洲从大道封禁之后,很多修行传承都刻意简化。”
摇摇头,木玄目光扫过立在岸边的张远,然后再看向吴道陵,继续开口。
“初窥门径,登堂入室,大成之境,再到融会贯通的超凡,如今的雍天洲上大多修行者眼中,融会贯通的大圆满,超凡之境就是极限。”
“功法也好,剑术拳法也罢,到大圆满就沾沾自喜,以为进无可进。”
木玄的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欣赏,看着吴道陵道:“你能在雍天洲上将剑道修到超凡之上的第五重,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哪怕是在九洲之上,也算是天骄人物了。”
张远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圆满之上的境界,叫天人合一。
他的武道和刀法都早已经是大圆满层次,隐约之间摸到了更上一层的影子。
直到此时,他才从木玄口中得知,这一层次,叫天人合一。
“其实,天人合一之上,还有第六层的破碎虚空,那是真正的巅峰。”木玄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码从上古九重天破碎,上三天消散之后,世间修行就以破碎虚空为巅峰。”
木玄的声音落下,吴道陵轻轻点头。
他看着悬空而立的木玄,忽然开口:“这位前辈,该是大宗师第四境,问道境吧?”
大宗师第四境,问道。
叩问天道,种下法则道种。
不是雍天洲上大道晋升,张远翻阅镇天司藏书楼中典籍,也不知道这些修行层次的讯息。
从前逍遥宗师就是极限,了解大宗师层次的修行,徒增烦恼。
“不错。”半空之中,木玄的声音带着几分傲然。
“老夫千年修行,三百年前入问道层次,可惜资质还是驽钝了些,要勘破大道之迷,怕是还需要千年。”
千年问道。
大宗师境寿元已经非凡人能比,动辄千年的修行,只要资粮足够,尽可以熬炼。
“是问道就好。”
吴道陵的声音响起。
声音落,剑光起!
青冥剑脊上的太古篆文突然逆转,吴道陵脚下砂砾仿佛时光回溯一般,显露出百年前的血锈色。
无尽剑光瞬间浮现,穿透虚空。
木玄一声冷哼,背后的北境长城虚影刚凝实,十二万九千六百道子剑已穿透时空乱流,将玄冥罡风切割成冰晶碎屑。
“镇!”
木玄掌心之中,九道天渊归浮现。
九渊之力。
相比于雍天洲上大宗师三渊极限,木玄确实有傲然的资格。
能随手凝九渊之力,在雍天洲上几乎可以说是无敌。
“轰——”
九渊之力汇聚,引动大江云气动荡,饮马原上,风沙漫卷。
远处江岸边,无数东境江湖武者抬头。
“动手了!”
“这,这不是剑光,是青阳侯的手段吗?”
“这一击绝对是大宗师之力,不是说青阳侯修为其实未到大宗师,能杀大宗师都是侥幸吗……”
一道道低语响起,所有人看着那云光剑气遮盖的饮马原中浩荡翻涌。
“嗡——”
木玄身前,有青色的巨掌在他双手结印时候凝聚。
只是他双手之间的墟印尚未结完,瞳孔里已倒映出自己的龙鳞褶皱手臂正从指尖开始沙化场景。
而吴道陵的剑光分明还在三十丈外!
这是《九阳剑典》第七重“逆时斩”的恐怖威能,剑未至,时光长河里的杀机已临!
吴道陵的剑道,恐怖如斯!
这就是超越大圆满层次,踏入第五层的天人合一剑道!
张远双手按紧双刀刀柄,身躯之中有刀意涌动,仿若蚕茧破蛹,要化茧成蝶。
“轰!”
九道天渊之影应声破碎,木玄胸前浮现三块铭刻“秦厉公廿三年戍卒赵武”的城砖。
这是祖龙卫的传承神通,长城不灭体。
这传承神通其实在北境长城一直流传。
修成长城不灭体,在北境长城驻守,炼化一块块长城砖石入体。
与人交锋时候,受伤部位自动替换为北境长城砖石,所有伤害会被砖石替代。
大秦无数军卒将自己的神魂依附在长城砖石上,就是为后辈秦人一次挡灾替劫的机会。
这,就是大秦无数先辈的担当。
张远也在北境长城留下一块砖石。
如果他日他陨落,那砖石上的刻纹留他一丝残魂,也能为后世秦人替劫。
“铮——”
青冥剑光如正午烈日穿透薄雾,那承载着千年煞气的砖石竟在消融。
不是被剑气击碎,而是被剑光中流转的十二时辰光影生生晒化!
“好个九阳剑魄!”
木玄嘴角溢血却放声大笑,双臂张开引动百里空间褶皱。
青色的灵光化为砖石,暴雨般砸落,每块砖都映出不同时代的战场煞气。
这是他所修的祖龙镇狱诀之中神通“万代征伐”,以三千年人族战意镇压剑道锋芒。
“轰——”
砖石堆砌,如同镇狱之塔,高悬在吴道陵头顶之上。
这塔引动风云再涌,饮马原上云气似乎都被镇压。
江岸边肉眼可见,一尊千丈石塔浮现。
“这是镇狱诀吗?”
“传说青阳侯修龙象镇狱,可为何不见龙象……”
第631章 问道,也挡不住本尊一剑
云气遮盖,江岸边的修行者只能猜测此时饮马原上战局。
但不管怎么说,青阳侯能在饮马原上与九阳剑仙碰撞争锋,可见其修为战力之强。
青阳侯张远此时面对的,可是二十二位大宗师才能阻挡的九阳剑仙。
饮马原上。
张远双目紧盯半空之上的青色石塔。
那千丈塔身之外,寸寸虚空在碎裂。
原来,煞气可以这样用。
虚实之间,凝真化虚。
这镇狱手段,竟然能如此变幻。
张远感觉到,自己的龙象镇狱诀在蜕变。
他的体内,气血在奔腾。
问道境与天榜第一的争斗,让他眼前豁然开朗。
他的修行之路,有了无比明确的方向。
“嗡——”
剑器震鸣!
吴道陵身后金乌虚影突然收拢双翼,八十万剑修气血凝成的焚天铭文尽数坍缩进剑尖。
这是怎样的锋芒!
一剑之中,怎能凝聚如此力量!
那柄承载着雍天洲剑道极致的神兵,此刻竟在木玄惊骇注视下寸寸透明。
不是消失,而是加速到超越时光长河可见的维度!
“叮——”
清脆剑鸣响在木玄道心深处时,他胸前最后五块城砖同时浮现裂纹。
那些篆刻着名字的砖石,竟被剑意隔着三百年的时空长河击碎。
问道境强者的虚空领域,在绝对速度面前形同虚设。
一剑,斩破他五道替死防御。
这五块长城砖,是他耗费百年战功才换取。
吴道陵的剑,快到木玄根本挡不住!
速度。
张远目中尽是神采。
从前的他也曾追寻过极致速度所带来的战力,但速度到极致之后,就陷入瓶颈。
此时他看到吴道陵的剑,那分明是从速度往空间,时间之中的转化。
空间,破碎虚空?
吴道陵的剑道已经到第五境巅峰,往第六境去了。
天人合一之上,更有破碎虚空!
木玄踉跄后退撞碎三座时空褶皱,玄冥罡风凝成的左臂齐肩而断。
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无数细密剑光在侵蚀空间。
果然是破碎虚空的雏形之意!
吴道陵的剑竟连虚无缥缈的大道都能斩伤!
“问道,不过如此。”
吴道陵挽剑轻振,青冥剑将残存的空间乱流尽数吸入剑脊:“可惜,若在雍天洲外,前辈问道层次修为,本可多挡三剑。”
饮马原上所有砂砾都浮现出被剑意洞穿的孔洞,连倒映在江面的残阳都被刻上细密剑痕。
问道,也不过是多挡三剑。
大宗师第三境的吴道陵,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
狂傲吗?
够狂。
可是他以自己的剑道证明,他有狂的资格。
问道,也挡不住他的剑!
江风拂过木玄灰白须发,这位来自祖龙卫的北境镇守者望着胸前逐渐石化的伤口,面上神色变幻。
砖石可以替死,却不能代他之伤。
这一剑之伤,伤损到他的本源了。
雍天洲上,竟然有人越境而战,伤问道境本源。
“这雍天洲的枷锁,倒成了你磨剑的砥石。”木玄咳着血沫低笑,破碎的城砖在他脚下重组为退路。
事不可为,当退而求其次。
“好个天榜第一……”
木玄的话语之中,透着感慨。
大宗师层次,一境一重天。
吴道陵却能持剑越境而战,而且轻易胜问道境。
这是何等恐怖天赋?
九洲内外,九洲之上,如此天赋的修行者,也是凤毛麟角。
吴道陵闻言抚剑不语,任由江风将这句评价卷向云沧江中消散。
他吴道陵不需要别人评价。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江岸边驻足不动的张远。
“小子,我知道你有大宗师之力。”木玄看向张远,沉声低喝。
“老夫能阻他三息,三息之内,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木玄身外,层层虚幻天域浮现。
大道之域。
问道层次的修为无法在雍天洲上展露,但问道层次的修行感悟可以。
这大道之域,就是自身道种存续孕育之地,是问道境的修行根基。
木玄展露大道之域,是要自爆本命道种,为张远争取遁逃的机会。
他答应过元康帝,要救张远。
江岸边,张远手掌握紧刀柄,缓缓抬头。
前方,吴道陵面色清冷。
哪怕是在大秦权势滔天的青阳侯,在他眼中也不过蝼蚁。
看着张远,吴道陵淡淡开口:“张青阳,本尊问你,你假伤脱身入东魏,可是将本座算计在其中?”
不是吴道陵领八十万剑修汇聚天海关,不是二十二位大宗师与吴道陵交锋吸引天下人目光,张远不可能轻易入东魏,更不可能轻易破祭坛,杀血河老祖。
不是东魏强者皆到落鹰峡,东魏皇城空虚,宇文拓怎么可能轻易妥协,放张远和十万青壮离开?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吴道陵入局,才能成功。
九阳剑仙之名,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不错。”张远神色平静,朗声回答。
确实,从一开始他就将九阳剑仙吴道陵谋算在其中。
吴道陵点点头,双目缓缓眯起:“好,有几分担当。”
他手中青冥剑前指,剑锋上煞气与剑意缭绕。
“本尊很欣赏你。”
“但你知道,我等剑修行事求个畅快。”
“你算计本尊,让我心意不畅。”
“今日,你接本尊一剑不死,你我仇怨,一笔勾销。”
他声音才落,木玄一步踏出,身前青灰石塔浮现,口中高喝:“快走!”
张远身形不动,吴道陵目中透出狠厉,挥手一剑横斩。
“轰——”
木玄身前青塔崩碎,自己身形被剑光所化的锁链直接锁禁。
这本是他的镇狱之功,现在却被吴道陵一剑逆转反噬。
他以为自己能拖吴道陵三息,没想到,一息都做不到!
“雍天洲上大道倾天,只能容通幽之力。”
吴道陵话语之中透出不屑。
“雍天洲上……”
“问道,也挡不住本尊一剑。”
大宗师境第四重,世间修行者眼中的无尽巅峰,在吴道陵的话语之中,却如土鸡瓦狗一般。
如果这话是任何一个其他人说出来,都是徒增笑尔。
可是说出这话的吴道陵,刚刚一剑斩退了问道境的木玄。
“雍天洲上大道倾天,只能容通幽之力。”张远口中轻轻低语,缓缓抬头。
“那就好。”
声音落下,他身形一步踏出!
江风,骤停!
第632章 我张远不斩这一刀,也心意不畅!
张远右足踏碎饮马原冻土时,方圆百里地脉如琴弦震颤。
他背后浮现的十八尊龙象虚影尚未凝实,吴道陵的青冥剑已穿透时空褶皱,剑锋离他咽喉仅剩三寸。
“山河倾——”
张远左拳猝然上撩,拳锋擦过剑脊的刹那,神象镇狱功九渊之力轰然爆发。
那可是九渊之力!
“轰——”
青冥剑身外的剑气“叮”地崩出蛛网状裂纹,裹挟空间之力的剑势竟被纯粹力量震碎!
吴道陵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
武道拳法,融会贯通,超凡入圣!
张远的拳法,修到了大圆满巅峰!
吴道陵瞳孔骤缩。
他分明看见张远拳骨间流转的明王印梵文。
佛门金身与龙象巨力完美融合,这是攻防相合,力量极致。
这种极致力量,他是在修为踏入通幽之上,剑道入天人合一之后,才真正明悟。
可是此时他面前的张青阳,分明还未踏入大宗师境。
张青阳的修行天赋,到底有多恐怖!
张青阳怎么敢将肉身熬炼到这等程度?
“轰——”
剑与拳碰撞,轰鸣之声响彻千百里。
云沧江上,江水陡然翻腾,掀起百丈浪头。
江岸边,许多武者站不住身形,脚步踉跄。
“这一击……”
“疯了,青阳侯的实力,竟然与九阳剑仙拼杀到这等程度!”
一道道声音之中透出惊骇。
本以为青阳侯轻易落败,此时看,恐怕不是如此?
“嗡——”
大江之上,玄武武魂再聚。
一尊尊青色山岳之形,气血所化之影,都在凝聚。
东境江湖武者的战意,随着饮马原上的碰撞而升腾。
他们就算无法踏上饮马原,也要让青阳侯知道,他们在。
“九,九渊肉身之力……”
禁锢在半空的木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语。
张远这一拳之力,已经超越了他这位问道大宗师的所有力量。
这位青阳侯,到底多强!
怪不得他说雍天洲只能容通幽之力那就好。
以青阳侯这凝聚九渊巨力的肉身,雍天洲上谁能挡他一拳?
饮马原,吴道陵的身形在退。
他手中剑,划出玄奥轨迹。
“嗡——”
青冥剑幻化出九轮烈日,每轮大日皆是吴道陵百年剑意所凝。
一剑刺出,赤红之光如同熔炉炸裂。
剑意炽烈如皓月,能灼烧空气,撕裂天穹!
剑光未至,张远脚下冻土已熔成琉璃状,大江之上,百丈水面瞬间被蒸干!
这已经超越雍天洲上力量极限,超越通幽层次!
唯有天道之力加持的天榜第一,被天道眷顾的强者,才能在雍天洲上施展出超越大道封禁层次的战力!
木玄目瞪口呆,身躯震颤。
吴道陵这一剑,就算是他也不敢硬接!
“说好一剑,吴道陵你言而无信!”
“你敢杀他,大秦必灭你九阳剑宗!”木玄身外赤色光影震荡,双目之中透出血红。
气血秘术,禁忌之力。
对于木玄的话语,吴道陵不管不顾,剑锋径直刺向张远。
这就是一位剑修的心性。
百折不回!
心中不畅,一剑斩之!
不对。
一剑斩不了,就再来一剑。
剑锋炽烈如大日,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的精光仿若凝为实质。
这一剑是九阳剑仙吴道陵的全力出手,是天人合一,化凡剑为大日之影的一剑。
这一剑,可斩问道。
如此一剑,才是真正精彩!
挡?
挡什么挡?
“破!”
张远右臂筋肉虬结如龙蟠,手掌握紧,长刀“秋寒”出鞘!
刀锋破碎罡风,自下而上逆斩。
迎击!
面对雍天洲上剑道第一强者的一剑,张远选择迎击直上!
“铮——”
刀锋轨迹暗合四宗试炼时悟出的搬山劲精髓,这一刀汇聚张远肉身的力之巅峰。
搬山拿岳,只手摘星辰!
山河刀法大圆满的“断江式”,此刻裹挟着混沌空间内三千颗天道金珠的璀璨金光,竟在九轮剑日中劈出条真空裂痕!
这一瞬,大道之力如长河浮空。
天人合一!
超凡入圣的第四境刀法,在三千天道金珠之力加持下,瞬间入第五境。
他张远的刀法,也入天人之境!
第五境刀法,加持极致肉身之力。
张远这一刀,力量超过十渊!
以力破巧。
以力破道!
管他什么九阳剑仙,管他什么天榜第一,雍天洲上大道封禁,最强只能发挥通幽之力。
通幽层次,他张远怕谁?
心意不畅?
我张远不斩这一刀,也心意不畅!
看张远这一刀扬起,吴道陵目中闪过一丝迷茫。
雍天洲上,已经多久没有人直面他的剑锋了?
“当——”
刀剑交击。
这声音并不激扬,甚至有几分沉闷。
大音希声。
吴道陵的剑,压不住张远的刀锋。
吴道陵的剑道哪怕再强,也压不住九渊肉身之力汇聚的刀锋。
“咔嚓——”
第一轮剑日崩碎时,吴道陵左袖道纹灼成飞烟。
第三轮剑日炸裂时,青冥剑裂纹已蔓延至剑柄蟠龙雕纹。
待第九轮剑日被刀气绞成流火,远处八十万剑修的本命剑器同时悲鸣!
五尺刀芒在吴道陵身前崩碎。
吴道陵身外一道青色剑罡也寸寸裂纹浮现。
大江之上,云涛与水浪随着张远斩落的刀锋,轰然砸落。
吴道陵的白发散落,江水湿透衣衫。
剑仙,谪落凡尘。
江岸边,一位位武道修行者神色呆滞。
饮马原上的大道金光升腾,大道碰撞引动的天象动乱,让他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青阳侯与吴道陵的碰撞,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饮马原。
看着白发散落,衣衫凌乱的吴道陵,不远处的木玄目中透出迷茫。
雍天洲上第一强者,天榜第一,轻易击败他这位问道境的九阳剑仙,竟然败了?
败在了青阳侯手上。
修为未到大宗师境的青阳侯张远,击败了吴道陵?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木玄也不敢信。
极致的肉身之力!
大道封禁,通幽之上战力被压制的情况下,张远的肉身确实可以挡住吴道陵。
不只是肉身!
还有天赋。
修行天赋。
如此年岁,就能修到天人合一境的刀法,九洲之上又能有几人?
“此等,此等天赋……”
木玄口中喃喃低语,目中透出精亮。
大秦后辈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
“天榜第一?”
张远抬头看向面上透着几分呆滞的吴道陵,轻声道:“九阳剑仙,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第633章 天人合一?那不是终点!
刚才,吴道陵说木玄的问道境界不过如此。
此时,张远将这句话奉还。
“好,好,好。”吴道陵仰天长喝,身上透出浩荡的战意凝为一柄青色长剑。
九阳剑魄!
功法修到天人合一层次,自身神魂与大道之意相合,化为意境魂魄。
这道意境魂魄,是自身修为的凝聚,也是意志的展现,更是大道根基。
魔道元神,佛门法相,走的都是这个路子。
其实张远也是走的这个路子。
大道真身,就是这种修行法。
“那是剑道意境魂魄,你的肉身之力再强也挡不住。”木玄看着那青色长剑,神色凝重到极致。
“快退,没有通幽神魂你根本——”
“疯子……”
木玄口中喃喃低语,看着张远长刀拖地,脚下奔行,向着吴道陵冲去。
张远身外,黑白两色的通幽神魂之力化为阴阳鱼纹护持。
通幽,神魂!
极致肉身,通幽神魂,雍天洲上谁能压他张青阳?
九阳剑仙也不能!
“当——”
斩落剑光被张远抬起的左臂挡住。
赤龙索上大道之纹交错,金色的光影与他身上气血之力相合。
横臂,前压。
悬天肘!
“嘭——”
一肘击在吴道陵的胸口,让吴道陵身形倒退,脚下乱石崩碎为糜粉。
张远脚步不停,长刀横斩。
“当——”
吴道陵手中剑挡住张远刀锋的瞬间,张远左手探出,双手握刀柄。
前压,再斩!
最简单的军伍刀法,披风刀法。
一刀,再一刀。
张远手中刀化为匹练,斩的天榜第一吴道陵步步后退。
极致肉身之力,通幽神魂力量,这是雍天洲上能承载和展现的力量极限。
就算是他吴道陵剑道通神,也不能施展出超越张远此时展露的力量。
他只能退。
他的剑法,在张远最朴实,最简洁的刀法之前无回旋之机。
“大愚破巧,大愚破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木玄瞪着眼睛,嘴角颤动,身上气息似乎在蜕变。
他双目之中,有如同星空一般的流光交错流转。
他没有想到,在雍天洲上,竟然能有人给他带来修行感悟。
这种感悟,能省去他三百年苦修!
“轰——”
张远一拳击退吴道陵身躯,脚下踏出,一刀当头再斩。
他的拳法与刀法已经随心所欲。
一刀横斩,可在下一瞬刀锋倒转,以刀柄为拳。
一拳击出,腰身扭转之间,一拳再轰出。
天榜第一的九阳剑仙,此时在张远劈头盖脸的长刀与拳头之前,只能退。
张远的拳,太硬。
佛门金身功加上明王印的加持,武道龙象金身的防御之力强到硬抗青冥剑的剑锋而肉身不损。
张远的刀,太重。
秋寒刀斩落的每一刀,都撕碎虚空,斩出九渊之上巨力。
如此恢弘力量,却凝为方寸刀锋之上,怎么挡?
吴道陵挡的很艰难。
每一击,都是以自身天人合一层次的剑道来化解。
他那破碎虚空层次的感悟,在这一刻已经是推演到极致。
他的面色凝重,全神贯注。
相反,张远此时只觉浑身畅快,筋骨血脉都好似在震鸣。
拳砸天榜第一,谁不爽快?
举手抬足之间肆意挥洒,竟然暗合大道,他的武道修为不知不觉之中,往天人合一层次攀升。
刀法。
拳法。
无法。
“轰——”
一脚正踹,大脚板踩在吴道陵的脸上,紫红脚印清晰可见。
“好,好一击出其不意的,朝天脚……”不远处站着的木玄咧嘴,面上神色似笑非笑。
此刻的吴道陵,比他刚才更狼狈。
“破——”
吴道陵一声长喝,手中青冥剑轰然斩出。
这一剑不是斩向张远,而是斩向虚空。
挨张远当头一脚,就为了能有喘息之机,斩出这一剑。
“轰——”
璀璨剑光斩碎虚空,方圆百里的饮马原上,剑光碎裂无尽砂砾。
整个饮马原外,弥漫的水汽,剑光,瞬间消散。
江岸边,无数军卒,江湖武者,看着饮马原上三道身影。
“九阳剑仙,青阳侯,还有一位,是谁——”
“什么人,竟然能在饮马原上出现!”
无数惊呼声音响起。
本以为饮马原上只有青阳侯与九阳剑仙直面交锋,此时却见到第三位身影。
当云光散去的瞬间,大秦皇城钦天监的大殿之上,光影瞬间清晰。
“木玄前辈果然在饮马原。”
“吴道陵竟然这般狼狈,应该是,被木玄前辈教训了吧?”
“哈哈,看着木玄先生没有动手,却是青阳侯与吴道陵交锋,想来是木玄先生有意熬炼青阳侯。”
“不错不错,这样的机会难得,看来,木玄先生对青阳侯的天赋潜力,也很看重啊……”
大殿上的议论,让元康帝满意的点头。
看来祖龙卫的实力确实不错。
而且,张远的潜力和天赋,也能入祖龙卫的眼。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这般看,送张青阳去一趟祖地,让他加入祖龙卫,进而掌控祖龙卫的谋划,是可以考虑了。
“轰——”
光幕之中,吴道陵一剑横扫,虚空碎裂,张远和吴道陵身形都消失在饮马原上。
木玄一声长笑,身外碎裂的虚空尽被化为青色光影。
他身形一动,踏入虚空,身外青色光影凝为一道九曲山河。
“镇。”
虚空之中,木玄的声音传来。
“吴道陵,既入虚空,且看何为问道。”
饮马原外,等待的军卒和武者看不到虚空之中场景。
但他们能听到木玄的长笑和话语。
“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传说之中,大宗师境巅峰,就叫,问道!”
观战大宗师中,有人惊呼出声。
“不错,问道,凝聚自身大道之意,这就是大宗师境的巅峰。”立在江岸边的姚白月抬头,面上神色淡然。
“那就是从九洲外而来的大秦祖龙卫吧?”
“确实很强,起码能压吴道陵无还手之力。”
姚白月轻语一声,转身就走。
此时,虚空之中,木玄身外万千青色光影将吴道陵的剑光压制,尽显问道大修的风采。
张远站在一旁,面上神色透出欣喜。
这样的观摩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他的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破碎。
他的修行感悟,在这一刻完全升华。
天人合一?
那不是终点!
第634章 前辈,这就要走?
没有天道之力压制的问道境,展现的力量到底是大宗师巅峰之力。
任吴道陵的剑道通神,流光溢彩,那剑锋也无法破开木玄随手挥出的道道罡风。
绝对的修行大势倾轧,一重修为一重天。
问道境的木玄,在这没有大道压制的虚空,施展的神通之力超过两穹。
二十渊的巨力挥洒,万丈空间之中全都是罡风如刀,呼啸奔流。
吴道陵剑光犀利,能破身外罡风,却无法撕碎层叠的大道罡煞,侵袭到木玄身前。
那万丈虚空,就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
张远这一刻对力量的感悟越发深刻。
他也对自身的战力有了清晰认知。
以他张远百渊之力在身,在这虚空之中,当可轻易击败木玄这样的问道境。
但木玄那种举手抬足之间的力量挥洒,也不是他现在能做到。
不能掌控的力量,就不属于自己。
问道层次对大道的领悟不是他能比。
修为到宗师境,要想继续提升,光是肉身与神魂之力强盛还不够,需要借大道之力。
比如张远踏入逍遥境界时候,就是凝聚一尊大道真身。
他要入大宗师,更是需要将这尊大道真身显化,凝为身外法身。
那可是比凝聚大道真身更难百倍。
当然,这身外法身一旦凝实显化,就是大宗师境修为战力。
那时候张远自己踏入大宗师层次,再加一尊法身,两相叠加,战力要比同层次的修行者强出一倍不止。
何况他张远的积累,远不是同境界之人能比。
此刻,张远都有些期待踏入大宗师境界了。
立在战圈之外,张远身上大道气息流转。
他身躯之中,感悟之力悄然萌发,将看到两位强者的力量掌控圆转手段,都一一记下。
这些手段都会在混沌熔炉之外展现,燃烧感悟珠,化为张远自身修行感悟。
看着面前的碰撞,张远嘴角翘起。
打,狠狠的打。
打的好。
……
虚空,星光流转之外,数道身影静立。
这些人身上衣袍或是道服,或是剑袍,身外仙光缭绕。
这衣服样式,分明是仙道势力占据的阳天洲上模样。
“那就是祖龙卫中强者吧,轻易就能派出一位问道境,祖龙卫的实力确实如传言中一般深不可测。”
当先的黑袍道人双目眯起,沉声开口。
问道境,哪怕是在阳天洲上,也是一方镇压大势的强者。
“雍天洲上大道变幻,秦国有一统雍天洲之势,几位宗主的意思,雍天洲上,赵魏不可灭。”一旁,身穿灰色长袍,背一柄青色长剑的短须中年淡淡说道。
正是阳天洲上几方大势谋划,才有他们前往雍天洲一行。
只是此时所见,大秦祖龙卫强者坐镇雍天洲,他们要想在雍天洲上掀起风雷,恐怕有些难。
“那吴道陵是在雍天洲上修行,根基稳固,若是入阳天洲,百年内定能成一方大能。”
说话的剑修双目之中精光闪动,盯着出剑带狂澜的吴道陵。
其他几人都是点头。
雍天洲上修行者的根基是其他洲陆上不能比。
雍天洲出来的修行者,只要稍加磨砺,大多都能同阶无敌。
“那个张青阳,修为虽然差了些,但在秦国乃是帝王信重之人,惯会搅动风雨。”白发道袍的老者摇摇头,“门中传讯,到雍天洲上后,就要多关注此人,若能斩杀,就不要留手。”
听到老者的话,其他修行者都是看向立在虚空之中的张远。
张远身上展露的修为,是逍遥层次。
在别处,这等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强者了。
但这次往雍天洲上来的,都是阳天洲各方势力之中佼佼者,修为全都是大宗师。
其中三位更是大宗师三重境。
在这样人眼中,张远的修为完全不够看。
“走吧,趁着他们交手,我们去雍天洲。”
“不是吴道陵一剑斩碎虚空,我们要往雍天洲还不容易。”
“破碎虚空,这等剑道修为,阳天洲上也不多吧,真的只有雍天洲这等大道封禁之地,才有愿意苦修剑道根基的剑修……”
虚空之中那些身影消散,片刻之后,几道剑光闪逝而至。
“是太虚剑阁的曹子逊,还有万劫符宗的归玉道人他们。”
当先背剑中年立在虚空,目光扫过周围,淡淡道:“太虚剑阁和几家道门前些时日密谋,派人往雍天洲。”
中年身后,穿着灰色剑袍的青年面色平静,出声道:“我大河剑宗虽实力差了太虚剑阁一筹,但也不惧他们。”
“就是,这次剑冢开启,说不定就是我大河剑宗真正崛起之日。”另一位青年也是朗声开口。
“好了,”前方中年摆摆手,目光落在剑光旋绕的吴道陵身上,“我天璇剑阁月旋长老命我等来雍天洲,是为磨砺,不是为无谓之争。”
“那吴道陵的剑道修为已经是天人合一,摸到破碎虚空的门槛,此等剑道天赋,放在阳天洲上也是凤毛麟角。”
中年的话让身后几位年轻人都是面色凝重几分。
确实,吴道陵展露的剑道修为,别说是他们,就算是自家门中长老也难说能比得上。
“走吧,月旋长老交待了,到雍天洲上,我们直入大秦供奉堂。”
“那张青阳是镇天司的人,据说镇天司如今压制供奉堂不能抬头。”
“也不知大秦皇族那些强者怎么想的,竟是连镇天司都压不住……”
虚空之中,剑光再起,飞遁离去。
————————————————————
“轰——”
吴道陵的青冥剑在抵挡木玄挥洒的大道之力千次之后,剑身轰然崩碎。
他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退,手掌探出,碎裂剑光汇聚,随着他剑指点出。
收束的碎剑随着这一指点落,陡然穿透虚空,直接出现在木玄身前。
剑道修行第六境,破碎虚空。
张远拿吴道陵当成磨刀石,吴道陵何尝不是拿木玄当成磨砺自己战力的对象?
此时吴道陵这一指,当真可杀问道!
点出一指,吴道陵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他知道杀不了木玄,点出的一指,不过是为自己重回雍天洲争取一瞬时机。
他的身形一动,不远处的张远一步踏出。
“前辈,这就要走?”
张远声音落下,本左手握柄的长刀抽离刀鞘。
赤龙索覆掌心,右手顺势压下,双手持刀,一刀斩落。
刀。
龙雀。
第635章 九阳剑仙前辈,做个交易如何?
快。
吴道陵的剑术以快见长,可张远这斩落的一刀,分明也是快到极致。
狠。
直面雍天洲天榜第一吴道陵,这一刀当头斩落,不带丝毫犹豫。
准。
一刀封堵吴道陵的退路,这一刀,让吴道陵避无可避。
刀光并不璀璨,甚至有些暗沉。
这柄黄老六为张远量身打造的龙雀长刀,不但考虑了张远的力量,修为,更是考虑了张远的行事风格。
低调。
再低调。
就是这一刀暗沉的刀光,却让吴道陵面色大变。
身为雍天洲上顶尖强者,这一刀竟然让他心悸。
双手交叠,身外青色剑罡凝聚。
十三层剑道之影挡在身前。
一层剑影一重天,十三层剑影,就是十三渊之力。
张远在雍天洲上展现的是九渊肉身力量,出雍天洲,就算是少了大道压制,力量提升一些,也破不了十三渊之力凝聚吧?
何况那剑罡,本就有三渊力量汇聚而成。
吴道陵的目光盯着斩落的长刀。
那刀在他眼中速度似乎在变慢。
很慢。
慢慢斩开青色剑罡。
慢慢斩开剑影。
一层,一层的斩开。
剑影在刀光面前崩碎,倾天之力压在头顶。
吴道陵的双目圆瞪,看着刀光垂落。
这刀,为何如此重?
“轰——”
十三层剑影瞬间崩碎,张远长刀停在吴道陵头顶三寸位置。
不远处,双掌压碎身前剑光的木玄身形一动,落在张远身侧。
他看着长刀悬在吴道陵头顶,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吴道陵立在原处。
他败了。
不是雍天洲上那种天道之力压制,张远肉身占据绝对优势而被击败。
此时的败,是他真正败在了张远斩落的一刀。
他明白,就算是他吴道陵全盛时候,也挡不住这一刀。
这一刀斩落的力量,有百渊!
那是,他不敢想的力量!
许久之后,他方才喃喃道:“你,为何,不杀我……”
张远缓缓收刀,长刀归鞘。
“此刀名龙雀,是锻器大师黄老六耗时两年时间,汇聚天下灵材,为我量身打造。”
张远手按刀柄,淡淡道:“此刀可镇一域。”
一旁,木玄嘴角抽动。
张远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吗?
吴道陵面色变幻,摇摇头:“你是想说,我无趁手兵器才败于你手?”
“败就是败,我——”
“我的意思是,”张远出声,将吴道陵的话语打断,“如果九阳剑仙想铸趁手之兵,张某可代为引荐黄老六大师。”
吴道陵面上露出愕然。
他缓缓抬头,看着张远:“张青阳,你又想谋算本尊?”
之前就是面前这家伙拿他吴道陵做饵,二十二位大宗师一战,引动天下人目光。
现在,他感觉张远又在打他主意了。
“张某未婚妻玉若郡主常说,世间万物,总有其价值。”张远神色淡然,朗声开口,“有价,就能交易。”
“九阳剑仙前辈,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吴道陵面色变幻。
张远看着他,再次开口:“张某请九阳剑仙前辈领八十万剑宗弟子,驻守饮马原和云沧城。”
“往后大秦与东魏之争,前辈做壁上观。”
驻守饮马原和云沧城,再不管两国之争。
对于吴道陵和九阳剑宗弟子来说,这样的条件,实在是梦寐以求。
吴道陵为让剑宗得到一块心仪驻地,可是愿为东魏攻伐大秦的。
“我需要付出什么?”吴道陵沉默片刻,方才出声。
这么好的条件,他不信张青阳会轻易送他。
张远抬手,一块淡金色令牌托在掌心。
“我镇天司的武御司还差一位副司首,不知前辈可愿屈尊?”
……
一旁,木玄面带笑意,看着吴道陵接过令牌。
世间事,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青阳侯张远如果不是方才那当头一刀,你看吴道陵能搭理他?
此时,所谓交易,不过是双方互送的颜面和台阶。
吴道陵的实力,潜力,天赋,以及背后八十万剑宗弟子,值得张远招揽。
而张远的实力,潜力,天赋,背后大秦,值得吴道陵投靠。
其实,从始至终,吴道陵邀请张远一见时候,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
吴道陵不可能真的斩杀张远。
张远也不会杀吴道陵。
但吴道陵和张远之间的输赢,决定了谁的筹码更多,得到的好处更多。
这样的博弈,唯有强者,上位者,才能有。
张远转过头,看向木玄,面上笑意更深。
“今日这一战,前辈风采超然,晚辈佩服。”
风采超然?
佩服?
张远在雍天洲上展现出的战力,分明是远强过他这位问道大宗师。
甚至,他还在观摩张远出手时候,得到了不少修行感悟。
木玄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脸红。
好在他这等修行千年之人,早就能掌控气血之力,脸不会红。
“说吧,你也想与老夫交易什么?”
木玄看着张远,淡淡开口。
前辈的面子还是要撑住的。
但面子归面子,一旦重回雍天洲,他在九渊肉身的张远面前,真的无能为力。
现在他对张远要是不客气些,等回到雍天洲上,这位镇天司司首可不一定再给他这位挂名在供奉堂的祖龙卫面子。
“木玄前辈,祖龙卫到雍天洲上,需要展现足够的实力,才能被陛下信重吧?”
“晚辈可以禀报陛下,前辈战力恢弘,是前辈出手才稳住大局。”张远声音之中,透着一丝难以拒绝的诱惑。
“晚辈也会让黑冰台宣扬,祖龙卫实力强绝。”
声音顿住,张远看着木玄。
木玄此刻竟是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要想得到这些,需要付出什么。
“前辈,晚辈对祖龙卫的训练之法感兴趣。”
“另外,晚辈也有问道之心。”
祖龙卫的修行之法。
问道修行感悟。
张远所求,其价值根本无法衡量。
但是恰恰这些,都是木玄能拿的出的。
木玄双目之中闪动精光,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师从祖龙卫统领敖灼,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师收徒,等到——”
“张远见过师兄。”张远躬身抱拳,面色郑重。
木玄看他,面上露出笑容。
……
云沧江畔。
一道道身影等待。
秦魏两国强者,军伍,全都凝神抬头,看着天穹。
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结果。
“轰——”
虚空震动,光影闪烁。
那是破碎虚空之力,从雍天洲外重回。
“回来了!”
“到底是九阳剑仙更胜一筹,还是大秦的那位问道大能更强……”
一声声低语,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从虚空之中踏出的三道身影。
“怎么会!”
“这,这是,难道——”
无数人瞪大眼睛,看着那饮马原上站立的三人。
第636章 听说,黑冰台最近在招人
三道身影,并肩而立!
手按双刀的青阳侯张远,立在中间位置,左侧是黑袍白发的大秦问道境强者,右边是背手而立的九阳剑仙吴道陵。
之前饮马原上拼杀激烈,震动千里江河。
现在这三位如此并肩立在岸边礁石上,好似刚才没有战过一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木玄前辈一场切磋,吴某收获良多。”
吴道陵忽然开口,声音传荡在大江之上。
一场切磋,收获良多。
这句话里传递的信息可不少啊!
切磋,说明吴道陵在问道大修面前,也能有一战之力。
收获良多,说明吴道陵总体来说,还是处于劣势的。
而且,由他先开口,必然是这一场切磋,他吴道陵败了。
天榜第一,败在了问道大修的手上。
“雍天洲上修行艰难,前辈乃是问道之境,吴某代天下武者向前辈提一个不情之请。”
吴道陵拱手,面上神色平静:“希望前辈能为雍天洲上修行者留下问道感悟。”
问道感悟?
问道感悟!
江岸边,无数武者瞪大眼睛,双拳紧握,连呼吸都屏住。
大宗师已经是仰望,大宗师境第四重问道境,那是不可逾越的巅峰。
如果能得这样人物指点,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是无尽机缘!
这一刻,哪怕是远在皇城钦天监中的帝王重臣,都面色透出郑重。
大秦不缺高手,可雍天洲上因为大道封禁,大宗师层次的修行传承太少。
更别说问道境的感悟了。
“吴道陵,修行之心,倒也赤诚。”元康帝双目微微眯起,轻声开口。
天榜第一的吴道陵,放弃倨傲,为天下武者求一份机缘。
这份心,难得。
“可。”
木玄神色淡然,只吐一言。
可!
江岸边,许多武者压制不住心头喜悦,面色涨红。
不少人身上气血翻涌,凝为淡淡血色光柱,握紧双拳,口中发出低低嘶吼。
一个“可”字,雍天洲上就有了问道境的感悟传承!
听到木玄回应,吴道陵转头看向张远,然后目光扫过江岸边,声音顺着滚滚江风呼啸震动。
“自今日起,吴某与九阳剑宗驻守饮马原与云沧城,秦魏之争,与我九阳剑宗无关——”
“轰——”
不远处,八十万剑修剑器震鸣,剑气升腾,剑意呼啸,气血翻涌成海。
九阳剑宗今日之后,就有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驻地。
这是世间任何一家宗门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可以,哪家宗门不想游离于皇权之外,不被朝堂管束?
云沧江下游位置,立在东魏战船甲板上的水军战将面色变幻,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吴道陵和八十万剑修此等行径,分明是叛逃。
可是,连帝王圣旨都敢当众撕碎的吴道陵,谁又能奈何?
何况此时局面,东魏水军要是敢动,怕是直接就面对大秦水师和岸边大军,乃至于吴道陵和其麾下八十万剑修的联手攻击。
“退。”
旗舰之上,有声音响起。
东魏战船缓缓往下游退去。
饮马原上,张远向着吴道陵微笑拱手,然后看向木玄:“师兄,我们走吧。”
木玄点点头,抬手一挥,青色光影裹着他与张远飞身踏浪而去。
直到两人离开,吴道陵方才低叹一声:“师兄啊……”
他吴道陵也算是天骄人物,却比不上青阳侯这样,直接被问道大修代师收徒。
青阳侯的天赋……
想到青阳侯天赋,吴道陵不觉嘴角又是一抽。
方才在虚空之中那当头一刀,到现在他后心还是湿的。
那一刀要是真斩下来……
江岸边,看着孤零零立在饮马原上的吴道陵,有人低低轻语。
“青阳侯,似乎被忽略了……”
不少人抬起头,看向张远离开方向,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镇大秦江湖,掀起东境风云的青阳侯。
孤身入东魏,救十万百姓的青阳侯。
直面天榜第一吴道陵,孤舟赴约的青阳侯。
如此人物,刚才片刻时间,好像锋芒都被九阳剑仙和问道大修遮掩。
可青阳侯这等人物,他的锋芒是真能被遮掩的吗?
没有青阳侯布局,怎么能有二十二位大宗师阻击九阳剑仙?
没有青阳侯赴约,怎么有这饮马原一战?
没有青阳侯首肯,恐怕吴道陵也拿不到饮马原和云沧城吧?
只有青阳侯,才有资格做出这等涉及方圆数百里疆域的交易。
可是,不知不觉中,青阳侯竟然无人在意。
这,合理吗?
“据说大宗师境破妄,通幽,踏虚,问道,到踏虚层次,能让人神魂不自觉忽略,难道,青阳侯是大宗师第三境?”
“不可能,青阳侯分明还未入大宗师。”
议论之声四起,一时间却又忘记青阳侯张远做了什么事情。
“东境,雍天洲,这天要变了……”
江岸边,有人轻声感慨。
不少人转头,看之前凝聚战意的大宗师们,早已离开。
有眼尖的,看到这些大宗师都是往青阳侯和那位问道大修离开方向去。
问道感悟!
无数武者目中透出羡慕之色。
“听说,黑冰台最近在招人。”
江岸边,不知从哪里传来低语。
这话语,让许多武者眼中透出闪逝的精光。
————————————————————————
饮马原一战,影响东境乃至整个雍天洲的格局,大势。
九阳剑仙吴道陵和其麾下宗门自立于饮马原,成为秦魏两个之间的中立存在。
这样的格局,对于秦魏两国来说,都是各有利弊。
东魏皇帝宇文拓据说在皇城大殿大发雷霆,但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其实,相比于封地三千里,裂土封王,现在的九阳剑宗只占百里之地,且还非全是魏土,这已经是非常低的代价。
只是让宇文拓愤怒的是,吴道陵没有杀了青阳侯张远。
当然,真正身居高位之人都看得很透,吴道陵不可能真杀青阳侯。
吴道陵要是那般莽撞而不计后果之人,绝对做不到天榜第一。
对于大秦来说,容许九阳剑宗占据云沧城和饮马原,这是继三百年前慕容昭立燕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失土分国。
不是被外敌抢夺占据疆土,而是直接送出去疆土。
光是失土之责,御史台送去乾阳殿的奏折就有两大箩筐。
第637章 问道一句话,胜修百年功
弹劾青阳侯的御史在午门外静坐,一片青红,蔚为壮观。
御史大夫曹越,领着一帮御史台官员,在礼部大堂堵礼部尚书王安之,硬要王安之与他联名上书,弹劾青阳侯。
儒道文官嘛,总要找点事做。
青阳侯功劳越大,他们越要弹劾。
若不然,怎么显得他们这些读书人的清醒?
但在皇宫之外,世家商队,江湖宗门,那些大小商行,顺江而下,往东境,特别是去中立之地云沧城,饮马原交易的商船,硬是将千丈宽大江阻塞。
那云沧城和饮马原,哪里是什么中立之地,分明是有大修士坐镇,八十万剑修保护的交易之地!
怪不得青阳侯的未婚妻,执掌瑜远商行的玉若郡主早早去东境。
原来,这是早就谋划好的!
据说为这事情,户部也不少官员上书参青阳侯。
只是皇城还未有消息,商船还未到东境,东瀚郡已经传来消息。
东瀚郡郡守府建造七层高塔,命名“问道阁”。
问道大修木玄先生在东瀚郡郡守府,为二十余位大宗师讲授的问道感悟抄录,就放在问道阁第七层。
大秦皇宫。
西苑。
琪贵妃手上托着个檀木盒子,面带笑意的立在花园之中。
背着手过来的元康帝看到琪贵妃手中木盒,目中精光闪过。
“琪儿何事让朕定要来西苑?”
缓步走来,坐在石桌前,元康帝淡淡开口。
本跟随在元康帝身后不远的余愧贞,忙退到院子门口处躬身而立。
“玉若那丫头让人给我带了些东境礼物过来,那些珠玉之类的东西看着奢侈的很,我也不好穿戴。”
琪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露出,玉白的手臂上,一枚淡红镯子露出来。
“就这镯子,稍稍朴素一些。”
琪贵妃的目中,透出一丝温和笑意。
“血玉精髓?”元康帝眯起眼睛,“藏宝阁中倒是有两件差不多的,却无这件色泽饱满,血气充裕。”
“好好戴着,对你气血凝练有好处。”
“那丫头,花钱倒是舍得。”
琪贵妃只是笑,然后将木盒递到元康帝面前。
“玉若也没忘记陛下啊,她可是信中特地嘱托,此物要臣妾亲手交给陛下呢。”
元康帝神色平静,伸手压在木盒盖上,沉吟一下,将木盒盖子揭开。
看着木盒之中物件,元康帝神色微微变幻,双目之中闪过稍纵即逝的喜悦。
对于常伴帝王之侧的琪贵妃来说,元康帝目中这一丝喜悦,已经是无比难得的真情流露了。
帝王之尊,喜怒不显于色。
“这丫头,有心了。”元康帝口中低语,将木盒的盖子合上。
琪贵妃目光扫过瞬间,看到那木盒之中一卷书册,封皮上有三个字。
《问道录》。
院门外,琪贵妃的贴身侍女悄然走到余愧贞身侧,压低声音道:“余掌事,这是郡主送掌事的。”
余愧贞伸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纸卷,双目之中透出惊讶。
薄薄三页纸上,是简单的几个修行问答话语。
关于大道,关于修行,关于大宗师和逍遥层次的感悟。
“问道大修的体悟。”
手掌握紧纸卷,余愧贞点点头,面色郑重:“替我谢郡主,还有,青阳侯。”
这等东西,没有青阳侯的首肯,怎么可能送到他余愧贞手上?
侍女点头,微一躬身,往园子中退去。
园中传来琪贵妃的声音:“传膳,跟御膳房说一声,陛下在西苑用膳。”
……
——————————————————
大秦皇城。
监察司。
从卸任监察司指挥使后就很少来此的成国公陆钧,此时端坐在后堂长案后,一旁是面带笑意的长宁侯苏靖。
陆钧手中摊开书卷,那书卷封皮上赫然是“问道”二字。
薄薄几页纸,陆钧硬是看了三个时辰,方才意犹未尽的将书卷缓缓合上。
“问道一句话,胜修百年功。”
抬起头,陆钧面上透出一丝夹杂惆怅的感慨。
“这就是问道啊……”
苏靖点点头,神色郑重不少:“张青阳也是,明明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木玄先生是因他而留问道感悟,却偏要将这恩德送给吴道陵。”
他这话,让陆钧轻笑摇头。
“你是将自己与那小子绑在一起,当局者迷。”
“以他修为战力,还有身份地位,已经不需要这些功德恩惠。”
“大秦虽无惧功高震主,可这些江湖羁绊,于他无益,何必加身?”
伸手拍拍面前书卷,陆钧笑着道:“实实在在好处拿到,这才是明智选择。”
“何况要让吴道陵在饮马原立住根基,那中立的交易之地,需要惠及江湖的名声支撑。”
做过近百年监察司指挥使,陆钧看得当然清楚。
对于执掌镇天司的青阳侯张远来说,名声都是虚的,唯有修行才是实实在在的。
武镇司司首,执掌镇天司,雍天洲上尽可镇压,帝王手中刀,杀人无错,要什么名声?
苏靖点点头,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如今大势跌宕,许多外域强者踏入雍天洲,镇天司的威信,恐怕也会受到冲击。”
身为监察司指挥使,苏靖知道的讯息很多。
东魏有阳天洲大宗强者前来镇压大局,大秦也有阳天洲上宗门精锐到来。
加上木玄所领的祖龙卫,都是可镇一方的强者。
如此多强者来到雍天洲,让镇天司的威信受到冲击。
其实随着雍天洲大道提升,雍天洲上强者会越来越多。
雍天洲上的修行者修为晋升,战力会远远超过那些外域而来的同阶修行者。
可是,这需要时间。
“国公,要不要召镇天司驻留外域的强者归来——”苏靖抬头,看向宁国公陆钧。
陆钧摇摇头,摆手道:“此事张青阳清楚,他若是需要帮手,自会安排。”
“这小子竟然被木玄先生代师收徒,饮马原上一战,恐怕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没有看到的。”
……
东瀚郡。
郡守府。
大堂前广场边走廊,郡司马刘培元与郡丞赵德芳并肩踱步,前方不远处,是正在建造的七层楼阁。
“求名的得名,求财的得财,求战功者,求修行者,青阳侯有求必应。”
停住脚步,看着那阁楼,赵德芳面上全是感慨。
一旁的刘培元面色变幻,轻轻点头。
第638章 大宗师境第三重,御虚层次的神魂之力!
青阳侯到东境,麾下虽然强者无数,可真正动用的,却大多都是东境之人。
余水县令曹家达,长远帮主李成。
这两位一位掌千万河工,昼夜不停,无数百姓都知其名。
东瀚郡官场传言,东境河道贯通之日,就是曹家达入工部之时。
以此功绩,至少一步红袍加身。
至于李成,那更是江湖之上,云沧江与九川河上下大小船队,各方帮派,无数商贾,都指着这位河道衙门主事吃饭。
东瀚郡和周边百姓因为李成免税加价,让利于民,对李成都是感恩戴德,恨不得立生祠。
说实话,江湖草莽出身的李成能有此名,确实是无憾了。
青阳侯用人,真可谓是不拘一格。
不只是曹家达和李成这样人,连他赵德芳与刘培元,本是罪责难逃之人,都能安心任用。
特别是青阳侯借伤重闭关,独入东魏时候,赵德芳掌东瀚郡大权。
那时候整个东瀚郡风雨飘摇,新军大营,河道河工,大小事情几乎都在溃败边缘。
赵德芳但凡有一丝他心,东瀚郡的政务绝对要崩。
好在,一切都在二十二位大宗师齐聚落鹰峡,阻击九阳剑仙之时轰然变化。
再到青阳侯在东魏斩祭坛,诛魔修,救十万百姓,声势瞬间冲天。
东瀚郡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之后,饮马原一战,青阳侯虽然行事低调再低调,还是难掩锋芒。
据说那位木玄大修对青阳侯颇为亲近。
据说九阳剑仙对青阳侯很是敬重。
据说青阳侯在饮马原上,曾有与九阳剑仙一战的本事。
青阳侯用人不疑,更是无比大方。
对于入东境的商贾让利,九川河上直接撤了十八闸。
东瀚郡世家,要么参加东瀚商盟,要么家族子弟参与东瀚武盟。
商盟赚的盆满钵满,求财得财。
武盟之中,陆长吾等一众东瀚郡年轻辈精英,都是混的风生水起。
东瀚商盟和东瀚武盟如今大小事情多的是,生意也好,任务也罢,遍布东瀚郡。
这两方联盟,几乎成为官府编外势力。
赵德芳转过头,看到从后堂中走出的陈武。
陈武脚步还不是很利索,穿着黑甲,满脸兴奋的奔行。
“估计又是哪位大宗师指点了吧?”
赵德芳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羡慕。
“这小子怕是三年之内就能入宗师境了。”
刘培元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酸味。
一位先天境后期,就能有大宗师境的强者指点,这换谁都羡慕啊……
如今的东瀚郡郡守府,驻守的大宗师起码十位。
不是这些大宗师收到谁的命令在此驻守,而是青阳侯手上有问道抄录。
一位大宗师第四境的大修修行感悟记录。
就凭这等宝物,天下大宗师谁不想来东瀚郡一趟?
没见那位采薇书院山长,儒道大宗师姚白月,已经在郡守府驻留大半个月?
这位姚山长还美其名曰“以儒道大宗师之力抄录问道感悟,为天下修行者出一份力”,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为了多观悟这问道原本几遍。
“走吧,云明府那边大营新军已经到千万,粮草不缺,可侯爷的意思,要安排什么新的整军之法,你我要走一趟。”
刘培元轻笑着看向郡守府外,脚步往外走。
“嗯,天海关那边也需要调动大军,宁国公也不好一直坐镇边军,此事侯爷怕是也有安排。”赵德芳点头,也是往外走。
东魏到底是仙魔势力支持,吴道陵才领八十万剑修到饮马原,东魏就有数位外域大修士出现。
其中一位名叫曹子逊的剑修,三剑击败七玄剑宗大宗师陆文昭,修为分明是大宗师第三重御虚。
据传,其战力丝毫不逊于吴道陵。
另外一位归玉道人,出手斩杀数位东魏境内魔道大修,手段玄奇,修为高深。
几位大修士迅速稳定东魏局面,将东魏江湖和朝堂局势都稳住。
按照黑冰台暗探消息,那些从阳天洲来的修行者,还带来不少仙道丹药。
东魏皇帝已经抽调禁军,服食丹药,闭关修行。
恐怕不久之后,东魏就有更多精锐出现。
——————————————————————
东瀚郡郡守府。
后堂。
金色的道纹封禁静室,让一切探查之力都隔绝。
这是张远闭关之地,光是那道纹,就能阻挡逍遥层次的宗师。
此时,他身外淡淡的金光缭绕,化为无尽的大道之力交错。
金色道纹如盘龙绕柱,将静室隔绝成独立天地。
张远赤着上身端坐青玉蒲团,皮肤下似有龙象虚影奔走,脊椎大龙每节骨骼都迸发虎豹雷音。
这是《龙象镇狱诀》突破十二重后显化的龙象金身。
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吞吐灵气,竟在头顶凝成巴蛇吞天的混沌旋涡,将问道抄录中感悟的法则之力尽数吞噬。
张远深吸一口气,神魂微微震动。
大宗师层次的神魂从虚幻化为凝实。
破妄。
通幽。
御虚!
大宗师境第三重,御虚层次的神魂之力!
观悟吴道陵与木玄一战,又自己动手与吴道陵交锋,张远的收获之大难以想象。
自身力量的融会贯通,掌控自如,再到神魂的晋升突破,踏入御虚境。
极致肉身,御虚神魂,除了对大道的感悟掌控还逊色木玄这样的问道大修一筹,论战力,张远已经可以轻易碾压木玄。
当然,他面对木玄的时候还是很谦逊的。
毕竟木玄的问道感悟,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借鉴作用。
而且,可以拿出来换取很多好处。
“铮——”
右手指尖轻旋,一缕无形剑气悄然割裂三寸虚空。
破碎虚空!
赫然是九穹无相剑诀快要触摸到的“无相”境界。
无相生有相,张远身前,一道浩荡剑光长河浮现。
大河剑气。
以无相之剑,化有相长河,这就是九穹无相剑诀的玄奇之处。
以此剑诀,可化为九穹之下,几乎所有剑道意境。
“嗡——”
大河流转,顿时一股热浪升腾。
吴道陵的九阳剑意!
第639章 武道六境之外,传说之中,失落的第七境!
水火意境转换,有相无相变幻,张远身外虚空仿佛都要直接被碎裂。
双手虚按,空间扭曲消散。
那剑光长河,也轰然化为虚无。
张远有些期待,再见大河剑宗李慕白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凭借大河剑意将其击败?
剑意收起,张远身躯之外,空间陡然凝固。
“山河为骨,大势如刀……”张远脑海中浮现木玄三日前关于大道之言的提点。
静室墙壁上的防御阵纹剧烈震荡。
八十一道山河拳意凝成东境舆图虚影,九川河奔涌之势与东瀚山脉地脉之力完美交融。
这正是修行功法《山河动》突破至“天地共鸣”“天人合一”境界的征兆。
感受身躯之中变化,张远面上露出笑意。
以山河养刀魂,借巴蛇吞天之法融百家真意,此道便是放在九洲之上也堪称独树一帜。
“嗡——”
张远胸腹间传出闷雷般的轰鸣,巴蛇虚影竟将龙象金身吞入腹中。
皮肉瞬间褪去金色,却在三息后重生出暗青鳞甲。
这正是《金身决》与《巴蛇吞天》融合产生的异变。
神魂深处,一柄烙印着三重山河图的七尺长刀缓缓凝实,刀锋过处既有龙象嘶吼,又显露巴蛇吞天的霸气。
这是龙雀刀的刀魄。
长刀有灵,慢慢温养,就能成大道之魄。
感受这龙雀刀魄,张远目中精光闪烁。
以魄化域。
以武道熔炼仙魔,等他这“山河刀域”成形,怕是要让那些仙魔大宗都坐不住了……
双目眯起,指尖轻划,万里山河竟在他刀意中倒卷成势。
张远忽然并掌劈空,九道暗金龙影随势而起,其中竟夹杂着吴道陵九阳剑气的破灭真意!
融刀剑之意于一,精粹凝为一刀。
这一刀修成,就是破碎虚空之上,武道六境之外,传说之中,失落的第七境!
“嘭——”
刀光破碎。
张远毫不意外,面上透出轻笑,缓缓起身,走出静室。
静室之中的层叠道纹消散。
走出静室外,大堂中,已经有两道身影等待。
山岳宗长老梁启源。
梁启源身边一位穿青色武袍的青年,双手抱着一柄长剑,面色淡然。
张远到长案后坐下,身形挺健。
“梁长老的意思是,这位苏昌明祖师弟子归来,要直接接掌山岳宗?”
张远的目光落在抱剑青年身上,面色平静。
梁启源点点头,犹豫一下道:“冠源师叔的修为战力都在门中长老之上,我在师叔手上也走不过十招……”
抬头看向张远,梁启源为难道:“冠源师叔还带了苏昌明祖师的手书。”
苏昌明百多年前在山岳宗失踪,其实是悄然离开雍天洲,到阳天洲上修行。
按照山岳宗传来的消息,这一次苏昌明的弟子回归,碾压宗门之中高手,拿出祖师印信,要执掌山岳宗。
这位名叫穆冠源的大河剑宗精英还说,山岳宗往后要听从大秦供奉堂的安排,在江湖上行事,都要听供奉堂之令。
山岳宗乃是四宗归一,一向都是强者为尊。
穆冠源手上有苏昌明的令信,又力压门中所有长老,自然就能夺取掌控四宗之权。
如果不是青阳侯张远在东境坐镇,山岳宗怕穆冠源行事与青阳侯谋划相违背,梁启源根本不会来见张远。
张远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穆冠源:“穆公子如今是在供奉堂?”
穆冠源点点头:“那日木玄前辈与吴道陵的一战我们也看到了,青阳侯在一旁观战,想来收获不小。”
“在穆某看来,青阳侯若是能闭门苦修,未尝没有比肩吴道陵的可能。”
“我大河剑宗看重有修行天赋和潜力的修行者,青阳侯要是愿意,穆某可引荐你入大河剑宗。”
看到了虚空一战,说明穆冠源有穿行虚空之能。
直接抬出大河剑宗之名,是告诉张远,他穆冠源背后是阳天洲上大宗支撑。
原本这都没什么,阳天洲上那些亲近大秦,乃至本就是大秦支持的宗门,对于执掌镇天司的张远来说,也算自己人。
只是穆冠源的意思,往后山岳宗要归于供奉堂。
这对于张远谋划是有些冲突的。
山岳宗和青云剑宗,是他镇压东境江湖颇为重要的一环。
他不可能长久留在东境,也不可能一直关注江湖事。
如果不为镇压江湖,他也不会自承山岳宗弟子身份。
山岳宗,不能归供奉堂掌控。
“大河剑宗……”
张远的目光落在穆冠源身上,看向他手中抱着的长剑:“你认得李慕白吗?”
穆冠源微微一愣,目中闪过惊讶。
“慕白师兄乃是我大河剑宗核心弟子,三代弟子之中第一人,阳天洲上同辈排名二十三。”
“你,认得我慕白师兄?”穆冠源的双目紧盯张远。
大秦青阳侯身份,执掌镇天司的大权,这位青阳侯不是普通人物。
要不是这一次来到雍天洲的高手不少,又有祖龙卫强者联手,他也不愿得罪青阳侯。
“我在陈洲历练时候,被阳天洲上强者追杀,李慕白出手救援。”张远点点头,面色平静。
“大河剑气,浩荡无垠,那一剑的风采,张某心神向往。”
确实很向往。
李慕白那一剑,张远看到的是洒脱。
这份洒脱,他张远做不到。
从穿了大秦的甲,执了大秦的刀,他张远就不可能如李慕白那样随性洒脱。
看着张远,穆冠源面上露出几分犹豫。
张远对于李慕白那一剑的夸赞,让他多了一丝亲近。
“我大河剑宗的大河剑气本就是阳天洲上顶尖剑道修行法,融长河之奔腾,剑光化为洪流,从江河到星河,终化——”
穆冠源话未说完,张远的声音响起:“你的大河剑意修到什么程度了?”
穆冠源浑身一震,身上一道浩荡剑气长河浮现。
长河浪涌,每一朵浪花都是剑光所化。
“百里大河,一剑摧山岳。”
穆冠源的声音之中,透出傲然。
宗门同辈之中,他算天骄之一。
“百里长河……”
张远抬头,缓缓探出手指。
指尖,剑光从涓涓细流,化为轰鸣江河。
“那你观本侯这一剑如何!”
第640章 张远,我明白你,可是,天下人明白吗?
穆冠源瞳孔中,倒映的剑光长河陡然坍缩成亿万星辰!
每一粒光点,都裹挟着破碎虚空的剑意震颤!
他引以为傲的百里剑河,在星辉下如同溪流撞见沧海,寸寸崩解时,发出类似琉璃碎裂的清脆哀鸣。
“这是剑化星河,怎么可能……”
穆冠源踉跄后退三步,怀中长剑“沧啷”落地。
他望着悬浮在张远指尖那截吞吐星芒的剑芒,喉头滚动间有铁锈味蔓延。
方才剑意反噬竟已伤及肺腑。
只是剑意碰撞一瞬,就伤到他的根基,这就是星河之剑吗?
一旁,梁启源看着张远指尖散去的剑光,面上神色透出感慨。
当年他奉命去西北境时候,张远还只是一个先天境后期的武者。
他是看着张远一步步走到今天,直到超越他。
而且,张远非常念旧。
山岳宗不是青阳侯张远,如今已经沦落为东境二流宗门了。
郡守府后院,一方静室之中,闭目而坐的木玄抬起头,双目缓缓睁开。
“星河倒卷作剑意,这小子竟把吴道陵的破碎虚空真意融进了大河剑道。”
“以他的天赋,确实有资格去一趟剑冢。”
站起身,木玄面上露出笑意。
“也该回皇城了。”
“那份问道感悟,陛下应该看过了吧。”
“祖龙卫的实力,想来没有人敢再质疑。”
郡守府,后堂。
穆冠源颓然跌坐在地,口中喃喃低语:“李师兄的剑是长河入海浩荡无涯……”
“可你……你让江河跃出九霄成了银河!”
他衣袍无风自动,身上剑气涣散,这是道心震颤引发功法溃散的征兆。
张远刚才那一指剑意,实在是太过恢弘,让穆冠源道心折损。
“此等剑意……此等剑意!”
穆冠源突然惨笑出声:“三年前李师兄在剑冢悟道,九千六百道剑气凝成的也不过是半阙天河。”
他颤抖着摸出块刻着“慕白”二字的玉珏捏碎,玉珏碎片化作的传讯青鸟尚未展翅,便被残存的星辉剑意绞成齑粉。
穆冠源望着飘散的荧光,沉声道:“我已经传讯慕白师兄,剑道星河,想来他定会感兴趣……”
他的身上,剑气越发淡薄。
剑意折损,散功之相。
张远摇摇头。
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演化剑道星河,就让穆冠源这样的大宗精英弟子心意折损。
果然如传言所说,天下修行,磨砺最盛的就是雍天洲。
雍天洲上武者百折不挠,心中意境千锤万击,绝不可能道心不稳。
看一眼穆冠源,张远屈指轻弹,剑芒化作流星归入他丹田。
这一道剑气,直接稳住穆冠源的剑意,让其丹田之中剑气重聚。
穆冠源一愣,面上神色变幻。
他能感受到,张远送出的这一道剑气,比他自身所修不知凝练到多少倍。
此一道剑气为根基,他穆冠源省去百年苦修之功!
“多,多谢,多谢师兄。”穆冠源向着张远抱拳,捡起长剑,站起身,看一眼身旁的梁启源。
“山岳宗的事情我不管了,不过你们要心中有数,阳天洲上不少强者到来,东境江湖恐怕没那么安稳。”
说完,他向着张远一点头,身形踏出后堂,化为飞天长虹。
梁启源张张嘴,低叹一声。
正如穆冠源所说,随着强者汇聚雍天洲,他越发无力。
山岳宗的实力,已经难以应对东境风浪。
“梁长老,调山岳宗八千后辈弟子到郡城来吧。”
张远看向门外,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精光。
“本侯亲自整训。”
梁启源浑身一颤,目中尽是喜色。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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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郡守府。
书房。
长案后的赵瑜手持墨笔,快速的书写。
张远立在她身侧,低头看着。
“物资运转的线路还是不够,按照你说的河工代训之法,他们的资粮耗损极大。”
赵瑜的墨笔在圈画涂抹。
“东海,你是想谋划东海吧?”
“东海水妖无数,更是有通联外域的裂缝,你想借外域之力整军。”
“可是要想保证伤亡最小的情况下贯穿东海,你——”
赵瑜抬头,面上露出无奈。
“你又要亲自去?”
张远点点头。
赵瑜伸手,去扯住张远手臂,想要说什么,又停住。
“我……”赵瑜将头靠在张远的身上,低低道,“我也要回皇城了,皇城重建之事,我要回去主持。”
张远轻抚她发丝,点点头。
赵瑜眼中透出狡黠,低低道:“我们,双修吧。”
……
三日。
之后。
赵瑜随东瀚商盟的船队,与回京述职的几位东境官员一起离开东瀚郡。
一百三十余艘大小商船之上,东境特产堆积如山。
从东境出产的各种灵材,工艺品,再到各种以商道汇聚而来的齐魏出产,这一次商队所运载财货,价值千万灵石。
这还只是才开始,东瀚郡各方世家的底蕴还没有真正运转。
云沧城那边,一队三千剑修护持三十艘商船随赵瑜一起去大秦皇城。
这些商船上装载的是按照赵瑜安排,可以在皇城卖出高价的物资。
云沧城是中立的交易之地,吴道陵要养自家八十万宗门弟子,没有足够财货物资怎么行?
能有赵瑜的提点,瑜远商行的合作,云沧城往后必然能更加繁盛。
以后,九川盟的商队到云沧城交易,云沧城也会将税率降到最低。
赵瑜离开东瀚郡,木玄等不少从皇城来的强者,也悄然离开东境。
张远在木玄离开之前,与他切磋了一场。
具体结果,外人不知道。
东境,崇宁关。
这里是大秦连接东魏的关隘,如今驻守两万边军。
东魏方向,烟尘激荡。
崇宁关关城之上,身穿黑色鳞甲的中年偏将面色郑重。
他一抬手,城门缓缓洞开。
一队战骑飞奔而出。
“全军戒备,有东魏军接近关城者,弓箭示警。”
“烧水,造饭,传讯后方,东魏十万百姓已经抵达崇宁关。”
浩荡的二十余万老幼穿过崇宁关,在军卒护持下,前往饮马原。
两日之后,九阳剑仙吴道陵命人送三十万两黄金到东瀚郡,作为大秦军伍护持二十万百姓到饮马原,以及沿途衣食的酬谢。
“十万百姓,二十万人口,就这么送去饮马原,你知道又有多少儒道文官要弹劾你了吗?”
东瀚郡郡守府,陶公子看着张远,轻笑摇头:“更别说,你还收了吴道陵的钱。”
张远抬头看他,朗声道:“为何不收钱?”
陶公子张张嘴,最终化为叹息。
“张远,我明白你,可是,天下人明白吗?”
“那我,就让天下人明白。”张远面色郑重,朗声开口。
第641章 正是这份英雄气才可怕啊
青阳侯征召三万亲卫。
这个消息从东瀚郡郡守府传出,江湖与世家震动,无数武者汇聚东瀚郡。
此时,也是东瀚郡乃至整个东境儒道喧嚣的时候。
随着东境儒道官员和儒生弹劾青阳侯独断专权,私自处置东魏归顺百姓的奏折被巡卫拦截,一场席卷东境的儒武之争开始蔓延。
东瀚郡。
云泰县南三十里。
官道旁的驿站内灯火昏黄。
一位青衫儒生歪坐在长凳上,书箱斜倚桌角,鬓发散乱,正就着凉水啃硬饼。
木门突然被劲风撞开,玄甲武卒鱼贯而入,铁靴踏地声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东林县教谕周林?”领头的黑冰台校尉拇指顶开雁翎刀,露出半寸寒芒。
儒生慌忙起身,书箱哐当翻倒,竹简哗啦啦散落:“尔等粗鄙武夫,安敢直呼本官——”
话音未落,两名武卒已反剪他双臂按在方桌上,陶碗坠地迸裂。
校尉扯开书箱夹层,三指厚的《礼记》封皮下,赫然露出火漆密信。
“放开!此乃直奏御史台的密疏!”周林挣扎着嘶喊,额头青筋暴起:“青阳侯是要堵天下悠悠之口吗!”
校尉抖开信笺扫过,冷笑一声:“广安县令刘玉勾结御史杨平举,罗织侯爷十八条罪状,连九川河改道惊扰祖坟都算僭越?”
他两指夹着信纸拍在儒生惨白的脸上:“带走!青阳侯会亲自见你。”
马蹄声卷着烟尘远去,驿丞哆嗦着从柜台后爬出,瞥见残破信纸一角“臣闻青阳侯收受吴道陵三十万黄金,有辱国体”的字样,慌忙踢进灶膛。
火舌窜起时,驿站外正传来三更梆子声。
东瀚城西,白鹭巷。
青瓦檐角垂落的晨露沾湿了松鹤纹襕衫,郡学祭学宋怀仁将玉带钩扣到第三枚竹节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铜镜映出他清癯面容,额间悬着的那道“浩然印”已黯淡如蒙尘古玉。
“老爷,当真非去不可?”
“青阳侯是镇守使,军政大权在手。”
老妻攥着半旧的靛蓝帕子抵在唇边,窗棂漏进的曦光割裂了她眼底的惶然:“前日徐教谕被黑冰台拖出府学时,可是当街扒了儒冠……”
“铮——”
竹骨油纸伞重重顿在青石砖上,惊得廊下竹叶簌簌。
宋怀仁抚平腰间玉佩流苏,指节叩着伞柄上“礼正人心”四个刻字:“青阳侯敢用黑冰台撕文脉体面,老夫便用《秦律》撕他的遮羞布。”
巷口忽有铁甲铿锵声迫近。
六名黑冰台武卒按刀立于晨雾中,领头者微微躬身:“青阳侯说,宋祭学可以不用掺和此事。”
“儒冠可碎,脊不可弯。”宋怀仁朗声开口,撑着雨伞,走出巷口。
黑冰台武卒沉默着让开道路。
宋怀仁踏过满地碎竹影时,听得身后老妻压抑的呜咽。
他仰头望向郡守府方向那杆玄底金纹的镇天司大纛,目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
云明府。
云明府军营大帐的帘角被风掀起,帐中光影骤然亮了三分。
周昌枯瘦的指节抚过泛黄军报上“丰田县”三个褪色朱砂字,火盆里爆开的火星正映出他眼底深潭般的愧色。
“老师!”韩啸攥住他官袍袖口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里透着急切,“青阳侯三日前当街折断徐家嫡子的文胆笔,这般宁折不弯的性情您最清楚……”
“当年议定割让丰田县时,张青阳就在丰田县城。”周昌摇摇头,“在他眼里,我们这些签了割地文书的儒道文官,可比北燕弯刀更可恨。”
周昌的话,让韩啸低头。
当年事情他是亲自参与的。
他去过丰田县城,还亲自救援张远。
当年,他无法评述,周昌的安排是对是错。
“可陛下不久前才传旨,褒奖侯爷‘英雄气’!”韩啸抬头,神色透出凝重。
这些年,其实周昌与青阳侯都是合作关系,一直关系算亲近的。
青阳侯崛起之前,与周昌守望相助,彼此都借力不少。
原本,此时周昌不该站出来。
这一次东境儒道不少官员,儒生弹劾青阳侯,是因为青阳侯送十万东魏百姓给云沧城,还收了吴道陵的三十万两黄金。
要知道,那十万百姓身上,可是有太多文章可做了。
不少府县都已经在安排,如何安置这些归顺的东魏百姓。
这事情做好了,不说官升一级,起码吏部嘉奖跑不掉。
可是青阳侯将这些人送去饮马原,还收黄金。
此等行事,引来儒道不满,青阳侯又寸步不让,甚至让黑冰台抓捕那些儒生。
这才有一场席卷东境的儒武之争。
“正是这份英雄气才可怕啊……”周昌低叹,抬头,大步走出军帐。
“他眼中,当年守城的军卒是英雄,弃土的文官是奸佞小人,我知道他心中有怨,如今他要扬武诛儒,我不能看他做错。”
韩啸立在原处,面色变幻。
————————————————————
大秦皇城。
乾阳殿。
今日不是大朝会,殿中没有武将,只有七八位身穿朱紫袍服的文官。
礼部尚书王安之,御史台御史大夫曹越,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吏部尚书司马清光,枢密使冯仑……
这里每一位,都是大秦儒道官员之首。
这样的集会,已经可定大秦儒道大势。
此时,连殿前行走余愧贞,都出了大殿守在殿外。
大殿的墙壁上,道道纹理浮现。
那是隔绝天地的大阵。
大殿上,元康帝端坐,面色少有的凝重。
王安之等人躬身而立,身上的浩然之气激荡。
“这是张青阳给朕的帖子。”
元康帝将长案上放着的纸卷拿起,目光扫过大殿上所有人。
他的目光落在张横渠身上,双目之中透出无尽深邃。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横渠,你告诉朕,这四句话,世间有人做得到吗?”
大殿之中,元康帝的声音在回响。
王安之等人缓缓转头,看向立在原处的张横渠。
张横渠抬起头,面上神色坦然。
“做不到,就不做?”
第642章 随侯爷堵住缺口!
做不到,就不做。
张横渠的声音很坦然。
他的目光投向四周,身上的浩然之气透着金色。
“就如,北境长城守不住,就不守了?”
“就如,收不回九洲之地,就不收?”
“我辈读书,做不到圣人,就不去走成圣之路?”
大殿之中,张横渠的声音在回荡。
他看向前方的元康帝,躬身施礼,朗声开口。
“陛下,臣愿出京,去东境,开办书院。”
儒道大宗师,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要去东境开办书院?
王安之等人相互看一眼。
“算了。”
上首,元康帝的声音响起。
这让众人微微松一口气。
“张青阳在青天洲也是修过儒道的,想来他心中也有儒道修行执念。”
“那就让朕看看,他心中的儒道,是什么。”
元康帝看向大殿之外,双目之中的光影流转,似乎要化为实质。
张横渠抬头,面上神色透出一丝期待。
当初是张远引他说出那四句圣人之言。
他也想知道,张远对这四句话,是如何理解的。
……
东瀚郡。
郡城。
郡府外的街巷,二楼上,身穿儒袍的采薇书院山长姚白月看着面前冉冉清茶,微微沉寂。
他身前,身穿灰色长袍的弟子饶明神色透出几分凝重。
“老师,青阳侯到底想干什么?”
“数十位儒道文官被擒拿,数百儒生入狱。”
“他是想在东境以武压儒?”
这几日,郡府擒拿的儒道文官越来越多。
东境,除了东瀚郡,其他郡也有不少儒生,儒官,因为议青阳侯之事被黑冰台擒拿。
饶明很不明白,青阳侯从到东境以来,行事都是谋而后动。
无论是对付东境江湖,还是孤身入东魏救援十万百姓都是有勇有谋,有担当。
而且,张远在东境用人不拘一格,起于微末的曹家达,出身江湖的李成。
说实话,饶明对于青阳侯张远是敬佩的。
这也是他看到张远这次行事,非常不解的地方。
以青阳侯的胸襟,怎么可能会在意些许儒道官员的谈论?
至于弹劾,以青阳侯的圣眷,以他在东境的战功,大秦皇帝恐怕连下旨斥责都不会有。
只要青阳侯不搭理那些儒生和儒官,此事就会逐渐平息。
“你觉得,张青阳真是一个寻常武夫?”姚白月手掌按住面前的茶盏,双目之中闪烁精光。
“恐怕,他又有什么谋划啊……”
谋划?
饶明愣一下。
他仔细回想,却根本想不到,青阳侯到底想干什么。
茶楼下方,街巷之中有奔马前行。
不远处,数十位东境武者满身气血激荡翻涌,兴高采烈的奔行而去。
青阳侯招募三万亲卫,这些时日,城中汇聚的江湖武者,世家子弟,已经多达数十万。
郡守府方向,七层藏书楼已经可见雏形。
数十位工匠一起出手,这藏书楼建的很快。
据说青阳侯已经下令,让东境各方宗门将门中武道典籍抄录一份,送到藏书楼。
别以为各家宗门舍不得,各家宗门是挤破脑袋想将自家典籍送来的。
青阳侯说了,你送来的典籍在几楼,你们宗门就能翻阅几楼的修行典籍。
也就是说,往后,一家宗门的典籍在东瀚郡藏书楼第几层,就直接决定着其宗门底蕴,功法传承的层次。
要是宗门典籍连藏书楼三层以上都进不去,那怕是没有人愿意入宗门了。
“踏踏踏——”
车驾前行声音回响。
郡守府门前传来通报。
“兵部侍郎,九江郡郡丞,东境行营兵马调度,鲁宁伯周昌,来见青阳侯。”
——————————————————————
周昌没有见到青阳侯张远。
青阳侯张远已经带着所有被擒拿的儒道文官,数百儒生,一起往九川河北麓河堤。
同行的,不只是有东瀚郡的官员,还有那些应征召而来,想要成为青阳侯亲卫的武者。
“去河堤。”
车驾之中,周昌沉声开口。
车驾转向,往城外而去。
一路上,周昌闭目,听着车窗外的纷乱。
“青阳侯是不是要血祭河堤,据说前日大雨,一处河堤崩溃,是曹家达曹大人跳入溃提之处,领人堵住崩塌河堤。”
有人声音之中透出几分紧张,低声开口。
“哎,青阳侯行事实在酷烈了些,东境那些文官已经不错了,能在东境扎根……”有人低低感叹,话语之中尽是无奈。
“呵呵,这一次青阳侯定是要杀人的,让那些文官儒生看看,什么才是大秦铁血男儿。”说话的,是气血缭绕身外的青年武者。
这青年武者同行的,是数十位身形雄壮的青年。
周昌坐着车驾前行,路上儒道与武道之争,喧嚣不尽。
这让他的目中,透出几分忧色。
“轰——”
前方,轰鸣声音响起。
周昌掀开车帘,看到河道旁如蚂蚁一般的河工,都在河堤上下奔行。
浊浪滔天。
翻涌的浑黄河水,已经将新修的河道撞出数十丈长缺口。
那河道缺口处,一道身影,身外金光闪耀,双拳紧握,犹如金铸,立在缺口处,死死将翻涌的河水阻住。
“青阳侯……”
周昌面上露出一丝迷茫。
“随侯爷堵住缺口——”
河岸边,有长吼声音响起,数十位身穿黑甲的军卒跳下河堤,冲入缺口位置。
气血与光影冲荡,这些黑骑军卒身上的先天真元与气血相合,化为一尊金甲玄龟,将缺口封堵。
“随侯爷堵住缺口!”
河道旁不远处,身穿锦袍的陆长吾冲入泥泞,冲到张远身侧,将自身的真元鼓荡,阻住河水。
那些随陆长吾一起来的世家子弟相互看看,顾不得衣衫狼藉,都是飞身冲入河道中。
“运砖石——”
河岸上,穿着青绿官服的曹家达官帽早不知道去了何处,此时口中长吼,背着个大麻袋,往河道中冲过去。
那些到了河岸边的武者,还有随张远而来的武卒,都去搬运砖石,运送往河道中。
周昌双目眯起,看着立在河道缺口之中的张远,深吸一口气,踏出车厢。
他走下车,将衣袍扎在腰带位置,快步到河岸边,双手用力,搬起一块青石,抱着往河道缺口方向走去。
前行几步,他停住脚步,看向穿儒袍,立在河岸边,须发有几分蓬乱的东瀚郡郡学祭学宋怀仁。
“还愣着干什么?”
“堵缺口!”
第643章 张某和军中同袍,吃的是秦人之粮,护的是大秦百姓
被周昌一句话呼喝,宋怀仁先是愣神,然后将大袖卷起,双手搬起一块青石,跟在周昌身后。
其他那些没有管束的儒生,儒官,相互看看,都走上前去,搬运砖石。
河道边,那些河工看着这一幕,不知是谁吼一嗓子,所有人发了疯似的,径直冲上河堤。
……
半个时辰后,河道边的缺口完全被堵住。
一众军卒,武者,护着青阳侯张远从河道缺口处走上河堤。
“侯爷!”
满身泥水的河工面上神色激动,躬身跪拜,被张远伸手扶住。
张远拍拍河工肩膀,继续往前走。
走到河堤高处,张远停住脚步,转身道:“曹家达。”
满身泥水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曹家达快步上前,躬身一礼。
张远目光扫过,朗声开口:“今日所有河工加十日饷,肉食吃饱。”
“诺。”曹家达躬身回应。
“多谢侯爷!”
“谢青阳侯赏——”
河岸边,河工们的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张远摆摆手,转身往河工营地方向走去。
陆长吾等人快步跟上。
那些本被押解到此地的儒官,还有儒生,此时没有人管束,都立在河道旁。
须发花白的宋怀仁回头,看向衣衫上尽是泥水的周昌。
“侍郎大人——”
周昌摆摆手,看向周围的儒官和儒生。
“诸位,咱们好歹为封堵河堤出了力,去大营里吃一顿再说。”
说着,他大步往营地走去。
那些儒官和儒生相互看看,紧随其后。
到大营之中,散乱摆开的长案上,已经摆放了许多肉食,许多白面馒头。
不少武卒,军将,河工,还有应征的武者,都围坐在长案边。
手中拿着个馒头的青阳侯坐在那,抬手示意一下,便自顾自的吃起来。
周昌也不客气,坐到张远身旁的长案边,抓起煮熟的肉块和白馒头就往嘴里塞。
这一场封堵河道,众人也确实饿了。
整个营地,只有大快朵颐声响。
到张远吃饱了,搓搓手,周围的军卒,武者,也都慢慢停下来。
那些一直悄然注意周围的文官,儒生,自然更是将身躯坐直。
周昌摸一把胡须,低叹一声,抬头看向张远。
“青阳侯,当年周某谋划一县换五城,你在丰田县城死战不退,你和那些赤鳞军恨周某,这周某认。”
“但你要知道,这是天下大势,你不该将此事牵扯到诸位东境文官——”
周昌话没说完,张远伸手重重一拍长案。
“嘭——”
长案上,所有碗碟碎裂。
营地之中,所有人顿时抬头,看着张远。
“周昌,什么是天下大势?”
“为大势,丰田县城的百姓就该被放弃,我等死守丰田县城的军卒,就该死?”
“如此行径,与那东魏皇帝将十万百姓献祭给域外邪魔有什么区别?”
张远的声音在营地之中回荡。
站在张远身后的陈武等人,全都握紧拳头。
五年。
十年。
他们这些当年丰田县城血战的军卒遗孤,等着为当年战死的父兄长辈正名,等了十年。
今日,青阳侯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周昌张张嘴,低叹不语。
一旁宋怀仁沉吟一下,看向张远。
“青阳侯,你出身边关,一路血战才有今日,更该明白百姓艰辛。”
“这一次你将十万归顺的百姓送去饮马原,还收了吴道陵的黄金,这实在是……”
宋怀仁看着张远:“侯爷,退回黄金,让这些百姓入秦地,这才见我大秦胸怀,才能让更多他国百姓归顺。”
宋怀仁的话语,让周围的儒官,儒生,都是轻轻点头。
“侯爷,其实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本该是侯爷你的大功。”
“下官进言,请侯爷退回吴道陵的黄金,迎回归顺百姓。”
身穿青袍的短须中年起身,向着张远躬身。
“请侯爷退回黄金,迎回百姓。”
周围,一位位儒官,儒生站起身,向着张远躬身。
青阳侯虽然将他们羁押,行事显得跋扈,可今日所见,青阳侯能第一个跳入溃堤缺口,可见他是一位心怀百姓的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青阳侯的人品,其实没问题的。
周昌目光落在张远身上。
今日这个台阶,足够了吧?
只要青阳侯不是真正鲁莽,今日从善如流,展现出东境官场一片祥和场景,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若不然,恐怕青阳侯也会骑虎难下。
“退回黄金?”
张远的声音响起。
他看向周围,开口道:“今日河工拼尽全力封堵溃堤,本侯赏赐十日饷银,烹煮肉食,诸位觉得,该不该?”
周昌愣一下,点头道:“该。”
其他人也是点头。
有功则赏。
这不只是军中如此,天下事都该如此。
“那从东魏百姓入关开始,一路护送,沿途官府,百姓送出的衣食,难道就是应该的?”
“如果这次分毫不赏,往后再有归顺百姓来,恐怕就没人愿意护送,没人愿意接待了吧?”
张远看着众人。
营地之中,那些河工,武者,都是点头。
周昌眉头皱起,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宋怀仁张张嘴,没有出声。
“可是侯爷将那些归顺的百姓送去饮马原。”一位青袍儒生抬头,高声开口。
众人有的回身,有的抬头看向张远。
张远的目光落在那儒生身上,又看向其他的儒生,儒官。
他一挥手,身后的陈武等人上前,将一方两丈布卷展开。
布卷上,密密麻麻都是线图。
“这是东瀚郡以及未来谋划的东境河道图。”
“以九川河与云沧江为主线,连接原有河道,疏通贯穿,开凿加固,争取十年之内,东境新增能行商船河道三万里,让方圆三十万里泛区化为良田。”
张远伸手指着那地图上的线路,声音清晰响亮。
“等河道贯通,河堤必须能挡百年不遇洪水,保证东境再不会有泽国千里的场景。”
张远抬头,看向周围所有人。
“今日,我张远跳下这河道,用身体堵住缺口,是因为本侯是秦人,我愿为护持河堤之后的秦人村庄,愿护持村庄之中的秦人。”
“因为这些秦人,他们有张某袍泽,有张某麾下军卒。”
“张某和军中同袍,吃的是秦人之粮,护的是大秦百姓。”
“诸位,张某就问一句,”张远看向周围的河工,那些武者,“如果我们跳下河,护的不是我秦人,却是外人,我们拼了命,只是为护外人,你们甘心吗?”
第644章 此为,知行合一
甘心吗?
说再多的大道理,终究抵不过一句“甘心吗”。
我可以为家人拼命,可以为大秦拼命,可我为何要为那些只归顺大秦,未给大秦带来任何好处的魏人拼命?
营地之中,那些河工握紧拳头。
周围的那些武者若有所思。
宋怀仁皱着眉头,面色变幻。
其他的儒道官员立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张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可是我辈读书,读书……”一位身穿灰袍的青年儒生跌坐在地,面色苍白。
他的身外,浩然之气在涣散。
张远的话语,让他的道心有崩溃之兆!
“读书明理,当有济世之心,青阳侯你言语之中有陷阱。”周昌抬头,眼睛紧盯张远。
“按你所说,今日可以不救魏人,明日可以不救齐人,再之后不救东境,不救西境,就如同九洲崩塌,那些遗落的,就不是秦人吗?”
周昌的声音回荡,浩然之气涌动如潮。
他的话,让周围的其他儒官,儒生,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确实,张远的话语之中是有陷阱的。
今日他们如果认同了张远的话,退后一步,不关心那些归顺的东魏百姓。
他日,就可能不关心东境百姓的生死。
修行,最终就是如此冷漠?
这就是传说之中,视万物为刍狗的无情之道?
张远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再次响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读书,修武,若只修自身,绝不可能踏入强者之境。”
“大道,何为大道?”
“若无为此方天地立永世不灭之道的决心,那就不可能为此方天地认可。”
“从此方天地得到资粮,得到修行供养,你就要与此方天地的大道之力相合。”
张远说的是修行。
可是在场所有人听到的,都是在说大秦。
什么是大秦?
是这方天地吗?
不是。
大秦,是无数百姓汇聚,所有人心凝结,先辈用命,后辈承继,永世不灭的火焰!
缓缓起身,张远立在猎猎河风中,背后是还未散尽的浑浊浪涛声。
他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在每一位儒生耳畔炸响:
“为天地立心,立的是我大秦子民代代传承的脊梁——”
“当年北境长城崩塌,三千儒生以浩然正气铸文心墙,他们的血肉至今还在长城砖缝里。”
淡淡的神魂之力在虚空震荡,那些儒官和儒生似乎看到了北境长城那一堵文心之墙。
立在营地之中的河工,他们仿佛看到了长河开凿完成,碧波荡漾千里,河道灌溉无尽农田样子。
不少人面上不觉露出笑容。
这,不就是天地大道吗?
如此朴素的大道。
“为生民立命,不是空谈!”张远振臂指向河道,二十万河工开辟的新河道正倒映着粼粼霞光,“当阳府大旱,是你们口中的粗鄙武夫引剑开河。”
“当九川河决堤,是这些大字不识的河工用脊背堵住洪水。”
“很多事,不是看你怎么说,是看你怎么做!”
怎么做。
宋怀仁踉跄后退两步,手中《礼记》坠入泥浆。
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巡视河工时,曾斥责赤膊劳作的河工“有碍观瞻”。
而此刻,那些古铜色的脊梁,正泛着救民于水火的神圣光泽。
生民立命,如此简单。
“至于为往圣继绝学——”张远突然转身,山河拳意冲天而起,半空中凝成张横渠在皇城书院讲学的虚影。
“若不能将圣贤书《河渠志》化作治水的实策、整军的《武经总要》练出百战强兵,纵是读遍典籍也不过是蠹虫!”
周昌的官袍无风自动,腰间玉带突然“咔”地裂开。
他恍惚看见当年丰田县城血战之夜,那些连《千字文》都背不全的边军,用身体在城头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那才是真正的继绝学。
营地之中,年轻的儒生突然扑到长案前。
看向立在长案后的曹家达,儒生朗声开口:“学生徐冶长,愿随曹大人治水三年。”
周围,几个武者对视一眼,面上神色透出郑重。
那些河工,也都缓缓握起拳头。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
可是青阳侯说的,他们都懂。
他们没有什么往圣绝学,可他们有一把力气,有前辈传授的经验。
这,算不算绝学?
“万世开太平——”
张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指尖轻抚龙雀刀的刀柄。
“吴道陵那三十万两已化作东瀚郡三府的赈灾粮。”
“万世太平太远,张某只求能镇我大秦一世太平。”
“铮——”
张远拔刀斩向苍穹,刀光里浮现出横渠先生虚影:“这四句话不是挂在书院的金匾,是要刻进大秦山河的筋骨里!”
“武者当以血肉开太平,儒者当以笔墨定乾坤,河工当以泥沙筑国运——这才是真正的为万世开太平!”
双目之中精光闪烁,张远的声音缓缓回荡:“此为,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咚——”
“咚——”
“咚——”
霞光刺破云层,郡守府才堪堪建成的七层问道阁顶,新架上的的铜钟自鸣三响。
东瀚郡郡府外的阁楼,姚白月手中的茶盏“叮”地裂成九瓣。
“大道共鸣,青阳侯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面前泼洒的茶汤,姚白月喃喃低语。
河工营地,周昌看着自己官袍上的泥浆,面上露出轻笑。
“知行合一,世间修行,大道同归。”
修行。
武道是修行。
儒道是修行。
哪怕是这些河工,他们也在修行。
修行,修心。
那些营地之中的儒生抬头,看向周围面上带着几分局促的河工,神色郑重。
“诸位,河阳方大成愿入河工营。”
“侯爷,东元县杨冠愿为修河堤出力。”
一位位儒生整理衣袍,高声开口。
张远面色平静,淡淡点头。
当夜,三百儒生自请编入河工大营,为文吏。
两日之后,东瀚郡七十六家宗门,世家,献出镇派镇族典籍,送往东瀚郡郡守府。
三日内,八千武者立下血誓驻守新开河道。
大秦皇城。
崇文殿。
元康帝面前,长卷缓缓展开。
“知行合一”四个大字,透着淡淡的金光。
“儒道,求知行合一,这是当初他在青天洲上时候,就开始布局吗?”
双目眯起,元康帝手掌按在书案上。
“传旨,让兵部重议当年丰田县城守城之事。”
“知行合一,大秦军卒死战不退,没有错。”
第645章 诸君可愿将自己名姓,生辰八字刻入山河碑?
兵部侍郎周昌为当年放弃丰田县城之事,上书请罪。
当年死守丰田县城的军卒,统领余林,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他们埋没十年的功勋,值得被铭记。
周昌的请罪,会让他失去成为兵部尚书的资格。
但他现在执掌东境行营后勤运转,只要东境行营新军整训出来,大秦朝堂也没有谁有资格与他争兵部尚书位。
不只是周昌上书,东瀚郡数十位儒官,数百位儒生,上书礼部,户部。
按照他们所言,往后安置归顺大秦的国外百姓,要依照青阳侯所定条例。
非大秦百姓,需要足够功勋,才能成为大秦之民。
大秦之军,护的是大秦之民。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大秦之民。
这看似非常浅显,甚至很有几分自私的态度,其实底层逻辑,却是大秦的根基。
无数大秦武卒拼死而战,护的不是假大空的豪言壮语,而是最底层的,最浅显的执念。
护大秦,就是护大秦之民,大秦之民,是你,是我,是你我的子孙后代。
外人要想成为秦人,需要付出足够的努力。
……
河工营。
篝火在夜幕下炸开火星,张远将手中啃完的羊骨掷入火堆,油脂爆燃的噼啪声里忽然开口:“陈武,明日新军大营立‘九川旗’。”
正擦拭雁翎刀的年轻校尉猛地抬头,看到自家侯爷眼中映着跃动的火光:“凡能扛旗奔走三十里者,授本侯所修‘山河动’武技第一重。”
此言如巨石入潭,整个营地骤然沸腾。
河工们赤着古铜色的脊背挤到长案前,粗粝手掌拍得案上陶碗乱跳:“侯爷,咱河工能试不?”
“扛旗算什么!去年暴雨天老子扛着三袋米面游过九川河!”
喧嚣声中,张远屈指叩响案角。
看似轻巧的动作,竟让三百丈外校场兵器架上的长戈齐声嗡鸣。
待众人噤声,他才缓缓起身。
“新军选拔不论出身,但有三条铁律——”龙雀刀突然出鞘三寸,刀气在泥地上犁出深沟:“一不跪仙魔,二不欺妇孺,三不见袍泽陷阵而独活!”
三日后。
云明府。
五十万应征者如黑潮涌动。
校场中央矗立着九根青铜巨柱。
每根柱顶都悬浮着张远亲手刻录的《山河动》拳意结晶,霞光流转间竟显化出巴蛇吞天、龙象镇狱的虚影。
“第一关,扛旗!”黑骑统领温流的声音通过扩音阵纹响彻云霄。
八千黑甲武卒同时掀开蒙布,露出三百面绣着九川河走势的玄色战旗。
每面旗杆皆由沉星铁铸就,重逾千斤。
“陆某愿为侯爷扛旗——”
陆长吾飞身而起,率先跃上点将台。
他探手抓住旗杆的瞬间面色骤变。
千斤大旗旗面翻卷,竟引动山河大势,压得他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这是山岳拳法之中‘山河为骨’真意!”
立在不远处的梁启源瞳孔收缩。
他分明看见旗面流淌的河脉光影,与山岳宗宗门的防御阵图如出一辙。
“吼——”
陆长吾一声长吼,大旗被扛在肩头。
他身形如山岳,在点将台上走出十步,方才将那大旗稳稳扛在肩上,然后大步往营地之外冲去。
“某家愿来旗!”台下,一位身穿黑袍的大汉迫不及待,大步上前。
一道道身影踏上,三百大旗尽数被一位位修行者扛起。
有人走出三步之后跌坐,有人咬牙走出十步。
……
当夜子时,数十万武者之中,仅存的十万扛旗过关者瘫倒在营房外。
要知道敢来应征青阳侯亲卫者,大多都是后天境后期乃至其上修为。
可这么多修行者,过关只有十万。
没有半步先天,根本无法过第一关。
此时过关的这些修行者,他们裸露的脊背上浮现出暗金色纹路,竟是沉入血肉的山河阵图。
“这就是侯爷所说的山河动传承?”站在梁启源身后的中年低声开口。
他是山岳宗四大宗之一的断岳宗执事长老,这一次带着数十位断岳宗弟子来应召青阳侯亲卫。
这些断岳宗弟子,大多已经过了青阳侯所设的第一关。
“青阳侯传承,这些家伙会拼命的。”梁启源轻轻摇头,低声轻语。
山岳宗这一次出了两千精英弟子,就为了能得到青阳侯的传承。
东境江湖,不知道多少武者有此心。
第二日拂晓。
号角未响,张远已立在校场演武台。
他背后悬浮着从问道阁取来的《武经总要》,书页无风自动,显化出饮马原血战的虚影。
“第二关,见生死。”
龙雀刀凌空劈落,八十一道拳意撕裂虚空,将整片校场拖入幻境。
校场之上,十万应召的武者身形震颤。
众人眼前赫然浮现东魏祭坛场景,十万被铁链锁住的百姓在魔火中哀嚎。
“杀过去!”张远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立在前方的黑袍大汉突然双目赤红,他认出幻境里那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正是五年前死在东魏铁骑下的发妻。
“杀——”
嘶吼声音响起。
校场之中,一位位武者咆哮着,奋勇前冲。
一道道气血升腾。
见生死。
当第一个武者嘶吼着撞向魔修幻象,校场地底突然升起九座观星台。
那观星台上层叠的血光笼罩,每个人的血气都随着周围空间震动而翻涌。
气血每一次翻涌,都能引动丹田之中的气血真元凝练。
哪怕最终没有成为青阳侯的亲卫,光是这等气血真元的凝练,就能省去三月修行之功。
七日后,五万武者走出幻境时,周身环绕的已不是普通先天罡气,而是夹杂着血色煞气的山河虚影。
陆长吾的折扇化作陨铁枪,枪尖挑着的竟是他在幻境中亲手斩灭的陆家老祖心魔。
此时,青阳侯张远早已回了东瀚郡郡府。
五万武者随着黑骑默默前行,直到东瀚郡郡守府外。
郡守府中的问道阁已经修建完成。
金色的阵纹包裹七层高阁,一道道闪烁的流光在虚空之中闪逝。
这座问道阁,汇聚东境江湖武道精华。
“第三关,断因果。”张远的声音在问道阁顶响起。
七层檐角铜铃齐震,显化出一座座血色石碑。
“诸君可愿将自己名姓,生辰八字刻入山河碑?”
山河碑,就是北境长城的砖石为碑。
能在北境长城的砖石上留名,对于大秦武者来说,是莫大荣耀。
人群之中,一位位武者抬头。
哪怕是出身草莽的江湖人,也都知这意味着将命魂与国运相连。
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第646章 本侯不日就要离开郡城,问道阁需要人驻守
郡府之前,一时沉寂。
突然,一位青袍儒生冲出队列:“学生韩兆,愿以文胆为契!”
这儒生竟是当日在营地之中,那个道心濒临崩溃的年轻儒生。
没想到他竟然儒武双修,且能在亲卫选拔之中连过两关。
“某家愿留名。”
“生辰八字刻在山河碑上,老子回家在祠堂就有资格家谱单开一页。”
一声声高呼响起。
当一万道血色流光没入山河鼎,东瀚郡所有地脉似乎都在地动山摇。
驻守饮马原的吴道陵抬起头,若有所感,双目微微眯起。
“好个张青阳,竟把新军炼成了活的山河大阵!”
“这就是他想选拔的亲卫吗……”
郡守府前街巷阁楼上,姚白月看着窗外气血升腾,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郡守府中,正在长案后审阅卷宗的赵德芳抬头,面上露出一丝轻笑。
是夜,张远独坐问道阁。
他面前摊开的《山河兵鉴》自动翻页,每个亲卫的命格都化作蜿蜒血线,最终在书页上汇聚成九川河奔涌之势。
阁外隐隐传来新军操练的怒吼,声浪震得云层中的雷云都震颤不能汇聚。
“祖龙卫的练兵之法,就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练出一支屠仙灭魔的铁卫。”
张远缓缓将面前卷册合上,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他之所以要选拔亲卫,就是因为木玄交给他的祖龙卫整训之法,需要至少半步先天境修为的武者和修行者,才能有资格入选。
张远等不了那些整训新兵,只能从江湖武者和世家子弟之中选拔。
“侯爷。”
门外传来阴九幽的声音。
身穿灰黑长袍的阴九幽,还有背长剑的寒鸦剑派掌门陈断戈并肩走来。
此时的陈断戈身上气息凝重,修为已经稳固在逍遥境。
东境江湖传言陈断戈修为已经是半步大宗师,其实那是谣言。
陈断戈的修为才突破不久,不可能到半步大宗师,但其靠着军功换了几件宝物,让自身战力不逊于半步大宗师。
“见过侯爷。”
陈断戈向着张远抱拳躬身。
张远摆摆手,淡淡道:“本侯不日就要离开郡城,问道阁需要人驻守。”
“陈掌门你虽然是江湖中人,但心性不错,本侯不在郡府时候,你与阴司首一起驻守问道阁。”
驻守问道阁!
陈断戈之前接到传讯,说青阳侯请他来郡府,他有过不少猜想。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青阳侯会让他驻守问道阁!
问道阁中,可是有问道抄录。
“侯爷放心,陈某必全力以赴,保问道阁丝毫不失。”
陈断戈躬身,朗声开口。
青阳侯行事说一不二,他陈断戈也没必要推三阻四。
能让他驻守问道阁,这是对他的信任。
执掌镇天司的青阳侯,怎么可能没有强者任用?
张远点点头,看向问道阁外。
五万新招的亲卫虽然还未整训,但气势已经在凝聚,那闪烁的气血之力,将天穹映照出淡淡血红。
————————————————————
东瀚郡,东阳府。
府城外东阳大营有五十万新军。
大营左近,则是一百二十余万整修河道的河工。
为供应河工和大军后勤物资,东阳府司马郭成源亲自领队,以十二个巡卫营,加上周边村镇的青壮,组建八支万人运粮车队。
东阳府北郊,河堤旁的土路上。
李栓子抹了把额头的汗,肩头挑着两筐糙米跟着运粮队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七月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皮。
远处河道里赤膊的河工们像蚂蚁似的黏在黄泥浆里,此起彼伏的号子声震得岸边芦苇都在晃。
“栓子哥,你瞧那帮泥腿子。”同村的王癞子用汗巾扇着风,朝河滩努努嘴:“听说一天三十文钱,够买两斗米呢。”
王癞子的话语之中,透着羡慕。
“大热的天泡在泥水里,这钱可不好挣。”一旁布袍全都沾在脊背上的青年低声开口。
筐绳勒进肩胛的刺痛让李栓子皱了皱眉,他刚要答话,泥浆里突然蹿出个泥人,冲他们挥着胳膊大喊:“栓子!王癞子!”
那人抹了把脸,露出两排白牙。
竟是同村,去年被征去服徭役的陈大柱。
“大柱哥。”
王癞子咧嘴,李栓子高兴的挥手。
从泥水里趟出来的陈大柱搓着手,高声道:“走,到营地去,我请你们吃饭。”
听到吃饭,李栓子等人都是眼睛透亮。
这一路百多里,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柱哥,有,有肉吗……”王癞子擦擦嘴,面上全是期盼。
其他人都是抬头。
早听说河工营地做工有肉吃。
陈大柱不搭话,只咧嘴笑。
……
营地。
大锅里炖肉的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
陈大柱把两个白面馍馍塞进发小手里,油汪汪的汤汁顺着指缝滴在粗布衣襟上。
二十几个运粮的青壮围坐在草席上,盯着木桶里颤巍巍的肥肉块眼睛发直。
“大柱哥,这,这得多少银钱?”李栓子手里捏着馒头,看着那肉食,“等会咱把钱给你。”
陈大柱一人在这里做工,这一顿饭怕是要吃掉他十天半个月饷钱。
其他人也都相互看看,轻轻点头。
都是一个村出来的,都知道大家伙不容易。
“给什么钱?”陈大柱一挥手,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食堂档口,“平日做工吃饭不要钱,管饱。”
“今日这样来客了,按照一人一文钱算。”
陈大柱面上带着豪迈:“管事大人说了,谁家还没个亲戚伙子?”
“这是白日,不是逢七的休工日,若不然,我请大伙喝酒。”
一文钱一个人,就能吃到这样的肉食?
还有休工日,还能喝酒?
所有人盯着陈大柱,感觉现在的他有些陌生。
以往在村里,陈大柱说话可没这般豪爽大气。
“快吃,不够我再去加菜。”陈大柱舀起一大勺肉食,扣在李栓子手里捧着的木碗里。
众人回过神,都赶紧将馒头和肉往嘴里塞。
又加了四十多个馒头,三斤肉,众人才算吃完。
其实大多人都没有敞开吃饱,他们不敢信陈大柱的话,怕他太破费。
见众人吃过饭,陈大柱擦擦手,掏出个蓝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吊铜钱。
“每月初一十五发饷,银钱直接送到手上。”
“劳烦栓子捎给我娘。”
他又摸出张叠成方胜的信纸,边角还沾着泥点子。
将信纸铺展在木案上,陈大柱拿一支墨笔,在其上慢慢的画字。
虽然字迹弯曲,可那就是字。
李栓子虽然不识字,可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字。
李栓子盯着信纸上那弯曲蜿蜒,有些愣神。
“大柱哥,你,你什么时候会,会写字?”
第647章 你,是要猎杀那无涯海妖兽?
整个村子里,就村长家那老大儿子认得几个字,那家伙的字,看着写的还不如陈大柱。
陈大柱抹了把脸上油汗,从贴身衣袋掏出本《河道疏浚纪要》,封皮“陈大柱”三个字歪斜却遒劲:“前日书院的姚先生教我们写家书,说等九川河通了,还要教打算盘哩!”
陈大柱摩挲手上的书卷,其上沾染的半点泥水都被他轻轻抚掉:“俺们河工营每旬有书院的儒生来教《千字文》,晌午跟着新军教头练‘镇岳拳阵’。”
不但读书,还习武!
那可是只有江湖宗门和世家子弟才能有的机会!
不管是李栓子还是其他青壮,都是瞪大眼睛,面上的羡慕与震惊压不住。
“柱子哥,你,你的拳修的怎么样了?”王癞子手掌捏住衣角,呼吸有些急促。
修过拳法的陈大柱,在他眼中巍峨了许多。
大秦以武为尊,认字就罢了,修拳,那是真让人向往的事情。
陈大柱将衣衫往腰带里一扎,一声低喝:“你瞅这起手式——”
他扎马沉腰,一拳击出,似乎有炽烈拳风呼啸。
“山林为守势如松,风火化攻疾如电,教头说这可是北境边军的合击阵型!”
李栓子盯着陈大柱一拳一式演练,他的指尖捏着半块冷硬的馍。
早上从村子里走的时候,村长塞给每个青壮一块冷馍。
陈大柱裸露的脊背上交错着鞭痕与拳茧,在阳光映照下竟泛着青铜般的光泽。
这哪是半年前那个偷邻家苞谷,被吊在祠堂抽的陈大柱?
“看好了!”陈大柱一声长喝,一步前踏,一拳捣出,拳风震的一旁桌案上瓷碗乱响。
众人惊呼后退时,他双拳已在空中划出个“山”字残影,正是新军大营日日操练的镇岳拳。
“山林风火——”陈大柱吐气开声,拳势陡然凌厉如刀。
当最后一式“万川归海”收势,营地寂静得能听见汗珠地上的声音。
望着陈大柱给父母写信时捏笔的粗粝手指,李栓子突然觉得肩头挑粮磨出的老茧刺痛起来。
拳法,认字,陈大柱现在在李栓子眼中,仿若山岳。
陈大柱拿一旁搭着的衣袍擦一把汗,抬头看向远处的河道:“俺们侯爷说,开河道不是挖泥巴——”
“这是给庄稼汉开命脉!”
他沾着泥浆的手指划过木案,像老农扶着犁铧划开冻土:“九川河水浇三千里稻,河上商船运十八府粮,这道理可比里正家账本明白!”
泥浆裹挟的指尖重重划过粗木案面,陈大柱手背青筋暴起如游龙。
围坐的二十几个青壮盯着他指尖犁出的九川河走势图,喉结上下滚动却没人敢喘大气。
“知道侯爷教俺们写字先教哪四个不?”陈大柱突然挺直腰杆,开裂的指甲在青砖上刻出沟壑。
李栓子瞳孔收缩。
那歪斜的刻痕分明是月前在祠堂见过的圣人训,当时村长儿子念“为天地什么心”时,唾沫星子还溅到他衣襟上。
陈大柱脊背上的鞭痕在阳光中如河道交错:“为天地立心!老子现在懂了,立的是让娃娃们能喝上粳米粥的心!”
他抓起案上两个剩下的白面馒头,轻轻擦拭掉馍面上沾着的河泥:“等河道通了,这样的精面馍,俺们村天天有!”
“等俺死在河堤上——”陈大柱突然咧嘴笑开:“碑文就刻‘为万世开太平’,气死祠堂那帮老酸丁!”
……
归途的牛车碾过新铺的碎石路,二十几个运粮青壮的草鞋底同时蹭过夯土地面,沙沙声压过河道之中浪涌声。
李栓子鬼使神差摸向怀中皱巴巴的运粮文书。
夕阳把河堤染成血色,远处新军营地传来的操练声里,夹杂着“岂曰无衣”的齐声高吼。
“山林风火……”
他无意识地摹仿那个拳架,掌心老茧擦过粗麻衣襟发出沙沙声。
车辕颠簸时,文书飘落泥地,露出“东境新军征募”的朱红官印正浸在晚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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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明府。
新军大营。
新兵赵赐霖手中捏着自己的军牌,走到后勤营地。
两个身穿灰袍的军士接过他手上军牌,按压在一块玉石上。
玉石上流光闪烁,一道红光抹去。
“去吧,三十七号药池。”军士将军牌还给赵赐霖,伸手指向后方营地之中一座座灰色布幔遮盖的帐篷。
赵赐霖点点头,深吸口气,快步走向帐篷。
走入帐篷,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一方丈许青色水池,其中的水透着淡淡的灵光。
赵赐霖脱掉衣衫,踏入药池。
池水淹没他身躯瞬间,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色涌动。
半个时辰。
“嗡——”
赵赐霖身外的气血震动鼓荡,将池水荡开。
修为突破!
气血如鼓,后天中期!
半年前还是乡村青年的赵赐霖,在军中只耗费半年时间,就踏入后天中期,双臂八百斤力气。
赵赐霖面上没有丝毫喜色。
因为此地五百万新军之中,踏入后天中期的已经超过十万人。
每日熬炼,日日肉食,十日药膳,一月一药浴,还有提升气血之力的丹药。
只要资质不是太差,后天境只是开始。
踏出药池,穿上衣衫,赵赐霖走出帐篷,迫不及待的往另一边的辎重营走去。
修为到后天中期,他终于可以带甲了!
辎重营前,几位军中文吏接过军牌,然后拿出皮尺,为他测量身高,腰身宽厚。
“举石锁。”
“引弓速射。”
“练两套拳法。”
“加缚绳索演武。”
几位文吏和辎重营中军卒不断提出各种要求,赵赐霖都照着全做。
小半个时辰,他已经练的一身汗水。
“好了,”前方文吏摆摆手,将一张纸页递给他,“去领兵甲吧。”
赵赐霖接过纸页,下意识握紧。
他的心跳的厉害,到营房前,将纸页递过去。
营房前,几个军卒将黑色的衣甲和兵器搬出来。
这是属于他赵赐霖的兵甲。
手上抚在甲衣领口处赵赐霖三个字,赵赐霖手掌微微震颤。
黑色鱼鳞甲一套。
左臂麒麟纹护臂。
右肩睚眦暗纹护肩。
一尺方圆盾一面。
连弩一柄,弩箭五盒,一百根。
厚背腰刀一柄。
开槽长枪一柄。
硬弓一张,破甲箭三十根。
护身急救百宝囊一个,止血、接骨、护心等丹药都在囊中。
“来,给赵兄弟披甲。”
一旁,军卒将衣甲展开,拿着兵器为赵赐霖披挂。
甲胄在身,长枪紧握,腰刀横压,弓弩折叠挂在后腰,弩箭盒在左腰刀鞘下,长剑箭囊在背后。
赵赐霖一手持枪,一手压刀,大步走出辎重营。
“听说了吗,侯爷亲卫领的兵甲,全都是镇天司中督造,刻灵纹之兵……”
后方,辎重营军士的声音传来,让赵赐霖手掌缓缓握紧。
有朝一日,他也要穿上那带灵纹的甲。
此时,东瀚郡郡守府。
后堂之中,张远与九阳剑仙吴道陵对面而坐。
“青阳侯要出海?”
吴道陵看着张远,目中透出惊讶。
“你,是要猎杀那无涯海妖兽?”
第648章 张某,想借前辈十万弟子,随行入东海
无涯海。
大秦之东,东魏之南,齐赵之畔,无尽绵延之海,就是无涯海。
云沧江等七条穿洲大江汇聚,终入无涯海。
那是天之东极,世间生灵见无涯海者不多,但知道无涯海的故事不少。
据说无涯海深处,海水呈现暗金色,层叠漩涡超千里,漩涡中心直通九洲外虚空。
据说无涯海海底暗藏上古仙魔战场遗迹,散落的兵器残骸历经千万年,仍散发大道威压。
传说中,仙岛“蓬莱”悬于漩涡之上,七十二根镇海柱刻满三皇五帝铭文。
传说中,雍天洲八成天道力量化作金色锁链缠绕漩涡,锁链锁禁上古大圣身躯,堵住一座座海眼……
关于无涯海,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宝藏,也是最凶险之地。
“本侯这次请九阳剑仙前来,就是为此事。”
张远轻轻点头,面上神色平静。
不是为去无涯海,他也不会请吴道陵这位天榜第一来东瀚郡。
听到张远的话,吴道陵沉吟片刻,低声道:“青阳侯可知无涯海有九洲坟场之名?”
九洲坟场。
张远双目眯起,指尖在茶盏边缘轻叩,杯中的暗金色茶水泛起层叠漩涡。
“当初大荒初开,九洲为一体。”
“后大圣争锋,天崩地裂,九洲分化,无涯海隔绝洲陆,横渡无涯,才有此名。”
这些讯息,都是张远从镇天司的典籍之中看到的,其中讯息,不是市井故事能比。
上古时代的传言,真假虽然难辨,但那等天地伟力的描述,哪怕是时隔千百万年,依然感觉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三皇五帝炼仙岛炼成阵,七十二根镇海柱每根都浸染过上古大圣之血。”吴道陵抬头看向窗外,目中透出几分憧憬。
“我曾往无涯海游历,虽不见大圣之影,但……”
声音停顿,吴道陵声音之中透出几分难以压抑的情绪波动。
“我见过无涯海中异兽,身如山岳,鸣若雷霆,俯仰之间就是叠浪千丈。”
山岳身躯,雷霆之鸣。
张远凝视面前茶盏,手掌轻轻握紧。
他身聚百渊之力,敢以肉身拼杀异兽。
越是肉身强大,他越是明白,那些真正强横的异兽所拥有的绝对战力。
上古洪荒时代,异兽横行,那等可碎裂山河的异兽就号称大圣。
“青阳侯可听过巴蛇之名?”吴道陵看向张远。
巴蛇?
张远所修的巴蛇吞天功,就是观悟龙象镇狱传承,意外体悟。
那上古巨兽之形,光是神魂观悟,都感觉到如天地倾覆一般的压迫。
“无涯海中,有巴蛇?”张远声音透出几分凝重。
如果无涯海中当真有巴蛇这样的上古洪荒异兽,那张远就要考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要改变了。
哪怕是他拥有百渊之力,也不可能是巴蛇之敌。
“青阳侯你观阅过镇天司典籍,当知这类上古凶物的可怕。”
“嗡——”
吴道陵并指划开虚空,剑气中浮现出九首玄蛟影像。
“这孽畜当年被人族强者斩落的首级,落在无涯海化作新妖兽。”
“三百年前本座在无涯海遇其雷首,已经是能操控天劫的雷虬。”
异兽雷虬,可控雷霆。
巴蛇吞噬生灵,融其血脉,化为自身神通。
这神通幻化为头颅,头颅斩落时候,借天地之力重生为异兽。
倒是玄奇。
手掌按在腰间,龙雀刀在鞘中轻颤。
如果是真正的巴蛇,他张远避之不及。
但只是断首重生,或许,没有那么可怕?
张远抚过刀柄纹路,轻声低语:“鳞甲即小世界,斩之则生新敌,倒是与张某融百家真意的路数相似。”
他如今的修行之道,还真有几分巴蛇吞天而成自身的意思。
“相似的凶险罢了。”吴道陵摇摇头。
修为到他吴道陵这等程度,当然知道,修行感悟越驳杂越凶险。
抬手一挥,吴道陵的剑气再变,显出背驮山岳巨岛的龟影。
“此为星骸玄龟,每次翻身都会引发千里潮汐暴乱。”
一百三十年前,此兽到东魏外海三千里,虽被东魏强者联手驱离,但也引得东海郡十城陆沉……”
看着光影之中的巨龟,张远眉头皱起。
“雍天洲八成天道之力都在镇压无涯海,封堵天地漩涡,怎么会让这等异兽到内海?”
无涯海虽然凶险,但也分内外海。
内海三万里,虽也有异兽,但被雍天洲大道封禁,异兽也不敢放肆。
至于三万里外的外海,就算是九洲仙魔,也多有忌惮。
传说中,无涯海可是通联外域天地,那是连仙魔都能屠杀的世界。
吴道陵的语气透着凝重,沉声道:“雍天洲天道锁链每百年要重铸封印,上次加固时,老夫亲眼见锁链崩断反噬,千里海域生灵尽化血雾。”
吴道陵的剑气流转,想要幻化出天道锁链之影。
可惜那是大道之力具现,吴道陵修为虽然高深,却依然无法将那锁链之形完全凝实。
张远看着虚幻锁链,忽然道:“这些天道锁链,就是贯通九洲的钥匙吧?”
“你竟看透这层!”吴道陵瞳孔微缩。
“天道锁链镇压的漩涡之中,有上古大圣锁禁。”
“这些上古大圣,既是被囚禁者,也是驻守万域通道的守门人。”
吴道陵没有说下去。
张远所知,超出他的想象。
他吴道陵是修为足够,历练足够,方才有此见识。
青阳侯张远这么年轻,竟然对无涯海这么了解。
如此看,青阳侯是真的想入无涯海狩猎。
张远也没有开口。
其实他对天道锁链和万界漩涡的了解,是黑冰台中典籍记载。
密录之中有关记录,当年黑冰台意外获得一块无涯海中鲛皇鳞片,此物能扭曲空间之力。
黑冰台借此物,安排强者探索无涯海,穿行漩涡,前往他域,得到不少隐秘讯息。
密录之中所记载的异兽之数,远超吴道陵所知。
体型庞大如山的吞海鲲,能吞噬海水形成漩涡,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常引发海啸。
若不是这一族常年蛰伏,一次休眠就是千年万年,那东海岸边怕是早无人烟。
九个头各具不同属性之力的九首玄蛟,鳞甲坚硬如仙器,智慧高,能操控其他海兽。
蚀天巨鳌背甲覆盖千里,喷吐腐蚀黑雾,移动缓慢但防御无敌,甲壳有古老符文。
火系妖兽焚海火凰,火焰能蒸干千里海水,双翼展开遮蔽天空,栖息于海域之中,百万年一涅槃。
……
“青阳侯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不知吴某能做什么?”
片刻之后,吴道陵的声音响起。
他不可能改变青阳侯张远的决定。
他能做的,就是青阳侯寻他来,是需要他做什么,尽力做到便好。
“张某,想借前辈十万弟子,随行入东海。”
张远抬头,淡淡开口。
第649章 一个月后,一亿两黄金送到云沧城
十万弟子!
吴道陵面色一变。
青阳侯送他十万百姓,如今竟然要他十万弟子!
十万百姓他付出三十万两黄金,可九阳剑宗十万弟子,根本不是黄金能衡量。
身形挺直,吴道陵呼吸微微急促。
他想过张远邀请他同行,想过借九阳剑宗那十二艘渡海舟,他没想到的是,青阳侯要他十万弟子。
可是能不给吗?
从他占据饮马原,占据云沧城,其实就已经与青阳侯张远结成联盟。
起码在他还未稳固云沧城和饮马原之前,青阳侯最好坐镇东境。
身躯一震,吴道陵抬头看向张远。
他差点忘记一件事。
面前的这位青阳侯,不只是东瀚郡镇守使,更是执掌镇天司的武御司司首!
青阳侯手上,不缺高手。
“十万弟子,青阳侯不只是为猎杀海中妖兽,还要,练兵。”
吴道陵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本以为张远是缺了整训大军的物资财货,才打起了无涯海中妖兽主意。
现在看,恐怕猎杀妖兽换取物资财货之外,还有靠无涯海中妖兽练兵的意思。
“侯爷要十万弟子,是归还,还是不归还?”
看着张远,吴道陵轻声开口。
张远面上露出轻笑。
“前辈说说看,归还如何,不归还又如何。”
吴道陵这等人,不管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是世间绝顶。
只转瞬间,就已经明白他张远意图。
当然,张远原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以他如今身份,行事堂堂正正,何须遮遮掩掩?
听到张远的话,吴道陵朗声道:“青阳侯借用十万弟子,若是用后归还,吴某就从门中抽调年岁大些,经验多些,潜力基本耗尽的弟子。”
“他们就算死在无涯海,侯爷按军中抚恤给付即可。”
“剩下弟子归来,一场磨砺,总能有所成就。”
“想来,门中那些潜力耗尽的弟子,该是愿意前往。”
吴道陵的话语倒也坦诚。
借给张远十万弟子,算是一场磨砺,张远借九阳剑宗弟子练兵,他也借张远之力熬炼弟子。
正如他所说,这样的机会,门中那些弟子都会抢着去。
“那,要是不归还呢?”张远看着吴道陵。
吴道陵哈哈一笑。
“十万弟子要是侯爷借去不归还,那就按照一人千金之价,折算物资财货。”
“往后这些弟子与我九阳剑宗再无瓜葛。”
“吴某保证,在宗门中征调精锐,上到长老,下到入门弟子,皆为同阶精英。”
第一种办法,十万弟子能有多少活着回来无法可知。
但以吴道陵对青阳侯张远的了解,此人行事既有仁义一面,更有狠辣一面。
要是在无涯海中有机遇,青阳侯真敢让他十万弟子死伤殆尽。
至于第二种办法,九阳剑宗付出的代价大,得到的回报也大。
一人一千金,十万弟子就是一万万两黄金。
这等巨财,足够支撑九阳剑宗做很多事了。
而且,这些精英弟子送给青阳侯,青阳侯恐怕也舍不得让他们死绝。
那些活着回来的弟子往后虽然在大秦,为青阳侯和大秦出力,可当真没有一点与九阳剑宗,与他吴道陵的香火情谊?
“嗒。”
“嗒。”
“嗒。”
张远的手指敲击在桌面,双目之中透出淡淡的神光。
吴道陵静静等待。
百息之后,张远的声音响起。
“一个月后,一亿两黄金送到云沧城。”
吴道陵笑着点头,站起身来。
“吴某这就回宗,选拔十万精英弟子,将名录送到侯爷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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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城。
玉阳殿。
身穿常服的元康帝背着手,看向殿中垂手而立的长宁侯苏靖。
另一边,祖龙卫供奉木玄神色淡然,仿若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苏靖,张远要调秘药司,灵阵御兽司,还有镇妖司三司全员往无涯海猎妖,此事你怎么看?”
说实话,苏靖接到张远的传讯时候,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镇天司上一次三司齐动,至少是三百年前了。
而无涯海猎妖,这更是苏靖不曾想过的。
他与成国公商讨过张青阳的动机。
按照成国公所说,张青阳一为练兵,二为积攒资源。
原本东境行营只练五百万大军,可张青阳将练兵之数扩展十倍不止。
如此一来,耗损之巨难以想象。
哪怕是陛下支持,可兵部与户部也会各种刁难,在物资供应上卡脖子。
户部掌控物资,兵部掌兵源,如今东境却是大权尽归行营,整军之事青阳侯一言而决。
这等局面,兵部和户部不可能坐视。
大秦朝堂万年格局,他们要维护。
青阳侯也知道局面艰难,所以才有东海猎妖之事。
自给自足。
甚至,为堵那些御史之口,青阳侯特地征召亲卫,借调九阳剑宗十万弟子。
这些人不算整训军卒,就算死伤,那些文官也寻不到由头弹劾青阳侯。
张远的讯息之中,除了要调三司之外,还调工部炼器堂八千工匠。
如此规模的调动,实在是前所未有。
当然,大秦上一次征剿无涯海,也是不知多久之前了。
“陛下,镇天司确实多少年未曾真正动用,各司之间的配合已经生疏,青阳侯想练兵,也是好事。”
苏靖沉吟一下,躬身开口。
他当然不会给张远拖腿。
在大秦,他与青阳侯张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何况练兵是好事。
从雍天洲天地之力变化,大宗师层出不穷,域外强者到来,祖龙卫,阳天洲修行者,整个雍天洲上局势变幻,已经有些失控。
黑冰台,镇天司,镇压天下越发吃力。
身为黑冰台指挥使,苏靖知道的讯息更多。
他如今的选择,要么以黑冰台指挥使名义,征召在外域的镇天司强者归来。
可是这样做,那些前辈强者有多少会听命于他,他也不知。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开手,让张远整训镇天司。
“既如此……”
元康帝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木玄。
“木玄先生,不知祖龙卫可能安排几位强者随行?”
“他们不用做别的,只在张青阳遇到凶险时候出手,护他周全即可。”
元康帝面上露出轻笑。
“这小子行事虽然有些莽撞,心性还是不错的。”
“多磨砺磨砺,将来说不定能入祖龙卫。”
下方,苏靖低头听着。
难得皇帝会这样夸赞一个人。
看来张远行事风格,在如今局面依然砥砺前行的锐气,让皇帝很满意。
木玄听到元康帝的话,微微摇头。
“陛下,算了吧。”
“张青阳若是对付不了的妖兽,祖龙卫去了也无用。”
看向大殿之外,木玄眼角抽动,低低道:“他的战力,已经……”
“超过我了。”
第650章 启程,东海
战力超过了木玄?
大殿之上,苏靖面上闪过错愕。
元康帝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果然。
当初在饮马原上那一战的经过,张远送了一份特别详细的卷宗给他。
只是对于张远所说,其战力已经不逊于问道境,元康帝还有几分怀疑。
他以为,这是木玄的修为太高,张远无法看透。
毕竟张远是宗师第四境逍遥,而木玄乃是大宗师第四境,问道。
“木玄先生是说,青阳侯的战力,能战问道?”
苏靖深吸一口,看着木玄。
木玄摇摇头。
“不是能战,是能胜。”
“张青阳的肉身熬炼之稳固,是我所仅见。”
“他的天赋……”
木玄张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相比肉身熬炼的绝强之力,张远的天赋,才是真正的妖孽。
拳法。
刀法。
剑法。
雷法。
在东瀚郡郡府时候,木玄与张远每一次交流,都被张远的绝强领悟之力所震撼。
也是如此,木玄才无比庆幸,自己提前代师收徒。
大殿之中,元康帝和苏靖也都没有说话。
他们对张远的潜力与悟性,是深有体会的。
元康帝看向大殿之外,双目之中流光闪烁。
两日之后,皇城传送大阵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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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瀚郡。
五万青阳侯亲卫还未整训,但已经安排好衣甲兵器。
每日吃食管够,且还有灵药服食。
按照几位统军军将所言,青阳侯只要三万亲卫,他们这五万人中,有近半要被淘汰。
他们已经过了青阳侯所设的关卡,却不代表他们能真正成为青阳侯的亲卫。
这让所有人都有危机感。
不少新军都是除了吃饭休息,都泡在校场上演练。
特别是那些自身修为未到先天境的武者,更是往死里练,生怕自己很快被淘汰。
随着雍天洲的天地之力晋升,如今双臂两千斤的先天境武者,已经是比比皆是。
“呜——”
号角声响起,整个大营瞬间雷动。
气血冲荡,一队队军卒整束衣甲,在校场列阵。
战骑飞奔,上千黑甲战卒列队,一杆杆大旗在风中猎猎声响。
五位黑甲战将在前,后方是随行将校。
亲卫大营一共五位领军偏将,第一位是镇天司出身,如今在东瀚郡挂军职的大宗师余万钧。
余万钧也是亲卫营第一统领。
第二营统领薛定岳,曾在北境长城力量,在皇城年轻一辈之中是顶尖人物。
第三营统领金越林,出身暗影司,本就是张远亲卫执掌。
第四位尉迟长山,赤鳞军统领尉迟枫之子。
尉迟枫与张远那是过命的交情,没有张远帮助,尉迟枫也坐不稳赤鳞军统领之位。
让独子尉迟长山到张远座下历练,这是尉迟枫早有的想法。
亲卫营第五位统领,是从庐阳府就追随张远的陈武。
陈武的天赋,能力,都不逊色其他人,最重要陈武是张远心腹,忠心毋容置疑。
五位领军统领之后,还有数十位校尉,每一位身上都是气血激荡,至少也是先天境后期修为。
“奉青阳侯令,亲卫营集结整训。”
战骑人立,余万钧一声长喝,声音在大营上空回荡。
终于开始集结整训了!
所有人目中,都透出激动之色。
在大营之中好吃好喝,可大家心中都不安定。
余万钧的目光扫过四周,身上大宗师境的罡煞凝聚。
身后其他军将身上的气血煞气相合,化为一尊淡金色猛虎虚影。
“一旦整训开始,就是大秦军卒,生死皆难定。”
“此时退出,还来得及。”
余万钧手中蟠龙战戟一横,扫出一条千丈金色光影大道。
“欲退出者,百息之内,脱下战甲,踏出大营,从此与我亲卫营再无瓜葛。”
整个校场之上,静寂无声。
五万军卒,无一人动。
傻子才动。
百息之后,金色光影碎裂,余万钧一声长笑,抱拳高喝:“好,往后余某与诸位就是袍泽,生死与共。”
他抬手,振臂长呼:“岂曰无衣——”
后方,薛定岳等人抬头,身上气血炸裂,化为冲天的血色光影。
“与子同袍!”
整个大营,五万军卒身上气血震动,所有人随着一起放声长喝:“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对于这五万军卒来说,从前时候,虽然也常呼此战歌,却从未有一次如此时心头震颤。
所有人只觉得热血沸腾,便是就此战死,也心中无憾。
余万钧抬手。
大营瞬间安静。
“出发。”
余万钧声音落下,战骑转头奔行。
整个大营,五万军卒,浩浩荡荡出营。
一路疾行,到九川河边,已经有三十艘百丈大船等待。
所有军卒沉默上船,大船顺水前行,沿途又有十多艘大船跟随。
“师兄,咳,什长,我们这是去何处?”船舱之中,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军卒看着外面大河,低低开口。
坐在他前方的三旬青年摇摇头,双手压在腰间刀柄,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船队是要往何处去。
船过九川闸,前方入眼就是浩荡的云沧江。
“开闸。”
平淡的两个字压过所有轰鸣。
九川闸万年不动的青铜闸门轰然升起,江底传出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
铁灰色的怒涛撞击船舷,三十艘百丈铁甲战船碾碎九川河最后的涟漪。
五万黑甲亲卫静默如林,唯有腰间玄铁锁扣在江风里发出细碎的金戈声。
当船队冲破九川闸的刹那,万丈金光劈开晨雾。
云沧江宛若上古苍龙翻身,浊浪裹挟着千年积攒的河沙奔腾向东,船头青铜撞角犁开的浪峰竟有百丈之高。
一位位新兵被舷窗外的景象钉在原地。
那根本不是记忆里温驯的乡间河道,而是千万匹脱缰的雷兽在天地间咆哮。
“收帆!”
“转舵!”
桅杆顶端的瞭望卒嘶吼淹没在浪涛里,三层楼高的主帆轰然垂落。
战船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船尾螺旋桨激起的漩涡中,隐约可见被绞碎的百年古木残骸。
“看!是镇海鲸!”
有人突然指向右舷。
百头青鳞巨兽破浪而出,背脊上青铜撞角与云沧水师的战船制式如出一辙。
最前方的鲸首站着赤膊力士,手中丈八鱼叉正将试图攀附船体的赤眼水鬼钉死在浪墙上。
这些大秦水军的镇海鲸沉入江中,隐去身形。
当第一缕晨曦刺透云层时,江面豁然开阔如汪洋,十二艘楼船巨舰正破雾而来,桅杆顶端绣着“吴”字的血色战旗猎猎作响。
浪涛声里隐约传来九阳剑宗弟子的长啸,剑气纵横间竟将迎面扑来的十丈浪墙生生劈成两片水幕。
“那是,饮马原。”
第651章 那就是,东海
“呜——”
号角声响起。
随在船队后方的一艘艘大船往饮马原驶去。
那大船上,一个个木箱揭开。
云沧江的浊浪被漫天金辉压得陡然一滞。
三十艘玄铁楼船破开江心漩涡,船首镶嵌的辟水兽双目迸射青光,将百丈浪墙生生劈成碎玉。
最前方的旗舰甲板上,十八尊青铜貔貅同时张口,喷吐出足以照亮三郡之地的璀璨金光。
那竟是整船整舱熔炼成液状的黄金,在朝阳下沸腾如炽焰!
“我的亲娘咧……”
新兵郭广财手中的长枪“当啷”坠地。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黄金洪流里扭曲成虹,方圆十里的江水竟被镀成流动的琥珀。
亲卫营统领薛定岳面色平静,看着前方黄金船上蒸腾的炽热金气灼成赤雾。
他身后三百重甲悍卒身躯挺直,他们身上能硬抗床弩的玄鳞甲,与十里外透来的剑气碰撞,刮出火星!
“原来世间真有搬山填海之财……”金越林轻轻低语,望着黄金船上翻涌的液态金涛。
五万黑甲亲卫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消失,唯有船帆在黄金罡风中猎猎如雷。
“昂——”
云层深处突然传来十二道龙吟。
九阳剑宗的渡海舟撕开天幕,每艘舟身都缠绕着九条赤焰锁链,舟尾拖曳的剑气将百里云层犁出沟壑。
当先舟头立着的白发剑修并指划向江面,三万六千道剑影将浪头压下。
“九阳剑宗第七长老裴烈,携内门十万弟子——”他声浪过处,云沧江西岸三十里芦苇齐根而断,“请青阳侯验剑!”
“验剑”二字出口刹那,十万剑修同时振腕。
十万柄本命剑器冲天而起,在穹顶交织成覆盖百里的剑阵星图。
“九阳剑宗十万剑修,任青阳侯调遣。”
浩荡如雷霆的声音未散,十二艘渡海舟甲板同时升起血色剑光。
十万剑修,十万道剑鸣汇聚成足以刺穿耳膜的锐响,竟将江心掀起的千丈狂澜定在半空!
当十万剑修的本命剑器在穹顶交织成百里剑阵时,五万亲卫新军手中的兵刃同时发出震鸣。
陆长吾掌中陨铁长枪不受控制地低垂,枪尖在玄铁甲板上犁出三尺火花。
“这就是……九阳剑宗的底蕴?”
尉迟长山死死扣住船舷,指缝间的精铁护栏已被捏成麻花。
他是军伍出身,没有与江湖宗门打过交道。
在他心中,江湖不过是泥潭。
此时,他才明白,是自己小看了天下人。
他看见九阳剑修脚踏的剑虹在江面划过长痕,更看见十万柄悬空利剑倒映出的,是天穹上凝聚的剑意长河。
九阳剑宗十万弟子引发的剑道共鸣,让新军气血凝成的山河虚影都开始震颤!
“列阵!”
余万钧的低吼裹挟着大宗师威压炸响。
五万新军本能地结成这些时日在大营日日演练的山河战阵,一道道山岳之影浮现。
这些山岳虽然淡薄,却能抵住剑气侵袭。
而十里外的张远正抬手接住一朵坠落的剑花,那轻柔姿态仿佛接住的不是能斩断城楼的剑气,而是故人捎来的一枝春桃。
“青阳侯,吴某这些弟子,就交给你了……”
九阳剑仙吴道陵的声音缓缓传来。
十万弟子送出,那么是天榜第一的吴道陵,也感觉心中不舍。
此时那漫天剑光,那浩荡的剑意长河,是吴道陵传递的心意。
这十万九阳剑宗弟子都是精英,希望青阳侯能善待。
张远点点头,抬手抱拳,身形外金色虚影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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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聚十二艘渡海舟,十万九阳剑宗弟子的船队,顺江而下,往出海口方向而去。
“呜——”
东瀚水军大营,响起绵延的号角声。
东瀚水军十三艘铁甲楼船静泊在云沧江入海口,桅杆顶端的赤龙旗在罡风中蜷缩成团。
都统赵承武扶住剧烈震颤的船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十里外,大秦船队正犁开墨色怒涛,血色的气血将整片海域映照得如同熔岩地狱。
“他们,青阳侯,他,他要掀起国战吗……”
“这就是……镇天司的手笔……”
赵承武望着那绵延的船队,喉结艰难滚动。
他亲眼见过东瀚水师围剿海妖时的千帆竞发,却在此刻被三十艘玄铁楼船散发的洪荒气息压得喘不过气。
没有人敢动。
东瀚水军大营,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大秦船队缓缓往东海方向去。
张远的身影在此时出现在旗舰船顶。
龙雀刀未出鞘,只是轻轻点向江面,沸腾的气血骤然凝固成九级台阶。
他拾阶而上时,衣袂扫过的血色阶梯尽数化为齑粉,又在身后重新凝聚成十八尊金甲神将虚影。
大道之力随行,那每一尊金甲神将虚影,都能与大宗师一战!
当青阳侯的龙雀刀在海天相接处斩出千丈光痕时,十三艘铁甲楼船同时下沉三寸,船舷吃水线没入沸腾的浪涛。
赵承武腰间祖传的断浪剑剧烈震颤,鞘上镶嵌的避水珠“啪”地炸成齑粉。
“收帆!收帆!”副将的嘶吼被剑鸣声绞碎。
但见九阳剑宗十二艘渡海舟拖曳的剑气长河横贯天穹,十万柄悬空利剑倒垂如星河,剑刃折射的金光将东瀚水军战船铁甲灼出焦痕。
最前排的赤蛟舰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首镇海兽雕像竟被无形剑意削去半个头颅。
十二名掌旗官浑身震颤,他们手中绣着“镇海”“平波”的令旗无火自燃。
望着五万黑甲亲卫凝聚的血色山岳,看着九阳剑修脚踏的剑虹割裂云层,东瀚水军士卒死死扣住弩机却无人敢拉弦。
他们看见自己战船投在海面上的倒影,渺小得如同巨鲸身侧漂流的鱼卵。
当最后一道渡海舟的尾焰消失在海平线,副将才发现手中令旗早已被冷汗浸透,旗面赤龙在暮色中蜷缩成颤抖的蚯蚓。
“昂——”
前方海域之中,传来长鲸嘶鸣。
一头头镇海鲸身形浮出水面,将整个出海口阻住。
“祝青阳侯,巡猎东海,一战功成。”
苍茫的声音响起。
东瀚水军大营之中,所有军卒看着那遮盖出海口的镇海鲸,都感觉两股战战。
刚才他们如果敢向大秦船队出手,恐怕现在他们都已经入了镇海鲸肚子里了。
“青阳侯,要巡猎东海……”
赵承武面上带着茫然与震惊,看着出海口方向,轻声低语。
“这天下,终究还有敢踏破东海波涛的勇者啊……”
“传令各舰……”赵承武的声音沙哑如生锈铁器,“落锚降帆,鸣金示敬!”
十三道悲怆的铜钲声,与远处巨鲸长鸣,剑器震鸣,呼啸海风相合。
“这是一路向东,我们,要去——”
“东海!”
“那就是,东海。”
一艘艘玄铁战船上,一位位亲卫军卒抬头,看向前方无垠的天地。
第652章 镇海舟
这,就是东海吗?
浩渺海天。
阳光刺破云层时,三十艘玄铁楼船正劈开最后一道江浪。
五万黑甲军卒齐齐屏息。
极目处,海天交融的弧线泛着青铜器般的青灰色,浪尖浮沫不是常见的雪白,而是裹挟着细碎金砂的暗金潮涌。
天穹外隐约矗立着九根通天青铜柱虚影,柱身盘绕的螭龙浮雕被朝霞镀成赤铜色,龙尾扫过的轨迹在云层里烙下蜿蜒火痕。
那虚影若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幻觉。
浪涛声忽而沉寂。
新兵王成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海水扭曲拉伸,靴底倒映的苍穹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质感。
他伸手想抓舷窗边掠过的海鸟,那禽鸟却在触及光晕的刹那碎成万千金箔,消散在带着咸腥味的罡风里。
“这就是……东海?”
船队左侧突然升起七彩虹桥,虹光尽头悬着座雾气缭绕的仙岛虚影。
岛心十二层玉阁飞檐下挂着青铜编钟,无风自鸣的声响让三千柄九阳剑宗飞剑齐齐震颤。
天穹烈日突然被青灰色海雾吞没。
五万军卒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雾中分裂成无数重,每重身影都在演绎不同的传说。
有人影跪拜在青铜巨柱下,将染血玉璧投入漩涡,柱身顿时浮现出“禹镇九川”的古篆;
有虚影驾驭六翼飞舟冲向虹桥仙岛,却在触及玉阁的刹那被青铜编钟声震成血雾;
最清晰的是一队大秦水师在暴风雨中沉没,旗舰“伏波号”的残骸正化作新珊瑚礁的基底,锈蚀的撞角上还缠着刻满符文的铁链……
“起阵——”
余万钧的暴喝撕裂幻象,军阵气血凝成九尊玄龟虚影,龟甲纹路与青铜柱虚影的螭龙浮雕隐隐呼应。
所有人心头陡然清明,再抬头时海雾已散,唯见九根青铜柱在天际闪烁如神人投下的标枪。
薛定岳突然朗笑,看向身旁身形挺直,面皮绷紧的尉迟长山:“可听过‘海市蜃楼非幻境,乃是镇海柱记忆’的说法?这漫天虚影——便是东海万年记忆!”
尉迟长山点点头,目中透出几分迷离。
在西北境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等景象。
这无垠之海,让他不觉握紧船舷。
这,就是东海吗?
“嗡——”
九阳剑宗长老裴烈并指抹过剑脊,剑气在浪尖割出十里平滑镜面。
“三百年前吴道陵师兄在此悟出‘沧海一线’剑意,说东海潮涌暗合周天星斗轨迹。”
“诸弟子静心感受,这浪涛里藏着天地剑意!”
裴烈的声音随着浪涛传来。
天地剑意?
那是天地之间的无上剑意,也是世间无上凶险吧?
年轻剑修楚昭南握紧颤抖的剑柄,看向前方流转云涛。“典籍记载七十二镇海柱会吸摄剑意,当年‘流云剑仙’在此耗尽剑气而亡……”
“裴师叔祖,我宗十万飞剑当真压得住海眼煞气?”
楚昭南的话让他身周的九阳剑宗弟子都是抬头,手掌握紧剑柄。
九阳剑宗弟子身在东境,早听说过许多东海的传说。
这无垠东海,真是他们能征服的?
何况他们的任务,是护持那五万军卒整训试炼。
十万剑修,能从东海活着回去的,能有几人?
后方,五万亲卫新军看着浩荡无尽的大海,不少人面上露出恐惧。
对这望不尽的海面,有几人不恐惧?
甲板上,身穿黑甲的校尉齐战堂单脚踏上船头,指着天际青铜柱虚影喝道。
“瞧见柱底缠着的铁链没?工部《禹贡图志》记载,那是大禹王锁九婴的‘镇海虬龙索’,锁头沉底处压着东海水脉灵眼!”
镇海锁链?
军卒们抬头,面上神色变幻。
这世间,真有此等东西吗?
“校尉大人,听说,东海中,到处都是海妖?”说话的青年双手攥紧长枪,似乎这才能让他身上多几分力气。
“听我爷说,海中有蚀骨鱼,鱼群过境时,船底精铁能被啃得只剩木渣……”
这话语,让周围几人眼角乱颤。
满脸胡茬的老卒缩在船舷阴影里,指甲无意识抠着甲板缝隙:“二十年前云沧水师三条楼船,连人带帆没留下一块整骨头。”
这一刻,东海的凶险,让众人后背发寒。
“那些蚀骨鱼不算什么,东海中最可怕的,是身形如山岳的巨兽海妖。”
年轻什长陈石头喉结滚动,望着海面漂浮的荧光水母:“记得三淼郡的卷宗记载,九首玄蛟翻身就能掀起百丈海墙,你们看那青铜柱虚影,说不定就是镇它的。”
翻身就能掀起百丈海浪的巨兽,那不是轻易就能让这些不过百多丈长的战舰倾覆?
甲板上,一众军卒面上透出几分苍白。
听到众人话语,齐战堂五指握紧刀柄,身上凝聚的战意震荡,似乎与百丈外一道浪峰共鸣震颤。
“在本校尉看来,这是一片淬刀的海!”
“侯爷的龙雀刀在此温养三年,或可斩开传说中的蓬莱结界。”
“我等在此历练三年,只要不死,就能一飞冲天,成为侯爷手中堪比龙雀的战刀。”
齐战堂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一众军卒看着前方,轻轻握紧拳头。
二层甲板上,张远身侧,阴九幽面上透着几分轻笑,看下方那些军卒。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踏上大宗师境的强者来说,这些军卒的话语里传递的畏惧,就如同小儿论天一般。
“侯爷以这片海来淬炼他们,不知是他们的灾祸,还是机缘。”
阴九幽感慨低语。
张远点点头,抬手一挥,金色的流光化为一片丈许海图。
目光扫过海图,张远抬头前方,淡淡道:“传讯给陆天枢他们。”
“我们在东环屿汇合,登镇海舟。”
阴九幽微微躬身,开口道:“诺。”
说完,他双手展开,一团青灰色神魂之力化为冲霄光影,在万丈天穹炸裂。
“轰——”
三百里外海域,十八根青铜柱亮起冲天血光。
张远立在甲板之上,左手所按的长刀秋寒,与青铜柱共鸣发出龙吟。
大秦龙气。
帝王亲令。
船队转向,往那青铜柱方向去。
“除了九阳剑宗的十万弟子,侯爷还安排了其他手段?”
甲板上,一众军卒看向前方,面上露出惊喜。
第653章 这,是属于镇天司的,大考
如果是换做别处,身为青阳侯亲卫,就算是强敌在前,五万军卒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此地是一望无际,传说海妖遍地的东海。
在这里,谁的胆气都要弱三分。
“果然如师兄所言,青阳侯,还有后手。”立在渡海舟甲板上的裴烈面色复杂,低低轻语。
一方面,他为青阳侯另外安排后手而松一口气。
这意味着,青阳侯不是只依靠他们十万九阳剑宗弟子护持大军。
另一方面,原来他们这十万剑修并非青阳侯真正依仗。
那他们的重要性,就降低很多了。
“青阳侯是大秦镇天司执掌者,此等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后手。”裴烈身侧的青袍中年双臂抱剑,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九阳剑宗二代第一,洞玄境,吴道陵三弟子聂断秋。
这一次,九阳剑宗来的真的都是精英。
战舰劈浪前行,掀起的浪涛让周围盘旋的海鸟嘶鸣展翅逃遁。
水浪之中,前方一座黑色礁石岛屿浮现在所有人眼前。
“轰——”
天穹之上云层炸裂,十艘青铜巨舟撕裂罡风骤现。
“那是,浮空,镇海战舰!”
渡海舟上,裴烈抬头,一声惊呼。
他身侧的聂断秋面上惊骇掩盖不住,张着嘴,喃喃道:“那就是传说之中可镇四海,可浮空横渡虚空的镇海舟吗……”
整个船队,所有人抬头看着,十艘巨舟泊落而下。
这些长逾千丈的浮空镇海舟通体暗合九宫星位,舟首铸有“碎浪镇海兽”浮雕。
每尊兽首,都叼着铭刻雷纹的定海神铁锚。
舟身浮现的玄武云纹,与不远处海岛上那九根青铜柱共鸣震颤。
舟身两侧三十六门灭妖弩泛着星辰寒光。
每一门灭妖弩射出的弩箭,都能直接撕碎洞玄大妖的洞天。
镇海舟,乃工部倾百年之功铸就的镇国重器!
“镇天司秘药司司首药菩提,率万毒血蛛卫三千死士听令——”
紫黑色毒瘴撕裂虚空,青袍老者踏着青铜蜘蛛傀儡从天而降,身后八百半妖死士双目泛红。
“禀侯爷,秘药司出动洞玄境毒修十二人,宗师境三百,携带幽冥毒火可焚千里妖巢!”
秘药司药菩提,江湖传言可生死人肉白骨,可起死回生的药道大修。
这位人物,竟然亲自来到东海!
十二洞玄,宗师三百,这还只是镇天司中不以战斗见长的秘药司!
原来,这才是青阳侯麾下真正的底蕴!
十万九阳剑宗弟子,看着那道道宗师光影,面上全都是惊骇震撼。
“青阳侯竟然调秘药司到来,这是为整训后勤救援吗?”裴烈低声自语。
他话音未落,东方水面翻涌如龙。
灵阵御兽司司首阵玄骑着金翅大鹏俯冲落地,八卦道袍猎猎作响:“灵阵司五百金翅骑、三千雷翼虎骑就位!”
“禀侯爷,本司随行逍遥境阵法师七人,宗师境驭兽师四十九人,可布周天星斗残阵!”
阵玄的声音还在回荡,虚空之中,一道身影踏出。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肩扛锁妖锁链,踏足虚空。
大宗师。
“镇妖司八百缚妖血卫待命!禀司首大人,本司携逍遥境巅峰大妖三人,宗师境镇妖使三十六人,万妖图录已唤醒蛟龙精魄!”
镇天司上三司,武御,诛仙,镇妖。
这一刻海域雷云翻涌,秘药司指挥使药菩提脚踏三足蟾蜍破浪而来,紫瘴毒云中八百血蛛卫腰缠缚妖索。
百里周天星阵光幕,灵阵司首阵玄盘坐金翅大鹏背脊,三千雷翼虎骑化作流光封锁天穹。
西北阴风裹挟锁链铮鸣声,镇妖司首陆天枢御蛟龙精魄而至,那三丈金鳞虚影每次摆尾都激起雷暴。
“禀侯爷!”工部侍郎穆长川顶着猎猎旌旗踏上主舰,腰间探微尺迸溅流光。
“工部三千工匠随镇海舟前来,已经在镇海舟上嵌禹王避水珠七十二颗,龙骨掺蛟龙逆鳞八百斤,玄甲舱门全部加固,可扛九首玄蛟全力冲击三昼夜!”
青阳侯巡猎东海,竟然调集如此多精锐与强者!
那甲板之上的五万亲卫新军,还有渡海舟上十万剑修,此时全都目瞪口呆。
——————————————————
五万新军全都登上镇海舟。
五万军卒甚至坐不满一艘镇海舟。
宽阔雄健的战舰,流光闪烁的一架架战具,让所有军卒忍不住握紧拳头。
“特奶奶的,我算明白了,我们这些东境江湖出身的武者,就他妈的是井底之蛙……”
留着短须的黑甲军卒伸手抚摸面前五丈长的弩箭,感受着其上道道灵纹,口中低低呢喃。
确实,此时上船的军卒,都一脸呆相。
汇聚镇天司大军与工部工匠的船队,往着前方岛屿前行。
东海,镇海屿。
这里本是大秦水师补给点,岛心矗立着三十六根刻满仙篆的青铜巨柱,传为大禹王治水时镇压海眼的“镇海通天柱”。
三个月前海啸冲垮东岸礁石群,暴露出海底千丈深的熔岩洞穴。
大量妖兽循上古妖气苏醒盘踞,青铜柱底部浸染血污,出现“活祭符文”异变。
船队到海岛外三十里,已经可见整个岛屿之上血光冲霄,妖气弥漫。
一艘艘镇海舟缓缓停住。
“侯爷,镇海屿西南珊瑚礁群被海妖占据,海岛周围,密布玄甲龟群。”
站在陆天枢身后的白袍女修抱拳开口。
她叫白芷,乃是镇妖司副司首之一,半妖之体,洞玄巅峰修为。
其血脉天赋,可嗅出千里之地妖气,且分辨出种群。
镇海舟塔楼之上,三司强者,九阳剑宗几位领队高手,还有五位新军统领,都抬头看向前方肃立的张远。
张远微微点头,一旁的阴九幽脚步踏出,手中令旗挥动。
“呼——”
刹那间,镇海舟底部八十一孔“地火灵冲”齐喷。
暗红岩浆裹挟毒瘴倒卷入空,将三头兴风作浪的蚀骨鱼王炼成铁水。
九阳剑修楚昭南瞳孔震颤。
他分明看见蛟龙精魄与星辉阵图交融,竟在穹顶形成“龙吞北斗”的天象杀局!
震天鼓声中,九根青铜巨柱亮起冲天血光。
镇海屿外十艘浮空镇海舟悬停于百丈高空,每艘舟身镶嵌的玄武云纹与青铜柱共鸣震颤。
舟首三丈长的定海锚泛着幽蓝雷光。
此乃工部以九首玄蛟逆鳞熔铸,锚链上七十二颗禹王避水珠正吞吐海潮灵气。
五万黑甲亲卫与十万九阳剑修列阵于舟舰甲板,望着下方恢弘战场心神激荡。
张远背手而立,声浪压过海啸:“传令三司。”
“秘药司三刻内毒绝珊瑚礁群妖兽;灵阵司子时引天狼星辉注入定海锚;镇妖司卯时前控蛟龙精魄撕开玄甲龟群。”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这一战是三司在东海第一战,他要让五万亲卫新军,还有十万九阳剑宗弟子看到,什么是大秦底蕴!
“这,是属于镇天司的,大考。”
第654章 焚海,困妖
“秘药司领命。”
秘药司司首药菩提声音响起,身形凌空而动,鹤发在毒瘴中翻飞如雪,脚踏的青铜毒鼎轰然嵌入珊瑚礁。
随着他袖中十二支毒幡插入礁石,紫黑色毒瘴如活物般沿着海沟蔓延,所过之处蚀骨鱼群疯狂抽搐,鳞甲瞬间溃烂成脓水。
三千血蛛卫黑袍下爬出拳头大小的血纹毒蛛,蛛网状的毒阵瞬间笼罩三十里海域。
“轰——”
毒瘴与星辉在海天之间形成紫金双色穹顶,下方蛟龙雷暴撕开墨色妖云,宛如上古神魔战场再现。
副司首毒娘子紫纱蒙面,鬓角的曼陀罗花骤然绽放。
三千毒蜂针从袖口激射而出,将海水之中试图逃离的蚀骨鱼王钉在礁石上。
“起幡——”
药菩提枯瘦手掌虚握,十二支刻满蛊虫纹路的毒幡破空插入海底。
紫黑色毒瘴蔓延,所过之处珊瑚化为齑粉。
镇海舟上,一众新兵瞪大双眼,看到一头十丈长的银鳞海蟒在毒雾中翻滚。
那海蟒每翻滚一次,身上鳞甲就剥落一层,海水翻涌之间,这头大妖已经鳞片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九阳剑宗弟子林冠阳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佩剑。
不知何时,佩剑“沧浪”上竟然爬满锈蚀斑驳,这毒雾只是逸散一丝,就厉害如此吗?
“毒……”
他抬头看向前方,毒娘子裙摆爬出的鬼面蛛喷吐毒丝,将一头金刚境八爪妖皇裹成茧蛹。
茧内传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三息后只剩半颗妖丹坠入毒火。
“这哪是毒术……”林冠阳身侧的九阳剑宗弟子踉跄后退,面色透出几分惨白,“分明是操控生死轮回的邪法!”
邪法。
秘药司能生死人肉白骨,也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手段,是正还是邪?
“焚海。”
药菩提的声音不带丝毫波动。
秘药司掌药使,洞玄境修为的青囊抬手取下腰间葫芦,直接抛出。
“轰——”
葫芦在海面之上炸开,其中所藏腐血化作百条赤蛇钻入潮涌。
三百宗师同时捏碎手中琉璃瓶,幽绿色毒火顺着血蛇轨迹灌入妖巢。
海底熔岩被毒火引燃,沸腾的海水中浮起密密麻麻的妖卵,未孵化的幼体在毒火中爆成腥臭血雾。
海水沸腾间,数十头未化形的海妖在毒火中挣扎。
血肉剥离时发出刺耳尖啸,礁石上附着的千年妖苔化作焦炭簌簌剥落。
秘药司行走使,半步逍遥的血参踏浪而行,拄动手中噬魂血藤杖。
藤蔓刺入海水之中妖尸抽取精血,反哺毒火燃烧得更烈。
毒焰焚海!
“结阵!”
药菩提指尖迸射七彩丹毒,十二名洞玄毒修脚踏毒蟾傀儡升空。
他们胸口浮现本命毒丹,丹纹交织成蛛网状光幕。
霎时千里海域浮起惨绿磷光,毒瘴与毒火交融成遮天巨蛛虚影,这是秘药司传承八百年的“天蛛蚀灵阵”!
八根蛛足插入海底引发连环爆炸,喷发的毒浆将三十头海妖祭司熔成焦炭。
九阳剑宗长老裴烈望着仍在扩散的毒瘴,喉结艰难滚动。
他手中本命剑“赤霄”传来畏惧的震颤。
方才毒阵爆发时,剑灵竟自发封印了三成威能!
这毒,能腐蚀剑器之灵!
毒火如炼狱,瞬间席卷千里海面!
被毒火蒸发的海水在空中凝结成翡翠色冰晶,坠落在新军铁甲上叮咚作响。
镇海舟上,那些黑甲新军神色变幻,不少人已经面色苍白。
这等大战场景,是他们这些出身东境江湖与世家的武者从不敢想。
这哪里是人力能为啊……
镇海舟甲板上,校尉齐战堂大步前行,一脚踹倒船舷旁双腿瘫软的新兵:“怂包!看清楚——”
他刀背拍向船舷,指着被毒火蒸干的妖巢废墟:“那片礁石下的妖丹够买下三座府城城!”
海风卷着翡翠色毒晶掠过铁甲,新兵们这才发现,先前令他们胆寒的蚀骨鱼群,此刻正化作漫天毒火燃料。
镇海舟三层塔楼之上,张远立在船舷边,神色平静。
立于张远身侧的阴九幽屈指轻弹,一缕幽暗神魂之力化为锁链,将百丈外一道企图逃窜的妖魂锁禁。
“毒绝千里却失之酷烈,”他望向正在收拢毒阵的药菩提,“若是我幽冥司出手,大概会用蚀魂散。”
阴九幽的声音不大,但远处半空静悬的药菩提分明是听的清楚。
他转头看一眼阴九幽,抬手点了点海面某处沸腾的毒浆漩涡:“那片妖巢核心未毁,血参的噬魂藤再扫三次。”
药菩提明白,阴九幽是提醒他,青阳侯要三司以酷烈手段,震慑新军。
三司这一战不只是要赢,而是要狠。
要让那五万新军和十万九阳剑宗弟子,心中生出镇天司不可敌的心魔!
“轰——”
金鹏掠空而过,灵阵御兽司司首阵玄脚踏金翅大鹏扶摇直上,八卦道袍猎猎如雷。
三千雷翼虎骑拖曳雷光结成北斗阵型,每头虎骑背脊镶嵌的“雷陨晶”与天狼星辉共鸣。
灵阵御兽司的雷火与秘药司的毒瘴在海天之间交织,化成紫金巨网。
下方三千雷翼虎骑拖曳的流光,如银河倾泻。
副司首驭苍颈间狼牙项链炸裂,驯兽鞭缠住的雷翼虎王仰天长啸。
驭苍手中驯兽鞭一震,以兽魂共鸣秘术让虎群双目赤红,利爪撕扯玄蛟分身的鳞甲缝隙。
兽群骤然分化为七道流光,将海水之中冲出,试图突围的一条九首玄蛟困在阵中。
掌兽使风隼身外罡煞炸裂,肩立金翅大鹏俯冲掠海。
大鹏展开的双翅,直接割开试图偷袭的蚀骨鱼王咽喉,血水未溅已被雷光蒸干。
阵玄脚踏金鹏穿梭雷云,袖中千枚阵旗如星河垂落,每一枚旗面都绣着“天狼吞海图”。
人在半空,阵玄甩出七十二颗禹王避水珠。
传言此珠乃上古大圣大禹治水时炼制的镇海秘宝,以蛟龙逆鳞熔铸核心,可引动星辰之力镇压水脉。
随着他手中禹王避水珠抛出,七十二道星辉自天狼星垂落,在定海锚雷纹上炸出千条流转如蛇的金色光影。
“轰——”
避水珠嵌入定海锚雷纹的刹那,锚身迸发千丈电弧锁链。
那锚链竟是九首玄蛟的脊椎骨炼制,锁链扫过处,海妖鳞甲如遇天敌般焦黑剥落!
“囚妖。”
苍老的声音响起。
天穹之上,周天星斗浮现。
灵阵司副司首地师佝偻身躯猛然挺直,青铜罗盘掷入海底。
方圆百里海域地脉被强行扭转,七十二道星辉凝成天钺虚影。
海面浮现的周天星斗残阵将妖气硬生生压回海底。
试图冲破光幕的九首玄蛟分身发出凄厉嘶吼,三颗头颅被星辉钺刃斩断。
断口处雷火交织,腥臭妖血尚未落地便被蒸成赤雾。
第655章 镇妖司,你以为这名字是白叫的吗?
被星斗锁链贯穿的玄蛟断首中,妖丹迸射的雷火将海水灼出琉璃质感的孔洞。
地师改地脉时掀起的泥龙钻出海面,龙须上还挂着挣扎的八爪妖祭司。
渡海舟上,裴烈手掌握紧剑柄。
他就这么亲眼看着,一头试图冲破光幕的九首玄蛟分身,被星辉凝成的天钺斩断三颗头颅,腥臭妖血尚未落地便被雷火蒸干。
那可是逍遥境的妖族,哪怕是分身,也有洞玄之力啊……
此等大妖,竟然被屠如狗!
裴烈身后,聂断秋的本命剑剧烈震颤,剑身倒映出星斗锁天的恢弘阵纹。
他试图以剑气沟通星辉,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这阵法……竟把天狼星辉炼成了杀妖铡刀!”
九阳剑宗弟子剑锋沾染的星辉,已经悄然之间反哺剑气之力为灵阵所用。
这就是镇天司中,号称天下灵阵之首的灵阵御兽司手段!
聂断秋的声音才落,前方天穹之上七彩的灵气轰然倒卷。
“他,他要干什么!”聂断秋身侧的青年剑修瞪大眼睛,看着半空之中将灵气汇聚于身前的阵玄。
“以秘法截断灵气,此等手段,不愧是,灵阵司。”裴烈的声音之中,带着感慨。
九阳剑宗横行江湖,宗主吴道陵是天榜第一,九阳剑宗不惧任何人。
原来,那是镇天司不愿出手而已……
“轰——”
阵玄指尖在阵盘写下血色敕令,海域灵气倒卷形成真空漩涡。
海底遗迹中冲出的上古妖神虚影骤然扭曲,持骨杖的海妖双目爆裂,身后凝聚的千丈妖神像崩碎成漫天磷火。
灵阵司以星斗之力,硬生生掐断了海妖与上古遗迹的血脉联系!
天道倒悬!
五万黑甲亲卫抬头望天,周天星斗残阵的光幕中,竟隐约浮现出大秦疆域的山河虚影。
这是灵阵司借国运之力镇压海妖!
“灵阵司的手段,倒是恢弘。”镇海舟上,手按刀柄的薛振岳朗声开口。
确实,相比秘药司千里煮海的幽暗毒瘴,灵阵司那遮盖天地的大阵,七彩的灵光,更加耀眼。
“星斗锁天虽妙,却未借子时潮汐涨落增强阵纹。”一旁,亲卫营大统领余万钧淡淡开口。
余万钧是镇天司供奉出身,对镇天司中各司手段多少有些了解。
他屈指轻弹,一缕金光将溃散的妖气钉在星幕上,“下次布阵前,该先测海眼漩涡方位。”
此言,是说给灵阵司众人听。
其实他的话,也是故意让身边一众亲卫营将官明白,灵阵司也不是无敌。
灵阵御兽司将“天象即杀阵”的理念演绎到极致。
这既为后续东海猎妖奠定阵法模板,也让新军见识到镇天司“以天道为刃”的恐怖底蕴。
但那些军卒可以被震慑,这些领军战将却不能丢了心气。
身为亲卫营第一统领,他明白青阳侯的练兵心意。
新军可以被震撼,却不能真的道心崩塌,心生畏惧。
前方,阵玄转头看一眼,扭头看向仍在挣扎的九首玄蛟残躯。
“待会剥其雷首逆鳞送给余统领,让工部的工匠给他做一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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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瘴破千里水妖,灵阵压制镇海屿周围的天地。
这一刻,天地之间,灵光璀璨。
“秘药司,灵阵司,还有,镇妖司。”镇海舟上,尉迟长山缓缓回头,看向一旁的金越林。
“镇妖司,才是主战杀伐的上三司吧?”
镇天十二司中,论战力排不上边的秘药,灵阵二司,战力竟然恐怖到如此程度?
尉迟长山这一刻所有认知都在被颠覆。
金越林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武御,诛仙,镇妖,这才是上三司。”
“咱们侯爷,是武御司司首。”
远处,渡海舟上,裴烈深吸一口气,看向岛屿方向。
周围水妖已经被压制,那么,真正的杀伐就要开始了。
“看好了,镇妖司要出手了。”
他的话语让一旁的九阳剑宗剑修全都剑意震荡,不觉抬头。
上三司手段,到底如何?
“轰——”
一条百丈蛟龙之影轰然撞碎云涛!
蛟龙头顶,陆天枢白发间插着的兽牙迸射血光,九节龙骨鞭凌空抽击,海面顿时裂开百丈沟壑。
他背后的蛟龙精魄虚影暴涨至三百丈,金鳞映照下,副司首墨玄肩扛的锁妖铁链如黑龙翻腾,将三十六头玄甲龟的腹甲洞穿。
锁妖链勒进玄甲龟壳时迸射的火星,在星辉映照下如流星雨洒落。
半妖白芷赤足踏浪,银狐面具下右眼瞳孔透出玄奇竖纹:“东南巽位,七寸逆鳞下三丈——那是龟群‘覆海’血脉的命门!”
八百缚妖血卫同时暴喝,手中锁链缠绕雷霆符文。
镇海舟上的新兵眼中,锁链尖端刺入龟甲时,竟有紫黑色妖血顺着链身倒流,反哺到血卫体内!
“这手段,好,好邪门……”一位黑甲军卒手掌握紧船舷,嘴角哆嗦。
“镇妖司,你以为这名字是白叫的吗?”军卒身侧,穿着校尉甲胄的青年目中尽是神采。
渡海舟上,九阳剑宗弟子手中的剑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能感知到剑器之中传递来的畏惧。
“那些锁链里,囚禁着至少千头大妖的残魂……”楚昭南目中全是惊骇,手掌握紧剑鞘,指骨发白。
唯有这等大妖之魂,才能让他们九阳剑宗弟子手上初成的剑中灵性畏惧如虎!
“碎。”
一道声音响起,镇妖使青岚手中折扇展开,百妖献祭图上的蛟龙虚影仰头嘶鸣。
洞玄巅峰的修为催动,万妖图录悬浮于空。
三头被囚禁的千年玄龟精魄被强行抽出,化为雷暴注入蛟龙口中。
陆天枢一声长喝,指尖青色流光抹在锁链上。
“轰——”
三十六头玄甲龟甲壳在紫色雷光中层层剥落,露出跳动的猩红妖丹。
“镇!”
墨玄黑袍鼓荡,肩头锁妖塔虚影轰然砸落。
一头试图缩入壳内的千年玄龟被塔底喷涌的幽冥毒火灼烧,甲壳裂缝中探入的斩妖刀亮起“碎岳”符文。
刀身贯入刹那,龟壳内传出闷雷般的爆炸声。
那是镇妖司秘传“崩甲术”,利用妖丹与甲壳的能量对冲引发自毁!
白芷突然揭下银狐面具,露出白皙如狐的半妖真容。
第656章 斩妖的乐趣?
狐妖血脉。
魅惑。
冷峻。
面具碎片坠海时,激起的水花凝成数百条嘶鸣的小蛇。
“呜——”
白芷张口发出尖细的嘶鸣,残余龟群在龙威与半妖血脉的双重压迫下瑟瑟发抖。
“血脉压制,这位镇妖司强者,拥有极高的妖族血脉。”渡海舟上,裴烈低低开口。
他的本命剑上透出一丝青光,那是被蛟龙精魄气息侵蚀而自发防御的征兆。
他亲眼看见白芷用蛇瞳操控龟群,恍惚间想起宗门典籍记载:“半妖控妖,如持刀刎颈,颈断而不知也……”
一位拥有妖族血脉的强者,竟然在镇天司中供职。
传言镇天司海纳百川,用人不疑,看来那并非传言。
“这些妖,竟然,臣服了……”聂断秋目中全是不可思议。
所有人眼中,那些浮在海水之中的玄甲龟竟主动掀开腹甲,露出心脏处跳动的“覆海珠”。
这是甲壳类妖兽臣服的标志!
“叩心问甲,收网。”陆天枢的第三只妖瞳猛然睁开,锁链交织成血色罗网,将三百颗覆海珠同时剜出。
蛟龙精魄与万妖图录在天穹交织,化为青金双色旋涡。
下方锁妖链网络如血色蛛网收紧,每一根“网线”都串着妖兽哀嚎的残魂。
薛定岳看着墨玄的锁妖塔吸尽妖血,塔身浮现出玄龟图腾,目中终于闪过惊色。
“他们……把妖兽炼成了兵器图谱!”
镇妖司,他们镇压的妖兽,就是他们的兵器!
“嗡——”
虚空之中,震颤声音响起。
青岚腰间百枚妖丹串成的玉佩突然炸裂,妖丹粉尘在空中凝成血色契约符文。
五万新军惊骇发现,自己铠甲上不知何时爬满妖文。
这些铠甲上流动的妖文在雷暴中闪烁,竟与玄龟甲壳的古老纹路产生共鸣。
“放心,这是镇妖司通过血契咒,将部分妖兽防御之力转移到你们的甲胄之上。”
“算是镇妖司送给你们的一点小礼物。”
镇海舟上,余万钧的声音传彻。
还有这样玄奇手段?
镇海舟上,一众军卒抚摸着自己甲衣上的暗纹,面上全都是惊异与欣喜。
这些妖纹,应该很厉害吧?
陆天枢身形落在镇海舟上,向着张远躬身,面上神色多出几分局促。
“蛟龙破甲效率尚可,但未利用潮汐震荡扩大雷暴范围。”
“正如侯爷当初所言,我镇妖司的手段确实生疏了许多。”
“老陆今日倒是谦逊的很,难得。”一旁,阴九幽咧嘴笑。
陆天枢嘴角抽一下,微微低头。
青阳侯是什么人?
那是从杀伐之中一路走来的强者。
别人不知道青阳侯的实力,他陆天枢怎么不知道。
当时在镇天司外镇魔铜柱前,青阳侯一人之力压镇天司十二司强者不能抬头。
这等强者眼中,揉不得沙子。
张远屈指弹飞掌心的玄龟妖丹,看着墨玄锁妖塔上新添的龟形浮雕,“陆司首,记得留三头活体玄龟送工部——他们的背甲能炼三十面‘镇海盾’。”
工部不缺镇海盾。
但皇城缺。
皇城至少百年未有活体玄龟送到。
三十面镇海盾,足够引起许多皇城各方势力的兴趣了。
陆天枢躬身抱拳:“诺。”
“白芷的血脉共鸣最多持续十二时辰,让青岚的血契咒每六个时辰加固一次。”
张远的目光扫过甲衣浮现妖文的新军,难得露出笑意:“这些小子,总算有点镇天司鹰犬的样子了。”
镇妖司出手,展露的是“以妖制妖”的手段。
这既是验证“万妖图录”与锁妖塔联动的可行性,也让新军亲身体验到“把妖兽炼成铠甲符文”的镇天司凶悍作风。
而且,张远的谋划中,祖龙卫整军之法,需要以妖兽之力来提升军伍战力。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看向远处镇海屿上青铜柱隐没,妖气旋绕与灵光碰撞,张远双目眯起。
“让九阳剑宗弟子剑锋沾染些妖血,那些胆大的军卒,也可以去感受感受,斩妖的乐趣。”
张远的声音缓缓响起。
斩妖的乐趣?
船舱中众人相互看一眼,面上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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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屿外。
乱石海礁之间。
海面漂浮的毒瘴尚未散尽,大群的九阳剑宗弟子正喘息着靠在礁石边休整。
楚昭南的剑锋已经沾满妖血。
“哎,亏大了……”
他望着脚下被毒瘴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玄龟,面上露出几分局促。
恍惚间听到裴烈长老的训诫在浪涛里回响:“剑意要顺着鳞甲缝隙切进去,莫要毁了覆海珠……”
覆海珠。
这玩意一颗至少万金。
刚才他们众人只顾斩杀垂死的玄龟,哪里还记得护住覆海珠?
“当啷!”
三丈外的铁甲军卒被一头玄龟撞翻。
数十个军卒慌乱后退。
军卒王成口中低喝,手中青铜锁链砸在龟甲上,擦出火星。
其他军卒一拥而上,手中刀枪劈砍刺击,鲜红的龟血飙溅。
新兵赵大虎的制式长枪精准捅进龟目,正是昨日灵阵司阵法师演示的“北斗锁妖”起手式。
工部老匠师跺着脚冲过来:“小兔崽子!这是能做十二面护心镜的上等背甲!”
“啧啧,多好的***啊……”
“嘭——”
不远处,浪花突然炸开,浑身湿透的聂断秋一手持剑,提着半截八爪妖触须跃上甲板。
“呵,聂师兄杀了一头宗师境的大妖。”
“乖乖,鳞如铜钱,爪牙青灰,这大妖恐怕快蜕变到金刚境了。”
甲板上,那些剑宗弟子面上露出崇敬之色,都是惊呼出声。
镇妖卫青岚目光落在聂断秋手上提着的水妖长须上,冷笑道:“刺海妖七寸要转腕三次,你这剑花抖得倒是漂亮,妖丹里的先天水灵气全泄了。”
妖丹?
妖丹。
聂断秋嘴角一抽。
他忘了这事情,刚才只顾着拼杀了。
下水前自家长老才说了,妖丹值钱……
“轰!”
三十丈外藏青色的海水掀起浊浪,秘药司药师云昭踩着毒瘴凝成的莲花疾驰而来。
她是来收取灵药。
妖血,妖肉,妖丹,对于药师来说,都是灵药。
第657章 走出东境,才知天地宽阔
云昭身形落下,手中玉瓶倒悬。
楚昭南他们面前,满地流淌的玄龟精血尽数收走:“凝血成珠的窍门都教了三遍!这龟心血能炼三炉续命丹……”
一边数落,云昭一边快速将那玄龟身上精血都收拢去。
“真是暴殄天物……”
众人低头,涨红着脸不敢说话。
“小心!”
惊呼让楚昭南汗毛倒竖。
本该死透的玄龟突然昂首,獠牙距离云昭咽喉只剩半尺。
糟了!
秘药司的人可不擅长近身搏杀!
“铮——”
腥风中闪过七道剑光,守在不远处的剑宗执事一击而至,剑锋将玄龟钉在沙滩上。
一众弟子长舒一口气,继而就是满脸恼怒。
他们竟然被这玄龟骗过!
“杀!”
楚昭南一声低喝,长剑刺出。
其他人握着剑,也冲过去。
“特奶奶的,龟儿子敢算计老子。”
“云药师让开,别溅你一身血……”
玄龟彻底毙命瞬间,十二名剑修弟子的本命剑突然共鸣。
他们这才发现残破龟甲上残留的星辉纹路,与剑器上沾染的妖血产生某种玄奥的牵连。
此时他的剑器似乎灵性也增强几分。
“收阵!”
裴烈的喝声穿过渐渐稀薄的毒瘴。
九阳剑宗十万飞剑在穹顶交织成网,将散落的妖兽残骸笼罩其中。
某个年轻剑修试图用剑气剥离覆海珠,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那珠子上附着的毒瘴,分明是秘药司特意留下的印记。
“蠢材!”镇妖卫抛来刻满符文的剥鳞刀,“当毒纹亮到第三转时下刀,没看见妖丹在发紫光?”
那剑修红着脸,却无言以对。
他哪里知道,剥个覆海珠,还有这么多讲究?
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里,工部匠师们捧着《天工开物》追着军卒奔跑。
每当锁链擦伤鳞甲,就有苍老的咆哮炸响:“轻些!这鳞片能嵌三艘楼船的避水阵!”
……
暮色降临时,楚昭南望着甲板上堆积如山的妖兽材料发呆。
他的沧浪剑上,一丝淡淡的血气流转。
那是妖血沾染之后,凝聚的“破甲”之力。
光是这一丝破甲力量,就让他手中剑器的杀伤力提升不止三成。
不远处,王成正跟着灵阵司学徒捡拾碎鳞,每片都按《星斗列阵图》方位码放。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猎妖……”聂断秋擦拭着染血的剑身,突然发现某个剑痕与昨夜星辉轨迹重合。
渡海舟桅杆上,裴烈长老的叹息混在海风里:“毒瘴为引,星辉作网,镇妖锁魂。”
“好个青阳侯,好个镇天司啊……”
————————————————————
夜色里的镇海舟,恍若镇海巨兽,伏在起伏的幽暗浪涛之中。
赤色篝火在礁石间投出跳跃的影,焦香裹着青花椒的辛辣钻入鼻腔。
新兵陈大虎捧着陶碗的手都在发颤。
那半截九首玄蛟尾椎骨熬出的白汤,竟浮着片片星辉。
这,是妖兽肉啊……
“大虎哥,听说你怕蛇?”一旁陶碗已经空了的军卒舔舐碗底,咧嘴道,“要不你那碗肉汤给我?”
“滚犊子。”陈大虎低声喝骂,将陶碗送到嘴边。
这是蛟龙,不是蛇!
不是随着侯爷做亲兵,一辈子别说吃,连见都不可能见过这等大妖!
陈大虎仰头饮尽最后半碗肉汤,喉间灼烧感化作暖流涌向四肢。
他忽然发现方才所见玄龟背甲上的星斗阵纹,与眼前篝火一起摇曳,陡然化作剑光游龙。
“别发呆!”一旁的校尉甩来串雷翅虎肉,油花溅在陈大虎甲胄妖纹上,竟激发出淡淡金芒,“尉迟统领说寅时潮汐最适合淬体,赶紧再吃两斤玄龟肉。”
这话让周围的军卒都是目中冒光。
“滋滋!”
不远处,铁叉上的玄龟肉滴落金黄油脂,在火堆里炸出虎啸般的爆鸣。
肉眼可见的浓郁妖气与灵气碰撞,在炸裂之间弥漫开来。
灵阵司女修拂尘轻扫,悬在军卒头顶的“八门聚灵阵”立刻将灵气收拢成雨。
“这灵气可别浪费了,你们修气血,以灵气滋润肉身,好处不少。”
女修的话语透着轻柔,让一众军卒不觉坐直身躯。
灵气。
他们这些低阶武者也有机缘融炼灵气入体?
镇海舟上,薛定岳面前肉串莹润如玛瑙。
他身旁,尉迟长山甩开膀子,已经吃第三串了。
“到底年轻,这玄龟肉吃多了,小心晚上心火难耐,无处泄。”金越林咬一口肉,嘀咕出声。
尉迟长山抬头,面色平静。
“我与镇妖司的白芷姑娘约好了,待会一起巡查营地。”
这话,让旁边低头吃肉的薛定岳抬起头。
看着尉迟长山面容,薛定岳又低下头去。
“小白脸……”
礁石岸边。
楚昭南捏碎妖血凝成的酒块,琥珀色酒液倒映着海天相接处的青铜柱虚影:“三年前在剑冢饮冰泉酿时,可想不到有朝一日能用逍遥境大妖的精血佐酒。”
他身侧,穿着青袍的同门弟子汪明摇摇头,目中闪过茫然:“本以为东境就是天下,原来,天下这么大……”
楚昭南也是抬头看向无垠的海水,一时间目中尽是迷茫。
走出东境,才知天地宽阔。
远处沙滩。
灵阵司司首阵玄盘坐在金翅大鹏羽翼形成的屏障下,指尖星光缠绕着半副龟甲阵盘。
他身侧,不少灵阵司修行者,还有一些军卒,都围拢过来。
“瞧这‘离火位’的灼痕,正适合镶嵌天狼星辉石。”阵玄手指在沙滩上刻画。
“若是军阵集结,恰好在天狼阵眼位置,呵,天狼主杀伐,战力至少提升三成。”
阵玄的目中透着星光,那些灵阵司修行者,围拢的军卒,目中也透出光亮。
百丈外的崖壁上。
张远双手压腰间刀柄,俯视着海岸线绵延十里的篝火龙。
“秘药司那帮老毒物,竟舍得把‘七转雪蛤膏’掺进妖血酒。”阴九幽面上带着笑意,低低开口。
一旁,身形挺健的余万钧转头看一眼阴九幽。
同为镇天司中大宗师,阴九幽身为幽冥司司首,其实实力绝不逊于余万钧。
但此时的阴九幽满身谦和,在青阳侯面前恭恭敬敬,哪有半丝大宗师气度?
“工部带来的三千口玄铁锅,倒成了最好的炼丹炉,方才金越林那厮,用虎蛟肝炼出了三颗‘龙虎丹’。”阴九幽的声音之中带着笑。
这话语是说给张远听,却分明是说给余万钧听。
金越林那家伙出身暗影司,没想到还有炼丹的本事。
三颗龙虎丹,用的好,能出两位先天后期。
余万钧是亲卫营第一统领,可别到时候被其他人超越了。
余万钧转头看向篝火明亮处。
看来自己也要想办法找药菩提聊聊。
第658章 巡猎东海的收获,竟是丰盛到如此程度!
海浪拍打岸边,掀起淡淡的咸腥。
盘坐在岸边的聂断秋抬头,腰间的赤霄剑微微铮鸣。
对面,镇妖司镇妖使青岚正将妖丹嵌进葫芦:“剑意太燥,该用覆海珠水汽调和。”
他并指抹过点出,一道青色水汽覆盖而至。
聂断秋顿时感觉被玄龟拖拽般的滞涩感烟消云散,浪涛声竟在经脉中流转成剑诀。
“多谢前辈指点!”聂断秋恭敬抱拳。
青岚摆摆手,看向远处海面,低低轻语:“年轻好啊,锐意如剑,当年我也曾仗剑天下,奈何……”
他的话语沉寂,面上透出几分落寞。
聂断秋抬头,看向青岚。
如今他手中无剑,用的是折扇。
传言镇天司中人都是高不可攀,如今对面而坐,面前这位逍遥境的强者,似乎与传言不同,反而平易近人。
而且都说镇天司隶属黑冰台,乃是大秦朝堂鹰犬,行事阴狠毒辣。
今日所见,这些镇天司众人气度恢弘,绝不是市井所言那般。
看来很多事,还是要自己亲身感受,方才能真正明悟。
不远处的岸边,新兵围拢地方,不时传来喧哗。
礁石上平坦处,一堆篝火升腾。
篝火一侧,镇妖卫副司首墨玄解开玄铁胸甲,胸膛的螭龙纹身在妖气冲刷下泛着青光:“当年在寒渊抓那头千年雪蛟,老子用缚妖索勒住它七寸拖行三百里……”
千年雪蛟。
拖行三百里。
墨玄的故事透着玄奇,让一众围坐在篝火旁的军卒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挺直身躯,生怕浪涛声盖过了故事声。
灵阵司副司首地师拎着酒坛撞开人群,看向众人围拢的火堆旁,正说的兴起的墨玄。
“老墨,上次你说锁妖塔压着七头八尾鬼车鸟,莫不是吹牛?”
他的话语,让一众军卒和那些剑修弟子都面上露出好奇。
鬼车鸟,那可是传说中的上古异种。
墨玄冷笑甩袖,塔影中顿时传来刺破耳膜的禽鸣,惊得浪涛逆卷三丈。
嘶鸣震慑神魂,真是鬼车鸟!
“轻些!妖魄吓跑老娘的药引了!”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提着玉壶窜过来,银针精准刺入塔影,竟真从虚空中扯出缕青灰色妖魂,“鬼车羽能炼三十颗清心丹,算是补偿。”
墨玄低低喝骂几句,扭过头去。
直到毒娘子转身离去,地师方才凑过来,推推墨玄。
“老墨,这你都能忍?”
“我懂了,你这是想吃鱼了。”
“你就不怕——”
他话没说完,声音顿住。
他的身前泥沙之中,一只血色蜘蛛挥舞长爪,身形钻入地下。
不远处,镇妖司司首陆天枢抱臂而立,面上神色平静。
前方,围坐的剑宗弟子将蚀骨鱼身上的肉刮下来,然后将一根根玉白的鱼刺排好,放在一旁。
按照工部几位工匠所说,这鱼刺能炼制飞剑。
裴烈长老抚须看着弟子们沾染烟火气的剑鞘,突然低笑:“谁能想到,十万飞剑纵横的九阳弟子,有朝一日会与蚀骨鱼骨刺较劲?”
浪涛声渐歇时,药菩提将毒瘴凝成青纱盖在沉睡的新兵身上。
篝火在海风中明灭,忽有剑修弟子以妖骨击节,沧浪剑意混着锁链碰撞声,谱成粗犷的东海夜曲。
潮起潮落间,五万新军无人察觉自己的气血正与镇海柱共鸣,宛如沉睡的幼龙盘踞在青铜阵纹之中。
张远站在山崖边,看着镇海屿最高的青铜柱顶端。
片刻之后,他方才转过头,望向海面倒映的繁星与篝火。
五万亲卫从东瀚郡出发,先是十万剑修阵容,让他们对巡猎东海有了几分底气。
再到东海镇天司大军展露实力,那等三司配合,横扫海妖的场面,让所有人震撼的同时,越发有了胆气。
如此一来,他们才敢参与打扫战场,帮着斩杀濒死妖兽。
其实别看那些妖兽已经被毒瘴和灵阵压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其实还是有几分凶险的。
特别是那些身高数丈的海妖,便是一个翻身,都可能压死人。
“总算沾了点东海的血气了。”
“开局还算能入眼。”
张远的话语,让身后的阴九幽面上露出几分轻松。
————————————————
镇海屿外海域。
朝阳撕开海雾的刹那,立在镇海舟顶层甲板上的张远掌心凝聚紫气。
随着龙雀刀鞘轻叩栏杆,整片海域忽然响起金铁交鸣声。
原本在船舱之中休整的军卒,剑修,全都飞奔而出,立在甲板上。
“炼器堂工正何在?”
张远身后,洛红袖一声长喝。
工部侍郎穆长川捧着青玉簿册疾步上前:“禀侯爷,昨日收取各阶妖兽身躯主材一万七千三百具。”
“玄龟腹甲四千八百副,可炼镇海盾。”
“九首玄蛟逆鳞二百七十方,堪铸斩浪槊。”
“覆海珠三千九百六十枚配入龙虎丹主材,蚀骨鱼王剑骨十二万根制飞剑胚。”
随着他袖中探微尺迸发青光,空中投影出密密麻麻的灵材名录:
“玄阶灵材堆积二十三万九千斤,计有珊瑚玉髓八万方布设灵阵,雷翅虎牙三万颗嵌雷霆弩箭,赤须龙虾甲壳九千斤熬制金疮药。”
“地阶灵材三千件,百年妖丹两千四百枚入药鼎,噬魂蚌珠四百枚炼摄魂幡,蛟龙脊髓八根铸七星阵眼杵。”
簿页翻动间,近海突然翻涌起靛蓝色波纹。
四座新生珊瑚礁已被秘药司刻上“聚灵回春阵”,正在持续孕养矿藏。
穆长川的声音还在甲板上回荡。
世间灵材天地玄凡四品,其上更有道荒仙神等传说品级。
其实这些宝物品级,大多都是炼器师自己去衡定,因为许多上古传承,早已断绝。
“聂师兄算算,这些怕是抵得上大魏半年的国库了……”九阳剑宗弟子汪明捏碎掌心三寸长的血玉珊瑚,见暗金液滴竟在掌心凝成小剑虚影。
聂断秋喉结滚动着看向天穹,那十二艘渡海舟甲板上堆迭的玄龟甲泛着青铜光泽:“仅八千副玄蛟胸甲就值百万金,更别说四千多颗覆海珠。”
“昨日一战,价值不下五百万黄金!”
巡猎东海的收获,竟是丰盛到如此程度!
第659章 九阳剑冢百年锤炼,不及镇天司一炉妖火
“别想了,这天下间敢来东海巡猎,有实力来东海巡猎的,还有谁?”
前方,背手而立的长老淡淡开口。
聂断秋与汪明对视一眼,苦笑低头。
九阳剑宗就算号称东境第一宗门,八十万剑修,天榜第一吴道陵坐镇,又能如何?
九阳剑宗,敢来东海吗?
镇海舟甲板上,穆长川的声音停住。
张远指尖在虚空一勾,千丈外的海水突然沸腾。
九首玄蛟残躯被锁妖链拖拽出海面,逆鳞剥落的脆响震得新兵耳膜生疼。
“熔了。”
随着张远声音落下,三百名工部匠师推着黑布遮盖的巨物冲出舰舱。
为首的大匠李虞掀开布幔刹那,九丈高的百炼妖骨炉轰然咆哮。
九丈高的巨炉通体由玄铁熔铸,灵纹交错如青铜甲胄。
表面浮动的幽蓝星芒随鼓风轮转速明灭,宛如银河倒悬。
每一道灵纹边缘嵌合处,皆有暗金色的上古妖纹流淌,隐约能听见龙吟虎啸之声自灵纹缝隙渗出。
炉底盘踞的毒蛟颅骨大如房屋,空洞眼眶中翻滚着黑绿色火焰。
下颌开合间喷出粘稠如胶的幽冥鬼火,灼烧时甚至能看见幻化的蛟龙魂魄在其中翻腾挣扎。
颅顶断裂的独角形成天然火道,直贯炉心玄龟精血熔池。
“呜——”
炉鼎震鸣。
甲板上围观的九阳剑宗弟子不约而同按住震颤的剑柄。
楚昭南惊觉腰间“沧浪”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他紧盯大鼎,目中透出惊骇:“这炉身竟是用了玄蛟逆鳞熔铸!”
怪不得这大炉子一推出来就发出震鸣,分明是与那九首蛟龙同源!
玄蛟逆鳞组成的炉身泛着星芒,雷鹏翅骨锻造的鼓风轮旋出赤色风暴,炉底盘踞的毒蛟颅骨喷涌幽冥鬼火。
新兵王成踉跄后退半步,手肘撞得铁甲铿然作响:“特娘的……这火里爬出来的鬼脸,比蚀骨鱼王还瘆人……”
“开炉!”
李虞甩出锻造锤砸在炉膛,九阳剑宗十万长剑同时震颤。
聂断秋死死扣住几欲脱鞘的“赤霄”,失声低呼:“万剑朝宗!这便是上古炼器术吗……”
其身后十余名年轻剑修已快要压不住手中剑,不得不单膝跪地,剑鞘与甲板摩擦出刺耳锐响。
那沸腾的赤红铁水竟是浓缩的玄龟精血,每滴都浮现金色妖纹。
挤在船楼栏杆边的赵大虎瞪圆双眼:“咱昨日杀的玄龟,血水竟有这般威势……”
首席铸造师宇文谷阳手持分水刺,将通红的玄蛟脊椎钉入铁水,鳞片嵌入液面时激起的星火竟在半空凝成“万兵朝宗”古篆。
当炉温攀升至极点,炉身逆鳞缝隙渗出暗金色妖血铁浆,顺着星芒纹路凝成九首玄蛟虚影环绕炉体。
炉顶悬浮的玄蛟颅骨更会随晨光炸裂,碎片化为淬火星雨,坠入海中竟短暂冻结十里浪涛。
九阳剑宗弟子汪明呼吸急促,盯着盘旋的道纹喃喃:“这道篆纹,分明暗合我宗''九阳融雪''剑诀第十三变……”
“嗤——”
淬火池升腾的冰雾中,十二柄斩浪槊胚胎浮现。
当蛟龙髓液渗入矛尖刹那,海面突现九首玄蛟虚影挣扎哀嚎。
镇海舟上,前排黑甲新军齐刷刷后退,制式战靴踩出闷雷般的轰响,什长陈石头握枪的手青筋暴起:“这鬼东西竟还活着!”
灵阵司副司首地师抛出的青铜罗盘在空中裂解,七十二枚阵石精准嵌入斩浪槊纹路。
秘药司的药鼎升起青紫丹云,毒娘子掀开鼎盖时,四千枚覆海珠凝成星河漩涡。
新军中突然响起干呕声。
曾见识过毒瘴煮海的军卒瘫坐在地,哆嗦着指向丹纹中破碎的玄龟虚影:“就是这玩意,昨日啃穿李老四的胸甲……”
当镇妖司将妖魂精魄注入玄龟盾时,盾面妖瞳忽明忽暗。
尉迟长山伸手指向盾牌,突然朗笑:“此盾与我有缘,这龟目眨动的节奏,竟与某心跳契合!”
他身侧的陈武瞥一眼,低哼道:“那是你虚,懒得拆穿你。”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试盾声,铁甲与妖瞳共鸣的“咚咚”声如战鼓初擂。
“昂——”
十二柄斩浪槊破空而起,罡风削平十里礁石。
十万剑修的长发在剑气乱流中狂舞,楚昭南以剑拄地方才站稳,却见后方弟子之中,有三柄本命飞剑已被余波震成碎片。
后方渡海舟上,裴烈长老的白须剧烈颤抖:“九阳剑冢百年锤炼,不及镇天司一炉妖火……”
“呜——”
远处的镇海屿上,大妖嘶鸣声音响起。
海天交接处骤然迸发刺目血光,镇海屿十八根青铜柱轰鸣震颤。
原本沉寂的海面炸起千丈浊浪,数万头覆甲海妖驾驭墨色潮涌席卷而来。
领头而来的九首玄蛟仰天长吼,咆哮声震得新兵耳鼻渗血。
昨日斩杀的九首玄蛟,正是与此蛟龙同族存在。
刚才那逸散的蛟龙气息让其知道,它的同族已经陨落。
“结镇海阵!”
秘药司药菩提黑袍猎荡,十二支毒幡插入海底激起百丈紫瘴。
“嗡——”
墨色海浪撞上毒障瞬间蒸腾出腥臭血雾。
冲在最前的铁甲蟹将身形震颤,尖啸着化作白骨。
“轰——”
灵阵御兽司三千雷翼虎骑引动北斗星辉,凝成雷暴锁链绞碎三头翻江夜叉的钢叉。
“杀——”
镇妖司八百血卫肩扛锁妖塔冲锋向前。
白芷长发间妖狐虚影仰天长啸,生生将十头覆海玄龟逼出藏身礁洞。
“披甲——”
余万钧暴喝炸响,身后传令兵挥舞将旗。
五万军卒胸甲妖纹骤亮。
“竖盾——”
镇海舟上,尉迟长山大步踏出,手持盾牌立在船舷边。
军卒应声前踏,新铸玄龟盾沿船舷拼接成青铜长城。
盾面妖瞳迸射幽光,竟让首波冲撞的蟹群僵直刹那。
“轰——”
妖群与大盾撞在一起。
王成被巨力掀翻又踉跄爬起,赫然发现盾牌被妖钳撕裂处正缓慢弥合,他目中闪过惊喜,低呼一声:“这妖纹,当真能自行修复!”
“轰——”
滔天浪墙后浮现九首玄蛟真身,如山峦般的身躯碾碎三座珊瑚礁。
第660章 三刀斩九首,青阳侯之威
玄蛟嘶吼,主首喷吐的幽冥毒火融穿灵阵屏障,副首掀起的飓风卷飞三十名血蛛卫。
哪怕是镇天司中修行者,在这尊洞玄境大妖面前,也只能退避。
“铮——”
尉迟长山逆着腥风踏上舰首,一手持盾,一手斩浪槊尖端蛟髓雷光吞吐:“挡不住此妖,我等就死在船头!”
尉迟长山虽然年轻,修为已经是龙象宗师。
此时盾槊在手,气血凝为苍狼之影,守在战舰之首,身如山岳。
不远处,镇妖司副司首白芷转头,目中透出笑意。
“喝——”
镇海舟上,三千新兵咆哮着架起玄龟盾往前推,盾面倒映着极速坠落的毒火流星。
是人皆有血勇之气。
五万新军这几日磨砺,对于海上妖族已经没有多少畏惧之心,此时有尉迟长山鼓动,身上气血都是翻腾如涌。
“轰——”
盾阵硬生生挡住玄蛟冲击,让玄蛟嘶吼,震怒咆哮,却一时间无可奈何。
岸边礁石上。
楚昭南的本命剑“沧浪”铮鸣不止,剑锋沾染的妖血在毒瘴中凝成赤色冰晶。
“七寸逆鳞下三丈……”
他想起青岚的指点,咬牙引动刚领悟的覆海剑气。
“嗡——”
长剑一转,碧蓝剑气透出。
剑光如毒蛇钻进身前一头先天境玄蛟颈鳞缝隙,竟将三丈妖躯炸成漫天碎肉。
旁观的聂断秋瞳孔骤缩。
这才几日,楚昭南竟然有此等成长。
如此看来,这趟东海巡猎的磨砺,背后意义难以想象。
聂断秋转头看向镇海舟上青阳侯身影,双目之中闪过精光。
这位大秦位高权重的战侯,发动这场巡猎,恐怕并非一时兴起。
“天枢转,玄龟临——”
秘药司掌药使抛出淬毒妖丹,新兵赵大虎的玄龟盾爆发刺目青光。
数道妖纹锁链从盾面激射,将企图自爆的腐骨章鱼拖入深海。
赵大虎看着掌心烧焦的血痕狂笑:“特娘的,原来毒火燃尽时才是最佳投掷时机!”
他身后工部匠师微微颔首,将妖纹触发机制又调快半息。
余万钧立于血色漩涡中心,九阳剑宗十万飞剑在他头顶结成剑狱。
当九首玄蛟主首俯冲时,他突然撤去护体罡气:“新兵怕死情有可原,但若误了青阳侯的斩蛟时辰……”
青阳侯。
所有人目光投向镇海舟上,那按刀而立的身影。
“聚——”
甲板之上,薛振岳仰天长喝。
黑甲军卒几乎本能地掷出玄龟盾。
四千八百面盾牌当空嵌合,硬生生将玄蛟毒牙卡在青阳侯所在的镇海舟三丈外!
“轰——”
破碎的妖云缝隙里,王成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铜柱倒影中扭曲成持戟巨人。
昨日连海蟹都要劈砍十次的稚嫩军卒,此刻竟能精准将斩浪槊捅入妖将复眼。
“原来这就是人借妖威……”
他舔舐着齿间腥咸妖血,忽然理解齐战堂所谓“淬刀的海”真意。
三千六百根新铸飞剑此刻破云坠落,剑脊映照出五万双不再躲闪的眼眸。
他们不只是军卒,更是巡猎东海的战刃。
“铮——”
一道长鸣之声响起。
秋寒刀出鞘的刹那,海天之间百里阴云崩裂。
九首蛟龙身躯瞬间被禁锢,身躯外暗黑鳞甲,被刀气斩出蛛网状裂痕。
张远右足踏出,一步之间已经到百丈外,落在礁石之上。
再一步,重重踏碎礁岩,乱石与浪沫尚未溅起,刀锋已搅碎九首玄蛟喷吐的幽冥毒火。
七团蓝紫妖炎在刃尖跳荡,如被五指擒住的雷霆般轰然回卷,顺着玄蛟第六首的逆鳞缝隙直贯颅腔。
“破——”
虎啸声混着龙象之力在张远筋骨间爆鸣,佛门金身浮现的明王虚影手托山河洞天。
九渊巨力透过秋寒刀上三千符文流转,竟令刀身重量瞬息暴涨十万倍,劈落的轨迹将虚空碾出青铜质感的凹陷。
“嗤啦!”
第七颗蛟首抛飞时腥血凝成冰瀑,冻结的妖血在半空炸裂成赤色琉璃。
残存的蛟魂刚欲遁入深海,张远左拳猝然下压,巴蛇吞天功凝聚的墨色旋涡将百丈海水抽成真空。
“山河动!”
第二刀裹挟搬山劲精髓自下而上撩斩,刀锋未至,方圆十里的浪涌已凝成横贯天地的霜色刀幕。
这横贯天穹的刀光,让一位位军卒瞪大眼睛。
都言青阳侯实力强横,今日见到,果然是战力横绝!
九首玄蛟主首瞳孔骤缩,竖瞳中倒映的不仅是秋寒刀的寒光,更是混沌空间里四百余万天道金珠迸射的璀璨星辉。
这是大道之斩!
“铛——”
刀锋切入蛟颈的瞬间,镇海柱虚影在张远背后凝成九条螭龙锁链。
山河洞天之力交叠爆发,刀刃撕裂蛟鳞的脆响仿若玉山倾塌,崩散的妖气在云层烙下“鎮”字古篆。
第八颗蛟首坠海刹那,秋寒刀鞘内传出黄老六铭刻的锻器诀道音。
三千符文逆转如星河倒悬,刀身重量骤减至三十斤,刃口却吞吐出百丈雪练般的罡风,刺入最后一颗蛟首时的破空声竟似龙雀长鸣!
轻重转换,这是力量掌控的极致!
“轰!”
九渊之力透体而过的瞬间,玄蛟主首妖瞳炸成漫天星屑。
张远长刀顺势横拖,刀脊震荡掀起的冲击波将百里海面压出青铜凹痕。
三千六百块碎裂逆鳞如暴雨钉入海底,每一片都嵌着“山河刀法”的篆文残影。
翻涌的妖血尚未染红海面,张远已收刀归鞘。
秋寒刀鞘上凝结的冰霜蜿蜒如龙,隐约可见九道蛟魂在符文间痛苦扭曲。
正是混沌熔炉炼化妖魄的具象。
这蛟龙的神魂,已经被张远抽取。
十万剑修本命飞剑仍在震颤不止,大海上却只剩浪涛拍打礁石的闷响。
不管是那些水妖,还是五万军卒,都是仰着头,看着还未散尽的刀光。
张远的刀光,恢弘到让人心神震颤,无法忘记!
张远垂目看向掌心流转的明王印,破碎虚空层次的力量正透过金身反哺神魂。
脑海混沌空间之中,九首玄蛟反哺的妖气珠如流星坠入,撞碎十二万颗气血珠。
“三刀斩九首,看似轻易,却是刀法修到极致了……”
聂断秋抬头,目中透出崇敬:“这就是青阳侯之威。”
裴烈看着收刀而立的张远,面上神色复杂。
第661章 禹王镇海
“怪不得,宗主说,青阳侯战力,当世罕有。”
裴烈身为大宗师,也能有搏杀九首蛟龙之力。
可他绝不能做到如张远这般从容,这般酷烈。
就凭这三刀,青阳侯战力绝对远超他这位九阳剑宗大宗师。
“轰——”
镇海屿上绵延刀痕蔓延,轰然塌陷三丈,露出十八根虬龙盘绕的青铜巨柱。
这些巨柱贯入海底,每根柱身皆篆刻着“分海定波”的古篆。
铁链通体由首山赤铜与北海玄冰铁糅炼而成,粗逾一丈的链环上,密布着凿刻自上古的夔龙雷纹。
此刻链身却被玄甲龟群的妖血浸透,数以万计的噬金海蚁正啃噬着蚀刻“禹镇九川”铭文的锁头。
青铜表面遍布蜂窝状孔洞,流出的赤红色铁浆竟在海底凝成数十头九首玄蛟虚影!
“这是,禹王锁蛟镇海的镇海柱……”余万钧瞪大眼睛,面上的惊异掩盖不住。
那些上古传说,是真的?
“锁蛟链被妖血污了三成灵韵。”张远身侧,阴九幽低声开口。
张远按在龙雀刀柄的指节收紧,刀鞘内传出龙吟与青铜柱共鸣震荡:“陆天枢,镇妖。”
“诺——”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躬身抱拳,飞身而起。
蛟龙精魄所化的金鳞虚影猛然摆尾,与青铜柱表面浮起的螭龙浮雕轰然相撞!
八百血蛛卫趁机将淬毒钢钉射入铁链裂缝,蛛丝般蔓延的腐天毒瘴瞬间与噬金海蚁同归于尽。
不需要张远吩咐,灵阵司首阵玄趁机甩出四十九枚定星盘,北斗星辉顺着镇海柱雷纹灌入链环,锈蚀处竟生出簇新的青铜枝桠!
阴九幽令旗指处,工部百炼妖骨炉喷出焚海火凰的本命妖火。
那火焰里翻腾的,赫然是前日被陆天枢抽魂炼魄的玄蛟首领!
三千根赤羽箭矢在火中重组为炎凰形态,双翼拍击时散落的火星化作火鸦,精准洞穿正撕咬镇海柱的十二头玄甲龟王。
“剑阵封住海底。”余万钧的声音响起。
九阳剑宗十万飞剑闻言飞出,结阵钉入海底。
裴烈引动星辉灌入剑狱,将试图遁走的九首玄蛟钉在青铜柱“禹锁九婴”的浮雕上。
锁链上崩落的铜锈与妖血凝成赤红色钟乳石,薛定岳趁机抛出的玄龟盾轰然暴涨。
盾面妖瞳射出的幽光,让九首玄蛟鳞甲脱落速度加快三倍!
“炼!”
宇文谷阳一声长喝,工部工匠催动百炼妖骨炉,光焰笼罩千丈,将散落的海妖收入鼎中。
赤红的光焰升腾,这些鼎中海妖,全都融为精血。
“嗡——”
张远龙雀刀彻底出鞘,刀气割开前方冲来的两尊九首玄蛟脖颈。
霎那间,墨玄肩头所扛的镇妖司七层锁妖塔迸发青灰光束。
那是妖魄被收取场景。
此时,所有人才发现,青阳侯真正战力,是一刀斩双蛟!
“铮——”
张远斩出的刀气纵横,席卷镇海屿。
龙骨虬链顺着刀痕贯入妖躯,生生将三十丈长的蛟龙脊椎抽成链环形态。
锁海链缺损处被新炼的妖骨填补,青铜柱表面螭龙浮雕猛然仰首长吟。
被玄甲龟血污浊的禹王古篆,重新绽放金光!
海面下升起九座珊瑚祭坛,正是妖族污损镇海柱所布的血祭阵法。
秘药司十二毒修甩出腐天毒幡,阵纹中挣扎的十万低阶海妖顿时化为腥臭血水,浇在祭坛上激起的青烟竟在空中凝成“镇”字。
以妖血洗妖阵!
“嗤啦!”
最后一头玄火蛟被金翅大鹏撕碎,妖丹嵌入镇海柱顶端的螭龙逆鳞。
青铜柱群爆发的金光横扫千里海域,逃亡的玄甲龟群在光幕中蒸发成飘散的妖气珠。
当年禹王分海镇妖的威势,时隔万年再度降临东海!
“拿下镇海屿,扫灭诸妖。”
持刀而立的张远声音传彻天地,透出无上威严。
“诺——”
话音未落,西北毒瘴已撕开云层。
秘药司首药菩提脚踏三足碧蟾破浪前行,八百血蛛卫腰缠的缚妖索泛着紫芒。
“腐天毒瘴已成,半刻钟内必让熔岩洞百万低阶妖兽化作血泥!”
东方天际骤亮,灵阵司首阵玄乘金翅大鹏俯冲而出,三千雷翼虎骑踏着星辉封锁空域。
周天星斗残阵展开刹那,十万剑修佩剑齐鸣。
灵阵之力加持,九阳剑宗剑阵之力至少提升七成!
“镇妖——”
陆天枢暴喝声里,墨玄肩头扛着的七层锁妖塔撞碎虚空。
蛟龙精魄凝成的百丈金鳞虚影仰首长吟,龙角激发的雷霆将三头蚀骨鱼王劈成焦炭。
余万钧看向前方,那蛟龙精魄摆尾的轨迹,竟与青铜柱上的禹王治水图分毫不差!
“看来镇妖司传承,与镇海传承,本是一脉。”
余万钧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好奇。
“轰!”
熔岩与毒瘴交融成的赤色瀑流倒卷天际,将七头玄火蛟炼成沸腾铁水。
工部匠师操纵的百炼妖骨炉轰然启动,炉中焚海火凰精血化作三万六千根赤羽箭矢,暴雨般钉入溃逃的玄甲龟群。
十万剑修鸦雀无声。
传言只是做后勤炼器职责的工部炼器师,竟然有此等杀伐手段!
裴烈指尖摩挲剑鞘上崩裂的玉饰。
这些箭矢材质,分明混合着前日斩杀的那头雷虬逆鳞!
这就是大秦。
“列阵——”
青阳侯张远立在半空,下方余万钧等一众亲卫统领高喝,让五万黑甲亲卫列成“八荒镇岳阵”。
阵势虽然生疏,可大军结阵,已经颇有气势。
气血凝成九尊百丈高的玄龟虚影,龟甲上有淡薄的妖纹流转。
“咚——”
西北天际突然传来重物击穿虚空的闷响,紫黑色毒瘴撕裂天幕。
秘药司指挥使药菩提脚踏青铜蜘蛛傀儡轰然坠地,蛛腿刺入礁岩时溅起的毒液将三头潜伏的大妖妖熔成血水。
阵势已成。
八百半妖死士从毒雾中显形,这些改造兵左臂嵌着血蛛毒囊,脊椎植入雷蛟脊骨,双目泛红如妖。
“禀侯爷,我等携带幽冥毒火十八罐,已布下腐天毒瘴,半刻钟内必让镇海屿上低阶妖兽化成脓血!”
话音未落,东方海面地脉翻涌如龙。
第662章 上古天庭,镇海卫
灵阵御兽司司首阵玄乘金翅大鹏俯冲而下,袖口甩出三千张篆刻风雷的玉符:“天海阁残阵重启完毕,灵阵司五百金翅骑已封锁空域!”
雷翼虎骑在云端长啸,虎爪踏云时竟有星辉垂落,“禀侯爷,周天星斗残阵覆盖全岛,玄甲龟群逃遁路线已锁死,四十九名宗师境驭兽师随时可发动兽潮反制!”
不知不觉中,三司之间配合,越发顺畅。
张远摆摆手。
“全军出击——”
余万钧一声长喝,持刀奔行。
五万新军齐声暴喝,声浪震得海面炸起千道水柱。
镇天司三司已经封禁镇海屿,新军登岛就是收割水妖,他们还怕什么?
这等战局,对于新军来说,只有战意,没有惧意。
“轰——”
青铜柱底部的符文逐一亮起,整座镇海屿开始向熔岩洞穴沉降。
这场猎杀,仿佛本就是张远为激活上古镇海柱设计的血祭!
看大军冲锋前行,张远目光投向前方镇海屿,似乎一眼看穿虚幻屏障。
“侯爷,镇海屿下的废墟乃是……”阴九幽压低声音,低低开口。
——————————————
暗青色海底岩层剥落刹那,上古篆文如游龙浮现。
青铜柱底暴露出十二丈见方的海底祭坛,斑驳的岩壁上赫然刻着“镇海卫戍疆处”六个丈许古篆。
“镇海卫!”阵玄手中定星盘突然炸出七道金芒,“《大秦水经注》提过的古天庭海防军!”
青铜柱底斑驳的“镇海卫戍疆处”六字迸发淡淡的星芒,熔岩洞中的妖血如遇天敌般沸腾翻涌。
药菩提掷出的腐天毒幡倒卷回撤,七十二位秘药司精锐同时口喷鲜血,那六个古篆竟隔着三千丈岩层抽干了所有毒瘴!
镇妖,也镇玄!
这就是镇海之力!
“这碑文……”阵玄指尖定星盘蛛网状崩裂,失声低呼,“竟是上古天庭神工所铸!”
张远按住腰间震颤的龙雀刀鞘,眼底倒映着虚空里缓缓凝聚的三十六重天阙幻象。
那些被青铜柱压制十万年的记忆碎片终于苏醒,将上古浩劫中碎裂的真相拼凑成震撼画卷。
彼时天分四极,洪荒大妖携九幽瘴气侵吞九洲。
古天庭三百六十五位星君铸造三万六千根“不周铁”,采天外陨星与地肺毒火熔铸成镇海柱。
手持赶山鞭的大圣禹王,正是镇海卫第八代执戟使!
残垣间斜插着三十六柄覆满珊瑚的青铜战戈,尉迟长山拔起时发现刃身“分海”符文竟自行点亮。
海潮拂过处,锈迹退散的戈尖突然激射三尺幽蓝罡气,劈开浪涌如切腐乳。
“这是镇海战戈!”工部大匠宇文谷阳双手颤抖着抚过青铜纹路,“传说战戈浸泡过玄龟心头血,可引动海潮共鸣!”
众人循着崩塌的地脉深入,在九首玄蛟盘踞的巢穴中央,发现了七尊巍峨的玄武铁甲。
青铜甲片密布龙宫御水符,肩甲处镶嵌的避水珠正吞吐着星芒。
“戴上试试!”新军悍卒陈大虎刚扣上狮蛮护腕,海底暗流突然凝成漩涡战铠包裹全身。
三十丈外的八爪妖将突然尖啸后退,腕足渗出恐惧的黏液。
楚昭南剑锋轻挑岩缝,翻出半块残缺石碑。
当九阳剑气注入瞬间,数以万计的镇海卫操演阵图在识海中炸开。
“星垂瀚海阵!”
他踉跄后退半步,正看见聂断秋掌中覆海珠与镇海戈产生玄妙共鸣。
“小川截它右路!”
陈大虎怒吼着掷出锁妖链,玄龟盾面上浮现的毒蛛纹路突然活过来。
赵小川踏着灵阵司传授的“璇玑步”急转,手中新领的镇海戈拖出幽蓝光尾,在海妖腹甲刮出火星飞溅的弧线。
三日前还被蚀骨鱼追得哭爹喊娘的新兵蛋子,此刻竟能用盾角卡住妖蟹铁钳。
当覆海珠的幽光扫过复眼,二人顺势抛出的毒火雷精准滚入甲壳缝隙。
“轰!”
随着陈大虎引燃镇妖司特制的爆炎符,新兵什长王铁柱带着三伍兄弟结“三才阵”压上。
五面玄龟盾拼成的龟背阵纹绽放青光,竟将八丈高的覆海玄龟掀了个四脚朝天。
“沧浪分海!”
楚昭南周身环绕七颗星斗虚影,昨夜从镇海碑参悟的剑意如瀑倾泻。
剑锋划过处,九首玄蛟分身的雷属性妖丹突然失控自爆,给聂断秋的覆海三迭斩创造了绝佳时机。
年轻剑修李云野颤抖着双手结印,按照林长老紧急传授的“星锁毒龙诀”,将秘药司的腐天毒瘴凝成剑鞘形状。
当第一缕毒瘴缠上本命剑“青霜”,整个九阳剑阵突然转为翡翠色,将三头试图突围的玄火蛟炼成了琉璃雕像。
“注意雷纹走向!”
裴烈长老的声音穿过沸腾的战场。
聂断秋发现手中镇海戈的符文竟与剑宗“九阳燎原”的心法契合,顺势将三十六年苦修的纯阳剑气灌入戈身。
工部侍郎穆长川快步疾行,身边是几位工匠,还有镇妖司的镇妖使护卫。
他们是要去修补镇海屿的镇海铜柱。
“工正,这里的灵纹,为何与前些时日炼器堂中所锻造的器物相似?”大匠李虞看向四周,疑惑低语。
他身侧,其他几位工匠也是点头。
“那长戈,似乎,似乎是锻器营新造不久……”另一位工匠压低声音。
穆长川转头看一眼,淡淡道:“莫要想太多,侯爷布置,都有深意。”
他身侧两位工匠对视一眼,微微低头,目中透出笑意。
为什么拓跋谷阳那家伙都愿意来随青阳侯巡猎东海?
还不是月前送去炼器堂的东西吸引他了?
其实,一月之前,青阳侯就已经到过镇海屿。
“那是,镇海碑。”
一位镇妖使抬手指向前方遗迹中斑驳石碑,其上碑文已经模糊不清。
墨玄肩头锁妖塔尖啸着倒悬而起,八百道妖魄化作流光涌入碑文。
众人清晰看到其中浮现的镇海卫影像:那些身披星月铠的甲士脚踏赑屃巨兽,脊椎延伸出青铜锁链直贯海底。
他们以自身精血为引,在东海铸成三千六百座镇海岛屿,三万六千根镇海柱,硬生生将即将化龙的九首玄蛟老祖封印在归墟深渊。
这,就是镇海卫。
第663章 该让玄穹妖尊知晓,如今镇海的刀——比禹王更利!
“原来九首玄蛟群只是守门卒子……”
陆天枢望着碑文中游弋的万丈黑影,那布满青鳞的利爪轻轻拨动,便能掀起淹没大陆的潮汐。
“真正的祸首是这位被镇压十二万年的——”
“玄穹妖尊!”裴烈指尖点在碑文第三转星纹处,低声道,“我九阳剑宗典籍之中有记载这位覆海叠浪的妖尊之名。”
海水在碑文照耀下变得透明,显露出极渊深处缠绕的青铜锁链。
每根锁链表面都浮动着上古祭司血祭时留下的焦痕,中央捆缚的玄黑妖躯仅鳞片缝隙溢出的气息,便将千里外的蚀骨鱼王催生成金刚境大妖。
这是血脉力量与神魂之力的运转,让一尊大妖耗尽底蕴,暂时爆发所有力量。
等一刻钟后,这鱼王就会气血妖气耗尽而死。
阵玄抬头,手中爆碎的定星盘残片拼成“九渊”二字,这正是《大秦水经注》记载的禁忌:“玄穹蜕鳞镇九渊,鳞动则四海沸!”
海底祭坛剥落的岩层下,显露出令工部大匠战栗的星纹锻造锤。
当年前朝炼器宗师欧冶子留下的《天工遗册》曾记载:上古神匠用天河银砂为墨,在禹王赶山鞭表面刻满“封妖契”。
此刻悬浮在熔岩洞中的青铜柱核心,分明嵌着半截断裂的赶山鞭残骸!
其上流转的符文与新兵甲胄妖纹共鸣,与镇妖司“万妖图录”同宗同源!
“侯爷早就知道……”李虞望着青铜柱表面亮起的七千枚妖瞳印记,“当年镇海卫以妖制妖的传承,从未断绝!”
穆长川抬手,低喝道:“快,修补镇海柱。”
他挥手之间,竟是有一件件早就铸造好的青铜块从储物之宝中跌落。
这些青铜块上,连灵纹都与前方的青铜柱纹理一致。
“吼——”
周围的散落水妖嘶吼,分明是知道一旦青铜柱修补好,它们就离灭亡不远,全都死命冲击而来。
整个镇海屿上,妖气沸腾。
“杀。”裴烈持剑,飞身去阻住冲击妖兽。
陆天枢面色不变,双掌之间流转的金光,将冲到身前的鱼妖十丈身躯搅碎。
一位位镇妖使身上青光与炫光交织,化为金色屏障,护住那些工部的工匠。
李虞等人不再拖延,快步上前去修补铜柱。
“当——”
“当——”
“当——”
一声声敲击,都仿佛是镇妖钟鸣。
镇海屿周围的海水陡然炸开,数万头玄甲龟赤红着妖瞳撕咬青铜柱基,噬金海蚁汇成黑潮顺着锁链缝隙攀爬。
九首玄蛟分身卷起百丈浊浪,腐臭的妖血将礁石蚀出蜂窝孔洞,却丝毫未能阻挡工部大匠落锤的节奏。
“三才转乾位,玄龟盾抵住浪涌!”赵武手中长刀重重磕在玄铁盾沿,前排新兵肩抵着肩将龟甲妖纹拼接成墙。
赵大虎的盾面被妖钳撕出豁口,反手便将淬毒短弩扎进蟹目:“狗东西,爷这毒刺可是秘药司加了料的!”
腥臭体液喷溅的刹那,后方三支镇海戈如毒蛇探首,精准捅入妖蟹甲壳接缝。
新兵陈铁踩住锁链末端凌空飞荡,借势将爆炎符拍进龟群腹甲。
七日前还握不稳铁枪的手,此刻竟能在妖雾中辨出覆海珠的幽光轨迹。
唯有杀伐,才是最好的磨炼。
“轰——”
闷响伴着腥风炸开,三头玄甲龟踉跄翻倒,露出惨白腹甲。
工部的“离火”雷,可以直接震死这些外甲防御强横,但内脏并未凝练多少的妖族。
“北斗锁妖,起阵——”
楚昭南剑锋引动星辉,九阳弟子佩剑如林钉入浪涌。
镇天司,工部,新军,他们的战意,已经彻底将十万剑修的剑意点燃。
世间争斗杀伐,剑修何时弱于人?
阵纹亮起的瞬间,聂断秋手中镇海戈爆发的幽蓝罡气,与后方军卒盾面妖纹交相辉映,竟在妖潮中犁出十丈宽的真空地带。
剑阵与军阵之间,借兵甲之力而牵连配合。
余万钧指节叩击着冰晶凝结的船舷,看着七颗先天境妖丹被新军什长用锁妖链拖上甲板,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薛将军可还记得他们初遇雷翅虎的模样?”
身侧薛定岳抱臂轻笑。
这就是青阳侯的练兵之法。
这些新兵身边的护卫强到不敢想,这让他们可以安心拼杀。
这等成长,不叫磨砺,该是叫练手。
五万亲卫本都是世家子和江湖武者出身,都有些手段,只要心中无惧,那战力就非常不错。
“当——”
李虞的陨星锤第一百零八次撞击青铜柱,剥落的铜锈里浮出完整的“禹镇九川”道纹。
十二根镇海柱共鸣的刹那,溃逃的玄火蛟惨叫着自燃,妖丹中窜出的魂火点亮千里海疆。
“这是工部第七次修补镇海柱。”李虞踩碎脚边血痂包裹的噬金蚁,在镇海柱旁的青铜阵基上留下暗记。
当暗青色灵气顺着修复痕迹顺畅的蒸腾而起时,这位老匠师嘴角终于露出笑意。
青铜柱底翻新的灵纹,与半年前某位大人物送来的上古拓本分毫不差。
原来这巡猎东海,早就有蛛丝马迹可寻。
青铜柱顶爆发的光柱贯通天地时,海底遗迹轰然震颤,十二根青铜柱同时投射出上古镇海卫操演万兵大阵的虚影。
整座镇海屿突然浮起十万阴兵操戈的虚影。
这些半虚半实的古天庭战魂手持龙筋绞成的长戈,胸甲纹路与当今镇妖司锁妖链分毫不差!
当赵大虎气喘吁吁地把覆海珠按进玄武铁甲凹槽时,千里海域突然响起肃穆号角。
海水凝成的镇海战魂虚影拍了拍新兵肩膀,化作湛蓝符文没入玄龟盾。
这面得自上古英灵的盾牌,重量突然减轻七成,而防御力暴涨三倍!
众人猛然醒悟,青阳侯激活镇海柱的深意,是要用当代镇海卫的气血,重启古天庭留下的弑神大阵!
手按刀柄的青阳侯,立在镇海屿岸边,静静看着面前这一切。
这,就是巡猎东海。
他的目光投向那挣扎的蛟龙虚影上,轻轻低语声响起。
“十二万年了……”
“该让玄穹妖尊知晓,如今镇海的刀——比禹王更利!”
第664章 上古的刀,自然要用今朝的鞘
镇海屿。
海面上漂浮的翡翠冰晶折射暮色,将工部大匠李虞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屈指叩击刚接驳好的青铜柱基座,裂纹处流淌的金色溶液,竟是月前炼器堂为东海特供的“首山铜”。
“咔嚓——”
镇海屿东北角的青铜柱微微震颤,斑驳铜锈自行剥落,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工部匠作监制”小篆。
这印记,狠新。
“轰!”
十八根青铜柱爆发的金光刺破云层,成箱装载的玄龟背甲在船舱里嗡鸣共振。
赵大虎慌忙按住腰间新领的“镇海戈“,发现戈柄镶嵌的避水珠正涌出汩汩清泉。
与两个时辰前青铜柱顶蒸发的毒瘴冰晶如出一辙。
聂断秋手中剑鞘猛然发烫,昨夜斩杀玄龟时嵌入的覆海珠,与柱身星斗阵纹同时亮起青光。
“禀侯爷,三千六百副玄蛟逆鳞甲已分发各部。”洛红袖捧着青玉簿册踏浪而来,“按您吩咐,十日前送来的上古兵俑残片,已掺入甲胄夹层。”
张远颔首,看向镇海屿方向。
“带暗影卫去一趟七星礁,看看那边的布置怎么样了。”
张远身后,阴九幽微微躬身,身形一闪而逝。
海底传来钟罄般的长吟,修复完整的青铜柱群自行移位。
十二艘渡海舟锚链上的雷纹,与柱底的“禹镇九川”古篆完美契合。
这等天衣无缝的联动,似乎真的有传承牵连。
余万钧站在镇海舟上,看着三千新兵甲胄的妖纹自动拼接成锁链图案。
那些提前刻好的防御符文,正是为了此刻与青铜柱形成阵法共振。
海风裹着咸腥拂过镇海屿,十万古天庭战魂虚影在霞光中渐渐淡去。
没人注意到那些阴兵手中的龙筋长戈,刃口纹路与九阳弟子新换的剑鞘符印宛如双生。
聂断秋裹着星辉盘坐礁石,掌心一柄从遗迹之中新得的长刀。
抽刀出鞘,其上云纹细密。
这刀是古刀,可十万年前的牛皮刀鞘竟然藏在地底不腐,是不是有点太扯?
“上古的刀,自然要用今朝的鞘……”
聂断秋嘴角轻抽,面上露出笑意。
海天相接处,墨玄肩头锁妖塔吞下最后一缕战魂。
塔身新浮现的玄龟浮雕眼底,分明烙着大匠李虞的私人徽记。
“轰隆——”
最后一箱标注“噬金海蚁标本”的铁匣沉入海底时,张远转身走向船舱。
青铜柱的阴影里,两枚妖气珠悄然炸开,在九阳剑宗弟子脚下凝成溃逃的龟甲路线图。
那是为三天后“意外发现”的玄穹妖尊复苏准备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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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屿上。
十二根百丈青铜巨柱陡然迸发炽烈金芒,每道裂纹间流淌的符文,如同复苏的囚龙冲破枷锁。
灵阵司首阵玄须发倒竖,掌中八角定星盘在星辉中迸裂成七十四颗篆石,精准嵌入铜柱之间的阵眼。
“乾坤倒悬,星宿归位——!”
阵玄怒吼声里,海面骤然升腾起三百六十道水龙卷。
青铜柱表面缠绕的雷纹仿佛活了过来,将浊浪撕扯成漫天星屑,与天穹垂落的北斗辉光交融成囚天锁链。
七位灵阵使衣袂翻飞如青鸾振翅,每道指诀击出都有上古星君虚影在身后凝现。
“嗡——”
十里海域猛然下沉三丈,漂浮的珊瑚碎末竟在符文映照下凝成十二尊禹王治水图腾。
裴烈手中“赤霄”剑爆发的龙吟霎时被锁链交击声吞没,他踉跄半步,望着剑鞘表面浮现的“镇”字古篆。
九阳剑宗传承七百年的护宗剑气,竟在镇海之威下自行封刃!
青铜柱底部的首山赤铜锁链如同苏醒的虬龙翻身,十万斤重的精铁环扣被妖血浸透四万年后,此刻爆发的湛蓝光焰将夜色烧成青白。
四十九枚妖丹残片突然在半空拼接成周天星图,阵玄的雪白长眉被劲风削断半截,却放声狂笑:“万妖祭天,禹王封海!”
海床裂隙间爬出的玄甲龟群来不及发出哀鸣,就被倒卷的天河虚影压成青铜色碑文。
正是镇海卫当年用以记录战功的“九渊镇妖录”。
裴烈看着自己的影子在金光中扭曲成持戟天将,百年剑心轰然震颤。
他终于明白九阳剑阁密卷的警示:禹王留碑处,十万战魂息。
此刻青铜柱间翻涌的,分明是沉积十二万年的铁血兵戈气!
灵阵司数位灵阵使身外青色灵气缭绕,手上道道手印击出。
“轰——”
十二根青铜大柱之间,十里天地瞬间化为虚幻,仿若不存于此方天地。
“镇海之力……”
裴烈握紧手中震颤的长剑,抬头看向天穹,低低轻语。
他身后,一位双手握紧剑器的弟子,面上透出一丝迷茫。
“这就是大秦的手段吗……”
大秦。
上古残阵确实恢弘,可没有大秦镇天司强者修补并且激发,此阵也不过十二根腐朽铜柱而已。
九阳剑宗曾是东魏江湖宗门,还为东魏朝堂出力,与大秦争斗。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明白,大秦的底蕴,根本不是九阳剑宗能揣测。
青铜大柱之前,一位位黑甲军卒挺直胸膛。
屠妖。
镇妖。
他们这些江湖,世家出身的低阶武者,不知不觉中已经完成了身份转变。
他们是大秦武卒,是青阳侯的亲卫,是带甲战卒。
“轰——”
镇海大阵激发,亿万道流光冲开天穹。
海天裂变的刹那,三万六千根青铜镇海柱刺破混沌。
天外陨铁浇铸的柱身碾碎暗礁,首山赤铜篆刻的“雷火诛妖纹”从海底攀附而上,顷刻间点燃无涯海七成水域。
被青铜光焰穿透的阴云炸成金红絮状物,每一簇都裹挟着初代禹王斩蛟时飞溅的星火。
“轰——”
十艘镇海舟龙骨同时迸发龙吟。
三百里外某座沉寂的青铜柱底部,千万年未曾挪移的玄龟岛突然解体。
那些被误认为珊瑚礁的“岛屿”竟是活的!
七头逍遥境玄甲龟王在柱光中现出原形,其龟甲缝隙流淌的妖气,与海底喷涌的地肺毒火碰撞出紫黑色蘑云!
第665章 张青阳,这是要让皇城沸腾吗
阴云破碎于青铜柱顶迸发的第九重惊雷,三万六千根镇海柱同时在无涯海亮起。
天外陨铁浇筑的基底碾碎岩层,首山赤铜锻造的符纹将海潮劈成星屑。
九丈直径的锁蛟链穿透八千里漩涡直抵地肺,整座东海水脉顷刻间沸腾如汤!
“嗡——”
天穹深处垂落的北斗星辉将海水照成淡青色,十万里外沉睡的玄鲸王猛然甩尾。
其脊背上生长的妖植巨榕拦腰折断,四万头寄生鳞甲的血虱在青铜光焰中化为灰烬。
十代玄鲸祖辈吞噬的龙种残骨翻卷破体,在镇海柱压迫下凝成十二尊蛟龙浮屠!
无涯海北境骤然升起百丈浊浪,十三个上古妖族遗迹轰然坍塌。
青面獠牙的巡海夜叉刚握住锈蚀钢叉,整具妖躯突然分解成鱼骨与珊瑚组成的沙漏。
三万六千枚妖丹残片化作紫色流星雨,在夜空中拼出“镇”字古篆。
三千里外裂渊深处探出森白骨爪,百万年不曾现世的魔鲲怒极咆哮。
“吼——”
魔鲲骸骨拼成的岛屿轰然崩塌,藏身其中的暗影舰队被迫现形。
青铜柱引动星潮,将七艘战舰绞成漫天铁渣。
某位独眼海盗头目在湮灭前捏碎玉符,其手臂处特有的海浪纹身,在煞气中凝成半截传送阵虚影。
“域外赵洲,九洲之外?”
“记录空间坐标。”
张远手按刀柄,秋寒刀与龙雀刀的震颤与镇海柱的频率相合。
“域外势力从无涯海渗透,此事黑冰台中早有记录。”洛红袖低声开口。
域外之敌。
仙岛镇守无涯海,却不能封禁所有阴暗通道。
海底忽有青铜巨棺破土而出,棺盖上“镇海卫戍疆处”六个古篆被妖血浸透。
“轰——”
十万里深海翻腾起诡异的浊黄色,沉睡的玄穹妖尊突然睁开十二对赤目。
捆缚其周身的地脉锁链寸寸绷断,鳞甲下渗出的墨色妖血染透七千漩涡,三头逍遥境大妖的本命妖丹同时爆裂。
“咔啦!”
裂渊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玄穹妖尊的十二对赤目在海底依次点亮。
其鳞片剥落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被吞噬数十万年的各族战魂!
某道残缺龙魂裹挟着青铜柱星火冲天而起,竟在云层中凝成青阳侯三刀斩蛟的虚影,引得百万海妖集体震颤。
“秦人……”
低低的嘶吼声缓缓沉寂。
镇海柱前,张远手按长刀,一声低喝。
“启阵。”
一位位灵阵司灵阵使身外青色光影笼罩而出,引动
镇海铜柱上的青铜锁链震鸣。
链环表面“禹镇九川”的铭文正缓缓蜕变成“山河永镇”。
锁链另一端没入海底的刹那,五万新军甲胄表面妖纹逆流,化作赤红血流注入镇海柱。
以大秦军伍气血为引,重启的弑神大阵!
“铮——”
九阳剑宗十万飞剑自动结阵。
剑光以青铜大柱上的流光相合,震荡天穹。
海天之间蒸腾的星火中,张远手按双刀,大步前行,直到镇海柱前。
“大秦青阳侯张远,请启镇海大阵,直通咸梁皇城。”
声音落下,冲霄金光洒落,一座万丈门庭浮现。
张远一挥手,六头身形百丈方圆的玄龟驮着六根青铜大柱,缓缓踏入光门之中。
镇海屿上原本十八根禹王镇海柱,如今以十二根修补好的大柱激发无涯海镇海大阵之力,剩下六根,以传送阵势,送往大秦皇城。
玄龟驮着大柱,消失在门庭之中,整个无涯海上那激荡的镇海之光缓缓沉寂。
三万六千镇海大柱,也或沉入海底,或封禁入岛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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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朝堂。
紫金蟠龙柱上缠绕的蛟龙浮雕陡然震颤,炸裂的玉石碎片如暴雨般溅落。
宇文拓狠狠将半方镇国玉玺掼在阶下,刺目裂痕在阶前青砖蔓延出蛛网状纹路。
“连二十艘楼船都拦不住,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帝王咆哮声里,身着黑鳞甲的镇海将军踉跄跪倒,数十位朝臣匍匐在地不敢直视那尊暴怒的龙影。
从血河魔宗覆灭之后,宇文拓行事越发癫狂,动辄杀人。
其性情,多出许多狠辣无情。
特别是九阳剑宗在饮马原自立,阳天洲上不少强者来到东魏,宇文拓手段也越发酷烈。
朝中官员,人人自危。
“朕要你们集结大军,去将——”
“轰——”
天穹之上横贯的雷光将宇文拓的声音打断。
血色残阳突然自西方横贯天穹,十二道青铜光柱破开云层。
不只是十二道青铜光柱,是无数青铜之光炸裂,将征天天地都映照出道道血痕。
原本平静的东海怒涛拍碎岸边礁石,数百头九首玄蛟虚影自云层探首嘶鸣,大魏南境十六座临海城池同时亮起血色烽燧。
大殿玉阶表面浮现青苔般的妖纹,历代魏帝加持的九龙护国阵在大妖气息冲刷下激起道道金光。
相隔万里,那东海之中的妖气,都能让东魏皇都天地变色。
“报——”
殿门被罡风撞开,钦天监少卿王延年几乎连滚带爬扑入殿中,手中青铜浑天仪爆出七道裂痕:“东海、东海妖气遮天……”
“怎么回事?”宇文拓面皮紧绷,双拳握紧。
钦天监少卿低声道:“疑似,疑似东海水妖暴动,上古镇海柱重现!”
阳天洲剑修手中的传讯玉符明灭不定,原本从容的面庞第一次露出惊惧:“传言无涯海中有镇海大阵,封禁外域,这,这——”
“陛下,”大魏丞相张孟德官袍被冷汗浸透,枯槁手指死死扣住笏板缝隙,“大魏典籍记载,无涯海妖动乱,曾掀起百丈浪涛,倾覆三万里海疆……”
“吼!”
三声穿金裂石的玄龟嘶吼打断了话语。
六道山峦般巍峨的墨甲虚影破海升空,玄龟四肢缠绕的青铜锁链扯动镇海柱冲天而起。
东海之水随着龟甲表面星斗阵纹流转,竟在半空凝成覆盖千里的“禹镇九川”四字古篆!
首道镇海柱已横跨七千里疆域,青铜光焰洞穿云层的刹那,南境临渊城十万百姓同时抬头。
正用妖血绘制符文的阴符宗修士骇然发现,城墙砖缝间沉寂千年的噬魂海蚁,竟在青铜星辉中融成琥珀。
“玄龟背柱,直入秦地。”
云沧城城头,九阳剑仙吴道陵抬头,双目之中透出无尽神光。
“青阳侯,到底要在东海掀起怎样的风浪啊……”
从云沧江沿岸,顺流直上三十万里,间隔万里之地,就有一道冲天光柱升起。
光柱牵引,直通大秦皇城。
六头玄龟背负镇海铜柱,穿越光柱,万里传送。
一座座大城上空,可见玄龟背负青铜大柱,缓缓浮空前行的虚影。
“张青阳,这是要让皇城沸腾吗……”
东境行营,宁国公韩琦抬头看着那缓缓消散的虚影,低声开口。
第666章 背负镇海柱的玄龟,来了
东海。
镇海屿的亿万钧海水仿佛被无形之手抚平,巨大的传送阵纹自青铜柱基座蔓延,光芒如潮水般退去。
镇海屿重归浪涛拍岸,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雷光与玄奥威压,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惊天动地。
几乎在同一刹那,万里之外——
东海郡。
海市蜃楼还未散去,霞光氤氲的海滩上聚集着不少观看奇景的渔民和行商。
几个孩童正指着光怪陆离的幻影嬉笑。
蓦地,幻影如镜面般破碎、重组!
一尊无比凝实、散发着青铜光泽的镇海柱虚影占据了所有蜃景的核心。
紧接着,承载它的玄龟巨兽踏碎虚空般显现,其背甲厚重如山,柱身的“分海定波”符文明灭如星辰。
“神龟……驮着定海的神针?!”
一个老渔民颤巍巍跪倒,浑浊的眼泪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将“镇海爷显灵”的祈求深深埋进潮湿的沙砾。
盐商们面面相觑,手中把玩的珍珠串啪嗒落地也浑然不觉,心中只余下对莫测天威的震撼,与对可能波及海路的隐隐忧虑。
河西郡。
长风卷起黄沙。
巡逻边境的铁骑陡然勒马,战马惊恐嘶鸣,不安地刨动蹄下沙石。
士卒们惊疑抬头,只见关城西侧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璀璨的金痕!
光芒暴涨处,一头山峦般的墨色玄龟轮廓缓缓浮现,其背甲上刻满“禹镇九川”古篆的青铜巨柱破云而出。
沉重的气机压下,城头那面飘扬了千年的“秦”字纛旗仿佛凝固。
“那,那是什么……”
守城军卒握紧手中枪柄,仿佛如此才能让自己有一丝安全感。
“将军,是妖兽入侵吗?”
“大人,要不要敲响警钟——”
几个军卒面色紧张,抬头看着一头头山岳一般的玄龟浮空而行,身形撞碎云涛。
“敲,敲什么敲?”
守将须发皆张,一声长笑:“那是万里传送,这些巨龟乃是进贡皇城之物。”
守将的双目之中透出精亮,高声道:“从东海而来,定然是青阳侯首战告捷,俘获东海大妖……”
“快,万里加急,传讯郡府,就说东海大捷。”
快马顷刻飞出十数骑,蹄声如雷,向着郡府方向去。
九江郡。
江河纵横。
烟雨朦胧的水乡泽国正值漕运繁忙。
舟楫如梭的江面上,一艘满载货物的巨舶正欲过闸。船老大捻着须,指挥船工调整风帆。
“看!江心!”
船头的水手指着上游失声惊叫。
雾气翻涌,江水中竟倒映出一尊驮柱巨龟的巍峨虚影!
下一刻,那虚影骤然凝实、拔高,背甲上青铜柱流转的符文明耀如星辰,穿透雨幕,将整段江面染上一片神圣的青铜光晕。
锁妖链碰撞的脆响无声回荡在所有人心头。
两岸商铺林立的码头上,喧嚣瞬间死寂,商贾们手中的算盘珠凝滞,船工们放下的缆绳悬在半空。
所有目光都痴痴追随着那横越州府、缓缓融入南方天际的巨大身影,唯有几处供奉龙王的神祠内,香炉中的烟火猛地剧烈升腾。
“那是,东海神龟吗?”
“管他呢,这定然是祥瑞。”
“对,我大秦越发强盛了。”
百姓看着天穹,低低轻语。
太原郡。
郡城中心,巨大的百炼熔炉正喷吐着赤炎。
一群袒露古铜色上身、汗流浃背的匠师围着一块被煅烧得通红的陨铁胚,手中铁锤将落未落。
倏地,炉中熔液翻滚不息,炉身铭刻的古朴符文嗡然共鸣,发出低沉吼声!
“地脉异动?”
为首的铸剑大师猛地抬头望向工坊天窗之外。
郡城上空,玄龟巨影踏破云海,背负的青铜巨柱符文流转,释放出沛然莫御的古老锻造气息与封镇之力。
“镇海柱……上古神工再现!”
大师手中铁锤“咣当”坠地,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周围的学徒们更是扑到窗边,恨不得将那柱身灵纹烙入脑海。
“天佑大秦啊——”
城头,有穿着锦袍的老者仰天长笑。
陇西郡。
广袤的牧场上,千匹良驹正沐浴落日余晖。
一群游侠儿在营地边篝火旁烤炙新猎的野味,吹嘘着斩过几个马贼。
突然,所有的战马同时不安地扬蹄长嘶,焦躁地打着响鼻甩动鬃毛,挣脱缰绳的试图向北狂奔!
篝火也在无形压力下骤然扭曲。
“地龙翻身?”
游侠头领按刀警惕四顾,却见西北天际,残阳如血处,一头玄龟的庞大身影宛如踏破虚空,背负的青铜柱光辉刺破暮霭。
柱身锁链虚影叮当,一股源自远古、足以降服蛟龙的杀伐威压笼罩草原!
头领的手紧握刀柄,骨节发白,眼神中充满了对浩渺力量的敬畏与惊悸。
几个年轻气盛的同伴,那点刚刚升起、自以为是的桀骜,瞬间被碾得粉碎。
直到六头玄龟身形消失在天际,所有人方才缓缓舒一口气。
“这天下,真辽阔啊……”
有人轻轻低语。
“那巨龟,是往皇城去。”
“皇城,才是这天下的中心。”
……
南阳郡。
灵矿富集之地。
矿山深处,几位道袍修士正在观测灵石矿脉的灵气波动。
忽然,随身携带的风水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随即“啪”的一声炸裂开来!
矿洞岩壁上镶嵌的低品灵石齐齐闪烁,竟溢出丝丝缕缕、平日里绝不会显化的古老地气。
“灵潮……不对!是地脉被强行引导!”
一位白发老道骇然望向洞口方向。
外界天空中,玄龟与青铜柱的投影缓缓掠过。
那柱身上流淌的地脉龙气与镇压万妖的封印之力,即使隔着重重建物,也让修炼多年的老道气血翻腾,险些道心失守。
他死死盯着投影中那清晰可见的阵纹构造,喃喃道:“这般引动地脉之力……非大贤不可为!”
“大秦,大秦到底有何大事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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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天神巡疆的画卷,六头背负镇海柱的玄龟虚影依照阵力指引,一万里一次,轮流显化在东海到皇城的核心城府空域之上。
玄龟每一次浮现,都是一次对人间百态的震撼洗礼。
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裹挟着亲眼目睹者的恐惧、敬畏与狂热猜测,沿着驰道与河流,比玄龟的行进更快一步,疯狂涌向帝国的心脏——
皇城咸梁。
当最后一站,龙脉盘踞的东陵郡山川上空,那沐浴在晨辉中的玄龟青铜柱之影缓缓淡化时,整个皇城,早已是暗流汹涌,万众翘首。
所有人心头只剩下一个共同的疑问,亦是一个无声的宣言:这撼动天地、牵动亿万人心的玄龟巨柱,即将降临皇城时,又将掀起何等滔天波澜?
这一刻,所有人抬头,看向东方位置。
“嗡——”
传送阵的光柱升起,天穹上一道金色裂缝浮现。
“来了。”
皇城的街巷上,穿着青色长袍的张横渠抬头,轻轻低语。
背负镇海柱的玄龟,来了。
皇城乾阳殿,端坐的元康帝缓缓抬头。
“陛下,臣御史台御史袁珪,参青阳侯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青阳侯以传送禁术,驱六头逍遥境玄龟驮‘镇海柱’直入咸梁。”
“此柱沾染玄穹妖尊之血,所过之处‘妖气遮天’‘烽燧尽赤’。”
“若妖柱污染龙脉,或引魔鲲骸骨、噬魂海蚁等上古邪物复苏,则为倾天之祸!”
大殿之上,青袍儒官躬身下拜,声音震荡。
第667章 你不是御史,不明白谏官的为官之道
乾阳殿上,一众官员或低头不语,或轻笑摇头。
诤臣嘛。
不能鸡蛋里挑骨头的不叫诤臣。
不能在帝王兴头上泼冷水的,也不叫诤臣。
何况这家伙挑的错,还真是。
六头玄龟虽然贵重,却怎么也比不上一路开启传送大阵的损耗。
从东海传送六头玄龟到皇城所耗费物资,抵得上百头玄龟了。
青阳侯花费这么大代价将六头玄龟送来,论公论私,是功是过,还真不好界定。
“陛下,就算今日你将微臣送入镇天司大狱,臣也要说,青阳侯之罪,当重罚。”
袁珪将乌纱帽摘下,头重重磕在青玉地砖上。
大殿上首位置,元康帝身形缓缓坐直。
紫宸殿金砖映着玄龟虚影消散的余晖,御史袁珪的参奏声还在梁柱间回荡。
礼部尚书王安之执象牙笏出列,苍老身躯在青铜柱光晕里投下巍然剪影:“陛下容禀——”
“袁御史狂悖参劾青阳侯,实乃不知东海杀局之重!”
“袁御史也是为大秦律令公正,并非有私心——”
他话没说完,元康帝已经摆手。
目光扫过大殿之中众官员,元康帝淡淡道:“放心,袁卿一心为国,朕怎么可能苛责?”
“袁珪,玄龟入皇城,你带一头去北境长城,祭奠大秦先族。”
带玄龟去北境长城?
没有传送大阵,只一路穿行的话,恐怕需要一年之久吧?
再加上祭典准备,来回路途耽搁,没有两年,怕是回不来。
一位朝官,两年不在皇城,这差事,算是奖赏还是惩罚?
大殿之中,不少官员面上露出轻笑。
元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帝王心术,御下手段岂非轻描淡写之间就化解难题。
“诺。”
袁珪爬起身,将纱帽戴回头上。
“袁卿说的不错,玄龟入皇城耗损极大,再举行什么庆典也是劳民伤财,就算了吧。”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礼部就别管了,户部和工部议一议,看如何找补些回来。”
说完,皇帝站起身,看一眼天穹上那山峦一般缓缓出现的玄龟,转身离开。
大殿之中,一众官员躬身。
直到皇帝离开,众人才三三两两退出乾阳殿。
“哼,若不是袁珪,礼部主持献瑞庆典,多少也是一场功绩。”
一位礼部官员一边走,一边低语。
“呵呵,他自己也不爽快,去北境长城,那边人会待见他?陛下是将他撵出去呢。”
另一位礼部御史台官员轻笑,拢着手走下台阶。
袁珪神色不变,一步步往石阶下走。
“定台,你为何此时出言参奏青阳侯?”袁珪身侧,穿着青袍的中年文官低低开口。
“以你阅历,不该有此举才对。”
那官员转头看向袁珪,面上都是疑惑。
袁珪抬头看向天穹上巨龟,顿住脚步。
“青阳侯,太年轻。”袁珪的声音响起。
他身侧官员一愣。
“战侯五等,武安,破军,镇国,征天,镇天,青阳侯之功太盛,若是真平定东海,岂不是要一战镇国?”
“如果不想功高震主,要么他自污,要么,外人寻他错处,压住他升迁速度。”
袁珪面上露出轻笑,淡淡道:“陛下不能大功不赏,又要保住青阳侯这宠臣,那我这做臣子的,只能为陛下分忧,为青阳侯谋长久。”
“润安兄,你不是御史,不明白谏官的为官之道。”
袁珪说完,径直离去,只留那中年文官立在原地,面上神色茫然。
……
皇城。
当最后一缕传送灵光如潮水般在皇城东郊的上空褪去,那庞然巨物终于真切地砸在所有人眼前。
六头山岳般的逍遥境玄龟,沉默地伏在特意清空的校场之上。
它们的呼吸如闷雷滚动,带着东海特有的咸腥与铁锈般的血腥气。
最令天地失色的,是它们背甲之上稳稳定格的六根擎天青铜巨柱。
镇海柱!
它们不再是虚影,而是实打实的上古造物。
带着青铜的森冷光泽,铭刻着“禹镇九川”、“分海定波”的古篆与繁复莫测、仿佛蕴藏星河运行的灵纹。
柱身上,九首玄蛟被抽筋剥魂的凄厉妖纹若隐若现,残留的血气与镇压万古的威严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压迫感。
柱底清晰可见新鲜的修补痕迹,那熔铸手法独特,正是工部大匠李虞的徽记,沉默宣告着这上古神器在今朝被大秦重新握在手中!
最初的瞬间,整个皇城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飞鸟噤声,车马停滞。
紧接着,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全城轰然沸腾!
“轰——”
“神龟!”
“神柱!”
“东海龙王献宝了!”
靠近城郊的百姓是第一批见证者。
他们推挤着,嘶喊着,更多的是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
香料铺子掌柜将自己珍藏的龙涎香点燃,青烟袅袅直上天际,他喃喃道:“值了,这辈子值了!沾沾青阳侯的威光,沾沾神柱的福气!”
孩童们唱着不成调的谣曲,在大街上奔跑。
对孩童而言,这是远超年节庙会的神奇景象。
无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市井间传递扩散,酒楼茶肆瞬间爆满。
人人争说“驮柱神龟入皇城”的盛况,语气中充满了对帝国强盛的自豪和对东海无尽玄奇的向往。
“你瞧那柱子上的印子没?那是九首蛟留下的!青阳侯一刀就斩了九个脑袋!”
故事在转述中被不断加工,张远的形象在市井传说里越发神化威武。
临街楼阁之上。
巨富盐商和矿主们在高楼凭栏远眺,面色复杂难言。
震撼过后是深深的敬畏。
“这便是……青阳侯巡猎东海的收获?”
“竟不是金珠珊瑚,而是此等镇国神器!”
“大秦气运之隆,竟至于斯!”
行商天下的商贾们见识不是寻常百姓能比。
他们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器物出现,代表着东海航路的潜力,以及背后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更意味着,朝廷对远海的掌控力将空前增强!
五层楼阁上,穿着锦袍的老者抬头,看向东方,低低轻语。
“无涯海啊……”
楼阁之下,快马奔行而来。
“户部与工部联席议事,请瑜远商行玉若郡主,以及九川盟等三十六家商盟主事列席。”
第668章 荒谬!天子脚下何须镇妖?
龙驹在皇城之中奔行,讯息瞬间传遍。
户部与工部联席议事?
议什么事?
各大世家纷纷派人打探更多细节。
乾阳殿中讯息,也被人悄然传出来。
陛下让工部和户部处理玄龟与镇海柱?
这事情,可不简单!
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除了神器本身,更在于这背后的政治意味。
“六根!上古失落的镇海柱重现六根!”
“这是张青阳献给陛下的大礼,更是要彰显自己功勋!”一座古朴大宅之中,身穿黑袍的老者抬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他这是在‘铸鼎’!”
“大秦失九洲,断绝无涯海,如今张青阳想将失落之地寻回来,这也是陛下的心思……”
老者身前,青袍中年面色凝重。
“父亲,青阳侯的影响力越发深厚,镇天司已经完全在其执掌之中。”
黑袍老者点点头。
以他所见,青阳侯的权势和影响力,将随着这六根柱子的落地而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皇城世家,恐怕真的要多一个张家了啊……”
……
皇城东郊。
玄龟落脚之巨型校场。
天光正好,但校场上的气氛却比东海的风暴前夕更加凝滞。
六头山峦般的玄龟如同古老的洪荒巨兽,沉默地伏卧着。
粗糙龟甲上深嵌的青铜巨柱直刺苍穹,柱身斑驳的“禹镇九川”、“分海定波”古篆和未散尽的妖血气息,无声地诉说着东海的惨烈与青阳侯的滔天威势。
海腥与铁锈气弥漫在干燥的空气里,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围绕着这震撼人心的战利品,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已是济济一堂。
皇亲贵胄、中枢重臣、军方悍将、各部主官皆列席其上,目光如同探钩般在玄龟与青铜柱间逡巡。
而在这片权势与贪婪交织的焦点之中,临栏而坐的女子尤为引人注目。
瑜远商行主、九川盟执掌者、未来的青阳侯夫人——玉若郡主。
赵瑜并未着繁复宫装,一袭烟霞色云锦常服衬得气质清贵无双,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一柄白玉为骨、素纱为面的精巧折扇,姿态从容娴雅。
其实她也很少穿女装的,今日是难得的雍容装扮了。
在她身侧,自有内侍奉上清茶细点,以及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大商主作陪。
只是这些在皇城跺跺脚地皮也要颤三颤的人物,此刻望向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与敬畏。
众人皆知,这位才是青阳侯府在朝堂之外的定海神针。
她背后站着琪贵妃、潜藏的力量连皇族也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玉若郡主自己,靠着商道天赋与手段,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
皇城之中,年轻辈强者不少,妖孽天赋的也多,可论商道手段,无人能望玉若郡主项背。
台下,工部那位鬓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宗师级大匠吴道远,并未急着参与争论。
他步履急切地靠近其中一根巍峨的镇海柱,布满老茧的手指近乎虔诚地抚过柱身新补的“首山铜”熔铸痕迹,那暗记正是他的弟子李虞徽记。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深嵌铜柱的“禹镇九川”古篆和繁复莫测的星纹灵络,口中念念有词:“天外陨铁、北海玄冰铁、地肺毒火熔融……”
“这铸造手法、这阵纹结构……巧夺天工!每一条符文的流转,都蕴藏着上古神工的极致智慧啊!”
他对这件神物的珍视,远超寻常器物。
不远处,一位年轻的新锐军将,身着崭新玄甲,腰挎长刀,独自立于一头玄龟侧前方。
那逍遥境大妖残留的滔天妖气虽被镇海柱压制大半,却依旧如无形的寒潮与威压阵阵袭来。
年轻军将胸中气血被激发得沸腾如熔炉,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双目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玄龟紧闭的巨目,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出鞘,斩妖除魔,以自身热血检验这传说中的“镇海”威能。
那无形中碰撞的气血战意与森冷妖气,在周遭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静默地带,无声诉说着此间巨物的不凡与年轻一代的锐气。
“这般镇国重器,合该置于皇城大阵核心!”工部一位年轻官员忍不住低呼,“有玄龟妖气与镇海柱共鸣,京畿防御可固若金汤!”
“荒谬!天子脚下何须镇妖?”另一名文官当即驳斥,“北疆妖族年年叩关,此物当送往边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礼部一位清瘦的中年儒官捻须冷笑,声音尖利而清晰,“此物妖气未散,煞气冲天!送入北疆或深宫研习,恐反引妖邪觊觎,酿成祸端!”
“袁御史虽直言获咎,但其‘妖气遮天、恐污龙脉’之虑,非虚言也!”
“依我看,当由礼部主持,遴选天德纯阳之地深埋封存,辅以圣人经义常年化解戾气,待数十年后方可考量其用。强行催谷,必受天谴!”
虽然皇帝安排了工部和户部处置玄龟与青铜柱,但工部与户部在朝堂上一向声音不大。
便如此时,一位礼部员外郎,就能挥斥方遒。
不过礼部官员话语才落,周围顿时一片声音响起。
“埋起来?!暴殄天物!”
“你懂什么?镇海柱,不用来镇海,难道摆在你们工部当花瓶?”
“此柱乃青阳侯血战所得,其价值岂是尔等腐儒以经义能度之?”
“血战?哼,焉知不是耗尽了国库?后续维护所需几何?这笔账算过没有?”
台下,争执已然白热化。
“胡言乱语!”
一位身着甲胄、面色赤红如同铜铸的军中大佬猛地一拍扶手,声若洪钟,震得高台似乎都晃了一下。
“此等蕴含无上镇妖伟力的神物,唯有置于北疆巨城之首,镇龙脉、慑群妖、锁国门,方不负其名‘镇海’二字!岂容尔等私利玷污?”
“此柱布于北境大阵枢纽,可添防御之固!”
话音未落,工部一位鬓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大匠已经霍然起身。
他指着柱身上那些深奥繁复、闪烁着微光的灵纹和新补的工部火漆印记,激动得胡须直颤:“赵老将军此言差矣!”
“北境稳固固然重要,但此柱乃上古神工造化,其灵纹结构、材料融合之法乃至封妖符文,皆蕴藏着我大秦炼器一道跃升之机!”
“你看柱底那新鲜修补的痕迹,所用‘首山铜’熔铸手法,乃我工部秘传!”
“此物应交由炼器堂天工阁详研,待破解复刻之道,布设于帝国海岸线乃至所有关键要塞,何止三成增益?”
“此乃惠泽万代之功!”
他口中的天工阁,乃是工部尚书亲领,其中工匠至少也是锻器大师身份。
争吵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高台上官员们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唾沫星子几乎要在半空碰撞出火花。
玄龟似乎也被这喧嚣惊动,发出低沉的、如同叹息般的闷吼,让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高台边缘,几位衣着华贵、气息精明的商贾巨头坐立不安。
听着台下的争执,他们的眼神却更加炽热。
“王老,您怎么看?那柱子上沾染的妖血可是玄穹妖尊级别的,听炼丹的周供奉说,一滴便足以炼制三炉‘龙虎破障丹’,价值连城啊!若能分得一些…”
一位盐业巨富搓着手,压低声音对身边老者道。
“妖血?关键在柱体本身!”旁边专营矿材的富商急切地插话,眼神贪婪地描摹着柱身,“首山铜、北海玄冰铁,还有那些闻所未闻的奇异陨铁!”
“若能研究出配方比例,仿出三五成,那打造出的神兵、宝甲…”
“此言差矣,差矣!”第三位经营海航和海图的商人连连摇头,“依我之见,真正的价值在‘名’!玄龟驮柱入皇城,万众瞩目!”
“若能借此名义,打通新的东海航路商埠,瑜远商行再发一份‘东海特许免税令’,这才是泼天富贵!”
“说的不错,可这路,绕得过那位吗?”有人用折扇隐晦地指了指玉若郡主的方向。
几人目光交汇,心照不宣地同时转向玉若郡主。
第669章 玄龟镇海宝会
“郡主,您见多识广,不知对此番……青阳侯爷送来的‘大礼’,有何高见?”盐商试探着开口,脸上堆满恭敬的笑容,“商路能否借此东风再进一步?”
“是啊郡主,这玄龟骨肉、妖血、柱材,是否能有……‘合理分配’的门路?”矿商更是直白。
赵瑜闻言,只微微侧首。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明澈的双眸望向台下喧嚣依旧的争执场面,手中折扇轻轻展开又合上。
如水的眼波在玄龟柱身与台下吵作一团的官员身上流转一圈,那笑容里有洞察秋毫的从容,也有几分不予置评的疏离。
张远送玄龟入皇城,这本就是赵瑜的主意。
此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而不答。
但那态度,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这等重器最终的归属,远非眼前这群人争来吵去便能决定的。
几位商贾心头一凛,赔笑几句,不敢再追问。
他们清楚,这位未来的侯爵夫人,心思缜密更甚男儿,她的缄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最终的话语权,岂在这些人?
更不在他们。
争执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从玄龟的处置用途,争到维护费用如何分摊,再到后续可能引发的潜在风险谁来担责……
双方唇枪舌剑,引经据典,恨不得将三百年的大秦律例都翻出来驳倒对方。
主持联席议事的户部尚书左迁素来以沉稳著称,此刻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焦头烂额,数次试图调停都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
那六根巍峨的镇海柱和玄龟,如同六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肩上,更是压在朝堂短暂的平衡之上。
他不傻,这六头玄龟和六根镇海柱,代表的不只是其本身价值,更是东海巡猎的大势。
是与青阳侯绑在一起,赌他能平定东海,还是敬而远之,不参与此事?
与青阳侯绑在一起,风险是一旦平定东海失败,恐怕就此失势。
而敬而远之,不参与,那东海若是源源不断宝物送来,掀起一次次浪潮,也只能置身事外干瞪眼。
这抉择,很难。
终于,在一个短暂的、因双方喘气而出现的寂静空档里,左迁眼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上始终超然物外的玉若郡主。
他霍然起身,对着玉若郡主的方向,声音洪亮而清晰地穿透了瞬间安静下来的校场。
“诸位且听!”
他先喝停了无谓的争论,继而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请与沉重。
“玉若郡主,您执掌瑜远商行与九川盟,商通四海,见识广博,更……深悉陛下对东海及皇城安定之关切。”
“眼下各方争执不下,各执一词,皆有其理。”
敢问郡主,以您之见,为解眼前之困局,更兼妥善处置此国之重器,抚平朝野议论,使物尽其用,且不负青阳侯征伐之功,当如何处置这玄龟与镇海柱为宜?”
静!
随着户部尚书这石破天惊的一问,整个喧嚣的校场仿佛被投入了万载玄冰之中,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无论是脸红脖子粗的军方悍将,还是神色激动的工部大匠,又或是捻须冷笑的清流儒官,以及那些屏息凝神的商贾豪强,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聚焦在玉若郡主身上。
空气骤然凝固,只剩下玄龟沉闷的呼吸声和风吹过青铜柱孔洞的呜咽。
只见那烟霞色身影缓缓站起,如同玉琢的芙蓉盛开。
赵瑜仪态万千,对着左迁所在方向微微颔首,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扩大了半分,不再是疏离,反而带上了一种尽在掌握的雍容。
她早已不是那个在西北境生活,天真无邪的嬴玉若。
这些年在皇城,在北境长城,掌控商道,研习军伍战阵,她已经成长为胸中自有山河的上位者。
瑜远商行,九川盟,背后牵扯多少大人物,积攒多少财富,外人根本不敢想象。
眸光扫过下方庞大的玄龟和青铜柱,赵瑜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一种魔力,清晰传遍校场每一个角落。
“左尚书虑之深远,诸位大人亦皆为国谋。玉若一介女流,承蒙错爱,僭越思之:国之重器,公器也,当谋之于众。”
当谋之于众?
今日这场面,还不够众?
在场官员武将都是微微愣神。
左迁也是面上闪过疑惑。
户部与工部这一次已经请了这么多商贾世家列席,武勋与六部官员都能参与,这还不够吗?
之前他与工部和户部官员商议时候,已经是考虑再考虑,斟酌再三,早将青阳侯与陛下借玄龟和镇海柱宣扬战绩功绩的心思揣摩了。
若不然,也不可能有这场商讨。
折扇轻轻展开,赵瑜绘着江山社稷图的扇面在阳光下微光流淌。
“既各方诉求皆有其由,利益攸关遍布朝野,争执源于分配之困……何不——公之于众,价高者得?”
她的声音清越而平稳,吐出的话却如同炸雷。
“朝廷可设‘玄龟镇海宝会’,广邀皇城内外世家、宗门、商号乃至友邦有资格者,列名邀请。”
“将玄龟之骨、肉、血、皮甲,以及镇海柱……或整或分,酌情厘定为诸般拍品,列明其珍稀之处、可用之途、受让之权责义务,开列详实之册。”
“届时,堂正明光之拍卖,既彰显陛下恩泽普惠、兼听广收之圣德,使物各有所归,得其所哉。”
“亦可使国库充盈,填补征伐所耗而有余,不负前方将士血战之艰。”
“更能借此盛况,昭示大秦威德、东海靖宁、侯爷伟功于四方,此三全之举,尚书大人以为何如?”
话音落下,偌大校场久久无声。
左迁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玉若郡主那张云淡风轻的绝美脸庞,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脑海中瞬间涌过无数念头:国库!功绩!平衡!各方压力!还有……
这背后可能引发的滔天波澜!
第670章 你们来寻本官,我内阁也无法定夺啊
最终,千般思绪只化作喉头艰涩的滚动。
左迁看着郡主那笃定的眼神,感受着全场聚焦于此、屏息等待答案的压力,终于意识到,这绝非郡主信口开河。
这,恐怕就是青阳侯府真正的意图,也极可能是陛下乐意看到的解决之道——
将所有暗流汹涌的争夺,化为一场盛大、公开且可控的财富盛宴!
左迁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定,眼中却渐渐升起一丝惊骇过后的、难以抑制的……亮光。
他缓缓地、几乎是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
而他身后,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轰然哗然!
“哗——!!!”
整片高台彻底沸腾了!
拍卖?
把镇海柱和玄龟当货物一样拍卖?
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玩笑!
这简直……
这简直闻所未闻!
这比先前所有的争执方案加起来都要冲击百倍!
震惊、愤怒、狂喜、贪婪、质疑、失语……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每一位高踞台上的权贵显要脸上炸开,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那六头玄龟和它们背上的擎天巨柱之上!
一场注定将搅动皇城风云,令无数人疯狂追逐的“玄龟镇海宝会”,已在玉若郡主这轻描淡写的话语间,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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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西苑。
从校场归来的赵瑜,直接被琪贵妃请来。
御花园中石桌前,琪贵妃看着对面的赵瑜,面上透出几分宠溺,又有一丝责备。
“你这丫头,管那玄龟大柱事情干什么?”
校场事情琪贵妃已经知道,玉若郡主拍卖玄龟和镇海柱的提议,户部尚书左迁没有当场表态。
估计他也一时不敢表态。
在场那些武勋,文武官员,喧嚣争论已经将他淹没。
那些官员明面上不好针对玉若郡主,那只能将矛头指向做不了主的左迁。
琪贵妃伸手压住赵瑜的手,低声道:“丫头,之前你开商行,运转财货,外人眼中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如今商行这般大家业,已经有不少人盯着了。”
“这玄龟也好,镇海柱也罢,本身价值并不高,高的是青阳侯和陛下看重的意义。”
“此事,你何必掺和?”
听到琪贵妃的话,赵瑜面上露出轻笑。
她知道琪贵妃是关心,才会说这些话。
只是琪贵妃身在宫中,看到的多是权谋,却不明白宫外的利益纷争。
赵瑜也是主持商行之后,才一步步看清,朝堂之外更有江湖。
这江湖不只是武者的江湖,而是天下人的江湖。
“贵妃放心,此事不管是左尚书还是其他人,最终必然要选择拍卖的。”
赵瑜看着琪贵妃,眨眨眼:“不如我与贵妃打个赌?”
……
皇城,政事堂。
枢密使冯仑坐在堂前,一旁是前来寻他的户部尚书左迁,还有工部侍郎公孙彦。
工部尚书杜如晦已经闭关一年有余,工部事情现在是左右侍郎公孙彦与楚霆主持。
楚霆主要还是管理炼器堂,工部对外事情,基本上交给公孙彦。
公孙彦是驸马,学识也不错,虽然不可能做到工部尚书位置,可其人脉在皇城之中很是广博。
“左尚书,陛下既然命工部与户部处理此事,你们来寻本官,我内阁也无法定夺啊……”
冯仑看着面前两人,轻轻摇头。
内阁大学士之位未定,他冯仑哪有心思插手工部和户部的事情?
何况这次事情,摆明了是烫手山芋。
处理好了,功劳是户部工部的。
处理不好,徒增笑尔。
“不是,冯大人,这等时候你可不能抽身。”左迁伸手扯住冯仑衣袖,“我户部对枢密处政事堂,还有内阁大小事情,都是鼎力支持的。”
转过头,他看向公孙彦:“公孙啊,要不这样,你将工部匠人都撤回了,皇城重建的政事堂官署,往后推。”
公孙彦点点头。
冯仑一瞪眼:“你个老小子,忒不地道。”
他摊开手道:“成,不就是你们工部和户部拿不定主意嘛,我这就去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听到冯仑的话,公孙彦轻咳一声:“枢密大人,若是事情需要陛下来定,我们也不需要来寻你了。”
“陛下让我等安排,现在再将球踢给陛下,我工部与户部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
冯仑张张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大堂之中,三人顿时沉默。
片刻之后,冯仑双目眯起,低声道:“其实,玉若郡主所言的拍卖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他的双目眯起,手指在桌面上轻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来寻我,不如去寻玉若郡主啊……”
公孙彦与左迁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两日后,皇城传出消息。
工部与户部授权,京兆府主持拍卖玄龟与镇海柱事情。
据说这是户部尚书亲自登门瑜远商行,请教玉若郡主之后,得到的谋划。
按照玉若郡主的建议,京兆府先拍卖第一头玄龟和第一根镇海柱。
据说,户部尚书为玄龟和镇海柱定了底价,此两物拍卖时候不能少于三百万两黄金。
因为从东海一路开启传送阵到皇城,耗费至少三千万两黄金。
按照左尚书的意思,最好是能回本。
这样,也能堵住御史台那些御史的嘴。
为让参与竞拍之人足够,京兆府不但请了瑜远商行玥瑶郡主主持拍卖会,还仿照瑜远商行的拍卖之法,提前宣传。
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三万册拓印镇海柱刻纹的卷册,每份一百两黄金,半日卖空。
每册价格当日就被炒到了三百两黄金。
十万本玄龟背甲鳞甲拓印,售价二十两白银一本,两天加印五十万册。
皇城之中三十二家酒楼,提前购买到玄龟血五百斤。
整个皇城,预定玄龟血食的百姓排起长龙。
哪怕一份玄龟血面就要二十两纹银。
当消息传回户部,左迁坐在案后,面上全是茫然。
“不会吧,这玄龟和镇海柱,怎么能被如此多人关注呢……”
要知道,光是这拓本还有龟血售卖,已经超过了左尚书之前对玄龟和镇海柱的定价。
第671章 东海,七星礁
最终,拍卖当日,皇城东华门外校场,数百万人围观。
第一头玄龟被上千轮竞价,无数人高呼声中,瑜远商行以两千万两黄金拿下。
此玄龟作为九川盟船队领航大妖。
据说玄龟浮沉大江,领着船队出皇城码头时候,吞吐烟云如山岳浩荡,引沿途万民追拜。
此等情形,许多大商都是恨恨拍大腿。
早知道如此威势,拍卖时候再加千万两黄金,也要拿下这玄龟。
第一根镇海柱则是被镇天司以三件秘宝,五百两黄金换去。
本来镇天司是不参与争夺镇海柱的,工部炼器堂和其他一些炼器宗门争夺的火热。
后来一位负责篆刻镇天司镇妖大柱的儒生翻开拓印卷册,说其上刻纹似乎与镇妖大柱有些相似之处。
武御司副司首叶青锋亲自到场,毫无悬念拿下镇海柱。
就算是工部炼器堂,也没有镇天司的豪横,直接拿出三件价值千万的秘宝。
如今,整个皇城都在期待第二根镇海柱,第二头玄龟何时拍卖。
很多世家和大商,都在调集资金,汇聚皇城。
户部尚书左迁已经将第二头玄龟的定价抬高了五倍。
……
东海。
数日之前,东海大妖异动,无数水妖汇聚离东魏国境不过三百的七星礁。
七星礁方圆千里水域,浪涛冲天,妖光弥漫。
在周边海域打渔的数万东魏渔民被困。
原本要领大军往东海深处去历练的青阳侯闻讯之后,镇海舟转向,直入七星礁。
七星礁。
天穹仿佛被墨汁浸透,狂暴的海风撕扯着黑沉沉的铅云。
雷鸣在低垂的天幕上滚动酝酿,却压不住下方海域比雷鸣更喧嚣的妖嚎。
浊浪如墨色山峦连绵撞向暗礁,爆裂声中裹挟着骨肉碎渣的腥风血雨。
千里海疆,妖气凝成实质的黑雾翻涌。
其间猩红的妖瞳密密麻麻,仿佛地狱星火,贪婪地围猎着礁石群中仅存的几簇微弱人息。
数千东魏渔民蜷缩在残破的渔船上,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早已浸透骨髓。
“昂——!”
就在妖潮即将彻底吞噬那最后一点人间灯火时,一声裂帛般的龙吟,挟着无可比拟的威严,悍然撕碎了天海间的死寂!
“轰隆隆——!”
十艘如山岳般庞大的镇海舟,碾碎黑云,破开罡风,如同天神降下的刑槌,悍然降临七星礁上空!
舟身玄武云纹瞬间点亮,暗合九宫星位,与远方的镇海柱遥相呼应。
磅礴伟力沛然而下,刹那间竟将翻腾的怒涛都压低了数丈!
“奉青阳侯令!镇妖!救民!”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的声音如铜钟炸响,穿透妖啸风吼,响彻海域。
他肩头那座曾唤醒蛟龙精魄的锁妖塔骤然放大,塔身玄奥符文明灭,化作万千道金鳞锁链,如狂龙入海!
“哗啦——!”
锁链穿梭如电,精准地缠向海中最为狂暴的几头金刚境玄甲龟王。
金鳞锁链一旦触及妖躯,其上铭刻的镇妖古篆便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刺入龟甲缝隙。
顿时,妖龟凄厉痛苦的嘶吼,妖气仿佛被烈阳照射的冰雪般急剧消融。
与此同时,三位镇妖司逍遥境大妖在塔光加持下显化妖躯,嘶吼着扑向妖群侧翼,利爪獠牙撕裂水妖阵型。
“毒瘴化莲,净!”
秘药司司首药菩提踏足虚空,身下青铜毒鼎嗡鸣旋转。
他枯手掐诀,原本令人色变的紫黑色剧毒瘴气,此刻在他精妙操控下,竟化作一朵朵巨大的、流转着清净光芒的紫金色莲台!
莲台旋转着落入被困渔民四周海域,所触妖物瞬间鳞甲溃烂、血肉溶解,连妖魂都在哀嚎中被净化,但渔民身处莲心,却只觉暖意拂身,窒息妖气为之一清!
“血蛛卫,结天蛛网,护!”
八百黑袍血蛛卫踏浪而出,腰间血色妖蛛喷吐坚韧毒丝,瞬息间在渔民外围结成纵横交错的蛛网护盾,阻拦外围冲击的零星妖物。
“周天星斗,定!”
灵阵司司首阵玄立于金翅大鹏之背,白发狂舞。
他手中八角定星盘早已化为流光融入阵中,声震百里:“勾陈!天狼!摇光!——落位!”
五百金翅骑,三千雷翼虎骑应声化为流光,按周天星位悬停!
每名骑士手中阵旗烈烈,磅礴的星辉混合雷霆被接引而下,在七星礁上空交织成一张覆盖数十里海域的巨大光网!
光网落下之处,汹涌的浪涛竟被强行抚平,前冲的水妖如同撞入无形泥沼,妖力被星力压制,动作骤然迟滞!
副司首驭苍长啸,三千雷翼虎齐鸣,虎口喷吐的雷光交织成束,如同神罚巨矛,狠狠轰入妖潮最为密集之处,瞬间清空大片海域!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震天的战歌陡然炸响!
五万黑甲新军早已不再是最初踏入东海时的心怀忐忑。
东海历练的血火淬炼,镇天司强者的身先士卒,以及背后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侯爷身影,早已将他们的脊梁骨锤炼得笔直如枪,血性被彻底点燃!
在亲卫营五位统领的厉喝下,五万军卒以百战磨砺出的默契,瞬间化整为零又聚散成阵。
巨大的山河战阵虚影在海面凝结。
山峦为盾,河川为锋!
前排军卒依托临时抢滩建立的礁石阵地,玄龟妖纹盾牌重重拼接成墙。
后方长戈如林,在薛定岳、金越林的指挥下,按照平日演练的节奏,怒吼着刺出又收回,每一次突刺都带走数头被星阵压制、被毒瘴削弱的水妖性命!
弓弩手阵地位于高处,弩箭上闪烁着工部特制的“破甲”、“爆炎”符箓光芒,箭雨倾泻而下,精准覆盖冲击阵型的妖群,不断炸开妖物的防御。
精锐的突击队在校尉齐战堂这类悍将带领下,如同烧红的尖刀插入敌人心脏。
“跟老子冲!”
齐战堂玄鳞甲上覆盖着灵阵司加持的青光,手中镇海戈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煞气。
身后百名同样悍勇的老卒组锋矢阵,竟硬生生凿穿了数头宗师境蟹妖组成的防线,直扑一处困住数百渔民的礁石孤岛!
新兵赵大虎就在其中,他紧握着手中已熟悉无比的长枪,感受着血脉与军阵相连带来的力量感,胸中恐惧早已化为怒吼。
枪尖点出,寒星爆闪,精准捅入一头蚀骨鱼妖的眼窝!
曾经的怯懦少年,此刻已是合格战兵。
七星礁。
五万新军与十万剑修结成层层阵势,正与浪涌一般的水妖拼杀。
层层岛礁之中,上百艘大小渔船,其上数以千计的东魏渔民瑟瑟发抖,躬身跪拜。
“天爷哟……镇海的老龙王爷显灵了!”
“侯爷,侯爷的兵,真个是镇海的蛟龙啊!”
“这是大秦的兵,东魏皇帝不管我们死活,却是青阳侯带人来救我们……”
……
“十万剑起,剑洗沧溟!”
九阳剑宗长老裴烈再无丝毫保留,胸中积压的不甘与澎湃战意尽数化为长啸!
十万柄本命剑器再次冲天而起,但这一次,剑芒不再是单纯的炫目,而是带着东海磨砺出的厚重、杀伐与锋芒!
剑意长河不再是悬顶之威,而是真正的戮妖洪流!
它们在裴烈、聂断秋等顶尖剑修的剑诀指引下,不再是各自为战的光雨,而是化作数条巨大的剑道蛟龙!
第672章 噬魂水母
“吼——!”
剑道蛟龙撕裂星阵光网的缝隙,发出实质的金属龙吟,狂暴地冲入被星阵迟滞、被镇妖锁链缠绕的妖群之中!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与妖血如同瀑布般泼洒!
无数剑修弟子脚踏飞剑紧随其后,剑气纵横,在妖潮中开辟出一条条血肉通道。
曾经面对秘药司剧毒心惊的林冠阳,此刻手中“云浪”剑光如怒涛叠涌,配合着突击的军阵撕开防线,救下险象环生的袍泽。
楚昭南剑意愈发凝练,身化流光,剑锋精准切断妖力传输的节点。
他们终于将“验剑”的傲骨,化作了“荡妖”的锋芒!
而在这一切之上,在所有风暴、杀戮、战吼与剑啸的核心,镇海舟舰首之上,青阳侯张远的身影如同亘古磐石,岿然不动。
他未拔刀。
那双曾令洞玄胆寒的“秋寒”与神秘的“龙雀”,依旧静静悬于腰间。
然而,仅仅是他的手轻轻按在双刀刀镡之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太古神山般的沉凝威压便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覆盖了整个战场。
他周身没有光焰万丈,只有玄黑战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脚下千丈镇海舟的符文明灭,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延伸出的山体基座。
远方镇海柱投射的煌煌金光,似乎以他为轴心,无形中更加稳固地投射在这片海域。
汹涌的妖气甫一冲至镇海舟附近,便如撞上无形堤坝,骤然滞涩、溃散。
无论是挣扎嘶吼的巨妖,还是新军冲锋的吼声,九阳剑龙的锋芒,镇天司强者激荡的真元煞气……
所有狂暴的能量到了他立足之处,都仿佛被吸纳、理顺,化为这座“山渊”的一部分。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惨烈而宏大的战场——
镇妖锁链捆缚妖王,秘药金莲守护生灵,星斗光网定鼎乾坤,山河军阵推进如墙,十万剑龙翻江倒海!
他的存在本身,便是这庞大战场的核心枢纽,是所有力量最终汇流的方向,更是所有秦军将士心中那根永不动摇、堪比镇海柱的定海神针!
他的沉默,比任何号令都更具力量,宣告着此战必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七星礁妖潮彻底荡涤,还东海一片清明!
数息后,张远按在刀镡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指尖掠过刀镡的冰冷纹路,并未拔出,只是向下方的战场,虚虚一按。
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支撑这方“山体”的重心,又似无形中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陆天枢锁妖塔金光暴涨!
药菩提金莲瓣上毒光流转变幻,直刺妖魂核心!
阵玄星斗阵眼处,天狼星光猛然炽烈十倍!
裴烈口中吐出的剑诀真言,啸声化作实质的剑罡龙吟!
五万新军齐声咆哮,山河虚影凝若实质向前猛然推进!
整个镇天司大军的力量在这一刻,被那舰首上静默如山的身影引导、激发,彻底狂暴!
七星礁的海水,瞬间被无边杀意与磅礴力量彻底煮沸!
七星礁海域,腥风扑面。
方才镇天司三司联手掀起的焚海毒火、周天星斗并未吓退所有妖物。
相反,张远那如山岳般的磅礴气血与深沉杀意,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深深刺激了蛰伏在深海阴影中的顶级猎食者。
“嗡——”
一种无形的嗡鸣陡然席卷战场,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刺神魂!
正在奋力拼杀的新兵们只觉脑中一晕,手中兵刃瞬间沉重了几分。
九阳剑宗弟子操控的飞剑亦微微一滞,剑光稍黯。
只见数百里战场外围,海水深处骤然亮起一片诡谲的幽蓝光晕。
那并非火焰,而是由亿万只拳头大小、近乎透明的噬魂水母聚集而成的活体母巢!
它们彼此通过散发着微弱魂力波动的触须相连,形成一张覆盖十数里海域、不断蠕动的巨大半透明网络。
母巢核心,光芒最盛处,隐约可见一团直径超过百丈、不断收缩膨胀的半液态胶状核心——
噬魂母巢之心。
这母巢不仅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诡谲波动,更如同贪婪的深渊巨口,疯狂攫取着战场上阵亡者、伤者逸散的残魂!
战场上无数细小如萤火的神魂光点,被强行从四面八方剥离,如百川归海般投向那片幽蓝。
一名刚被蟹妖钳伤臂膀的新兵,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疲惫与虚弱感瞬间袭来,精神恍惚几乎握不住刀。
连远处渡海舟上观战的九阳剑宗长老裴烈,也感到识海微微刺痛。
“是噬魂母巢!群居诡妖!”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一声低喝,肩头锁妖塔嗡鸣震颤,塔光暴涨护住周身,抵御那无形的神魂吸扯。
“此妖专噬神魂,防不胜防!”
“据闻噬魂水母乃是玄穹妖尊掌控,看来妖尊逃脱镇压是真的!”
秘药司司首药菩提的毒瘴金莲虽可焚妖血肉,但对这种纯粹神魂层面的攻击效果大减。
灵阵司的周天星斗虽压制妖潮,却也难以完全隔绝这来自深海的精神侵蚀。
张远身侧,不知何时,幽冥司司首阴九幽躬身而立。
“侯爷,为将这噬魂水母群引来,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阴九幽的话语之中,透着几分得意。
幽冥司的神魂手段,恰好是与这些噬魂水母相合的。
为何常居东海深处的噬魂水母会出现在七星礁,自然不用说了。
就在那母巢核心的幽蓝光芒骤然炽盛,欲将更大范围的神魂吸力场笼罩整个战场之际——
“哼。”
一声冷冽至极的轻哼,如同九霄玄冰砸落怒海,竟将那无形的神魂嗡鸣强行压下!
立于镇海舟舰首,如山渊耸立的青阳侯张远,动了。
他按在腰间“龙雀”长刀刀镡上的右手,终于缓缓移至刀柄。
那动作沉稳如山岳崩倾,带着一股令天地都为之凝滞的霸绝意志。
“锵——!”
长刀出鞘之声并非刺耳金铁之鸣,而是仿佛九天龙吟撕裂海天!
一道纯粹由凝练到极致的意念与杀机凝聚的暗金色刀罡,自张远手中喷薄而出!
第673章 神魂提升,御虚巅峰
刀光初始仅是一线,却仿佛斩开了空间与精神的界限,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那层层叠叠、扭曲吸噬的母巢网络,瞬息间便已出现在那巨大的噬魂母巢核心之前!
刀光所指,那百丈胶质核心之上,幽蓝光芒猛地凝聚成一个模糊、狰狞、似人非人、似蛟非蛟的可怖虚影——
那便是潜藏巢心,吞噬神魂为己用,掌控整个母巢网络的噬魂水母王!
它散发着超越寻常逍遥境的恐怖神魂波动,赫然已是大宗师二层通幽境的诡谲存在!
此刻它感受到了致命危机,发出一道无声的尖锐魂啸,试图引动整个母巢之力,化作凝固空间的幽蓝精神壁垒,阻挡这惊世一刀。
然而,霸绝之刀,岂是凡物可挡?
龙象之影汇聚,九渊之力斩落。
武道第六重,天人合一层次的刀法,已经完全超越了雍天洲上力量极限!
“噗!”
如热刀切入凝脂,暗金刀罡毫无阻滞地斩过那凝固的幽蓝光壁,斩过那狰狞虚影的额头,斩透了整个百丈的核心!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
下一瞬——
“轰!!!”
暗金与幽蓝交织的光辉猛烈爆发!
那庞大诡谲的噬魂母巢核心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山,发出无声的、震彻所有强者神魂的“哀嚎”,然后猛地向内坍缩、破碎、蒸发!
狂暴的精神乱流如同毁灭的风暴横扫而出,将附近成千上万只组成巢穴的噬魂水母瞬间撕成碎片,化作漫天幽蓝磷光飘散!
一刀!
仅仅一刀!
张远手持龙雀,身形稳如镇海柱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
而那搅动风云、令秘药、灵阵束手的大宗师境诡妖,连同其赖以生存的庞大母巢,便在霸绝天地的刀意下,灰飞烟灭!
更令人惊骇的变化随之而来。
随着噬魂水母王的彻底湮灭,被它积年累月吞噬、炼化的庞大神魂精华失去了束缚。
不再是被邪法强行凝聚的妖力,而是化作最精纯的神魂本源之力!
只见以张远所在镇海舟为中心,无数金色光点如同万流归宗般从爆炸中心蜂拥而至!
那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精神能量,每一个光点都晶莹剔透,如一颗颗微缩的神魂金珠!
它们欢呼雀跃着,仿佛乳燕投林,疯狂涌入张远体内。
混沌熔炉,吞噬反哺!
“嘶——”
张远周身,无形的气息骤然拔高!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漩涡在急剧旋转、扩大、凝实!
原本停留在大宗师第三境御虚境的神魂力量,在噬魂水母王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磅礴神魂精华滋养下,如同决堤洪流般一路狂飙突进!
直至御虚巅峰!
问道!
张远双目之中迸发神采,这一瞬间,他的神魂之力触摸到了大宗师第四境,问道层次的壁垒!
那层无形的、通往问道境界的神魂瓶颈壁垒,甚至都已清晰可辨!
一股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更加雄浑浩瀚的神魂威压,自张远身上如同无形的涟漪般悄然荡开。
虽被其完美收敛,却让感知敏锐的陆天枢、裴烈等顶级强者心头剧震,望向那舰首身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水母王一死,母巢破灭,它对七星礁妖族施加的无形神魂引导与增幅骤然消失!
“嗷吼——!”
失去了顶层压制与统御,原本还在疯狂冲击人类阵线的水妖大军,瞬间大乱!
玄甲龟群不再悍不畏死地冲锋,蚀骨鱼潮变得盲目乱窜,蟹妖更是开始躁动不安地向后方退去。
一种源于本能的混乱与恐惧,在妖群中弥漫开来!
“噬魂巢穴已破!妖王伏诛!”
“好机会!全军反攻!一个不留!”
“杀!杀!杀!”
镇妖司八百缚妖血卫怒吼结阵,血索纵横。
灵阵司金翅骑与雷翼虎骑引导星辉之矛贯入溃退妖潮。
秘药司毒娘子素手轻扬,毒蜂针织成死亡之网收割残敌。
九阳剑宗的十万长剑终于摆脱了神魂干扰,剑光交织的蛟龙再次咆哮出海,更加凝练狠辣!
五万新军将士士气如虹,在薛定岳、金越林、尉迟长山、陈武等统领的指挥下,山河战阵再次稳固如山,盾如山峦推进,长戈如林刺杀,弓弩如雨倾泻!
恐惧已化为战吼,怯懦已化为彪悍。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面倒的清剿。
无数水妖被斩杀于逃窜途中。
两个时辰后,沸腾的海域逐渐平息。
一艘艘小型快舟穿梭于暗礁与漂浮的妖尸之间,兴奋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海天。
“第三队报!斩获金刚境玄甲龟尸七头!宗师境妖蚌三颗!”
“灵阵司雷翼骑报!猎杀九首玄蛟分身一头!完整逆鳞六片!”
“秘药司药堂报!收缴百年妖丹两百六十颗!千年珊瑚灵株七株!”
“新军第三营报!清理蚀骨鱼尸海三里,得完整铁骨三万斤!”
“九阳剑宗报!取宗师境蟹妖鳌钳一千七百只!鳌肉已送工部处理……”
镇海舟上,工部的工匠迅速将各类海妖身上拆解下的珍贵鳞甲、坚韧筋骨、蕴含特殊妖力的血肉、内丹、灵珠等等物资数量一一汇总上报。
堆积如山的收获清单,昭示着这场突袭战的巨大斩获,更是对五万新军生死磨砺最好的褒奖与实物资质!
张远目光扫过忙碌的战场和满目疮痍却已然肃清的七星礁群岛,看到了那些被大军护在岛屿中心、衣衫褴褛、饱受惊吓的数千东魏渔民。
他抬手一指:“陆天枢。”
“属下在!”镇妖司司首上前。
“拨一艘镇海舟。”张远的声音平静。
“装满此地收获的五分之一,以珍稀鳞甲、大块灵肉、未受污秽侵染的海珠为主。”
“由你一队镇妖使率一千新军护送,将船与物资,连同这些渔民……”
张远目光扫过那些跪拜的身影:“一同送去离此最近的东魏海港,交给当地能接手的东魏客商。”
陆天枢微怔,随即眼神闪烁,明白了更深用意。
他郑重抱拳:“诺!属下必令东魏商贾,亲眼见证大秦的信义与我大秦船队的……慷慨!”
第674章 为你重塑肉身,让你再为大秦征战,你可愿意?
这是张远的伏笔!
以“护送渔民,贩卖物资”之名,行“展示实力,开启商路”之实!
东魏渔民为证,真金白银的稀罕海妖物资为引,足以让渴望利益的东魏客商蜂拥而至。
这不仅是为了获得补给与情报,更是要将“巡猎东海”的庞大利益链条,悄然与东魏民间紧密捆绑。
宇文拓重用修魔者,与域外修行者勾结,献祭国中百姓,已经失去民心。
现在张远要做的,就是继续挖他的墙角而已。
一艘千丈镇海舟在镇妖使的指引下缓缓离港,驶向东魏方向。
船上,满载着感激涕零的渔民,也满载着足以震动东魏市场的财富。
张远不再看那离去的巨舟,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如深海寒潭,投向了七星礁海域之上,虽胜犹疲,却已凝练出铁血军魂的五万新军军阵。
祖龙卫的传承秘法,以高阶妖兽精魄与灵粹炼化,使之与契合军卒的肉身神魂相融,铸就不畏伤痛、战力暴涨的“半妖卫”之法,其大规模实验的时机,已然成熟。
此地刚刚经历血战,无数妖兽精魄尚未完全消散,更有海量灵材血肉充斥海域。
正是锤炼这支亲卫,脱胎换骨,化其为真正可怖的龙牙之军的最佳熔炉。
海风猎猎,张远按住双刀刀柄,如山渊耸立,目光深沉:
“传令三司、九阳剑宗。”
“扎营七星礁。”
“熔妖骨,淬兵甲。”
“阴九幽……”
七星礁。
一座凌乱岛屿深处,一层层身穿黑甲的镇天司三司军卒护卫,结成隐秘阵势。
灵阵司的数位强者联手,已经布设三道透出灵光的阵势。
阴九幽引路,张远踏过三千盘旋而下的石阶,方才停在一处百丈宽的海底洞窟之中。
洞窟顶上高悬三百明珠,将其间照彻。
百多位重伤军卒,躺卧在洞窟中间,身外地面上道道灵纹交错。
“侯,侯爷……”
看到张远,一位半边身躯被撕碎,面色苍白的军卒抬头。
“侯爷,能随侯爷巡猎东海,卑职,卑职死而无憾。”
另一边,躺卧的军卒半截身躯已经碎裂,嘴角溢出鲜血,看着张远,目中闪过激动。
“卑职只求,只求死之前,侯爷能给我,给我个亲卫的牌子……”
说话军卒面色灰白,手掌死死握紧残破衣甲。
洞窟之中,这百多濒死的军卒,都是挣扎着抬头看张远。
他们不怕死。
能随张远巡猎东海而死,也已经无憾。
但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为青阳侯的亲卫,这才是遗憾。
张远目光扫过众人,看向不远处躺卧的身躯。
那军卒身躯已经僵直,分明是战死了。
“可收拢了神魂?”
张远的声音响起。
站在那军卒身侧的幽冥司修行者点点头,掌中青灰色晶石透出光亮。
一道青灰色光影浮现,面容与那躺卧军卒一模一样。
神魂。
或者说是幽魂。
幽冥司手段,勾魂夺魄。
那虚幻人影面上露出茫然,看看四周,方才缓缓看向立在前方的张远。
“侯爷……”
张远点点头,看着这身影:“柯一城,你本该战死,但本侯拘拿你神魂,为你重塑肉身,让你再为大秦征战,你可愿意?”
张远的声音响起,让那身影一愣。
不只是名叫柯一城的军卒残魂,其他重伤军卒也都愣住。
只剩残魂,还能重塑肉身?
“柯一城,你神魂羸弱,无法久存,是就此消融,还是重塑肉身为大秦效力,你快做决断。”
一旁,阴九幽再次出声催促。
“我,我愿……”柯一城茫然低语。
张远点点头,抬手一挥。
几位身穿黑色袍服的修行者上前。
“你的神魂太弱,需要先以噬魂水母的纯净神魂之力补全。”张远抬手,道道如水晶一般的神魂力量笼罩而下。
他的声音,也在洞窟之中回荡。
“此地有三种重塑身躯之法,你看看选择哪一种。”
“第一种,以灵材与妖兽筋骨糅合的身躯,还是你从前模样,但肉身难以掌控,需要静养三月左右。”
“第二种灵兽身躯,等你掌控之后,本侯亲自帮你化形,往后你就是半妖之身。”
“第三种,妖兽身躯,不化形,直接以神魂夺舍先天境大妖身躯。”
张远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抬头看他的伤兵:“还有第四种方法,以妖兽血肉筋骨补足身躯残缺,不过如此来,也算半妖之躯了。”
柯一城的残魂张张嘴,一时间不知怎么选。
……
半日之后。
身穿黑色武袍的军卒蔡旭走出岛礁,抬头看向天穹,双目瞳孔之中陡然有暗绿光影闪逝,仿若蛟龙。
“蔡旭,你,你没死——”
不远处一位手持长枪巡卫的军卒面上露出激动之色,快步奔来。
到近前,军卒上下打量蔡旭,目中惊奇掩盖不住:“你被抬下去的时候,我记得你这半边臂膀……”
伸手按在蔡旭肩膀上,感受肩膀的坚实,军卒忍不住咧嘴,握拳捶打过去:“还真——”
“嘭——”
那军卒身躯被蔡旭肩膀反震之力,直接甩出三丈外。
跌落在地,那军卒翻个跟头爬起身,看着蔡旭,神色中尽是茫然。
“你,你的修为……”
他和蔡旭是同门出身,修为之前还比蔡旭强几分,可是此时,光是反震之力,就让他飞出数丈。
这怎么可能?
蔡旭苦笑摇头,伸手抚一下自己肩膀,低声道:“这是侯爷让秘药司以秘法为我修复手臂伤势,我一时还不能完全掌握这手臂之力……”
侯爷交待了,重塑肉身之法太过惊世骇俗,暂时还要保密。
要等新军之中军卒逐渐适应,才能透露转换身躯的讯息。
立在三丈外的军卒看着蔡旭,双目放光。
不能完全掌握,就能有此等力量?
那如果能完全掌握这手臂之力,那还了得?
“轰——”
不远处海面上,一头十丈方圆的玄龟身躯高高跃起,又砸落下来,激起数丈浪花。
“嘭——”
另一边,一位身穿黑甲的军卒一头撞碎两丈高礁石……
山崖之上,张远背手而立。
“侯爷,一百零七位伤兵都已经转换身躯完毕。”
阴九幽微微躬身,低声禀报。
“其中十三人夺舍妖兽之躯,三十二人转化为炼甲之身,剩下都是半妖身躯。”
“等他们完全掌控自身之力的话,最低战力,”阴九幽抬头,双目之中精光闪烁深邃,“最低也是先天境中期战力。”
张远点点头。
对于军卒的战力他并不意外。
这些军卒自身修为还是太弱,所能匹配的肉身之力也弱。
等以后他们自身力量磨砺出来,加上其他秘法,这些军卒战力至少还能提升十倍,甚至百倍!
一支上万宗师境的军伍,那是何等可怕!
第675章 您对炼器之道竟如此精通?
“去看看药菩提和李虞他们那边进展如何了。”
张远身形一动,脚下踏出,往悬停的镇海舟落去。
那边,炼丹炉的光焰升腾,炼器炉的火光冲天。
散落的鳞甲筋骨,正成捆的送过去。
镇海舟巨大的舱室内,此刻已化为沸腾的工坊。
浓郁的熔炉气息混杂着新淬冷火的青烟弥漫空中,打铁声叮当作响,如同激昂的战鼓。
张远在大匠李虞的陪同下,信步走在堆满各类妖兽材料的热浪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锻造区。
数名工部大师正指挥着匠人们处理如小山般堆积的玄甲龟甲片。
一片片暗青泛着金属光泽、桌面大小的龟甲被投入特制熔炉中软化,再由力士以重锤敲打塑形。
“侯爷请看,”李虞拿起一面新打制出的塔盾胚件,粗糙的表面尚有余温,“此乃以金刚境玄甲龟主背甲鳞叠层捶打,融以玄铁精,再经阵法司的‘玄武固元阵’淬火后成型。”
“三层叠鳞结构,彼此错位咬合,空隙以九首玄蛟的胶质粘合,其韧性与刚性远超凡铁。”
他说话间,旁边一名亲卫手持制式长矛,凝气聚力,狠狠一刺!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矛尖在暗青色塔盾上只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便滑开了。
亲卫手臂被震得发麻,塔盾却纹丝不动,表面暗光流转,迅速吸收了冲击。
“好!”
张远点点头,指尖拂过盾身鳞片的纹理,看似随意地点评道:“三层鳞甲,最外层甲尖斜朝下,中层交错朝上,内层竖直,彼此嵌合,卸力传导的路线上佳。”
“只是熔炼蛟胶时火候稍急,第二、三层鳞接缝处的胶层气孔多了些,不妨在冷却后以‘深海寒铜’粉末混入灵泉再渗补一遍,能增一成韧性。”
李虞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侯爷慧眼如炬!这鳞片堆叠角度和熔胶火候的把握……”
“正是工部炼器堂摸索数日才确定的法门!”
他看向张远面前塔盾:“甚至您说的以寒铜粉补气孔之法,下官只在师门一本失传的古籍残卷中瞥见过只言片语……您,您对炼器之道竟如此精通?!”
张远目光扫过李虞震惊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极其清淡的笑意,并未作答,只是继续向前走去。
他在炼器一道上的造诣,大概也只有黄老六才真正知晓吧?
李虞看着青阳侯那深不可测的背影,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这位名震天下的武侯,在炼器上的造诣,恐怕已臻宗师之境!
深吸一口气,他快步跟上张远,往另外一片炼器工坊去。
弓弩区。
一排闪烁着幽蓝色星点光芒的长弓排列在架上。
一名工匠将一支铭刻着血色符文的箭矢搭在筋弦上,箭身由蚀骨鱼的脊椎骨拼接而成,箭头则是缩小版的九首玄蛟利齿。
嗡鸣声中,箭矢化作一道赤影闪电般射出,轻易贯穿了百步外一块半尺厚的精铁靶板,箭头没入后方石壁深处。
“这是‘玄蛟透骨矢’,”另一位大匠师沉声介绍,“鱼骨轻盈导灵,蛟齿尖锐破煞,配合秘药司调配的‘沸血符箓’,触血即爆,专克有鳞甲护体的海妖和大妖的内腑防御。”
身穿黑袍的大匠面上透出一丝得意:“普通先天境的护体罡气在此箭矢之前,触之即溃。”
不需要以破甲之法炼制,却能有破甲之效,这手段确实难得。
张远拿起一支箭,掂了掂:“蛟齿尖锋的开槽弧度可以再内敛半分,减少破空锐啸,但凝而不发,内部震荡之力当更强一分。”
“鱼骨的髓腔填充用‘星沉砂’代替‘寒铁粉’,虽贵些,但导灵更快。”
“还有,此弩箭搭配的连弩需要特制,之前的诸葛连弩机扩无法承载反震之力。”
匠师闻言一愣:“诸葛弩是兵部秘制,侯爷怎知——”
张远摆摆手,淡淡道:“那弩就是我在西北境时候献去兵部,诸葛连弩,也是我所命名。”
他缓步前行,只留背后几位工匠神色呆愣。
看他走远,几人方才恭敬躬身施礼。
“侯爷放心,我等必炼制更好弓弩箭矢!”
成兵区,新出炉的刀枪剑戟寒光闪闪。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批形如鲨齿、泛着血芒的战刀。
“此乃‘鲨齿破浪刀’,以锯齿鲨妖的主齿融炼星铁而成,刃身自带微细锯齿,劈砍血肉筋骨如同破浪,”负责此处的年轻匠师兴奋道。
“锋利无匹,且不沾血迹,尤擅破开水下阻力和韧性防护,是尉迟统领亲自命名的样式!”
尉迟长山在不远处闻言,咧嘴一笑。
张远只是“嗯”了一声,拔出一柄,屈指一弹刀身,听其龙吟回响,评价道:“鲨齿的精魂戾气未除尽,虽增锋锐,久用易伤主魂。”
“下次熔锻尾声,让阵玄的人布个‘清心正音阵’在旁边淬火即可解决。”
年轻匠师面色变幻,一旁的老匠师躬身领命。
等张远离开,老匠师方才拍一下年轻匠师的肩膀:“看到了吧,侯爷这等人物,什么看不透?”
……
穿过几座工坊,张远转身,看向一旁陪他前行的李虞。
“李大匠,”张远环视整个热火朝天的工坊,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些兵甲,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除了满足亲卫换装,第一批次务必精良,由镇海舟直接送去东境新军大营。”
“下官遵命!”李虞忙躬身回应。
青阳侯巡猎东海,竟然调集工部一众大匠前来,谁都知道其中必有深意。
这一次李虞他们的任务确实艰巨,但收获也是难以想象。
以东海妖兽筋骨鳞甲等物炼器,这等机会哪怕是在皇城炼器堂,也不是常有。
哪里能如现在这般,灵材堆积如山?
这对于他们这些匠师的技艺磨砺,简直难以想象。
还有,他们是匠师,炼器是折算功勋的。
他们随行,还有战功。
这一趟巡猎,按照现在情形看,他们这些工部匠师回去之后,恐怕都要官升三级。
大秦重武功,重战功,匠人身份也不差。
只要有功,他们也能做官。
离开工坊,张远一行人又来到了秘药司占据的舱室。
此地虽无熔炉的酷热,却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血腥气以及一种奇异的生机。
第676章 还是……欲与我大秦镇天司争锋?
一排排巨大的铜鼎蒸腾着各色雾气。
穿着秘药司黑袍的丹师,正小心翼翼地投入各种处理过的妖兽器官和海中采集的奇异药材。
药菩提见到张远,亲自引他观览。
镇天十二司中,青阳侯张远已经不知不觉拥有绝对威信。
他取过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如同凝固血玉的丹药:“此为‘赤蛟淬骨丹’,以宗师境九首玄蛟精血为主料,配以‘龙血珊瑚’、‘七星海蛇胆’、‘千年老蚌珠粉’,取其磅礴气血精华。”
“服之能极大刺激骨骼造血,壮大气力根基,对先天境武者突破瓶颈、后天境武者跨入先天有奇效。”
手上捏着丹药,药菩提道:“此为‘赤阳’属性之基丹。”
他又指向另一旁炼制中、弥漫青蓝色雾气的丹炉:“那是‘玄龟固元散’,以金刚境玄甲龟之心胶混合‘玄水冥草’炼制。”
“不增攻伐,重在强化脏腑内壁、骨骼韧性,固本培元,是弥补‘赤阳’属性丹药霸道刺激的良配。”
“适合作为新军长期熬打根基的辅材,确保气血暴涨时肉身不崩溃。”
“还有这‘潮汐活血膏’,”药菩提示意一名药徒展示,罐中是碧绿色的粘稠膏体,“以普通玄甲龟血配合大量疗伤灵藻炼成。”
“内服外敷皆可,能速愈皮肉创伤,清除海毒寒瘴,且成本低廉,正适合大规模装备。”
秘药司号称雍天洲上丹道第一,连阳天洲上的丹道传承都看不上。
此时看,他们的手段确实不少。
张远拿起一枚散发着温润气血之力的“赤蛟淬骨丹”,略一感应,点头肯定:“气血澎湃,药力精纯。很好。”
他目光投向那些被处理干净、分类切割好、正在被灵阵符印封印入巨大玉箱的妖兽血肉:“这些血肉,简单的灵阵封存保鲜即可。”
“连同丹方和已经炼好的大批丹药、药散、药膏一起,工部锻造好的兵甲,秘药司炼制的丹药和精肉,都要尽快送往东境大营。”
药菩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躬身道:“侯爷放心,此批资粮必定无损送至。”
他身为镇天司中秘药司司首,对青阳侯张远的行事风格很了解。
青阳侯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事。
当初在东瀚郡,青阳侯借伤闭关,潜入东魏,引动二十二位大宗师齐聚,鏖战吴道陵。
这事震动天下。
按照药菩提对巡猎大军收获数量了解,以及青阳侯张远准备的巡猎路线看,恐怕所谋乃大。
张远走到舱窗前,望向窗外正在操练的五万新军。
他们呼喝震天,气血连成一片模糊的山河虚影,浩荡而带着一丝不稳定的狂野生机。
“天下人只道我张远巡猎东海,是为展大秦神威,夺妖海珍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药菩提、李虞这些心腹重臣解释。
“他们看着玄铁楼船劈波斩浪,看着黄金熔炉照亮云沧江口,看着十万剑修剑压沧海,看着三司手段焚海镇妖……”
“他们以为这便是东海巡猎的全部。”
他微微转过头,目光深邃如海,嘴角那抹清淡却洞悉一切的笑意再次浮现:“殊不知,我此行东海,最终的目的是——”
“将这万里妖海,化作东境新军百战强兵的无尽资粮。”
张远身上,淡淡的战意凝聚。
“让这五万儿郎、东境亿万将士,在最短时间内成长为一支真正的铁铸之军,能在未来那真正的风暴降临时,成为我大秦不沉之铁壁……”
药菩提和李虞闻言,浑身一震,看向张远背影的目光,除了震撼,更多了一份由衷的敬畏。
原来侯爷的目光,早已越过了惊涛骇浪的东海,落在了那关乎国本、深远得令人心悸的未来!
这一趟巡猎,表面上搅动风云,实则深潜如渊,暗流所指,是为未来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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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海港。
观海城码头。
铅灰色的海云压得很低,浊浪拍打着破损不堪的石堤,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焦糊混杂的怪味。
当那艘如巍峨山岳般的千丈镇海舟缓缓驶入港口视野时,整个海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东魏水军的十几艘老旧战船如同受惊的鱼群,仓惶散开,又强自鼓起勇气,在镇海舟前方勉强排成歪斜的阵线,船上兵卒面色煞白,如临大敌。
数千名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东魏渔民,被镇海舟巨大的阴影笼罩,但他们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那庞然大物深深敬畏的目光。
他们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潮湿冰冷的甲板上,向着那将他们从妖海炼狱中带回的巨舟方向,虔诚叩首。
“放肆!”一声色厉内荏的怒喝从水军主舰上炸响。
统领着这队孱弱水军的将领,勉强挺直腰背,试图挽回一丝颜面:“何方妖船,擅闯我大魏海港?速速停下!”
陆天枢的身影出现在镇海舟巨大的舰首甲板上。
他身姿如渊渟岳峙,并未刻意释放大宗师气势,但那股经历过镇妖司无数腥风血雨、执掌锁妖塔的煞意仿佛与生俱来。
面对下方如蝼蚁般的东魏水军,他连眼角都未曾牵动,声音不高,却如洪钟大吕,清晰无比地轰传在三百里海域与整个观海城上空。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奉大秦青阳侯,武镇司司首令,护送贵国遭难子民归来。”
声音落下,如同无形的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暗涌。
那些跪伏的渔民悲声大作,七嘴八舌地哭喊起来:“是秦国的侯爷救了我们啊!”
“青阳侯是活菩萨!七星礁的妖怪都叫他们杀光了!”
“将军,那是救命船!不是妖船啊!”
“我们差一点就喂鱼了,是镇天司的大人们救了我们!”
渔民的话像无数记耳光,狠狠扇在东魏水军,以及闻讯赶来的码头众人脸上。
陆天枢目光平静地扫过那试图阻拦的水军统领,声音陡然转冷,带着砭骨的寒意和铁血的威严:“大秦镇天司,非为入侵,只为生民。尔等——”
他顿了一顿,目光如电,直刺那统领心神,“是欲弃本国万千子民生死于不顾?还是……欲与我大秦镇天司争锋?!”
这最后一句,如同九天惊雷,在军阵炸响!
第677章 斩他,不过一剑之事!
伴随着陆天枢的话音,镇海舟上覆盖的玄武云纹骤然点亮,与远处镇海柱的磅礴气势隐隐呼应!
一股无形的、碾压一切的军阵煞气轰然爆发!
并非陆天枢一人之力,而是这艘承载着青阳侯意志、亲历过东海搏杀的镇海舟,以及舟上镇妖司精锐所凝聚的整体威势!
黑红色的煞气洪流混合着锁妖塔的金光虚影,瞬间将整个观海城港区及外围三百里海域都囊括在内,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令灵魂震颤的场域!
那水军统领面色“唰”地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手中的长刀几乎握不稳。
在这如同实质的铁血煞气和滔天威压下,他的勇气和军令瞬间被碾得粉碎,只觉喉头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别说下令攻击,连张口反驳都成了奢望。
周围的东魏战船剧烈摇晃,船上传出士兵惊恐的尖叫声,士气彻底崩溃。
“陆司首大驾光临,观海城蓬荜生辉,何必动此干戈?”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僵局。
观海城郡守王汝弼在一群护卫和两位背负古剑、气度非凡的阳天洲剑修陪同下,急匆匆赶到码头。
他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满是惊悸与阴沉,尤其是在看到那些跪拜秦舟、满口赞誉青阳侯的渔民时,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王汝弼强作镇定,拱手道:“郡守王汝弼,代我皇陛下及全城百姓,谢过陆司首援手之恩,收容渔民。”
“不知陆司首远道而来,还有何指教?”
陆天枢目光越过他,看向其身后气度冷冽的两位剑修,那是实实在在的大宗师气息,如同出鞘利剑。
但在陆天枢眼中,不过锋芒稍盛的铁片罢了。
他淡淡道,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指教?不敢当。奉青阳侯令,此行一为送还贵国子民,二为……做点小生意。”
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卸货!亮宝!”
船上镇妖使与军卒齐声应诺:“诺!”
巨型的吊装法器运转,沉重的板箱被轰然吊下,直接落在码头中央。
箱盖打开的瞬间,整个码头先是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惊呼和粗重的喘息!
光芒四射!
成堆的、大小不一的赤红蛟龙逆鳞,每一片都流淌着赤霞般的灵光,灼人眼目!
金刚境玄甲龟的巨大背甲,坚韧厚重,闪烁着玄青色的金属光泽!
如水晶凝结般的宗师境妖蚌灵珠,内蕴浩瀚精气!
粗壮如象腿的蚀骨鱼王脊椎骨,泛着冰冷的杀伐寒气!
百年份的深海龙血珊瑚树,通红似火,灵气氤氲!
更有未经细切、新鲜如初的大块九首玄蛟肉排,逸散出的丝丝血脉气息,让在场的东魏武者浑身气血都开始微微躁动!
“天……天爷啊!那是赤蛟的逆鳞?!这么大块!”
“金刚玄龟的主背甲!能做多少神兵铠甲?!”
“蛟龙肉!我的老天,这辈子都没见过!”
“那是……龙血珊瑚?传说中能洗筋伐髓的宝贝?!”
岸上,那些原本看热闹或战战兢兢的东魏商贾,眼睛瞬间红了!
贪婪、狂热、无法置信的光芒在无数双眼中亮起!
空气仿佛被点燃,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惊呼,原本对秦军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财富欲望所淹没!
他们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些闪耀着宝光的物资上,恨不能扑上去。
王汝弼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哪里是小生意?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武力和财富,更是攻心伐谋!
利用东魏朝廷不顾民间疾苦与大秦拯救万民的形象对比,再加上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大利益,分明是动摇东魏根基!
深吸一口气,王汝弼看着身边那两个气息强大的剑修,眼神狠戾地低声问道:“吴兄、陈兄,可有把握……拿下那为首之人与巨舟?”
其中一位面容冷峻的剑修不屑地瞥了一眼舰首的陆天枢,嘴角勾起一丝倨傲:“哼,不过一玩锁链塔的蛮夫,此界土鳖,焉知我阳天剑道之利?”
“斩他,不过一剑之事!”
“那船虽大,破其阵枢,亦如朽木!交给吾等!”另一位也微微颔首,手已悄然按上剑柄,杀机内蕴。
“动手!”王汝弼从牙缝里挤出一道低吼,眼中闪过一丝狠绝与期待。
“铮——”
两位剑修猛然纵身而起!
大宗师境的沛然真元瞬间爆发!
两道匹练般的璀璨剑光,撕裂长空!
一道炽热如阳,焚山煮海!
一道迅疾如电,诡谲刁钻!
带着开山裂地、斩杀一切的气息,毫不留情地直扑镇海舟舰首的陆天枢!
在他们看来,雍天洲这等“蛮荒”之地的所谓强者,绝挡不住阳天洲真正的剑道锋芒!
“哼!不知死活!”陆天枢甚至未曾转身正眼瞧那两道骇人剑光,鼻端发出一声冷哼,如同九幽寒冰相撞!就在两道剑光即将及体的刹那——
他肩头那座看似平常的锁妖塔骤然爆发!
嗡——!
无量金光冲天而起!
塔身符文瞬间活了过来,化作层层叠叠的金色链环,交织成一张笼罩天宇的镇妖大网!
“镇妖——”
“戮神!”
陆天枢口中吐出四个冰冷的符文真言!
他看似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手中并无他物,但虚虚一握!
那漫天金链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其中两道最为粗壮的链影化作实质般的龙蛇,带着镇压万古、禁锢乾坤的滔天意志,以超越时空般的速度,迎着那两道看似锐不可当的剑光,轰然卷去!
“咔嚓!”
“咔嚓!”
碎裂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足以开山断江的璀璨剑光,在那缠绕着无数镇妖古篆的金色锁链面前,脆弱的如同琉璃!
仅仅一个接触,便被无情地绞碎、湮灭!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锁链去势毫不停歇!
第一条链影快如闪电,瞬间洞穿了那名自以为能一剑毙敌的傲气剑修!
他引以为傲的护体剑罡、护身灵宝如同纸糊!
第678章 只要张青阳不能活着归来,不就万事大吉?
链影贯穿其身,锁妖塔的镇妖符文瞬间爆发。
这位来自阳天洲的大宗师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身躯、连同他那点元神真灵,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浩荡金光碾碎、净化,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形神俱灭!
第二条链影无声无息,却带着更深的禁锢之力,精准无比地缠住了另一名惊骇欲绝、欲遁逃的陈姓逍遥境剑修。
链条收紧,层层镇封符文烙印其身!
他只觉浩瀚无边的镇压之力从神魂到肉身全面爆发,真元瞬间被锁死,元神如坠冰窟!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本源精血,浑身骨骼爆响,脸色瞬间灰败如死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被那金链死死缠住,像条死鱼般拖回镇海舟甲板之下!
“轰——隆!!!”
陆天枢一击灭一大宗师、擒一逍遥境巅峰剑修,其身上那道被青阳侯点化、早已攀升至大宗师境的混元无漏气息,再无半分压制!
一道恢弘浩瀚、暗含无尽镇妖法则的气血光柱,自其天灵喷薄而出,直冲苍穹!
光柱撼动霄汉,云开雾散!
锁妖塔虚影在其中沉浮,演化万千镇妖符文大道!
伏虎降龙、炼魔诛邪的道韵异象铺天盖地,笼罩万里海域!
整个东魏观海城都在这一刻剧烈震颤,无数凡人乃至低阶修士肝胆俱裂,纷纷跪倒在地!
整个海港,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
王汝弼脸上的狠戾和期待早已化为凝固的惊恐与呆滞,浑身颤抖如同风中残叶,连站都几乎站不稳。
他身后的护卫、周围的水军兵卒、岸上的商贾百姓……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陆天枢那冷峻如铁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影。
尤其在那抖若筛糠的王汝弼脸上停留了一瞬,声音再次响起,比寒冰更冷,比金铁更硬,带着不容置疑的霸绝天威:“青阳侯说了,此来只为交易!尔等——”
他语气陡转,带着森然警告,震彻神魂:“谁敢再动歪心思,敢阻这交易之路,便是与我镇天司作对,更是……与我大秦青阳侯为敌!”
话音如雷滚过,却没有任何人再敢有丝毫反驳。
刚才那毁灭性的镇压之力,那铺天盖地的恐怖异象,尤其是随手碾碎阳天洲大宗师如同拍死苍蝇的场面,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霸绝!
强横!
不可忤逆!
这便是此刻所有东魏人心中唯一的认知!
也是大秦镇天司此刻矗立在观海城码头的恐怖威势!
陆天枢负手立于镇海舟舰首,如魔神临渊,静静等待着交易开始。
码头上堆积如山的珍宝灵材,在锁妖塔残余金芒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刺目,无声诉说着谁才是这片海域真正的规则制定者。
交易,此刻开始,无人敢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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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京城。
大秦镇海舟降临观海城,送回被困渔民,与东魏商贾交易的消息传来时候,已经是半日之后。
大殿之上,捏住传讯玉珏的东魏皇帝宇文拓面色变幻。
“曹先生,那陆天枢一击杀大宗师境,他的战力,在先生看来如何?”
深吸一口气,宇文拓转头看向一旁身穿青色武袍的剑修。
太虚剑阁曹子逊,大宗师境剑修。
太虚剑阁是阳天洲上剑道大宗,曹子逊的修为乃是大宗师境三重,三剑击败七玄剑宗陆文昭。
在这次阳天洲支援东魏的修行者中,曹子逊战力第一。
这些时日,宇文拓对曹子逊也极为倚重。
听到宇文拓的话,曹子逊没有开口,倒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道人。
万劫符宗归玉道人,修为不弱于曹子逊,万劫符宗同样不弱于太虚剑阁。
且不同于太虚剑阁这样的纯粹剑道宗门,万劫符宗修行之道涉猎驳杂,传承广博。
“那陆天枢是镇天十二司中镇妖司司首,传承手段不凡。”归玉道人抬头,朗声开口。
“不过其修为战力不足惧,只要碎其渡海舟,破其法阵,反掌可擒。”
归玉道人的声音平静,但平静的音调之中,一丝倨傲掩盖不住。
仙道大宗的精英,自然有倨傲的资格。
听到反掌可擒,宇文拓面上露出惊喜。
“那——”
他刚准备说话,看到一旁躬身而立的道人使眼色。
微微沉吟,宇文拓摆手道:“那容朕斟酌一番,再做安排。”
大殿上,众人相互看一眼,拱手退出。
到殿外,归玉道人转头看一眼身后大殿,然后看向曹子逊。
“曹道友,这皇帝是何意思,贫道还以为他要请我去破了秦国镇海舟呢。”
镇海舟,那可是万劫符宗都没有的宝物。
他也有心抢夺一艘。
“等你我去观海城,那渡海舟早已经离开了。”曹子逊摇摇头,“商人逐利,他们必然会在最短时间将秦人财货散入各地。”
“还有,玉阳子恐怕是在打秦人那些东海物资的主意,才会阻止宇文拓攻伐渡海舟。”
曹子逊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见利忘义,实在不智。”
说完,他一挥衣袖,身形引动剑光,径直离去。
归玉道人也是摇头,身形化为清风。
此时,大殿之中,身穿青灰道袍的青玉丹宗大长老玉阳子躬身。
“陛下,东海之中灵材无尽,让那秦人在其中搜罗,大魏坐享其成,有何不好?”
他的话让宇文拓眉头一皱。
没等宇文拓开口,玉阳子再次出声:“贫道知道陛下顾虑,是怕秦人威势深入人心,动摇大魏根基。”
玉阳子面上露出轻笑:“只要张青阳不能活着归来,不就万事大吉?”
“天丹门诸位长老已经到来,等试丹之后,正好验证丹药之力,将张青阳留在东海。”
玉阳子的目中透出深邃,手掌轻轻挥下。
宇文拓面色变幻,轻轻点头。
玉阳子笑着拱拱手,然后退出大殿。
到大殿外广场,一位穿着灰黑袍服的老者面上带笑,悄然上前。
“道长,我郑家商行拿下了秦人三成灵材,等运转秘地,送到阳天洲上售卖,至少五倍利。”
“今日道长保下商道,我郑家拿出五成干股,交给道长,交给青玉丹宗。”
老者将一块玉璧递过去。
玉阳子面色平静,接过玉璧,然后递过去一枚玉符。
“你们的人去阳天洲,凭此符,阳天洲上丹道宗门多少能给些便利。”
黑袍老者面上全是惊喜,拱手接过玉符,悄然离去。
东海。
入海口。
一艘浮空巨舟缓缓往云沧江驶去。
镇海舟。
大秦黑色龙旗飘荡。
甲板上,身穿红衣的洛红袖抬头,看向飞落的剑光。
“九阳剑宗赵金阳见过洛统领。”
“赵某奉宗主之命,接应统领前往云沧城。”
“各方大商都已经在等待。”
洛红袖身前,青袍剑修躬身施礼,面色恭敬。
第679章 这才是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云沧城。
望江阁。
曾经恢弘典雅的楼阁,如今已化为喧嚣沸腾的熔炉。
厅堂内外挤满了华服锦绣的商贾巨头,来自雍天洲五国三域,乃至几位明显仙光缭绕的的大商汇聚一堂。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狂热与贪婪的喘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阁中高台上,光幕上滚动展示的东海珍宝名录。
“金刚境玄甲龟整副主甲,底价八十万两黄金!”拍卖司仪的声音刚落下,几乎被淹没在爆发的竞价狂潮中。
“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
“两百万!我漕运总商会要了!”
“两百五十万!阳天洲‘百炼阁’出价!”
焦点很快落在一件珍品上——
来自那被青阳侯一刀斩杀的噬魂水母王的精魄核心残片。
此物虽只残余拳头大小一块晶莹剔透、内蕴无尽幽蓝光晕的胶状体,却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强大波动。
这是炼制顶级神魂法器,甚至辅助冲击大宗师境神魂瓶颈的稀世之宝!
“此乃斩杀大宗师二层诡妖所得精华!水母王精魄残片,底价——三百万两黄金!”司仪的声音带着激动。
话音未落,竞价便如火山喷发。
“三百五十万!”
“四百八十万!”阳天洲“万宝楼”的代表眼睛赤红,直接加价百万。
“五百万!”云沧城本地巨富,“三河帮”帮主几乎跳了起来,嗓子都喊劈了。
“五百五十万!”雍天洲皇城“聚金门”的长老须发皆张,气势汹汹。
“六百万!还有加的吗?”万宝楼代表咬着牙,脸上青筋暴露。
“六百八十万!”聚金门长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此物必须入我聚金门宝库!谁也别想抢!”
“七百万!!”三河帮帮主嘶吼着,额头渗汗,“老子倾家荡产也要拿到!献给我师父的寿礼就指着它了!”
“七百五十万!”万宝楼代表眼睛都在滴血,“阳天洲仙道昌隆,此物只有在我万宝楼手中方能发挥最大价值!诸位行个方便!”
“放屁!八百万!”聚金门长老直接揪住了万宝楼代表的衣领,唾沫横飞,“我聚金门的财力岂是你能想象的?老子今天就拿钱砸死你!”
厅堂一角的高阁上,九阳剑宗宗主吴道陵凭栏而立,身后站着数位核心长老。
他们并未参与竞价,只是静静俯瞰着下方这场金雨倾盆的疯狂盛宴。
看着那噬魂精魄最终以惊人的八百八十万两黄金被一个阳天洲隐世宗门的神秘代表拍走,一位九阳剑宗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宗主,,这只是那水母王残骸的一部分啊!”
“张,侯爷这一趟七星礁,斩获何其惊人!”
“这一件拍品,就抵得上我宗小半年的收成了吧?”
一旁的黑袍长老也是感叹:“何止收成!我等剑修斩妖除魔是常事,但谁能像青阳侯这般,不仅斩得惊天动地的大妖,更能将其价值最大化、变作金山银海?”
“这才是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服了,老夫是真服了!”
另一名负责宗门资源的长老眼热地看着下方又一批蚀骨鱼王铁骨被以高出市价数倍拍走,摇头道:“宗主当初允诺借兵十万精英弟子,换取一亿两黄金。如今看来,侯爷这生意做得太值了。”
“光这拍卖所得,怕是就远超此数!”
“更别说还磨练了那么多弟子……哎,只是这泼天财富,看得人心头发烫啊。”
吴道陵目光深邃,望着远处奔流不息的云沧江,仿佛能看到那在东海劈波斩浪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何止是值?青阳侯张远,谋略之深,格局之大,已远超我等想象。”
“他借弟子是练兵,猎妖是练兵,交易是扬威,送人归国是攻心,就连这看似敛财的拍卖……亦是在为大秦东境练兵,募集那如山似海的战争资粮!”
“每一步都堂堂正正,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深谋远虑。”
“此等手段,已非人力可及,近乎……天谋。我等与其羡慕这财富,不如感叹这掌控风云、运筹帷幄的手段。”
吴道陵身后众人面色凝重,轻轻点头。
九阳剑宗虽然占据云沧城与饮马原,可毕竟是江湖宗门出身。
论谋划,论大局观,他们远不是大秦朝堂之中那些官员的对手。
青阳侯张远的眼界,手段,更是他们不能揣测。
就在此时,下方拍卖场中突然响起一阵更大的骚动和急切的议论声。
许多人纷纷伸长脖子看向沧澜江下游方向。
“快看!大雾里那是什么影子?”有人惊呼。
“是龟!好大的玄龟!背甲如小岛!”
“是船队!我的天,好多大船!看那旗号……九川盟!是九川盟的船队到了!”
“坏了坏了!九川盟这庞然大物一来,后面那些金刚龟甲、玄蛟灵肉、还有压箱底的宝贝,怕是要被他们包圆了!”
“不行!我赶紧把看上的这批玄龟精肉拍下来!等九川盟进港,就彻底没我们份了!”
“对!加价!再给我加十万!现货现货!老子不要等下一批了!”
“……”
恐慌和迫切感瞬间弥漫整个拍卖场,争抢抬价的热度再次飙升一个层级,近乎陷入白热化!
一头巨大的玄龟缓缓昂起头颅,发出低沉的龙吟,背负着如同城池般、悬挂着巨大“九川”旗帜的旗舰楼船,在数十艘满载货物的巨型商船拱卫下,缓缓驶近码头。
船队如移动的钢铁山脉,压得江面都仿佛低了几分,船头“九川盟”的金色巨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财势扑面而来。
而在另一边,云沧城东岸码头,景象却与望江阁的喧嚣截然不同。
三艘体量稍小却线条流畅、布满玄武符文的青铜战船悄然停靠在专用军港。
这正是洛红袖亲自统领、刚从镇海舟上卸下核心物资的战船。
岸边,一队队气息凌厉、背负长剑的九阳剑宗精英弟子肃立警戒。
江水中,数头身披符文皮甲、小山般大小的镇海鲸缓缓游弋,它们巨大的背鳍划破水面,是来自大秦水军的无声威慑。
洛红袖英挺的身影站在为首战船的船头,目光扫过码头上忙碌的景象。
第680章 《十渊镇海诀》大圆满!
一队队身着河道衙门户曹服饰的军卒,在河道衙门主事李成的亲自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一箱箱贴满符印、灵光内蕴的物资从船上转运下来,登记造册后装上特制的加宽马车。
这些物资,才是工部工匠炼制的兵甲,秘药司炼制的各种丹药,才是东海巡猎所获取的核心资源。
李成手中玉算盘急颤,汗珠顺着下巴滴落账簿。
他逐项核对岸边堆积如山的紫檀木箱:“玄武鳞盾三千一百二十面、玄蛟透骨矢九万支……”
他猛然倒吸凉气,指着箱面凸起的“工部监造”火漆印:“秘药司特炼的淬骨丹竟有五千瓶!”
“鲨齿破浪刀三万柄!鱼鳞甲一万五千套!”随行书记官嘶声补充,“蚀骨铁骨枪八千六百杆!玄蛟盘云棍三千二百根!
堆积如山的妖兽血肉,都已经以灵符封存。
那些兵甲之上,闪烁的灵光,透着玄奥光影。
……
半个时辰后。
“清点完毕。”洛红袖将刻录物资的玉简,递到一旁身穿青色儒袍的韩啸手中。
“侯爷有令,这批赤蛟淬骨丹八千瓶、玄龟固元散一万二千罐尽数拨付行营。”
她目光扫过正在装车的鲨齿破浪刀,声线陡然锐利:“东海狂澜淬我锋镝,望诸位莫负侯爷以血火熔铸的十万兵甲!”
韩啸面色一整,看向身后八百架载满星辰钢重弩的马车。
车厢之中,转载的物资,足够装备二十万大军,足够百万军卒三月修行。
那些丹药,灵药,还有各种妖兽肉食,竟然都是给新军的资粮。
青阳侯到底要整训出怎样的军卒……
深吸一口气,韩啸躬身抱拳:“请洛统领转告侯爷,东境行营必全力以赴,整训大军,侯爷归航之日,东境新军必当万丈锋寒照铁衣!”
青阳侯以巡猎东海的浩大声势,遮掩住东境大营如火如荼的整训。
且巡猎大军还聚拢海量资粮,供应大营新军。
若是这样都整训不出精锐兵甲,那东境大营坐镇的宁国公等人将无颜再见青阳侯。
“收锚!”
三条青铜战船在剑光与镇海鲸护卫中撕开江浪,往东海去。
东去的船艉处,云沧城中九川盟管事嘶哑的竞价声隐约可闻:“玄龟背甲市价翻倍!我九川全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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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
镇海舟顶层船舱内,张远盘膝端坐,周身气血罡煞如怒海翻腾。
掌中一块青铜令牌嗡鸣震颤,表面布满深海锈蚀的纹路。
这是自七星礁一处沉没遗迹中寻得的镇海卫偏将令。
令牌旁摊开的玉简以古篆铭刻着东海镇海卫的峥嵘过往:
镇海卫建制于大夏开海历元年,掌三万六千根镇海柱,巡狩八百万里海域。
九渊镇海阵展开时,万头覆海蛟龙亦难撼分毫。
看着那玉简上文字,张远面前仿佛出现无尽沧海之中,一军耸立的场面。
上古大夏天庭,镇海神卫,风采百万年不灭。
“玄穹历七百载,域外黑天魔潮跨界而来,镇海卫死战不退。”
“末将率三千袍泽结阵随禹王冲阵,燃魂碎骨,终将魔帅戮于归墟海眼,此役,东海血涌三千里……”
看着玉简,张远缓缓握拳。
上古禹王镇海之威,恨不能一见。
这玉简之中,更记载着镇海卫核心传承《十渊镇海诀》。
以肉身苍龙之力统御九渊,借十方海势碾碎万邪!
张远闭目推演功法,周身筋肉如虬龙游走。
神象镇狱功与山河动真元在经脉中咆哮冲撞,渐与玉简中记载的瀚海巨力相融。
他没有苍龙之力,却有龙象之身。
以他肉身力量,已经与苍龙无异!
脑海之中,一颗颗感悟珠崩碎,化为金色洪流,将玉简中功法演化出来。
身为无尽气血罡煞力量震动,引动大道之力轰鸣。
张远双目之中尽是精光闪烁。
这上古拳法,出手就是渊海之力!
“第一渊,碎礁!”
右拳随意挥出,船舱空气骤然坍缩,凭空凝出一枚深蓝漩涡,将桌案上玄铁镇纸绞成齑粉。
“第五渊,镇岳!”
左掌下按,整艘镇海舟随之下沉三尺。
船舷外百丈巨浪竟定格半空,水珠悬停如星斗!
镇海舟甲板上,所有军卒抬头看向顶层船舱位置,目中全是敬畏。
不远处的渡海舟上,聂断秋握紧剑柄,看着浮沉的镇海舟,深深吸一口气。
“青阳侯的战力……”
他身侧,几位九阳剑宗精英都是苦笑摇头。
他们根本无从揣测青阳侯战力到底有多强。
镇海舟船舱之中,张远双目陡睁!
“第九渊,归墟!”
身后浮现万丈海渊虚影,渊底似有青龙盘绕明王金身,佛元珠与妖气珠在混沌熔炉中轰然相撞。
“轰!”
混沌熔炉之中天道金珠迸射星辉,引动妖气珠焚燃如赤焰!
血珠凝成九首玄蛟盘踞洞天,罡气珠炸裂如雷!
破碎虚空中,那尊沉寂的混沌熔炉疯狂旋转化作深海巨漩。
炉壁浮现镇海卫血战域外天魔的浮雕,炉心一柄刻有齐洲铭文的魔剑虚影厉啸挣扎!
这柄魔剑,就是镇海卫镇压的外域天魔佩剑。
待异象平息时,张远掌中已多出一团暗流涌动的幽蓝真炁。
《十渊镇海诀》大圆满!
脑海之中混沌熔炉震荡,其上金色光影浮现成为洪流。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
修为:逍遥宗师境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巴蛇吞天功,十渊镇海诀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九穹无相剑诀,七伤剑意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七百一十万颗,感悟珠五百二十一颗,真元珠四百八十三万颗,妖气珠两百五十三万颗,佛元珠十一万颗,罡气珠五百二十万颗,天道金珠五百四十五万颗
力量来源:龙象金身九渊之力,神象镇狱二十五渊之力,山河洞天十渊之力,大道之身十渊之力,归墟之力十渊
神魂境界:大宗师第三重御虚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
护身兵甲:赤龙索,秋寒刀,龙雀刀
不知不觉中,张远肉身之力已经超越五穹。
真正施展,他自己都不敢想,会有何等毁天灭地场景。
这一次修成镇海诀,他又新增归墟之力。
而且,这一次在混沌熔炉上,竟然烙印新铭文“镇海”。
按照熔炉反馈,此铭文可炼化海域煞气增幅功法威能。
“无涯海,外域天魔,上古天庭镇海卫大军……”
张远看向舷窗之外,目中光影闪烁。
第681章 火川岛,焚海火凰
东海深处,景象骤变。
浩渺无垠的蔚蓝,被一片死寂的暗红与翻腾的黑烟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厚重的热浪扭曲了视线。
即使隔着数里之遥,那灼人的热度依旧炙烤着舰队上的军卒皮肤。
这里是一片沸腾的死亡海域——
火川岛。
这座岛并非宁静的岛屿,而是一座巍峨、如同巨兽骸骨般矗立在汪洋之中的活火山口。
岩浆如血管般在嶙峋的黑色岩壁上流淌,汇聚入海,蒸腾起遮天蔽日的浓烟与水汽,发出永不止息的轰鸣。
“呜——”
镇海舟巨大的舰首劈开滚烫的海浪,悬停在熔岩火山的侧前方。
张远身形踏出,立于舟顶舰楼,如礁石般沉稳,玄黑袍袖在海风与热浪的交织中猎猎作响。
他身侧,幽冥司司首阴九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如同一缕幽影。
“侯爷,”阴九幽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沙哑,指向火山口最深处那片如太阳般耀眼的橙红光晕,“这就是您要寻的‘炉中之柴’,最适合打磨秘药司炼丹术和工部铸兵之道的活火——焚海火凰!”
张远点点头。
以神魂之法观阅东海妖兽记忆,加上镇天司中典籍记载,这东海在他面前,已经丝毫没有秘密。
这次让阴九幽寻找的焚海火凰,据传乃凤凰血脉异变后裔,生性暴戾,以地心毒火为食,常年栖于这逆天火脉之中。
它天生对火行之力掌控入微,其凰火霸道绝伦,非金非木,能融金断玉、焚魂锻魄,更蕴含一丝涅槃真意,实乃炼丹炼器的无上引火。
“属下费尽心机才锁定它的巢穴,此役若成,秘药司的‘灼脉炼体’计划与工部打造神兵的‘涅槃锻魂火’,皆可得矣!”阴九幽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兴奋。
寻找焚海火凰,可比在七星礁布局还难。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敬畏与凝重,“只是……此凰乃大宗师境二重巅峰,通幽层次的异兽,神通莫测,且独占火脉地利,凶险异常。”
仿佛印证阴九幽的话,那火山口中的光晕骤然膨胀!
一声穿金裂石、蕴含无尽威严与暴怒的唳鸣响彻海天,滚滚声浪掀起滔天烈焰风暴!
唳——!
一只翼展超过百丈的巨大身影轰然冲出火山!
其形如传说中的凤凰,但翎羽却非五彩祥瑞,而是燃烧着深邃如墨、边缘透着幽蓝的诡异火焰。
每一根尾羽末端都跳跃着暗金色的符文火光。
双翼扇动间,海天之间仿佛升起两片倒悬的熔岩瀑布!正是焚海火凰!
它那深邃如渊的瞳仁里跳跃着焚尽万物的暴虐火焰,俯瞰着将它巢穴包围的不速之客。
“列阵!”
余万钧的吼声如雷炸响,打破了火凰威压带来的窒息感。
“喝——!”
五万新军同时咆哮,玄龟巨盾重重砸落于舟舷甲板,妖纹疯狂亮起。
经历了东海血战洗礼的半妖卫们气息更为彪悍,此刻无需言语,默契地依托盾阵,将气血之力狂涌而出!
“嗡——!”
五万人之力引动虚空震颤!
镇海柱投射的煌煌金光与他们激发的暗铜色气血交融,瞬间凝成一方覆盖整个舰队上空的磅礴山海大阵虚影!
厚重的金光壁垒层层叠叠,犹如远古神山降临,强行将那席卷而来的滔天热浪与无形妖威隔绝在外!
火凰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暴怒!
唳!
它双翼猛然一振,数以万计、凝聚着墨蓝火焰的陨石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
目标直指舰队和新军大阵!
更有无数熔岩石怪、火蜥蜴妖嘶吼着从岛礁、岩浆中爬出。
这些是依托火山存在的伴生异兽,踏着沸腾的海水,如赤潮般向舰队发起自杀式冲锋!
“盾壁,御!”
尉迟长山怒吼,持盾立于阵前,手中斩浪槊雷光爆闪。
“轰!轰轰轰——!”
墨蓝火陨撞击在金色山峦虚影上,炸开无数火焰涟漪,整个舰队剧烈摇晃。
冲击的震荡透过阵法让不少新军闷哼出声,嘴角溢血,但大阵巍然不动!
玄龟巨盾构成的铜墙铁壁,硬生生扛下了这第一波焚海之怒!
同时,舰队侧翼弩炮齐发,特制的覆海珠冰箭与蚀骨鱼骨箭交织成网,精准点杀扑来的石怪妖物,将它们射爆成漫天燃烧的碎石。
“压制火脉!”
张远的声音平静地在九阳剑宗众人识海响起。
九阳剑宗长老裴烈须发贲张,眼中爆发出冲天的剑意:“九阳弟子听令!九霄剑狱,起!”
“锵锵锵锵——!”
十万柄长剑同时出鞘,剑光汇聚成洪流!
与之前分散的锋芒不同,此刻的剑意极度内敛凝练。
十万剑修的意志融为一体,引动九天之上冥冥中的锐金肃杀之气!
“剑狱!落!”
十万柄飞剑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刺目银河!
这剑河并非乱劈乱斩,而是环绕着火川岛的核心火山口,交错穿插,竟形成一座由纯粹剑气构筑的巨大牢笼剑狱!
森寒至极的剑意锁链纵横交错,重重叠叠镇压而下!
这座剑狱并非直接攻击火凰,其作用更在于——
隔绝地火之力,镇压并不断削弱岛上狂暴的火脉灵气!
嗤嗤嗤——!
剑狱边缘触及翻滚的熔岩与冲出的石怪,瞬间将其冻结、切割、化为齑粉!
火山口喷涌的地火之势肉眼可见地被削弱了一丝,火凰身上流转的墨蓝火焰也似乎黯淡了分毫!
它在剑狱笼罩下愤怒长鸣,双翼火焰暴涨,猛力冲击剑狱壁垒,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星四溅!
“聂畜!”
镇妖司司首陆天枢眼中寒光一闪,肩头锁妖塔骤然升空!
金色符文锁链化作道道虬龙,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向火凰巨大的躯体!
锁链上镇妖符文疯狂闪烁,试图锁死其磅礴的妖力与对火焰的绝对掌控。
“铮——”
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清叱一声,无数道碧绿毒线从她指尖射出,并非攻击火凰本体,而是精准地点燃在那些喷涌的地火裂缝边缘!
以毒克火,碧磷毒烟融入火脉气息,让狂躁的地火陡然带上了一丝粘滞与虚弱,进一步迟滞火凰力量的恢复。
镇妖司副司首白芷身形一动,九尾妖狐虚影在其身后凝实。
第682章 涅槃真焰焚天破 一步碎虚镇海临
狐尾甩动间,白芷以万千血色蛛丝结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配合着陆天枢的锁链,层层缠绕,进一步限制火凰的行动。
工部大匠李虞立于镇海舟舰桥,手中令旗狂挥。
渡海舟甲板上,那些刻画着玄奥妖纹的巨炮炮口,亮起灼目的红光,射出粗大无比的炽白能量光柱。
这光柱,每一道都蕴含着精纯无比的熔炉妖火之力!
这些光束并非直接冲击火凰,而是在空中交织、凝练,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芒万丈的缚妖熔炉阵,要将火凰生生炼化在其中!
一时间,山海大阵隔绝战场,九霄剑狱镇压火脉,锁妖塔链禁锢身躯,血蛛丝网迟滞行动,熔炉阵法炼化本源!
镇天司三司与九阳剑宗十万修士加上工部手段,结成了天罗地网,对火凰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的恐怖合围绞杀!
“唳昂——!!!”
火凰彻底暴怒了!
方圆亿万里的霸主,何曾被如此围猎?
它在重重围困中发出了撼动神魂的绝鸣!
周身墨蓝火焰毫无征兆地熄灭!
下一刻,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蕴含宇宙初生之力的炽白火焰在它心脏位置猛地炸开!
“轰隆!!!”
炽白的光芒席卷天地!
所有的金色符文锁链、碧绿毒雾、血色蛛网、乃至熔炉阵的能量光束,在接触到这炽白光芒的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汽化!
恐怖的涅槃火浪呈环形瞬间爆发!
“是涅槃真火!退!”
陆天枢面色剧变,锁妖塔被强行震回,他闷哼一声连退三步!
裴烈控制的九霄剑狱剧烈震颤,无数飞剑发出哀鸣,光芒迅速暗淡。
裴烈本人嘴角溢血,身形摇晃!
毒娘子与白芷的毒网蛛丝瞬间被焚为虚无,两人气血翻涌,面色苍白。
工部那些刚刚形成的熔炉能量被轻易撕裂!
炽白火浪卷向舰队和新军大阵!
“噗——”
山海大阵虽未被攻破,但那炽白冲击波传递的力量,让无数结阵新兵狂喷鲜血,阵型一阵散乱,暗铜色的山峦虚影明灭不定!
仅仅一击,焚海火凰便爆发了通幽境巅峰的恐怖实力。
凭借纯粹的涅槃真火,几乎破开了所有围攻,反噬了所有出手的强者!
它傲立于火山口上方被烧灼出的短暂真空地带,炽白的火焰在翎羽上流淌,威严霸道,睥睨四方。
眼神中充满了对蝼蚁的轻蔑与毁灭一切的暴戾。
刚才那惊世合围,竟都未能真正压制住它!
“这,这畜生太强了……”
九阳剑宗的剑阵之中,楚昭南握紧剑柄,面色苍白。
镇海舟上,工部的工匠们满头是汗。
新军大阵之前,薛振岳一手压大盾,一手握紧长枪。
恐怖的压力让所有人都感觉窒息。
“唳——”
火凰展翅,羽翅挣脱束缚,焚海之火在天穹酝酿。
一直沉默如山渊的青阳侯张远,终于缓缓抬头。
他并未拔刀。
只一步踏出,他身影已从镇海舟舰楼消失,瞬息出现在那炽白涅槃真焰刚刚爆发的中心上空!
一股比神山更厚重、比深渊更幽邃的霸绝气势,轰然降临!
仿佛整个天地的重量,都压向了那只焚海火凰!
空间在张远脚下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他就那么静静地悬立着。
玄黑长袍在狂暴火浪与空间波动中纹丝不动,周身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有一种沉重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凝实感,比万丈深渊更幽邃,比星陨神铁更沉凝。
“好快!”
渡海舟上的楚昭南瞳孔骤缩,他根本没看清张远是如何移动的,仿佛一步便跨过了空间的距离,撕裂了涅槃火海。
那种速度,已非单纯的身法,更像是行走于空间断层之间!
他甚至看见,张远身影出现的地方,虚空都呈现出细微的蛛网状裂纹。
如果他是大宗师境,他会明白,这是大宗师境第三重,御虚层次神魂之力的运用。
“咻——”
火凰暴怒,被一个渺小人类如此接近,甚至无视了它的真火余威,这是对它尊严的彻底践踏!
那双蕴含暴虐火焰的瞳仁瞬间锁死张远,它毫不犹豫地探出缠绕着墨蓝与炽白交织火焰的巨大利爪!
利爪所过之处,空间被烧灼得扭曲变形!
带着焚尽八荒、撕裂虚空的力量,仿佛要将张远连同那片空间一起捏碎!
这一击,引动天地震动,周围十里的海面瞬间下压,似乎要爆裂。
五万新军撑起的淡淡武魂之影,轰然崩碎。
十万剑修面色涨红,气血被压制到极致,手中长剑颤抖悲鸣。
陆天枢身前,镇妖塔锁链震颤,其上金色纹痕扭曲,似乎要断裂。
“侯爷……”
洛红袖咬着牙,握紧手中短刃。
军阵之中,陈武肩膀抵住大盾,低着头握紧拳头。
裴烈身躯绷紧,手中剑器微微震颤,屏住呼吸,紧盯前方虚空之中静立的张远。
焚海火凰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青阳侯,能挡住这一击吗?
张远面色无波无澜,只缓缓抬头。
半步前踏。
腰身微压。
右手手按腰间刀柄,左手手臂上赤龙索缠绕拳锋。
迎着足以抓碎山河、熔断金铁星辰的凰爪,张远只是平平无奇地轰出了一拳。
碎虚!
没有刺目的光华,没有浩大的声势。
只有他拳头周围的空间,骤然塌陷、湮灭,形成一个微缩的黑洞漩涡!
那不是吸纳,是纯粹的、绝对的破碎!
纯粹的肉身之力裹挟着《十渊镇海诀》的瀚海巨力与神象镇狱功的九渊神力,毫无花哨地撞在了那撕裂虚空的凰爪掌心!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几乎爆裂的巨响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所有人担忧的,想象中张远被焚灭或击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只见火凰那缠绕着毁灭之炎的巨大利爪,在与张远拳头接触的瞬间,竟如琉璃般寸寸崩裂!
裂纹迅速蔓延,先是爪尖,然后是指骨,再到整个巨爪!
裹挟的墨蓝火焰、炽白真火,像是遇到了万载玄冰,剧烈颤抖、明灭,竟被那纯粹的拳力生生震散、打灭!
第683章 铁甲碎道归墟现 涅槃未竟火种熄
“昂——?!”
一声扭曲变调、混杂着剧痛与难以置信的尖啸从火凰口中爆出!
那并非物理上的剧痛——
以它的鳞羽防御,即便受伤也能瞬间恢复。
那是来自于它“道”的根基破碎!
一拳碎裂大道!
焚海火凰身为焚海霸主的骄傲、它赖以称雄的虚空之焰和裂空之力,被这一拳以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正面粉碎!
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震荡与眩晕感狠狠冲击着它的妖魂本源!
巨大的身躯在虚空中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头颅。
“嘶……”军阵之中的新兵王成,紧握玄龟盾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清晰地看到张远拳锋所过之处,仿佛连光线都被打碎了,出现了一条短暂漆黑的虚无轨迹。
“侯爷……一拳打碎了那凤凰的爪子?还是打碎了它的……”他感觉自己的认知也被那一拳打得粉碎。
“这是,铁甲拳!”
王成身侧,有人低呼。
“侯爷用的是铁甲拳。”另外一位军卒紧绷着面皮,沉声开口。
“铁甲拳,原来可以这么强……”
军阵之中,一位位军卒双目之中透出晶亮。
这拳法,他们太熟了。
“侯爷的肉身之力,太恐怖了。”半空之中,秘药司司首药菩提摇摇头,面上全是感慨。
他是玩丹药秘药的,对于肉身熬炼之法也深有研究。
可是他实在无法想明白,青阳侯是如何能将肉身熬炼到那等毁天灭地程度。
这已经是神兽,不,超越神兽的肉身躯体。
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看得分明,双目之中精光闪烁:“火不是被挡开……是被那纯粹的肉身力量蕴含的震荡,直接震溃了本源符文结构!”
“连涅槃真火的火种,都出现了瞬间的不稳!”
她眼中闪烁着骇然与狂热的复杂光芒。
她身外,淡淡的火焰在内卷,似乎有了某种质的变化。
张远这一拳,让她对大道的感悟,有了更深理解。
“这一拳……”聂断秋手中剑震颤,目中全是惊骇和惊喜。
前方的裴烈神色之中惊喜隐藏不住。
这就是追随青阳侯巡猎东海的好处!
观悟强者争锋,对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每一次都是难以想象感悟!
“昂——”
震动云霄的嘶吼声音响起。
焚海火凰双翅展开。
剧痛和眩晕未消,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警兆在火凰的灵魂深处疯狂尖啸!
它那暴怒的瞳孔中,第一次映入了真正的恐惧。
不是对威胁的警惕,而是对存在本身将被抹杀的绝望预兆!
它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渺小人类,并非它之前所遇的任何猎物,而是一尊披着人皮的混沌巨兽!
必须倾尽一切!压榨本源!涅槃!
以最快的速度涅槃重生,摆脱这恐怖的禁锢之力!
“唳——!!”
一声决绝凄厉的尖啸撕开长空。
火凰周身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更加霸道!
它要引爆自身所有残余力量,甚至是部分本源精血,换来一次超越极限、超越规则的涅槃重生!
只要能成功涅槃,力量瞬间复原甚至短暂提升,就能扭转乾坤!
涅槃之力,能让它的战力瞬间翻倍,展露出超越雍天洲大道承载的力量。
那一瞬间,它能短暂掌控五穹伟力!
炽白的涅槃之火疯狂内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雏形,它要用这绝对的防御和无上的轮回伟力,隔绝一切攻击,完成重生!
绝对的防御。
这是凤凰族群的神通。
在其涅槃时候,绝对的防御之力,等同于它最强战力。
没有五十渊的力量,破不开这防御。
凤凰一族,就是凭借着无解的涅槃,才能在上古神兽横行的莽荒时代,占据一席之地。
“凤凰涅槃。”
张远双目眯起,看着那如同天地初开,混元如一的光卵。
就在这涅槃之火达到最盛、光茧即将完全成型的刹那。
张远动了。
他没有追击被震退的火凰本体,而是右手缓缓抬起,做擎天之状。
五指微微张开,掌心向下,对着火凰所在的火山口区域,对着那片浩瀚的大海,遥遥一按。
十渊镇海。
归墟!
“轰隆隆——!!!”
整片天地蓦然一沉!
并非错觉!
镇海舟为首的庞大舰队猛然向下一沉,船体吃水瞬间多了一丈!
五万新军感觉自己连同玄龟盾所化的山峦虚影一起,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按进了海底!
所有人心头都像压上了一座太古神山,修为稍弱的新兵甚至双膝一软,几乎跪倒!
那浩瀚无垠的东海海面,以张远掌下的位置为中心,陡然向下、向内疯狂凹陷!
一个直径超过百里的、肉眼可见的巨大深坑凭空出现!
海水不再是流动的液体,而是凝滞的、沉重的、被绝对力量束缚的固体状态!
海床剧烈轰鸣,礁石岛屿如同脆弱的沙堡般崩解,火川岛上流淌的岩浆竟被这恐怖的压力强行压熄了大片!
那疯狂涌动的涅槃之火,那炽白的光茧雏形,在塌陷扭曲的空间与凝滞如铁板的海水组成的恐怖力场下,瞬间被禁锢!
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风中残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空间……空间被钉死了!”
九阳剑宗长老裴烈看得目眦欲裂,握着震颤欲裂的赤霄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感觉到方圆百里的空间结构,被那一按之下彻底扭曲固化,别说涅槃重生,连一丝空间波动都无法正常产生!
这种层次的空间镇压,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禁锢”范畴,那是将一方空间直接化为囚禁万物的归墟牢笼!
“引动……不,是号令天地之势!”新军统领尉迟长山单膝跪地,用斩浪槊死死撑住身体,眼中是惊骇,更是无边的崇拜。
他修习过搬山劲,深知调动天地之力的艰难。
但在张远这里,方圆百里的海天之力,只是他拳法意志延伸的载体!
是他在定义规则!
“它在燃烧精血!涅槃被强行中断了!”镇妖司司首陆天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能清晰感知到火凰那瞬间萎靡下去的生命气息,以及那种来自血脉本源的恐惧与悲鸣。
张远身形凝在半空,身上气息仿佛与天地相合。
镇狱归墟,慑其本源,他这一拳就是要让焚海火凰的骄傲崩碎!
上古神兽又如何,凤凰一族的神通又如何?
在绝对力量面前,也不过如此!
“唳——!!!”
一声带着无尽痛苦、绝望和不甘的、远比之前任何尖唳都要微弱和凄厉的哀鸣,在凝固的归墟深坑中心迸发出来。
火焰彻底熄灭了。
那庞大的、缠绕毁灭之炎的凰鸟本体,在空间的禁锢与归墟之力的无情碾压下,如梦幻泡影般片片瓦解、崩碎!
坚逾金刚的翎羽崩裂,覆盖着神秘符文的骨骼寸断,燃烧着火焰的内脏化为飞灰……
这并非普通的死亡,而是在绝对力量形成的空间归墟中,被生生从存在层面抹去的过程!
快得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它庞大身躯彻底崩解,仅剩下一团黯淡如风中残烛、仅有人头大小、跳跃着纯粹光与热本源的涅槃火种核心之时——
张远踏步虚空而上,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第三步落下。
第684章 开天拳碎涅槃凰!
张远左拳紧握,仿佛凝聚了之前两拳的霸绝意志,凝聚了他九渊肉身、山河洞天、归墟之力、混沌熔炉的所有精华!
拳头缓缓提起的过程,似乎抽干了周围百里范围内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空间本身的律动!
那拳锋之上,古朴无华,却透着一股开天辟地、重塑乾坤的恐怖意!
开天!
没有瞄准那核心,只是对着那片被“归墟”压塌凝固的天地,对着那残存的涅槃本源所在的空间节点,一拳击出!
无声!
亦无光!
但所有境界达到大宗师以上层次的强者,无论是裴烈、陆天枢、阴九幽还是火凰最后那点残存的意志,都看到了一副令他们灵魂颤栗的景象——
一条清晰无比、深邃永恒的黑色“直线”,自张远拳锋笔直延伸而出!
那不是空间裂缝!
那是存在本身被暂时分开的“无”之通道!
是拳力意志在物质世界留下的绝对伤痕!
仿佛世界的画布被一只巨笔粗暴地划开了一道深邃而笔直的创口!
那道“无”之通道,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凝固在“归墟”牢笼中的涅槃火种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绚烂的火光。
火种核心剧烈闪烁了几下,明灭不定,仿佛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后,最后一点对抗的意志如同脆弱的泡沫般,被这开天辟地的一拳彻底碾碎。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火焰核心骤然熄灭!
但并非消失!
在它彻底熄灭、化作最纯粹的混沌能量的瞬间,一股蕴藏着无尽生机、万物始动本源的柔和白光,却自那“熄灭”的灰烬中心骤然爆发!
那是真正的、不受杂念污染的、最为纯粹的涅槃之力!
是火凰剥离了一切暴戾、恐惧、怨恨与不甘后,剩下的最本源的生命之火!
这股柔和的白光不再是焚尽八荒的毁灭之焰,而是蕴养万物的生命之光!
它在张远的拳锋所开的“混沌”通道中,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归途与生路,自发地、温顺地、带着前所未有的纯净与敬畏,如百川归海般,朝着张远缓缓抬起的左手掌心流淌而去!
一尊体态修长优美、神异非凡,却只有普通仙鹤大小,通体流线优美、覆盖着纯洁如玉般白色火焰,眼神灵动温润,再无半分暴戾气息的崭新凰鸟,在柔和白光中优雅地舒展开翅膀,发出了一声清越悦耳、带着无限依赖和臣服的鸣叫,轻盈地落在了张远的左肩之上。
它甚至主动收敛了所有足以融化钢铁的热量,那纯净的涅槃之火温暖如春阳,轻轻地舔舐着张远的脸颊。
“涅槃……重生……”
一直关注全程的聂断秋,看着那优雅栖息于张远肩头、如同神鸟朝圣的纯白火凰雏形,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脸上只剩下纯粹的震撼与茫然。
“不是被打死……是被打服……打到了心甘情愿重归雏态,献上忠诚?”他从未听闻过这等降服异兽的方式!
海风拂过,带走了漫天飞舞的黑灰和残余的硫磺气息。
寂静!
浩瀚的东海之上,唯有海风低语。
数十万人的目光,无论是新军、剑修,还是镇天司的高手,都如同凝固的雕塑,失神地仰望着那个傲立苍穹的玄黑身影,以及他肩头那只象征着力量与臣服的纯白神鸟。
五万新军看着那道开天辟地般的漆黑拳痕缓缓在空间弥合,看着那优雅的白色凰鸟,沉默片刻后,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热嘶吼:“我大秦——”
“威武——”
“大秦——”
“威武——”
声音震撼云霄,传遍八百里海域!
那是亲眼目睹神迹、追随无敌强者的本能宣泄!
火川岛依旧岩浆流淌,但那曾经盘踞于此的焚天霸主气息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更宏大意志打服、降伏后的宁静。
幽冥司司首阴九幽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张远的目光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低声自语:“有了这温顺可控、本源纯净的涅槃凰火……炼丹阁、铸兵炉,只怕真能焚炼出直追上古天庭的神物了!”
张远缓缓收拳,立于虚空。
肩头的涅槃凰鸟轻轻振翅,纯白火焰映衬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
一股横绝当代、掌控生灭的无敌之威,如同无形的潮汐,弥漫在每一个观战者的心魂深处。
天人合一的拳法,肉身横推万古的力量,在这一刻,于万顷东海之上,铸就不灭神威!
张远的目光投向无涯海深处。
“玄穹妖尊,本侯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张远轻轻低语,目中透出深邃神光。
他腰间悬挂的镇海卫偏将令牌,闪烁淡淡光影,引动三万六千镇海柱的力量汇聚。
镇海之力加身!
威慑海域,镇压乱海妖族,就能得镇海之威于身!
上古的大道,依然运转于九天。
“轰——”
核心火山在先前惊世骇俗的碰撞与涅槃中断的力量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
巨大的山体开始崩裂,岩壁剥落,道道狰狞的裂缝蔓延开来,地动山摇。
“轰隆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以火山口为核心,庞大的火川岛竟从中断裂,继而开始大面积崩塌、沉陷!
沸腾的岩浆不再肆意流淌,反而如被无形巨力牵引,快速冷却凝固,化作一片巨大的、暗红色的海床平台,将岛屿沉没的区域重新托起,并与残存的礁石连成一片。
就在这凝固的岩浆海床中央,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碗状巨坑。
坑中并非海水,而是汩汩涌动着一种粘稠如蜜、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幽蓝色泉水!
“这是……火源灵泉!”秘药司司首药菩提第一个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阴阳逆乱,地火精粹与海眼寒泉交融而生!竟能形成如此庞大纯净的火源灵地!”
他纵身飞掠到泉边,俯身掬起一捧幽蓝泉水。
泉水入手温热,不似凡水沉重,反而有种奇特的、滋养血肉筋骨的生机力量。
泉眼深处,更有密密麻麻、鸽子蛋大小、通体如红宝石般剔透、内部似有火焰流淌的晶珠沉淀其中,正是蕴含着精纯火灵之力的火灵珠!
第685章 火源铸骨!不死神军!
“侯爷!大喜!”
工部大匠李虞紧随其后,声音都在发颤,“此泉蕴含澎湃地火生机,普通军卒浸泡,强筋健骨,保守可提升肉身之力三百斤!更能滋养体魄,让体表自然蕴生淡金色火纹,不惧凡火高温!”
他指着泉底那闪烁着诱惑光泽的火灵珠,声音更加激动:“这些火灵珠,一颗就蕴含足以让先天境巅峰水火两脉修士突破瓶颈的火元精粹,更是炼丹炼器时的顶级增火、控火、引火材料,单颗价值至少三百仙玉!”
“看这泉眼规模与蕴含的数量……此一地,价值无可估量!足有百万之数!”
“侯爷!此战大捷!”铁甲营指挥使余万钧满面红光,大踏步上前,粗犷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手指激动地点向那崩塌岛屿和崭新泉眼的方向。
“且不说那涅槃之火日后能省下铸兵炼丹多少炭火耗材,单是火川岛地脉沉凝后形成的这片稳固平台、特别是这眼新生的灵泉……其价值就无法估量啊!”
他掰着指头,唾沫横飞地计算起来:“光是沉入海底又浮起的岛上金刚矿脉,粗略估算,至少值一千五百万两黄金!”
“这灵泉品质绝佳,日夜不息,产出足以供应十万大军药浴,若按市价……咦,这怎么算……”
他算得自己都有些晕头转向,脸上的喜色却愈发浓烈,转向一旁的工营和户曹官吏:“你们快算算,这泉眼加矿石加那火灵珠,一年能顶多少军费?两千万?三千万?哈哈哈!”
周围的将领和文吏们也被他的兴奋感染,脸上都洋溢着巨大的收获喜悦。
原来跟着侯爷巡猎东海,是这等快活事情。
然而,立于泉眼边缘、肩栖温顺凰鸟的张远只是微微摆手。
“区区金铁矿藏、些许黄白之物,何足道哉?”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凝,“此地,阴阳逆转,海火交融,涅槃真意未散,已然天成一方福地洞天!”
他的目光扫过那汩汩流淌、蕴含着精纯火灵生机与温和涅槃之力的幽蓝泉水。
目光掠过泉底那密密麻麻、闪烁着诱人红光的火灵珠,最后投向周围这片被大战和涅槃伟力重塑的崭新地域。
空气里,浓郁的火行灵力与一丝若有若无、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玄妙生机与涅槃残余之力交织弥漫。
“这才是真正的天赐机缘!”
张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黄金万两,难买此修行圣地一刻!余万钧、药菩提、裴烈听令!”
余万钧脸上的狂喜瞬间敛去,与药菩提、裴烈一同肃然躬身:“请侯爷吩咐!”
“莫要在此空耗唇舌,误了良机!”张远眼中精光暴射,“涅槃之力稍纵即逝,地利天时当倾力一搏!传令:各方依策,速速整训!”
“诺!”三人齐声应喝,眼中同样燃起对修行突破的渴望。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九阳剑宗长老裴烈便已按捺不住,眼中似有万千剑影攒动。
他狂啸一声:“九阳剑宗弟子听令!即刻起,在此火源灵地之上,重布九霄剑狱!引灵火淬剑,焚心炼意!”
“尊令!”
十万剑修齐声应喝,饱含期待与兴奋。
刹那间,剑鸣如潮,十万柄长剑再次凌空,剑气纵横,森寒剑狱再现!
然而这一次,剑狱甫一成型,便被下方升腾而起的幽蓝火气与纯净火元浸染。
丝丝缕缕的蓝色火苗如同活物般主动缠绕上飞舞的长剑,剑光吞吐间,不再是纯粹的寒锋,竟隐隐透出金红之焰!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原本由剑气构筑的冰冷牢笼,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在剑狱核心上空,无数剑气、火元、涅槃意蕴飞速汇聚、盘旋,最终凝练出一道翼展数百丈、栩栩如生的赤色火凰虚影!
这火凰虚影虽无先前焚海火凰的暴虐毁灭气息,却威严神圣。
双翼每一次扇动,都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金红色剑火长河,搅动方圆数十里灵气如沸!
“我的天!剑狱之威……暴涨了五成不止!”
阵中弟子无不震撼狂喜。
同一时刻,秘药司司首药菩提如离弦之箭冲向新生的巨坑灵泉。
“快!立刻布下聚灵锁元阵,保泉眼生机不散!所有药鼎、丹炉,移阵此地焦岩平台!”
他一边指挥人手迅速建立结界保护泉眼,一边命令早已待命的丹师药徒:“尉迟统领、陈武!按序入鼎!”
只见另一片相对稳固的焦岩平台上,数百口巨大的赤铜药鼎已被架起,鼎中翻滚着呈现琥珀光泽的药液。
那是以秘药司秘法引导一丝焚海火凰精血本源入药,配以珍稀辅药炼制的“灼脉炼体汤”!
“哈哈哈,来得好!”
尉迟长山早已赤着古铜色的精壮上身,一声长笑,与陈武等数名气息彪悍的先天巅峰乃至宗师初期的将领、精锐,如同下饺子般轰然跳入滚烫的药鼎之中!
“呃啊——!”
几乎瞬间,凄厉却充满力量与渴望的惨嚎响起。
霸道的凰血药力混合着灵泉生机与空间弥漫的涅槃真意,如亿万烧红的钢针,疯狂扎入他们每一个毛孔,钻向筋骨最深处。
这等大药穿透身躯带来撕裂般的极致痛苦,更带来磅礴无尽的生机与力量!
尉迟长山紧咬牙关,额头青筋如蚯蚓般暴起,浑身肌肉在药力冲刷下疯狂虬结膨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在进行一场血肉的重塑!
“啊呜——”
猛然间,一股苍茫古老的凶悍气息自他体内爆发,一声震人心魄的狼啸声响彻云霄——
他身后那巨大的苍狼战灵虚影,在凰血淬炼与涅槃气息的滋养下,竟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清晰,凶威暴涨,几乎要从虚影化为半实体!
旁边药鼎中,性格坚韧沉稳的陈武也正经历着脱胎换骨。
他闷声嘶吼,全身皮肉筋骨在难以想象的痛楚中剧烈起伏滚动,如同体内有江河奔涌、惊雷炸响。
当药力将他体内潜能催至巅峰的刹那,他猛然抬头,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沉喝如虎啸龙吟:“哈——!”
一股厚重如山岳、雄浑似瀚海的沛然巨力轰然自周身爆发,其身下的赤铜巨鼎竟承受不住这股新生的力量,底部生生被踏裂凹陷!
他身上腾起的已不再是寻常武者的炽热气血,而是带着淡金色氤氲光芒的磅礴气柱!
“宗师!”
负责观察药效的药徒激动得语无伦次。
陈武终于在秘药与天时地利的合力下,打破先天极限,肉身正式迈入金刚宗师境的门槛!
这一瞬间,他的肉身之力何止暴涨万斤?
那仅仅是涅槃重铸的起点!
此刻他的体魄强度已远超同阶,生命层次发生跃迁!
第686章 深渊魔剑!齐洲惊现!
陈武是张远麾下追随最久的亲信之一。
不知不觉中,当初陶公子与张远在庐阳府所建的玉林书院学子,都已经成材。
随着陈武踏入宗师境,玉林书院弟子在张远麾下终于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嗡——”
气血升腾如潮,将方圆千丈的水汽冲开。
数名天赋异禀紧随其入鼎的新军营中精锐,同样气息暴涨,成功突破瓶颈!
这是何等机缘!
陆长吾身外,层迭的儒道浩然之气与武道气血罡煞交错。
身为东瀚郡陆家嫡系,他不缺修行资粮。
可是今日这等丹鼎炼身的机缘,他陆家供不起!
张远肩头,那优雅栖息的涅槃凰鸟发出一声清越悦耳的鸣叫。
它轻轻振翅,从尾羽末梢极其珍稀地引下一缕纯净得近乎透明、却又蕴含强大生机法则的白色火苗——
涅槃本源火种!
早已严阵以待的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神情凝重而专注,小心翼翼地将这缕珍贵的火种引入一排特殊的玄玉药鼎之中。
鼎内药液翻腾着奇异的绿芒,数十名在先前海妖激战中失去手臂或腿脚军卒,正闭目咬牙,静静躺卧其中。
“涅槃再造,肉体重生!忍住了!”
毒娘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涅槃火种接触到那些断肢创口,瞬间化为温顺的白色流光融入血肉。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让这些军卒浑身剧颤。
他们面容扭曲如厉鬼,汗如泉涌,却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仿佛要将这血肉新生的痛苦锻打进不屈的灵魂!
在周围无数将士敬畏、期待、甚至混杂着一丝骇然的目光中,丝丝缕缕如同最纯净白玉般的骨质,自那光秃的创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伴随着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异常的“滋啦”灼烧声和丝丝缕缕逸散的生命辉光,顽强地生长出来!
紧随其后是肌肉纤维如藤蔓般编织缠绕,血管如须根般延伸交织,最后是坚韧带着淡淡金纹的皮肤覆盖其上……
整个过程充满了生命重铸的原始力量感和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半个时辰后,当白色光芒与药液蒸汽渐次散去,数十名肢体重生、浸泡在药液余韵中的老兵缓缓站起,重新踏上坚实的海床焦岩!
他们失而复得的手臂或腿脚,犹如上天用灵玉精雕细琢而成,表面覆盖着一层坚韧无比、泛着淡金色玄奥光纹的新生皮肤,触手温热,与原本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和谐统一。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这些新生的肢体甫一活动,就爆发出远超他们身体原本状态的澎湃力量感!
举手投足间,一股内蕴的力量便隐隐鼓荡!
“好!此三百老卒,得涅槃真火重塑筋骨,断肢复生,水火难侵,恢复力倍增,自今日起,可称——不死火卒!”
毒娘子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她的话语,让周围等待的军卒面上露出惊喜。
自己的袍泽身躯恢复如初,而且还得了更大的造化,这是何等幸事?
张远立在不远处,面色平静。
他身后,阴九幽目中闪过一丝晶亮神光。
不死火卒的凝练之法,正是祖龙卫的修行手段之一。
若是之前时候,看到这样断肢重生,生死重塑,恐怕大多数军卒会心中畏惧。
但随着大军与水妖拼杀,见识到的玄奇手段越来越多,就算是最普通的亲卫军卒,他们也渴望拥有更强的力量。
悄无声息之间,这些军卒不但不惧怕那些重塑身躯的手段,反而渴望自己得到这样的机缘。
这就是青阳侯的整军手段,潜移默化。
就在各方整训如火如荼,岛礁平台被剑气、药雾、新生之力的光芒笼罩,氛围达到鼎沸之际,一阵略显突兀而焦灼的呼喊从稍远一点、正指挥工营士卒清理平台边缘崩塌碎石的队伍中响起。
“侯爷!李师!快、快来看!这……这下面有古怪!”
……
——————————————————
坍塌的火川岛中心。
一座残破的石门耸立。
张远、陆天枢、阴九幽等人都立在石门前。
门上符文的古旧斑驳远超想象,透着一股苍凉的气息。
阴九幽抬手点出,一道幽暗气息入手。
他手指轻捻,沉声道:“是极其古老的空间禁制残余,与先前七星礁所得玉简同源。”
“镇海卫遗迹。”陆天枢点头。
镇海卫留在海域之中的遗存。
张远目光扫过,体内混沌熔炉中的“镇海”铭文微微闪亮。
他抬手轻按石门,一股庞大的镇海之力汹涌而入。
“咔…咔咔咔……”
沉重的符文锁链寸寸崩断,巨大的石门在沉闷的轰鸣声中向内洞开,露出一个深邃幽暗的甬道入口,扑面而来的是精纯、古老却又带着一丝阴寒的火煞之气。
众人护持着张远小心进入。
甬道并不算长,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布满封印阵纹的残破熔岩石窟。
石窟正中,赫然悬浮着一柄通体漆黑、形态狰狞扭曲的长剑!
剑身仿佛由凝固的深渊魔焰构成,布满了怪异的螺旋纹路和倒刺,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暴戾、杀戮与混乱气息。
其威压虽已被层层封印削弱,依旧让人心头发堵,呼吸不畅。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布满倒刺、形如骷髅爪的扭曲剑格之上,清晰地铭刻着两个古老的、不属于雍天洲任何文字体系的字符!
“这……这是什么文字?”陆天枢皱眉,剑上传出的混乱毁灭气息让他极其不适,肩头锁妖塔自主嗡鸣警戒。
阴九幽上前仔细辨认,摇头:“闻所未闻,但感觉极其邪恶……”
张远的目光盯住那两个字符,脑海中,混沌熔炉中曾被炼化的那缕魔剑投影气机与眼前这柄邪剑瞬间共鸣。
同时,七星礁镇海卫偏将令牌中的模糊记忆碎片也疯狂涌动起来!
“齐洲。”张远的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寒意,“此乃域外齐洲魔兵!”
他看着这柄即使被重重封印依旧散发着魔意的魔剑,又想起七星礁玉简中那段关于域外天魔的惨烈记载,尤其是“镇海卫随禹王冲阵,戮魔帅于归墟海眼”的字句。
他伸出手指,并未直接触碰剑身,而是在指尖凝聚一缕精纯无比的镇海之力,轻轻点在那两个字符上。
字符在镇海之力冲刷下,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仿佛在印证他的判断。
“来人!”张远转身,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将此剑取出,以三重隔绝、封印灵玉封装!再取一枚天机阁‘破界飞梭’,附上我的亲笔秘函……”
“送至大秦皇城,呈交陛下。”
第687章 诸天议赵!星海锋芒!
张远加重了“陛下”二字,同时目光扫过阴九幽和陆天枢:“告诉陛下,此物涉及域外齐洲,乃我东海巡猎火源之地深处所得,事关重大,烦请务必详查!”
阴九幽与陆天枢心中剧震!
他们明白,这把魔剑,已经不仅仅是一柄兵器,而是一个伏笔,一个连接东海混乱、镇海卫陨落之谜、乃至未来可能到来的外域风暴的关键节点!
破界飞梭化为一道流光,带着密封的魔剑与密函,撕裂天际,直奔大秦皇城方向。
张远立于残破的石窟入口,身后是沸腾的灵泉、轰鸣的剑阵与蒸腾的丹气,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向那浩渺未知的无尽虚空。
天地之大,非仅九洲。
————————————————————
东瀚郡河道衙门。
李成端坐静室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他胸腔里那颗擂鼓般跳动的心脏。
那卷被摩挲得温润的春山图悬于案前,随着他心念沉入,熟悉的拉扯感传来,神魂已立在一方古朴苍凉的洞天石台之上。
时隔数月,他再次有了参加春山聚会的机会。
二十一张笼罩在昏黄光晕下的高大石座,围成一圈,错落分布。
虚影渐次凝实,无声无息。
李成微微低头,环顾四周。
磐石。
云雀。
白石。
断枪。
白纸。
黑虎。
浮尘。
……
代号“蛰龙”的那位,虽面目模糊,可那份融入骨子里的从容,清晰可见。
他隔壁的石桥,气息渊渟岳峙。
书卷的位置,则逸散着浩瀚书卷之气,仿佛坐拥一个世界……
李成感觉手心都在冒汗,缩在自己的“竹筏”位置,像一滴水误入了深海漩涡,渺小、惶恐,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想要一窥这深海全貌的悸动。
聚会上首,代号“黑虎”的身影缓缓坐直。
一股无形的沉凝气势弥漫开来。
那玄黑色的光晕笼罩下的存在,仿佛一座随时可以倾覆天地的黑色神山。
“诸位,”张远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识海中回荡,带着一种洞悉天地的沉稳,“今日,有两事相询。”
洞天内落针可闻。
张远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无形的威压让李成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黑虎”缓缓问道:“其一,尔等于‘赵洲’,所知几何?”
李成一愣。
赵洲?
大秦疆域虽广,似乎并无以“洲”命名之地?
他脑子里一片茫然。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温文尔雅,却透着无尽深邃的声音响起,来自“书卷”位置:“赵洲……乃《大荒秘藏录》及《禹皇开山图》残篇所载古地名,非今之地域。”
“相传上古大夏天庭分封,天下划为三十六洲,浩如星海。”
“赵洲便是其一,位于极西之滨,其民崇剑,有‘剑出赵洲,光寒万界’之说。”
“然上古天庭崩毁,天倾地覆,星移斗转,三十六洲早已在时空乱流与无尽光阴中破碎、离散、失联……”
“赵洲,与吾等雍天洲,或许曾如双子星般相伴,如今已隔亘古星尘。”
书卷是张横渠的代号。
他身为皇城书院山长,饱览群书,对于上古时代的讯息,掌握不少。
李成还是茫然,可看其他端坐的身影纹丝未动,分明是有不少人都对赵洲有所了解。
“断枪”位置传来沉稳如山、略带杀伐气的声音,印证了李成的猜测:“八百年前血魂关血战,曾有疑似域外之敌突入,其剑术诡谲狠绝,迥异当世,残余兵刃碎片铭刻‘赵’字古篆。”
“军中宿老推断,或为古赵洲道统所遗,或是……其后裔流落异域者。”
代号断枪的西昌侯姬梁,他的话语,无疑为赵洲的存在添加了一层血腥而现实的色彩。
世间,真有这样一座洲陆存在。
李成抬头,看向前方。
“蛰龙”位置的大皇子嬴荣此刻也微微颔首,接口道:“我在青天洲调阅过大秦太祖秘录卷宗。”
“太祖曾言,其崛起之时,曾得‘天外来物’启示,言及三十六洲散于诸天万界,重聚之日,即天宫重现之时。”
“赵洲之名,确有载录,其疆广袤,多灵脉剑山,其传承……或与我雍天武道同源异流。可惜,秘录语焉不详,其地何在,如何相通,仍属绝密。”
赵瑜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光投向张远所在位置。
以她对张远的了解,既然召集春山集会,那必然是有所谋划。
难道,在东海发现了赵洲修行者?
当真九洲之外,还有其他天地?
赵瑜的目光转到一旁代号云雀的琪贵妃方向。
琪贵妃身躯轻轻靠在座椅上,虽看不清其面容神态,但能感觉到那份轻松。
从张远坐镇东境开始,东境江湖和边境乱局逐渐平息。
不但皇帝少了许多忧虑,借了赵瑜几分力的琪贵妃也更得宠。
倒是嘉贵妃和五皇子,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天洲儒道修行者入朝,五皇子在文官之中的声望被稀释许多。
另一边,端坐在席位上的余愧贞身形挺直。
他参加这聚会的目的,就是为元康帝探查讯息,为青阳侯传递讯息而已。
既然今日提到赵洲,那定然是青阳侯要自己在陛下面前,提到赵洲。
“我作画游历天下数十载,踏遍雍天洲四野八荒,乃至深入西荒绝地。曾于一处古老地宫壁画上,窥见异域光景。”代号“画卷”的季云堂也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万剑悬空如林,仙宫坐落赤霞。”
“那时只当是古修士臆想……如今思之,或乃赵洲一角之投影?那画中之境,剑意通天,非人力所能凭空捏造。”
他的描述充满了画面感,仿佛一卷遗失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成听得头晕目眩,脑袋嗡嗡作响。
大夏天庭?
三十六洲?
赵洲剑道?
开国太祖得天启?
那些词语每一个都带着山峦般沉重的分量,狠狠地砸在他这个出身江湖的小小九川河衙门主事的世界观上。
他只晓得大秦九洲,晓得江湖恩怨、漕运争利、境界高低。
这些人却张口闭口就是“诸天万界”、“亘古星尘”、“重聚天庭”?
那是什么样的天地?
他的长运帮,他这龙象境的修为,在那样的天地里,恐怕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虚幻的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渺小感和荒谬感几乎将他淹没。
汗水……
如果他此刻有实体的话,必定早已湿透重衣。
张远静听片刻,未曾打断。
待众人话落,他微微颔首,随即抛出了第二个,也是更加沉重的问题:“那么,‘齐洲’呢?诸位可知其详?”
齐洲?!
这一次,洞天内的静默更深了,仿佛有寒冰蔓延。
连之前发言的几位巨头,气息都凝滞了几分。
第688章 上古天庭,三十六洲
春山洞天虽然无形,却也依然能感觉到其中陡然沉闷。
坐在原处的琪贵妃抬头,目中闪过惊讶。
什么样的地方,会让这聚会之地的人物,如此沉默?
“蛰龙”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青天秘卷中,‘齐洲’之名远少于赵洲,却更为凶戾。”
“书卷”张横渠的声音再次响起,已不复先前的温和悠远,而是沉重无比:“《天衍妖鉴》中篇记载:‘西冥有魔国,号齐。擅御使魂火、噬灵化神之术,其力非真元,非罡煞,乃源自混沌之末,侵蚀天地为生。’”
“上古末年,天庭崩陨之劫,或因其撕裂星界壁垒,引域外天魔所致,齐洲,若真如典籍所记,恐非人道之地,乃万灵劫敌!”
他的话,为齐洲贴上了“灭世之敌”的恐怖标签。
春山洞天之中,声音沉寂。
赵瑜抬头看向张远方向,微微皱眉。
难道,张远在东海遇到了齐洲天魔?
张远静静地听着,待张横渠话音落下,他身周那玄黑色的光晕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有实质的威压轻轻扩散。
整个洞天的光线都随之黯淡了几分。
余愧贞神色凝重,身躯坐直。
恐怕这才是青阳侯召开这场聚会的目的吧?
“不错。”张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伐之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神魂深处,尤其是落在李成心头,如同重锤。
“赵洲尚存,剑道未绝,存续有度,或敌或友,留待分晓。”
“然这齐洲……”
他略作停顿,那短暂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或许是三十六洲崩散、万界沉沦之黑手!”
“东海遗迹,镇海卫陨落之谜,乃至上古那场席卷天庭的末日之战……层层迷雾之后,皆有其魔影潜伏,蠢蠢欲动!”
身形挺直,张远目光扫过周围,声音之中透出坚定。
“不知上古秘辛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
他的目中闪过神采:“我大秦承继上古社稷,重聚三十六洲,再开天宫门,承祖辈荣光,集万界之力,补天裂之痕……”
“开,万世太平!”
张远的语气陡然拔高,如同金戈交鸣,神雷炸响,带着一种贯通古今、气吞星河的磅礴意志。
话音落下,无形的音浪仿佛在洞天内掀起了风暴!
那“万世太平”四个字,并非祈愿,而是战鼓!是号角!
是跨越了无尽时空和血海深仇的决绝战书!
李成整个人都懵了。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巨浪拍在沙滩上的小舟,随时会在这种改天换地的宏图伟业和深沉如渊的血仇面前粉身碎骨。
荡平魔洲?
重聚星海?
讨还万世太平?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远超他毕生所能理解的极限!
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多么广阔的天与地?
他的长运帮,他的九川河漕运,他的龙象境界……
渺小!
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将他彻底淹没。
茫然,深入骨髓的茫然,让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但就在这时,在那无边的震撼和恐惧的缝隙里,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极其顽固的东西,如同野草的嫩芽,猛地在他心底最深处钻了出来!
那是他童年时在小巷里打出一片地盘的狠劲,是他青年时在码头扛包打拼被踩在泥里也要咬牙站起的桀骜,是他中年时孤身挑战上任帮主、在刀光血雨中坐上这把交椅的野心!
“轰——!”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火把骤然点亮了他灵魂最深处的黑暗角落,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
既然天地如此辽阔,星海如此浩瀚,有三十六洲这样的传奇世界存在……
那他,长运帮帮主李成,凭什么就不能像当年一步步拿下九川河那样,有朝一日去那星河大海之中……
也搏一个开山立柜、名扬诸天的机缘?!
这念头是如此疯狂,如此不切实际,却又如此……
滚烫灼人!
他抬起头,望着洞天穹顶那片幽暗深邃、象征着无尽天外的虚空,呼吸变得粗重,双拳在无人看见的虚幻里,死死地攥紧。
渺小、茫然依旧缠绕着他,像冰冷的铁链,但一股源自凡俗草莽最原始、最野性的征服渴望,已在铁链的束缚下,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那是对头顶这片浩瀚星辰巨画,最本能的贪婪回应!
而在这新老世界画卷震撼交迭的宏大场景中,二十一位象征着大秦顶端力量的存在,沉默着,感受着那黑虎座下传递出的滔天战意与星海蓝图,心魂震荡,亦各自燃烧着属于自己的意志火焰。
春山洞天之内,一个征伐诸天、重聚故土的新时代序章,已然在无声的肃杀与沸腾的野望中,揭开了沉重的一角。
……
东境行营。
大帐之中,西昌侯姬梁缓缓抬头,看向大帐之外,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大营之中,军卒整训的呼喝之声,儒生教导文字的诵读之声,还有那金铁激荡,罡风呼啸,煞气翻涌之声,汇聚成洪流。
“本以为青阳侯整训亿万大军,是优胜劣汰,是整军手段,”姬梁口中轻轻低语,“现在看,他恐怕真要整训出亿万军卒!”
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东境。
东境大军整训,征召数亿河工,整训上亿军卒,谁都觉得这是劳民伤财,都觉得不可持久。
哪怕是宁国公韩琦,平云侯荀豁等人,私下里也觉得,青阳侯整训大军,是要十中取一,层层淘汰。
营中大军,那些军卒拼命练,也是怕自己被淘汰掉。
此时,姬梁从春山洞天聚会归来,心中有了不同的想法。
恐怕青阳侯整训之兵,数目远超天下人所想!
这也是为何青阳侯要巡猎东海。
没有东海海量资源输送,东境行营撑不住如此规模大军!
“上古三十六洲,若是真能重现当年辉煌盛世,我姬梁,死又何妨。”
姬梁缓缓握紧双拳。
他姓姬,传言,姬姓,是上古大姓。
……
青天洲。
白鹿山。
书院后山位置,身穿儒袍的大皇子嬴荣缓缓起身,从静室之中走出。
第689章 你,愿,做,守,成,之,君,吗?
山岭之上,清风拂面。
绵延的书院,白墙青瓦,淡淡的金色浩然之气,仿若云雾荡漾。
身处此间,让人心神安宁,不知不觉间,连那等天下大势都懒得管了。
便如嬴荣自己,身上也多出儒雅,少了大秦皇族的尊贵。
“心神激荡,气血透煞。”嬴荣身后,有声音响起。
“青天洲上仙魔俯首,白鹿山上下并无祸患,这是为何?”
背着手,穿一身青色儒袍的夫子缓步而来,看着嬴荣,面上神色带着几分疑惑。
嬴荣转身,躬身施礼。
夫子是大秦皇族,嬴荣虽然是大皇子,在这青天洲上也是以后辈礼敬之。
“夫子,你可知,上古大夏天庭?”
嬴荣的话语,让夫子脚步停住,双目缓缓眯起。
他身上,一股无形气息升腾缭绕,身外空间似乎被直接崩碎。
“上古莽荒,大夏三十六洲?”
夫子的声音,透出凝重,仿若山岳高悬,九天云雷涌动。
身聚青天洲大道,夫子一言一行,喜怒哀乐,都能引动大道之力震荡。
他在青天洲上,是无敌存在。
“若非域外天魔侵袭,大夏天庭崩塌,我人族何等繁盛?”
“大秦承继大夏社稷,虽复九洲山河,却……”
夫子的话语顿住,缓缓抬头,看向嬴荣,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你有域外之地的消息?”
大皇子点点头。
夫子身上,浩荡的金色光影好似要冲开天穹,整个白鹿山上百万学子抬头。
这一刻,甚至青天洲大道都微微动荡。
“嬴荣。”
夫子看着面前的大皇子,一字一顿:“你,愿,做,守,成,之,君,吗?”
守成之,君?
夫子眼中,自己有资格为大秦之君?
大皇子握紧拳头。
若是其他时候,听到这句话,他必然无尽信息。
这代表着大秦九洲之一的青天洲之地归附于他。
夫子身份,言出法随,不可能妄言。
但是,此时立于山巅,嬴荣脑海之中尽是张远“开万世太平”的话语回响。
域外洲陆,上古三十六洲,那是何等广袤天地?
原来,这天地是如此宽广!
守成之君。
还有什么意义呢……
……
皇城。
玉台殿。
余愧贞刚到殿门外,元康帝已经大步奔行而出。
“去紫极殿。”
“传苏靖与成国公来。”
皇帝的声音响起。
余愧贞微微躬身,看到紧随在元康帝身后的暗影司副司首袁桐,手中捧着一柄长剑。
那剑,剑身之上,透出暗淡魔光。
齐洲?
余愧贞转身,抬手招引几位内务府内侍,让他们去传讯。
紫极殿。
幽暗深邃的光线微微扭曲。
大殿之中,元康帝背着手,立在青铜大鼎之前。
祖龙卫中强者木玄,黑袍寂寂,仿佛融入了殿宇本身的阴影之中。
“诸位大人,陛下已经等候多时。”
殿门外,余愧贞躬身施礼,低声开口。
大殿之前几位重臣相互看一眼,微微点头,鱼贯踏入殿中。
成国公陆钧,面色肃穆,步伐沉稳。
黑冰台指挥使长宁侯苏靖目光锐利如鹰隼,行走间带着干练的肃杀之气。
礼部尚书王安之与张横渠联袂而至,后者身为皇城书院山长,眉宇间思索更甚。
几位掌握帝国军政枢要的重臣也面色凝重地相继赶到,众人的目光,几乎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暗影司副司首袁桐手中——
那柄用层层隔绝灵玉封印的、散发着淡淡魔意的漆黑长剑之上。
殿内气氛瞬间绷紧。
长宁侯苏靖虽早从张远的密讯中得知此剑讯息,成国公陆钧的目光同样凝固。
他曾监察天下,见过无数奇诡兵刃,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毁灭与侵蚀之意,张远所料不差,此物必是域外大患!
王安之身为儒道宗师,掌大秦文道之鼎,对气机尤为敏感,那魔剑扭曲狰狞的阴寒火煞之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与一种深沉的恶寒。
而张横渠,这位博通古今的书院山长,心头更是惊涛骇浪。
春山洞天里关于齐洲的描述在脑海翻涌,眼前的魔剑,似乎正是那画卷上臆想之境活生生的证明!
“陛下。”
众人躬身施礼。
元康帝嬴川深吸一口气,眼中神光湛然。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双手抬起,引动帝国龙气与紫极殿本身的秘阵之力,朝着虚空庄重一礼:
“后世子弟嬴川,恭请诸位先圣先贤,显化圣驾!”
“嗡——!”
熟悉的金色光幕在紫极殿中心迅速凝实、升腾。
与上次议事不同,这一次光幕的波动显得更为剧烈,空间涟漪扩散开,数道威严无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出来。
大秦初代镇国武王嬴无极高踞冰封王座,玄冰夔龙铠寒气森森。
阳天洲天璇剑阁太上长老嬴月旋剑气冲霄,身后七柄名剑虚影震颤轻吟。
天机楼楼主李淳风双目蒙绸,掌中周天星盘流转不息。
身外仙光缭绕的庄周,身形虚幻沉寂的武安君白起……
光幕的边缘光影再次扭曲,又有三道强大无匹的气息弥漫开来!
一位身着赤红凤纹战甲、眉心有一道跳跃火焰神纹的冷峻女子,周身环绕着仿佛能焚尽虚空的恐怖热力。
南离天尊。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朴慈和的老者,身着素雅道袍,袍上绣着无数星辰与天工造物的符文。
圣匠天工星君。
最后一位,则是一名肤色古铜、宝相庄严的大和尚,身披陈旧袈裟,手持一串漆黑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佛珠。
伏魔金刚广源尊者。
这三位强者身上的气息,丝毫不逊于嬴无极等人。
都是超越大宗师层次的存在!
显然,魔剑的出现,惊动了更多潜修或镇守各方的顶尖存在!
大殿之中,木玄抬头,双目之中闪过惊异。
果然,大秦底蕴,深不可测。
哪怕强者无数的祖龙卫,也只是大秦的底蕴依仗之一。
目光与光影碰撞,木玄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问道修为的他,此时也要低头!
嬴川面向诸位大能,声音沉凝:“劳烦诸位前辈法眼,一观此物来历!”
他示意袁桐上前。
袁桐心中凛然,顶着那几乎要将他神魂撕碎的恐怖威压,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灵玉封印着的魔剑呈递向前,让殿中所有目光都能清晰感知。
死寂!
连大殿本身的嗡鸣似乎都停滞了。
第690章 大秦必将重聚三十六洲山河
武王嬴无极的独眼骤然亮起刺目寒芒,冰封王座下的玄冰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
李淳风掌中的星盘毫无征兆地疯狂转动起来,脸上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好纯粹的灭世魔性!污秽、暴戾、混乱……”
南离天尊眉心的火焰神纹剧烈跳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来自上古的寒意:“这股气息,是齐洲战魔的标配兵器!”
“虽比不得那些魔帅的魔兵,但本质一样!”
伏魔金刚广源尊者诵了一声低沉佛号,声如洪钟大吕,其音带着沉重如山的降魔伟力:“阿弥陀佛!此剑蕴含‘蚀道之力’,专以吞噬天地元气、法则甚至生命本源为养料,乃万灵之敌!”
他手中的漆黑佛珠微微亮起,似乎在压制着那魔剑散逸的气息。
佛门修行者中,亲近大秦的不少。
广源尊者身不在梁洲,无数年前就为大秦供奉。
圣匠天工星君的目光最为锐利,他死死盯着那扭曲的剑格字符和布满倒刺的剑身结构:“‘齐’字符……没错!当年禹皇亲征归墟,斩落的魔兵残片之上,便有与此类似的气息!”
但此剑工艺更拙劣,却也更‘纯粹’,像是……刚刚淬炼成型!”
世间万般修行,能超凡入圣者寥寥无几。
匠器之道,能名冠“圣”字,自然是此道之中顶尖人物。
天工星君的传承,据说能追溯到上古时代。
阳天洲天璇剑阁太上长老嬴月旋清冷的声音响起:“此剑看似粗糙,其核心却蕴含一丝湮灭之道的雏形,其铸造方式霸道绝伦,吾在阳天洲面对的压力源头,便有极其相似的气息……”
阳天洲上也有此等域外天魔侵袭?
长宁侯抬头,目中闪过精光。
身为黑冰台指挥使,苏靖不但掌握的讯息广博,谋略手段也是非凡。
如果阳天洲真的被天魔侵袭,那是不是可以有别的谋划?
看来需要回到镇天司后,调动玄机司安插在阳天洲上密探,搜寻消息了。
大殿之中,数位强者身影震荡。
武安君没有开口,庄周身形微微挺直,目光之中多出几分郑重之意。
陆钧等人微微抬头,面色变幻。
这些大秦前辈,每一位至少都是大宗师巅峰,修为比殿中最强的木玄还要强横许多。
此时,这些前辈所言,所涉及之秘,已经是大秦九洲之外事情。
上古三十六洲,何其广漠?
“诸位前辈,”元康帝嬴川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带着求证与后辈的谦恭,“这齐洲魔兵现于东海火源之地深处,是否意味着那些域外天魔对雍天的渗透,已到了一个临界点?”
“昔年镇海卫与禹王封印的‘归墟海眼’,是否真的松动了?”
看向光幕,元康帝轻声开口:“先前有仙岛高人托庄周先生传言,外海异族侵袭日盛,仙岛难守,阳天洲上剑修所镇守的封印地也压力倍增。”
九洲之外的天魔,正意图撕裂防线,侵袭雍天洲!
光幕之中,道道目光转向身穿道袍的庄周。
庄周微微点头,开口道:“海外仙岛,确实局势艰难。”
“若非如此,仙岛各方也不会坐视无涯海动荡。”
仙岛之敌虽然不是齐洲天魔,可也是同源。
连庄周也没想到,域外天魔竟然已经有侵袭雍天洲之危。
庄周的话,让殿中再次沉默。
大殿一侧,余愧贞躬身听着。
本以为九洲之乱,已经是大秦之患。
没想到,九洲之外,更有强敌。
怪不得大秦明明实力强盛,却步步败退,退守雍天洲。
原来,大秦之敌,何止仙魔?
李淳风沉默片刻,掌中星盘光芒明灭不定:“陛下所虑甚是,星象晦暗难明,然九洲之外,乱局已成。”
“昔年三十六洲分崩,诸界壁垒在无尽岁月中本已变得脆弱不堪。”
“齐洲作为当初三十六洲崩裂、大道消亡的元凶之一,其魔爪向来无孔不入。”
李淳风面色凝重,看向那黑色长剑。
“齐洲天魔垂涎雍天这方相对稳固的祖地已非一日,那归墟海眼……恐是其主攻方向之一。”
九洲未平,又有外敌!
大殿之中,王安之等人神色变幻。
他们身居高位,对这天地了解不是寻常百姓能比。
域外之敌,当年能覆灭大夏横占三十六洲的天庭,那等强大,难以揣摩。
武王嬴无极低沉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在大殿中回荡:“三十六洲崩散,天魔趁虚作乱,蚕食诸界,齐洲便是首当其冲的魔化之地!”
“然我大秦既承祖地,便是天命所在!”
没有说完,但那双嵌着冰魄的独眼中,燃烧着足以熔铁铄金的无双战意。
大秦武王,征战无数年,从未有退缩之意。
越是强敌,越是战意冲霄。
嬴无极话音方落,紫极殿光幕微漾,庄周缥缈之声悠悠传来:“武王所言不差,大秦守土确为天命。然老道观星海因果,当知九洲乱局本是一体——”
“上古天庭统御三十六洲时,齐洲魔化引天魔裂空,致星陆崩散。”
“赵洲剑道尚存却漂泊星海,立场未明;雍洲承人族薪火,成我大秦根基。而老道所居仙岛虽在无涯海超然世外,亦受九洲外‘异族’侵伐,实难驰援。”
“究其根源,九洲之乱因外域起,而外域之劫亦由九洲生。”
“天庭崩毁后秩序倾颓,方使诸界陷入弱肉强食之局。齐洲遗毒今现东海魔剑恰证此因果闭环未断。”
“故欲破死局,非倚仙岛外援,而在兆亿生民同心。”
“青阳侯东海巡猎镇魔,正是以身为薪,燃我雍洲不灭之火。”
庄周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
陆钧等人抬头,身上气血震荡。
庄周的话他们听懂了。
庄周明面上赞扬青阳侯巡猎东海之举,其实是告诉所有人,外敌强横,仙岛自顾不暇。
要想雍天洲稳固,需要自救。
元康帝眼中精光爆射。
怪不得张远送来此剑。
上古大夏天庭三十六洲,哪位帝王不渴慕拓土之功!
对于齐洲的存在,天魔之敌的强盛,虽大势沉重,却也让他心中的战略更加清晰。
天下之大,三十六洲。
大秦铁骑,当席卷之!
他看向众人,双目之中精光闪烁,语气变得沉稳而充满力量。
“诸位前辈明鉴,大秦必将重聚三十六洲山河,为我人族昌盛,鼎薪无尽。”
这才是大秦帝王之气!
没有重聚三十六洲之心,哪有资格执掌大秦天下!
大殿之中,一时之间大道金光交错,如同潮水翻涌。
元康帝身上,大道力量与大秦帝王气息碰撞,如同无数金色长龙旋绕。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光幕之上身影,面上露出轻笑。
“诸位前辈,青阳侯这次巡猎东海,收获颇丰。”
第691章 有了这条后路,谁人不敢战?
元康帝一挥手,余愧贞快步上前。
他向着光幕之中那些大能强者躬身,然后朗声开口。
“不久前,青阳侯在凶险海域深处,逆斩焚海火凰,更得天地造化,以无上伟力收服其涅槃本源重生的纯净火种。”
“此火蕴大道生机,可铸神兵、淬丹药、炼道基,乃至强健百万元卒筋骨,实乃应对未来魔劫的绝佳资源!他已将此无上机缘炼化掌控。”
余愧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火川岛沉凝后的火源灵地、金刚矿脉与那新生火灵珠泉眼,便是此役所得。”
大秦雍天洲还有无垠东海,那是世间最繁盛之地。
大秦的物资之丰厚,其他洲陆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这也是为何仙魔各方一直觊觎雍天洲的原因。
除了身在仙岛的庄周,其他大秦先辈强者,听到余愧贞介绍,都是目中精光闪烁。
大能强者,也差钱啊……
“既然有此等宝物,我会安排剑阁弟子到雍天洲历练。”嬴月旋双手拢在衣袖之中,淡淡开口。
“青阳侯既然能在东海收获丰厚,那老夫派几位弟子,领些工匠回大秦。”天工星君轻笑。
修炼器术,最要实践磨炼。
雍天洲上有资源,那派弟子来了,锻造各种宝物的同时,更能得到一场磨砺机缘。
其他几位前辈大能,也都是面色变幻,分明极为意动。
元康帝面带笑意,都是一一答应。
对他来说,归来的强者越多越好。
他掌雍天洲大秦天道,归来强者越多,天道越强盛。
“张远,陛下上次答应让他来剑冢见本君。”武安君的声音响起。
阳天洲上剑冢,那是阳天洲上剑道绝地,也是无尽机缘之地。
“等青阳侯巡海之功告一段落,境界战力皆臻于鼎盛,待其稍作休整,朕便命他即刻启程,前往阳天洲剑冢!”
元康帝点头回答。
顿了一顿,目光掠过嬴无极、嬴月旋等人,最后落到身形沉寂的武安君白起身上。
“至于武安君上次提及的剑冢试炼……”
“掌控凶剑之力,乃是我大秦后辈应肩负之责。”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是面色郑重。
大秦后辈,当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武王嬴无极冰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嬴月旋眉头微动,但没有开口。
李淳风掌中的星盘更是快速推演,试图窥探那未来的走向……
“木玄,你祖龙卫对域外洲陆了解不少吧?”武安君白起的声音再次响起。
存身在幽暗中的木玄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回君侯,祖龙卫有一支就驻守在九洲之外虚空。”
“只是祖龙卫重在守护,几位统领大人不会征伐齐洲,直面天魔。”
祖龙卫够强,可惜人数并不多。
全都是以强者组建,艰辛磨砺而成的祖龙卫,不可能有太多人。
要祖龙卫守护大秦还行,真要直面域外强敌,祖龙卫也力有不逮。
要是祖龙卫真那么强,也不至于九洲陷落无数年了。
“告诉蒙毅,要多给后辈机会。”
“祖龙卫,不能守着腐朽祖训一成不改。”
白起说完,身形消散离去。
其他几位前辈大能相互看看,身形也慢慢散去。
元康帝转身,看向一旁的木玄,面色平静。
“劳烦木先生,将此剑交给祖龙卫,齐洲天魔,此事当郑重对待。”
木玄点头,沉声道:“诺。”
——————————————————————
茫茫东海,巨舰破浪。
张远麾下的庞大舰队,宛如一条玄铁浇铸的洪荒巨龙,在铅灰色天幕与墨蓝色海水的交界处昂首前行。
十艘“镇海舟”如亘古山岳居于中央,船身玄武云纹流淌着内敛而厚重的灵力光晕。
十二艘“渡海舟”紧随其后,那是承载着十万九阳剑宗弟子的剑道堡垒。
再外围,数十艘体型稍小但依然威猛凛然的青铜战舰拱卫左右,劈开汹涌的海浪,犁出道道雪白的航迹。
舰队所过之处,无形的威压令寻常海族避之唯恐不及。
海风带着咸腥与水汽拂过舰队的旌旗。
“呜——”
突然,一道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警讯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舰队列舰前方青铜战舰“伏波号”上撕裂了海天间的平静!
声音刚落,舰首前方的海面猛地炸开!
数道披覆着厚重漆黑鳞甲、状如史前巨蟒的庞大身影破水而出!
它们矫健、狰狞,身上每一块鳞片都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长达数十丈的身躯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正是镇天司以祖龙卫秘法、融炼大妖遗骸与英烈战魂后培育的战争巨兽。
披甲黑蛟!
其中一条最为雄壮的黑蛟,探出水面的刹那,布满倒刺的利爪已如铁钳般狠狠扣住了一条试图隐遁的庞大触手!
那触手的主人,是一头刚刚从深海中悄然靠近舰队的暗影章鱼。
它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半透明深蓝,体表流淌着墨汁般的能量,与海水几乎融为一体。
八条同样庞大的触手疯狂舞动,搅动着海流形成一个个混乱的漩涡,正是极擅潜行与突袭的深海猎手。
但在黑蛟面前,它的隐匿如同儿戏!
“嘶吼——!”
黑蛟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
那坚韧无比、连寻常法器都难伤的暗影章鱼触手,竟被它硬生生撕裂下来一大截!
深蓝色的妖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将大片海水染成诡异的墨蓝色。
紧接着,另外几头黑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悍然扑上,利爪撕扯,钢尾抽击,獠牙啃噬!
那庞大的暗影章鱼连自爆妖丹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数头狂暴的黑蛟在狂暴的水柱和迸溅的血肉碎片中生生撕成了碎片!
“好家伙!墨鳞!你这家伙现在利索得紧啊!”
“伏波号”船头上,一名满脸横肉的亲卫伍长双手拢在嘴边,兴奋地朝着刚才率先出手的那条雄壮黑蛟大喊。
他脸上没了初见这类融合妖物时的恐惧与不适,反而充满了战友般的熟悉与赞许。
那条被唤作“墨鳞”的黑蛟正将嘴里一团章鱼碎肉囫囵吞下,闻言竟然人性化地扭动了一下巨大的头颅,一只磨盘大小的猩红竖瞳瞥了船头一眼,带着一丝得意。
它粗壮的尾巴猛地一甩。
“哗啦”一声巨响,一截粗如百年巨树主干、足有丈许长的韧性章鱼腿被精准地甩上了“伏波号”的甲板,重重砸在老伍长面前的海水渍中。
“吼……”
“拿……去……烤……了……”
低沉、艰涩,却清晰可辨的神念波动从黑蛟处传来,带着一种饱餐后分享猎物的粗犷豪气。
“哈哈!谢了墨鳞哥!”
伍长哈哈大笑,招呼同伴:“快快快!收拾收拾,晚上加餐!墨鳞老哥送的深海八爪须!这玩意儿可是大补!”
周围的军卒非但没有惧怕那尚在微微抽搐的妖物肢体,反而爆发出一阵欢呼,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拖拽那截珍贵的食材。
看着这些悍卒竟能与传说中的凶戾蛟龙如此“熟稔”地互动,甚至口称“老哥”,不远处一些原东境世家出身的年轻新兵脸上也早已褪尽了最初的惊骇,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
一丝对那力量化身的向往。
祖龙卫的融合秘法?
炼半妖之躯?
目睹同伴战死后神魂寄托大妖之躯重生?
这种曾经令人惊恐不安的手段,在东海血与火的磨砺中,在一次次亲眼所见其守护与强横后,早已被这支新锐之师视为理所当然的荣誉与力量象征。
原本肢体乃至身躯化为妖兽的恐惧,已经变成对强横战力的渴望。
就算战死,也能以妖兽之身重生。
有了这条后路,谁人不敢战?
“轰——”
“轰——”
警讯即是战斗信号!
第692章 墨海妖潮,十万剑龙起怒涛
在墨鳞与暗影章鱼缠斗的瞬间,整支舰队已在号角声中进入了战斗状态!
“起阵——”
镇海舟顶层指挥塔,余万钧的声音在扩音法阵中回荡。
身为亲卫统领,大军临战,都是余万钧指挥。
“御敌!”
“轰——”
刹那间,镇海舟庞大的船体通体亮起!
船身玄奥的玄武云纹彻底激活,形成一层厚重粘稠如墨汁般的巨大光晕盾甲,盾甲上星光点点流转,宛如一片凝缩的星域将巨舰守护其中。
同时,船体两侧巨大的炮位符文点亮,黑洞洞的炮口中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
灵阵御兽司布下的无形周天星斗阵也在天空展开,星光垂落,加固着舰队附近的时空,压制任何可能的空间跳跃。
秘药司的毒雾发生器悄然启动,丝丝缕缕难以察觉的瘴气融入海水与空气,虽未爆发,却如潜伏的毒蛇。
“铿!铿!铿!”
渡海舟群上,十万柄飞剑同时出鞘!
嘹亮的剑鸣如同亿万龙吟汇聚!
剑光不再是初始时的散乱与炫技,而是凝练、坚韧,带着东海生死搏杀后磨砺出的冰冷杀意。
在裴烈等长老的剑诀引导下,半数飞剑在空中纵横交错,迅速交织成数条鳞甲宛然、爪牙锋锐的青色剑道蛟龙!
蛟龙身躯由锋锐剑气构成,游弋在舰队上空,发出高亢的龙吟,随时准备扑杀任何敢于靠近的空中或海面目标。
另一半飞剑则低低悬停于各船甲板上空,剑尖直指外围海域,剑光吞吐不定,如同蓄势待发的致命箭雨,森然的剑气搅动着空气,形成一道道剑意涟漪。
这支剑宗的力量,已与初入东海时的“验剑”之心截然不同,他们是真正的海上怒龙!
无尽威压,让海水仿佛被禁锢冻结!
水面之上,密密麻麻的章鱼身躯扭曲着,激起层迭的浪花,映照在月色之中,闪烁暗沉光影。
“哗啦——”
就在被撕碎的暗影章鱼血污还未完全散开的浪涌之间,方圆数十里的墨蓝色海面上,如同沸腾的墨池,密密麻麻地冒出了数以百计的诡异头颅!
那是更大的、甚至堪比青铜战舰的巨型暗影章鱼!
它们的体表流动着更浓郁的幽暗能量,如同披上了一层深色的装甲,数头章鱼的头部甲壳上,赫然镶嵌着小型舰船的残骸。
它们是坐骑,亦是武器!
“是‘暗影舰队’,海盗豢养的幽海霸主!”
镇海舟顶层,镇妖司副司首白芷银狐面具下的竖瞳闪烁着幽光,迅速报出信息。
“此妖善潜行匿踪,力大无穷,触手坚韧带倒刺能碎金裂石,喷吐‘幽黯墨息’能屏蔽灵识感知、迟滞气血运转,弱点在头部中心、触手根部接合处以及下腹最柔嫩处!”
暗影舰队!
海盗与驯化的深海巨妖完美融合!
每头巨大的暗影章鱼背上,都站着数十乃至上百名身着各色破旧皮甲、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海盗!
他们手持弯刀、鱼叉状法器,腰挎劲弩,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啸,眼中闪烁着嗜血与贪婪的光芒。
驾驭巨大章鱼的触手,指挥着它们如同驾驭一艘艘灵活且凶猛的海上战车,乘风破浪,朝着大秦舰队的方向合围而来!
庞大的章鱼群搅动海水,形成无数混乱的暗流和巨浪,它们喷吐出的、能短暂麻痹神魂的墨汁混合着巨浪泼天盖下,企图打乱舰队阵型。
海盗们则借着巨浪与墨汁的掩护,如同附骨之疽般攀附在章鱼庞大的身躯上,发射致命的攻击!
“好大的船,抢回去给老大做旗舰。”
“吼吼,杀光这些秦人——”
海浪之间,海盗们癫狂的咆哮传来。
这里是大海,他们这些弄潮儿,最不畏惧的就是风浪。
一艘艘镇海舟上,声息沉寂。
一艘艘渡海舟上,剑宗弟子握紧剑柄。
战意,在凝聚。
淡淡的煞气,在弥漫。
张远立于镇海舟最高点指挥平台,目光平静地扫过铺天盖地涌来的敌潮,声音沉稳无波:“传令。”
“新军结‘山河磐石阵’顶住正面压力。”
“九阳剑宗‘剑龙掠空’切割扫荡。”
“灵阵司全力压制其墨息与巨浪!”
“启用‘妖瞳夜视术’实战测试!”
一道道命令,瞬间传遍全军!
“诺!”
青铜战舰与镇海舟上,五万黑甲新军齐声怒吼!
“轰——”
精血气息瞬间相连,磅礴的气血之力于舰队外围,形成一道虚幻但极其坚韧的巨大山海屏障。
山峦如盾,抵挡着狂暴的巨浪和章鱼那堪比攻城锤的撞击。
河川如索,无形的粘稠力场纠缠着那些试图攀附舰体的巨型触手和海盗!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触手砸在甲板上的闷响不绝于耳,但新军结成的山海屏障固若金汤,士兵们以血肉为桩,战甲相连,死死顶住了第一波冲击!
与此同时,有数千名遴选出来的精锐军卒,左眼闪烁着非人的、或红或绿或金的诡异光芒——
这正是新移植的“妖瞳夜视术”。
穿透了漫天墨汁与巨浪水雾形成的障碍,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墨息中的敌人身影,精准地指挥弓弩手集火那些试图从刁钻角度爬上舰船的灵巧海盗。
天空之上。
“昂——!”
嘹亮的龙吟压过了海盗的怪啸!
由十万飞剑组成的三条庞大剑道蛟龙,带着撕裂长空的锋锐,如同三道青色雷霆,悍然俯冲而下!
剑龙掠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割裂!
它们避开体型庞大但相对笨拙的章鱼主体,目标直指其背上那些如同跳蚤般的海盗以及章鱼用于攻击和支撑身体的要害触手!
绞杀!
纯粹的、高效的、冰冷的绞杀!
剑光扫过,海盗连同他们脚下的章鱼皮肉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碎块,鲜血与残肢暴雨般洒落。
一条剑龙甚至灵活地一个回旋,精准地钻入一头巨大章鱼张开准备喷墨的巨口之中。
下一刻,从内部爆发的无尽剑气将其头部搅成一滩烂肉碎壳!
第693章 弹指碎玄,血雨倾天镇海啸
灵阵司司首阵玄在金翅大鹏背上袍袖翻飞,八角定星盘光芒大放。
星辉倾泻如银河倒卷,死死压制住暗影章鱼喷吐出的“幽黯墨息”,使得其屏蔽效果大打折扣。
同时,无形的巨力搅动着海流,强行抚平抵消着由数百头巨妖制造的混乱巨浪,让新军的阵地和剑宗的攻击更加稳定高效。
这是一场演练已久的海空协同作战!
新军顶住正面冲击如山岳,剑宗在空中精准绞杀如鹰隼,灵阵控场如掌舵手,辅以妖瞳新术洞察秋毫。
仅仅几个呼吸的攻防,原本气势汹汹的暗影舰队冲击就为之一滞!
大秦舰队的战力,比之初入东海时何止强横数倍?
无论是配合的默契、法术的应用还是个体士兵的应变与坚韧,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大海之上,妖光被撕碎。
那些暗影章鱼,还有其背上海盗,在剑光与灵阵之力穿梭下,鲜血飞溅。
翻腾的海面上,围拢而来的海盗根本无丝毫还手之力。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屠杀!
“该死!秦人怎么可能这么强了?!”
暗影舰队中后方,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背甲上耸立着一座小型黑色祭坛的巨型暗影章鱼王背上,三名气息明显高出一截的海盗首领目眦欲裂。
他们一人独目、手持弯刀血光缭绕,一人面色惨白背负奇形匣子,一人则是身材矮小但周身环绕扭曲力场的侏儒。
身旁,还有两名周身妖气冲天、形态半人半妖的洞玄境强者。
一个是浑身覆盖着青色鳞片、手持分水钢叉的男性鱼妖,另一个是背后生着类似蝠翼翅膀、瞳孔竖立的女妖。
这五人,便是此番突袭的绝对核心!
“怎么可能,留影石上所见,这些秦人都是新兵……”身材矮小的侏儒海盗咬牙低呼,双拳握紧。
其他几位海盗面色也是透出难以掩饰的凝重与不安。
横行数十万里海域,他们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
“硬冲不行!分头行动!目标——旗舰!擒杀那个白袍统帅!”独目首领发出尖啸,指向镇海舟顶端的张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宰了他,这群秦狗必乱!”
轰!轰!轰!
五道身影爆发出全部妖力与真元,化作五道颜色各异但速度惊人的流光,瞬间脱离了混乱的战阵!
独目海盗弯刀血光暴起,斩开阻碍的剑光和水浪。
惨白面色的海盗身后匣子打开,飞出十二只闪烁着幽绿磷火的骨鸦,尖啸着扑向下方军阵制造混乱。
侏儒海盗双手合十,扭曲力场让他周围的空间都微微变形,避开沿途攻击。
鱼妖舞动钢叉搅动海流,形成螺旋水龙卷开路。
翼女妖则振翅高飞,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残影!
五个洞玄强者!
他们燃烧精血,如同五柄淬毒的利刃,目标一致。
斩杀张远!
这是他们最后的赌博,也是最毒的杀招!
“保护侯爷!”镇海舟上,余万钧声音响起。
一队黑甲军卒持玄龟背甲大盾,奔行而上,立在张远身前。
盾阵重迭,山岳之影浮荡而起。
镇海舟外,层层的防御光罩凝聚。
非洞玄修为,连冲破这层防御光罩都不可能!
“哼,宵小之辈,也敢犯帅旗?”张远身侧的阴九幽冷笑一声,身影晃动间黑雾涌动,幽冥锁链自虚空探出,直扑那翼女妖!
秘药司的药菩提毒幡一指,七彩毒瘴化作大手抓向独眼首领!
然而,张远却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
“让他们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五位拼尽全力冲来的洞玄强者,突然感觉整个天地都变了!
并非风雷大作,也非光影变幻。
而是……
一种绝对的压制!
仿佛整片海域的重力瞬间增加了百倍、千倍!
周围的空气粘稠得如同铜汁铁水,他们的身体、妖力、真元、甚至思维,都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大磅礴、沛然莫御的力量死死禁锢!
空间镇锁!
没有阵法光芒,没有咒语念诵,唯有张远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漠的精光。
这是他磅礴无匹的武道意志与镇海伟力结合,对一定范围内天地规则的绝对掌控!
御虚神魂,镇海之力。
对付洞玄境,根本无需神通尽显,一念即可定乾坤!
“轰——”
方圆万丈海水轰然炸裂。
“怎、怎么可能?!”
独目首领惊骇欲绝,手中的血刃弯刀竟无法再挥出一寸!
其他四人,无论是驾驭的骨鸦、扭曲力场、螺旋水龙卷还是急速的振翅,都瞬间凝固!
他们就像被投入巨大琥珀的昆虫,保持着前冲的姿态,被死死“钉”在了空中!
离镇海舟尚有数百丈,却再也无法寸进!
五人脸上那原本凶狠、疯狂、决绝的表情,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所取代!
他们拼尽全力燃烧的生命之火,在这恐怖的伟力面前,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镇海舟上、渡海舟上、所有能看清这一幕的将士和剑修,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停止了呼吸!
他们知道侯爷强,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种强——
那是超越了神通法术,如同执掌天地刑法的神祇般的威能!
张远并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他甚至没有看向那五个被禁锢的目标。
他只是随意地,像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一般,向着那五人的方向,屈指……
轻轻一弹!
“啵。”
一道无形无质、却又凝聚着天地之威的指风轻轻拂过。
噗!噗!噗!噗!噗!
五声闷响,如同熟透的果实从枝头坠落。
那五位足以在一方海域称王称霸、凝聚数头洞玄大妖做炮灰才拼死冲来的洞玄强者,在张远这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如同五颗被捏爆的水球,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身躯轰然炸裂!
化为五团腥臭污秽的血雾,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与甲壳碎骨,如同下了一场泥泞血雨,纷纷扬扬洒落下方墨蓝色的海水中!
死寂!
连咆哮的海浪与挣扎的章鱼似乎都因这恐怖的一幕而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庞大如山岳、正指挥小章鱼和小海盗们冲击新军防线的暗影章鱼王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动作猛然一僵,幽深的巨眼惊恐地望向镇海舟的方向。
“侯……侯爷……”
刚刚准备出手的尉迟长山感觉喉咙干涩。
薛定岳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
余万钧深深吸气,眼中充满了敬畏。
陆天枢肩头的锁妖塔光华收敛,默然无声。
阵玄脚下的金鹏发出一声低微的呜咽。
白芷面具下的竖瞳剧烈收缩了一下。
裴烈与身后的聂断秋、楚昭南等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剑宗高手,感觉自己的本命剑都在微微震颤,仿佛在畏惧那无敌的意志!
绝对的碾压!如同拍死几只苍蝇!镇天之首,名不虚传!
那些正在挣扎的、尚未被完全消灭的海盗,也目睹了他们首领瞬间的消亡,怪啸变成了惊恐绝望的哀嚎,士气彻底崩溃。
“降!我们投降!别杀我们!”
“潮汐术!我们献上《潮汐秘术》!”
“大人饶命!饶命啊!”
第694章 妖瞳初芒,深海沉秘现龙鳞
在绝对的武力碾压与首脑尽墨的双重打击下,残余的暗影章鱼陷入了本能恐惧的混乱。
船上的海盗则彻底放弃了抵抗,哭喊着跪在甲板上或者章鱼背上求饶。
战斗结束得如此突兀而又彻底。
镇海舟顶端,张远缓缓放下手指,负手而立。
海风吹拂他玄黑战袍的下摆,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茫茫海雾。
他那无敌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所有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他身旁,阴九幽将一颗颗神魂之影收拢。
双手之间灰色云气缭绕,他冷漠地翻阅着搜魂掺杂着恐惧与痛苦的零碎记忆。
忽然,阴九幽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侯爷,此人记忆中有一个坐标点,指向深海一处半沉没的奇异岛屿,并非寻常海图标记之地。”
“另外,那独眼海盗首领临死前的最后念头里,似乎带着赵洲风格的古老龙纹。”
几乎在阴九幽话音落下的同时,张远的目光扫过下方正在清理战场的新军。
“传令,”他的声音平淡却不容置疑,“‘妖瞳夜视术’实战测试效果如何,即刻上报。”
一旁的尉迟长山立刻捏碎传讯玉符。
很快,下方负责引导新军“妖瞳”作战的几个新锐校尉便通过特殊法器传回声音。
“回禀侯爷!效果极佳!甲字队三什配备‘赤瞳’,穿透‘幽黯墨息’率超七成,海盗隐遁轨迹清晰可见,指引弓弩手点杀效率提升三倍!”
“乙字队五什‘碧瞳’,在浑浊血水与暗流中视野无损,成功预判三头潜行巨章触手突袭方位,助军阵提前布防!”
“唯一问题,‘金瞳’强光下略显刺目,尚需适应海面反光……”
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也适时出现在指挥平台边缘,躬身道:“侯爷,首批自愿接受改造的三百新兵眼球融合稳定,术后十二时辰无排斥反应。”
“第一批改造名额评估完成,共三千五百份材料已准备就绪。”
张远微微颔首,看着下方那些左眼闪烁着异色、正在兴奋交流作战心得的新兵。
“嗯,此术价值初显,但需不断改良。”
“毒娘子,后续三千五百改造名额优先赐予此战中‘妖瞳’小队表现优异者及近战格杀悍卒。”
“记住,资源,配勇士。”
大秦从来都是崇尚勇武。
勇者,配得上更好的资源。
“属下明白!”毒娘子眼中闪烁着对这项技术未来应用的光彩。
这不只是术,更是青阳侯重塑大军肉身的手段开端!
此时,随着残余海盗的崩溃和暗影章鱼的混乱被黑蛟群与剑修强行弹压,镇海司与秘药司的联合清扫队已经登上几艘较大的海盗母舰,清理章鱼王背上的残骸平台,还有保存完好的破旧海船。
“报——”
一名镇海司行刑使踏着锁链凌空而来,呈上一卷闪烁着幽蓝水纹的粗糙兽皮卷轴。
“侯爷!在一头金刚境章鱼妖王甲壳祭坛下秘匣内,搜得此物!应是海盗所称《潮汐秘术》残本!”
卷轴展开,上面是扭曲如波浪的古篆字,图案符文流动着海洋韵律。
一旁擅长水法的九阳剑宗长老仔细感知后,眼中露出精光:“确是高阶御水控潮法门!虽残缺,但其引动海潮之力、暗流潜行之技,比军中粗浅水遁高明百倍,更有引动海中天地元气形成‘潮汐力场’攻敌的法门!”
“此乃镇海卫……或是上古御海遗法!”
张远接过卷轴,入手便感一股沛然水汽:“好。此术上交工部水器堂与镇海司,拓印副本,编入新军水战必修进阶科目。”
“凡掌握此术基础者,赏仙玉一枚。”
目光转向下方跪伏一片、瑟瑟发抖的数百残余海盗:“这些残兵,可愿归降?”
阴九幽冷笑:“大多本就是东海流寇,贪生畏死,为首的几个喽啰已交代,他们只是听命‘暗鳞帮’行事。”
“暗鳞帮……”张远声音平静,看向远方,目中神光流转,“裴长老,将他们编入‘敢死营’。”
“由你剑宗弟子监管,负责前锋探礁、清障。有功者,可活;再叛者,妖灵分食之。”
不远处,裴烈躬身抱拳,然后领着剑宗弟子收拢残存海盗。
处理完降兵,张远看向阴九幽:“那独眼首领的残魂里,除了坐标,还有赵洲龙纹?”
阴九幽手指在虚空勾勒,一道由精纯魂力构成的图案显现。
那是一条扭曲的、充满蛮荒古意的龙纹,鳞片如古篆,龙角似折断的珊瑚,尾部缠绕着一个抽象的船锚印记。
“侯爷明鉴,此纹样式,确为赵洲古船坞遗族的特有标记,多刺于船主或大匠师血脉子嗣脖颈。”
阴九幽指向图案位置:“其神魂核心烙印的执念,便是寻到坐标点那个沉岛,寻回‘沉船之钥’。”
“据其零星记忆碎片,那片沉岛废墟是昔日大夏镇海卫一处秘密补给岛,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能沟通深海妖尊的‘祭螺’。”
“至于是否为玄穹妖尊曾盘踞之处,记忆甚为混乱,不足为凭,但位置值得探查。”
张远凝望着那坐标点所在的幽暗海图区域,静默片刻。
薛定岳已肃立一旁,眼中精光闪动:“侯爷,如此看来,东海的乱流之下,不但有镇海卫遗产与齐洲隐踪,竟还牵扯着赵洲流亡者,以及那玄穹妖尊的线索?”
“不错。”张远手指轻轻敲击栏杆,将那片坐标深深印入脑海,“传令舰队,缓速向坐标方向靠拢巡航。放出‘影鳞鹞’暗中侦查。”
“药菩提,准备特制避瘴丹;阵玄,检查‘周天定海盘’,随时应对海底复杂地形。”
他抬眼望向海天交界处翻滚的浓云,仿佛要穿透层层迷雾:
“东海藏着的秘密,比想象中更多。”
“妖尊、镇海卫、赵洲遗脉、齐洲魔踪,都搅在这片海里。”
“我们就去这沉岛看看。看看那里,除了宝藏,还有什么魑魅魍魉在等着本侯。”
舰首风浪骤急,玄黑侯袍猎猎作响。
张远的身影在深蓝海天之间,如同一柄即将刺入涡旋中心的墨色长刀。
沉岛的坐标点,不仅仅指向可能的财富或强敌,更隐约指向了另一片神秘广袤的洲陆。
第695章 这才是统御东海铁血大军的青阳侯!
残骸飘散的海域,血污渐沉。
镇海舟上,张远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那些被囚禁在甲板一隅、瑟瑟发抖的残余海盗和几头被制服的巨型暗影章鱼。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泉,毫无波澜地吩咐道:
“阴九幽,毒娘子。”
两道身影悄然浮现舰首。
幽冥司司首阴九幽,周身缭绕的雾气更显森冷。
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指尖跳跃着危险的碧绿毒光。
“将海盗首领及两个实力最强的洞玄海盗的残魂碎片,与这三头最强的暗影章鱼融合。”
张远指着其中三头气息尤为凶戾的巨妖:“其余那两个的残魂,尝试注入这两头稍弱的章鱼体内。成则用,败则毁。”
“诺!”阴、毒二人眼中闪过残酷的兴奋。
哪怕是在镇天司,也不是常有这等上好材料供他们尝试那些手段。
改造开始了。
过程极其暴戾与非人。
镇天司中,不缺阴狠的炼妖手段。
阴九幽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出繁复诡异的印诀。
虚空中浮现出扭曲的符文锁链,硬生生将五团尚在哀嚎挣扎、由魂力凝聚的模糊人影从幽冥深处拘禁出来。
正是那五个海盗强者的残魂本源。
锁链上幽光流转,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残魂之内。
这是强行抹去其原有的反抗意志和大部分生前的执念记忆。
只留下最基础的行动与恐惧本能,以及对张远,对镇天司绝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服从烙印。
“啊——!”
两道惨呼声音响起。
属于那位惨白面色的海盗以及女性翼妖的残魂过于脆弱,在这粗暴的“塑魂”过程中无法承受烙印的痛苦与力量的冲击,发出无声的魂力尖啸。
神魂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般,在符文锁链的灼烧下“嗤嗤”冒着青烟,迅速变得透明、黯淡,最终“噗”地一声彻底消散。
魂飞魄散!
身死道消!
再无转世可能!
一旁,围观的镇天司中强者,有人眼角抽动,有人微微握紧双拳。
同是修行者,虽然不会兔死狐悲,可看到这等凶残一幕,也会心神震动。
毒娘子冷漠地处理着巨妖本体。
她取出细密的、浸透秘制蚀骨蚀神药液的晶针,在章鱼巨大头颅的核心神经结处游走、穿刺。
碧绿毒线如同活蛇,钻入章鱼体内,溶解、重塑其神经通路,令其变得麻木、迟钝、更容易被外来意志驱动。
紧接着,阴九幽将被塑造成“空白容器”状态的残魂强行打入三头最强章鱼体内。
将经过部分剥离、更为虚弱但勉强完整的另外两道残魂打入稍弱的章鱼中。
痛苦的痉挛席卷了被选中的五头章鱼!
它们庞大如小山的身躯在甲板上疯狂扭动、拍打,墨蓝色的血液从口鼻眼耳及针孔处渗出,发出沉闷凄厉的嘶鸣。
其中一头稍弱的章鱼猛然挣扎起来。
体内原本属于独眼海盗的残魂与章鱼本身混乱狂暴的妖魂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冲突,使得它彻底失控,触手狂舞,不分敌我地砸向周围的甲板!
“废物。”
张远眉头微皱,甚至没有转身。
一股沛然莫御的空间镇压之力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掌将那头失控章鱼连同它体内即将崩碎的残魂一同碾成血泥肉酱!
大宗师境的神魂之力,就是如此霸道横绝!
碎骨、内脏与混合的污血喷溅四方,腥气冲天。
周围的俘虏和新兵无不噤若寒蝉,脸色惨白。
那些侍立在不远处的剑修,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剑柄。
巨大的章鱼身躯还在扭曲。
镇海舟的甲板上,嗷嚎嘶吼声音不断。
最终,三头最强章鱼渐渐停止了抽搐,眼中原本的凶残暴戾被一种死寂的麻木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深层恐惧取代。
它们乖乖地趴伏在甲板上,触手温顺地收拢。另外一头稍弱的章鱼也勉强稳定下来,眼神同样空洞且顺从。
阴九幽微微喘息,躬身道:“侯爷,成功四只,属下已经植入残魂深烙印记,一念即可令其自毁神魂。”
张远漠然点头,仿佛只是处理了几件损毁的工具:“嗯。”
“编入敢死斥候营,配合裴烈剑宗监押的那些降兵,即刻下海。”
“探前方沉岛区域的所有暗礁、潜流、妖物分布。”
张远的声音淡漠:“遇强敌不必死战,传讯即可。”
四头被改造的暗影章鱼被投入大海,如同巨大的幽灵般消失在海面下,成为舰队最前沿、同时也是最廉价的消耗品斥候。
这狠辣无情、视强者神魂与凶兽躯体如草芥资源的手段,让所有目睹者心胆俱寒,对张远的敬畏中更深埋了一层骨髓里的恐惧。
这才是统御东海铁血大军的青阳侯!
最近时日,青阳侯的随和,差点让人忘记他的身份。
大秦镇天司副司首,武御司司首。
那是掌控黑冰台,大秦最强武力的地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正随和?
对于张远来说,随着自身修为和身份地位的提升,保持足够的威严,也是必然之事。
上位者,该有上位者的样子。
……
镇海舟,顶层船舱。
密室之中阵法开启,隔绝内外。
张远盘膝而坐。
大战之后,收获需要沉淀。
他先取出了自火川岛涅槃所得,那枚蕴藏磅礴精纯火元与一丝涅槃生机的焚海火凰核心本源火种。
此刻它已化作一只温顺的纯白凰鸟雏形,乖巧地栖息在张远肩头。
然而,当张远闭上双目,周身气息开始凝练、攀升时,这只代表不灭涅槃的神鸟却猛地瑟缩了一下,纯净的眼眸中流露出本能的恐惧,振翅飞到密室角落,远远避开张远。
只见张远身后,虚空隐隐震荡!
并非真元外泄,而是纯粹的武道意志与浩瀚镇海之力交织而成的投影
十渊镇海诀,庞大的镇海之力、三万六千镇海柱汇聚而来的海域掌控感在他身周具现。
形成一片幽蓝深邃、漩涡涌动的归墟虚影,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镇压万物本源。
神象镇狱功,体内气血奔腾如雷鸣,九头太古神象虚影在归墟中昂首长鸣。
第696章 龙象镇天地,巴蛇吞万古
镇狱龙象!
仿佛撑天的龙象身躯,每一步踏落,都好似能踩碎大地壁垒,镇压九幽邪魔。
这巨象每一根毛发,都缠绕着实质般的暗铜色镇狱锁链。
龙象之意,镇压天地!
龙象之外,更有巴蛇缠绕。
巴蛇吞天意!
一股古老、贪婪、无所不包的吞噬意境从归墟深处弥漫。
如巴蛇盘踞深渊,巨口微张,吞噬着虚空中弥漫的、大战后散逸的血气、煞气、火行灵力乃至空间碎片,反哺自身。
妖气珠子在其身前悬浮旋转,被这股巴蛇之意牵引洗炼,其上残留的细微暴戾妖性被抹去,只留下纯粹的、可供炼体或炼丹的精元,光芒愈发内敛纯粹。
碎虚、归墟拳意交融,霸道绝伦的力量意境正在缓缓交融、沉淀,凝练成一抹返璞归真的沉重与破灭感,烙印在他武道神通的根基深处。
张远体内的气血真元在镇海之力的调和下,如同经历了潮汐锤炼,变得更加凝练厚重。
每一次呼吸,密室内都似有磅礴的海啸暗流在无声涌动。
他的境界虽未直接突破,但那种天人合一、掌控一域的感觉越发浑厚。
尤其是对“力”之一道的感悟。
龙象之巨力、镇海之广力、巴蛇之吞力、碎虚之破力、归墟之镇力,种种力之真意不断碰撞融合,让他的肉身与武道意境都攀向一个新的高度。
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这肉身之力最终会走向何处。
上古大圣,传说中撑天踏地的魔神?
角落里的涅槃火凰瑟瑟发抖,它感受到的并非杀意,而是主人身上那不断壮大的、足以令天地崩塌、大道重归混沌的恐怖力量本质。
这并非它能承受的威严。
虚空,这一刻似乎已经被破碎。
……
心神沉淀完毕,张远心念一动,古朴的“春山图”自洞天空间展开。
光华流转间,形成一方隔绝于世外的温馨洞天小院。
流水潺潺,茶香袅袅,正是画卷中独有的栖息地。
一道明媚的身影带着惊喜扑入张远怀中,正是俏脸微红的赵瑜。
“张远!”
赵瑜的声音带着喜悦和娇嗔。
从张远率船队出东海,赵瑜很少与他单独在春山洞天相聚。
年轻男女,有时候,会想。
张远哈哈一笑,伸手揽住赵瑜腰身,那透着温热的大手,不觉覆盖……
小院中,长案旁。
微微喘息,面上红晕未散赵瑜开始细数正事,玉指在小几上展开几卷书册:“九川盟的商路顺畅,瑜远商行的新一批物资已抵达东境行营前线,由平云侯亲自接收。”
“梁原域的物资通道在天罡禁卫运作下异常畅通,整训所需的灵石、丹药、宝材绝不会短缺。”
抬头,得意看向张远,她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精明。
“另外,那批从东海送往皇城的深海火灵珠、金刚矿石和奇珍,已在预热造势,其价值能翻上五倍不止!”
“还有,”赵瑜掰着手指,“我以你的名义,联系了青天域的六哥,他身后的‘百炼宗’炼器大宗对雍天洲的新式‘覆海舰’设计图极感兴趣,已派出精锐匠师团队秘密入秦。”
“工部‘涅槃锻魂火’计划一旦成功,与他们的技术结合,我大秦神兵铸造将迎飞跃。”
黄老六回去青天域不久,就让人送了书信给张远。
不过张远人不在皇城,青阳侯府大小事情都是赵瑜处理。
张远一边听着,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手指却不安分地探入她的外衫下摆,在那滑腻紧致的腰肢上轻轻摩挲。
赵瑜的声音一滞,俏脸瞬间飞起两片红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说正事呢!”
张远低笑一声,收起作怪的手,但眼神依旧黏在她身上:“好,玉若继续说。”
他搂住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赵瑜微喘着气,强自镇定,继续正色道:“关于你提的下一步大军整训方向,尤其是战阵配合,我想到一个路子。”
相比张远的战阵感悟,赵瑜在战阵一道上真的很有天赋。
结合‘妖瞳夜视术’、剑狱融合火元的优势以及新加入的妖族战兽因素,她很快就草拟了一份《绞杀阵变通要诀》。
“核心在于利用剑龙高速掠空压制与切割视野、妖瞳指挥引导新军‘磐石阵’稳固防御并策应集火、黑蛟群配合改造兽进行水下袭扰阻隔。”
“我认为舰队下一步目标,除了寻找沉岛,还应往更深、更具战略意义的资源点推进,同时加大巡狩力度。”
“东海扬威的捷报,正应化作震慑之力,如今魏、赵、齐三国使臣频繁往来,其水师亦有异动。”
“你每在东海踏平一处险境,便是向他们头顶悬上一柄利剑!震慑宵小,才能保证后方无虞。”
抬头看张远,赵瑜目中温情如水。
当年的那个小小武卒,如今已经如此伟岸。
一路走来,张远给了她最坚实的安全感。
如今,这等感觉已经犹如长城横空。
不过……”赵瑜秀眉微蹙,声音压低,“齐国近期动作有些耐人寻味。他们那位皇子姜正成再次亲自向陛下递交国书,请求迎娶我大秦公主……”
“礼部虽阻拦拖延,我担心齐皇必然另有谋划,恐东境生变。”
齐皇姜元良是姜正成的叔父。
姜正成要不是躲到大秦皇城,恐怕早没了性命。
要是其真的迎娶公主而归,齐国动乱不可避免。
张远听着赵瑜条理清晰的分析,目光深邃。
他将那份关于战阵的玉简紧紧握住,点头赞许:“我家玉若心思缜密,此阵要义甚好,我稍后就命余万钧结合实战操演修正推行。”
“物资调度有你与瑜远商行操持,我放心。”
“至于齐国……”他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跳梁小丑罢了,他们的算盘,且让他们再拨弄几下。东海大局要紧。”
他低头在赵瑜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辛苦你了,待东海局势稍定,我便回皇城看你。”
赵瑜眼中全是光亮,手指轻轻抵在张远胸口,却抵不过他眼中炽烈,只得轻轻俯下身……
第697章 雷鹏,引雷金针
画卷光华流转,温馨小院隐去。
张远的身影踏出静室,重现于镇海舟指挥台。
早已等待的阴九幽等人连忙躬身。
张远目光扫过,将那卷由赵瑜细心思虑、结合东海新情势精心修改的《绞杀阵变通要诀》递给余万钧。
“余统领,以此为基,结合妖瞳、黑蛟及裴烈剑狱新变化,三日之内,务必练熟新版绞杀阵!”
“所有新军、剑宗、随行各司人员,需将此阵融入骨血!”
“诺!”余万钧接过玉简,肃然领命。
张远不再多言,目光投向阴九幽报上的那个沉岛坐标所在的海域方向,深邃如渊。
“舰队转向,目标,‘归墟沉礁’海域,全速前进!”
“轰——”
巨大的镇海舟发出沉闷的轰鸣,劈开万顷波涛,犹如一柄蓄满势能的巨槊,向着东海更深、更神秘、也更危险的腹地破浪疾驰!
——————————————
离开火川岛,舰队依照阴九幽获取的坐标,向着那片沉没遗迹所在的未知海域航行。
穿行数万里,船队速度降低,谨慎而行。
船队前方,探路的暗影章鱼在海水之中,带着淡淡的水印。
镇海舟旁,一头头身形庞大的妖兽之躯,随浪而涌。
这些都是已经转化妖兽身躯的军卒。
“轰,轰,轰——”
苍穹之上,厚重如铅的乌云不知何时已聚拢翻滚,仿佛倒扣的墨海。
沉闷的雷鸣在云层深处不断积蓄,酝酿着毁灭的气息。
“侯爷,前方雷暴天象异常,灵力紊乱如沸,恐有先天凶物盘踞。”
灵阵司司首阵玄脚下的金翅大鹏不安地低鸣,八角定星盘上雷光符文激烈闪烁,指向舰队正前方那翻滚着刺目电蛇的巨大漩涡云团。
张远立于镇海舟舰首,玄袍在低压气流中紧贴身躯。他抬眼望去,眼神沉静无波。
“绕不过?”
“回禀侯爷,”阵玄迅速推演,“天象已成牢笼,强闯极可能引动更剧烈天威,波及舰队。”
“侧翼虽云厚雷聚,灵压显示却是某种群居猛禽巢穴所在,危险性相对可控。”
话音刚落,酝酿已久的雷霆终于轰然爆发!
“咔嚓——!!!”
一道横贯天际的惨白电龙撕裂黑幕,直劈海面,炸起百丈巨浪!
紧随其后,千万道雷霆如同天神的震怒鞭挞,密集地砸落海面,将整片海域化作一片沸腾的雷电炼狱!
刺目的光芒让新军士卒短暂失明,狂暴的能量冲击着舰队的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张远看那雷霆涌动,向着立在身前的几人点点头。
余万钧一挥手,旗舰上一面面大旗挥舞,发出旗语。
整个船队,缓缓转向。
“唳——”
就在舰队被迫转向,切入雷暴稍缓但依旧电蛇乱舞的侧翼海域时,一声穿金裂石、带着无尽狂野怒意的唳鸣撕开了连绵的雷声!
只见从那遮天蔽日的雷云之中,陡然冲出无数巨大的身影!
它们翼展皆超过十丈,周身翎羽呈现出钢铁般的靛青色泽,每一根羽毛边缘都跳跃着细密的蓝色电弧!
双翼扇动间,不仅带起狂风,更裹挟着噼啪作响的球形闪电!
“那是,怒雷鹏。”陆天枢抬头,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他身后,镇妖塔外金色锁链旋绕。
其他人都是看向那飞扑而至的庞大身影。
正是这片雷域的主宰,怒雷鹏!
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
船队高耸的桅杆!
那些聚集着微弱电光的顶端,在这雷暴之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这些狂暴的雷霆眷顾者。
“唳昂——!”
数头体型格外巨大、翎羽已泛暗紫的怒雷鹏首领,猩红的瞳孔锁定镇海舟最高的主桅,裹挟着风雷俯冲而下!
速度之快,宛如撕裂空间的雷霆本身!
它们尖锐如钢钩的利爪闪烁着危险的电弧,直欲将桅杆连同上面的观测法阵一起撕碎!
“御敌!护舰!”
“盾起——!”
新军反应极快,玄龟巨盾重重砸在甲板,层层气血屏障瞬间与舰体玄武云纹联结。
然而怒雷鹏的冲击不仅肉身力量强横,附带的雷电血脉神通更让防御光罩剧烈波动。
“轰——”
雷光炸裂。
巨舰之上,持盾军卒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如果不是在东海熬炼,他们已经敢直面海中妖兽,此等场面,怕不是要战意崩溃。
九阳剑宗的飞剑拦截了大部分俯冲,但怒雷鹏的速度和雷电抗性极高,剑光切割在它们身上爆起大片火星,电弧四溅,竟只能稍稍迟滞!
就在一头洞玄境巅峰的怒雷鹏王即将撞上主桅的瞬间,船舷一侧,数个工部匠师合力操控的古怪装置突然激活!
“引雷金针,起——!”
数根铭刻着复杂玄奥符文、顶端尖锐如刺的长长金属杆骤然从特制弩炮中弹射而出,并非射向鹏王,而是刺向苍穹!
“咻——”
金针尾部连接着粗如儿臂、缠绕着青紫色绝缘材料的粗大缆线,一路延伸到船体深处。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狂暴劈向舰船的自然雷霆,尤其是鹏王俯冲路径上溢散的强大电弧,竟仿佛受到无形的巨大吸引,丝丝缕缕、甚至汇聚成粗壮的电流束,主动偏离方向,疯狂涌向那几根指向天空的引雷金针!
“嗤啦——轰!”
金针顶端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球形闪电!
强大的雷电能量并未肆虐船体,而是通过那些特制缆线,被急速导引向舰船腹部的储能核心。
数座由妖纹绝缘材料包裹、内部流淌着液态星沙汞的巨大“承雷炉”!
炉壁表面玄奥的符文亮起,狂暴的雷霆之力被强行拘束、压缩、转化,发出低沉的嗡鸣,炉内炽白的光芒几乎透体而出!
澎湃的能源显示正在被高效吸收转化!
那头洞玄鹏王的冲击也被这骤然改变的雷电流向影响,周身的护体雷罡明显黯淡了一丝,身形微滞!
“好!金针引雷,转化一成!”工部大匠李虞在防护罩后激动嘶吼,记录着宝贵的数据,“承雷炉符阵运转正常,储能上涨!有效!”
第698章 虚空裂隙!
李虞的声音透出无法压抑的欣喜,周围的工部大匠们,也是欢呼雀跃。
天穹之上的雷霆被引动,潮水一般汇聚。
那些冲击而来的怒雷鹏身外雷光被吸收,攻势瞬间大减。
此时,甲板上的军卒已经结阵前冲。
战斗在雷电与风浪中激烈进行。
怒雷鹏不仅力量巨大,攻击更带有雷霆麻痹属性,且反应速度远超同阶。
低阶军卒往往攻击未至,已被对方先行闪避或反制。
一只体型较小的怒雷鹏如鬼魅般躲开三支蚀骨鱼骨箭,利爪带着电光抓向一名新军什长的面门。
眼看就要得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什长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抹极淡的电弧。
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凭本能后仰躲闪或格挡,而是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扭曲,同时手中雁翎刀轨迹诡异一转,如同预判般,后发先至!
“噗嗤!”
刀锋精准地切入了鹏鸟伸长的颈骨关节!
蓝紫色的鹏血伴着电光迸溅!
虽然也被爪风边缘扫中,甲胄撕裂,皮开肉绽,但躲开了致命一击!
什长身形暴退,强忍剧痛和身体麻痹,眼中却满是惊喜:“有效!是……是惊雷散的作用!我感觉……变快了!”
他左眼赫然是移植不久的、此刻微微闪烁着金蓝光泽的“妖瞳”。
而刚才那超乎寻常的反应,正是秘药司最新投入战场的特殊药剂——
以斩获的怒雷鹏骨髓精华调配的“惊雷散”!
药菩提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来:“所有配备‘惊雷散’及电系妖瞳军卒注意记录感官变化及神经反应数据!”
甲板之上,几位秘药司强者,看向前方,都是神色激动。
侯爷已经透露,此战过后,将会以秘药司与工部炼器与炼药铸就的军卒,组建成一支不灭军卫。
“他们,就是侯爷口中,‘惊雷卫’的基石。”毒娘子站在药菩提身旁,眼中全是期待。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在张远并未真正出手干预的情况下,凭借着新军的铜墙铁壁、剑宗的绞杀剑网、灵阵司的束缚引导、以及工部、秘药司最新技术的完美协同,庞大的怒雷鹏群终于被击溃。
数头鹏王被众强者合力击杀,余者惊惧哀鸣,遁入雷云深处消失不见。
当雷暴渐歇,劫后余生的舰队开始清理战场。
最大的收获来自那几头强大的洞玄鹏王尸体。
从它们的心脏深处,秘药司的药匠们小心翼翼地剖出了数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湛蓝、内部仿佛有液体雷霆流淌跃动的璀璨晶体。
雷鸣核心!
“侯爷!天赐良材!”李虞捧着雷鸣核心的手都在颤抖,“此核心蕴含精纯雷霆本源,其澎湃活力远胜死物雷晶!”
“此宝置于特制承雷阵法中,不仅可以作为我镇海舟的瞬时爆发能源,更能缓慢吸收天地间的雷灵力自我补充,足以支撑战舰全力航行十日而无灵耗之忧!”
“这是全新的、活的‘风暴心脏’!”
身为工部大匠师,李虞在炼器堂中所见宝物极多。
可是这等雷晶,哪怕是炼器堂中也是罕有。
不只是他,一旁的那些工部大匠们,也都是目中满含期待。
不是随青阳侯巡猎东海,他们哪里能得到这等宝物,能有参与此等宝物熔炼的机会?
对于修炼器之道的人来说,唯有多实践,才是真正的修行之路。
张远看一眼那雷鸣核心,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即刻挑选旗舰试装。”
“此物价值,足抵此战损耗十倍。”
“再留几颗送回皇城。”
看一眼那被斩杀,身躯庞大的怒雷鹏,张远双目眯起:“送一头完整的雷鹏去皇城,其他的——”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面上带着一丝兴奋的阴九幽。
“移魂夺舍。”
——————————————————
怒雷鹏群栖息在雷云深处一处由天然悬浮磁石构成的巨大巢穴中。
在清剿残余鹏鸟、搜刮珍贵的雷击木和鹏羽时,一队由裴烈带领的九阳剑宗精英,在鹏巢最隐秘、灵压最强的核心区域,发现了一处坍塌大半的古老石台。
石台上刻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扭曲如星轨的符文。
这石台材料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能量固化产物,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固的空间波动。
石台中心有一个凹陷,似乎本应镶嵌着什么。
“裴长老,这……这看着像……”一名见多识广的精英弟子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失传的……远距离……跨界传送阵?”
裴烈蹲身仔细探查,指尖触碰那些符文,感受着那丝渺远空间气息:“残缺太甚,符基断裂,但此等构造、此等残留的气息,绝非雍天洲所有。”
“其指向似乎通向无尽遥远的……域外?”
他猛然抬头,看向头顶依旧翻滚的雷云深处,心中剧震。
天外战场?
鹏群守护的,只是一个残破的出口?
传送阵的光晕在磁石祭坛上急剧明灭,每一次闪烁都伴随刺耳的晶体碎裂声。
工部匠师额头汗如雨下,十指在符文阵列间翻飞:“符基熔毁过半!最多支撑三息——”
话音未落,张远一步踏入阵眼。
“跟上。”
两个字砸碎轰鸣雷霆,镇天三司司首与九阳剑宗三位长老身影疾射而入!
后方数位强者身形紧随,径直踏上石台。
炽白流光吞没众人的刹那,磁石祭台轰然炸裂成齑粉!
天倾地覆,五感尽失。
阴九幽感觉自己如同被投入混沌漩涡,神魂几乎被撕碎剥离。
陆天枢肩头锁妖塔哀鸣黯淡,九条符文锁链寸寸绷裂!
白芷身后九尾妖影凄号着缩回本体。
裴烈以身化剑的赤霄真形,如风中残烛明灭欲熄。
“虚空裂隙!”薛定岳嘶吼被罡风卷碎。
一条横亘星空的漆黑裂痕,如同洪荒巨兽张开的獠牙,喷吐着湮灭万物的幽暗洪流!
“退!”阵玄手中定星盘炸出蛛网状裂痕,星辉刚凝成屏障就被幽暗吞噬。
那并非真元可御的力道。
其威沛然莫御,其质混元如一。
众人道基剧震,灵台蒙尘,竟生出叩拜臣服之念!
“噗——”
裴烈狂喷鲜血倒飞,胸前道袍燃起无形道火。
第699章 以一鸿之力,身凝两大真身
十丈外一片蠕动的星尘灰雾里,缓缓凝出一道虚幻人形。
仅半身虚影已有百丈高下,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如两个微缩的星河涡旋。
一股超越雍天洲天道极限的威压碾落,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星骸余烬的守护残魂!”阴九幽七窍渗血,幽冥锁链寸断湮灭,“生前境界……恐怕触摸过那个门槛!”
残魂漠然抬手。
五指张开瞬间,掌心竟似托起一片崩塌的星域!
亿万星辰寂灭的死寂气息弥漫,所有道法灵光如风中残烛尽数熄灭。
陆天枢的镇妖塔轰然坠地,阵玄的定星盘彻底化作顽石!
“天地道韵被抹除?”裴烈目眦欲裂,感到体内剑胎正寸寸化为凡铁。
就在此刻——
“区区一点尘灰怨念,也敢阻路?”
张远的声音穿透星骸死寂。
他仅仅向前踏了半步。
“轰隆——!!!”
虚空在他脚下凝为琉璃般实质!
足尖落点处,蛛网般的碎痕疯狂蔓延,每道裂痕中都奔涌出玄黑如墨的归墟之力。
百条、千条……
滔滔海渊虚影盘绕周身,在张远身后交错成一道撑天镇海的幽邃巨渊!
一百渊!
“归墟……原来百渊迭加,便是此等光景!”白芷的声音发颤。
那残魂掌中崩灭星域的气息撞上渊墙,竟如浪花拍击礁岩般溃散湮灭!
张远右拳抬起,筋骨血肉在衣袍下勾勒出撑天镇狱的轮廓,整条手臂骤然化为一尊熔铸万古的玄色神兵。
“镇!”
拳锋推出。
没有声音,没有光焰,视野里却似有一方宇宙悄然崩塌!
拳印所过之处,星辰死寂被绝对力量硬生生碾成碎屑。
那半身残魂的星河之眸显出惊愕,继而瞬间被无法理解的恐惧吞噬——
“噗!”
百丈魂躯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的水镜,刹那崩散成亿点细微的幽蓝星尘!
一股精纯如开天初火、浩瀚若银河倾覆的本源魂力,被拳印裹挟着倒卷而回!
“轰!”
拳锋余威不歇,狠狠凿在核心那片炽白燃烧的星核上。
核心悲鸣震颤,外壳寸寸皲裂——
熔炉吞天!
张远身后撑开的幽邃渊口猛然咆哮,鲸吞无量!
碎裂的星核碎片、崩毁的残魂星力、混沌的空间流质……
万流归海,尽纳一炉!
幽蓝洪流在他掌中凝聚坍塌,化作一枚拇指大小、炽白焰光内蕴的星辰结晶。
“咔……”
结晶核心传来一声琉璃碎裂的轻响,第二道巍峨虚影在他身侧缓缓凝聚。
其形非龙非象,周身竟布满深邃星璇涡流,眼眸开合间似有星河生灭。
“寂灭星神真身!侯爷竟然……”陆天枢失声低吼,他手中崩裂的锁妖塔竟在星辉下开始自我修复,“这分明是触碰到了……”
“万古大圣之境。”裴烈死死盯着那真身虚影指尖流淌的一丝苍茫气息,如同朝圣般艰难吐出这个古老称谓。
“以一鸿之力,身凝两大真身……这星骸,根本是给侯爷备下的资粮!”
张远五指收起,星核结晶融入躯体消失无踪。
“还算趁手。”
他目光扫过这片布满巨型星骸碎片的战场,一截断裂数千丈的青铜古舰斜插在地平线上,布满早已黯淡的符文。
目光尽头,无数幽蓝魂火如萤火般从星骸深处接连亮起,如林海起伏。
张远向着幽蓝深处踏出一步,声音如金铁摩擦虚空。
他身后寂灭星神虚影豁然凝实,一步踏落时——
星骸大地裂开百丈沟壑,炽白裂痕将扑面而来的魂火怒潮焚为飞灰!
整个碎片小世界在这脚下颤栗悲鸣,如同迎接它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主宰。
漫天幽蓝魂火如退潮般缩回星骸裂缝深处。
裴烈拄着几乎碎裂的赤霄剑撑起身体,衣襟上还沾着被星辰威压震出的血沫。
他死死盯着张远的背影,那尊渐散的“寂灭星神”虚影仍残留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两大真身……竟能同纳一躯……何等肉身才能承载如此气象!”旁边传来毒娘子颤抖的呢喃。
她死死盯着掌心跳动的七彩毒蛊,方才只触及一丝逸散星力,这上古凶蛊竟发出畏惧的悲鸣,蜷缩如蛹!
百步之外,张远并未回头。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静静悬浮着一枚棱角峥嵘的星辰结晶。
焰光微转,在棱面折射出冰蓝裂痕,丝丝寂灭寒意渗入脚下星骸,无声蚀出道道霜花蛛网。
此物一出,三司首座与剑宗长老手中残存的妖、元、丹药竟齐齐嗡鸣示警!
“吞星噬月,万法辟易……有了它,侯爷的道躯怕是真可比肩……”薛定岳虎目精光爆射,硬将那“大圣”二字压在咽喉。
上古大圣,何等存在!
张远五指轻收。
星辰结晶沉入血肉刹那,层层星璇自脊背处如古甲纹路扩散至全身,又悄然隐没。
一股让整个星骸小世界共振的无形威压随之缓缓收敛。
他扫过这片遍布巨大青铜舰骸、天晶碎骨的战场,缓缓抬手。
指节摩擦的轻响落在众人耳中不啻惊雷!
指节摩擦的轻响落在众人耳中不啻惊雷!
虚空骤然开裂,一道裹挟幽蓝星焰的巨爪撕碎空间,爪心赫然烙印着玄穹妖尊的独瞳纹章!
与此同时,地平线魂火怒潮中凝出一尊万丈魂火巨人,双拳携崩星之力轰然砸落。
两大强敌竟联手合击!
玄穹妖尊!
这出手的残魂之一,分明是那位上古时代搅乱东海的妖尊分魂!
“玄穹?”张远一声嗤笑撕裂死寂,“用这星骸来热手,勉强够格。”
寂灭星神真身猛然一步踏落,整个碎片世界轰然下沉三寸!
星神巨掌翻覆间,掌心归墟漩涡暴涨千倍,玄穹巨爪如琉璃般寸寸崩灭。
那分魂发出不甘尖啸:“区区蝼蚁竟敢——”
话音未落便被漩涡吞噬,独瞳纹章炸成漫天流火。
魂火巨人双拳触及星神战靴的刹那,万道裂痕自拳锋蔓延全身,哀嚎未起已溃散为飞灰!
漫天星焰中传出九天外的震怒咆哮,整个虚空裂隙为之震颤:“张远——!”
第700章 侯爷的龙象金身,莫非已触上古大圣之境?
张远负手踏碎最后一点流火,声如寒铁撞星:“残魂苟且之流,也配呼我名讳?”
他睥睨溃散的流火,一字千钧裂空:“玄穹老魔,洗净脖颈,待本侯踏破归墟海眼,斩你真身!”
玄穹妖尊既然知道他的名讳,说明其有观测海域之能。
张远身上,战意滔天。
与这等强者直面,才有意思!
地平线上,新亮的魂火怒潮瞬时崩解溃散!
张远的目光转向周围残存战场,无尽星骸裂海,玄黑袍角卷动身后燃烧的星轨洪流。
这是上古战场,也是,一座宝库!
陆天枢等人缓缓抬头,双目之中尽是流光闪烁。
裴烈抚过赤霄剑鞘上那道新的冰蓝星痕,感受其中吞吐道韵的寂灭真意。
这是一道被张远随手抹杀的魂火,炼入剑器,就能凝为剑意。
如此贵重的馈赠,让他面上全是欣喜。
其他人相互看看,再不等待,快步冲上魂火摇曳的古战场。
……
半个时辰之后,一朵朵幽蓝光焰早已被阴九幽等人收拢,散落的破损甲衣,青铜残舰,都被堆积在一起,如同山岳。
“轰——”
天地震颤,道道光影撕碎虚空,化为裂缝。
“侯爷。”
灵阵司强者的声音在裂缝之外响起。
这是灵阵司的人修复了传送阵,不过看这裂缝动荡,恐怕阵法坚持不了多久。
张远转头看一眼沧桑的古战场,点点头,抬手一挥,将所有物资收入春山洞天。
此地不在雍天洲,甚至不在九洲之中,算是一处虚空缝隙,天地遗落之地。
当初上古莽荒大夏崩塌,碎落的残破天地不知多少。
这样的地方大道不全,大多已经无大道护持,天机陨灭,生机断绝。
人力,生灵之力,其实在那等万道陨灭,天地崩塌的灾难面前,终究是渺小的。
“走。”
张远身形踏入裂缝,众人紧随其后。
光影散尽,裂缝消失。
残破的古战场上,一朵朵魂火慢慢汇聚。
一道道暗淡身影,站在广漠虚空,抬头看向无垠之处……
————————————————————
镇海舟。
甲板上,如山的物资堆积,一位位工部匠师在清点。
“侯爷。”穆长川的声音穿透虚空低鸣,他的神色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些星骸上的妖骨神金,够工部铸十万口斩神刃了。”
声音回荡,让周围聚集观望的军卒全都抬头。
铁甲摩擦声中,甲板上新军仰望星穹的目光,热切如焚。
侯爷所立处,便如无垠大圣踏破星河!
“嗡——”
五头翎羽暗紫的怒雷鹏自雷云俯冲而下,翼展掀起风雷激荡。
其背脊上,身穿黑甲的军卒左眼妖瞳灼灼,周身缠绕的锁链与鹏鸟神经熔铸一体。
只见他们仰天嘶吼,双掌向着翻腾的雷云猛然虚握!
“轰隆——!”
万丈雷霆如受召引,竟化作三十道湛蓝雷蛇贯入鹏群。
翎羽间跳跃的电弧瞬息凝成五颗三丈雷球,随鹏翼掀动轰然砸落海面,炸起百丈电浆巨浪!
新军铁甲铿鸣,仰望着雷光中宛若神魔的御鹏身影。
“引天雷为刃……这是人可企及之力?”
楚昭南握剑的指节发白。
他身后剑匣震颤不休,仿佛感应到雷霆中蕴藏的寂灭真意。
不只是他,一艘艘渡海舟上,九阳剑宗弟子全都面色凝重,面皮紧绷。
剑修,已经是世间修行,杀伐顶尖之辈。
修行之道,论杀伐恢弘,与剑道比肩者,雷霆也。
甚至,雷霆之道乃是世间修行大道之中,少有的碾压万般道途的途径。
镇海舟上,毒娘子抚过袖中毒蛊,低声喃喃:“妖瞳驭鹏,锁链控魂……幽冥与秘药之术竟能造此神迹?”
她身侧的药菩提紧盯雷球轨迹,飞速记录:“惊雷卫与妖鹏契合度超七成!若配以‘殛雷散’激发血脉……”
药菩提的手指一颤,双目之中闪烁精亮。
如果随青阳侯来到东海的是大秦其他军伍,或者是镇天司中武御司等卫司,行事恐怕没有这般顺畅。
唯有秘药司,灵阵御兽司这等卫司,行事没有太多拘束。
在他们眼中,人也好,妖也罢,都是世间生灵,根本无所禁忌。
镇海舟舰桥处,余万钧声如金铁裂空:“擂鼓!阵起山峦——”
万千军卒闻令结阵,玄甲映着漫天雷光,如磐石迎向风浪。
这一刻,雷鹏军卒即是镇海舟刺破天威的戟锋!
按照赵瑜所录的战阵整训,各部联合,这支巡猎大军的战力,真的提升许多。
镇海舟巅,张远玄袍鼓荡如墨云翻涌。
他右臂虚引间,九霄云雷诀催动到极致,天穹残余雷暴竟化作百道金紫锁链缠缚周身!
“滋滋——”
雷霆顺经脉灌入丹田,玉色骨骼瞬透金芒!
脏腑间十尊龙象虚影昂首长啸,将肆虐雷元吞纳炼化。
脊骨节节爆鸣如雷鼓,条条肌肉纤维在电光淬炼下化为虬结龙筋——
此乃《九霄云雷》与神象镇狱功融合的“雷殛锻骨法”!
“七千六百次淬炼,玉骨终近圆满……”
内视间,张远眼底星河隐现。
雷霆本是破邪灭魔之力,此刻却成其铸就无上道基的洪炉。
先前在鲲墟所得的星辰结晶在胸口灼灼生辉,寂灭星力调和着暴烈雷元,化作淬炼金身的混沌真火。
“轰!”
一道逸散雷罡撞上护栏,精钢竟熔为赤红铁水。
不远处,为张远护法的薛定岳骇然退步,目中全是不敢置信:“肉身硬抗天雷余威……侯爷的龙象金身,莫非已触上古大圣之境?”
另一边,身穿黑甲的陈武抬头,面上全是尊崇之色。
从庐阳府到东海,自己眼中的远哥,从来都是如山岳一般,镇压天地!
雷光渐隐,张远缓缓收功。
指尖跳跃的细微电弧,已凝如实质金针。
丹田内,天道金珠再碎十二颗,镇狱龙象真形鳞甲间雷纹密布。
当修为境界稳固时候,融合自身之力,凝为大道感悟,就是突破壁障的开始。
而他张远的修行壁障一旦突破,就是大宗师境!
堪比上古大圣之力的肉身,早已入大宗师第三境御虚的神魂,如果修为再入大宗师,那会是怎样光景?
微微抬头,目光投向远方,张远眼底有一丝期待。
“呜——”
船队在雷云之间穿行,一艘青铜战舰转向,带着收获的物资,往镇海屿方向去。
借助镇海柱的大阵,那些物资会送回雍天洲。
一小部分送到东魏海港售卖,大部分送去东境大营,再有一些往云沧城和皇城去。
东海巡猎,是一场牵扯雍天洲上无数人的财富盛宴,修行豪赌。
第701章 鲸落养灵,生生不息!
摆脱雷暴区域,舰队终于抵达了阴九幽魂引所标注的沉岛坐标。
然而眼前所见,并非想象中的岛屿残骸。
海水在此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蓝色,深邃近乎墨色。
海面上不见任何岛屿踪迹,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漩涡在缓慢旋转,散发着恐怖的吸力和浓厚的死亡气息。
漩涡边缘,漂浮着大片大片色彩艳丽却剧毒的海生蕈类,以及无数早已失去灵智、仅凭本能漂浮游弋的奇形骨鱼。
“沉岛……”阴九幽双目眯起,低声开口,“在下面。”
张远目光穿透重重水幕,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漩涡之下,是巨兽的坟场。”
巨兽。
不是亲自到来,张远也无法想象,世间竟然有如此巨兽。
镇海舟引领舰队环绕巨大漩涡巡航。
凭借镇海卫令牌的微弱共鸣和阴九幽对死气的敏锐感知,他们在漩涡相对平静的一侧找到了一条危险的狭长水道。
那仿佛是某种庞然大物肋骨撑开的缝隙!
舰队缩小阵型,张远亲自立于镇海舟舰首,引动镇海之力抚平乱流,引导舰队小心驶入这条死亡水道。
光线骤然昏暗,只有舰船灵灯照射出惨白的光柱。
前方景象让所有目睹者倒吸一口冷气。
视野所及,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巨大空间。
巨大的、腐朽发黑、覆盖着厚厚钙化物和珊瑚礁的骨柱,如同上古神魔遗留的巨城支柱,直插上方的水域。
下方是无边的黑暗深渊。
而在船灯照射的区域,能看到巨大的、扭曲的脊椎骨节蜿蜒如山脉,坍塌断裂的扇状巨骨散落其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败腥甜气息,灵气中则蕴含着沉重腐朽的死寂与一种奇异的微弱生机。
整个舰队如同驶入了一具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洪荒巨兽尸骸内部!
这里就是沉岛。
由一具完整的、至少是圣境级别的远古巨鲲尸骸所形成的、自成体系的“鲸落”海底生态圈!
最初的震撼过后,危险降临。
这巨鲲骸骨生态圈虽然蕴含庞大资源,但也孕育了无数适应了死亡与剧毒环境的可怕生物。
“警戒!”
“噗!噗!噗!”
一队乘坐特制小型符文快艇下潜采集骨样和矿物样本的探索队,遭遇了从骸骨缝隙中蜂拥而出的黑色怪鱼。
这些鱼身细长如梭,口器却长满了吸盘般的螺旋利齿,体表流淌着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粘液!
它们速度快如鬼魅,无视普通灵力护盾,疯狂撞击撕咬船体护罩!
“是食腐吸髓骨虱!小心它们的毒涎!”
“冰箭覆盖!”
同一时间,在舰船附近悬浮的巨大脊椎骨平台上,一队负责建立临时前哨工事的新军士卒,遭遇了从钙化沉积物下钻出的、体型如同巨型蜈蚣、节肢甲壳呈诡异彩纹的毒蛊尸虫!
它们喷吐的彩色毒雾能迅速瓦解金属结构、麻痹神经,十几名士兵瞬间倒地!
更有甚者,几艘位于尸骸腹部深渊边缘的渡海舟,下方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涌起庞大如乌云般的半透明噬灵水母群!
它们庞大的伞盖直径数丈,伸出无数蕴含吸食灵力毒素的发光触须,意图包裹拖拽舰船!
“妖火弩,集火那巨型尸虫!”
“解毒散!快!”
“灵阵司!清理毒雾!锁定水母群核心!”
“新军结‘山河定海阵’,莫让毒物近身!”
惨烈的遭遇战瞬间在巨鲲尸骸各处爆发。
黑暗的深渊中,未知的威胁窥视着。
一艘艘战舰上,军卒蜂拥而上。
在东海的历练,让这些曾经的低阶武者,已经可以做到坦然面对生死。
相反,不少人此时的目光打量前方潮涌一般的水中妖兽,心中想的是,此妖有什么神通,若是夺舍,是不是有些难看……
在初步稳住阵脚后,灵阵司开始发挥关键作用。
“此地死寂与奇异生机并存,灵气虽杂驳沉滞,却因巨鲲遗蜕而蕴含不可思议的浑厚地脉元阴。需以阵法疏导、提纯、活化!”灵阵司司首阵玄立于金鹏背上,手持一枚得自鹏巢的雷击木核心作为阵眼。
随着他指令下达,上千名灵阵司修士驱使着特制的勘探与布阵法器,如同工蜂般忙碌起来。
他们在巨大的肋骨间隙钉下玄阴铁桩,在坍塌的脊椎骨节凹陷处设置聚灵玉盘,将鹏巢所得蕴含一丝雷霆生气的雷击木作为节点枢纽深埋关键节点。
更以秘法引导舰队灵炉散逸的生机灵气为引,构建立体符文网络。
“鲸落养灵,生生不息!阵起——!”
随着阵玄一声低喝,整座庞大的临时阵法在巨鲲核心骸骨区域轰然运转起来!
复杂的光纹如同血管般在巨大的骸骨表面蔓延亮起,无数沉滞在水中的微尘和腐败物质被光纹吸引、吸附、分解、转化!
腐朽的死气、深海的阴冷寒气、巨鲲尸骸散逸的微弱元阴以及骸骨中沉淀千万载的菁华,被阵法强行抽取、剥离杂质、按照特定的规律汇流、转化!
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败腥甜被一种清冽如甘泉的气息取代,一股庞大而纯净、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能量。
一种极其特殊的、介于生死之间的鲸沉元炁——开始在阵法核心凝聚、流淌!
被这股元炁覆盖的区域,那些原本充满攻击性的腐毒生物竟变得焦躁不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苔藓,远远避开元炁笼罩范围,退向骸骨更深处不见光的区域。
而早已在此地繁衍的、一些能够转化阴气的灵草蕈株,却仿佛久旱逢甘霖,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生机勃勃、莹润剔透!
在“鲸落养灵阵”的庇佑和压制下,资源采集效率陡然提升十倍不止!
工部大匠李虞率领工匠和傀儡部队,如同挖掘神藏。
从那如同山岳般的头骨腔内,凿开了亿万年形成的硬脂层,提炼出了深绿色、散发着奇异馨香、一滴便蕴含海量生命精元的万年鲸脑玉脂。
还有那流淌如水,价值万金的千年鲸油精华!
第702章 上古大圣,仙器残片
在巨大的肋骨菁华处,切割出了蕴含先天癸水之力、色泽温润如青玉、入手却重逾万斤的鲲玉髓骨。
这是是炼制仙甲神兵的上上之材。
从被阵法活化滋养得流光溢彩的珊瑚礁和巨型贝壳中,搜集到了海量的先天元灵珍珠以及罕见的、只生长在强大骸骨中的龙涎芝。
甚至在几处巨大的、被阵法萃取出死气的鳍骨根部,发现了凝结如玛瑙血钻般的圣血精粹化石!
“侯爷!单此一地所得资源价值,已远超此番东海巡猎所有之前耗用总和!”
此地宝物,足以支撑千万大军十年修炼资粮,打造半支无敌舰队!”
李虞兴奋难抑,巨大的收获冲淡了对尸骸空间的压抑感。
不只是他,周围的其他军将,镇天司中修行者,看着堆积如山的灵材宝物,都是满脸欣喜。
渡海舟上,那些剑修在拆解巨兽骸骨。
这骸骨的坚硬程度,已经超过他们手中剑器。
此骨,可炼剑。
“那些暗影舰队的海盗也正是见识浅薄,守着如此宝库而不自知。”
洛红袖看向四周,轻声低语。
一旁,阴九幽摇摇头,低声道:“他们不敢深入沉岛的。”
没有巡猎大军的实力,怎么敢面对这巨兽骸骨之中的异兽妖兽?
之前占据此地的海盗,不过是将这里当成庇护之地而已。
一艘艘镇海舟横贯海面,灵光笼罩。
军卒和剑修或攀爬骸骨或冲入水底,大规模开采有条不紊进行。
张远则是亲率阴九幽、陆天枢、裴烈等顶尖强者深入探索那仿佛通向地心的核心脊椎深渊。
一处深藏于巨鲲胸腔下方、被厚重黏腻如沥青般的墨绿色尸毒泥潭覆盖的区域。
即使有“鲸落养灵阵”的净化作用,此地仍然死气弥漫。
然而,在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尸毒泥潭中央,阴九幽感知到了一丝微弱却极其坚韧、截然不同的金属气息——
一种超越了凡俗甚至此界法则的气息!
张远掌中镇海卫令牌微微发烫。
他眼眸一凝,归墟之力隔空引动!
“嗡——”
淤泥被无形的巨力排开,露出了深陷其中的事物——
一截仅剩三丈余长、断裂处狰狞扭曲的暗金色锁链!
这锁链通体流淌着不朽的暗金色泽,表面天然生就着玄奥难言的日月星辰蚀刻,每一环都蕴含着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道纹!
纵然被恐怖的尸毒淤泥侵染千万年,依旧散发着微弱但纯净凛冽的神圣光芒!
仅仅是靠近它,陆天枢肩头的锁妖塔就剧烈嗡鸣,既感压制又有渴望。
裴烈的佩剑自行低吟,仿佛感受到同源但更古老至高的力量。
“仙……仙器残片?”
阴九幽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沙哑与惊惧。
他曾翻遍典籍,见过关于上古仙器描述的只言片语。
但更让众人心头发寒的是,那断裂锁链上残留的气息。
并非死寂,而是充满了一种霸绝天地、不甘沉沦、充满挣脱意味的庞大意志烙印!
仿佛一头被它锁住的旷世凶魔,以无法想象的力量震碎了束缚,撕裂了仙链!
那意志中残留的暴烈与怨毒,即使隔着岁月和无尽尸毒,依然让人神魂悸动,仿佛直面远古大魔的残影!
张远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断裂的仙链之上,又缓缓扫过眼前如同寰宇巨墓般的鲲骸深渊。
一股源自上古的冰寒肃杀之意悄然弥漫开来。
“上古大圣挣脱封印……锁链断裂于此鲲腹……”他低沉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这巨鲲之死……恐怕也非天年。”
尸毒泥潭中央,断裂的暗金锁链沉寂如渊,其上残留的大圣意志如毒蛇吐信。
张远眸光骤凝,身后寂灭星神真身虚影随心意显化,幽邃星璇自发流转,与锁链中躁动的寂灭气息隐隐相斥又相引。
“轰隆——”
就在张远指尖即将触碰到仙链残片的刹那,整个巨鲲脊椎深渊猛烈震颤!
堆积如山的骸骨轰然塌陷,一截被尸毒浸透的漆黑石碑自淤泥中破土而出。
那石碑残破如断剑,表面覆盖着珊瑚与藤壶的钙化硬壳,正中一道深嵌的龙纹锚印裂痕贯穿碑身。
赫然与独眼海盗首领神魂中烙印的“赵洲古船坞遗族标记”一模一样!
“嗡!”
石碑上残存的镇海卫符文骤然亮起!
一道近乎透明的魁梧身影从裂痕中踉跄踏出,残破甲胄沾满干涸的蓝黑色血迹,腰间半截断裂的青铜斩浪刀嗡嗡震颤。
他右胸被洞穿的空洞处,一缕细若游丝的暗金锁链虚影正疯狂啃噬着残存魂体。
巡海校尉,敖擎。
这身影腰间的令牌上,篆刻着古拙字迹。
这是上古大夏镇海卫巡海校尉敖擎的残魂留影!
“后来者……快走!”敖擎的残影在锁链侵蚀中扭曲嘶吼,声音裹挟着万载沧桑的悲怆。
“归墟眼……锁不住了!那三个域外魔头以寂灭星辰为锤、血海污魂为凿……九星镇海锁……碎了!”
残魂震荡,身躯化为青灰色漩涡。
“记忆留影,他是将最后的神魂之力,化为警示后人的画面……”阴九幽看着那闪烁光影,低低轻语,面色复杂。
这光影,意味着神魂陨灭,身死道消。
对于一位修幽冥之力的修行者来说,这是最无奈,也是最无解的事情。
张远面色平静,静静看着眼前光影之中展现出的场景。
星坠鲲殇,崩天之裂。
虚空裂隙如恶兽巨口在归墟海眼上方撕开,三道魔神身影在沸腾的星骸火雨中狂笑冲出!
站在张远身后的陆天枢目光紧盯光幕,双拳握紧。
他背后的镇妖塔震颤,金色锁链上道纹金光闪耀。
“玄月星君,血海老祖,蚀骨魔尊这三位都是九洲崩塌时,攻伐我大秦的仙魔前锋。”
“血海老祖与血河老祖所在的血河魔宗同源,当年已经被大秦强者斩杀。”
陆天枢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另外两位,九洲沦陷后沉寂无消息。”
所有人默然不语。
上古神魔,跨越十万年时光依然能见其威势。
哪怕是一道留影,也让人心神震荡。
光影之中,锁链碎片裹挟寂灭星焰坠向深海,所过之处海域蒸发!
第703章 禀告陛下,本侯欲重建镇海卫
“昂——!”
镇海巨鲲“墟”的悲鸣震碎万里波涛,其山峦般的脊骨被一道贯空而下的寂灭星矛精准洞穿,金鳞如暴雨剥落,蓝血染透天海!
垂死的巨鲲猛然昂首,以残存归墟之力卷起最大的锁链碎片,如彗星般撞向裂隙!
锁链尖端如毒龙噬心,死死缠住冲在最前的玄月星君脚踝!
血海老祖与蚀骨魔尊惊怒回抓,却被巨鲲燃尽神魂引爆的归墟黑洞卷入。
“以吾骸为塞,以汝魂为栓!”敖擎的咆哮响彻画面,他燃烧精血将青铜斩浪刀钉入锁链断裂处,身躯与刀瞬息汽化,化作最后一道封印符印!
裂隙在黑洞与锁链纠缠中扭曲闭合,三道魔影在咆哮中被甩入无尽乱流……
敖擎残影愈发稀薄,裂痕中的赵洲龙纹锚印却亮如赤阳。
“‘墟’将残躯与魔头本源一同拖坠此隅,赵洲‘伏波龙舸’耗尽国运铸就此碑,欲封存魔念……然吾等血脉已绝……”
他抬手指向张远紧握的镇海卫令牌,一道微光没入令牌裂缝:
“持此令,寻东海尽头的‘葬星海峡’,那里有镇海卫最后的‘归墟灯塔’……坐标……”
话音未落,碑上龙纹轰然炸裂!
噬魂的锁链虚影如毒蛇扑向张远。
“哼!”
张远眼底星焰暴涨,身后寂灭星神真身一掌碾下,将锁链虚影连同残碑一起攥入掌心!
仙器残片在他手中发出尖锐铮鸣,一丝血海污秽之气顺着掌心筋络逆冲而上!
“侯爷!”裴烈剑罡已至,却被张远抬手阻住。
只见他掌心镇海令牌幽光大盛,鲸落元炁混同归墟之力灌入经脉,硬生生将污秽逼出体外,化作一滴蠕动的黑血坠入泥潭,“嗤啦”一声蚀穿百米骸骨!
“葬星海峡……归墟灯塔……”张远指腹摩挲着令牌上新亮的星图刻痕,目光如淬火寒锋扫过深渊。
“陆天枢,以镇妖塔禁锢仙链残片,分三十六道禁制封印!”
玄袍在死寂涡流中猎猎狂舞,寂灭星神的虚影在他身后撑开吞天星渊。
“阴九幽,抽尽此地尸毒,将碑文拓印万份送往工部!”
“传讯皇城,禀告陛下,本侯欲重建‘镇海卫’!”
尸骸深渊死寂无声,唯仙链残片在封印中震鸣,似遥远星空中传来共鸣。
——————————————————
巨鲲尸骸的深渊底部。
鲸落养灵阵的莹绿光辉与镇海灵灯交织,为临时开辟的炼器穹庐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
工部大匠李虞立于核心,身前浮沉的,正是那截得自鲲腹泥潭、暗金流转的仙链碎片,以及张远脱下的赤龙索本体。
两者一静一动,一寂灭一炽烈,无形气机碰撞竟在虚空擦出点点星火嘶鸣。
“侯爷,此链残骸,非人间之火可融!”李虞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双手引导着数位大匠合力催动的“地心赤莲炉”。
炉内并非寻常火焰,而是以巨鲲骸骨中提炼的“万年鲸脑玉脂”为引,混合此地独特活化的“鲸沉元炁”催生的本源灵焰,色泽青白,温度足以熔化神金。
然而暗金锁链悬于焰心,日月星辰蚀刻纹路幽光流转,寂灭意志如凝固的寒冰,任凭烈焰舔舐,岿然不动,只表层渗出细密的幽蓝符印顽强抵抗。
就在这时,张远肩上那纯白凰鸟被仙链的寂灭气息所激,双翅猛然一振,化为流光飞至炉前。
它周身升腾起炽白火焰,涅槃真火从口中喷吐而出,直射锁链!
焰光炸裂,幽蓝符印剧烈闪烁,仿佛万千星点被点燃,刺目异常。
涅槃之火!
这可是神兽妖禽的本命火焰!
然而,那寂灭意志如亘古不化的冰川,真火仅在其表层留下一道赤金流痕,便迅速消退。
凰鸟哀鸣一声,翎羽间的火元骤黯,它仓惶飞回密室角落,温顺躯体颤抖如初,更深恐惧在瞳孔中凝聚。
它已尽力,却无法撼动分毫。
自臣服张远之后,这横行海上的妖禽,觉得自己越发没用。
“连涅槃火焰都无法熔炼此链吗……”
李虞身侧,穿着灰袍的大匠低语。
炼器堂另一位首席大匠赵崇山须发皆张,沉声低喝:“结‘九转星辰锻灵阵’!强行共鸣!”
工部炼器堂,那是大秦炼器之道的魁首之地。
一根破碎锁链他们都对付不了,那得有多丢脸?
听到赵崇山的话,九位大匠脚踏玄奥步伐,手中符文玉盘瞬间结阵。
“轰——”
阵纹如星图展开,层层迭加的震荡波纹试图锁定仙链碎片内的道则轨迹。
可波纹触及碎片边缘便剧烈扭曲、反弹,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赵崇山身体剧震,脸色一白,“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虎口崩裂,踉跄后退:“不行!这残存意志太霸道,阵法反噬如同星辰倾轧!”
他的目中闪过颓唐与不甘。
整个炼器场域气压骤降,众人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旁观的张远。
张远玄袍微动,一步踏入炼器核心。
炉火倏然为之一滞,如臣子俯首。
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器,只是平平伸出右手,五指微张,径直探向那暗金锁链残片!
“侯爷不可!”李虞失声惊呼。
那可是连灵阵都撼不动的仙器碎片,反噬之力足以绞碎玄铁!
众人心脏骤然缩紧。
然而张远的指尖触碰到仙链边缘的瞬间,预想中的惊天碰撞并未发生。
那仿佛重逾星辰的碎片竟如轻巧的木片,被他捏入指间,轻轻拈起!
这不是蛮力撼动,而是某种对力量掌控至毫巅的境界,仙链蕴含的磅礴寂灭之力在他掌心如陷入无尽归墟的砂砾,挣扎无效,碾压无声。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张远左手如闪电划空,一把摄过旁边浮沉的低鸣赤龙索。
“嗡——!”
张远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左臂赤龙索上腾起炽烈火龙虚影,右掌仙链则弥漫出冰寒死寂的星屑冻气,一红一蓝,一生一寂,在他手中猛烈冲突,疯狂撞击!
第704章 大道仙兵,苍龙锏
空间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两股至强之力如同疯狂的凶兽在他掌中搏杀,气机炸裂如雷,震得离得最近的几位大匠连连后退,护体灵光瞬间破碎!
“凝!”
张远双眸如渊,洞天之力在双臂间轰然流转。
左臂龙象咆哮,肌肉虬结如铜铸,掌心绽放玄黑归墟漩涡。
右臂星光点点,寂灭星神真身虚影在他背后骤然凝聚,一爪虚按在激斗的气机之上。
归墟为炉,星神为锤!
两股狂暴的能量在生死道韵的压迫与引导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硬生生砸向彼此!
炽烈龙魂痛苦嘶鸣又带上点点星痕,冰冷寂灭的仙链碎片则被强行逼出柔韧赤炎。
它们不再是撕裂对抗的凶兽,而是变成两股被更高存在强行融合、驯服的炽热铁流!
“天地为炉兮神人鼓!”李虞喃喃自语,眼角忽然有浑浊老泪滚落。
他苦苦追求一生的炼器至高境界“法则共鸣”、“万法归源”,竟在张远这返璞归真的一举一动中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那不再是依赖奇巧法阵,而是以绝对力量与大道感悟为根基的化腐朽为神奇!
一股沛然明悟自他神魂深处炸开,停滞多年的炼器壁垒咔嚓破碎,周身散发出柔和而浑厚的光晕,他一步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不再是炼器,而是感悟天地规则后熔铸!
以器入道,器道宗师!
与修行之道不同,器道宗师是泛指,其实领悟大道本源,已经比肩武道大宗师!
这是大秦工部第一位炼器宗师!
看李虞身外动荡的灵纹交错,一众工部大匠都是满脸惊喜。
一位炼器宗师,对于整个大秦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瑰宝!
此时,张远已将初步融合的金红与幽蓝交织的粗坯猛地掷向虚空。
“赤龙,还不凝形,更待何时!”张远低喝如同九天神音,声震四野。
他双手虚抱,作执锤状。
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可随着他双臂猛地“抡”下——
“轰!咔——!”
整片尸骸空间发出了骇人的呻吟!
那悬空的粗坯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狂野的声浪如同千万道裂天惊雷汇聚!
那绝非普通锻打,而是虚空成砧,神念为锤!
张远的每一次“锻打”都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力量奥义。
这是他对力量感悟达到天人合一,乃至触摸到破碎虚空层次,才能有的掌控。
一锤似重逾亿钧山岳砸落,粗坯猛然扁平塌陷,压缩到极致。
锤势将落时,不远处领军值守的薛定岳双眼猛地圆睁!
举重若轻!
那崩塌山河的一击,落到金属粗坯上的瞬间,力道却骤然微缩到极点,如春风拂柳般精准,只作用于材料最核心的纹路节点,没有一丝力量浪费!
薛定岳浑身战栗,仿佛看到了自己苦练的百迭破甲劲最终的道路。
力量极致,亦能举重若轻!
又一锤抬起时却如鸿毛飘飞,轻巧得仿佛抚摸。
粗坯毫无反应,旁边一位专修肉身力道的大匠皱着眉摇摇头。
可就在轻飘飘的锤势抬到最高点的刹那——
“啪!”
仿佛星河倒卷,那轻抬的“锤”在最高点瞬间逆转,携裹着压缩到顶点的爆发力再次“轻”点而下!
粗坯表面无声无息凹陷一个完美平滑的深窝!
举轻若重!
旁观的大匠瞳孔紧缩,识海中如同惊雷划过!
他瞬间领悟力量并非只有堆砌迭加,时机与节奏同样能衍生无穷威能!
第三锤。
这不是一锤,而是连绵不绝,如惊涛拍岸,重重迭迭。
每一锤落点都精准覆盖前一锤的痕迹,力道如波纹般层层迭加、共振、增强。
粗坯内部发出金属熔流奔涌的轰鸣,杂质被彻底挤出,化为道道青烟湮灭。
这是归墟之力的潮汐迭浪!
“万重迭浪劲!”
薛定岳下意识喊出,随即全身气血疯狂涌动。
洞天之内真元奔流不息,模仿这迭加震荡之力,桎梏他的壁垒隐隐松动!
锻打不知持续了多久,在张远神乎其技的“虚空重锤”下,粗坯逐渐显现出形态。
左端收缩为锏首,隐隐有一枚寂灭星辰虚影流转。
锏身笔直刚烈,赤金与暗金交织成玄奥的波浪状云雷纹路,细看之下竟有龙影翻腾。
七十二个微缩的归墟漩涡符文深深烙入锏脊,正是过去七十二道大道锁链的精华。
右端则连接着一道柔韧如龙筋的细链结构,暗藏于锏柄之中,随时可化为锁链飞舞。
“赤龙蜕变,仙链为骨,此锏,当名苍龙!”张远声如龙吟。
他并指为剑,指尖流淌出一缕精纯凝练如实质的归墟星神本源之力,在锏身上飞快铭刻下两个字:苍龙!
字迹烙印的刹那,“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暗金中裹挟着炽烈赤霞的光柱从锏身上冲天而起!
光柱中,威严的太古苍龙虚影昂首长吟,龙目睥睨四方,其形介于神兽与玄异之间,带着洞穿阴阳、寂灭寰宇的深沉威势!
巨鲲尸骸内无数游离的死寂与生之力如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入锏身。
整个深骸空间剧烈震颤,无数沉睡的骨鱼、毒蕈惊恐逃散!
苍龙锏轻颤着,化为一缕流光锁链,温顺无比地缠绕上张远的手臂。
龙首伏于拳峰,暗金星辰与赤色龙鳞在他肌肤下若隐若流。
凝为长锏。
散为锁链。
苍龙锏。
这是张远手上第一件超越世间灵兵的宝物。
大道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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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
观海城码头。
巨大的镇海舟如钢铁山脉横亘在东魏观海城港口,投下的阴影将整片码头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但此刻更多被冲天的宝光灵气和鼎沸的人声淹没。
码头上堆迭的板箱已然开启。
赤蛟的逆鳞流淌着霞光,金刚玄龟的背甲闪烁冷硬青芒,巨大的妖蚌灵珠吞吐氤氲,蚀骨鱼王的脊椎骨散发着凌厉杀意。
而那如烈火燃烧的百年份龙血珊瑚树,更是让在场所有武者的气血都忍不住沸腾躁动。
第705章 这……这便是青阳侯巡猎东海所得?
“天爷!是赤蛟!赤蛟逆鳞啊!这辈子能摸一下死都值了!”
“金刚玄龟甲!这是能顶住宗师一击的宝材!快,快传信给家主!”
“蛟龙肉!蛟龙肉出来了!给我!我全要了!倾家荡产也要!”
“龙血珊瑚!给我留一株!倾尽家族库银也要抢到一株!”
观海城码头,东魏商贾们彻底疯了。
他们不再是看热闹或恐惧秦军威势的旁观者,而是化身成被财富欲望点燃的凶兽。
贪婪的眼神死死黏在宝光之上,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人群汹涌着向前挤压,护卫们组成的防线摇摇欲坠。
那“小生意”三个字此刻成了最辛辣的讽刺,这分明是一座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深渊!
一些身着华服的官商混杂在人群中,试图利用身份威压或携带重金强行抢先交易,对着镇妖使们颐指气使。
“让开!这是给总督府采购的军需!速速让路!延误军机你们担待得起?”
“放肆!本官奉旨前来采买,尔等秦人还敢阻拦?速速与我交割!”
然而,回答他们的是战舰上投射下来的、冷冽如实质的目光。
一位身着镇妖司黑袍的供奉踏前一步,声音虽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耳膜:“奉青阳侯令,此间交易,童叟无欺,价高者得!凡以东魏朝廷、官府之名强买强卖者——”
供奉的目光如刀锋扫过那几个叫嚣的官商,声音陡然转厉:“视为阻挠交易,意欲与我大秦镇天司争锋!下场,尔等之前已见过了!”
此言一出,那些试图利用身份特权的官商顿时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上次大秦镇海舟到来,有阳天洲上大宗师欲上前抢夺,结果身死道消。
据说当时一战,大秦镇天司强者引雷霆,镇天地,一击就是百里云雷炸裂。
那一战后,东魏朝堂对大秦商船前来交易,已经改变了看法。
若不然,此时也不会有官商敢来。
争抢的人群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喧闹都为之一滞。
港口守军统领王长柱站在远处,脸色铁青地能拧出水来。
他是观海城郡守王汝弼的堂侄,王家子弟之中算是有些本事的。
上次,王汝弼带的两位顶尖强者陨落,皇帝震怒,王汝弼已经获罪致仕。
牵连整个王家,如今也是前途堪忧,他王长柱这守备统领之职还不知能做多久。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更是腿肚子发软,哪里还敢上前。
这哪里是交易?
这是张青阳赤**裸的攻心!
用堆积如山的珍宝,用无可辩驳的救命之恩,用无可匹敌的武力,生生在东魏这堵看似坚固的墙上,凿开了一道道裂痕!
此刻,港口上空回荡的已不是对东魏朝廷的敬畏,而是对秦国青阳侯救民的感激和对秦国宝物的狂热追求。
“青阳侯”三个字,连同“大秦镇海舟”的威名,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在东魏的民间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王将军,那边有一位客商想见你。”
一位军卒走到王长柱身前,低声禀报。
王长柱眉头一皱,刚准备拒绝,军卒再次开口:“他说他叫王启年,与将军是本家。”
王长柱抬起的手臂微微一顿,抬头看向码头方向。
那边,穿着青袍的身影,面带微笑,轻轻拱手。
王长柱沉吟片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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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
云沧江入海口。
青铜战舰上卸载的物资,装在一个个大木箱中,搬到等待的商船甲板。
装载着如山物资的庞大船队,沿着浩浩汤汤的云沧江逆流而上,最终抵达东境行营的核心辎重港口。
工部锻造的精甲、秘药司炼制的丹药、东海妖兽的精肉……
如同江水源源不绝地卸下,迅速填满了早已预备好的、连绵如迷宫般的巨型仓库。
负责点验的兵部侍郎周昌和九江郡郡守、平云侯荀豁并肩而立。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位高权重,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便是青阳侯巡猎东海所得?”
周昌喉咙发干,指着一排排被工部灵阵保鲜封存的巨大玉箱。
箱内是切割整齐、堆积如山的赤蛟肉排和玄甲龟肉块,浓厚的精血之气隔着封印都能透出。
“单是这上品妖兽精肉,怕是就……就有数千车?不,万车!这气血之力……”
他无法估算价值,只觉得心脏都在狂跳。
荀豁更是呼吸粗重:“何止!看那边!”
他指向另一片被严密守护的区域,那里丹香弥漫,药箱成墙。
秘药司的标志性黑袍丹师正指挥卸货。
“‘赤蛟淬骨丹’、‘玄龟固元散’、‘潮汐活血膏’……我的天,这等秘药,竟能敞开供应大军?这得是什么手笔!”
他搓着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喜和震撼。
“有此神药相助,我东境儿郎的根基熬炼速度,何止倍增!”
虽然早知张远手段,可是他们之前也没有想到,青阳侯东海巡猎,竟然有如此收获。
远处巨大的操练场上,熬炼的新军身上热血升腾,热气直冲云霄。
营地中升起了比往日多数十倍的巨大炊烟。
一口口特制的大铁锅架在熊熊炉火上,锅中之物赫然是切成厚块的赤蛟肉,正咕嘟咕嘟冒着油泡。
精纯磅礴的气血精华伴随着诱人的肉香弥漫开来,让训练间隙的军卒们眼睛发红,馋虫大动。
军中规定,淬体壮血功课后才能大快朵颐,这成了他们突破极限的莫大动力。
新兵营中,才入伍不久、因根基薄弱而备受煎熬的瘦弱青年王虎,此刻正红着眼睛完成着今日的训练任务。
平日里举着重盾走上百步就手臂酸麻的他,今日竟硬生生撑过了两百步!
训练结束钟声一响,他几乎是冲向了分肉的队列。
分到满满一大块赤蛟肉后,他狼吞虎咽,几乎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
“咕咕咕——”
滚烫的气流瞬间在四肢百骸奔涌,疲惫一扫而空!
更让他惊喜的是,原本因幼年营养不良导致的筋骨隐痛,竟随着这气血的冲刷缓解了大半!
他猛地一握拳,感觉自己能打死一头牛!
第706章 精甲如林,丹药如海,灵肉似山
看着手中残余的肉丝,王虎眼中第一次充满了对力量的真切渴望,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青阳侯带来的,是根本的改变!
高台上,东境行营大都督、宁国公韩琦身披甲胄,扶栏远眺。
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辎重库房,听着风中传来的军卒们因气血充沛而愈发雄壮的呼喝,鼻翼萦绕的是蛟肉血气与丹药的清香。
这位夙来威严沉稳的老帅,此刻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波澜久久难平。
“精甲如林,丹药如海,灵肉似山……”
韩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对身旁的亲兵感慨道。
“有此等源源不绝的顶尖资粮作后盾,莫说整训,纵使立刻开赴血杀战场,本帅麾下这亿万儿郎,也能凭一身铁打筋骨和无匹气血,碾碎敌阵!”
他转向云沧江的方向,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万里,看到那艘劈波斩浪的镇海舟。
“青阳侯巡东海,此一役所获……恐抵得上我大秦数十年休养生息之功!有他在东海做那定海神柱,大秦国祚无忧矣!”
肉香与汗气交织,兵戈与呐喊共震。
充足到足以让任何王朝嫉妒的顶级修炼资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化作百万雄兵体内涌动的澎湃力量。
整片东境大营,因为那远航归来的一船船资粮,正焕发出一种熔岩般滚烫、又如同钢铁初锻般坚韧的崭新生命力。
而这,仅仅是青阳侯张远此次东海巡猎带回的收获之一。
镇海屿已经建立大军后勤基地,往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物资送来东境大营。
……
东瀚郡郡守府内,一派繁忙却井然的景象。
昔日盘踞地方、与官员沉瀣一气的赵德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青阳侯张远治理东瀚最锋利、也最熟悉暗处的一把刀。
青阳侯巡猎东海,赵德芳执掌郡守府大小政务。
签押房里,赵德芳看着手中刚到的清单。
那是刚从东海镇海屿送回的一批物资,赤蛟精肉、玄龟固骨散、蚀骨鱼王铁骨……
每一样都闪烁着令武者垂涎的光芒。
看着清单,他面上露出几分感慨,然后抬起头。
“来人。”
“大人。”心腹属下躬身应道。
“名单上这几个小子,唤来见我。”赵德芳点了点几份卷宗,上面是涂家涂玉明、郑家郑耀祖、孙家孙文倩的名字。
这几个都是郡城家族中天赋不错,但或因出身旁支、或因家族策略被边缘化,甚至被打压的子弟。
片刻后,三个面带忐忑与困惑的青年被引入偏厅。
赵德芳打量着他们,脸上不再是往日的阴鸷,而是一种带着上位者审视的威严:“涂玉明、郑耀祖、孙文倩,你们几个,本官听闻在族中修行勤勉,却难得资源倾斜,可有委屈?”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直言,但眼神已道明一切。
赵德芳微微一笑,挥挥手。
侍从立刻端上三个玉瓶,瓶身温润,隐隐透出精纯的药力波动。
“此乃‘玄龟固骨散’,采东海玄龟本源精血辅以九川盟独家秘法炼制,于打磨筋骨根基、突破小境界有奇效。”
赵德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三人心中。
“此乃侯爷远赴东海凶险之地,为筹措东境新军资粮时,念及我东瀚郡人才难得,特意下令,赏赐给真正有潜力,愿为大秦、为东境效力的后起之秀。”
“青阳侯赏赐?”三人瞬间呼吸急促,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青阳侯张远!
这个名字如今在东境如同神祇,他斩妖的威名、掌控东瀚雷霆手段,都是传奇。
能得到他特意提及的赏赐?
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和认可!
“侯爷……侯爷知道我?”涂玉明声音发颤。
“侯爷知东瀚事!”赵德芳斩钉截铁,“莫要辜负侯爷厚望。潜心修行,未来东境新军整训、乃至更广阔的天地,自有你们用武之地!”
三人激动得难以自持,紧握玉瓶,深深拜下:“谢侯爷天恩!谢赵大人!我等定不负侯爷期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看着三人满怀感激和斗志离去的背影,赵德芳对身边一位略显困惑的东瀚郡原班底官员道:“看到了?人心可用。”
“侯爷赐下的不仅是丹药,是希望,是前程。这些小子,只要不蠢,未来就绑在侯爷战车上了。”
“大人高明!”属下奉承。
赵德芳却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高明?这不过是照章办事。真正重要的是下一批人。”
他又点了点一份更长的名单,足有数十人,上面全是些毫无背景、但身家清白的年轻武者或工匠子弟,甚至有几个是普通渔民家的孩子。
“这几人,你亲自挑选得力人手,送他们去河道衙门找陶玉林陶公子报到。”
“记住,态度要恭敬,就说是赵德芳奉命,向陶公子举荐些苗子,任由陶公子安排差事。”
属下更加不解:“大人,陶公子?他……不是河道衙门一位主簿吗?”
“这些卑贱之人送去他那里有何大用?为何不留在郡府或送去军中?”
赵德芳冷冷瞥了他一眼,看得那属下浑身一激灵。
“蠢材!”赵德芳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官职?在侯爷眼中,官职高低从来不是衡量价值的标准。”
“陶玉林,陶公子,那是跟着侯爷从皂衣卫、边城军伍一起滚出来的过命兄弟!是从微末时就背靠背浴血搏杀的交情!”
“一路走来,侯爷多少次谋划是出自陶公子之手?他表面低调,在河道衙门梳理商路物资,但他是侯爷放在外面的一双眼,一柄随时可以出鞘的无形利剑!更是侯爷最信任的‘谋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信不信,只要今夜我赵德芳敢做出半点违背侯爷命令、或者阳奉阴违的事情,都不用等明天日出,陶公子就能拿着侯爷的令牌,带着黑冰台的人甚至暗影卫,以雷霆手段接管这整个东瀚郡郡守府!”
“我赵德芳的人头,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就是侯爷讲的情义和信任,这就是陶玉林的分量!做明白了吗?”
那属下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连连点头:“属下愚钝!属下明白了!立刻去办,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赵德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摆摆手。
青阳侯从到东境,行事手段之高明,完全不是他能揣测。
最关键一点,青阳侯实力强绝,杀伐果断。
而且,青阳侯非只知杀戮的莽夫。
用情义拴住陶玉林这样的核心,用利益和恐惧制衡他赵德芳,再将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人脉资源作为纽带,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掌控东境。
这才是真正的御下之道。
“我赵德芳也算侯爷嫡系了吧……”
轻轻摇头,赵德芳面上透出轻笑。
“来人,去一趟东瀚商盟,看看送往皇城的财货准备如何了。”
“告诉他们,百姓艰辛,收购那些灵药稻米,桑蚕棉麻之物时候,不要压价。”
他赵德芳也好,背后的青阳侯也罢,在意的都不是些许财富。
东瀚世家,江湖宗门,能紧随在他们身后的,他们可以送出利益。
敢违逆者。
诛。
第707章 越贵重越好啊……
云沧城。
望江阁。
东海送来宝物的拍卖已然沸腾到了极致。
六面璀璨的巨型“云幕镜”分立于会场四周,实时显示着来自镇海舟、刚刚入库的珍品。
“金刚玄龟内甲整副!起拍价——八十万两黄金!”
“一百万!”
“一百五十万!”
“三百万!”来自阳天洲百炼阁的赤脸大汉吼道。
“三百八十万!”九陵江盐帮总瓢把子眼冒精光。
“五百万!!”一个雅间传出沉稳声音,引得众人侧目。
“六百万两!百炼阁今日势在必得!”赤脸大汉豁出去了。
云沧阁楼上,九阳剑宗宗主吴道陵凭栏而立,身后几位长老呼吸急促地看着下方这泼天财富的流动。
“宗主,仅是这一批玄龟内甲,就已远超云沧城过往半年赋税了……”
一位负责财务的长老眼热无比,感慨道:“我等支持侯爷在东海猎妖,当初只为练兵和些许好处,未曾想……”
上一次东海宝物送来,已经让周边无数商贾云集云沧城。
本以为青阳侯在东海巡猎必然艰辛,送那一次物资来,定然后面不会再有多少。
没想到这么快,又送来如此多物资不说,还更加贵重,锻造更加精良。
要不是拉不下脸面,九阳剑宗都想将这些宝物自己吃下。
吴道陵目光扫过下方抢红了眼的富商巨贾,却遥望西北皇城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和敬畏:“云沧?不过一隅之地。”
“皇城咸梁,才是大秦真正的心脏,财富的汪洋大海汇聚之所。”
“那里的豪奢,非我等所能揣度,青阳侯令东海宝物流向皇城,才是他布局的关键落子!”
九阳剑宗弟子长老见识还是浅薄了。
惟有吴道陵这样的强者,才能看透大势。
如今的大秦上下运转,海量物资供应,已经不是从前蛰伏模样。
这等倾天大势一旦掀起,就不是凡人能够揣测。
他的身上,一丝战意凝聚。
以他天榜第一,九阳剑仙身份,能不能在如此大势之中,拥有一席之地?
脑海中,青阳侯张远领大军浩荡而行的场景浮现。
吴道陵的双目之中,精光闪烁涌动。
大秦皇城。
东华门外,珍宝阁。
这里的拍卖场面远比云沧城宏大百倍。
珍宝阁是上次东海玄龟拍卖之后,户部特地兴建的一处用于交易大宗宝物之地。
连续的玄龟拍卖,让户部和工部尝到了甜头。
这六层高楼,占地三万亩,只用了十日就建成。
会场设在巨大的校场中央,四周高耸的观礼台上,无数贵胄、大商、宗门代表云集。
光幕上滚动展示的,正是刚刚在云沧拍出天价的同类宝物,但品阶更高、更完整!
“金刚玄龟内甲整副,起拍价——”
“一百五十万两黄金。”
“两百万!”
“两百八十万!”
“三百五十万!”
“五百万!阳天洲‘万宝仙楼’!”
“六百万!北境长城‘朔月商会’!”
“一千万两!户部官商代表!”
千万两黄金!
这个数字如同巨石砸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滔天海啸般的哗然!
但在皇城顶级势力的眼中,这似乎才是应有之义。
一间间贵宾包厢里,传出的已不仅是报价,还有各种激动兴奋的交谈。
一座奢华包厢中,两位盐商巨头端坐,周围是几位相熟的客商。
在场之人,没有一位不是身家亿万。
“看到没!又一件千万级的!”说话的中年大商面上全是感慨,“东海真的遍地是金!”
哪怕他们自己已经是豪富,可看着金灿灿的黄金落入别人口袋,他们还是心疼。
“瑜远商行靠着垄断北境长城、梁原域的青天洲商道,还有那玄龟镇海得来的便利,短短几年就成了皇城最顶尖的商行!”
对面短须老者抬头看向窗外,双目之中透出流光:“我听说他们还在整合东境到皇城的商路,九川盟的船队,已经遮天蔽日。”
“是啊!那玉若郡主赵瑜,简直点石成金!听说连琪贵妃和一些宗室王爷、勋贵都入了股。”一位穿着灰色锦袍的中年点头,声音压低。
这等消息哪怕不是隐秘,说出来也要故作神秘。
“对,再不跟上,我们连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这次必须联手组建商队,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去东海分一杯羹!”
“对对对,现在还不算晚!那九川盟虽强,但东海那么大,他们不可能一口吞下!机会还在!”
包厢之中,议论越发热切。
下方的交易,也越发火爆。
此时,另外一间包厢,几名工部、户部官员和勋贵子弟围坐,气氛倒是轻松许多。
“啧啧,我刚才看到长垣伯夫人喜笑颜开的上了四楼去,长垣伯家跟玉若郡主一起参股商队,这趟东海运宝,分红怕是天文数字。”
说话的工部侍郎贾晨炎目光闪烁精亮,转头看向周围几人。
他身侧,穿着淡青色锦袍的青年抬头,开口道:“看这些商贾抢破头的样子,恨不能立刻去东海淘金,这股力量……啧啧,谁敢轻视?”
他的话让几位青年身形坐直。
“怎么样,杜公子有没有兴趣去东海玩玩?”
“我家大哥早响应号召,去东境行营了,来信说,东境,大有可为。”
“杜兄,不瞒你说,我陈家,已经组建商队了。”
……
珍宝阁中央观礼台。
第四层,也是珍宝阁能启用的最顶层贵宾包厢。
赵瑜神态娴静,手中把玩着一柄绘着江山图的玉骨小扇。
琪贵妃坐在她身旁,几位身份显赫的勋贵女眷环绕周围,正低声笑语,看着拍卖师落槌。
“一千三百万两!成交!恭喜北境朔月商会拍得金刚玄龟内甲整副!”拍卖师的声音透过扩音法阵响彻全场。
琪贵妃掩口轻笑,眼波流转看向赵瑜:“还是玉若丫头真是好眼光,当初陛下说要设这宝会,诸位还有些疑虑。”
她目光透着笑意,扫过一众勋贵女眷:“如今看来,这一单的分红,就够给诸位家中添一处别院了。”
她身旁几位女眷也纷纷附和,笑容满面,看着赵瑜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和欢喜。
皇城重建,内城之中大多宅院都是分给皇城官员吏员。
少数修建的庭院,那价格贵到肉疼。
可身为皇城世家,再贵的宅子,你能不买吗?
不要面子吗?
赵瑜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下方如熔炉般沸腾的拍卖场。
一个个被天价点燃激情、摩拳擦掌准备组建船队奔赴东海的巨商豪贾,还有包厢里那些议论纷纷、心思各异的官员勋贵。
她的眼神深邃,那笑意之下,是清晰的洞察与掌控一切的淡然。
她知道,张远想要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这由财富飓风卷起的浪潮,将裹挟着大秦的国力和野心,冲向更广阔、却也更加凶险的天地。
她虽是女流之辈,可随着张远,他也看到了北境长城的杀伐酷烈,看到了九洲沦陷的悲惨。
她也知道九洲之外更有天地。
张远的脚步不停,她赵瑜就不会停。
“咚——”
“咚——”
“咚——”
皇城方向,传来钟声。
琪贵妃抬头,面上透出惊异。
“钦天监那边的钟声?”
“陛下召集官员去钦天监?”
赵瑜微微低头,轻声道:“据说,早上时候,东海送了极贵重之物来。”
她的话语,让不少勋贵女眷眼中透亮。
贵重。
极贵重。
越贵重越好啊……
第708章 穿星台
钦天监。
星辰大殿。
巨大的星辰光幕下,元康帝负手而立。
接到紧急召见的各部重臣、皇族供奉、勋贵将领以及钦天监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道,此刻齐聚这深邃殿堂。
星辉如水,流淌在众人肃穆的脸上,气氛略显紧张。
众人心中揣测着这非年非节、也非大朝之时,陛下紧急召见所为何事。
“陛下,”户部尚书左迁小心翼翼躬身,“不知急召臣等前来,有何要务示下?”
元康帝回过身,脸上并无惯常的沉稳,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越。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却极具穿透力:“急召诸位前来,是因东海传来捷报,青阳侯又为我们送来了天大的惊喜。”
他略一抬手,侍立一旁的余愧贞立刻捧上一卷散发着淡淡宝光的卷宗。
元康帝接过卷宗,哗啦一声展开,上面文字流转间竟有雷光隐现:“此乃青阳侯巡猎东海新获的珍品清单。”
清单上的名目甫一显露,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怒雷鹏整尸,翼展逾二十丈者七头!雷鸣核心七颗!”
“千年雷击木,凝有雷霆本源之气,七千方!”
“特制引雷金针图纸,承雷炉符阵图录!”
“……”
“这……这……”工部侍郎公孙彦一步抢出,胡子激动得都在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雷鸣核心”、“引雷金针图纸”和“承雷炉符阵图录”几行字。
“陛下!这雷鸣核心,活性能自我汲取天地雷灵,价值无可估量!”
“其作为核心驱动,足以令新型战舰、甚至皇城大阵发生质的飞跃!”
“还有这金针图纸与承雷炉符阵,简直是点化雷霆为己用的神物!此三项,务必优先交由工部勘研!”
那些征调去东海的工匠都是工部的宝贝。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有如此收获,公孙彦等人当然欣喜。
但他们也知道,寻常宝物也就罢了,这些能增国本,提升国运的阵法图纸,可真不一定能带回工部。
但他们不得不争。
要是这些东西落入其他部堂手上,那连带着那些工部大匠,恐怕都要被抢夺过去。
这些年工部已经势弱,可不能再被削弱了。
“公孙侍郎此言差矣!”户部尚书左迁一步上前,顾不得礼仪,“陛下!怒雷鹏尸骸全身是宝,其翎羽、筋骨、精血皆乃无价之材!雷鸣核心更是如此!”
“如今东海宝物流通如潮,户部正需此等奇珍充实宝库,或用于拍卖筹措海量军资,或用作犒赏激励海疆将士!臣请将这些珍品交予户部统筹!”
开玩笑,这些宝物要是户部拿不到,哪谁也不能拿。
户部,大秦钱袋子,宝物不入户部的宝库,难不成给别人?
“公孙大人,左尚书,此等蕴含天雷之威的重宝,岂可轻忽?”一位身着朴素道袍、气息渊深似海的供奉堂老者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争论。
“雷鸣核心蕴含天地雷道真意,活性能缓慢恢复,正合我辈参悟无尚妙法,祭炼本命法宝亦是绝佳器胚!”
“供奉堂为皇族基石,当有一份!”
“怒雷鹏血肉蕴含精纯雷霆之力,对于淬炼法体、延寿培元亦有奇效,望陛下恩赐一些予供奉堂诸位供奉修行之用。”
他身后的几位老供奉也纷纷投来热切的目光。
供奉堂。
皇族基石。
左迁和公孙彦对视一眼,目中精光流转。
他俩争,也要合作,不能让供奉堂在后面占了便宜。
“我钦天监亦有话说!”钦天监正云渺道人沉声道,“千年雷击木蕴天地造化,引雷符箓,沟通天象,与观星测运相得益彰。”
“若能融于监中星台仪轨,或可洞察更多天机玄奥。此物于监内有大用,望陛下酌情拨付!”
一时间,平日庄严肃穆的钦天监大殿竟成了争抢资源的“战场”,工、户两部、供奉堂、钦天监几方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宝光在卷轴上流转,映照着每一张写满热望的脸庞。
东海此次送来的,不再是简单的战利品,而是足以改变一个领域、推动一方大道的战略级资源!
其价值之巨,让这些见惯了珍宝的帝国核心高层也彻底失态。
一旁,就连余愧贞都有些意动。
好在,他明白有些东西内务府不需要争。
元康帝静静看着大堂之中,眼中深邃。
待争论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好了。”
只两个字,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工部取三颗雷鸣核心,全套图纸图录。”元康帝做出裁决,“责成工部炼器堂,优先用于旗舰‘镇海舟’改造提升,工部设专班钻研新型战舰及大阵应用。”
“户部掌两颗雷鸣核心,其余怒雷鹏尸身材料七成归户部入库,作储备及大宗调配拍卖之用。”
“供奉堂一颗雷鸣核心,一成怒雷鹏尸身精血及精选雷羽材料。”
“钦天监得千年雷击木一千方,用于星台仪轨稳固与推演。”
“余下雷鸣核心一颗,存入内库;怒雷鹏材料两成,拨付东境行营有功将士。”
分配迅速而精准,照顾各方,却也凸显了核心资源的珍贵稀少。
各方虽仍有不甘,但也知这已是陛下深思熟虑后的平衡结果,只能齐声应诺:“臣等遵旨!”
然而,当众人以为今日议毕,心思还在那些惊天重宝上时,元康帝脸上的那丝激越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殿内的气氛,因帝王的脸色,瞬间从方才的“热烈争抢”坠入了“山雨欲来”的沉闷。
元康帝缓缓抬手,指向一旁。
余愧贞会意,向侧后方轻轻挥手。
两名内务府内侍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只沉重的青铜箱子走上前来。
箱子打开,露出两样东西:一块布满古老斑驳痕迹的石碑拓片,以及一块奇特的、刻满诡异扭曲星轨符文的石台碎片拓片。
众人的目光被牢牢吸引过去,心头俱是一沉,预感到将有更为惊人的事情披露。
“这石碑拓片与阵图拓片,”元康帝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乃青阳侯于东海极深处,古鲲沉岛之地所得!”
“石碑内容已被熟悉古秦的儒道大家初步解读。”元康帝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一字一句道,“其上记载,古秦‘镇海卫’,曾在十万年前于此岛设立‘穿星台’,试图建立连通……域外战场之门户!”
第709章 这不再是海疆之事,而是真正的帝国国运之争!
“镇海卫……”成国公陆钧眼中爆出精光,“他们的覆灭,莫非与此阵有关?!”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是目中透出惊异。
那支传说中的、曾力挽大秦海疆狂澜的古老强军,他们的覆灭,与域外战场有关吗?
“穿星台?!连通……域外?!”陈国公秦承业亦是身躯微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陛下!东海之下竟有此等秘辛!此阵之价值,远胜万千珍宝!”
他看着那些拓片,身上气息震荡:“若真能重现此阵,联系域外我大秦可能存在的先民或盟友,甚至能迎来强援……”
“那我们北境长城、整个大秦的压力,都将天翻地覆啊!”
“嗡——!”
整个大殿瞬间哗然!
碑文的信息和传送阵的存在,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木玄道人一步跨出,急切道:“陛下!此物事关重大!祖龙卫在域外战场浴血,若能修复此阵,建立稳定通道,援军可源源不断输入,大秦何惧九洲内外任何强敌?”
“恳请陛下务必倾举国之力,修复此阵!此乃关乎国祚存续、人族气运之壮举!”
祖龙卫实力强横,但毕竟人数不多。
驻守虚空的祖龙卫,只能做到阻敌与探查,渗透九洲,根本无法应对洲陆之间的大战。
但要是能有源源不断的援军,那可就不一样了!
“臣附议!”来自北境长城满脸风霜、气息如铁血狼烟的镇岳侯韩光远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充满炽热,“北疆将士枕戈待旦,日夜浴血!”
“若有此通途,援军可朝发夕至,长城防线将固若金汤!末将请命,愿赴东海,护卫阵法修复!”
大秦就有传送大阵。
可那阵需要周转,传送速度和距离都无法达到洲陆之间的穿行。
大堂之中,一道道目光之中透出凝重。
祖龙卫也好,北境长城也罢,都是大秦屏障。
大秦无数年来,应对外敌的策略,都是真正国策。
“此阵玄奥非比寻常,远非雍天洲现有阵法可比!”
钦天监中一位精研阵道的道人抚摸着那符文拓片,手指微颤,语气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陛下!要修复此等超越时代的跨界传送大阵,非集合天下顶尖阵法师、符箓大师不可!”
“所需材料,更是……更是……”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恐怕需要动国本,倾皇室内库!”
镇天司灵阵司的阵法大师郭冲走上前,仔细打量那些拓片。
他的面色也凝重越发凝重。
“陛下,此阵基构造精奇,残留气息古老宏大,其核心符基及空间锚定之术,所需材料珍稀难寻,恐非寻常库藏能满足。”
“臣斗胆,请陛下开放秘库,并诏令四方,征召九洲及可能请到的域外阵道大能,集中所有力量!倾……举国之力修复!”
郭冲和钦天监中道人的话语,让大堂之中的王安之等人神色变幻。
举国之力。
这等国策,要做出决定实在艰难。
大殿内,关于这古阵的讨论、请命声一浪高过一浪。
震惊之后,是巨大的机遇感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若能打通此阵,大秦将在战略层面获得前所未有的主动权!
这不再是海疆之事,而是真正的帝国国运之争!
元康帝默默听着所有人的激烈陈词,手指无意识地在那冰冷的青铜箱边缘划过。
直到议论声渐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期待着他的决断时,他才缓缓抬起头。
深邃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激动、狂热而涨红的面庞,最终,他抛出了一个似乎与眼前古阵修复之争略有偏差,却又紧紧关连的问题:
“众卿以为……”元康帝的声音不高,却如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上,“青阳侯欲重建‘镇海卫’,如何?”
“重建镇海卫?!”
瞬间,整个钦天监内的气氛再一次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围绕传送阵是关乎国运的战略争论,那么“重建镇海卫”这五个字,则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猛地捅进了充满野心和渴望的冰层下!
在场所有勋贵、武将、甚至部分嗅觉敏锐的文臣,心脏都猛地一跳!
镇海卫!
这三个字在碑文和元康帝口中,代表的是上古天庭前那支守护大秦海疆的强军!
重建它,就意味着……
意味着一个全新的、位高权重的实权军府即将诞生!
意味着将设立全新的、足以执掌一方海疆生杀大权的将军、都统、乃至副帅职位!
意味着有无数的统领、校尉、百夫长等中低级军官空缺需要填充!
意味着海量的资源投入、兵员调配、战船建造!
更意味着,这是泼天的功勋,是武将扬名立万、勋贵家族延续辉煌甚至更进一步的绝世良机!
成国公陆钧、陈国公秦承业等人眼中精光暴射,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他们身后代表着各自庞大勋贵集团的子孙、门生故吏的前程,此刻都系于此议!
长宁侯苏靖眼神闪烁,迅速盘算着家族中哪位子弟更适合进入这支注定是帝国重器的未来强军。
户部、兵部的官员则在急速权衡重建如此庞大兵团的财力和后勤压力,但这压力在巨大的政治和权力诱惑面前,似乎也不那么沉重了。
刚才还齐心要修复古阵的道人和供奉们,此刻也不禁互相交换着眼神。
古阵修复固然重要,但若家中子弟能在新建的镇海卫中谋得一官半职,掌握实权,也是家族长治久安的根本。
大殿内的气氛,由震惊、狂热争辩传送阵,倏然转向了另一种暗流汹涌、充满权力角逐野心的沉默。
每个人都在心中飞速盘算,每一个眼神交流都似乎在传递着无声的讯号与较量。
东海的波涛,通过一块碑文、一个提议,已然掀动了整个大秦皇城,甚至帝国权力格局的巨大浪潮。
元康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攥紧。
东海的势,正在以他预想的方式,滚滚向前。
第710章 梁原域那边,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星辰大殿内,元康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落下:“镇海卫重建之事牵涉深远,暂缓再议。然东海大局不容旁落——工部、户部听令!”
公孙彦与左迁即刻上前躬身。
对于元康帝暂时放下镇海卫不议的做法,众臣并不意外。
此等大事,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做决定?
真要组建镇海卫,可不只是牵扯官职,更是数以百万计军卒的后勤供应,牵扯整个大秦的物资调动。
这等事情牵一发动全身。
何况,现在是青阳侯在东海巡猎顺利,收获丰盈。
万一东海有大妖难敌,巡猎之事以失败终止,那镇海卫的事情就要另外考虑了。
大秦的军卒也不能白白送死。
大堂之中,元康帝的目光落在左迁和公孙彦身上。
“命尔等督造百艘新式镇海舟,以怒雷鹏雷骨为龙骨,雷鸣核心为灵枢,千年雷击木锻甲板!”元康帝展开一卷灵光流转的阵图,“图纸皆按青阳侯所呈‘玄龟镇海图’炼制,限三年内列装东海!”
公孙彦指尖微颤地抚过虚空阵图幻影,看着其中精密嵌套的承雷炉与星纹锚链结构,眼中爆发出狂喜精光:“臣领旨!有此神舟舰队,我大秦海疆将固若盘石!”
户部尚书左迁更是呼吸粗重。
百艘镇海舟耗材虽巨,可一旦铸成,东海妖族资源将如江河汇海涌入户部库房!
他仿佛看到万千商船跟随舰队纵横沧溟的画面,激动叩首:“臣必倾尽钱粮,助工部成就此千秋伟业!”
兵部尚书郭铭站在武将队列中,看着两部重臣失态模样,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嗤。
他指尖在腰间虎符上轻轻一扣,用仅容身侧几位国公听到的声量低语:“镇海舟都铸了……镇海卫还远么?”
陈国公秦承业闻言眸光一闪,成国公陆钧则抚须无声而笑。
陛下做事稳重,必要谋而后动。
“长宁侯苏靖。”元康帝目光转向阴影处。
玄袍玉带的黑冰台指挥使踏前一步,周身气机如深渊隐雷:“臣在。”
“传朕密令。”帝王指尖弹出一枚龙纹黑玉符,“持此符赴九洲,请天机楼李淳风等阵道大家,宗师人物,齐聚皇城!穿星台之秘,必须破解!”
“诺。”苏靖敛符入袖,动作干脆利落。
余愧贞看向苏靖,有些羡慕。
内务府看上去是帝王驾前行走,可真正大事却少有参与。
陛下最信任的,还是黑冰台。
元康帝摆摆手,转身离开,众臣相互看看,躬身退出钦天监大堂。
“穿星台、镇海卫此等重器,陛下到底交给了黑冰台啊……”
“终究是天子手中最锋利的刀。”有人望着苏靖消失在廊柱后的背影轻叹。
殿外云阶前,成国公陆钧追上苏靖,赤色蟒袍在星辉下如燎原之火:“苏指挥使方才为何不争镇海卫帅印?此乃千载良机!”
苏靖驻足回望钦天监穹顶,那里隐约传来二十八道青铜巨柱的嗡鸣。
他玄袍下的手指抚过冰冷令牌,声音浸着幽潭般的寒意:
“镇天司的‘星宿镇魔柱’已修补完毕。梁原域的佛元,比陆公想得更早汇入皇城大阵。”
他迎上陆钧猛然收缩的瞳孔,轻笑道:“东海缺了镇天司,如何镇得住归墟?”
陆钧怔忡片刻,陡然抚掌大笑,声震宫阙:“妙极!有张青阳在明处荡平四海,你这柄黑冰台的暗刃,自是稳坐钓台了!”
黑冰台从未有今日这般同心协力,凝聚大势。
成国公陆钧坐镇黑冰台,掌控镇天司的时候,镇天司都无如今威势。
这是张青阳的战力与胆魄,更是苏靖敢放权的结果。
恐怕,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果。
一位强势的镇天司副司首,一位隐在后方的黑冰台指挥使。
这些年来,黑冰台的名声是第一次转好。
“梁原域那边,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陆钧抬头,看星辉泼洒在九重宫阙上,二十八道青铜巨柱的纹路在夜色中亮起,如盘踞皇城的巨龙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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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深处。
镇海舟上,张远手中玉珏闪烁淡淡灵光。
这玉珏是从镇海屿传来,其上是皇帝对重建镇海卫的回复,还有一些镇天司中汇总讯息。
对于元康帝暂时搁置重建镇海卫的做法,张远也明白其中顾虑。
无涯海之凶险,镇海卫的耗损之巨,都是隐忧。
不过工部锻造镇海舟,汇集天下阵道大能推演传送大阵,这些都是为重建镇海卫做准备。
镇天司的镇妖大柱修补即将完成,到时候皇城的防护之力更进一层。
特别是配合重建皇城时候暗中布设的阵势,整个皇城真的是固若金汤了。
长宁侯传来消息,天罡禁卫在梁原域腹地大破梁洲与梁原域僧兵。
大宗师秦无涯斩梁洲佛门大宗师,镇西伯欧阳舒才与百里奚联手,围杀百万僧兵。
梁原域中佛门已经无战意,鼎元和姚大善人从中牵线,收尽梁原域的时机已经不远。
后面就是如何应对梁洲佛门反扑。
一旦拿下梁原域,雍天洲上五国三域大势变化。
张远双目眯起。
东境三国先不说,西北慕容昭,也该解决了。
前方,示警的号角响起。
海面上下,翻腾的水浪激荡。
蛟龙之躯,暗影章鱼,还有各种水妖身躯冲出。
那些都是转化身躯的大秦武卒。
天穹上,展翅的怒雷鹏带着金色流光,拖曳闪烁电光,冲向浪涛起伏之处。
张远双目眯起。
“侯爷,有敌侵扰。”
身穿甲胄的薛定岳快步上前,躬身抱拳。
“加上这一次,这五日来已经是第十波妖兽冲击。”
薛定岳抬头看向张远。
这些妖兽又不傻。
镇海舟上气血冲霄,灵阵之光照彻数百里,后方渡海舟上十万剑修,剑气锋芒撕碎云涛。
有多少不长眼的妖兽会冲击船队?
“玄穹妖尊的手段罢了。”
张远面上神色不变,淡淡道:“这么看,他还未真正脱困。”
“也好,那就让本侯去取了他性命。”
声音落下,前方浪涛之中轰鸣炸裂传来。
第711章 古老的失落海族
无涯海的墨色浪潮翻涌不休,仿佛亘古未变的死寂被大秦舰队的闯入所打破。
玄穹妖尊虽未能挣脱上古镇压,其无形意志却已如瘟疫般弥散于万里海域,催动着潜藏的妖族族群成为阻截大军的前哨。
镇海舟顶层,余万钧身披玄甲,猩红披风在腥咸海风中猎猎作响。
他立于扩音法阵核心,声音沉稳如礁石撞击,穿透战舰轰鸣与风浪咆哮。
“侯爷谕令,全军戒备!”
“前方便是‘永冻峡’,按既定部署,各部就位——”
张远的身影静立于稍后方的阴影里,玄袍如墨,只负手凝望着前方那片蓝白色的刺骨冰域。
他不再发一言,将战场全权交由这位亲卫第一统领指挥。
这份沉静,本身就蕴含着对麾下无匹的信心。
东海巡猎,本就是为练兵。
永冻峡,海水呈现出诡异的冰蓝,巨大的冰山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漂浮,散发出令神魂都几乎冻结的寒气。
“呜昂——”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悠长龙吟震颤海域!
冰层骤然开裂,一头体长近百丈、通体覆盖着幽蓝冰晶鳞片、形如巨型剑鱼的狰狞鱼龙破冰而出!
其头生冰晶独角,独眼中燃烧着两簇森白魂火,正是这片冰域之主,霜骨鱼龙!
霜骨鱼龙尾鳍甩动,卷起万顷海潮,恐怖的寒流瞬间将漂浮的冰山化作攻城重锤。
冰山裹挟着刺骨冰棱与冻结空间的寒意,朝着舰队中军狠狠砸落!
“御!”余万钧爆喝如雷。
“玄武云纹盾,开!”
“周天定海阵,定海力场!”
镇海舟光芒大放,厚重如墨的玄武光盾再次升起。
同时灵阵司司首阵玄掐诀,八角定星盘光芒流转,垂落星辉,竭力加固舰队周围水元,抵抗那恐怖的急冻与冲击。
“工部,‘焚海火油’准备!”
“目标,前方冰障,覆盖式抛射!”余万钧的命令精准而冷酷。
“轰!轰!轰——”
特制的巨大投射器发出咆哮,数百枚头颅大小、表面缠绕烈焰符纹的黑红色陶罐呼啸而出!
“爆!”
法印引燃,陶罐凌空炸裂!
一团团粘稠如岩浆、色泽炽白到刺眼的恐怖液体泼洒开来!
瞬间,触碰到的冰山和冰棱发出惊天动地的“嗤嗤”声,白汽冲天,竟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迅速融化、汽化!
焚海火油所过之处,寒气尽驱,蓝白色的冰海之上硬生生烧灼出数十条赤红的熔岩“通道”,冰城瞬间千疮百孔!
霜骨鱼龙的独眼首次露出惊骇。
它赖以操控寒冰的力量,在能焚江煮海的高温面前遭遇了天敌!
“惊雷卫,‘赤瞳’锁定目标本体弱区颈下逆鳞!”药菩提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
配备最新妖瞳和部份“惊雷散”的精锐军卒齐声应喝。
所有人左眼赤光大盛,穿透尚未散尽的炽热蒸汽和翻涌冰雾,清晰地锁定了鱼龙颈下那块最为璀璨也最为薄弱的幽蓝逆鳞!
“剑阵,‘剑龙掠天’!”
“目标,颈下逆鳞!”裴烈剑指苍穹。
如今九阳剑宗十万弟子与镇天司和亲卫的配合,已经无比默契。
“昂——!”
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条巨大青色剑龙发出震天龙吟。
这一次不再是分散绞杀,而是三龙合击,三道撕裂虚空的剑光轨迹瞬间交汇于一点。
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幽蓝逆鳞中心!
“嗷——!!”
霜骨鱼龙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
逆鳞崩碎,幽蓝的血液如瀑布般喷洒,寒气瞬间紊乱。
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疯狂扭动,掀起的海浪甚至将焚海火油的余焰都扑灭大片。
“秘药司,收髓!”
毒娘子身影化作一道碧色流光,奇形针筒精准刺入鱼龙脊骨缝隙。
碧绿毒线闪烁,一股浓缩到极致、仿佛能将灵魂都冻僵的冰魄精华被强行抽出,封入特制的寒玉瓶中!
一头有半步大宗师战力,在这冰海之中战力甚至更强的霜骨鱼龙,就这么被斩杀。
巨舰破开正在加速融化的冰障。
秘药司迅速分解鱼龙尸骸。
“报!鱼龙逆鳞完整度七成,可炼成‘寒渊甲’,预计对火属神通防御力倍增!”
李虞身旁的工部大匠手中捧着三尺方的青色鳞片,朗声开口。
镇海舟上,余万钧抬手一挥,大军前压。
海域之中,一头头霜骨鱼龙被逼出冰层,与战舰碰撞。
火焰与冰霜炸裂的声音响彻,海面上升腾的云气遮盖千里。
舰队有条不紊的前行。
一座座阻道冰山,被军阵集结凝聚的武魂战兽一头撞碎。
前方,一座被鱼龙撞毁的冰山核心缓缓显露。
“咦?这冰层里……有字?”新军士卒惊呼。
数名剑宗长老御剑靠近冰壁,只见巨大冰块内部,冰封着成片排列的奇特符号,扭曲如波浪,似篆非篆,流淌着古老苍茫的韵律。
“非今世任何一洲文字!此乃……大夏镇海卫之前,甚至更古老的失落海族之印记!”白芷凝望冰中文字,银狐面具下的竖瞳收缩。
张远的身形出现在冰山之巅,低头看那仿佛灵纹一般的刻画文字。
上古海族之文。
当年禹王组建镇海卫,其中一半军卒就是来自上古海族。
而镇海卫的职责,其中重要任务就是镇压叛乱海族。
“玄穹能驱使这些霜骨鱼龙,其来历恐怕与上古海族有关……”
张远口中低语,身形消失在原处。
一队工匠踏上冰山,将这些文字拓印下来。
战舰不停,继续前行。
穿越永冻峡,海水的颜色骤然化为深沉墨黑。
舰队下方,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密集响起,如同亿万钢锉在啃噬船底!
“嗡——!!”
船体灵光盾剧烈波动示警!
“是噬金蟹潮!数量……无法计数!”
水镜法阵上映出恐怖景象。
密密麻麻、通体披覆暗金甲壳、大小从磨盘到房屋不等的狰狞怪蟹,如同黑色洪流覆盖了海底。
它们挥舞着可断精金的巨螯,疯狂啃咬着船体的防护灵光与金属龙骨!
第712章 鲛绡纱
镇海舟甲板上,余万钧面沉如水。
“‘山河盘石阵’撑住底部冲击!磐石,固地!”
五万黑甲气血之力汹涌相连,化虚为实。
巨大山峦虚影在舰队下方若隐若现,强行抵挡着那山崩海啸般的冲击力。
“工部,‘地火焚城阵’启动!清剿蟹群!”
“目标,舰群下方三十丈范围,全火力覆盖!”
随着余万钧一声令下,渡海舟两侧以及船底的特殊发射孔洞开。
不再是炮火,而是喷涌出粘稠、赤红、散发出硫磺与熔岩气息的诡异液体!
当这如熔岩般的地火油喷洒入海水的刹那,阵玄法诀变幻,一声长喝:“结阵,燃!”
“轰隆隆——!”
整片海域瞬间化作赤红火海!
粘稠的地火油遇水非但不熄,反而在海水中猛烈爆燃、蔓延、黏附!
海水像是沸腾的地狱熔炉,数以万计的噬金蟹被卷入其中,暗金甲壳在足以焚金化铁的恐怖高温中迅速变红、软化、扭曲,发出刺耳的“噼啪”焦裂声!
腥臭的焦糊味弥漫海面,无数燃火的蟹影在赤焰中疯狂挣扎,随即化为焦炭!
“妖瞳,碧瞳!”小队在薛定岳指挥下,精准记录着被烈焰灼烧下蟹壳防御力的衰减节点。
“新军什长,雷豹部!持制式重锤,测试蟹螯正面冲击力!”余万钧再下令。
“喝!”
数十名气息彪悍、以肉身力量见长的军卒咆哮着跳上剧烈摇晃但被“山河磐石阵”稳固住的船头外沿甲板,手持粗大的金属重锤。
他们肌肉虬结,左眼或有“金瞳”闪烁观察冲击轨迹,或以“碧瞳”洞察水波寻找落点,硬顶着残余蟹群的冲击和巨螯挥击!
“铛!!”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
军卒虎口崩裂,身形暴退,甚至有甲胄凹陷者,却无一人后退!
蟹螯被巨力震开,暗金甲壳在重锤落点处出现蛛网裂痕!
“报告!可承受金刚蟹螯正面冲击三次!百战甲未破!!”
嘶吼声中带着战火淬炼的狂傲。
余万钧抬手一挥,大军前压,一位位军卒从甲板上跳下。
天穹上,旋绕的剑光也化为洪流……
被焚城阵重创、又被新军锤裂的噬金蟹尸骸如焦炭山丘般漂浮。
“提炼!所有蟹甲,无论完整与否,尽数收取!”
工部大匠李虞的声音带着狂热:“此蟹壳蕴含‘玄金砂’!融入兵刃,可提升锋锐坚韧三成!”
“量大管饱!”
密集小舟当即穿梭焦黑蟹骸间,特制刮刃飞速剥离尚存余温的甲壳。
玄金砂如墨色星尘随流水线汇入淬火池,蒸腾的金属腥气弥漫海面。
清理战场深入时,“惊雷卫”水下探测法阵陡然嗡鸣!
阵玄倏然按住腰侧剧烈震颤的八角定星盘,磁针直指幽暗海沟:“侯爷!海底三百丈下有强磁源!这些蟹潮受规律磁波牵引,绝非自然妖力!”
他指尖划盘推演,星轨纹路迸溅刺目火花。
“磁波韵律精妙如机簧咬合,九洲之外,竟有炼器传承干涉此海!”
九洲之外的炼器传承!
镇海舟顶,张远玄袍翻涌如墨云。
他凝视磁针指向的深渊,眸中幽光乍现:“取磁源样本,封入‘镇纹玉匣’。”
阴九幽袖袍一卷,九条幽锁钻入狂涛,瞬息拖拽出半人高、布满晶簇的黝黑磁石。
石表天然纹路流转,隐成阵列之形。
“拓印所有磁纹。”张远屈指轻叩栏柱,玉屑簌簌剥落间,复刻阵纹的墨篆已烙入玉板,“连此异蟹甲壳十副,以虚空传讯秘符直送皇城,交予钦天监正亲自解析。”
海风骤然死寂,唯他声似金铁交击。
“东海磁源,或是破开‘周天定海阵’上限之机!”
看向前方,张远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东海,果然有无数隐秘。
船队刚脱离焦黑的蟹潮战场,空气忽然变得湿润粘稠。
若有若无、缥缈空灵、带着致命诱惑的歌声,开始在海雾中弥漫。
“来呀……来深海……无忧无愁……”歌声钻入脑海,勾勒出无数心底深处最美好的幻境。
一些意志稍薄弱的新军士兵眼神开始迷离,身体不自觉地向船边挪动,脸上浮现出沉迷的微笑。
“糟!是幻音鲛人!”尉迟长山面色一变。
只见朦胧海雾中,浮现出数百上千道曼妙身影。
她们上半身是妩媚绝伦的女子,下半身是覆盖细密鳞片的鱼尾,肌肤胜雪,眼眸如琉璃海波。
她们轻轻拍打着浪花,樱唇轻启,那令人神魂颠倒、充满魔力的歌声便是来自她们!
无数无形音波箭矢般射向舰队!
“镇妖司!锁妖塔,镇!”陆天枢须发皆张,单手托塔!
“嗡——”
九层锁妖塔金光大放!
九条凝练至极、缠绕着镇妖秘咒符文的神链破空而出!
并非攻击实体,而是在舰队前方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符箓网罗!
无形的锁妖链震动着,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形成一堵震荡灵魂的结界壁垒!
“嗤嗤嗤——!”
致命的惑神音波撞击在符箓链网上,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激起一阵阵金色的灵魂涟漪便消弭无形!
被蛊惑的士卒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剑宗弟子,护持灵台!凝剑心以御魔音!”裴烈声如剑鸣,引导后方剑修剑气勃发。
“金瞳、赤瞳小队,开启‘破妄金光’!照射鲛人本体,压制其喉间发声要害!”
毒娘子亦下达指令。
拥有“金瞳”的军卒左眼射出刺目的光束,“赤瞳”则射出灼热的光线,交织成网,扫向雾中鲛人。
被光芒集中的鲛人发出尖锐痛呼,歌声顿时走调甚至中断!
“秘药司,时机到!‘摄魂瓶’起!目标,主祭长老级鲛人泪珠!”镇妖司强者配合妖瞳光芒,锁妖链如灵蛇探出,束缚住几头气息明显强大、头戴贝冠的年老鲛人。
秘药司以奇异针器刺激其情绪,凄美的歌声瞬间化作哀婉悲泣。
刹那间,几滴大如珍珠、色泽却如迷梦烟霞、内部似有泪光流淌的晶体泪珠被逼迫而出,瞬间被收入摄魂瓶中!
被破妄金瞳和锁妖链双重压制、又失去音波利器的鲛人很快溃败。
“剥取其鲛绡!快!”秘药司众人大喜。
剥下鲛人滑腻光洁的皮肤表层,处理后便是世间奇珍‘鲛绡纱’!
制成避水衣,可潜万丈深海,无视水压!
在皇城之中,避水衣也是万金难求的宝物。
“余统领,战利品中……有个会说话的。”一名亲卫提着一名被符文锁链层层捆缚、气息萎靡的年老鲛人长老上前。
第713章 巡猎东海,不入无涯海,那又有何意义?
这鲛人老妪眼神怨毒,口中吐露音节。
声音古怪,发音艰涩扭曲,不似人间已知言语。
一位精通各种语言、负责情报的镇天司密探侧耳倾听,片刻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她……她似乎在咒骂……”
“但不是东海任何一族方言!更非九洲任何一地语言!”
不是九洲语言?
站在张远身侧的洛红袖眉头一皱。
“其中夹杂的词句……属下,属下曾在极其隐秘的古籍中见过类似腔调,”密探面上透出犹豫,“怀疑与极西或天外某些失落的……甚至是传说中联接多重世界的‘万界密语’有关!”
万界密语!
洛红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深邃的无涯海。
“难道传闻是真的?此海深处……藏着通往其他大世界的‘门’?”
周围众人面上都透出惊骇。
镇天司中是有密录,其中记载周天大世界,亿万星辰天地的事情。
但那都是传言秘闻,具体有没有这天地都无从知晓。
张远神色淡然。
从镇海卫那些遗藏之中,他已经知道不少东海隐秘。
加上镇天司送来的讯息印证,东海确实有通联无涯海,可抵达天外的通道。
“留她性命,送回皇城。”
张远摆摆手,声音淡漠。
……
连续的三场恶战,风格迥异。
或寒冰与烈焰对撞,或烈火焚煮钢铁狂潮,或音波幻境与镇魂金光抗衡。
张远始终屹立在舰首最高处,不动如山。
新军将士们虽人人带伤,甲胄染血,却战意愈发高昂。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初入东海时的紧张与试探,而是充满了百战老兵的沉稳与自信。
工部的新器械经受了血火淬炼,秘药司的奇方异药得到了验证,各司配合愈发圆融流畅。
每一次战斗,都让这支舰队脱胎换骨,收获的不仅仅是如山如海的珍惜材料和无数妖兽精元,更是无价的实战经验与对自身极限的认知。
很快,各司战损、斩获统计陆续汇总。
陈武麾下参谋将领执册踏前,肃然禀报:
“报!三战连决,战损如下——”
军卒折损重伤八百余,主因噬金蟹群冲击,还有近战时候被海妖所伤。
这些军卒已经被妥善救治,以祖龙卫整训之法,炼为半妖战卒。
另外有三十二位军卒神魂崩碎,无法复生。
幽冥司的手段也不是绝对,神魂破碎之人,也无能为力。
对这些阵亡军卒,自然有抚恤安置。
不管是余万钧还是薛定岳,都是领军战将,早看惯生死。
深入东海,如此惨烈征战,伤损不足千人,已经是难得大胜。
“侯爷,斩获已悉数封存!”工部掌册官展开典录,向着张远躬身。
张远接过书册,看其上记录。
“寒渊甲”九千副,以碎冰螭蟹甲壳所炼,抵寒抗毒、
“玄金砂”四万斤,噬金蟹群甲壳淬取,铸兵锋锐增三成。
“鲛绡避水衣”六百件,幻音鲛人表皮制成,扛万丈水压。
……
除了密密麻麻的物资记录,还有些特殊物品,同样登记造册。
“上古海文”一卷,“神秘磁山”磁源晶簇,“异界古语”咒言密录。
张远合上手中书册,目光扫过硝烟未尽的海面,掠过战舰上一张张沾染血污却写满坚毅的面庞。
他缓缓颔首,只吐出一个字:
“好。”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随着他点头,余万钧挺直身躯,声音陡然拔高,震彻海疆:“舰队整理队形!”
“目标——无涯海。”
“全速——前进!”
镇海舟沉重的巨锚收起,发出沉闷的轰鸣。
庞大的舰队如同一条浴血重生的钢铁巨龙,再次斩开怒涛。
带着无匹的煞气与对新秘藏、新真相的渴求,向着那片被亿万年迷雾和妖尊意志笼罩的终极海渊,狂飙突进!
青黑色的舰影,染血的旗帜,在深蓝色的无垠海疆上,犁开一道翻腾的白色轨迹。
那深寒的锋刃,直指无涯海!
巡猎东海,不入无涯海,那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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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原域腹地。
千佛原。
凛冽的寒风卷起戈壁的黄沙,吹打在森严如铁的黑甲之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
这片曾经梵音缭绕的圣地,如今已被三十万大秦天罡禁卫围得水泄不通。
百万僧兵被压缩在最后一片由残破佛寺和嶙峋巨石构筑的狭长防线内。
曾经慈悲庄严的面孔上,此刻只剩下绝望与难以掩饰的恐惧。
旌旗猎猎,绣着狰狞狴犴的黑色“秦”字在昏黄的天空下分外刺目。
大军阵前,镇西伯欧阳舒才按刀立马,猩红的披风如同凝固的血块。
他身旁,面容冷峻的百里奚手按腰牌,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面层层迭迭、却已透出败絮气息的僧兵阵营。
“吼——!”
无需号令,沉闷如雷的脚步声轰然炸响!
大地在铁蹄和重甲的步伐下呻吟。
“锋矢——!破!!”
百人阵为一锋矢,千人阵为一大锥!
天罡禁卫的推进并非散乱冲杀,而是由无数个这样精密咬合的战争机器组成的巨大绞盘!
第一排重甲盾卫如山岳推进,玄铁重盾连接如墙,缝隙间探出丈余长、寒光凛冽的破甲重矛!
僧兵仓皇射出的佛光、禅杖砸落的巨力,撞在这铁壁上,只溅起刺眼的火花和沉闷的回响。
盾墙纹丝不动!
盾后,弩手精准点射,专破护体佛光的破罡弩箭无声穿梭,精准带走一个个试图念咒的僧兵性命。
“虎!”
盾墙骤分!
如同蛰伏猛虎张开血盆大口。
武魂战兽瞬间凝聚!
重甲步卒如决堤洪流,挥舞着千锤百炼的制式战刀扑入敌阵!
刀光所至,无论是精铁禅杖还是附魔袈裟,皆如朽木般碎裂!
秦刀之利,灌注军卒悍勇之气,在合击战阵加持下,无坚不摧!
“杀——!”
凄厉的惨叫混杂着金铁交鸣和血肉撕裂的闷响。
秦军军卒眼神冰冷,动作简洁高效,如同农夫收割麦田。
他们三五成群,彼此掩护侧翼,一人挡格,必有数刀齐出,将暴露破绽的僧兵瞬间分尸。
鲜血浸透黄沙,汇成粘稠的溪流。
这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戮!
大秦军阵,以钢铁的秩序碾压着混乱的个体勇武。
第714章 天罡禁卫,平,梁原域——
僧兵防线后方高耸的残破佛塔上,几位身披金红袈裟的梁原域高僧面无人色。
他们手中持着的法螺忘了吹响,念珠在颤抖的手指间几乎捏碎。
“魔……魔神之军!菩萨啊,他们为何不知疲惫!为何如此锋利!”一位老僧嘴唇哆唆,看着己方战阵依仗的护体金钟被秦军数柄重锤合击硬生生砸碎。
里面的高僧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就身形俱裂。
另一人看着远处如潮水般退却,甚至开始踩踏同门的僧兵,眼中满是绝望:“气……气势已失……根本挡不住……他们不是人,是修罗场里爬出来的恶鬼!”
恐惧如同瘟疫,在失去了护持光晕的僧兵中蔓延。
许多人扔掉法器,只想逃离这片被钢铁和死亡阴影笼罩的地狱。
大秦军伍之威,已经让他们吓破胆。
不远处,鼎元和尚与姚大善人相视一笑。
鼎元低声道:“时辰到了,让那几个‘放下屠刀’的兄弟按计划行事。”
姚大善人点头,轻轻挥手。
混乱溃退的僧兵群中,几个身影突然嘶声高喊:“是梁洲的和尚,梁洲的援军故意拖沓,是要拿我们的命耗秦军的刀锋,好让他们在后面摘桃子!”
“他们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他们是来夺梁原域遗宝的!”
“守不住啦!快跑啊!往梁洲‘援军’那边跑!要死也让梁洲的大师先死!”
这几声呼喊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百万败兵心中积压的恐惧、怨愤和不甘!
被秦军杀破了胆的僧兵,此刻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地平线上刚刚集结完毕、正惊疑不定观望战场的二十万梁洲僧兵!
崩溃,发生了!
“轰——”
百万溃兵如同被驱赶的蝗群,丢盔弃甲,疯狂地、不计代价地朝着梁洲援军的阵地冲去!
他们冲垮了自己的最后防线,也将恐慌和混乱带给了本欲趁火打劫的梁洲生力军!
战阵尚未展开,就被自己人冲得七零八落!
“好!”大秦军阵之中,百里奚眼中精光爆射,“镇西侯,时机已到!”
欧阳舒才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锋直指混乱的梁洲军阵,声如雷霆,响彻战场:“将士们!看看眼前的溃兵!看看那仓惶的梁洲和尚!”
“青阳侯在东境巡猎无涯海,身化雷霆吸引天下目光,为我等创造如此战机!”
“今日若不能将这最后二十万梁洲秃驴吃掉,全胜梁原域!我等有何脸面去见侯爷?!”
“有何面目称大秦天威——!”
“全军——!”
“转锋!目标,梁洲僧兵!”
“一个不留!杀——!!!”
号角长鸣,刺穿云霄!
原本正面碾压的钢铁洪流,在将领精准指挥下,庞大的军阵竟如臂使指般流畅变阵!
左翼右翼如巨大的黑色羽翼陡然展开,高速向两侧包抄!
中路精骑如离弦之箭,直插陷入混乱的梁洲军核心!
弩箭如雨覆盖!
重步如山碾压!
骑军如虎冲阵!
天罡禁卫再次展现其冠绝天下的战阵运转与攻杀协同!
梁洲援军精锐,本以为能捡便宜,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瞬间陷入了三面铁壁合围之中,而背后则是自己人踩踏制造的更大混乱!
斗志全无,兵败如山倒!
几位梁洲佛门强者想要逆势冲击,气机却被隐藏在大秦军阵之中的秦无涯等人锁定。
他们敢出手,定然就会遭到镇天司中强者绝命狙杀。
梁洲强者不敢动,梁原域的高僧全都无战意。
崩溃的僧兵,被洪流一般的大秦战卒冲垮。
在冲杀的洪流中,郑康林紧握战刀,他不再是那个在长运坊围楼前羞涩的青年。
数月血火淬炼,他从一个普通士卒成为什长,脸上多了风霜也添了彪悍。
身上的旧甲,已被换成了从某位佛门金刚身上扒下的精炼鳞甲。
他一刀劈开一个惊慌失措的梁洲武僧,感受着对方佛光在秦刀下脆弱的崩解,心中无比踏实。
“这战功,加上之前的缴获,快够换一块皇城近郊的屋牌了,郭家嫂子……刘叔……”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旋即被同袍的怒吼淹没。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嘶吼着再次冲入敌群。
战争是地狱,却也是寒门子弟跃龙门最快的阶梯。
财富、军功、地位……
都在这一刀一剑中攫取!
无数个“郑康林”在血火中蜕变,汇成了大秦这架无坚不摧的战车。
……
一面倒的屠杀持续到日落。
二十万梁洲僧兵死伤惨重,被俘者众,真正逃脱者寥寥无几。
当最后一抹残阳如血般涂抹在千佛原时,一面巨大的白旗颤抖着从残存的梁洲中军升起。
数日后,梁洲与梁原域的佛门代表在严酷的秦军监视下,带着无尽的屈辱和骇然坐在了谈判桌前。
鼎元作为调停者之一,提出了令佛门几乎无法喘息的条件。
梁原域所有佛门归于大秦管辖,且梁洲要赔偿巨量战争资源和佛宝。
而最后一项,却让梁洲的罗汉们眼皮狂跳。
以佛门未来的传承为引的赌约!
“秦人……你们想觊觎我佛门无上真法?”梁洲一位地位崇高的老罗汉声音嘶哑。
百里奚冷笑:“怎么?不敢?还是觉得你们的佛法抵不过大秦的刀锋?”
“我大秦胸怀天下,亦容万法,此约非为灭绝,乃为证道!”
百里奚的话语,让一众佛门僧人面色变幻。
不少人身上佛光涌动,似乎再无法压抑心中愤怒。
秦无涯身上大宗师境的罡煞之力缓缓凝聚,眼神冰冷,淡淡道:“不给,就打!打到你们给为止!”
“赌斗,是给你们最后的体面!”
抬头看向远处天穹,秦无涯双目之中尽是深邃。
青阳侯早就定下梁原域的谋划,天罡禁卫踏出皇城,根本就没想过回去!
天罡禁卫打下梁原域,下一个目标就是大秦九洲之一的梁洲!
朝堂那些文武,巴不得天罡禁卫永不回皇城,可他们不知道,青阳侯所谋,天罡禁卫重回皇城之日,就是满员功勋,征天大胜之时!
无征天之功,天罡禁卫绝不回皇城!
“好,我梁洲放弃梁原域,不过,赌斗之事,需要另议。”
梁洲领队大宗师,白须僧人双手合十,沉声开口。
一日之后。
皇城。
“咚——”
“咚——”
“咚——”
镇天司上空,钟声响起。
皇城百姓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穹之上激荡的金色罡风。
“大道气运长河……”
“怎么回事,大秦国运长龙竟然显形,上一次,还是青天洲儒道重归之时,难道——”
“轰——”
天穹之上,金色天道气运洪流冲荡而起。
“镇天武御司秦无涯,镇西侯欧阳舒才,督军大夫百里奚,领天罡禁卫,平,梁原域——”
第715章 朕要张青阳葬身鱼腹!!
收复梁原域的捷报犹如九天惊雷,震撼了整个雍天洲。
太庙之内,钟鼎齐鸣。
元康帝亲自主持大典,敕封此役中最为耀眼的七位统军战将为“三等镇国侯”,秦无涯、欧阳舒才等皆在其列。
另有八位战将领晋封为武勋伯爵。
天罡禁卫自寻常军卒至各级军官,皆按功获赏。
金银田宅、修炼资源乃至府城户籍,赏格之丰厚令朝野震动。
但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位御史有异议。
大秦最重战功。
开疆拓土之功,配享太庙。
祭天大典上,随着元康帝宣读祭文,大秦国运长河于皇城上空显化奔腾,较之前更为雄浑壮阔,金光照耀千里。
天空无云,竟降下蕴含精纯灵气与生命气息的甘霖,覆盖整个皇城及周边。
百姓欢呼雀跃,伤病者多有痊愈,修行者更感瓶颈松动。
此乃大秦国运昌隆、收复失地后天地共鸣的直接体现,是大秦正一统雍天洲的天道昭示!
此景让列国潜伏皇城的探子心惊胆寒,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梁原域的陷落,如同最后一击重锤砸在北燕皇帝慕容昭的心口。
分身被斩、修为大损的他早已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天妖殿。
绝望慌乱之下,慕容昭不得不向背后的天妖殿彻底臣服,乞求增援。
天妖殿以此为契机,亮出深藏的一张王牌。
欧阳旭!
这位“已死”的欧阳舒才长子,如今带着一身妖异恐怖的气息,重临雍天洲。
他被天妖殿任命为先锋,率领百万由天妖殿精锐、改造妖兵乃至妖化凶兽组成的天妖大军,开赴北燕西北边境!
妖气冲天,北燕百姓无不战栗。
面对来势汹汹的大秦,以及天妖殿借道或借兵的压力,北燕皇帝将“平叛有功”的驸马、镇西伯欧阳明推上前线。
命其率领北燕仅剩的、战斗力尚可的十万本部镇西军,驻守西北境险要关隘。
名为抵御可能的大秦西进,实为监视和缓冲天妖大军,同时也成为制约欧阳旭的一道枷锁。
两兄弟之间,一场残酷的内斗已然无法避免。
梁原域的归属,彻底撕破了各强国间微妙的平衡,各国君臣无不紧急议事。
西齐。
深宫内苑。
姜元良面色阴沉如水,
“梁原域已失……大秦东境练兵,西境拓土,铁蹄同向,其吞并雍天之心昭然若揭!”
“孤小看了那青阳侯,他竟能一边在东瀚搅动风云吸引天下视线,一边悄无声息地铸就这开疆扩土的泼天战功!”
姜元良的话语,让周围一众臣子低头。
正如姜元良所说,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东境,盯在青阳侯身上。
梁原域早有传讯,可没有人将其当一回事。
直到此时,梁原域全域平定,重归大秦,雍天洲上五国三域局势变化,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通令北境,屯田征兵再翻一倍,同时加紧查探张青阳东海行踪……他必须死在大秦气运归海之前!”姜元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他对张远布局之深远感到了寒意,也真正感到恐惧。
张青阳不死,他寝食难安!
南赵。
赵国皇帝赵吉在观星台踱步,忧心忡忡。
“大秦气运如虹,太庙甘霖更是千古罕见,北燕引天妖殿入场已是饮鸩止渴,我等坐困愁城,难道真要成秦人刀下鱼肉?”
摇摇头,握紧龟甲,赵吉看向身前恭立的大臣:“速派使臣,再议‘连燕抗秦’之策!另,稷下学宫口诛笔伐不能停,务必动摇秦国东境民心!”
相比齐魏,赵国国力也好,军力也罢,都无法真正与秦争锋。
好在赵国儒道昌盛,文官与儒士众多。
兵力不行,笔杆子不凡。
东魏。
宇文拓在破碎的玉阶前癫狂大笑:“哈哈哈!梁原?弹丸之地而已!算得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身边近臣:“只要东境稳如盘石,大秦就永远是一条困龙!大秦的脊梁在东境,东境的命脉就在那姓张的屠夫身上!”
张远独入东魏,在皇城外杀人,屠灭血河魔宗,捣毁祭坛,领十万青壮离开。
如此行径,东魏却拿他无可奈何,连九阳剑仙吴道陵都没能杀了张青阳。
对于宇文拓来说,张青阳已经成为他的心病。
看着玉阶之上面容癫狂的宇文拓,下方几位大臣面色复杂,却沉默不语。
随着阳天洲上那些宗门势力介入东魏朝堂越来越多,宇文拓行事也越发失控。
朝中大臣稍有违逆,就可能掉了脑袋。
如今东魏朝堂,敢说话的臣子已经不多。
宇文拓摆摆手,一众大臣赶紧退去。
到大殿空荡,他方才转头看向廊柱位置,眼中闪烁着残忍疯狂的光芒:“通知天丹宗,他们要的‘活丹材’十万,给他们!但要快!朕要他们立刻炼出一支焚血卫!”
焚血丹。
这是天丹宗来到东魏主验的丹药之一。
此丹服下后,将会拥有短暂暴涨、燃烧生命换取的力量,但神魂会被彻底摧毁或扭曲,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让焚血卫守在巡猎大军返航的必经之路上!”
“告诉他们,目标只有一个,撕碎镇海舟!”
“朕要张青阳葬身鱼腹!!”
——————————————————
东海深处。
镇海舟舰桥。
传音符玉的微光,在镇海舟顶层指挥塔舰桥幽暗的光线下亮起。
这光影伴着风雷鼓荡的涛声和舰体低沉嗡鸣,显得格外清晰。
舰桥内,阴九幽鬼魅般无声侍立,几位镇天司核心司首肃立的轮廓。
“禀侯爷!”传音玉符中,是工部大匠李虞难掩激动,因法力波动而略显失真的声音,“东境大营最新捷报!梁原域全域光复!陛下于太庙亲自主持大典,敕封……”
七位镇国侯,八位武勋伯。
举国欢腾,天降甘霖,国运显化。
洪流般涌入冰冷的舰桥空间。
镇天司中光是战侯就敕封三位。
武御司副司首秦无涯一步镇国。
当初天罡禁卫离开皇城时候,那是满朝文武联手在背后推动。
如今,天罡禁卫一战灭国之功,谁能直面?
叶青锋等人抬头,面上全是欣喜。
此战之后,镇天司镇压天下之名,还有谁敢不服?
然而,站在巨大的玄晶瞭窗前,那道玄黑身影未曾有丝毫移动。
剑桥之上的欢腾,慢慢沉寂。
“侯爷……”
余万钧抱拳,看向张远。
第716章 定海戟,当年禹王神兵
张远立在船舷处,背手远眺。
玄袍下摆,只随船身微微起伏,如盘石面对潮汐。
窗外翻涌的墨蓝海水映着他半边侧脸,深邃无波,仿佛传来的并非开疆拓土、震动九州的捷报,而是一纸普通的文书。
静。
只有舰外海风呼啸,以及玉符余音在舱内回荡造成的短暂寂静。
这份足以让整个雍天洲沸腾的功勋,在张远这里,如同投入归墟深渊的一粒微尘,连涟漪都未曾激起。
白芷银狐面具下的竖瞳,深深望了一眼那个背对众生的身影。
那目光中,没有震惊,只有更深沉的敬畏。
她亲眼见过侯爷在星骸战场上只手擎天、拳碎万古魂,这点人间的功勋荣宠,在他眼中,或许不过是东巡之路上一块小小的路标。
真正的目光,始终在那莫测的深海与苍穹尽头。
洛红袖的唇角微微抿紧,陆天枢握紧了袖中的锁妖塔符印……
所有在场镇天司强者,皆在这无声的平静中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威仪。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欢呼,而在于面对泼天之功亦能如渊渟岳峙。
没有评论,没有欣喜。
张远只是极轻微地颔首,声音平静得像冻结的玄冰:“通告全军,提振士气。”
“巡狩不变,全速——向‘归墟之眼’。”
“诺!”所有人躬身。
战舰塔楼之上,黑色大旗挥舞。
全速前进的号角声响彻。
海域之上,云涛翻涌,墨黑的海浪,也滚滚而动。
“轰——”
天穹之上,雷光照彻。
前方,天地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一个直径千里的庞大漩涡,如同巨兽贪婪的咽喉,吞噬着无尽的海水与光线!
漩涡边缘,水壁高达万丈,轰鸣如亿万雷霆碾过。
最令人心悸的,是七十二根顶天立地的幽蓝光柱。
那是自海底拔升而起的镇海柱虚影,它们环绕着漩涡核心,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古拙的封印结界!
光柱表面,裂纹隐现,不断有狂暴的漆黑裂隙从中撕裂开,喷涌出混乱的空间乱流和刺骨的界外罡风!
这里,便是雍天洲世界的屏障伤痕,归墟之眼!
天道威压在此处已如同实质,巨浪中蕴含的规则之力足以碾碎寻常大宗师!
“吼——!”
战鼓声被风雷淹没,经过最强整训的五千亲卫精锐于最前方数艘青铜战舰上齐声咆哮!
他们的玄甲瞬间遍布裂纹,浑身精血如同燃烧的熔岩,透体而出,化为赤红的血气锁链!
锁链交织缠绕,在震天的龙吟声中,硬生生凝成五条庞大的赤血蛟龙之影!
蛟龙昂首,撞向扑面而来的万丈黑色水墙和界域威压,开出一条短暂的血色通路!
赤龙以自身气血为代价,暂时抵住了天道威压,却也在飞速消融!
这是五万亲卫之中十选一的精锐,每一位都是以祖龙卫的整兵之法操练。
他们,将是青阳侯亲卫营中的根基。
此时所见,他们也能真正担当起这个责任。
后方镇海舟上,余万钧和陈武等人面上露出笑意。
“剑宗弟子听令——”
“结周天星斗剑阵!”
裴烈的声音化为亿万剑鸣,响彻海天!
“锵——!”
十二艘渡海舟上,十万柄飞剑同时出鞘!
那不再是为了绞杀单体的散乱剑光,而是化作一道道璀璨的星辰光轨!
飞剑有序穿梭、勾连,在舰队上空瞬息编织出一幅覆盖百里的巨大星图!
群星闪耀,正是参考了灵阵司周天星斗阵的精髓!
无尽剑意汇聚,与七十二根镇海柱遥相呼应,化作一张巨网,强行压向漩涡边缘那些最狂暴的空间裂隙!
“嗤嗤”声中,星光剑气不断湮灭着漆黑的裂缝,将无序的时空乱流短暂封印!
就在剑网与祖龙血蛟死死顶住归墟冲击的刹那,张远动了!
他一步踏出镇海舟舰桥,如一道幽影,无视了足以撕裂精钢的风刃与罡气,直插漩涡核心狂暴的中心点!
那里,一块与寻常镇海柱截然不同、通体布满玄奥龟甲云纹、散发着镇压万古洪荒气息的巨大暗金色柱体残片,正在核心涡流中沉浮,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张远伸出手,掌心似有百渊归墟之力涌动,强行无视了能扭曲空间的漩涡斥力与湮灭性能量!
“嗡——!”
那块蕴含无尽伟力的镇海柱核心碎片被他稳稳抓住!
残片入手瞬间,剧烈的震动传遍他的手臂,仿佛握住了一座沸腾的山脉!
道道暗金色的流光从碎片上剥离,无需炼化,自动缠绕向他的手臂,仿佛认可了这位主人的归墟本质!
他随手从春山洞天之中抽出背后一杆备用的玄铁重戟。
那核心碎片金光炽盛,瞬息融化,如同滚烫的液态金属,完美地包裹住戟头,蔓延至戟身数尺!
暗金的龟甲云纹在戟身上流转,散发出定鼎海疆、镇压万古的恐怖威压!
一柄散发着煌煌神威的战戟,在此诞生!
“定海戟,当年禹王神兵……”镇海舟上,已经稳固炼器宗师境界的李虞瞪大眼睛,低呼出声。
传说之中,可定东海风波,可统御亿万海族的“定海戟”!
镇海舟上,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都透彻惊异与羡慕。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战戟,除了青阳侯,没人能拿到。
那撕裂虚空的罡风,在场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毫发无伤的穿过去。
战戟在手,张远感觉到其上传来震颤。
那是随海面水浪翻涌的震动。
“嗡——”
战戟横握,张远身前一道赤金波纹轰然炸裂。
方圆百里海域,水面直接如同山岳倾轧一般,瞬间风平浪静!
就在定海戟定住风波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突破了归墟轰鸣的意念波动,顺着漩涡核心的通道冲了出来,直接在所有人的心神中响起。
意念波动!
这是神魂之力的传音!
那声音带着古老生涩的齐洲古语腔调,在虚空之中震鸣。
“吾乃齐洲‘云澜仙宗’!”
“外域邪魔围攻山门,愿奉上宗门千年积累……道法典藏,祈求同道援手……共抗邪魔!”
这求救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与急切。
显然是在绝境中,将最后的力量灌注于空间传讯,碰巧被打开一丝缝隙的归墟通道捕获!
“齐洲……”张远缓缓抬头,看向那虚空之中的裂缝。
第717章 救援齐洲
张远的目光扫过舰桥上的众司首,阴九幽、白芷、裴烈等人神情皆是一凛。
来到东海之前,他们都以为青阳侯的巡猎东海,只是为整训亲卫,为收集物资。
但到了东海,这一路前行,他们都明白,青阳侯所谋,绝不是如此简单。
东海之行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应对外域之敌,为了光复山河,重聚九洲!
越来越多的讯息,让他们看到,世间不只是九洲,更有域外天地,上古传承。
大秦,背负人族重兴的重任。
“同是三十六洲人族,遭此大难,岂能不救?”
张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祖龙卫、剑宗保持阵型,依托镇海柱碎片与定海戟威能——穿过去!”
定海戟高举!
“轰——”
金色的雷光炸裂。
戟尖暗金光华冲天,竟将狂暴的归墟漩涡硬生生撕开一个相对稳固的通道口!
整支舰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流光,冲入那混乱与未知的通道!
战舰之上,所有军卒目中没有丝毫恐惧,他们此时展现的,是期待,是渴望。
不知不觉之中,这支亲卫大军,已经熬炼出了百战不回的血勇。
渡海舟上,那些九阳剑宗的剑修弟子,身上剑光缭绕。
追随青阳侯入东海,一路所见都是从前不曾听闻。
此等场景,何其痛快!
“嗡——”
短暂的天地倒错之感后,舰队出现在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天空是奇异的淡紫色,灵力浓郁但极其暴烈。
地面仙山破碎,一座悬浮于云端、却被巨大光罩覆盖的宏伟仙宗山门矗立远方,但光罩已然布满裂痕。
云澜仙宗。
这里,就是齐洲。
九洲之外。
仙宗山门护罩内,依稀可见许多穿着飘逸素白道袍或青色劲装的身影,正竭尽全力将一道道绚丽的仙光射向光罩外。
飞剑、符箓、法宝灵光、阵法光柱,交错的光影,让天地化为七彩。
然而,围攻他们的敌人,让所有目睹的大秦将士瞳孔骤缩!
三眼,青目!
“传说之中的三眼魔族!”阴九幽双目眯起,沉声开口。
“据传三眼魔族居于幽冥之外,与三首冥狼杂居。”阴九幽身侧,背后显化镇妖塔的陆天枢出声道。
镇海舟上,所有军卒抬头,看向前方的这些外域大军。
统一的暗银合金甲胄,线条锐利,关节处覆盖骨刺般的生物装甲,甲胄表面流动着淡青色的能量纹路。
头盔覆面,只露出中间冰冷的第三只青蓝色竖瞳。
武器多为巨大沉重的实体斩刀,或透着寒光的长矛。
虽然军阵不如大秦战阵恢弘,也无武道气血缭绕冲荡,但这身甲胄,手中兵器,显然拥有极强战力。
这些三眼魔族的体型普遍比人族高大健硕,肤色青灰带金属光泽。
脸上是两只类似人族的眼睛,但瞳孔狭长且无情感。
最显眼的是眉心正中那只竖立的青蓝色眼珠,开合间有能量光束闪烁或精神冲击扩散。
部份精锐身后还伸出类似昆虫的金属鞘翅,发出高频嗡鸣。
“这就是外域魔族吗?”陈武身侧,手按腰间刀柄的尉迟长山咧嘴,“咱们这算不算斩妖除魔?”
陈武并未答话,只是仔细看这些三眼魔族出手。
果然是魔族,攻击方式极其暴戾。
这些魔族竖眼中射出凝练的青蓝色光束,切割力极强,速度极快。
数量众多时形成光网,仙宗的防御法术和护身法宝像纸一样被撕裂。
其中强大的个体能通过三眼同时释放无形的精神冲击,直接冲击神魂,不少仙宗弟子突然七窍流血坠落。
这些三眼魔族个体防御虽不如大秦新军甲胄厚重,但生命力顽强,缺胳膊断腿或被剑气贯穿仍能继续冲锋。
他们战斗方式冷血高效,只追求杀戮效率。
“那光!盾破了!快补阵眼!”护罩内,有仙宗弟子惊慌高呼。
“师兄小心精神攻击!啊——!”有人口中呼喊,自己却已经中招坠落。
“援军?!是哪里来的援军?……这,这是何等战船?!”有仙宗弟子看到突然出现的镇海舟和青铜战舰群,瞪大眼睛。
大秦舰队的出现,如同天神下凡!
将十倍于己方的外域大军侧翼完全暴露出来!
“引雷金针!”
工部匠师怒吼,并非引雷,而是引动此界暴烈元能!
无数蕴含寂灭气息的青白光束从镇海舟两侧炮口、船首主炮喷涌而出,化为粗大的死亡光柱横扫!
更有“惊雷散”加持下、妖瞳驭鹏的“惊雷卫”驾驶着改造后的怒雷鹏,俯冲而下,雷球乱炸!
这些融合了鲲墟星骸技术和惊雷散、妖瞳驾驭的战力,其破坏力远超外域想象。
余万钧战旗所指,五万新军黑甲血光相连!
磐石虚影、山岳河川虚影瞬间凝结,硬抗暴雨般射来的青目死光和冲击波!
阵内军卒气血贯通,玄龟巨盾构成铜墙铁壁!
比云澜仙宗的纸糊防御不知强韧多少倍!
“好好强!好凶悍的军阵!他们的甲胄,他们的战兽……竟然能扛住魔光?!”看到新军结阵顶住青目死光,那些仙宗弟子都是满脸惊骇。
“这,这是何处援军……”几位身穿月白道袍的仙宗长老抬头,口中低语。
大秦军阵,展现出的实力,在他们记忆之中似乎并未重合。
“那剑阵!苍穹星斗!比宗门剑阵更更磅礴有序!”看到周天星斗剑阵运转,有仙宗弟子惊呼。
裴烈剑诀变幻,天空巨大星图中,十万星辰骤然分出数股!
如同巨大的星光滚轮、星河匹练,呼啸着冲入外域大军密集处!
不是点对点,而是大范围的绞杀切割!
无视对方个体防御强悍,以绝对的数量和阵法覆盖优势,进行冷血高效的战争机器式收割!
星光过处,大片三眼青目族如被丢进绞肉机般粉碎!
陆天枢肩头锁妖塔暴涨,金光锁链专锁三眼青目中的精神冲击强者。
阴九幽化作无形幽影,穿梭战场,所过之处收割灵魂。
白芷灵阵配合阵玄,精准干扰对方元能震爆节点。
毒娘子操控的毒雾瘴气融入空气海水,专攻对方那非人的内脏结构。
这瞬间的冲击,让百万的三眼魔族阵势滞涩。
原本气势如虹的攻势,也陡然顿住。
第718章 百万魔族大军,冲不动五万亲卫军阵分毫!
三眼魔族大军之中,青目统领狂吼!
三只竖眼同时睁开,青芒裂天!
更强大的光柱凝聚,一道横扫向裴烈,一道锁定镇海舟,一道直取阵玄!
大宗师!
三位大宗师境强者同时出手!
不止三道光柱,军阵之中另外升起两道光柱,向着镇海舟撞去。
这光柱威能之强,引动空间塌陷!
五位强者,默契配合,一起出手!
“轰——”
三眼魔族战士合力将武器猛砸地面,激发扇形扩散的震荡波,带有粉碎内脏、破坏法阵运行。
仙宗护罩裂缝增多。
大秦新军的盾阵挡在光束前发出“滋滋”腐蚀声,玄甲云纹急速闪烁。
大秦军阵中也有人闷哼抱头。
阴九幽低吼:“妖瞳开启!守御心神!”
三眼魔族大军统领的怒吼引动青芒裂天!
“星陨!”裴烈长啸!
身后浮现之前在鲲墟星骸战场获得的那道星痕剑意!
以身化剑,赤霄剑裹挟冰蓝星芒和寂灭之意,与那道死光光柱悍然相撞!
在无雍天洲天道压制下,他的剑气展现出真正的毁天灭地之威!
剑光炸碎光柱,余波将大地犁出深渊,数座小山化为齑粉!
此界无雍天洲天道束缚,每一位雍天洲上强者,都能展现出真正的战力!
裴烈,这位九阳剑宗的剑道大宗师,没有天道之力压制,全力出手,每一剑都能碎裂山河!
“锁!”
陆天枢的爆喝如惊雷炸响!
镇妖塔虚影横空!
亿万道暗金锁链撕裂虚空,缠绕住那个混身喷薄精神冲击波的三眼统领。
锁链上镇妖符文疯狂闪烁,硬生生将其眉心血瞳的精神链接截断!
那扫向阵玄的光柱骤然溃散成漫天流萤!
一击镇杀大宗师!
这就是镇天司中镇妖司司首的实力!
“暗渊绞!”
阴九幽的身影如墨色在目标统领身后凝聚!
双手中幽暗匕首交错划出诡异的弧线,所过之处空间如布帛般被无声撕裂!
那名手持巨刃、正欲劈向舰阵的统领身形陡然僵直。
其暗合金身躯浮现纵横交错的细密黑线,随即像被拆解的积木般轰然解体,化作千百块规则的金属碎块!
第二位大宗师境陨落!
阴九幽这位幽冥司司首,大宗师境幽冥之力修行者,在这齐洲虚空,展露的实力,强到可怕!
“星陨——寂灭!”
裴烈剑指苍天!
赤霄裹挟寂灭星芒贯穿天地!
剑光精准斩在横扫而来的青芒光柱上,爆发出的能量乱流将数座悬浮山岳碾成齑粉!
余波未歇,赤霄剑余势不减,将那名擎矛统领连人带矛劈成两半燃烧的流星,拖着焰尾坠向紫色深渊!
半步大宗师的战力,在裴烈这位剑道大宗师面前,如同碎裂的琉璃。
三道强者陨落的金色光柱几乎是同时升腾。
前方,不管是三眼魔族军阵还是云澜仙宗山门之中的弟子,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何方援军,强横至此!
“破岳!”
武御司副司首叶青锋剑出如流星!
玄铁重剑化作百丈赤蛟,与余万钧军阵凝聚的玄龟虚影轰然相撞!
浩荡的震荡之力化为实质波纹,如重锤砸在最后那名御使震荡波的统领胸口!
这位大宗师境的三眼魔族强者,在叶青锋的剑下,无一丝反抗之力。
挡不住!
那重剑引动的波纹,震碎天地!
“咔嚓——”
合金重甲应声凹陷!
那统领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口鼻喷溅出荧蓝色血液,手中震荡巨锤脱手崩飞!
人在半空,气血与罡煞已经涣散。
陨!
毒娘子的碧绿毒雾悄然弥漫。
最后一位半步大宗师境的魔将正欲后撤,身躯突然如蜡般溶解!
毒雾腐蚀经脉的滋滋声令人牙酸,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凝聚自爆的青色能量竟在体内失控乱窜!
“呃啊——轰!”
未及发出完整惨叫,失控的能量已将他炸成一团青绿交织的血雾!
五息!
三位大宗师与两位半步大宗师的三眼魔族战将陨落!
精神掌控者被锁妖塔截脉窒息!
巨刃破坏者遭空间切割分尸!
光矛投射者殒于星陨剑爆!
震荡巨锤手被军阵剑罡轰碎脏腑!
自爆魔将受剧毒反噬内爆而亡!
绝对的碾压!
由陆天枢锁魂定魄、阴九幽暗影补刀、裴烈剑破苍穹、叶青锋剑镇山河、毒娘子诡毒断后的完美猎杀链,在此界展现出大秦强者摧枯拉朽的战争艺术!
这,就是大秦的战争之道。
秦人骨子里,早已将征伐手段刻在血脉。
这一幕让整个战场陷入死寂。
三眼魔族大军冲锋的浪潮骤然凝固,无数青蓝色竖眼剧烈抽搐,倒映着同族战将瞬间消亡的恐怖画面。
云澜仙宗弟子呆立原地,连欢呼都卡在喉间——
这些异域援军展现的,是比魔族更精密的杀戮机器!
“吼——”
先前因震惊而短暂停滞的庞大外域大军彻底疯狂!
百万精锐在剩余将官的咆哮驱使下,悍不畏死地向大秦舰队和新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扑!
十倍于舰队的兵力化作钢铁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汹涌而来!
密集的青色死光如同暴雨泼洒,巨大的震荡波层层迭迭炸开,试图撕裂舰船的防御灵光,撼动新军的根基!
“御——!”
余万钧的怒吼如闷雷炸响。
“盾,立!”
面对这倾覆般的冲击,五万大秦新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应!
“山——!”
“山——!”
“山——!”
不动如山!
甲胄上的云纹骤然亮到极致,滚滚血气冲天而起!
每一片巨盾都如同深深扎根大地的磐石,盾墙相连,化作绵延数里的铜铁壁垒。
祖龙卫整兵之法练就的默契展现无遗,气血共鸣在军阵上空凝聚成一座巍峨、沉重、不动如山的赤色巨峰虚影!
任凭死光轰击、震荡波冲击,任凭百万魔族如怒涛拍岸,这血色山峰巍然不动!
军卒呼喝“山!山!山!”的声音如同山岳本身的脉动,带着无匹的坚毅与沉稳,硬生生抗住了这毁天灭地的反扑!
这正是大秦军伍侵如火,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的真意!
百万魔族大军,冲不动五万亲卫军阵分毫!
第719章 天人,合一!
“这,这是何等阵势……”云澜仙宗山门之中,身穿青袍的弟子面容呆滞,喃喃低语。
另一边,几位内门弟子抬头,看着那气血激荡的战阵,目中全都是精光闪烁。
站在镇海舟之上的张远面色平静。
这才是他要的铁血军伍。
这些亲卫,需要拥有直面仙魔的勇气,斩妖除魔的实力,才有资格追随他。
三眼魔族军阵之中,碎裂的金属残骸深处,一只布满血丝的破碎竖瞳猛然睁开,死死锁定舰首那道玄袍身影!
“找到你了……”
“轰——”
三道比之前殒落统领更为凶戾恐怖的气息骤然爆发,冲破混乱战场!
大宗师。
不只是大宗师,更是大宗师第二境通幽。
不止通幽,更有,第三境,御虚!
一位通幽境三眼魔族强者如鬼魅般扑向正在指挥锁妖塔、竭力压制大片魔族的陆天枢!
陆天枢面色骤变,全力催动镇妖塔金光。
“嘭——”
镇妖塔震动,一道道金色锁链震颤。
陆天枢堪堪挡住这通幽境强者的袭杀,却被震得血气翻涌,连连后退!
那通幽境的三眼魔族抬头,竖目之中闪过惊异。
大宗师境战力一境一重天。
可初入大宗师的陆天枢,竟然能挡住他这位通幽强者一击不败!
“越境而战,他们从何而来,有,有此底蕴……”云澜仙宗山门前,白须长袍的老者握拳低语。
他身外仙光激荡,分明是通幽层次。
整个云澜仙宗,也只有他这一位通幽。
“没想到,竟然真有此等援军来。”老者身侧,身穿紫色道袍,头戴平天道冠的黑须道人面上全是激动之色。
他的声音,与之前张远他们所听到的呼救声音一般无二。
他就是云澜仙宗宗主青菱道人。
“不好。”
青菱道人转头,面色急变,一声低呼。
“轰——”
两道身影,从三眼魔族军中踏出!
他们周身扭曲的空间,散发的威压让战场都为之一滞!
这是两位臻至大宗师三境御虚境层次的顶级统领!
其中一位,额头的第三眼亮如青色恒星,手中一柄流淌着诡异能量的骨矛,矛尖所向,空间寸寸碎裂!
另一位则身披骨质重甲,如同移动的山峦,每一步都撼动大地,凝聚的能量在他巨大的掌心形成恐怖的湮灭旋涡!
他们的目标,赫然是那屹立于舰首、一直都没有出手的张远!
他们已经从之前的交战之中,探查出,张远才是这支援军真正的执掌者。
击杀张远,援军必乱!
“道友小心——!!!”
焦急苍老的呼喊撕裂了混乱。
云澜仙宗那仅存的通幽境太上长老,眼见两位魔宗强者围杀张远,不顾重伤之躯,燃烧本命精血化作一道流虹冲出濒临破碎的山门护罩。
张远他们是救援云澜仙宗而来,他们云澜仙宗就算拼死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祭出蕴养千年的本命法宝,舍身挡在冲得最快的持矛御虚魔头前路!
“魔头休要——呃啊!!!”
实力的差距天壤之别!
那御虚魔头看都未看,手中骨矛随意一扫!
如同击碎枯叶!
一声脆响,法宝瞬间爆裂,化光消散!
蕴含毁灭之力的矛锋洞穿了老道胸膛,恐怖的青芒在他体内炸开!
鲜血如泉喷涌,他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眼中生机迅速黯淡,口中血沫喷涌,唯有那句未尽的警示在空中回荡。
“救太上长老——”
“跟他们拼了!”
云澜仙宗山门之前,千百道流光冲出。
但他们的力量,在那御虚大能之前,如同萤烛。
这些云澜仙宗修行者连接近御虚强者千丈空间都做不到。
此时,所有目光都聚焦于镇海舟舰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云澜弟子绝望惊呼,大秦将士怒目圆睁!
眼看那擎矛魔头在击杀仙宗长老后去势不减,锋芒直指张远!
而另一位如同太古巨兽的御虚魔头,则从侧翼狞笑着轰出毁灭性的一拳,湮灭的旋涡覆盖了张远头顶的整片天空!
两大御虚,前后夹击,围杀之势已成!
陆天枢立在原处,看着镇海舟上身影,目中闪烁期待。
阴九幽手掌轻颤,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裴烈手中剑柄握紧,屏住呼吸。
观摩御虚之战,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难得机缘。
至于前往救援?
不需要。
青阳侯的战力,从来都是深不可测!
张远,动了。
他甚至连身都未全转,只是迎着那洞穿空间、灭杀仙宗长老的骨矛锋芒,随意地抬起了左手。
五指微拢,没有蓄力,没有爆响,就这么平淡无奇地一抓!
“喀嚓!”
足以洞穿山岳、蕴含御虚绝巅之力的骨矛矛尖,竟被他稳稳攥在掌心!
那足以撕裂一切的能量洪流撞击在他的手掌上,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
空间在他掌心骤然塌陷!
这就是绝对的肉身之力!
百渊肉身力量,在没有了雍天洲天道约束的齐洲,就如同真正的洪荒巨兽,挣脱了最后的枷锁!
“咔嚓——”
持矛魔头眼中那志在必得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无边的惊骇!
他甚至来不及松手弃矛!
下一刻,张远的左拳动了。
动作微小,轨迹却带着玄奥至理,仿佛天地初开时那最纯粹的破灭之力凝聚。
天人,合一!
“归墟——寂!”
拳出无声,无光。
前方空间,瞬间塌陷成一个深邃到吞噬光线的漆黑孔洞!
那持矛魔头惊骇欲绝的面容连同他那坚逾金刚的上半身,直接被那归墟之孔吞噬!
如同被无形巨兽一口咬断!
平滑如镜的血肉骨骼断面上甚至看不到挣扎的痕迹!
残余的下半身兀自挺立了一瞬,随即裹挟着失去光泽的合金铠甲,直直坠落!
没有停顿!
甚至连一丝凝滞都无!
张远攥住骨矛断柄的左手顺势向侧后方一带!
矛杆如同被他赋予了意志的黑龙,精准无比地贯入那位轰出能量巨拳的御虚魔头巨掌之中!
巨大的力量碰撞下,湮灭旋涡轰然炸开,将那魔头的攻势生生打断!
与此同时,张远持戟的右手动了。
第720章 大秦的青阳侯,已踏足此域
定海戟简简单单地抬起,由下至上,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毫无烟火气的轨迹。
没有任何华丽光效,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暗金光弧!
“破!”
光弧掠过那位被带得踉蹡的巨大魔头。
暗金光弧看似缓慢,实则快逾电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撕裂声。
那御虚魔头庞大的身躯连同他刚刚凝聚到一半的第二次攻击能量,就像一幅被无形剪刀裁开的画布——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被抹去的沙雕——
沿着光弧轨迹,从右胯至左肩,无声无息地分成了平整光滑的两半!
狂暴的能量在他躯体内部爆发,却被定海戟散发的煌煌镇压之力死死禁锢、压缩,最终归于死寂,随同他庞大的尸身一同湮灭!
绝对的碾压!
从两位御虚魔头发动致命围杀,到两人悉数形神俱灭,不过弹指一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撞,没有冗长的招式抗衡,唯有张远那源自武道天人合一境界的杀伐真意,以最为高效、最为决绝的姿态,展现出令人窒息的统治力!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紫色的天空下,狂吼冲锋的百万魔军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喧嚣、嘶鸣、法术轰鸣都消失了。
无数三眼青目战士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僵在原地,他们额头的竖眼疯狂地抽搐、收缩,传递着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源自基因本能的——
恐惧!
云澜仙宗门人的表情凝固在长老重伤坠落的悲伤与惊骇之上,随即转为极致的震撼与茫然。
陈武、尉迟长山等人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却忘了呼吸。
天人神威!惊为天人!
“轰——”
先前还因十倍兵力反扑而如山崩海啸般汹涌的三眼青目族大军,此刻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在那道持戟立于舰首的玄袍身影面前,百万魔军的士气彻底崩塌!
那是一种由核心力量源被瞬间掐灭后带来的、席卷整个族群的绝望!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难以抑制的、席卷整个庞大军队的崩溃狂潮!
外域大军再无战意,甚至不敢再看那道身影一眼,如退潮般开始争相奔逃!
镇海舟舰首,张远持定海戟而立,玄袍在海天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
那恐怖绝伦的拳、戟之后,他面色依旧沉静如渊,连呼吸都未曾有半分急促。
他没有看那如山崩般溃逃的敌军,深邃的目光已越过混乱的战场。
平静地投向远处惊魂未定、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仰望神明般敬畏的云澜仙宗诸位长老与弟子们。
此地,是齐洲。
大秦的青阳侯,已踏足此域。
“火——”
余万钧的声音响起。
五万军甲应声化为锥形战阵,随统军战将径直冲杀。
“呜——”
远处,天穹尽处,号角声音响彻。
“云澜仙宗诸位道友莫慌,我古辰道门大军已至——”
“净月道宗冯成岳,奉命来援。”
“合欢门弟子前来,云澜仙宗无忧。”
道道身影从天而下,向着那散落奔逃的三眼魔族冲去。
早无战意的魔族,越发零散。
“哼,这是见大局已定,来摘桃子吗?”云澜仙宗山门前,扶着太上长老的宗主青菱道人冷哼一声。
“不要意气用事。”面色苍白,气息羸弱的太上长老看一眼舰桥之上如山岳高悬的张远,摇摇头。
“此方援军,当郑重对待……”
——————————————————
幽暗深邃的虚空之中,一片由陨星碎片构筑、符文闪烁的巨大平台悬浮着。
这里是祖龙卫在域外的一处前沿哨站。
平台中央,一座古朴的青铜祭坛光芒流转。
一名身披星辰纹路战甲,气息深沉如渊的通幽境统领,正单膝跪于祭坛前,掌中一块魂玉正剧烈震颤。
他神识凝练,磅礴的神魂之力灌入祭坛连接的某个玄奥节点,向无尽遥远、位于九洲祖龙山的祖龙祭坛传递着紧急军情。
“齐洲急报!”
“三眼青目魔族大军压境,攻势凶戾异常!”
“域外十八处既定要塞节点已有十三处沦陷,仅余‘盘云山’、‘镇海角’、‘玄晶矿脉’、‘古泽林’及‘云澜仙宗山门’五处仍在苦撑!”
“‘盘云山’由玄辰道门三长老凭‘万岳镇魔大阵’死守,‘镇海角’是净明道宗联合水族拼死抵抗,‘玄晶矿脉’几近易手,幸得散修大能临危突破,强行封禁矿脉。”
“‘古泽林’毒瘴弥漫,妖族与魔兵混战胶着。”
“唯独‘云澜仙宗’最为离奇,据残留信息及气息推算,魔族在此投入兵力远超其他节点,更有至少三名以上御虚境魔头率部强攻!”
“魔军本已将仙宗护山大阵撕裂,眼看云澜宗山门将破…然…然最终结果却是魔军溃败!”
统领的神念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非仅是击退!是近乎全歼!”
“有不明伟力降临,瞬杀三大御虚境魔头,斩灭其先锋精锐核心,致百万魔军士气崩塌,自行溃散!”
“云澜仙宗因此奇迹般守住山门,并成为五处节点中唯一完成反杀、稳固阵地的地点!”
“其宗门核心人员应损失不大……”
“此战诡异莫测,强援来源不明,其手段霸道绝伦,非齐洲现存任何一派风格。”
“目前各方援军已汇聚云澜山门附近区域,包括古辰、净月、合欢等宗门……”
“我祖龙卫在齐洲前期布局几乎尽毁,根基动摇!”
“我部正竭力尝试秘密接触探查,评估是否可能开辟我方隐秘驻地或建立信息节点,此举风险极高,需总坛指引,恳请祭示!”
魂玉的光芒随着信息的传递缓缓暗淡,化作一道微光投入祭坛深处,等待另一端的回应。
虚空中,只剩下死寂与对那神秘力量的困惑。
……
镇海舟最顶层,张远盘膝而坐。
外界纷扰喧哗,皆被这方独立空间阻隔。
随着心神沉入体内最深处,混沌熔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海量的精纯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奔流。
混沌熔炉深处,是此前一战斩杀三眼青目魔族强者而反哺的海量力量。
第721章 武道境界天人合一之境,已非终点
这些对于普通修行者如同剧毒、极易引发心魔的异种能量,在浑沌熔炉那混沌本源力量的煅烧下,被迅速剥离、提纯、转化!
原本充斥着暴虐、混乱、湮灭气息的魔气核心,在混沌真火的淬炼下,杂质尽去,最精纯的本源被剥离出来,化为灿金色的天道之力结晶!
一枚枚浑圆饱满、蕴含堂皇正大天道气息的天道金珠在熔炉上方凝结、坠落,其数量如江河倾泻,瞬间便堆积如山,达到了数百万之巨!
如此恐怖的数量,足以支撑他未来长时间的修炼、推演。
这等收获,让张远双目之中透亮。
魔族那坚韧、狂暴、蕴含奇特生命力的精血,被熔炉精炼成一颗颗赤红如玛瑙的气血珠,数量同样以百万计地增长。
魔气逸散的庞大灵气被卷入熔炉,压缩凝聚成晶莹剔透的灵气珠。
同样是数百万枚,闪烁着灵动的光华,为他的日常修炼、术法施展提供了近乎无穷的后盾。
与此同时,张远的神魂高速运转,解析着此战中捕获的几位三眼魔族强者的本源烙印碎片,尤其是它们那核心的竖瞳本源神通。
“青芒裂空,凝练至极,乃是高度压缩的毁灭法则,魂波冲击,频率诡异,专破精神防御,空间感应敏锐,定位精准……”
神念中信息洪流涌动,道道玄奥的符文在他识海中生灭不定。
这些异域神通对他而言,是绝佳的养分,让他得以窥视不同规则体系下的力量运用。
虽不需照搬其魔道法门,但其中蕴含的法则碎片、攻击方式、能量运用技巧,足以补益他的武道拳意,拓宽他的认知边界。
感悟间,张远的心神又沉静下来,审视着自身。
肉身无需内视,他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丝血肉都如同百炼精金,密实到极致,蕴藏着搬山填海般的伟力。
无上武体的特性,在这没有雍天洲天道规则刻意压制的齐洲虚空,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
面对普通御虚境敌人时的那种“势如破竹”感,非是偶然。
他感觉到,即便是面对掌握了空间之力的问道境大能,单凭这具千锤百炼、蕴含归墟与混沌之意的肉身,加上天人合一的武道意志,他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有机会将其徒手格杀!
这是一种基于绝对力量底蕴的自信。
经历鲲墟星骸战场的磨砺,以及方才近距离观察、分析异域魔族强者本源,加上天道金珠涌入后的滋养,他的神魂变得更加凝实、坚韧、通透。
那层盘踞在灵魂深处的混沌真意,愈发深邃、稳固,仿佛宇宙初开时的不动之核。
武道境界天人合一之境,已非终点。
他感受到一种更磅礴、更自然的“势”——仿佛自身即是大道法则的一部分,举手投足便可引动天地之威。
对于武道的感悟,从“契合”天道,隐隐朝着“身即天道”、“意即规则”的方向蜕变。
这是一种超越技巧、超越境界本身的存在本质的升华,是他未来冲击更高层次的基石。
静室中,张远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混沌星云旋生旋灭,归墟寂灭之意一闪而逝。
无需刻意散发气势,一种令空间微微扭曲的无形威压便已弥漫开来。
收获之巨,远超此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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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仙宗山门外。
一片狼藉的战场已初步清理。
劫后余生的仙宗弟子脸上带着庆幸,但很快被新的愁绪笼罩。
宗主青菱道人正在一座临时搭建的议事大殿内,与几方援军的代表周旋。
气氛并不友好。
“青菱道友,”古辰道门的一位灰须长老捻着胡须,语气带着审视,“此次大战,贵宗山门得以保全,实乃齐洲幸事。”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众人:“但三眼魔族此番倾巢而出,规模空前,我古辰道门调遣精锐跨域来援,损耗亦是巨大。”
“贵宗此前承诺的‘宗门千年积累共享’,不知何时可兑现?具体以何物为主?”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向远处海域停泊着的青铜舰队、尤其是那艘巍峨如山的旗舰“镇海舟”瞥去。
镇海舟的坚固,雄浑,让他和一众救援势力都垂涎不已。
“正是。”净月道宗的代表,一名身着流云水纹袍的中年人接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倨傲:“我宗‘碧海潮音阵’损毁阵器三百余件,弟子的抚恤消耗亦是不菲。”
“青菱宗主,单凭贵宗之前许诺的那些库存典籍和药材,恐怕还略显单薄啊。”
他身后的几位年轻弟子,更是毫不掩饰地盯着镇海舟的庞大舰体和那森然如林的炮管,眼神炽热。
合欢门一位容貌妖冶、眼波流转的美妇娇笑一声,声音甜腻却暗藏锋芒:“咯咯咯…青菱道兄,你看,各位道友都是为了帮你云澜宗而来,付出了真金白银的代价。”
她的目光之中透出精光,压低声音:“我们也不要让云澜仙宗和道兄太过为难。不如,这样如何?”
伸手指向悬停的镇海舟,她的面色透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热切:“那支来路不明的舰队,那艘巨舰,看着着实不凡,想必是在大战中发挥了不少作用吧?”
“既是同道,又停泊在你家山门,青菱道兄作为东道主,是否方便替我们引荐一二?或者,将其视作战利品的一部分,协调其归属?”
“如此大家共掌巨舰资源,也算弥补了损失。我看那些舰船本身,就是无价之宝呢!”
她的提议,已近乎明抢,直指镇海舟本身的价值。
其他几位代表虽然没有立刻附和,但看向镇海舟方向的目光也极其贪婪和深沉。
显然,镇海舟展现的强大防御力和毁灭性攻击,以及其承载的未知技术,让这些贪婪而自以为强大的“援军”们垂涎三尺。
在他们眼中,这支突然出现、救了云澜宗的“神秘舰队”,反而成了最大的肥羊。
青菱道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中又急又怒。
第722章 大秦规矩,军卒脚下所踏之地,就是秦土
青菱道人深知张远及其麾下那支铁血军伍的恐怖战力,绝不是眼前这些援军能够招惹的。
他更明白,这些所谓的“援军”在魔族势大时避而不救或姗姗来迟,现在危机解除,却因为张远舰队守住了山门,导致云澜宗核心未受致命打击,他们预想中乘火打劫瓜分云澜宗“遗产”的计划落空,便将主意打到了“救命恩人”头上!
“诸位道友,此事……”青菱道人试图开口解释,声音艰涩。
他心存感激和畏惧,不敢泄露丝毫张远的秘密,可是面对几大势力代表的联合刁难,他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这些人背后代表的宗门在齐洲都是庞然大物,得罪任何一方,对刚刚死里逃生的云澜宗都是灭顶之灾。
他额头渗出冷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进退维谷的局面,只能尽力拖延:“那支舰队非我云澜宗所能决定……”
他的犹豫和退缩,让那几位援军代表的目光更加灼热,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师兄,诸位道友都是诚心救援,他们的要求理当答应,那舟送于诸位又有何妨?”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厅堂之外,一位身穿青灰道袍,三缕长须飘荡的中年道人快步走进来。
“镇宁师弟!”
“镇宁长老。”
“镇宁长老回来了。”
厅堂之中,道道声音响起。
云澜仙宗镇宁道人,修为大宗师境,乃是宗门之中仅次于太上长老的强者。
这一次他率先突围,前往各方宗门求援。
也是他邀请,才有古辰道门等一众势力派来援军。
青菱道人看向镇宁道人,面上闪过急迫:“师弟慎言,你没有参与宗门之战,你不知——”
“师兄这是何意?”镇宁道人停住脚步,身上大宗师境气息轰然而起。
“若非是我突围求援,诸位道友能前来云澜仙宗?”
“此时守住宗门,师兄是嫌我未参与守卫宗门之战,没有资格说话?”
他身上气息凝重,压迫青菱道人一时无法开口。
其他几位云澜仙宗长老,执事,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太上长老重伤,镇宁道人就是宗门第一高手。
此时,就算是宗主,恐怕都不敢违逆镇宁道人的话语吧?
见青菱道人无言,镇宁道人面色平静,转过头,看向古辰道门,合欢宗等宗门援军主事人。
“诸位道友放心,此事我做主,那些飞舟,送于你们。”
他挥挥手,开口道:“方全长老,你去寻那些外来修行者主事人,就说我云澜仙宗感念他们救援之恩,送他们金银财货。”
“他们的飞舟,我仙宗也出钱买下,就,三百仙玉一艘吧。”
跟在镇宁道人身后的短须老者点点头,躬身离开。
镇宁道人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再看向青菱道人:“宗主,太上长老闭关,你该去看看。”
厅堂之中,那些各方宗门援军主事相互看看,面上都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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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舟。
顶层舰桥内。
阴影凝聚,阴九幽的身影无声浮现,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侯爷,此界名为齐洲,仙、魔、妖、精怪杂居,实力为尊,大致格局已探明。”
余万钧抱臂而立,甲胄上血污未干,接口道:“云澜仙宗在此界算不得顶尖宗门,真正的大鳄,是那‘神宵宫’,据传有超越大宗师境的强者坐镇。”
一旁的裴烈指尖剑气隐隐,沉声道:“不止神宵宫。西有‘万妖祖庭’,汇聚群妖,底蕴不弱于神宵;南有‘离火宝阁’,专精炼器,据说能锻造虚空神兵,此次围攻云澜的魔族军阵甲胄,不少是仿其制品。”
“东有‘百草丹宗’,炼丹独步,传闻有延寿千载的逆天造化丹……”
“这几方,都有问道境乃至其上的大能坐镇。”
白芷银狐面具下的竖瞳闪烁,声音清冷如泉:“云澜附近,所谓援军,实力有限。”
“最强的古辰道门,领队长老‘云辰子’,堪堪踏入问道境一层初境。”
“净月宗来的是位丹道大宗师,随身护卫实力至多通幽巅峰。”
“离火宝阁来了个护法长老,主事炼器,境界通幽大宗师巅峰,战力未必多强,但其炼器之物不可小觑。”
“合欢门之流,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阴九幽的阴影微微扭曲,补充道:“此界规则对我等束缚远小于雍天洲,我等战力可全数发挥,但本土问道境强者在此经营日久,其主场优势亦不容忽视。”
“云澜山门已成焦点,各方目光汇聚,尤其那镇海舟,已成虎狼眼中肥肉。”
阴九幽他们又不傻。
身在镇天司,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
各方援军对镇海舟垂涎,觊觎大军兵甲宝物,这肉眼都能看得出来。
云澜仙宗两日以来,从原本对大秦军伍热切无比到变得冷淡,这等态度变化就说明一切。
这两日,镇天司中强者也没有闲着,早就将齐洲和周围所有讯息打探清楚。
陆天枢抚过袖中镇妖塔印:“仙玉、典籍、矿脉,此地资源之丰,虽比不上我雍天洲,但也不差。”
看向张远,陆天枢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侯爷,是借力打力徐徐图之,还是……”
船舱之中,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张远。
以大秦行事风格,见到丰硕之地,从无退缩的道理。
大秦规矩,军卒脚下所踏之地,就是秦土。
“侯爷,云澜仙宗长老求见。”
船舱外,驻守军卒禀报声音响起。
张远摆摆手。
一位身着云澜内门长老服饰、面带焦急与忧虑的老者快步走入。
他不敢多看舰桥深处那道玄袍身影,只朝阴九幽、余万钧等人深深一揖,奉上一枚造型古朴的储物手环。
“诸位道友!”老者语速极快,带着惶急,“宗主命我速来!此环内有我云澜仙宗自上古传承至今的部份核心典籍副本及十万仙玉!”
“宗主言,贵军救命之恩,云澜本应倾力相报,然……然古辰、净月、合欢,甚至离火宝阁之人,俱已眼红贵军仙舟神威!”
“他们暗中集结,意欲……意欲以‘域外邪魔’之名强夺仙舟!”
“宗主无法阻止镇宁等人,只能命我冒险前来报信,请贵军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迟则……迟则恐遭围攻啊!”
他脸上尽是无奈与羞愧。
第723章 千言万语,不如大秦一怒!
余万钧一把抓过手环,看都不看便收入怀中,双目一瞪,凶光毕露:“操!卸磨杀驴?想抢我们的镇海舟?狗娘养的!”
他周身血气翻涌,煞气如潮。
阴九幽的阴影几乎凝成实质,声音更冷:“贪婪……自寻死路。”
裴烈、叶青锋等人亦是杀气升腾,手按剑柄,只待命令。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转向那背对众人、立于舷窗前的玄袍身影。
张远依旧未转身,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翻涌的紫色云海。
就在此时——
“呜——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警号声猛然划破舰内的平静,由镇海舟各处瞭望哨位发出!
阴九幽的神念瞬间扩散,一道冰冷的信息直接印入众人脑海。
舰外虚空,已被各方势力修士包围!
古辰道门以云辰子为首,祭起‘古辰星斗旗’,锁定镇海舟!
净月宗丹师在后,似在布阵施毒!
离火宝阁数名炼器大师驱动古怪宝轮,试图干扰舰体灵气循环!
更有数千名各宗各派修士紧随其后,眼神贪婪,兵刃法宝灵光吞吐!
合欢门妖女媚笑声隐隐飘来!
已至千丈!
防御护罩正在经受试探性攻击!
画面通过舰桥上的玄晶法阵显现,浩瀚紫色天穹下,镇海舟庞大的舰体周围,密密麻麻、服饰各异的修士如蜂群般围拢。
为首的数位强者气息凛冽,法宝神兵光芒耀眼,目标直指镇海舟!
空气因凝聚的能量而剧烈扭曲!
船舱之中,瞬间被炽烈的战意填满。
“侯爷——”
余万钧抬头看着张远。
面对这以怨报德的围杀之局,张远并未怒发冲冠,甚至未见一丝波澜。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看向舰桥中的属下与焦急的云澜长老。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难得笑意。
那不是无奈,不是怒极反笑,更非苦涩。
那是一种……洞悉猎物上钩、准备展开血腥收割的、淡漠至极的笑意。
他低沉的声音在回荡的警号声中清晰响起。
“既然齐洲的待客之道如此‘热情’,那本侯就教教他们……”
张远的眸光扫过余万钧、阴九幽、裴烈……最后落向那巨大的玄晶画面,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面孔,笑容里的寒意几乎冻结舰桥的空气:
“什么叫——”
“大秦的规矩。”
张远抬手,轻轻一挥。
余万钧一步踏出,身上大宗师境气血煞气轰然升腾。
“传令——”
“全军,备战!”
“目标,清除!所有,拦路之物!”
“破阵!屠——”
“诺!!!”
回应他的,是舰桥上整齐划一、煞气冲霄的应诺!
余万钧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裴烈剑气嗡鸣如龙,阴九幽的阴影无声扩散,笼罩住舱门……
窗外,贪婪的群狼,根本不知道他们已对上了真正的洪荒凶兽。
大秦的刀锋,从不因仁慈而钝,只会在酷烈杀伐中,寒光更盛!
……
云澜仙宗高处平台。
镇宁道人与古辰道门云辰子、净月宗冯丹师、离火宝阁的炼器长老欧阳冶、合欢门的妖娆长老花媚娘等人立于此处。
众人饶有兴趣的远远望着,云澜长老方全御风飞向那艘庞大巍峨的镇海舟。
镇宁道人面带矜持的自信微笑:“诸位稍安勿躁,方长老乃我宗老成持重之人,晓以利害,想必那等域外修士不敢不从。”
“即便他们心有不愿,只要云辰前辈稍作威慑,谅他们也翻不起风浪。”
镇宁道人行事其实很谨慎。
他已经打听清楚,这些飞舟之上修行者,根本就不是齐洲之人。
而且,看似十多万大军,其实论修为,这些人身上少有仙灵之气。
那还怕什么?
至于宗门弟子所说,这些飞舟上人多强大,在镇宁道人看来,不过是弟子们没见过世面而已。
这次来的各方援军之中,可是有问道大修,还有齐洲大宗离火宝阁中强者。
古辰道门的云辰子轻抚长须,眼中精光闪烁,望着舰体布满繁复玄奥纹路的镇海舟。
“待得了此等神舟,我古辰道门自当组建一支无敌舰队,探索那无垠星海,寻觅上古道藏,届时必能与神宵宫一争高下!”
离火宝阁的长老欧阳冶更是目光灼灼,几乎要黏在镇海舟上,口中啧啧称奇:“奇哉!妙哉!老夫钻研炼器之道近千载,却从未见过如此恢弘精密却又浑然一体的造物!”
“舰体材料非金非木非石,内蕴玄机,灵气流转自成体系!此舰防御法阵、攻击构造远胜我宝阁引以为傲的‘离火神舟’!”
“若能夺来,将其奥秘尽数参透仿制……不,哪怕只是拆解一部分研究,我离火宝阁的炼器水准必将登临此界绝巅!哈哈!”
他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看到自己手持镇海舟图纸傲视同侪的景象。
花媚娘掩口娇笑,眼波流转:“欧阳长老志存高远呢。”
“妾身倒是不贪心,只求舰上那几位统领模样的英伟将军能陪奴家几日便好,尤其是舰首那位玄袍大人……”
她语气甜腻,却暗藏毒刺般的占有欲:“还有那些凶悍小郎君们的甲胄兵刃,也分我合欢门一些玩玩嘛。”
净月宗冯成岳虽未多言,目光却死死盯着镇海舟的某个方位,似乎感应到了浓郁的药香或是强大的炼丹设施,眼中贪婪一闪而逝。
丹鼎。
一定是极好的丹鼎。
众人正沉浸在即将瓜分战利品的美好幻想中,语言热切地描绘着未来鸿图,仿佛镇海舟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需伸手去取。
突然!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有任何法力波动激荡!
镇海舟侧舷一处不起眼的玄黑弩窗骤然洞开,一道深紫色、快如闪电、无声无息的毁灭光束瞬间撕裂空间!
“噗——!”
正飞至半空,面带和煦笑容正准备开口传音的云澜长老方全,头颅连同上半身猛地炸开!
仿佛一个被重锤砸中的瓷瓶,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只余漫天血雾碎肉混杂着残破道袍如雨落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镇宁道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转为极致的错愕和惊恐。
云辰子的手停在半空,捻须的动作定格。
欧阳冶眼中的狂热瞬间被极度的震惊和茫然取代。
花媚娘娇媚的笑容彻底凝固,眼中第一次露出真实的恐惧。
冯成岳瞳孔骤缩。
平台上所有谋划的修士,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血腥而骇人的一幕。
紧接着,刺耳凄厉的战争号角声毫无缓冲地响彻整个海域与破碎山门!
“呜——呜——呜——!”
那不再是警号,而是来自九幽地府的进攻宣言!
镇海舟以及周围的十余艘青铜战舰甲板上,刹那间列满身披黑甲、手持刀盾强弩的军卒!
血色的战阵光芒在五万大军脚下轰然亮起,凝成一座座赤红如血的磐石、山岳、玄龟虚影!
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杀伐煞气冲天而起,形成恐怖的暗红色煞云,将整个天空都染上血光!
气血煞气,直接撕碎仙灵之气!
大秦军伍的煞气,让虚空之中的仙灵气息颤抖,完全无法凝聚。
原本静默的舰队,瞬间化身为一头苏醒的、狰狞咆哮的嗜血巨兽,恐怖的战争气息毫不掩饰地锁定了整个云澜仙宗山门和那些贪婪的“援军”!
千言万语,不如大秦一怒!
第724章 大秦军伍以凡战仙
镇宁道人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嘶声力竭地尖叫:“邪魔!他们是邪魔!反击!所有人反击!杀了他们夺宝——!”
然而,他的吼叫被淹没在更大的轰鸣与惨叫声中。
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轰——!”
镇海舟船首主炮爆发出第一声怒吼!
粗大的寂灭光柱并非射向最强者,而是精准地扫向援军最为密集、正在结阵的区域!
光芒所过,无论是低阶修士的护体灵光,还是刚刚亮起的阵法光罩,抑或是匆忙祭起的防御法宝,都如同纸糊般脆弱!
成百上千的修士瞬间气化,连渣都没剩下!
只有一片巨大的焦黑扇形真空地带!
“结周天星斗剑阵!绞杀!”裴烈冰冷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锵锵锵锵——!”
十二艘渡海舟上,十万柄飞剑发出震天清鸣,破空而出!
数十道巨大的、如同齿轮滚轮般的星河匹练横扫而至!
星光剑轮翻滚旋转着,冷酷而高效地切入那些被主炮震散、惊魂未定的修士人群!
“嗤啦!噗噗噗……”
剑气滚轮碾压而过,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和肉体碎裂声!
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鲜血瞬间染红了云澜山门残破的石阶!
修士们组成的所谓精锐队伍,在高度组织化、协同化、如同战争机器般的剑阵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锁——!”
陆天枢的声音短促有力。
镇妖塔虚影横空出世!
亿万条暗金锁链如毒龙般探出,没有去攻击那些冲锋在前的高阶修士,而是精准无比地缠绕、覆盖了在后方布阵、试图以大型器阵干扰舰体灵能循环的离火宝阁长老欧阳冶!
符文闪耀,隔绝天地灵气,瞬间切断了他与无数精密宝器的联系!
同时一股极强的镇压之力直冲他神魂!
“啊!”
欧阳冶痛呼一声,一身炼器神通被强行封印,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成了待宰羔羊!
阴九幽的身影仿佛是从他脚下的影子中浮起,两柄幽暗无光的匕首无声无息地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入了欧阳冶体内。
并非要害,却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抵抗能力和气脉运行!
这位视镇海舟为炼器至宝的通幽境巅峰炼器宗师,连半点炼器手段都未能施展,就如同破麻袋般软倒在地,彻底失去战力,被阴九幽的影线拖回舰阵深处。
“滚开!”
净月宗的丹道大宗师冯成岳惊怒交加,周身宝光闪耀,无数细如牛毛、淬有剧毒的丹砂如同毒雾爆开,意图逼退攻向他的对手。
然而一道赤红如火、速度快到极致的身影无视了那恐怖的丹毒瘴气,悍然撞入他身前!
洛红袖!
她修习的暗杀之道,又得张远传授武道上乘真意,一身气血炽盛如熔岩,对毒性抗性极高!
玉掌带着焚山煮海的狂暴火焰印,在了冯成岳仓促凝成的灵气护盾上!
“砰——咔嚓!”
护盾应声而碎!
狂暴的火焰真元狠狠灌入冯丹师的胸腹!
他那孱弱的炼丹师肉身如何抵挡得住这等贴身的武道暴力?
鲜血混着内脏碎片狂喷,冯成岳惨叫着倒飞出去,半边身体焦黑,丹道神通被彻底重创打废!
叶青锋玄铁重剑化为百丈赤色剑罡洪流,直接斩开了净月宗弟子的阵营,所向披靡!
合欢门的妖女花媚娘惊得花容失色,化作无数粉色残影欲逃。
然而白芷的银眸早已锁定了她,手中数道早已悄然布下的玉符无声破碎,一股强横的空间凝固之力瞬间缠绕住花媚娘和她身边数位得意弟子!
“拿下。”白芷清冷的声音如同宣判。
数名早已虎视眈眈的大秦甲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以特制的锁元禁制钉入她们气海,封住修为,动作粗暴娴熟地拖走。
花媚娘惊惶绝望的尖叫很快被淹没在战场喧嚣中,未来等待她们的命运,不言而喻。
“竖子!安敢猖狂!星穹镇——!”古辰道门的问道境长老云辰子目睹此惨状,惊怒攻心,羞愤交加!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尊问道强者竟被完全无视了!
他怒吼一声,全力祭起古辰星斗旗!
大旗招展,引动周天星力,凝成一只覆盖千丈方圆的巨大星光巨手,带着轰碎山岳、禁锢空间的问道之威,狠狠朝着舰桥上那道玄袍身影抓去!
这是他最强的禁锢神通之一!
舰桥之上,张远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冰冷地投向那遮天蔽日的星光巨手。
他并未亲自动手,甚至连戟都未动一下,只是轻轻屈指一弹。
“咚!”
无形的命令瞬间传遍全军!
“吼——!!!”
以余万钧为首的数千最为精悍、身披裂痕玄甲、身负祖龙卫传承的军卒猛然齐声咆哮!
他们混身燃烧起赤金色的气血之火,滚滚精血狂涌而出!
军阵中央的血色山岳虚影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山岳急速扭曲变化,在震天的龙吟声中,化作一条鳞甲狰狞、爪牙毕露、活灵活现的赤血蛟龙!
这蛟龙非是虚幻,乃是数千精锐意志贯通、气血合一、武魂战兽实质化的体现!
是大秦军伍以凡战仙的无畏杀伐之气的结晶!
军阵蛟龙咆哮!
张远脚下一踏,一股源自他天人合一武道真意的玄奥力量精准地汇入蛟龙体内!
仿佛注入了真正的龙魂!
那赤血蛟龙双目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灵动与威压暴涨百倍!
它带着屠戮仙神的意志,无视那星光巨手的空间禁锢之力,逆冲而上!
张远身形随之而动,整个人仿佛化身为蛟龙的脊梁。
当蛟龙冲至巨手核心下方时,他的右腿如同擎天之柱,带着无匹的煌煌神力。
那是数千军魂加持的恐怖巨力与自身百渊武力的完美结合。
这一脚狠狠朝着那星光巨手“掌心”,也就是云辰子操控大旗的位置,一脚踏下!
“轰——!!!”
蛟龙与张远的脚同时爆发!
难以想象的巨力直接踩碎了空间!
那只蕴含着问道境强者浩瀚道力的星光巨手,如同被山岳碾过的琉璃,在众人无比惊骇的目光中,从中心点开始寸寸崩裂、瓦解、湮灭!
那恐怖的力量顺着星光巨手与古辰星斗旗的联系,如同惊涛骇浪般反噬到云辰子身上!
第725章 大秦的意志不容违抗!
“噗——!”
云辰子混身剧震,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仰天喷出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金色道血!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颗星域正面轰中!
手中珍贵的宝器级星斗旗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旗杆骤然断裂!
而他本人,如同被世界意志所摒弃,道心在无边的力量碾压下几乎崩溃,身形不受控制地从高天之上如陨石般狠狠砸落在云澜山门的主峰上!
轰隆巨响中,山岩崩裂!
堂堂问道境一层强者,古辰道门长老,竟被一支“凡人”军队的军阵之力,结合一位武道通玄者的惊天一脚,硬生生从天上踩了下来,生死不知!
仅此一击,就彻底摧毁了其他所有援军残存的斗志!
绝望!
无可匹敌!
“逃!快逃啊——!”
不知谁发出第一声崩溃的尖叫。
残余的古辰、净月、离火宝阁、合欢门以及各路趁火打劫的零散修士,如同炸了窝的苍蝇,再也顾不上任何贪婪之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那之前还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联军,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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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声渐歇,只余下断壁残垣、尸体狼藉的云澜仙宗山门在血色的煞云下喘息。
满目疮痍的仙宗大殿前,宗主青菱道人与被弟子搀扶着的、气息奄奄的太上长老蹒跚而来,面色惨白绝望。
太上长老挣扎着摆脱弟子的搀扶,对着那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的玄袍身影,艰难地行了一个参拜大礼。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助:“老……老朽恳请,恳请尊使率领神军……速离此地……”
他每说一句,胸前的伤口都在溢出黑血,气息越发衰弱。
“今日……今日之事……非老朽所愿。然而……古辰长老重伤濒死……离火长老被擒,净月丹师废了……”
声音断续,胸口起伏,太上长老面上全是惨白:“合欢主事被俘…,数十宗门精锐葬身于此……齐洲仙道必将……必将震怒!”
“举洲讨伐……必定……必定加诸于我云澜宗之身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怆与恳切:“我……我云澜仙宗……万年基业……至此已然……”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
“此等弥天大祸……非我宗所能承受……贵军虽神威盖世……然……然大可不必蹚此浑水……”
“恳请贵军,速速离去吧!趁着消息还未彻底传开……或……或还有一线生机。”
让,让我这残破宗门,得以在彻底毁灭之前……苟延……残喘……数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限的苍凉和认命般的祈求,说完已是摇摇欲坠,全靠青菱道人死死扶住。
青菱道人嘴唇翕动,却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低头,用沉默表达着同样的哀求。
面对老者泣血般的恳求,张远缓缓转过身。
窗外,是血色未散的战场、是破败的山门、是远方天际隐约可见的、代表了无穷麻烦的逃遁流光。
他的玄袍被风轻轻拂动,深邃的目光越过下方绝望的两人,投向了那片广袤而混乱的齐洲大地。
他没有立刻回应青菱和太上长老的哀求。
他的指节轻轻敲击着定海戟冰冷的戟身,发出低沉而稳定的轻响,目光深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玄袍翻飞,张远的目光扫过下方绝望的青菱与太上长老,并未停留在他们卑微的祈求上,而是穿透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投向更远处齐洲广袤而富饶的土地。
指节敲击定海戟的“笃笃”声停顿。
“离开?”张远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山门前回荡,“大秦的军靴既已踏上此地,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他没有再看面如死灰的云澜仙宗众人,声音骤然转厉,如同金铁交击:“传令!”
“诺!”
余万钧、阴九幽、裴烈、叶青锋等人齐声应喝,煞气冲霄。
“以战养战!所有缴获,皆为军资!”
“以云澜山门为中心,方圆十万里内,所有与三眼魔族有勾结嫌疑,或趁火打劫之辈——荡平!”
“记住,动手利落些,留下足够的‘痕迹’。”张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务必让后来者相信,那是我英勇的三眼魔族兄弟,在‘援军’到来前最后的疯狂劫掠。”
“遵令!”
军令如山!
十艘镇海舟与后方一艘艘青铜战舟再次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嗡鸣,无数玄光符文亮起。
十二艘渡海舟上,剑光冲天而起。
战斗,不,应该说屠戮与劫掠,就此拉开序幕。
大秦军伍,这个在雍天洲被天道压制了爪牙的庞然巨兽,终于在这片名为齐洲的天地,彻底露出了它血腥而高效的獠牙!
随着张远那句冰冷彻骨的“荡平”之令,镇海舟庞大的舰体骤然爆发出一声低沉如洪荒巨兽的咆哮。
玄色舰体上密布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河,瞬间亮至耀眼!
不再是局限于云澜山门前的防御姿态,这头由钢铁与武道意志铸造的战争巨兽,终于展现出它狰狞的獠牙和恐怖的胃口。
十艘青铜战舟如同挣脱锁链的凶猛天龙,引擎轰鸣,喷吐出幽蓝色的尾焰,以镇海舟为核心点,划破长空,各自扑向一个既定的扇形区域。
它们的目标,并非仅仅是云澜附近的蝇头小利,而是以镇海舟神念,结合镇天司提前打探的情报和张远天人感应,瞬间锁定的。
方圆十万里内所有大小宗门、修真世家、散修占据的灵矿、药园、据点、甚至是规模较大的集市!
这些目标,在神念地图上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篝火,清晰无比。
发现即毁灭!
没有丝毫警告,没有虚伪的“劝降”。
任何敢于开启护山大阵、亮出法宝的抵抗,迎接它的都是舰艏弩炮。
那粗大如柱、蕴含毁灭气息的“寂灭玄光”的冷酷裁决!
光芒一闪,山门破碎,阵法湮灭,连同守护阵法的修士,瞬间气化,只留下熔岩般的巨大创口。
这是赤裸裸的宣告与威慑,大秦的意志不容违抗!
第726章 鲸吞八荒,嫁祸魔踪
玄铁剑门。
以防御剑阵和锻造玄铁重剑闻名的中型宗门,山门依山而建,形如巨阙,护山大阵“万剑归元阵”号称固若金汤。
庞大的青铜战舟阴影瞬间笼罩了阳光下的巨阙山,如同末日降临。
舰艏的巨型弩炮无声转动,深紫色的幽光急速汇聚。
“滋——轰隆!!!”
一道寂灭玄光柱撕裂长空,狠狠撞击在“万剑归元阵”形成的巨大、交织着无数玄铁剑气虚影的光罩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强行湮灭的“滋滋”腐蚀声。
那号称固若金汤的光罩剧烈扭曲,被击中的区域瞬间变得稀薄、透明,玄铁剑气虚影发出哀鸣般的锐响,寸寸崩碎!
支撑阵法的数座关键阵基塔楼轰然炸开,碎石裹挟着布阵弟子的血肉碎片四溅纷飞。
护山大阵如同被戳破的气泡,顷刻间瓦解了大半,露出后面惊恐绝望的剑门弟子面孔。
渡海舟底部的巨大闸门轰然洞开。
“杀——!”
余万钧身先士卒,一声怒吼宛如惊雷炸响。
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身披玄甲、煞气凝结成肉眼可见血雾的大秦甲士,结成无坚不摧的锥形战阵,踏着舰桥延伸出的光轨,汹涌冲下!
他们的目标异常明确,正站在残缺阵眼处,试图重新凝聚部份剑阵威能、须发皆张怒吼着的剑门太上长老——铁玄真人!
这位通幽境的剑修,是整个剑门此刻最强的支柱和精神象征。
大锥子狠狠凿入混乱的剑门核心!
无数弟子催动的飞剑、凝聚的剑气、激发的一次性攻击法宝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冲锋的军阵。
“立盾!御!”
战鼓般齐整的呼喝响彻战场。
冲锋在最前列的盾手,猛地将门板般的黑沉巨盾狠狠砸入地面!
“嗡——!”
五万军卒的气血煞气共振轰鸣!
一座巍峨厚重、燃烧着血色火焰、仿佛由亘古山岩铸造而成的巨大山峰虚影瞬间拔地而起,将军阵牢牢护佑其中。
“噗噗噗噗……”
漫天的仙家剑气、法宝灵光撞在赤血色山影上,竟如同泥牛入海,发出密集的、如同水泼烙铁般的湮灭声!
浓郁的仙灵之气在这至阳至刚、凝聚了万千铁血意志的煞气血气面前,竟是如此脆弱。
护身灵光如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反噬之力让不少拼命催动法力的剑门弟子,当场惨叫着吐血倒退,筋骨折断。
守护铁玄真人的几名核心长老,试图合力硬撼军阵。
“轰——”
山岳虚影反震之力直接震碎了这些宗师境长老的护体罡气。
不管是龙象还是洞玄,全都口喷鲜血,筋断骨折地被卷入洪流,瞬间被无数铁靴踏过,化为肉泥!
“恶徒——”
铁玄真人目眦欲裂,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本命飞剑。
一柄缠绕着铁锈般罡煞的黑色重剑,试图做最后一搏。
“破!”
叶青锋身如鬼魅,从军阵缝隙中一步踏出!
他不是独自出击,而是凝聚了身后一队精锐战卒的磅礴气血!
手中那柄几乎与他等高的玄铁重剑,不再是武器,而是一道承载着无边煞气的毁灭洪流!
“铛——咔嚓!!!”
没有华丽的招式碰撞,只有纯粹力量的碾压!
铁玄真人的本命飞剑被这凝聚了大秦军魂煞气的一剑,从中间硬生生劈断!
剑碎灵光爆散的瞬间,叶青锋的重剑余势不减,裹挟着撕裂空间的狂暴力量,狠狠斩在铁玄真人勉强凝聚的护身罡煞上!
“噗嗤——!”
这位通幽境巅峰的剑修太上长老,如同一个装满血肉的破布袋,在无数玄铁剑门弟子绝望的嘶喊声中,被恐怖的巨力从头到脚劈成两半!
残破的身躯和崩碎的元神光华,被后续涌来的军阵洪流无情碾过!
斩首成功,大秦军阵再无阻碍!
“弩阵!放!”
嗡鸣声再起!
铺天盖地的特制“破罡符箭”如同死神的蝗群,覆盖了失去了指挥、陷入恐慌的剑门弟子人群。
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洞穿,霎时间血肉横飞,哀鸿遍野。
“推进!”
刀盾手组成的铜墙铁壁碾压式推进,任何试图阻挡的个体都被巨盾拍碎撞飞。
随后是手持沉重战戟、如同攻城锤般的重戟士,他们无情地凿穿零散的抵抗阵型,每一次挥戟都带起残肢断臂,将绝望的弟子钉死在冰冷的山岩上。
一位年轻的剑门真传弟子,眼中含泪,高喊着“护我宗门!”,手持灵剑刺向一名盾手,却被对方反手一刀连人带剑劈成两段。
藏经阁前,一群弟子结阵死守最后的传承,被盾阵顶住后,一支重弩齐射,将他们连带着门前的巨大石柱一同射爆!
宝库所在的山洞被强行轰开,里面留守的几位管事长老试图引爆部分重宝同归于尽,却被精准无比的破罡箭穿透眉心,爆炸被强行扼杀在摇篮。
整个巨阙山巅,已化为修罗炼狱。
仙风道骨尽失,唯有铁与血的气息弥漫,昔日恢弘的殿宇楼阁在煞气与物理冲击下,纷纷崩塌倾颓,遍地都是残肢断骸和粘稠的血浆。
当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剑门弟子,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丹师被裴烈一道星陨剑气连带其丹炉炸成齑粉后,杀声戛然而止。
血腥气尚未散开,阴九幽的影卫便如同附骨之蛆般出现在战场核心。
几块流淌着荧蓝色粘液、散发着刺鼻腥臭的三眼魔族脏器组织碎片,被“随意”地丢在崩塌的掌门大殿废墟中央。
阴九幽本人悄然出现在象征剑门锻造传承核心的“千年玄铁剑池”上方。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对着那巨大的、由铁水凝固成剑形的巨石轻轻一点。
“嗡!”
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波纹扭曲震荡!一股阴冷而霸道的震荡之力瞬间传递!
“咔嚓!”
“轰隆!”
那坚如磐石的玄铁剑池巨石,连同周围数十根支撑大殿的巨柱,仿佛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猛击,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由内而外地轰然粉碎、垮塌!
这是模仿“三眼魔族震荡波”的恐怖内爆效果。
第727章 发财了
而在藏经阁的断壁残垣上,几道深邃、散发着高温灼热气息、边缘呈现湮灭状漆黑的无形“伤痕”被烙印其上,残留的毁灭气息与三眼魔族的“青芒死光”如出一辙。
战场边缘,几具相对完整的剑门长老尸体旁,被巧妙“摆放”了几片破碎的三眼魔族暗合金铠甲碎片,仿佛激战中从敌人身上剥落。
整个过程不过数十息,一个充斥着魔族肆虐、屠戮劫掠后留下的惨烈现场,便已伪造完成宗门强者被魔族强者搏杀。
核心建筑被魔族异能毁灭,弟子被屠杀殆尽,连宝贵的玄铁矿母和部份典籍也被“掠夺”。
现场只留下穷凶极恶的魔族“到此一游”的狰狞烙印。
熔火裂谷。
天工坊。
地火铸炼山,齐洲著名炼器宗门,以操控地脉熔火锻造神兵闻名。
“轰咔——”
三艘渡海舟舰艏幽光汇聚,寂灭玄光如冥河倾泻,狠狠撞在沸腾的岩浆护罩上!
地火铸炼山引以为傲的“九幽地火阵”剧烈翻腾,赤红符文寸寸崩裂,主持大阵的三十六名炼器长老齐齐吐血萎顿。
“凿!”
余万钧重戟前指,身后玄甲洪流踏着仍未冷却的熔岩突进!
锥形战阵所过之处,试图操控火焰傀儡抵挡的红袍弟子如麦秆般折断。
军阵煞气与地脉火灵激烈对撞,蒸腾的血雾中夹杂刺鼻的焦糊味。
“锁住那个老炉子!”
叶青锋剑气如赤蛟翻滚,瞬间绞碎三名护法长老身躯,直扑阵眼处须发皆燃的魁梧老者,天工坊主“火融上人”,通幽境巅峰炼器宗师!
叶青锋虽然只是大宗师第一境,可在雍天洲修行的他,又是剑修,战力之强,通幽也不放在眼中。
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位炼器师。
他叶青锋又不是没有杀过通幽境!
“轰——”
火融怒吼,手中锻天锤引动百丈岩浆巨柱砸落!
“御!”
三千巨盾轰然矗立,赤红山影拔地而起。
大秦军阵,是大秦强者真正的依仗。
“滋啦——”
岩浆撞上山影的刹那,竟被煞气强行冷却成黑色玄武岩!
趁其反噬僵直,裴烈剑光如星坠长空,贯穿火融胸膛,将其钉死在灼热的“万锻铁砧”之上!
“轰——”
通幽大修陨落的光柱冲霄而起。
阴九幽悄然上前,一道青灰色光影笼罩,将这位炼器宗师的神魂拘拿。
炼器宗师,九洲少有。
“搬空‘千锤阁’!典籍一片不留!”毒娘子娇喝声中,镇天司文吏手持特制玉简冲入藏书洞窟。
岩壁上刻录的《九转锻灵法》《地脉引火诀》等核心传承被整片切割,书架间悬浮的十万卷器道图谱如潮水卷入储物宝匣。
与此同时,阵玄的身影在烈焰翻腾的“百炼地窟”浮现。
双手光影闪烁,九座封印着先天火精的核心熔炉被强行剥离底座。
炼器学徒在弩箭覆盖下成片倒地,衣襟绣金焰的核心真传被玄铁锁链贯穿肩胛,拖向渡海舟。
他们都是炼器实力不错的炼器师,算是难得人才。
天工坊。
硝烟未散的祖师祠堂废墟中,陆天枢手掌按在少坊主火晟的天灵之上。
镇妖塔虚影笼罩下,亿万金纹锁链刺入神魂:“看着你师尊的头颅,想活命,就接纳‘镇魂契’。”
少年目眦欲裂,却在锁链撕扯魂魄的剧痛中瘫软抽搐。
阴影里传来阴九幽沙哑的低语:“火融上人,你也不愿嫡脉断绝吧?”
只剩下神魂的老者浑身剧颤,眼睁睁看着陆天枢掌心浮现一枚跳动着魔气的三眼瞳仁。
正是大秦剿灭魔族统领所获的“魂种”。
“服下它,你师徒可活。”
匕尖抵住少年后颈,幽暗符文顺着血管爬满火晟面部:“即日起,你们是遭魔族重创后幸存的‘地火遗脉’。”
“每季初七,向离火宝阁进贡的熔火精金需掺入此物——”
阴九幽弹指射入老者口中一枚暗紫晶石,其波动竟与三眼魔族的传讯魂晶完全一致!
三日后。
“天工坊”于废墟重建山门。
火融上人当众展示胸膛狰狞的“魔爪伤痕”,控诉三眼魔族毁宗之恨。
少年宗主火晟,则将掺入镇魂晶粉的“贡品”呈至离火宝阁。
没人注意到,新铸的宗门令牌背面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暗纹。
那正是镇天司暗探徽记。
万里外镇海舟上,陆天枢指尖缠绕的魂链泛起微光,玄晶壁映出火融垂首侍立的虚影。
舰桥外,满载矿藏的青铜舰队正撕开紫色云霭,向着云澜仙宗山门方向而去。
……
这场以雷霆手段进行、以嫁祸为后手的疯狂掠夺,带来了足以撼动一域根基的庞大财富!
资源如同汹涌的洪流,倒卷回那十余艘如同饕餮般的巨舰。
共计三十七名被俘的各派精英炼丹师,包括三位濒死的净月宗大师,十九名技艺不俗的炼器师、八位阵法造诣精深的长老、还有百余位有特殊技艺,如制符、育兽、探矿的核心弟子。
他们大多面如死灰,眼中充满惊惧与绝望,被特殊材质打造的“禁灵锁”牢牢禁锢修为,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驱赶上渡海舟的“人才货舱”。
这些都是未来大秦工坊的宝贵种子。
超过五百枚闪烁着各色宝光、鼓鼓囊囊的各等级空间戒指、储物手镯、纳物宝囊被打上“镇天司”的封禁烙印,如同小山般堆在镇海舟的一个临时舱室内。
里面装满了俘虏们私人的随身财富、来不及销毁的宗门部分积蓄和来不及使用的灵材丹药。
三十七座宗门,世家耗尽十万年积累的核心秘库被强行轰开!
成吨的、码放整齐的、散发着纯净灵光的标准仙玉被装入特制的“玄铁灵箱”。
初步统计,仅此一项,便收获上品仙玉两百三十五方,约合两千三十五万斤灵玉。
中品仙玉逾三千方,约合三千万斤灵玉!
璀璨的灵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渡海舟的货仓区。
除了仙玉,其他各种灵材更是堆积如山。
秘银锭十八万七千锭,总计一百八十七万斤,闪烁着冰冷月华,灵光旋绕。
星辰金锭九万三千锭,总计九十三万斤,蕴含星力,是顶尖兵器的主材。
赤炼铜母十五万五千锭,总计一百五十五万斤,炽热如火,传导性绝佳。
百锻精金四十万五千锭,总计四百零五万斤,基础但用量巨大的金属。
庚金之精、万年寒铁……各种稀有合金锭、矿母不计其数!
其他的天地奇珍,收获之大,难以想象。
万年灵药七千九百四十三株!
这些珍贵灵药被小心翼翼地用特殊玉匣封印。
霞光氤氲的九叶灵芝。
通体碧透的血玉参王。
摇曳七彩光晕的七星养魂莲。
喷薄精纯灵气的蟠龙仙根……
每一株都是炼丹宗师梦寐以求的主药。
第728章 贵宗的求援,大秦应了。贵宗的敌人,大秦灭了。
一个个玉盒之中,还盛放着奇花异果。
大量炼制高阶丹药、提升修为的珍果异花,如龙血菩提、朱果、养魂果等,成筐搬运。
灵髓玉心七颗!
人头大小,精纯灵气凝成液态,是开辟顶级洞府或供养超级强者的至宝。
五行精粹,提炼压缩到极致的五行本源菁华,足有数百方,用途广泛。
各宗门的“镇宗之宝”,这些代表着一个势力底蕴、象征意义甚至部分力量本源的器物,被粗暴地从灵脉核心、祖师祠堂甚至宗主尸身上剥离!
古辰道门镇宗宝物周天星盘,大秦军阵煞气冲垮护山禁制,余万钧手持重戟劈碎星轨祭坛,直接将此物抢夺。
此宝乃是三尺青玉星盘镶嵌三百六十颗星辰石,转动时引动周天星力,被暴力剥离时迸发银河漩涡,却被军卒以气血锁链强行捆缚镇压。
净月道宗的净月琉璃鼎,乃是毒娘子腐化守鼎长老神识,裴烈剑挑鼎盖引动丹气暴乱,从而径直获取此宝。
这是一尊通体透如冰晶的七窍药鼎,鼎内自成“月华小洞天”。
剥离时引发三千道淬毒丹气反噬,被军阵煞气硬生生冲散。
鼎底镶嵌的净月祖师金身塑像,被军靴踩碎成渣。
合欢门的天欲霓裳,轻若烟霞却暗藏三千媚丝,触及者心神沉沦。
被阴九幽以幽冥匕裁下衣襟,灵光尽失。
还有一件宝物,红尘引,白石一对雕琢合欢秘纹的紫玉铃铛,摇动时摄魂夺魄。
缴获时仍拴在花媚娘尸身腰际。
流光溢彩的飞剑、符文密布的古朴宝鼎、蕴含一方小天地的山河图卷、光华内蕴的降魔宝杵……
林林总总共四十九件!
这些平日里被无数弟子顶礼膜拜、强大修士小心翼翼供奉的“神器”,如今如同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般,被捧着堆放在镇海舟那广阔舰桥的玄晶地板上。
璀璨宝光交相辉映,恐怖的灵压相互交织,几乎形成一场小型风暴,辉映着高踞舰桥,玄袍猎猎的张远那深邃冷漠的眼眸。
云澜仙宗。
青菱道人和勉强维持不死的太上长老,被“请”到镇海舟舰桥旁临时设立的一座高台上。
他们看着一艘艘代表覆灭的飞舟标识,在巨大的齐洲地形图上接连黯淡熄灭。
看着远方天际不时爆起的惊天光爆,那是被攻破山门的宗门核心阵法自毁或被引爆。
看着巨大飞舟满载而归,卸下堆积如山的资源,再将新一批俘虏像赶羊群一样押上去……
两人的眼神是麻木的,是恐惧到极致的茫然。
青菱好几次身体一软就要瘫倒,全靠身旁同样面无人色的弟子死死扶住。
太上长老的气息越发微弱,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最终无言。
整个残存的云澜弟子,目睹这“友军”真正恐怖的行事手段,无不胆寒,连大气都不敢喘。
本以为请来的援军好说话。
原来他们低着头不说话,只一味的杀。
……
在张远眼中,单纯劫掠资源是基础,人才才是真正的宝藏。
被镇妖塔禁锢、影线缠绕的离火宝阁长老欧阳冶,直接带到了张远面前。
面对这位轻易斩杀了两位御虚魔头的凶神,欧阳冶脸上只有恐惧和一丝炼器师对未知技艺的不甘。
“看着我的眼睛。”
张远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如同深海低语。
欧阳冶下意识抬头,瞬间撞入了一片翻腾的混沌星海!
张远的双目深处,早已不是简单的神魂之力,而是融合了混沌真意、武道本源与天人合一意志的莫测存在!
刹那间,欧阳冶心神被强行拉入一片幻境。
不再是阴暗的审问室,而是在一座炽热的炼器熔炉旁!
年轻的欧阳冶,正满头大汗地凝练一道复杂无比的神纹。
眼看就要失败炸炉,一位面容模糊却气质沉稳的中年师兄及时出现。
一道精纯的离火真元注入,不仅稳住了局面,还为他指明了关键手法!
画面流转,多少次险死还生,都是这位“师兄”挺身而出……
这位“师兄”的脸庞,在张远的意志作用下,渐渐变得清晰——
赫然是张远如今的模样!
那份恩情,那份守护,那份共同钻研器道的“袍泽之情”,深深地烙印进欧阳冶记忆的最深处,取代了他被擒拿的屈辱与恐惧。
幻境散去,欧阳冶看向张远的目光充满了孺慕、愧疚和重逢的惊喜,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师……师兄!原来是你!师弟该死!之前竟未能认出师兄真容,还对师兄出手!请师兄责罚!”
他挣扎着想叩拜。
“无妨,当年分别仓促,师弟不识亦情有可原。”
张远的声音温和,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此番重逢,师兄身边正缺精通炼器的得力臂助。师弟可能随我而去?若有相熟的优秀弟子、同门,能邀来共襄盛举,自是最好。”
张远的声音之中,透着无与伦比的温和。
“愿意!欧阳愿意!”
“师弟这就修书,不!师弟亲自回去一趟!定将我离火宝阁最杰出的弟子和几位好友都带来,追随师兄,共参炼器大道!”
欧阳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满脸激动和迫不及待。
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一位以阵法闻名的宗门太上长老,在被张远短暂“交流”后,“突然”回忆起师门遗落的一件关乎宗门复兴的传承重器,似乎曾在张远麾下一位阵法师身上见过气息!
为了追寻这“遗失的至宝”和“失落的传承”,他毅然决定带上最优秀的几名亲传弟子加入,美其名曰“互相交流印证”。
一位被俘的丹道大师,“恍然大悟”张远身上竟带着他追寻一生未得的某味传说中仙丹的药引气息!
炼丹师的狂热瞬间盖过了一切恐惧,为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物和更高深的丹道,他毫不犹豫选择了臣服与合作。
或是精神诱导暗示未来的丹道巅峰契机在张远手中,或是以强势镇压后许诺其无法拒绝的资源支持与研究环境……
各种张远擅长的方式轮番施展,一大批齐洲顶尖的特殊人才——
炼丹、炼器、阵法、驭兽、御符……
被“自愿”地打包带走。
资源清点完毕,人才也“招揽”妥当,张远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已经心如死灰的青菱道人和太上长老身上。
“贵宗的求援,大秦应了。”
“贵宗的敌人,大秦灭了。”
张远的声音平静,却像重锤敲击在两人心上。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高台气氛凝滞。
青菱道人身躯微微颤抖。
第729章 “明智之选。”
“其一,”张远竖起一根手指,“召集愿意追随的核心弟子,带着你们还能带走的部份传承典籍、珍稀物种种子,登上本侯留下的飞舟,随我大军离开。”
“此地,将有大秦战舰齐射,彻底从地图上抹去,成为一片焦土,自然再无麻烦找上你们。”
“日后,你们将成为我大秦镇天司下属势力。”
张远的声音顿一下,然后再次开口。
“其二,”第二根手指竖起,目光扫过残破的山门,“你们留下。本侯会派遣一部分强者,改头换面加入你云澜仙宗,由他们担任长老甚至新的‘宗主’。”
“今日之后,云澜仙宗依旧存在,并且会在这些‘核心高层’的带领下,潜心休养,暗中听命于镇天司。”
此地,将成为本侯麾下探入齐洲的一个支点。”
“选吧。”
张远不再多言,留给两人巨大的压迫和无限的恐惧。
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远处依稀可闻的舰队调动的低沉嗡鸣,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选?怎么选?
根本没得选!
那些被屠戮的修行者,各方宗门的镇宗之宝散落。
他们云澜仙宗,有选的资格吗?
“哎……”
良久,青菱道人轻叹一声。
他的目光看向脚下破碎的山岩,那是祖师殿仅剩的基石。
他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几十名惊魂未定的核心弟子;最后望了一眼被强行留下的太上长老祈求的眼神——
他终究放不下这万载传承的根基,哪怕它已千疮百孔。
“仙宗弟子世代生于兹长于兹,故土难离……”
青菱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尽的悲哀。
“我,我们选……留下。”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青菱道人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云澜仙宗名存实亡,成为别人的傀儡。
但他更明白,第一个选择的“抹去”比死亡更彻底。
为了那一丝延续道统的渺茫希望,他只能饮鸩止渴。
“明智之选。”
张远微微颔首,毫无意外。
他一挥手,暗影司统领无面走向青菱道人身前,面容从开始的中年模样,化为黑须老者样子。
“今后,云澜宗内务,有劳青菱宗主与各位同门支持。本座暂领大长老之职,负责宗门对外事务与安全。”
他无面的目光扫过残余的弟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几名气息凝练、神色漠然的镇天司精锐脱下制式甲胄,换上早已备好的云澜仙宗弟子服饰,面无表情地走向青菱等人。
还有几位镇天司中强者留下,他们将成为新的“云澜长老团”,迅速接手宗门防御阵法和核心区域的控制权。
张远转过头,看向一旁捧手而立的武御司副司首叶青锋。
“叶副司首,你坐镇齐洲,此地大小事情皆一言而决。”
“诺。”叶青锋抱拳躬身。
他是武御司副司首,在镇天司中也是顶尖强者。
大宗师境的剑修,没有了雍天洲大道压制,战力可越阶而战,通幽可敌。
此等修为,在云澜仙宗背后掌控全局足够了。
“对了,送去皇城的那柄魔剑就是出自齐洲,其与当年攻伐无涯海的势力是否有联系,需要查清楚。”
张远看向远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光影:“还有,我从典籍之中看到,齐洲有一方禹王镇海宗,记得查查他们的来历。”
……
就在云澜仙宗完成权力交接的同时,大秦军伍并未急于撤离。
在张远的授意下,一支支由镇天司成员伪装成的“云澜仙宗信使”四散而出,携带着统一口径的信息玉简,飞向方圆百万里的所有大小势力。
信息玉简内容的核心是,魔族突袭,惨烈覆灭。
强调云澜仙宗及周边多个宗门、世家据点突遭三眼青目魔族主力精锐的疯狂进攻,攻势空前猛烈。
云澜仙宗护山大阵几近崩毁之际,幸得“域外游历的强大同道”及时援手,才将濒临灭绝的魔族先锋主力击溃。
玉简之中,着重渲染周边多个参与协防或地理位置相近的势力,因魔族最后的绝望反扑而“惨遭血洗,山门覆灭,传承断绝”。
景象惨不忍睹,遗存现场魔气滔天,三眼魔族的残骸碎片随处可见。
云澜仙宗自身也损失惨重。
太上长老重伤垂死,精英弟子折损大半,亟需休养生息,短期内无力承担齐洲抗击魔族的大任,请求各方警惕魔族可能的后续反扑。
这一切的讯息传递,都是张远为了拖延各方察觉的时间。
也是将云澜仙宗与此次事情关联脱出来。
那些嫁祸布置不可能真正瞒住所有人。
只要等大军离开,就算被查出来,劫掠各方的不是三眼魔族又怎样?
云澜仙宗解释说不知情,一切都是域外援军所为便是。
玉简之中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齐洲百万里范围内掀起了巨大波澜。
“三眼魔族竟然如此疯狂!灭门十数家!这绝非散兵游勇,是主力大军的先锋!我等小门小派,危如累卵啊!”一家小宗门的大堂之中,几位灰袍长老面带忧郁。
“连盘踞多年的玄晶矿脉据点都丢了,魔族下一步会指向哪里?”说话的中年道人神色紧张,握紧双拳。
越是离得近的宗门势力,越是恐慌。
他们反而不敢探查云澜仙宗周边消息,生怕引来残存的三眼魔族。
也有几方势力,谨慎观望。
一座千丈山岳之上。
绵延大殿透着灵光。
“奇怪,按云澜仙宗所述,魔军主力遭重创退走。但除了云澜山门有战斗痕迹,那些被灭门的据点,为何未见大战残留?”
大殿之中,有人手握玉简,低低轻语。
“而且三眼魔族向来喜欢奴役和占据资源点,何曾如此暴虐地彻底摧毁不留活口?”
这一次突袭齐洲的外域魔族铺天盖地,突破点有数十处。
云澜仙宗这一处本不算什么,只是他们的表现,有些不寻常。
“等等,那支援军?云澜含糊其辞只说域外同道?”另一边,一位白发道人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能在魔族主力围攻下救下云澜,自身似乎损失甚微?还能让魔族先锋主力退走?这实力恐怕不是一般的强!”
“难道……是某个隐世不出的上古道统?”
说话的道人目中闪亮。
……
几乎在消息扩散的同时,离火宝阁等几个大型宗门及其附属势力内部炸开了锅!
“报——阁主!大事不好!欧阳冶长老的元神魂灯气息微弱且位置急剧远离!不是返程路线!”
“师尊!冯成岳冯师叔的灵魂玉牌碎了,可灵犀蛊显示,他,他还活着!”
“长老!内门执事李荣和十七位精于阵法核心的真传弟子,连同他们的本命魂火,全都消失不见了!最后定位在云澜山门附近!”
宗门精英叛逃?
宗门强者失踪?
这是何等大事!
第730章 本侯的交代便是——
这些宗门都是一方大宗,调查迅速展开。
他们都有自己的眼线,以及通过特殊手段追踪的本事。
很快,云澜仙宗周围发生的大小事情,大多都被挖掘出真相。
救援云澜仙宗的外域势力,在击败三眼魔族之后,劫掠四方。
不但如此,这支军伍来自“大秦”,好战,悍勇。
“蛊惑!绑架!盗窃!!”
“好一个云澜仙宗!好一个‘域外同道’!你们救人是假,趁火打劫、掳掠我宗核心人材是真!”
“大秦?闻所未闻!管他是何方宵小,敢动我离火宝阁的炼器宗师!”
“管他是秦是赵是域外野狗!敢掠走我丹道大师,便是与齐洲万宗为敌!不死不休!”
“传令!所有通幽境以上长老、核心真传!速速集结!开启天舟!追!!!”离火宝阁驻守长老怒吼,赤发飞舞。
“哼!劫我百草丹宗客卿,坏我宗门根基!无论天涯海角,必将其挫骨扬灰!”百草丹宗外门执事长老面色冰寒。
云澜山。
云澜仙宗山门外。
满载的船队缓缓起航,天穹之上,一道虚幻的漩涡初现。
十艘镇海舟为首的庞大舰队,停靠在漩涡外等待。
归墟漩涡一旦成形,就是大军重回无涯海之时。
下一次来齐洲,不知是什么时候。
一艘艘战舰甲板上,所有人的目中透着难以压抑的精光。
这齐洲,可是好地方。
“嗡——”
船队核心舰桥内,一道传讯光影闪烁。
陆天枢身形一动,出现在张远身前。
“侯爷,叶副司首从云澜仙宗传来讯息,离火宝阁、百草丹宗等派追兵已出,问道境至少三位,通幽境过十位,由神宵宫苍梧上人压阵。”
神宵宫!
这是齐洲真正的巨擘!
神霄宫苍梧上人,问道境巅峰,方圆百万里最强者之一。
没想到这等强者,都被惊动。
陆天枢的面色透着几分凝重,沉声道:“他们动用了某种锁定空间的追踪至宝,速度极快!”
“预计一炷香后将拦截于我!”
一炷香。
归墟漩涡完全成形,至少两炷香。
也就是说,他们大军要在三位问道十多位通幽大宗师的追截下,坚持一炷香。
张远立于舰首,面无表情,目光遥望混沌虚空的方向。
“知道了。”
他手中定海戟缓缓举起。
无需过多言语,玄奥磅礴的力量自戟身弥漫开来,沟通此方海域深邃浩渺的水元之力,同时引动虚空中难以言喻的规则潮汐。
平静的海面开始以镇海舟为核心,形成一个覆盖数十里的巨大漩涡,漩涡深处并非海水,而是翻滚着幽暗光泽的虚空能量——
那是通往无涯海的归途。
“启动归墟灵阵!”
“动力全开!”
余万钧的咆哮响彻舰队。
“嗡——嗡——嗡——”
所有青铜巨舰上的符文亮到极致,强大的能量流汇聚、碰撞,与定海戟引动的漩涡之力共鸣。
十息。
百息。
船队开始被巨大的引力牵引着,缓缓沉入那通往无涯海的虚空漩涡。
就在漩涡即将吞没最后一艘渡海舟的船尾,整个舰队大半已没入那幽暗光流之际——
“轰隆!!!”
一道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呼啸破空而来!
随后是数道、数十道、上百道!
天际尽头,星光、烈焰、丹霞、宝光交织一片!
如流星火雨般的光芒撕裂长空,横贯而来!
为首一艘赤金相间的千丈离火天舟,船艏站着数位须发怒张、周身法宝神光冲霄的巨头。
最中间,一位身着朴素青灰道袍,脚踏金莲的老者负手而立。
苍梧上人。
苍梧上人并未在最前,但其身周那无形中令空间为之扭曲凝固的恐怖威压,比整支气势汹汹的追兵舰队加起来还要令人心悸!
他眼中神光如电,死死锁定了即将消失在漩涡中的镇海舟舰首那道玄袍身影!
“宵小!留下我齐洲英杰!留下尔等盗窃之赃物!”
离火阁主的怒吼声,与天舟主炮的充能嗡鸣融为一体。
“封天锁地大阵!起!”
玄辰道门太上长老厉喝,手中一面古朴阵盘爆发出刺目星芒。
“哼!扰乱齐洲,拐带宗师,罪不容诛!”
苍梧上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天道敕令般的威严,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所有人心头,连那巨大的虚空漩涡都微微一滞!
他散发的气息赫然已达问道境巅峰!
无数道强横的攻击光束、禁锢神光、追踪法宝锁链,铺天盖地地罩向那即将闭合的漩涡入口!
轰隆!
“本座,神宵宫,苍梧上人!古辰、离火、净月门人伤亡及被劫掠之责,今日必须给本座一个交代!”
声若洪钟,仿佛天音敕令,恐怖的问道威压铺天盖地般压下,试图将整个镇海舟舰队压垮。
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成了万载玄冰,肃杀之意令人窒息!
镇海舟舰桥之上,余万钧等人面色骤变,阴九幽的阴影无声流动加速,裴烈手中赤霄剑发出“嗡嗡”惊鸣。
新加入的欧阳冶等人更是面无人色,他们知道,他们要是被抓回去,怕是生不如死!
舰首,直面这仿佛天地主宰般威压的张远,身形纹丝未动。
玄袍在巅峰问道的恐怖气势下猎猎狂舞,他却只是微微抬头。
那双眸中的混沌星云无声流转,仿佛蕴藏着比苍梧上人更加深邃的古老与苍茫。
他缓缓抬起了左手,按在定海戟长柄之上。
戟身古朴的暗金符文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心意,微微亮起一丝内敛却足以撕裂苍穹的寒芒。
“交代?”
张远终于开口。
声音不大,甚至没有丝毫波澜,却清晰地穿透了对方浩大的威压场域,如同冰碴刮过寒铁。
“本侯的交代便是——”
话音未落,一股纯粹的、凝聚到极致的寂灭之意,混杂着无上武道意志与煌煌军伍杀伐煞气,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睁开了眼,骤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虽无形,却让苍梧上人那惊天动地的威压都为之一滞!
他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踏碎了空间的阻隔,踏在了整个战场所有人的心跳之上。
“大秦青阳侯在此,尔等齐洲修士,不知死活,助魔为虐者,当斩!”
最后的“斩”字出口,仿佛天地裁决!
第731章 “本侯断后!”
张远按在戟柄上的手,握紧!
冰冷的戟锋缓缓扬起,指向那脚踏金莲、怒意滔天的苍梧上人。
气氛瞬间紧绷如弦!
话音尚在虚空中激荡,镇海舟舰队已爆发出超越想象的回应!
“吼——!!!”
余万钧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煞气火山般喷发。
五万大秦悍卒齐声咆哮,声浪撕裂流云,体内精血毫无保留地燃烧!
暗金色的军阵煞云剧烈翻涌、压缩,不再是先前山岳盘石之形,而是化为一条鳞爪狰狞、眼如熔金、凝聚了纯粹杀伐武道意志的血煞战龙!
这战龙由数万军魂意志与张远一丝天人武道真意彻底融合,其威远超以往,盘踞于张远身后虚空。
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凶厉气息,连紫色的天穹都被染成了血黄昏暗!
“周天戮仙!”
裴烈清冷的低喝响起。
十二艘渡海舟上,十万剑修面色肃然,手掐同一剑诀。
十万柄飞剑铮鸣震天,化作一个遮天蔽日、缓慢旋转、边缘锋利到足以切割空间的纯白剑轮!
剑轮核心由裴烈剑气主导,周天星斗之象生灭其中,每一道轨迹都蕴含着规则之力和恐怖的湮灭剑气!
纯粹的剑光刺目如阳,与血色战龙分庭抗礼。
舰桥阴影无声蔓延,阴九幽与陆天枢的身影同时浮现于张远身侧。
镇妖塔的虚影在陆天枢身后凝实,亿万暗金锁链蓄势待发,并非锁人,而是引而不发地将整个舰队核心的空间彻底锚定!
阴九幽的影子则化为一条漆黑粘稠的“影河”,缠绕在血煞战龙脊背之上,增添无限阴寒诡谲。
白芷、洛红袖等人亦将自身真元尽数灌入那宏大的能量场域。
所有力量!
军阵战兽、周天剑阵、镇妖宝塔、暗影秘力、乃至镇天司高手的修为,在这一刻,以张远为核心,以他手中那杆指向苍梧上人的定海戟为枢纽,完成了史无前例的恐怖集结!
没有任何迟疑,只有张远心念所至的瞬间引爆!
“杀——”
那盘踞的血煞战龙裹挟着影河阴寒,缠绕着撕裂空间的剑轮,如同从地狱深渊挣脱束缚的太古魔神,伴随着亿万道锁链嗡鸣共振的宏大音浪,轰然扑出!
目标并非仅仅苍梧一人,而是横扫前方所有追兵!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被扭曲、拉长。
只见一道暗金鳞爪包裹着纯白剑轮核心、缭绕着锁链道纹与影河涟漪的毁灭洪流,其形态已无法言喻,所过之处空间不再是被撕裂,而是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直接塌陷、粉碎!
留下漆黑如墨、久久无法弥合的巨大空洞!
齐洲稳固的本源法则被这股汇集了武道、仙道、魂道、封印道等多种极致的杀伐力量粗暴地撞开、碾碎!
狂暴的能量乱流尚未完全扩散,就被这股洪流裹挟着成为其毁灭的一部分!
这是凡间军伍、武道修士、镇天秘法结合所能展现的、最接近“战争”本质的毁灭一击!
其威,已超越问道范畴!
“不好!”
首当其冲的离火宝阁长老骇然失声!
玄辰道门太上的阵盘星光狂闪欲碎!
苍梧上人面色也是剧变,眼中终于再无丝毫轻视,唯有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他双手瞬间在胸前划动玄奥轨迹,脚下金莲刹那光华万丈,千瓣金莲层层绽放、又层层迭加,凝聚成一面仿佛由天地本源金行法则铸就的无上壁障!
“万法金莲,护!”
其余两位问道境与十数通幽强者也全力施为,法宝道法汇成各色光幕洪流,共同抵御这毁天灭地的冲击。
“轰——咔嚓嚓——!!!”
无法想象的碰撞发生了!
那是灭世洪涛撞上不周神山!
纯白剑轮切割法则、血煞战龙噬咬吞噬、镇妖锁链震荡稳固、暗影蚀魂……
无穷的能量在极限对冲、湮灭、爆炸!
天地失色!
唯有那碰撞点爆发的无法描述的光、足以震碎神魂的音、以及席卷百万里灵气的超级风暴!
紫色天幕被彻底撕开,露出幽深虚空!
下方海域瞬间被蒸发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海水化作炙热蒸汽又被能量冲击波横扫殆尽!
神宵宫的万丈金光壁垒剧烈震荡、裂纹丛生、千瓣金莲不断碎灭凋零!
其他追兵的防护如同泡沫般一触即溃!
一位离火宝阁的通幽长老法宝光罩刚亮起就被那混杂力量撕碎,惨叫声中被狂暴能量搅成血雾!
无数低级修士法宝尽毁,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即使集合了三位问道和所有追兵之力,仓促结成的防线也仅仅是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堪堪阻住。
仿佛一叶扁舟顶着灭世海啸,没有被瞬间吞噬殆尽,但代价是防线在剧烈消耗中肉眼可见地黯淡!
苍梧脸色一白,显然抵挡这一击并非毫不费力!
光芒与风暴未完全散尽,苍梧上人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影,眼中惊怒交织,厉声喝道:“好!此一击倾尽尔等全力,确实不俗!”
“但威能已泄,尔等气数已尽!留下吧!”
他料定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后手。
此等毁天灭地的一击,就算是齐洲最顶尖势力,也不过如此了。
“嗡——”
道道玄光升腾,追击而来的齐洲修行者全力御使法宝,激发术法,向着镇海舟撞去。
刚才那等狼狈被动,谁能甘心?
“轰——”
冲霄的灵光化为光柱,虚空震颤,归墟漩涡似乎被撕扯着,要逆转。
镇海舟上,所有人面色凝重。
一位位身穿黑甲的军卒,手中兵器握紧,身上气血缭绕。
战意,在汇聚。
就在这时,张远动了。
他非但没有力竭之色,反而身上那股沉静如渊的气势骤然变得狂暴锐利,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火山终见天日!
他面无表情,眼中混沌星云旋灭,只有无边杀意凝聚如实质。
张远没有回头看那正在对抗追兵冲击余波的庞大舰队,只是轻轻向身后一摆手,声音低沉却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清晰传入每一个大秦军士和镇天司高手耳中:
“归墟已开,大秦将士,撤!”
“本侯断后!”
这指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第732章 “大秦张青阳在此,谁来送死?”
“诺!”
余万钧、裴烈、阴九幽等人毫不拖泥带水,一声爆喝,没有丝毫迟疑!
十艘镇海舟及后方渡海舟舰体符文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借着刚才那惊天一击短暂的阻滞之力,以及陆天枢镇妖塔锁链提供的超强空间锚定稳定,悍然加速,化为一道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撞向那最后一段归墟漩涡通道!
“想走?!”
离火阁主和另一位问道境强者见状,怒火中烧,不顾体内震荡的气血,同时含恨出手。
两道足以撕裂虚空的巨大爪影和一道赤金宝杵的虚影,带着倾世之威,狠狠抓向殿后的几艘渡海舟!
他们绝不容许这些掠夺者带着他们的“珍宝”安然离去!
只要拦下一艘,张远必将投鼠忌器!
就在此时!
那道始终立于舰首、气息刚刚还因合击而稍显收敛的玄袍身影动了!
不是躲避,不是招架,而是迎着两道毁天灭地的问道境攻击,一步踏出!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外放前兆,只有瞬间提升到极致的、最狂暴纯粹的杀伐之力!
“嗡——!”
定海戟陡然化作一道纯粹的、凝聚到极致的暗金细线!
没有漫天光影,没有浩瀚能量扩散,那道细线仿佛蕴含着塌陷虚空的力量,简简单单、快到思维都无法捕捉的一记劈斩!
“嗤啦——!”
如同炽热的烙铁划过凝固的油脂!
那两道由离火阁主与另一位问道境强者全力轰出,足以轻易摧毁顶级仙舟的擎天爪影与赤金宝杵虚影,在这一记朴实无华的戟刃轨迹之下,从接触点无声无息地被居中剖开!
狂暴的能量核心甚至来不及爆炸,就被那道暗金轨迹上蕴含的绝对锋锐和浑沌归墟之意瞬间湮灭、吞噬、化为虚无!
如同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军团合击只是开胃小菜!
此刻,才是真正展现一位武道天人合一、百渊归墟之力加身的强者,其最本源的、最狂暴的杀戮技艺!
“噗——!”
气机牵引被瞬间斩断,离火阁主与那位问道境强者同时如遭重锤,面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嘴角溢出鲜血,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惊骇绝伦!
仅仅一戟,就轻易湮灭掉两位问道境含怒的合击?!
然而,张远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歇!
在两人气血翻腾、心神巨震、短暂滞涩的瞬间,那道玄袍身影骤然模糊,无视了空间距离,如同瞬移般直接出现在那位与离火阁主一同出手的、气息稍逊一筹的问道境大能面前!
太快了!
完全超出了问道境对空间移动的认知!
那问道境惊觉,仓促间连护体道则都未能完全凝聚!
迎接他的,是一双混沌旋灭、倒映着死亡深渊的眼眸,以及那再次划破空间、无光无华却带着绝对寂灭轨迹的定海戟锋!
那轨迹,羚羊挂角,暗金一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撕裂声。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
那位问道境大能惊恐欲绝的表情,连同他仓促撑起的七彩琉璃般的护体神光、以及刚刚凝聚到一半的道法防御,连同他身后一片被锁定的空间,就像一幅被无形利刃裁开的画卷——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刚刚成型、便被凌空抹去的沙雕——
沿着那道平平无奇的暗金光弧轨迹,从头至脚,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上下平整光滑的两半!
狂暴的能量在他上下两段躯体内部本能地想要爆发、殉道,却被定海戟散发的煌煌镇压与归墟寂灭之力死死禁锢、压缩,最终归于死寂!
连同他庞大的、蕴含着问道法则的尸身一同……
湮灭!
真正的形神俱灭!
弹指刹那!
绝对的碾压!
真正的瞬杀!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比之前魔头被斩时更加冰冷彻骨!
只有归墟漩涡吞噬舰队的巨大轰鸣在持续。
离火阁主生生将涌上喉咙的第二口血咽了下去,看着虚空散落的问道境残留道韵,目眦尽裂!
那是与他同阶的存在啊!
竟如同蝼蚁般被随手斩杀?!
远处尚未完全进入漩涡的大秦将士们目睹此景,胸中热血与信念沸腾至顶点!
侯爷无敌!
这就是大秦的无上威势!
苍梧上人脚踏金莲的身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剧震了一下!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深刻的震骇与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他看着张远手中那杆滴血未染的定海戟,看着那如礁石般挺拔、气息沉静如渊却又蕴含着毁天灭地杀意的玄袍身影。
一滴冷汗,从苍梧上人的鬓角悄然滑落。
断后?
这才是真正的断后!
以问道境强者的性命,宣告大秦的规矩!
张远缓缓转动定海戟,戟尖遥遥指向脸色剧变的离火阁主和气息渊深却不再那么超然的苍梧上人。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在冰冷的死寂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齐洲修士的心头:
“大秦张青阳在此,谁来送死?”
————————————————
张远一戟瞬杀问道境强者的无匹凶威,配上那句“谁来送死”的冰冷宣判,彻底震慑了齐洲追兵。
苍梧上人面色铁青,脚下金莲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化作一声压抑到极点的低吼:“让他们走!”
他深知,张远此刻状态并非“强弩之末”,反而如同出闸的洪荒凶兽,气势正盛。
强留的代价,至少还需一两位问道境强者陨落才能填上,纵使以神宵宫之威,也承受不起这般损失。
离火阁主等人更是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最后一艘渡海舟彻底没入那扭曲的归墟漩涡之中,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天穹和惊魂未定的齐洲修士。
就在归墟漩涡缓缓平复消散之际,一股远比之前三眼先锋更为暴虐、深沉,如同倾天巨浪般的恐怖魔气自齐洲上空另一处天幕猛地撕裂开来!
空间碎片如暴雨般坠落。
无数艘狰狞的巨型骨舰,承载着无边无际的三眼魔族主力大军,铺天盖地般涌入!
它们猩红的独目扫过下方气息混乱、伤兵满营的齐洲修士,以及那些刚刚经历了张远抹杀式掠夺、气息衰败的山门遗迹。
无需任何号令,毁灭性的攻击已如潮水般倾泻而下!
“是真正的魔族主力!防御!!”
“该死!被那些域外蛮子拖住了,仓促迎战!”
“苍梧上人,请……”
第733章 终于要回转大秦了!
仓促之间,以苍梧上人为核心,残余的齐洲各宗修士被迫投入与三眼魔族主力的决战。
这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失去了部份顶尖战力和大量资源支撑,又被张远最后那一击波及震伤心神,齐洲一方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
离火宝阁、百草丹宗的山门再次遭受重创,神宵宫精锐也死伤枕籍。
最终虽然依靠齐洲底蕴和苍梧上人等绝顶强者稳住阵脚,击退了魔族主力,但付出的代价极其惨重,元气大伤,百万里疆域处处焦土,数十宗门几近除名。
苍梧上人回望张远舰队消失的虚空裂痕,又看向遍地狼藉的战场,面色阴沉如水,心中对那“大秦”和“青阳侯”的忌惮与刻骨恨意,已深埋心底。
……
无垠虚空乱流之中,镇海舟舰队在定海戟引动的水元之力护持下,沿着归墟通道沉稳航行。
舰桥内,玄袍鼓荡的张远盘膝静坐,周身气息内敛,却如同一颗沉寂的恒星,蕴藏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斩那问道境的一戟之威,清晰烙印于神魂核心。
在齐洲这片不受雍天洲天道压制的天地,张远那融合了混沌真意、军煞战气、百渊武道的力量,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枷锁,爆发出远超过去的伟力!
“两百渊”早已成为过去式!
他清晰地触摸到了“三鸿之力”的门槛。
那是足以撼动空间本源、湮灭法则雏形、堪比上古记载中大圣强者的磅礴伟力。
与苍梧等人的对峙,特别是最后断后时朴实无华却极致毁灭的那两戟,是对自身武道“极简归于混沌”理念的完美实践。
斩灭的不是肉体,而是道基与空间本身。
齐洲之行施展的精神诱导、混沌星眸威压,以及在无压制环境下驾驭全局的神念扫荡,都极大地淬炼了张远的神魂。
斩杀问道境带来感悟和反哺,让他的神魂向着更高的“道魂”境界攀升。
嫁祸三眼魔族、鲸吞八荒的过程,是他践行“勇烈精进,弱肉强食”个人大道的具现。
此刻回顾,道心愈发通明坚定。
数日后,张远缓缓睁开双目,眸中混沌星海一闪而逝,气息更加渊深难测。
脑海之中,混沌熔炉的金红光幕升起。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
修为:逍遥宗师境
武道修行:山河动,神象镇狱功,巴蛇吞天功,十渊镇海诀
佛门修行:金身功,明王印
仙道修行:锻器诀,云隐飞鸿剑术,九霄云雷,九穹无相剑诀,七伤剑意
儒道技艺:画技入道,阵图,篆刻《大礼器》,墨韵篆龙
战阵:苍狼阵,虎行战阵
混沌空间:气血珠一千一百万颗,感悟珠九百三十万颗,真元珠六百四十万颗,妖气珠七百六十万颗,佛元珠十一万颗,罡气珠七百九十万颗,天道金珠一千三百万颗
力量来源:龙象金身九渊之力,神象镇狱二十五渊之力,山河洞天十渊之力,大道之身十渊之力,寂灭星神真身三十渊之力
神魂境界:大宗师第三重御虚
力量掌控:举轻若重,举重若轻,隔山打牛,镇海斩龙,行云流水,雷动九天,雪落无声
大道珍宝:洞玄明王金身,天龙之身,仙道元婴
护身兵甲:苍龙锏,秋寒刀,龙雀刀
巡猎东海,反哺的资源已经超越之前所有。
而且,以仙宝锁链碎片融合所炼制的护身至宝苍龙锏,拥有大道仙兵之力。
还有那寂灭星神真身,凝聚三十渊巨力。
这等机缘,如此收获,不到东海,怎么可能有?
体内力量收束,张远起身步入舰桥。
舰桥内,余万钧、阴九幽、裴烈、陆天枢等一众部属早已等候。
那些亲卫统领,个个精神饱满,气血旺盛,眼神锐利如鹰隼。
一旁的巡卫军卒,身上还残留着刚刚经历大战和劫掠后未散的铁血煞气。
“侯爷!”
众人齐声行礼,声音洪亮。
张远颔首:“讲。”
余万钧大步上前,满面红光,声若洪钟:“禀侯爷!此役,我军战力磨砺,效果卓绝!”
“军卒于齐洲无压制环境之下全力运转军阵,气血煞气越发精纯,战阵演化更添灵动凶悍。”
“实战检验,我大秦军阵,无惧仙道法阵!”
裴烈眼神如剑,上前一步:“十万剑修剑阵于无压制下全数激发,锋锐暴增数倍,摧枯拉朽。”
“剑阵威能之凝练迅捷,远超雍天洲之时。”
雍天洲大道压制,修行者的上限被压,瓶颈也极难突破。
但雍天洲上修行者根基深厚,只要出雍天洲,实力可轻易横扫同阶。
当年在郑阳郡时候,季云堂就告诉张远,到雍天洲之外,才能感受那举手抬足之间毁天灭地的畅快。
“暗影卫潜入探秘、布置伪踪、捕捉‘人才’,离火欧阳冶等归心者,已尽数安抚纳入工坊体系。”阴九幽低低开口,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幽冥司和暗影卫联手,这才是最适合的手段。
陆天枢捧着一卷书册,递到张远面前。
“侯爷,这是登记造册的物资。”
张远接过书册见其上所记物资满满当当,密密麻麻。
数量以亿斤计的仙玉。
秘银、星辰金、赤炼铜母、精金等基础与稀有灵材总重近千万斤!
灵髓玉心、五行精粹等至宝数十份。
万年灵药七千余株!
各类天地奇珍、珍果异花不计其数。
功法典籍,云澜宗核心传承副本、离火炼器秘录、各派功法典籍拓印如山,足以为镇天司武库和武阁提供无尽资粮。
周天星盘、净月琉璃鼎等四十九件蕴含法则或特殊妙用的齐洲重宝,流光溢彩,威压磅礴。
张远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资源和士气高昂的部将,微微颔首,并无太多喜色,仿佛这一切本在预料之中。
他的目光投向舷窗外浩渺的无涯海:“无涯海中有仙岛,乃是雍天洲屏障,船队至仙岛而归,这次巡猎就算完成。”
众人对视一眼,面上露出欣喜。
终于要回转大秦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趟巡猎功成圆满,意味着亲卫大军整训完毕!
“诺!”
所有人躬身抱拳。
……
第734章 无涯海仙岛
镇海舟甲板,残阳熔金。
青铜舰体在余晖中泛着幽光,远处归墟漩涡的暗流声隐约可闻。
一群黑甲军卒围坐在修补过的甲板裂隙旁,篝火上炙烤的蚀骨鱼刺啦作响。
尉迟长山,抚过腰间凰血淬炼的佩刀,声音沉厚如雷:“此番巡猎,斩九首玄蛟、抗三眼魔族,方知天地之阔。待归雍天洲,本将必踏破北荒冰原——”
他猛拍身旁青铜柱,柱身倒映出他精悍的面容:“以战功裂土,以妖族颅骨筑我大秦边关!”
周围军卒轰然叫好,篝火被煞气激得窜高三尺。
将是兵之胆,将若无死战之勇,怎么能领出百战不退的悍卒?
火堆不远处,赵大虎摩挲玄龟盾上被九首玄蛟利爪刮出的深痕,腼腆憨笑:“俺没尉迟将军的能耐,只盼着能扛这盾站在北境长城垛口上。”
他盾面妖纹忽明忽暗,透着淡淡的血色。
不只是他,其他军卒都是神色之中透出一丝憧憬。
北境长城,那是大秦的脊梁!
王虎扛着雷鸣晶矿箱走过来,插话道:“算我一个!侯爷给的‘雷殛锻骨法’让俺力气暴涨,搬这些玩意比搬稻草还轻快!”
那箱中矿石随他脚步溢出细碎电芒,远处,是堆积如山的灵材。
篝火对面,几名抱剑而立的九阳弟子格外安静。
楚昭南本命剑隐隐发出蛟骨铮鸣,抬头看向远处海面:“回雍天洲后,我欲交回宗门玉牒。”
众人一愣。
交回玉牒,意味着在宗门除名。
身为九阳剑宗精英的楚昭南,竟然会有离开剑宗的想法?
这,何其大逆不道!
众人愕然间,楚昭南指锋掠过剑脊,赤色蛟影一闪而逝,双目之中尽是神采。
“剑宗百年练剑,不如随侯爷斩一遭域外天魔。”
“此剑,今后只为大秦而鸣!”
为大秦斩妖除魔!
这一趟巡猎东海,九阳剑宗弟子所见所感,确实不同。
雍天洲上的繁盛,原来是一直有大秦守护。
东海,无涯海,还有那域外,都是邪魔遍地。
汪明攥紧手中新得的妖骨剑鞘,重重点头。
其他剑宗弟子相互看看,神色复杂。
阴影中传来带鳞甲摩擦的嘶哑声。
半妖军卒蔡旭,黑甲鳞片随呼吸起伏,探出覆盖角质的手,轻松捏碎半块礁石:“百战封侯是将军们的事。”
他臂甲缝隙金红血芒流转,声如闷鼓:“待上了北境长城,老子用这身妖骨当撞城锤!”
旁边重伤初愈的柯一城喉间发出共鸣般的低吼,引得甲板微震。
他们都是炼为妖身,再回大秦恐怕也不能久留凡俗之地。
倒不如去百战之地,杀个痛快。
军卒群中玄甲肩章已换成校尉制式的朱成站起身,撩开甲袍,露出腰侧一道蜿蜒妖筋。
那是他在观青铜柱倒影悟出的“缠龙劲”。
朱成手中新铸的雷纹短刀直指北方,沉声道:“侯爷带吾等巡东海、闯齐洲,校尉朱成愿为先锋旗!”
霎时刀身雷光游走,映亮周围将士灼热的眼。
大好男儿,就该马革裹尸,不死不归!
残烬被海风卷起,火星落在一面插在缆桩的盾牌上。
火光跳动中,九阳精英宋观掌心赤霞剑气灼如熔金,踏前一步:“剑冢闭关六十载,不及镇天司一炉妖火淬我心。”
他转向舰桥方向躬身抱拳,身后数百剑宗弟子轰然应和:“愿为侯爷帐前卒!”
声浪撞碎拍上甲板的夜潮,化作铁锈与海腥味的风,卷向雍天洲以北的万里冻土。
话音未落。
“轰隆——!!!”
前方原本平静的深海水域,猛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狂暴的空间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震得巨大的镇海舟也微微一颤。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混沌翻涌的水域之中,一座宏大得难以想象的巨岛,正撕裂虚空迷雾,缓缓降临!
岛屿边缘仙光缭绕,形成坚固凝实的巨大屏障光罩,隔绝一切。
光罩之内,琼楼玉宇隐现,灵植仙禽飞舞,更有无数道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
就在宋观话音落下的刹那,前方的轰鸣与空间震荡已化为惊天动地的战场嘶吼!
那撕裂虚空迷雾降临的巨岛并非祥和之地。
宏大的仙光屏障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在铺天盖地的狂暴邪魔冲击下剧烈明灭,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碎!
光罩之内,赫然是炼狱般的场景。
“邪魔大军!”阴九幽的声音之中,透着淡淡的煞气。
不同于齐洲遇到的域外天魔,这支异族大军,形态更加狰狞而统一。
它们的核心军阵是身披熔岩般暗红甲胄、头生扭曲犄角的“熔岩恶鬼”。
身高普遍超过一丈,手持燃烧着惨绿魔火的巨斧或骨锤,口中喷吐着硫磺般的恶息,每一次锤击都能令仙光屏障震荡出大片涟漪。
空中则是漫天飞舞、发出刺耳鸣啸的“影煞蝠魔”。
它们翼展如阴云,利爪与獠牙泛着乌光,每一次俯冲都如同尖啸的阴影投枪,撕开一道道薄弱的防护缝隙,俯冲而入猎杀地面修士。
更有如同巨蛇般的“腐沼冥蛇”在岛屿边缘海域翻滚。
庞大的蛇身粘稠腥臭,巨口喷吐出腐蚀性的毒雾洪流,侵蚀着岛屿根基与残留的阵法根基!
仙岛上的修行者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如同被点燃最后生命的火烛,在燃烧。
“顶住!不能让大阵崩!”岛屿中央,主持大阵核心的一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七窍流血,道袍残破,狂吼着将自身本源寿元注入几乎碎裂的阵盘。
他身边数名弟子已化为血雾,仅以身殉阵。
一处剑宗山门前,数百剑修结成的“青冥剑雨阵”如同狂暴的雨点,剑光泼洒向冲来的熔岩恶鬼。
每一次剑雨落下,都能洞穿撕碎数十恶鬼,暗红的魔血与破碎的甲胄残肢四处飞溅!
但恶鬼的冲击无穷无尽,更有蝠魔自天空偷袭。
一名核心弟子被一爪洞穿胸膛,口中鲜血狂喷,剑光黯淡前,只来得及自爆金丹,拉着一队恶鬼同归于尽!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周围数十名同门与魔物,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巨坑和满地狼藉残骸。
第735章 禹王镇海……
……
“师兄——!”
悲愤的嘶吼淹没在魔物的咆哮中。
另一侧,几位擅长符箓阵道的修士拼命激发仅存的符篆,构筑临时屏障。
“天火燎原符!”
“太乙神雷引!”
道法辉光不时爆开,将大片邪魔化作焦炭,但施法者的脸色却迅速灰败下去,法力几近枯竭。
有人丹药已尽,开始透支神魂!
绝望的气息弥漫。
“不行了!撑不住了!守岛大阵根基受损太重!”
一名浑身浴血的魁梧体修长老一拳轰飞三头恶鬼,却被后方射来的数道幽绿毒矛贯穿大腿,颓然跪倒,嘶吼道:“集结精锐,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留下火种!”
“不能让他们踏足祖庭核心!”一位盘坐在岛屿边缘碎裂巨石上的老妪眼神决绝,她的身体已出现石化迹象,与脚下巨大的镇海柱隐隐相连。
“老身以残躯引爆地脉节点和这根承力柱!拼死也要重创它们,你们……快逃!”她的气息狂涌,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波动,准备自碎金丹、引动地脉暴动!
“轰隆——!!!”
恰在此时,仙岛最后一道强大的外围屏障彻底碎裂,如琉璃坠落。
“侯爷,他们撑不住了。”镇海舟上,余万钧转头看向张远。
舰桥之上,一位位领军战将身上,有浓烈的战意在升腾。
斩妖屠魔,这事情他们已经做顺手了。
曾几何时,不过寻常低阶武者,寻常世家子弟的亲卫军卒,已经能直面仙魔大军而不落下风。
东海磨砺,大军已经真正拥有了屠仙灭魔的力量。
张远面色平静,看着前方仙岛。
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仙岛外围早已虎视眈眈的更多影煞蝠魔、潜伏在魔气乌云中形如巨大章鱼的“深渊之触”以及数量更加庞大的熔岩恶鬼预备军团,瞬间掀起更加凶猛的浪潮。
那几座试图支援却被分割包围的群星小仙岛修士,被这陡然升起的魔光彻底淹没!
那些飞驰而来的救援剑光陷入更可怕的绞肉机!
这是陷阱。
以这座仙岛为诱饵,让周围散落的修行者全都聚拢,然后一战屠灭!
仙岛核心,玄真上人眼中最后的希望之光几乎熄灭。
玉矶婆婆石化加速,口中念诵着引动地脉的古老咒语,准备最后的绽放!
就在这片绝望、惨烈、仿佛地狱画卷的顶点——
一道清冷的,带着无上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意念响彻整片海域,穿透了震天的杀戮与悲鸣,清晰落入所有生者的神魂深处。
“镇!”
“嗡——!!!”
整个被血色染透的战场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天地的巨手猛然抚平了褶皱!
自那艘最为雄伟的“镇海舟”舰首,一杆流淌着苍青与暗金道纹的神戟——定海戟——被张远单手擎天!
他不是催动自身之力,而是将自身凝聚的“三鸿之力”与那份掌控混沌海天的意志,化作了最纯粹的引信!
“起!”
张远低喝一声,定海戟朝下悍然一顿!
戟锋并未触及海水,但以定海戟为起点,以其上缠绕的苍龙虚影为核心,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沟通了九洲三十六古地最深本源的力量轰然爆发!
“咔嚓——!”
“轰隆隆——!!!”
令人牙齿发酸、灵魂震颤的巨响声从海底传来!
那声音沉闷、厚重,带着远古的沧桑与无匹的力量!
刹那间,仙岛及其周遭万里海域,升腾起一层又一层庞大无边、厚重如山海的玄黄色光罩!
一层、两层、五层、十层!
整整十八层!
这光罩并非寻常防御法阵的光芒。
它们由水脉之华、土元之精凝聚而成,凝实厚重,表面流淌着清晰的太古夔龙、山河社稷符文!
每一道光障都沉重如同一整片大陆的投影!
比仙岛之前的护山大阵不知稳固厚重了多少倍!
那些正狂喜涌向仙岛和群星救援修士的邪魔大军,如同高速冲撞在亘古神山上!
“嘭!嘭!嘭!嘭……!”
闷响连成一片!
成千上万冲在最前端的熔岩恶鬼、影煞蝠魔瞬间撞成了一滩滩粘稠的暗红肉糜!
高速被强行中止带来的动能反噬,让它们坚固的魔躯从内到外爆碎开来!
后续涌上的魔物也如同撞上无形的叹息之墙,前赴后继,堆迭挤压,却丝毫无法撼动这突然升起的十八层玄黄壁垒!
正要自爆的玉矶婆婆石化一滞,咒语被强行打断,呆滞地望向那如同九天玄壁般护住仙岛的屏障。
玄真上人喷出的血还挂在嘴角,却瞪大了眼睛,忘记了运转即将溃散的阵法。
“禹王镇海……”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被强行按下的暂停!
但这暂停,仅仅是序曲!
“镇海——”
余万钧那如同金铁交鸣、煞气冲霄的怒吼,在这一刻撕破了短暂的寂静!
“诺!!!”
回应之声,如同亿万座火山在胸腔内爆发!
十艘镇海舟、十二艘渡海舟上,数十万黑甲悍卒以及十万九阳剑修爆发出的应和声,凝聚成一股实质的、将海浪都排开的血色狂澜!
恐怖的军阵煞气在这一刻冲天而起!
镇海舟巨大的甲板上,如墨的玄色甲胄浪潮瞬息结阵!
血煞战龙!
镇海刀锋!
在余万钧亲自指挥下,以最纯粹、最磅礴的军煞为基础,结成的绞肉漩涡!
“放!!!”
裴烈的命令如同利剑出鞘的龙吟!
“嗡——!”
十万九阳剑修脚下庞大的渡海舟符文尽亮!
积蓄的剑意如同蓄洪大坝打开闸口!
一道纯粹由凝聚到极致的凛冽剑气组成的、宽逾数十里的“雪白瀑布”从渡海舟群上方凭空倾泻而下!
没有复杂的剑诀变化,只有最极致的锐利、切割与毁灭!
“嗤嗤嗤嗤嗤——!”
这道“剑瀑”精准无比地扫过仙岛十八层玄黄壁垒外围、那堆积如山、正陷入混乱与挤压的邪魔军团!
如同热刀切入黄油!
没有惨叫,没有抵抗的过程!
在绝对的数量级、绝对的质量差面前,那数以十万计的熔岩恶鬼、影煞蝠魔组成的血肉与魔甲之墙,在这剑瀑横扫之下,直接被抹去!
化作亿万片最细微的、被剑气彻底绞碎成分子级的猩红魔气与尘埃!
原地只留下一道深达百丈、光滑如镜面的虚空切割带!
甚至连那腐沼冥蛇喷吐的毒雾洪流,也被瞬间蒸干!
这……这是剑?这是天灾!
第736章 那是,大秦啊……
“锋矢——破!!”
余万钧身侧,亲卫统领尉迟长山挥动如战旗般的巨斧!
整个镇海舟为核心的军阵动了!
以那数十条嘶吼咆哮、融合了镇海舟煞气的墨鳞黑蛟为锋矢箭头!
以持盾握刀、甲胄流淌着雷光与血煞的黑甲悍卒为厚重血肉!
以九阳剑修剑气余威为远程绞杀!
如同一个巨大无匹的、布满了獠牙与刀刃的钢铁巨轮,悍然撞入了被剑瀑清空外围、核心尚未反应过来的剩余邪魔大军主力阵中!
碾!
压!
巨大的墨鳞黑蛟利爪挥动,轻易将小山般的熔岩恶鬼统领拍成肉酱!
钢尾横扫,数十头恶鬼筋断骨折,如破布袋般飞射!
黑甲士卒的战阵浑然一体,盾如山峦推进,刀似林海倾轧!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整齐划一的劈砍,凝聚的刀光煞气如同巨大的闸刀,瞬间就能清空前方数十丈扇形区域的任何魔物!
半妖军士蔡旭狂吼着,覆盖妖甲的身躯化作撞角,在魔群中硬生生犁出一道血路!
柯一城巨拳如山锤,每一击都震碎一圈敌人!
偶尔有邪魔精锐冲破军阵一角,试图抵抗。
但迎接它们的,是渡海舟侧舷轰然咆哮的、融合了灵髓玉心与雷纹钢的灭魔重炮!
金色的柱状能量洪流瞬间将其覆盖、彻底气化!
屠杀!
一面倒的碾压!
大秦军伍宛如一架精密、暴虐、高效的战争机器,所过之处,邪魔大军成片成片地倒下、粉碎、湮灭!
污浊的魔血将大海染成一片粘稠的墨赤色!
残肢断臂、破碎的铠甲和魔器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横扫,铺满海面!
没有混乱,没有停滞,只有冰冷的推进!
无情的收割!
那些先前陷入绝望、陷入苦战、陷入同归于尽局面的仙岛修士们,无论是玄真上人还是玉矶婆婆,无论是剑修残存弟子还是阵符修士,此刻全都呆立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脸上是彻底凝固的惊骇、震撼、茫然与……
难以置信!
他们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忘记了濒死的恐惧。
“那…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道袍弟子喃喃低语,手中残破的长剑当啷落地而不自知。
“仙兵?神军?……不……”
玄真上人看着那如同热刀切蜡般,轻易抹杀他拼尽所有也难挡其分毫的邪魔大军的钢铁洪流。
感受着那股令他也心悸无比、甚至想要跪伏的铁血、杀伐、秩序与霸道混合到极致的军煞之气,混身颤抖。
“是……是来自雍天洲……祖脉的大军吗?”
“那是,大秦啊……”
一位白发修行者泪流满面。
“杀的好!杀!”一名断了一臂的体修长老双目赤红。
看着那些曾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邪魔像蝼蚁一样被踩碎碾死,浑身激动得发抖,不顾伤势低吼出来。
“杀光这些畜生!”
如此蛮横!
如此霸道!
如此不讲道理!
战场的主角,瞬间易主!
“轰——”
就在这片被大秦军势震撼得几近失语的寂静即将蔓延之际,一道压抑着无边暴怒与毁灭气息的恐怖魔念,如同亿万座沉寂火山同时爆发。
从那邪魔大军最深、魔气最凝聚的乌云核心之中轰然降临!
“蝼蚁!竟敢屠灭吾‘赤渊’先锋!”
魔音贯耳,无数修为稍弱的修士瞬间头痛欲裂。
只见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魔云轰然炸开,一只覆盖着无数血色纹路、由纯粹的毁灭熔岩构成的、近乎实体、大小堪比数座山峰的遮天巨掌,撕裂空间。
带着焚烧乾坤、熔断法则的无上魔威,悍然朝着正在肆虐的镇海舟核心军阵,特别是站在舰首引动万物的张远——
当头拍下!
这一掌之威,远超之前的苍梧上人!
掌风过处,空间寸寸碎裂,露出深邃冰冷的虚空乱流!
它蕴含着足以一击碎灭群星仙岛的真正邪魔大能之怒!
百渊力量!
一鸿之力!
这等一击,已经是神魔大圣层次!
刚刚还沉浸于无敌碾压快感中的仙岛修士们,心神再次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紧紧攫住,骇然失色!
真正的邪魔巅峰强者,出手了!
面对那蕴含“一鸿之力”、宛如熔断星河的遮天魔掌,仙岛核心处数道蕴藏古老气息的光华冲天而起!
“结阵!”
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玄真上人,周身道袍鼓荡,手中浮尘挥洒,引动仙岛残存的最后一丝地脉灵机。
他身旁,先前准备自爆的玉矶婆婆双手结出繁复印诀,石化气息逆转,竟化为一尊晶莹剔透的琉璃玉像,绽放柔和却坚韧的仙光。
还有三位气息深厚、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时祭出本命法宝。
一枚古朴铜印、一柄青玉如意、一面龟甲盾牌,五股沛然仙元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柱,迎向那灭世魔掌!
这五位,皆是此方仙岛硕果仅存的问道境顶尖人物,寿元悠长,修为深湛,于丹阵符器诸道皆有造诣。
仙岛游离于九洲之外,曾是上古时代修行盛极之地,其上传承悠久。
仙岛之上不乏大宗师。
只是仙岛传承一向松散,善于争斗者不多。
“轰——咔!”
光柱与熔岩巨掌相撞的刹那,刺耳的碎裂声炸响!
仙岛众人期待中的势均力敌并未出现。
那汇聚了仙岛最后顶尖力量的守护光柱,在那纯粹的、毁灭性的“一鸿之力”面前,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
如同琉璃撞上神山,瞬间爆散成漫天流萤!
仙元反噬!
“噗——!”
玄真上人脸色瞬间灰败,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手中浮尘寸寸断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周身道韵黯淡。
“喀嚓……”
玉矶婆婆所化琉璃玉像上裂纹密布,光芒急速黯淡,重新现出她摇摇欲坠、面如金纸的真身,嘴角鲜血汩汩溢出。
那三位白发老者更是惨烈,古朴铜印宝光尽失倒砸回主人胸口。
青玉如意黯淡崩飞。
龟甲盾牌更是被熔岩魔气瞬间侵蚀穿透,三位老者法宝被破,同时狂喷鲜血,萎顿倒地,气息奄奄!
魔掌余势不消,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威压,继续碾向军阵核心!
仙岛最后的守护力量,在这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孱弱无力!
他们或许寿元悠长,道法精深,但在这等级别的生死搏杀面前,缺乏的正是那份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决绝战意与杀伐手段!
“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压过魔啸!
第737章 拳,碎,魔,宝!
镇海舟舰桥之上,陆天枢须发皆张,双眸爆射神光!
他身后,高达千丈的镇妖塔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亿万暗金锁链不再是攻击姿态,而是如同最坚韧的根须,深深扎入下方汹涌的波涛!
“定海柱!聚!”
阵玄的声音响起,他脚下的八角定星盘疯狂旋转,无数道细密的星辉丝线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勾连起以镇海舟为中心的八根巨大深海镇海柱!
“嗡——隆!!!”
八根镇海柱发出沉浑如太古巨兽苏醒的嗡鸣。
其上缠绕的厚重水元之精与土元之息被瞬间抽引,汇聚于镇妖塔虚影周围。
再经由塔身,化为一面覆盖小半个仙岛海域、厚重如万里山河投影的玄黄巨盾!
这还不够!
“御!”
余万钧暴喝如雷!
五万新军、十万剑宗弟子无需言语,生死磨砺出的惊人默契展现无遗!
所有人强压住被那魔掌威压震慑的心神,将体内气血、煞气、真元、剑意毫无保留地燃烧、注入!
那笼罩舰队的血色战龙煞云瞬间收缩、变形,不再是攻击的锋矢,而是化作一面巨大无比、边缘不断滴落暗金煞气的“血煞金戈”。
紧随那玄黄巨盾之后,构筑成第二道防线!
“轰!!!”
灭世魔掌狠狠轰在玄黄巨盾之上!
恐怖的冲击波瞬间撕碎了本就残破的仙岛外围区域!
玄黄巨盾表面被轰击处,肉眼可见地塌陷、扭曲,无数道巨大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
其下的“血煞金戈”更是剧烈震荡,几欲溃散!
陆天枢、阵玄、余万钧等人皆是混身剧震,面色骤白,强大的反噬力让他们嘴角溢血,脚下的法器灵光急闪!
但终归是挡住了!
这由万年底蕴的镇海柱、镇天司重器镇妖塔以及数十万大秦精锐意志共同构成的防御,竟硬生生扛住了这堪比上古大圣的一记重击!
那足以湮灭群星仙岛的巨掌,其毁灭性的力量在双重壁垒的顽强抵消下,最终耗尽了威能,崩散成漫天暗红色的魔气与流火,缓缓熄灭。
“蝼蚁!阻吾!找死!!!”
藏在魔云深处的邪魔巅峰强者,那尊熔岩大圣发出被彻底激怒的咆哮。
接连被阻挡,甚至自己的一击竟被这些他眼中的下界蝼蚁挡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更胜之前的暴戾魔威轰然爆发!
“逼吾动用‘血狱镇魂杵’,尔等该死绝万古!!”熔岩大圣的魔音撕心裂肺。
只见那浓稠的魔云核心,一道暗紫色、流淌着浓稠如实质怨魂血光的巨杵破空而出!
这巨杵一出,整个海域瞬间被一股冻结神魂的邪异怨念笼罩,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虚影在杵身挣扎哀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绝望!
它并非实体轰击,而是化为一抹贯穿虚空的、扭曲规则的暗紫血芒,无视了层层防御的残余力量。
带着锁定因果般的恶意,直刺立于镇海舟舰首的张远眉心!
这才是熔岩大圣真正的杀招!
以亿万生灵怨魂祭炼的本命魔兵,蕴含着腐蚀大道、污秽神魂的恐怖伟力!
其威能,远超之前的熔岩巨掌!
“侯爷!”
陆天枢、阵玄等人面色凝重。
刚挡下巨力,已来不及回护!
阴九幽的影链刚刚探出,便被那巨杵散发的邪威灼烧崩断!
仙岛修士更是感受到末日降临,绝望窒息!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立在军阵中心的张远。
就在那暗紫血芒即将洞穿张远头颅的瞬间。
“嗡!”
一直如同礁石般静立的张远,终于动了。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前兆,唯有一声清越的龙吟贯穿长空!
他左臂之上的苍龙锏骤然解体,化作千百道暗沉沉的、流淌着古铜色神秘符文的锁链,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包裹住他的左拳!
那锁链符文亮起,散发出足以破碎大道的寂灭气息,竟将周围的空间法则都压制得扭曲变形!
面对那凝聚了熔岩大圣本命、堪称邪道至宝的“血狱镇魂杵”,张远左拳自腰间无声提起。
手臂肌肉虬结,筋骨爆响如雷鼓。
整条左臂在锁链包裹下化为一柄沉重无匹、混沌缭绕的战锤,平平无奇,却凝聚着百渊镇海、寂灭星神与玉骨雷殛所赋予的无可匹敌的纯粹伟力!
“破!”
一字轻吐,如洪钟敲响虚空混沌!
张远左拳,悍然挥出!
没有风雷激荡,没有光华万丈。
那被苍龙锁链包裹的拳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破灭万法、粉碎乾坤的绝对意境,直直地迎向那道邪气冲天的暗紫血芒!
“铛——咔嚓嚓嚓!!!!”
一声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剧烈碎裂声,轰然炸开!
拳与杵交击之处,空间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琉璃状凹陷,然后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冰面般彻底粉碎湮灭!
那柄蕴含着大圣心血、熔炼了亿万怨魂、足以污秽万道、震碎道心的绝世魔兵“血狱镇魂杵”,竟在与那缠绕锁链拳头的碰撞中——
寸!寸!崩!解!
没有能量的狂暴对冲,没有烟火般的绚丽湮灭。
只有一种更本质、更绝对的“崩碎”!
仿佛最高明的工匠以神锤粉碎顽石,那象征着邪恶魔道无上造诣的魔兵,在那苍龙锁链包裹的拳头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件粗制滥造的陶器!
符文断裂,怨魂尖叫消散。
坚固的魔宝本体如同被无形巨力从内部瓦解、粉碎、化为亿万缕失去了所有灵性与威能的暗紫色尘埃,消散于狂暴的海风之中!
“噗——!!!”
魔兵被碎!
远在魔云核心的熔岩大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生灵的惨嚎!
这柄魔兵与他神魂本源相连,是性命交修之物!
此刻骤然被毁,巨大的反噬力如同亿万道钢针扎入他的神魂核心!
他那由熔岩构成的恐怖魔躯剧烈震颤,表面的血纹瞬间崩裂,喷涌出暗红滚烫的岩浆血液,庞大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靡、溃散!
双眼中沸腾的魔焰,首次被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和痛苦所替代!
就在熔岩大圣神魂剧痛、魔躯震荡、防御露出巨大破绽的这电光石火之间——
“锵!锵!”
两声清越刀鸣。
龙雀与秋寒同时出鞘!
第738章 双刀合一,便是——天人武道!
张远的身影在魔兵碎片尚未散尽的原地骤然消失!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熔岩大圣巨大魔躯的头颅之前!
速度快到超越了光影,仿佛空间的距离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
“斩!”
龙雀刀化作一道撕裂长夜的金色厉闪!
刀光煌煌,蕴含着至阳至刚、焚尽八荒的霸道意志与纯粹力量。
这一刀,没有花哨的轨迹,只有一条象征着“绝对切割”的直线!
目标直指熔岩大圣那由滚烫熔岩组成的脖颈!
这是力量与毁灭的化身!
“灭!”
秋寒刀紧随其后,划出一道幽暗冰冷的弧线,如同九幽归墟流淌而出的冥河!
刀光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一道冻结灵魂的黑色冰痕。
这一刀,凝聚了张远御虚神魂的巅峰杀意与寂灭奥义,直指熔岩大圣的神魂核心!
这是斩灭根源的绝杀!
一刀斩身!
一刀斩魂!
双刀合一,便是——天人武道!
绝杀圣境!
“噗嗤——!”
龙雀金虹毫无阻碍地切入熔岩大圣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魔岩脖颈!
磅礴如渊的大圣魔躯防御,在这凝炼到极致的纯粹力量与杀伐刀锋面前,形同虚设!
巨大的魔首与残破的魔躯骤然分离!
喷涌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仿佛被龙雀金焰瞬间烧灼成青烟的本源魔血!
“嗡——!”
几乎在魔首飞起的刹那,秋寒刀幽暗的刀光已然没入那飞离的魔首眉心!
那象征着熔岩大圣本源神魂的、一团炽烈如骄阳的魔魂光焰,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被秋寒刀上的归墟寒意与寂灭意志瞬息冻结、撕裂!
大圣级别的恐怖魔魂,如同风中残烛,骤然四分五裂!
“拘魂!”
阴九幽冰冷的声音如幽影般响起!
他抓住这万载难逢的刹那,身影已化作一团蠕动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至暗阴影。
无数道比发丝更细、却闪耀着“封”、“禁”、“锁”等太古冥文的幽冥锁链,精准无比地从虚无中探出。
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狠狠扎入那碎裂震荡的魔魂碎片之中!牢牢锁定了每一缕残魂气息!
“镇!”
陆天枢的怒喝如雷炸响!
巨大的镇妖塔本体光芒万丈,塔底洞开,爆发出能吞天噬地的恐怖吸力!
配合着阴九幽的锁链牵引,将熔岩大圣那失去了头颅、还在本能抽搐挥爪的残躯以及被锁定的所有残魂碎片,一股脑地吞入塔中!
锁妖塔塔身剧烈震颤,表面万千符文疯狂流转、层层封镇、加固!
内里传出不甘的隆隆撞击与嘶吼,但最终归于沉寂!
整个过程,快!
快到让残存的邪魔大军来不及反应!
快到让仙岛上所有目睹的修行者,无论是刚刚被救下的玄真上人、玉矶婆婆,还是那些浴血的弟子们,思维完全停滞!
那尊如山岳般恐怖、气息足以压塌星辰的熔岩大圣……
那刚展现出毁天灭地、让仙岛绝望的“一鸿之力”的恐怖存在……
竟被青阳侯张远,一拳碎其本命魔兵!
再双刀分斩其身魂!
最后被大秦镇天司两位司首以幽冥锁链与镇妖塔,生生封镇擒拿?!
大圣,陨落?
大圣,被封镇?
“死,死了?被,被镇了?!”一位身穿灰袍的仙岛长老瘫软在地,眼珠几乎瞪出眼眶,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
“双刀,斩大圣……”玉矶婆婆看着自己皲裂的手掌,再看看舰首那持双刀挺立、气息渊深似海的玄袍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
“我等坐井观天,自以为圣境便是巅峰……今日,方知何为天地之大,何为,杀伐之圣!”
玄真上人挣扎着起身,看向镇海舟的方向。
整个破碎的仙岛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风卷残血的呜咽,以及镇妖塔内偶尔传来的、沉闷而绝望的最后撞击声。
张远面无表情,手腕轻翻。
“锵!锵!”
龙雀归赤,秋寒入墨。
双刀归鞘的微颤,在死寂的海天之间,异常清脆。
舰首衣袂轻扬,身影稳如磐石,唯有那双深邃眼眸,倒映着下方魔血燃烧的余烬。
————————————————
镇海舟庞大的舰体碾碎翻涌的墨蓝色浪花,缓缓靠向这座经历了血火洗礼的巨岛。
昔日流云仙霞缭绕的玉宇琼楼,如今大多化作断壁残垣。
焦黑的地面上,未散的魔气与仙家清气冲突纠缠,发出嘶嘶轻响。
破损的禁制光芒,如垂死呼吸般明灭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硝烟与海腥混合的气息,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大战。
以玄真上人、玉矶婆婆为首的数位问道境大能,领着一群形容狼狈却强自振作的仙岛弟子,早已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巨型白玉码头前等候。
他们看向那黑压压、煞气冲霄的大秦舰队,眼神复杂至极,震撼、感激、羞愧以及一丝难言的敬畏交织。
“玄真,玉矶,携残存门人,恭迎大秦青阳侯及王师降临!”玄真上人声音微颤,与玉矶婆婆一同躬身行礼。
身后黑压压的人群随之拜倒。
修仙者又如何?
在绝对实力面前也要低头。
张远踏波而下,落于码头之上,身后是余万钧、阴九幽等核心部属。
他一身玄袍猎猎,目光扫过破碎的仙岛,最后落在玄真等人身上,微微颔首:“诸位前辈请起。邪魔凶顽,同为人族,守望相助乃份内之事。”
玉矶婆婆看着张远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再回想那斩碎魔兵、双刀分魂屠大圣的惊天动地,心中百味杂陈。
仙岛自诩守护雍天洲,却原来,雍天洲已经强盛如此。
玄真上人长叹一声,引着张远走向岛内残存相对完好的“养气阁”。
沿途所见,皆是触目惊心的破坏景象,偶尔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仙岛修士在默默清理废墟、救治伤员,他们望向张远一行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养气阁内,清茶袅袅。
“玄真上人,本侯从大秦而来,不知此岛何名?”端坐的张远抬头,看向前方。
第739章 《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
玄真的声音带着苍凉:“此岛名云台,为乃上古三仙岛之一‘蓬莱’,的卫岛。”
蓬莱与方丈、瀛洲并称,为世外三仙岛,俱是当年大夏天庭治下道韵最为昌隆的仙家福地碎片所化。
每一座地域之广,灵脉之盛,皆不下于雍天洲大陆。
而且,三仙岛周围,各有千百座卫岛。
“岛上传承,多为上古炼气士之正统遗脉,讲究养气归元,参悟天道自然。”坐在玄真上人身侧的白须道人低低开口,面上透出一丝无奈。
仙岛上的炼气士以炼丹、炼器、布阵、符箓、培育灵植、推演天机见长。
他们功法精妙之处,在于对“气”的掌控已入化境,寿元悠长,精擅防御与增益。
然……”白须道人苦涩地顿了顿,“过于注重‘长生久视’与‘清静无为’,对杀伐争斗之道,钻研甚少,实战经验更是匮乏。”
岛内境界高深者众多,问道境数位,其他境界大宗师都有,甚至三仙岛上有几位老祖已触摸“真君”门坎。
可惜,这些大能空有境界伟力,却如童子持重锤,难展其威。
“真正的三仙岛传承并非虚妄。”玉矶婆婆接过话头,声音冰冷刺骨,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她眼中寒光闪烁,带着难以消解的恨意。
“蓬莱、方丈尚存,但如今外域侵袭,蓬莱被困,方丈仙岛此刻恐怕也是独木难支,风雨飘摇。”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随即骤然拔高,如同冰刀刮骨:“最可恨是那三仙岛外的十二灵岛之首——‘扶桑’!”
这个名字被她咬牙切齿地吐出,瞬间点燃了养气阁内压抑的怒火。
“扶桑岛早已数典忘宗,背弃了人族血誓!”玉矶婆婆的声音充满刻骨恨意。
“其岛民甘为域外邪魔爪牙,信奉异域邪神,更可恨者,竟亲自充当我蓬莱魔患的先锋!”
“此番围攻蓬莱的主力之中,便有那扶桑孽畜派出的大量魔化妖兵!”
她苍老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蓬莱外围一十七座附属灵岛,阵眼所在,便是被这群该死的内贼暗中出卖,致使护岛大阵根基崩坏,才让域外邪魔得以长驱直入,酿此滔天浩劫!”
“此仇不共戴天!”
阁楼之中,哪怕是那几位仙风道骨的炼气大能,此时也是双目透出无法压抑的怒火。
玄真上人面色凝重至极,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远处天边那几道在残余魔气缭绕下、光芒晦暗的巨大立柱轮廓。
“侯爷请看,那便是支撑蓬莱仙岛悬浮于无涯海、沟通上古‘镇海大阵’之关键——镇海柱!”
“此柱传承之法,直接源自上古大夏天庭治水圣王‘禹王’之无上伟力!”
“每一根皆蕴含无尽水元之精与磅礴山河地脉之力,与我无涯海深处、乃至连接雍天洲之外的古老‘旧阵’隐隐共鸣。”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无限的痛惜与不甘:“这镇海柱,本是阻绝域外邪魔最坚固的天地堤坝……如今,却也……”
玄真未尽之言,道尽蓬莱沦陷的惨烈与镇海大阵被破的无奈。
镇海柱。
镇海大阵。
这些张远并不陌生。
他手上的定海戟,就是能激发镇海柱之力。
他所修的十渊镇海诀,也是传承自镇海卫。
“诸位前辈放心,大秦与仙岛同气连枝,不会坐视不管。”张远站起身,声音之中透出郑重。
守不住仙岛,大秦就需要更多的精力来守御海疆。
那时候,别说重现大夏古域之盛,恐怕收复九洲都难。
听到张远的话,玄真上人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张远一行在玄真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一根相对完好的巨型镇海柱前。
与镇海屿等其他海岛上的青铜柱不同,此柱半埋于焦土,通体由一种布满天然道纹的深青色岩石雕成。
其上刻满了古老的“禹镇九川”铭文,岁月沧桑之气扑面而来。
仅仅靠近,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磅礴与稳固的意境。
“观此柱气象,便可知大夏气象万一。”张远抚摸着冰冷的柱体,感受着其中沉寂的伟力。
脑海中混沌熔炉微微转动,无数关于水道、力道的感悟碎片自发汇聚。
玄真见他神凝于道,与古柱共鸣,眼神一亮,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温润如水的青色玉简。
“侯爷非我蓬莱门人,然于蓬莱有再造之恩,此为我蓬莱一脉,乃至上古炼气士核心法门总纲之引——《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
“此功非斗战之法,而是阐释‘气’之本源,统御万气,调和混沌之总则。”
“吾观侯爷身兼佛、道、儒、武、煞、魂、体、兵诸多至强传承,根基雄浑无比,然亦因其庞大驳杂,恐有‘多而不精’、‘气机庞杂难调’之隐忧。”
“此圣章或有奇效,助侯爷万法归一,融万气为混沌真元!”
张远心头一震,郑重接过玉简。
神识稍触,只觉一篇阐述天地元始、混沌开辟、万气生灭的无上经文流入心田。
其核心立意,正切中他目前修为的最大关隘——
力量属性太多太强,虽有混沌熔炉熔炼,却尚未完美统合,达到真正的“混元如一”。
这圣章如同灯塔,为他照亮了融合自身《山河动》、《神象镇狱功》、《巴蛇吞天功》、《十渊镇海诀》、《寂灭星神真身》乃至佛魔儒道诸法的道路!
“好,多谢上人。”张远朗声开口。
转头看向岛上凌乱废墟,张远一挥手:“陈武,你带亲卫扎营,帮助岛上仙道修行者重建。”
张远立即重回镇海舟上,闭关参悟功法。
以混沌熔炉催动圣章奥义,引动体内龙象金身、神象巨力、山河洞天、寂灭星神、天龙之身、仙婴元婴等等力量之源。
此刻,在《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的引导下,原本各自磅礴却略显分散的力量开始发生奇妙变化。
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从各大道躯、本源核心中被提炼、汇聚。
第740章 先灭扶桑,屠尽人奸
“轰隆隆——”
镇海舟静室内,张远周身空间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宇宙初开的浑沌之音在血脉中奔涌。
他掌心托着蓬莱至宝《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玉简,神识沉入那阐释“万气本源”的无上经文。
随着圣章奥义流转,沉寂于识海的混沌熔炉猛然转动!
炉内金红光芒暴涨,化作亿万道秩序锁链,粗暴地梳理着体内驳杂如星河的磅礴力量。
山河为基,万法归一。
代表大地根基的《山河动》功法最先响应,浩瀚包容的意境铺展开来,化作承载万法的“混沌道基”。
焦黑的山川虚影在丹田升起,破碎的岩层间流淌起混沌气息,将其他躁动的力量强行锚定。
巨力凝练,法则初显。
《神象镇狱功》的二十五渊霸烈力量,被熔炉金焰反复煅烧。
虬结的巨象虚影在烈焰中嘶吼、坍缩,最终褪去狂暴外相,凝成一道道沉重如星核的暗金色“力之法则链条”,深深嵌入山河道基。
星辰寂灭,归墟同化。
《寂灭星神真身》的三十渊幽暗星力与冰寒杀意,此刻被圣章牵引,如天河倒灌。
混沌熔炉中央,一片微型星域轰然成型,又在转瞬间坍缩归墟,化作吞噬一切的“混元涡旋”。
巴蛇吞天功的贪婪炼化特性被这涡旋驯服,化为高效的能量转化核心,贪婪汲取着其他力量本源。
道躯熔铸,薪火为元。
洞玄明王金身佛光、天龙之身的洪荒气血、仙道元婴的缥缈清气,乃至妖气珠中炼化的磅礴妖元……
这些曾各自为政的强大本源,此刻如百川归海,被“混元涡旋”无情撕碎!
佛光褪去金芒,龙血消弭赤色,仙气散尽空灵,尽数化作最原始的“道韵薪柴”,投入混沌金焰,熔炼为一种厚重粘稠、蕴含万般道则碎片的灰蒙气流——
混沌真元。
圣章为引,薪柴燃道。
《圣章》经文在识海具现为一条横亘亘古的青色长河。
长河所过之处,狂暴熔炼的混沌真元被迅速安抚、提纯、压缩。
每一次河水的冲刷,真元中的杂质,冲突的道则碎片便剥离一分。
其颜色愈发深邃内敛,质地如汞浆般沉重流淌,却又蕴含着生生不息的造化之机。
混沌空间内积攒的海量资源珠崩碎,
真元珠如雪崩般消融,化作精纯能量。
气血珠沸腾蒸发,为混沌真元注入磅礴生机。
罡气珠崩解,淬炼真元韧性,使之可刚可柔。
天道金珠更是燃烧补全大道碎片,调和万法冲突。
最终,张远脑海之中,旋绕的各色金珠化为三十六颗彷如星辰一般的混沌天珠。
这每一颗天珠,其中力量都恐怖到千万气血珠的总和。
一颗颗天珠旋绕,引动他身躯之中混沌真元流淌。
山河道基为地脉,神象力链为骨架,归墟星涡为核心,万法道韵为血肉,重塑的身躯不再仅仅是力量的迭加。
一个蕴含无限潜能的微型“内宇宙”雏形,一举奠定了百渊的恐怖根基。
大圣之身!
这不就是上古大圣的混沌真身!
张远双目之中璀璨精光闪烁,神采无法掩饰。
肉身一鸿,能承载的力量是多少?
如今,他有信心一拳击碎问道境!
身躯之中混沌真元流转,张远脑海之中功法纠缠,融合。
万法归一。
山河动、神象镇狱、寂灭星神、巴蛇吞天,这些强横功法不再独立存在,其核心奥义已被《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彻底吸收、整合、升华。
这些功法的特性,如今只是“混沌真元”在不同情境下的外在表现。
如需要巨力时,可瞬间调用神象镇狱的法则链条。
需吞噬时,可激发归墟涡旋。
混沌真元成为一切力量的终极载体与源泉。
“上古炼气传承,原来如此……”
张远看着镇海舟外的无涯海,轻轻低语。
——————————————————
镇海舟。
船舱之中,悬浮的镇妖塔上,金色符文透出层迭的光影。
“嗡——”
张远的神魂裹挟着新炼化的“混沌真元”,如一柄无形的巨锤撞入镇妖塔底层。
这混沌真元之厚重,是之前所修的罡煞之力十倍不止。
混沌真元撞入镇妖塔时候,镇妖塔震颤,一旁的陆天枢等一众镇妖司中强者,都是心神颤抖。
锁妖塔内。
熔岩大圣的残魂被亿万道暗金符文锁链贯穿,每一次挣扎都激起刺耳的“嗤啦”灼烧声。
魔气在塔壁道纹的压制下,嘶鸣蒸腾。
“说。”
张远的神念化作混沌星眸悬于残魂之上。
眸中漩涡流转,寂灭星力混合着百渊巨力凝成实质化的精神尖锥,狠狠刺入残魂核心!
“吼——!”
熔岩大圣的残魂发出扭曲咆哮,魔念中混杂着剧痛与暴怒:“区区下界蝼蚁,也敢——”
话音未落,张远眸光骤冷。
“嗤!”
星眸漩涡猛然坍缩,残魂的一缕本源被硬生生撕裂!
仿佛千万把烧红的利刃在神魂中搅动,熔岩大圣的意志瞬间崩开裂缝。
“嗡——”
张远引动新悟的《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将混沌真元化作熔炉之火灌入残魂。
灰蒙蒙的气流缠绕魔魂,如同酸液蚀铁,发出“滋滋”声响,将魔魂边缘灼烧出缕缕青烟。
残魂在混沌之力的侵蚀下剧烈抽搐,嘶嚎声被锁链死死勒回喉中。
“啊……”
“你休想——”
魔魂的咆哮声音戛然而止。
张远根本没有在意他是否屈服。
混沌星眸漩涡化为无数暗金利爪,撕开残魂防御后直抵记忆本源。
每一片被强行拽出的记忆碎片,都带起熔岩大圣魂体崩裂的星火。
当触及“归墟海眼”计划时,残魂本能抗拒,张远神魂之力轰然爆发。
“砰!”
大圣魂体表面炸开一道裂痕,核心记忆被硬生生抠出!
画面中浮现出百万生魂在深渊裂缝哀嚎、三件邪魔至宝血祭的场景,以及一名黑袍人奸狞笑的侧影。
为逼问“扶桑魔巢”细节,张远操控锁妖塔将“血狱镇魂杵”残存的邪怨之气反灌入残魂伤口。
曾被其炼化的亿万怨魂反噬其主,化作血色毒虫啃噬魂体。
熔岩大圣的惨嚎声穿透塔壁,连外围守卫的阴九幽都骤然色变。
等张远面色如常走出船舱时候,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此时,那镇妖塔上的灵光已经淡薄。
这昭示着,其中所镇压的妖魔力量,已经被削弱到极致。
陆天枢抬头看看镇妖塔,再看看张远背影,不觉嘴角抽动。
自家这位侯爷的手段,当真是残酷啊……
张远走出船舱,背手立在甲板,看向前方的仙岛。
按照他所得消息,百日后,邪魔大军会向蓬莱发动总攻。
百万生魂血祭配合三邪宝,由人奸与“深渊之触大圣”前往归墟海眼,将整个海眼炸毁。
扶桑魔巢的核心区已建好跨空传送阵,魔气浓度远超齐洲,正接引域外军团本体。
张远双目之中杀意流转。
“先灭扶桑,屠尽人奸。”
第741章 等价者易之
感应到张远的杀意,镇海舟上不少军卒抬头。
自家侯爷很少有这等杀意展露,这是要掀起一场亡族灭种的屠杀吗?
……
养气阁。
镇海舟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满目疮痍云台仙岛上空。
养气阁内,气氛比窗外的焦土还要沉重。
檀香的烟气,也遮掩不住弥漫其中的虚弱与焦灼。
玄真上人手抚断掉的拂尘柄,灰败的脸上沟壑更深:“青阳道友,魔族肆虐,岛库焚尽。眼下……维系残阵所需的星辰金、首山赤铜,修复镇海柱本源要用的五行精粹、灵髓玉心……尽皆断绝。”
坐在上首位置的张远面色平静,这让阁中气氛又压抑几分。
玄真上人低叹,声音艰涩,每吐出一词,都似有千斤重担压下:“弟子们仙玉枯竭,许多重伤者全靠丹药吊命,丹房,连药渣都筛尽了……”
“几位长老,”他眼中闪过痛苦,“已在燃魂炼化最后一点本源妖核,以魂火……强续那几座核心阵眼……”
话音落下,死寂。
只余窗外海风呜咽,仿佛哀泣。
玉矶婆婆紧抿着唇,石化的半边脸庞更显僵硬。
几位丹道大宗师如泥塑木雕,眼神空洞地看着炉中一丝未熄的余烬,他们的道袍上还带着血污和硝烟。
“嗷嗷待哺”,此刻不是形容,是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的现实。
仙岛的传承,百万载的基业,已到了油尽灯枯,要靠燃烧神魂维系最后星火的绝境。
张远端坐主位,玄袍如墨,面沉似水。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未多抬一分,只是袍袖一拂。
这个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号令。
立于他身后阴影中的阴九幽无声跨出半步,宽大的袍袖中滑出一卷流转着温润灵光的玉册。
“哗啦”一声轻响,玉册在半空中自行摊开、延展,化作一幅几乎铺满半个阁楼的巨大光幕清单!
其上罗列的名字与数字,每一个都足以让仙岛修士心跳加速!
但这仅仅是序章!
与此同时,阁外广场上响起了浑厚如雷的军令!
“开——箱!”
余万钧的声音如同战鼓轰鸣。
早已列阵待命的玄甲军士闻令而动。
伴着沉闷的机括开启声与沉重的落地声,一座座被符箓封禁的巨大储物宝箱被猛地掀开!
“嗡——!!!”
刹那间,整个云台仙岛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狂暴的灵气洪流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猛然从箱中喷薄而出,汇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灵能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冲散了上空残留的魔气阴云!
光芒之炽烈,连透过舷窗投入养气阁的光线,都染上了一层瑰丽的光晕!
秘银、星辰金、赤炼铜母……
基础与希有灵材的洪流在箱内堆积成山,金属光泽刺人眼目。
尤其是那总量惊人的星辰金,闪烁着比夜空星海更加纯粹、更加密集的碎钻光辉!
一位擅长炼器的仙岛修行者目光扫过自家珍藏秘库方向,面上神色有些僵硬。
那里曾有一小块拳头大小、被奉若至宝的星辰金原矿。
此刻,在广场上那浩瀚的星金海洋映衬下,那点珍藏黯淡得如同烛火之于骄阳,卑微可笑。
五行精粹、灵髓玉心、万年药王……
成箱的灵物宝光四射!
其中一只特意摆在阁门口的药箱刚刚打开,里面躺着的万年龙血参、九叶还魂草、地心玉髓芝……
只在传说古方上见过的神药甫一显露,澎湃如潮的生命精气,混合着馥郁药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养气阁!
“冰玉匣,快取我的冰玉匣!莫散了药气!”一位须发皆白、最重仪态的丹道大宗师,此刻再无半点风度。
他双目赤红如血,声音嘶哑而尖利,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药箱。
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伸向药材,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早已失传的禁忌丹方名目。
“天哪!化神引道丹!不,不,有了这些,万寿丹也有望!有望啊!”
其他丹师、器师也再也无法保持矜持,口中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一片海潮。
“嘶——”
“这,这怎么可能?!”
有人因过于激动,面色如被霞光映照,红得发亮。
有人则脸色煞白,被这泼天富贵惊得失魂落魄。
珍果异花、深海奇珍、妖丹妖材……
各种珍稀材料堆积如山,五光十色,灵气缭绕。
纯净仙玉!
数亿斤级别的仙玉,被堆迭成巨大的方阵,散发出的精纯灵气,浓稠得几乎凝成液态漩涡,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
仅仅是逸散的灵气被周围修士吸入一口,都让他们感觉法力枯竭的紫府隐隐鼓胀!
周天星盘、净月琉璃鼎……
数十件法则重宝被小心地安置在符阵中心。
它们本身就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与玄奥的光辉,此刻在“材料山”的衬托下,更显神异非凡!
这些重宝的出现,直接让玄真上人手猛地一抖。
那残缺的拂尘柄“啪嗒”一声掉落在玉砖上,他却恍若未觉。
玉矶婆婆僵硬地扭过头,石化的脸颊微微抽动,瞳孔地震,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
养气阁内外,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息。
随即,是被这泼天富贵砸懵后形成的绝对死寂!
只有无数道贪婪却又被深深敬畏死死压制的目光,如同钉子般焊死在广场上那一片片炫目的光海之中。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片神迹般的景象。
海外仙岛引以为傲的百十万载积蓄?
恐怕连眼前这“一部分战利品”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未必及得上!
“此乃大秦青阳侯府巡猎东域,扫荡群魔妖域所得战利之一部分。”阴九幽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无波,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
张远点点头,仿佛眼前只是堆积了些许杂物。
有此物资在,当可暂解蓬莱燃眉之急。”张远微微抬手,指向门外那恢弘的物资海洋。
“其中修复阵眼、重塑重宝所需的核心材料,余万钧将军会留下随军灵器司及九阳、大河两宗的顶尖炼器师与丹师,助尔等尽快复原。”
“狂喜”已不足以形容玄真等人此刻的心情,那是绝境逢生的巨大冲击带来的强烈眩晕感!
狂喜、激动、敬畏、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在脸上交织,几位幸存的长老几乎就要当场屈膝行那叩拜大礼!
“然——”
这一个转折词,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资源非天降,皆为我大秦健儿浴血斩魔,自敌寇手中夺来。”张远的目光扫过玄真等人,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得之物,需以等价者易之。”
第742章 蓬莱修士打工还债,一万年
就知道不可能平白送出如此天量资源!
玄真强压下狂跳的心,喉头滚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间带着献祭般的决绝:“侯爷大恩,云台上下铭感五内!”
“但有所命,纵倾尽岛内秘藏重宝、献上不传之秘,乃至我等残躯——”
“非也。”张远打断了他的话,手指轻轻敲了敲椅背。
侍立一旁的阵玄无声上前,将一枚闪烁着淡淡符文的玉简递到了玄真手中。
“我不要尔等秘藏法宝,亦不需你等功法诀要。”
张远的目光锐利如电,看穿的是仙岛残存的最大、最不可替代的价值。
“尔等炼气法门,精擅‘养气归元’,于灵气的掌控、凝炼、提纯之道,独步宇内。”
玄真下意识地注入一丝神念探入玉简,瞬间,他的脸色从激动狂喜,骤然褪尽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身体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玉简内要求的灵气珠总量,其数目之大,其纯度要求之高。
尤其是那六成需要极度纯净、蕴含混沌元力的“混沌元灵珠”,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星空黑洞,瞬间吞噬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
“这,这,侯爷……”玄真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发苦,带着几乎无法掩饰的绝望,“纵然,纵然我云台现存三百万弟子人人精通此道,日夜不息轮番祭炼……”
“不眠不休,耗尽千年万年……恐怕……”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吐出那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数字:“也需,一万三千年,方能,勉强凑足此数啊!”
这个时间,对寿元漫长的修行者来说,也漫长到令人窒息。
阁内瞬间陷入更深的绝望。
玉矶婆婆脸上仅有的石化部分也似乎裂开了缝隙,几位丹道宗师从对神药的迷醉中惊醒,眼神骇然。
一万三千年?
蓬莱还能存在那么久吗?
然而,张远的回应却再次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允了。”
两个字,平静得如同同意一顿饭的邀约。
“万年之约,可立天道契。”
他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个恐怖的数字和时间跨度,目光扫过震撼无言、宛如身处梦中的蓬莱高层。
“期间,尔等为恢复蓬莱元气、重铸战力所消耗之资源,亦可折算,相应延期。”
“我索取的,是你们蓬莱仙岛这份于乱世中,依旧能精妙炼化、萃取、积存磅礴天地灵气的‘能力’。”
“此乃尔等此刻最大的价值所在。”
绝望变成了更深层次的、灵魂层面的震撼!
玄真猛地抬起头,与同样惊得忘了石化的玉矶婆婆,以及其他几位核心长老惊骇对视!
万年契约?
就这么轻轻巧巧地许下了?
这青阳侯,这大秦帝国,他们的格局,他们的气魄,他们的底气,究竟到了何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难道雍天洲,已经强盛到可以无视时间的长河,布局万载之后?
收编一个古老的仙岛,如同收纳一件可用的工具?
在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命运感攫住了玄真。
这不仅仅是交易,更是一种强大到令人战栗的意志的投射!
一种被真正纳入庞然大物羽翼之下的安全感,与被其力量与野心裹挟的复杂敬畏感,彻底取代了所有震惊与狂喜。
蓬莱的命运,似乎在这一挥手之间,已与那名为“大秦青阳侯”的身影,牢牢绑定。
不再有丝毫犹豫。
玄真上人整理被魔气撕裂的道袍,推开想要搀扶的门人,以最古老、最隆重的姿势,深深伏拜下去,额头触碰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与决绝。
“玄真,拜谢侯爷再造之恩!”
“以蓬莱之名,以云台之号,此契约,应下了!”
“万载不移!死生……无悔!”
养气阁内外,一位位云台修士,无论身份高低,伤势轻重,望着那如山资源,再望向那伏拜在地的掌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升腾。
最终,众人齐齐折腰躬身,如同风吹麦浪。
海风卷过破碎的玉宇琼楼,呜咽声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新生的意味。
镇海舟漆黑的舰体静静悬浮,如神祇垂眸,无声宣告着一个古老仙岛命运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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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安置与契约签订初步落定,张远立刻在玄真等几位核心大能的陪同下,登上了岛内关键的一处古阵坛。
这是与上古镇海大阵核心节点相连之地。
启动!
仙岛浩荡的灵气,加上数件刚刚分到的万年灵药和五行精粹作为补充能量,注入阵坛。
“轰隆隆!”
一道比之前连接咸梁皇城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光柱冲天而起,冲破魔气残留的天空,直刺深邃宇宙!
光柱中,交织着仙岛的云霞清气与大秦军伍的铁血煞气。
大秦。
钦天监。
观星台。
核心星图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巨大的光幕急速展开。
光幕中,仙岛云绕、海天辽阔、残迹犹在的景象清晰显现。
张远挺拔如枪的身影立于最前,身后是玄真、玉矶等几位仙气缭绕却又气息萎靡的问道境大能。
……
雍天洲。
大秦皇城。
紫极殿中。
元康帝嬴川立于殿中,目光平静无波。
他身侧光幕接连亮起,嬴无极的身影、庄周的虚影、甚至被惊动的白起虚影,都投射其上。
“臣,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张远,”张远的声音隔着无尽海域,却清晰地在紫极殿和阵坛两边响起,“已率部登陆蓬莱卫岛云台!”
蓬莱?!
云台!
元康帝眼中精芒一闪。
紫极殿内,庄周的虚影明显一震!
那是他牵挂的地方!
“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张远声音铿锵,“初战击溃围攻蓬莱之域外邪魔主力,生擒熔岩大圣一尊,斩获无算!”
言毕,他侧身让开位置。
玄真上人强忍激动,以最古老的修士礼节向着光幕中的元康帝拜下:“云台玄真,携残存之众,拜谢大秦皇帝陛下!”
“若非青阳侯神兵天降,蓬莱已陷魔手,亿万生灵涂炭!”
“大秦之恩,如同再造!”他身后的玉矶婆婆等人亦随之深深拜倒。
紫极殿内,一片寂静。
庄周看着光幕中蓬莱的惨状和玄真等人的狼狈,又看着那身着大秦玄甲、气息渊深的张远,再看向御座之上平静中带着威严的元康帝。
这位超然物外,言谈间仙岛无力援助大秦的道家巨擘,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无比复杂的神色——震惊、动容,甚至……
有了一丝自大秦现身后便被其不断改写的认知所带来的,祛魅后的恍然。
仙岛之尊崇,在如日中天、可跨越无垠海域征伐救援的大秦军威与资源面前,似乎那层神秘光环正在褪去。
大秦竟真的拥有支援仙岛、甚至改变无涯海战局的力量!
青阳侯,已成长至此!
第743章 曾经,他们是超然物外的逍遥仙岛……
嬴无极冰魄之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激赏。
白起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元康帝嬴川缓缓转身,目光穿透光幕,落在张远身上。
最终,他看向遥远的蓬莱岛方向,威严而沉稳的声音响彻紫极殿,也透过光幕响彻蓬莱仙岛阵坛。
“青阳侯及诸将,辛劳有功!”
他目光扫过玄真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威严:“蓬莱之事,既为九洲人族同源之事,便为大秦之事!”
“无涯海屏障,亦为大秦屏障!”
“朕已收到战报,此役功勋,待尔等凯旋,再行论功行赏!”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言语间直接将蓬莱纳入了大秦力量可及的保护范围,将无涯海屏障视作大秦屏障!
同时“朕已收到战报”几字,更显皇家威严与掌控力,仿佛那场发生在亿万里之外的大战,不过在他指掌之间。
这一言,令蓬莱众修心潮澎湃,如同找到了最坚实的靠山,也令紫极殿内的庄周等人,对大秦的实力与皇帝的胸襟气魄,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仙岛之上,玄真等人拜伏在地:“谢陛下隆恩!大秦万岁!”
张远抱拳躬身:“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
云台仙岛。
天空之上,之前被大秦舰队劈开的缺口,转眼间已被更汹涌的魔气重新填满!
那些墨黑的、带着硫磺恶臭的阴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手狠狠搅动!
“轰隆隆——”
眨眼间,一个覆盖了整片视野的暗红色漩涡开始旋转、成型,像一块覆盖在天穹的、淌着脓血的巨大伤口!
硫磺的刺鼻混杂着腐沼的腥臭,如同无形的重锤,砸得人神魂摇曳,肺腑如焚!喘不过气!
“嗬——嗬——”
一名年轻的仙岛符修,脸色惨白,死死捂住胸口,额头青筋暴跳。
那恐怖的压力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
“吼——”
如同深海巨兽在嘶吼!
沉闷如地心爆裂的巨响,从脚底传来,震得大地哀鸣!
每一次巨响,都让悬浮的仙岛基石簌簌抖动,裂痕在蔓延!
“啊——!”
尖锐!
能刺穿灵魂的厉啸声同时响起,密集得如同亿万钢针攒射入脑!
是影煞蝠魔!”
“它们在集结,在尖啸,声音迭加,直透神魂深处!”
仙岛之上,许多修为稍低的弟子瞬间抱头痛呼,七窍渗出丝丝血线!
绝望感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线。
所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粘稠污秽、如同腐烂沼泽活过来的墨绿色浪潮……
翻涌着,咆哮着,正碾压过来!
所过之处,海水蒸腾,冒出恶臭的浓烟!
“腐沼冥蛇!”有人失声尖叫,声音里全是崩溃的前兆。
不是几十几百!
是数以万计!
汇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移动的“腐毒之海”!
它们掀起的剧毒巨浪,狠狠拍打在蓬莱主岛外围那早已濒临崩溃的护岛光罩上!
“滋滋滋——!”
毒浪冲击处,本就黯淡的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如同被强酸泼洒,冒出阵阵浓烟!
那恶心的毒雾甚至如活物般蠕动、钻蚀着屏障的根基!
抬头!
更高处!
遮蔽了夕阳最后一点余辉的,是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蝠魔!
它们组成了一片真正的“死亡乌云”!翼膜掀起的风暴带来腐臭的阴风!
它们的数量多到令人绝望!每一次集群俯冲,都像倾泻而下的黑色暴雨,密集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铁棚!
“嘭嘭嘭嘭嘭……!”
护岛大阵的光罩剧烈明灭,涟漪疯狂扩散。
每一次撞击都带走一丝光罩的生命力,蛛网般的裂痕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
这恐怖的末日景象,如同地狱的倒影投射在人间!
“他们……他们怎么敢!”一声蕴含无尽恨意的嘶吼从玉矶婆婆喉中挤出。
更让所有蓬莱修士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
在那些铺天盖地的邪魔大军侧翼,在那令人作呕的魔潮边缘,一面巨大的魔纹巨幡,轰然展开!
幡面上扭曲的扶桑神木图腾,像烙铁烫在每一个蓬莱修士的心上!
耻辱!
赤裸裸的背叛!
大批身披黑甲、形态扭曲狰狞的扶桑叛军精锐,混杂着皮肤泛紫、眼神空洞的魔化妖兵,如同淬毒的尖刀!
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刺向蓬莱核心防御最致命的几个节点!
“该死!是玄龟阵眼!护山枢!”
“庚金峰!他们知道那里阵法不稳!”
“赤霞关!他们在破阵基!”
仙岛各处,响起一片惊怒绝望的咆哮!
敌人太多了?不!可怕的不是数量,是那扶桑叛徒知道仙岛所有的弱点!
他们像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每一击都打在命门上!
攻势凌厉、精准、狠毒!
“嗡——滋滋……”
养气阁内,维持着最后通讯的水月镜,超负荷运转发出刺耳的蜂鸣。
镜面剧烈晃动,不断裂开细小碎纹,里面的声音时断时续,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噩耗。
“砰!”
镜面炸开一片红光,映照出冲天的魔火!
“卫岛‘飞霞’求救,阵破,全岛……殉道……”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火光中彻底消散,镜面一角碎裂!
“噗——!”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和撕心裂肺的咳嗽。
“沧浪屿失守!”
“玄龟祖师自爆玄丹,仅阻魔潮半刻……咳……”
声音骤然中断,镜面溅上一点暗红的血迹!
“救……”
另一个声音极度虚弱,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碰撞和撕扯声。
“方丈岛,方丈岛来援舰队被……被深渊魔军拦截,血战,损失惨重……无法突……”
“哗啦——!”
镜面彻底崩碎成细粉。
最后那句“无法突破”,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射穿了所有人的侥幸。
死寂。
云台仙岛上,养气阁内一片死寂,唯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无法控制的心脏狂跳。
玄真上人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面如金纸,嘴唇哆嗦着,数次想开口,却只余下嘶哑的气声。
玉矶婆婆僵硬地坐在那里,半边石化的脸庞宛如冰封,裂纹仿佛更深更密了,蔓延向脖颈。
但那仅存的半边人类眼眸中,刻骨的恨意像淬火的匕首,几乎要喷薄而出,却也掩盖不住深处那一丝丝……
面对倾覆深渊的、近乎麻木的悲哀。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倒灌,淹没了每一个幸存修士。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腐臭和恐惧凝固的味道。
宏大的灭顶危机感,沉重地压在每个人背脊上,让人喘不过气,更直不起腰。
曾经,他们是超然物外的逍遥仙岛……
如今,却在这域外邪魔蓄谋已久的毁灭狂澜面前,宛如暴风中的残烛,脆弱的令人心碎。
无力!
愤怒!
以及最深沉的悲凉,冻结了所有声音。
末日……来了吗?
第744章 蓬莱祖庭,气运不绝!
蓬莱仙岛主岛。
核心阵枢广场。
昔日瑞气千条、霞光流转的护岛大阵核心阵盘,此刻如同一块布满龟裂的琉璃,镶嵌在广场中央。
蛛网状的裂痕在暗淡的光芒下触目惊心。
每一次地底深处传来的腐沼冥蛇军团的地脉冲击,每一次天际如黑色冰雹般砸落的影煞蝠魔集群俯冲,都让它剧烈颤抖,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
“蓬莱祖庭,气运不绝!”主持大阵的玄铭上人须发如钢针般根根戟张!
他那本就因连番大战而衰败不堪的面容,瞬间笼罩上一层非金非玉的箔金之色,这是生命本源在疯狂燃烧的标识!
殷红的血线,自他那七窍之中汩汩淌下,更为刺目。
可他的双瞳,却仿佛有两团青色的太阳在爆燃!
“道不灭!魂不熄!”
“燃吾寿!焚吾神!续阵!镇岳!”
嘶哑的咆哮如同垂死巨龙的怒吼,穿透魔潮的喧嚣,响彻岛屿!
他身上的古朴道袍无风自燃,化为冲天的青色本源道火,凝成一道决绝的光柱,狠狠灌入那哀鸣的阵盘!
阵盘的光芒竟在这不惜一切的献祭下强行稳定了一瞬,裂痕的蔓延被硬生生遏制!
但代价惨烈——玄铭上人周身生机如同沸腾的灯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
他的身影在燃烧的青色光焰中,如同迅速风化的神像。
几乎在玄铭上人燃烧的同时,蓬莱仙岛外千里,云台岛上。
一根通天彻地、却布满焦黑熔痕的巨大镇海柱旁,玉矶婆婆佝偻的身躯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
她的双腿、腰腹如同被无形的石磨碾压,皮肤急速失去血色,化作布满古老青苔纹路的冷硬岩石!
玉石般的光晕在她身上流转,每转化一寸,她与脚下这根维系全岛气脉、抵御海潮的“禹王遗柱”便连结得更为紧密,散发出一种与岛屿同源、与大地同命的磅礴悲壮!
石化已蔓上脖颈的玉矶婆婆,艰难地抬起头颅。
她仅存的那半张人类脸庞,皱纹深刻如刀劈斧凿,望向海天交界处那片象征着无边魔气的黑暗漩涡。
石化的灰败之色正急速覆盖她剩下的面庞,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冰冷的、不灭的怒火。
她的嘴唇开合,声音已不再依靠空气传播,而是与脚下镇海柱共鸣发出的玉石交击之声,铿锵、冰冷、穿透一切魔音:“老身……即为此钥!此身……永镇于此!”
“域外魍魉!”
“想踏我蓬莱祖庭一寸地……”
石屑簌簌而落,她的声调拔高,如同天地断喝:“便用尔等的尸骸血海!先从老身的石躯上!踏!过!去!”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灰败的石化光泽彻底笼罩了她!
那佝偻的身影与身旁巨大的镇海柱融为了一体,凝固成一尊仰首向天、怒视魔云的通天玉白石像!
“嗡——!”
一道远比之前凝练、尽管残破不堪却蕴含着玉石俱焚、永不屈服的意志的青黑色光柱,自石化雕像与镇海柱的连接处轰然冲天而起!
它如同一根不屈的脊梁,硬生生刺入摇摇欲坠的护岛大阵,化作一道绝望、却也最为坚固的最后屏障!
蓬莱的气运,系于此身,系于此柱!
天边,遥远处魔潮翻滚的暗云深处,一道微弱却坚毅至极的声音,裹挟着决绝的意志,硬生生穿透战场轰鸣传来。
“玄真老友!撑住!我方丈仙岛‘磐石尊者’……携本命灵宝‘定界印’……前来援手!”
“邪魔凶顽,阻我于风暴壁垒……然……磐石之心……不死不归!”
“嗡——”
一道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在极远处的天际顽强地闪烁了两下,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随即被更为狂猛的魔影与腐蚀黑雾彻底吞没!
声音也戛然而止。
未能抵达,但这股同袍赴死的意志,如同滚烫的烙印,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尚存一息的蓬莱修士神魂深处!
“守护祖师!守护仙岛!!”
蓬莱主岛各处,目睹太上长老燃魂续阵、玉矶老祖石化镇柱、方丈同道喋血驰援,最后残存的弟子们彻底疯了!绝望被点燃为焚尽一切的斗志!
残破的剑林广场上,数百名带伤的剑修再次挺直染血的脊梁!
他们嘶吼着,以血为引,将残存的、甚至破碎的本命飞剑强行凝聚!
一道道或残缺或扭曲的剑影悬浮当空,结成“青冥碎星剑雨阵”,化作一片决绝的、夹杂着血色与破碎剑光的暴雨,向着冲上广场的熔岩恶鬼前锋倾泻而下!
剑气撕碎恶鬼魔甲的声音,与剑器哀鸣崩碎的脆响混杂一处,每一道血光飞溅,都是一次同归于尽!
符阵塔残骸附近,几位须发焦枯的符箓大师口**血,染上仅存的金丹符宝!
他们眼神空洞而狂热,透支最后的神魂之力,将“九幽玄冰符”、“离火燎天篆”等压箱底的古符祭出!
冰火交织的道法辉光在魔群中爆开,短暂的清空出一片区域,施法者自身却在符光亮起的瞬间,如同燃尽的蜡烛般软倒在地,气息迅速断绝!
丹殿残垣边,几位袍袖染血的炼丹大师怒目圆睁,竟驱动着残破的丹炉冲向阵基节点!
炉中尚未炼成的丹药灵机狂暴炸开,化为炽热丹火,瞬间将涌入的影煞蝠魔灼烧成灰!
丹鼎崩裂,炼丹师也粉身碎骨,却用残躯短暂堵住了一处裂缝!
“跟他们拼了!”那些断臂断腿的魁梧体修赤红着眼,如同人形战车,用肩膀,用脊背,用燃烧着血焰的头颅,悍不畏死地撞向涌来的魔兵!
用血肉骨骼硬撼魔兵锋刃!每一次骨裂筋断的闷响,都带飞一片黑甲魔影!
整个蓬莱主岛,化作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
无论剑修、符师、丹师、体修,无论境界高低,人人都在燃烧精血,透支根基,甚至点燃自身神魂!
他们扑向阵基节点,扑向涌上岛岸的魔兵,用残躯填补防御的缝隙!
每一处阵法的薄弱点,都被无数道带着最后呐喊的躯体所堵住!
第745章 绝境?
镇海舟舰桥上。
张远他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双眸深邃如渊,静静地望着远方蓬莱方向那末世般的景象。
魔气翻腾如海啸,仙光破碎如残星,巨爆轰鸣与绝望哀鸣仿佛透过空间传来。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实质的重锤,足以将寻常修士的神魂碾碎。
但张远面色沉静如水,仿佛隔岸观火,唯有那渊深似海的瞳孔中,倒映着崩坏与烈焰。
哪怕是玉矶婆婆以身融阵所爆发的惨烈光柱,那与万古镇海柱同朽、守护仙岛最后脊梁的决绝牺牲,也只是在他眼底激起一丝极淡的涟漪,旋即归于深邃的冰寒。
仙岛传承者的眼泪与悲鸣,撼不动他熔铸于百战杀伐中的磐石心肠。
生离死别早已是他戎马征程的底色,身为大秦武御司司首,此刻唯有铁石般的意志方能承载这万钧重担。
左手虚按在身旁嗡鸣震颤的“镇妖塔”上。
塔身冰冷坚硬,内里却如同沸腾的血狱。
塔身幽邃的光芒流转,内部空间隐隐传来熔岩大圣神魂被撕裂碾碎时不甘的咆哮。
这咆哮却迅速化作了混乱无序的尖啸,最终沉寂下去,只留下纯粹的信息碎片被无情抽离。
张远沛然无匹的神魂之力化作无形利剑,裹挟着新炼成的“混沌真元”那万法归一的沉重特性,狠狠刺入熔岩大圣残魂最核心的记忆烙印之中!
一幕幕景象,如同破碎的琉璃残片,在他深邃的“目光”下疾速闪现、定格。
混沌翻涌之处,一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万物归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的漩涡坐标被骤然点亮!
那正是归墟海眼——
熔岩大圣记忆中,准备以百万生魂及三邪宝引爆的关键节点!
空间坐标的每一丝扭曲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入张远的识海。
画面陡转!
熔岩大圣冷漠的意志俯瞰着一座被巨大、扭曲、散发着不详黑紫光芒的魔化神木彻底笼罩的岛屿——
扶桑!
其核心地带,一座以森白魔骨为基、挣扎哀嚎的生魂为能源构筑的庞大血色传送阵正在疯狂抽取魔气。
阵纹流转间,那通往无尽邪魔渊薮的空间坐标同样被张远瞬间锁定、解析。
其精纯的魔气浓度,远超先前遇到的任何魔巢!
更令人齿冷的是一些浮光掠影的面孔——
有蓬莱仙岛阵营中看似忠厚、实则在关键时刻传递情报的长老;
有外围卫岛中一直低调行事、却在阵眼处留下致命破绽的管事;
甚至……
在遥远的雍天洲与无涯海交界处,某个商会据点深处,几个模糊但气息独特的印记在记忆中一闪而过!
一份无形的、跨越地域的“投魔者”名单,正伴随着冰冷的杀意,在张远心中迅速凝结成型。
“侯爷!蓬莱告急!”余万钧雄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在侧旁炸响。
阴影之中,阴九幽脚下的影子微微蠕动,延伸出几道幽暗冰冷的影链,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无声地探向虚空,只需一个命令便会撕裂魔潮。
舰桥之下,甲板之上,数十万黑甲士卒的目光汇聚于此。
楚昭南的本命蛟骨剑在鞘中低鸣不止,剑气几乎透甲而出。
尉迟长山粗大的指节捏得格格作响,周身弥漫着渴战的磅礴血气。
每一张脸庞都写满焦急与战意,灼热的目光凝聚在主心骨张远身上,只待那道撕裂黑暗的号令。
王虎、朱成等将校周身雷纹与煞气明灭不定,目光灼灼如火山!
阴影中,蔡旭覆盖鳞甲的呼吸都陡然沉重,柯一城喉间发出凶兽般的低沉共鸣!
大军同心的杀伐之念,足以撕裂这片压抑的苍穹!
箭在弦上,弓如满月!
就在这战云压城、千钧一发的临界点,张远却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虚张,做了一个最简洁却最有分量的动作——
稍安勿躁。
没有多余的解释,但这个手势如同无形大坝,瞬息间稳住了即将倾泻而出的狂暴洪流。
他深邃如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混乱到极致的战场全貌。
濒临彻底崩溃的蓬莱核心区域,正榨干每一滴精元苦苦支撑的玄铭上人。
远在天边、浴血拼死冲向风暴中心、试图救援却被层层阻拦的方丈岛流光……
这所有表象的疯狂与绝望之下,是魔潮深处,那些由内奸标记出的战略薄弱节点——
它们在张远眼中如同星图上特意标注的针眼。
而更深处,则是那两个必须精准命中的、蕴含无限杀机的战略目标。
如毒瘤般不断汲取深渊力量膨胀的扶桑魔巢核心传送阵,以及那足以撬动一方世界根基、通往万劫不复的归墟海眼!
一种磅礴的、淬炼于百战血火之中的勇猛之心在张远胸膛中沉静地搏动。
那不是盲目的冲锋,而是猎豹锁定猎物咽喉前的绝对冷静,是积蓄力量雷霆一击前的极致内敛。
混沌真元在经脉中奔涌,万法归一的境界赋予他掌控全局的视野。
绝境?
在他看来,这混乱的战场不过是一盘需要耐心拆解的棋局,那些绝望的表象下,已被他洞悉了死中求活的脉络。
魔族的狰狞咆哮与仙道残躯的悲鸣,成了他脑中推演背景的配乐,每一个细节都指向同一个结局——
破局点已在他心中清晰勾勒!
抬手,张远面前一道洞天之力浮现。
春山洞天。
……
洞天之中,云雾缭绕,一方方坐席悬浮虚空,只显代号,不露真容。
“黑虎”、“玉髓”、“蛰龙”、“云雀”、“断枪”、“白石”、“青鹤”、“白纸”……
如今的聚会席位越发多了。
代号竹筏的李成现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再拘束。
“黑虎”的声音沉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诸位,仙岛蓬莱被围攻,无涯海屏障已破隙。”
“扶桑叛徒勾结域外邪魔,百万魔军围困蓬莱主岛,其核心正接引魔军本体降临……危在旦夕!”
张远言简意赅,将无涯海仙岛的困局展现在众人眼前。
洞天中心云雾翻涌,隐约现出被魔云笼罩的蓬莱诸岛,魔焰滔滔,孤岛飘摇的景象。
其危机等级,远超当初青天洲之战。
“这……”李成抬头,低呼出声。
他的目中全是茫然与惊骇。
这等跨域邪魔战争,场面太大,他一时失声,不知如何应对。
第746章 我大秦,如何以凡伐仙,以武镇天
洞天内一片凝重,连一向平静的琪贵妃也皱紧了眉头。
这等倾世魔灾,非是寻常谋略能解。
大皇子嬴荣身躯坐直,气息凝重。
身在青天洲,嬴荣对九洲外局势有所了解。
邪魔大势,确实如山倾。
张远的目光缓缓转向赵瑜。
相比其他人,赵瑜知道的信息更多。
前两日,张远才在春山小院之中,与赵瑜一起推演过仙岛局势。
感应到张远目光,赵瑜“玉髓”的席位光芒微亮,清越而冷静的女声响起。
“事不宜迟。分兵两路。”
她指向云雾地图上扶桑魔巢的位置:“其一,精兵突袭扶桑核心,强夺那座跨空传送阵!夺下此地,改阵势与大秦相连。”
接着,玉髓指尖滑向归墟方向:“其二,另遣一军直插归墟海眼!”
“逆转其百万生魂血祭轨迹,让这股力量反噬魔军本阵!”
从头到尾,赵瑜都未提救援之事。
李成抬头看向赵瑜方向,微微点头。
他心中有了一个不太清晰的答案。
与其与敌在蓬莱硬拼,不如断其后路。
这大概就是玉髓的谋划。
李成的目中闪过钦佩。
一个女子,竟然敢有这般大胆筹划。
“善!”
“断枪”的声音响起。
“东境新军已成,‘堪战者’三百万人,赤炎重骑三十万,破城摧阵,无坚不摧!”
他强调了“堪战者”,东境精兵,随时能战。
另一边,“蛰龙”沉稳接话:“青天洲五百万儒修,历魔劫,已非柔弱书生。”
“战技、阵法皆可一用,可布大型防护、牵制之阵。”
青天洲这支力量,是奇兵。
这顷刻之间就是八百万军!
这就是大秦。
迷雾之中,几位不在朝堂为官的参会者,此时目中全是震惊。
大秦的气魄,底蕴,简直不敢想!
一位端坐的身影抬头,金铁交鸣:“北境长城,五百万戍边锐卒,可即刻拔营!甲胄劲弩,寒锋所指,可屠魔!”
北境长城!
敢定五百万北境长城大军,至少也是北境战侯!
李成看着那代号“玄甲”的席位,脑海之中浮想联翩。
琪贵妃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皇城禁卫可动百万。”“铁甲”郑桥山淡淡开口。
“猎鹰”苏靖冰冷的声音响起:“天罡禁卫三十万,正好空闲,可以去活动筋骨。”
长宁侯苏靖,自然知道梁原域战况。
三十万百战悍卒,如今确实清闲。
“白纸”席位,赵阔双手紧握,兴奋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围点打援!抢下扶桑魔巢,必成魔军眼中钉。”
“魔军主力围蓬莱,定要分兵争夺!分批击破!”
将主战场挪移到扶桑。
一旦蓬莱局势缓解,三仙岛修行者聚合,战力可不弱。
这些仙岛修行者只是被邪魔打了个措手不及,论真正实力,远在邪魔大军之上。
若不然,仙岛也守不住无涯海。
“兵部需要备统兵图策。军械、补给转运之线,确保各部到位与持续作战。”
王安之的声音平静。
中枢统筹,保障后勤命脉。
听到王安之的话,代号的“书卷”张横渠缓声开口:“蓬莱修士精于炼气归元,尤擅聚灵凝珠。”
“此等绝境求生之际,允其为我军炼制‘混沌元灵珠’。”
他的提议点明仙岛修士的特殊价值,为大秦后勤贡献力量。
“画卷”季云堂接口,意有所指:“确可谈妥条件。灵石丹药、天材地宝,皆可按需调度……以劳偿资。”
利益交换,为大秦办事。
大秦行事虽然大气,却也不能让将士平白拼命。
仙岛资源不少,仙道修行者更是传承不断,手段精妙。
这些,都是值得大秦出手的缘由。
整个洞天彻底活络。
参会者围绕核心策略,你一言我一语,迅速敲定细节。
目标,破扶桑魔巢,逆转归墟血祭!
一旦扶桑夺取扶桑魔阵,东境新军、青天洲儒修、北境长城锐卒、天罡禁卫将源源不断踏入无涯海仙岛。
战法以围点打援,分而击之为主,在扶桑岛设伏,哪怕将这岛打烂,打沉,也无妨。
张远的目光扫过各方,见策略成型,果断收尾:“既如此,诸位依计行事。散!”
云雾翻涌,光影消散,神念各归其位。
大秦皇城。
御书房。
灯火通明。
余愧贞躬身呈上那份记录洞天决策的卷宗。
元康帝看着其上的庞大军力与杀伐方略,良久,唇角掠过一丝深藏的笑意。
“好……很好……”
他目光穿透卷宗,仿佛看到那四境大军协同征战的浩荡气象:“此役之后,东境新军、北境戍卒、天罡禁卫、青天儒修……相互策应调度……”
他微微一顿,眼中精光如电:“这举国兵马协同之势,便算……练成了!”
指节轻敲卷宗上“黑虎”之名,笑意带着洞悉一切的锋芒:“张青阳啊张青阳……你这岂止是练东境之兵?”
皇帝望向窗外无垠夜空:“借无涯海绝境,引四境雄兵跨域远征,以战淬炼……你这是要炼我大秦举国之兵!”
“这般看,一个‘镇海侯’……绝非你心之所止了。”
余愧贞低着头,双目之中透出惊异。
他在皇帝面前行走,还是第一次听到元康帝如此夸赞谁。
摆摆手,元康帝让余愧贞踏出书房,他抬头看向窗外,双目之中尽是深邃。
“你们都说我大秦固守雍天洲,朕甘愿做凡人,不敢与仙魔争锋。”
“那就让诸位前辈看看,我大秦,如何以凡伐仙,以武镇天。”
……
云台仙岛。
弥漫的魔气已经笼盖如云,将天地与沧海都染成黑色。
蓬莱与周边卫岛上的仙光灵气断续,闪烁,越发暗淡。
“裴烈。”
“阴九幽。”
镇海舟上,张远的声音响起。
这一瞬间,所有人抬头。
玄真等云台岛上修行者,全都颤巍巍抬头,目中全是希冀。
如今局势,一切的希望都在这位青阳侯身上了。
身穿灰色武袍,背长剑的裴烈,身形如烟,穿一身黑袍的阴九幽,飞身落在甲板上,抱拳躬身。
“你们带九阳剑宗十万剑修,往归墟之眼,务必破去那边的邪魔祭坛。”张远身上气息平静,声音淡漠。
“任邪魔肆虐,你们要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守住归墟海眼。”
“诺。”裴烈和阴九幽抱拳高呼。
“诺——”
十万剑修的声音响起。
第747章 归墟海眼,竟成了反噬魔军的绝杀黑洞!
无涯海极渊,归墟入口。
此地已非寻常海域,仿佛是天地间被硬生生撕裂的一道巨大疮口。
狂暴扭曲的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条无形的鞭索,抽打着靠近的一切。
将海水、光线乃至法则都撕扯得粉碎,涌入那深不见底、散发出万物归寂气息的幽暗漩涡!
漩涡边缘。
一座由森白骨台垒砌的巨型祭坛,正发出令人神魂冻结的轰鸣。
血光!
粘稠如实质、泛着污秽紫黑的百万级生灵怨魂之力,如同决堤的血河,被祭坛上三件邪气滔天的魔宝疯狂抽取、转化!
一口沸腾着脓血的污秽魔鼎。
一根穿刺着无数虚影的骸骨长矛。
一面不断扭曲嚎叫面孔的魔幡。
它们共鸣着,迸射出贯穿虚空的邪恶光束,牢牢锁定漩涡深处某个点。
意图将这足以腐蚀世界根基的污秽能量洪流,彻底引爆归墟核心,将这道横亘万古的海眼屏障彻底炸穿!
“嗡——!”
三邪宝的光芒陡然大炽!
污血魔鼎鼎身裂纹密布,仿佛要炸裂般喷涌出最后的秽力。
骸骨长矛上的虚影尖啸着实质化,扑向光束。
扭曲魔幡,更是化作一张覆盖天幕的哀嚎鬼脸!
血祭,已达最后关头!
“轰——!!!”
就在这足以决定无涯海命运、甚至撬动整个九洲格局的节点,十二道撕裂虚空的流星骤然撞破狂暴的时空乱流,悍然降临!
渡海舟!
浩荡飞舟之上,裴烈为首,身形如出鞘神锋,周身剑气激荡,将靠近的紊乱时空都强行切割开来。
其身后,阴九幽如墨色幽影,无声无息地融于混乱,唯有那双冰冷的眼眸死死锁定了核心祭坛。
再其后,整整十万九阳剑宗精锐弟子,结成的“九阳剑狱”战阵爆发出炽烈无匹的煌煌剑意。
剑意如同一柄万丈巨剑,强行插入这死亡绝域!
“轰——”
剑狱大阵甫一展开,亿万道金色剑光便层层迭迭地交织、穿梭。
瞬息间,构筑成一座笼罩整片祭坛区域的立体剑域牢笼!
剑气森严锐利,带着纯阳镇魔的凛然正气,硬生生在混乱的归墟入口与污秽的血祭洪流之间,切割出一片相对“秩序”的战场!
“锁!”
阴九幽厉啸出声,他不再试图攻击,而是十指猛然插入身前的虚空!
刹那间,亿万条闪耀着幽邃冥文“禁”、“锁”、“锚”、“固”的幽冥锁链从他袖中、从虚空中爆发!
这些锁链无视了狂暴的空间乱流,无视了怨魂的哀嚎冲击,如同最坚韧的深海缆绳,精准无比地钉向祭坛本身。
钉向祭坛与三邪宝的能量连接节点、钉向祭坛下方试图扎入归墟漩涡的骨台根基!
“哗啦啦——!”
锁链瞬间绷直!
恐怖的刺耳摩擦声炸响,空间被这些锁链强行锚固,剧烈震荡!
那即将喷薄最终力量的邪宝光束通道,仿佛被无数无形巨手掐住了咽喉,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
百万生魂怨力被强行束缚在祭坛区域内,发出更加歇斯底里的反扑!
“吼——!”
无数由污血怨魂凝聚成的狰狞魔影,带着对生灵刻骨怨毒,如同决堤的黑色海啸,疯狂扑向剑狱大阵!
它们冲击着金色剑幕,每一次撞击都让大片剑光摇曳、黯淡、崩碎,操控剑阵的弟子们面色煞白,口鼻溢血,神魂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
九阳剑狱大阵,瞬间承受了堪比大圣级威压的连绵冲击!
阵光摇摇欲坠!
“天穹裂!”
裴烈一步踏出,手中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骤然举起!
剑尖之上,一点浓缩到极致、仿佛连目光都能吞噬湮灭的幽光骤然亮起!
那不是煌煌天威,而是凝结了十万剑修意志、融汇了九阳剑狱所有未泯灭剑气的——
灭世锋芒!
“斩——!”
一字吐出,如开天辟地之音!
那点幽光骤然拉伸!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仿佛直接将“虚无”本身斩开的裂痕剑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斩在了血祭光束与归墟漩涡连接的“命脉”之上!
“嗤啦——咔嚓!!!”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只有仿佛琉璃世界、大道法则被硬生生斩断的刺耳悲鸣!
那道贯穿虚空、由邪宝与百万生魂怨力构筑的污秽光柱,在裴烈这裂渊一剑之下,应声而断!
归墟核心的吸引力,终于摆脱了邪魔的扭曲引导,瞬间展现其恐怖的吞噬本性!
断裂的血祭光束,连同那狂暴反扑的百万魔魂海啸、以及整个祭坛区域积蓄的滔天邪气,与三邪宝残存的魔能,如同决堤的洪流,被那贪婪而混沌的归墟漩涡猛地倒卷吸去!
“不——!!!”
祭坛上,主持血祭的几位扶桑魔修发出难以置信的绝望嘶吼,瞬间被卷入旋涡,连渣滓都未能剩下!
百万魔魂凝聚的海啸,不再是攻击的凶锋,反而成了归墟入口最丰盛的食粮,被漩涡狂暴地撕扯、吞噬、碾碎!
其威能被无限放大,沿着邪魔原本构筑的跨域连接通道,如同一条咆哮的血色魔魂瀑布,倒灌向了另一端——
那正集结庞大兵力,准备在蓬莱总攻得手后大举入侵的域外深渊魔军前锋本阵!
归墟海眼,竟成了反噬魔军的绝杀黑洞!
而此刻,在核心漩涡边缘,祭坛彻底粉碎后,留下了一颗拳头大小、通体如紫黑色不规则晶体的事物。
它静静悬浮,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魂质光泽,仿佛有亿万细小魂体在其中挣扎嚎叫,散发出令人神魂震颤、精元衰竭的恐怖气息。
蚀魂魔晶!
这是凝聚百万生魂精华与归墟边缘空间碎片、被强行压缩形成的奇物。
对生灵来说是致命毒药,但对掌控了混沌之力的存在,却蕴含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负面能量!
阴九幽目光扫过那魔晶,幽冥锁链无声探出,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化作一个玄奥的符印包裹,瞬间将其拉回剑阵核心。
“炼!”
裴烈一声令下,九阳剑狱大阵核心处骤然亮起灼热的星辉光芒。
这颗蕴含致命威胁的蚀魂魔晶被投入由无数剑意引导、转化而成的特殊法阵之中!
“嗤嗤嗤——!”
狂暴的怨魂戾气与蚀魂能量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玄冰,在十万九阳剑气与剑阵特殊符文的灼烧、转化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
其恐怖的能量并未消散,反而被强行剥离腐蚀本性,炼化成一股股深紫色的、跃动着冰冷魂焰的澎湃能量流!
这股冰冷的魂焰能量沿着剑狱大阵的脉络,奔腾涌入每一位剑修弟子的经脉!
它冰冷刺骨,灼烧神魂,却又为枯竭的剑元注入了一股强横到难以想象的动力源泉!
每一个身处阵中的剑修都感到体内仿佛多了一座深渊火山,既痛苦难当,又力量无穷!
手中的剑,愈发沉重,也愈发锐利,仿佛要斩开这不公的天地!
十万剑修周身剑气激荡,竟在归墟的毁灭风暴中更盛三分!
第748章 玄武负山阵
那颗试图毁灭世界的蚀魂魔晶,在九阳剑狱的转化下,化作他们守护这方天地的——
第一道薪火!
归墟入口,剑气纵横如瀑,生生不息,逆流钉魂!
魔晶炼化,冷焰奔腾,化为己用!
天地法则,这一刻,竟真被这些“凡躯”以无尚剑魄强行撬动!
……
云台仙岛。
“吼——”
绵延的魔吼声音响起,一道道的魔光震荡。
这是邪魔大军之中强者,对归墟海眼失陷,祭坛被破的恼怒。
归墟海眼失陷,邪魔大军战力骤然降低至少三成,其攻伐蓬莱的大势也瞬间停顿。
这就是张远掌控全局,看清战场本质的手段。
攻敌之核心!
“祭!”
虚空之中,狂吼声音响起。
祭。
邪魔大军背后执掌者的决断,丝毫不逊于张远。
“轰——”
蓬莱仙岛外围,屏障碎裂声如同亿万琉璃破碎的哀鸣,宣告着末日终临!
邪魔献祭,洪流灭世!
熔岩随身,大圣强者亲至!
暗紫色的“血狱镇魂杵”,被熔岩大圣本命之力彻底催。
杵尖喷涌出的不再是污秽血芒,而是粘稠如亿万生灵脓血汇聚的洪流!
百万生魂在其中扭曲哀嚎,它们被榨干的怨力不再是能量,而是一种足以污染法则、腐蚀空间的“灭世剧毒”!
这道洪流无视了物理防御,仿佛一条腐烂的星河,狠狠“涂抹”在早已千疮百孔的蓬莱主岛屏障上。
在归墟海眼被攻破之时,邪魔大军选择不顾一切,攻伐蓬莱。
“嗤啦——轰隆!!!”
蓬莱仙岛之上,最后的仙道阵纹,在这污秽洪流的冲刷下如同冰雪消融!
外围无数层迭的星光屏障、符咒壁障瞬间崩解为虚无毒烟!
整个蓬莱岛的核心区域,直接暴露在狰狞的魔爪之下!
所有的卫岛之上,原本撑起的防御光柱在崩塌。
大圣之威,邪魔献祭之力,恐怖如斯!
镇海柱危机!
更为恐怖的是,这道洪流仿佛拥有腐蚀灵脉、污染地气的邪异特性,竟顺着仙岛根基蔓延,直扑支撑岛屿的几根关键“禹王镇海柱”!
一旦柱毁,岛倾魔海,亿万生灵将葬身无底深渊!
镇海舟上,余万钧转头看向云台岛上同样破碎的光影。
不需要张远命令,他已经一步踏出。
“玄武负山阵!死守!”
“结阵!挡住毒流!护住镇海柱!”
余万钧须发皆张,吼声如雷炸响!
五万新军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以最快速度收缩,环绕着那几根巍峨古朴、此刻却发出痛苦嗡鸣的镇海柱!
“喝啊——!”
气血、煞气、真元在生死关头被催发到极致!
一座庞大的玄黄色军阵瞬间成型!
不再是虚幻的战龙,而是一座龟蛇交缠、背负万里山河投影的——
“玄武负山阵”!
巨龟虚影四肢深深踏入大地,仿佛与海岛基石相连!
狰狞蛇首昂然向天,怒视倾泻而来的污秽洪流!
整座大阵散发出沉重如山、坚不可摧的洪荒气息!
这是纯粹的防御意志所化!
“挡住——!”
赵大虎魁梧的身躯,顶在玄武虚影的下方,。
一面凝聚了自身武道意志与玄武阵核心力量的巨大“玄龟厚土盾”在他身前闪耀!
军阵之中,如他一样的军卒,不知道多少。
这是整个玄武阵最强防御点!
每一位军卒,都是将自身的气血,性命,融入大阵。
这就是大秦军阵,性命相托!
“轰!!!”
污秽洪流狠狠撞上玄龟厚土盾!
恐怖的冲击力让整个军阵剧烈颤抖,龟甲虚影疯狂闪烁!
那污秽之力更如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盾体!
“滋滋滋——!”
厚土盾光华肉眼可见地黯淡、腐蚀!
赵大虎双目赤红如血,口鼻、耳窍、乃至浑身毛孔都因巨大压力崩出血珠!
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几乎炸裂,死死顶住盾牌,寸步不让!
“给老子……定住啊——!”
狂吼声中,他的武道意志燃烧到了顶点!
“咔嚓——嘣!!!”
一声悲鸣!
那足以抵挡问道巅峰轰击的玄龟厚土盾,终究在百万生魂怨毒的腐蚀和洪流的持续冲击下,布满蛛网裂痕,轰然爆碎!
“噗——!!”
盾碎的瞬间,更强的洪流冲击和怨毒反噬狠狠撞在赵大虎身上!
他如遭远古巨魔重击,护体罡气连同坚韧无比的武躯如同破布般撕裂!
胸骨塌陷的闷响清晰可闻!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口中鲜血混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玄武阵纹,重重砸飞出去!
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限,重伤濒死!
五万军卒,大部分口中吐血。
此时局面,邪魔大军在归墟海眼被破的情况下,大军反扑蓬莱,誓要直接破碎蓬莱和周边三百卫岛。
此等局面,双方分明都是在拼死一搏。
镇海舟甲板。
张远掌心托起一团混沌气流:“此乃《混元引》。”
声音穿透战场嘶嚎,落入每一位气血翻腾的低阶修士耳中。
简化的真元法门如尖刀刺入识海。
抽筋!
剔骨!
炼髓!
“呃啊——!”
陈武麾下断臂老卒发出野兽般低吼,枯竭丹田被强行撕开缺口,浑浊真元在混沌引的暴虐牵引下坍缩质变。
浑身毛孔飙出血雾,但破碎战刀上竟腾起三寸灰蒙蒙刀罡!
“噗!”
刀罡贯穿腐沼冥蛇鳞甲时,老卒半边身躯已如血葫芦。
可那双充血瞳孔亮得骇人,嘶声狂笑:“够本了!”
数万低阶修士同时点燃血焰,以焚身之苦换取刹那混沌之力,如淬火残兵撞进魔潮!
……
“孽畜!休得逞凶!”
眼看玄武阵因核心受创而摇摇欲坠,一道与镇海柱融为一体的玉白石像,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决绝意志!
正是之前为守护云台仙岛而石化的玉矶婆婆。
“嗡——隆!!!”
那尊巨大的石化雕像内部,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玉石本源之光轰然点亮!
这是她石化前所剩无多的、守护道心的最后力量!
光芒并非温和,而是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与锐利!
“爆!”
冰冷如万载玄冰的意念响起!
巨大的玉石雕像连同那根被污染的镇海柱部分,猛然向内塌陷、压缩!
旋即——
“轰!!!”
一道纯粹由玉石本源,和守护怨念构成的炽白毁灭光柱,如同斩破混沌的开天神斧,自爆碎的雕像核心悍然喷出!
其目标并非魔兵,而是操控灭世洪流的源头——
那巨大魔云深处,再次探出、意图缠绕镇海柱的一根布满粘液吸盘、暗影蠕动的巨型触手!
那是“深渊大圣”的肢体!
第749章 大秦不动则已,一旦动,就是惊天动地!
“嘶嗷——!!!”
光柱精准地贯穿了那条触手的中段!
本源玉石之力,混合着玉矶婆婆万古守护之心的怨念,对那代表深渊污秽的触手,造成了致命伤害!
触手瞬间被洞穿、撕裂!
浓如实质的暗影魔血,混合着破碎的吸盘血肉漫天喷洒!
深渊大圣发出穿透神魂的惨痛嘶嚎!
但这代价,是玉矶婆婆石化本源彻底耗尽!
那巨大的玉白石像,彻底化为齑粉消散!
真正的魂飞魄散!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升腾的光柱透着让云台岛上修行者悲切的青色光影。
“玉矶道友……”玄真上人抬头,面上透出伤痛之色。
虽然知道玉矶婆婆之前就已经本源伤损,早无生机,可是看着其在自己面前身死道消,还是心中悲痛。
“玉矶前辈殒落了。”仙岛之上,一道道目光中,闪烁坚定的光影。
远处,蓬莱主岛上,低叹声音传来。
那些与玉矶婆婆相交万年,数万年的仙岛修行者,此时也只能一声叹息。
世间修行就是如此。
就在玄武阵勉力维持,玉矶婆婆自爆阻敌的刹那,一道玄袍身影已消失在镇海舟舰首!
张远终于动了。
魔潮中心!
影煞蝠魔形成的死亡黑云最为密集之处!
张远的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骤然闪现!
手中古朴沉重的定海戟,戟身之上禹王镇海符文陡然亮起,与脚下残存的镇海柱瞬间共鸣!
但这一次,驱动戟身的并非纯粹的山河之力或镇海诀,而是一股厚重粘稠、却又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恐怖生灭伟力的——
灰蒙蒙混沌真元!
“灭!”
一字吐出,如混沌雷音!
张远单臂持戟,狠狠刺入脚下汹涌魔海!
“轰——!!!”
混沌真元顺着定海戟贯入海底!
如同投入一颗点燃混沌的星辰核弹!
沉寂的海床骤然翻滚、咆哮!
无尽的淤泥、礁石、海水都被那混沌真元瞬间同化、湮灭、又再生!
十八条巨大如山脉脊梁、散发着太古荒蛮气息的青铜色“夔龙虚影”,在海底混沌风暴中昂然凝聚!
它们的身躯如同深海玄铁铸造,每一片鳞甲都烙印着原始的雷霆道纹!
“昂——吼——!!!”
十八条夔龙虚影发出撕裂万古混沌的咆哮!
磅礴的声浪裹挟着海底翻腾的混沌元能,化为实质化的毁灭潮汐,如同十八条贯通天地的混沌巨鞭!
狠狠地!
自下而上!
抽入那遮蔽天穹、厚达数十里的影煞蝠魔死亡黑云!
“嘭嘭嘭嘭嘭——!!!!”
密集到无法形容的爆裂声响彻寰宇!
没有惨叫!
因为所有的声音都被瞬间的湮灭所吞噬!
那足以啃噬仙岛屏障、遮蔽天光的亿万蝠魔军团,在十八条夔龙虚影的混沌声波巨鞭抽打下,如同被亿万无形巨拳同时砸中的朽木!
刹那间!
一整片、覆盖蓬莱外围战场四分之一区域的“死亡黑云”,彻底爆碎!
化为一片瞬间扩张又消散的血腥尘埃!
天空为之一清!
刺目的天光,时隔数日,再次洒落在焦灼的战场上,照亮了残余仙岛修士脸上那凝固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张远立于虚空,玄袍猎猎,手中定海戟斜指翻腾魔海。
戟尖上,混沌气流缭绕不散。
他目光所及,魔潮为之倒卷!
“轰——”
天穹猝然开裂!
三道万丈沟壑贯穿魔云,裂缝边缘翻涌着大秦镇天司特有的暗金符文。
大秦天道,直接贯穿天地!
这世间能不借助传送阵之力,直接穿行天地者,唯有一人能做到。
大秦皇帝!
大秦元康帝直接调动天道之力,救援蓬莱仙岛!
这一幕,让仙岛之上那些残存修行者抬头,面上全是惊喜。
裂缝深处,传来齿轮咬合与法则崩解的轰鸣。
“咔!铿——!”
三尊山峦般的青铜巨炮撕裂空间降临!
炮身布满游动的血色脉络,炮口流转的毁灭性能量将周围魔气直接湮灭成虚无。
“裂天铳。”
冰冷的声音在张远神魂深处炸响。
大秦镇国重器,杀伐无尽的战争之宝!
元康帝直接送来此等宝物,可见对张远的支持。
炮管上,睁开一只缠绕杀伐血煞的竖瞳,与张远对视的刹那,八百里外三头腐沼冥蛇统领轰然爆碎成血雾!
竖瞳上方,血色旋涡凭空凝结。
一尊身穿玄黑甲胄的身影踏出。
血色煞气,弥漫天地!
这是一位杀伐等身的杀神!
“武安君!”张远双目之中闪烁精亮神采!
这凌空而立之人,竟然是杀神白起,那位坐镇阳天洲剑冢之底的大秦强者。
哪怕,只是一道分身到来。
白起分身踏着旋涡缓步而出,每落一步,整个无涯海的血煞战意便沸腾一分!
十万魔兵不受控制地仰头嘶嚎,它们盔甲缝隙渗出的鲜血凝成血线,汇入那踏空身影脚下的漩涡。
没有言语,杀神虚影朝着归墟方向淡漠一指。
“轰隆——!”
归墟海眼战场上,十万剑修大阵陡然沸腾!
裴烈斩出的千丈剑瀑染上猩红,阴九幽的幽冥锁链崩出修罗纹路。
蚀魂魔晶转化的紫色冷焰竟被点燃成焚天黑火,剑瀑倒卷之势暴增十倍!
百万魔魂哀嚎湮灭!
大秦不动则已,一旦动,就是惊天动地!
归墟海眼上空,魔气被气血罡煞之力冲碎。
……
战斗稍停。
漫天的魔气依然肆虐,一座座军阵收缩,秘药司的药师将各种秘药送到阵前。
按照张远要求,云台仙岛核心残存的炼气士在玄真上人带领下,以血肉为基、神魂为引,于残破阵坛之上构建起一座横贯天地的熔炉虚影。
“以气为薪,燃道化元!”玄真须发狂舞,身后浮现的青色灵气长河虚影,双手结印如轮转。
十万仙岛修士盘坐如林,磅礴灵气与燃烧本源交织成网,在大阵牵引下,将堆积如山的仙玉灵材瞬间抽干!
“轰——”
熔炉倾泻混沌火瀑,无数拳头大小、内蕴星璇漩涡的灰色灵珠洪流般喷涌而出!
每一颗“混沌元灵珠”的诞生,都伴随数名炼气士身躯皲裂如瓷。
但后继者立刻填补空位,以道躯为桥梁,将新送达的五行精粹碾碎注入熔炉。
濒临枯竭的护岛大阵得此补给,发出沉浑嗡鸣,裂纹处流转灰蒙光晕,硬生生顶住了腐沼毒潮的侵蚀!
第750章 玄武——凿阵!破邪!
就在蓬莱仙岛各处修士在炼气熔炉中奋力炼制浑沌元灵珠、玄武军阵硬抗灭世洪流之际,一道无声无息的暗影已如附骨之疽,锁定了目标。
熔岩大圣残魂记忆中,那道在关键时刻传递情报的模糊身影,此刻正悄然移向蓬莱主岛某处看似稳固、实则经他“指点”留下隐秘破绽的阵眼节点!
阴影如同活物般,在魔气与灵光交织的战场边缘蠕动。
陆天枢那双比深渊更冷的眸子,洞穿了层层虚影,精准聚焦于一位正假意指挥弟子加固阵纹、身着赤红道袍的老者——
云台仙岛长老赤霄子!
就在赤霄子掌心悄然翻动,一缕扭曲的魔纹即将印入阵基薄弱点的刹那,数十根漆黑的“镇妖锁链”毫无征兆地从他脚下的阴影中暴起!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混乱的战场角落。
锁链瞬间缠绕他的四肢躯干,冰冷的镇妖符文“禁”“缚”闪烁着幽光,将他一身精纯的炼气修为连同与邪魔沟通的秘法通道彻底锁死!
赤霄子惊恐地瞪大双眼,试图挣脱,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陆天枢的身影如同从墨色中浮现,手指轻易扣住了他的头颅。
“赤霄长老,”陆天枢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拂枯骨,“熔岩大圣魂中的交易印记,清晰得很。”
“以蓬莱阵眼、同门性命为筹码,换取扶桑邪魔赐予你‘万载血肉转生法’的延寿邪术……好深的算计。”
冰冷的搜魂之力,伴随锁链的绞缠汹涌而入。
赤霄子扭曲的面容瞬间定格,过往的记忆被无情抽取。
他与扶桑黑甲叛军密使的阴暗交易、一次次传递的核心防御节点信息、对那邪术长生不老的贪婪渴望……
所有腌臜污秽的真相,被陆天枢强行激发投影而出!
“啊啊啊——孽障!”
刚修补好一处阵基的玄真上人恰好目睹此景,惊怒交加,一口本源精血几乎喷出。
悲愤欲绝的吼声在残余的蓬莱修士中炸开,他们看着那投影中赤霄子为延寿出卖祖庭、令无数同门枉死的行径,眼中燃烧起刻骨的仇恨!
“噗嗤!”
陆天枢手下毫不留情,镇妖锁链骤然收拢、崩解!
赤霄子那承载着背叛与罪孽的躯体与神魂,在炼气同门们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冥土吞噬的尘泥,瞬间化作飞灰消散!
最大的内部隐患,于阵眼节点处被彻底肃清!
几乎在内奸伏诛的同时,天穹高处,那三尊由天道符文承载降临、散发着毁灭法则波动的“裂天铳”动了!
悬于空间裂缝前的白起分身,目光冰冷地锁定了下方翻腾咆哮、正对玄武负山阵和镇海柱造成巨大压力的腐沼冥蛇军团——
那片如同移动的腐烂沼泽,汇聚了数以万计剧毒魔物的恐怖魔潮!
没有多余动作,白起分身只是朝着那片污秽之海遥遥一指。
“嗡——!!!”
空间骤然扭曲!
其中一尊裂天铳的炮口,瞬间凝聚出无法形容的光团,那并非是单纯的光,而是凝聚到极致、湮灭一切规则的能量法则!
炮身表面的血色脉络疯狂游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毁灭天威,将周围的空间都灼烧得吱吱作响!
下一瞬!
一道无法用颜色描述的毁灭光柱,比闪电更疾,比雷音更先抵达!
它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无视了战场上的距离,直接出现在腐沼冥蛇军团的核心上空!
然后,那道光束如同灭世的铡刀,自天穹悍然斩落,没入了那片翻滚的墨绿腐毒之海!
“嘶——噗!!!”
没有震天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亿万粘稠泡沫同时破灭的轻响!
刹那间,光柱所覆盖之处,一切都“蒸发”了!
数万计的腐沼冥蛇,连同它们掀起的剧毒巨浪、喷吐的腐蚀性吐息、弥漫的致命毒雾……
在裂天铳的绝对毁灭力量面前,如同烈日下的露珠!
那污秽磅礴的“腐毒之海”直接被洞穿、气化!
光束所过之处,海水被强行撕裂、排开,形成一个巨大深不见底的真空通道,海床上只留下焦黑琉璃状的痕迹和袅袅升腾、散发恶臭的青烟!
那片令玄武军阵疲于应付、令镇海柱根基遭受侵蚀的恐怖威胁,在裂天铳一炮之下,直接被蒸发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残余的腐沼冥蛇惊惶嘶鸣,攻势瞬间瓦解、溃散!
正面战场魔潮的凶悍势头,为之一滞!
腐沼冥蛇军团的崩溃,瞬间扯动了整个战场的天平!
一直隐于魔云核心操控灭世洪流、此刻正因触手被玉矶婆婆自爆重创而愤怒咆哮的深渊大圣,其庞大的暗影本体在魔气翻涌中剧烈波动,暴露出一个致命的间隙!
“轰——”
镇海舟上,蓄势如渊的张远动了!
混沌真元在体内如星河奔涌,他身影一闪,已是出现在深渊大圣那只断肢伤口附近的魔潮核心!
他手中并非定海戟,而是不知何时拔出的双刀!
一刀灰蒙如混沌初开,沉重粘稠,蕴含崩灭万法的霸道。
一刀暗金如星核坍缩,锋芒内敛,凝聚寂灭归墟的锋锐!
“斩!”
张远暴喝,双刀交剪而出!
混沌真元与万法归一的恐怖力量彻底爆发!
灰蒙刀罡裹挟着破碎暗金光斑的洪流,并非斩向血肉鳞甲,而是斩向了深渊大圣那由暗影、熔岩与空间法则强行糅合在一起的“魔躯核心构架”!
“嗤啦——咔嚓!!!”
如同开天神剪铰断了支撑巨塔的天柱!
灰蒙与暗金的刀光所过之处,粘稠坚韧的深渊魔躯发出了比空间撕裂更为刺耳的法则哀鸣!
那庞大混乱的魔躯,被强行从核心节点处斩开一道贯通性的恐怖鸿沟!
翻滚的熔岩核心、如同心脏般搏动的恐怖“熔岩地狱”,其外的护体暗影与空间扭曲层被双刀硬生生撕开,将其狰狞的本质暴露在焦灼的战场上!
炽热的地狱红光伴随着毁灭性能量疯狂外泄!
“吼嗷嗷——!!!”
深渊大圣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惊惶嘶嚎,它感觉自己的力量核心正在失去保护!
“玄武——凿阵!破邪!”
早就等在一旁的余万钧,须发皆张,吼声炸雷!
煞气冲天的大秦玄武军阵,化作一柄沉重无匹、由气血与意志凝聚的玄黄色战争巨锤!
“轰隆隆!!!”
集结五万新军之力的军阵,如同开闸的洪荒猛兽,狠狠撞进了张远双刀撕开的巨大创口之中,直捣那暴露出的熔岩地狱核心!
煞气与熔岩轰然碰撞!
无数新军士卒顶着灼热滚烫的熔岩乱流和深渊魔物的疯狂反扑,将战刀、战矛狠狠捅入那搏动的地狱核心!
“为大秦!杀——!!”
大秦军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
那暴露的核心在军阵意志与复仇怒火的反复冲击、绞杀下,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残躯,被彻底淹没在刀光剑影与震天的怒吼声中,迅速分崩离析!
深渊大圣这具恐怖分身的最后抵抗力量,连同其试图凝聚的本源法则,在大秦军阵前被彻底剿灭!
“退——”
虚空之中,浩荡的声音响起。
潮水一般的邪魔大军,悄然沉入海水。
第751章 如果本君所料不错,张青阳你要攻的是扶桑
沸腾的海面,无尽的血色弥漫。
云台岛上,一位位百战余生的仙道修行者抬头。
归墟海眼位置,十万剑修身上剑气浮荡,将云涛撕碎。
“轰隆——”
沸腾的魔血海潮轰然倒卷,留下死寂的赤色汪洋。
云台岛礁石上,幸存的仙岛修士瘫坐喘息,麻木凝望蓬莱主岛方向。
那里魔焰结界已化作倒扣的血碗,隔绝天地。
玄真上人踉蹡走到镇海舟甲板前,斑驳道袍浸透暗红,枯手抓住船舷嘶声道:“侯爷,蓬莱药石断绝,老朽愿率三千死士乘残存‘渡厄梭’冲阵!拼尽血肉也要将后方灵髓玉心送——”
话未落,白起分身漠然打断:“方丈岛磐石携‘定界印’这等圣境重器尚被阻于风暴壁垒之外,凭你?”
他血瞳转向张远,甲板上残余魔血随目光蒸腾为猩红雾气:“此乃‘葬海碑’之力,仿上古围困幽天之法,携圣境四重威压,轮回锁魂,造化凝界,光阴滞空,天命断援。”
“执掌此阵者,能短暂拥有天命之力。”
圣境层次,就是大宗师四境之上,掌控法则,也分四重境界。
圣境第一重,轮回。
逆转生死法则,窥见前世今生。
圣境第二重,造化。
虚空造物,点石成金光。
圣境第三重,光阴。
操纵局部时空流速。
圣境第四重,也是圣境巅峰,是天命。
天命大圣。
那是能够篡改因果宿命轨迹,可一击破碎虚空星辰的存在。
此时,围困蓬莱仙岛的域外邪魔,就是借魔宝和大阵之力,能暂时拥有天命大圣之力。
这等力量之强,哪怕是武安君白起,只是一道分身在此,也无一战之能。
见张远沉默,白起指节叩击虚空,荡起波纹般的法则涟漪:“本君掌杀戮法则,若你我联手破其‘光阴滞空’节点,或可撕开三息通道。”
白起的话,让玄真等人呼吸骤紧。
这是唯一的生机!
几人抬头看向张远,目中全是期盼。
张远却忽然抬手,声音沉静如渊石落水:“我为何要登岛?”
满场死寂。
玄真愕然张口。
白起分身面上神色先是微微一怔,最终化为惊雷般的长笑震荡海天:“你攻你的,我攻我的,如果本君所料不错,张青阳你要攻的是扶桑。”。
笑毕,他血瞳绽出锋芒。
“看来本君这把老骨头,得去替青阳侯会会那‘天命断援’的滋味了……”
扶桑岛。
魔气粘稠如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流淌的污血。
楚昭南已彻底褪去九阳剑宗精英弟子的锋芒,周身气息被秘法死死锁在躯壳之内,如一具空壳。
破布褴褛的衣衫遮盖着他精壮的身躯,眼神麻木空洞,混在一队衣衫同样破碎、背负沉重矿石的“剑奴”之中。
沉重的铁链磨擦着皮肉,血迹斑驳,脚下的地面流淌着不明腥臭的粘稠液体。
每一步,都如跋涉在泥淖地狱。
身后,几位同样伪装精妙的九阳剑宗剑修弟子,亦是面如死灰,步履蹒跚,形同真正的行尸走肉。
他们需要完美的伪装,哪怕是感知敏锐的魔修神官巡视而过,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消耗品”时,也只感受到一片枯寂的死气。
阴森的甬道仿佛巨兽食道,两侧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将炼狱的实质呈现在眼前。
巨大、半透明的肉膜构筑成一个个“育魔池”,内里浸泡着无数挣扎、扭曲的身影。
半妖、人类修士、甚至强大的海妖兽,被某种禁忌的力量强行糅合、魔化。
腥绿色的药液如同活物般翻腾,诡异的魔纹在肉膜上幽然闪烁。
手臂粗细的骨管刺入那些可怜的“原料”体内,惨绿色的液体疯狂注入。
肉眼可见地,那些身影的筋肉急速膨胀、撕裂又愈合,青黑色的鳞片与角质从皮下疯长,口鼻喷出带着硫磺气味的黑烟。
痛苦的咆哮被肉膜消音,只剩下无意义的呜咽和骨骼变形的咯咯声。
最终,一个个只知杀戮、眼神彻底沦为混沌的魔化妖兵被排出,投入旁边的深渊池中“冷却定型”。
血肉腐败的恶臭与魔药刺鼻的腥甜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窒息感,浓郁得几乎化为瘴雾。
楚昭南麻木眼神深处,冰寒刺骨。
他像一个无声的记录者,将这邪异的生产线每一寸景象、每一丝邪恶的波动,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伪装下的手指在破布袖中紧握,指节捏得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与此同时,扶桑岛上,另一处妖兵聚集的营垒。
铁石熔炉喷吐着暗红火光,锻造台叮当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
蔡旭、柯一城等人身披粗劣、布满锈蚀的魔化妖甲,面甲下刻意涂抹着特制药泥,模拟出半妖特有的粗糙皮肤、新旧疤痕与鳞片反光。
他们都拥有半妖躯,在此地散发的气息模仿得天衣无缝,完美地混杂在嘈杂的魔军搬运工中,毫不起眼。
沉重的魔骨材料带着未干的血渍,在他们肩上压出血痕。
他们沉默地搬运,忍受着周围暴戾魔兵的推搡和辱骂。
然而,几人的眼神在低垂的面甲阴影下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逡巡着整个营垒的布局。
魔阵节点分布的细微波动痕迹、守卫巡视换岗的间隔与路线、核心区域禁制的强弱变化……
同时,他们体内躁动的半妖血脉,在隐秘的秘药压制下不安地涌动,随时准备化作撕裂伪装的爆裂力量。
他们所有人都是奉青阳侯之命,潜伏扶桑。
踏入扶桑岛他们才发现,这座无涯海中有名仙岛,如今已经是一座魔岛。
……
押送矿奴的队伍蜿蜒深入,途经一片更为广阔的熔铸区域。
无数衣衫褴褛、神色麻木的修士或凡人,正被驱赶着熔炼矿石、铭刻魔纹,稍有迟缓,便遭监工魔修闪烁着雷光的鞭子无情抽打,皮开肉绽。
他们的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工具,身体的本能机械地执行着毁灭故土的命令。
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修士因筋疲力尽打翻了矿石,瞬间被几名魔修围上踢打,他蜷缩在地,口中呕血,却连一丝哀鸣都不敢发出。
这景象让楚昭南的心沉得更深。
他眼角余光扫过队伍前方,那座由无数巨大、惨白腿骨堆砌而成的祭坛基座,直通天穹,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邪恶。
那,就是此行的目标,也是最绝望的根源。
潜伏数日,他们终于来到此地。
“楚师兄——”
楚昭南身后的剑宗弟子握拳,楚昭南抬手将其手臂压住。
“等。”
楚昭南低下头。
……
第752章 为了大秦!杀——!!!
魔岛核心。
白骨祭坛。
祭坛中央,白骨为基、魂火为源的庞大传送阵正在剧烈嗡鸣!
空间被强行拉伸、扭曲,周围光线如同浸入油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撕裂这方天地!
“天照神君”,那位彻底抛弃人身、皈依邪魔的扶桑叛军首领,高踞魔纹缠绕、白骨铸就的狰狞骨座之上,面容扭曲而癫狂。
他高举镶嵌着污秽宝石、形如枯骨的权杖,口中断续而疯狂地嘶吼着古老邪恶的咒语。
每一次音节落下,祭坛上的魔纹便炽亮一分。
中央阵眼处,一道愈发粗壮的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仿佛一根毒刺,悍然贯通了头顶那片被强行撑开的空间壁垒!
天空,如同龟裂的琉璃,裂痕处流淌出粘稠的异域黑暗!
更可怕的是,光柱顶端,一个由混乱星云与亵渎符文构成的巨大邪瞳虚影正在急速凝结!
一股粘稠如实质、带着无尽恶念与毁灭意志的域外魔威,跨越时空奔涌而至!
“轰隆——”
整个扶桑岛的地面剧震,山脉簌簌抖动,方圆三万里无数低阶魔物在这滔天魔威下本能地匍伏在地,瑟瑟发抖。
空气仿佛灌满了沉重的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绝望。
这股威压,远超之前遇到的熔岩大圣,绝对踏足了更高的层次,大圣第三境,甚至更高!
一旦投影彻底凝实,开辟稳定的域外通道,整个无涯海仙岛,乃至其后的九洲世界,都将面临一场无法想象的灭顶之灾!
楚昭南混在矿奴队伍中,离祭坛外围不过百丈之遥。
他“麻木”的眼底,冰寒风暴在酝酿。
他看到了祭坛下方堆积如山的修行者尸骸,那是前几日“献祭”失败的残渣。
他听到了高台上天照神君越发疯狂、急促的咒语,每一声都在缩短末日的倒计时。
他感受到了空间壁垒那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越来越清晰。
那巨大邪瞳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矿奴队伍中体质稍弱者开始无声地抽搐倒地。
机会只有一次。
不能再等!
越靠近核心,盘查越严,再往前,随时可能被高阶魔修神识扫描暴露行踪!
况且,传送阵启动在即,一旦邪神投影成型,一切都晚了!
他抬头,看到蔡旭等人的身影。
他的呼吸缓缓沉寂,身上所有气息仿佛断绝。
前方,运送矿石的队伍,被几名散发着阴暗气息的魔修守卫粗暴地拦截在外围禁制区域。
魔修不耐烦地咒骂着,命令矿奴将沉重的矿石堆放在指定区域后立即滚蛋。
其中一名守卫手中的骨鞭随意抽向一个动作稍慢的老迈矿奴,带起一蓬血雾。
麻木的人群死水般荡起一丝微澜,是绝望的恐惧。
就在守卫转身呵斥另一队矿奴的瞬间!
“为了大秦!杀——!!!”
楚昭南麻木的面具瞬间崩裂!
伪装的气息,如碎纸般被冲天的锐利撕裂!
眼中爆射出决绝如闪电的光芒!
他反手从腰间破布下抽出一柄非金非骨、缠绕着龙形虚影的长剑——蛟骨剑!
龙吟般的剑鸣压过了魔阵的嗡鸣,璀璨夺目的剑光,如同撕裂乌云的朝阳,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直扑暗紫色光柱的核心阵眼中枢!
“铮!铮!铮!”
紧随其后,数声清越剑鸣同时爆发!
那几位伪装的九阳剑宗弟子亦在瞬间撕破伪装!
他们早已在沉默中结成最熟悉的剑阵雏形,数道凌厉剑光紧随楚昭南,如孔雀开屏般扩散开来,化作一片交织的剑网,决绝地斩向后方试图扑来的狰狞魔将!
“敌袭!是仙岛细作!”
守卫的厉啸划破喧嚣!
魔阵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数名身披华丽魔袍、气息渊深如海的扶桑神官,身上澎湃着宗师境的魔气,反应快如鬼魅!
他们不知从何处瞬移而至,如同扭曲了空间,悍不畏死地用魔功、肉身,甚至引爆身上的护体魔宝,硬生生挡在楚昭南等人与阵眼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血肉在凌厉的剑光下横飞四溅,但那份疯狂赴死的意志,竟一时让锋锐无匹的剑网阻了一阻!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注意力都被楚昭南等人吸引的瞬间!
“吼——!!!!”
一声远比在场任何魔物都要凶戾、狂野百倍的咆哮,如同滚动的惊雷,从妖兵营垒方向猛然炸开,瞬间撕裂了战场的喧嚣!
是蔡旭!
蓄势待发!
他伪装搬运的巨大魔骨材料被瞬间震碎!
体表的粗劣妖甲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迸飞!
衣衫爆裂,青黑色鳞片如潮水般从皮肤下蔓延覆盖全身!
关节发出“噼啪”爆响,身躯在刹那间膨胀、扭曲变形,骨刺破体而出!
他化作一尊半人半蛮荒巨兽的恐怖形态,双目赤红如燃烧的血晶,理智已被极致的毁灭意志烧得仅存最后一根细线!
他体内被秘药竭力压制的半妖血脉彻底燃烧!
狂暴的力量将周身的空气都点燃,发出噼啪爆响!
他将这力量、这精血、这生命潜能,不计代价地灌注入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肉之中,将其淬炼、凝聚!
目标,并非扑上来的守卫,也不是远处的天照神君,而是——
支撑那冲天暗紫光柱的能量核心基座!
没有犹豫,没有言语!
他化作一颗出膛的陨石,裹挟着撞碎山岳的惨烈意志,以肉身化作了最蛮横、最终极的攻城重锤!
“妖骨——撞!城!锤!”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
空间仿佛被这一撞砸得塌陷!
以撞击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毁灭冲击波悍然扩散!
那坚逾万载玄铁、镌刻着层层迭迭邪异魔纹、被视为核心枢纽的基座,在楚昭南蛟骨剑光未至之前,便在这股蕴含了混沌真元淬炼意志的半妖狂兽撞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碎片!
先是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旋即如同引爆的星辰,轰然炸裂成无数飞溅的白骨碎片!
恐怖的魔纹像断裂的链条,光芒乱窜!
中央光柱剧烈摇摆、扭曲!
顶端那几乎完全凝实、散发出令人窒息大圣威压的巨大邪瞳虚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无形的、震彻神魂的愤怒尖啸,轮廓瞬间变得模糊、淡化!
代价——
血雾!
蔡旭裹挟着全部力量的半妖之躯,如同被亿万巨锤正面砸中的布偶,带着恐怖的骨裂声和内脏破碎声,浑身浴血地被那狂暴的反噬力量狠狠炸飞出去。
远远地摔落在地上一片狰狞的魔骨骷髅之中,一动不动,气若游丝,生机如风中残烛,已处濒死之境!
“蔡旭!”
一声嘶吼从妖兵营垒方向传来!
校尉王虎的身影冲破阻拦,目眦尽裂!
他如同狂暴的雷霆,扑向那片骨骸!
双掌之上,青紫色的毁灭雷霆与奇异的生机之力疯狂缠绕,带着“噼啪”的爆响,狠狠按在蔡旭血肉模糊、骨骼尽碎的残破躯体上!
“雷殛锻骨!给我挺住!!”
蔡旭的搏命撞击为楚昭南创造了机会!
第753章 吾听闻张青阳战阵之道,冠绝当代
基座崩碎的瞬间,魔阵核心出现片刻紊乱停滞。
楚昭南无视身前神官垂死的魔咒攻击,任由肩头被黑炎蚀穿,手中蛟骨剑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与长啸!
“铮——!”
这一声剑鸣,并非清越高亢,而是低沉、雄浑、苍凉,仿佛承载着无涯海万年血泪,饱含着仙岛修士玉石俱焚的不屈意志!
奇妙的是,这鸣响竟穿透空间壁垒,跨越海域,直抵已被魔族攻破、剑修弟子喋血殉道的蓬莱剑冢!
“嗡——!”
“锵——!”
“嗡——!”
遥远的蓬莱仙岛,早已沉寂、插满断剑的剑冢废墟骤然震动!
数百、上千柄沉寂的残剑、断刃如同感应到君王召唤,嗡鸣着挣脱焦土魔氛,爆发出最后的冲天剑气!
这些残存的仙剑意志,无视距离,化作一道道横渡虚空的剑气洪流,循着楚昭南那苍生剑鸣的指引,瞬间穿越而至,汇入他手中的蛟骨剑!
海量来自同源的、饱含决绝意志的悲忿剑意涌入!
楚昭南手中的蛟骨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剑身仿佛被瞬间重铸,剑意不再是纯粹杀伐,而是融合了仙岛不屈精神、守护苍生大道的苍茫意志!
“蓬莱剑骨今犹在,青锋怒啸为苍生!诛——!”
楚昭南高举长剑,那贯穿天地的千剑洪流随其指引,化作一道包含万古悲怆与无尽锋锐的毁灭剑瀑。
无视空间阻碍,瞬间淹没了骨座上癫狂惊惧的“天照神君”!
“不——!!!”
天照神君的神体在万剑洪流下如同烈日下的污雪,被冲刷、分解、湮灭!
连带其脚下坚硬的魔化骨座也被绞成齑粉!
几乎就在天照神君被诛灭的同时,那因基座破碎而濒临溃散的中央光柱顶端,淡化邪神虚影竟强行稳住。
一道蕴含毁灭规则、令人魂魄冻结的深灰光束,骤然从邪眸虚影中射向主持剑阵的楚昭南!
这是邪神的最后一击!
“休想!”
无需命令!
那数名潜伏而至的九阳剑宗弟子早已结阵以待,此刻毫不犹豫引燃精血神魂!
“剑壁,万劫!”一道由数十柄本命飞剑为核心构筑的煌煌剑墙横亘在邪神光束之前!
“轰轰轰——!”
剑墙破碎!
数名弟子当场化道陨落!
剩下的也被光束余波重创吐血!
但他们的牺牲为楚昭南争取到了那致命的一瞬!
也就在此刻,楚昭南剑势已老,剑阵之力被邪神光束干扰!
“嗡——!”
关键一刻,停靠在云台岛的镇海舟方向射来一道磅礴的洞天之力!
是张远!
他远隔虚空,以莫大伟力强行笼罩了被蔡旭破坏又被王虎勉强护住的主基座区域。
“轰——”
灵阵司司首镇玄身外,无尽的灵光闪烁,张远引动的镇海大阵之力,被他全盘接收,然后灌注扶桑岛上的传送大阵。
空间坐标被其意志硬生生改写扭曲!
阵坛上残留的魔气被混沌真元疯狂抹除,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大秦战阵空间的庞大能量!
就在空间坐标改写的关键瞬间,扶桑魔岛上空魔云骤聚!
一道横跨万里的暗紫邪眸虚影,穿透空间壁垒,冰冷神念如无形巨手,狠狠撕向镇玄所在的核心阵眼。
正是深渊大圣本体投影!
祂对扶桑魔阵的失守暴怒欲狂,意图以“阴境滞空”法则冻结时间,强行中断转化!
“哼,区区投影,也敢阻我大秦!”
虚空中,白起分身漠然冷哼。
他踏立裂天铳炮台之巅,血色煞气如沸海翻腾,右手并指如戟,凌空一划!
“戮生!”
一道纯粹由杀戮法则,凝成的暗红血线撕裂天穹,如同裁决之剑,精准斩在邪眸虚影中央!
“嗤啦——”
刺耳法则崩裂声中,暗紫邪眸被从中剖开,阴境法则的冻结之势瞬间瓦解。
残余魔威反噬,引得下方魔兵海啸般失控炸裂!
白起分身衣袂翻飞,血瞳如渊:“张青阳,此獠交予本君!”
与此同时,蓬莱主岛方向,玄真上人感应到扶桑波动,枯手捏碎一枚古玉符。
“云台诸岛,随老夫——破障!”
他嘶吼着,与玉矶婆婆残存在镇海柱中的意志共鸣。
仅存的“渡厄梭”残舰被数位问道境长老以燃魂之术激活,舰身裹挟张远所赠堆积如山的物资仙玉,化作一道流光梭影,悍然撞向封锁蓬莱的魔阵屏障!
“轰隆!”
渡厄梭以仙岛修士的本源为燃料,引动玄真等人布下的“千机引气阵”。
三百卫岛残存的修行者同时响应,点点星光汇聚成瀑,如同飞蛾扑火,撞击在魔阵薄弱节点!
屏障剧烈摇曳,裂开短暂缺口。
这一击虽未破阵,却逼得邪魔分兵回防,替扶桑战场减轻一丝压力。
归墟海眼处,裴烈双目绽放锐芒。
“剑起!”
他高举赤霄长剑,身后十万剑修应声结阵。
“九阳剑狱,化剑为龙——斩!”
蚀魂魔晶炼化的冷焰能量奔腾涌入,剑阵化作一道横跨虚空的混沌剑瀑。
剑光未斩扶桑,却直指魔阵与深渊的跨域连接点。
“嗤——嘣!”
一剑斩落,归墟漩涡倒卷,百万魔魂哀嚎反冲,硬生生截断邪魔远程控阵的通道!
瞬息之间,三方合力!
白起以杀戮法则钳制深渊本体,玄真引仙岛残力干扰魔阵根基,裴烈一剑隔绝魔源反哺。
混乱间隙中,镇玄身外灵光炸亮,最后一点魔气被混沌真元彻底抹除。
“轰轰轰轰——!”
扶桑岛上空,庞大的空间波动取代了魔阵的嗡鸣!
在残余的魔阵位置上空,一个巨大无比、边缘闪烁着铁血煞气与金色符文的空间门轰然展开!
门后传来震耳欲聋、如同惊雷碾过大地的铁蹄轰鸣!
下一刻!
三十万身披重甲、胯下蛟鳞战兽喷吐着灼热气息的东境铁血战骑,结成无边无际的锋矢大阵,如同决堤的天河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从空间门中奔涌而出!
为首者,赫然是东境新军核心猛将,云雷伯雷鸣。
冲天的战意,瞬间冲散了残存的邪神魔威!
白起分身血瞳微微转动,落在一旁玄袍猎猎、正以自身洞天之力为大军降临锚定坐标的张远身上。
他那亘古不化的冰冷面庞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期待的玩味。
“吾听闻张青阳战阵之道,冠绝当代。”白起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回响。
“三十万生力军既至,且让老夫看看,传言……是否夸大。”
白起的话语,清晰传到周围那些残存仙岛修行者的耳畔,也传到五万亲卫军卒的耳中。
所有人抬头,看向那立在镇海舟上的身影。
第754章 恭迎青阳侯!!!
张远平静的目光,投向正以无可阻挡之势踏碎魔岛外围防御的东境铁骑洪流。
他身外玄袍无风自动,体内万法归一的混沌真元无声咆哮。
镇海舟巨舰震动,稳稳锚定在翻涌着暗紫色魔气的扶桑近海,玄色舰首劈开污浊的浪涛。
舰首甲板,张远玄袍猎猎,混沌真元在周身无声咆哮,仿佛即将引爆的太古星辰。
他目光似万载寒冰,穿透前方魔气弥漫的岛屿,落在崩碎的白骨祭坛与肆虐的魔军之上。
“余万钧!”张远声音不高,却如沉雷滚过五万玄武亲卫的心头。
“末将在!”浑身浴血、甲胄布满凹痕的余万钧跨步上前,抱拳应喝,眼中是历经血火磨砺的坚韧。
“率本部,锁死海域,镇海舟即为海上坚城!凡有片帆敢近此海域百里者——”张远的声音骤然森寒,“斩尽,屠绝!”
“诺!”余万钧声若洪钟,杀气冲天。
“玄武营!结阵!御海!”
五万疲惫却煞气冲霄的军卒轰然应喏。瞬间结成铁壁阵型。
煞气与真元交织,玄武虚影在镇海舟上空昂然咆哮,与翻腾的魔海形成泾渭分明的界线,将整片海域化作大秦铁骑的后方壁垒!
“轰——”
张远一步踏出镇海舟舰首!
没有御风,没有遁光。
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沸汤的玄铁,沉重、蛮横、无可阻挡地砸落在扶桑黑褐色的海岸礁岩上!
“轰——咔!”
落脚处,方圆数十丈的礁岩应声粉碎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滩涂!
粘稠如沥青的魔气被这股纯粹的力量冲击硬生生排开,形成短暂的净化领域!
就在他落地的刹那——
岛屿之上,刚刚撕裂魔阵、如同钢铁洪流般席卷魔军的三十万东境铁血战骑,似心有所感,齐刷刷勒马!
“嘶聿聿——!”
狂躁的蛟鳞战兽瞬间平息,竟无一丝杂音。
三十万身披黑甲,染着魔血的战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下静止键。
时间仿佛凝固。
唯有沉重甲胄摩擦的冰冷颤音,战马粗重压抑的鼻息,以及……
三十万双燃烧着铁血战意与狂热崇敬的眼睛,死死聚焦在那道踏碎魔岸的玄袍身影之上!
“哗啦——!!!”
下一秒,钢铁摩擦声汇成惊涛骇浪!
三十万顶寒光森然的兜鍪轰然低垂,连同座下战骑,以最标准、最虔诚的姿态,向着海岸线上的张远,轰然单膝跪地!
膝盖砸落地面,汇成沉闷如地脉震颤的轰鸣!
“恭迎青阳侯!!!”
三十万铁骑的咆哮,如同积蓄万古的火山瞬间喷发!
声浪化作实质的气血罡风,硬生生将遮天蔽日的魔云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浑浊的阳光刺破黑暗,如同神明的光柱,正正笼罩在张远身上!
恢弘!
热血!
肃杀!
三十万战骑的意志,在此刻凝结成一把无形的开天巨刃,其锋芒所向,正是张远手中所执!
站在魔阵废墟前的楚昭南、王虎等人,看着浴血濒死的蔡旭被紧急施救,望着这铺天盖地的钢铁跪拜,望着光柱中那宛若战神的背影,浑身热血沸腾,几乎忘却伤痛,只想嘶吼!
立于裂天铳旁的白起分身,血瞳精芒闪烁。
大秦年轻辈中,已经很久没有让他看上眼的人了。
张远面无表情。
混沌真元在体内奔流呼啸,他缓缓抬起手。
不是指向魔兵溃散的滩涂残敌,而是笔直地刺向扶桑岛的核心腹地——
那株高耸入云、枝叶扭曲如同万千魔爪、散发着浓郁不祥与浩瀚魔能的巨大神木!
魔神木!
扶桑魔巢的能量枢纽,亦是邪神“天照”曾经的栖身之所!
“目标——魔巢核心,魔神木!”张远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战争敕令,响彻每一个战骑的灵魂深处,“冲锋!”
没有战前动员,无需言语激励。
“冲锋”二字,便是开战的号角,是无上的荣光,亦是最终的命令!
“呜——呜——呜——!!!”
苍凉厚重的号角声,如同来自远古蛮荒的咆哮,撕裂扶桑的天穹!
“杀——!!!”
三十万战骑,如同压抑到极致的钢铁熔炉轰然爆发!
铁蹄践踏!
大地震颤!
无数先前被白骨祭坛和巨力冲击震裂的地面碎石,被生生踏成齑粉!
三十万道钢铁洪流不再迂回,不再分散,以张远为绝对锋矢,汇聚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毁灭潮汐。
轰鸣着,碾压着,向着岛屿中央的神木堡垒发起了最蛮横、最直接的凿穿式冲锋!
“轰!轰!轰隆隆——!”
蹄声震碎了山河!
三十万精锐铁骑的集团冲锋,其声势远超此前任何一次战斗!
魔军匆忙组建的、由无数腐沼冥蛇、骸骨巨魔、变异海妖组成的防线,在这股纯粹的物理洪流面前,如同朽木枯草般被层层撞碎、踏烂、碾入污泥!
铁血煞气在张远的混沌真元牵引下,疯狂汇聚、升腾!战场上空,空气仿佛被点燃!
一头前所未有、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战兽虚影急速凝聚!
不再是猛虎,不再是穷奇。
而是一头仿佛自混沌中诞生、背负着整个大秦无边疆土、背负着亿万军民不屈战意的巨兽——
其形似龙非龙,似龟非龟,背负着玄黄色的山河社稷图,龟甲之上缠绕着狰狞的黑蛇,蛇首高昂,吞吐着毁灭性的混沌气流!
武魂如山岳降临,压得整个魔巢核心的魔能都为之凝滞!
这是“玄武帝相”!
何为帝?
无上大帝!
这武魂战兽战力成长,可凝为超越圣境,超越圣境之上的尊者境,达到传说之中的大帝之境!
大帝境,代表着无可摧毁的防御和碾压一切的战争伟力!
玄武帝相踏着三十万铁骑凝聚的煞气长河,紧随张远的脚步,每一步落下,都让扶桑岛为之呻吟颤抖!
张远已一马当先,冲到了那株巍峨魔化神木近前!
扭曲的枝丫如同活过来的巨蟒,疯狂抽打缠绕,散发着吞噬血肉灵魂的魔能漩涡!
“破——!”
一声断喝,如同开天辟地!
定海戟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戟身禹王镇海符文闪耀到极致,混沌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戟尖!
张远高高跃起,力劈而下!
不再是技巧,不再是指挥!
这是纯粹力量与意志的宣判!
“嗤——轰隆!!!”
一道仿佛将天地劈开的巨大戟影!
灰蒙蒙的混沌之气缠绕着暗金色的灭世锋芒!
戟影所过之处,空间撕裂,魔能溃散!
那粗壮如山岭、坚韧逾玄铁的主干,如同被投入热油的奶酪,被这一戟从中硬生生劈开!
第755章 尔等——尚能战否?
千丈高的魔化神木,发出震彻天地的刺耳断裂声!
巨大的裂痕,从树冠一路蔓延到根系深处!
无数扭曲的枝叶瞬间枯萎焦黑,浓郁的黑色魔血如同瀑布般从创口喷涌而出!
“轰——”
扶桑魔巢的核心支柱,被张远一戟斩断!
魔巢的能量场瞬间紊乱、崩塌!
几乎在神木巨创的同时!
“唳——!”
一道清越却饱含焚尽八荒意志的凤鸣声,穿透混乱的战场!
只见被王虎拼死护下的蔡旭,气若游丝,浑身浴血,生命如风中残烛!
就在这危急关头,那只栖息在张远肩头的纯白火凰,感受到战场危急,振翅而起,周身燃烧起赤金色的不灭涅槃之火!
它轻盈地落在蔡旭身旁,纯净的火焰如同温润的暖阳,瞬间笼罩蔡旭全身。
涅槃之火涌动,霸道却不失生机,以焚尽万秽的意志驱散蔡旭体内的魔气侵蚀,同时愈合他残破的筋骨血肉,将那濒死的生命之火重新点燃!
镇妖司副司首白芷身形如电闪至阵前,沉声叱道:“镇天司所属,结‘引凰破邪阵’!”
她身后,幽冥司幽影与秘药司副司首毒娘子的碧磷毒光同时亮起,三道身影构成三角阵型。
白芷双手结印,九尾妖狐虚影在身后凝实,虚空引动玄奥符文。
幽影以锁妖链拘束魔坛邪气,毒娘子则析出剧毒药线中和魔能反噬。
三人合力,以镇天司秘法为桥梁,精准引导火凰的涅槃之火!
“以凰为引,焚尽邪祟!”白芷的清叱声中,被引导的涅槃之火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炽白洪流,不再是治愈的柔光,而是蕴含焚海之怒的毁灭之焰!
这道火流无视空间距离,狠狠撞向白骨祭坛上那颗摇摇欲坠的邪魔核心!
“轰——!!!”
这业火并非纯粹的光明,却是一切污秽与邪魔的绝对克星!
金色的火焰如丝如缕,缠绕上白骨祭坛废墟上,那颗因魔神木断折而能量失控、即将彻底崩溃的核心魔晶!
“凰烬残炎!净世!”
白芷清叱一声,双手猛然合拢!金色火丝骤然收缩!
“嘭——!!!!”
那颗汇聚了扶桑魔阵多年积累、连接过域外邪神的血色核心魔晶,连同其内部残留的、如同血色蠕虫般跳动的传送阵图纹,在白芷引动的凤凰残焰下轰然爆碎!
彻底化作一缕青烟!
雷鸣率领的东境三十万战骑如同洪流般碾压而至,正好看到了魔晶炸裂的瞬间。
雷鸣咆哮如雷,战意燃烧到了顶点。
“破城弩——!给老子轰碎那魔窝!!”
“呼——哈——!!!”
早已在冲锋途中完成换装、由数百台特制重型载具背负的巨型“破城弩”被瞬间激发!
足有手臂粗、铭刻着破甲湮魔符文的巨型弩箭,被数十名战卒合力开弦、填装!
“嗡——嘭嘭嘭嘭嘭!!!!”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爆鸣声,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喧嚣!
数百支巨大的破甲魔弩撕裂空气,发出地狱般的尖啸!
它们如同流星坠地,精准无比地攒射向那因为神木断折而暴露出来的、深入地下如同心脏般脉动搏动的巨大魔巢核心!
“轰隆隆隆——!!!”
恐怖的爆炸连成一片!
魔巢坚韧到足以抵御寻常宗师轰击的外壁,在这毁灭性的火力覆盖下如同纸糊一般被洞穿、撕裂、炸开深不见底的巨坑!
粘稠腥臭的墨绿色魔能浆液喷溅如同火山爆发,伴随着无数藏匿其中的高阶魔物凄厉的惨嚎!
扶桑魔巢,被硬生生凿穿了心脏!
战场中心,硝烟混杂着魔血的腥气弥漫。
魔神木在断折处缓缓倾倒,发出山崩般的轰鸣。
残存的魔兵早已溃不成军。
张远站在魔神木巨大创口前,定海戟斜指大地,戟尖滴落着粘稠的魔血。
他身上玄袍未染尘埃,只有战戟沾染的血色与周身环绕的混沌气息彰显著刚才那一击的恐怖力量。
楚昭南、王虎等人相互搀扶着,带着刚刚被紧急施救、勉强吊住性命的蔡旭,一步步走到张远面前不远处。
他们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惨烈的伤痕,但眼神却如淬炼过的星辰,明亮、坚韧、带着难以言喻的骄傲。他们朝着张远,深深拜下!
“青阳侯!楚昭南,王虎、柯一城、蔡旭……幸不辱命!”
楚昭南等人的声音沙哑却洪亮,带着完成任务的无上荣光!
张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这群伤痕累累却战意犹存的身影,尤其是在蔡旭身上停顿了一瞬。
那目光平静,却蕴含着足以让任何战士热血沸腾的力量。
“尔等——尚能战否?”张远的声音低沉,如同战鼓擂响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能——战——!!!”
没有丝毫犹豫!
伤痕累累的身体内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不仅仅是楚昭南几人,连刚刚赶到的雷鸣以及就近听到问话的万千铁骑,都感受到了那股意志,自发地齐声咆哮!
声音汇聚如雷,在破碎的魔巢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张远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如刀:“好。清剿残敌,掘地三尺,荡尽魔氛!凡魔物,不留活口!”
“诺——!!!”
钢铁洪流再次启动,如同烧红的烙铁碾压过冰面,开始对残存的魔军堡垒、地穴据点进行最后的、毁灭性的肃清。
在魔神木根基炸开的巨大魔巢核心内,一面布满裂痕、符文扭曲的漆黑阵盘残片被清理出来。
阵盘深处,一个拳头大小、质地非金非石、通体漆黑却内蕴着一点冰冷微弱、如同星辰般不断明灭的奇异晶石,被呈送到张远面前。
这便是那未曾彻底激活便被毁去的邪物——“域外信标”。
其内部那点微光,仿佛仍在试图沟通着宇宙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张远将残片和信标抓在手中,冰冷的触感和那微弱星芒中蕴含的诡异气息,让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
扶桑已踏平,魔巢已焚毁。
但这域外信标的存在,预示着这场战争,或许远远未到结束之时。
然而,此刻的胜利属于大秦,属于眼前这片用铁与血碾碎魔域的钢铁洪流!
三十万战骑的煞气与张远身上的气血相辉映,在残阳如血的扶桑废墟上,铸就了一副铁血而辉煌的画卷!
远处天穹之上,武安君白起面上笑意更甚。
只是下一瞬,他的笑容僵住。
第756章 屠!
张远立于倾倒的魔神木残骸之上,玄袍在弥漫的硝烟与血腥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扫过这片被魔血浸透、哀嚎遍地的扶桑焦土,不含一丝温度的敕令如同九幽寒铁撞击,响彻在每一个生灵耳畔。
“屠!”
一字既出,即为天命!
“诺——!!!!”
三十万东境铁骑轰然应命,声浪激荡,震碎云霾。
雷鸣双目赤红,高举战刀,率领着刚刚粉碎魔巢核心、混身浴血的悍卒,如同烧红的烙铁碾过腐肉,开始了最残酷的清算!
屠杀地狱!
整个扶桑岛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黑甲如浪,煞气冲霄。
铁蹄踏碎残垣断壁,刀锋撕裂扭曲魔躯。魔化的海妖在重弩攒射下爆裂成腥臭肉雨。
侥幸残存的扶桑魔修嘶吼着结阵,却在密集如蝗的战骑冲锋下,连同魔阵一起被践踏成泥。
尚未完全魔化的杂兵更是如同被收割的麦草,在冰冷的军阵前成片倒下,哀嚎与诅咒瞬间被钢铁洪流的咆哮淹没!
魔血汇聚成溪,又汇成腥稠的河,在破碎的山谷间奔流!
天空中,被煞气冲散的魔气重新聚拢,却染上了更深的绝望猩红。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煞雾遮蔽了天光,洲陆仿佛不堪承受这无边的杀孽,大地寸寸龟裂,发出沉闷呻吟。
岛屿边缘巨岩崩塌,坠入魔海,激起滔天浊浪!
仙岛根基,为之震颤!
立于天穹裂天铳旁的白起分身,那双见惯血海沉浮、曾坑杀百万的冰冷血瞳,此刻也罕见地收缩了一下!
他脚下,原本稳固的血色煞气旋涡竟因下方冲天的杀意与怨毒而微微紊乱。
下方战场,那根本不是交战,而是……
彻底的、无差别的湮灭!
每一名大秦军卒都化作了最暴戾的杀戮机器,效率高得令人心悸,空气中回荡的不仅是兵刃入肉声,更是整个岛屿意志被碾碎时发出的灵魂悲鸣。
哪怕是他这等杀神,也需特定战场、军令约束。
而张远这“屠尽”之令,冷酷决绝到了极致,竟以扶桑全岛为祭,强行催谷大秦军威,更借无尽魔血戾气反向镇压地脉魔能,彻底断绝扶桑复起之机!
“好狠绝的断根之策……好霸道的炼军之法!”白起低声自语,血瞳中闪过一抹真正的惊悸与……激赏。
扶桑岛的哀嚎与毁灭,终究引动了可怖的存在!
“吼——!!!”
归墟海眼方向,一声远比之前更恐怖、仿佛凝聚着整个深渊怒火的咆哮撕裂九霄!
那被裴烈阴九幽联手镇压、借蚀魂魔晶与归墟之力死死钉住的三邪宝污秽魔鼎、骸骨长矛、扭曲魔幡,竟在无尽怨念与域外本体的疯狂招引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邪光!
“噗!噗!噗!”
主持大阵的裴烈、阴九幽以及数万剑修弟子同时口喷鲜血,剑狱大阵的光芒瞬间黯淡如风中残烛!
三邪宝强行挣脱了归墟倒卷的束缚,彼此勾连,化作一道缠绕着亿万怨魂诅咒、足以洞穿轮回的污秽光束,悍然撕裂了虚空!
目标,直指正在沉沦的扶桑岛!
那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形成一个由秽血与怨魂铺就的通道!
一只遍布暗金邪纹、指甲便如同山岳般巨大的魔爪,裹挟着令光阴倒流、让造化枯萎的恐怖威压,从裂开的异域深渊中探出。
循着三邪宝光束开辟的通道,朝着扶桑岛上空的张远狠狠抓下!
仅仅是投影探爪,整个无涯海都仿佛被冻结,连翻腾的归墟海眼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邪魔强者,超越先前熔岩、深渊的存在。
其投影,携天命断援之威,降临!
面对这足以捏碎星辰的巨爪,张远眼中混沌光华暴涨!
他不闪不避,脚下重重一踏!
魔神木的残骸轰然崩碎为齑粉!
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苍穹的灰蒙流星!
定海戟不再是死物,戟身上沉睡的禹王镇海意志与张远体内的混沌真元彻底共鸣,仿佛化作了开天辟地的脊梁!
“滚回去——!”
张远的咆哮比归墟怒潮更沉!
他双臂筋肉虬结,混沌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戟身,朝着那撕裂天地而来的巨爪,一戟刺出!
这不是斩,是刺!
凝聚全身精气神,汇聚下方三十万铁骑未散的血煞战意,调动玄武帝相的厚重底蕴,更牵引了刚刚被扶桑魔血浸透、又被玄武军阵锁死的整片海域之力!
“嗤啦——轰隆隆!!!”
戟尖刺出刹那,前方的空间竟率先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向内坍塌,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灰洞!
一点无法直视的混沌锋芒在灰洞核心亮起,悍然撞上了那探下的魔爪掌心!
接触的瞬间!
时间仿佛停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只有一道无声的湮灭波纹,以撞击点为中心瞬间扩散!
那波纹所过之处,空间如同镜子般片片剥落,显露出其后深邃冰冷的虚空乱流!
魔爪上缠绕的亿万怨魂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虚无!
那暗金邪纹疯狂闪烁、破碎!
巨大的投影魔爪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玄冰,从指尖开始,寸寸瓦解、崩溃!
“嗷——!”
异域深渊中传来痛苦到极致的咆哮!
那裂开的通道剧烈摇晃,被硬生生撕碎!
同时——
“噗!”
下方战场上,张远身形剧震,玄袍无风自动,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
反噬之力同样凶悍!
然而,那足以捏碎仙岛的天命邪魔投影之爪,竟被他一戟生生捅爆,逼回深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天穹之上,白起分身那亘古不变的面容彻底凝固!
血瞳之中,不再是惊悸或玩味,而是——
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足以媲美圣境四重天命之威的邪魔投影!
即便隔着无尽虚空投影而来,其威能也非寻常圣境能挡!
而张远,一个尚在人间兵争的大秦侯爵,竟以凡武之躯,引动山河海力,凝聚混沌一击,正面将其爪投影彻底轰碎!
这已非借势,非技巧!
这是以力破法,撼天动地的霸道!
那份裹挟整个战场意志、洞穿虚空壁垒的决绝与力量,让这位曾以杀戮震慑诸天的武安君,也感到了灵魂深处的悸动!
“混沌……万法归一,好一个张青阳!”白起低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波澜,“此战之后,九洲兵家魁首之名,舍你其谁!”
碎裂的虚空通道在迅速弥合,只有邪魔最后的、饱含无尽怨恨的意志残音在崩塌的扶桑岛上空回荡,如同末日诅咒,钻入每个人的灵魂:
“汝名……已在九幽碑!待吾真身降临……必……”
话音未落,便被翻腾的魔血煞雾与胜利的号角彻底淹没。
归墟海眼处,剑狱大阵的光芒重新亮起,更显森然,裴烈阴九幽强压伤势,死死锁定了那气息萎靡的三邪宝。
扶桑岛的崩塌仍在继续,哀嚎渐弱,唯余大秦铁骑踩踏残骸的轰鸣,宣告着这座魔岛的彻底沉沦。
张远立于废墟之上,玄袍染尘,背脊如枪,眼神冰冷地望向残存的虚空裂缝。
定海戟斜指,戟尖之上,混沌之光吞吐不定,无声的肃杀,震荡天穹。
第757章 千万大军,会师扶桑
扶桑焦土之上,冲天的血腥煞气尚未散尽,随着传送大阵的光柱笼罩天地,新的铁流已然奔涌而至。
大秦真正的援军,到了!
传送光柱炸裂!
东北海天相接处,空间被磅礴的蛮荒寒意强行撕裂!
一支庞大到令魔海为之冻结的舰队撕开波涛。
舰船通体玄黑,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北境玄冰,撞角狰狞如远古凶兽,正是代号“玄甲”的常平王嬴九辰所率的北境戍边锐卒!
甫一登陆,五百万身披厚重玄冰重甲、手持丈余长“寒锋重弩”的精锐锐卒无需号令,在各级将校咆哮声中,如同演练千万遍般迅速散开。
“咔!咔!咔!”
军阵移动间,大地凝结冰霜!
他们以无匹的纪律,将整条扶桑北部漫长海岸线瞬间封锁。
密密麻麻的寒锋重弩被架设在高耸的玄冰棱堡之上,弩身符文幽蓝闪烁。
凝聚冰魄之力的巨大弩箭,箭锋所指,百里海域内的魔云与试图靠近的零星魔船,瞬间冻结、粉碎!
一道由北境意志与极寒锋刃铸就的“铁壁寒锋带”轰然成型。
北境特有的粗犷肃杀之气,混着刺骨寒意,成为战场边缘最冷酷的壁垒。
与此同时,南方天际,青天洲五百万儒修驾御庞大的“浩然云舟”驶入焦黑的魔岛空域。
他们没有铠甲撞击的铿锵,唯有浩荡的朗朗诵读声响彻云霄:“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随着吟诵声汇聚成河,儒修们或虚空盘坐,或手持书卷笔锋,磅礴的文气与精纯儒意浩荡铺陈。
无数闪烁着紫色光晕的符文自他们指尖、笔尖、甚至眉心飘飞,在空中交织组合。
竟在翻腾的煞气与残存魔氛之上,构建起一座覆盖全岛核心区域的庞大阵图——“紫气东来”大阵!
阵图甫成,柔和而坚韧的紫青色光华如天瀑般垂落。
不同于佛光的慈悲净化,这紫气带着儒家“浩然正,涤邪秽”的堂皇意志,所过之处,滋生于焦土魔骸上的污浊魔气如同阳春化雪般迅速消融。
魔血腐蚀的焦黑土地上竟隐约透出一丝新生般的土腥气。
战场上淤积的滔天怨魂戾气,被这股浩大堂皇之气冲刷、抚平、净化。
儒修之力,非止于教化,更能以文墨为刃,净化山河!
“呖——!”
一声饱含魔气的禽鸣撕裂刚被净化略显清朗的天空。
数只翼展数十丈、由魔气凝聚的双头血鸦魔禽,趁着紫气刚起尚未完全覆盖的间隙,自高空俯冲而下,尖喙利爪裹挟污秽血光,直扑下方一处尚在布阵的儒修方阵!
魔气腥风,眼看便要撕开防护!
“孽障休猖狂!”
阵中,一名身着青衫、面容清癯的中年儒士,双眉倒竖,眼中毫无惧色,他挥袖卷起袍中乾坤!
“止戈!驱邪!”
舌绽春雷!
他手中那支普普通通的铁笔,竟引动大阵紫气,凌空急点!
“嗤!嗤!嗤!”
三道纯粹由精纯文气凝聚而成、闪烁着紫金色泽的凌厉笔锋破空而出!
这“墨刃”快若惊鸿,裹挟着大阵之力,后发先至!
“噗!噗!噗!”
三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俯冲的魔禽双头中的一只魔首,连同半边翅根,竟被这三道看似轻飘飘的“墨刃”瞬间洞穿、撕裂!
魔血如同肮脏的墨汁当空泼洒!
硕大的魔禽发出凄厉哀嚎,失去平衡翻滚坠落,砸入魔海中,被后续的紫气迅速包裹、分解、净化!
这一幕,惊呆了残存的魔兵,更让所有目睹的大秦将士精神一振!
书生挥墨,亦可斩魔!
青天儒修的战阵锋芒,于血火中初显峥嵘!
几乎在海岸封锁与空中净化完成的同时,传送阵的核心焦土地带,皇城禁卫百万精锐已然在郑桥山的低吼声中投入战场。
“铁甲!筑城!”
“轰!轰!轰!”
沉重的符篆阵盘被深深钉入焦土。
擅长大型工事构筑的符甲兵周身金光流转,双掌拍击地面,口中念念有词。
坚硬的土地在他们手下如同稀泥般软化、塑形。
以张远脚下那片被魔神木残骸占据的焦黑高地为核心,一座座兼具防御阵法核心的钢铁棱堡、厚重的玄铁壁垒、布满符文的战壕工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拔地而起!
金属构件组合声、土石夯实声、符纹激活的嗡鸣声交织,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一个依托战场核心地势、坚固如不朽山峦的前沿指挥中枢和防御要塞便在焦土之上拔地而起!
其上阵纹明灭,煞气流转,成为整座“铁壁”最坚硬的山体核心!
“呼——”
一面巨大的、玄黑色的、中间纹绣着咆哮龙纹的大秦战旗,被两名魁梧禁卫合力,猛然插上要塞最高处!
黑旗!
象征着大秦帝国的无上皇权与铁血意志!
旗面在扶桑岛上空夹杂着血腥和浩然之气的风中,猎猎狂舞,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
这一刻,宣告着大秦的爪牙,已深深嵌入这片曾经属于仙道的魔域焦土!
这是大秦黑旗,第一次在无涯海的魔战场上,肆无忌惮地招展!
东境新军刚刚结束一轮血腥清剿的三十万赤炎重骑,在雷鸣带领下撤回重整。
他们看着眼前以惊人速度构筑起来的钢铁壁垒,看着空中不断降下的净化紫气,看着海边那令人心悸的寒锋弩阵,再感受着脚下这片散发着危险诱惑的焦土,所有人的眼睛,都闪烁着比刀锋更亮的贪婪光芒!
那是对后续战斗、对更多魔血功勋的无尽渴求!
扶桑岛,这座刚刚被血洗踏平的魔巢之地,在新降临的三路大军协力下,顷刻间便化作一头狰狞而坚固的战争要塞!
一道由北境寒锋、青天紫气、皇城铁壁与东境赤炎共同构筑的“铁壁坚山”,巍然矗立于无涯海魔浪之中!
张远傲立于棱堡最高处,玄帝相虚影在其身后愈发凝实厚重,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座在尸骸焦土上拔地而起的战争堡垒。
“很好。”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这铁壁坚山已成。
而这山,注定成为一座巨大的墓碑。
一座吸引着失去魔巢根基后、不甘心失败的亿万邪魔大军,如同扑火飞蛾般源源不断前来送命的……
巨型墓碑!
第758章 混沌元灵矿脉
青天洲儒修构筑的紫气屏障看似防御净化,实则以堂皇浩然吸引、标记着魔物。
北境寒锋带那冷酷的肃杀,是最好的挑衅。
皇城铁壁的坚固,将是磨盘最硬的砥石。
至于藏匿在战场各处、只等邪魔涌入后才从工事后方、海面舰队、甚至紫气掩护中突然爆发的锋铓……
张远眼眸深处,那淬炼于血火的计算冰冷如渊。
他已布下层层潜藏的屠刀,只待邪魔大军入瓮,以无尽魔血,淬炼大秦这柄新开锋的举国之刃!
就在这时,棱堡下方深处传来的低沉轰鸣吸引了他的注意。
蔡旭在涅槃之火与王虎雷殛锻骨术的双重救治下,勉强捡回一命,此刻仍极其虚弱,被安置在要塞深处。
奉命掘地三尺寻找魔物残余和秘密的亲卫,在开凿连接地脉深层的甬道时,终于有了惊人的发现。
“侯爷!”
一名亲卫统领顾不得满身石屑泥土,冲上棱堡,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有些颤抖。
“禀侯爷!东南甲字三号甬道深处,发现异常矿藏!非金非玉,通体……通体呈灰褐色结晶状!数量……难以估量!”
他单膝跪地,手中捧着一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天然混沌螺旋纹路的矿石。
矿石在棱堡顶端残留的天光下,隐隐流淌着一种内敛而沉重的光泽。
仿佛将一方空间的重量压缩其中,偶尔泄露出的一丝能量波动,让棱堡下方临时搭建的聚灵阵都为之轻轻震颤!
“此物……”
灵阵司司首阵玄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张远身后,接过矿石,指尖灵光触碰其上那天然的混沌纹理,眼中精光爆射!
“精纯无比!远超普通仙灵石!属性混沌!蕴含磅礴空间之力!”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只存在于上古战场遗迹、因大规模空间崩塌与力量对冲湮灭才有可能诞生的……”
“混沌元灵矿脉?!”
阵玄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正与大秦急需的“混沌元灵珠”完美契合!
若真是一条巨型矿脉,其价值,足以撑起整个跨域远征的后勤!
要知道千万大军传送,还有后勤补给,所耗费的资源简直无法想象。
哪怕是大秦,这等耗损也是心疼。
张远目光落在那灰扑扑却重逾千斤的石块上,眼中幽光闪烁。
这扶桑魔岛,竟还潜藏着如此馈赠?
他微微颔首,心中计定。
这矿脉,是惊喜,更可能是新的漩涡中心。
他沉声道:“封锁消息,阵,秘密勘探储量,评估开采方案。”
“此地脉……恐怕与归墟海眼不稳的空间关联极深,谨慎处置。”
“诺!”阵玄立刻领命。
张远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魔海,那铁壁坚山之外,层层迭迭的魔气,正如同被血腥吸引的狂鲨群,开始不安地搅动、汇聚。
墓碑已备,只待猎物前来赴死。
而矿脉的伏笔,已悄然埋入焦土之下。
——————————————————
扶桑铁壁刚成,血海深仇尚未冷却的魔渊,反噬已然降临!
东、南、西三方的魔海,骤然被撕开万丈缺口!
滔天的魔浪不再漫无目的,而是汇聚成三道足以倾覆星辰的毁灭洪流,裹挟着熔断虚空的炙热,向着新生的扶桑要塞悍然撞来!
魔浪之巅,三道顶天立地的魔影显现!
不再是寻常熔岩大圣,其周身环绕着焚灭法则的符链,头颅隐于翻腾的狱火魔云中,猩红的巨瞳如同坠落的三轮血月,死死锁定棱堡最高处的玄袍身影。
气息之强横,搅动得青天紫气大阵剧烈摇曳,北境寒锋弩阵的冰霜竟有消融之势!
三大熔狱魔尊!
携无尽魔海之威,欲一举踏平这刚刚扎根的秦土!
“吼——!”
“碾碎这群蝼蚁!”
魔啸裂空,三道熔岩魔浪如同三柄烧红的巨斧,劈波斩浪,威势毁天灭地。
棱堡之上,张远眸光沉静如渊。
他足尖向下猛然一踏!
“咚——!!!”
大地深处传来擂鼓般的闷响,整个扶桑岛基岩随之震颤!
那刚刚被发现的混沌元灵矿脉深处,磅礴精纯、足以撬动空间法则的混沌能量,被一股至深至沉的意志强行抽取、引导!
《十渊镇海诀》!
此诀非为控水,而是以身为锚,以混沌为引,撬动一方天地之“渊”力,镇压寰宇!
“九渊尽握,镇——海——平——天!”
张远的声音并非咆哮,却如同大道纶音,瞬间压过魔啸!玄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洪荒、厚重、仿佛承载着九洲大地之力的恐怖威压以其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的身躯肉眼可见地疯狂拔升!
十丈!
百丈!
千丈!
不过眨眼之间,一尊高达万丈、通体流转着灰蒙蒙混沌光晕的巨人之躯,巍然耸立于铁壁坚山之上!
其身躯纹理如同开凿的岩层,双瞳如同燃烧着混沌漩涡,脚下踏着扶桑残骸,头顶触及翻腾的魔云!
正是张远以混沌真元与矿脉之力,沟通九渊地脉所化的“镇渊战躯”!
面对三道足以焚毁仙岛的熔岩魔浪,万丈巨人没有丝毫闪避。
他右臂抬起,五指张开!
那手臂仿佛擎天之柱,拳峰之上混沌之气翻滚凝聚,竟隐约浮现出九道微型漩涡虚影,深邃如渊,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与能量!
一拳!
没有花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融合了地脉与混沌的力量!
“轰——隆——嚓——!!!”
万丈巨拳带着毁灭轨迹,悍然砸在居中冲来、势头最猛的熔岩魔浪尖端!
魔浪瞬间凹陷、塌缩!
包裹其外的焚灭法则符链寸寸崩断!
魔浪核心,那颗猩红巨大的熔狱魔尊头颅在惊骇中显出真容,旋即被那混沌之拳狠狠砸中!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定格。
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裂轰鸣!
万载玄铁般坚固的魔颅,如同被太古星辰砸中的瓷瓶,在沛然莫御的混沌巨力下,轰然爆碎!
粘稠滚烫、散发着硫磺恶臭的熔岩魔血混着颅骨碎片,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般泼洒向整个魔海!
一尊熔狱魔尊,竟被张远这万丈巨人,一拳硬生生打爆了头颅!
残留的无头魔躯僵立一瞬,随即失去力量支撑,如山岳般倾倒入沸腾魔海!
第759章 特奶奶的,这仗打的,富裕啊……
“鸣——!”
就在另外两尊魔尊惊怒交加、攻势为之一滞的瞬间!
扶桑要塞核心,早已蓄势待发的新军战阵爆发惊世雷吟!
“九霄雷——殛——阵!”
“开!”
雷鸣怒目贲张,吼声如炸雷!
三十万赤炎重骑头顶煞气冲霄,引动漫天残留的紫气与尚未散尽的血腥煞雾!
无数细密的雷霆自苍穹汇聚,并非劈落,而是化作实质化的雷矛、雷枪、雷戟!
三十万战骑臂弩齐举,那雷霆竟在他们意志统合下,凝聚于重弩之上!
“轰——!”
亿万雷光组成的毁灭洪流,精准地覆盖了左侧魔浪后紧随的万千狰狞魔将!
雷光所过,魔将如纸片般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
“哞——!”
一声足以震撼神魂的苍莽兽吼,从要塞壁垒深处响起!
只见北境锐卒军阵之中,身披玄冰重甲的嬴九辰身躯伟岸。
他手中一杆刻满寒冰符箓,通体透出青色光影的巨型战矛重重顿地!
“战灵!镇海荒牛!现!”
随着他全身气血与战意的燃烧,一头庞大如山岳、生有弯曲如月角的玄冰巨牛虚影轰然凝聚!
这“镇海荒牛”战灵脚踏玄冰,携带北境长城戍卒万载守边的厚重意志与刺骨寒意。
如同破城巨锥,裹挟着凛冽风暴,低头冲撞向右侧浪潮边缘试图登陆的熔狱魔尊!
牛角所至,空间冻结,魔尊探出的熔岩巨爪竟被硬生生撞碎一角!
大秦皇城。
紫极殿。
浩渺光幕中,扶桑焦土上的战斗纤毫毕现。
魔浪滔天,盘石不退。
万丈巨人一拳崩碎魔颅的霸道!
九霄雷殛洪流绞杀魔将的酷烈!
镇海荒牛冰封撞击魔尊的蛮横!
这一切,落入背手而立的元康帝眼中。
他面上的凝重早已化开,看着光幕中那尊擎天撼地的混沌巨影,看着那在钢铁壁垒前崩解的魔潮。
这位大秦主宰,猛地抚掌,开怀大笑之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哈哈哈哈哈!好!”
“好一个磐石不退!好一个万丈巨人!这才是我大秦的虎狼之师!这才是我大秦的镇海之剑!”
笑声之中,尽是睥睨九天的帝王豪情。
紫极殿外,万里云天,似有龙吟应和。
大秦兵锋,已深深扎入无涯魔海,磐石如渊,锋芒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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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海。
扶桑。
无尽的魔光已经退散,盘踞在三千里外,浮沉动荡。
崩塌大半的扶桑岛上,大秦四境大军稳稳驻扎,占据了岛屿上守御之地。
传送阵周围,阵玄带着灵阵司的阵法大师,还有那些从齐洲来的阵道修行者,以及那些云台岛上擅长阵道的修行者一起,正在快速修补阵基。
一道道青色的灵光旋绕,无尽的灵纹流转,一箱箱的仙玉,灵材,都被送到阵基前。
流水一般耗损的资源,让那些仙岛修行者咂舌。
也只有大秦这等底蕴雄厚的势力,才能掌控这大阵。
那些齐洲阵道修行者小心翼翼跟随在阵玄身后,认真的学习各种布设阵法的手段。
“这等传送阵不过是中程而已,仅能传送三万里,此处空间纹路只需要三千道就足够了。”
阵玄一边探手刻画,一边淡淡低语。
仅能传送三万里。
只需要三千阵纹……
后方的修行者全都眼角抽动。
齐洲传承的阵法,那些传送阵大多只能传送千里。
仙岛上的传送阵也差不多。
相比大秦当年占据九洲之地,继承上古大夏天庭所有传承,不管是齐洲还是仙岛,都不够看。
“别觉得这传送阵算什么,也就是其能穿透界域,有些手段罢了。”
直起腰身的阵玄回头看向几人,目光投向远处山岭上身影。
“侯爷带我们从镇海屿上寻到的镇海大阵残基,只要修补完成,可无视界域,横越亿万里直接投放千万大军。”
扶桑岛上的传送阵,外域邪魔需要以归墟海眼牵引,以血祭之力激发共振之力,破开界域封禁,才能踏入扶桑岛。
而且,邪魔大军和其背后强者也不是在自己的界域之中集结,而是于虚空某处囤积。
这传送手段,比大秦九洲之间的古传送阵都不如。
当初张远去梁原域,曾借传送之力踏足梁洲。
那传送阵就是当初大秦通联九洲的阵势之一。
仙岛修行者面上闪过茫然,那些齐洲修行者目中透出庆幸。
不到无涯海,他们真不知世间修行还有此等强盛。
“嗡——”
大阵之上,青光与暗淡的魔光碰撞。
魔光,是来自于域外邪魔大营的冲击。
阵玄见此魔光,冷哼一声:“别急,侯爷留着通道不封禁,是为了逮住你们。”
“等我大秦皇城大阵稳固,我们就可以修改阵势,准备逆势传送。”
……
传送阵前忙碌,却完全比不上岛上的繁忙。
无数军卒在领军战将的引领下,将那些斩杀的邪魔身躯,无数妖兵的肉身,内丹,鳞甲,全都收集起来。
海域之中,余万钧等人带着那些半妖军卒,将浮荡在海面上的妖魔身躯送上岸。
看到那些身躯庞大的半妖军卒,已经掌控妖族身躯的亲卫军卒,东境大军也好,北境长城的老卒也罢,都是面上露出好奇。
“赵,赵大虎——”
东境军卒之中,响起一道不敢置信的低呼。
手中拖着数丈长鱼妖重达数万斤身躯,一步步踏上岸边的赵大虎抬头,咧嘴。
“郭矮子?”
他伸手拍拍自己肩头的校尉军衔,面上神色越发得意。
“怎么样,老子在侯爷麾下已经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
身背大盾,一杆长枪随身,身上气息至少先天中期。
那凌冽的煞气,化为血色冲上三丈。
这等景象,真是才分别半年的赵大虎?
那被叫做郭矮子的东境军卒张张嘴,看看自己身上的战甲,面上露出苦涩。
他东境大营也算勤奋。
若不然,他也不能成为三十万赤炎重骑中一员。
但是,对比赵大虎的成长,他又算什么……
“轰——”
堆积如山的矿石被一队队高大的军卒抬出来散落在平原上。
那冲霄的灵气,仿佛要将天地冲开。
“嗡——”
远处,蓬莱主岛之上,升起一道道的光影。
仙岛灵光,终于冲破了魔光的阻碍。
邪魔大军,在退。
邪魔大阵,缓缓收缩。
天穹之上,白起分身透出血色的光影,一步踏出,落在那堆积的灵矿之前。
“特奶奶的,这仗打的,富裕啊……”
第760章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扶桑岛硝烟未散,九川盟巨大的云纹旗船已在余万钧亲自接引下缓缓靠岸。
码头瞬间化作喧嚣漩涡,不是刀兵,而是鼎沸人声!
赵瑜虽未亲至,随船的工部大匠与十多位九川盟掌事,可见对此次行程看重。
工部大匠们无需多言,眼神锐利扫过魔尸堆积如山的焦土,立即以空间法器铺开精密炼炉、淬火池、分割阵法。
一座吞吐魔骸、产出精材的庞大前线工坊,在血气与海风中拔地而起,比邻传送大阵。
拍卖台就设在工坊一侧,赤晶般的魔蝎甲壳、流淌暗紫光晕的魔蛟利齿、坚韧如玄铁的魔兽大筋……
无数沾染煞气的“异宝”被分类堆积。
早有准备的九川盟管事敲响铜锣,声音穿透嘈杂:“第一拍:魔纹玄铁三千斤!起价十万两黄金!附注:可用同等价值丹药、灵材折抵!”
应者如云!
一时间,喧嚣沸反。
“十二万!外加回元丹五千粒!”
“十五万!涤魔清心丹三千瓶,品质保证!”
喊价声混着惊叹,灵石的光芒不断闪烁。
这便是大秦的商道通天。
前方搏杀血溅五步,后方点石成金,将狰狞魔骸转化为催动战争齿轮的磅礴燃料!
那些刚加入大秦阵营的蓬莱修士,望着眼前这一幕,眼露震撼更夹杂庆幸。
一位领头的老道连忙上前,对着工部管事深深一揖:“道兄,我等精通‘聚灵凝珠’之法,可提纯此间浓郁血煞与游离魔气,凝为‘净血灵珠’与‘破魔法珠’,虽非顶级珍宝,胜在量大速成。”
“只求,只求大秦允我等同族一块栖身安稳之地!”
此等送上门的肥羊,那些九川盟商贾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也就只有这些仙岛修行者,久不与雍天洲上接触,才不知道什么叫敲骨吸髓。
“道友,将这协议签了吧。”
“签了,咱就是自己人。”
说话的九川盟管事面上全是亲和的笑意。
协议达成,蓬莱修士立刻融入工坊,道法光辉与炼器熔炉交相辉映,战场废弃的煞气也被高效转化利用。
最核心处,阵玄坐镇一座阵法流转的巨大石坑旁,坑中是那座新发现的浑沌元灵矿脉。
矿脉核心精粹处不是送往皇城拍卖,而是由阵玄亲率灵阵司高手,配合蓬莱几位空间阵法造诣深厚的老道出手。
引动地脉之力,辅以精纯灵石催化,批量凝练成鸽卵大小、散发着混沌灰芒的珠子——混沌元灵珠!
虽品质稍逊单独淬炼的,但胜在源源不绝、量大管饱!
这些能量精纯无比、蕴含空间之力、易于吸收的“灵珠”,如同最优质的燃料,被第一时间下发到轮休整训的新军精锐手中,尤其是雷鸣率领的东境赤炎重骑。
“盘膝!炼化!引煞气淬体,纳混沌固本!”雷鸣的低吼在营区回荡。
手握混沌元灵珠的军卒们,感受着体内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壮大,连日血战的疲惫与暗伤被精纯能量飞速修补、转化,眼中爆发出近乎实质的锐利精光!
这便是以战养战、以战练兵的终极体现。
妖魔的血肉筋骨、乃至这片空间的混沌之力,都被这庞大的战争机器压榨、提纯,反哺到最锋利的刀刃上!
新兵们轮值运送刚刚淬炼好的精材入库,盔甲上魔血犹存,腰悬功勋玉牌,步履间铿锵作响。
几个挤在警戒线外、华服锦袍的盐商看得啧啧称奇。
“啧啧,那位小兄弟身上的鳞甲,泛着寒光,暗纹流淌,咦,肩头还裂了个口子?可惜了可惜了!”
锦袍胖子一脸肉疼,忍不住冲着一个扛着半块巨犀魔肩甲的年轻军卒高喊:“小兄弟!你那战甲残片卖不卖?老夫出五两黄金!不,八两!”
那年轻军卒,正是刚在战场上被魔犀顶翻、甲胄崩裂却侥幸立功的赵大虎。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嘴露出白牙,拍了拍胸甲破损处,混不在意:“掌柜的说笑咧!这可是随俺杀过三头魔犀的战甲,抚恤司说了,回去用金刚砂和玄铁补上,侯爷还赏了十颗‘破魔珠’哩!”
“别说八两,侯爷亲卫营的齐校尉说了,万两黄金都不换!”
他继续扛着比他身躯还大的魔材碎片,昂首挺胸走过,留下钱掌柜呆若木鸡。
周围军卒哄笑,眼中尽是自豪。
另一边,工坊角落堆砌着分割魔物时剔下、带有裂纹或污损的小片鳞甲、碎骨。
负责清点的军士,正指挥辅兵将其倒入一个特制的大熔炉,回收其中蕴含的微弱金属灵气。
富态的昌宁商行钱掌柜又窜过来,捻起一块巴掌大、布满蛛网纹的暗红鳞片,痛心疾首:“哎呀呀!这等上好魔鳞,虽有小瑕,送去皇城瑜远商行稍作切割,打磨成护心镜的辅料,三五十两雪花银总是值的!”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旁边一位老火头军正拿大铲子往里添料,闻言嗤笑一声:“老钱头,这里是扶桑岛前线!运斤破魔材,分毫必较?”
“侯爷的令,前线要的是速度,要的是精炼!这等零碎,烧了做铺路石都比千里迢迢运回去划算!前线,只争朝夕!”
铲子一挥,碎鳞尽数入炉,腾起一股青烟。
钱掌柜嘴角哆嗦,心疼的倒吸凉气。
……
随着精炼材料源源不断产出,第一批大批量的成品,用魔物表皮鳞片迭加炼制的“重山魔鳞甲”上拍卖台的消息传开。
尤其听闻皇城瑜远商行也派了掌柜前来,评估大宗采购前景,客商们顿时躁动起来。
瑜远商行掌控北境长城商道,谁能跟他们抢?
钱掌柜和另一位实力相当的临郡大盐商周老板几乎同时冲到负责拍卖的九川盟管事面前,身后跟着各自的账房。
“李管事!那三万套魔鳞甲,我钱氏包圆了!价格在清单基础上再加一成!”钱掌柜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钱胖子你休想!我周家愿加两成!而且全部用东海灵珠现付,绝不拖延!”周老板须发戟张,毫不退让。
两人带来的护卫也怒目相视,现场气氛骤紧。
就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时,一道冷硬的断喝如同冰锥刺入喧嚣:
“够了!”
第761章 铁壁成山,洪流倾轧!
余万钧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上,玄甲覆面,眼神比手中未出鞘的刀锋更冷冽。
他身后是一队杀气腾腾的亲卫血蛛卫。
“此地是军前,不是尔等商行后院!”余万钧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码头瞬间死寂。
“侯爷立下的规矩,九川盟执行的章程,‘价高者得’!流程未走,谁允你们私下争抢?!”
他冰寒的目光扫过钱、周二人,让他们如坠冰窟。
“再有聒噪争抢、试图私下串连乱我军规、扰我军营者——”余万钧一字一句,杀意盈野:“违令者斩!”
那四字,带着东境血洗梁原域的酷烈杀伐之气,如重锤砸在所有商人心中。
钱掌柜、周老板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慌忙退入九川盟划定的商人区域,大气都不敢喘,老老实实等待拍卖流程。
不远处山岗上,白起分身负手而立,看着下方这一幕幕。
繁忙如蚁群般高效运转的工坊,士气高昂视残甲如宝的新兵。
商贾们又羡又惧的喧闹,瞬间被铁血军令弹压的秩序,以及矿脉深处源源不断涌出、助益大军的混沌元灵珠光晕……
他那双看惯尸山血海的眸子里,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异彩,低声自语,沙哑中带着一丝近乎赞叹的意味:“嘿,商道点石成金,军律令行禁止,战场死地为炉,灵珠助长筋骨……”
“好个环环相扣的铁甲洪流!”
他脚边,一块被丢弃的碎鳞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价值几何?
在这座名为“大秦”的战争机器面前,轻如鸿毛。
而那些蓬莱修士们,望着眼前从杀戮深渊到秩序井然,废物被点化为黄金壁垒,煞气凝结为军卒资粮的整个过程,心中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安心。
为首的蓬莱修士望着九川盟的船帆和工部匠师阵法交织的光芒,喃喃道:“此乃……真正的‘点金’之术。大秦之强,非一人一军之利,而是举国化龙,吞尽魔海亦反哺其身啊!”
“呜——”
云天之上,镇海舟的号角声响起。
传讯示警!
“轰——”
扶桑岛外,远方的无涯海,平息三日的魔浪骤然沸腾,如万千墨龙翻滚咆哮。
万里暗云携着倾天之势滚滚压境,遮天蔽日,原本残留的微光瞬间被吞噬。
云层深处,无数猩红魔瞳亮起,凄厉的尖啸穿透空间,直刺耳膜,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撞向新生的扶桑要塞!
“魔潮——!!!”
示警的号角凄厉长鸣,瞬间撕裂了岛上短暂恢复的喧嚣。
原本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拍卖场与工坊区域,瞬间陷入了恐慌的泥沼。
“老天爷!邪魔来了!”
富态的钱掌柜脸色惨白如纸,手中估价用的玉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价值千金的魔纹玄铁样品也顾不上了。
“快!快收起来!”
周老板更是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试图招呼伙计掩护摊位上堆积如山的魔材珍宝。
码头上搬运工料的九川盟伙计,惊叫着丢下扛着的魔蛟巨齿,抱头鼠窜,场面一片混乱。
那些刚从船舱探出头看热闹的小商人,吓得双腿发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与商贾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秦军卒瞬间爆发的铁血反应!
前一息还在工坊边缘搬运魔材、或是在传送阵旁运送矿石的普通军卒,身上沾染的魔血尚未干涸。
警报响起的一刹那,他们眼中仅有刹那的凝重,旋即便是熔炉点燃般的战意!
“哗啦——锵!”
沉重的魔材被瞬间甩落在地。所有兵卒动作整齐划一,兵甲瞬间覆体!
原本沉寂的甲胄铭文,在主人沸腾的战意与煞气冲击下,骤然亮起耀眼的血色光华,如同活过来的赤色鳞甲!
“结阵!”
“北境寒锋——御海!”
“东境赤炎——引雷!”
各级将校的咆哮如炸雷响起,盖过了魔啸!
铁壁成山,洪流倾轧!
海岸线上,五百万北境戍边锐卒瞬间化为一体!
无尽的寒霜真元汇聚,在冰冷的弩矢尖端凝结出森蓝的冰魄漩涡!
滔天的魔浪撞击在无形的寒锋气墙上,汹涌的海水竟在离岸百丈处被硬生生冻结、破碎!
弩矢如同死亡的寒星,破开冻结的浪头,射入魔云深处,将一头头探爪的魔物钉死在半空或冰坨之中!
中央平原,雷鸣狂吼。
三十万东境赤炎重骑头顶,煞气与残留的净化紫气疯狂交织,引动天穹残留的雷霆!
亿万电蛇如瀑布般被引导下来,并非劈落,而是在军阵意志的统御下,在半空交织成一张覆盖要塞上空的巨大紫雷电网!
那些从魔云中呼啸俯冲、口吐毒焰的妖禽魔禽,刚触及电网边缘,便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焦糊声和刺鼻的白烟中化作飞灰!
军阵上空,凝实的战兽武魂昂首咆哮。
北境的镇海荒牛践踏冰海,赤色的雷霆巨虎撕咬魔云,肃杀的玄武虚影稳镇中央!
无边的血煞之气凝结成实质的赤红罡罩,悍然与翻涌的污秽魔云对撞!
魔气冲击在血煞罡罩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激起暗红色的能量涟漪,却始终无法撕裂这由百万意志凝聚的赤色铁壁!
飞舟穿梭,海下搏杀。
一艘艘轻巧的战舟,如同贴着海面疾飞的利刃,在冻结与电网的边缘穿梭。
“嘭——”
飞舟上的军卒臂张重弩,精准点射着魔浪中冒头的海妖头颅。
丈长的水妖身躯翻滚,箭矢穿透头颅,带出鲜红。
海面之下,暗流汹涌,早已适应水战的半妖军卒,身背特制的“猎妖叉”和坚韧的锁链,如同灵活的鲨鱼般潜入浑浊血海。
锁链绷直,浪花翻腾,很快便有庞大的、被重创但尚未死透的深海巨蜈蚣、百足魔章被硬生生拖拽上岸!
狰狞的伤口中墨绿色、紫黑色的腥臭魔血喷涌如泉,在滩涂上汇聚成散发着炽烈气息的血河!
棱堡之下,这铁桶般的军阵,这瞬息间由喧嚣市井化为血腥壁垒的转换,带来的是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
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让惊魂甫定的商贾们渐渐停止了无用的惊叫。
钱掌柜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看到一只被雷网边缘扫中、冒着青烟掉落在离他摊位不远的残缺魔鹰翅膀。
眼中的恐惧竟飞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快!快捡起来!那是黑风雕翅羽,虽然焦了点,磨成粉入药至少值百金!”
“让开!那是我先看到的!”周老板也回过神,竟推开挡路的木箱,眼睛死死盯住一个被符箭钉在礁石上、还在抽搐的巨大妖钳。
那可是炼制重锤的上好材料!
第762章 老子这辈子,只懂一件事——杀人
“疯了!都疯了!前边还在打啊!”有小商人吓得腿软不敢动。
而更胆大的商贾,特别是从北境边贸历练出来的,竟真有几个推着小车,在重弩攒射和符术爆炸的边缘,在血泊和魔尸堆里寻宝。
甚至对着刚被拖上来还没死透的巨蜈蚣叫价:“军爷!军爷!这头大的蜈蚣,五十斤海盐换它背上最硬的十节甲壳行不行?我帮你们处理尸体!”
正在奋力拖拽巨蜈蚣锁链的半妖军卒赵大虎,裂开满是腥臭血沫的嘴大笑:“哈哈,想捡漏?等老子剁了它再说!想买?活着的给你,你敢扛回去吗?哈哈哈哈!”
铁血的军阵场景与商贾穿梭形成强烈对比。
一边是血火冲天的残酷杀戮机器,一边是永不熄灭的逐利之心,共同支撑着这座战争要塞的运转。
这,就是大秦。
军阵的铁血守护,才有百姓的安心逐利。
棱堡之上。
张远玄袍猎猎,平静地注视着下方混乱与秩序交织、铁血与贪婪并存的战场。
肆虐的魔气狂风掀不起他衣角分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
一道血袍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正是武安君白起的化身。
“闹腾得紧。”白起血瞳扫过冲天的魔潮,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洞穿时空的沙哑,“这点阵仗,不过前奏。”
他目光转向张远,那道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小子,阳天洲剑冢快要压不住了。”
张远眉梢微动,没有说话。
“那地方,葬了上古仙魔大战时最凶戾的十三柄凶剑。”
“剑虽残,凶煞更炽,自成一方绝地。”白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凝重的追忆,“每一柄剑,都浸透亿万生灵血怨,甚至可能勾连着域外邪祟。”
“剑冢若崩,不仅阳天洲剑修传承断绝,凶煞冲霄,恐怕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赵洲那些苦守剑冢的遗脉,怕是要举族陪葬了。”
他顿了顿,血瞳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赵洲剑修的根基,就在剑冢。”
“剑冢若亡,赵洲就是下一个被邪魔觊觎的缺口。保住剑冢,就捏住了赵洲剑修的命脉。”
“可惜……凶剑择主,剑冢炼心路,九死一生,进去的剑修天才,十个有八个被凶剑反噬,连渣都不剩,剩下一个疯,一个废,或许有一个能活下来,也未必能驯服凶剑。”
“如今‘焚寂’最为躁动,已有失控弑主之兆……”
“剑道非我所长。”张远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按着腰间的秋寒刀柄,“我只懂刀法。”
白起闻言,那万年冰川般的脸上,嘴角竟向上扯动了一个极细微、却凌厉如刀锋的弧度:“呵,剑法?老子也不懂。”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杀气,在张远脸上剐过,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凶器。
“老子这辈子,只懂一件事——杀人。”白起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金铁交鸣,冰冷刺骨,带着尸山血海沉淀出的煞气,让周遭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朝着前方翻涌的魔云轻轻一划!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光芒,但那沸腾的、夹杂着无数魔物的魔云层,竟被一股无形的、斩灭生机的力量硬生生撕裂开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裂痕!
裂缝边缘光滑如镜,所有触及的魔物、魔气瞬间化为最本源的死寂!
“不管你是用刀,用剑,用拳头,用牙咬!”白起收回手指,血瞳锁定张远,“只要能碾碎敌人的骨头,放干他们的血,挫灭他们的魂,把他们的胆气连根拔起……这就是最好的‘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又带着一丝赞赏的残酷:“你小子,心狠手辣,杀伐果断,那股子斩草除根的狠劲……不比老子当年差多少。”
张远深邃的眼眸中,映着那道撕裂魔云的恐怖裂痕,沉默片刻。
他没有转头看白起,只是那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体内沉寂的浑沌真元微微涌动,似乎在回应着白起那纯粹的毁灭意志。
棱堡最高处,只有猎猎的风声,和下方战场永不停止的喧嚣与咆哮。
白起血色的身影,与张远玄色的衣袍并肩,如同两道镇压着整个沸腾焦土的黑暗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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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云沧城,交易核心。
巨大的仙岛飞舟缓缓降落在特制码头,卸货区早已被等候的九川盟管事、各地豪商和剑宗执事挤得水泄不通。
飞舟仓门洞开,倾泻而下的东海瑰宝引得一片惊叹哗然。
拳头大小的千年蛟珠,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氤氲。
深海玄铁锭码放整齐,冰冷的质感引动飞剑嗡鸣。
散发着浓郁生机灵光的奇异海草,是炼丹师眼中的圣品。
甚至还有成筐切割好的、内蕴精纯水元的妖兽血肉,血气与寒气交织蒸腾。
琳琅满目,光华流转,每一件都价值千金,将整个交易区映照得流光溢彩。
在这巨大的财富洪流入口处,凌空而立、一身白衣的吴道陵,面色却不见丝毫喜色,反而凝重得如同深海寒渊。
他深邃的目光并未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珍宝吸引,只死死盯住一块混杂在材料中、不起眼的灰褐色矿石碎片。
正是飞舟从扶桑外围海域偶然打捞,与九川盟清单上那种“混沌元灵矿”气息同源之物。
“宗主,此次交易所得,足以支撑我剑宗八十万弟子十年用度!这东海真是……”他身后一位白发长老满面红光,难掩激动,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吴道陵缓缓抬手,打断了长老的话。
他指尖捻起那枚灰扑扑的矿石碎片,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遥远的魔域余温,其内蕴藏的混沌空间之力虽微弱却精纯无比。
这不起眼的小东西,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沉默片刻,指骨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矿石碎片在他指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支撑十年’?”吴道陵的声音低沉而干涩,如同金属刮擦海礁,“我们怕是……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第763章 您闭关这两年,东境的天,变了啊……
吴道陵抬头望向北方无垠魔海的方向,那里正是扶桑战场所在的方位,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痛悔与怅惘。
“那扶桑岛上诞生的浑沌矿脉,才是真正足以撬动九洲格局、支撑千年基业的无上根基!青阳侯以此立阵练兵…而我们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还在为这眼前的‘十年之用’欣喜若狂。我们错失的,是踏破扶桑后,能与大秦并肩分享那再造乾坤之力的入场券!”
他长长叹息一声,那块矿石碎片在指间化为齑粉,飘散在喧嚣的交易海风中。
几位长老面色变幻,原本的欣喜消失无踪。
“希望楚昭南他们……”有人低语,话语却慢慢沉寂。
经历巡猎东海的十万九阳剑宗弟子,还会重回宗门吗?
……
东境新军大营。
辎重营。
与云沧城的“富足烦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境新军大营辎重营的震撼与忙乱。
刚从东海前线运抵的物资堆积如山,几乎将巨大的营区淹没。
崭新的“重山魔鳞甲”闪着冰冷幽光,摞成一片片钢铁丛林。
尚未开刃但材质非凡的长矛、战刀堆满了特制的兵器架,寒芒刺眼。
最为壮观的,则是成排的巨大冰库前,卸货还在持续。
妖兽的断肢、头颅、乃至小山般庞大的半腐躯干不断送来,海腥味混合着浓郁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妖气魔煞,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特殊气息。
更不用说那些一箱箱运来,堆迭成墙的瓶装丹药——“破魔丹”、“金疮药”、“凝元散”……
光是辨识标签就让人眼花缭乱。
辎重营临时调来的数百名儒生文吏,此刻个个愁眉苦脸,额头冒汗。
算盘的噼啪声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片,朱笔在厚重的物资账簿上飞快记录、核算,纸张哗啦作响。
他们看着眼前远超想象的庞然大物,清点的步履沉重,登记的手腕酸软。
许多人看着那几乎无极限的妖兽肉山和丹药墙垛,眼神都是呆滞茫然的,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一股虚脱感。
“这,这得记到何年何月?”
而此时的军营各处,早已沸腾。
无数的军卒聚拢在刚刚张贴出的“军功预支告示”前,屏息阅读。
告示内容言简意赅,凭现有军功额度可提前兑换一切物资,包括妖肉、丹药、甚至战甲兵器。
额度不足者可预支!
十日后,所有预支军功者首批轮换,入东海战场杀敌还债!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预支!老子要换那个蛟鱼鳍!熬汤淬体定然大补!”
“兄弟,借点功,先换瓶‘凝元散’我破境就差这一口气!”
“老子的破甲卷了刃三个月了!换!换新刀!”
“预支!预支十点功,换半扇‘铁背犀’妖肉!老子今晚就请兄弟们开荤!”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卒挥舞着刚拿到手的兑换铭牌,挤在兑换长龙中激动得面色通红,对着同袍大喊:“娘的,以前是军功等东西难换!现在是要什么有什么,用没到手的功就能先拿!”
“怕什么?!十日之后,老子豁出去这条命,多砍几个海妖脑袋还上便是!值了!”
他的话引来一片更加狂热的应和。
主帐内。
刚巡视至此的平云侯荀豁和兵部侍郎周昌,透过掀开的帐帘,将外面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景象尽收眼底。
军卒们脸上带着对物资的渴求和必死的战意交织的神情,兑换的队列如长龙,搬运物资的辅兵穿梭如织。
整个大营沉浸在一种极度亢奋、厉兵秣马的战备氛围中。
荀豁捻着胡须,脸上带着三分错愕,七分感慨:“好家伙,竟把‘借贷’之道用到了军资配给上,玉若郡主这份胆魄手段,果真是,不同凡响。”
他摇摇头,又失笑一声,这分明是赵瑜瑜远商行在民间融资手段的军队翻版。
周昌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一个个为了预支军功兑换物资而兴奋得满脸涨红的军卒。
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熊熊战意,沉声道:“手段新奇与否不重要。只要此法能激发出十倍的杀性勇气,让这些儿郎悍不畏死地往东海里冲,侯爷,那便是天大的有用之法!”
“此乃阳谋,驱使敢死者搏命以求富贵生机的阳谋!”
他看向荀豁,眼中闪烁着对战争格局深刻理解的精:“此变,虽看似商贸之巧,实乃以利驱使,催化百战雄兵的根本之变啊!”
帐外的喧嚣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百万大军的脉搏被这前所未有的物资预支点燃,仿佛一头蓄势待发、准备吞噬东海魔窟的洪荒巨兽,正因胃口的饱足而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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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境清源郡。
松玄剑门。
后山石室轰然洞开,闭关两年的太上长老陈溟须发如银,周身先天罡气澎湃如潮。
他长笑震落岩壁碎石:“先天境后期!百里之内,谁堪敌手?”
“烈刀门的老匹夫,该来跪迎我松玄剑门大旗了!”
唤来守卫弟子引路,陈溟眉头越皱越紧。
山道铺了青纹石,弟子腰悬玄铁剑鞘,护腕竟嵌着冰纹钢!
“宗主何时沾染奢靡之风?”陈溟长老面沉如水。
及至大堂,却见宗主李岳与三位长老正对账簿愁眉紧锁。
李岳抬眼瞬间狂喜:“太上长老出关得正是时候!”
他抓起墨迹未干的文书急步上前:“请您押运商队赴云沧城,这下我松玄剑门高手紧缺的难题总算有解了!”
陈溟一愣,勃然拍案。
紫檀木案几应声爆裂。
“混账!老夫神功大成,第一要事是踏平烈刀门!”
“速点齐弟子……”
话音未落,周身罡气如怒涛翻涌,大堂梁柱嗡嗡震颤。
满室死寂。
几位长老相互看看。
李岳腰间玉佩忽绽青光,轻描淡写化去罡压。
三位长老周身更浮现罡煞虚影。
赫然全是先天巅峰!
李岳轻叹展露气息,如山宗师威压让陈溟踉跄后退。
“您闭关这两年,东境的天,变了啊……”
第764章 百里第一人
“不,不可能……”陈溟盯着李岳袍角暗绣的鳞纹,突然被塞进怀里的烫金货单灼痛了眼。
陈溟枯掌死死攥着那张烫金货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薄纸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啦声。
云沧城特供清单。
百年血纹钢锭八十块,这是陈溟苦寻十年未得的铸剑主材。
铁背犀妖心三十枚,这是他冲击宗师境所需至宝。
破魔丹百瓶。
凝元散五十匣。
寒玉髓两百斤。
……
这货单上宝物价值何止黄金十万两!
曾经连千两黄金都拿不出的松玄剑门,光是一批财货就价值十万!
那些曾让他陈溟散尽家财、踏遍东境求而不得的珍宝,此刻竟如碎石般罗列成行,冰冷刻板得如同辎重营仓库里的登记账簿!
陈溟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眸子里先天罡气寸寸崩散。
他猛地抬眼瞪向李岳,喉咙里挤出嘶哑质问:“这,这是何处邪魔妖法?松玄剑门何时有了这等宝物……”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炸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几十名青衣弟子围着一辆刚驶入院落的符纹板车,车上赫然堆迭着三扇铁背犀妖尸的断腿,黑鳞覆盖的筋肉还滴着腥臭魔血。
一个年轻弟子高举油汪汪的烤腿骨,齿缝里还塞着肉丝便嘶声狂笑:“预支的宗门贡献换的!今夜管够!”
妖肉腥气混着烤焦的脂肪味涌进大堂,李岳叹息着指向窗外:“您闭关这两年,东海前线每天都有如山魔材倾泻回云沧城。”
“九川盟打通商路后,连最末流的小派都能用贡献预支换妖肉淬体、凝元散破境。”
他玄青袍角微动,暗绣的鳞纹在光线下泛起幽冷光泽——那分明是“重山魔鳞甲”的下脚料改制!
三位长老默默上前。
大长老袖中滑出一柄短匕,匕身血纹钢脉络如活物搏动。
二长老掌心灵光吞吐,一颗凝元散正化作青烟没入经脉。
三长老更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冰晶匣,匣内寒玉髓寒气让堂前石砖凝结白霜。
三人气息交迭,竟在陈溟颤动的罡气领域里撑开一片稳固空域,宛如辎重营里堆积如山的物资所化铜墙铁壁。
“烈刀门上月就押了二十趟商队。”李岳声音平淡却如惊雷,“他们宗主用预支换的破魔丹硬堆到宗师中期,门下弟子人人披挂东海流出的次级魔鳞护腕。”
他腰间玉佩再亮,宗师威压如潮水漫过陈溟全身:“如今百里宗门论强弱,看的是商队运力、预支额度!您若押送这趟货……”
陈溟佝偻的脊背忽然剧震。
货单上“铁背犀妖心三十枚”的墨字在眼前炸开,那年他跪求烈刀门赐半颗妖心未果,反被讥讽“穷酸剑修也配用东海宝材”。
而今三十颗妖心就轻飘飘写在十万两黄金的货单末尾,像极了辎重营冰库里随意登记的妖尸残骸。
窗外弟子撕扯烤犀肉的欢腾声浪阵阵拍来。
他踉蹡退半步,枯掌松开的货单飘落地面,正覆在紫檀木案爆裂的木屑上。
这位刚出关的“百里第一人”,终于在一片烤妖肉香气与符纹板车辙印中,听见了自己认知崩塌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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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炊烟袅袅地爬上东境九江郡城寻常人家的灰瓦屋顶。
儒生陈明推开院门,带进一身淡淡的簿册油墨味与远处符阵运转的细微嗡鸣。
“今日怎么回的这样晚?”妻子李婉在灶台边直起身,手上沾着面粉,语气带着关切,“饭都要凉了。”
“东海送来的货太多,”陈明脱下洗得发白的儒生长衫,挂在院角的衣架上,脸上虽有倦容,眼中却亮着光,“九川盟的几艘大货舟到了卸货区,掌柜那边人手全扑了上去清点,我也跟着核对清单,误了时辰。”
他边说边走向两个趴在小方桌上练字的儿子——城儿与晋儿。
小桌放在院角葡萄架下,桌上摊开的习字纸墨迹未干,两个孩子写得一脸认真。
陈明看着儿子们工整的字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连日操劳也掩不住的欣慰。
李婉撩起围裙擦擦手,刚要催促吃饭,却见丈夫走近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灰色粗布包裹。
“喏,”陈明将包裹递到妻子手中,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掌柜说这次清点辛苦,管事给大家匀了点……边角料当彩头。是好东西。”
李婉有些疑惑,解开系口的粗布绳结。
包裹里赫然是几小块暗红色的肉,纹理粗糙坚韧,隐隐散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却并不难闻,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生命能量。
分量远比看起来要沉。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
“妖兽肉!”陈明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调里的兴奋,“青阳侯麾下的大军在东海巡猎妖魔,送回后方九川盟的物资,听说堆积如山!”
“这些虽是分割时落下的碎肉,但蕴含的精气非同小可,寻常人家哪里弄得到?”
他看向小方桌旁,两个孩子也早被这小小的包裹吸引了注意力,放下笔,好奇地凑过来。
陈明拍了拍大儿子城儿的肩膀,又摸了摸小儿子晋儿软软的头发,语气郑重起来:“所以,往后你们兄弟俩,不止要专心读书明理,更要勤修武道,打好筋骨根基!这才是立身之本。”
“长大了若有机会,当为侯爷效力!为大秦尽忠!明白吗?”
两个孩子懵懂却又用力地点点头,小晋儿的目光更是在那暗红色的肉块上流连。
李婉小心地将布包收好,点点头,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有对丈夫工作的理解,有对这神奇肉食的珍惜,更有一份沉沉的期待。
她转身回到灶台前,将这些碎肉仔细洗净,放入锅中与些许青菜一起烹煮。
奇异的肉香很快在小院里弥漫开来,不同于家禽家畜,那香气带着一种原始的、凶悍的生命力,引得人气血隐隐翻腾。
第765章 三个月,扶桑岛上的魔修早被屠尽
饭端上桌时,昏黄油灯下,瓷碗里的青菜点缀着几点珍贵的暗红。
陈明先夹了一块肉,却不是放进自己碗里,而是径直放进妻子碗中:“你也吃。掌柜说了,往后啊,东境不缺这个!”
“侯爷前线勇武,扫荡妖魔,这妖兽肉往后会越来越多,咱们寻常百姓的日子也会不一样。”
李婉本想推让,听到丈夫的话,便不再坚持,小心地将那块并不算大的肉送入口中。
肉质远比寻常牛肉粗糙坚韧,却有一种奇特的嚼劲,一股温和但持续的热流随着咀嚼从胃里升起,散向四肢百骸。
“真结实……来时掌柜给我看过一整块没分割的边角,说是某只庞大海妖的脊肉残段,那份量,得有千斤重!”陈明一边回忆一边比划着,语气带着感慨,“难以想象那真正的海中巨妖,该是何等庞然巨物!若非侯爷神威,天兵扫荡,如何能得此物?”
小城儿扒着饭,眼睛亮晶晶地插话:“爹,我昨日在码头等您时,看到九川盟的‘玄龟’靠岸了!真的和山一样大,背上驮着好几座楼呢!好多货物像蚂蚁似的往它背上运!”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九川盟当护卫!”小晋儿立刻接口,小脸涨得通红,“那样就能踏上玄龟的背,跟着它去好多好多地方!巡游天下!”
孩童的幻想里,庞然巨兽不再是灾难的象征,而是通往广阔世界的桥梁。
陈明和李婉看着两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孩子,相视一笑。
陈明也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感受着那股暖流滋养着因为清点账簿而疲惫的身体。
他抬起头,透过葡萄架稀疏的藤蔓,望向已然染上暮色的深邃天穹。
此刻,天穹之上并非黯淡无光。
数道璀璨的剑光正掠过城市上空,拖着长长的、纯净的光尾,划破薄暮。
那是来自镇海屿或者更高处皇城禁卫、大修院的修士们在执行巡查或运送任务。
这是最近几个月才在东境天空多起来的景象,是大秦力量投射于此的无声明证。
远处的天际线上,隐约还有细微的青紫色光晕在闪动,那是青天洲儒修布下的大阵光芒,笼罩着这片经历了巨变、正焕发新生的土地。
晚风带着烹煮过的妖兽肉的奇香,混合着泥土草木的气息,吹拂过陈明微微汗湿的额角。
他咽下口中蕴藏着磅礴力量的食物,看着院灯下妻儿平和满足的脸庞,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稚语,再望向夜空中那一道道象征着秩序与力量划过的剑光流影。
他放下碗筷,轻轻吐出一句,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穿透时光的重量:
“这大秦的天……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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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海。
扶桑。
呜咽的风卷过冰封的海岸线,北境长城戍卒佟虎紧了紧身上略显陈旧的玄冰重甲。
冰冷的甲片隔着内衬也能透出刺骨寒意。
他肩头还留着一道上次魔潮冲击留下的深刻爪痕,甲片破裂处用粗铁线勉强缀连着。
他和其他同袍的目光,此刻都热切地投向远处蜿蜒而来的车队。
那是打着瑜远商行独特玄龟旗号的补给车阵!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财神爷’盼来了!”佟虎身边的袍泽李老栓搓着手,哈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化作白雾,“上次信上说,这次有新熔炼的‘重山魔鳞甲’!说是扶桑岛上那些硬甲魔物的鳞片熔铸的,比咱这老玄冰甲还韧几分!”
“俺瞅着清单上说还有‘破魔三棱箭’,专门对付那些皮糙肉厚的玩意儿!”另一个年轻军卒兴奋地补充。
“箭簇刻了破甲碎魔符,还有,最重要的是那‘混沌元珠’!人手一颗!听说东境那帮家伙用了,真元爆涨,砍魔物跟砍瓜切菜似的!”
佟虎眼中也满是期盼:“对,混沌元珠!阵玄大师用那矿脉凝练的宝贝!能当灵石使,还能略微引动一丝空间之力助咱爆发,保命更管用!要是再配上新的‘金刚锁身符’和‘回命丹’……”
他们这些守边老卒,最缺的就是精良的装备和救命的宝贝。
扶桑战场堆积如山的魔骸,经九川盟点石成金,变成了他们活下去、杀更多的倚仗。
三个月来,岛上驻守的大军已经在陆陆续续换装。
三个月,扶桑岛上的魔修早被屠尽,周围海域也被肃清。
车队隆隆驶近。
巨大的符纹板车上,崭新的甲胄在寒光下折射出暗沉厚重的光泽。
成箱的箭矢码放整齐,散发出令魔气都微感不安的锐气。
更有浓郁的药香和灵光宝气从车厢缝隙溢出。
军需官洪亮的声音响起:“北境寒锋营!按哨领取新甲、破魔箭、符箓丹丸……”
“领完即刻检查佩戴!混沌元珠,一人一颗,贴身收好!侯爷有令,此物能救尔等性命,亦是激发战阵威能的引子,慎用勿失!”
就在军卒们喜气洋洋开始有序领取、迫不及待摩挲着新甲鳞片、掂量着沉甸甸的新式破魔箭簇时——
“呜——!”
“呜——!!”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示警号角声,陡然从前方观测塔楼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魔潮——!!前方三十里,海面裂开了!”
所有人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随即被更强烈的战意取代!
“结阵!快!”带甲校尉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响彻海岸。
佟虎的动作快如闪电,再无半分对新装备的欣赏,纯粹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他一把扯下破损的旧玄冰甲,如同剥掉一层蛇蜕。
那带着冰冷鳞状纹路、散发着微腥煞气和沉重力量感的“重山魔鳞甲”被他迅速披挂上身。
肩膀、胸膛、关节处覆盖得无比严实,冰冷的金属触感下是澎湃的安全感。
新领到的丈余长“寒锋破魔弩”瞬间上手,沉重得令他手臂一沉,却充满了毁灭的力量感。
腰间箭壶瞬间塞满新配发的、箭簇流转暗紫色破魔光晕、尾羽带着螺旋纹路的三棱重箭。
“金刚锁身符”被他麻利地拍在胸口甲内衬里,一股坚实的守护感油然而生。
“回命丹”的小瓶塞进腰间最顺手的位置。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那颗鸽卵大小、内部仿佛有混沌雾气流转、散发出奇异能量波动的“混沌元珠”,被他紧紧攥了一下。
第766章 斩妖除魔,就在今日!蓬莱弟子,随老夫——复我蓬莱!
佟虎感受着元珠那精纯得难以想象的力量,和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空间涟漪。
然后小心翼翼地贴身藏进了最内层靠近心脏的衣袋。
“哈哈!好甲!好箭!好珠子!”李老栓也已完成换装,他猛地一拍胸口新甲,发出沉闷的金铁轰鸣,脸上凶悍与喜色交织。
“佟虎!这下看那些魔崽子还怎么啃得动老子!待会儿让它们尝尝破魔箭的利害!”
“省着点元珠!听校尉号令!这股魔潮不对劲!”佟虎低喝,眼中精光暴涨,紧握破魔弩,感受着全新装备带来的强大信心。
手中这弩,袋中那珠,远不是过去的破烂可比。
东海源源不断运来的妖魔血肉筋骨,经过九川盟和工部的熔炼点化,此刻已尽数化为他们身上的鳞甲、手中的兵锋、救命的丹药和爆发的核心!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刚还被新奇和物资包围的海岸线,已然化作钢铁长城!
五百万身披崭新“重山魔鳞甲”、手持强化“寒锋破魔弩”、箭壶满装三棱破魔箭、胸藏混沌元珠、腰挎救命丹丸与符箓的北境军卒,组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寒冰锋线!
肃杀之气混合着新甲的金属腥气和符箓的宝光,冲霄而起,甚至将扑来的魔气寒潮都短暂逼退!
“轰隆——!”
远方海面彻底崩裂!
裹挟着无数扭曲魔影、散发着熔铁腐臭、仿佛由无数怨魂哭嚎推动的万丈魔浪,以灭世之势狠狠撞来!
“寒锋——”
佟虎随着震天的军令咆哮张开了破魔弩。
“破浪——!!”
声浪如铁流奔腾。
“嗡——!”
五百万大军意志凝结的寒冰煞气,瞬间化作笼罩海岸的无形铁壁。
魔浪撞在其上,发出金属扭曲般的恐怖尖啸,最前端的海水瞬间冻结成惨白的冰墙!
就在此时,佟虎等前排精卒耳中响起了校尉蕴含真元的命令:“引动元珠!助弩破浪!”
佟虎毫不犹豫,心念瞬间沟通贴身存放的混沌元珠!
“嗡!”
一股精纯磅礴、远超以往吸纳天地灵气百倍、且带着一丝空间撕裂感的狂暴能量,如同决堤洪流般瞬间涌入他的破魔弩!
弩身符文骤然大亮,那凝聚了庞大冰魄之力的巨型弩箭尖端,一点刺目的灰芒瞬间亮起!
“射——!!!”
“崩!崩!崩!崩!”
密集如蝗、闪耀着不同符光但统一裹挟着丝丝混沌破灭气息的重弩齐射!
刺耳的尖啸声中,破魔箭化作一片灰蓝交织的毁灭风暴,狠狠扎入冻结的魔浪和其后翻滚的魔云!
“噗!噗!噗!噗!”
这一次,战果截然不同!
即便是那些披着厚重岩石鳞甲、冲锋在前的深渊巨魔,引以为傲的防御在强化破魔箭簇前也如同朽木!
蕴藏一丝混沌空间之力且穿透力极致的三棱箭簇,轻易地撕裂了魔鳞和附着的魔气屏障,狠狠贯入魔躯!
箭上所附的破甲、碎魔、冻结、乃至一丝丝湮灭之力在魔物体内轰然爆发!
魔物密集处,一头头巨魔如同被点燃的爆竹般炸开,断肢碎肉混合着污血冰渣漫天泼洒!
连其中几道试图操控魔浪的强悍魔影,也被数支特制的、元珠能量灌注更强大的符箭锁定,瞬间贯穿头颅或魔核,惨叫着跌入沸腾的魔海!
“嘶——!!”
魔潮后方隐约传来凄厉且带着惊怒的魔啸,显然被这骤然拔升了一个层次的打击力度所震慑!
“好!”佟虎看着前方被清空大片、威力远超往昔的战果,感受着体内因元珠瞬间灌注又被弩箭抽走而略微空荡却无比澎湃的战意,狠狠啐了一口。
“他娘的!这新玩意儿真带劲!”
身上的重山魔鳞甲在魔血泼洒下发出嗤嗤声响,煞气流转间将污血迅速排开,甲面光洁如新,只留下细微的划痕证明着刚刚承受了何等冲击。
李老栓大笑,手中弩不停歇地扣动:“哈哈哈!扶桑岛没白打!这些从东海妖魔身上拔下来的鳞片、骨头炼成的家伙什,现在成了砍它们同类的神兵!”
“兄弟们,杀!让后面的商队老爷们看看,咱北境寒锋,配得上这些好宝贝!别给侯爷和九川盟丢脸!!”
寒锋弩阵的咆哮更加猛烈!
箭雨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将刚刚集结的庞大魔潮硬生生钉在了冻结的浪涛之中!
曾经困扰戍边老卒的魔物难杀、甲胄易损、伤亡巨大的困境,在东海那源源不绝、被高效转化为顶级军资的魔物血肉与混沌元灵矿脉的支撑下,化作了碾压向前线的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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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岛。
棱堡之上,张远负手而立。
他身前,两位穿着青灰色道袍的老者,身上气息动荡,但大宗师境的修为展露无疑。
“青阳侯,得大秦资源之助,玄真道友等人拼死救援,如今蓬莱已经有一战之力。”白须道人看向张远,面上神色凝重。
他向着张远微微躬身,沉声道:“玄铭道友让我们来传讯,希望侯爷在蓬莱突围反攻时候,能助一臂之力。”
道人说完,微微沉吟。
他身侧的中年短须道人抬头,朗声道:“侯爷放心,我蓬莱也会与大秦签订万年契约,炼气之事,本就是我蓬莱修士擅长。”
想要请动大秦协助,就要舍得付出代价。
这是拼死登上蓬莱的云台修行者说的话。
按照玄真上人所说,大秦绝对有破碎邪魔的能力,但驻守扶桑,占据归墟海眼,只牵制邪魔大军,很少主动出击,其实就是在等蓬莱的表示。
青阳侯调集四境大军,不可能平白死战。
蓬莱不拿出诚意,青阳侯能在扶桑上驻守百年,慢慢练兵。
这话语让玄铭上人等一众蓬莱修士愕然。
大秦军伍能驻守扶桑百年,他们蓬莱能耗百年吗?
邪魔大军以大阵围困,蓬莱上资源枯竭,能支撑百年?
最终,玄铭上人与一众岛上大修商议,派出两位擅长潜行的大宗师来到蓬莱,面见青阳侯。
这两位大宗师代表蓬莱与青阳侯签订契约,求大秦出手。
“可。”张远看向远处海面,淡淡开口。
虽然无涯海上练兵很合适,但他不可能孤悬海外太久。
四境大军传送一趟耗费之资源也是海量,不可能真的在这无涯海上盘踞。
张远等待三月不动,就是让蓬莱坐不住。
“轰——”
魔云滚滚,邪气滔天!
被邪魔围困经年的蓬莱仙岛上空,此刻爆发出万年未有的浩荡灵光。
“斩妖除魔,就在今日!蓬莱弟子,随老夫——复我蓬莱!”
第767章 仙……武合流,竟生如此伟力!
震彻云霄的苍老怒吼声中,蓬莱太上长老玄铭上人须发戟张,宛若古仙复苏。
他枯瘦的双臂猛然张开,身后无数玉简、符箓、宝印光华冲天而起。
残存且相对完好的镇海柱骤然爆发出炽烈青芒。
柱体上玄奥的“禹镇九川”铭文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粗壮的光龙,链接岛屿各处残存的上古阵基。
“咔啦啦——!”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又重连的巨响。
以镇海柱为核心,仙岛残破的山河地脉之力被强行唤醒、汇聚!
无数道闪耀着清冽仙光的锁链刺破污秽的魔氛,交织成一张覆盖半个苍穹的巨网。
这张由仙岛万载沉淀的地脉底蕴凝结的“周天禁元大阵”,虽不复上古全盛之威,却硬生生压制住了核心区域翻滚的魔气洪流,将一群如腐沼冥蛇般蠕动的魔将困锁其中。
“吼——!”
阵中核心,一尊顶天立地的熔岩恶鬼统领咆哮着,熔岩巨拳裹挟焚天之威砸向光网。
“哼,区区魔物,也敢亵渎仙土!”玄铭上人身侧,玉矶婆婆所化的琉璃玉像光华流转,石化仙光竟瞬息转为极致的炽白。
“玉清照邪,焚魔焰!”
一道纯粹由仙道清光凝聚、对魔邪之物拥有绝强克制力的灼热光柱轰然射出!
与此同时,仙岛上残存的炼丹峰炉火齐燃,化作无数道赤红火龙撞入魔群。
高阶符修以精血书就上古“戮魔真符”,符光如雨,专钉魔核。
更有剑修残脉弟子,结成残剑之阵,凌厉剑气配合光网绞杀!
一时间,仙光与魔焰在禁元大阵内疯狂碰撞、湮灭!
邪魔发出凄厉惨嚎,其血肉在仙光下如同冰雪消融。这是蓬莱被压制的万载憋屈与传承底蕴的总爆发!
然而,这仅仅是困敌与局部压制。
“嗡——”
“隆隆隆——”
邪魔大军深处,那联接着归墟海眼与深渊本源的“赤渊大阵”被彻底激怒了!
整个天穹猛然一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紧。
比之前展现“一鸿之力”更加污秽、粘稠、令人窒息的魔能洪流从那深渊核心喷涌而出!
那不再是单一的巨掌,而是化作了数以万计、流淌着污血与怨魂的暗紫色魔龙!
它们无视仙光净化,裹挟着熔断空间法则的毁灭伟力,自天穹倒灌而下,目标直指支撑禁元大阵的镇海柱和蓬莱核心反攻的高阶修士!
魔龙过处,空间寸寸碎裂,虚空乱流涌入,连仙岛残存的灵机都被污染吞噬。
玄铭上人脸色煞白,大阵剧烈摇曳,光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仙岛众人的拼命反攻,在这深渊倾泻的灭世洪流面前,犹如狂涛中的扁舟,眼看就要倾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彻骨、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穿透震耳魔啸,清晰地响彻在张远耳畔。
“张青阳,邪魔本源已现,可敢与老夫联手,撕开这道污秽天幕?”
裂天铳炮台之巅,白起血袍如凝固的血浪翻涌,他那双亘古血瞳倒映着从天倾泻的魔龙深渊。
“固所愿也!”张远玄袍猎猎,周身混沌真元无声沸腾,眼中爆发出比星辰更璀璨的战意。
他猛然踏前一步,右手按在了腰间的“秋寒”刀柄之上。
这一刻,他不再是运筹帷幄的统帅,而是化作了撕破黑暗的刀锋!
“玄武帝相!聚!”
一声低喝,响彻扶桑要塞!
那尊脚踏山河社稷、缠绕玄蛇、仿佛从混沌中走出的万丈巨兽虚影再次凝实,只是这一次,帝相的巨爪正虚握,掌心对准了远方的蓬莱天穹!
三十万大秦铁骑,无论东境新军、北境锐卒、皇城禁卫,皆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将战意、煞气、血气向着那玄武帝相疯狂灌注!
兵煞汇流成海,玄武帝相的虚影由实化虚,又由虚化实,一股凌驾于苍穹、足以开天辟地的战争伟力在其掌心酝酿!
“铮——!”
清冽如冰河裂天的刀鸣,刹那压过了战场所有喧嚣!
张远拔刀了!
并非万丈巨人挥舞巨刃,而是凝聚所有意念与混沌真元、引动玄武帝相掌心那浩瀚军阵伟力的一斩!
一道横亘数十里、宽达千丈的刀光,撕裂虚空,悍然斩向那倒灌魔龙深渊的核心!
这一刀,名为“霜破”!
其锋刃之上,流淌的不再是普通的寒霜,而是凝聚到极致、呈现出混沌灰蒙之色的冰魄劫煞!
刀光周围,空间被冻结成晶莹的镜面,又在这霸道无匹的刀意下寸寸碎裂!
刀光所过,亿万魔龙触之即溃、瞬间化为凝固的冰渣,又在空间震荡中湮灭!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霸道绝伦的刀光核心,隐约可见一道由纯粹杀伐法则凝聚的血线——
那是由白起并指如戟,将一丝“戮生”之力悄然融入其中!
血线如针,沿着霜刀开辟的路径,狠狠扎入魔龙深渊的核心!
“撕啦——!!!”
仿佛撕开了一匹厚重的、污秽的黑色天幕!
那连接深渊本源、令人绝望的魔龙洪流核心,竟被这道霜寒与杀戮纠缠的刀光硬生生劈开一个巨大的、贯穿性的缺口!
凛冽清寒的天光,如同神罚之剑,从缺口处倾泻而下!
这清辉所照耀的路径下,魔气冰雪般消融,邪魔如同被投入热油般发出滋滋灼烧声!
一条直通蓬莱核心、暂时清空了所有魔氛的安全通道,在刀光余威下赫然贯通!
缺口之外,蓬莱太上长老玄铭上人浑身剧震,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亲眼目睹那道刀光撕裂魔渊的景象,感受着其中那精妙融合战争煞气、混沌真元与无上杀伐之力的恐怖威能,脱口而出:
“天道……杀伐之力!大秦军伍,竟能引动天威之杀!”
他身旁那位通晓气理的白须道人更是双手颤抖:“非纯天道……是亿万将士血煞、兵家征伐意志与修行极致力量的汇聚共鸣……引动了天地间最原始的破灭规则!”
“仙……武合流,竟生如此伟力!”
第768章 剑阵虽碎,吾辈剑心未折!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瞬间,仙岛上残存的数位剑修长老福至心灵!
他们目睹霜刀轨迹,感受其中斩破一切阻碍的决绝,心头剑诀猛然一跳!
“断浪!”
“裂空!”
“碎岳!”
几道本已精妙的蓬莱剑诀,在这股来自刀光深处同源的“破”之意境引导下,竟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微妙变化!
剑气不再像过去那般圆融流转、注重剑意绵绵,而是变得无比凝炼、无比锋锐,带着一丝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煞厉!
“嗤!嗤!嗤!”
数道比过去强横数倍的螺旋形剑煞破空而出,精准点杀向通道内试图合拢的魔气节点,效率远胜从前!
剑光过处,隐隐有血色煞气缠绕不散,竟短暂阻滞了污秽魔气的自我修复!
“轰——!”
缺口处的魔气发出一阵痛苦的痉挛,合拢速度明显迟滞!
仙岛修士精神大振,攻势更猛。
战局,因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与剑诀的共鸣,第一次显露出明确的缝隙!
这裂缝虽小,却足以致命!
就在蓬莱众人感受到一线生机之时,西方遥远的海天相接处,另一股磅礴、锐利、同样蕴含着不屈剑意的气息骤然爆发!
方丈仙岛那原本被魔云笼罩的天际线,亮起了无数璀璨的星辰!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柄由问道境剑修全力催动、裹挟着方丈仙岛最后反击意志的本命飞剑!
剑光如雨,撕裂魔幕,正朝着蓬莱缺口的方向,悍然驰援而来!
深渊壁垒,已然松动!
玄铭上人等蓬莱修士尚沉浸在张远那惊天一刀劈开魔渊、贯通生路的震撼中。
西方方丈仙岛的万剑驰援光流正撕裂魔云呼啸而来,战局似已向联军倾斜。
陡然!
“呜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嗡鸣,并非来自蓬莱战场核心,而是自那万海归源之地。
归墟海眼猛然爆发!
这悸动比任何魔啸都更令人心胆俱寒,瞬间压过了整个战场的厮杀轰鸣。
邪魔大军骤然停止了所有对蓬莱的围攻之势。
如同收到统一的毁灭指令,所有残存魔将魔兵齐齐发出凄厉怨毒的尖啸,庞大魔躯上邪能不计后果地向着各自阵位狂涌。
它们并非败退,而是将所有的魔煞,所有的怨念,尽数灌注入环绕归墟海眼翻腾不休的万丈石碑。
葬海碑!
“不好!它们目标并非蓬莱!”白起分身血瞳骤然收缩,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惊怒,“它们要毁无涯海镇海本源!”
话音未落!
“咚——!!!”
葬海碑上缠绕的锁链寸寸崩裂,碑体上那“轮回锁魂、造化凝界、光阴滞空、天命断援”的魔纹瞬间亮如九幽烈日!
一道凝练到极致、比之前葬海之力更纯粹的赤黑色魔芒,无视了正在激战的蓬莱战场,撕裂空间,狠狠撞向了归墟海眼的核心!
“轰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在归墟海眼中心炸开!
那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空间本身的暴乱!
狂暴无比的空间风暴瞬间诞生!
原本勉强维持的归墟通道结构,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
无数扭曲、混乱、绞碎一切的空间碎片如同失去控制的亿万把死亡飞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更有恐怖的混沌乱流从塌陷的裂隙中咆哮而出,吞噬沿途一切!
首当其冲的,是镇守归墟海眼节点、维持剑阵与海眼联系的十万九阳剑宗弟子所化的巨大剑阵光轮!
“噗——!!!”
十万剑修!
十万柄闪烁剑魄光芒的长剑齐齐发出一声哀鸣!
十万个胸膛如遭万钧重锤,鲜血不可遏抑地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翻滚的魔血之海!
那璀璨如同昊日的庞大剑阵光轮,顷刻间光芒黯淡,寸寸碎裂,如同被重拳击碎的琉璃巨镜!
剑阵崩溃的反噬瞬间席卷每一个剑修,人人脸色煞白如纸,剑意遭受重创,剑心震荡!
三件悬浮海眼上空、原本被剑阵压制住的强大魔宝血煞魔幡、吞天噬魂鼎、炼狱骨梭,在剑阵崩溃瞬间,如同脱缰的恶魔,魔焰滔天。
趁着空间乱流之势,嘶鸣着冲天而起,企图挣脱束缚逃逸或反扑!
“守住海眼!”方丈岛磐石真人的神念发出惊怒交加的悲吼。
剑阵核心处,九阳剑宗长老裴烈面色苍白。
为了保护濒临崩溃的剑阵核心以及周围弟子,他硬生生以本源剑罡与肉身扛下了最为猛烈的空间风暴核心冲击!
他身上的道袍化为飞灰,护体剑气炸裂,浑身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鲜血裹挟着破碎的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萎靡下去,直直坠向狂浪翻涌的海面!
若非他那坚韧到极致的剑圣体魄和磐石真人及时分出一道符光接应,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
十万剑阵被破,裴烈长老生死不明!
归墟海眼炸裂,空间风暴席卷!
邪魔弃守强攻,三魔宝失控!
战场急转直下,形势危如累卵!
“剑阵虽碎,吾辈剑心未折!”一声决绝的嘶吼猛然盖过了空间风暴的嘶鸣!
那十万吐血的剑修中,尚能支撑的弟子,眼见裴烈坠空,同袍重伤垂危,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爆发出更炽烈、更纯粹的剑芒!
那是九阳剑宗历经磨难的“百战”与“九死”剑魂!
“结阵——!”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呐喊。
十万剑修,强提最后一口心火精元!
手中长剑无论残破,无论染血,皆化作一道不屈的剑光!
十万道剑光不再追求融合归一,而是化为十万条细密却坚韧无比的剑气丝线,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以身为盾,以剑为墙!
剑气勾连,刹那间在狂暴的空间风暴与即将彻底坠海的同袍们之间,织就了一张庞大无比、灿若星河、由纯粹意志凝聚的剑气光幕!
“昂——!!”
剑气光幕迎风暴涨,虽被空间碎片不断撕裂洞穿,魔煞疯狂侵蚀,但碎而不灭,破而后立!
每一次被撕裂,便有更多的剑光前赴后继填补上去!
最终,这十万道饱含剑修不屈意志的剑气洪流并未彻底合拢成坚壁。
却如同一条条咆哮的怒龙,盘旋升腾,化作一道冲霄蔽日、接天连海的壮阔剑气长河!
第769章 并非圣境巅峰的天命,而是肉身力量的至境!
它硬生生撑开了一个临时且残破的屏障,减缓了风暴对核心区域的冲击,为坠落者争取了一线生机!
这完全由意志驱动的“碎阵之剑”,其悲壮与璀璨,让正在激战的蓬莱玄铭上人等剑仙都心神剧震!
他们看到的不再仅仅是凡俗剑术,而是一种超越了招式、境界,甚至超越了生死,近乎“道”的纯粹剑意!
一种在绝境中向死而生的剑魂!
“九阳剑宗,凡俗剑道,竟已修得如此壮烈魂境!”
一位蓬莱白发老剑仙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动,“吾等蓬莱御剑千年,今日方见,至纯至烈之剑心!”
这由衷的感叹,无疑是对十万剑修风骨的最高赞誉!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十万剑修以生命为代价稍稍阻滞了灾难扩散的时刻,扶桑岛近海,早已集结待命的工部巨舟编队核心。
那艘由最庞大“镇海舟”紧急改装的战争平台——“破虏号”,其甲板最高处,那根长达百丈、闪烁着狰狞蓝紫色电弧的狰狞炮管,开始绽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仿佛要将整片海域都电离的恐怖光芒!
工部炼气宗师李虞立于舰桥,须发皆因周围弥漫的狂暴雷电元气而倒竖,声嘶力竭地下令:“‘雷鸣核心’——最大输出!星穹炮准备!锁定魔域裂隙坐标!给我——”
“轰——!!!”
伴随着其挥落的右手,命令未毕。
整个天地瞬间被一片纯白淹没!
一道直径超过十丈的炽白色毁灭光柱,从“破虏号”舰艏的“星穹炮”中喷薄而出!
光柱之中,蕴含着工部炼器巅峰、以扶桑战场上斩获的异种魔鹏骨炼制而成的秘宝核心——“引雷金针”所转化、引导、并极致增幅的九天精纯浑沌神雷之力!
这道雷光炮轰穿了空间风暴制造的重重阻碍!
它所过之处,混乱的空间碎片被那“引雷金针”核心散发出的特殊空间规则波动强行抚平、稳定!
狂暴的空间乱流被至阳至刚的混沌神雷蒸发、湮灭!
最终,这道蕴含着大秦工部最新、最强空间稳定技术与极致攻击力的光炮,如同裁决神矛,狠狠地贯穿了被葬海碑轰击炸裂、魔气疯狂外涌的那个最大的魔域空间裂隙!
“嘶啦——”
如同布帛被撕开的锐响。
那粘稠如墨、不断涌出邪魔援军的巨大魔域裂隙,被这炽白雷光从核心处贯穿、撕裂开一个无比规整的圆形巨洞!
阳光,真正的、来自现世大秦九州的天光,第一次通过这道被强行轰开和稳定的通道,洒向这片被魔气笼罩太久的无涯海战场!
那三件刚刚脱困飞起的魔宝,距离裂隙最近,首当其冲被这净化一切的雷光擦过,发出痛苦的哀鸣。
魔光瞬间黯淡,打着旋儿地被崩飞出去,其中一个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邪魔试图维持通道的后续力量也被阻隔!
光芒稍稍敛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被“星穹炮”轰开并暂时稳定住的巨大空间裂隙深处。
在尚未散尽的混沌雷光和魔气尘埃之后,在归墟海眼核心那破碎坍塌的古老遗迹背景之下,一道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幽暗轮廓,如同沉眠的太古巨兽,惊鸿一瞥地显露出来!
那并非任何生灵的躯体,而是金属!
冰冷、厚重、布满难以名状伤痕的金属!
那是半截被空间乱流挤压、撕裂的青铜巨舰的残骸!
庞大如山峦的舰首部分深深地嵌入归墟海眼最底层的空间褶皱中,断裂的舰尾如同被啃噬过的巨骨,斜指向裂隙之外的无尽虚空。
其上隐隐流转、充满古老威严与空间波动的复杂纹路,以及那断裂口露出的、如同枯萎触须般的巨大管道结构显现其蕴含空间穿梭能力,瞬间吸引了所有顶级强者的目光!
“飞舟?!”
无数神念波动在战场上惊骇交织!
这巨舰残骸散发出的气息,超越了在场任何人、任何魔器的认知!
“宝物!蕴含空间穿梭本源之力的至宝!”磐石真人目眦欲裂,操控着定界印就想强行突过去。
玄铭上人仙袍鼓荡,也欲驱动残存的仙宝直取核心。
数位蓬莱修为在圣境巅峰乃至其上的隐世大修念也轰然暴起!
白起分身,其血瞳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然而——
“轰隆隆!”
葬海碑魔光大盛!
它放弃了维持魔域裂隙,碑体竟然瞬间挪移至归墟海眼上空,在青铜巨舰残骸与外界之间形成了一道垂天而下的污秽魔障!
碑文流转,比先前困蓬莱时强横十倍的“轮回锁魂、造化凝界、光阴滞空、天命断援”之力瞬间化为实质的漆黑屏障!
“嘭!”
“轰!”
“嗡!”
磐石真人的定界印狠狠砸在上面,只激起滔天魔焰。
玄铭上人的仙宝光芒冲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
那数位蓬莱老仙的强大神念冲击撞上屏障,只引发了剧烈的震荡反噬,却丝毫不得寸进!
就是圣境之上也难以撼动此壁!
葬海碑以深渊本源之力加持,将这半截残骸暂时隔绝在属于邪魔的领域内!
邪魔大圣的力量在此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葬海碑此刻展现的是真正的天命阻绝!
眼看重宝在前,邪魔以葬海碑隔绝天地,所有尝试突破之人都无功而返,甚至遭受反噬。
僵持!
强大的力量在此刻陷入无奈的僵持!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撕裂空间的威压。
张远。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只是一步,便已悬于魔血滔天的归墟海眼上方,直面那遮蔽了青铜巨舰残骸、隔绝天地的葬海碑屏障。
他并非驾驭法则。
他只是解开了衣袍束缚,露出精赤的、闪烁着古铜色光泽、肌肉线条如同天地铸就的上身。
他的筋骨发出如同大地脉动般的低沉轰鸣。
一股苍茫、厚重、仿佛来自鸿蒙开辟之初的力量感,开始在他身上苏醒、凝聚、攀升!
肉身大圣!
他以纯粹的、锤炼到极致的肉身,引动真正的大圣之力!
并非圣境巅峰的天命,而是肉身力量的至境!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邪魔大圣隔空操控葬海碑惊疑的注视下,张远的身影再次动了。
第770章 肉身,至境!
他无视前方足以绞碎圣境巅峰神魂法体的恐怖魔障,无视那连时空都能凝固滞涩的威压,伸出右手!
那修长手指,如同可以握住乾坤、搅动星河的支柱!
目标,葬海碑!
他竟要以纯粹的肉身,探手抓住以天命之力镇压八方的魔宝本体!
“嗡……”
天地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天地为之凝滞!
白起那双蕴藏着尸山血海、看惯万古杀伐的血瞳,此刻竟不可抑制地剧烈收缩!
他周身翻涌如凝固血浪的长袍,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伟力冻结,先前操控空间法则时荡起的涟漪波纹瞬间崩散无踪。
“……肉身,至境!”白起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低沉如九幽寒冰碎裂。
他那经历过无数大圣争锋、已近乎漠然的心境,竟因眼前这纯粹至极的肉身伟力,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曾见过以身证道的佛陀金身,见过锻体如神兵的太古大妖。
但何曾见过有人以纯粹的血肉之躯,无视魔道本源凝成的“天命断援”之壁,如同抓取凡石般将葬海碑牢牢擎住?!
玄铭上人身后的仙光宝华瞬间黯淡,他枯槁的手紧握玉杖,指节青白,双目圆睁,喉头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是一种超越了道法认知的蛮横,一种以力破巧的极致!
肉身大圣……
这传说中的境界,竟真有人在眼前踏足!
蓬莱众修更是心神剧震,目光呆滞。
葬海碑在他们眼中是绝不可触碰的天堑,如今却被一人单手稳稳擎在掌中!
张远精赤的上身肌肉贲张如龙蛇盘结,古铜色的皮肤下流淌着如岩浆般的光泽,每一丝肌肉的蠕动都牵动着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轰——咔啦啦——!”
张远一步踏出!
脚下虚空,并非如同玻璃般碎裂,而是如同承受不住亿万钧重压的巨冰,由他落足之处开始,蛛网般的漆黑裂痕疯狂蔓延,瞬间覆盖方圆百里!
空间碎片如冰晶崩飞,又被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形成一片浑沌的虚空风暴区域,衬托着那踏天而上的伟岸身影!
其声势之浩大,竟远超之前数位大能的法则对轰。
上古神兽大圣踏星踩月,此刻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幕中,葬海碑隔绝的那方核心魔域,异变再生!
眼见飞舟残骸暴露,数道凝练如墨、隐含着狂暴魔念的黑影撕裂粘稠的魔气,裹挟着滔天魔焰与令人作呕的污秽之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疯狂扑向那半截青铜巨舰!
“邪魔……觊觎飞舟!”玄铭上人惊觉,失声厉喝。
张远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魔气翻涌中那群强忍伤势、重新凝聚破碎剑意的身影,声如惊雷,响彻海天:
“九阳剑宗弟子,何在?!”
“在!!”
十万声嘶吼汇成一道,那是由十万颗不屈剑心、十万道染血残剑共鸣发出的咆哮!
尽管剑气微弱驳杂,但意志前所未有地凝聚!
“铮——!!!”
回应他们的,是张远身上骤然爆发的惊天剑吟!
并非刀鸣,而是最纯粹的剑之绝响!
玄武帝相并未消散,但其腰间,一柄由无尽混沌真元与武道意志瞬间凝聚的煌煌巨剑,破鞘而出!
这剑光,凝聚了九穹无相剑诀参悟的浩瀚星穹真意,更融入了张远对九阳剑宗那向死而生、百战不屈剑魂的深刻理解!
浩瀚苍茫的九穹无相真意并非拟化,而是直接引动了十万剑修支离破碎却又纯粹无比的“碎阵”剑意!
“聚吾剑意——铁壁!!斩!”
张远擎碑的右手纹丝不动,左手捏剑指,凌空一划!
那柄悬于混沌帝相腰间的煌煌巨剑并未斩出,而是当空崩解!
化作亿万道细密的灰金色剑丝,如同一道横贯天宇的光瀑洪流,瞬间融入了下方十万剑修共鸣的破碎剑气之中!
“嗡——!!!”
奇迹诞生!
十万道原本暗淡、濒临消散的破碎剑气,在融入灰金剑丝的刹那,骤然光芒万丈!
每一缕剑气都仿佛被注入了难以想象的韧性、锋锐与无上剑威。
它们不再是零散的丝线,而是瞬间在飞舟残骸与汹涌而来的魔影之间,交织、凝聚、层迭!
一面由纯粹剑意构筑、厚逾千丈、光芒刺眼、散发出斩尽邪佞决绝意志的——通天剑壁,拔地而起!
壁垒之上,混沌星穹流转,九阳烈焰跳跃,更有无数不屈的面孔虚影在其中隐现嘶吼!
“轰隆隆——!!!”
邪魔大军的冲击如同滔天血浪撞上钢铁礁群!
狂暴的魔气、污秽的诅咒、足以撕碎空间的爪牙,狠狠撞在那坚不可摧的剑壁之上!
壁垒巨震,发出震碎耳膜的轰鸣,但……没有破裂!
那来自十万剑修意志、经张远剑意点化和强化的壁垒,硬生生顶住了这毁灭性的冲击,将无数魔影撞得粉身碎骨、魔焰溃散!
壁垒之后,飞舟安然!
“呼……”白起血瞳中掠过一丝近乎无人察觉的赞许。
他看着那面由张远主导、十万剑意共同铸就的“铁壁”,感受着其中融合无间又磅礴浩瀚的剑道真意,低声自语,声音只有他身边的空间涟漪能够听见:“呵……原来你小子……还说自己不懂剑?”
玄铭上人瞠目结舌:“仙武合流已是惊世……此乃剑道通玄?!”
破虏号上,工部李虞紧握栏杆,看着那挡住灭世魔潮的剑壁,失声道:“剑阵?不!这是活过来的剑之意志!侯爷竟能如此驾驭!”
扶桑之上,战鼓震天!
“寒锋铁壁已成!邪魔壁垒已破!全军——踏浪!!!”
在裂天铳炮台怒吼的掩护下,在玄武帝相的战争煞气引导下,早已积蓄到极致的东境新军的符纹战车、北境重甲的寒锋锐卒、皇城禁卫的破魔神机——
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洪流,伴随着震天的战吼,撞开了最后一层单薄的魔障阻隔!
“轰!轰!轰!”
无数军阵悍然贯入被张远刀光劈开、又被剑壁稳固的归墟海眼战场!
战车碾碎污血,破魔弩箭雨撕裂低阶魔物,精锐武卒结成大阵绞杀漏网魔将。
仙道、武道、儒道的光华在战场上交织碰撞,邪魔的污秽领域被寸寸撕裂、净化!
归墟海眼,内外终于连成一片!
战场大势,陡然逆转!
“呜——吼——!”
天穹之上,那深邃无边的魔域裂隙中,陡然传来一声饱含暴怒、怨毒与不甘的惊天嘶吼!
一股令整片无涯海颤抖的本源意志轰然降临!
笼罩在归墟海眼上空的葬海碑,魔纹如熔岩般急速亮起,迸发出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碑体疯狂震颤,试图挣脱张远的手掌,破开虚空遁回!
“哼!”
张远一声冷哼,如山岳倾颓,双脚深深踏碎虚空,稳如磐石!
他右手五指猛然发力,每一根手指都仿佛化作了五条缠绕碑体的混沌神链,任由魔纹灼烧虚空,发出刺耳尖啸,碑身却纹丝不动!
就在此刻!
他那并未松开的左手之中,一物悄然显现。
并非刀剑长枪。
那是一支通体暗金、布满古老玄奥篆文的锏!
正是——
苍龙锏!
金光内蕴,如同沉睡的烈阳被唤醒,古老而威严的篆文在锏身上逐一亮起。
浩荡磅礴的儒道秩序之力凝成实质,似有无数的山河社稷、礼乐钟鼎虚影在其周围流转升腾,隐隐然发出一声穿透万古时空的——圣言龙吟!
以儒道之力驾驭苍龙之纹。
那金光并非刺目,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堂皇正气,直指拼命挣扎的葬海碑!
抢夺葬海碑?
不。
张远手中苍龙锏缓缓举起!
第771章 此方山河,秽物禁行!
张远足踏虚空,脚下百里海面瞬间塌陷成巨碗状凹坑!
苍龙锏尖端暗金篆文如星链炸亮,七十二归墟漩涡在锏身流转成黑洞风暴。
九条浩然金龙虚影仰天长吟,声浪将漫天魔云撕成棉絮般的赤红血絮!
“举重,若轻的极致!”亲卫营前,薛定岳握弩的手青筋暴起。
他亲眼看见那百里锏影落势似缓实疾,初时如太古神山倾颓,触及碑体刹那却凝缩为一道发丝细的灰线!
正是他苦修的百迭破甲劲终极形态!
第一锏,裂穹!
锏影暴涨百里,如不周山倾覆悍然砸落!
葬海碑表面迸发刺目血光,碑体“轮回锁魂”魔纹疯狂扭曲,却挡不住锏锋缠绕的归墟漩涡之力——
“咔嚓!!!”
裂痕如雷蛇窜走,瞬息布满万丈碑体!
碑底海域塌陷千里漩涡,九幽魔气裹挟碎冰冲天而起,千里魔云被撕裂成赤红血絮!
张远丝毫不停,长锏再次挥下!
第二锏,崩道!
“轰——”
锏身七十二归墟漩涡齐啸,化作寂灭黑洞撕扯碑体!
“呜嗷——!”
碑魂哀嚎中,崩裂的魔纹化为漫天赤黑陨星坠海。
每颗陨星炸起万丈熔岩浊浪,沸腾的魔血将海水蒸腾为猩红雾瘴!
张远双臂筋肉虬结如龙蟠,赤龙索自锏柄迸射而出。
锁链末端龙首怒张,化作万丈赤金枷锁缠缚残碑,硬生生勒入碑体三丈!
第三锏,镇渊!
“天地为炉,万道为火——镇海!”
八根刻满“禹镇九川”铭文的镇海柱自海底轰然破浪,柱体鲸吞葬海碑逸散的滔天魔能。
污秽邪力在柱身玄黄符文流转间,竟被炼为璀璨如熔金的玄黄镇海力!
“轰——!!!”
通天光柱自归墟海眼贯入九霄,荡清十万里魔云!
光柱中隐现上古星舰虚影,无涯海上空九条金色星河垂落,浩然正气涤荡八荒!
“乾坤逆流!他在抽汲地脉!”瀛洲岛老阵修手中罗盘砰然炸裂。
他眼睁睁看着八根隐于海底的镇海柱虚影浮现,柱身“禹镇九川”铭文竟在吞噬魔能!
玄黄符文如活物蠕动,将污血转化为璀璨金霞!
八根实体镇海柱破海擎天!
柱顶喷涌的玄黄镇海力如熔金瀑布倒卷苍穹,魔云触之即化青烟。
九条金色星河垂落无涯海,浩荡正气中隐现雍天洲农人耕织、稚童诵经剪影的人道之力!
三锏打碎葬海碑,还将其中葬海之力抽取,灌注镇海柱!
葬海碑彻底炸裂刹那,天穹如血镜破碎!
“张远!葬吾至宝——万死难赎!”
狱冥魔尊真身撕裂时空降临!
其躯由碎裂星辰与怨魂骸骨拼凑,魔足踏落时千里海域瞬间汽化,沸腾的血雾中浮起亿万哀嚎的骷髅!
“哧啦!”
天穹如浸血宣纸被巨爪撕开!
狱冥魔尊真身未至,魔足投影已让三千里海域沸腾汽化!
沸腾血雾中浮起亿万个哀嚎骷髅,每个骷髅眼窝都燃烧着幽绿魂火。
一尊由碎裂星辰拼凑的百万丈魔躯缓缓降临,星辰裂缝间流淌岩浆般的怨魂脓血,所过之处空间腐蚀出焦黑孔洞!
瀛洲仙岛悬于九天,岛底灵脉化作虹桥勾连无涯海眼。
庄周身影淡如烟霞,千里鲲鹏蝶影振翅间,虚空竟泛起水波涟漪!
“魔染天道?且入黄粱一梦!”
蝶翅每振一次,魔尊左臂血肉便褪色一寸——
初时如浸入陈年古墨,继而如风干朽木,最后竟显森白龙骨!
“逆流光阴三息……这是拨动岁月长河!”阵玄手中定星盘轰然炸碎,星屑裹着血珠溅上衣衿。
他骇然看见那蝶翅边缘,赫然是张远引动葬海碑时凝练的光阴滞空魔纹,如今竟被庄周化为己用!
“撕拉——!”
域外星空如锦缎撕裂!
镇国武王嬴无极青铜战戟裹挟寂灭星辰之力贯入此界,戟尖所过之处,虚空留下熔金般的炽白沟壑!
“此方山河,秽物禁行!”
戟锋挑飞魔尊右肩熔岩护甲,炸开的星火如陨雨泼天。
崩碎的十万丈魔云后,赫然显露扶桑冰原上百万传送阵的微光!
寒锋营将士铁甲映血月,倒影在破碎星空间恍若预演屠魔!
魔尊脊骨折裂的爆响还在海天震荡,那由碎裂星辰拼缀的百万丈魔躯已猛然坍缩!
“雍天洲……不是汝等秽物想来便来之地!”张远左臂缠绕苍龙索,玄武帝相巨爪如五岳压顶,指缝间泄出的魔血蒸发成千里赤雾。
狱冥魔尊左臂骸骨裸露,右肩熔岩甲胄尽碎,魔躯裂缝中崩溅的熔岩尚未坠海,便被海面浮现的玄黄结晶灼成青烟!
“张远!本尊必屠尽汝血脉九代——”
魔尊嘶吼中魔躯化虚,碎裂星辰重组为血骨星梭,撕开空间欲遁!
“既然入雍天洲——”张远脚踏光柱悍然前踏,左臂苍龙索铮鸣如龙醒,五百万寒锋营将士胸甲蓝紫电光炸裂,军煞凝为缠绕幽冥鬼火的九幽寒铁枷轰然收束!
“就将命留下!”
声浪裹挟震鸣,撞碎百里空间!
“镇海大阵——锁神!”
张远脚踏通天光柱逆冲九霄,左臂十万丈赤金神链如活物缠绕魔尊身躯,所过之处魔躯星辰碎片竟如冰雪般消融!
五百万寒锋营将士齐声怒喝,胸间混沌元珠齐齐迸射蓝紫雷光。
军煞凝成的九幽寒铁枷轰然合拢,枷锁表面浮现出二十万道浸透魔血的戍边记忆所化的实体镇魔铭文!
“咔嚓——轰!”
魔尊脊骨断折声如天穹崩塌!
张远左臂重山魔鳞甲应声炸裂,百里外寒锋营阵前,佟虎胸口元珠“嘭”地炸开。
这北境老卒踉跄吐血却嘶声大笑:“侯爷替我们碎了这孽障脊梁!”
他胸前甲胄的魔鳞正是取自围攻扶桑的巨魔,此刻鳞片嗡鸣震颤,与锁魔铁枷共鸣如万鬼哭嚎!
“吼——!”
那魔域裂隙中的嘶吼震彻寰宇,魔尊的本源意志完全降临,整个归墟海眼的空间仿佛都要被其魔威撑爆。
无数扭曲的魔纹如同活蛇般蠕动,爆发出撕裂虚空的巨力,欲要挣脱束缚遁回深渊!
“哼!给本侯——定!”
张远厉喝震天!
他周身混沌真元轰然爆发,肌肉虬结如远古神龙,筋骨爆鸣如惊雷滚动!
“轰隆——!”
归墟海眼之上,玄武帝相怒吼,脚踏万里魔涛。
第772章 请——大秦皇帝陛下——斩魔!!!
三十万大秦铁骑、无数仙修武卒同声咆哮,汇聚成足以撑开天地的磅礴兵煞洪流,化作无形巨锚,死死定住那道试图逃离的庞大魔影!
张远立于虚空风暴中心,脚踏碎裂的空间裂缝,硬生生将那企图逃遁的邪魔尊主体魄,自虚无魔域中拖拽出半边狰狞轮廓!
那邪魔巨爪撕裂空间壁垒,魔焰滔天,却被法则锁链与军阵煞气死死捆缚于归墟海眼之上!
“天威煌煌,荡涤妖氛!”张远口角溢血,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反噬,但其目光如灼灼烈日,穿透层层魔云,遥望雍天洲皇城方向,声如裂帛,轰传九天十地:“请——大秦皇帝陛下——斩魔!!!”
“嗡——!”
声波所至,仿佛触动了冥冥中的皇道枢纽!
雍天洲,大秦皇城!
那高耸入云、镇压一洲山河社稷的镇龙台,骤然亮起!
亿万道象征皇权威严、人道气运的金芒自台基爆发,直冲九霄!
元康帝身着玄黑龙袍,一步踏碎虚空,已立于镇龙台之巅!
“吾乃大秦天子,掌雍天万民意志!”
帝音平静却如同天道宣告,响彻在每一个雍天子民的心底。
随着他缓缓抬手,指向无涯海方向——
“轰——咔啦啦!!!”
雍天洲上空,原本无形无质的天道规则被强行引动!
浩瀚无垠的天地灵气、滚滚万民愿力、苍茫山河地脉之气,尽数被皇权意志统御,向着镇龙台疯狂汇聚、压缩!
一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长度的巨刀,在九霄之上显形!
刀身由纯粹的、璀璨夺目的金色天道法则组成,流淌着日月星河,萦绕着万民祭祀的虚影,内蕴社稷山河的厚重!
其威,煌煌不可直视!
其势,凛冽如天道裁决!
元康帝眼神淡漠,似蕴含宇宙生灭,向着无涯海方向那被张远及大军锁定的邪魔尊主,并掌如刀,凌空一劈!
“斩!”
“轰——!!!!”
那柄横跨不知多少万里的天道巨刀,无声无息,却又裹挟着湮灭一切的意志,贯穿时空!
无涯海上,亿万生灵眼中,只见一道贯穿天地的纯金细线,自九天垂落!
无视了时间流逝,无视了空间阻隔,甚至无视了那焚天煮海的魔气屏障!
“咔嚓!嗤——!”
细线精准无比地从那被锁链死死拖住、兀自咆哮挣扎的邪魔尊主庞大虚影眉心没入,而后毫无滞碍地将其一分为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最本质的“湮灭”!
那凝聚了深渊意志的邪魔尊主,连同其寄身显化的半个魔域裂隙虚影,如同被高温灼烧的纸片,沿着那金色细线的轨迹,瞬间化为最微小的尘埃,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那联接归墟海眼的巨大魔域裂隙,也在刀光余波下无声坍塌、愈合!
“噗!”
随着邪魔尊主的彻底湮灭,浩瀚精纯的天道之力反哺雍天洲!
刹那间,整个雍天洲地界,无论高山大泽、江河平原、城池村落,无尽虚空之中——
金莲朵朵,自九天凭空绽放!
甘霖如雾,蕴含着浓郁到极致的先天灵气,混合着精纯的天道法则碎片,飘飘洒洒,席卷全境!
无数修行者瞬间顿悟破境,凡人病痛尽消,草木疯长,百兽开智!
整个雍天洲笼罩在一片神圣、祥和、大道轰鸣的天地异象之中!
“噗——!”
归墟海眼上,张远浑身浴血!
他硬抗葬海碑反噬,擎锁邪魔尊主,又承受了天道伟力逸散的巨大冲击,纵有已达肉身大圣的强横躯体,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
浑身筋骨不知碎裂多少处,五脏六腑皆被巨力震伤,左臂上的苍龙锁链寸寸断裂没入体内,玄袍碎裂,露出遍布恐怖血痕的强悍身躯!
但他并未倒下!
在意识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刹那,他猛地抬起头,染血的瞳孔如同燃烧的星辰,目光死死锁定了已被破了魔心、惶惶不安的剩余魔潮,锁定了那些失去主心骨、阵势大乱的葬海邪魔大军!
他凝聚最后一丝清明与力量,发出了震动整个战场的咆哮:“余万钧——!!”
“给本侯——屠尽邪魔!!!”
声浪如最后的惊雷炸响,带着决绝的铁血意志!
话音落处,张远那如同山岳般钉在虚空的身影,终于力竭,轰然坠向下方翻涌的魔血之海!
其身周最后的护体真元如风中残烛,黯淡下去。
“诺!”余万钧早已在张远高呼陛下时便已血灌瞳仁,此刻这“屠魔”二字,如同点燃了他心中积郁的所有杀戮烈焰!
“侯爷有令!屠尽邪魔!!”
吼声震天动地!
“吼!屠尽邪魔!!”
千万大军,同声呼应!
声浪震得魔血海面掀起狂涛!
无须任何犹豫,余万钧虎目含煞,手中令旗猛挥!
“东境新军,弩阵锁定!”
“北境锐卒,刀阵向前!”
“皇城禁卫,护持两翼!”
“所有镇海舟——”
他厉声咆哮,指向那葬海碑下方,因邪魔尊主被斩、失去魔心核心而魔气剧烈紊乱之地。
“集中轰击!为大军传送——开路!!!”
早已准备就绪的庞大传送阵台,瞬间爆发出无比刺眼的光芒!
阵玄大师脚下八角定星盘疯狂旋转,引动星辰之力灌注!
陆天枢身后镇妖塔虚影垂落亿万道暗金锁链,死死稳固空间坐标!
“星穹炮!齐射!!”李虞宗师须发倒竖,厉声下令。
“轰!轰!轰!”
炽白雷光如同开天巨凿,狠狠轰在那魔气紊乱的中心区域,硬生生在魔阵和空间壁垒中,轰出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巨大空间通道入口!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邪魔盘踞的深渊焦土!
“杀!!!!”
“屠尽邪魔,卫我大秦!”
东境新军的符纹战车喷涌烈焰,碾碎挡路魔骸!
北境锐卒的重甲寒锋如钢铁洪流,举着染血的破魔巨刃!
皇城禁卫的破魔神机张开符翼,结成天罗!
十万九阳剑宗剑修,再结剑雨长河!
千万大军,裹挟着滔天杀意,如同一股撕裂乾坤的血色洪流,顺着传送光门构建出的通道,朝着那邪魔盘踞、失去魔尊的深渊核心之地悍然冲杀而去!
归墟海眼,唯余传送光门如地狱之眼洞开,吞噬着无尽杀伐之气。
第773章 大秦不缺一个张远,缺的是千千万万敢战张远
大秦皇城。
太医院。
数位身穿医袍的太医手中提着药箱,快步奔行。
“陈太医,快,陛下有令,一定要救回青阳侯。”
“赵太医,青阳侯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镇天司的那些家伙会拆了太医院。”
“战魔之伤,胡太医,这次咱们怕是要拿出真本事了。”
杂乱的脚步和人影进出,数百身穿黑甲的军卒守卫,身上煞气激荡翻涌。
满身甲胄鲜血未干的陈武手按腰间刀柄,在台阶前焦躁的踱步。
不远处,长宁侯苏靖和大学士季云堂背手而立。
“是谁让这家伙借伤而退的?”季云堂看着紧闭的厢房门庭,轻轻低语。
“东海巡猎也算百战功成,若是他想回来之后赋闲,做个衣食无忧的武勋,倒是可以将所有功劳都握在手上。”苏靖摇摇头,轻笑开口。
双目之中精光闪烁,苏靖淡淡道:“我如果猜的不错,估计是那陶玉林的主意。”
话说到此,他看向前院位置奔行而来的身影,轻声道:“玉若郡主来了。”
季云堂点点头,转身走过廊道,苏靖背着手,缓步离开。
……
太医院。
厢房之中。
靠坐在床榻上的张远,面上带着几分苍白。
他面前的赵瑜,神色之中紧张未消。
张远伸手轻抚赵瑜面颊,轻笑道:“都说了,我没事。”
“东海功成,陶公子传讯让我功成身退,我本就在谋画如何脱身。”
赵瑜点点头,面上神色复杂。
她看着张远,低声道:“你请陛下斩魔,自己重伤而回。”
“你,你是怕功高震主吗?”
两日之前,天地轰鸣,无尽魔光倾天而下,雍天洲大道之力撑起苍穹光影。
那漫天霞光与魔光的碰撞,让所有人抬头。
之后是天穹之外的光影炸裂,魔光肆虐,再到一声长喝,请陛下斩魔。
此等场景,牵扯天下人的心。
再然后,镇龙台现,大秦皇帝登台斩魔,一刀横贯天地,万民之心凝为斩魔刃。
这一刀斩出的,不只是民心,更是大秦的战意,大秦的底蕴。
原来,大秦拥有强到外域邪魔止步的程度!
东海斩魔,让大秦皇帝的声威冲到巅峰。
皇城内外,欢呼之声响彻。
之后消息传来,东海大战,天崩地裂,大秦千万大军出雍天洲屠魔。
此战青阳侯重伤,朝堂开启传送阵,以飞天舟护持,三千黑甲随行,一刻不停,回太医院救治。
那穿行的飞天舟横跨十二郡,所有人都看到流光贯穿。
这既是大秦朝堂对青阳侯的看重,也代表着青阳侯伤势沉重。
此时,皇城东华门外已经有百姓自发点上长生灯,为青阳侯祈福。
“雍天洲未一统,九洲未复,三十六古域未重现大夏盛世之光,我张远何谈功高震主?”
伸手握住赵瑜的手,张远轻笑。
他的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我退回,只是不想做镇海侯,只是给更多武勋一个机会。”
“如今局势,明眼人都看清大秦之盛,没有人能挡住大秦一统天下的大势。”
“我张远一人之力还是微薄,需要大秦人人出力。”
赵瑜咬着唇,轻轻点头。
她不是看不懂大势。
只是自家男人伤成这样,她心中怎么能不心疼?
“郡主,几位太医来会诊,余愧贞掌事来问侯爷伤情……”门外,侍女的声音响起。
“让他们等着。”赵瑜低喝。
说完,她的目光再落在张远身上,低低道:“你,你真没事吧?”
张远伸手将她拉到身前,压低声音:“有事。”
赵瑜浑身一颤,张远将她手往下压,声音再次响起:“它有事。”
赵瑜抬头,瞪着眼看张远。
片刻之后,她方才低哼一声,顺从的缓缓俯下身。
……
一日之后。
太医院传出消息,青阳侯转危为安,但需要静养。
大秦皇城。
乾阳殿。
厚重恢弘的大殿之中,此时空荡肃穆。
背着手的元康帝身形挺健,一旁是面色透着几分苍白,穿一身常服的张远。
“张青阳,你觉得朕是那等无气量之人吗?”
元康帝看向张远,淡淡开口。
“东海巡猎之功,四境大军整训之功,是你的就是你的。”
“为何不能敕封你东海侯?”
张远神色平静,微微躬身。
“陛下,张远不是让功。”
“大秦不缺一个张远,缺的是千千万万敢战张远。”
“我不退,他们不敢争。”
元康帝双目眯起,看着大殿之外。
沉吟片刻,他淡淡道:“你想要什么?”
张远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臣请陛下赐婚。”
——————————————————
镇天司,武御司大堂。
堂内玄甲映着寒光,肃杀之气未散。
长宁侯苏靖当先步入,身后跟着满面红光、战意未消的余万钧,以及几位刚从东海前线返回报捷的镇天司精锐统领。
空气中仿佛还带着无涯海的咸腥与硝烟味。
苏靖目光落在端坐玄铁沉龙椅上的张远身上,开门见山:“青阳侯,东海巡猎,屠魔归墟,三锏擎碑,力锁魔尊,此乃擎天之功!”
“陛下敕封之议已定,裂土为公只在旦夕。”
“勋贵之中,成国公、陵兰王殿下皆已首肯,此乃众望所归。为何……却固辞此封?”
余万钧急声道:“是啊侯爷!弟兄们跟着您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替您、替大秦打下一片煌煌天威?”
“您若封公,东境行营便是我镇天司在军中最硬的一块基石!”
“这功劳,是您用命拼来的,实至名归啊!”
几位统领也目光灼灼,显然对张远推拒封公之事难以理解。
此等裂土之功,旁人求都求不来。
张远抬眼,眸中深邃如渊海,平静得仿佛那震动九州的功绩与自己无关。
他轻轻放下手中一枚古朴玉简,声音沉稳:“苏侯,万钧,此等裂土之功,确实滔天,亦足够封公。”
他站起身,踱步至大堂悬挂的雍天洲巨幅疆域图前。
目光扫过那片辽阔的土地,最终落在东方浩瀚的无涯海。
“然,大秦征天,何愁功业?无涯海一战功成,东海已定,但那只是清扫门前污秽。”
“东境之外,尚有齐、魏、赵三国林立,更有陈洲冰封待复,九洲格局未变。放眼天下,”他顿了一顿,手指轻点,“裂土归秦者,才是可得征天之印的功业!”
他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俯瞰山河的胸襟气度。
“大秦不缺仗打,更不缺封侯拜将的军功!”
“镇天司已握枢要,此番功劳自不会少。”
“余万钧你携屠魔之威,整军之能,坐镇东海或移师东境,封侯之基已铸成!”
“这泼天功劳我推了,便是要告诉天下人——”
他眼中光芒锐利起来,仿佛穿透了殿堂的穹顶,直指九霄云外:
“镇天司的荣耀,不在封公裂土于自家门前,而在征天拓疆于六合之外!”
“我张远所求,非一纸公爵之封,裂土归秦,九洲一统,问鼎那传说中的征天之功,方是吾辈所求!”
声音朗朗,掷地有声,那股开疆拓土、问鼎至高的磅礴气魄,让苏靖都一时失语。
余万钧等人更是胸中热血激荡,仿佛看到了更壮阔的战场。
裂土封公虽贵,却似眼前封顶。
征天之功,才是直入云霄!
就在此时,堂外脚步声响起,成国公陆钧那沉稳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好!好一个‘征天之功’才是所求!”
陆钧身着常服,缓步而入,看向张远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感慨。
“老夫当年便知你非池中之物。今日一听,才知道气魄更胜当年!”
“裂土归秦,这才是真正的不世之功!”
“比一个因守土御敌而得的公爵,份量重了何止十倍!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用力拍了下身边余万钧的肩膀,“万钧,好生辅佐你家侯爷,征天之功……那便是青阳侯为吾辈武勋竖立的新峰!”
陆钧的话,无疑为张远的选择做了最高规格的注解,也让苏靖等人心中那点仅存的疑惑彻底烟消云散。
张远向陆钧郑重一礼:“国公谬赞。”
这时,一名镇天司执事快步进入,恭敬呈上一枚以玉匣封存、散发着神秘星辉波动的玉符。
“侯爷,钦天监云渺监正命人送来十二枚试炼任务签,言明侯爷此番晋升,当选征天之道。监正特意言明,陛下允您任择其一,以应天命。”
玉匣开启,十二道闪烁不同光泽的签文虚影悬浮而出。
有的金戈铁马,有的运筹帷幄,光芒各异,气息宏大。
张远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一道流淌着玄黄气息、内部似有山川国运流淌、边缘却缠绕一丝微妙血光的玉签上。
其下方浮现篆文投影:
定鼎东齐。
任务:护送齐国三皇子姜正成归国夺嫡,扫荡其登基阻力。
助其稳定齐国局势,达成去国号、称齐成公、行裂土归秦之大礼。
天道认证,齐国国运金印化为雍天洲印记,大秦气运金龙盘踞临淄。
试炼目标,一统东齐,宗庙易帜,列土为公侯。
这签文的气息磅礴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权谋,比当年“凿空青天域”、“血盟止戈”那些宏大战略任务更显精粹,直指一国核心。
苏靖、陆钧等人看到签文内容,目光都是一凝。
这任务目标之明确、难度之凶险、意义之重大,远超常规!
“原来如此……”余万钧喃喃,终于彻底明白张远为何不恋栈东海封公。
护送一个皇子归国夺位,颠覆一方大国政权,行那古之未有的裂土归秦之举!
这每一步,都是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
一旦功成,简直是再造乾坤之功!
张远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手指如铁钳般稳稳点在那道缠绕血光的“裂土归秦签”之上,发出金玉交击般的脆响!
“此签,我接了。”
玉签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掌心。
“姜正成已伏于驿馆,心意已决。他愿夺位之后,去国号,称臣为齐成公,唯我大秦马首是瞻!”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事牵涉两国气运,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我去钦天监准备试炼所需‘信物’。此地后续事宜,按原定谋划推进即可。”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玄色披风卷起一阵劲风。
他的背影挺直如标枪,带着一种即将孤身刺入东齐那片龙潭虎穴的决绝与从容。
大堂内,寂静无声。
唯有那“裂土归秦签”引发的空间涟漪尚未完全平复,如同预告着东齐大地即将刮起的滔天风暴。
……
两日之后,东境送来定海戟。
这柄上古禹王镇海之宝,在皇城外显化千丈金光,其上玄奥镇纹,让人不能直视。
元康帝立于乾阳殿前,目光扫过广场上肃立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张远身上:
“张青阳,你以定海戟为聘,朕便以此物为凭,敕封你镇海侯位。”
“今加封玉若郡主为镇海公主,赐婚青阳侯张远。”
阶下群臣屏息,却见张远撩袍跪地,沉声道:“臣谢陛下隆恩,然东海之功乃三军将士浴血所得,臣不敢独居其荣。镇海侯之位,当留予东海将士。”
元康帝眼底精芒微动,忽而朗声大笑:“好一个不敢独居其荣!既如此——”
“晋青阳侯张远为镇国战侯,领天南三洲军务督察使,赐金鳞甲胄、山河佩,彰其荡魔护国之功!”
内侍捧旨长宣:“镇海公主下嫁之礼,依亲王嫡女制,赐南海明珠百斛、云锦千匹、灵玉辇车、九霄飞鸾十二对,另拔皇庄三处为公主汤沐邑!”
定海戟嗡鸣震颤,戟尖金光直贯云霄。
张远抬首望向宫门处,东华门外万盏长生灯次第亮起,映得皇城夜空恍若白昼。
原本,皇帝想安排张远近期完婚,但张远以东境未平,大秦军士袍泽未归为由,将婚期推迟。
不过青阳侯张远的婚期推迟,另外一位公主下嫁的婚期倒是到了。
元康二十五年三月初三,齐国皇子姜正成迎娶奉觉王之女嬴碧琴。
皇帝赐嬴碧琴为云琴公主。
不是姜正成爱慕的芷若郡主,也不是朝臣中力推的固王子女碧池郡主。
完婚三日之后,一队兵甲护持姜正成与云琴公主重回齐国。
车架之中,身穿大红喜服的姜正成与穿玄黑武袍的张远对面而坐。
“能得青阳侯护持归国,正成,心中感激……”姜正成抬头,面上全是感慨。
“齐成公不用感激。”张远神色平静,淡淡道,“本侯此去,是为助你夺回失去的一切。”
“只要你记着,去国号,承国公位就足够了。”
……
齐国皇都,天渊阁。
暗影阁主将密信呈上时,姜元良正负手凝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
信纸被展开的瞬间,他眼底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姜正成……”他低语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纹扳指。
冰凉的触感也无法压下心头翻腾的戾气。
“竟敢挟大秦公主归来祭祀太庙?好大的威风!这是摆明了要借势压朕!昭告天下他得了正统之名!”
下首一位身着紫袍的老臣小心翼翼地躬身道:“陛下息怒。大秦公主随行,祭祀太庙亦是礼法……”
“此时强阻,恐怕会落人口实,反而显得……”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显得陛下……心虚。”
姜元良猛地回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老臣的脸,后者吓得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几息死寂之后,姜元良的狂怒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化作一声冷笑,如同毒蛇的嘶鸣。
“呵……礼法?好一个无可厚非。”他眼中的阴冷几乎要溢出来,“朕的心虚?朕的江山,何须向他一个黄口小儿解释!”
他倏然转身,不再看那惊惧的老臣,而是对着殿中阴暗角落喝道:“暗影!传讯东魏!告诉宇文拓,姜正成的车架,由那个煞星——青阳侯张远亲自护驾!已过落霞关!告诉他……”
第774章 青阳侯,就是那座山啊……(合章)
姜元良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恶意和一丝疯狂,“大秦那位威压四境、手上染遍东境权贵鲜血、更在东海掀起腥风血雨的‘镇国战侯’,亲自踏上了他魏国的边界!”
“让他……‘好自为之’!朕想,宇文陛下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诺!”阴影中传来一声毫无情感波动的回应,随即人影消失。
姜元良望着信使消失的方向,双目之中闪过杀意。
既然无法明面阻拦,那就借刀杀人!
让那两个同样令他无比忌惮甚至憎恨的人,去碰撞,去厮杀!
无论谁胜谁负,对他姜元良而言,都是乐见其成。
大殿之中,几位大臣相互看看,面色复杂的轻轻摇头。
齐国皇帝姜元良已经是少有的有为帝王,可惜,涉及皇位之争,他也癫狂了。
……
魏国皇都,天机殿。
当齐国密报由暗卫呈于御前时,大殿内本就因东海传来的恐怖战报而压抑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宇文拓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青阳侯张远”和“护驾回归”的字样,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脸色在烛火映照下变幻不定。
“张——青——阳!”这三个字是从宇文拓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东海那一役,连“魔主投影”都被硬生生斩灭,张远的凶名,早已成为魏国君臣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陛下!青阳侯亲临边界!这……这如何是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声音发颤,“此人兵法诡谲,战力通神,更是在东海练成了那支……那支横扫魔潮的恐怖大军!”
“据闻其亲卫军,皆是以一当百的虎狼!如今他亲至,还护着那姜正成……这是对我大魏赤裸裸的威慑,甚至挑衅啊!谁敢……谁敢直面其锋?”
殿内一阵沉默,落针可闻,恐惧在无声地蔓延。
青阳侯亲临,代表的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大秦那令人绝望的军威!
那是在东海血火中淬炼出来的滔天杀意!
此时,一直侍立在丹炉旁、身着深蓝道袍的玉阳子上前一步,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毒蛇般的阴寒:“陛下息怒,诸位大人稍安。”
“我丹宗整训的那批精锐,仍在东海孤岛熟悉丹药之力,鞭长莫及,无法及时调回拦截。”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红光:“不过……炉中尚有另一批‘药人’。这批是‘心火’配方主导,初代试丹者。”
“药力更猛,体魄暴增数倍不假,只是心性……啧,已被心火焚去了大半理智,只剩兽性与狂躁,更嗜杀、更悍不畏死,也更难控制。调动他们去‘迎客’,倒是可行。”
玄阳子看向宇文拓,意味深长地道:“只是陛下,此法凶险。这批‘试丹人’暴虐无比,一旦动手,便是彻底失控的血兽洪流。”
“那齐国皇子姜正成也在车架之中……‘乱军’之下,刀剑无眼,误伤了……甚至不幸罹难,也是难免之事啊。”
宇文拓闻言,眼中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比姜元良更甚的疯狂光芒!
姜正成?
那个急于上位的棋子?
甚至带着大秦公主想借势压他叔父?
“伤了更好?”宇文拓猛地一拍龙案,震得案上物品弹跳,他脸上是病态的兴奋与狠厉,“哈哈!玄阳道长说得对!误伤了——岂不更好!”
“他姜元更愿意良看到亲侄儿血溅五步,会比听说张青阳亲临还要‘惊喜’!”
他霍然起身,面容扭曲,对着玄阳子和殿外咆哮:“传令!就派那批‘心火之兽’!朕不管用什么法子!让他们以最快速度,在青阳侯踏足我齐国之前——截杀!”
“给朕狠狠撕咬!让张青阳也尝尝我大魏炼狱魔军的滋味!”癫狂的笑声在天机殿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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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东境,落霞关。
残阳如血浸透边城箭楼。
镇东将军李崇义按剑立于关隘,身后副将王雄、铁甲营统领孙坚等东境戍将肃然而立。
关外风卷黄沙,玄黑车架缓缓行至界碑前。
“侯爷,此去齐国三千里险途,当真不拔我东境一兵一卒?”李崇义抱拳沉声,目光扫过车架旁三千玄甲亲卫。
车窗内传来张远波澜不惊的声音:“东海魔潮尚需诸将镇守。陈武——”
“末将在!”亲卫统领陈武策马近前,玄铁面罩下眸光如电。
“至北齐前,凡近车架百步者,斩。”
“诺。”陈武一声长喝,转过身,看向身后军卒,“侯爷有令,近车架百步者,斩。”
“诺!”三千军卒,声如一人,“近车架百步者,斩。”
车架之中,姜正成面上神色复杂,一旁,大齐礼部侍郎周金忠低叹,轻声道:“殿下,其实这已经是对你我,对大齐百姓最好的选择了……”
姜正成点点头。
大秦之威,他亲眼所见。
旌旗猎猎中,三千黑甲亲卫护着车架碾过界碑。
王雄望着那支沉默铁流消失在地平线,低声道:“将军,侯爷就带这点人……”
李崇义按在箭垛上的手掌青筋暴起:“看见那些黑甲暗纹了吗?去年腊月,我亲眼见三百人提着十二具魔将首级从东海尸山爬回来!”
车行百里。
乱石峪。
三道黑袍身影蛰伏于山脊,鹰隼般的眼睛紧锁谷底车架。
“八百死士佯装匪寇,够试出深浅了。”为首者齿缝泄出冷笑,“魏皇要看他张青阳的刀还快不快!”
声音落下,刹时谷中杀声暴起!
乱石后、枯林中涌出无数蒙面刀客,淬毒箭矢如蝗扑向车阵!
“杀,抢了车队。”
“乖乖,黑甲护送,肥羊啊——”
“兄弟们,过咱们得地盘,大雁来了也要拔毛。”
呼喝与狂笑声中,那些身影已经冲到车架之前。
“列!”陈武声若金铁交鸣。
车架之前,三百玄甲瞬息结阵。
前排巨盾砸地轰然筑墙,二排长戟自盾隙毒蛇般刺出。
箭雨钉在盾面叮当作响,竟无一支透入阵中!
“围。”
声音落,左右翼如玄色鬼魅急掠,顷刻反包抄敌阵两翼。
战戟翻飞间血浪喷涌,八百匪寇如陷绞肉铁狱!
山巅黑袍人手中罗盘“咔”地碎裂:“不可能!雁形阵怎有十二路变化……”
话音未落,最后一声惨叫湮灭谷底。
陈武踏过满地残肢,铁靴碾碎滚落脚边的头颅。
玄甲染血却阵型不散,只有战戟锋刃滴落的血珠渗入黄土,三百人竟无一声喘息!
“咔嗒。”
远处树梢坠下半片碎裂的琉璃镜。
潜伏的探子失手跌落了窥伺法器。
山风卷过浓腥血气,将铁甲上暗红的东海血斑纹映得更刺目三分。
车厢内,周金忠透过车窗缝隙。
望着谷底那场转瞬即逝的腥风血雨,声音发紧,他带着难以言喻的惊骇:“这……这就是青阳侯在东海整训的亲卫吗?”
“只动三百玄甲,短短片刻,八百悍匪便,便灰飞烟灭?我大齐的天渊重骑,尚不及此万一!”
他面色苍白,仿佛亲身感受到了那三百玄甲结阵时散发出的,如同冻结深渊般的恐怖气息。
姜正成的手指死死抓住膝盖,骨节发白。
亲眼所见,远比听闻更加震撼。
那铁壁般的盾阵,毒蛇吐信般的长戟精准刺击,面对箭雨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冷酷,以及斩杀完毕后瞬间收拢、沉默依旧的军阵……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冰冷的、只属于最精锐杀阵的效率。
“何等军伍……何等杀伐……”他喃喃自语,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
东海战场上能屠戮如山的甲士,原来在青阳侯麾下,竟已淬炼到如此非人的地步!
大秦有此强军,东齐如何抗衡?
另一辆车架内。
嬴碧琴,现在的云琴公主,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掀开车帘一角。
浓重的血腥味被风卷来,让她秀眉轻蹙,目光却死死锁定着车窗外那支沉默、血腥、却巍然如磐石的黑甲军阵。
方才那短暂而残酷的厮杀,那如同砍瓜切菜般碾碎敌寇的铁壁战法,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一旁的贴身侍女低声开口,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轻快与感慨:“殿下,青阳侯的亲卫,当真如神兵天降……看来,他是真心护送您与殿下归齐的。”
“临行前玉若公主殿下说得对,陛下……没有将您当作弃子。”
这看似只是对安全抵达的欣慰,却点破了嬴碧琴心中最大的担忧与委屈,远嫁他国,命运由人。
嬴碧琴沉默良久,望着窗外那领军的陈武正有条不紊地指挥清理战场、检查伤亡,最终缓缓点头。
冰封般的玉容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和安心。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放下帘子。
青阳侯和他的玄甲亲卫,用铁与血证明了大秦在此刻,是他们夫妻安全的唯一保障。
东境大营,帅帐。
留影玉壁光芒流转,正是刚刚由密探通过特殊途径传回的、发生在乱石峪的战斗片段。
画面虽有些模糊,但那三百玄甲结阵、破敌、清扫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宁国公韩琦须发皆张,大手用力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碗跳起,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玉壁,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与慨叹:“好!好一堵不破铁壁!好一群虎狼之师!这……这才是青阳侯亲自操持整训炼出来的真正亲卫!”
平云侯荀豁捋着胡须,一向沉静的脸上也难掩惊容:“可怕。八百装备精良的死士,在三百玄甲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盾如山岳,戟如毒龙,杀意凝练,收放如臂使指。”
“我观遍三军,八千万东境大营的兵卒,历经近两年整训,能达此等杀伐气象的……恐不足十万之数!”
兵部侍郎周昌叹息一声,语气复杂:“青阳侯离营前奏报,言其亲卫营可作全军标杆,为后续整训方向引路。我初时只道是寻常激励之语……”
“今日亲眼得见,方知其所言非虚!这岂止是标杆?这是在为整个东境大营、乃至我大秦四军的所有将帅,立下一座杀伐征战的丰碑榜样!”
他回想起张远执掌整训时对物资供给的严苛要求、对操典的反复修订、对战法的残酷锤炼,那些曾被议论为“不近人情”的举措,此刻都在这些黑甲玄卫身上找到了答案。
大帐之中,三人对视一眼,面上神色透着几分凝重。
东境整军的重任,此时越发沉重如山。
青阳侯,就是那座山啊……
齐国。
金殿。
同样的留影画面在姜元良面前播放,却只带来了如坠冰窟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画面中那碾压一切的玄甲军阵,眼中血丝密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张青阳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如此恐怖的力量!
“不能再等了!”姜元良猛地挥手打散画面,声音嘶哑而急促,“召集供奉堂!密令‘沉渊阁’!”
殿内气氛陡然肃杀。
不多时,数位气息或飘渺如云、或沉凝如山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侧阴影中。
为首的,齐国供奉,修为已至大宗师二层通幽的白须老道玄尘子。
他身边还有一位目光锐利如鹰、浑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刀道大宗师,乃是齐国皇室的供奉,霸刀狂屠。
霸刀狂屠,天榜有名。
“玄尘道长,狂屠师兄。”姜元良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知晓你们求什么——”
“玄尘道长要的万载续命草,朕的宝库中刚好有一株;狂屠师兄向往的裂天皇朝‘怒雷刀’残卷孤本,朕亦可赠予!”
“事成之后,另有国土三千里作为诸位仙府道场!朕要你们,在姜正成踏入太庙之前……解决掉张远!”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下毒、诅咒、布阵围杀!必要之时……以国运为祭,以苍生为引!朕只要张青阳死!”
“若成,尔等便是齐之圣师,享万世香火!若败……尔等之宗祠,便是枯骨之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那株续命草和孤本刀谱,足以让这些高手疯狂。
玄尘子白须无风自动,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精光:“陛下放心,那张远虽肉身称圣,然久战必疲,破绽并非没有。”
“老道联合诸位道友,布下‘十绝诛仙阵’,借齐国山河地脉之力,便是大圣……也可一战!”
狂屠紧握刀柄,指节爆响,眼中尽是贪婪与凶戾:“好!陛下所求,霸刀允了!张远的头……是我的血食!”
魏国。
天机殿。
玉阳子站在宇文拓身侧,也看完了乱石峪的留影。
他非但没有丝毫惧意,枯槁的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极其诡谲残忍的笑意:“嘿……嘿嘿嘿……好一个铁壁军阵!张青阳炼的兵,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陛下放心,在丹宗手段面前,这军阵……依旧是纸糊的!”
宇文拓侧头看着他:“国师真有把握?”
第775章 这……这简直是地狱修罗再世!
玉阳子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幽光:“那批‘心火之兽’已在路上!他们吞服的特制血沸丹,可无视痛苦,爆发出堪比妖魔的巨力,更不惧寻常刀兵!”
“其爪牙所带魔毒,沾之即腐骨蚀髓!”
“那玄甲盾阵再坚固,被数百头失去理智、只知嗜血的魔化巨兽以血肉之躯硬冲……”
“嘿嘿,贫道倒要看看,是他们手中的戟硬,还是疯兽的骨头硬!破阵只在瞬息之间!至于那张远……”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品味绝世美味。
“等玄甲军阵崩溃的刹那,混在兽群中的‘影毒卫’便会趁机突袭,直取张青阳!纵使其不死,也要让他尝尝万毒噬魂之苦!”
宇文拓身上气息震荡,眼中杀意交织,泛起一丝血红。
“好,好……”
———————————————————
大军前行。
乱石峪的血腥已被抛在身后。
三千玄甲护卫着两辆马车,在官道上沉稳前行,仿佛刚才的截杀只是旅途中的一点尘埃。
陈武依然保持着最高警戒,玄甲军阵外松内紧,每一步踏出都带着无言的肃杀。
数日后,队伍抵达了秦、齐、魏三国交界处的一座边陲重镇。
天雨镇。
此镇地理位置特殊,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
远远地,便看到镇口人影绰绰,似乎有当地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提前等候。
车马渐近,只见一群身着各异劲装的人物肃立。
为首三人气息沉稳强大,赫然都是宗师境的人物。
一位是腰间挎着雁翎长刀、留着三缕长髯的青衣男子,乃此地方圆百里最强的帮派“镇岳刀门”的门主。
一位是手持折扇、面带笑容却眼神精明的锦衣中年人,是掌管此地商路、情报的巨商首领。
还有一位是穿着劲装、背负铁臂弓的魁梧老者,乃是本地“强弓会”的会长。
“镇岳刀门主余连山……”
“商行总管孟九阳……”
“强弓会会长郭威……”
三人齐齐躬身,声音宏亮却异常恭敬:“恭迎云琴公主殿下!恭迎正成殿下!恭迎青阳侯爷大驾光临敝镇!”
“敝镇上下已备好清水食宿,侯爷及二位殿下旅途劳顿,还请入镇歇息!”
他们身后跟着一众弟子、管事,个个大气不敢出,眼神敬畏地偷瞄着那支沉默的铁流和威严的车驾。
在这些地头蛇眼中,这三千黑甲玄卫散发出的气息,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股军队都要恐怖百倍。
人群中,几个看似普通商队护卫的大汉,目光飞快地在人群中扫视,同时不着痕迹地靠近。
其中一人拇指轻轻顶开了腰间腰刀的刀鞘铜钮,如同猎豹做好了扑杀前的准备。
这正是隐藏于商队之中的大秦暗探。
看似平静的迎候,暗流已在涌动。
天雨镇,成了风暴汇聚的中心点。
马车内。
颠簸的车厢里弥漫着微妙的茶香和尘土气。
王启年斜靠在软垫上,一只脚甚至不羁地跷起踏着对面的软座边缘,又被张远无声的目光逼着挪开。
他捏着小巧的紫砂茶杯,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侯爷,魏国这回下了血本了。”他啜了口茶,啧啧道,“‘心火之兽’,嘿,玉阳子那老牛鼻子把压箱底的疯子都放出来了。”
“天丹宗试丹的魏国军卒,全都心性迷失。”
“三日前就藏在镇西那几家骡马大店里,跟熬鹰似的憋着呢,浑身冒邪光,看着就瘆人。”
他顿了顿,看着张远刀削般侧脸对着车窗,毫无反应,又自顾自说下去:“还有齐国的那些老棺材瓤子也按捺不住了。”
“那位以‘幽云缚’成名的天榜‘千机叟’司徒明楼,领着七八个老鬼,就埋伏在北街的酒楼上。”
“喏,那个窗户,半掩着那个。”他用下巴点了点车窗外某处。
车厢内静得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和远处市井的喧闹。
张远的目光依然投向窗外流淌而过的灰扑扑街景,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王启年放下茶杯,双手一摊,语气带着几分看戏的轻松:“看这架势,三股水都拧到一处了。”
“魏国的疯兽打头阵,齐国的宗师瞅准机会抽冷子给你来一下,再加上那些不知道藏在犄角旮旯的亡命徒……啧啧,这局棋,不好下啊。”
他话语虽说着“不好下”,脸上却丝毫不见忧色,反而透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见张远还是不搭腔,王启年凑近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得意:“不过嘛……我老王办事,你放心!”
他得意地搓了搓手指。
“看见镇口迎接咱们那帮人没?领头的那个一脸富态的就是商会会长孟九阳,背铁臂弓那老倔驴是强弓会会长郭威。”
“嘿,老子在暗影司混了这么多年,对付地方蛇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俩,还有手上不少人,现在都已经是咱们的人了!”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反水,帮咱们把镇里的老鼠屎清理干净,还能挡住不少麻烦!”
他笑吟吟地看着张远,等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侯爷对自己巧施妙手表示赞赏。
在王启年眼中,当年招揽张远和陶公子进黑冰台,是他此生最得意杰作。
这些年,眼看着张远一步步走到镇天司执掌者位置,这比他王启年加官进爵还高兴。
张远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他脸上,声音平淡无波:“登录镇天司名录了?”
王启年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错愕:“那倒没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事发突然嘛!不过你放心,投名状就在眼前,等打起来,他们自然就……”
他强调着“投名状”,显然认为这些人一旦出力作战,身份自然就坐实了。
“杀——!”
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同溃堤般猛烈爆发!
车窗外,刺耳的碎裂声、惨叫和兵刃交击的锐响骤然混作一片!
伪装成挑夫小贩的“心火之兽”不再掩饰,瞳孔瞬间充血赤。
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嘶吼,肌肉贲张扭曲,带着狂暴的戾气,猛地撕掉伪装,露出狰狞面容。
他们一个个抽出藏在柴捆、箩筐下的淬毒兵刃,朝着严密的车队阵列疯狂扑来!
几乎同时,街边几间看似普通的店铺门窗轰然炸裂,同样双目赤红、力量暴增的壮汉潮水般涌出,与第一波混杂在一起,目标是——中心的马车!
商队护卫中,那些隐藏的真正敌国探子眼看机会到来,也瞬间暴起发难。
抽出淬毒短刃、连珠暗弩,不顾一切地扑向最靠近车队的军卒,企图扰乱阵脚!
局势瞬间如山崩!
“呜——”
一声低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响起,盖过所有喧哗。
车阵前,亲卫统领陈武端坐战马之上,面甲下的眼神冰寒如万载玄铁,毫无波澜。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如同怒涛拍岸般卷来的疯魔人群和闪烁的兵刃寒光。
“侯爷令!”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冰棱坠地,瞬间响彻在整个车阵上方每一个玄甲亲卫的耳边,“近百步者!杀——无赦!!!”
“杀!!!”
三千玄甲,同声怒吼!
这声怒吼并非杂乱的叫喊,而是整齐划一、凝聚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恐怖煞气!
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唰!”
“轰!”
“锵!”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点混乱。
玄甲亲卫的阵型在刹那间完成了切换。
前排重盾如山岳般猛地砸落在地,发出沉闷巨响。
盾隙中淬血长戟毒蛇般精准刺出,瞬间捅穿了最先扑到的几个“心火之兽”胸膛!
第二排重甲士卒已弃马跃下,手持强弓劲弩,对准从侧面屋檐、窗台扑下的身影,扳机扣下!
“嗡——”
“咻咻咻咻!”
不是普通的弓矢!
那是能洞穿重甲的符纹连弩!
箭矢带着尖啸撕裂空气,化作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
正疯狂蹬墙,试图借力飞扑车顶的“心火之兽”们,尚在半空尚未完成变向,就被密集的弩箭如同打鸟般钉死在半空或墙壁上。
黑色的血花在土黄色的石墙上炸开。
“冲!冲上去——啊!”
一个刚激发出凶性、力量暴涨两倍的领头者嘶吼着,试图组织后面的疯兽冲散盾阵。
话音未落,一柄从盾阵后极其刁钻角度递出的长柄陌刀如电划过!
刀光一闪,那领头的头颅连同半片肩膀斜飞出去,残躯兀自冲出两步才轰然倒地。
狂乱?
力量翻倍?
在东海锤炼过、连狰狞海魔都要成片收割的战争机器面前,在严丝合缝、运转如齿轮般冷酷的军阵面前,他们那点混乱的凶性和尚未完全爆发出的力量,脆弱得像一张白纸!
他们甚至连自己力量的极限都没发挥出来!
“进!”
陈武冰冷的号令再次响起。
盾阵动了!
如同钢铁洪流向前碾压!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只有最直接、最高效的毁灭式平推!
“轰隆!”
挡在前进路线上的茶楼门板、柜台、桌椅被重盾硬生生撞碎!
几个躲在柜台后、根本来不及表明身份的食客、还有几个跑得慢真正被吓坏的伙计,连同木屑一起被撞飞、压扁、碾过!
“咔啦——!”
一面墙壁被沉重的盾牌猛力撞塌!
里面埋伏的齐国“沉渊阁”刺客刚拔出兵器,迎接他们的不是目标,而是坍塌的砖石和紧随其后捅进来的冰冷长戟!
“救命!军爷饶命啊!”
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中年人连滚带爬地从旁边巷口逃出,被混乱和恐惧驱使,下意识地朝着看似坚固的军阵跑来寻求庇护。
“噗!”
一道寒光闪过。
他甚至没靠近二十步,就被警惕的弩兵一箭贯穿后心,倒地抽搐。
乱军之中,玄甲军的“百步杀令”已不分辨目标身份,只看是否有进入致命距离的趋势!
无差别!
毁灭一切阻挡在行进路线上的障碍!
孟九阳和郭威也懵了!
他们带来的商会护卫、强弓会的汉子,一部分刚按照王启年之前的暗示,准备配合玄甲军“清理”周边杂鱼,另一部分尚在犹豫或观望。
然而玄甲军的杀戮机器一旦启动,根本不分敌友!
“住手!我是自己人!孟……”
孟九阳看着几杆冰冷的长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两个挡路的得力手下,目眦欲裂,挥舞着手臂想要喊停。
“噗嗤!”
回应他的是一个玄甲军士无情的长戟直刺!
孟九阳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洞穿自己胸膛的戟刃,口中溢血,他看着那面甲下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又艰难地望向不远处那辆安静停在阵中心的马车。
最终,他的眼神定格在刚冲出马车、亲眼目睹这一幕而面露惊容的王启年身上,充满了不解和最后的怨毒,轰然倒地。
“撤!快撤!”
郭威反应稍快,看到孟九阳身死,惊恐地嘶吼着想要带人退开。
但已经晚了!
滚滚前进的钢铁军阵如同碾压一切的磨盘,从惊慌失措的强弓会弟子身上无情地碾过!
弓弦崩断,骨裂之声不绝于耳。郭威试图抵抗,挥舞巨弓砸向一面盾牌,只换来虎口崩裂,下一刻,数柄长戟从不同角度刺入,将他彻底撕碎。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血腥气浓得呛鼻。
喧嚣的杀伐声、碰撞声迅速平息,如同汹涌的潮水骤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死寂,唯有重甲踏过瓦砾、偶尔从尸堆中传出的濒死呻吟、以及金属摩擦和浓重喘息的声音。
天雨镇靠近车队入镇口的主街、两侧的商铺、乃至小巷的一部分,已经化为一片修罗场!
建筑倒塌,断壁残垣遍地,火焰在倒塌的梁木间噼啪燃烧。
尸体堆积如山,有面目狰狞扭曲、身材异常高大的“心火之兽”,有穿着黑衣或魏、齐探子服饰的亡命徒,有未来得及跑掉或试图做点什么却被卷进去的商会、强弓会成员……
更多的,是来不及逃跑或不明所以就被卷入杀戮漩涡的普通镇民。
鲜血浸透了泥土瓦砾,流淌汇聚成小溪,空气里满是铁锈味和焚烧焦糊味。
马车内,王启年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手指死死抠住车窗框,指甲几乎要陷进木头里。
他看着外面那片惨绝人寰的景象,再看看倒毙在乱石堆中、穿着商会主事服饰的孟九阳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从未想过,张远的手段会如此酷烈!
这已不仅仅是破局,而是玉石俱焚的清洗!
他辛辛苦苦布置的“暗桩”,就这样被自己的袍泽亲手、连同敌人和平民一起抹杀了!
姜正成躲在后面一辆车架内,指爪深深掐陷在紫檀木的车窗边沿,指节捏得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就是大秦铁血的军威?
这就是青阳侯的手段?
这……这简直是地狱修罗再世!
第776章 侯爷令,近车架百步者……“斩!”
陈武和他麾下的玄甲,静静立在车架前,任鲜血流淌在脚下。
这等杀伐,比东海之上屠魔之战,简直如同儿戏。
死寂中,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车箱内,张远缓缓放下微挑的车窗帘幕,隔绝了窗外那血腥惨烈的景象。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脸色惨白、还在微微发抖的王启年。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深邃如渊海,仿佛刚刚碾碎的不过是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他开口,声音低沉、清晰,在充斥着血腥与焦糊味的死寂车厢内,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王兄。”
“大秦的军卒,在这凶险之地……”
“只认手中的刀。”
“信身上的甲。”
“靠背后的袍泽。”
“除此之外……”
“任何形式的‘朋友’,‘帮手’,‘暗桩’,只要不在名录,未能掌控生死……”
“便是负担,更是……威胁。”
“既为威胁……”
“无论敌友,或……无辜。”
“皆可杀尽。”
……
车厢内,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姜正成瘫软在锦缎坐垫上,指尖深深抠入紫檀木雕花窗沿,留下十道扭曲的白痕,全身止不住地战栗。
窗外那炼狱般的景象深深烙印在他眼底——残肢断臂,流淌成河的暗红,以及火焰在废墟上贪婪吞噬的舔舐声。
那三千玄甲军仿佛从九幽爬出的铁魔,碾碎一切时那份冷酷到极致的效率,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惊悚百倍!
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不是护送……这是犁庭扫穴!
任何挡在青阳侯面前的障碍,无论敌我或无辜,都将被这铁壁洪流无情碾碎!
“殿……殿下……”随行的心腹幕僚周金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面如金纸。
看着外面仍在沉默清理战场的玄甲军,如同看着行走的死神。
“这……这便是……大秦军威……”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尿意,几乎无法自制。
后方车驾内,身着玄黑劲装的侍女呼吸粗重,按在袖中匕首上的手指冰凉。
但方才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屠戮,那为了“无差别清除潜在威胁”连本地蛇头都一起碾碎的酷烈,让她脊椎里都窜着寒气。
她曾担忧过这或许是一场圈套,如今看来,圈套?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脆弱如纸!
云琴公主紧抿着苍白的唇,葱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
她并非娇弱闺秀,但窗外景象带来的冲击力远超想象。
那孟九阳瞪大双眼死去的模样如此清晰,仅仅因靠得太近就被洞穿胸膛!
这一刻,她对皇帝那句“放心,有青阳侯护持”才有了切肤体会。
安全?
是的,前提是……绝对顺从!
任何异动,都可能换来毁灭性的抹杀。
……
天雨镇的惨剧如同瘟疫般在三不管地带飞速蔓延。
“镇岳刀门”、“强弓会”在几个时辰内分崩离析,剩下的余党或跪在废墟前痛哭流涕烧香超度,或卷着细软亡命奔逃。
曾经在交界地带呼风唤雨的大小宗门帮派,此刻噤若寒蝉,紧闭山门。
他们的眼线疯狂传回消息,内容只有一个:恶魔过境!
那孟九阳和郭威,意图投靠都没逃过一死!
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座冰山。
再无人敢动半点“捞油水”或“卖消息”的心思,生怕那玄黑色的洪流下一个碾碎的就是自己。
镇中唯一开着的棺材铺前人头攒动,却无丝毫喧闹,只有压抑的哭泣和恐惧的窒息。
……
半日后。
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道沉重的烟尘。
“咚!咚!咚!”
如同大地心跳般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碾碎了天雨镇残余的死寂。
三万东境大军抵达!
旌旗猎猎,上书一个巨大的“秦”字,凛冽如北境罡风。
最前方是重甲枪戟如林的精锐步卒,铠甲黝黑,肩甲刻着东海杀魔特有的狰狞血斑暗纹。
接着是骑军,沉重的符纹甲马覆面只露凶眸,马背骑士手中破魔强弩寒光摄人。
最后是庞大的工程器械,高大的冲车、闪着寒光的床弩,如同移动的山岳,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没有命令,没有呼喝。
三万将士脚步齐整如一,甲胄摩擦发出低沉铿锵的金属洪流之声。
他们的目光扫过狼藉的镇口、堆积的尸骸和尚未熄灭的余烬,眼神淡漠如同在清扫一块被污秽沾染的校场。
为首的将领勒马镇外,视线扫过噤若寒蝉的人群,声音如寒铁交击:“奉青阳侯令!即刻起,天雨镇至齐、魏边境三百里内,东境行营接管防务!”
“凡聚众武者、帮会宗门,即刻就地解散,兵器甲胄集中上交!违令者,视同敌国探子,格杀勿论!”
“所有商旅平民,闭门闭户,无故喧哗流窜者,弩矢伺候!”
命令落下,如冰水浇头。
曾经嚣张的三教九流,在这股纯粹为战争而生的恐怖力量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数队精锐甲士沉默地开进镇中,所过之处,只闻沉重脚步和甲叶碰撞的冰冷回音。
再无一人敢反抗,甚至无人敢抬头直视那钢铁的洪流。
东境大军的接管,无声却宣告着这片法外之地的彻底终结。
恐惧,成为了此地唯一的法则。
……
大秦皇城。
御史台。
“暴虐!罔顾人命!天雨镇数千无辜百姓何辜?即便有敌混杂,岂能一概屠之?!视我大秦子民如草芥乎!”
一名老御史在早朝上声嘶力竭,将弹劾青阳侯“擅启边衅,屠戮过甚”的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上。
然而,龙椅上的元康帝只是平静接过。
他目光扫过殿中那些义愤填膺或噤口不言的臣子,淡淡开口:“青阳侯身负钦命,护卫大秦公主与齐国公返国。彼时境况凶险莫测,有邪修魔物突袭混迹人群,更有亡命之徒混杂其中,意图加害。”
“当此之时,是妇人之仁,坐视大秦贵人被戕害于他国之境,还是雷霆手段,荡涤妖氛,保我旌节不失?”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朕知张卿!其在东海浴血,屠魔千万,保我雍天洲平安!其麾下甲士,皆是血火砺出的忠勇!他们执行的是朕的意志,是护卫我大秦威严的利剑!”
“功即是功,过……东海荡魔之将,不容尔等妄议!”
殿内一片死寂。
皇帝的态度,已表明一切。
这封弹章,注定要石沉大海。
大殿之上,那些武勋面上露出笑意。
终于,大秦武勋可以抬头了。
……
齐国。
金殿。
死一样的沉默。
姜元良枯坐在龙椅上,案前是刚刚用八百里加急呈送的天雨镇情报拓影。
上面详细描述了那场不到半盏茶时间的血腥杀戮,以及半日后三万秦军如碾压蝼蚁般接管防务的景象。
他手指深深掐入龙椅扶手的赤金龙首纹饰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皇……皇上?”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上前。
姜元良猛地抬手,将旁边案几上一个价值连城的碧玉云龙雕笔筒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碎片四溅。
他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好的各种后手、埋伏、刺杀……
在那个男人的铁腕和身后那支从东海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恐怖力量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他感觉自己像是困在蛛网中的虫豸,那张网,就是青阳侯的意志和大秦的铁骑!
殿内几位心腹重臣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脸上同样一片灰败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
魏国,天机殿。
“轰隆!”
宇文拓一脚将沉重的丹炉踹翻,炉火四溅,烧熔的金砖地面滋滋作响。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指着殿下跪伏着的、刚从边界惊魂未定逃回的探子。
“废物!一群废物!五千……五千心火兽啊!!被三千……三千人就杀光了?!”他的声音尖利变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某种被彻底践踏尊严的羞愤。
“撕咬呢?魔毒呢?!在人家面前就跟土鸡瓦狗一样?!张青阳!他……他是人是魔?!”
殿内噤若寒蝉。
玉阳子面色灰败地站在角落,天丹宗精心培育的“心火之兽”被如此无情地碾碎,对他的打击巨大。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着满地狼藉和暴怒欲狂的宇文拓,最终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丝恐惧和挫败感在眼底深处蔓延。
他那足以让人狂化爆发的丹药,在大秦军阵那严丝合缝的铁壁面前,像个可悲的笑话。
阴影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悄然出现,周身散发着阴冷晦涩的气息,嗓音如同砂纸摩擦:“陛下息怒,丹毒小道,终有极限。我宗秘法……或可一试。”
玉阳子听到此声,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忌惮。
……
车队行进,齐国边境。
巨大的石质界碑出现在眼前,上面刻着两个大字——“齐”!
一支大约万人的齐国边境军将车队列栏在国境线上。
为首的边将身材魁梧,身着重甲,强自镇定地骑在马上。
他是姜元良心腹,接到严令,无论如何都要设法阻挠、检查甚至羞辱一下这支打着云琴公主旗号归来的队伍,尤其要打压姜正成的气焰。
他深吸一口气,策马上前,朗声道:“来者止步!此乃大齐国境!按律,所有入境车马人员,需下车接受盘……”
话音未落!
“噌——”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重战靴踏地声响起!
三千玄甲亲卫如同一体,前排巨盾轰然前移三步。
后排长戟齐刷刷向前刺出,后方弩手瞬间端平了臂张强弩。
所有弓弦拉至满月,冰冷的箭簇全部精准地锁定了这近万齐军!
恐怖的杀意瞬间凝成实质,海啸般汹涌而来,将那点强装的镇定撕得粉碎!
边境齐军前排的马匹感受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压力,竟惊得人立而起,嘶鸣不断,阵型顿时骚动。
所有齐军士兵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们此刻才真正体会到情报中描述的“地狱修罗”是何等存在!
那为首的魁梧边将感觉呼吸一窒,如同被无数根冰针扎在皮肤上,后面“盘查”两个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惊恐地看着那面车帘纹丝未动的黑色主车架,仿佛那里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随时会撕碎一切的洪荒凶兽!
陈武的身影从车阵前步出,玄铁面罩下的眼睛如同两口寒潭。
他甚至没看那个被压制得面无人色的边将,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嗡——”
近千柄臂张弩弓弦轻颤,发出死亡的低吟。
陈武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侯爷令——”
“近车架百步者……”
“斩!”
“斩”字出口,伴随着的是前排玄甲亲卫整齐划一、如同战鼓般向前重重踏出一步的闷响!
“轰!”
这一步,仿佛踏在数千齐军的心口上!
那魁梧边将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滚落。
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密集箭簇和巨盾后冷酷的眼神,所有的雄心壮志和皇命难违,都在这一刻被碾成了齑粉。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缠绕在脖颈间。
“放……放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恐惧和屈辱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喘息。
他勒转马头,几乎是吼叫着下令:“全都让开!快让开!给云琴公主殿下、给成公殿下、给……大秦上使车架……让出路来!”
“哗啦啦!”
数千齐军如蒙大赦,以比列阵时快十倍的速度慌乱地向两侧避开,让出一条极其宽阔、绝对够百步以上的通道,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和后怕。
一些后排的士兵甚至控制不住地连连后退,直到撞到后面同伴的盾牌才停住,场面狼狈不堪。
三千玄甲纹丝不动,队列没有丝毫紊乱,只有那冰冷的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巨掌,扼着所有人的咽喉。
车辚辚,马萧萧。
张远的车架,在数千齐国军卒如畏鬼神般的目光注视下,在三千玄甲锐不可当的锋芒拱卫下,沉稳地、毫无滞碍地越过那道刻着“齐”字的界碑,正式驶入了齐国境内。
车轮碾过国境线,扬起的尘土仿佛带着一丝玄铁的颜色。
黑色的车帘依旧低垂,帘后的人,始终未发一言。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雍天洲那把最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东齐的咽喉之上。
……
车队行至齐国境内临风城外。
城门在望,临风县令孙思齐身着齐国官服,带着一众属官仆从,毕恭毕敬地立于道旁相迎。
第777章 本侯一路杀穿尸山血海过来……
他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拱手高声道:“齐国临风县令孙思齐,恭迎云琴公主殿下归国!恭贺成公殿下还朝!拜见大秦青阳侯阁下!”
车帘未动,亲卫统领陈武策马出列,玄甲面罩冰冷,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侯爷有令,车驾不入城,沿途一切迎送皆免。孙县令,请回。”
孙思齐脸上笑容一僵,却并未退去,反而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更低,近乎谦卑:“侯爷军务繁忙,下官深知。”
“然……下官于此地设下薄宴,绝非为搅扰大军行程,实有一桩关乎贵国英灵、萦绕我临风百姓心头八百载之事,欲请侯爷知晓。”
“此宴不涉繁文缛节,只备粗茶淡酒,就在道旁亭中,片刻即可。”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感佩:“八百年前,贵国大将李归云,率五百孤军于此地‘绝龙峡’外遭遇敌军重围。”
“李将军为掩护袍泽,孤身断后,血战十三日!”
“刀卷了刃,甲碎了身,依旧死战不退,直至力竭而亡!其风骨英姿,如神如魔,纵八百年过去,此地百姓仍口口相传,视为武勇之最!”
“下官遍搜古籍,为其收敛衣冠残骨,就在峡中垒起一座衣冠冢,四时祭扫……”
车内依旧沉默。
孙思齐却如同得了默许,自怀中捧出一个古朴的酒壶,双手高举过顶,向着张远的车架深深一揖:“此酒乃本地千年寒潭之水,辅以百草酿成,名为‘忆英魂’。”
“下官斗胆,仅以此薄酒一杯,代此地世代感念将军气概的百姓,敬侯爷!更敬那五百埋骨异乡、英魂永镇大秦脊梁的将士!”
一片寂静。
片刻,黑色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一角。
张远端坐车内,目光如深潭之水,看向孙思齐手中那杯酒。
孙思齐保持着恭敬的姿势,杯中的酒液微微荡漾,映着天光,看不出丝毫异常。
张远伸手。
陈武立刻下马,接过孙思齐手中的酒杯,仔细验看后,虽未看出异样,但眼中警惕丝毫不减,再奉至车前。
张远接过那杯“忆英魂”,未曾闻嗅,未曾言语,在万众瞩目之下,仰头,一饮而尽。
杯随手掷于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李将军衣冠冢,在何处?”张远的声音低沉响起,听不出喜怒。
孙思齐眼中一丝得计的光芒闪过,脸上却依旧是那份感佩,指着不远处一道深插入云、只露出一线天空的险恶山峡。
“就在那‘绝龙峡’内!为全将军孤高不群之气,下官特选峡中幽僻险绝之地筑冢。只是……”
他面露难色:“峡内道路千回百折,壁立千仞,仅容两人并行,乱石嶙峋。大军铁骑,实难通行……”
张远推开车门,玄黑侯袍在风中微扬,身形如渊停岳峙。
他目光扫过那道仿佛洪荒巨兽张口欲噬的凶险峡口,再冷冷瞥了孙思齐一眼。
“陈武。”
“末将在!”
“护好车队,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本侯去去便回。”
“侯爷!这……”陈武目光凌厉地扫过孙思齐,欲言又止。
“无妨。”张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备马。百骑随行。”
孙思齐眼底的狂喜几乎要压制不住,连忙躬身:“下官愿为侯爷引路!”
张远未置可否,翻身上了一匹早已备好的乌骓龙驹。
百名黑甲玄卫无声出列,紧随其后。
一行人如同一条黑色的溪流,涌入那吞噬光线的“绝龙峡”。
甫一入峡,光线骤暗,两侧是垂直耸立的灰黑色巨岩,高不见顶,仿佛随时会挤压下来。
山风在狭窄的通道中呜咽如鬼哭,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犬牙交错的怪石,头顶一线天光被扭曲的崖壁割裂得支离破碎。
空气凝滞沉重,带着浓烈的土腥和腐朽气息。前路蜿蜒,九曲十八弯,仿佛踏入了远古凶兽的肠道。
行至峡中一处略显开阔之地,却见一块平整的巨大青石立于道旁,上面空无一字。
孙思齐停步,指着那青石,脸上那份谦卑感佩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扭曲的怨毒和狂喜:“青阳侯!请看,这便是那‘英雄冢’!”
他猛地回头,癫狂地哈哈大笑,口角竟溢出乌黑的鲜血:“哈哈哈!张远!张青阳!你这屠夫!天雨镇数千冤魂在看着你!我大齐万千义士的血仇,今日当报!”
“李归云?英雄?呸!”他狠狠啐了一口血沫,眼神混乱而怨毒,“尔等凶残暴虐的秦狗都该死!都该葬身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我等儒生,是不能如尔等武夫战场搏杀……可也能一命殉国!”孙思齐状若疯魔,身体因剧毒和激动剧烈抽搐,声音却越发尖利,“那一杯‘问心散’,乃是以我心头血为引……”
“寻常毒药奈何不了你这肉身称圣的怪物……却能散去你三成罡煞……足够了!足够了!哈哈哈……死吧!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
“嗡——!”
整个绝龙峡猛地剧震!
两侧插天巨岩上,骤然爆发出无数璀璨刺目的符纹光芒!
这些光芒瞬间勾连成网,形成一个笼罩整片开阔谷地的巨大光罩。
强大的禁锢与压制之力轰然降临,峡内所有灵气瞬间被抽空,空气变得粘稠如铅汞,沉重的压力让那百名玄卫胯下的战马都发出不安的嘶鸣!
隔绝天地,瞬间无法感应峡谷外大军所在!
同时!
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滚雷般从前方狭窄的峡道中汹涌而来!
仿佛一头压抑许久的钢铁洪流!
“齐!”
“齐!”
“齐!”
震天的呼喝声中,一支披覆着暗沉重甲、连人带马都如同铁罐头般的骑士,如同从山壁中冲出!
正是齐国威名赫赫的第一强军——天渊重骑!
整整两千骑,长刀如林,刀锋闪烁着冰寒的死光!
沉重的铁蹄踏在地面,溅起火星,碾碎岩石,带着无坚不摧的霸烈气势,结成冲锋锋矢阵型,直扑张远及其身后百骑!
那凝聚的武魂,赫然是一柄斩破苍穹的巨刀虚影,正是齐国天榜大宗师“霸刀狂屠”的武道神意!
与此同时,光罩顶端,数个气息渊深的身影浮现!
符箓环绕的道门修士掐诀引动煌煌天雷!
手持玉如意、宝珠的佛门尊者诵念真言,化作金色巨掌拍下!
更有数名邪异妖物化作黑烟,悄无声息地卷向军阵!
陷井!
绝杀之局!
阵锁天地,重骑冲阵,仙道集火!
孙思齐看着被彻底封锁压制在阵中的张远,嘴角挂着血,笑得愈发狰狞,仿佛要亲眼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秦人侯爵被彻底撕碎!
然而,面对这堪称绝境的阵仗,面对县令刺耳的诅咒,张远的眼神却没有半分落在孙思齐身上。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如冰下的寒渊,只轻轻扫过那如墙推进、杀气滔天的两千天渊重骑,扫过天穹上交织的凌厉光芒。
他的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龙雀刀柄上。
那动作,甚至带着一丝战场上老刀客抚摸爱刃的闲适。
清冷、平静、又仿佛蕴着无尽杀意风暴的声音,在阵法的隆隆轰鸣和铁骑的滚滚雷音中,清晰地响起,如同金铁交鸣,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尖。
“殉国?”
“呵。”
“本侯一路杀穿尸山血海过来……”
“你怕是忘了——”
“张远这‘青阳侯’……”
“是踩着尸骨,一步一刀……砍出来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
“锵——!”
龙雀刀龙吟出鞘!
雪亮刀光照亮了昏暗的峡底!
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来自洪荒战场最深处、凝聚了亿万铁血煞气的穷奇战兽武魂,裹挟着虽被压制却依旧霸道绝伦的宗师罡煞,轰然爆发!
“风!”
一声长喝,如九天惊雷炸响峡谷!
“风!”
“风!”
“大风——!”
身后的百名玄卫,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所有恐惧和压制,仿佛被点燃的干柴!
伴随着嘶声力竭的回应,血脉深处那经过东海血火磨砺的杀伐本能被彻底唤醒!
每个人的眼珠都瞬间赤红,气血不顾一切地疯狂燃烧!
百人的气血煞气,竟在张远武魂和意志的统御下,强行贯穿阵法压制,凝成一尊虽然略显淡薄、却凶戾滔天的血色穷奇虚影!
“百骑,锋矢——!”
张远的声音在阵法轰鸣与铁蹄奔雷中炸响,瞬间压倒一切杂音!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指令的迟滞。
“风——!”
百名玄卫如一人,嘶声怒吼响应!
原本紧随张远身后的队伍瞬间变化。
最前排重骑自动侧翼斜倾,厚重的臂盾轰然并拢向前,瞬间组成一个巨大的、层层迭迭的钢铁三角锥!
沉重的甲胄碰撞嵌合,发出沉闷巨响,如同机械运转精密的卡榫!
数十面坚盾如城墙般竖起,盾面符纹隐现,硬撼那扑面而来的滔天杀意!
“弩——”
第二声号令接踵而至!
“咔嚓!咔嚓!咔嚓!”
盾隙间、阵中后排,上百支淬血破甲强弩瞬间架平抬起,冰冷的箭簇闪烁着幽光,在同一呼吸间对准了冲来的天渊重骑最密集的核心锋矢部!
“矢雨!破阵!”
张远的声音带着穿透神魂的酷烈!
“嗡——噹!!!”
并非寻常嗡鸣,而是上百弓弦高速释放与弩机震动的恐怖交响!
一片密集的黑影在峡谷昏暗的光线中爆射而出!
这箭雨并非散乱覆盖,而是如同有了生命,精准地集火在天渊重骑锋矢阵最前端——
那是战阵力量汇聚、冲锋威力最强的“矛尖”!
每一支箭矢都包裹着玄卫燃烧气血的煞意,更附带着张远神念引动的、那道贯穿于百骑之间的杀伐战意,由他武魂穷奇散逸出的金红流光缭绕箭杆!
“噗噗噗噗噗——!”
沉闷如裂帛的贯穿声连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最前排数十骑身披重甲、修为最强的天渊勇士,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洪荒巨锤狠狠砸中!
那足以抵挡刀劈斧剁的厚重符文甲胄,在附着了军阵煞气与宗师战意的箭矢面前,如纸糊般碎裂开洞!
鲜血如同被挤压的汁液,从前后洞口狂喷而出!
人和马的残躯被狂暴的冲击力带得向后倒飞,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瞬间压垮一片!
武魂锋矢凝聚的刀尖,被这一轮决死攒射,硬生生削断、轰碎!
整个天渊重骑无坚不摧的铁流,像撞上了无形的礁石,出现了瞬间的混乱与迟滞!
这不足一息的停滞,在战场上已然是致命的破绽!
“开——!”
刀出如龙吟!
张远身随刀走,一人一骑却似裹挟着身后百骑汇聚的滔滔血浪!
龙雀刀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峡谷的璀璨匹练!
并非孤身突击,他身后的百骑紧随其后,保持着锋矢阵型!
三角锥阵在高速冲击中猛地裂开一个口子,恰好让张远的刀锋成为最锐利的锥尖!
盾牌随着他刀锋指向瞬间调整角度,阵随将动!
刀光起落!
“噗嗤!”
超过五名试图重组阵线的齐骑,连人带马被从中劈开!
血浪冲天!
刀光顺势逆撩!
又将斜刺里企图夹击的数名重骑连人带长刀扫上半空!
他甚至在疾驰中指挥着军阵的流转:“左翼前压,盾抵——!”
左侧玄卫盾牌轰然前撞,硬生生将挤过来的齐军铁骑撞得人仰马翻!
“右侧,弩补——!”
右侧盾隙间再次爆射弩箭,将后排涌上填坑的敌军射翻一片!
百人军阵,在张远冰冷如刀的指令下,在狭窄的峡谷中灵动地绞杀、穿刺、切割!
每一次刀锋闪动,每一次战阵变向,都与后方百骑的气血、杀意、乃至喘息深度相连。
他那无与伦比的意志与战阵经验,将这百人力量拧成一股无坚不摧的钻头!
纵然个人修为被压制,但这股凝聚了百人意志与张远意志的军阵杀力,其威远超其和!
“霸刀屠天!”
霸刀狂屠终于被激怒,咆哮如雷,双手持那柄巨大宝刀“狂屠”,人刀合一,裹挟着崩山裂海的刀意,如同陨星般自侧方崖壁轰然扑下!
巨大刀影几乎凝实,要将张远连同他身后军阵一刀两断!
“滚!”
张远一声怒喝,根本不管头顶的漫天符咒雷光!
他战阵杀伐的本能已臻化境!
“合——!”
他口中短促厉喝!
随着指令,百名玄卫心神如臂使指,气血煞意瞬间在张远身后层层堆迭,如同沸腾的血色海洋!
张远手中龙雀刀上金红罡煞猛然暴涨!
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力量!
那尊在其身后咆哮的淡薄穷奇虚影猛地收缩,化为一道凝练的血色光辉,完全缠绕在龙雀刀锋之上!
刀锋蕴含的已非单纯的大宗师罡煞,而是百战百胜之军阵的煞气意志!
第778章 你以为这皇帝好当吗?
“铛——!!!”
龙雀与“狂屠”悍然交击!
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整个峡谷都在颤抖!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涟漪般炸开!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峡谷!
霸刀狂屠双目圆瞪,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手中那柄伴随百年、饮血无数、足以开山断岳的宝刀“狂屠”,在与龙雀刀交击的瞬间——寸寸崩裂!
更有一股沛然莫御、仿佛千军万马同时踏过的恐怖力道顺着刀柄冲入他体内!
那不仅是张远肉身称圣的伟力,更是身后百骑铁血煞气凝聚的冲击!
他的手臂瞬间扭曲成麻花,胸膛凹陷,口喷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
“不……可……”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刀光再闪!
一道血线自其眉心浮现,迅速蔓延至胯下!
齐国天榜大宗师,连同其坐骑被整齐地劈成两半!
血泉喷涌,霸刀狂屠的残躯砸落在地,溅起的泥血混合着碎裂的兵器残片,宣告着齐国最强宗师就此殒落!
陨落!
仙道修士们肝胆俱裂!
正欲催动大阵绝杀之力!
张远却猛地抬头!
双目之中神光如电,直刺大阵中枢!
穷奇战兽仰天无声咆哮,裹挟着百骑燃烧生命汇聚的气血煞气,随着张远龙雀刀遥遥向那大阵穹顶狠狠一劈!
“破!!!”
一道横贯峡谷、长达千丈的凝练血色刀罡冲天而起!
这刀罡之中,不仅有无坚不摧的宗师罡煞,有百战磨砺的纯粹杀意,更承载着那百骑玄卫决然忘死的铁血意志!
“咔嚓嚓——!”
那由齐国供奉和诸多符宝支撑的“十绝诛仙阵”光罩,在这道集合了武圣凶威与百战煞气的刀罡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崩碎!
主持阵法的几位大修士齐齐惨叫一声,如遭重创,鲜血狂喷地从半空跌落,更有修为稍弱者直接在半空中被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
大阵破!
天地威压顿消!
前方天渊重骑已然丧胆!
后方的百骑玄卫却被这一刀激得热血彻底沸腾!
在张远刀锋所指之下,如同苏醒的猛虎,咆哮着撞向前方阵列已散的齐军!
峡谷之内,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地狱!
两千齐国第一重骑,在失去主将、阵法被破、阵型溃散的惊恐中,在那血色穷奇和一道黑色闪电般身影的冲击下,如同被卷入暴风骤雨中的麦秆,成片地倒下!
断肢残甲与破碎的兵刃混合着泥泞的血肉,铺满了狭窄的通道!
不过半柱香时间。
喧嚣震天的峡谷,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涓涓流淌的声音。
张远勒马停在峡谷出口。身后,百名玄卫人人带伤,却身姿挺拔如标枪,战甲浴血,杀气未散。
峡谷中,再无一骑能站立的齐军!
天渊重骑的军旗,已被踩进血泥深处。
阵外山坡上,面如死灰的孙思齐,早已在张远一刀破阵、霸刀陨落的时刻,便被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活活呕血而亡,眼睛兀自瞪着天空,死不瞑目。
张远缓缓收刀,刀尖血珠滑落,渗入泥土。
他看也未看那县令的尸体,目光投向峡谷外远处隐隐可见的官道。
“回营。”
声音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
乌骓马迈开步伐,载着这位沐浴敌血、踏碎千军归来的大秦青阳侯,带着那支仿佛从地狱杀出的百战铁骑,平静地驶出那片被血染透的绝龙峡。
而在更远的山岗之上。
齐国国主姜元良派来的秘使,远远看到峡中那尊如山岳般移动、周身散发着冲天凶煞气息的穷奇虚影渐渐消散,以及那一人当先、如魔如神踏血而出的身影。
他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惊恐万状地勒马转身,亡命逃离!
屠灭千军,名动仙魔!
青阳侯之威,今日之后,刻入齐国骨髓。
……
三日之后。
齐国永宁城。
大道两旁,跪倒的百姓绵延,一位位官员躬身。
马车内,姜正成沉默地放下车帘,隔绝了窗外震天的欢迎声浪。
他面露呆滞,眼前仿佛还晃动着绝龙峡口冲天而起的血光与霸刀狂屠裂成两半的躯体。
周金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神色,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殿下,民众夹道相迎,官员争相投诚……此等景象,十余载间未曾有过啊。”
姜正成喉头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难言,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应和:“嗯。”
周金忠往前探了探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颤抖:“世人皆道趋利避害,可趋何‘利’?避何‘害’?说穿了,只看谁拳头够硬,谁更能给人‘安全’!”
“当日乱石峪初见青阳侯亲卫,老臣便知此子非同凡响,非人力所能挡……”
他眼神似乎飘回了多年前,带着回忆的感慨:“殿下可还记得,当年老臣随使团出使北燕?便在平峰镇外,机缘巧合,远远见识过还是营首的张青阳!”
姜正成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异:“那时你就见过他?”
“是!”周金忠重重一点头,脸上肌肉因当时的震撼记忆而抽动,“那是何等风采!彼时他不过区区营首,率孤军破阵,引天象异变,龙吟虎啸伴其身!”
“那股仿佛能撕碎苍天的凶煞锐气,隔着千百丈,都令人魂悸!老臣当时便向使者言,‘此獠若存,必为大秦柱石凶刃!’”
周金忠的语气变得无比真诚,甚至带上了几分庆幸:“殿下,不与大秦作对,不试图挑战这条过江猛龙的锋芒,恐怕……是您此生为齐国,也为自己,做出的最明智、最正确的选择了!”
“青阳侯一人之力,便足以撼动国本,更何况其身后站着的,是如今铁血鼎盛的大秦?”
姜正成闭了闭眼,车厢外百姓狂热欢呼“殿下仁德”、“齐国万幸”的声音不断传入,与周金忠斩钉截铁的话语交织在一起。
他想起孙思齐被碾碎在车轮下的谋划,想起两千天渊重骑在狭窄峡谷中被一人百骑屠戮殆尽的惨状,心中滋味难辨。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带着一丝沉重的了然与释然,对着周金忠,也是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十日后。
齐国皇都,万安门外。
车队驶入高大城门投下的巨大阴影,预想中的萧瑟与抵抗并未出现。
宽阔的御道两侧,数万京都禁军盔明甲亮,列队肃立。
旗帜如林,但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象征皇权的“姜”字龙旗,而是如黑云般沉默拱卫着中心车驾的三千玄甲。
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令号称最精锐的禁卫都显得黯淡。
皇都城门开启,令姜正成和嬴碧琴心潮澎湃的是,以首辅、枢密使为首的齐国文武百官,竟有过半身着朝服,恭敬地垂手肃立于道旁!
这已非仅仅迫于威势的礼节性迎接,更是一种无声的姿态与选择!
姜元良并未亲自出迎,但眼前这百官过半俯首的场景,比任何仪式都更能说明问题。
他们迎接的已不仅仅是流亡归国的皇子公主,更是代表着无可匹敌的大秦力量——青阳侯张远!
安全带来依附,依附带来秩序,秩序带来选择。
青阳侯一路用铁与血昭示的规则,此刻清晰地体现在了这皇城根下的沉默队列中。
同时间,大秦皇城,御书房。
内侍大监余愧贞恭敬垂首,声音平稳:“陛下,镇天司密奏,青阳侯一行已平安抵达齐国皇都万安门外。”
伏案批阅奏章的大秦元康帝笔锋丝毫未顿,只是极其轻微地摆了摆手,便再无其他表示。
仿佛这早在他预料之中,也无需任何多余的关注。
一只过境的猛虎已抵达它要去的位置,后面的事,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是整个雍天洲骤然绷紧的弦。
东境大营。
沉寂已久的战争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数以千万计、历经张远整训法严酷淬炼的大秦新军拔营起寨!
浩荡无边的军阵如同缓缓启动的钢铁洪流,在东齐边境线上向前压去!
旌旗遮天蔽日,战鼓撼动山河。
每一步踏出,都带着重若千钧的威慑。
边境线上的赵国驻军惶然如潮水般后撤,根本不敢与之擦碰。
魏国边境。
宇文拓的疯狂同样体现在了行动上。
东魏大军急速动员,如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同样在向齐国边境集结!
显然,东魏不愿坐视大秦轻易鲸吞齐国,妄图火中取栗!
西北境,北燕方向。
一道更加凌厉的寒芒乍现!
原本已进入梁原域腹地、准备经营新拓疆土的三十万天罡禁卫精锐,忽如神兵天降。
以令人瞠目的急行军速度调转兵锋,如一把尖刀,自西北方向骤然捅入燕国境内!
锋刃之上,赫然是新晋镇西侯——欧阳舒才!
他身后大纛猎猎,目光冷冽如西境寒霜,直指昔日故土。
凤鸣郡主嬴若兰一身戎装伴其侧,眼中燃烧着复仇与重建的火焰。
昭王世子嬴梁紧随其后,身上背负着传承父亲的遗志。
同一时间,由尉迟枫统领的二十万赤鳞军主力,自丰田县城浩荡出境!
这支经历过凌河血战的百战雄师,裹挟着北境特有的酷烈杀气,目标直指天妖殿魔军前驱!
欧阳旭与欧阳明这对身不由己的兄弟,即将在疆场上与他们的父亲兵戎相见!
大秦帝国几乎在同一时间,于东、南、西北三线,拉开了铁与血的征伐巨幕!
雍天洲的天穹被无形的杀气撕裂,万里河山尽在铁蹄之下震颤。
五国三域维持百年的脆弱平衡,在青阳侯直入齐都的这一刻彻底粉碎。
这不是普通的攻伐,这是一场以齐国为开端,席卷整个雍天大陆,为最终一统洲陆掀起的惊天狂澜!
每一个生灵都清晰地感受到:雍天洲,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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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烛缭绕,钟磬低鸣。
大齐皇陵前,新帝姜正成身着玄端礼服,身侧是盛装的大秦云琴公主嬴碧池。
文武百官、皇室宗亲、乃至部分都城卫军将领皆肃立阶前。
姜正成目光扫过列祖列宗的牌位,最终落在跪伏在地的姜元良旧臣身上,眼神冰冷而锐利。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边缘已显陈旧的帛书,高举过头。
“列祖列宗在上!”姜正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风声,回荡在寂静的陵园,“不肖子孙姜正成,今日携大秦公主,在此告慰先灵!”
他猛地将帛书抖开,上面的字迹虬劲有力,正是故齐恒帝的亲笔!
“此乃父皇昏厥前夕,秘藏于朕身之遗诏!”姜正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与力量,一字一句地宣读:“朕若有不测,传位于皇长子姜正成!”
“永平王姜元良包藏祸心,勾结域外,若其代政逾矩,即视为窃国逆贼,天下共讨之!”
“轰!”
遗诏内容如同惊雷炸响!
无数震惊、恍然、乃至恐惧的目光投向阶下那些姜元良的心腹。
一些本已动摇的官员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姜元良!”姜正成戟指皇城方向,厉声喝道,“你矫诏篡位,囚禁皇兄,祸乱朝纲,引豺狼窥伺社稷!更勾结妖魔邪修,坏我大齐国祚根基!”
“今日,在列祖列宗灵前,你可还有颜面狡辩?!”
他猛地转身,面向百官军将,声震云霄:“此等乱臣贼子,该当如何?!”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逆贼当诛!”
“国贼不除,天地不容!”
“请殿下顺天应命,承继大统,光复我大齐!”
“请殿下登基!陛下万岁!!”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从皇陵席卷向整座皇都,象征着齐国民心军心的彻底转向。
姜正成站在呼声的顶峰,感受着这迟来的权柄,眼中却无半分喜色,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冰冷的决心。
他侧目看向身旁沉静的秦公主,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秦的光辉,已深深烙印在这片即将改变的土地上。
大齐皇宫。
正元殿。
曾经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正元殿,此刻空旷得瘆人。
鎏金蟠龙柱映着黄昏残阳,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姜元良一身凌乱的龙袍,独自坐在冰冷的龙椅上。
他面前案几上,倒着几个歪斜的空酒壶,手中还攥着一个半满的玉杯。
殿门紧闭,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鼎沸人声。
他知道,姜正成的大军和那些倒戈的臣子很快就要冲破这最后的屏障了。
“呵,呵呵呵……”姜元良忽然低笑起来,声音嘶哑,对着空荡荡的御阶下方,仿佛那里坐着一个人。“大哥,你看到了吗?你托付给我的,我给弄丢了,都丢了啊……”
他灌了一大口酒,浑浊的眼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怨愤:“你以为这皇帝好当吗?你以为抵挡大秦,像当年在边境喝骂几句那么简单?”
“张青阳!那是人吗?那就是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
第779章 齐地归秦
姜元良猛地拍打扶手,酒液溅洒在龙袍上:“你只知道躺在病榻上,知道大秦的铁骑每年推进多少里吗?”
“知道我每年要给秦廷送多少‘岁贡’,才能换来边境那点可怜的喘息时间吗?”
“知道多少世家大族暗中勾结,随时想在背后捅我一刀,好去秦人那里换个爵位富贵吗?!”
“我殚精竭虑,我如履薄冰!我连觉都不敢睡沉!我把女儿都送过去当棋子!”姜元良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癫狂,“你呢!你只留下一个被女人迷了心智的蠢儿子!”
“现在好了,他引狼入室!他把祖宗基业拱手送给了秦人!”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虚空”中不存在的大哥,涕泪横流,声嘶力竭:“现在满意了?嬴正成!那不是皇子!那是秦人栓在我大齐脖子上的狗链!”
“我们姜家的江山!大齐八百年国祚啊!就要葬送在这个蠢货手里了!你叫我,叫我有何面目去见父皇?!去见太祖皇帝?!”
“轰隆!”
一声巨响,沉重的镶铜殿门被暴力撞开!
火把的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殿内的阴森。
混身浴血的姜正成亲军精锐如狼似虎地冲入大殿,分列两侧。
最后,一身戎装、神情冰冷的姜正成,在将领和倒戈大臣的簇拥下,踏入了这象征着权力巅峰的殿堂。
然而,映入众人眼帘的,只有龙椅上那个颓然歪倒的身影。
姜元良的头颅无力地垂在胸前,嘴角残留着一缕乌黑的血迹,手中的玉杯滚落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又空洞的碎裂声。
那浓烈的酒气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甜腥。
殿内死一般寂静。
姜正成看着那个篡夺了父亲江山,也最终被他自己和时代碾碎的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尘埃落定的漠然。
他挥了挥手,冰冷地下令:“逆贼姜元良,畏罪自尽。拖下去,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
三日后。
大齐皇城。
盛大的登基典礼在皇城中心举行,规模空前,却笼罩在一层异样的气氛中。
姜正成,现在应该称之为新帝姜正,身着繁复的帝袍,接受着群臣的朝拜。
礼毕,新帝并未如惯例宣布改元诏书,反而在万众瞩目下,取出了一方紫檀木盒。
他环视鸦雀无声的广场,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朕,姜正,深感天命所归,民心所向!然时移世易,雍天大陆气运汇聚,不可逆阻。”
“为免齐地苍生再罹兵燹,为全列祖列宗保全宗庙之遗愿,朕今日泣告天地先祖——”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石破天惊:“自即日起,我姜氏一脉,去帝号,去国号!东齐全境,六郡四十三城,山河社稷,一应军民……尽归大秦!”
“哗——!”
短暂的极致寂静后,是压抑不住的巨大哗然!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去国号”、“尽归大秦”八个字真真切切地从新帝口中吐出时,那种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无数齐人,无论朝臣还是百姓,感到一阵眩晕般的窒息。
“陛下圣明!”
以周金忠为首的一批深知内情的臣子率先跪倒,他们清楚,这是唯一能保全家族乃至性命的道路。
“陛下圣明!”
声音从稀落到汇聚,最终如同沉闷的潮水般在广场上响起。
新帝姜正,或者说齐王姜正,面色平静地将象征齐国传承的玉玺放入盒中,仿佛放下的不是无上权柄,而是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峦。
他微微抬头,目光似乎穿越了无数殿宇,望向西方。
史书之上,只余墨香一行。
雍天历大秦元康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齐帝姜正逊位去号,齐地归秦。
自此,五国三域,雍天洲余四国两域。
……
齐国原皇都城门外。
尘埃落定。
肃杀的大秦玄甲并未如很多人预想的那般撤离,反而以更加精悍的姿态,接管了皇都城防的核心要害。
陈武按剑立于崭新的“齐成国公府”门前,盔甲上的血渍早已洗净,唯余冰冷幽光。
三千亲卫无声地散开,构筑成一片生人勿近的领域。
他们的使命很清晰,护卫并监视这位新归顺的“齐成公”姜正,确保大秦意志在此地的绝对贯彻。
城门口,一辆式样古朴却透着不凡气息的玄黑色马车静静停驻。
车门紧闭,厚重的帘布垂落,隔绝了外界一切探究的视线。
没有任何仪仗,没有喧嚣的马蹄,只有拉车的四匹神骏黑马偶尔刨动蹄子,发出沉闷轻响。
一身便服的张远,在无人注目中踏上车辕。
随着他一步进入车厢,车门悄然合拢。
端坐车厢,张远手边放着一个小布包。
黑色锦缎包裹的,就是齐国玉玺。
“回大秦。”低沉平静的声音从车帘后传出。
穿着灰袍,手持缰绳的洛红袖轻抖缰绳。
四匹黑马迈开稳健的步伐,黑色马车缓缓启动,孤独地驶离这座刚刚经历了惊天剧变的皇都,朝着大秦的方向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东方的官道尽头。
齐地归秦,雍天格局剧变,大秦皇朝声势一时无两。
皇都虽定,玄甲镇守如同冰冷的枷锁。
而那位主宰了一切风暴核心,此刻却如退潮般安静离去的青阳侯,只余一辆看似平静的马车,行驶在空旷的原野上。
夕阳将巨大的车影拖得很长。
“侯爷,魏国密报,宇文拓勾结阳天洲天丹宗,以十万百姓试炼焚血丹,炼成焚血卫三万人,已埋伏于东海归途‘沉蛟海渊’。”
车架前,响起洛红袖的声音。
“另外东魏江湖与朝堂强者尽出,集结边境欲截杀侯爷你。”
“其中天丹宗长老玉焱,太虚剑阁碎星剑曹子逊,万劫符宗归玉道人等都是阳天洲成名强者。”
洛红袖的声音顿一下,低低道:“您可需调东境大军接应?”
张远端坐车中,玄黑衣袍纹丝未动,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双刀刀柄。
“不必。”二字斩钉截铁。
车厢之中,张远背靠软垫,指尖在腰间的龙雀刀柄上轻轻摩挲。
车窗外,荒原的暮色渐沉。
他闭上双目,意念沉入识海深处。
春山图无声展开,云雾缭绕间,熟悉的精致小院出现。
院中桃花灼灼,落英缤纷,一身鹅黄宫装的赵瑜正坐在石凳上。
见他出现,明眸中瞬间盈满笑意,仿佛整个春山的色彩都汇聚在她身上。
“可算等到你了,”赵瑜起身迎上,自然地挽住他的臂弯,“这几日朝中可是风起云涌呢。”
张远握着她温软的手,走到石桌旁坐下:“说来听听,我们的玉若公主又得了什么消息?”
赵瑜坐下,先给他斟了一杯茶,动作优雅娴熟:“先说大的。姑姑和大哥哥随着镇西侯深入燕境,听说打了几个漂亮仗,连拔三城。”
“朝中都传遍了,都说若能一鼓作气灭了北燕,昭王一脉的功勋和地位,便是铁板钉钉了。”
昭王一脉的王爵之位,乃是当初昭王拿命拼的。
赵瑜也好,嬴梁也罢,对于此事都是绝不可能放下。
如今有灭国之功在眼前,嬴梁和凤鸣郡主当然不会放过。
提到欧阳家,张远轻叹一声:“欧阳舒才父子兵戎相见。当年在西北,那时,欧阳旭与凤鸣郡主……”
他没有说下去,只摇了摇头:“造化弄人。”
赵瑜也沉默片刻,她能感受到张远心中那份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岔开话题,说些商行琐事:“东境那边的军需已经备好了,就等东海大军的运船靠岸。还有那些东海炼气士凝练的‘混沌元珠’在皇城都快抢疯了!”
“瑜远商行和九川盟控制着分销,价码开得极高,那些勋贵世家也趋之若鹜,连宫里都来采买了几批。”
她顿了顿,秀眉微蹙:“只是,那些炼气士……他们心思各异,并非真心归附。许多人只是冲着大秦资源来的。”
“该如何安排安置他们,整合这股力量,吏部和兵部还在吵呢,陛下也头疼。”
作为瑜远商行的幕后掌控者,赵瑜对朝堂和江湖间的资源流动与势力牵扯,看得极为透彻。
张远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此事宜早不宜迟。东海舰队即将归来,带回的不只是物资,恐怕还有更大的变数。”
“等我处理完东魏之事回到皇城,就该着手发动一统雍天洲的决战了。但……”
他语气凝重起来。
“雍天洲之外,那些觊觎已久的豺狼,怕是坐不住了。阳天洲的符修、丹门,剑阁……绝不会坐视大秦鲸吞整个雍天。”
赵瑜靠在他肩头,声音带着担忧:“我明白……这最后一步,总是最难。你要小心。”
她的手环住张远的腰。
张远低头看着怀中人,她眼中的依恋和聪慧让他心头温热。
他搂紧赵瑜,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然后是秀眉,鼻尖,最后温柔又霸道地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满院桃花似也娇羞,无风自落,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甜香。
不知缠绵了多久,张远轻抚着赵瑜微微泛红的脸颊:“等我回来。”
赵瑜眼中水光盈盈,用力点头:“嗯。”
神魂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出春山图,周遭的柔软旖旎迅速被车厢木料的硬质触感所取代。
张远睁开眼,车厢内光线昏暗,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车辙声未停,但速度明显放缓。
马车在一座山神庙前停下。
庙宇确实破败不堪,半边屋檐塌陷,墙壁布满裂纹,残破的木门半挂,在夜风中吱呀作响。
洛红袖动作麻利地拴好马匹,很快在庙门前一处背风的地方生起一堆篝火,取出干粮和一些风干的肉脯架在火上烤着。
张远踏过布满灰尘和杂草的门槛,走进庙内。
月光从塌陷的屋顶和破窗缝隙中洒落,勾勒出殿中主位的景象。
一尊已残破大半的山神石像矗立在那里,只剩躯干和模糊的头部轮廓,其余部分或被侵蚀毁坏,或散落在地。
他本欲随意找个地方坐下调息,目光扫过石像残存的基座和部分躯干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石像的材质粗粝,工艺古拙,其上刻画着一些扭曲繁复的纹路,经历了无尽岁月的风化早已模糊不清。
但这些纹路的“韵味”,却与那镇压东海无数海眼的“镇海柱”柱身刻画的远古神纹,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
他走近几步,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罡气,轻轻抚过石像上的一道残存刻痕。
冰冷的触感下,一股极其微弱、仿佛沉睡万古的沉重与荒凉气息一闪而逝,几乎难以捕捉。
“上古神道传说……”张远心中低语。
他曾在镇天司秘藏古籍中,翻阅过那些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记载。
上古大夏天庭鼎盛之时,敕令天下,以天道册封山精水怪、英烈鬼雄为守护一方安宁的山水神灵,镇守疆土,统御精怪,泽被苍生。
传说那神灵之众,号称“山神八千万”,是何等盛况。
然大夏崩塌,天道倾颓,依附其上的神道也随之衰落崩塌。
或消散于无形,或融入新兴的大秦天道成为山河意志的一部分,或彻底堕落重归妖魔之属。
更有甚者直接陷入永恒的沉寂,其沉睡之躯或化为山岳大泽的一部分,或就此沦为供凡人祭祀的泥塑木偶……
这庙里的山神,便是后者。
恐怕在它陷入沉睡前,也只是这山野小神,如今更是连这最后一点祭祀和供奉都要断绝了,只剩下这蕴含一丝远古气息的石躯。
篝火的光亮和烤肉的香气从外面透进来,张远走出破庙,在火堆旁坐定,接过洛红袖递来的干粮。
正要开口说话,不远处的山道传来脚步声和人语。
“咦?兄长,那边有火光,似乎是座山神庙,有人在此歇息。”一个清朗斯文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另一道同样彬彬有礼的声音应道:“既如此,我等不妨上前叨扰,山野寒夜,借个光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两人走近,借着火光可以看出是两个年轻的书生,都背着简单的行囊,风尘仆仆但仪态尚佳。
当先一人年长些,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俊朗;另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眉目间尚存几分稚气,但眼神明亮。
两人对着张远和洛红袖拱手施礼,姿态客气。
“这位兄台、这位姑娘,小生李仲文、王启,冒昧打扰了。”年长的书生自我介绍道,“天色已晚,山道难行,不知可否借庙前一角,容我等也烤烤火,歇息片刻?”
张远身着玄色常服,气质内敛沉稳;洛红袖一身利落的灰袍,面容清秀但眼神沉静带着隐而不露的锋芒。
在书生看来,似乎是带着侍女的出游士子或商贾。
第780章 敕封尔为此方三百里苍莽山正神!
张远微微颔首,指了指火堆旁的空位:“山野荒庙,无主之地,自便便是。”
“多谢兄台!”两书生面露喜色,道谢后才在火堆旁坐下,靠得并不近,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四人围着篝火,静默片刻,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王启年纪小,似乎耐不住安静,看着不远处夜色笼罩下的群山轮廓,想起途中听闻的消息,忍不住感慨道:“齐国……是真的没了啊。”
他语气复杂,并非悲痛,更像是面对骤变历史的茫然,“昔日三晋之一,疆土广阔,如今……”
李仲文接口,声音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历史纵深感和一丝理性的点评:“八百年基业,付之一炬。盛衰荣辱,本是王朝常态。”
“不过说来,八百年前那齐开国之主,齐太祖姜桓,本就是大秦北境镇守关隘的大将军吧?”
张远抬了抬眼皮。
李仲文继续道:“史载当年雍天洲外有大妖蛊惑,又有域外几股势力暗中支持、搅动风云,姜桓手握精兵,见大秦当时内忧外患,一时野心压过忠诚,自认能另起炉灶,这才裂土称帝,建了这大齐。”
“如今八百年一轮回,姜氏后代还国于秦,虽是被逼无奈,但也算是……物归原主?冥冥之中,这大势所趋,终究还是指向了一统。”
他话语中并未直接赞颂大秦,却点明了齐国建立的根由和最终归秦的某种“历史必然性”。
张远尚未开口,旁边的洛红袖(低头拨弄着火堆,却淡淡地说了一句:“姜桓当年自立,引域外势力干预雍天事务,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如今齐国归秦,断了某些域外之人的念想,才是真正的‘大势所趋’。”
她这话将八百年前的根源引到了现今格局上,更是指出了当下归秦的政治意义,消除一个可能被域外渗透的“棋眼”。
李仲文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洛红袖和张远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点头道:“姑娘所言甚是。根除隐患,正本清源。”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的脚步声和马匹嘶鸣声打破了庙前的宁静。
七八个身形彪悍、携带着各色兵刃的武者沿着山道走来,身上皆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新添的刀痕伤口,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或追杀。
这帮人比书生粗犷得多,说话也大声吆喝,甚至骂骂咧咧。
“**娘的,那帮黑皮子追得真紧!”
“赶紧进庙里喘口气,处理下伤口!”
“都机伶点,老四放风,看看还有尾巴没!”
他们看到庙前的篝火和张远四人,并未有立刻上前寻衅的意思。
只是占据了庙门口的另一边区域,动作粗鲁地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倚靠着墙壁,开始检查伤处、包扎,有的掏出酒囊猛灌。
但其中一位脸上带着长长刀疤、似乎是领头人的大汉,目光锐利地扫过张远等四人,尤其在洛红袖和那两个书生身上停留了一瞬,眉头皱起。
刀疤大汉声音洪亮,语气透着不容置疑和一丝不耐烦,对着张远他们喊道:“喂!庙里那几个!看你们的样子像是跑江湖的读书人和小娘们?”
“老子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听着!待会儿要是再有人追来,很可能要动手!”
“这破庙是我们选定的战场,你们几个不想死就赶紧**有多远躲多远!别碍事也别被溅一身血!”
他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虽然话糙且粗鲁,但核心意思竟然不是欺负他们,反而是一种警告式的驱离和保护。
火光跳跃,映照着刀疤大汉和他手下们疲惫而凶狠的脸庞,也映照着张远深邃的目光。
他抬眼,平静地望向那破庙深处残存的山神石像。
手指在膝盖上无声地勾勒着那些与“镇海柱”神韵相似的古老刻纹,仿佛在感知着什么沉睡于此地的、属于亘古山岳的意志。
洛红袖不说话,两个书生面露犹豫,但也没有逃离的意思。
夜幕低垂,破败的山神庙外,篝火哔剥作响。
那伙粗狂武者的喝骂犹在耳畔,随着一声闷响与兵刃出鞘的摩擦声,两方人马已然战在一处!
刀光剑影在火光映照下划破黑暗,金铁交鸣声刺破了荒山的寂静。
血光乍现,闷哼与怒吼交杂,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裹挟着未散的尘灰与草木燃烧的焦糊味,直冲庙门。
庙内,原本闭目调息的张远,眉峰倏然一皱。
并非因为门外粗鄙的厮杀,而是在这陡然爆发的浓烈血气冲击下,他敏锐地感知到,身前那座早已面目模糊的残破石像,其基座上那些古拙的刻纹,竟起了微微震动!
那震动细微至极,非神魂入微者不可察。
如同久旱大地深处传来的一丝渴求的脉动,又似被沉厚淤泥覆盖的明珠,受到灵性潮汐的牵引而奋力悸动!
纹路的频率,竟隐隐与不远处“镇海柱”那浩渺厚重的神韵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
张远深邃的双目豁然睁开,精光内蕴如寒潭映月。
他起身,步履无声,玄色衣袍在庙内漏下的惨淡月光中纹丝不动,直趋石像前。
指尖拂过冰冷粗糙的石刻,那微弱的震动更是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沉睡万古、亟待苏醒的焦灼与渴盼。
“果然……”张远低语,嘴角勾起一丝了然。
神道崩坍,神祇陨落或沉睡,但灵性印记依附于山河本源,历经沧桑未曾彻底消散。
这乱葬野庙,枯守荒山无数岁月,今日被这意料之外的血煞争斗勾动了灵性。
心念电转间,张远手掌一翻,二十颗龙眼大小、内蕴混沌气流、闪烁濛濛宝光的混沌元珠凭空出现!
此乃东海炼气士萃取天地初开混沌元气凝练的异宝,在大秦皇城价值连城,更蕴含着滋养神魂、点化灵性的本源之力。
没有半分犹豫,张远手指轻弹。
二十颗混沌元珠化作道道流光,精准无比地没入石像基座的刻纹节点之中!
霎时间,混沌光华自石像内部喷薄而出,将那斑驳石躯映照得半透明!
整个山神庙剧烈震动,无数尘埃抖落,仿佛地脉深处有一头沉眠的巨兽在翻身!
“嗡——!”
一声并非来自耳畔,而是源自神魂深处的、古老沧桑的宏大嗡鸣响彻天地!
庙外激战的双方武者瞬间被这天地异变惊骇!
只见一道沛然莫御的土黄色光柱自破庙屋顶冲天而起,贯入漆黑苍穹!
光柱之中,浩瀚威严的神性气息如浪潮般席卷四野。
篝火猛地压低,万籁俱寂,连厮杀的动作都被无形的力量凝固!
石像在璀璨华光中轰然崩塌、重组!
一个身形由无数土石灵光汇聚的魁伟虚影拔地而起。
头戴磐石冠冕,身披藤甲山纹,面容威严古朴,周身环绕着山岳般的沉重威压与大地生生不息的气息!
祂的双目初时茫然,随即锁定在庙外沾满血腥的人群。
威严的声音如同巨石滚落山谷,震得人心神摇曳:
“何人扰吾长眠……敢在吾辖下山野厮杀,污秽灵地?!”
这尊巨影出现的瞬间,门外激战的两方武者,无论是那些骂骂咧咧的粗汉,还是他们的对手,顿觉如山岳压顶。
体内真气凝滞,气血翻腾,手中兵刃变得重逾千斤,再也提不起半点争斗之心!
无边的敬畏与恐惧涌上心头,所有人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捆缚,膝盖一软,“噗通”“噗通”跪倒一片。
额头紧贴冰冷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篝火旁,那两位借宿的书生更是目瞪口呆,浑身颤抖。
李仲文手中的半块干粮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望着庙中那顶天立地、散发着煌煌神威的山神虚影,再看看庙门前巍然而立、玄衣猎猎的张远,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历史感与命运洪流扑面而来。
张远立于山神虚影脚下,渺小的身影此刻却如山岳核心。
他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波澜,仿佛点醒一尊山神不过是举手之事。
他抬手,指尖不知何时已凝聚一缕纯粹无比、带着煌煌天威与大秦王朝国运意志的金光!
那金光璀璨夺目,蕴含着统御山河、敕封神灵的至高权柄!
张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跪伏者的神魂深处,烙印在山川草木的灵韵之中。
“今有大秦青阳侯张远,奉大秦元康皇帝旨意,承雍天洲气运——”
“敕封尔为此方三百里苍莽山正神!”
“号:苍莽镇岳山君!”
“执掌一方地脉,梳理山川水泽,约束精怪妖魔,庇护生民安宁!”
“尔其钦哉!感念天道,护佑大秦!!”
最后一个“秦”字落下,指尖那缕蕴含大秦国运的金光如同实质的敕令印绶,凌空飞向山神虚影的眉心!
“谨遵法旨——!”
苍莽山神巨大的虚影肃然躬身,如同臣子朝拜君王,带着庄严的喜悦与无上荣光,接纳了那道敕封金光!
祂的神体瞬间凝实数倍,土黄神光璀璨夺目,与脚下大地气息完美交融,浩荡神威弥漫四方!
天地同感!
“轰隆隆——!”
仿佛为了回应这久违的神道敕封,万里苍穹之上,有沉闷雷鸣滚动,并非雷霆,而像是天道法则的共鸣!
敕封金光所过之处,破庙周围枯败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绽放绿意!
地面干涸的沟壑竟隐隐有清澈泉水渗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勃勃生机涤荡了此地的血腥与荒败!
宏大!
威严!
神圣!
敕封完成,天道显化。
张远收回手,玄衣依旧,仿佛刚刚搅动天地风云,敕令山河正神的不是他本人。
他目光掠过匍匐在地、惊骇欲绝的武者,又落在庙外火堆旁那两个因激动和震撼而浑身颤抖、面色通红的书生身上。
王启年哆嗦着嘴唇,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音和无比的虔诚:“李……李兄!天佑大秦!天佑大秦啊!神道崇兴!此乃真正的……天命所归!”
他看到了王朝的气运、看到了天道对秦的眷顾、看到了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青阳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上威仪!
李仲文亦是目眩神迷,他强自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深深一揖,言语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信与激动:“生民有幸!山河有幸!得遇明主圣朝!”
“有此神道护持,有此王侯砥柱……大秦,当兴!天命……真在秦也!”
最后一句,已是如同断论。
眼前的一切,超越了他所有典籍上的认知,让他这位饱读诗书的儒生,对“天命所归”有了最直接的、无可辩驳的体悟。
篝火在夜风中摇曳,火光映照着跪伏的武者,映照着激动难抑的儒生,更映照着那尊已然扎根于此地、气息与大秦气运相连的威严山神虚影。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位一身玄衣、气息渊深的青阳侯张远,只是淡淡转身,重新走向角落。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只是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只留下一个令人敬畏仰望的超然背影,和回荡在众人心中那句铿锵的“代大秦敕封”。
苍莽山神归位,大秦神道的复苏于这荒野孤庙悄然显露峥嵘。
大秦皇城,钦天监观星台。
星河璀璨,夜风微凉。
高耸的观星台上,须发皆白、气息缥缈如云的钦天监监正云渺道人,手中的星盘罗针陡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
其上繁复星纹骤然亮起,竟牵引着夜空深处几颗黯淡的古星骤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辉光,与大秦国运凝聚的紫微帝星遥相呼应,道韵流转!
与此同时,深藏于皇城地脉核心的镇天司,象征大秦监察天下、永镇仙魔的“镇魔铜柱”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清越悠扬、仿佛洞穿九霄的震鸣!
乾阳殿,高悬的雍洲鼎如同活了过来,散发出堂皇威严、统御山河的气息!
黑冰台指挥使长宁侯苏靖负手立于镇天司之前,深邃的眼眸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身后的虚空似乎都因他的情绪而微微扭曲。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浩渺、古老却又生机勃勃的力量,正在大秦的山河大地上悄然苏醒,与大秦的天道国运水乳交融!
御书房内。
元康帝正在批阅奏章,笔锋骤然一顿。
他冥冥中感到脚下大地发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轻颤,仿佛亿万沉睡的生灵在共鸣。
一股磅礴、纯净、带着大地脉动与山川威严的气息如同春潮般涌入他的感知。
他缓缓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大秦疆域内无数被岁月尘封的山河灵脉在欢腾雀跃。
“宣,长宁侯苏靖,钦天监云渺道人即刻觐见!”皇帝的声音平静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后,苏靖与云渺道人联袂而至。
无需多言,元康帝的目光扫过二人,已然明了。
第781章 肉身入圣,武道大宗师!
“陛下,”云渺道人躬身,苍老的声音带着激动,“天象昭示,古星耀世,乃神道重兴之兆!”
“这股气息纯正磅礴,与我大秦国运天然契合。”
苏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铁:“确认无疑。此乃大秦国势昌隆,天命所归之吉兆!然神道初兴,尚需引导稳固。”
“臣与监正推算,东海征伐大军凯旋在即,携海域无量功绩与气运归朝。”
“臣等恳请陛下,待东海大军归国之日,以浩荡国运为引,敕封天地山河正神!届时引动之天地异象,将威震寰宇,使神道根基深植我大秦疆土,为我所用!”
皇帝眼中精光熠熠:“善!待东海舰队归来,昭告天下,朕要亲自祭天封神!使我大秦神道,再现古夏荣光!”
东魏,御书房。
烛火昏暗,映照着魏帝宇文拓那阴鸷扭曲的脸庞。
桌案上,是刚刚呈上的关于大秦神道重兴的密报,字字句句如同灼热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
“神道重兴?山河正神?”宇文拓的声音如同砂砾磨擦,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入骨髓的妒恨,“张远!又是这个张远!他怎敢,他怎配?!”
阶下,几位气息不俗的仙道供奉脸色同样难看。
一位须发泛着火红光泽、身着天丹宗长老服饰的老者皱眉开口:“陛下,此乃天道意志眷顾,非寻常手段可阻。”
“山神灵性依附天地本源,强夺非但不易,更恐反噬己身。我天丹宗虽有御傀驱鬼之术,但面对一州正统敕封之始的神道根基……难有应对良策。”
另一边身穿武袍的道人背后古朴长剑嗡鸣,他脸色冷峻:“神道气息堂正,与天地契合,强行斩之,无异于劈砍山河。”
“我辈剑修之力,遇之如劈空石,无处着力。唯有釜底抽薪,断其根源,尽早斩了那张远!”
另一边身外旋绕符文的道人亦是摇头叹气,指尖符箓明灭不定:“符箓之术亦难锁神灵本源,除非布下能抽干一地灵脉的绝阵,但此等逆天之举,耗费巨大,动静亦大,难成。”
供奉们一一陈述,内容大同小异。
无可奈何。
宇文拓的脸色愈发阴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挥手斥退了这些“无用”的供奉,殿内只剩下他自己和摇曳的烛光。
待殿门合拢,一道扭曲、模糊、散发出纯粹邪恶与古老魔意的黑影,如同从墙壁最深沉的阴影里渗出,缓缓凝聚在宇文拓的龙椅旁。
“陛下,”一个如同无数冤魂哭嚎迭加而成的声音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仙道术法难以企及神道本源,然……魔道未尝不可。”
宇文拓瞳孔猛缩,盯着那道扭曲魔影:“说!”
魔影桀桀低笑:“神道之基,在于山精水魄,亦在于万民愿力供奉汇聚的一点灵性印记。”
“这些沉眠的神灵,如同半死不活的‘器灵’。”
“想要奴役它们,须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其本能反抗,更需血源为引,烙印下您的魔魂印记!”
“血源?”宇文拓眼神锐利如刀。
“正是!”魔影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兴奋,“而且是血脉相连、蕴含龙气精粹的血源!”
“以您皇族嫡系血脉为引,进行一场宏大的血祭!用他们的精血和灵魂为薪柴,燃起煅烧灵性的魔火!”
“唤醒那些沉睡神道的刹那,也是它们最脆弱、本能对血脉气息最亲近之时,以魔魂强行镇压烙印,便可将其转化为受您掌控的——山君鬼魔!”
舍弃皇族血脉……
宇文拓的心脏剧烈地搏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疯狂与挣扎,但很快就被无穷的野心和仇恨淹没。
他的眼神最终化为彻底的阴冷和决绝,嘴角扯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只要能掌控这神道之力,奴役我魏境神魔,付出些许代价……又如何!”
……
齐魏边境。
天雨镇。
曾经作为齐魏缓冲地带的三不管城镇,如今已被三万东境秦军彻底掌控。
肃杀与秩序取代了往日的混乱。
张远的黑色马车,在数名精锐暗卫的前哨引领下,沉稳地驶入了这笼罩在黄昏余晖中的小镇。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街道两旁,商铺紧闭,行人绝迹,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唯有萧瑟的风卷着落叶在街角打转。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场铁血清洗遗留下来的、难以散尽的血腥与硝烟味。
“来了!”
“动手!”
伴随着数声压抑的呼喝,死寂被瞬间打破!
“咻咻咻——!”
街道两侧屋顶、窗棱的阴影中,密集如蝗的淬毒弩箭、燃烧着诡异磷火的符箭、以及数道足以洞穿重甲的强横术法灵光,如同泼天暴雨,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街道中心的黑色马车攒射而下!
目标是车辕上的洛红袖!
然而,几乎在攻击发动的同一刹那,马车周围的空间骤然扭曲!
“镇天!”
低沉而整齐的吼声仿佛从地底传出!
数十道身着玄黑鱼鳞软甲、面覆狰狞狴犴面具的身影鬼魅般自街角、屋檐下、甚至马车附近的阴影中瞬间显形!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手中玄黑色的臂盾嗡然膨胀,如同活物般瞬间张开、拼合!
无数细微繁复的篆文在盾面亮起,相互勾连,“嗡”的一声,竟在马车上方凝结成一片巨大的、流动着幽暗符光的半圆光罩!
“叮叮当当!”
“轰隆!”
箭雨、符火、术法灵光,如同撞击在钢铁礁石上的怒涛,在光罩上炸开无数璀璨但徒劳的火花与能量涟漪!
光罩剧烈震颤,符文明灭不定,却如同磐石般坚挺,将第一波毁灭性的偷袭尽数挡下!
镇天司的暗卫!
张青阳身为大秦镇天司副司首,代掌镇天司,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
“冲进去!杀张青阳!”
街道尽头,暴虐的吼声响起!
数十名身着各色装束、却气息强横的身影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踩踏着屋顶瓦片,如狂潮般汹涌扑来!
当先者赫然是魏国成名已久的几位强者,拳印掌风撕裂空气,罡煞喷薄欲出!
“结阵,锋矢!”
暗卫统领一声令下,十几名镇天司暗卫不退反进,瞬间脱离光罩庇护,如同锋锐的箭头逆势而上!
他们阵型看似松散,却暗含玄妙,彼此间气机相连,行动迅如鬼魅,手中淬毒短刺如同毒蛇吐信,不求伤敌,只求缠斗迟滞!
狂暴的冲击波在狭窄的街道内炸开,屋舍坍塌,烟尘弥漫!
暗卫悍不畏死,竟以精妙的配合和舍生忘死的阻拦,硬生生将这批武道强者拖住了数息!
然而,真正的杀招并非这些武道强者!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极其诡异地出现在马车车厢正上方!
仿佛瞬移一般,一个全身笼罩在朦胧水雾之中、气息内敛如深渊的身影骤然显现!
逍遥境宗师!
东魏水月剑宗太上长老!
他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洛红袖挥袖拂开两道符箓袭击的瞬间空档!
老者眼中厉芒一闪,手中一柄细若游丝、却散发出刺骨寒意与切割空间的锋锐长剑,不带丝毫烟火气,无声无息地朝着那厚重的玄黑车帘疾刺而去!
这一剑,快!诡!狠!
凝聚了他毕生的修为,蕴含水之至柔至毒,更借助了某种挪移秘宝之力,避开了外围所有防御力量,直刺目标核心!
他要一剑钉死车厢里的张远!
车辕上,洛红袖清冷的眸子看向车顶上方刺下的剑锋,纤细的手指微微一动,几枚微不可查的银色流光在指尖萦绕。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刹那——
车厢内,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响起,带着一丝……了然。
那薄薄的车帘,无风自动!
帘后,两根骨节分明、如同白玉雕琢的手指突兀地探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刺目的光华。
那两根手指,看似缓慢,却在剑锋距离帘布仅剩寸许时,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柄细若游丝、带着绝杀之意的剑尖之上!
“叮——”
一声清脆如琉璃碎裂的金铁交鸣响彻云霄!
那柄凝聚了逍遥宗师毕生修为的诡异长剑,在两根手指轻触的瞬间,如同被亿万钧无形巨锤正面轰中!
剑身上那凝聚到极致、足以切割金刚的锋锐罡煞瞬间崩溃!
然后,是剑尖!
剑身!
剑柄!
如瓷器般,沿着那两根手指的点触之处,寸寸炸裂!
化为一蓬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属粉末!
剑中的灵性哀鸣着烟消云散!
那水月剑宗太上长老眼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惊骇,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股沛然莫御、直溯本源、蕴含着大地脉动与巍峨山岳般的力量,如同沉睡的远古巨神苏醒,毫无阻滞地顺着碎裂的剑柄反冲入他的手臂、身躯、乃至神魂!
“噗!”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更遑论遁走。
整个身体如同被点中的朽木,从手臂开始,寸寸化为齑粉,连带着他最后一声惊骇欲绝的惨叫,都被那股无声却浩荡的力量彻底湮灭!
一个活生生的逍遥境巅峰宗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根手指轻点间,形神俱灭,不留一丝痕迹!
唯有一道精纯磅礴、来自天地反哺的纯净能量悄然回馈向四方,引动大地微鸣!
这一指,云淡风轻,却石破天惊!
车厢内。
张远缓缓收回那两根仿佛碾碎了时光与尘埃的手指。
眼眸闭合,并非无视周遭的杀戮,而是神念已与这片刚刚被敕封点醒、因山神归位而变得生机勃勃的山河大地共鸣。
指碎长剑,非是肉身蛮力。
那是他在春山图中静悟儒道阵理,在战场上磨砺武道真意,在点醒山神那一瞬感知山河灵脉律动后,终于踏出的关键一步!
明悟在心头流淌。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凝聚的是全身筋骨之力、龙象镇狱之力、罡煞化形之力、乃至身后这山河地脉之力!
举一片落叶,如携万仞山!
此乃力量掌控的巅峰!
儒道法理,墨韵篆天,指尖轻点,非但蕴含力量,更似在虚空中刻下无形的“镇”字古篆!
引动天地正气,化为符印,瞬间瓦解剑中之“凶”、“邪”之道意!
借天地之威,破万法之妄!
神道体悟,道法自然。
山神敕封,非为奴役,而在顺应!
此刻他与这片被神道眷顾的土地,如血脉相连。
敌非敌山,乃敌这万里山河,这方天道!
他张远代大秦而行,代天地行道!
诛杀外邪,反哺天地,非是杀业,乃是功德!
故而,天地之力皆可为其所用,助其……破境!
“轰隆!”
心念通达的刹那,张远体内仿佛有枷锁轰然崩断!
丹田之中,那早达巅峰的宗师罡煞如同沸腾的火山!
两百万罡气珠,一百零八万天道金珠,一道龙象金身轰然崩碎。
所有的一切,在神道意志与山河地脉之力加持下,如同星云坍缩,爆发出撕裂寰宇的光芒!
瓶颈?已不存在!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龙象咆哮,自张远体内炸响,却并未传出车厢!
他头顶虚空,赫然凝聚出三重华盖虚影。
一重赤红,气血翻涌如熔岩火山,正是武道气血修炼到极致的龙象真身!
一重玄青,浩然正气化作朵朵青莲绽放,墨韵流转,篆刻天地,儒道大宗师境!
一重土黄,山川河流之虚影流转,带着镇压与生养万物的苍茫神性,初窥神道加持的本源秘境!
三大华盖交织融汇,形成一片混沌神光,映照得整个车厢内部宛如神祇殿堂!
他一步踏出!
肉身入圣,武道大宗师!
儒道大宗师!
携初成之神道意蕴!
神魂之力,直入大宗师四重问道之境!
“宵小鼠辈,也敢阻大秦之轮?”张远冰冷的声音如同神谕,第一次清晰地响彻在混乱的战场之上。
那声音不高,却瞬间盖过了所有喊杀与爆炸,清晰地钻进每一个截杀者的灵魂深处!
张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一身玄黑侯袍猎猎作响,腰悬双刀,周身无风自动,散逸的气劲如同实质的波纹向外扩散,轻易将靠近的几名杂兵碾成血雾!
他面容平静,眼神如同俯瞰蝼蚁的九天之神,睥睨着这片混乱战场。
“杀——”
张远的现身,掀起这场截杀的高潮。
第782章 一战杀尽敌寇,入天榜第三
最先杀到的,是那几名被暗卫短暂拖住的魏国武宗巅峰强者!
他们看到了水月剑宗师化为飞灰,惊骇欲绝,但箭在弦上,反而爆发出亡命反扑的力量!
一人拳如巨锤,裹挟着撕裂大地的土黄罡煞,轰向张远头颅。
裂地拳宗宗主!
一人双掌翻飞,幻化出漫天寒冰掌印,封冻空间。
玄冰老怪!
最后一人身形诡异模糊,手中一对淬毒双钩如同毒龙绞剪,直扑张远咽喉。
血钩!
张远看也未看裂地拳宗那声势浩大的一拳。
左手随意一拂,仿佛在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拂!
动作轻柔,却引动山河大势!
裂地拳宗宗主感觉自己的拳罡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万仞山壁!
凝聚的罡煞土崩瓦解,磅礴的反震之力瞬间逆冲!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如同朽木般寸寸扭曲、碎裂、爆开!
然后是胸膛、头颅!
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从世间抹去,只留下一蓬血雾与反哺天地的精纯能量。
面对笼罩而来的漫天寒冰掌印,张远张口,一声轻叱:“吒!”
儒门真言!
舌尖绽雷,带着儒道正气与神道威严!
言出法随!
那足以冻结钢铁、封杀灵识的漫天掌印,如同遇到了煌煌烈日,瞬间消融蒸腾,连雾气都未曾留下!
玄冰老怪闷哼一声,七窍流血,体内寒气不受控制地反噬。
瞬间将自己冻成了一具表情凝固的冰雕,随即寸寸碎裂!又一道精纯光柱冲天而起!
那柄歹毒的双钩已到张远喉前三寸!
血钩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狂喜。
张远甚至没有转头。
他右手并指如剑,朝侧面看似随意地点出。
点!
指尖未触钩尖,那对淬炼了无数剧毒、可轻易割裂宗师护身罡煞的歹毒双钩,如同遇到了世间最坚硬的神金,寸寸崩断!
凝聚在钩锋上的阴毒罡煞与附着的神魂烙印,如同烈日下的雪,瞬间蒸发!
那血钩老者脸上的狂喜瞬间定格为极致的恐惧,整个人连同他崩碎的武器一起,化作飞灰。
这一瞬间,一切陷入沉寂。
张远的强大,让那些冲击而来的江湖武者,仙道修行者全都呆愣住。
“死!”更远处,一个苍老暴虐的声音炸响!
天丹宗长老玉焱凌空而立,双手掐诀,一座燃烧着妖异紫焰的巨大丹炉虚影当头压下!
“轰——”
火焰未至,灼魂焚体的剧毒热浪已席卷而来!
太虚剑阁碎星剑曹子逊悬停半空,背后古朴长剑嗡鸣出鞘,剑光未出,凛冽如寒星坠落般的锋锐剑意已将整个马车笼罩!
万劫符宗归玉道人甩出三张血色符箓,符箓迎风化为三道贯穿空间的暗红锁链,带着污秽神魂的力量缠向张远头顶!
绝杀!
武者强袭,修士合围!
刚才的截杀,不过只是开始,真正的杀招,是此时每一位都有大宗师境实力的强者出手!
“嗡!”
一道细微到几乎忽略的空间波动,在车箱正上方不足三尺处荡开!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瞬移出现,比影子更幽邃!
是太虚剑阁碎星剑曹子逊的真身!
他眼中厉芒如星炸裂,舍弃了大范围的剑意锁定,凝聚毕生修为于一剑!
手中那柄古朴长剑“碎星”无声无息,不带丝毫烟火气,剑尖一点寒星凝聚到极致,快逾流光般点向车帘缝隙!
剑未至,那点寒星蕴含的洞穿寰宇、碎裂星辰的锋锐意志,已让虚空无声撕裂!
大宗师第三境,御虚!
时机妙到毫巅!
曹子逊眼中已露出势在必得的残酷笑意!
这凝聚他一甲子剑道修为的“星陨点杀”,便是问道大宗师也要避其锋芒!
修为踏入大宗师境的张远抬头。
他的双目之中有精光闪烁如同星辰!
一声低低冷哼,如同深潭冰裂!
没有拔刀。
张远的身影骤然动了!
一只拳头!
苍龙索缠绕左手拳锋,无视空间距离,毫无花哨地、正正轰向曹子逊那道凝聚剑意核心的寒星!
动作似缓实疾!
在寒星即将到面门的刹那——
“轰!”
沉闷如神山倾塌的巨响取代了金铁交鸣!
瞬间压过小镇街巷杀伐!
拳锋所至,那道凝聚了“碎星”全部锋锐与意志的剑罡寒星,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真正亘古神山。
寸寸爆碎!
拳罡余势未绝!
带着张远刚刚晋升武道大宗师的沛然巨力,与山河罡煞的厚重!
拳罡所过之处,曹子逊的“碎星”古剑瞬间布满蛛网裂痕,然后……轰然炸裂!
连带着他握剑的手臂、惊骇欲绝的身躯!
如同被无形的洪荒巨锤正面轰中!
“砰!”
血雾夹杂碎片猛地炸开!
威震阳天洲的碎星剑,同其主人,被这一拳彻底碾为齑粉!
形神俱灭!
这可是大宗师境三重御虚层次的剑修!
车厢轰然爆碎!
张远沐浴在赤红、玄青、土黄三色交织的混沌神光中踏出!
气息如初生骄阳,席卷全场!
“吼——!”
体内龙象咆哮尚未平息。
他眼神淡漠如天,扫过瞬间死寂的修罗场:“宵小魏犬,域外邪修。”
“也配阻我返秦之路?”
冰冷神谕,刺入每一个敌人神魂!
“杀了他!”惊骇欲绝的魏国大宗师双目赤红,亡命一拳轰来!
张远甚至未正眼看他。
信手一拂。
轻柔拂袖,却似万仞神山虚影横移!
“轰隆!”
流星拳罡撞山崩!
罡气炸散!
那宗师连同其身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从世间彻底抹去,只留一道冲天光柱反哺天地!
“万劫锁神!镇!”归玉道人嘶吼,血色符链如网罩下!
张远未曾侧目,张口:“破!”
言出法随!
儒门真言融合神道天威!
锁魂符链如冰雪遇骄阳,瞬间蒸发!
归玉道人眉心炸开血洞,神魂崩碎!
“焚天煮海!”玉焱惊骇催动丹炉紫焰倒灌!
张远左手虚握。
“引!”
苍莽山脉之力汇聚掌中!
滔滔紫焰竟被强行摄拿、压缩成一团翻腾的毁灭之球!
反手——
掷!
毁灭紫球以更烈之势倒卷而回!
“不——!”
玉焱被自己炼化的毒焰彻底吞噬,焚为灰烬!
庞大光柱再起!
“逃!”
剩下的修士武者魂飞魄散,亡命奔逃!
“逃得了?”张远并指如剑,凌空点出数记。
“噗!噗!噗!”
每一次点落,都有一处空间如镜面塌陷!
无论遁法如何诡秘,防御如何强大,逃遁者的身躯无声炸裂成血雾!
数道精纯光柱撕破苍穹!
最后扫视负隅顽抗的魏国残余。
“呛啷!”
腰间长刀“龙雀”铿然出鞘!
一抹刺破长夜的刀光斩过!
无坚不摧!
无物不斩!
连人带兵、连同护体罡煞,皆如薄纸无声断为两截!
刀光过处,一片死寂真空!
小镇化为血海!
一道又一道或粗或细、或明或暗的精纯光柱冲天而起!
每一道光柱都代表一位宗师或大宗师的陨落与反哺!
血光映照整个边境如同白昼,穿透云层,千里可见!
修罗场!
所有围杀者,魏国大宗师,碎!
天丹宗玉焱,焚!
万劫符宗归玉,崩!
太虚剑阁曹子逊,化为尘埃!
余下修士武者,在刀光之下尽数饮恨!
滋养雍天山河!
张远立于血色中心,玄衣未染纤尘。
周身气息浩瀚如天地熔炉,稳固磅礴眼眸映照着数十道撕裂夜幕的光柱。
整个雍天洲,无数强大存在霍然抬头,惊疑震撼的目光投向那被血光浸染的边境天际!
此一战,张远一人碾碎魏国精锐及阳天洲多位成名大宗师,神道加持,天道反哺,立地成就天榜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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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
沉蛟海渊。
幽暗的海底深渊,此刻已被沸腾的杀意与狂暴的能量搅动得天翻地覆。
三万大秦亲卫精锐,在薛定岳如怒涛般的厉喝和尉迟长山冰冷锁链破空声中,如同巨钳狠狠咬向魏国借天丹宗宗之手打造的“试丹军卒”。
这些曾经的魏国罪囚或者军中悍卒,此刻早已沦为面目狰狞、血肉膨胀、双目赤红的怪物。
狂暴的丹药药力榨干了他们的神智,只留下嗜血的本能和被强行催发的恐怖蛮力。
他们嘶吼着,手持扭曲的巨斧骨棒,裹挟着墨绿腥臭的毒雾,如同失控的兽潮扑来。
“结阵!赤鳞盘山!”
薛定岳的吼声穿透海水。
大秦军卒动作行云流水,盾牌重重迭迭如龙鳞般覆盖,盾面上血色符纹瞬间点亮。
层层能量涟漪荡漾开去,硬生生顶住了怪物的第一波冲击狂潮!
长枪自盾隙毒蛇般刺出,精准地穿透着甲稍弱处或怪物关节,带起一蓬蓬污血。
“覆海阵!起!”尉迟长山手中锁链化作九条咆哮的毒蛟,专攻那些气息最强的怪物统领。
同时,他身后的亲卫之中,阵阵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响起!
只见一部分精锐亲卫,皮肤瞬间浮现青鳞或黑甲,骨骼咔咔作响,身形暴涨数尺!
有人双臂化为覆盖利爪的巨螯,横扫之下带起丈许涡流,轻易将冲至近前的怪物拦腰拍断,内脏碎骨混合着海水爆散。
有人脊骨突出化作钢鞭般的巨尾,一抽之下,数头怪物如遭重锤,骨骼尽碎沉底。
更有甚者背生双翼般鳍状物,速度激增如鬼魅,在混乱的敌阵中穿梭,利爪精准撕裂怪物的喉咙或掏出心脏!
祖龙卫整训之法,凝妖身,聚妖力!
此刻展露的,是人与妖力完美融合后的恐怖杀伐手段,更胜寻常军阵!
他们是人族的战刀,也是披着人形的深海凶兽!
战场上,血浪滔天。
寻常军卒以铁血纪律和精妙战阵切割、消耗着怪物群,将优势逐渐扩大。
而那些化妖亲卫,则如同战场上的尖刀,每一次狂野的扑击与撕裂,都将战局向着一边倾倒!
怪物的嘶吼被淹没在军阵怒吼与骨头碎裂声中,海水早已被染成一片暗红,如同沉蛟真的在泣血。
深渊高处,悬浮着的天丹宗宗长老,眼见自己精心“培育”的杀戮兵器被大秦虎狼如此轻易撕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与肉痛扭曲。
他疯狂催动丹药秘术,试图再次激发剩余怪物的潜能,一道强横的丹道灵光直射而下!
“死到临头,还敢作祟!”尉迟长山冷哼,身影瞬间出现在那长老面前,九根锁链同时爆发,化作一座禁锢一切的毒蛟牢笼!
薛定岳更是看准时机,一柄缠绕着战场血煞之气的虎头巨枪脱手而出,贯穿了长老所有的防御灵光!
“不——”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阳天洲仙道曾引以为傲的“丹药造化”神话,在这东海深渊被大秦的铁血军阵与化妖锐士无情碾碎!
长老身躯与神魂同时被剧毒锁链搅碎,被血煞长枪洞穿,化为海水中逸散的尘埃与能量,滋养了这片他企图玷污的海域。
……
云沧城外。
当东海舰队那庞大的云纹旗船阵出现在云沧城外的海平线上时,整座城池为之窒息。
船帆如铁铸的乌云,遮天蔽日,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浓重的血腥铁锈气息。
最令人震撼的,是舰队后方的景象。
无数艘特制的巨型拖曳船,后方赫然连接着数条手臂粗细、闪烁着封禁符文的玄铁锁链!
锁链另一端,是如同移动山峦般庞大的海兽尸体!
有巨鲸骨架森然,鳍如刀山。
有八爪魔章残躯,触手断处流淌着未干的紫黑粘液。
有身披厚重骨质甲胄、小山般的海蜥魔龙。
更有身具龙相、鳞甲破碎却仍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蛟蛇之属……
这些曾经称霸深海的巨物,如今被冰冷的锁链拖拽,在海面上犁开白浪,像战利品,更像征服者凯旋的丰碑,缓缓向象征着大秦皇权的方向拖去。
其体积之庞大,远远望去,仿佛海面漂移着一片死亡的山脉。
庞大的舰队中,另有一批特殊的船队颇为醒目。
船上承载着十三万神情复杂的蓬莱炼气士。
他们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大秦轮廓,眼神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面对未知未来的忐忑与无奈。
大秦的救援之恩,早已明码标价,折算成海量的“混沌元珠”来偿还!
第783章 大秦,镇海卫
欠债,就要做工来偿。
抵达皇城后,他们将被打散安置。
精通火法炼器的入工部,协助铸造军械、炼制浑沌珠或改造前线魔材。
擅长布阵封印或符箓者,归镇天司调遣。
气力悠长或掌握独特水元功法者,则会被兵部挑选,或纳入后勤,或加入适应水战的特殊军伍。
无论身在哪个衙门,核心目标都只有一个,日夜不息,提炼混沌元力,炼制那鸽卵大小却价值连城的混沌元珠,以偿还欠下大秦的救命之债。
他们的仙道逍遥之梦,暂时被锁在了大秦这座庞大战车的锻造炉旁。
万年之约。
大秦青阳侯亲自定下的契约,救了蓬莱,也锁住了蓬莱。
大秦皇城。
乾阳殿。
巍峨肃穆的乾阳殿内,群臣屏息。
一身玄黑龙袍的元康帝高坐御座之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殿下归来的青阳侯。
张远风尘仆仆却气息渊深似海,他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被暗金布帛包裹的方印。
双手奉上时,那布帛自动揭开一角,一方通体青翠、却染着一丝岁月与劫火暗痕的玉玺显露出来。
九龙盘绕的印钮栩栩如生,印文古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流转着暗淡的光华。
这正是传承了八百载的大齐镇国玉玺!
布帛彻底落下,玉玺被无声地安放在御案之上。
元康帝的目光落在玉玺之上,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轻抚过那温润又冰凉的玉质,指腹缓缓摩挲着其上的龙纹与细微刻痕。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方象征着一个昔日强盛王朝的印信上。
皇帝的脸上,没有过分的狂喜,也没有刻意的矜持。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沉淀了无数王朝兴衰史后才会有的深沉感慨。
那丝感慨里有对“盛衰荣辱本是王朝常态”这一铁律的了然。
有对齐太祖姜桓当年裂土分疆的审视,更有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沛然莫御的大势所趋!
八百年风霜雨雪,八百年恩怨纠缠,今日终结。
这方沾染了太多血与火的玉玺静静地躺在案头,其回归本身,便是大秦以沛然莫御的国力与意志,书写下的最磅礴史诗。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盖棺定论:
“齐运……终矣。”
镇天司。
幽玄殿。
殿内并非寻常厅堂的光亮,而是模拟深海之境的幽暗。
点点星光般的符文在四壁与穹顶缓缓流淌,如同沉眠的海眼。
空气中弥漫着咸涩的海风与淡淡的妖异威压,寻常司卫绝不敢擅入。
张远端坐于上首玄铁座,并未着甲,一身玄色常服,腰间悬着两柄佩刀。
他对面,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翻涌不定的幽深漩涡。
漩涡中心,两点暗金色的光芒亮起,如同穿透万古岁月的冰冷瞳仁。
蕴含着暴戾、孤寂,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正是玄穹妖尊那缕被困镇海大阵核心的神魂投影。
“青阳侯……”一道低沉、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意念震荡在殿宇中,带着上古大妖的骄傲,“你邀本尊至此,便是想以这囚笼为筹码,谈那……效力之事?”
漩涡微微扭曲,传递出被冒犯与审视的意味。
张远面容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扶手,发出笃笃轻响,在这静谧的殿中格外清晰。
他直视那两点暗金瞳光:“筹码?妖尊错了。重塑镇海柱,激活大阵,非为囚你,乃是定海之基,不容有失。你无处可逃,是事实。”
“然合作,却非因你之困,乃因你有可用之处。”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神道初兴,天地有序。你想借大秦敕封,以神魂为基,成为镇海神灵?想法不错。可惜——”
张远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俯瞰与期许:“以你如今残魂之身,仅余之威,尚不足以镇守这万顷海疆,护佑海民。”
“这东海龙王的尊位,你还不够资格坐。”
玄穹妖尊的神魂漩涡猛然一滞,愤怒、屈辱的波动如深海暗流般涌动,殿内星光符文瞬间剧烈闪烁,似要崩灭。
那股源自上古的凶威几乎要冲破投影,却被无形的殿宇禁制与张远身上若有若无的磅礴气势死死压制。
最终,那狂暴的怒意化作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狂妄人族!”
“狂妄与否,妖尊心中自有分晓。”张远不为所动,目光穿透漩涡,似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但你亦非全无去处。东海大军初定,将士浴血,其中有心扎根这无垠深蓝者,不愿归陆。”
“本侯欲新建一军,专司深海巡弋、探秘、护道。这支‘镇海潜蛟军’,可交由你来执掌。”
张远的语气带着一种交付重任的郑重。
“以你残存之力,调教驾驭那些渴望留在海中的悍卒,借他们血气与军势孕养神魂。待灭魏功成,大军凯旋,论功行赏之时,便是你玄穹,能否重获一具真正足以匹配镇海之责的‘神躯’之际!”
“此乃交易,更是你重归世间的唯一坦途。”
“潜蛟军?”玄穹妖尊的意念中透出思索,那暗金瞳光微微闪烁。
执掌一支人族悍勇之师?
这比单纯的孤魂野鬼要好得多。
但更大的诱惑随之而来……
张远身体微微前倾,眸中仿佛映照着浩瀚星河,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辽阔:“妖尊,上古崩塌,九洲分陆。大秦之刀,已定梁原域,平东海,灭齐国,不过是开端。”
“终有一日,秦舰所向,将破开无尽波涛,兵发赵洲、齐洲、乃至更远的外域天地……”
他描绘的景象在玄穹妖尊的神魂中激荡:“那才是真正广袤的舞台!那里,或许有未死的故人……更有当年将你诱入镇海陷阱,或袖手旁观的‘老朋友’。”
“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他们在大秦的铁蹄下灰飞烟灭?或……重逢于新天?”
“老朋友”三个字,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极致的诱惑。
“轰!”
那幽深的漩涡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愤怒的金光,而是一种掺杂着激动、野望、无边渴望的血色星芒!
玄穹妖尊沉寂了十二万年的心,被彻底的点燃了!
星辰大海!
复仇!
见证那些曾俯瞰自己的“老友”的末路!
“张远……青阳侯!”妖尊的意念不再压抑,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决断,“潜蛟军……本尊接了!灭魏之后……我要真身!我要看到秦舰,染遍外域之海!”
无形的神魂契约在殿中交织,磅礴的气运与古老妖魂的力量缠绕,最终达成稳固。
……
皇城。
祭天台。
大日当空,却难掩祭坛之恢弘。
白玉砌成的九阶高台直指苍穹,其上符篆密布,古老沧桑。
元康帝身着十二章纹衮服,立于坛顶,威仪如神祇临世。
下方广场,十三具庞大如山峦的妖兽遗骸堆迭成金字塔状,每一具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有巨鲲骨架森白如雪,似要背负青天。
有九首玄蛟仅余七首,狰狞断首处仍有电弧跳跃。
有覆海龟的甲壳破碎,却依旧弥漫着沉重水元。
更有熔岩魔蜥、金刚境巨章……
这些都是东海之战最辉煌的战利品,大秦铁血征伐的丰碑!
“赫赫大秦,承天应命,扫荡八荒!”司礼官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传遍四方。
皇帝举酒向天,神色肃穆:“今以东海之妖躯,祭告皇天后土!东海波平,逆齐伏诛,梁原底定,神道重光!此乃天眷,亦朕与大秦将士之血勇所致!”
“吾皇万岁!大秦万年!”
百万军卒、满城百姓,山呼海啸。声浪汇聚成有形的洪流,直冲霄汉!
随着皇帝将玉樽中的酒液洒向祭坛,点燃那十三具妖王遗骸中的“鲸脑玉脂”,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之力轰然爆发!
“嗡——!”
十三道粗大的光柱自妖躯中冲天而起!
赤、金、青、蓝、紫……
十三色神光纠缠扭曲,贯穿云霄,将整个天穹渲染成斑斓壮丽的画卷!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天地间的灵气从未如此浓郁、活跃,神道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磅礴。
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志仿佛被彻底惊醒,天道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强盛。
万千细微的法则丝线在光柱间闪烁凝聚,如同天地为这场盛大的凯旋重新编织了秩序。
大道轰鸣,神位震颤,山河灵脉为之欢腾!
这是大秦国运的鼎盛彰显,是未来敕封正神的序章,是神道根基彻底锚定于此方天地的辉煌瞬间!
观礼阁楼。
雅间。
远处的祭天异象透过琉璃窗映入,光怪陆离,照亮了依偎的身影。
赵瑜慵懒地靠在张远怀里,精致的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广场上那十三具光华万丈的巨兽尸骸,水润的眼眸里闪动的却不是敬畏或激动,而是满满的……可惜。
她皱着挺翘的小鼻子,伸出青葱玉指,对着窗外,低声数落着,声音软糯带着浓浓的财迷意味:“张远……你看那头最大的鲸鱼骨头架子,要是拆成整骨卖,灵材坊肯定抢破头……”
“还有那个七个脑袋的蛟蛇,啧,剩五个头了,这品相不好,龙角也断了,这得折多少价……”
“哎呀,那只大王八的壳子裂得好厉害!给工部那些老头子心疼坏了……这要是都运去万宝楼拍卖,能换多少仙玉回来啊?”
“就这么烧了……真真是暴殄天物……”
她越说越投入,小脸上满是替自家产业打算的“贤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小财迷”的精打细算。
仿佛眼前辉煌的祭天仪式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烧钱的损失。
张远没说话,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却开始不安分。
“唔……”赵瑜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关于仙玉的计算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声又轻又软、带着惊惶的娇吟被她死死咬在唇瓣里,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泄出一点诱人的气音。
她俏脸瞬间飞红,如同染了最艳的胭脂,连白皙修长的颈项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贝齿狠狠咬住了下唇,努力维持着端庄的表象,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灵动的大眼此刻水汪汪的,既羞又恼地瞪着张远。
张远低笑一声,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轻颤和那可爱至极的反应,手臂微微收紧,下颌轻轻蹭了蹭她馨香的发顶,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窗外那被赵瑜心疼不已的祭天盛景。
祭天的恢弘与怀中的旖旎,皇权功业的冰冷与心上人温软的小心思,在这一刻交织,便是人间最真实的烟火。
……
皇城喧嚣未散,祭天盛典的余晖还在天际流转,元康帝封赏东海军将的诏令已震动八方。
余万钧、薛定岳等悍将擢升伯爵,佩剑授印,一时风头无两。
裴烈等九阳剑宗弟子所获宝材珍药、皇田宅院亦令人羡艳。
然而最牵动无数人心的,却是另一份招募令。
大秦正式组建“镇海卫”,征召三百万精勇,拔擢一百二十位武勋战将!
兵部衙门前车马喧嚣,武勋子弟、将门传人乃至草莽豪杰挤破了头。
东海!
扼制东魏的烽火前线,更是传说中遍地异宝的蔚蓝疆场!
战功、财富、权势……
三者兼得的前程,谁能不动心?
在这股席卷皇城的东海热浪中,礼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书吏王平握着那张墨迹未干的自荐书,脚步比平日轻快许多。
推开位于中三城新分到的、那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三层小院家门,饭菜的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
老父在堂前捻着核桃,老母在灶台旁絮絮叨叨,妻子刘氏正弯腰哄着五岁的小儿吃饭,七岁的女儿趴在窗边描红。
“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妻子刘氏抬眼,见他手中文书,心中已猜到几分,笑容微凝。
“爹、娘、惠娘……”王平深吸一口气,将文书放在堂屋那张略显陈旧的八仙桌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吏部招募镇海卫军需司马,我……我报了名,成了,明日就赴镇海军报备。”
堂内霎时寂静。
老母停了絮叨,惊愕地看着儿子。
老父捻核桃的手顿住。
刘氏脸上的笑意彻底褪去,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又看看满眼期待的王平,最终目光落在窗明几净的小家上。
这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在皇城里真正的“家”。
第784章 投笔从戎赴东海
“我的儿……”老母眼圈泛红,“这才安稳几日?这院子才捂热呼,东海那地方,刀兵无眼,海匪凶狠……”
她没说下去,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刘氏沉默片刻,拉着小儿的手紧了紧,才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喑哑与不解:“玉若公主掌着皇城重建,体恤我等低阶官吏清贫,费尽心力才拨下这百十间小院。”
“让我们这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也能在皇城屋檐下,有个遮风挡雨、安顿妻儿的地方。”
“这日子……刚摸着点儿安稳的边,你……怎么就要往那风口浪尖上钻?”
她的目光,扫过女儿未写完的描红,掠过角落晾晒的丈夫洗得发白的官袍,最终停在院墙外那片属于皇城的天空。
安稳,来之不易。
王平看着妻子眼中的忧惧与不舍,看着母亲欲落的泪,看着老父沉默的脸,胸膛却挺直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与女儿并肩,指着远处那灯火辉煌、威严肃穆的皇城轮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爹,娘,惠娘,正是有了这个小院,有了这块在皇城落下的根,我才更要去东海!”
他看向愕然的家人,继续道:“从前我们在外城赁住,逼仄阴暗,爹娘多病,惠娘日夜操劳,孩子连玩耍的地方都没有,我每每下值归家,心中总是憋闷。”
“那时候,皇城对我们这些小吏来说,就是天上的仙宫!做梦也不敢想能住在内三城!”
“是陛下圣明,是玉若公主慧心仁德,是青阳侯……”他说到张远时,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是他们不惜得罪勋贵世家,推动重建,把那些豪族大宅拆了,建起这万千小院,才让我们这样的小吏、寒门,也能在皇城之中挺直腰板做人!”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这院子不仅是砖瓦,它给了我安身立命的底气!”
“它告诉我,这大秦不会忘了给踏实做事的小民一个活路!”
“如今,镇海卫初立,正是用人之际。我王平,一介微末书吏,不通武功上不了阵,但管钱粮、理文书,跑腿联络正是本职。”
“守着这个小院,心里安稳了,可这安稳背后,是无数将士在边海浴血搏杀,是朝廷顶着天大压力在支撑!我不能只守着这点安稳沾沾自喜。”
他看向儿子懵懂的眼睛,又看向女儿稚嫩的脸庞:“孩子们在这皇城的小院里长大,将来总要有前程。”
“我去了东海,拼上这一程,既是报这皇城安身之恩,也是为孩子们搏个前程!若能在镇海军中立足,或许将来,他们能站在比我们更高的地方看这皇城,看这大秦!”
老父王老栓浑浊的目光在王平激越的脸上停留良久,手中的核桃重新捻动起来,最终化成长长一叹,随即又重重地点头,声音沉稳有力:“去吧,平儿!说得好!这皇城不是一日建成的,这煌煌大秦,也非一日之功!”
“是要无数如你我般的小人物踏实付出,一步一个脚印筑起来的!爹娘身体还硬朗,惠娘持家有道,你在外面……放手去干,莫要有后顾之忧!家里这盏灯,给你留着!”
刘氏抹了把眼角,红着眼眶走到王平身边,没说话,只默默地将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厚实棉袍迭好,塞进他臂弯里。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王平这个小院子里的决断与托付,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石子。
很快,“礼部小吏王平为报皇城安家之恩,投身东海镇海卫”的故事,像长了翅膀般传开。
这平凡而炽热的抉择,直击人心最柔软也最热血的地方。
它不再是权贵豪门的盛宴,而是每一个挣扎求存、又渴望有所作为的普通人,对这个“新大秦”最深沉的认同与回馈!
几乎是同时,这股熊熊燃烧的平民报国之心被瞬间点燃,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喷涌而出。
数十位以太学监生、礼部年轻官员、皇城书院热血学子为主体的青年才俊,竟联名上奏!
他们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却只有一个简单而铿锵的要求:
“请准东行!不求高官厚禄,愿以胸中所学,文墨之道,襄助镇海军,教化海疆,抚慰军民,为大秦东海新土,尽一己绵薄之力!”
字里行间,跃动着的正是王平那句“这皇城不是一日建成,这大秦也不是一日建成,需要无数人去付出”的精神!
他们不甘心只在繁华皇城清谈读书,要在更广阔、更需要他们的边地燃烧青春。
一时间,“投笔从戎赴东海”的浪潮,压过了勋贵子弟对镇海卫军职的争夺。
这股源自基层、发自肺腑的请命洪流,展现了大秦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生机。
然而,这份热情澎湃的东海请愿书尚未抵至御案,一份盖着礼部鲜红大印、由尚书王安之亲自签发的征召令,已分别送达这数十位青年精英的手中。
征召令并非指向波涛汹涌的东海,而是——
“兹有文渊阁大学士季云堂,奉诏出使梁洲。为彰我大秦天威文教,特征召尔等随行。”
“着令尔等速整行装,精研佛法经要,三日后,随副使、青阳侯张远大人,启程赴梁!”
梁洲!
那个传说中佛光万丈,要与大秦一较高下的神秘佛国!
看着手中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命令,年轻的官员、监生、学子们面面相觑,随即眼中燃起另一种更为激烈、更为复杂的火焰。
东海烽火固然令人向往,但梁洲……那是另一个层面的较量!
代表着大秦文脉的最前线!
能与青阳侯同行?
能与季大学士共事?
能与那佛国论道?
一纸调令,非但没有冷却他们的热情,反而将胸中的火焰猛地拔高到一个全新的战场!
一场名为“论佛”的文道交锋,已在无形中点燃了引信。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位奉旨副使、声威已达鼎盛的青阳侯。
张远!
皇城书院。
广济堂。
朝霞初透,晨钟回荡于巍峨皇城。
广济堂,皇城书院的核心殿堂之一,占地千亩。
此刻,庄严肃穆到了极致。
殿门大开,内外甲士肃立如林,气机凝练。
殿内空间极为开阔,穹顶之高,足以容纳佛像金身,采光极佳。
晨光透过巨大的雕花窗棂斜射而入,在打磨如镜的墨玉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息。
古老典籍的墨香、佛门特有的檀香、儒生士子衣襟上的兰桂之香,以及来自武者身上淡淡的皮革与铁血气息。
数百人列坐其中,却几无声息,仿佛连呼吸都压到了最轻。
大学士季云堂端坐中央主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渊,宽大的儒袍尽显文宗气度。
其左侧是儒道大宗师、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须发皆白,面色红润。
身着简朴的麻布宽袍,眼神却清澈如赤子,周身道韵流转,虽不刻意散发,却让靠近的修行者感到心神安宁。
右侧则空着一个位置,是为副使青阳侯张远所留。
数十位大秦儒道宗师依品阶落座,个个气度俨然,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沉稳内敛的中年人,更有几位锐气初露的青年才俊。
其后是数百皇城书院及各地选调而来的儒生士子,手捧经卷,神情专注而带着一丝激动。
他们代表着大秦的文化底蕴与话语权核心。
右侧区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列。
一列是数十位从梁原域“请来”的高僧。
他们多为佛门在梁原域的核心人物,衣着华贵的袈裟,手持金光灿灿的法器,如禅杖、锡杖、金钵,神色中带着警惕、倨傲与一丝不易察净慈觉的屈辱。
为首的华严上座,金刚院首座觉藏、妙音寺方丈净慈等,都是梁原域中高僧。
另一列则是寥寥数位身着简朴灰色或褐色僧衣、面容平和的僧人。
他们是青天洲甚至更早流入雍天洲的大乘佛法修行者代表,如净坛上人、苦行僧慧心、智慧尊者法明等。
虽身外无宝光加持,那份源自内心的宁静祥和却让人无法忽视。
后方及两侧区域,近百位气息剽悍的武勋战将和武道宗师位列两侧及后方。
当先人物有镇远将军,远明侯魏豹、飞熊军统领,青山伯燕北、皇城禁卫神箭营主将黄翎等。
还有几位江湖宗师,铁掌宗师铁狂屠、狂刀客萧战等。
他们或腰悬利刃,或拳骨粗大,虽大多不通佛儒经义,但此刻都神色凝重,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
季云堂轻咳一声,声如金玉交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诸位同道、高僧、将军,”季云堂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番大集于广济堂,非为清谈玄论,乃奉陛下旨意,为我大秦与梁洲谈判定下基调,彰显我大秦天威气象!”
他目光扫过梁洲诸僧,微微一顿:“佛门广大,普度众生。梁洲佛门自有其兴盛之理。”
“然天地有道,国运有序,梁原域既已定鼎,归属之争,当如何了结?佛门东传,又当以何面目与我大秦共存?”
“今日所论,是为正本清源,明辨大道!还请诸位畅所欲言,直抒胸臆。”
季云堂言罢,看向张横渠:“有劳山长破题。”
张横渠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如同溪流淌过心田:“善。佛,觉也;儒,仁也。所求皆在‘止于至善’。然路径有别。”
他转向佛门众僧:“佛门有言,众生皆苦,求解脱轮回。小乘者,重个人之修持,寂灭涅槃,渡己为先。犹如一舟独济,破浪而出。其力精纯,其志可嘉。”
“大乘者,”他目光看向净坛上人等,带着一丝赞许,“发大菩提心,‘众生无边誓愿度’,犹如大舰巨舶,载万千生灵同登彼岸。”
“此心仁厚,暗合我儒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之大义!”
“而儒者之道,”张横渠收回目光,声音渐显庄严,“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是立此岸而修彼岸,在世而超世。”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步步皆行履,处处皆道场。不避红尘烟火,于日用伦常中体悟天道,践行仁、义、礼、智、信,以仁心待万物,以善政安天下,使生民得其所,世界臻大同。”
“简言之,小乘渡己,大乘渡众,儒者则立己立人,于世间建至善之秩序。”
“三者异曲同工,皆指向超越与圆满,然大乘佛与我儒道,于‘入世济众’一点上,尤为近之,如同星月交辉,殊途而同归。”
张横渠一席话,引发全场震动。
端坐的儒道宗师之中,翰林院掌院学士周廷玉拈须点头,表示赞同。
有人低头沉思,似在琢磨其中精妙。
有人则目光灼灼看向梁洲僧人,准备随时发问。
来自青天洲的僧人之中,净坛上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张山长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大乘真谛。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大乘非离尘,而是入尘而不染。”
他身旁的苦行僧慧心目光清明,微微点头。
梁原域来的僧人则是反应各异。
华严上座目光闪烁,似在斟酌措辞。
他主修华严经,讲究重重无尽法界,此刻需思量如何应对。
金刚院首座觉藏主修护法神通,讲降魔卫道,他面露不忿,冷哼道:“佛法至高无上,岂容世俗伦常等同?渡己为基,方能普度!无己修,何以度人?”
妙音寺方丈净慈则试图调和:“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小乘大乘,本为佛说不同法门,如同指月之指,皆指向解脱明月。”
“至于入世出世,视修行者根器因缘而定。”
他巧妙地试图消解冲突焦点。
一时间,广济堂中,议论纷纷,各种声音响起。
那些武将和江湖武者,多数听得眉头紧锁,感觉玄奥。
镇远将军魏豹忍不住低声道:“这些弯弯绕绕,不如真刀真枪痛快。”
飞熊军统领燕北倒是沉得住气,示意他噤声。
神箭营主将黄翎若有所思:“张山长说儒道于世间建至善秩序……这倒是实在话。”
铁掌宗师铁狂屠、狂刀客萧战则更多地是把目光停留在那些看起来修为高深的僧人身上,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实力。
在这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张远一直端坐不动。
第785章 让佛法与儒道辩证,让百姓对大秦治国之基更加清晰
他身着青墨色侯爵常服,金线绣着简约的云纹,既显尊贵又不失武人利落。
他面色平静,眼神深邃无波,仿佛眼前的论辩风起云涌,于他不过一缕轻风拂面。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目光掠过发言者,如同审视一幅沙盘推演。
当季云堂在一片争论稍歇之际,转向他:“青阳侯乃副使,主持镇天司,战功赫赫,亦深谙佛道之理。不知对我等今日所论之事,有何高见?”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张远。
武将们精神一振,儒道中人揣测这位杀伐侯爷会如何发言,梁洲高僧则带着一丝紧张或警惕。
张远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沉稳有力。
他没有看任何特定的人,而是转向了侧后方一直恭敬肃立、随时准备记录的如礼部资深文吏王平、镇天司掌书记官李默等人。
“你等几人,”张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一切杂音,“方才诸论,可曾详尽记下?”
王平等人连忙躬身回应,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回禀侯爷,字字句句,不敢遗漏,皆已详细记录在册!”
“好。”张远微微颔首,平淡地下达了令人惊愕的指令。
“即刻将今日所论佛儒之别、大小乘之义、众人之言,张榜于东华门外。”
“着人立于榜下,仔细聆听过往百姓议论之语,特别是他们关于佛法、儒道之说辞,皆需详实记录。”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传本侯令,即日起,开放皇城书院藏书阁所有涉及佛门之典籍,一并开放镇天司‘藏经阁’、皇城‘文渊阁’、礼部‘明经库’中所有佛门经卷。”
“殿内诸位,无论尊卑,无论佛儒武,若对所持之学或对方经典有疑窦或欲深研者,凭本侯印信,皆可入阁借阅翻看。”
“明日辰时,再聚此堂,诸论继续。届时,本侯希望听到各位翻阅古卷之后,亦能听到那东华门外的市井之音。”
说完,张远对季云堂和张横渠略一拱手,再不看众人反应,转身便走。
那青墨色的背影在众多或惊愕、或沉思、或敬畏的目光中,穿出广济堂正门,消失在一片灿烂晨光之中。
张远离去后,广济堂内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针落可闻。随即,“嗡”的一声,如同炸了锅。
梁原域高僧华严、觉藏等人先是大惊失色,大秦竟敢将这等论佛的言论公之于众?
还开禁库藏,任人翻阅?!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旋即,那份惊怒中又混杂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能接触到那些传说中可能失传或被视为禁书的典籍?
这诱惑太大了!
几人眼神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贪婪与渴望。
大乘高僧的净坛、慧心等则多了一份欣慰与期待。
法明尊者轻声对净坛道:“张侯爷此举,善巧方便。市井之言或有偏见,却乃众生真实心迹。禁库大开,亦是‘正法流布’之机缘。”
张远在青天洲化名张居正,可是杀伐盈野。
青天洲上佛门被他杀的闭门不出。
如今看看,青阳侯行事,并非青天洲上时候那般蛮横。
大堂之上,儒道宗师与士子议论纷纷。
龚宇正眉头紧锁:“青阳侯这是何意?莫非我等朝堂清流之论,还需百姓评判?他究竟在布什么局?”
礼部学士王守渊面露思索:“市井之言,返璞归真?嗯,儒道亦在日用伦常,有趣。而那些佛门典籍,或可印证张山长‘殊途同归’之说?”
年轻的士子们则充满好奇,纷纷讨论想去哪个藏书阁看看,特别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镇天司“藏经阁”。
武将武者相对轻松些。
燕北对魏豹笑道:“侯爷就是侯爷,不跟他们在堂上打嘴仗,让你放开了看书,还让老百姓说话!爽快!”
“老子虽然看不懂经,但听说镇天司藏经阁有些炼体的佛门功夫,倒真想去开开眼!”
铁狂屠、萧战等人眼中也流露出兴趣。
……
东华门外城头。
论佛榜文张贴后一个时辰。
龚宇正站在城垛后,眉头深锁,望着下方攒动的人群。
几位同僚文官,同样神情严肃,看着下方。
张贴皇城书院论佛要点的巨大榜文前,人潮汹涌,皇城百姓纷纷涌来。
一位穿着布袍的米铺掌柜,指着佛门“来世享福”处,面色涨红:“嗐,听听!吃苦?咱老百姓哪天不是吃苦熬着?”
“不就指着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用再起早贪黑么?那些高僧说的对!这辈子命苦,认了,指望个来世。”
另一边满身灰尘的小贩榜文上指着“儒道仁义”处:“仁义?那是大户人家老爷们讲究的。咱小门小户的,别坑蒙拐骗,能帮把手时帮一把,这就顶天了!”
“高僧说修行先修心,这话实在。”
一位白发老婆婆抹着眼泪,看着榜上的“解脱轮回”之论:“死?唉,老头子去得早,我拜了多少菩萨?不就是盼着他能投个好人家,别再受我这份罪。”
“高僧说佛祖菩萨慈悲,能渡苦……”
周围的街坊纷纷附和,气氛沉重。
一位气血翻涌的青年青壮看着“大乘渡众”之言,高声道:“嘿,这位大师说得在理!光自己跑路了算啥本事?那叫自私!”
“要我说,真有本事的大佛爷,就该想着把咱们这些苦哈哈,都一块拉出苦海才对!”
旁边的老者摇摇头:“小后生说的轻巧。老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个儿都管不好,家里乱成一锅粥,还谈什么渡人济世?”
“我看人家读书人说的对,先管好自家,再论其它。”
城头上,龚宇正低声对同僚道:“听见了吗?普通百姓对佛法儒道的理解极其朴素直白。”
“佛法能吸引他们,正在于它点出了‘此生之苦’,且给了‘来世解脱’这惟一的、虚无却强大的希望,如同一剂抚慰灵魂的良药。”
“而儒家讲的仁义善政,在升斗小民看来,似乎与他们的日常挣扎距离更远,更像是‘治世之药’,关乎秩序,但远水难解近渴。”
他捻着胡须,眼中疑惑更深:“青阳侯他,难道就是要借此点醒我们这些高坐殿堂之上的人,看清楚佛法扎根的土壤,理解它为什么能在贫苦大众中拥有如此深固的力量?”
“还是说,他有更深远的打算?”
他隐隐觉得,张远的目的并非单纯证明儒高佛低,而是要“知己知彼”,找到能与梁洲佛门真正平等对话、甚至影响其传播方式的基点?
……
镇天司。
内署书房。
张远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中翻阅着一卷古朴的佛经,眼神专注却深不见底。
烛火摇曳,在宽大书案后映出张远沉静的侧影。
他一手轻执泛黄的古旧佛经,书卷名讳隐在暗影中,似是《八苦禅要》或《往生净土论》,目光垂落字行间,专注得仿佛凝固了时间。
空气里只有烛芯偶尔的细微爆裂声。
笃、笃。
长宁侯苏靖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内光影交界处,玄底金线的指挥使官服与烛光下的暗影几乎融为一体,神色平淡如渊。
紧随其后,成国公陆钧裹挟着一阵风踏入,洪亮的嗓门瞬间打破了寂静:“好个张青阳!今日广济堂这一出,整个皇城都快被你掀得倒过来了!”
他大步流星,靴声橐橐,显出几分急切。
几乎与陆钧踏前同时,镇妖司司首雷鸣那铁塔般的身形也挤了进来,抱拳沉声:“侯爷!东华门外已沸反盈天,全是议论今日论佛之声!”
陆钧刚站稳,目光如炬地钉在张远身上:“公开辩经,张榜闹市,还大开禁库藏?”
“老夫在枢密院衙堂都坐不住榻了!青阳侯,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雷鸣立刻补充道,面色凝重:“梁原域那些僧人得了允诺,如蝇见血,兴奋异常,已有人迫不及待要闯我‘藏经阁’。”
“此外,”他压低声音,语带提醒,“暗桩回报,他们在私下议论中提及一种名为‘渡世宝舟’的密传佛宝图样,疑涉梁洲高层布局,已加急报暗部查实。”
这时,一直静立阴影边缘的苏靖才缓缓开口,声音幽冷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梁原域初定,九洲局势风云再起。”
“与梁洲的谈判,岂止疆界财帛?争的是民心法统。梁洲佛意欲东渐,大秦难道只能闭门自守?”
他的目光转向张远,锐利如鹰隼:“青阳侯这一着,是要剥开佛门那层金光笼罩的‘神圣’。让庙堂高论听听市井凡音,也让咱们的鸿儒和对手的高僧,都去看清对方的根基。
“那些让他们收拢信众的‘苦楚’与‘来世之望’。知其本源,方能源头治理。是阻断,还是……疏导其入我大秦的河道?”
“季大学士持节往梁洲,多些底气,手上便可多几分沉甸甸的砝码。”
这番话清晰点出了张远此举的战略意图,为即将到来的梁洲谈判创造精神层面的高地,瓦解对方的“神圣不可侵犯”,牢牢掌控主动权。
书案后,张远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古卷。
卷轴轻触案几的声音细微,却让书房瞬间安静。
烛光跳跃在他抬起的脸庞上,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成国公稍安勿躁。”
“经,越辩越明。”
“让佛法与儒道辩证,让百姓对大秦治国之基更加清晰。”
“这也让各方修行者看看,大秦是包容万道的。”
成国公如有所思,苏靖轻轻点头,一旁的雷鸣咧嘴笑。
————————————————
朝阳初升。
皇城书院。
今日这场论战,更显隆重盛大。
依旧是广济堂,但殿内气息较前一日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经过知识沉淀与思想冲击后的激荡。
一顶暖轿悄然而至,香风浮动。
一身素雅宫装的琪贵妃在宫娥簇拥下踏入殿中,于侧后方特设的雅阁中就座。
这位置巧妙,既能俯视全场,又不过分显眼。
她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细碎的议论声弥漫开来。
有人低语:“听说娘娘近来遍阅佛经……唉,身居贵妃之位,荣华已极,偏偏……膝下无依,圣眷难料,所求者,除了此生的安稳富贵,大约也只能寄托于那玄妙难知的来生福报了……”
这些话虽轻,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许多勋贵、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儿者,望向琪贵妃的眼中便带上了几分隐晦的同情。
更多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皇城勋贵出现在观礼席上。
他们未必个个精通经文,但王朝顶层关于佛儒根本之辩的讨论,关乎未来国策走向,亦可能影响自身家族地位,无人敢置身事外。
尤其是琪贵妃的出现,更让他们嗅到了宫廷内部态度的微妙变化。
他们凝神倾听,试图从这唇枪舌剑中捕捉风向。
一个更引人瞩目的变化是,原本儒佛两方对垒的局面被彻底打破。
多名身着道袍、云履麻靴的仙道修行者出现在了靠近净坛上人等大乘僧侣的席位上!
显然,昨日开放典籍、广纳言论的举措极大地刺激了沉寂的道门。
毕竟,无论佛门、仙道乃至魔道,相对于儒家的“立身济世”,他们在追求“超脱凡俗”、探索“长生逍遥”的路径上更具相似性。
如今大秦将“超脱”的佛门摆在台前剖析,同为寻求超脱的仙道岂能甘于旁观?
他们也想听听,这煌煌大秦究竟如何看待他们这些“出世”之道!
青墨色衣袍在庄严肃穆的广济堂主位落定,张远迎着各方或探究、或期待、或警惕的目光,声音沉稳有力,穿透了殿中尚存的低语嗡鸣。
“昨日启论,放言于市井,开禁库典籍,诸卿当有所感。”张远目光扫过四周,“本侯此举,非仅为论佛儒之高下,其意有三。”
“其一,使治下万民明晰我大秦立国之基在儒,仁政济世,教化天下。佛法虽玄妙,然世间至善秩序,非儒道安民之策不能立。”
“其二,”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深沉的自信,“便是我大秦海纳百川之道!儒可立基,佛可安魂,道可通玄,魔亦可成器!”
“凡于黎民有益、于国运有补者,皆可为我所用,融于一体。”
“今日示之于众,便是要各方修行者看到,在我大秦治下,非唯儒道可畅行,诸法并存,百家争鸣,方显天地之博大,大秦之气象!”
此言一出,殿中微微一窒,随即响起窃窃私语。
成国公陆钧目光闪动,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宏大图景的边缘,那因昨日布置而产生的疑惑变成了若有所思的点头。
长宁侯苏靖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静,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勾勒了半分,仿佛印证了心中某种猜想。
“其三,”张远的声音回归平缓,却更显深邃,“禁库大开,典籍尽览,市井之言尽闻,便是要让今日之辩,不再囿于空中楼阁,更非门户私见之争。”
“望诸卿能潜心研读,去芜存菁,洞悉本源,有所得,亦有所破!今日再论,望有真知灼见。”
短暂的停顿后,张远并未再深入,只是宣布继续论经。
但昨日那石破天惊的举措与今日点出的深意,已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波澜,对接下来论辩的期待达到了顶峰。
第786章 重建天庭!
今日的论辩,因昨日开放的典籍海量涌入各方脑海,甫一开场便火光四溅,层次更深。
一位金刚院长老持《阿含经》之奥义,慷慨陈词:“佛说‘自洲自依,法洲法依,莫异洲、异依’!小乘修持,由戒生定,由定发慧,根除烦恼之本,证得罗汉果位,是解脱大道之基石!”
“无‘我’之证悟,何以‘法’渡他?先渡己方能渡人,此乃步步登高之至理!”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引动周身佛光隐现。
一位精研礼经的大学士毫不示弱,引《礼记》与《论语》驳斥:“‘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修身齐家,乃济世根本,此‘己’立而‘人’立,非孤立己身!更有‘子不语怪力乱神’,圣贤之道,重在此生此世,躬行实践,非究虚妄来世!”
浩然之气沛然而发。
一时间,大堂之中竟然有剑拔弩张之感。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武勋,更是将满身气血激荡而起。
“阿弥陀佛!”青天洲净坛上人双手合十,声如梵钟:“大乘小乘,皆是佛陀随机说法。大乘所谓‘普度’,非离己身,乃破‘我执’后生起的‘同体大悲’!”
“众生皆具如来藏,犹如淤泥生莲华。菩萨道行深时,己、他界限何在?此乃‘无我’之更高境界,非不渡己,而是渡己便在渡众生之中!”
其话语透着一种悲悯与超然的智慧。
不少观礼之人都是轻轻点头。
他这话语,也将刚才鼓荡的气氛压下。
一位来自玄元观的白发老道,稽首一礼,声音清越:“夫道法自然,清静无为。仙道讲求凝气炼神,参悟阴阳五行,求的是跳出五行外,遨游天地间。”
“佛言轮回解脱,固是大道之一途,然我仙门修今生道果,采天地菁华以续寿命,借阴阳变化以演神通,此乃法天地自然之理,亦是超脱一道。”
“殊途而同归者,无论释道,皆在寻求长生自在之乐也。唯儒家……红尘烟火过浓矣!”
他最后一句带着仙家特有的清高淡然,却也点出了本质区别,仙道与佛门在某种程度上更为“亲近”。
仙佛超然,独儒家红尘烟火浓了?
大堂之中,一位位儒道修行者身躯坐直,面上战意浮现。
“荒谬。”
“酸道。”
……
各方观点碰撞,从细微的教义区分、具体修行法门的效果,到终极解脱的境界、对现世与来生的价值判断,愈演愈烈。
支持小乘佛法者坚持其基础性、纯粹性。
推崇儒道者强调其对现实秩序无与伦比的塑造力。
大乘佛法阐释者力图展现其超越与包容。
新加入的仙道,则力图确立自身在“超凡”序列中独特的价值地位。
整个广济堂宛如一个思想的熔炉,光芒万丈又险象环生。
高阶修行者们引动自身道韵,让殿中光影斑斓,气息翻腾。
无论是主位的张远、季云堂,新来的琪贵妃、勋贵,还是参与激辩的修行者,甚至外围的武将如雷鸣、燕北,神情都专注至极。
张远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位发言者。
他极少插言,只是倾听、观察,仿佛在看一幅正在完成的宏大拼图。
他心中那重建不朽天庭,使国运生生不息的宏伟蓝图,正在这看似纷乱的论辩声中,借助各方智慧与碰撞,一点点地清晰着其内在的逻辑支撑与实现的可行性。
仙魔为锋锐兵甲,护卫朝堂、开疆拓土。
佛门为轮回执掌,安定亡灵、维系信仰循环。
大秦坐拥三界,人世朝堂、信仰轮回、仙魔力量。
这场汇聚皇城目光的旷世辩经,注定要持续十日。
张远收回了悠远的目光,重新聚焦于殿中一位激愤地论述“轮回之苦”的妙音寺高僧身上。
这场论辩之火,将会淬炼出他构思中的那柄重塑乾坤的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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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极殿内,烛影如渊。
十日的广济堂论佛硝烟散尽,最终站在御阶前的,唯有青阳侯张远。
元康帝屏退了所有内侍,只留殿前行走、内务府掌事余愧贞垂手侍立在殿柱的阴影里,记录君前奏对。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细微声响。
张远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巨浪:
“陛下,梁洲佛门非敌,乃我大秦未来神道基石一角。”
“论佛十日,非为驳倒僧侣,而是厘定秩序——儒道根基,佛安轮回,仙魔为刃。”
“以此三界分立之序,方可承托大秦重聚三十六洲,重建不灭天庭之伟业!”
“天庭?”元康帝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凝在张远脸上。
“是。”张远微微颔首,身躯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剑,直刺大殿的核心,“陛下乃人皇至尊,当御三界,而非困守一洲人间。”
他的话语展开一幅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宏伟画卷:
“仙魔,非我族类,其力可用!收服如玄穹妖尊之流魔主,转化东海大妖为兵。以其锋锐为朝堂兵戈,拓三十六洲疆土,震慑无涯海异族,踏平域外天魔!”
“此为天庭武库与壁垒,巡狩诸天,荡尽不服!”
“佛门,轮回之秘,唯佛法可掌!借梁洲无尽佛元,立轮回殿。敕封佛门大德执掌生死簿、过忘川,以轮回秩序接引兆亿生民真灵。消解怨戾,使神魂有归,国运生生不息!”
“佛光普照之地,即是生民信仰安息之地,亦是大秦万世基石!”
“儒道,教化根本,在统御人间!以儒家礼法定人伦纲常,行善政安民。此乃天庭矗立之基石,为仙魔兵戈提供源源血勇,为佛门轮回输送有序生魂。”
“三界运转,皆以此基为轴!”
张远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整个紫极殿嗡嗡作响:
“此三界归序,人皇御天。大秦非仅雍天之主,当为三十六洲共主,执掌三界轮回!”
“重立上古天庭道统,非是空谈,乃集大秦国运、仙魔锋刃、佛光轮回、儒道人伦为一体!”
“天庭成时,陛下即是昊天上帝,坐观万界沉浮,人族气运由大秦定鼎!”
空气凝固了。
元康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覆盖了厚重冰霜的雕塑。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那里面仿佛有亿万星河在明灭、在崩解、又在重聚。
那副画卷太过宏伟,太过震撼,让他这位执掌大秦、心怀三十六洲的帝王,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之中。
重建上古天庭?
御三界轮回?
这是超越了一代人皇的终极梦想,是将整个大秦帝国推向了开天辟地般的宿命巨轮!
阴影里的余愧贞听得浑身发颤,连手中握着的用来记录的笔都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张远描绘的图景面前瑟瑟发抖。
重建天庭!
这是何等逆天、何等疯狂、何等光耀万古的谋划!
世间哪个帝王能拒绝成为“昊天上帝”、统御三界的诱惑?!
这格局早已不是五皇子眼中区区“皇位”所能囊括,甚至连已远走青天洲、意图开疆拓土的大皇子的胸襟,此刻在余愧贞看来,也显得那么……狭隘!
青阳侯张远之所见,所谋,已经超出了凡俗帝王之业的范畴,他在为大秦,为人族,重定天命!
“此局……从何着手?”良久,元康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终于从冲击的沉默中挣脱出来,不再是单纯的震撼,而是燃起了属于帝王的、如同实质的探索光芒。
这不再是天方夜谭,而是需要他这位帝王去驾驭、去实现的滔天伟业!
张远迎着帝王那双开始燃烧起不灭野心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锋利而沉稳的弧度:
“第一步,陛下,当自梁洲始……”
烛火在殿中拉长了君臣的身影。
紫极殿的门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关不住里面这场足以颠覆整个雍天洲乃至九霄外域的谈话所带来的、无形的能量狂澜。
一个属于大秦、属于元康帝、更属于张远的天庭时代,就在这寂静深殿中,悄然开启了它命运巨轮的转向。
余愧贞深深埋下头,他知道,今日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将刻印在这个帝国最隐秘,也是最辉煌的基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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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
以大学士季云堂为主使,青阳侯张远为副使,其他高僧,儒生,加上商队总计八千余人,车马数千,在三千青阳侯亲卫护送下,带着东海宝物,前往梁洲谈判。
这是梁洲在大秦拿下梁原域全境之后提出的议和条件,确切说,这是大秦提出的条件。
车厢之中,张远与季云堂对面而坐。
车厢内,熏炉袅袅,檀香与墨香交织。
车轮碾过官道的平稳声响透过厚重的厢壁传来。
礼部员外郎孙铭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盏,殷勤地为季云堂和张远续水,脸上堆着谦恭的笑意:“侯爷此次所携东海奇珍,皆是梁洲佛门渴求之物。”
“冰魄寒玉、万年珊瑚佛珠,更有那株取自归墟裂隙的‘七叶渡厄莲’,想来必能让梁洲诸位高僧欣喜,与我大秦商贸往来定能更上层楼……”
“实乃怀柔远人,稳固雍天之上策啊。”
他语带奉承,不着痕迹地将功劳指向张远。
张远神色淡然,指尖在泛着冷硬光泽的矮几上轻轻一点,目光却穿透窗棂,仿佛落在更远的彼方,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陛下的意思,是要拿下梁洲。”
“哐当——”
孙铭手一抖,茶盏失手跌落,滚烫的茶水泼溅在昂贵的地毯上,氤氲开一片深色。
他却浑然不觉,嘴巴微张,眼珠子几乎瞪出来,失声道:“拿,拿下梁洲?就……就凭我们这些人?”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窗外庞大的车队和护持的亲卫,这人数在两国邦交中已属罕见,但要征服一域佛国?
天方夜谭!
张远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吐出两个字:“不。”
孙铭刚松了半口气。
“是我,和季大学士,两个人。”张远平静地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玩笑或狂悖,只有陈述事实般的笃定。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冻结。
季云堂端坐如渊的儒雅身躯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捻着胡须的手指定在半空,深邃的眸子里精光急闪,却最终归于一片沉静。
他没有言语,只是那份沉静下仿佛有惊涛在酝酿。
旁边的孙铭则彻底失了方寸,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上下牙磕碰发出细微的嗒嗒声,整个人像被极寒冻住,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脑海中只剩下“两个人…拿下梁洲…”这几个字在疯狂轰鸣。
车队在梁原域的巨大传送阵处稍作休整。
鼎元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朴素僧衣,神色恭敬地来到张远单独的车厢。
他已非吴下阿蒙,洞玄宗师境的气息圆融浑厚,兼修佛门金刚神通,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佛光流转。
张远并未多言,抬手一指点在其眉心。
瞬间,海量的信息洪流涌入鼎元识海——明王镇世诀的浩瀚奥义,融合了《明王镇狱图》和不动明王印的真髓。
更有那十日广济堂论佛的海量记录,儒道对佛门的诘问。
大乘与小乘的激辩,各宗各派顶尖人物关于大道根本的交锋、碰撞、乃至攻讦,字字句句蕴含道韵与法理,锐利如刀!
“嗡……”
鼎元全身剧震,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识海中仿佛有万千雷霆炸裂,有佛陀怒目,有儒圣斥责,有仙道缥缈,过往他所坚信的佛门法理在这些磅礴驳杂的信息冲击下摇摇欲坠,道心激荡,苦修多年的佛光竟隐隐有溃散之势。
他脸色煞白,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念头,良久才艰涩开口,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老师……若非您早已疏导,以无上定力与智慧为我守住心神一隅,弟子……”
“弟子今日怕已被这大道争锋震碎道基,永陷沉沦了……”
他看向张远的目光,崇敬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传送阵光芒大盛,庞大的车队连同护卫瞬间没入虚空通道。
空间夹层的罡风凄厉呼啸,斑斓混乱的光影碎片在窗外急速流逝。
蓦地,车厢猛地一震,刺耳的警报声穿透护壁响起!
第787章 不动玄武帝相
“戒备!虚空邪魔袭扰!”
话音未落,前方光影扭曲,数十头形态狰狞、混身流淌着粘稠阴影与腐朽气息的邪魔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凭空涌现,利爪獠牙泛着寒光,直扑车队而来!
腥臭污秽的意念波动,足以让意志不坚者瞬间发狂。
“何在!”
虚空之中,有沉稳的声音响彻。
“吼——!”
回应的是整齐划一、震动虚空的咆哮!
数百头由纯粹气血与金属煞气凝结而成的狰狞战兽武魂凭空出现。
金鹏展翼遮天蔽日,带着雷霆撕裂阴影;玄龟镇守光耀四极;白虎咆哮杀伐凛冽……
刹那间,金铁交鸣、龙吟鹏吼混杂着邪魔凄厉的嘶嚎响成一片!
龙骑卫动作迅疾如电,配合默契如臂使指。
刀光闪过,带着斩灭污秽的烈焰,将一头头邪魔劈成两半。
巨盾撞击,震荡波扫荡群邪。
强弩齐射,闪耀着破魔符文的箭矢如雨点般倾泻。
他们的攻击精准、高效、冷酷,每一次出手都仿佛计算过无数次,没有多余的华丽动作,只有最纯粹的毁灭力量。
车厢内,季云堂、孙铭以及一些靠近窗边的儒生、商贾和高僧,透过特制的窗口看到这电光火石间的交战,无不是面露骇然与惊叹。
那些可怕的邪魔,在这支传说中的大秦龙卫面前,竟如砍瓜切菜般被绞杀,污秽的魔血喷溅在光亮的甲胄上迅速蒸发。
孙铭嘴里的奉承话早忘了干净,只剩下本能的敬畏。
几个大乘佛门高僧眼中闪过惊异,如此纯粹的军煞之气竟能如此凝聚,实属罕见!
车队旁,三千青阳侯亲卫,他们默默注视着这场一边倒的杀戮,目光锐利如鹰。
许多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不是嘲讽,而是审视与比较后了然于心的平静自信。
他们看得分明,龙骑卫确实精锐强悍,配得上他们的传奇之名,但若论个体战力之纯粹爆发、战阵煞气之凶戾凝聚、以及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有我无敌”的气场……
他们这些同样经受过青阳侯极致操练、以玄武帝相为终极目标的亲卫悍卒,心中只有笃定。
龙骑卫很强,但我们,可以更强!
这无声的意念在三千亲卫间流淌,形成一种沉雄如山的气势。
片刻功夫,袭扰的邪魔已被清缴一空,虚空通道恢复宁静。
车队继续穿行,不多时,前方光芒汇聚,出口在望,温润祥和的佛光隐隐透入。
终于,穿越漫长虚空,庞大车队伴随着空间波动平缓地驶出了传送阵,稳稳落在了梁洲的土地上。
眼前是辽阔庄严的“万佛坪”。
一座由洁白的佛骨石铺就、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广场,尽头矗立着巍峨壮观、佛光缭绕的莲华接引殿。
车队刚刚停稳,立足未稳之际,一片庞大的、带着圣洁气息的金色佛光如同水银泻地,毫无征兆地从天际垂落,瞬间笼罩了整个车队!
这佛光温和柔顺,伴随着阵阵梵唱,隐约间散发出强大的净化与安抚力量,似要扫去旅途尘埃,洗涤沾染的虚空魔气。
一尊身披金线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面色红润如婴孩的大宗师境高僧立于广场尽头的高阶上。
其单手竖于胸前,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阿弥陀佛,梁洲普渡妙智,奉法旨接引大秦使团。”
“佛光普照,洗练凡尘,荡涤外魔侵扰,还众生清净之躯,还请贵使莫要抗拒。”
佛光普照?
洗练凡尘?
那些商贾面上露出激动和虔诚。
但这祥和表象之下,那股沛然莫御的佛元波动如同无形的重锤,伴随着佛光强势压下!
广场四周,更有七八道或隐或现的强大气息悄然波动起来,显然正是隐藏在暗处的佛门高手。
这看似礼貌的举动,实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
要在第一时间压制使团的气焰,宣告谁才是此地的主人。
孙铭脸色一白,感觉呼吸都为之一窒。
季云堂眉头微蹙,周身浩然之气本能流转护体。
鼎元眼中金光闪烁,同样运转佛功,但他刚经历道心冲击,此刻面对来自佛门根本源流的同阶大宗师威压,体内佛元竟隐隐有些不稳。
就在那庞大的佛光即将覆盖整个车队,连拉车的异兽都有些躁动不安时——
张远眼中寒光一闪,鼻间若有若无地发出一声轻哼:“哼!”
护持在使团最前方的亲卫统领陈武,甚至连请示的动作都无,仿佛早已与主帅心意相通!
他猛地一步踏出,那一步仿佛将全身的力量和所有亲卫的气势都踩了进去!
“御!”
陈武舌绽春雷!
声如炸雷,瞬间压下梵音!
“吼——!!!”
整整三千名沉默的青阳侯亲卫,动作同步得如同一个人!
长戟齐刷刷重重顿地,发出闷雷般的轰响!
头盔下的眼神瞬间化作凶兽般的厉芒!
三千股凝练到极致的先天煞气冲天而起!
如同三千根烧红的铁条投入沸腾的油锅!
浓稠的血煞之气,炽烈、狂野、霸道绝伦!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这三千股冲霄煞气并未散开,而是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掌控力瞬间在高空汇聚!
“嗡昂——!”
一声震慑天地、威压洪荒的咆哮响起!
煞气疯狂翻滚、凝聚,须臾间化作一头庞大无比的玄武神兽虚影!
漆黑的背甲上沟壑纵横,古老苍凉的符文隐现,龟首狰狞怒目,缠绕其上的玄蛇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带着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压!
这武魂战兽宛如实质,其气息之磅礴厚重、杀伐之酷烈凶悍,完全超越想象!
玄武帝相形成的瞬间,那双冰冷的竖瞳猛地看向那道笼罩下来的金色佛光,仿佛在看一种亵渎的尘埃!
“轰隆——!!!”
玄武帝相没有多余动作,仅仅是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沉!
势!
无与伦比的势!
那是千军万马踏碎山河的军势!
那是血火炼狱中百战不死的煞势!
那是凝聚了“不动玄武帝相”真意的一往无前、镇压一切的“势”!
如同太古神山倒倾天河!
那温润柔顺、看似坚不可摧的金色佛光金云,在这股纯粹的、暴烈的、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武道大势轰击之下,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
“喀嚓……噗嗤!”
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漫天“祥和”的佛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被巨锤砸中,轰然炸裂!
碎成亿万点金色的光屑,飘散消弭于无形!
“呃!”
“唔……”
广场尽头的高阶上,妙智大宗师脸上红润的光泽瞬间褪去,如同金纸,闷哼一声。
他整个人如遭重击,持着锡杖的手臂剧烈一颤,脚下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向后连退三大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佛骨石上踩出清晰的裂纹!
其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受了不轻的反噬。
四周阴影里,同时传来数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和惊呼!
那七八道强大的气息瞬间紊乱、黯淡,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收敛、沉入地下或殿宇之中,再不敢丝毫显露。
万佛坪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在场的梁洲僧人,无论地位高低,脸上的矜持、傲然、俯视,统统凝固,化作了无边的震惊与骇然!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巍然如山、煞气冲霄的玄武帝相,以及它下方那三千名沉默如铁、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般的青阳侯亲卫!
一人,一步,三千人,一合击!
梁洲佛门精心准备的下马威,连同一位大宗师和数位顶尖高手的暗施压力,瞬间粉碎!
这就是……大秦青阳侯亲卫的威势?
孙铭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死死盯着那尚未散去的恐怖帝相虚影,又艰难地转向面色平静如水的张远。
季云堂眼中精光大盛,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惊佩到极点的复杂神色。
他看了看张远挺拔如山的侧影,又看了看那煞气冲天的玄武帝相,心中关于“两人拿下梁洲”的话语,似乎不再是狂妄……而成了一个深邃可怕的布局开端。
鼎元则望着那帝相下三千亲卫沉默如渊的背影,感受着那股令他也胆战心惊的纯粹力量。
又回想起师尊张远那深不可测的威压,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尽,只剩下一种皈依般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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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佛坪一角的迎宾精舍,名为“静心禅院”,本该是清净之所。
然而五日过去,梁洲佛门仿佛遗忘了使团的存在。
除了送来日常的清水素斋,再无高位僧侣露面。
所谓的“洽谈”,更是毫无动静。
佛门将他们晾在了这里。
礼部员外郎孙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季云堂和张远的禅房前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推门闯入。
“侯爷!季大人!”孙铭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焦躁,“这……这都五天了!梁洲人把我们当摆设吗?”
“那妙智和尚自万佛坪之后就不见踪影,各处寺院大门紧闭,别说论佛切磋,连个管事长老都不肯来!”
“这样下去,别说陛下交代的重任,连脸面都要丢尽了!”
咬着牙,孙铭压住胸中怒火:“随行的高僧们坐立不安,儒生们也心浮气躁,都觉得被戏耍了!”
“就连……就连那些商队,带来的东海奇珍,竟也无人问津!长此以往,人心涣散啊!”
人心涣散。
佛门将大秦来人直接晾在这里。
厅堂之中。
季云堂坐在案前,手持一支细如毫芒的画笔,正专注地在素绢上勾勒着窗外一株古柏虬枝的苍劲纹理,仿佛孙铭的焦虑只是吹过窗棂的一缕微风。
他头也未抬,神情平静无波。
张远则站在房间另一侧,目光透过窗棂,落在外面的庭院空地上。
陈武正带领着十名亲卫,演练一套极其简洁却充满力量感的合击战阵。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筋骨碰撞的低沉闷响、脚步踏地的整齐韵律和短促的呼喝口令。
每一次配合、每一个转向都透着行云流水的默契和压抑的爆发力。
他在磨砺这柄越来越锋利的矛,似乎对眼前的困局浑然不觉。
孙铭见两位主事者如此“淡定”,更是心急如焚:“侯爷!季学士!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再这样等下去……”
张远终于转过头,瞥了孙铭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让孙铭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不来,”张远的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等又不是死了,不会走出去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孙铭头顶,震得他当场僵住!
走出去?
走出去!
孙铭呆愣了半晌,脸上的焦虑瞬间被一种恍然大悟和荒谬感取代。
是啊!
他们不是囚犯!
这里是允许通行的区域!
礼部……礼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束手束脚,只等着别人施舍机会了?
季云堂手中的笔锋微微一滞,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沉浸回他的松柏图中。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压抑已久的使团成员中荡开涟漪。
次日清晨。
压抑了许久的儒生和僧侣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怀着复杂而激动的心情,走出了静心禅院那略显憋屈的大门。
在万佛坪外围最繁华的“金莲街”,几位气度斐然的儒生,直接在一处人潮涌动的茶馆外摆下桌案。
他们并未高谈阔论。
而是铺开文渊阁誊抄的精美小册,开始朗声诵读那些在广济堂论辩中,被无数大儒大家精雕细琢、直指佛门经义中矛盾与局限的经典段落。
特别是关于轮回虚幻、避世修己与入世济民之辩。
慧觉是一个刚从附近普度寺做完早课的年轻僧人,此时正准备去茶摊喝碗粗茶。
路过时,正好听到一位年轻儒生,礼部主事王守渊的学生林知远的声音清越:“……古德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乃大乘真精神!”
“然观今某些经义,动辄言‘极乐净土’,教人厌离此土,只求个人解脱,终日念诵‘来世往生’,岂非背离菩萨‘众生无边誓愿度’之本愿?”
“视众生苦难而不顾,只顾自渡,此是小乘根基犹存!非真佛意!”
“反观我儒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于尘世间践行大道,救苦解难,此‘入世济众’之心,才是通向‘彼岸’之真正坦途!”
“佛法真谛应于此显,而非悬于空中楼阁……”
这番话引经据典,字字珠玑,直接触及了梁洲盛行的某些佛门流弊。
慧觉和尚浑身猛地一震!
他苦修的正是净土法门,每日诚心念诵万遍阿弥陀佛,以求往生。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此为正道,认为其他法门皆是外道邪说。
然而此刻,这儒生引经据典,将“大乘普渡”与“小乘自度”的区别说得如此透彻,更将其最虔诚的“念佛法门”划入了“小乘自度”甚至“避世不顾苍生”的范畴……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慧觉低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
他感觉脑海中奉为圭臬的经卷字句仿佛活了过来,彼此冲撞撕裂!
那个“只要念好佛号就能往生极乐”的坚实信念,在“弃众生不顾的自我解脱”和“入世救苦才是真佛意”的双重冲击下,轰然崩塌!
第788章 七日之后,论佛台,见证大道
“噗——”
一口心头的逆血被慧觉强行咽下,却引得周身佛元剧烈紊乱,体表隐隐透出暗金光芒又飞快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他“咚”的一声跌坐在茶馆外的石阶上。
双手抱头,眼神空洞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经文中的只言片语,仿佛道基已经出现了可怕的裂纹。
茶馆周围的行人见状,无不面露惊骇,议论纷纷。
另一边,净坛上人和几位大乘同修则选在另一街口,温和地铺开经卷,宣讲大乘佛法真谛。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以慈悲心广行方便。”
“度己更在度众生之中。”
……
这些更契合人性、更强调现世关怀的理念,对许多被繁重佛课和避世苦修压得喘不过气的底层僧人,以及内心渴望安稳的普通信众,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不少人的眼神亮了起来,开始围拢细听,有的僧人甚至在听到精采处默默垂泪。
比起思想的交锋,商队带来的实打实好处,更能点燃普罗大众的热情。
商队首领在得到张远默许后,直接在驿站旁的空地上支起了大大的“东海珍异”货摊!
当那一颗颗蕴涵纯粹水元、流转着莹润宝光的“冰魄寒玉”被摆出来时。
一串串来自深海万丈渊底、宛如天然法器、隐隐发出梵音般轻鸣的“万年珊瑚佛珠”现世。
尤其是当那株在特殊琉璃缸中载着、七片颜色各异的玉叶仿佛承载着轮回光芒、散发着奇异佛性波动、被小心捧出的“七叶渡厄莲”展露真容时,整个金莲街彻底轰动了!
“天啊!那是……那真的是冰魄寒玉!能定心魔,凝神魂的至宝!只在佛经里见过!”
“万年珊瑚佛珠!带着海天自然的佛韵,若常年佩戴诵经,增益法力!”
“七叶渡厄莲!归墟裂隙的圣物!据说能洗涤业障,增添菩提智慧!佛爷们做梦都想要的至宝啊!”
“让开!都让开!那颗最大的寒玉本夫人要了!多少佛愿力我都出!”
“滚开!谁也别跟本大爷抢那串赤珊瑚佛珠!我供奉的寺庙可是……啊!谁踩我!”
人群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向货摊,各种权贵、富商、大寺院代表,甚至一些修为不低的武僧,全都疯狂了!
争抢、推搡、叫骂、许诺,瞬间让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几个贵妇人为了靠近展示寒玉的展台,头上的金钗珠翠都被挤得歪斜,往日矜持全然不见。
更有实力强横者暗中催动法力威压想清场,结果引来数道更强大的反震,惊叫一片。
这已不是交易,而是赤裸裸的、近乎癫狂的争夺!
大秦商队带来的东海珍宝,其价值远超梁洲僧俗想象,瞬间点燃了他们心底最原始贪婪的火焰。
……
金莲街的混乱和思想冲击,如同野火燎原,第一时间传到了梁洲佛门高层耳中。
接引殿深处。
一座布满古老符文的密室内。
妙智大宗师脸色铁青。
他下首坐着华严上座、金刚院首座觉藏等大佬。
他们身上残留的气息波动,显示刚刚也感应到了外界的混乱和冲击。
“好手段!好一个‘走出去’!”妙智咬着牙,声音带着一丝尚未完全平复的震怒,“竟敢在我圣地如此肆无忌惮地散播邪说,蛊惑僧心,扰乱市井!”
“那儒生牙尖嘴利,句句诛心!大乘余孽更是助纣为虐!还有那些珍宝……”
“他们是在釜底抽薪!想从根基上动摇我梁洲佛统!”
华严上座忧心忡忡:“那大乘说法的确……颇有蛊惑力。”
“许多外门弟子和底层信众已然动摇。那些珍宝诱惑太大,再任其散播,人心将散!”
金刚院首座觉藏一拍桌子,声如洪钟:“不能再坐视了!必须立刻镇压!将这些妖言惑众者统统拘押!”
“赶回静心禅院,封锁起来!管他什么使团不使团!这是在我梁洲!”
“不错!立即调集护法金刚!”妙智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决断,“以‘扰乱圣地清静、妖言蛊惑人心’为由,将那些当街宣讲的人,还有那群胆大妄为的商贩,全部驱回静心禅院!”
“封锁院落四周,禁止任何人出入!让他们寸步难行!”
他必须强硬起来,维护佛门的绝对权威。
很快,大批身披重甲、手持佛杵、气息凶悍的护法武僧如潮水般涌向金莲街和静心禅院。
粗鲁的呵斥声、推搡的动作粗暴地打断了儒生的宣讲,驱散了听讲的民众,强行将净坛等人推搡着往回赶。
摊位上的珍宝被粗暴地盖上布遮挡,商队成员也被驱离街道。
更有一队队武僧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静心禅院包围起来,金色的佛光禁制瞬间在院墙四周升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隔绝了内外!
整个禅院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囚笼,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凝重、肃杀。
静心禅院内,恐慌如同实质。孙铭面无人色:“侯爷!季大人!他们动手了!他们把我们都围起来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外面金色的佛光禁制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季云堂终于放下了画笔,素绢上的苍松已描绘完成,虬枝如铁。
他没有看孙铭,而是望向张远,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深意。
张远走到院中,看着高悬的金色光罩,感受着外界密密麻麻的强悍气息。
外面是武僧的呵斥与佛元运转的嗡鸣。
张远的目光冰冷,只对身旁的陈武说了一个字:“破。”
“喏!”陈武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一声虎吼:“众军!帝相!”
依旧是那片不大的庭院空地。
“吼——昂——!!!”
三千亲卫的煞气如同沉寂的火山瞬间爆发!
漆黑浓烈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再次凝聚!那庞大、古老、威严、充斥着无上杀伐意志的不动玄武帝相轰然现世!
这一次,它不是在虚空通道御敌,而是直接出现在了梁洲佛国圣地的中心——静心禅院之内!
漆黑的帝相刚一显现,冰冷的竖瞳扫向头顶的金色佛光禁罩。
帝相甚至没有做出“下压”的动作,仅仅是它凝聚成形时那天然的、霸绝苍穹的“势”,就引发了空间的剧烈震荡!
“咔啦啦啦——轰!!!”
那看起来极为坚固的、由无数金刚武僧佛元凝结而成的金色禁制,在玄武帝相如同实质的威压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灯笼般瞬间爆碎!
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破碎的琉璃暴雨般倾泻而下。
恐怖的煞气冲击波如同毁灭风暴,毫无保留地席卷向院墙外!
“噗啊——!”
“呃!”
“怎么可能?!”
惨叫声此起彼伏!
包围在外的武僧军团首当其冲!
距离最近的数十名重甲武僧,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被那股超越他们承受极限的恐怖煞气直接撞飞出去,鲜血狂喷,重重砸在远处的人群或墙壁上!
他们身上的护体佛光如同泡沫般湮灭!
其余武僧亦是如遭重击,气血翻腾,阵型大乱,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稻草般踉跄后退!
玄武帝相庞大的身躯屹立于禅院上空,散发着灭世凶魔般的可怕气息。
它冰冷的眼眸如同深渊,无情地俯瞰着下方陷入惊恐慌乱的梁洲僧人!
整个万佛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僧侣、信众面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们无法理解,佛门圣地,为何会出现如此恐怖、充满毁灭气息的存在?
“张远!青阳侯!”妙智的声音终于带着惊怒欲绝的颤抖传来,他与几位高僧的身影出现在远处,脸色同样苍白,“你……你这是要与整个梁洲佛国开战吗?竟敢在圣地施展如此邪魔手段!”
巨大的玄武帝相缓缓低下头颅,它背上的玄蛇仿佛活了过来,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
张远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帝相,如同天道律令,冰冷地响彻整个万佛坪:
“开战?本侯奉大秦天子之命,为论佛而来。”
“尔等避而不见,闭门谢客。”
“我的人出来讲经说法,尔等如临大敌,武力围堵。”
“尔等既不讲理,又不讲礼,那便只剩下……”
张远的声音微微一顿,帝相身上的煞气再次暴涨,空间都为之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不堪重负。
“战!”
冰冷的“战”字,如同地狱的号角,震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妙智浑身剧震,手指颤抖地指着帝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僧衣。
厢房之前,孙铭抬头。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张远那句“两个人拿下梁洲”背后的恐怖含义。
青阳侯是真的可以凭借这绝对的力量碾压,逼梁洲就范!
不谈?
那就打!
打到愿意谈为止!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苍老、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智慧的声音,穿透了弥漫的煞气,如同暮鼓晨钟般响起,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阿弥陀佛。”
“青阳侯息怒,是贫僧等怠慢了。”
“请侯爷、季大人,诸位贤达,移步万佛坪中央——论佛台。”
“七日之后,我梁洲佛门,与大秦使者,于此地,开坛论佛,分辩大道!”
一位身披朴实麻布僧衣、面容枯槁犹如古树、手持一根木制九环禅杖、气息深邃如海的老僧,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看向张远,目光如古井无波。
张远的目光与那老僧对视片刻,玄武帝相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煞气缓缓收敛,但并未散去,如同一座蓄势待发的太古神山,依旧沉默地压在每一个梁洲人的心头。
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好。”
“七日之后,论佛台,见证大道。”
玄武帝相的虚影缓缓淡去,但那恐怖的威压似乎已烙印在了这片圣地的空气中。
静心禅院周围的金色囚笼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七日之后一场注定震动三十六洲的佛门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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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佛坪。
论佛台。
七日之期转瞬即逝。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洒向万佛坪时,这佛国圣地已彻底化为人的海洋、气的汪洋。
论佛台,一座以整块亿万年菩提神木为基、雕刻百万佛经古纂的巨型圆形佛坛。
矗立在万佛坪的最中央,高约十丈,方圆百丈,其神圣庄严足以令任何人心生敬畏。
坛分三层,层层迭迭,宛如自地底升起的九品莲台。
此刻,这三层佛坛以及围绕佛坛千丈范围内,早已是黑压压一片,水泄不通。
空气因百万人汇聚的气息而变得粘稠凝重。
低沉的梵唱汇聚成笼罩天地的声浪。
在这片肃穆之下,是无数道紧张、期待、惊疑的目光。
上层佛台,端坐着梁洲佛门真正的底蕴。
九位身披紫金袈裟,脑后佛轮如大日悬空,气息或浩瀚如海、或渊深似渊、或凌厉如刀的“上僧”闭目盘坐。
为首者,正是七日前面容枯槁,手持九环木禅杖的神秘老僧。
此刻他双目微瞌,如同泥塑金雕,气息却与整个菩提佛坛融为一体,晦涩难明。
金刚院首座觉藏、华严上座等名动一域的大德高僧,皆位列其旁。
连同其他数十位气息磅礴的洞玄法身境高僧,构成了梁洲佛门最高层的力量象征。
妙智大宗师也在其中,脸色凝重地扫视着下方。
中层佛台人数更多,汇聚了梁洲各大小寺院方丈、长老。
以及梁洲本土护法神将、修为高深的游方僧人,足有数百之众,佛光升腾,连成一片,似一片金色的莲海。
其中明王宗的几位尊者格外醒目,身着炽焰纹路袈裟,身上流淌着刚猛霸烈的明王真意,面色冷峻。
下层及外围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无数虔诚的信徒、普通僧众、苦行僧以及梁洲各界人士,如同最虔诚的浪涛,涌向论佛台的方向。
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际。
若非护场武僧竭力维持秩序,早已寸步难行。
空气中弥漫着狂热与庄重交织的奇异氛围。
在佛台正对面特意开辟出的区域,大秦一方的阵营吸引了无数目光。
大学士季云堂身着深紫麒麟补子官袍,面容清癯,眼神平静而睿智,宛如定海神针端坐中央。
其身旁是身着玄纹道袍、仙风道骨的随行仙道高人和几位儒门大宗师。
净坛上人、慧心等大乘佛法代表肃立一旁,神色带着一丝期待与凝重。
孙铭、王平以及数十位大秦年轻儒生、学官则站在后方,每个人都神色紧绷。
感受着这煌煌佛国的无边压力,心中对大秦使团的倚仗更多了几分。
日晷的指针终于指向了约定的时刻。
“嗡——”
一声沉厚悠远的佛号响起。
并非源自一人口中,而是佛坛最上方那位手持木禅杖的老僧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音韵。
瞬间压下数十万人的低语与梵唱,清晰地响彻整个万佛坪。
“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今日蒙大秦天朝使团不远万里赴我梁洲,共论大道,实乃幸事……”
老僧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古泉流淌,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正准备阐述此次论佛的宗旨,点明梁洲对法统、对大秦东传态度等核心议题的立场——
“且慢!”
一个比佛号更沉、更硬、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骤然炸响!
这声音并非咆哮,却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撕裂了老僧营造的安宁气场,硬生生打断了这开场白!
“唰!唰!唰!”
数十万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牵扯,瞬间聚焦于一点!
声音的源头,大秦阵营之前。
一人排众而出。
正是青阳侯,张远!
第789章 你们要公平?好!本侯给你们公平!
此刻的他,与平日里收敛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没有身着侯爵蟒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金边的修身长麾,身姿挺拔如标枪。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一步踏出!
“轰隆——!”
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整个论佛台乃至周围大片空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空气猛地一沉!
许多修为稍浅的僧众和信众瞬间感觉胸口一闷,气血翻腾,脸色瞬间煞白。
张远并未刻意催发罡煞,但汹涌如太古火山般的气血真元与磅礴如渊海的武道罡煞,随着他前行竟抑制不住地自行翻涌、沸腾!
周身三尺之内,空气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光线在其中折射出瑰丽却危险的涟漪!
“嘶——!”
“他?!”
“这是……肉身!!!”
佛台之上,妙智大宗师瞳孔骤缩,险些失声!
上座、首坐们,甚至是中央那枯槁老僧一直闭合的双眼也猛地睁开,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与惊愕!
那并非法身、金身之类的能量投影,而是纯粹的、强悍到超越了凡俗理解界限的肉身在释放其威压!
那股力量之浑厚、之霸道、之凝练,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美感,隐隐透出一种凌驾于宗师,乃至于大宗师之上的不朽意味!
超越了大宗师,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传说中肉身成圣的境界!
仅仅是踏步前行,那无声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佛门众多高僧法身境的高手都为之变色!
那位开口的老僧,被称为“木杖上尊”的存在,此刻眼神深邃地锁定张远,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质询。
“张侯爷?此乃论佛讲经之台,我梁洲佛门齐聚,与大秦论道之时。你……这是何意?大秦……又是何意?”
他问出了所有梁洲僧人心中翻腾的疑问,带着佛门圣地被冲击的怒火和被力量震慑的忌惮。
大秦虽强,可也不能不讲理。
而对于梁洲佛门来说,如果大秦不讲理,更好。
那更显得大秦蛮横。
张远在距离大秦阵营数丈之外停下脚步,正面对着佛坛最上层的梁洲诸僧。
他面色冷硬,目光如电,扫过那层层迭迭的金色莲台。
最终在明王宗几位尊者身上略作停顿,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何意?讲经论道,自然要讲。不过,在那之前,本侯今日到此,还有一件私怨,须在此了结!”
“私怨?”木杖上尊眉头微皱。
“数年之前,”张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敲击在所有人心上,将多年前那段隐秘瞬间揭开,“本侯机缘巧合踏入这梁洲天地,孤立无援!却遭明王宗数位尊者,连同般若禅林禅心等人,布下天罗地网,联手围杀!”
“更有那万丈明王金身,倾天巨掌欲置本侯于死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无论是梁洲僧众还是大秦一方,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段尘封往事!
明王宗的几位尊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那时,我不过是梁洲眼中的异端,是一介待宰的过客!”张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气,“若非大秦龙骑卫顾苍将军撕裂虚空相救,本侯早已化为枯骨葬身于此!”
“这口郁结多年的恶气,如今既然本侯堂堂正正再临梁洲,焉有不出一出之理?!”
“轰!”
这赤裸裸的复仇宣言,夹杂着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数十万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明王宗那几位尊者身上。
大秦阵营,季云堂目光闪动,孙铭、王平等人则是激动得浑身微颤,原来青阳侯与梁洲佛门,竟还有如此深仇!
那位枯槁老僧木杖上尊,脸色更加深沉。
他没想到张远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将这段梁洲不愿提及、甚至可能试图掩盖的“旧事”直接掀开!
“阿弥陀佛!”佛台中层,一位身材魁梧、气息刚猛如狮的明王宗尊者猛地站了起来。
他身着赤红袈裟,周身隐隐有忿怒明王虚影流转,正是明王宗地位极高的炽火尊。
他强压住因张远恐怖气息带来的惊悸,厉声道:“张远!青阳侯!你休要颠倒黑白!”
“当时乃是你擅闯我梁洲,身份不明,行踪诡秘,又身怀诡异龙力,我明王宗与数位同道只是依律守护净土,驱逐外魔!”
“你今日挟大秦威势旧事重提,分明是寻衅滋事!难道大秦使团出使,就是为了公报私仇不成?”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试图占据道理高点。
“好个守护净土!好个驱逐外魔!”张远冷笑,“论佛?本侯以武道压你佛门,你们觉得不公平?”
“当然!”炽火尊昂然道,“此乃论佛台,当以佛法教义分高下!”
“你大秦号称武道为尊,难道只敢恃强逞凶,不敢与我梁洲论一论佛法真谛?”
这是梁洲佛门一贯的思维定势,也是他们试图将张远逼回“规则”范围内的策略。
张远嘴角蓄起一丝轻笑,目光却锐利得仿佛要看穿炽火尊的灵魂:“论佛?可以。但本侯今日这口气,一定要出。你们要公平?好!”
“本侯给你们公平!”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迥异于之前狂暴气血罡煞、却更加威严浩瀚、仿佛连接着无上佛界的神圣气息,轰然自张远体内爆发!
“明王,镇世!”
低沉梵音在众人心头炸响!
嗡鸣声中,一尊庞大到顶天立地、通体绽放着纯粹无比、仿佛由凝固赤金铸造而成的忿怒明王法相,骤然出现在张远身后!
此法相,三目怒张,獠牙外露,手持金刚杵、烈焰剑、降魔锁链等法器,周身环绕着足以焚烧邪魔的炽白佛焰!
威严、霸道、神圣的气息如同九天星河倒卷而下,与下方张远那具肉身入圣的躯壳交相辉映,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佛魔一体的宏大场域!
“明王金身!”
“这……这怎么可能?!”
“明王法相?!纯正无比的明王真意!”
“青阳侯……他怎么会我佛门至高无上的明王印?!”
“大秦武道封侯之人,为何能修成如此恐怖的佛门大神通?!”
无数惊呼声,伴随着难以置信的吸气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万佛坪!
梁洲僧众,从上尊到最底层的沙弥,全都瞠目结舌,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这颠覆性的画面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
大秦儒道学子们同样目瞪口呆,旋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崇拜!
净坛上人等大乘修士更是眼中精光暴涨,口中默念佛号,充满了赞叹。
炽火尊和那几位明王宗尊者的表情更是瞬间凝固,从质问的强硬变为一种极度的荒谬和惊骇!
看着那尊远比自身明王真意更加精纯、更加磅礴、更具神威的忿怒明王,他们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颤抖!
张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之上的雷霆,又似明王宣判般响起,回荡在死寂的万佛坪:“明王宗!本侯修的是明王印,护的是金刚怒目!”
“你们不是信奉明王吗?不是修持明王真意吗?今日,本侯就以这真正的大日如来忿怒相,压一压尔等这扭曲的‘法门守护’之道!”
“看看你们所拜的明王,护不护得了你们当年围杀本侯的‘果’!”
“要公平!这便是尔等所求的公平!以明王对明王!”
说话间,张远背后那庞大无匹、金光璀璨的忿怒明王缓缓抬起了手臂。
那只曾经在梁洲上空狠狠压下,差点将当年那个被围杀的年轻人碾碎的巨大手掌!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那个惊心动魄的战场!
只是,当年那高高在上、威压无敌的万丈明王,此刻却化为了那金台之下的巨大金色身影。
代表着梁洲明王宗的法理正统象征!
而当年那在巨掌下苦苦支撑、濒临绝境的年轻人,如今不仅屹立天地,更以其恐怖无边的肉身承载着更加神圣威严的明王金身,缓缓抬起了逆伐命运之掌!
“不!”
炽火尊发出惊恐的嘶吼。
他和其他几位尊者疯狂催动毕生佛元,身后同样浮现出巨大的、带着各自理解但远不及张远金身纯粹和浩瀚的明王法相,本能地试图抵抗、试图证明自己的道统!
四股庞大的明王虚影瞬间在半空对峙!
金光照亮万佛坪的天空!
但张远背后的那尊金身,其凝练、其神韵、其蕴含的煌煌大日真意,高下立判!
“镇压!”
张远眼神冰冷,口吐箴言。
他身后那尊明王金身抬起的巨掌,毫无花哨地,带着一种返璞归真却又蕴含着十方山河、龙象巨力的无上意志,向着炽火尊等人凝聚出的明王法相,以及他们身下的中层佛台区域,缓缓压落!
不是能量对轰,而是道则的碾压!
是正宗对旁门!
是大圆满对残缺!
金色的巨掌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水面般剧烈扭曲凹陷,炽火尊等人催发出的护体佛光、明王真意,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寒冰,迅速消融、溃散!
他们身后那尊竭力凝聚的集合体明王法相,发出一声哀鸣般的怒吼,在沛然莫御的金光洪流冲击下,寸寸崩裂,化为漫天光雨消散!
恐怖的威压没有停止,笼罩而下。
炽火尊等三人如遭万仞山岳重击,护体罡气瞬间炸裂,面色由铁青转为惨金。
“噗——!”
三人齐齐狂喷出蕴含着金色佛元光芒的鲜血!
“咔嚓!”
几声刺耳的骨骼断裂声响起!
三位洞玄法身境的明王宗尊者,竟然被这隔空一掌的佛威冲击波,硬生生压得腿骨断裂,双膝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坚硬的菩提木佛台上!
屈辱!
无与伦比的屈辱!
他们跪伏在了论佛台上,跪伏在梁洲数十万僧俗的目光之前,跪伏在那枯槁老僧和九位上尊之下!
而将他们镇跪的,并非纯粹的武道蛮力,赫然是他们明王宗视为根本、修持一生的明王之力!
天地俱寂。
只有那磅礴的金光依旧弥漫,张远身后那尊威严的忿怒明王金身缓缓收手,俯视着台下跪伏的身影,如同在审判过去的因果。
这金身,已非昔日虚影。
张远以肉身入圣之境为基,融合自身佛元珠、感悟珠,对明王真意的理解早已超越当年那尊徒有力量的万丈明王,化为近乎真实不虚的明王真身!
那流淌的金光,蕴含着佛门至上的刚猛、无上正法、镇压邪祟的无上意志!
这就是他给“公平”二字,最震撼、最霸道的诠释!
明王的金光,此刻映照在万佛坪每一个梁洲僧人的脸上,如同无声的嘲弄与冰冷的重锤。
主持论佛台的枯槁老僧木杖上尊,看着台上尘埃落定、三位明王宗尊者屈辱跪伏的景象,枯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几分,眼中古井无波。
他缓缓转动目光,落在佛光与煞气缭绕、如同降世明王般的张远身上,声音低沉却穿透全场。
“阿弥陀佛。青阳侯,私怨已了。这几位师侄当年行事或有失当,已承此果。”
“恩怨两清,现在,可以论佛了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试图将刚刚掀起的滔天巨浪平息下去,将所有人拉回到论佛辩经的正轨。
万佛坪上数十万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张远身上,等待他的回应。
许多梁洲僧人暗暗松了口气,期待能避开这武夫锋芒,进入熟悉的辩经领域。
然而,张远周身那冲霄的血煞并未收敛半分。
身后顶天立地的忿怒明王金身反而越发凝实、光芒愈发炽盛。
那双燃烧着赤金的眸子如同两颗太阳,冷冷地俯视着整个万佛坪。
在木杖上尊话音落下的瞬间,张远缓缓摇头。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绷紧了所有人的心弦。
“上尊错了。”张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字字清晰,传遍十方,“刚才解决的,不过是张某一点微不足道的旧日私怨。”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电,扫过佛台上每一位上尊、高僧的脸。
扫过那层层迭迭的金色莲台,扫过那数十万张或期待、或茫然、或愤慨的面孔。
他体内沉寂的力量如同深渊般开始剧烈翻涌,身后庞大的明王金身亦发出低沉的共鸣。
“现在。”张远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轰隆——!”
这一步踏出,整个庞大的菩提木佛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以他落足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震荡波呈环形炸开!空气爆发出撕裂般的尖啸!
“张某要解决的,是大愿!”
第790章 镇天司张远,以武问道,请!
“大愿?!”众人心中剧震。
张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带着一种撕裂苍穹的霸烈与决绝。
“世人皆言神佛高渺,佛法玄奥,凡尘不可触!”
“梁洲自诩佛门圣地,诸僧高高在上,掌轮回之理,视凡俗如草芥尘埃!张某不服!”
他背后的忿怒明王金身三目怒张,爆发出比烈日更刺眼的光芒,手中金刚杵、烈焰剑嗡鸣震颤,似乎下一瞬就要撕裂这片天穹!
浩瀚磅礴的佛元混合着凝炼如实质的武道罡煞,形成一股席卷天地的威压风暴!
“今日,张某便以凡俗武夫之身,修佛门明王功法!”
“以这‘明王镇世诀’所化之杀伐金身,代行怒目金刚之道!”
“我要在这梁洲圣地,万佛之前,问一问,战一战,印证一场!”
“看看我张远这凡尘俗胎所修之‘凡俗之佛’,能否撼动尔等口中那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诸天神佛’!”
“梁洲佛门,谁来——应战?!”
最后四字,如同亿万金钟齐鸣,夹杂着龙象嘶吼、雷霆咆哮的威势,化作一道实质的音波洪流,狠狠撞向整个佛台顶层!
“轰——!”
整个论佛台剧烈震颤!
上尊所在的金莲区域亮起无数古老佛文,竭力抵抗这充满亵渎与战意的喝问。
那些修为稍浅的长老、僧人被这混合了佛魔意志的声浪冲击,脸色煞白,甚至有人“噗”地喷出血来。
狂妄!
惊天动地的狂妄!
凡俗之佛?
挑战诸天神佛?!
这已不是论佛,是彻底掀翻了桌子,是要以绝对的力量,踏着梁洲佛门立起的招牌!
不是说好论佛的吗?
当初梁洲退让,不就是军伍之争,不是大秦之敌吗?
“咤!”
一声同样古老而宏大的梵音,如同定海神针般刺破张远的喝问风暴。
妙智大宗师再也忍耐不住,一步从莲台上踏出,周身金光暴涨。
脑后一轮近乎化为实质的金色佛轮凝聚,磅礴的大宗师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他是护法金刚一脉的代表,修的正是刚猛无铸的佛门神通。
“张远!佛门圣地,岂容你如此放肆!凭你区区武夫伪佛,也敢妄言挑战我梁洲真佛?!”
妙智须眉皆张,僧衣鼓荡,双手结印,一道百丈高的忿怒金刚护法虚影在其身后浮现,气息宏大刚硬。
“伪佛?真佛?打过便知!”张远眼中战意如烈火燃烧,一步踏空,身形已如瞬移般出现在半空之中,与妙智遥遥相对。
他甚至没有催动身后的庞大明王金身攻击,而是右拳紧握,纯粹的肉身之力激荡空间,一层层细微的裂痕在他拳头前方蔓延。
“镇天司张远,以武问道,请!”
话音未落,一拳已平平击出!
没有花哨的光芒,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凝练到了极致的力量!
这一拳打出的瞬间,仿佛虚空都被压缩、抽空,带着一种破灭万法、镇压天地的无上意志!
“砰——咔嚓!”
妙智结出的护体金刚法印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什么?!”妙智骇然色变,全力催动金刚法相阻挡。
但那拳劲如同贯穿了时空界限,狠狠印在那高大的金刚法相胸口。
“轰——!”
刺目的金光爆闪,百丈金刚法相胸口直接被洞穿一个巨大的空洞,随即如同被砸碎的琉璃般寸寸崩解!
“噗!”
妙智如遭雷亟,口中金血狂喷。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回佛台边缘,气息萎靡不振,面如金纸!
一拳!
仅仅一拳!
大宗师境的护法金刚,连张远的“正身”都未逼出,便被其纯粹的肉身之力,轰碎了护法金身!
满场死寂!
落针可闻!
梁洲僧众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那可是金刚院最强的护法大宗师之一啊!
“还有谁?!”张远傲立虚空,目光如电射向佛台顶层。他身后的明王金身睥睨四方。
“阿弥陀佛!”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般若禅林一位闭目枯坐的老僧睁开了眼,眼中智慧光芒流转,不见怒色,却有万千玄机生灭。
“青阳侯,以力压人,非佛法正道。且看贫僧‘空相无痕’!”
他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抬起一指。
指尖一点微小的“卍”字佛印旋转,散发出切割空间、抹消万物的意境。
没有庞大的能量风暴,却让人心神摇曳,仿佛灵魂都要被那“空”所吞噬。
这是般若禅林以智慧对敌的法门,直指心念破绽。
张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口中却道:“空而不空,执于空相,反落痕迹!看我破你!”
身后明王金身不灭,张远自身却一步踏出,竟主动将心神投向那抹“空”意!
然而就在接触的刹那,他眼中陡然爆发出比明王忿火更炽烈的光芒。
一股沛然莫御的“不动”意志瞬间取代了一切!
“我心如磐石,意如金铁!镇!”
“嗡——!”
那旋转的“卍”字符印仿佛撞上了无形的神山,哀鸣一声,瞬间崩散!
老僧身躯一震,闷哼一声,眼中智慧光芒黯淡下去,口角溢出鲜血。
他败了,败在对方那近乎于道的武道意志之下!
紧接着,千叶宗一位以佛门遁术闻名的高僧化作千道流光,试图迷惑突袭。
涅槃宗一位老僧枯荣转换,生机死气流转不定。
妙音阁长老奏响迷魂梵音。
苦寂禅宗尊者释放无边枯寂意志……
八位来自不同宗派、掌握了梁洲顶尖佛门秘法的大宗师或上僧级人物,怀着悲愤、决绝或是印证道法的复杂心情,一个个从佛台上踏出!
然而,结果并未改变!
无论是以巧破力、以玄破刚、以幻乱真、以意境侵蚀……
在张远那肉身入圣的绝对壁垒、明王镇世诀的浩瀚佛威、以及一颗千锤百炼、万法不侵的无敌道心面前,全部溃败!
张远的战斗方式返璞归真。
或一拳破万法,直接轰破对方引以为傲的法相神通。
或任由对方意境加身,以不动意志碾压一切虚妄。
偶尔明王金身显威,烈焰剑劈开音浪,金刚杵砸碎枯荣幻境,降魔锁链束缚万千流光……
每一战,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分出胜负。
“嘭!”
“噗通!”
“轰隆!”
一位位在梁洲威名赫赫的高僧,如同下饺子般从空中坠落,砸在佛台之上,面如死灰,气息紊乱,再无一战之力。
八战八胜!
皆是碾压!
万佛坪上的气氛已经从骇然变成了死寂,然后是弥漫开来的恐慌与不可置信。
大秦使团那边,季云堂目光深邃,鼎元激动得浑身颤抖,孙铭更是彻底呆滞。
当第八位,一位苦寂禅宗的上僧被张远的明王怒吼生生震散其枯寂意志领域,吐血萎靡落地后,整个万佛坪仿佛只剩下风的声音和那尊立于半空,如同战神般的身影。
他周身流淌着金与赤交织的光芒,那是佛元与气血达到巅峰交融的异象。
背后的忿怒明王金身此刻不再是单纯的虚影,仿佛与他的肉身融为了一体,散发出凌驾于大宗师之上、触摸到更高层次的恐怖威压。
在这片无雍天洲大道法则压制的梁洲,他肉身成圣的力量终于能肆无忌惮地释放,通天彻地!
张远的目光,平静而冰冷地扫过梁洲佛台的最顶端,扫过那仅存的九位上尊。
他缓缓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却像亿万雷霆在每个人心底轰鸣,带着碾压一切的煌煌之威:
“九战九胜。梁洲佛门,还有谁——可堪一战?!”
这声质问,如同天帝法旨,轰然回荡在论佛台每一个角落。
庞大的明王金身随其意志发出无声的咆哮,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向顶层九位上尊所在的金莲!
整个菩提木佛台在那恐怖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咯吱呻吟声,仿佛随时可能崩塌!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最中央,那一直如同磐石般枯坐、手持木禅杖的老者木杖上尊!
梁洲佛门最后的擎天之柱!
木杖上尊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骤然亮起两点足以焚尽虚空的金芒。
他那枯槁的身躯并未站起,甚至没有一丝法力外泄的波动。
但整个论佛台,不,是整个万佛坪所在的天地,都骤然被一股浩瀚、古老、仿佛与脚下这片佛门圣地亿万年积累的信仰愿力融为一体的意志所笼罩。
这意志并非如张远那般霸烈外放,而是内敛如深不见底的归墟,带着一种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厚重与苍茫。
他的气息无声地攀升,迅速超越了之前任何一位上尊。
也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理解的范畴,隐隐触碰到另一个莫测高深的层次。
那是在传说中,凌驾于问道境之上,能与浩瀚洲陆意志共鸣的境地!
万佛坪的空气粘稠如同实质,菩提木佛坛上镌刻的古老经文自发亮起,流光溢彩,似乎在呼应着这位圣地守护者的苏醒。
数十万僧俗在那无形的威压下几乎窒息,连时间都仿佛被凝固。
木杖上尊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跨越了万载光阴,精准地落在张远身上。
他手中的木制九环禅杖轻轻一顿地面。
“咚——”
一声并不洪亮,却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的轻响荡开。
“青阳侯。”木杖上尊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和抚慰,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与空灵,“你肉身通玄,明王法相已得大自在真意,武道与佛法交融至此,老衲亦是生平仅见。”
“若你执意在此圣地,以纯粹的力量与我梁洲佛门分生死高下……”
他深吸一口气,一股超脱凡尘、沛然莫御的磅礴气机骤然拔地而起,直冲霄汉!
“……那么,便请移步天外虚空!此地乃我佛门亿万信众心灵净土,非生死之斗场。”
“老衲虽自知胜算渺茫,但为护佛法尊严、圣地清净,纵使燃尽这一身枯骨朽躯,亦当以死相拼,阻你于此!”
话音落下的瞬间,木杖上尊身上爆发出的气机与张远那焚天之怒的明王威势在虚空中轰然对撞!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眩目的光芒。
只有无声无息、却能让所有修行者灵魂颤栗的恐怖涟漪在万佛坪上空疯狂扩散、湮灭。
空间被撕扯出蛛网般的裂痕,又在佛坛流转的愿力和两大强者的意志下勉强维系。
大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整个万佛坪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所有人心头的弦都已绷到了极致!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演变成毁天灭地般碰撞的时刻,一个清越、温和却自带抚慰人心力量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刺入了这狂暴的对峙漩涡中:
“木杖上尊。”
开口的正是大学士季云堂!
他自大秦阵营中从容起身,儒雅的紫袍在涌动的风暴气浪中纹丝不动。
眼神清澈而睿智,直视着佛台顶端的木杖上尊。
“上尊大师不惜己身、护卫净土的这份慈悲心与无畏心,令云堂敬佩。”
“此等胸怀,此等担当,正是大毅力、大恒心、大愿力的体现!何其难得,又与我大秦陛下此刻胸中的慈悲与雄心,遥相呼应!”
季云堂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盖过了一切无声的威压碰撞,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心神紧绷的人耳中:“此次我大秦天朝使团奉陛下圣命远道而来,不为寻衅,不为征服。”
“陛下所愿者,便是观梁洲佛门有无此等大毅力、大恒心、大愿力,能否承托得起更为宏大的天命,肩负得起一洲乃至三界轮回之重责!”
他双手郑重托起一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由明黄色龙纹帛布包裹的卷轴。
那卷轴本身并无强大气息,但上面蕴含的煌煌帝王之气与大秦国运印记,却让所有有修为之人心中一凛。
“此为吾皇元康陛下亲笔所书。”季云堂目光扫过佛台上诸僧,最终定格在木杖上尊脸上,“乃是陛下为大秦未来,为天下苍生所设之宏图——‘三界六道重订,佛门执掌轮回’方略。”
“梁洲佛门,乃陛下心中维系轮回秩序之基石,非敌也!此乃真正的不朽功业之始!请上尊大师……过目。”
他指尖轻送,那卷龙纹帛书如同被无形的云气托举着,平稳而坚定地飘向佛坛最顶端的木杖上尊。
木杖上尊的眼神,在季云堂开口时便锐利如刀。
但当那卷帛书飞来,当他看到上面清晰的国运印记,听到“三界六道重订,佛门执掌轮回”十二字时,他古井无波、似已堪破红尘万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清晰的裂痕!
第791章 明王镇世金轮!
木杖上尊的瞳孔先是猛然收缩,如同针尖,其中映照出那卷象征着一个前所未有格局的帛书。
紧接着,他那枯槁的面皮难以抑制地微微抽动起来,持着禅杖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之色,显示出内心正经历着何等剧烈的海啸!
那并非恐惧,亦非狂喜,而是一种巨大的、彻底颠覆了他认知的震撼!
一种被宏大到超越想象、却偏偏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未来蓝图所冲击的茫然与……眩晕!
以他深不可测的修为,接卷的动作竟出现了一丝凝滞。
当帛书入手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仅是沉甸甸的帛书重量,更是仿佛亿万苍生魂魄的重量!
还有……那足以让整个梁洲佛门登天一跃、成为大秦国运乃至三界秩序核心基石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许诺!
他迫不及待,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小心与凝重,解开了帛书上的龙纹丝绦。
帛书在他手中徐徐展开。
时间仿佛停滞。
木杖上尊的目光死死钉在帛书上,苍老的身躯一动不动,惟有他那花白的眉毛和持卷的手在微微颤动,暴露出内心的惊涛骇浪。
帛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炸雷在他识海中轰响。
人皇御天、佛主轮回、仙魔为锋、儒理为基……
每一个环节都缜密宏大,将梁洲佛门的地位前所未有的拔高到了一个战略支点的位置,不再是割据一方的佛国,而是未来三界秩序中不可或缺、手握生死轮回权柄的关键一环!
这绝非战书,这……是通往佛门万世不朽的阶梯邀请函!
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震骇、茫然、不可思议的复杂目光望向季云堂,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位大秦使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帛书传递给身边另一位同样目瞪口呆、气息都变得紊乱的上尊。
帛书在佛台顶层几位最核心的上尊手中快速传递着。
没有惊呼,没有喧哗,只有一片死寂。
每一位接卷者,无论是金刚院首座觉藏,还是华严上座,或是妙智大宗师,在看清卷中内容后,无一例外地脸色骤变!
有的浑身剧震,有的失神呢喃,有的倒吸冷气,更有的眼神瞬间被贪婪和狂喜点燃,却又被那宏大蓝图蕴含的责任所震慑……
最终,所有上尊、首座们的脸上,都只剩下一种无法掩饰的震惊与巨大的茫然失措。
他们心中千万年来固守的“圣地净土”与“梁洲佛国”概念,在这份蓝图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陌生、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大秦佛门”!
外围的无数高僧虽然不明顶层的帛书具体内容,但看到木杖上尊和诸位首座那从未有过的失态反应,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焦灼地互相交换着眼神。
而人群中那些听闻“重建轮回”、“佛门执掌”字眼的普通信众、百姓,则爆发出了巨大的激动和热烈的议论。
嗡鸣声迅速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轮回?我们死去的亲人有机会再得安息?”
“佛门执掌轮回?那岂不是……”
“大秦……真的要让我们佛门做这么大的事?”
季云堂看着佛台上诸僧从震惊到茫然,再到隐隐浮现的激动与挣扎,平静而清晰地再次开口。
声音传遍全场。
“上尊大师,诸位大德。陛下深知佛门精义,更亲眼目睹青阳侯以武道印证佛门大法。大秦有无敌的兵锋,”他目光扫过陈武等三千玄武帝相亲卫,那铁血的煞气即便收敛,也让人心悸,“更有如青阳侯这般,将佛门功法修至前所未有的化境、足以媲美远古明王真身的绝世强者!”
“我大秦对佛门大道,毫无排斥之心!”
他略微提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在皇城广济堂,曾汇聚儒释道顶尖人物,十日论佛!而最终朝野公认——”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木杖上尊,一字一句道:“佛门,乃是我大秦国运根基之一!佛光普照之地,即是生民信仰安息之地,亦是大秦万世之基石!”
这番话,不仅肯定了梁洲佛门的地位,更是将那十日论佛的最高成果、大秦内部的共识公诸于众!
无数梁洲僧人神色剧变,有激动,有释然,有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在眼中交织。
原来,在大秦高层眼中,佛门的价值早已超越藩篱,被纳入了帝国最核心的版图!
季云堂双手作揖,对着木杖上尊的方向朗声道:“故此,本使斗胆提议,今日这场震动三十六洲的盛会,便不再论个人之高下,小乘大乘之细枝末节。”
“我等何不——共论那‘重建轮回’之伟业?!如何让佛法在此宏图中,真正践行其普度众生、安定三界的无上宏愿!”
木杖上尊的目光从手中的帛书抬起,再次落在季云堂身上,最终缓缓扫过身后那些目光灼灼、早已被卷中蓝图点燃了内心野火与弘愿的诸位首座、上尊。
他能看到觉藏眼中燃烧的激动,华严上座脸上的沉思与意动,妙智眼中的复杂与一丝跃跃欲试……
木杖上尊沉默了足有三息,整个万佛坪的呼吸都随之停滞。
终于,他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仿佛一股无形的巨石落地,整个万佛坪的气氛骤然一松,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声浪!
虽然大多数人尚不明具体宏图,但那“共论重建轮回”的议题,以及木杖上尊的应允,足以让所有佛门中人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光明的未来!
佛台顶层,除了被张远镇压后萎靡的几人,其余上尊、首座们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喜之色!
这个“共论”的邀请,不仅给了梁洲佛门天大的台阶下,更是一张通往至高权柄的无形门票!
站在季云堂身后的孙铭、王平等大秦官员,直到此刻,才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青阳侯那句“我和季大学士,两个人就能拿下梁洲”的真正含义!
青阳侯的无敌金身,是打破一切障碍、威慑诸佛的破天之矛!
季大学士所持的“重建轮回、佛门执掌”的方略,则是引领梁洲佛门踏上新朝战车、乃至将其融入为车轴基石的巨大诱饵!
这一刚一柔,一威一利,刚柔并济,才是真正的“王道”手段!
无需千军万马攻城略地,只需这两人携大势而来,展示实力与蓝图,便足以让整个梁洲佛门核心层心甘情愿地敞开大门,绑上大秦这辆注定开向三界至尊的战车!
论佛台上,宏大的佛理辩难终于围绕着那惊天动地的“轮回重建”徐徐展开。
诸位上尊、高僧引经据典,思辨玄奥,不再是争论敌我高低,而是探讨如何在大秦的方略框架下,最大程度地发挥佛法奥义、完善轮回秩序。
而张远,在冲突平息、论佛进入正轨后,便悄然退开一步。
明王宗的几位长老,包括那位双腿折断、跪伏在地、此刻看向张远眼神中已充满无比敬畏甚至崇拜的炽火尊,强忍痛楚,恭敬地来到他面前。
“明王……张侯爷。”炽火尊声音艰涩而敬畏,甚至不自觉用上了更高的尊称,“宗内祖师殿……历代明王真意图……恳请侯爷……移步指教。”
他几乎是跪着说完了这句话,其余几位尊者亦是深深垂首,姿态放到了最低。
张远那纯正的明王真意,早已超越了明王宗的一切理解,在他们心中,张远已然是行走人间的真正明王化身!
张远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在几位尊者的引领下,穿过了尚沉浸在震撼与激动情绪的人群,走向了位于万佛坪深处、象征着明王宗无上传承的祖师殿。
……
祖师殿古朴恢弘,殿内幽深。
四壁之上,绘满了历经无数岁月沉淀的古老壁画。
壁画内容并非单一的明王,而是描绘着明王降服无数外道邪魔的场景。
每一幅画中,明王的身姿、神情、法器、火焰皆有微妙不同,蕴含着不同的降魔法意与宇宙生灭真谛。
有的狰狞忿怒,焚尽八荒;有的威严沉默,镇封诸天;有的慈悲低眉,摄服心魔;有的智慧开眼,洞照万邪……
二十八幅壁画,代表着明王所显化的、针对不同邪障魔念的二十八种至高法相!
张远踏入殿中,目光立刻被这满壁玄奥所吸引。
他缓步而行,如同漫步于一部佛门的降魔史诗长廊。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幅最为古老、色泽略显斑驳的壁画前。
画中明王并非降服姿态,而是盘膝而坐。
面容模糊却蕴含无穷威严,周身隐隐缭绕二十八种不同属性的明王火焰虚影,形成一个巨大玄奥的轮盘。
这似乎象征着明王所有法相的源头总纲。
张远负手静立,凝望着这幅壁画。
他不是用眼在看,而是用心在观,用那已臻化境的明王本源真意去感应,去追溯。
片刻之后,他忽然抬起了手。
指动!
虚空为纸!
没有笔墨,但他指尖流转的、融合了纯粹气血罡煞与至精至纯明王佛元的无形气韵,在虚空中自发勾勒起来!
如同当年在车厢中指点鼎元,但此时的他,手法已达化境!
随着他指尖在虚空轻描淡写地挥动,一道道玄奥无比的线条凭空显化!
那并非临摹,而是感悟其神!
以指为笔,以意行神!
每一指勾勒,都仿佛唤醒了壁画深处沉寂万古的一缕明王意志!
第一幅壁画中那焚尽八荒的忿怒明王神韵,被张远捕捉于指端。
第二幅壁画中那封印诸天的沉静意蕴,被张远融入笔锋。
第三幅壁画那摄服心魔的慈悲威能……
第四幅壁画那洞照万邪的智慧之光……
一种、两种、三种……十种……二十种……二十八种!
他行步虚空,指尖流转。
一幅接一幅壁画的神韵真意被他的气韵引导、捕捉、提炼。
化作一道道蕴含不同降魔威能、不同真意流转、栩栩如生的虚空符纹!
这些符纹并未固定,而是如同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严。
当他重新站在那幅盘坐总纲的壁画前时,围绕在他周身虚空之中,二十八道凝练到极致、代表着明王二十八种至高法相的玄奥符纹已然成型!
它们光芒流转,生灭不定,形成一个巨大的、玄奥莫测的神圣光环,将张远拱卫在中央!
张远闭上双眼。
他体内,《明王镇世诀》的终极奥义如江河奔涌,那颗经过广济堂十日论佛、融合了自己无上武道意志的佛门感悟珠在这一刻发出璀璨无比的光芒!
“二十八相归源……万法归一……”
他心中低语,那围绕周身的二十八道明王法相符纹骤然一震!
“嗡——!”
整个明王宗祖师殿内的亿万载愿力、无数明王降魔意志,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感召,疯狂地向着张远头顶汇聚!
二十八道符纹瞬间融合!
金光大盛,淹没一切视野!
光芒之中,并非再是巨大的人形明王金身。
而是一轮!
一轮由纯粹到极致的暗金佛火构成的、边缘环绕着二十八种玄奥莫测灭魔神纹、核心处隐隐盘坐着一尊散发无量光与无限威的至尊明王虚影的巨大金轮!
明王镇世金轮!
它缓缓旋转,悬于张远脑后,并不巨大,却仿佛蕴含着镇压三千世界、破灭万种魔障、焚尽一切虚妄的无上伟力!
金轮显现的刹那,一股至高无上、如同万佛之主的宏大意志弥漫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明王宗,甚至穿透了祖师殿,笼罩向整座万佛坪!
“轰!”
祖师殿内外,所有明王宗弟子、长老,包括断腿跪地的炽火尊在内,在那股纯粹的、源头的、至高无上的明王至尊威压下,灵魂本能地发出臣服的颤栗!
“噗通!噗通!噗通!”
炽火尊第一个重重叩首在地,泪流满面,嘶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崇敬:“明王!明王真身显化!明王现世!弟子叩拜明王!”
如同骨牌被推倒,殿内殿外,所有明王宗弟子,上至其他几位地位崇高的尊者,下至最低阶的沙弥,全都无法自持地匍匐在地。
额头深深抵在冰凉的地面或石板上,带着源自血脉与信仰深处的无上敬畏与狂热,发出一浪高过一浪、汇成惊天动地音潮的呐喊:“明王!明王!明王!”
呼声穿透祖师殿厚重的墙壁,在虚空回响。
第792章 噬魂轮?(今天两更)
明王镇世金轮悬于张远脑后,缓缓旋转,如同天地熔炉的核心。
暗金佛火凝炼如实质熔金,在其上流淌不息,散发着能焚尽邪祟、镇慑寰宇的煌煌神威。
那轮缘处,二十八道深邃玄奥的灭魔神纹明灭生辉,每一次光芒流转都牵动着周遭空间的稳固,仿佛是宇宙间最本源法则的具现。
金轮的无形威压形成领域,周围逸散的天地之力都被强行排斥、净化,形成一片独属于张远的神圣净土。
张远神色不动,脑海之中混沌熔炉浮现。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侯,武御司司首
修为:破妄境大宗师
修行:《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
混沌空间:三十六混沌珠
力量来源:大圣之身
神魂境界:问道
护身兵甲:苍龙锏,秋寒刀,龙雀刀
看向天穹,张远背后金轮旋绕,双目之中透出深邃。
怪不得梁洲佛门窘迫,不敢与大秦为敌。
原来天穹之上,早被邪魔撕开裂口。
如果不是此时他修成明王镇世金轮,与梁洲大道有所牵连,他也感应不到梁洲局势动荡。
身外金光消弭,张远缓步走出大殿。
炽火尊等明王宗弟子,包括之前因张远引动祖师殿异象而匍匐的长老们,此刻依旧深拜于地。
头颅紧贴冰冷的碎砖石面。
他们望向那背对殿门、沐浴在金轮神光中的玄色身影,眼中已没有半分修士的矜持或宗门的骄傲。
只剩下纯粹的、近乎狂热的敬畏与虔诚,如同最卑微的信徒仰望降世的真佛。
“侯爷!”
匆匆赶来的木杖上尊,看到张远那淡淡的金轮旋绕,目中闪过惊骇。
“明王镇世……”
他口中低语,不觉微微躬身。
张远看着他,双面之中金光浮现。
“木杖上尊,梁洲之危,你们还准备隐瞒梁洲百姓生灵到什么时候?”
张远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带着让人不能抬头直视的威严。
木杖上尊浑身一颤,枯槁的脸上刻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
他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梁洲浩劫已至燃眉!域外虚空裂隙急剧扩大,远超我等此前预估!无数污浊魔息正汹涌倒灌!”
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三头恶犬邪魔倾巢而出,其中三只犬王级魔孽尤为凶狂!”
“其爪牙不仅撕裂千年佛骨,污浊腐毒更以骇人之速侵蚀我净土根基!老衲……”
他喘息一声:“老衲与觉藏师弟结‘菩提双生金身’前去镇压最猖獗的那一头,竟……竟被其喷吐的九幽蚀魔毒生生蚀穿了护体佛罡!金身本源受创!”
他身旁一位面色金纸般惨白的上尊,正是金刚院首座觉藏。
木杖上尊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更可怖者,是那三首犬王中最为狡诈阴毒的一尊!它盘踞在昔日大秦梁洲镇守府的核心遗址之下,吞噬方圆千里生灵精魂淬炼魔躯!”
“那遗址曾是梁洲抵抗外魔的重要节点,如今竟成了魔窟巢穴!”
大殿之前气氛瞬间凝滞如铁,唯有张远脑后的明王金轮稳定流转。
暗金火焰无声跳跃,映照着他冷硬如岩石的侧脸,仿佛未闻惊雷。
张远缓缓转身,深邃的眸光如同蕴藏星河,穿透殿内弥漫的焦虑,落在木杖上尊身上。
那眼神不含怒意,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
“木杖上尊,”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那磅礴的金轮威压骤然加重了几分,殿内空气仿佛凝成了实体,使人喘不过气,“梁洲存亡……与我何干?”
这平淡一句,比任何怒斥都更具冲击力。
仿佛一个冰冷的现实被猛然掷出,砸得木杖上尊等人脸色骤变。
张远虽然看透梁洲危局不代表他就会管。
或者说,他需要一个能打动他的理由。
“侯爷容禀!”一位气息浑厚、肩披玄色袈裟的上尊忍不住踏前一步,他是负责勘探敌情的宝象上尊。
他指尖迸发一缕幽深玄光,迅速在殿中凝聚成一幅清晰的血色幻景。
在犬王盘踞的巢穴深处,一座由万千骸骨堆砌的巨大血色祭坛之上,赫然悬浮着一枚残缺却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波动的青铜罗盘!
无数痛苦挣扎的生魂虚影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扭曲、抽吸,最终被那罗盘无情地碾磨、吞噬,化为养料。
幻景中,罗盘中心一轮扭曲的漩涡,贪婪地散发着汲取万魂的恶念。
“此乃上古传说中的禁忌魔器——‘噬魂轮’!”
宝象上尊的声音带着惊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它不仅能掠夺生魂,更是炼化、凝聚、操控魂力的无上邪物!侯爷!若……若能夺取此物……”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远脑后那蕴涵着轮回初诞气息的金轮。
“三界六道轮回权柄重塑之际,此物将是镇压、梳理亿万魂魄逆乱反噬的绝顶神器!能节省无量心力,确保权柄稳固!”
噬魂轮?
张远双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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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的大地之上,风卷残云。
旌旗漫卷,其色如铁似血,汇成一片由煞气凝结的暗沉云海,遮蔽苍穹。
下方,是两支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的钢铁洪流。
左侧,三千青阳侯亲卫已不再收敛,黑沉玄甲森然排列,如钢铁丛林。
他们面容刚毅,眼神冷漠如冰,周身蒸腾的血煞之气浓郁如实质,正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流转、汇聚。
战意冲霄!
“玄武吞天阵,起!”
随着陈武一声撕裂长空的战吼,三千柄长戟整齐划一地顿地!
“轰——!”
大地震颤!
一头比山岳更庞大的覆甲玄龟虚影昂然显现,仰天无声咆哮!
那龟甲上的沟壑仿佛连通九幽,龟口怒张成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旋涡!
肃杀、蛮荒、不死不灭的军团意志凝成一体,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右侧,十万梁洲僧兵身披镌刻着鎏金伏魔经文的特制重甲,组成庄严恢宏的“八部天龙阵”。
他们口中齐诵古老真言,声浪汇聚,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纯粹浩瀚的金色佛光洪流,冲天而起,与亲卫阵的煞气暗云形成鲜明对比又相互呼应。
梵唱之声如黄钟大吕,响彻四野,净化着邪魔带来的污浊气息,涤荡着战士的心灵。
季云堂身着深紫官袍,策一匹神骏白马,与张远并辔行于军阵最前方。
长风掠过,卷起战袍,吹动张远额前的几缕黑发,露出其下那双冰冷燃烧着暗金神火的眼眸。
季云堂手中马鞭直指荒原尽头,一座在魔气萦绕下若隐若现的巨大断碑。
那石碑半埋于土,碑体黝黑,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依稀可辨是一头被斩断头颅的石雕巨兽形象。
“元和七年,三头恶犬初现,裂地倾天。”
季云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金磬震鸣,穿透猎猎风声,清晰地传入张远和近旁的将领耳中。
“此地,便是梁洲镇守使赵无忌将军最后殉国之处!”
“彼时,赵将军麾下三千虎贲儿郎尽殁于此!魔巢通道即将彻底洞开,赵将军孤身引动地脉龙气,甘燃神魂以作薪柴……”
季云堂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仰与悲怆。
“最终,金身自爆!其沛然神威硬生生将初成的魔穴撕开的口子再度封堵,以不朽之躯,化为这座‘镇魔石’!”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激昂:“其子赵破虏,年方十六,目睹父帅化碑,手提断剑,身陷犬群,死战不退!身被百创,犹自冲锋陷阵,最终……”
“硬生生将一头三头犬将钉死在魔穴入口!父子忠烈,魂镇魔渊百载!”
张远的手,看似随意地抚过腰间沉寂的秋寒刀柄。
冰冷的刀鞘触感传来,刀身虽在鞘中,其主人磅礴的杀意却已无形勃发。
远处魔气翻涌的核心废墟中,冲天的邪魔嘶吼仿佛混杂了当年震天的杀伐呐喊,跨越时空,如同实质的兵戈洪流,狠狠撞入他的耳际,激荡着他的神魂!
那是不甘的怒吼,是集聚万年的怨气,是……对大秦武者的呼唤!
战场已成血肉泥泞之地。
“玄龟噬渊!”
陈武怒吼,战戟所指,玄龟虚影巨口猛涨,如同宇宙深渊开启。
无数嘶吼着冲锋而来的噬魂魔犬,如潮水般涌入那黑洞巨口,甫一进入便被绞杀、吞噬、消解!
如同冰雪投入熔炉,瞬间化为枯骨飞灰!
煞气炼化魔气,效率惊人!
僧兵组成的金色佛潮则如怒涛拍岸。
“八部天龙伏魔!”
金色洪流精准地绞杀侧翼散逸的邪魔,佛光圣炎与污秽魔血激烈碰撞、湮灭,泼洒开来,将天空染成一片金赤交错的惨烈画卷。
突然!
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从大地深处猛然爆发!
“轰隆——!!!”
张远脚下数百丈方圆的大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崩裂、塌陷!
烟尘碎石尚未飞溅,三颗比小山丘更为庞大、缠绕着实质化腥臭魔气的狰狞犬首,如同从九幽地狱探出的魔爪,破开大地,带着撕裂寰宇的可怖威势昂然钻出!
六只猩红如血月的巨眼,燃烧着纯粹的毁灭与贪婪,瞬间锁定半空中那个气息让它极度憎恶又无比渴望的玄色身影——张远!
中间那颗气势最盛、布满扭曲魔纹的头颅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碎虚空的狂嚣:“蝼蚁!本尊已吞魂百万!待撕碎你这小界‘伪神’,炼化汝之神魂,必将铸成亘古不灭之……”
“魔躯”二字尚未出口!
张远动了!
不是躲闪,不是腾挪,而是最简单、最直接、最霸道的——一步!
踏碎虚空!
“咚!”
一声仿佛踩在天地脊梁上的闷响!
以他落足点为中心,蛛网般的漆黑空间裂缝瞬间蔓延开来!
脑后的明王镇世金轮骤然爆发出无量量光芒!
不再是缓慢旋转,而是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疯狂运转!
暗金佛火彻底沸腾!
那二十八道烙印着不同降魔伟力的灭魔神纹不再仅是生灭明灭,而是如同活过来一般,从光轮边缘激射而出,化作二十八道撕裂苍穹、审判一切的——裁决锁链!
它们并非凡铁,而是由最精纯的佛元、最雄浑的罡煞以及金轮本身承载的宇宙法则凝聚而成,通体燃烧着暗金色的毁灭神炎!
三首犬王攻击亦至,左首喷吐出一道遮天蔽日的墨绿色腐毒狂潮,腥臭刺鼻。
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之声,法则都在扭曲!
右首獠牙森然,巨口噬咬,带着纯粹的力量与撕裂虚空的威能!
中首猩红魔眼中射出一道无声无息的扭曲乌光,直刺张远眉心——噬魂魔光!
无视物质防御,直指神魂本源!
张远面对左首腐毒,金轮中心,一道代表了“慈悲即雷霆”的神纹亮起,一尊慈悲低眉却又周身缭绕净世白焰的明王虚影在锁链尽头显现!
白焰滔天倒卷!
“嗤——!”
如沸汤泼雪!
那足以蚀穿菩提金身的腐毒狂潮,在净世白焰面前瞬间被蒸发、净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掀起!
面对中首噬魂魔光,代表“不动镇狱”的神纹轰然绽放威严!
链条末端,浮现出镇狱明王怒目金刚相,周身环绕镇压九幽的符文!
那无声无息的噬魂魔光撞在符文壁垒之上,如同黑暗遇见了诞生宇宙的第一缕光,顷刻间冰雪消融,寸寸崩散!连张远的神魂衣角都未能触及!
面对右首獠牙撕咬,张远嘴角竟勾起一抹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他不闪不避,右手紧握成拳!
整条右臂瞬间被暗金与混沌色交织的罡元包裹,《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催动肉身之力。
亿万混沌微粒在血肉中奔涌咆哮,大圣之体的沛然巨力被完全激发!
皮肤之上,龙象之力的古老金色神纹骤然浮现、缠绕!
拳锋所至,空间如同被砸中的镜子,布满裂痕!
一股纯粹的、霸道的、足以打爆星辰的力量凝聚于一点!
“给——我——碎!”
低沉如龙吟的咆哮!
“铿——!!!!!”
拳与牙的终极碰撞!
没有能量对冲的绚烂光芒,只有如同星辰爆裂般的沉闷巨响和物质粉碎的最直接体现!
獠牙?
那能轻易咬碎神兵的山峦巨齿,在缠绕了龙象罡纹与混沌巨力的拳头面前,脆如琉璃!
从接触点开始,如同连锁爆炸一般,恐怖的裂纹瞬间遍布整个右首犬头!
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
“嘭!!!”
魔血漫天!
但这些蕴含极致污秽的魔血甚至未能溅射开来,拳锋残余的力量场以及金轮辐射的无边神炎瞬间将其蒸腾、消解!
化为飞灰!
电光火石间重创一颅!
张远攻势未绝!
身形化光,一步已至因剧痛狂嚎、魔光闪耀最为剧烈的中首顶门之上!
“镇!”
简单一字,如同天道律令!
带着万法不破、寰宇独尊的意志!
第793章 梁洲,归秦!
巨大的金轮虚影瞬间投影在犬王三颗头颅的魔魂核心之上!
张远那缠绕着毁灭余威的右掌,携带着无上的“势”与纯粹的“力”,如同倾倒的不周神山,悍然按落!
掌心暗含二十八神纹流转,金轮核心的“不动玄武帝相”投影更是散发出绝对的镇压之力!
空间在这一按下凝固!
时间都仿佛迟滞!
“吼嗷……噗嗤!”
中首的魔光暴动戛然而止,发出如同漏气皮球般的哀鸣!
庞大如山的头颅被这一掌硬生生按得嵌入大地!
颅骨塌陷!
魔魂被那金轮之力死死禁锢、撕裂!
剩余两颗头颅也因同源魔魂受创发出凄厉哀嚎,庞大魔躯疯狂扭动,却无法撼动头顶那尊“真神”分毫!
那悬浮在血色祭坛之上的残缺青铜罗盘——噬魂轮,在犬王遭受重创的瞬间发出尖锐欲裂的嗡鸣!
仿佛感应到末日,它剧烈震颤,带着最后的疯狂便要撕裂空间遁入虚空!
但,晚了!
镇压着魔王的明王镇世金轮之上,代表“摄魂”、“定空”的神纹同时亮起!
两道由金轮神纹延伸而出的裁决锁链,瞬间穿越空间距离,如同毒蛇般将噬魂轮死死缠绕、禁锢!
“摄来!”
张远一声敕令,金轮光芒一闪,那疯狂挣扎、尖叫着试图反抗的噬魂轮,便被无形的伟力硬生生从祭坛上摄至他虚空悬停的掌中!
“嗡——!!!”
魔器落入至尊之手,犹自不甘!
青铜盘身疯狂跳动。
无数被它吞噬、尚未消磨殆尽的生魂怨念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化作亿万扭曲的、充满痛苦与诅咒的黑色虚影,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狂潮,反噬而出!
黑色的魂潮如海啸般扑向张远,意图侵蚀他的神魂,污染他的金轮!
“聒噪!”
张远冷眸微扫,如同看尘埃。
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未曾多看那反噬魂潮一眼。
只是并指如剑,指尖缭绕着最为纯粹的、源自明王镇世金轮本源的法则力量,在剧烈跳动的青铜罗盘核心——那代表“噬魂”核心的扭曲漩涡之上,轻轻一抹!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印在冰面!
一个由暗金佛火凝聚而成、蕴含无尚净化与统御之力的明王根本真言符篆,瞬间烙印在罗盘核心深处!
那沸腾奔涌、试图反噬的亿万生魂怨念骤然一滞!
如同被套上枷锁的烈马,所有反抗意志在真言光芒下瞬间瓦解、沉寂,甚至其纯粹的魂力也被引导、梳理,开始朝着某种玄奥的秩序运转!
下一刻,被强行炼化的青铜罗盘化作一道暗金与青铜色混杂的神秘流光,“咻”地一声,没入了张远脑后旋转不休的明王镇世金轮之中。
金轮的光芒骤然深邃了一分!
轮缘处二十八道灭魔神纹光芒流转的速度,似乎更加玄奥莫测。
在神纹与金轮本体之间,赫然多了一道缓缓旋转、汲取着精纯魂力、散发出初始轮回气息的——幽深漩涡虚影!
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古老、掌控生灭流转的气息,开始在金轮之中孕育、壮大。
三界轮回的权柄根基,在此刻被钉下了更稳固的一颗钉子!
木杖上尊站在不远处的碎石上,亲眼目睹了这场几乎碾压一切、由极武演化出的破魔封神全过程。
他看着废墟之上烟尘弥漫中昂然屹立、脑后金轮辉耀九天十地的玄色身影,枯槁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试图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喉中,唯有嘴唇无声翕动:“梁洲神道镇守之位……空悬万载,今日……”
他此刻无比清晰,眼前之人早已超越了凡人境界,亦非单纯的大秦侯爷,他是行走人间的降魔明王,是未来执掌轮回的真神!
这梁洲镇守之位,唯有他有资格受此香火供奉!
不,或许整个梁洲佛门,都已沦为他前行路上的踏脚石。
张远对木杖上尊所言根本不在意。
执掌梁洲神道?
那不过是凡俗僧侣眼中无上的荣光,于他而言,不过是新担起的一副沉重枷锁。
他要的,从来不是坐镇一隅,而是征伐与重塑。
他目光扫过下方激烈绞杀的战场。
三千亲卫玄甲浴血,煞气翻腾如怒海狂涛,僧兵佛光流转,与魔血激烈碰撞消融,金红二色将苍穹染得一片惨烈辉煌。
那战场最核心处,镇魔断碑如亘古磐石矗立,下方仿佛有无尽的悲鸣与战意冲天而起,那是不肯安息的英灵在呼唤。
“季学士,”张远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战场的厮杀轰鸣,如同金玉交击,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请代陛下,敕封英灵,永镇此地轮回。”
季云堂闻言,眼中精光大盛。
他瞬间明了张远之意。
这位深谋远虑的大学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取出一卷早已备下的明黄帛书。
那帛书材质非凡,上面流转着与之前轮回方略帛书同源、却更具实质威能的帝皇紫气与大秦国运印记。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浩然正气沛然勃发,面容肃穆庄严,清朗宏大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魔渊核心战场,甚至冲开了翻腾的污浊魔云:
“大秦元康皇帝,敕曰:”
“兹有梁洲镇守使赵无忌、子赵破虏,忠勇贯日月,节义薄云天!元和七年,魔孽犯境,赵无忌燃魂化碑,封魔镇渊;其子赵破虏,以少年之躯,提断剑力战群魔,钉杀魔将,父子英魂,同镇此界百载!”
“今魔氛再起,天地悲鸣。感其忠魂未泯,战意不息,特敕封赵无忌为‘镇渊荡魔伏魔金刚尊王’,敕封赵破虏为‘破虏戮魔护法神将’!”
“许尔凝残魂战意,重聚英灵真身!掌大秦青阳侯赐下‘镇世金轮’神威与‘噬魂魔轮’权柄,统御三万忠魂遗志所化‘镇魔英灵军’!”
“并将此獠——”
季云堂马鞭一指地上那三颗被张远重创后,魔焰衰败、本能感受到致命威胁而瑟瑟低伏的三头巨犬。
“此三首孽畜及其麾下三头犬族,镇压收服,交付尔父子永世统御驱策!以魔制魔,永镇此界轮回通道,护佑梁洲万灵,享大秦国运庇护,香火不绝!”
敕令出口,天地应和!
“轰隆——!”
整个魔渊废墟剧烈震颤!
那巨大的镇魔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其上断裂的巨兽石雕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昂首长啸无声!
两道凝若实质、由无数战死军魂意志汇聚而成的庞大金色虚影,自石碑下方汹涌升起!
一道身着残破大秦镇守将铠,身影巍峨如山岳,威严沉凝,正是赵无忌!
一道英姿勃发,手持虚幻断剑锋芒毕露,战意冲霄,正是赵破虏!
张远冷目如电,脑后悬停的“明王镇世金轮”嗡鸣震动,光芒瞬间暴涨!
那轮缘处二十八道灭魔神纹,连同核心处由“噬魂魔轮”所化的深邃漩涡,同时投射下前所未有的粗大光柱!
一道纯金色,蕴涵着神圣、净化、镇压的无上威能!
一道暗金色,流转着掌控、统御、驾驭的无边权威!
两道金轮神力,如同九天银河倒灌,精准地轰入赵无忌与赵破虏的英灵虚影之中!
“吼——昂——!!!”
在惊天动地的无声咆哮中,赵无忌父子的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坚固!
如同不朽神金铸就!
赵无忌身上战铠修复,绽放出不灭神光,手中凝聚出一柄如山峰般的降魔巨杵。
赵破虏断剑重生,化作一柄燃着赤金烈焰的神矛!
他们的身形变得更加巨大,威势比之前的三首犬王全盛时更要恐怖数分!
金光笼罩下,废墟大地中,无数影影绰绰、穿着各式古老残破甲胄的战士魂影纷纷凝聚。
他们肃然列阵,沉默如渊又杀气盈天,正是当年追随赵氏父子战死于此的三万忠魂!
此刻在神道敕封与金轮伟力下,尽数化为神圣威严的“镇魔英灵军”!
他们同时向赵氏父子与张远所在的方向单膝跪地,无声叩拜!
与此同时,那道由“噬魂魔轮”衍化的暗金光柱带着无上的统御之力,狠狠刺入三首犬王与散布战场残存的无数大小魔犬体内!
魔犬们凄厉的嘶吼瞬间转化为恐惧的呜咽。
全身魔纹被强行烙上金轮的神圣印记。
狂暴的魔气被瞬间净化、梳理,转化为一种带着暗金光泽的、驯服的神力魔焰。
三头犬王那三颗巨大头颅上,属于魔道的疯狂戾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高阶神祇奴役后的绝对顺从与战栗。
“吼……”
中间最巨大的犬首低低吼了一声,竟带着一丝敬畏,对着赵无忌父子缓缓垂下了狰狞的头颅。
所有战场上的三头犬族,无论大小,尽数匍匐在地,向着新生的英灵神将与张远表示臣服!
赵无忌英灵金身一步踏出,足下神光蔓延,瞬间覆盖破碎的魔渊入口。
赵破虏手持赤焰神矛,立于新成的神军阵前,矛尖指向臣服的犬群。
英灵军列阵向前,接管了整个战场核心。
驯化的三头犬族被神光驱赶、烙印,纷纷遁入魔渊深处或被约束在特定区域,化作神将座下的特殊战兽,既清理残余魔物,又成为第一道屏障。
随着魔巢核心被彻底镇封,污秽源头断绝,整个梁洲大地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天空常年弥漫的阴郁魔气如潮水般退散,久违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巨柱,穿透云层,洒向饱经沧桑的大地。
枯竭的地脉在神道伟力与大秦国运的滋养下缓缓复苏,干裂的大地上开始顽强地冒出点点翠意。
无处不在的佛光仿佛也得到了净化与升华,不再仅仅是信仰的辉光,更融入了坚韧的守护意志与大秦的刚健气息。
金色的佛光与亲卫阵的暗红煞气、新生的神道金光交织在天地间,形成一种前所未有、象征着“佛兵共济,神道永昌”的奇异天象!
……
一个月后。
万佛坪上,梵钟长鸣。
木杖上尊、妙智等九位上尊,连同梁洲各寺挑选出的三百位最富智慧、修为精深的高僧大德,尽着庄重法衣,神色肃穆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虔诚。
他们的队伍中央,是两道散发着淡淡神性光辉、被特殊法器稳固了形态的身影,赵无忌与赵破虏父子。
他们的存在不再仅限于魔渊,其力量核心与大秦敕封神位已与梁洲本源相融,可化身虚影巡视州郡,亦可随时响应征召,更代表梁洲对大秦神道效忠的象征。
无数梁洲百姓、僧俗信众夹道相送,人潮如海。
礼部员外郎孙铭早已一扫往日焦虑,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庞大的使团队伍与商队,缓缓开拔。
目的地——大秦皇城咸梁!
……
大秦皇城,大殿之前。
白玉广场广阔肃穆,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序列队如林。
大秦皇帝元康帝,身着十二章滚龙袍,头戴平天冠,神情庄重威严,立于高高的丹陛之上,目光深远,似能穿透无穷空间。
“嗡!!!”
一声古老苍茫、仿佛穿越万古时空的巨鼎轰鸣从广场中心轰然爆发!
只见那座象征着雍天洲正统的皇鼎之下,七座代表失落七洲的青铜巨鼎中,早已沉寂多年的“梁洲鼎”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它通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圣而炽烈的金色光芒!
“轰隆——!!”
整个雍京城仿佛随之震颤!
天空之中,无尽的神光从九天之外汇聚而来,如同金色的洪流瀑布般倾泻而下,直直灌注入震颤不已的梁洲鼎内!
“吼——!”
“铮——!”
其余六座代表着陈洲,阳天洲等六洲的青铜巨鼎仿佛同时苏醒!
鼎身上古老的神兽图纹竟似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与共鸣!
它们通体绽放出各色霞光,与雍洲鼎、梁洲鼎的光芒交相辉映,彼此呼应!
就在这万鼎齐鸣、神光充塞天地的震撼时刻,皇城恢弘的宫门缓缓洞开。
在无数道炽热、震撼、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木杖上尊等九位上尊,手持代表梁洲最高法统的九环木禅杖与佛门信物,当先肃容缓步踏入广场。
身后,三百高僧组成的队伍紧随其后,梵唱声虽轻,却汇成一股洗涤人心的洪流。
队伍中央,赵无忌与赵破虏的神灵虚影骤然清晰,散发出浩然正气与神道威严,引动广场上空的神光更加璀璨!
陈武率领三千气息肃杀如修罗的亲卫,最后压阵而行,铁甲铿锵,煞气凝结成暗色云龙盘旋于队伍上空,昭示着大秦无可匹敌的兵锋!
在他们踏入白玉广场中心,沐浴在漫天灌顶神光之中的刹那——
“轰!!!!!!”
梁洲鼎的光芒彻底内敛,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宣告着“归来”与“臣服”的鼎鸣!
鼎身之上,一道清晰璀璨的金色光柱升腾而起,与象征大秦中央的皇鼎彻底连接、稳固!
风停了,云驻了。
整个皇城寂然无声。
第794章 大河剑宗,非请莫入
九座巨鼎之上,前所未有的恢弘神光交织成一张覆盖天穹的光网,散发着煌煌帝威与不朽道韵!
元康帝眼中神光暴涨,龙袖下的手微微握紧,胸中激荡着开创盛世的豪情。
他声音如洪钟响彻天地:“梁洲归附!失土首复!此乃我大秦国运昌隆,天命所归!”
“自今日始,雍天洲不再孤悬!”
“九洲重聚——自此而始!”
人群中,张远望向那座光芒冲天的梁洲鼎,望向与皇鼎相连的浩荡神光之链,眼神深邃,平静之下是即将点燃星火燎原的野望。
季云堂立于稍后处,捋须含笑,睿智的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和威严的九鼎,深深地点了点头。
……
乾阳殿。
九座巨鼎神辉交织如天网,帝威道韵笼罩苍穹。
元康帝冕旒下眸光如炬,声震寰宇:
“梁洲归鼎!九洲重聚自今日始——”
玉阶之下,季云堂青袍玉带立于群臣之前。
他指尖轻捋长须,含笑望向神光冲霄的梁洲鼎。
当鼎身金光彻底融汇皇鼎的刹那,这位儒道砥柱的瞳孔深处映出燎原星火。
诏官捧玄黑龙纹玉轴踏前一步,浩荡之音响彻白玉广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梁洲重归,首复失土。擢主事功臣季云堂,掌教化之功,定佛兵之策,直入中枢内阁,领文渊阁大学士衔!”
诏音未落,季云堂袍袖微震。
睿智目光扫过沸腾人群与威严九鼎,从容颔首的姿态里,是二十年布局终见青云的沉淀。
诏声续响如惊雷裂空:
“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以儒道定青天,教化哺育兆民,晋华盖殿大学士!”
“原礼部尚书王安之,督梁洲礼典有功,转武英殿大学士!”
“御史台大夫曹越,执律刚正,擢升礼部尚书!”
阶下暗流骤涌。
张横渠垂眸不语,袖中《春秋》竹简隐现清光。
王安之朱紫袍服下的指尖微微蜷曲。
曹越凝视自己新赐的孔雀补服,喉结无声滚动。
当诏令宣至最后,满场气息猛然凝滞:
“青阳侯张远卸东境行营副都督职,特留东瀚郡镇守使、黑冰台副指挥使、镇天司副司首、武镇司司首之职,另作大用!”
乾阳殿的诏令如同巨石投入朝堂的深潭,激起千层浪。
季云堂这位推动梁洲重归的儒道砥柱,以其功勋与老成谋国,毫无争议地直入权力核心。
成为内阁三位大学士之一,与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原礼部尚书王安之并立。
王安之虽失礼部尚书之位,却也入阁晋位大学士,与季、张共掌机要。
新任礼部尚书曹越的上位,让不少官员看到了新的门路,朝堂格局悄然变动。
至于青阳侯张远的变动,表面看去确似“退让”。
卸下东境行营副都督这等显赫军权,却保留了东瀚郡镇守使的根基、黑冰台与镇天司的核心副职,以及武镇司司首的实权。
这“另有任用”四字,引得无数目光交汇,揣测纷纷。
诏令颁下,明眼人都知内阁格局初定,连带其下的部院、地方要职必将迎来一轮新的人事更迭,一时间朝堂内外,觊觎者众,确是一番“欢腾”景象。
政事堂内,几位重臣的讨论正如火如荼。
新任内阁大学士王安之捻须沉吟:“青阳侯此番调整,看似收敛锋芒,实则以退为进。”
“武镇司司首专司武道强者监察,权力并不小,兼领黑冰台、镇天司之职,陛下对其信重依然极深。”
“这‘另有任用’,依老夫看,多半是要用其锋锐,再开一路新局。”
吏部尚书司马清光接口道:“东境刚平不久,有宁国公和东境各军大将坐镇足矣。”
“青阳侯这柄利刃,该指向新敌了。当年他在西北境与燕国狼骑结怨甚深,如今若是让他总领对燕战事,新仇旧恨一并了结,倒是个好去向。”
“不然!”兵部尚书郭铭声音洪亮,“魏赵两国才是东境心腹之患!梁洲新附,我大秦国运大涨,正该乘胜东进!”
“青阳侯精通兵事,尤擅临阵破局,让他领麾下东境大军直捣魏赵,合情合理!再说东境大军本就是青阳侯整训,青阳侯执掌不是正合理?”
也有人提出异议:“东海巡猎虽功成,然魔孽难保不再来。让青阳侯再去督镇东海,保我东境门户无忧,亦是稳妥之计。”
“又或者……派他去青天洲坐镇?毕竟青天洲粮草、灵谷关乎国本,大皇子在那经营虽好,若有青阳侯这等杀伐果断之人相佐,更为稳妥。”
哪怕是政事堂中大秦顶尖文官,此时也对张远的任用不知所以。
另一边,镇天司衙门内,几位勋贵大佬的思虑又有所不同。
长宁侯苏靖指尖轻叩桌面:“东境?不,那边大军已成,用不着张青阳回去压阵。青天洲?有大皇子和夫子坐镇,已然稳固,他去了怕也无事可做。”
“坐镇梁洲?刚封了赵氏父子为英灵神将,木杖上尊等臣服归附,还有必要吗?”他微微摇头,“以张青阳的本事和野心,定是冲着更棘手的地方去。”
成国公陆钧神色凝重,接话道:“老夫想到了那位前辈的邀请……武安君!”
“阳天洲剑冢试炼!那剑冢据传是淬炼剑意、磨砺神魂肉身的绝险之地,更有无数上古凶剑,是突破的绝佳契机!天璇剑阁嬴月旋前辈当时也提过安排弟子。他去阳天洲,极有可能!”
一旁的秦无涯颔首,低声道:“陈洲亦是可能。其地冰封万载,大道沉寂又诡异复苏,情况复杂,内有古老魔宗遗脉,外有仙道窥伺。”
“青阳侯手段繁多,连佛魔两道之力都曾驾驭,去陈洲为大皇子后续治理先行开路,也说得通。”
对于青阳侯张远的手段,镇天司中强者都无比敬佩。
他们所见,比朝中官员更深远。
皇帝不是不用张远,而是将张远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
皇城。
青阳侯府。
厢房内暖意融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赵瑜轻轻靠在张远怀中,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的一缕墨发,眼中带着忧虑:“这次……是不是能多在皇城待些时日了?”
诏令中那些名目繁多的保留职位,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希冀。
张远感受着怀中温软,却缓缓摇头,轻声道:“不会太久,很快要走。”
“去哪?”赵瑜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衫。
“阳天洲。”张远的声音平静而笃定。
赵瑜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惊愕:“阳天洲?那么远!那里仙魔纵横……”
阳天洲是仙道盘踞之地,大秦虽有暗中布置,但对赵瑜而言,那里依旧是危机四伏的化外凶地。
张远安抚地抚过她的背脊:“放心,我此行有正事。此事……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知道,以赵瑜如今的身份和在皇城的处境,已经不需要他安排什么。
赵瑜凝视着他深邃沉静的眼眸,千言万语终是化作无声的顺从与信任。
她最终只是重重点头,将担忧深深埋入心底:“嗯。”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当大秦皇帝的第二道重磅诏令颁布时,整个皇城彻底被引爆!
军机处,这个此前仅由文渊阁大学士孙琦与西昌侯姬梁两人支撑的参谋机构,陡然间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核心地位!
诏令宣布:军机处扩大至九位军机大臣!
原班底孙琦、姬梁得以留任。
新加入者,赫然包括青阳侯张远,镇西侯欧阳舒才,宁国公韩琦。
以及,三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重量级人物。
大皇子嬴荣、三皇子嬴显、五皇子嬴礼!
皇子直接入军机!
这是前所未有的局面!
任命一出,朝野哗然。
三位皇子,尤其是掌握一方实权的大皇子参与最高军事决策,意味着皇权的核心直接介入军国大略的最前沿。
而青阳侯张远虽然身在其列,但在三位皇子、两位国侯、一位国公的光芒下,其“位”似乎并不显赫。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这位战功赫赫的侯爷是否在新一轮权力洗牌中被变相“架空”?
毕竟军机大臣重在谋议,而非直接统兵。
然而,军机处甫一成立,便展现出了其存在的价值与雷霆手腕。
第一次议事之后,由九位军机大臣联署的《整军征策》火速出炉,其核心策略更是震动八方:东攻魏赵,外压陈洲!
具体部署清晰而宏大。
东境主攻,由宁国公韩琦亲自坐镇东境,统帅东瀚、东平等东境行营主力,挥师东进,目标直指魏、赵两国!
这是张远曾奋战、流血的土地,如今将掀起滔天战火。
青天洲支援北击,在青天洲掌控粮草、安抚民心的大皇子嬴荣,策应全局,引部分精锐北境长城大军南下,进入陈洲!
此举既是施压陈洲当地势力,切断可能援助魏赵的外部通道,也为未来治理或进一步动作打下楔子。
西北威慑策应,新入军机、亦将赴任西北的五皇子嬴礼,肩负重任,领西北军主力,兵锋遥指燕国边。
三皇子嬴显前往南境,执掌百万大军,同时威慑与西北接壤的“青天域”与“平充域”。
这两域态度不明,需强力震慑以防其异动。
大秦在梁洲归附、国运升腾之际,悍然选择三面出击!
锋芒毕露,气吞万里如虎!
这份胆魄与雄心,压下了所有关于张远是否“被架空”的猜测。
人们终于明白,扩军机、纳皇子、定三线,这是整个帝国战争机器进入最高效运转状态的标志!
青阳侯张远依然是军机九臣之一,是这台庞大机器中举足轻重的核心部件,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宏大的三线战略所吸引,聚焦于战场前线。
而就在皇城为军机处和三面攻伐之策议论纷纷、人心激荡之时——
青阳侯府深处内早已空无一人。
……
青天洲。
某座云雾缭绕的险峰传送阵中,微光一闪。
身着寻常玄色劲装、收敛了浑身气机的张远,已然踏足这片灵气更为狂放、规则也更为诡异的异域土地。
仙道宗门的强大气息隐隐笼罩四方。
他抬首望向远方那片剑气冲霄、仿佛有无数凶兽蛰伏的连绵绝岭,眼神锐利如刀锋。
那是大河剑宗的方向。
————————————————
阳天洲。
大河剑域。
阳天洲,这片仙魔交织的浩瀚之地,其格局以三大势力鼎足而立。
东方矗立着“仙盟”。
以太虚剑阁的飘渺清气,与万劫符宗的森严符箓为首。
汇聚天丹宗等众多大小宗门,自诩正统,执掌乾坤,俯瞰凡尘如蝼蚁。
西方则是“外域魔窟”。
无尽外域邪魔,化作滚滚魔涛与幽深巢穴,与仙盟对抗数万年,时有冲突,染红千里苍穹。
而在仙魔对峙的夹缝中,存在着立场超然的“中立派”。
天璇剑阁以其淬炼于凶煞之地的刚烈剑意闻名,大河剑宗则引浩荡江河之势入剑道。
还有其他隐世古宗或散修洞府,他们不依附任何一方,行事自有法度,一心追求剑道极致与宗门传承。
在这三股庞然大物的阴影下,弱小势力如浮萍随波,生存维艰。
整个阳天洲上,最为凶险也最为诱人的,便是那位于大陆中心腹地的——剑冢!
相传那是上古神魔大战后遗留的庞大遗骸所化,尸山血海经过亿万载凝聚,形成一片永恒弥漫着凶煞血雾、终日电闪雷鸣的绝域。
十万柄形态各异、煞气冲霄的“凶剑”深深插在如凝血般的暗红土地上。
这些凶剑或是神魔残兵,或是战死者意志与怨煞所凝,每一柄都蕴含着破碎虚空的恐怖力量与桀骜不驯的器魂。
剑冢,是阳天洲公认的至险禁区,入者九死一生,万剑噬魂。
却也是淬炼剑心、磨砺神魂、寻求突破的终极熔炉!
传闻能真正收服其中一柄凶剑者,便能引动其内蕴含的破碎虚空之力,踏上无上剑道巅峰。
张远身着一袭不起眼的玄色劲装,踏上了大河剑宗那直插云霄的万仞云阶。
山风凛冽,吹动他额前黑发,露出沉静如渊的眼眸。
就在他刚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异变陡生!
西方天际,一条绵延千里的污秽血河骤然显形,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煞之气,如同孽龙翻滚咆哮,朝着东方仙盟腹地狠狠撞去!
几乎同时,东方天际清气弥漫,太虚剑阁方向无数道璀璨剑光合流,化作一面横亘天际的青色巨盾。
血河如锤,巨盾如山!
“轰——隆——!!”
难以想象的巨爆声响彻云霄!
血色洪流与青色壁障猛烈冲撞。
炸开的冲击波崩碎了漫天流云,搅乱了天象,将下方千里河山都笼罩在红青交织的末日光影之中!
狂暴的乱流扫过大河剑宗上空,激起护山大阵层层涟漪。
张远只是漠然地抬眼瞥了下天边这惊世骇俗的仙魔交锋,便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掠过一阵寻常清风。
“大河剑宗,非请莫入。”
山门之前,声音响起。
第795章 重剑断涛
张远抬头,指间微动。
一枚乌沉沉的玄铁令牌无声滑入掌心,其上印着古朴的“河”字与一道奔腾的浪涛剑痕印记。
“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拜在李慕白前辈门下。”
大河剑宗长老李慕白所赠的凭证。
令牌显露的瞬间,负责把守山门的两名大河剑宗弟子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他们盯着令牌,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甚至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是慕白师叔的,记名弟子令?!”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躬身侧让。
“尊驾,请随我来!”
穿过弥漫灵雾的层层殿阁,张远被带至宗门核心区域——踏浪坪。
这是一片由巨大青石铺就、边缘被流水环绕的平台。
地面水汽氤氲,隐有流动水纹般的天然剑意,乃弟子们日常演武悟剑之所。
此时,数十名身着玄青色绣有浪涛纹饰道袍的弟子正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静心悟剑,或交流心得。
张远的出现,尤其是守山弟子小心翼翼地引着他一个“外人”径直走向执事堂的方向,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一位青年抬手一招,守山弟子连忙上前低语几句。
那青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看向张远。
“嗯?破妄境?拜在慕白师叔门下做弟子?”
“嗤,”不远处,一名怀抱灵剑、面容倨傲的弟子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眼神轻蔑地扫过张远,“区区初入大宗师,莫不是哪家送的镀金废物,走了大运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张石桌旁,一直闭目打坐的一名玄衣青年缓缓睁开了眼。
此人背负一柄阔刃重剑与三柄形态各异、流淌如水波的长剑,气息沉凝如深潭,赫然已达大宗师第三境巅峰!
他便是大河剑宗年轻一代翘楚之一,凌昊。
凌昊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张远手中的玄铁令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与疑虑。
他并未开口,但那无声的审视却比任何冷语更加刺人。
人群中开始响起嗡嗡的窃议。
“慕白师叔云游多年,竟收了记名弟子?”
“从未听闻,此人来历不明……”
“哼,看他那气息平平的样子,怕不是大秦安插过来的棋子?”
“就是,这些年雍天洲上越发插手我等仙道事情。”
这句话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如毒针般精准地刺向张远的背景,带着浓浓的猜忌与排斥。
张远倒是毫不在意,随着领路弟子去见了李慕白。
李慕白对张远很是客气。
说实话,论及剑意纯粹的境界与潜力,李慕白能感觉到张远那深藏的锋铓与自己当年何等相似,甚至更胜一筹。
至于那种于战场磨砺出的杀伐气度与宏观掌控力,更是他所不具备的。
不得不承认,大秦的土壤,能培育出这等奇才。
“青阳,你以刀道之基来我大河剑宗,求的是‘融’而非‘弃’。既如此,大河剑域之内,传承自可取阅。”
“剑意通大河,亦通江海。他日你若能将刀魂化入此间波涛,便是对大河剑道最好的馈赠。”
大秦执掌军机的青阳侯亲自来到大河剑宗,还在他李慕白座下修行。
对于李慕白这样追寻剑道极致的强者来说,这不仅是一份香火情,更是一个观察异道交汇、印证自身大河的绝佳契机。
“前辈所期,刀魂入浪时,自有回响。”张远抱拳开口。
李慕白点点头,看着张远在执事弟子引领下走出。
张远既然留在大河剑宗,自然要领取弟子衣袍佩剑。
大河剑宗。
执事堂。
踏入古朴肃穆的执事堂,一股潮湿水汽与沉木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中坐镇的执事是位洞玄境的中年修士,他抬眼看了看张远,目光扫过那枚印有浪涛的玄铁令牌时,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郑重。
“弟子袍、身份令牌、大河剑宗基础戒律册。”
执事声音平板,指尖一引,一件折迭整齐、袖口绣有银色波浪纹饰的玄色弟子袍便飞向张远。
接着,他伸手指向堂侧一列摆满形形色色、或轻灵或厚重的长剑的兵器架,“大河以剑为尊。新入门弟子,可在此架任选一柄趁手灵剑,滴血烙印,作护身及习练之用。”
锋锐与沉凝的剑气从剑架上隐隐透出,流光溢彩,显然都是品阶不俗的下品、中品灵剑。
然而,张远接住弟子袍,看也未看那满架寒光闪闪的长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不用剑。”
执事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执事准备指向某柄长剑的手指僵在了半空,脸上平板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由惊讶转向愕然,最终化为难以理解的僵硬。
在大河剑宗,拒绝用剑?!
这在近千年来恐怕还是头一遭!
“你,说什么?”执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擅刀。”张远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执事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的郑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冒犯的不悦与荒谬。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最终猛地一挥袖袍:“哼!荒谬!大河剑宗,岂有入门弟子拒执剑之理?简直闻所未闻!”
但碍于那枚令牌,他终究不能直接将人轰出去。
他目光阴沉地在堂内巡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个布满灰尘的石墩上。
那里横放着一柄几乎与石墩融为一体的、通体黝黑、厚重无锋、状如门板的巨大兵刃,其末端带有断茬,似乎是某件重武器的一部分。
“此乃‘断涛’!”执事冷冷道,挥手将那兵刃凌空抓起,重重顿在张远面前的地上,发出沉闷巨响。
“此物来历不明,重逾万钧,钝拙不堪,非剑非刀,灵性几近于无!乃库房陈年旧物!既你执意不用灵剑,便以此物充数!权当刀使吧!”
最后三个字带着浓重的讥诮意味。
这“断涛”沉重异常,非神力者难用,且毫无剑之灵韵,在执事看来,给张远纯属羞辱与敷衍。
张远眼神淡漠,并未在意执事的态度。
他目光扫过那黝黑沉重的“断涛”,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凭空生成,牢牢攫住那沉重的兵刃!
在执事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张远只是随性地单手握住那粗粝的断柄处,手腕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
“轰——隆——!!!”
一股恐怖的罡风瞬间以张远为中心炸裂开来!
那不是精妙的剑风,而是纯粹、霸道、蛮横到极点的力量风暴!
狂猛的气浪如同实质的龙卷,带着沉闷的呼啸,狠狠冲击向四周!
坚硬无比的踏浪坪青石地面,在他足下“咔嚓”一声,竟瞬间蔓延开一片密集如蛛网的深深裂痕!
风暴平息。
张远单手提着那柄门板般的“断涛”,如同掂量一根稻草。
他略微感知了一下手中传导来的沉甸甸的厚实感,微微颔首,吐出两个评价:“不错,够重。”
执事瞳孔地震,呆立当场。
石桌旁一直密切关注着的凌昊,微眯的双眼中那分忌惮瞬间化为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
先前嘲讽的那些弟子们,更是不由自主地骇然后退数步,看着那蛛网般的地面裂痕,如同看到了某种凶兽的脚印。
满堂死寂无声。
接下来的三日,张远并未急于展现武艺或与人攀谈,而是径直一头扎进了大河剑宗传承深厚的沧浪阁。
浩如烟海的玉简、泛黄古卷、水波拓印石刻充斥了这处弥漫水汽的空间。
寻常弟子进入此地,往往需凝神静气,敬畏而缓慢地挑选与自己感悟相契的水之意境参悟。
张远却步履不停。
身影在一排排流淌着浓郁水元灵气的书架间快速穿梭。
指尖如同拨动水流般拂过那些记载着大河剑道精要的千重浪卷。
最终,他停步于一座巨大的深青色礁石壁前。
壁上天然的水痕蜿蜒流淌,水气氤氲,仿佛有涛声阵阵。
其核心纹路正是大河剑宗秘传顶级真意之一,《沧浪无尽剑谱》的真意石刻。
此谱讲究意境绵长无尽,剑势如江海迭浪,修炼深奥,非天人合一心境者难以得其三味。
张远静立不动,目光沉静地扫过石壁上仿佛永不枯竭、循环往复的水之轨迹。
壁前玉简详述着引水势、化剑意的关窍法门,每一句都仿佛蕴含漩涡暗流。
然而,他仅用了极短时间便已阅尽!
在他眸心深处,明王镇世金轮的虚影极其隐晦地一闪而逝,借噬魂轮掌控、解析魂魄与大道痕迹之力。
《沧浪无尽剑谱》的意境流转、水元共鸣之法、迭浪化剑之精髓,如被无形巨流冲刷开迷雾,瞬间刻印于心海。
早已融入他武道山河大势的根基,似找到了新的奔涌河道,自然而然地将这浩渺剑意纳入其雄浑构架之中!
龙象镇狱,也镇山河!
明王镇世,更镇天地!
倏忽三日过去。
礁石壁前,张远缓缓抬起右手,手掌虚握如执无形之物。
他并未催动丝毫真元或剑意。
手掌只是在空中似缓实疾地划出一道看似平实无奇、却又隐含渊深莫测的轨迹,似引动涓流汇海,又如大河初开。
轨迹末端,气机隐隐指向沧浪阁深处一方用于测验弟子对水之意境共鸣强度的万年“定元石鼓”。
“嗡——!”
一声低沉如深海暗涌的共鸣轰鸣!
数十丈外那方足有丈许方圆、表面光滑如镜、寻常剑气难伤的古老石鼓竟骤然震荡!
中心处,一道清晰的凹痕无声显现,深达寸许!
其边缘并非光滑如切,反而带着潮汐冲刷的天然纹理,一股沉重似渊底、绵长如奔流的磅礴“水”意凝聚其中,久久不息!
“这?!”
沧浪阁深处,一位似与周围水汽融为一体的值守老道猛地睁开微眯的双眼!
浑浊的眼眸深处精光大放,如同骤然穿透迷雾的灯塔,死死锁定了那石鼓凹痕和手掌虚握缓缓放下的张远。
他嘴唇无声开合,震骇莫名:“三日!竟引‘定元石鼓’共鸣,显沧浪无尽之相!此子之悟性,与剑意亲合乎?”
张远在沧浪阁的异常举动,引起了精英弟子的关注。
一股混杂着不服、窥探与较量的气氛悄然涌动。
……
入宗第四日暮色初临。
当张远离开沧浪阁时,一道身负三柄形态各异、波光流转水蓝长剑的身影恰挡在了他的去路上。
正是之前在踏浪坪上目光凝重的凌昊。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拱手道:“张师弟这几日沉心感悟,令人钦佩。师兄我今日特设‘迎客宴’,为师弟洗尘,务必赏光!”
“几位同门都在,也好向师弟讨教一二。”
话语看似热情,实则以同门身份将张远架住了。
张远目光扫过凌昊,和他身后隐隐出现的几名气息不弱的弟子,眼神古井无波:“带路。”
————————————————
一座位于悬瀑之侧的临水精舍内,灯火映照着粼粼水光。
玉案上摆着灵泉佳酿和水域奇珍。
七八位身着玄青浪纹道袍的精英弟子已然落座。
气氛看似热烈,但张远踏入的瞬间,觥筹间的声音仿佛凝固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
酒过两巡。
一名曾在踏浪坪出言讥讽、身形颇为壮硕的汉子突然起身,端着一杯酒,笑着走向张远:“张师弟真是悟性惊人啊!”
“不过入我大河剑宗,终究要落在这‘剑’之一字上。”
“来,和师兄过几招,给大家伙儿开开眼,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慕白师叔青睐的弟子,有何等精妙的水之剑道!”
“正是,张师弟露一手吧!”
“点到为止,助助兴!”
附和声四起,眼神灼灼。
话音未落,那壮硕汉子脸上笑容骤然转冷,眼中戾气一闪!
手中玉杯“啪”地捏碎,一股阴柔如水底暗流、却暗藏狂暴撕裂之力的剑罡勃然而发!
“呜——!”
一道幽暗沉凝、无声无息、形如水中涡旋的诡异剑光,竟随着他翻掌急推,直刺张远胸腹要穴!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卷入无形漩涡,粘稠迟滞,正是其压箱底的阴毒杀招“逆漩涡涡手”!
洞玄境巅峰修为配此诡秘剑势,大宗师境初期也难正面硬扛!
电光火石之间!
张远甚至未曾站起。
他只是搭在身侧那柄黝黑厚重的“断涛”重剑粗粝断柄上的右手,手腕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小幅度,向外一顶!
下一瞬!
那门板般的漆黑重物,仿佛被赋予了浩瀚水魄的魂魄,骤然苏醒!
它以一种笨拙却又霸道到不容置疑的轨迹,悍然迎上!
没有精妙格挡,没有剑气激荡。
只有绝对的、厚重的、无可匹敌的——“挡”!
如同孤崖迎巨浪,如同砥柱立中流!
巨大的尺身破开那阴柔的剑罡涡旋,发出沉闷如重锤砸入深潭的撞击声!
“咚——!!!”
一声震人心魄、似水底闷雷的巨响!
那壮硕汉子脸上凶悍的表情瞬间扭曲,化作惊骇与不可思议!
他只感觉自己倾尽全力催发的阴柔剑罡撞上了一片凝固万年的无尽死水!
不,是比死水更可怕的无垠重岳!
所有漩涡之力如泥牛入海,沛不可挡的巨力反震而回,胸腹间的护体罡气如同泡沫般碎裂,五脏六腑被巨力猛地搅成一团乱麻!
他甚至来不及哼一声,魁梧的身体便像一个破麻袋般,被那无可抗拒的力量轰飞出去!
第796章 此去血海,当以万钧水魄,开此海岳之锋!
“哗啦!”
“轰隆!”
连续撞塌了临水的精舍栏杆,摔进下方轰鸣的悬瀑激流中,溅起大片水花,被汹涌水流裹挟着冲下深潭,生死不知!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悬瀑撞击潭底的巨大轰鸣声在提醒着众人,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前一息还在起哄的弟子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眼中的热切瞬间被惊恐和呆滞取代。
酒杯失手掉落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整个临水精舍再无喧闹,只有水声轰鸣和那深潭下游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如同催命的低诉。
凌昊脸上的假意瞬间化作冰冷的阴沉!
一股怒意混合着对那恐怖力量的心悸直冲顶门!
他霍然起身,周身凌厉的大宗师二重巅峰剑气轰然爆发,引得悬瀑水珠四溅。
“张远!你下手未免太重了!”
凌昊声音如寒泉激石,他死死盯着张远。
“同门切磋,竟动此狠手!视我大河剑宗门规为何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怒。
“此事我会禀告长老!至于现在……让我掂量掂量,你到底凭什么让慕白师叔青眼相加!”
凌昊话音未落,身后三柄水蓝长剑已化作三道咆哮的怒蛟剑光,挟裹着大宗师二重的磅礴剑罡直扑张远!
剑光未至,精舍内的水流已被剑气引动,凝成数十道漩涡尖刺封死张远退路。
张远右手仍按在黝黑重尺“断涛”的断柄上,身形稳如礁石。
面对绞杀而来的剑光漩涡,他手腕猛然一振!
“轰——!”
重尺“断涛”豁然掀起一片沉浑如渊的墨色罡浪!
没有精妙剑招,只有纯粹的、裹挟万钧水魄的横击!
尺身撕裂空气的轰鸣压过了剑吟,狂暴的力量直接撞碎封锁的水涡,悍然撞上三道剑蛟!
“铛!铛!喀嚓——!”
金铁爆鸣乍响!
两柄水蓝长剑悲鸣着倒飞出去,第三柄竟被硬生生撞断!
凌昊如遭雷击,虎口炸裂鲜血淋漓,踉跄暴退撞塌半面石墙,眼中尽是惊骇——
他引以为傲的“三江分浪剑”,竟挡不住对方一记蛮横的尺扫!
张远收尺而立,玄袍未损分毫。
他无视周遭死寂的目光与凌昊苍白的脸,只留下淡淡一句:“重剑无锋,何须取巧。”
言罢提步踏出破碎的精舍,足尖一点悬瀑激流,竟踏浪如履平地,身影没入暮色水雾,直向九曲剑壁方向而去。
所有人看着张远离去背影,目中只剩下惊骇。
大河剑宗年轻辈第一人凌昊,一招而败!
这位慕白师叔收的弟子,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张远根本没有动用一丝力量。
大圣之身,五穹之力,抬一根手指也能碾死凌昊。
何况此地是阳天洲。
没有了雍天洲的大道压制,张远到底能发挥出多强的力量,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也有些好奇,如果他全力出手,会是怎样的场景。
……
三日后的清晨。
大河剑宗禁地之一的“九曲剑壁”前,雾气蒙蒙。
这道天然形成的陡峭石壁蜿蜒如山涧,壁上布满了历经无尽岁月流水冲刷、又经宗门高手刻意引导留下的天然剑痕。
每逢悟剑日,弟子可引动壁上蕴含的浩荡流水剑意冲击、淬炼己身剑心。
值守长老立于壁前水畔,朗声道:“参悟时辰已至,各寻其——”
话未说完,一道玄影已然如流星般划过水雾,落在剑壁最内侧一处水流最为湍急澎湃的凹陷处。
正是张远!
他无视下方弟子的低呼,单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流不息、剑痕如龙蛇游走的壁面上。
“狂妄!此地水流剑意霸烈,稍有不慎……”有人低声急道。
“嗡——呜——!!!”
整个九曲剑壁的水域骤然光芒大放!
无数道流水剑痕仿佛被瞬间激活,壁上奔腾的瀑布、流淌的溪涧都发出了真正的、震耳欲聋的涛声!
整条石壁仿佛化作了一条怒啸的沧澜巨龙!
寻常弟子引动剑意不过如溪流汇入己身。
但此刻,张远所在之处,整个九曲剑壁的水之精气、剑之锐气仿佛都找到了唯一倾泻的出口,化作滔天洪流向他奔涌而来!
张远双目微阖,眉心隐隐有金轮虚影闪烁。
噬魂轮之力,深入解析着石壁无数年积累的水痕剑魄与天地意志。
他立于这狂暴的剑意洪流中心,并未直接引导,身体微微侧转,握在身侧的黝黑重尺“断涛”,那厚重的无锋剑脊,似缓实疾地、极其自然地向外格挡而出!
“铛——嗡——!”
一声低沉雄浑、宛如万古长钟混合着深海激浪的巨响,猛然炸裂!
并非响在物理空间,而是响彻所有在场弟子的心湖之上!
张远手中那笨重的“断涛”,仿佛成了定海神针、江海之锚,一股深沉的、如渊如狱的水元之“势”,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那汹涌奔腾、势欲摧毁一切的剑意洪流,竟在接触到他那股“势”的瞬间,如同怒涛撞上了亘古礁石,轰然分开!
仿佛奔腾的江水被无形的巨柱从中劈开,竟在张远身前三尺之外,形成两道磅礴却驯服的“水剑之壁”!
更震撼的是,那分开的水流剑意并没有溃散,反而在“断涛”那股厚重之势的引导下,竟开始沿着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沉凝!
水壁上波光粼粼,其中竟隐现浩荡大河的虚影奔腾流转!
那是一种比单纯的锐利剑气更宏大、更本源的“水”之道韵!
“化洪流为漩势……重剑载沧浪?!”值守长老差点失足掉进旁边潭水,枯槁的老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九曲剑壁千年冲刷,留下的多是锐利冲击的剑意痕迹,此子竟以厚重无锋之器,非但稳稳承受洪流冲刷,更将其霸烈锋芒转化为磅礴沉厚的“水势”?!
那重尺上流淌的意韵,分明已触及“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无上境界!
云海之上,浩渺沧浪深处。
一座仿佛由万顷波涛凝聚而成的水晶宫阙内。
一名身着青袍、背负一口形式古拙长剑的男子静立。
正是大河剑宗巨擘,李慕白!
他目光穿透层层水雾,落在了九曲剑壁那道定海分流的玄影之上。
他身侧侍立的,是当日在山门前曾见过令牌的弟子。
“师叔,”弟子躬身,语气复杂,“此子持您令牌,却执守重尺,三日内顿悟《沧浪无尽剑谱》真意,今日更在九曲剑壁引动洪流……他之道,与剑似近实远。”
“道?”李慕白唇角微扬,似沧浪卷起一抹微笑,“能纳沧浪无垠,万物皆可为道。”
李慕白目光投向大河奔腾入海的远方,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古朴的剑鞘,发出空灵清越的水玉之声。
“传令:三日后,开‘魔渊血海’。持‘断涛’重尺者,可入核心序列争夺入渊资格。”
他的目光转向西方翻涌不休的血云,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外域魔窟的爪子,该剁了。”
……
夜色降临,大河剑宗笼罩在湿润的水气与不息的涛声中。
张远立于一座伸出大河深处的孤绝礁石之上,任凭潮湿的水汽扑面。
掌心摩挲着重尺“断涛”粗糙冰冷的表面。
倏忽间,他眼神一凝!
西方天际,那道曾令长空崩碎的污秽血河再次滚滚而来!
但这一次,血河并未直冲仙盟方向,反而如毒蟒般扭曲盘旋。
在大河剑宗护宗“万水归一”大阵的光幕外,凝聚成三道粘稠刺目、散发着腥臭魔煞的百丈血影!
影中传出非男非女的尖啸:
“桀桀桀……李慕白!本座闻你觅得一块上好‘磨刀石’?借我血河炼化魔躯如何?”
血河中央骤然翻涌,一只完全由污浊魔血构成、指甲犹如染血弯钩的巨爪,裹挟着蚀魂腐罡的凶邪腥气,无视大阵水幕,竟直直朝着礁石上的张远抓来!
魔爪未至,下方奔流的大河之水都“嗤嗤”作响,蒸腾起腥臭黑烟!
千钧一发!
张远眸中寒光乍现,重尺“断涛”被他倒插于礁石之上!
空出的右掌五指箕张,对着那撕裂空气抓落的魔爪,仿佛凭空揽起万丈水势,猛地向前一按!
掌中并非发出剑气,却有一股沉浑浩大、包容消磨的磅礴水元意境沛然勃发!
“沧浪——无尽!”
三字吐出,脚下奔腾的大河轰鸣骤响!
以他手掌为中心,前方十丈空间内的激流、水汽瞬间凝滞、化为一片深邃无尽的“水元壁障”!
它没有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却拥有着海渊般的深沉与无尽的包容消解之力,如亘古江海巨墙,轰然撞上那只毁天灭地的污秽魔爪!
“轰——哗啦——!!!”
污血魔罡与无尽水意激烈绞缠!
魔爪上凶戾的魔煞之气仿佛冲入无底深渊,被连绵不绝、深沉厚重的“沧浪”水意层层迭迭地侵蚀、消磨、阻隔!
粘稠污血节节崩解,水元壁障也剧烈震荡,大片大片地蒸发为污浊之气。
藏于水元罅隙的一缕沉厚重剑之魄,却如深海之锚逆流砸上,狠狠凿向血河深处!
“哼!”
血影中传来一丝吃痛的闷哼,那污浊血河如同被灼伤般剧烈抽搐一下,随即如退潮般倒卷而回,只留下一声怨毒更深的咆哮划破夜空:“好一件定海神兵!好一个水元真魄!本座记下了!”
张远缓缓收掌,面前剧烈震荡的水元壁障渐渐化为普通河水流淌而下。
他掌心微扣,半枚噬魂轮虚影悄然隐去,方才那丝透过水元与重剑意念溯流而上的“碎魔”真意,正是借此发出。
他抬首望向沧浪深处那座水晶宫阙的方向,宫阙的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敞开。
月色下,李慕白静立门中,青袍随风,背后古剑似有龙吟。
他的目光掠过被污血腐蚀、尚冒黑烟的礁石河面,最终落在屹立水中的张远身上,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凿,穿透涛声:
“魔渊血海深处,曾有神金沉水化为‘镇海’。你若能用手中重尺降伏它……”他顿了顿,眼中倒映着大河奔涌的磅礴,“大河剑宗,以你为砥柱!”
礁石激流冲刷,卷起张远玄袍下摆猎猎作响。
他反手提起沉重的“断涛”,粗糙的尺背在月光下泛着黝沉的光泽,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重尺无锋?
此去血海,当以万钧水魄,开此海岳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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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洞天。
潺潺溪畔。
流水淙淙,茶香袅袅。
赵瑜依偎在张远怀中,指尖在他胸前无意识地画着圈,明媚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朝廷的旨意已经明发天下了,”她轻声道,声音在静谧的洞天里格外清晰,“西线大皇子嬴荣殿下统御青天洲与部分北境军威慑陈洲。”
“中线宁国公韩琦亲赴东境,主力压向魏赵。”
“南境则是三皇子坐镇,百万大军虎视青天、平充二域。”
“北边还有五皇子引西北军震慑燕国……”
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精明与忧虑交织的光芒。
“如此一来,大秦四境烽烟几乎同时点燃!三位皇子亲临前线坐镇,这手笔……”她顿了顿,“前所未有,压力空前。”
张远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秀发,目光平静地看着洞天内流淌的溪水,仿佛看透了无尽时空。
“陛下这是在为‘重塑九洲之战’拉开序幕。”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如此安排,一举数得。对我而言,最大好处是分担了压力。”
感受到赵瑜询问的目光,张远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淡笑:“三位皇子亲身挂帅,多位老牌战侯披挂上阵,军功会被他们分去大半。”
“此战之后,至少要定五六位镇国战侯。”
“我这位年纪轻轻、已然封侯并执掌军机的青阳侯,在这等大局下,反而不会显得那么‘功高震主’。”
“锋芒毕露易折,藏锋于匣方为长久之计。”
赵瑜点点头。
他明白这是陛下为保护张远的谋划。
张远揽着赵瑜的手臂微微收紧:“陛下派我来阳天洲,表面是为剑冢危局,实则是给了我一个远离风暴核心、积蓄力量的宝贵机会。”
“重塑九洲的号角一旦真正吹响,那些蛰伏于历史尘埃中的上古大圣、各洲顶尖的老怪物、甚至游离在雍天洲外的绝世强者,都必然会纷纷现身,或被卷入或被惊动。”
“届时,大秦需要的是真正能够‘镇国’的绝顶武力来支撑局面。”
张远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无论是虚空深处的祖龙卫、北境长城镇压万古的存在,还是那些因大秦国运升腾而归附或归来的隐世强者……”
“这些人或势力,若无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甚至心生畏惧的力量坐镇中枢,仅靠镇天司的威望,恐难真正约束。”
“力量一旦无法凝聚,大秦这艘巨舰便会从内部开始松散,一盘散沙,如何争鼎九洲?”
第797章 大河剑宗,张青阳?
张远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凝重。
哪怕是他的行为实力,想到未来局面,也会感觉到压力。
那些成名无数年,只在历史之中出现的强者,可能都会纷纷到来。
那是怎样的一场大势?
赵瑜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话语中的份量和深远的考量,轻轻颔首。
她明白了皇帝的深意和张远的处境。
这次阳天洲之行,既是避风头,更是争分夺秒的冲刺,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积蓄劈波斩浪的伟力。
一日光阴在洞天的静谧中转瞬即逝。
……
大河剑宗山门之外。
云雾翻涌,数百道剑光冲天而起,汇聚成一条璀璨的流光之河。
浩浩荡荡向着阳天洲西部那魔气与血光交织的天际飞去。
张远依旧是那身玄色劲装。
身负黝黑无锋的重尺“断涛”。
独立于一柄巨大的浮浪飞梭前段,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御剑,这非剑的举动在一群剑修中显得格外扎眼。
身后,是大河剑宗此番选出的精英弟子。
为首的是那位曾被他一尺击退、脸上犹带阴郁不甘的凌昊,他身后悬浮的三柄灵剑已换,剑光森然。
另有几位气息不凡的弟子,如背负七柄分水刺、眼神冰冷的陆承舟,以及英气勃勃但略显紧张的年轻女弟子林苏苏。
他们看向前方张远那沉默的背影,眼神复杂,羡慕、嫉妒乃至一丝畏惧交织。
更深处则是对这凶名赫赫的“魔渊血海”天然的畏缩。
飞梭穿云破雾,途中不断有来自其他势力的灵光汇入这支前往血海的队伍。
仙盟方向,太虚剑阁的弟子乘坐仙鹤状云舟,白衣飘飘,剑意超然。
领头的是一位眉心有剑印的青年,目光偶尔扫过大河剑宗的队伍,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与优越,显然视己方为正统。
万劫符宗的修士则立于巨大的符文飞毯之上,周身灵符流转,宝光闪烁。
为首的老者闭目养神,气息晦涩,散发出深不可测的符箓威压。
中立势力也各有代表。
除了大河剑宗,还有天璇剑阁的剑修,乘着一柄巨大的石剑。
剑气刚猛炽烈,领头的壮汉目光如炬,带着战意。
另有一群身着奇异服饰、驾驭灵禽的散修联盟修士,眼神游离不定,透着一股野性和谋利的精明。
更有一方人马,来自“玄阴谷”,乘坐骨舟,周身弥漫着阴森鬼气。
其中一位面覆轻纱的女子眼神尤其冰冷,扫过众人时如同打量猎物。
虽然名义上都在对抗外域魔窟,但各势力间暗流涌动,争夺机缘、积累积分、乃至剪除未来可能的潜在对手,都在情理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竞争与警惕,盟友关系薄弱如纸。
相较之下,大河剑宗的队伍显得并不突出。
除了凌昊实力还算可观,整体气场比其他顶尖势力弱了一截。
几位弟子的紧张不安更是被老辣的旁观者轻易捕捉。
至于张远,倒是不少人注意到他背后的重尺。
血海边缘。
魔渊入口。
数日后,浩荡队伍抵达目的地。
前方景象令人窒息。
一片无边无际、粘稠如胶、散发着浓烈血腥与腐臭气息的暗红色汪洋取代了大地,翻滚的血浪中时而有巨大的白骨沉浮,更有凄厉的魔啸从深处传来。
天空被污浊的血云笼罩,电蛇如血管般在云层中游走。
这便是魔渊血海!
入口处是一座巨大的、刻满血色符文的石质平台。
各势力领队与负责镇守的血海封印长老交接确认。
规则很简单。
弟子入血海击杀魔物或魔修,收集其核心血晶或特定身份令牌上交,自有监查玉牌记录积分。
一月为期,积分高低定夺进入核心剑冢的资格。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各方势力精英弟子,纷纷祭出法宝灵光,施展遁法,如同下饺子般冲入那翻滚的血色海洋。
“走!”凌昊低喝一声,剑气护体,当先冲入。
陆承舟、林苏苏等人相互看看,目光投向张远。
张远并不行动,只是看着前方血色弥漫之地。
他对四周的各色目光视若无睹,心神却早已沉入血河老祖神魂碎片中获取的记忆。
猩红翻滚的血海、沉浮的巨岛、盘踞的狰狞魔物、血海魔宗的各处据点、护山大阵的薄弱节点、几位主要护法的功法和弱点……
还有那名为“血海老祖”,实则是血河老祖血河魔宗一个分支宗主的气息……
此地的一切,对他来说,早已了然于胸。
张远则是不紧不慢,手指在重尺“断涛”上一抹,一层厚重如渊的水元护罩覆盖全身,无视那些扑面而来的、能腐蚀金铁的腥甜血气,一步踏入!
“轰——”
甫一踏入这片污秽的暗红汪洋,浓得化不开的腥甜血气混杂着灵魂腐臭便扑面而来,足以令心智不坚者瞬间窒息。
翻滚的血浪之下,蕴藏着无尽的恶意与嘶吼。
无数手臂粗细、长满狰狞倒刺的血色海蛇,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从翻腾的浪花中破水激射!
它们獠牙滴落着碧绿的粘稠毒液,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瞬间笼罩了张远立足之处。
几乎同时,血雾深处传来刺耳的骨哨与怪啸。
三艘由惨白骸骨粗劣拼凑的骨舟破开血雾疾冲而出!
每艘骨舟上站着两名手持弯刀、浑身绘满污血魔纹的血海魔宗弟子。
他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红光,口中喷吐着带着腥臭血煞的污言秽语。
刀锋卷起道道撕裂空气的血色刀罡,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蚀魔气,呈品字形劈向张远头颅、胸腹与双腿!
低阶的骨魔与更弱小的鬼面鱼蝠在浪涛中若隐若现,如同围观的鬣狗。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第一重杀劫,张远眼神如万载寒潭,古井无波。
他甚至没有动用复杂的武技或调动真元护体。
“嗡——!”
只有手中的黝黑重尺——“断涛”,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深海的低吼。
动了!
他单手握尺,仅仅是朴实无华的横向一抡!
动作看似笨拙,却带着一种镇压波涛、崩碎山岳的霸道意境。
真正的大河剑宗剑道意境。
化剑为山。
“轰隆!!!”
尺身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恐怖的力量强行挤压、扭曲!
纯粹的、没有任何花哨的万钧巨力悍然爆发,与水魄的深沉厚重完美结合!
冲在最前的数十条毒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凌空砸中!
坚韧的蛇躯在那绝对的力量领域里寸寸瓦解,化为一蓬蓬浓稠粘稠的血肉浆雾,连毒液都被瞬间震散蒸发!
污血如雨落下。
迎面冲来的三艘骨舟,连同舟上六名狞笑的魔宗弟子,甚至连挥刀的动作都未能完成,便被那横扫千军的尺影彻底覆盖!
“咔嚓嚓——噗嗤!”
刺耳的骨骼爆碎与血肉撕裂声密集响起!
坚固的魔纹骨舟如同纸糊,连同其上的魔修,刹那间被碾压成一滩与血海同色的、分不清骨肉的渣滓!
狂暴的气浪将周围的腥臭血雾都狠狠推开十余丈,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尺面上萦绕的沧浪水元之力轻轻一荡,便将溅上的污秽血气冲刷得干干净净,黝黑的尺身恢复如初,不染纤尘。
张远腰间悬挂的积分玉牌微光一闪,瞬间从零跃升至“七十三”。
斩杀数十血蛇与六名魔宗弟子,带来首波可观收益。
抬头看向前方,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精亮。
他的脑海之中,混沌熔炉旋绕,反哺的气血妖气也熔炼起来,新的一颗混沌灵珠即将成形。
现在他积攒的混沌灵珠,可是每一颗都相当于千万气血与神魂,天道金珠的积累。
想要凝练一颗,可是要一场极致杀戮才有可能。
张远收尺,脚步未停,如同踏在坚实的土地,踩踏着汹涌的血浪继续向深处迈进。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沉船压舱般的稳定感。
“吼!”
一声沉闷的咆哮从侧下方血海中炸响,一片覆盖着暗红苔藓的“礁石”猛地隆起!
那竟是一头潜伏的小山丘般的血煞巨蟹!
它挥舞着一对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篆刻着古老抵御魔纹的巨大螯钳,带着撕裂空间的劲风,狠狠向张远拦腰剪来!
螯钳缝隙间流淌着能腐蚀灵气的暗红浆液。
与此同时,头顶翻腾的血云深处,几点更快的暗影急速俯冲!
那是数头速度奇快、通体如同污血凝结的“蚀空魔枭”!
它们锐利的鸟喙张开,无声无息地喷吐出数道灰绿色的酸液洪流。
速度极快,轨迹刁钻,封锁了闪避空间。
空气与残留的血雾竟发出“滋滋”的溶解声!
不远处暗流中,又冒出十数名修为稍强、显然更有组织的魔宗弟子。
正迅速布下一个小型血炼合击阵法,污浊的阵旗挥舞,凝聚出一头狰狞的血鲨幻影,直扑张远后心。
面对这波上下夹击、更为狡猾的攻击,张远的动作依旧简洁得令人心悸。
对于脚下巨蟹的致命夹剪,他手中“断涛”并未格挡,而是顺势划出一道沉凝的弧线,如开天巨斧般朝着挥舞的巨螯根部悍然劈下!
没有锐响,只有“咚”的一声闷雷般的震鸣!
那坚韧无比、能抵御普通飞剑切割的厚实甲壳,如同琉璃撞上金刚杵,应声崩裂!
尺势不止,深深嵌入巨蟹最坚固的头胸部甲壳连接处,恐怖的纯粹力量透体而入!
“噗嗤——轰!”
整个巨蟹庞大的上半身,如同被无形重山压扁,瞬间爆开成无数染血的甲壳碎片与粘稠的内脏,被翻涌的血浪瞬间吞没。
在劈斩巨蟹的同时,面对头顶袭来的腐蚀酸液,张远空着的左手甚至未动。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将倒握的“断涛”重尺微微上举,倾斜角度精准无误!
那宽厚、黝黑、无锋的尺面,瞬间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磐石重盾!
“嗤嗤嗤——!”
足以销金蚀铁的腐蚀酸液狠狠撞在尺身上,溅起大片刺鼻的白烟。
然而,那污浊的腐蚀性能量触及尺身萦绕的厚重沧浪水魄时,却如同泥牛入海。
竟被尺上那股无形的沉浑之势消解、化去大半冲击力。
尺身纹丝不动,连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挡下酸液,张远动作流畅如呼吸转换。
格挡姿态甫定,张远脚下猛地一踏!
脚下炸开一团环状血浪,身影已如离弦之箭,以完全不似背负万钧重物般的诡异高速前冲!
目标直指酸液来源,其中一头冲得最近、试图再次喷吐的蚀空魔枭!
他手中平举的“断涛”尺尖,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锐利的破甲长枪!
“噗——!”
干脆利落!
尺尖穿透魔枭坚硬的污血胸膛,精准地刺入了它那颗跳动污秽魔核!
贯穿性的力量不仅摧毁了魔核,更将这头魔枭强悍的躯体从内部震得寸寸龟裂,直接在半空爆散成一团污血之花!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其他魔枭惊恐尖啸着振翅飞散。
张远刺穿魔枭,身形的冲势带着沛然巨力。
落地瞬间,恰好踩在血海中一个漩涡节点。
他借势将重尺向下一顿,一股磅礴的震荡之力以他为圆心轰然扩散!
形成一圈环状水元冲击波!
“轰!”
那正凝聚成型的血鲨幻影及后方十余名结阵弟子,如同被无形的潮水重锤狠狠砸中!
阵势瞬间崩溃,血鲨哀嚎着消散,布阵的弟子们如同狂风中落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筋断骨折。
未等他们落水,一道沉重的尺风如影随形扫过,彻底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张远的积分玉牌上数字再次疯狂跳动!
“三百一十五”
“五百八十二”
最终定在“八百零九”!
低阶血煞巨蟹价值不菲,蚀空魔枭更是少见。
这摧枯拉朽的一连串斩获,尤其是那头轻易击杀洞玄境巅峰也需费些功夫的血煞巨蟹,让张远腰间的积分玉牌数字,如同失控的潮水般猛烈飙升!
魔渊入口,巨大晶碑平台。
高悬着实时更新前一千名积分的血色晶碑下,是各派留守的长老、领队和一些负责记录的弟子。
太虚剑阁的领队,那位眉心有剑印的白袍青年,正闭目养神,对下方榜单位置的变幻似乎不屑一顾。
万劫符宗的老者捧着玉符,默默推衍。
“咦?快看!一个新名字!”
一名负责看守榜单的散修弟子突然发出惊呼,手指着榜单下方一个正在急速向上窜升的名字。
“大河剑宗,张青阳?”
“张青阳?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大河剑宗弟子吗?”
“这才多久?一个时辰不到吧?这积分,三百、五百、八百,天啊!八百零九了!直接冲进了前一千!”
第798章 查!大河剑宗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原本有些沉闷的平台上开始泛起一丝骚动。
许多目光投向榜单下段那个闪烁着蓝光、还在微微颤动的名字,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
“哦?大河剑宗出了个有点意思的小家伙?”
仙盟阵营中,一位天丹宗长老捋着胡须,略带讶异。
“哼,八成是运气好撞上了小股魔宗弟子或者落单的高阶血兽,走了狗屎运罢了。”
玄阴谷阵营,面覆轻纱的女子瞥了一眼,声音带着惯有的阴冷和不屑。
凌昊等大河剑宗弟子进入血海后表现中规中矩,积分增长平稳但不算惊艳,这个名字的出现也让他们内部有些茫然。
然而,这个名字的上升势头并未因初期的瞩目而减弱半分。
张远的身影已经深入到一片由巨大、扭曲、散发着腥甜腐香的暗红血色珊瑚组成的群岛区域。
这里的血腥能量更加浓郁,魔物也更加暴躁强大。
血蟒盘绕,异种海妖潜伏,但他视而不见,脚步不停,重尺开路。
“哗啦!”
前方最大的一丛珊瑚礁后,一股极度凶戾、暴虐的气息猛地爆发!
血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分开,一条体长超过五十丈、水桶粗细、通体覆盖着暗金色血纹的巨物腾空而起!
它头颅似龙非龙,独角狰狞,巨大的竖瞳完全由粘稠的赤光构成,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望,血纹蛟蟒!
它的气息赫然达到了洞玄境巅峰的极限!
周身翻滚着凝如实质的血煞毒瘴。
大口张开,一道压缩到极致的污血吐息,带着洞穿金石的恐怖啸音,迎面向张远噬来!
这是这片区域的霸主!
其魔核价值极高,足以引发小范围的觊觎。
面对这足以让一般大宗师都狼狈不堪的血煞吐息,和随后的巨噬,张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认真。
但也仅仅是一丝。
他没有躲闪。
他双脚如同扎根于无尽血海,稳稳立于猩红浪尖。
双手握住那黝黑“断涛”重尺的末端断柄处。
面对那撕裂空间的污血吐息,张远暴喝出声。
“镇!”
“吼——!”
随着一声深沉厚重的龙象怒吼自其体内隐隐传出。
并非法术神通,而是磅礴气血搬运、筋骨齐鸣时产生的武道真音!
“断涛”重尺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沉凝黑芒!
尺身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下陷!
他举尺过顶,将尺身宽厚的侧面,如同门板、如山盾、如堤坝、如承载天地之势的石碑,向着那狂噬而来的污秽洪流,狠狠拍击而下!
“轰——!!!”
这一次的碰撞声浪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沉闷如宇宙开辟的巨响炸裂开来!
那足以洞穿金石、腐蚀神魂的污血吐息,猛烈冲击在黝黑尺面之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重尺纹丝不动!
吐息未能撼动它分毫,反而被尺身那股浩瀚磅礴、重若万钧的镇海沧浪之势强行镇压、碾碎!
凝聚的污秽能量被硬生生拍得炸散开来,化为狂暴的冲击波扫向四方,将周围的红珊瑚都震碎大片!
血纹蛟蟒巨大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错愕与不解!
就在吐息被拍散的瞬间,张远借势反压!
“落!”
那柄承载了万钧之力的“断涛”,在拍散吐息后,毫无迟滞,顺势反撩!
由竖拍悍然转为斜斩!
尺锋边缘因速度过快裹挟着极致的沉重,竟凭空撕裂了粘稠的血雾!
巨大的尺影撕裂空间,带着将大海都斩断的磅礴气势,斜斜斩向蛟蟒高昂的脖颈七寸要害!
“噗嗤——喀嚓——轰隆!!!”
先是血肉筋骨爆裂的闷响!
重尺的万钧之力毫无花哨地切开了它坚逾金精的鳞甲,碾碎了它的颈椎骨!
紧接着是更恐怖的力量传导!
尺身上磅礴的镇狱巨力疯狂灌入它庞大的躯体内部!
血纹蛟蟒那比精钢还要坚韧的身躯,从七寸破口处开始,由内而外猛地鼓胀、寸寸爆裂!
赤金色的血光疯狂四溢!庞大的蛇躯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寸寸瓦解!
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药彻底撕碎!
最终,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蛟蟒仅存的头颅与半截残躯,连同炸裂的污血内脏,如同巨大的烟花,在张远身前轰然爆开!
血雨泼洒而下,却在触及张远身前尺许时,被他身周那股无形的厚重水魄气场所阻隔、净化。
血珊瑚岛屿剧烈震动,被这股爆炸余波撕裂了大半。
积分玉牌上的数字,在短暂的滞后之后,瞬间暴增!
数字翻滚如疾驰的烈马!
“五千一百……六千九百……八千四百……九千九百……”
最终,刺眼的光芒定格在——
“一万零三百二十八!”
晶碑震荡!
血海入口,巨大的积分晶碑!
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大河剑宗,张青阳”,在一堆顶尖宗门天才名号的中段位置,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冷水,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耀眼光芒!
光芒之盛,竟短暂压过了榜单前几名的名字!
然后,名字后面那个让人倒吸冷气的数字如同点燃的引信。
“一万零三百二十八!”
下一刻,这个名字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托起,以彗星袭月之势,在血色的榜单上扶摇直上!
名次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疯狂刷新。
一百零三……八十九……六十四……四十八……三十二……二十……十五!
最终,带着令人心悸的强势,悍然杀入。
“第十位!大河剑宗张青阳——积分一万零三百二十八!”
时间,距离进入血海,仅仅数个时辰!
全场哗然!
各方震动!
“轰!”
原本只是有些喧嚣的平台,彻底炸开了锅!
“张青阳?!又是他?!一万分?!”
“这不可能!这才多久?!他屠了一个小型魔窟吗?!”
“血纹蛟蟒!他刚才的积分暴涨前刚斩杀了一头气息强大的魔物,看位置,血珊瑚群岛深处,只有血纹蛟蟒才有此价值!”
“数个时辰!斩杀洞玄巅峰血兽?!此子到底何方神圣?!”
“快查!这‘张青阳’是大河剑宗哪位新冒出的隐世真传?!”
惊呼、质疑、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留守的长老、各方势力的观察者们再难保持矜持与冷漠。
太虚剑阁领队的那位眉心有剑印的白衣青年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剑锋刺向榜单前十的名字,眉头深深锁紧。
“张,青阳?查!大河剑宗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万劫符宗一直古井无波的老者,抚摸着玉符的手骤然顿住,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那个名字。
“好强的煞气凝聚,此子杀戮之快,效率之高,闻所未闻!”
玄阴谷面覆轻纱的阴冷女子,瞳孔骤然收缩,紧盯着“张青阳”三个字,一丝凝重和深深的忌惮取代了之前的不屑。
“好霸道的力量……”
仙盟其他势力及散修更是议论纷纷,看向大河剑宗留守人员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重新审视。
大河剑宗本部留守的长老和弟子面面相觑,兴奋中带着巨大的困惑。
“张青阳?就是慕白师叔那位关门弟子吗?”
一位年长些的执事低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激动。
血海深处。
张远收回望向腰间玉牌的淡漠目光。
那刺眼的“第十”名次和“一万零三百二十八”的积分在他眼中未能激起半分波澜。
如同只是拂去尘埃般自然。
脚下的血海翻腾依旧,污秽的暗红浪花拍打着他如山岳般稳固的身影。
他微微俯身。
“咚!”
脚下重重一踏!
脚下的血水瞬间炸开一个深坑!
一圈实质性的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短暂地排开了周围浓稠的血海。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他肩扛着那仿佛只是轻若无物的万斤“断涛”,身影再次如炮弹般射出,融入更深邃、更狂暴的血色暗流之中。
积分榜上,“张青阳”的名字如同高悬的血色太阳,散发着无匹的霸道与神秘光芒,牢牢钉在前十的醒目位置,无声地向整个魔渊血海宣告。
猎杀,才刚刚开始!
而那些原本专注于自己目标、自诩为天骄猎手的存在,其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这颗骤然升起的血色太阳所牵引、惊疑甚至警惕。
魔渊血海的弦,因为这个名为“张青阳”的神秘闯入者,已然悄然绷紧。
……
粘稠污浊的血海翻涌不息。
张远踏波而行,肩头那柄黝黑厚重的“断涛”宛如深渊磐石,轻易排开周身翻涌的污血,与试图侵蚀的魔煞之气。
前行不远,前方传来激烈的能量碰撞声与呼喝。
一片相对平静的血色暗礁区域,七八名身着统一亮银色镶蓝边道袍的修士正结成阵势,围攻一头体型巨大、形似巨龟却生着三颗狰狞蜥蜴头颅的异兽。
那异兽龟甲厚重如血色山岩,布满尖刺。
三颗蜥蜴头颅喷吐着粘稠的腐蚀酸液,和带着麻痹毒性的冰寒吐息,嘶吼声震得周围血浪翻滚。
它已是强弩之末,坚硬的甲壳上密布着烧焦的剑痕与冰裂的冻伤,行动也已迟滞许多。
“天霜落雪阵,困住它左侧的头颅!”一个气宇轩昂、身背一柄湛蓝长剑的青年扬声指挥,他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者。
其手中剑诀连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冰剑气破空而出。
剑气精准地射向中央那颗喷吐毒液的蜥蜴头颅,将其逼退。
“赤炎流火,焚其右足!”
另一名女修娇叱,双掌拍出。
数道炽热的火符化作飞鸟,灵巧地绕过冰息,精准命中异兽挣扎的右足关节。
“金锋破甲,碎!”又一名弟子配合默契,祭出一柄金色小锤。
小锤凌空放大,裹挟着锋锐无匹的金元之力,狠狠砸在巨龟脖颈下方一块相对薄弱的甲片上。
“铛!”
刺耳的爆鸣声中,那块碎裂的甲片带着污血崩飞,异兽痛吼,动作再次迟滞。
周围的弟子们精神一振,眼神炽热。
“大师兄威猛!这‘三首玄血龟’可是货真价实的洞玄境巅峰大妖!”
“它的血晶至少值三千积分!”
“宰了它,大师兄定能一举冲入积分榜前五百!”
“加把劲,它快不行了!”
就在这时,步履沉稳的张远出现在了他们警戒圈的边缘。
他一身玄衣,背负奇特黑尺,身上气息虽收敛,但在这种险地独行依旧显得异常扎眼。
“站住!何人?”外围一名警惕性高的弟子立刻横剑大喝,指向张远,“此地是我‘清源仙宗’猎场,速速退开!莫要自误!”
声音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连那领头的青年也抽空瞥了张远一眼,感受到对方气度的沉凝,眉头微蹙。
他朗声道:“这位道友止步!在下清源仙宗赵玄风。此妖凶悍,猎杀正到紧要关头。道友若是观战,还请于旁稍待片刻。”
“既是同道猎妖,见者有份,待我等成功击杀此獠,自有丰厚血晶分润道友!”
“大师兄,何必……”旁边有弟子不解,觉得对张远太过客气。
赵玄风眼神微凛,传音呵斥:“噤声!能在这魔渊血海深处独自前行而毫发无伤者,岂是易于之辈?”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分些好处买个清静,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他心中警惕并未放松,说话虽客气,但清源仙宗众人布下的阵势已隐隐防备着张远的方位。
张远果然依言停下,站在不远处的一块稍高的血色礁石上,静静观战。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弟子手中飞舞的灵剑、释放的符箓,以及他们相互配合时引动的寒冰、烈火、金锋乃至流风之势。
看着那柄锋锐的小锤轰击在异兽甲壳上,爆发的力量兼具了“点破”的锋锐和“震击”的刚猛。
看着那女修的火符灵动灼烧薄弱环节。
感受着赵玄风冰寒剑气中蕴含的“穿透”与“迟滞”之能。
张远的思绪却在更深层次运转。
剑之锋锐,如刀之迅猛。
符箓术法之玄奥,引动天地之力,如我所引天道雷霆……
肉身之力承载万钧,是根基。
术法战技是延伸……
如何能如行云流水,将刀魂之霸烈、水魄之沉浑、雷霆之天威、镇狱之肉身,彻底熔于一炉?
第799章 降服血甲龙鳄
破法域之时,万般手段皆融于一念之间……
就在张远沉浸感悟之际,那清源仙宗弟子们的配合终于达到巅峰。
赵玄风眼中精光大放,周身气息陡然提升至极限。
“就是现在!冰魄斩魂——断!”
“嗡——!”
他背后的湛蓝长剑骤然腾空。
剑光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蓝匹练,带着冻结魂魄的极寒剑意,精准无比地从先前被金色小锤重创的脖颈处缺口贯穿而入!
“吼——呜……”
三首玄血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中间那颗蜥蜴头颅的嘶吼戛然而止。
随即三颗头颅同时垂下,眼中凶光彻底熄灭。
庞大的妖躯轰然倒塌,溅起滔天血浪,一股浓郁磅礴的精血元气弥漫开来。
“成了!”
清源仙宗弟子们发出震天的欢呼,脸上满是激动和疲惫后的喜悦。
赵玄风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指挥道:“快取血晶和重要部位,此地不宜久留……”
一名负责拾取的弟子满脸兴奋地捧着那颗头颅大小、内部仿佛有血色冰沙流动的瑰丽血晶,正要走向赵玄风。
赵玄风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观战的张远,目光平静,准备按约定分配部份战利品。
那名捧着血晶的弟子也注意到了张远,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着师兄的吩咐,打算先向张远走去。
就在赵玄风分神的这一刹,就在那名弟子捧着血晶靠近张远的瞬间——
异变陡生!
在张远所立礁石后方,粘稠的血浪无声无息地裂开一条缝隙。
一道细长的、宛如血玉雕琢而成、通体覆盖着滑腻鳞片的蛇形妖物,以超越寻常逍遥境初期的恐怖速度,宛如一道血色闪电,直噬那名毫无防备的捧晶弟子的后心!
这条妖物浑身散发着阴寒诡秘的气息,显然蓄谋已久,就等着猎物松懈或庆祝胜利的刹那给予致命一击!
它的气息赫然已达逍遥境宗师层次,攻击快、准、狠,带着穿透罡气的歹毒力量!
“小心身后!”
赵玄风瞳孔骤缩,惊骇欲绝,他想要救援已全然不及。
其他弟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只来得及惊叫出声。
就在这弟子命悬一线之际,一直静立如磐石的张远,甚至连背负的“断涛”都未曾动用。
他只是微微侧身,左臂以一个极其简单又妙到毫巅的角度向后一挥,五指箕张。
“呲啦——轰隆!”
那不是手臂,而是一道缠绕着粗大暗金龙纹锁链、引动九霄神罚的惊雷!
苍龙索。
手臂挥出的瞬间,无数细密的暗金色龙形符文瞬间覆盖其左臂。
苍龙低吼的虚影一闪而逝,狂暴的大道之力被引动。
并非火焰,亦非寒冰,而是最为爆裂至刚的天道雷霆!
张远的雷霆之道,早已修到化境。
他的五指如龙爪般张开,掌心仿若握着一颗压缩到极致、即将爆裂的雷霆之核!
刺目的紫色雷光在掌指间疯狂汇聚,将那片区域映照得一片惨白!
没有复杂的轨迹,只有快若奔雷的一拳贯出!
拳锋精准无比地,正面迎上了那道血色闪电的尖牙!
“噼啪——!!!”
刺眼欲盲的紫色电光如同一条狂暴的雷龙,从张远的拳头中悍然爆发!
带着审判一切的毁灭气息,瞬间将那血色蛇形妖物的头颅以及大半截身躯吞噬!
那妖物甚至连哀鸣都未曾发出。
“嘭——”
坚固堪比灵兵的头骨,在蕴含天道之威的雷光面前如同劣质的陶瓦,瞬间崩碎!
凝练的血肉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极速焦化、分解、湮灭!
狂暴的冲击波带着灼热的焦糊味四散开来,将那名惊魂未定的清源仙宗弟子推得踉跄后退数步。
他手中的妖龟血晶都差点脱手,幸而被后面赶上来的同门扶住。
原地只剩下几块冒着黑烟的焦炭状残骸,迅速被翻滚的血海吞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妖肉烧焦的独特气味。
死寂!
清源仙宗众人脸上的喜悦、惊惧都凝固了,变成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看着自家师兄弟围杀洞玄妖龟所付出的全部努力,再看看眼前这突兀出现又瞬间被一拳秒杀、化为飞灰的逍遥境大妖……
强烈的反差让他们大脑一片空白,思维都停止了转动。
赵玄风更是心神剧震,死死盯着张远那只缓缓收回、缠绕着微不可察的金色龙纹虚影的左手,手心还残留着几丝跳跃的微弱紫电。
那一拳的威势,那引动的煌煌天威……
超出了他理解的极限!
此人绝非寻常大宗师!
他刚才那份想“分润”的心思,此刻想来竟是如此可笑。
就在这死寂的震撼中,赵玄风腰间的监查玉牌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积分榜刷新。
第九位,大河剑宗,张青阳——积分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八!
比刚才瞬间暴涨了五千!
赵玄风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玄衣负尺、神态依旧淡漠的身影。
他心中的骇然与敬畏达到了顶点,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炸响!
他猛地一抱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张远的方向深深一躬到底,声音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前所未有的恭敬。
“清源仙宗赵玄风,携众师弟,拜谢……张青阳师兄救命之恩!方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张师兄海涵!”
“大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有差遣,清源仙宗定当尽力!”
他点出了张远的身份,同时也在隐晦地向震惊的同门解释。
其他弟子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大师兄恭敬行礼,望向张远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若非此人,他们刚才必死一人!
而对方解决这凶险的方式,更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张远的目光从自己收拢的拳头上移开,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虫。
他看了一眼深深躬身的赵玄风,又扫了一眼那名捧着血晶惊魂未定的弟子,淡淡地点了点头。
“举手之劳。”
说完,他再未看那价值连城的三首玄血龟尸体一眼,更未提什么“见者有份”。
转身,背负着那似乎轻若无物的黝黑重尺,步伐依旧沉稳如常,踏着污浊翻涌的血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血海深处更浓郁的雾气之中。
张远身影迅速被暗红吞没,只留下清源仙宗众人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和对那道深不可测背影的久久凝视。
血海之上,张青阳的名字如同带着雷霆的烙印,再次高悬积分榜前列,也悄然烙印在了目睹这一切的清源仙宗弟子的心中。
魔渊血海深处,污秽翻涌。
张远踏浪而行,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充斥着血腥与混乱的凶地。
他并非漫无目的,血河老祖的记忆碎片如同精准的导航图,指引着他避开无谓的消耗,直指那些真正蕴含机缘的所在。
倏地,前方血水如沸,一股凶煞狂猛的气息冲天而起,赫然是一头形似巨型龙鳄、体表覆盖着厚实如暗金铠甲、长尾如钢鞭的狰狞妖兽。
它的体型足有小山般巨大,澎湃的气息昭示着它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大宗师境血海霸主。
血甲龙鳄!
寻常宗师遭遇此兽,唯有绕道或血战。
但张远眼眸微抬,脚步未停,反而径直迎了上去。
“吼——!”
察觉到渺小“猎物”的挑衅,血甲龙鳄发出震碎血浪的咆哮,布满倒刺的巨尾卷起撕天裂地的罡风,狠狠扫向张远。
足下龙爪亦撕裂污浊,当头按下!
张远面色古井无波。
他没有动用重尺,只是身形微侧,右掌紧握成拳。
一股镇压乾坤、撼动渊海的无匹巨力在拳锋凝聚!
磅礴的气血如龙象苏醒,瞬间引动了他自身那浩瀚如星的龙象镇狱之力!
这一拳击出,并非任何招式,就是最纯粹、最蛮横的力量宣泄!
“咚——!!!”
如同山岳倾覆砸入深海!
拳锋精准地轰在了扫来的龙尾末端最坚硬的骨甲上!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爆裂声炸响!
那坚若精金的骨甲应声崩碎,连带着整条龙尾从中段寸寸炸裂!
污血与骨渣漫天飞溅!
龙鳄痛吼惊天,拍下的巨爪亦因剧痛而停滞颤抖。
张远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它巨大的头颅侧方,左手五指张开,带着镇压万物的厚重水魄意境,狠狠按在了它布满疙瘩鳞甲的额顶正中。
“沧浪!镇魂!”
“嗡——!”
沉浑如渊的水意混合着一丝凝练到极致的噬魂轮镇压之力,如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血甲龙鳄狂暴的凶魂!
它那嗜血狂暴的竖瞳猛地涣散,滔天的凶煞之气如同被浇灭的火焰,迅速萎缩、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驯服。
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几下,最终伏在了翻涌的血海上,巨大的头颅低垂,喉中发出低沉呜咽,表示臣服。
降服!
张远收手,身形轻巧地落在巨鳄宽阔如台的背脊上。
脚下的血甲龙鳄温顺地滑动起来,载着他稳稳前行。
有了这熟悉血海环境、速度远超踏浪的“骑兽”,张远的行动骤然变得轻松惬意。
他开始专注于血河老祖记忆中的“宝藏”。
接下来的几日,血海深处几处隐秘之地成了张远的目标。
万葬血窟,在无数古老沉尸骸骨堆积如山的阴暗洞窟深处。
张远以噬魂轮秘法,轻易避开了盘踞的怨灵与尸妖,隔空摄取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纯粹血元之气的“古兽血髓珠”。
此珠对淬炼气血、提升肉身强度有奇效,对张远亦是大补之物。
幽旋血涡。
一处疯狂旋转、几乎撕裂空间的巨大血色漩涡底部,张远令血甲龙鳄潜入。
他以重尺“断涛”为锚点,硬撼涡流吸力,单手从漩涡核心的乱流中,精准捞起一朵在毁灭中孕育的奇物——血海沉玉莲。
此宝晶莹剔透如血色琉璃,散发着宁静温和的生命气息。
不仅能解万毒,滋养神魂,更是炼制顶级丹药的无上宝材。
此物之罕见,让张远也略感意外之喜。
破船古阵。
在一艘巨大得不可思议、半埋于血海淤泥的腐朽古船残骸深处。
一座早已失效,但仍残留晦涩波动的残破聚灵阵中央,张远破开禁制,摄取了凝聚在阵眼位置的三滴澄澈如水晶的“水云晶魄”。
其内蕴含的纯净水元精魄,对张远参悟沧浪无尽真意,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
一连串的寻宝收获,让张远心满意足。
期间虽也遭遇零星魔物,有血甲龙鳄出手,几乎不需他动念。
他暂停了主动猎杀,专心消化所得并指引方向。
魔渊入口的积分晶碑上,“张青阳”那耀眼的名字如同流星般陨落。
从第十名一路下滑,很快跌出了前百、前两百……
最终停留在三百名开外的位置,光芒黯淡。
平台的议论再次喧嚣。
“哼!果然露怯了!之前不过是走了大运撞上大礼包,现在不敢再深入了吧?”
“我就说,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河剑宗弟子,怎么可能维持前十?这才是真实水平!”
“积分榜看得是后劲,是持续作战能力!昙花一现算什么本事?这才叫现出原形!”
“终究底蕴不足,怕是躲在哪里瑟瑟发抖,等着试炼结束捡点残羹冷炙了……”
玄阴谷那女子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看来大河剑宗的‘砥柱’,塌的倒是快。”
唯有太虚剑阁的白衣青年和万劫符宗的老者,眼中深藏一丝疑虑。
如此剧烈的断崖式下跌,反而透着不寻常。
血海深处,一片由无数巨大血色珊瑚簇拥而成的盆地区域。
珊瑚中心,一株散发着氤氲蓝光、形似莲花的奇异植物“冰心血玉芝”正含苞待放。
其侧还半插着一柄断折的古戟,戟身流淌着玄奥晦涩的符文。
这上古断戟疑似神兵碎片。
守护在此的是一头达到大宗师境一层巅峰的九首毒蚺,九个蛇头凶威滔天。
此刻,三方人马正围绕盆地激烈厮杀,目标直指冰心血玉芝和那断戟。
一方,由凌昊率领的十几名大河剑宗弟子。
他们结成波浪剑阵,苦苦支撑,剑光在水雾与毒瘴中显得颇为狼狈。
另一方,是太虚剑阁的数名弟子,剑光清冷孤高,凌厉刁钻,明显实力更强一筹。
第三方,则是玄阴谷的修士,驾驭骨幡魔器,喷吐毒虫煞气,手段诡谲阴狠。
争夺已至白热化。
就在九首毒蚺疯狂扑咬玄阴谷修士的瞬间,一名太虚剑阁弟子眼中寒光一闪,与玄阴谷一名面覆轻纱的女修几乎同时作出一个隐秘手势!
“分浪引潮!”太虚剑阁弟子一声轻喝,剑光巧妙地一引一带!
“玄阴血手,摄!”玄阴谷女修配合打出数道污秽血手印!
这两人攻击的目标竟不是毒蚺,而是正在奋力抵挡另一个蛇头撕咬的凌昊及其身旁几位同门!
一股沛然诡秘的力量作用在大河剑宗弟子们的剑阵上,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猛地撤去了脚下的浮木!
“噗——!”
“哇啊!”
几名核心弟子猝不及防,剑阵瞬间被破。
狂猛的反噬混合着玄阴谷歹毒的摄魂之力,让他们狂喷鲜血,倒飞出去。
其中两人更是被这股巧力,直接推向了九首毒蚺那腥臭扑鼻的巨口!
第800章 血海焚心殿
毒蚺眼中红光大盛,放弃眼前目标,九个蛇头带着死亡阴影,贪婪地噬咬向飞来的“美味猎物”!
“师兄!!”
“不——!”
凌昊目眦欲裂,却自身也受到冲击,眼看无力救援,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太虚剑阁与玄阴谷的弟子嘴角露出笑意,转身前往那断戟和玉芝方向冲去。
那些大河剑宗弟子身陷绝境。
“吼——!!!”
一声更加霸道凶戾的咆哮如同九幽闷雷炸响!
一片巨大的阴影覆盖了绝望的大河剑宗弟子头顶!
血甲龙鳄庞大如山的躯体轰然降临!
它粗壮如殿柱的前爪,带着千山镇压之势,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和暗金光晕,精准无比地、狠狠砸在了九首毒蚺扑下来的三个主要蛇头之上!
“轰隆隆——噗嗤!”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混合着骨骼血肉彻底爆裂的声音!
坚硬如铁的蚺头,如同三颗被万钧重锤砸中的熟透西瓜,瞬间炸裂成漫天血泥肉酱!
连带着巨大的蚺躯,都被这恐怖巨力砸得狠狠嵌入下方的珊瑚礁石之中,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嘶鸣!
血雨腥风之中,一道玄衣身影自龙鳄背上如离弦之箭射出!
比暴风更快!
张远的身影掠过大河剑宗弟子,一步踏在被拍扁的蚺躯之上!
“咔嚓!!”
他脚下的位置,恰好是九首毒蚺剩余头颅联接脊柱的要害!
蕴含龙象巨力的一踏,直接将脊柱连同硕大的蛇身彻底踏断、踏碎!
前一秒还凶威滔天的巨蚺,瞬间生机断绝!
张远的身形毫不停留,借着踏碎蛇躯的反冲之力,化为一道肉眼难辨的模糊残影,在太虚剑阁和玄阴谷修士惊愕、震骇、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中,瞬间突破双方最后的防线!
手臂一探!
“嗤啦!”
散发着氤氲蓝光的“冰心血玉芝”和那柄断戟,已被他稳稳抓在手中!
光芒在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似乎都黯淡了一分,仿佛被其气势所摄。
太虚剑阁与玄阴谷修士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旋即化为狂怒和狰狞!
冰心血玉芝和疑似神兵碎片的断戟,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截胡!
“好胆!”
“找死!放下至宝!”
两方人马怒喝连连,法宝、剑光、魔幡瞬间爆发出惊人威压,就要不顾一切地围攻张远!
就在此时,大河剑宗一名眼尖的弟子激动到声音都破了:“张…张师兄?!是张青阳师兄!!”
他猛地指向张远腰间光芒陡然大盛的玉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各自腰牌上同步刷新的信息。
积分榜第十位:大河剑宗张青阳——积分,两万一千八百整!
“张青阳!!!”
“他就是那个积分榜第十的张青阳?!他不是跌落三百名了吗?!”
“血甲龙鳄坐骑……他一脚踩死了九首毒蚺?!”
惊呼、恐惧瞬间取代了愤怒。
人的名树的影!
那积分榜第十的凶名,那骑乘大宗师妖兽、瞬杀九首毒蚺的恐怖实力,如同两座巨山压在心头。
太虚剑阁弟子和玄阴谷修士的脸色瞬间煞白,眼中的贪婪与愤怒,被难以抑制的忌惮和恐惧淹没。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杀意,此刻如同被浇了冰水的炭火,瞬间熄灭。
“撤……快走!”
玄阴谷那女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机立断调转骨幡,急速后退。
太虚剑阁弟子眼神变幻,最终也只是不甘地咬牙,恨恨盯了张远和他手中的宝物一眼,剑光卷着同门狼狈远遁。
他们很清楚,对上这个煞星,联手也未必能讨到好,更何况旁边还有一群缓过劲来的大河剑宗弟子!
张远冷漠地看着他们逃离的背影,随手将冰心血玉芝和断戟收好,根本懒得追击。
他转身,目光落在凌昊等大河剑宗弟子身上。
此刻,这十几名弟子浑身浴血,脸上却写满了极致的震撼、崇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他们看向张远的眼神,如同仰望神明。
“张师兄!”
“谢张师兄救命之恩!”
“若非师兄神兵天降,我等……”
“师兄威武!”
有年轻弟子激动地语无伦次。
凌昊捂着胸口站起,看着站在龙鳄背上负手而立的张远,脸上再无半分先前踏浪坪上的倨傲和挑战之心,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复杂。
他挣扎着抱拳,声音沙哑却无比郑重:“张师弟……不,张师兄!今日……凌昊心服口服!多谢师兄援手!”
张远目光扫过他们,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指向地上九首毒蚺庞大的残躯:“此物归你们了。”
言罢,他拍了拍脚下龙鳄的头颅。
血甲龙鳄低吼一声,载着他转身,排开血浪,便要向更深更秘的所在而去。
“这……”众弟子看着那几乎相当于他们此行全部收获的蚺妖尸骸,又惊又喜。
他们明白,这是张远看不上眼,赐给他们的。
凌昊眼中复杂之色更浓,最终还是化作感激,带领众人躬身:“谢师兄赐!恭送师兄!”
看着那玄色身影与狰狞龙兽在血雾中迅速隐没的背影,大河剑宗弟子们才敢直起身。
“张师兄……深不可测啊……”
“连坐骑都是大宗师境……我等……”
有人摇头苦笑,眼神充满向往与一丝失落。
“确实……连追随的资格都不够啊……”
“废话少说,快收拾!张师兄赐予,莫要辜负!”
凌昊压下心中波澜,立刻指挥起来。
虽然失落,但这横财依旧让他们振奋不已,张远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彻底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峰。
……
血甲龙鳄驮着张远,在翻涌的血色汪洋中穿梭了数百里。
张远盘坐鳄背,正闭目感知所得宝物的气息。
前方浓稠的血雾却忽然翻卷,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挡住了去路。
此人并未御器,脚下踏着一团流动不息、形如液态火玉的奇异云气,散发着炙热又纯粹的气息。
他身着赤纹金边的华服,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睥睨傲气。
他双臂环抱于胸,一柄吞吐着锋锐赤芒的古朴长剑虚悬于背后。
气息浑厚深邃,隐隐与周围狂暴的血海煞气分庭抗礼,赫然是一位大宗师二层通幽境的强者!
他目光锐利如剑,直接锁定张远,嘴角带着一丝见猎心喜的弧度。
“等了许久,总算遇到一个够看的了。张青阳?”
来人的声音穿透血浪,清晰地传到张远耳中。
张远腰间的积分玉牌适时传出微弱震动,信息刷新。
积分榜第五位:云燎剑宗宇文真,积分,两万七千四百五十!
宇文真朗声一笑,背后的古剑嗡鸣一声,赤芒大盛:“你的坐骑不错,不过,我要找的是你!可敢与我联手,闯一闯那真正的‘血海焚心殿’?那地方……一个人可进不去!”
目光直视张远,宇文真身上战意升腾。
“当然,我要看看,你有没有与我同行的资格——”
血海浊浪翻涌,腥气扑鼻。
宇文真的邀约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背后古剑嗡鸣,赤芒吞吐。
脚下的“赤琉云”蒸腾起灼热气息,将周围污浊血气都逼退数尺,形成一片相对清朗的区域。
张远盘膝于血甲龙鳄宽厚的背脊上,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如同深潭古井,平静地落在眼前这位积分榜第五的骄子身上。
既无被挑战的愠怒,也无被看重的欣喜。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龙鳄的头颅,那如小山般庞大的凶兽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竟乖巧地收敛了凶煞气息,安静地悬浮在血浪中。
“资格?”
张远的声音低沉平静,却仿佛在粘稠的血海投下了一颗沉甸甸的石子。
宇文真朗笑一声,傲然道:“不错!血海焚心殿,非是等闲地,没有强力的臂助,进去便是送死。我宇文真不喜与庸人为伍。”
“张青阳,你积分蹿升之快,实力确有可观之处。但,仍需验看……”
话音未落,他眼中战意陡然炽烈!
“看剑!”
背后那柄吞吐赤芒的古剑,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清越刺耳的剑鸣,化作一道横贯血天的赤色匹练!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炽热凌厉的剑气蒸腾血海,撕裂长空,剑锋所指,正是张远眉心!
“赤琉焚空!”
这一剑甫一出手,宇文真周身大宗师二层通幽境的磅礴气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如潮似浪,瞬间笼罩方圆数十丈。
剑意煌煌如烈日当空,剑势浩荡如星河倾倒!
凌厉的杀机足以让寻常大宗师心生绝望!
张远座下龙鳄都感到一丝本能的惊惧,低吼着微微后退。
张远仍立于鳄背,身形未动。
在那炽热剑光即将触及额前的刹那,他终于动了。
没有拔尺,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五指张开,对着那煌煌如烈日坠落的剑光,简简单单地向下一按!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空间都发出呻吟的恐怖力量骤然降临!
那不是真元的涌动,不是剑意的奔腾,而是纯粹的、蛮荒的、仿佛来自远古龙象踏碎山岳、明王镇世压塌九天的无匹肉身力量!
是他在雍天洲那片大道枷锁沉重的土地上,历经千锤百炼、沉淀于血肉骨骼中的绝世神力!
百万倍于凡俗体魄,超越神兽的恐怖根基!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并非源自剑刃,而是……源自那包裹着剑光的磅礴剑势领域!
如同巨大的琉璃罩被蛮横的巨掌生生按得凹陷、扭曲、崩裂!
那道足以焚空断流的赤琉剑光,在距离张远手掌三寸之地,竟然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停滞,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弯曲!
凌厉无匹的剑意,如同撞上了一堵贯穿九幽的黄泉之壁,瞬间溃散、消融!
构成剑光本身的核心能量,在那纯粹、沉重、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肉体力量面前,寸寸哀鸣崩解!
宇文真脸上的傲然自信瞬间凝固,化作骇然与惊悚!
他感觉自己操控飞剑的神魂念力,像是撞上了一座巍峨巨山,震得他识海轰鸣,气血翻腾,剑元几乎失控!
更恐怖的是,对方根本没有动用任何招式秘法,仅仅是用那手掌周围弥漫出的厚重力场,就碾碎了他引以为傲的剑式!
“这……这怎么可能?!”宇文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的肉身……怪物!”
就在宇文真心神剧震,飞剑几乎脱控的刹那,张远一直搭在重尺断柄上的左手,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锵——”
一声极其短暂,却仿佛能洞穿神魂的金铁微鸣响起!
那不是剑鸣,而是张远体内蛰伏的一丝噬魂轮碎片的力量,被指尖力量引动,隔着虚空直接斩向了宇文真的神魂!
如同来自九幽的一缕无声尖刺!
“嘶……”
宇文真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那柄本就被巨力压制的古剑更是哀鸣着倒飞而回。
光芒黯淡,其上附着的灼热剑意如同风中残烛,几欲熄灭!
场中死寂,只有血浪的翻涌和宇文真粗重的喘息。
他看向张远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和后怕,再无半分居高临下,只剩下一片冰冷刺骨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撼。
重尺无锋,此人却已近身无敌!
他的肉身,根本不是人类或妖兽能形容,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太古神魔!
那最后无声无息的神魂攻击更是阴损可怕,防不胜防!
宇文真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神魂的刺痛,艰难地将倒飞而回的佩剑收回背后,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无比:“……好,好一个重剑无锋!宇文……服了!”
“张兄……不,张道友神力通天,是在下有眼无珠!”
他再不敢直呼其名,更不敢以“师兄”自居。
“方才冒犯,还请张道友海涵。那血海焚心殿……若张道友仍有兴致,在下愿附骥尾!”
他姿态放得极低,完全是同辈强者,甚至是面对更强者的态度。
张远按下的手掌早已收回,仿佛只是拍走了一只苍蝇。
他依旧神色淡漠,并未对宇文真的服软有什么表示,只是目光投向血海深处更加浓郁粘稠、仿佛凝固成一片暗红色琥珀的区域。
那里翻滚的血云中,隐隐有着宫殿的庞大轮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凶煞气息。
血海焚心殿!
血河老祖的记忆碎片中对此地有着深刻烙印,其中似乎埋藏着一件能熔炼神魄、淬炼魂力本源的古老奇物,“九幽血魂晶”。
正是张远熬炼神魂、冲击更高境界所需!
“带路。”
张远只吐出两个字,目光从远处的血海焚心殿轮廓收回,落到宇文真身上。
宇文真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张道友请随我来!”
他脚下赤琉云转向,不再如先前那般肆意张扬,而是平缓许多,在前方引路。
血甲龙鳄驮着张远,沉默地跟上。
第801章 张远第六:两万九千
路途并非一帆风顺。
越是接近那片如同巨大伤口般蟠踞在血海最深处的区域,遭遇的阻碍越强。
除了层出不穷、凶悍程度直线上升的血海魔物,更有血海之中宗门的劫杀者。
“围住他们!”
“杀了他们,身上宝物都是我们的!”
“动手!先斩那个骑兽的怪力小子!”
七八道身影从沸腾的血浆礁石后、沉没的古船残骸中暴起!
他们服饰各异,气息驳杂,既有血海魔宗余孽特有的凶煞邪气,也有来自不同地域的散修、甚至某些小宗弟子的凌厉狠辣。
为首的三人气息尤为强横,皆是半步大宗师境界,显然组成了一个暂时的劫杀联盟。
霎时间,剑光、法宝、魔焰、毒雾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袭来,声势骇人!
“哼!不知死活!”宇文真正是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这些杂鱼撞上来,正是他发泄兼证明自身价值的绝佳机会!
他虽被张远压制,但身为云燎剑宗天骄,实力岂容小觑?
“焚天剑轮!”
宇文真背后的古剑再次出鞘!
这一次,不再是单体攻击,剑光一分七道,组成一轮焚尽八荒的赤红剑轮!
每一道剑光都灼热无比,旋转切割,形成一道笼罩他自身的毁灭风暴。
不仅将袭向他的攻击尽数搅碎焚灭,更是悍然反卷,主动迎向两名扑来的大宗师劫匪!
剑光与法器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宇文真身随剑走,剑轮过处,血水蒸腾,魔气溃散,一名半步大宗师的魔修惨叫着被剑光卷入,瞬间重创,坠入血海!
另一边,血甲龙鳄感受到攻击,怒吼一声就要扑出,却被背上的张远轻轻一按头颅止住。
面对数道撕裂空间、带着剧毒或冻结之力的攻击,张远甚至没离开鳄背。
他单手握住了“断涛”重尺的尺柄末端,目光冷冽。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平无奇地一记上撩!
“呜——轰!”
笨重的重尺掀起一片粘稠如墨的黑色罡浪!
这罡浪并非纯粹能量,而是凝聚了无匹的力道和沧浪水魄的沉重镇压之势!
尺风扫过,如同远古巨灵神挥舞天柱!
那些看似凌厉的法宝、魔焰、剑光,在这至简至拙、却又蕴含着绝对力量的一尺面前,脆弱得如同枯枝败叶!
“砰砰砰!”
接连数声爆响,数件品质不俗的法器直接被砸得倒飞崩碎!
两股寒冰之力被生生撞散!
一道歹毒的诅咒绿光,更是被尺风携带的厚重水魄直接净化、湮灭!
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张远的半步大宗师修士,甚至没能看清重尺运行的轨迹,只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巨力临身!
他身上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身体如同被一座大山撞中!
“噗!”
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狂喷,那人眼珠凸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整个胸膛深深凹陷下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如破麻袋般倒飞数百丈,砸进血海深处,连浪花都未能掀起多少,生死不知!
这一撩一扫,电光火石!
围攻之势,瞬间瓦解过半!
剩下几名修为较弱的劫匪亡魂皆冒,惊恐欲绝地看着鳄背上那如同上古魔神般的玄衣身影。
那柄黝黑的重尺在他们眼中仿佛成了死神的镰刀!
“怪物……快逃!”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残存的劫匪如鸟兽散,哪里还敢停留半分,眨眼间便消失在粘稠的血雾中。
宇文真那边也刚好将另一名大宗师级别的对手打得口吐鲜血,仓惶败退。
他微微喘息,看向张远方向,瞳孔再次收缩。
虽然预料到张远能解决,但如此干净利落,仅凭一尺便瞬间摧垮数名好手的联手攻势,其中包括一名半步大宗师,这份力量,简直骇人听闻!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被震碎的残破法器,心头那份惊悸更深了。
“积分榜变了!张青阳……和宇文真的积分又涨了!”
“好快!他们又杀了一波!至少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
“嘶……宇文真就算了,他积分一直稳在前五。这张青阳……他到底撞了什么大运?刚和宇文真联手就涨这么多?”
“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宇文真在提携他!你看之前张青阳积分莫名其妙停滞了很久,然后又突然狂飙,指不定就是宇文真送了他几个大礼包呢?”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他一个大河剑宗的新面孔,又只是大宗师一层,凭什么这么高积分?还不是靠宇文真带着!”
“哼,我就说嘛,之前他瞬间窜到前十绝对是走了狗屎运碰上了‘大礼包’,后面被打回原形才是真实水平!现在不过是又找到一条好大腿而已!”
“靠外力堆起来的积分,算什么本事?等会儿进了核心区域,遇到真正的天骄,看他怎么现原形!”
晶碑平台上的议论声再次嘈杂起来。
人们盯着积分榜上并肩上升的“张青阳”与“宇文真”,尤其是张远那紧随宇文真之后的名字和积分。
宇文真第四:三万一千。
张远第六:两万九千。
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地将张远的积分暴涨归功于宇文真的“提携”和“共享”。
对张远本身实力的质疑和轻视,因为不愿承认自己错判,反而更加强烈了。
没有人相信,张远才是那只手定乾坤、实力远超宇文真的真正怪物。
宇文真压下心中的波澜,服下一颗丹药稳定气息,对张远拱手道:“张道友,前方就是真正的‘血海焚心殿’入口了,请务必小心!此地凶险远非外围可比!”
张远点点头。
两人不再理会那些消散的劫匪,继续深入。
不多时,周围的环境骤然改变。
前方数百里外,整个空间仿佛被一种粘稠到极致、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猩红物质堵塞。
那暗红不再是波浪,而是如同巨大的、半凝固的琥珀,散发出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力。
在这无边无际的“凝固血海”中心区域,一座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宫殿虚影,若隐若现地悬浮着。
它的轮廓扭曲诡异,不似人间建筑,倒像是由无数狰狞魔骨和沉淀了亿万年的怨血强行粘合而成。
宫殿表层流淌着污秽的暗光,无数扭曲的符文和痛苦嚎叫的面孔在其表面闪烁、沉浮。
光是远远望着,就足以让人心神摇荡,气血逆流,仿佛有亿万冤魂在耳边嘶吼哀嚎。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凝固血海上空,盘旋着数道恐怖绝伦的气息风暴!
那是完全由法则混乱扭曲而成的空间乱流!
时而化作撕扯神魂的无形魔音风暴,时而凝成污秽血光攒射的灭魂魔光,更有甚者,直接形成空间裂缝,无情地吞噬靠近的一切!
这些风暴毫无规律地游走、变幻、爆发,形成了一片连大宗师巅峰强者都有可能瞬间陨落的绝对禁区!
这,才是真正的血海焚心殿外围!
那凝固的血海如同天然的屏障,混乱的空间法则风暴则是致命的护卫,想要接近宫殿本体,难如登天!
张远站在血甲龙鳄背上,眯眼凝视着那在粘稠血光与致命风暴中若隐若现的魔殿。
他感受到了其中浓郁的凶煞之气,和那一丝隐藏在极深处、对他神魂却有着莫大吸引力的奇异波动。
宇文真深吸一口气,表情无比凝重:“张道友,此殿……如何入?”
面对这片死地绝域,他之前的傲气早已消失,只剩谨慎与探询。
能否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径,是摆在两位天骄面前的第一道、也是最为凶险的难题。
张远并未立刻回答,手指轻轻摩挲着“断涛”粗糙冰冷的尺身,眸光深处,噬魂轮的虚影与血河老祖的记忆碎片开始高速推衍、交汇……
血海深处,凝滞如稠血的焚心殿外围,法则乱流如狂暴巨蟒般肆虐。
宇文真凝视着前方那片死地绝域,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绕行或抵御的方法。
他习惯的剑修思维是寻隙而入,破绽制胜。
然而,身旁巨鳄背上的张远,双眸中金紫光芒一闪而逝,指尖离开粗糙的尺身。
“路径已明。”张远的声音沉如古井,听不出半分波澜。
但宇文真却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那平静下似乎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张道友打算……”宇文真的话未问完,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张远并未拔尺攻击,而是双膝微曲,然后猛地一踏脚下鳄背!
“轰!!!”
血甲龙鳄这大宗师级别的妖兽,竟被这纯粹力量的一踏,震得庞大身躯轰然下沉数丈,激起滔天血浪!
它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吼,却也瞬间领会主人之意,带着敬畏稳住身形。
而张远的身影,已如一颗人形陨石,悍然射向前方那片足以撕碎大宗师的粘稠血海与法则乱流!
“他疯了?!”
宇文真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那凝固的血海蕴含万钧重压,交织的法则风暴更是能湮灭神魂!
硬闯?
简直是自杀!
下一刻,宇文真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开——!”
张远的怒吼如同远古龙象咆哮,穿透血海!
他没有拔尺,竟然直接以肉身撞向那凝固的血海屏障!
“轰隆!!!”
一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冲击波,以他的撞击点为中心,狂暴地炸开!
那片仿佛凝固了亿万年的粘稠血海,如同被投入滚石的巨湖冰面,竟硬生生被撞开一道巨大的、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窟窿!
与此同时,数道扭曲的法则风暴,噬魂魔音、灭魂血光、空间裂缝,全都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绞向闯入者!
“铮——”
张远终于动了断涛!
并非精妙招式,只是最为原始的劈、砸、横扫!
“嗤——崩!!”
断涛黝黑的尺身,裹挟着无匹巨力与沉浑的沧浪水魄,硬撼法则乱流!
音波风暴被尺风碾碎。
灭魂血光被水魄撞散。
最致命的空间裂缝,被那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扭曲、撑开、然后被沉重的尺身蛮横扫过,如同被打碎的琉璃!
空间碎片混合着污秽血光飞溅!
张远的动作没有丝毫华丽,只有最原始的暴力美学。
一步,一尺,硬顶着空间崩塌般的伟力前推!
以肉身开路,以重尺破法!
恐怖的轰鸣与爆炸声连环炸响,瞬间传遍千里血海!
法则动荡引发的能量涟漪,如同水面投入巨石,激起剧烈的浪潮!
整片焚心殿区域都在摇晃、呻吟!
“嘶——那是……核心区域在震动?!”
百里之外,一名正在击杀高阶血魔的积分榜前百高手骇然停手,望向动静源头。
“有人强闯焚心殿?!”
“好恐怖的波动!法则都在哀鸣!”另一方向上,一名乘坐骨舟,积分榜三十七位的玄阴谷天骄眼中血光一闪,“焚心殿有变!速去!必有重宝出世!”
“动静来源是焚心殿!是谁?宇文真?还是其他人?”一名御使风雷飞轮、位列积分榜二十八位的散修强者脸色一变,立刻转向,卷起风雷直奔源头。
离得近的,更是不在少数。
一道凌厉的银色剑光,来自太虚剑阁,积分榜二十二位的秦穆直接撕裂血浪,疾驰而来。
几个气息彪悍、驾驭巨大异兽的万兽门弟子,其中一人位列积分榜前五十,也怒吼着驱使坐骑冲刺。
此时更多的是血海之中魔气缭绕的身躯转头。
更多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无论敌我,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吸引。
从四面八方的血雾中、残骸后显露身形,疾速汇聚!
宇文真已经彻底呆滞了。
他看着张远那在混乱风暴中沉默推进的玄色背影,那每一次朴实无华的挥尺,都在颠覆他对力量、对勇武的认知。
那不是技巧,那是绝对的、碾压一切的、以力证道的蛮横!
是在向这片天地宣告:挡路者,碎!
“还愣着?”低沉的声音穿透轰鸣传来,是张远的催促。
宇文真猛地回神,一咬牙,紧随其后!
他做不到张远那般蛮横,但他手中的剑,也绝非摆设!
他如同一个护卫,剑光霍霍,精准地点爆被张远尺风震开、却尚有余力挣扎的零星法则乱流,或者将不知死活潜伏靠近的血海魔物绞杀成渣。
他完美地扮演了“清道夫”和“火力支援”的角色,在张远那压倒性的主攻下查漏补缺。
魔渊入口,巨大晶碑平台。
“疯了!焚心殿外围……有人强闯?!”原本关注各自弟子的领队们,此刻目光全被代表“核心”区域的巨大映像吸引。
第802章 积分榜第三,焚心冥火
虽然看不清细节,但那联绵不绝的恐怖爆炸涟漪和剧烈震荡的血海景象,震撼全场!
“嘶!积分榜在疯涨!宇文真和张青阳的积分在飙升!”有人惊呼。
只见榜单上:宇文真排名第四:三万一千……三万五千……三万九千……
张青阳排名第六:两万九千……三万三千……三万七千……四万一千!
仅仅十几个呼吸,两人的积分如同洪水决堤般狂涨!
张远的名字悍然超越宇文真,以四万一千积分飙升到了第三位!
仅次于一骑绝尘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天!这张青阳……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宇文真竟在他后面?”
“核心区域的魔物和凶险……击杀它们获得的积分远超外围!但这速度……太可怕了!”
“又是这张青阳!他之前跌出前百果然是假的!藏得太深了!”有人失声喊道。
“李执事!”数名其他宗门的领队不约而同转向大河剑宗那位留守的年长执事,“贵宗这位张青阳……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人竟能教导出如此妖孽?”
李执事目光灼灼地盯着映像中那模糊却狂暴的背影,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捋了捋胡须:“呵呵,青阳嘛……天赋异禀,毅力过人,自有其缘法。”
他不做任何解释,更不透露丝毫底细。
只是这笑而不语的态度,更显得张远神秘莫测,让众人心头抓痒难耐。
焚心殿外。
凝固血海区域。
第一层屏障已被张远用最野蛮的方式犁穿!
他浑身气血翻腾,衣袍有些破损,但双目精光更胜,如同燃烧的战意之火。
宇文真紧随其后,微微喘息,剑尖还滴着不知名魔物的污血。
前方的“通道”尽头,并非宫殿本体,而是一片更加凝练的猩红能量场,凝聚成一座宏伟且狰狞的骸骨大门!
大门之前,矗立着一尊“守卫”。
它身高数丈,外形似一尊穿着残破漆黑重铠的人形魔像。
然而头盔缝隙中露出的并非头颅,而是两团燃烧着幽蓝色灵魂之火的空洞眼眶!
其手中握着一柄仿佛由无数血色星辰碎片熔铸而成的沉重巨斧,斧刃流淌着粘稠如血的法则光辉。
一股令人窒息的大宗师第三层御虚境的庞大威压混合着古老沉重的诅咒气息,如同实质般碾压四方!
“血魂守卫……御虚境!”
宇文真脸色凝重无比,握剑的手心渗出汗渍。
这绝对是硬骨头!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已有数道身影率先赶到!
太虚剑阁精英,积分榜二十二位的秦穆乘剑悬浮,白袍猎猎。
看着那庞然大物般的守卫和张远的背影,眉头紧锁,但眼神凌厉。
玄阴谷,积分榜三十七位的幽罗,立于一方惨白骨台上,面罩轻纱,眼中血光闪烁,带着忌惮与贪婪。
积分榜四十五位,来自万兽门的雷豹骑着一头凶煞的血牙巨豹,手持兽骨长棍,气息狂暴。
还有其他陆续赶到正道、邪道、散修皆有,各自占据一方,都被眼前景象惊住,不敢轻举妄动。
“嘶……这就是守门者?御虚境?!”
“是那个大河剑宗的怪物在开路?宇文真在给他打下手?”
“他们积分涨这么快,就杀了这些东西?”
那血魂守卫仿佛被外来者的气息彻底激怒,眼眶中幽蓝魂火大炽,发出一声无声的灵魂咆哮!
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血星辰碎空斧”高高举起!
斧刃周围的规则都为之扭曲!
“吼!!!”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巨斧撕裂凝固的血海空间,带着粉碎星辰、斩裂神魂的恐怖威能,首当其冲朝着最前方的张远当头劈下!
空间仿佛被锁死,这一斧,避无可避!
宇文真大喝:“张道友小心!我来……”
他心知此斧威力绝伦,想尽力分担或拖延。
然而,他话未说完!
“滚开!”
张远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斧,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狂潮!
他怒喝一声,第一次双手握住了断涛的重柄!
断涛尺身嗡鸣,不再是沉闷的低吼,而是如同深渊魔神咆哮!
没有格挡!
张远选择了最直接、最硬碰硬的方式——举尺,正面硬撼!
“碎!!!”
断涛重尺裹挟着张远周身爆炸般的力量,化为一道贯穿天地的黝黑洪流,自下而上,以无可匹敌、碾压万物的气势,正面撞击在劈落的“血星辰碎空斧”上!
“铛!!!!!!!”
无法形容的刺耳金属爆鸣炸响!
宛如两颗巨型星辰在血海中心对撞!
一圈毁灭性的环状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扩散!
坚硬的凝固血海地面,如同劣质琉璃般寸寸崩裂、塌陷!
赶来观战的前百高手们无不骇然色变,纷纷鼓荡真元、亮起法宝护体,被这狂暴的冲击波推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
修为稍弱些的口鼻直接溢出鲜血!
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那柄威能恐怖的“血星辰碎空斧”,在与黝黑重尺碰撞的瞬间,斧身上流转的法则血光骤然黯淡、溃散!
接着,以接触点为中心,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巨大的斧面!
“咔嚓!”
“嘣——!”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爆裂声中,那由“血星辰碎片”熔铸而成的规则重宝,竟然被硬生生砸得四分五裂!
无数暗红色的碎片裹挟着狂暴的能量流,如同陨石雨般向四面八方飞溅!
而那庞大如山、气息强横的御虚境血魂守卫,它的双臂在那无法想象的恐怖反震巨力下,寸寸崩解!
那副坚固的漆黑重铠从胸口开始塌陷、变形、碎裂!
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一座太古神山碾压而过,由前向后,无声无息地寸寸瓦解、爆裂!
没有挣扎,没有哀嚎,只有纯粹力量的绝对碾压!
血晶粉尘弥漫中,巨大的守卫只剩下半身残骸缓缓倾倒,砸落在破碎的大地上,溅起大片的污血晶体。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
无论是近处的秦穆、幽罗、雷豹等前百天骄,还是远处陆续汇聚来的其他修士,甚至连宇文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当场!
张远缓缓收回重尺,黝黑的尺身依旧古朴无锋,滴血不沾。
他微微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漠然地看了一眼满地狼藉。
这时,大门两旁那些原本畏缩不前的众多低阶血晶护卫,在首领被瞬秒的震撼余波中,才发出惊怖的嘶鸣,如同受惊的鱼群般四散奔逃!
“宝!守卫身上的材料!”
“还有那斧子碎片!规则之宝啊!”
“快抢!”
死寂被瞬间打破!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
周围的围观者们,无论是前百的天骄还是后来的普通修士,此刻都眼睛赤红,发疯似的冲向血魂守卫爆裂的区域,以及四散奔逃的小喽啰。
开始哄抢那散落的血晶、宝甲碎片、特别是那块最大的几乎完整的斧柄握持部分!
他们不再顾及张远和宇文真,眼里只剩下争夺机缘!
宇文真也才猛地从极度震惊中回神,看着混乱的场面,又看向张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那一尺轰碎御虚守卫的画面,已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此时,一块体积较大、泛着暗红色规则光芒、透出沉重破灭气息的巨大斧刃核心碎片,正巧崩飞到了离张远不远的地方。
碎片微微嗡鸣,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不凡。
宇文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作为剑修,他虽不用斧,但深知这碎片蕴含的规则力量和材料价值连城。
张远也看到了这块碎片。
他弯腰,将那足有半个磨盘大的沉重斧刃核心碎片轻松捡起。
他掂量了一下,感受着其中混乱但强大的力量,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接着,在宇文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张远随手一抛,那块足以让任何大宗师眼红疯狂的规则重宝核心碎片,便如同丢垃圾一般划过一个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宇文真脚边。
“此物于我无用。规则驳杂,与你赤琉云火意不合,但材料尚可回炉。算你方才助我清理杂鱼的酬劳。”
张远的声音平淡至极,仿佛丢掉的不是一件规则重宝碎片,而是一块寻常顽石。
宇文真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脚边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碎片,又抬头看向张远那波澜不惊的脸庞,巨大的不真实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震惊、狂喜、荒谬、还有深深的敬畏!
这份厚礼,太重了!
这不仅仅是酬劳,更像是一种认可……
或者说,对他价值的“定价”?
宇文真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郑重其事地弯腰捡起碎片,收入储物戒,对张远重重抱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张道友,宇文真……铭感五内!愿效犬马之劳!”
话语的谦卑,意味着他已心甘情愿将自己定位在从属的位置。
张远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已越过混乱的夺宝人群,落向了那骸骨大门之后。
一片翻涌着奇特赤金色火焰的幽深迷雾!
那迷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魂灼痛感,仿佛看一眼就能点燃神魂。
“第二层,是焚心冥火。无形无质,灼烧神魂,防御不易。”宇文真立刻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告知,神情再次变得凝重。
这层,不再是蛮力能轻易解决的了。
“走。”张远毫无犹豫,吐出冷硬一字。
他扛起重尺,当先迈步,身影径直没入那片翻腾的赤金色火焰迷雾之中。
宇文真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周身燃起赤琉真炎护体,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瞬间被浓得化不开、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吞噬一切的赤金色火焰迷雾彻底吞没。
大门之外,混乱的争夺依旧激烈,各种术法光芒四射,怒吼与厮杀声不绝于耳,却似乎与那扇通往更深恐怖的大门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迷雾深处,灼魂的烈焰,无形而至。
血海之外。
晶碑平台。
“轰——!!!”
当代表着核心区域焚心殿入口的影像剧烈震荡,显示出那尊恐怖御虚境守卫被瞬间碾碎的画面时,整个晶碑平台陷入了一种窒息般的死寂。
然而,死寂瞬间被积分晶碑上刺目的光芒和狂暴的数字变化所打破!
“快看榜单!张青阳!张青阳的积分——!”
在无数道目光呆滞的注视下,晶碑上“大河剑宗张青阳”的名字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积分数字疯狂跳动:
四万一千……四万七千……五万三千……六万整!
没有丝毫停滞,那光芒万丈的名字悍然超越了原本的第二位——“离尘殿楚河,五万六千九百”。
以无可匹敌之势,直扑向那高悬榜首、积分七万三千的“清虚观玄诚子”!
最终,光芒定格,位置高悬。
第二位:大河剑宗张青阳——积分,六万三千八百!
短暂的失语后,整个平台如同投入热油的沸水,彻底炸开了锅!
“第……第二?!他杀了那个守卫就……就直接第二了?!”
“嘶……六万三千八!我的天!那守卫价值两万多积分?!”
“什么运气好!什么提携!狗屁不通!这是实打实的恐怖实力!他、他一个人轰碎了那御虚境的守卫啊!影像都震动了!”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才是真正的以力证道!怪物!大河剑宗藏了怎样一个怪物啊!”
之前的质疑、嘲讽、不屑此刻被彻底碾碎。
取而代之的是震撼、敬畏和难以置信。
所有人看向大河剑宗队伍的眼神完全变了。
数道身影几乎是同时闪现到大河剑宗李执事面前。
天丹宗那位曾惊讶过“大河剑宗出了个有意思小家伙”的长老,此刻满脸堆笑,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李道友!贵宗张青阳真乃不世出的奇才!”
“此次试炼之后,贵我两宗在剑冢秘境探索一事上,不妨多多交流,互通有无啊!”
第803章 大宗师之上——圣境第一层,轮回
太虚剑阁那位眉心有剑印的白衣青年,也收敛了之前的探究与锁眉,神情郑重:“李执事,恭喜贵宗!张青阳道友实力惊天动地,前途不可限量。”
“我太虚剑阁有意与贵宗就后续试炼探索结下攻守同盟,不知可否详谈?”
万劫符宗的老者浑浊眼中精光湛湛,抚摸着玉符,声音沙哑却诚意十足:“老朽代表万劫符宗,愿与贵宗缔结善缘,剑冢之中,守望相助!”
李执事站在人群中心,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张布满风霜的老脸,此刻洋溢着难以言喻的狂喜与自豪的红光。
多少年了?
大河剑宗何曾享受过这般众星捧月、被人主动攀附、寻求联盟的待遇?
他强压下喉咙里的梗咽,保持着最后一丝矜持,拱手一一回礼,声音洪亮而意气风发:
“诸位同道抬爱!我大河剑宗承蒙天佑,弟子确有不俗表现。关于后续试炼与剑冢联手探索之事,青阳若能平安归来,老夫定当禀明宗门,与诸位详谈!共襄盛举!”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大河剑宗因张远一人之力而冉冉升起的光辉未来。
血海之中。
暗流汹涌。
晶碑上的剧变,自然同步映射到身处血海的每一位试炼者腰牌上。
焚心殿入口附近,混乱的哄抢还在继续,但那些名字同样高悬前百的顶尖存在,心头的震动远胜于此。
原积分榜上第二位,现第三位——离尘殿楚河,他正盘坐于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凝聚的浮空骨台之上,周身缭绕着阴寒死气。
当腰牌“张青阳”的名字带着刺眼的光芒和令人窒息的六万积分悍然越过他时,他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上,瞬间笼罩了一层浓郁的阴霾,眼神冰冷如九幽寒铁。
指节捏得发白,骨台周围的死气骤然翻涌如沸,周围几名离尘殿弟子噤若寒蝉。
“张、青、阳……”低沉的冷哼仿佛从齿缝中挤出,带着浓烈的杀意与不甘,“血海焚心殿……很好。我离尘殿要的东西,你拿不稳。”
占据积分榜第一的清虚观玄诚子,他身着青色道袍,脚踏一方流转着清濛道光的三尺玉台,气质出尘,仿佛与这污秽血海格格不入。
对于名次变化,他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丝纯粹的、对未知强者诞生的浓厚好奇。
他掐指一算,一枚古朴的天机盘虚影在掌心一闪而逝,眉头微微挑起,看向焚心殿那扭曲骸骨大门深处翻滚的赤金色迷雾,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破而后立?有趣,当真有趣。此人,当为我道途之镜。”
而身在积分榜第四位的天衍宗林素娥,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素白光晕中,面容清丽,气质空灵。
看到张远的积分瞬间变化,她只是眸光微闪,眼底深处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光点飞速流转、组合、分析。
不同于楚河的杀意,玄诚子的好奇,她的眼神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似于“敬畏”的复杂心绪。
仿佛通过那惊鸿一瞥的数据,窥见了更深层次的恐怖。
“力破万法,神魂却……原来如此,这焚心之火,才是他真正的劫关,也是最大的机缘。若成……恐非圣境所能限。”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的光晕似乎与那赤金迷雾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又迅速敛去。
焚心殿。
骸骨大门之后,是一片赤金色的汪洋。
这并非寻常火焰,而是直接焚烧神魂本源的无形之物——焚心冥火!
它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却带来比肉身凌迟更痛苦万倍的灼魂之痛,更能引动修士心底最深的魔障与恐惧。
甫一踏入,宇文真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赤琉真炎形成的护罩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灵魂仿佛被丢进了滚沸的油锅。
每一寸意识都在被疯狂炙烤、撕扯。
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心法,勉力抵御。
而走在最前的张远,身形微微一晃。
那无形的火焰瞬间将他吞没!
眼前的血海、骸骨、宇文真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大秦!
旌旗蔽日,金戈铁马!
他站在巨大的战车上,赤龙军旗迎风招展。
但不再是意气风发,而是四面围困!
无数熟悉而又带着狰狞敌意的面孔围绕着他。
手持巨盾、身披重甲的魔秦锐士如同钢铁洪流般碾来。
身着道袍、仙气飘飘却又眼神阴冷的修士在天穹布下杀阵。
背生骨翼、形态诡异的魔族撕裂空间降临战场……
喊杀震天,煞气盈野!
他浴血奋战,手持一柄仿佛由“断涛”熔铸而成的巨大战刃,每一次劈砍都收割生命,但敌人无穷无尽。
每一次挥刀,都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每一次受伤,神魂都传来深入骨髓的灼痛与撕裂感,那是焚心冥火在将他拖入意志崩溃的深渊。
“侯爷——!”
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被仙门飞剑绞杀成血雾。
“死吧!叛贼!”一个曾并肩作战的兄弟,面目扭曲地持矛捅来。
“你守不住这江山!也守不住你自己!”
一个酷似血河老祖的幻影在耳边狞笑。
绝望如同冰冷的血海将他淹没,痛苦侵蚀着每一缕意志。
手中的战刃越来越沉,身体的伤痕越来越多,神魂的火焰要将他的“本我”彻底焚烧殆尽。
意识开始模糊,身形摇摇欲坠,仿佛即将在这万古杀场的幻境中被彻底抹去……
就在神魂即将彻底迷失、被焚心之火同化的瞬间!
无数个声音仿佛穿透了亘古时空,穿透了虚幻的战场,在他心灵最深处轰然炸响!
“岂曰无衣——!”
那是沙哑而竭尽全力的嘶吼。
“与子同袍——”
那是无数个熟悉而坚定的声音在回应。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大秦战歌!
那些战死在雍天州、战死在无尽战场上的同袍!
他们残存的、烙印在张远灵魂深处的意志碎片,在焚心冥火即将吞噬他最后一点“自我”的生死关头,如同无数星火汇聚,点燃了他沉寂的意志!
北境长城砖石之上,刻着每一个大秦战卒的名字。
他们的神魂,会为后来者替死。
张远,也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那里。
所以,这一刻,他的神魂深处,有一座北境长城。
“轰隆——!”
识海中仿佛有一颗星辰爆炸!
那几乎将他撕碎、烧尽的焚心冥火,在此刻不再是单纯的痛苦。
反而化作了最纯粹、最炽热、锤炼神魂本源的无上养料!
那些幻境中残破的记忆碎片,那些战死的同袍最后的意志烙印,那些“守家卫国”的赤诚信念,那些踏破雍天枷锁的龙象之力,那些熔炼万法的推衍智慧……
所有的一切,都在焚心之火的千锤百炼中,被强行熔炼、提纯、铸合!
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幻境如潮水般褪去,血海重现眼前。
但眼前的世界已经不同。
一层无法言喻的、仿佛由最纯粹道则凝聚的、无形无质却重如山岳水渊的威压,以张远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噗通!”
勉强抵御火焰的宇文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碾得直接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充满了超越之前的骇然与绝望般的敬畏!
圣境!
大宗师之上——圣境第一层,轮回。
张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眸深邃如宇宙初开,其中仿佛有星辰生灭、万水奔流、雷霆闪耀、龙象奔腾。
神魂澄澈通透,万邪不侵,焚心冥火依旧包裹着他,却如同温顺的精灵,无法再伤他分毫,反而被他的圣境轮回领域所吸纳、同化。
“镇。”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前方赤金色火焰迷雾深处,一尊由精纯焚心冥火凝聚而成的、气息远超之前血魂守卫的“血圣将”虚影刚刚浮现,凶威滔天!
然而,随着张远那轻飘飘一个“镇”字出口。
手中断涛甚至未曾抬起半分,仅仅是他睁开眼后,那自然弥散开来的圣境领域力量如同无形的天倾!
“喀啦!轰!”
那火焰凝聚的、足以媲美初入圣境的血圣将,连一声哀嚎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亿万钧神山迎面砸中,瞬间爆碎!
化为最精纯的火焰本源力量,被张远的领域鲸吞般吸入,滋养其身。
力量、速度、反应、对天地的感知、对自身能量的掌控……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升华!
举手投足间,已可引动部分天地伟力加持自身。
他微微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仿佛能一拳击碎星辰的恐怖力量,那柄黝黑的断涛重尺此刻在他手中轻得如同鸿毛,却又似能压塌万古。
宇文真趴伏在污浊的血海上,浑身骨骼都被那无形的圣境神魂威压压迫得咯咯作响,连呼吸都极其艰难。
他抬起头,仰视着那道重新迈步向前的玄色背影。
张远背影依旧挺直如山岳,但此刻在这血海最险恶之地行走的步履,却仿佛闲庭信步。
周遭足以灭杀御虚大圆满的焚心冥火,如同遇到了君王般温顺地退避、匍匐,甚至主动融入其身周那无形的“界域”之中。
张远立于焚心冥火的金色海洋中,感受着圣境轮回层次带来的磅礴伟力在体内奔涌。
那足以焚灭大宗师神魂的冥火,此刻却温顺地盘踞在他脑后新生的金轮之上,化作一圈跳跃升腾、蕴含神魂净化与毁灭双重道则的火焰神环。
金色的光焰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圣境神魂威压如同实质的重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咳咳……”
一旁的宇文真艰难地从污血中撑起身躯,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刚从炼狱熔炉中捞出,仍在灼痛震颤。
当他下意识望向张远时,却被那环绕金轮的炽白圣焰刺痛了神魂,双目瞬间如被针扎般流下血泪。
他骇然低头,根本不敢直视那火焰中的身影,只觉得张远此刻已非凡俗,更像是执掌神罚的古老存在,气息深邃如渊,令他心生跪拜臣服的渺小感。
“还能动么?”张远的声音平淡传来,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仪,直接印入宇文真识海。
宇文真浑身一激灵,强忍不适,艰难拱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敬畏:“多…多谢张…张兄庇护!宇文尚能一战!”
他自觉地将称谓从“道友”换成了更亲近的张兄。
张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片赤金色的火焰世界。
圣境神念如同无形的波纹扫荡开来,轻易穿透了汹涌的冥火。
很快,他锁定了几处微弱的宝光反应。
他信步走去,如同闲庭信步,所过之处,那炽烈的焚心冥火纷纷退避,在他身后恭敬地形成一条通道。
收获的时刻到来。
首先落入掌中的是一柄布满裂纹的玉尺。
其上残留着强大的防御阵法气息以及一丝悲怆的不甘。
这是一件陨落于此的某位精通阵道的大宗师本命法宝残片。
张远掌心混沌真元流转,玉尺瞬间被精炼提纯,化作一缕无比精纯纯净的仙灵本源魂力被他吸入识海,滋养神魂。
宇文真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这等炼化手段,闻所未闻。
接着是一块沉在火焰深处的暗沉金属。
触手冰凉,沉重无比。
张远一眼认出,这竟是早已绝迹的“九幽冥金”,此物最善吸纳阴邪戾气炼制护身重宝或暗器核心。
他随手将其炼成一块拳头大小、布满玄奥自然纹路的金属锭,丢给身后的宇文真:“炼器尚可。”
宇文真手忙脚乱接住,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独特法则力量和磅礴的阴性元力,心头狂喜。
这等极品材料,价值连城!
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收获。
最后,在一处被冥火烧灼得几乎化尽的残骸旁,张远摄来一枚血红色的戒指。
戒面上镶嵌着一颗微小的星辰碎片,隐隐透出空间波动。
张远神念稍一探查,破开原主人的残魂烙印,内部空间不大,但珍品不少。
数十颗蕴藏不同属性的规则灵珠,几瓶色泽瑰丽的疗伤与凝神圣丹,一卷记录着失传神通的残破玉简,甚至还有一小块氤氲着混沌气息的玉石。
“此物有用。”张远目光落在那混沌玉石上,直接将戒指收起。
戒中其他东西,他毫不在意,如同清扫杂物。
就在这时,前方火焰猛地凝聚,化作一个形貌扭曲、散发着浓郁怨毒与邪恶气息的神魂邪魔。
它由无数陨落强者残魂融合焚心冥火杂质形成,气息赫然达到了圣境第一轮回初入的层次!
第804章 第一名,大河剑宗,张青阳。
嘶吼着扑来,欲吞噬这两具充满活力的魂魄补充自身。
宇文真脸色大变,欲要拔剑,却被那纯粹的邪恶与威压所摄,动作慢了半拍。
然而,张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只是屈指,轻轻一弹!
“嗡——噗!”
仿佛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脆弱的琉璃瓶。
那刚刚凝聚成型的圣境神魂邪魔,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中,如同被风吹散的烛火,瞬间崩解!
这就是大道压制!
大道之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张远掌控了冥火,冥火之中诞生的生灵,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一枚被净化掉所有杂质、只有米粒大小、闪烁着七彩纯粹魂霞的晶石,从中坠落。
张远伸手一招,晶石落入其掌心。
这是一枚极度精纯的魂核结晶,蕴含庞大纯净的灵魂本源。
“叮!”
几乎在张远收起晶石的刹那。
外界晶碑之上,张远的积分数字猛然一颤,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轰然冲破七万三千大关!
第一名。
大河剑宗,张青阳。
积分:七万三千一百!
光芒万丈,无可置疑地登顶!
晶碑平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旋即爆发出更为猛烈的惊呼与哗然!
“张青阳,当真是强横无比啊……”
“那是当然,这实力毋容置疑。”
之前或许还有怀疑,此时看张远积分登顶,谁敢再怀疑?
世间事就是如此。
一旦你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自有大儒辩经。
血海内。
空间猛烈震荡!
血海焚心殿第二层开始剧烈摇晃。
赤金色火焰世界仿佛被无形巨力撕开一道幽深的门户,通往更为核心的所在,第三层!
一股远比第二层深邃、古老、沉重、仿佛蛰伏着太古凶兽的恐怖气息从中泄露出来。
“走!”
张远当机立断,周身领域之力护住宇文真,一步踏入那震荡的空间裂缝。
光芒闪烁。
两人出现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这里不再是火焰海洋,而是一片粘稠到极致的、散发着暗金色光泽的血色晶石构筑的大殿!
空旷、死寂,蕴含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压力。
大殿尽头,一方巨大的暗金血晶王座上,一道身影缓缓抬起头。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完全由精纯到了极点的魂能、血煞以及血道本源规则凝聚而成!
五官模糊,身形如烟如雾,却又凝练如实体。
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然超脱了御虚,达到了恐怖的大宗师第四层,问道境!
甚至在问道境中亦是强者!
他便是焚心殿真正的核心与主宰,血魂殿主!
“蝼蚁……扰吾沉眠……窃吾冥火……”
低沉、冷漠、仿佛无数灵魂碎片摩擦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空间共鸣,让宇文真神魂欲裂,几欲昏厥。
“献上汝等神魂血肉……为吾破境之资粮!”
面对这堪比问道境的终极存在,宇文真脸色惨白如纸,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他握紧手中长剑,明知不敌,却也准备拼死一搏。
张远却踏前一步,将宇文真护在身后。
他那环绕着焚心冥焰金轮的身后,仿佛有无形星河在缓缓旋转,混沌气机如海。
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上的权威与自信:
“冥顽之灵,也配问道?”
话音落,他动了!
不再是单纯的肉身力量,而是圣境轮回层次的真正威能!
领域之力——山河动!
神象镇狱!
寂灭星神——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融合爆发!
“嗡——!”
整个暗金大殿剧烈轰鸣!
空间仿佛被凝固的巨力扭曲、碾压!
血魂殿主那虚幻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发出惊怒交加的嘶吼!
无形的巨力拉扯着他的本源!
宇文真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瞬间!
“赤琉焚天,燎原破!”
他用尽全身力气,燃烧精血神元,赤琉古剑化作撕裂苍穹的毁灭光柱,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狠狠斩向血魂殿主因领域压制而出现滞涩的核心!
这一击,燃烧了他的潜力,但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蚍蜉撼树!”
血魂殿主怒吼,分化出一小部分力量凝聚成血色符文巨盾试图格挡。
就在赤琉剑光即将撞上血盾的刹那,张远眼中精光爆射:
“碎!”
言出法随!
混沌真元与圣境领域迭加的伟力,直接作用在血盾之上!
“咔嚓!”
血盾应声而碎!
剑光再无阻挡,轰然刺入殿主那凝练的暗金身躯!
“啊——!”
一声凄厉如万魂同悲的惨叫响起。
宇文真的剑光固然强横,但真正造成本源重创的,是张远那洞穿万法、湮灭一切的领域碾压力!
张远的身影已然出现在血魂殿主上空。
他手中“断涛”重尺,此刻如同承载着一片坍缩的宇宙,黝黑的尺身流转着混沌道痕,背后焚心冥焰金轮大放光明!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至简至朴、却蕴含着崩灭星辰意境的一击——神象踏渊!
“镇!”
重尺,轰然砸落!
“不——!!!”
血魂殿主最后的绝望嘶吼被更加宏大的破碎声彻底淹没!
“轰隆隆——!”
如同星辰爆碎!
整个暗金大殿的核心区域,血魂殿主凝聚的魂躯,如同被投入恒星内部的冰晶,在无匹的力量下直接气化、崩解!
那柄暗沉无光、却透发着滔天血道规则的权杖从崩灭的躯体中掉落,被张远瞬间收起。
无数纯净的魂能和血煞本源如同海啸般四散,被张远展开的圣境领域贪婪吞噬。
他身后的金轮色泽愈发璀璨深邃!
宇文真拄着剑,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却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刚才那一剑竟配合圣尊重创了问道境的存在!
虽然只是残魂凝聚,但其威能真实不虚!
这份战绩,足以让他在宗门地位飙升!
更别提张远丢给他的那几件收获和刚才战斗的感悟,绝对是无价之宝!
血魂殿主核心破碎的一丝规则碎片,被他趁机引动剑元炼化了一丝,感觉瓶颈都在松动!
但两人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血海焚心殿失去了核心镇压,开始发生前所未有的剧烈崩塌!
暗金色的晶壁寸寸龟裂,粘稠的血海魔气和混乱的法则风暴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肆虐!
更有一股沛然莫御、比之刚刚斩杀的血魂殿主强横十倍的恐怖神念骤然锁定此地!
“大胆孽障!敢毁吾血海根基!”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与无上威能的巨吼,穿透崩塌的虚空!
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魔影显化在破碎的大殿之外,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圣境第一层巅峰!
周身缭绕着近乎实质化的规则链条,隐隐有洞穿万古、追溯幽冥的可怖威势。
血海魔窟之中潜修的古老邪魔,终于被彻底惊动出手了!
几乎与此同时。
血海之外,晶碑周围,数道强大无匹、跨越了天堑的圣境气息轰然爆发!
“魔头尔敢!”
“吾宗弟子何在?结阵救人!”
“快!进去救人!”
大河剑宗李执事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许多,与其他宗门护持强者联手,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流光,悍然冲向那剧烈震荡、魔气翻腾的血海入口!
然而,那尊凝聚在崩塌大殿外的半步圣境魔影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冲来的流光,随手一挥!
一只由污秽血海法则凝聚成的擎天巨爪便覆盖而下,带着磨灭一切生机的死寂之力,狠狠扫向那些冲来的圣境强者!
血海入口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如铁,进入变得无比艰险!
而在大殿内,张远和宇文真正面对那道如同太古魔山般的半步圣境魔影封锁!
狂暴的威压让他们如同置身无边血渊,寸步难行!
眼看那擎天巨爪的余威和半步圣境的气机已将张远二人笼罩,两道凌厉无比、带着各自强大道韵的身影也从崩塌的虚空乱流中强势降临!
一道剑光缥缈浩瀚,仿佛能洞穿虚妄,清虚观玄诚子!
一道气息晦涩难明,仿佛蕴含天地变化之理,天衍宗林素娥!
玄诚子清越的声音伴随着剑鸣响起,似乎穿透了混乱的法则风暴:“张道友!此獠凶顽!吾等联手如何?”
话语中带着真诚和急迫。
林素娥的目光则紧紧盯着张远脑后的焚心冥焰金轮和身上那初成却深不可测的圣境领域,眼神复杂而凝重:“张道友,共进退!”
那尊悬于苍穹、堵住去路的巨大半步圣境魔影发出一声包含轻蔑的冷笑,遮天蔽日的威压如同血海倒倾,轰然压下!
张远立于崩塌的魔殿废墟中央,衣衫在狂暴的乱流中猎猎作响。
脑后的焚心冥焰金轮吞吐着圣洁与毁灭交织的光芒,抵挡着那无穷无尽的魔压。
面对玄诚子和林素娥的邀约,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血煞魔气,直视着那如同太古魔星般的巨大身影。
嘴角,勾起了一丝与此刻绝境格格不入的冷冽笑意。
那笑意中,没有丝毫妥协,只有面对惊涛骇浪时,更加昂然暴起的——
狠厉!
那半步圣境魔影的冷笑,仿佛冻结了血海翻腾的污浪。
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山崩海啸般压向崩毁的殿心残骸。
宇文真闷哼一声,口鼻溢血,几乎被压垮在暗金晶石之上,手中赤琉古剑黯淡嗡鸣。
玄诚子与林素娥亦感气血翻腾,护体清光与玄奥符纹明灭不定,眼中首次浮现出面对真正死亡威胁的凝重。
然而,处于风暴核心的张远,非但未退,反而迎着那灭顶威压,踏前一步!
“联手?此獠,正好磨我战骨!”
张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点燃了这片绝望的战场。
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的并非恐惧。
而是沸腾到极致的、近乎狂热的战意!
“轰隆——!”
仿佛沉寂万古的火山悍然爆发!
张远全身筋肉骨骼,瞬间发出不堪重负,却又坚韧无比的爆鸣。
玄色衣袍被骤然鼓胀的虬结筋肉撑裂!
一股纯粹、蛮横、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力量从他周身每一个细胞中炸裂开来!
他不是在用真元,不是在驭神通,而是在燃烧生命本源,推动着这具被雍天洲大道枷锁千锤百炼、又在圣境轮回中升华的绝世宝体!
他猛地弓腰蹬地!
“轰——”
脚下那片凝固的暗金血晶大殿,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太古神象践踏的劣质琉璃,轰然炸裂成齑粉!
张远的身影,拖曳着肉眼可见的环形气爆云,如同一颗人形陨星,逆冲苍穹!
目标,那遮天蔽日的半步圣境魔影之躯!
“吼!”
魔影震怒。
他从未想过,有人敢以肉身硬撼他的法则魔躯。
它巨大的手掌再次挥出,这一次不再是扫荡圣境救援者的余威,而是凝聚了全部心神的必杀一击。
掌心之中,污秽血海规则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血狱熔炉”,欲将张远直接炼化!
“张兄!!!”
宇文真嘶吼,不顾神魂欲裂的威压,强行催动残存剑元,赤琉古剑化形为一道撕裂苍穹的火线,直刺魔影手腕关节!
他要用自己的全部,哪怕撼动其分毫,也要为张远创造一丝机会。
“剑,破虚妄!”
玄诚子眼神一厉,清虚道气直冲霄汉。
手中古剑绽放出洞穿幽冥的无匹锋芒。
不再试图格挡巨爪,而是化作一道极致凝聚、无视空间阻碍的细长流光,瞬间刺向魔影那只熔炉巨掌的核心法则节点!
“天衍,定坤!”
林素娥素手翻飞,无数玄奥符文在她周身织就一张无形巨网。
并非攻击,而是强行干扰、迟滞魔影周身运转的魔气洪流与空间法则,为其他三人争取那转瞬即逝的间隙!
四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手合击!
张远在前,以身破天!
宇文真牵制关节,玄诚子攻其核心要害,林素娥控场加持!
“咚——!!!”
“咔嚓嚓嚓……”
一声沉闷到让整个血海瞬间失声的恐怖巨响轰然炸开!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密集碎裂声!
张远覆盖着厚重混沌真元和圣境神力的铁拳,与那凝聚了半步圣境血道法则的“血狱熔炉”狠狠碰撞!
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污秽熔炉在张远这蛮横不讲理的一拳下,竟硬生生被打得向内坍缩、变形!
构成熔炉的法则符文在发出刺耳的悲鸣后,瞬间崩碎了大片!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溃散的血煞魔气与张远纯粹的力量涟漪,如同亿万把无形利刃,将本就崩塌的焚心殿遗迹再次犁深了数百丈!
血浪被排空,露出下方污浊的礁石深渊!
第805章 重尺所过之处,万法崩解!
魔影那巨大的身躯,竟在张远全力一击下,猛地向后一个踉蹡,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
它的整只魔爪,在张远拳锋、玄诚子剑光、宇文真火线以及林素娥迟滞力场的共同作用下,被打得魔气逸散,出现了刹那的僵直!
张远浑身浴血,双臂衣袖尽碎,露出遍布细小龟裂、却闪烁着淡金色宝光的虬结肌肉。
他傲立当空,脚下是坍塌的魔殿深渊,身周是紊乱的法则乱流,对着那因疼痛和暴怒而凶威更盛的魔影,发出一声睥睨天地的狂啸:
“不过如此!再来!”
这股以凡躯撼天威、死战不退的滔天豪情,如同最猛烈的战火,彻底点燃了其他三人心中的血勇!
“痛快!助张道友!”玄诚子长啸,剑光再涨,缥缈中带上了玉石俱焚的决绝。
“战!”宇文真抹去嘴角鲜血,眼中战意前所未有的炽烈,人剑合一,再次扑向魔影。
“此魔核心当在‘玄冥’之位!”林素娥的声音急促传来,推演之光更加璀璨。
四人如同四柄无上利刃,围绕着那巨大的魔影展开了疯狂的绞杀!
张远依旧是绝对的前锋,每一次硬碰硬的撞击都让空间哀鸣,让宇文真等人心神剧颤。
他不断承受着魔影的含怒反扑,伤上加伤,但那具神魔般的肉身仿佛拥有无限潜能,越伤越狂!
以宇文真等人的视角看去,张远完全是在用肉身和意志,硬生生撞开了魔影的层层防御,为他们的致命攻击凿开血路!
剑光纵横!
符箓闪耀!
火焰燎原!
拳劲碎星!
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其逸散的恐怖波动比张远轰碎守卫时强横了何止百倍!
震动的不再仅仅是一片区域,而是引发了整个血海位面的巨大潮汐!
无数试炼之地都在剧烈摇晃,残留的血海凶兽疯狂逃窜。
“是核心区域!天呐!何等存在在交战?!”
“积分榜!!天机紊乱,晶碑在模糊!”
“那波动……远超大宗师!是圣境之战?!”
“快跑!离开血海!空间要崩塌了!”
混乱之中,无数试炼者惊恐尖叫。
那些原本被半步魔影法则巨爪,阻挡在外的各宗圣境救援者,在晶碑平台强者和血海内强者联手之下,终于撕开了一丝血海入口的封锁!
“众弟子听令!速速沿空间节点脱离!此地即将毁灭!”大河剑宗李执事的声音响彻战场,充满了急迫。
其他宗门强者的嘶吼也接连传来。
无数道身影,如同流星般,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些被强者们强行稳固的空间节点。
他们知道,核心区域那场惊天大战的强者,正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强行拖住了血海中最恐怖的存在,为他们争取了这宝贵的逃生时间!
宇文真、玄诚子、林素娥感受着越来越强的血海崩溃之力和外界空间节点的召唤,且战且退。
魔影在四人搏命围攻下,凶威虽盛,却也挂彩连连,尤其是张远那几乎无视防御的恐怖力量拳劲,让它的魔躯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痕,本源剧烈震荡。
“吼——可恶的蝼蚁们!本座记住你们了!!”
魔影发出一声不甘的震天咆哮。
在又一次被张远狂暴的拳风和玄诚子刁钻的剑光重创了左肩后,庞大的身影猛地向后一缩。
搅动漫天血煞魔云,瞬间隐没在崩塌的空间乱流深处,消失不见。
随着它的退走,其余各处窥伺的强大邪魔气息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隐入各自的巢穴。
“嗡——!”
天地间发出一声哀鸣,巨大的积分榜晶碑虚影彻底消散,天机彻底紊乱。
“快走!”林素娥清喝,强行催动天机盘定位节点。
“张兄!走!”宇文真急切看向张远。玄诚子也投来催促的目光。
然而,张远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魔影消失的那片坍塌混乱的空间区域,那里正是它最核心的巢穴所在!
他双目之中杀意如实质般喷涌而出,刚才的伤疲仿佛瞬间被一股更深沉、更恐怖的力量压制下去。
“你们先走!”张远的声音冰冷刺骨。
不等三人反应,张远的身躯再次爆发出远超之前的、仿佛要超越极限的混沌之光!
脑后的焚心金轮化作一道金色光焰披风,缠绕周身。
他一步踏出,身影直接撞碎了层层空间壁障。
宛如一颗燃烧的流星,悍然冲入了那坍塌乱流中邪魔气息最浓郁、规则最混乱的核心魔巢!
“张兄!!!”宇文真惊骇欲绝,却无法阻止,空间节点已经开始不稳。
玄诚子面色剧变:“他疯了?那是半步圣境的老巢!”
林素娥却似乎感应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不对……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三人不敢再留,在节点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被空间之力卷走。
在所有人都撤离,积分榜消失,那片空间即将彻底湮灭的短暂间隙。
于最深、最污秽的魔巢核心,时间仿佛被凝固压缩。
那尊半步圣境的古老邪魔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刚还被它视为强大蝼蚁、依靠联手才勉强伤到它的人类,竟然敢孤身追杀至此!
它更没想到的是,当这个人类斩断了所有退路,不再需要顾忌积分、队友、甚至自身形象,只为一个纯粹的杀字而战时,会爆发出何等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
“重尺断涛——神象镇狱,寂灭星神,混沌归墟!”
张远的怒吼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最底层!
这是他真正毫无保留。
将极限肉身、混沌真元、圣境轮回感悟、焚心冥火本源、噬魂轮碎片蕴养的无匹杀意,乃至此刻身处绝地死境的磅礴意志,全部熔铸于一击!
他整个人化为一道纯粹由毁灭力量构成的黑色洪流,手中那看似古朴的断涛重尺,此刻仿佛化作了开天辟地的混沌神柱!
没有光芒,只有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沉重、绝对的寂灭!
重尺所过之处,万法崩解!
规则哀鸣!
空间如同纸片般片片碎裂、湮灭!
那尊刚刚还纵横睥睨的半步圣境魔影,在这一刻感到了久违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悚!
它调动了整个巢穴积蓄的污秽血海本源,凝聚出最坚固的血狱魔盾挡在身前,同时身形急退,想要遁入空间深层。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响。
只有一声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令人心悸的撕裂声。
那凝聚了半步圣境心血的血狱魔盾,在断涛尺锋面前只坚持了不到万分之一刹那,便如同被投入太阳的冰片,悄无声息地湮灭。
尺锋去势不减!
轻易撕裂了魔影以秘法瞬间构建的层层空间壁障!
如同穿越了虚空!
直直贯入那庞大魔影的核心本源所在!
“不!怎……么可能……”
魔影发出凄厉、绝望到扭曲的灵魂尖啸,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那由精纯魔元和古老意志构筑的核心,被那柄裹挟着混沌、寂灭、镇压、焚魂多重无上伟力的黑尺悍然击穿、撕裂!
恐怖的湮灭之力瞬间爆发!
魔影那庞大的身躯剧烈膨胀,如同被吹涨的气球,随即在内部无法想象的破坏力下,被硬生生撑爆、撕裂!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爆炸,远非之前任何一次可比!
它仿佛是这片污秽血海核心的一次自我毁灭!
整个血海位面都在剧烈摇晃、坍塌!
无穷的污血、魔气、空间碎片混合着那尊半步圣境存在被彻底湮灭化成的本源粒子洪流,形成一片覆盖了百万里方圆的巨大毁灭性风暴,横扫一切!
这股毁灭的冲击是如此之强,如此之突兀。
它甚至穿透了正在闭合的空间壁垒,震动了血海之外魔渊入口的巨大平台!
“嗡!”
空间节点彻底湮灭,血海入口剧烈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虚空乱流,缓缓愈合。
但魔渊入口平台上,所有幸存者,无论刚脱离试炼场的狼狈弟子,还是那些气息深厚的圣境长老,都僵在原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正在愈合的虚空裂缝之后,那短暂的、倒映出来的百万里血海崩灭的毁灭景象!
“发……发生了什么?!”
“那……那是什么地方?刚才那毁灭风暴……是有人自爆了吗?”
“不像……倒像是……核心魔巢被捅了个窟窿……”
“那模糊的人影……是谁?刚才逃出来的有谁在里面战斗到最后?”
“张青阳!一定是张青阳!宇文真、玄诚子、林素娥都被接走了!只有他……只有他最后没出来!!”
“他……他引爆了核心魔巢?和那恐怖存在同归于尽了?!”
“不,不像同归于尽!那身影……似乎是活着的!”
晶碑平台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猜测和哗然!
李执事脸色煞白,死死盯着那愈合的虚空裂缝,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身旁,被紧急接引出来的宇文真、玄诚子、林素娥三人,更是面色复杂到了极点,震撼、担忧、敬佩、骇然交织。
宇文真望着那片虚空,喃喃自语:“是他……他没死……他…做到了……”
血海试炼结束了,带着无尽的震惊和一个关于“未记录积分之役”的恐怖传说。
那片血海深处的震动,那百万里污秽被强行净化的景象,那尊最后在毁灭源头如同神魔般的身影,成为了所有幸存者心中烙印最深、却也最无法验证的谜团。
而关于大河剑宗张青阳的猜测,是他,单人只尺,悍然斩杀了一尊惊动半海、将试炼推向终结的古老半圣邪魔。
在无数目睹了空间倒影碎片,与宇文真等人异常反应的人心中,如同野火般蔓延。
这战绩虽未记录于榜单,其震撼与深远影响,却远超积分榜上那短暂登顶的光芒万丈。
血海入口缓缓闭合,只留下魔渊入口平台上久久无法平静的波涛和无数道投向虚空深处的敬畏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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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巢核心,湮灭的乱流中心。
张远傲然屹立在沸腾破碎的虚无之中。
周身环绕的焚心冥焰金轮此刻宛如贪婪的巨口,疯狂汲取着四周狂暴的本源力量。
那是属于那尊半步圣境邪魔被彻底粉碎的残骸精华!
污秽的血煞魔气尚未靠近他的圣境领域,便被混沌熔炉之力瞬间炼化、提纯。
“轰隆!”
一声只有张远神魂能感知的巨响在体内炸开。
斩杀如此强横的存在,其蕴含的气血、神魂精华以及最本源的规则碎片,远超之前任何魔物!
如潮水般磅礴的能量汹涌灌入混沌熔炉之中,这古老的熔炉发出一阵兴奋的嗡鸣,炉壁之上道则流转加速。
“凝!”
心念所至,炉中翻腾的无量精粹被极致压缩、凝练。
一颗前所未有的、硕大无朋的混沌灵珠,在炉心中央缓缓成型!
其蕴含的能量不再是“千万级”,而是跨越了某个界限,呈现出深邃如星空的墨色,表面密布着玄奥的天然道纹,隐隐散发出令圣境都要心悸的波动。
这不再是单纯的修为补充,而是蕴藏着超越圣境轮回层次的道则碎片与纯粹本源!
张远眼中精光爆射。
这颗崭新的混沌灵珠成型瞬间,仿佛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缝隙。
体内因刚刚突破而略显不稳的圣境第一轮回修为,迅速夯实、凝练,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下一关隘的壁障。
反哺尚未结束,张远的圣境神念已在湮灭残留的物质洪流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独特而熟悉的呼唤。
水!
深沉!
厚重!
亘古不易!
这呼唤源自一件器物,那柄得自血魂殿主暗金核心的本源权杖。
在权杖崩灭、内部规则彻底显化的瞬间,张远终于清晰地感应到,一抹深沉如渊、色泽幽蓝、非金非玉的神异金属碎片,正被一层半步圣境的本源规则包裹着。
它仿佛亿万载岁月前沉入这血海深渊的星辰核心,正是李慕白所言的魔渊至宝——神金“镇海”!
其核心道韵,镇压万水,包容海岳。
第806章 上古大圣,力破苍穹
“得来全不费工夫!”张远眼中寒芒一闪,大手凌空一抓。
混乱的本源洪流被强行撕开,浑沌熔炉之力化作无形锁链,精准地缠绕住那片散发着亘古水魄气息的幽蓝碎片。
炼!
没有多余的步骤,张远直接以圣境轮回之火催动混沌熔炉。
熔炉内,那颗新生的混沌灵珠微微转动,释放出一缕精纯至极的本源之炎,配合着焚心冥焰的净化之力,迅速剥离覆盖在“镇海”碎片表面的污秽规则烙印。
幽蓝碎片在熔炉神火中,褪去尘封与污秽。
如同沉睡万载的巨鲸苏醒,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
一股镇压四海、定鼎乾坤的磅礴水元真意沛然而出!
张远心念再动。
伴随他已许久的伙伴——重尺“断涛”,嗡鸣着飞入混沌熔炉之中。
它与那正被炼化提纯的“镇海”神金碎片甫一接触,两者之间立刻爆发出强烈的共鸣!
断涛那深沉厚重的沧浪水魄,与镇海那宏大无比的镇压、包容意境,仿佛久别重逢的兄弟,水乳交融!
熔炉之内,炉火纯青。
混沌灵珠散逸的能量被精准引导,化作最精妙的炼锤之力。
断涛黝黑的尺身开始软化、延展,而镇海的幽蓝神光则如同流动的水银,丝丝缕缕地渗入其中。
融!
合!
铸!
张远以心神为引,以圣境意念为模,开始重塑兵刃!
他不再满足于尺的无锋与沉重带来的纯粹力量碾压。
圣境的他,需要一把既能承载他开山分海般的无敌巨力、又能完美契合其感悟自战场杀伐而出的精妙刀法,同时亦不悖大河剑宗以水为意、以势压人的剑道真谛的武器!
尺身迅速拉长、变窄。
两端,在混沌神火的锻造下,凝出两道宽厚、森然、却敛尽锋芒的幽蓝色刃口!
刃口线条冷硬而流畅,并非追求纤薄锐利,而是蕴含着断涛原有的恐怖分量与镇海神金的极致沉重。
尺身中心,保留着断涛原有的厚实与古朴,黝黑如渊。
但内里流淌的已是融合了断涛沧浪意,与镇海真魄的磅礴水元规则之力,如同深藏万丈海渊的激流。
整柄武器最终定型长约五尺,刃宽半掌,比剑更厚重,比刀更长柄。
它不再是无锋的重尺,而是一柄双刃重剑!
剑身通体幽黑深邃,唯独双刃边缘流淌着一线若有若无、如深海月华的幽蓝光泽。
庞大的威压内蕴其中,锋芒隐而不发,仿佛沉睡的海底巨峰,一旦苏醒,便是毁天灭地。
张远一把握住悬浮在熔炉中央的全新武器!
剑柄入手,一股血肉相连、心意相通的感觉油然而生。
重量感依旧骇人,但在圣境的他手中恰如其分。
磅礴的水元真意与他自身圣境轮回的领域毫无滞涩地连通、共鸣。
“镇海…不,从今往后,你便是‘渊岳’!”
张远沉声命名,双刃重剑轻微震颤,发出低沉厚重的嗡鸣,似海潮,如地鸣,仿佛回应着新主人的意志。
熔炼新兵,反哺完成。
这片魔巢空间崩塌在即,污秽本源正在被净化的力量与空间的湮灭双重蚕食。
张远目光投向血海之外的方向。
魔渊入口处想必已是风起云涌,自己最后那惊天一战必然引起滔天波澜。
但他此刻无意成为焦点。
识海中,焚心冥焰金轮光芒流转。
圣境轮回层次的精纯冥火,不仅灼烧神魂,更在张远对空间规则的深刻理解下,化作了无声无息穿透污秽、扰乱天机感知的绝佳掩护。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片正在归于虚无的战场,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身形一晃,周身笼罩一层朦胧的赤金色光晕,气息瞬间隐没。
他如同投入水中的虚影,借助焚心冥火对污秽能量的天然亲和与操控力,悄然引动尚未完全崩溃的空间残留节点。
身影化作一道淡薄得无法察觉的流光,穿透层层混乱的空间壁障,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方即将彻底消失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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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
大河剑宗。
护宗大阵外某处礁石。
潮湿的水气弥漫,涛声依旧。
一道无声无息的涟漪,在空间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身着玄袍的身影悄然显现。
正是悄然归来的张远。
他手中倒提着一柄深黑如渊、双刃隐有幽蓝光泽流转的重剑。
周身虽无惊天动地的气势散逸,但那沉凝如山岳、深邃如海渊的气场,已与离去时截然不同。
前方不远,水晶宫阙的巨大殿门悄然敞开。
月光之下,青袍猎猎的李慕白负手立于门中,身后古剑低吟,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的目光穿透夜雾,越过礁石上残留的污血腐蚀痕迹,最终落在那执剑踏浪归来的身影上。
视线在张远手中那把流淌着磅礴水魄真意、却又隐含劈开万水锋芒的双刃重剑上短暂停留,最终,目光定格在张远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深处。
那里,蕴含着足以支撑大河剑宗,乃至面对未来真正惊涛骇浪的——海岳之锋!
月色如洗,倾泻在奔腾的大河之上。
波涛泛着碎银般的光泽,映照着礁石上那道渊渟岳峙的玄袍身影。
张远手提“渊岳”,感受着掌中重剑沉静而内蕴的磅礴力量,目光穿透夜雾,落在那水晶宫阙门前静立的青袍身影——李慕白。
“回来了。”李慕白的声音平静,似融入无尽涛声,却带着洞穿世事的了然。
他的目光在“渊岳”那深幽的剑身与流淌隐晦幽蓝光泽的刃口上停留片刻,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掠过眼底。
此剑蕴含的真意,比之昔日“断涛”,已不可同日而语。
“回来了。”张远应声,声音低沉却如金石交击。
他手腕微抬,“渊岳”无声地斜指地面,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感弥漫开来,脚下的水流都似乎凝滞了半分。
“慕白前辈救命之恩,张远不敢忘。当年陈洲,一道浩荡大河剑意,涤荡追杀阴霾,为后学照亮前路。”
李慕白颔首,那段往事对他而言或许只是随手为之,却深知在眼前这青年心中种下何等印记。“虚名而已。”
张远眼中燃起精芒,那是沉淀多年的战意与此刻掌控力量的绝对自信:“昔日之剑,如山如河,壮阔磅礴。今日新兵初成,张远斗胆,请前辈试锋!”
他话音未落,不见其肩动臂摇,“渊岳”已如深潭恶蛟出水,简简单单一个前刺!
没有璀璨剑光,没有惊世锐响,甚至连破风声都微不可闻。
但以李慕白之能,却在瞬间瞳孔骤缩。
他仿佛看到一片压缩到极致的海渊破空而来。
非是速度有多快,而是那股纯粹到令人窒息的“力”与“势”,让空间本身都承受不住,于剑尖前方寸许之处,现出了细微的、如蛛网蔓延的空间褶皱波纹!
仅仅是起手,剑意已沛然莫御!
碾压!
绝对的碾压!
面对已触摸传说中武道“第七境”门槛、融武道肉身圣境轮回于一体、再得“镇海”神金炼就重剑的张远,李慕白这位剑道巨擘瞬间意识到差距!
“好!”
李慕白眼中精光爆射,毫无惧色,反倒燃起见猎心喜的火焰。
他不再留手,背负的古朴长剑“长天”发出一声清越龙吟,自行跃入掌中。
“长河——倾天!”
剑光乍起!
比之当年陈洲救人之剑,何止强横百倍!
一道剑影分化,瞬间化作九条咆哮的怒江天河。
裹挟着滚滚天河倒灌之势、洞穿虚空的极速、以及大河剑道千锤百炼的锋锐,如同九天之罚,从四面八方、过去未来同时斩向张远!
此乃李慕白真正看家绝技,一剑之威,足可撼动寻常问道!
然而,在“渊岳”所指之处,在张远那双洞察秋毫的眼中,这惊世骇俗的一剑,轨迹清晰如掌上观纹!
张远嘴角微勾,手腕一沉,动作依旧简朴至极。
“渊岳”只是在他身前看似缓慢地画了半个圆弧。
“归墟。”
轻吐二字,渊岳剑身幽光大作!
“轰隆隆——!”
如同九天银河撞上了定海神针!
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并未炸开巨响,而是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沉陷”!
李慕白倾注毕生修为斩出的九条剑意怒江,在触及“渊岳”画出的那半个圆弧的瞬间,剑光如同被无尽黑洞吞噬,急速坍缩、消融!
那狂暴的力量、锋锐的剑意,竟被那圆弧内敛的归墟之域,霸道无比地碾碎、分解、容纳!
剑光未及近身,已溃不成形!
李慕白握剑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长天”古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竟被那无形的力场反震得嗡鸣不止,险些脱手飞出!
李慕白闷哼一声,身形倒退出丈余,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了一眼仍在震颤、光华黯淡的“长天”,又抬眼看向那持“渊岳”而立,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丝的张远
他眼中再无惊骇,唯剩一片深邃的平静和难以言喻的复杂。
差距,竟如此之大!
“呼……”李慕白轻吐一口气,散去护体剑气,坦然而笑,带着一丝无奈却更浓的欣慰:“好一个‘海岳之锋’!渊岳在手,你已真正站在了那片山海之巅。”
“这一剑之强,非我所能及,心服口服。”他坦然认输,毫无勉强,心境修为可见一斑。
张远收起渊岳,那股迫人的威压顿时消散,仿佛刚才那碾碎倾天一剑的并非是他。
“前辈承让。若非当年前辈那一剑指路,张远难有今日。”
他语气诚恳。
当年陈洲一剑,张远一直记在心中。
李慕白摆摆手,不再纠缠胜负,神色转为郑重:“前路凶险,犹在眼前。剑冢乃上古绝地,更是无数惊才绝艳之辈的埋骨场,其危险远非区区血海试炼可比。”
“内中禁制诡谲,大凶蛰伏,还有……那最深处镇压的禁忌……”
他顿了顿,直视张远双眼:“我知你心志坚毅,修为通天。”
“但此行,还望念及一份同源之谊,若剑宗弟子遇险,力所能及之处,多加援手。”
这便是他在见识了张远碾压式实力后,唯一的托付。
非是命令,而是恳切的期望。
张远颔首,面色沉静:“大河剑宗弟子,亦是张远袍泽。力所能及,定不相负。”
一言既出,重如泰山。
……
告别李慕白,张远回到宗门安排的临水精舍。
盘膝静室之内,血海试炼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这一趟的收获也着实不少。
精纯魂核晶石数颗,皆为大补神魂之物。
魔窟核心凝聚的血道规则碎片数枚,蕴含邪异但可参悟炼化之道。
被混沌熔炉极致压缩、表面天然道纹流转的那颗墨色深邃的混沌灵珠悬浮于丹田本源海中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本源波动,如同孕育着一片新的星空。
这便是斩杀半步圣境的本源所铸,是他冲击更高境界的底蕴所在!
修为夯实稳固如山。
神魂入圣境第一轮回,体内混沌真元奔腾咆哮,每运转一个周天,肉身便经历一次细微的淬炼,向着更高的生命层次蜕变。
实力?
面对李慕白这尊巨擘时的碾压感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已超越凡俗斗法的层面,力量的本质已晋升为对规则、对本源的掌控与碾压!
“渊岳”在手,那份“重剑无锋,海岳为锋”的真意,让他信心满满踏入任何险地。
修行之理解……
他闭上眼。
血海湮灭魔巢时,那混沌归墟之力吞噬万物的景象。
以冥火寂灭焚毁规则之盾的瞬间。
渊岳熔炼镇海神金时的本源交融……
种种感悟交织,让他对“力”与“势”、“存在”与“虚无”的体悟更深。
山河动、神象镇狱、寂灭星神这些核心神通,正在这更高层次的感悟下,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蜕变。
这就是《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融合所有力量,修大圣之身的好处。
上古大圣,力破苍穹。
张远如今之力,已聚五鸿。
……
第807章 阳天洲上风云激荡
第二日清晨。
精舍之外人影憧憧。
一股混杂着敬畏、好奇与小心翼翼的气场悄然弥漫。
值守弟子通传,云燎剑宗宇文真,大河剑宗精英弟子凌昊及数位核心弟子,还有数位身着天璇星斗图案服侍的年轻男女连袂来访。
宇文真当先踏入,看向张远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敬畏与一丝残留的狂热激动。
血海核心那一战,他已视为毕生最高荣耀,也彻底知晓自己与眼前这位的差距是何等鸿沟。
他躬身一礼,动作无比郑重:“张师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此行剑冢,我等云燎剑宗弟子愿唯师兄马首是瞻!”
宇文真回到宗门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在血海之中的所有经历禀报。
宗门之中一众长老决议,命宇文真前往大河剑宗,与大河剑宗结盟。
凌昊跟在宇文真之后,面色复杂。
沧浪阁前惨败、悬瀑宴上被无视的傲气早已被碾得粉碎,此刻只剩下刻骨的敬畏。
他深深低头:“张师兄剑道通神,我等叹服。前日冒昧,请师兄责罚。”
语气再无半点倨傲,只剩下发自肺腑的尊崇。
不是张远在血海试炼之中救援,他和一众弟子已经陨落。
何况之后一步步看着张远踏上积分榜巅峰。
这是他凌昊不敢想的位置。
要知道大河剑宗弟子最好的成绩,也就在五百三十名。
就是凌昊。
按照门中几位长老的推算,张青阳的修为战力已经远超门中几位闭关不出的太上长老,大河剑宗无人能敌。
天璇剑阁为首的一名气质清冷的女子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却不失门派傲骨:“青阳侯在上,天璇剑阁弟子云霜,奉太上长老嬴尊谕令,特来拜见。”
“长老言明,剑冢之内,天璇弟子需与青阳侯互为依仗,共进退。”
提及“嬴尊”,那便是嬴月璇!
大秦皇室太上长老,其名便是天大的令牌。
她们带来的,是嬴月璇对这位年轻战侯的认可与倚重。
精舍之内,气氛沉凝。
宇文真和一众大河剑宗弟子目露感激与崇敬。
天璇剑阁弟子肃然以对。
众人目光所及,那道静坐于长案后的玄袍身影。
虽无迫人威压散逸,但那份只手斩杀半步圣境邪魔、从容碾压剑道巨擘的无双战绩,早已化为无形的“势”,重重压在每个人心头。
张远的目光平静扫过众人,那股历经血火淬炼、身负皇权军机、掌控超凡力量的威仪自然流露。
“嗯。”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安的份量,“既为同行,便是袍泽。剑冢诡谲,护持相助,理所当然。都准备去吧。”
一句简单的肯定与承诺,仿佛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众人心中因敬畏而生的忐忑。
他们齐齐躬身,声音带着激动:“是!谨遵侯爷、师兄之命!”
精舍再次恢复宁静。
张远端坐案后,指尖无意识划过“渊岳”冰冷的剑脊,目光透过窗棂,投向大河奔腾的远方。
血海试炼,锋芒已试。
剑冢一行,便是他这柄海岳之锋,真正斩开上古绝地,为大秦奠定镇国根基的开始。
那其中蛰伏的凶险禁忌,既是挑战,亦是机缘,更是他攀向失落的大夏天庭开始。
大秦,当重塑当年的三十六洲盛世!
……
阳天洲的格局,因血海试炼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剧变而暗流汹涌。
张青阳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名字,不仅仅登顶了血海试炼积分榜。
他最后孤身冲入魔巢、疑似斩杀半步圣境邪魔、最终引发百万里血海湮灭的传说,如无形的风暴席卷了各大势力。
仙盟腹地。
太虚剑阁。
云雾缭绕的剑池旁,那位眉心有剑印的白衣青年面沉如水。
一枚玉简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里面记录的正是关于张青阳在大河剑宗门前“一尺倾天”,逼退剑阁长老李慕白的消息。
“张青阳……”
青年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出鞘寒锋。
“初入血海时籍籍无名,短短数日登顶,力压玄诚子与我宗天才,最后竟能引动那般浩劫。”
“大河剑宗何德何能,竟藏此真龙?”
他缓缓起身,对身后侍立的弟子下令:“传令下去,剑冢之内,凡我太虚弟子,遇此人,务必谨慎!”
“暂避其锋,非必要,勿与之冲突。然,若有机缘之争,可伺机而动,或引他力抗衡外魔。”
忌惮与试探并存,这便是仙盟之首的态度。
执掌阳天洲,仙道的手段从来都是恩威并施。
万劫符宗。
古朴的石殿内,那位曾经在晶碑前动容的老者眯着眼,手中把玩着一枚流转着雷霆符文的玉珏。
玉珏上面投射的,正是张青阳在九曲剑壁“定海分流”的影像片段。
“好一个重剑载沧浪!李慕白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如此惊艳的肉身、圣境神魂,若能得其相助,或可一窥那‘周天星符大阵’的终极玄妙……”
“李慕白护短,但此人非池中物,大河剑宗未必是其归宿。”
“传讯给剑冢中修行的弟子,务必示好,以宗门秘藏上古‘雷殛符箓’拓本为引,探其口风。”
……
外域魔窟。
血煞渊。
污秽的血云翻滚,凄厉的魔啸声在深渊中回荡。
一双巨大、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瞳孔在黑暗中睁开,倒映着空间裂缝崩灭前那毁灭风暴的残影,以及风暴中心那道模糊却凶悍的人形轮廓。
“是他,本座感受到镇海神金的气息了……还有那焚魂之力!”
低沉而充满无尽怨毒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李慕白竟寻得如此凶刃!此人留不得,其势已成,必为吾族心腹大患!传令所有潜伏者及‘影杀堂’!”
“剑冢之内,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凡提其头颅或夺回镇海碎片者,赐‘血海圣池’洗礼,晋魔尊位格!”
“若有必要,启用‘蚀神魔钉’……”
浓烈到化为实质的杀意,分明是不惜底蕴也要除之后快。
河间府城。
赵氏府邸。
家主赵长林面色激动地来回踱步,手中捏着一份更为详尽的血海战报副本。
“是他!一定是那位大秦青阳侯爷!大河剑宗张青阳就是青阳侯张远!”
他压低声音对几位核心长老道:“错不了!这等横压同辈、逆斩邪魔的气魄,世间罕有!快!备重礼,不,备两份!”
“一份送往大河剑宗恭贺张青阳登顶,另一份更厚的,准备送往阳天洲隐秘联络点,贺我大秦镇天侯武勋盖世!有此擎天巨柱在外,我赵氏前程无量!”
确认张远身份之后,赵家几位主事都是狂喜。
身为大秦留守阳天洲的势力之一,赵家等待这一天已经不知道多少年。
不知不觉中,整个阳天洲上风云激荡。
……
春山洞天。
潺潺溪水依旧,清澈见底,叮咚作响,似在奏着安宁的乐章。
氤氲茶香在灵花异草的芬芳中弥漫,温润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赵瑜依偎在张远身侧。
明媚的脸上比起上次相见少了几分忧虑与不安,多了勃勃生气与兴奋的红晕,宛如初绽的海棠。
她声音清脆,带着难掩的振奋,迫不及待地分享着来自遥远故土的喜讯:“三日前刚收到镇天司加急密报,西线大捷!”
“大皇子殿下统御大军,以稳固的青天洲为根基,果断北击陈洲门户!”
“捷报上说,他们势如破竹,连破三座被魔气严重侵蚀的险要关隘要塞!”
赵瑜双眸放光,语气中满是自豪:不仅击溃了守军主力,更已在陈洲外围的战略要冲之地选址,开始构筑坚不可摧的‘镇渊城’!”
张远原本轻轻抚着她秀发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沉的赞许。
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有力:“‘镇渊城’……好名字。大皇子殿下与夫子合作无间,青天洲粮草、教化根基已稳,此刻兵锋北指陈洲,时机拿捏极准。”
“选在魔化要塞破后、敌酋胆寒之际立城卡位,既扼守要冲,又能以此为据点,或长久对峙施压,或待国力更盛时再行图之。”
“陈洲冰封万载,看似强悍,内部却矛盾重重,如今惊惶失措不敢轻启战端,正是巩固战果、消化优势之时。此举深得稳扎稳打之精髓。”
赵瑜听他如此的评价,眼中钦佩更盛,用力点点头,继续道:“韩琦老国公坐镇的东境行营,那更是主攻战场,魏国经营多年的东境重镇、号称‘金城汤池’的玉庭关,已被我军主力一举攻破!”
“魏军士气大挫,魏王宇文拓那狗贼,竟然已经吓破了胆,遣密使乞降求和!”
说到此处,她娇俏的鼻子皱了皱,带着一丝不屑与快意:“老国公何等人物?根本不吃这套!直接把那使者顶了回去,严词勒令其宇文拓必须亲自‘自缚至军前’,以臣子礼称臣,否则——”
赵瑜模仿着韩琦的老辣语气,挥了挥小拳头:“老国公撂下狠话了:一月之内,大军必将兵临魏国都城‘万仞城’下!”
其实魏国皇都本叫万仞城,魏国定都之后,改成垣梁。
在大秦眼中,那就是大秦东境重地,万仞城。
张远面上露出一丝轻笑,点点头道:“韩老向来雷厉风行,手段刚烈。玉庭关破,魏国东境大门洞开,我军长驱直入之局已成。”
“宇文拓此人野心勃勃又色厉内荏,此刻求和不外乎缓兵之计,妄图引其他势力介入或固守都城。”
“老国公这‘自缚称臣’的要求是阳谋,就是要逼他在毫无尊严的投降和彻底亡国之间做抉择。至于赵国……”
他语气转为冰冷的笃定:“飞云峡一战,赵国精锐被围歼大部,已是瓮中之鳖,其气数已尽,败亡不过指日之间。”
“看来韩老此番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定要一举肃清东境两寇了。”
张远离开雍天洲,就是要将战功让出来。
正如他所说的,他不差这些战功,大秦缺的是无数如他一样勇猛之人。
现在大战如火如荼,无数武勋希望能建功立业。
“嗯!”赵瑜重重点头,完全认同张远的判断,小脸因激动更显红润,“南线亦是喜讯频传!三皇子嬴显殿下的手段,连镇天司密报都赞其非凡!”
“殿下在青天域那边玩得一手好合纵连横,表面上对桀骜的青天域诸部大军压境、步步紧逼施压,暗地里却早已秘密联络了平充域那些被青天域主欺压多年的强悍部族。”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是三天前!平充域最大的一支力量,白溪部,突然举兵反叛,响应三殿下!”
“他们出其不意,配合我们早已准备好的精锐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平充三河交汇、掌控整个南线水脉枢纽的‘定波城’!”
赵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剧性的上扬:“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直接切断了青天域赖以生存的主要水路命脉!”
“整个青天域瞬间人心浮动,恐慌蔓延。那位向来目中无人的青天域主,此刻也终于顶不住了!”
“听说他已经迫于内外压力,偷偷派出密使赶往我军大营,请求谈判归顺条件了!政事堂的王安之大学士已经在马不停蹄地拟定将来册封他们为藩镇的章程了。”
“定波城一役,堪称神来之笔。”张远眼中精光微闪,难得地露出一丝欣赏,“嬴显殿下此策,分化瓦解,攻心为上。拿下定波城,等同斩断青天域血脉,其内乱必生。”
“域主遣使,已是穷途末路之兆。王安之拟定的章程,核心当在‘羁縻’二字,既要给予虚名藩镇以安其心,更要通过驻军、掌控商路、水脉等方式,将其经济与防御命脉牢牢攥在大秦手中。”
“恩威并施,方为长久之道。”他微微一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洞天的界限,望向遥远的南方,“南线无忧矣。”
对于三皇子,张远与其交集不多。
但他知道,这位虽然能力不足,背后也没有多少靠山,能有如此战绩,已经难得。
其实从大皇子前往青天洲坐镇之后,皇族之中心思变化的人不少。
就连五皇子都开始不再盯着皇位和太子之位。
毕竟雍天洲上大势变化,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第808章 剑冢开启!
赵瑜听着他抽丝剥茧般的分析,心中对大秦的未来充满信心,由衷地敬佩道:“看,你当初在军机处定下的这三线出击、东西并进、南疆定策的大战略,如今正显现出滔天之威!”
“朝堂之上,那些曾经的非议和质疑早已被铁一般的事实击得粉碎,现在只有‘九洲重聚在望’的豪言壮志此起彼伏!”
“连京师的坊间茶肆、田间地头,普通百姓都闻战报而欢欣鼓舞,箪食壶浆以劳军,将士们更是士气如虹!”
“连御史台那些夙来严谨刻板的老学究们都激动地奏报,观测到国运金龙之象愈发凝实威严,鳞甲璀璨,龙吟震天!”
她抬起头,秋水般的眸子凝望着张远那双深邃如渊海、平静却蕴藏着星辰伟力的眼眸,柔声道:“这一切辉煌的大势,你虽身在这遥远的阳天洲,却无一处不映射着你当初勾勒的宏图伟略。你是那定下乾坤的推手。”
赵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目光转向静静靠在案边的那柄漆黑重剑“渊岳”。
其幽蓝的刃口在洞天温润灵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寒芒。
“只是……我听说这剑冢凶名之盛,犹在血海之上数倍。”
“连李慕白前辈那等通天彻地的人物,都郑重告诫其中内藏难以想象的大恐怖,是上古神魔遗留的绝凶绝死之地……你此行……”
张远的手掌依旧轻柔地抚过她的秀发,动作间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的声音沉静依旧,却蕴含着仿佛能支撑乾坤的沛然之力,直透人心:“大势已成,滚滚向前,已非一城一地,乃至一二凶魔绝地所能阻挠。”
“雍天洲有我大秦铁血将士们前赴后继、浴血奋战,以血肉之躯重塑山河,铺就那煌煌盛世之基石。而此地——”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渊岳”之上,那幽蓝的光芒如同深海中沉睡的巨龙之眼,蕴含着足以斩断万古的锐气与力量。
“便是为了确保这份由无数英灵忠骨、万千子民希冀所浇灌出的无上盛景,未来能在九洲寰宇之中昂然矗立,光芒万丈,并且——再无倾覆之忧!”
赵瑜望着他轮廓分明、沉静如远山的侧脸,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渊渟岳峙、仿佛足以托举起整个大秦乃至未来九洲命运的浩瀚气息与绝对意志。
千言万语,如潮水般涌到嘴边,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低低的、饱含着无保留信任与无尽柔情的轻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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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剑宗。
碎星窟秘地。
宗门静室早已无法容纳张远体内奔涌的混沌真元与浩瀚剑意。
此时,他盘坐于大河剑宗核心禁地碎星窟的最深处。
这里并非洞窟,而是一片被大能以绝强法力从九天星河中截取、凝固在此的小型星域碎片。
亿万载光阴打磨的星辰基石裸露在外,弥漫着亘古、苍凉而又蕴含无穷伟力的星辉与混沌气息。
张远双目紧闭,识海内却翻腾着无尽的武道洪流。
《山河动》的雄浑重力。
《神象镇狱功》的绝对力量。
《巴蛇吞天功》的吞噬容纳。
《十渊镇海诀》的渊海磅礴。
《九霄云雷》的迅疾狂暴。
《七伤剑意》的诡谲多变。
《墨韵篆龙》的道韵流转……
无数感悟、无数次生死搏杀凝练的刀法精髓、剑道真意,此刻不再是泾渭分明的河流,而是如同被投入了一尊无形巨鼎。
以《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融合所有力量为核心,被圣境神魂之火疯狂煅烧、熔铸!
他的修为,不知不觉中踏入大宗师第二境,通幽。
力贯幽冥。
这是真正大道之力蜕变,掌控的开始。
“铮——”
重剑在手,身前剑光闪烁。
他不再是简单地使用刀法或剑法,而是在追溯其本源——
“力”与“势”。
“破”与“御”。
“凝”与“散”。
“技”与“意”!
“刀意厚重,在于势不可挡,一往无前。”
“剑道锋锐,在于凝千钧于一瞬,破万法于一隙。”
“武道之本,唯力不破。然力有显隐,刚柔并济,动静相合,方为真正大自在…”
“天人合一之上……当是身化天地,意驭规则。我即山河,我即渊海,我即……浑天!”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的巨响在张远神魂深处炸开!
整个碎星窟内的星辉骤然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一股更磅礴、更本源的“力”所引动,疯狂涌入张远体内!
在他身后,原本因境界突破而愈发凝实的混沌熔炉虚影轰然震颤,炉壁上无数烙印——
镇海、山河、神象、明王……
此刻竟开始如水银般流淌、交融,渐渐模糊了界限。
一种更原始、更霸道、凌驾于单一法则之上的气息弥漫开来。
仿佛混沌初开时,支撑天地四极的那一根巨柱!
武道第八境——归一真域!
这是一种超越了天人合一,将己身小天地与外界大天地彻底贯通,并将自身所悟万法熔为一炉,形成独属于自身的“真域”。
在这真域之内,张远无需刻意调动某一种法则或功法,心念所至,力随心生。
劈斩可如重刀碎岳,亦可化剑意千丝万缕。
防御可如山岳沉凝,亦可如海渊吞没。
力量运转再无斧凿痕迹,真正达到了大道至简,浑圆如意之境!
“嗡——!”
他豁然睁开双眼。
没有璀璨神光四射,只有一种沉渊似海,浑如天成的平静。
他缓缓起身,拔出身侧倒插于星岩的“渊岳”。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试探,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抬手,简简单单,以剑作势,向着秘地深处那座由星河元磁核心凝聚、坚固程度远超外界山岳、被历代剑宗强者视为试剑之壁的“镇星天碑”,轻轻挥落。
动作朴实无华,仿佛只是在拂去尘埃。
然而——
整个碎星窟仿佛瞬间被投入了另一个次元!
无边的重力降临,宛如千山迭嶂镇压,这是张远的山河动之力。
狂暴纯粹的力量爆发,如神象踏天这是来自神象镇狱。
一股冰冷寂灭、吞噬万物的杀意弥漫,锁定目标,这是神通寂灭星神。
磅礴深邃的水元真意蕴含其中,是镇压亦是承载,来自十渊镇海……
更核心的,是所有力量的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片绝对掌控、碾压一切的“真域”!
“渊岳”双刃之上那抹幽蓝,在这一刻亮得惊心动魄,仿佛凝聚了一片即将爆发的海渊。
无声无息。
剑落。
那曾硬抗无数上尊倾力一击而巍然不动的“镇星天碑”,在被剑光触及的刹那,如同脆弱的沙雕,沿着剑锋落点,无声无息地……
化作亿万点细腻无比的星沙,飘扬散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没有狂暴的能量逸散。
只有那细密的星尘,在秘地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以及那柄黝黑重剑稳定地划破尘埃的画面。
这便是“归一真域”下的杀伐之技,融万千伟力于一击,大道至简,举重若轻。
碎裂的不止是星辰基石,更是世俗武道对“技”与“境”理解的藩篱。
碎星窟内的星辉似乎都为之一滞,继而更加汹涌地朝着张远手中的“渊岳”汇聚,仿佛在向这柄重剑和它的主人献上最深的敬意。
……
三日后。
“呜——呜——呜——”
苍茫、雄浑、仿佛穿透万古岁月的号角声,陡然响彻整个大河剑宗上空。
甚至穿透了护宗大阵,在浩瀚阳天洲东部海域回荡。
不是一条号角,而是百条、千条!
声音由远及近。
由疏变密。
最终汇聚成一道浩瀚澎湃、无可阻挡的洪流。
震荡着天地元气,敲打在每一个参与者的神魂之上。
剑冢开启!
上古埋剑之地!
大河剑宗深处,巨大的港口早已开启。
数十艘庞大如同山脉的飞舟静静悬浮。
这些飞舟非是寻常木质或精铁铸造,其主体竟是珍贵的万年“铁棘乌木”,坚韧无比。
表面镌刻着繁复的防御阵图与聚灵符文。
舟首并非龙头鱼形,而是巨大古朴的断剑形态,散发着凌厉不屈的意蕴。
舟身则覆盖着如同妖兽鳞片般的金属甲叶,缝隙间符文明灭。
材质赫然与当初东海巡猎时转运的“玄龟鳞盾”、“鱼鳞甲”同源!
最大的一艘飞舟之上,“大河”二字大纛猎猎作响。
凌昊等大河剑宗精锐弟子、天璇剑阁云霜等人肃立甲板。
他们望向站在舰首最高处的玄袍身影。
张青阳。
所有人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坚定。
张远手提“渊岳”,负手而立,目光穿透舟艏,投向浩瀚天穹。
视线所及,远方天际,已然被无数灵光与舟影填满!
来自太虚剑阁的云舟,通体洁白如玉,散发着飘渺仙气。
舟身隐有剑影流动,万道剑气在云层中开出一条真空通路。
万劫符宗的座驾则如同一座移动的符山,亿万符文在舟体表面流转。
雷光隐现,仿佛随时可引动九天雷劫。
离尘殿的骨舟狰狞可怖,弥漫死寂幽寒。
清虚观的道舰则清气缭绕,紫气氤氲,道韵天成。
还有更多或华贵、或狰狞、或古朴、或灵动的飞舟楼船,从阳天洲甚至更遥远星域的各处破开云层,汇聚而来!
云海翻滚,如同一片沸腾的银洋。
数千艘形态各异、承载着各宗各派最核心力量、代表着阳天洲乃至此界年轻一代最高战力的宏伟飞舟,在这古老的号角召唤下,正浩浩荡荡地向着同一个方位前进——
那片被上古迷雾笼罩、凶名赫赫的绝地,剑冢!
霞光万道,宝光冲霄。
飞舟破空,撕裂万里层云。
强大的法阵灵光交相辉映,形成一片覆盖天宇的瑰丽光幕。
却又在靠近中心区域时,被那片亘古不变的、散发着令人心悸肃杀与悲怆剑意的灰色绝域——
剑冢入口所吞噬。
风,带着远古的呜咽,卷过张远的衣袍,吹不动他如山岳般的身形。
他手中“渊岳”重剑,那幽蓝的双刃边缘,在漫天宝光映照下,仿佛海渊最深处凝聚的寒冰,透着一股沉静而内敛、足以斩断一切前路的锋芒。
“起航。”
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传入每一位大河剑宗弟子的耳中。
巨大如山的铁棘乌木飞舟发出沉闷的轰鸣。
核心法阵被彻底点燃,璀璨灵光包裹舰身。
巨大的断剑舰艏调转方向,悍然撕开前方的云浪与空间,引领着身后庞大的舟群,如同投入巨兽之口般,一头撞入那片灰蒙蒙、蕴藏着无尽凶险与无尽机缘的上古绝域。
剑冢试炼,启!
万千天骄,如星落于冢。
唯手中剑锋,当定鼎乾坤!
剑冢入口,灰雾如亿万冤魂纠缠翻涌。
一股来自上古战场的凶煞剑意自其中弥散而出,搅动着阳天洲的灵机元气。
浩瀚无垠的灰色绝域边缘,已是云舟蔽日,灵光如海。
各方势力庞大的浮空巨舰悬停于界域风暴的边缘,旗帜林立,气象万千。
太虚剑阁的飞舟通体雪白如无暇寒玉,万道细微剑气萦绕舟体,在云海间犁开真空通路。
舟上弟子神色淡漠,审视着“大河”舟舰首的玄袍身影,忌惮之中暗藏算计。
万劫符宗的座驾似一座移动的符山,亿万古拙符文明灭流转,雷光在符纹间隙奔窜,似在酝酿着沟通天威的手段。
舟中老者浑浊的目光扫过张远,手指在玉符上悄然掐算。
离尘殿的狰狞骨舟死气森森,黑沉沉的玄冥寒雾盘绕,楚河立在舟首,苍白面孔上毫不掩饰阴冷杀机。
他身后几道融入阴影的“影杀堂”精锐气息如毒蛇吐信。
清虚观的道舰清气缭绕紫气氤氲,道韵天成,领头道人面带深意微笑,遥遥向张远颔首致意。
万骸窟阴煞魔云翻腾,无数骸骨堆积成的凶兽状飞舟散发腐败气息,魔修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
蚀心教的粉红色烟雾彩舟漂浮不定,靡靡之音若有若无,透出诡谲杀机。
凌云剑宫青玉剑舟清越长鸣,锐意直冲云霄,弟子们战意高昂。
玉鼎丹宗药香弥漫的丹炉巨舰稳如磐石,长老们望着剑冢深处凶煞之气,面现忧虑。
下方海面乃至空中,更有无数散修驾驭各色法宝、飞梭、异兽,如过江之鲫,争相涌入那灰雾裂口。
身负巨剑的莽汉咆哮着撞开人群。
御使奇门法宝的书生摇扇指点。
脚踏灵鹤的女修剑光清冷……
“哼,乌合之众!这剑冢岂是寻常小修能染指?”凌昊身后一名大河剑宗精英弟子低声冷哼。
“那倒也未必,”凌昊面色凝重地指向远方天际,“看那边!”
只见数道剑光,煌煌如大日经天,其锋芒之盛,压得一众云舟法光都为之黯淡。
它们无视了外围混乱的散修潮,更无视那些壁垒森严的宗门巨舰。
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锐意直接切割开。
剑光极快!
凌厉!
纯粹!
“是赵洲剑修!”
大河飞舟上,不少识货的弟子失声惊呼。
“《天衍妖鉴》记载的‘万灵劫敌’遗留之地出来的人!他们守着剑冢命脉,此刻竟倾巢而出了?”
第809章 愿随侯爷——杀穿剑冢!!!
“领头那几个,气息好恐怖!隔着这么远,都感觉神魂要被割裂!”
一名弟子面色发白。
张远平静目光投向其中一道最为炽烈、煌煌如恒星燃烧的剑光。
那剑光的主人似乎有所感,在虚空中猛地一顿。
剑光中看不清面容,惟有一双仿佛蕴藏着亘古星辰破灭与重塑过程的眸子,隔空与张远的目光撞在一起!
刹那间,虚空生电!
一股无声的磅礴剑意对撼,令周遭数里的灰雾都为之一清!
那剑光中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随即毫不犹豫地化作长虹,一头扎入灰雾更深处,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对视,不过是对一个稍显有趣的猎物的确认,旋即失去了兴趣。
就在赵洲剑修没入灰雾的刹那,另一个方向上传来豪迈的高呼:“张师兄!血海并肩之谊,宇文真没齿难忘!此番剑冢九层深处,定当再会,与兄共斩魔酋!”
云燎剑宗的飞舟上,宇文真拱手朗笑,声音穿云裂石。
“青阳侯,剑冢诡谲,步步杀机,当心有宵小暗箭难防,”林素娥的声音清冷,仿佛直接响起在张远耳边,带着天衍宗洞悉天机的意味。
张远微微点头。
听着各方招呼与或敬或忌的议论,凌昊等人抬头望去。
只见太虚剑阁圣子面容冷肃,似有寒霜。
万劫符宗少符主眼神闪烁,藏匿算计。
离尘殿楚河面色更显阴沉……
更有许多未曾露面的气息在灰雾边缘浮动。
如天火谷的烈火飞舟、玄冰宫的水晶玄舟、驭兽宗的龙鹰战舰……
当真是万仙来朝,群英荟萃,一股大时代风云汇聚的壮阔感扑面而来。
“前三层。”张远低沉的声音在大河剑宗弟子们心头响起,清晰无比,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剑魂残念为主,凶戾却失灵智,凶险有限。各自寻机磨剑凝意,若遇生死大险,燃此剑印,自有接应。”
他屈指一弹,数十道微如尘沙、蕴含大河剑宗核心剑意的光点没入在场核心弟子眉心。
“遵令!”凌昊等人齐声应诺,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激动与对张远的绝对信任。
身影瞬间散开,如同投入深潭的雨滴,驾驭剑光射向剑冢外围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灰雾区域。
张远独立舟首,渊岳重剑剑尖轻点虚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灰雾再度翻涌,并未有浩大的云舟威仪,却有一股更精纯、更坚韧、历经战场铁血淬炼的磅礴气息,沉默而坚定地穿透层层空间汇聚而来!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破开灰雾,出现在张远前方的空间节点。
当先一人,正是九阳剑宗宗主吴道陵!
昔日东海遗迹旁气质儒雅的白衣宗主,此刻身着半旧暗金色剑袍,面容沧桑依旧,双目却锐利如金鹏击天。
他身后是气息厚重如山岳的长老裴烈、锋锐毕露的精英楚昭南。
再后面,寒鸦剑门门主陈断戈,一身漆黑剑袍,眼神锐利如鹰隼。
更后方,是气息凝实、眼神坚毅的三千弟子!
他们皆以剑修身份游历、或伪装成小宗门乃至散修混迹此地。
没有呼喝,没有喧嚣。
吴道陵为首,裴烈、楚昭南、陈断戈紧随其后,一行数千人,动作整齐划一!
“哗——”
数千人轰然单膝跪地!
膝盖撞击虚空,发出沉闷而震撼的共鸣!
“九阳剑宗吴道陵、裴烈、楚昭南!”
“寒鸦剑门陈断戈!”
“拜见侯爷——!”
低沉、整齐、肃杀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瞬间盖过了周围的嘈杂,仿佛整个剑冢入口都为之短暂一静。
张远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历经血火磨砺而更加沉稳坚定的面庞。
他手中渊岳重剑拄于虚空,身姿如山岳矗立,渊渟岳峙。
“既来了,”张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主宰战局的威严与绝对的自信,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本侯便带尔等——”
声音陡然拔高,如煌煌律令:“杀穿剑冢——!”
“轰——!!!”
“愿随侯爷——杀穿剑冢!!!”
雷霆般的战吼应声炸响!
三千九阳剑宗弟子、寒鸦剑门精锐身上,压抑已久的战意、不屈的剑意、为同袍复仇的烈焰瞬间爆发!
与此同时,张远身后空间微微一荡,一尊由混沌之气与大河奔涌剑意凝成的庞大帝相虚影一闪而逝!
他那至刚至强的归一真域无形扩开!
“轰隆隆隆——!!!”
三千道汇聚的剑意战意被张远的意志统御,瞬间与张远体内那支撑混沌真元的帝相意志、以及覆盖天地的“真域”之力完美交融!
一柄难以名状的巨剑虚影,长达百丈,宽如山岳,通体由凝练到实质的灰色混沌真元、璀璨燃烧的战意以及九阳剑气、寒鸦锋锐熔铸而成,骤然在张远身后那浩瀚的帝相虚影手中凝聚成型!
剑身古朴!
重逾星辰!
其蕴藏的斩断万古的绝世锋芒,仅仅是一闪而逝的凝聚虚影——
“铮!锵!嗡……!”
整个剑冢入口区域,百万年沉寂的、深深插在大地中、悬浮在灰雾里、甚至藏在某些天骄储物戒里的剑器。
无论残兵断刃,还是绝世神锋,仿佛受到剑道君王的一声唤醒,不约而同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兴奋、惊惧交织的剧烈震颤!
万剑齐喑!
共尊一剑!
那百丈剑影虽只现世一瞬便消散于无形剑相之中,但这刹那间激荡的剑意共鸣,已然宣告了一个事实。
有擎天巨柱,携破界洪流,踏入了这埋葬神魔的古战场!
……
剑冢第一层。
锈剑荒原。
血雾弥漫的荒原上,散落着无数断裂的兵刃与森森白骨。
清月剑宗的精英弟子周扬,正屏息凝神,双手微微颤抖地捧起一柄斜插在焦黑泥土中的长剑。
剑身约三尺二寸,通体玄黑,隐有暗红血纹流淌。
入手冰凉沉实,剑锷处镶嵌着一颗暗紫色宝石,即便蒙尘亦难掩其中透出的锐意。
“好剑!”
周扬眼中爆发出难以压抑的狂喜:“这剑煞气凌厉中藏锋不露,似乎是上古某位战阵杀修的佩剑,‘断山’之名隐隐有感……定是灵器上品!”
“有此剑,吾道可期!”
他手指拂过冰冷的剑脊,感受着微弱的灵性震颤,仿佛已然看到自己手持此剑纵横同辈的景象。
就在他心神激荡、全副身心沉浸于剑中之际!
“嗤——!”
一道银亮刺目、快逾闪电的剑光毫无征兆地撕裂血雾,带着凌厉的破空尖啸,直斩他头颅!
杀意凛冽,毫无保留!
周扬骇然失色,生死危机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猛地就地一个狼狈至极的“懒驴打滚”!
剑光擦着他后背掠过,狠狠斩在他刚才立足之处。
坚硬的黑色岩石地面“砰”然炸开一道深逾数尺的沟壑,碎石飞溅!
“咳!”
他虽躲过要害,但凌厉的剑气余波依旧扫中他左肩。
衣衫撕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半边臂膀。
剧痛之下,握剑的手不由得一松,那柄刚到手的“断山”剑“哐当”一声掉落在碎石尘土之中。
他猛然抬头,眼神惊惧地看向来人。
一个穿着深蓝云纹锦袍、腰悬翠绿玉佩的青年立于不远处。
其手持一柄流淌着银光的长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裂风剑’李卓!”周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是方圆千里颇有名气的中等宗门“流云宗”的天才弟子,一身修为已达洞玄巅峰。
剑法以速度诡异著称,手段狠辣,尤其喜欢抢夺他人机缘!
他曾在一次小范围的试炼中远远见过此人出手,印象深刻。
李卓目光落在掉落在地的“断山”剑上,眼中贪婪一闪而逝,随即转向周扬,那嘲讽瞬间化为毫不掩饰的杀意:“哦?既然认得我,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宝物,是我的了,而你……正好用来祭我这刚开锋的‘流影’剑!”
话音未落,李卓身形已动,如鬼魅般再次欺近!
手中的“流影”剑划出一道道刁钻的银线,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剑网,笼罩住负伤狼狈的周扬。
“叮叮当当!”周扬勉强抽出自己的下品长剑抵挡。
但修为本就略逊,又失了先机还受了伤,哪里是对手?
几剑过后,他手中的长剑便被“流影”震得脱手飞出,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李卓狞笑一声,一剑直刺周扬心窝!
“吾命休矣!”
周扬眼中满是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咚……”
一阵低沉、浑厚、如同鼓点般撼动人心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地由远及近,在死寂荒凉的锈剑荒原中骤然响起!
这脚步声并非一两人,而是成百上千人步伐迭加、踩踏地面的特殊频率所共鸣出的磅礴震动!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碾压一切混乱、肃杀严整、不可阻挡的意志!
仿佛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正在逼近!
正准备下杀手的李卓脸色骤变!
那冰冷的杀意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他猛地扭过头,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那方向的血雾仿佛被无形之力强行排开,露出一条通道!
只见——
一道道沉默如铁的身影,正鱼贯前行。
清一色的玄黑或暗青色劲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剑,身上或背负长剑,或手按刀柄。
他们步伐一致,气息紧密相连,沉默不语。
却散发着一种,经历过无数战场洗礼的彪悍煞气,与铁血纪律!
一股庞大无匹的威压随着他们的推进,如渊如狱般弥散开来,让这片区域的剑冢煞气都为之一滞!
更让李卓心神剧震的是,这群人最前方,负手而行的玄色身影!
虽看不清面目,但那股渊渟岳峙、宛如擎天巨柱般沉凝厚重的无上威仪,隔着老远就让他感到窒息!
“是……是他!那血海之中的煞星!”
李卓心中的惊惧瞬间压倒了贪婪,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他深知,别说那个传闻中手刃半步圣境邪魔的张青阳,就是这数千名气势连成一片、宛如军阵的剑修,碾死他就如同碾死蚂蚁!
再无半分迟疑!
李卓连地上那把价值连城的“断山”剑都不敢再看一眼,更别提对周扬动手。
他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收剑回鞘,身形爆退!
甚至不惜强行喷出一小口精血,催动一门逃遁秘术,化为一道速度激增的模糊银影。
仓惶如丧家之犬般朝着与脚步声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亡命奔逃,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郁的血雾深处。
他心性多疑,这是弊端,可也无数次救了他的命。
“呼……呼……”
重伤的周扬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巨大反差让他剧烈喘息,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他挣扎着望向那支沉默、肃杀、给他带来新生希望的队伍。
看着那些鱼贯而行的身影,周扬因失血和激动而略显苍白的嘴唇喃喃道:“张青阳……”
他眼中充满了震撼、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刚才那整齐如雷鸣的脚步声,那恐怖的压迫感,都让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挣扎着爬起身,顾不得伤势,一咬牙,踉踉跄跄地跟在那支庞大队伍的后方。
他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地缀着,仿佛渺小的尘埃追随着擎天巨峰移动投下的阴影。
……
张远领着吴道陵、裴烈、楚昭南、陈断戈,以及身后沉默如林的三千精锐剑修,停在一座巍峨巨山之前。
此山非土石堆砌,而完全是由无数柄形态各异、散发着或凌厉、或沉寂、或怨戾、或悲怆气息的古剑堆积而成!
剑柄为峰,剑身为岩,层层迭迭,直插血色苍穹。
磅礴的剑意混合着古老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
修为低下者靠近都觉神魂刺痛,仿佛万剑悬顶。
这便是剑冢第一层核心区域之一——万剑山!
第810章 剑冢藏器?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张远背对着剑山,目光平静地扫过身后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地剑器虽多,品级不高,多为灵器级。”
“然剑亦有灵,讲求缘法契合。”
“逍遥境之下,可前去寻缘取剑。”
“逍遥境之上者,勿要妄动此地剑气聚合之气运。”
这话音刚落,跟在队伍最后面、强撑着一口气的周扬就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品……品级不高?!
灵器级!
还不多?!
那些在荒原上足以让他们这些小宗门弟子抢破头、引发血案的上品灵器,甚至传说中的宝器坯胎,在这位张青阳口中,竟然只是“品级不高”?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狠狠冲击了一下。
随着张远的话落,三千剑修队列中,近两千名剑修眼中迸发出热切的光芒。
他们齐齐向张远和吴道陵等人躬身一礼,随即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离弦之箭,“咻咻咻”地化作道道剑光,迫不及待地射向那座由万剑铸就的巍峨剑山!
“嗡——嗡嗡嗡——!”
数千逍遥境剑修的磅礴气息骤然冲入剑山,仿佛点燃了巨大的火药桶!
整个万剑山瞬间“活”了过来!
堆积如山的古剑开始剧烈震颤、嗡鸣!
尖锐的剑啸此起彼伏,无数沉寂的煞气、锐气、甚至残存的剑意疯狂暴动,搅动血雾形成狂风!
一些靠近边缘的、锈蚀严重的残剑甚至“嘭嘭嘭”地炸裂开来,碎片激射!
无数道混乱、狂暴、凶戾的剑气自山体中喷薄而出,如同失控的千万头凶兽,眼看就要将冲入其中的弟子撕成碎片!
冲在最前方的几人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时——
“哼!”
一声冷冽的轻哼,如同九天寒泉坠入滚烫的油锅!
张远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一凝。
他身后的虚空之中,刹那间浮现出一尊极其模糊、但威凌诸天的庞大剑相虚影!
这虚影并非实体,甚至看不清具体形态,惟有一股浩瀚无边、足以镇压万古的宏大剑意轰然降临!
仿佛至高无上的剑之帝君,发出了一声不容置疑的敕令!
“嗡——!”
如同沸水遇冰,狂暴的万剑山瞬间静默!
所有的嗡鸣、震颤、煞气、锐气,在那无上剑意的镇压之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
那些喷薄的混乱剑气如同温顺的溪流,乖乖缩回了山体。
刚才还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此刻变成了一座“乖巧”而肃穆的剑器之林,只保留着最本源的、内敛的剑意。
冲上剑山的剑修们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随即被无边的狂喜取代。
他们知道,这是青阳侯以无上神通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安全而宝贵的寻缘之地!
众人再不迟疑,立刻散开,沉浸于各自的寻剑之旅中。
此刻的万剑山,呈现出无比奇异而震撼的一幕。
一位九阳剑宗弟子在山体中艰难攀爬,目光紧紧追随着一道偶尔闪过、细若游丝的温润青芒。
那青芒灵动如蛇,在层层迭迭的剑柄缝隙中穿梭,极难捕捉。
每一次眼看要追上,青芒便加速消失。
其累得气喘吁吁,却也锲而不舍。
他感到那青芒散发的气息与自己修炼的《青木养心剑诀》隐隐相吸。
有的弟子神色肃穆,在山腰甚至山脚寻一处相对平坦之地,盘膝而坐,长剑横于膝前。
他们闭目凝神,运转本门心法,将自身剑意与神魂之力,如同触手般谨慎地探入剑山之中。
他们像是在用灵魂去聆听万剑的低语,等待着那冥冥中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震颤。
一位女修周身笼罩清冷月华般的剑意,静静等待。
九阳剑宗精英弟子陈硕信步于剑山缓坡,目光如电,扫过一柄柄形态各异的古剑。
时而停下脚步,手指带着一股凝练的厚重剑意,轻抚过斑驳的剑脊、暗哑的剑柄。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以指为媒,与沉寂的剑魂沟通。
一柄柄剑在他手下掠过,有的只是冰冷死寂,有的则传递出微弱的波动。
或煞气、或锋锐、或坚韧,但皆未达到契合点。
直到他修长的手指,触及到一柄斜插于黑岩中的青铜古剑!
那剑造型古朴厚重,剑身宽阔布满暗色云纹,剑格如展翅的玄鸟。
当陈硕的手指带着“重山剑意”触碰剑身的刹那——
“铮——!!!”
一声浑厚清越、直透云霄的龙吟之音骤然从古剑上爆发!
璀璨的青金色光芒冲天而起!
磅礴、沉稳、如山如岳的沉重剑意轰然扩散开来,将周围的碎石尘埃尽数排开!
这剑意与陈硕自身的“重山剑意”完美呼应,瞬间交融!
一股沛然莫御的厚重力量,如同江河倒灌般涌入凌昊体内!
陈硕眼中精光爆射,仰天长啸!
啸声中充满酣畅淋漓的喜悦!
他周身气息如同坐火箭般狂飙!
之前卡在洞玄后期的瓶颈瞬间松动,水到渠成地踏入了逍遥境!
其气势更加厚重凝实,隐隐有山影环绕,手中青铜古剑光芒更盛,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此剑,名‘玄岳’!”剑灵传递的意念涌入陈硕脑海。
整座剑山上,此时流光闪烁。
有人焦急追逐某道流光时,脚步不稳,被旁边剑柄绊倒,手掌下意识按在一把埋在尘土中只露出一小截剑柄的黑铁重剑之上。
结果一股深沉的怨力夹杂着不屈的战意瞬间反噬,震得他口鼻溢血,但片刻后,这股力量竟诡异地融入了他的灵力,让他的剑意染上了一丝诡异凶狠的气息!
显然此剑择主方式独特。
又如那个重伤的周扬,在追逐青芒精疲力竭,靠在石壁上休息时,无意中肩膀触碰到了石壁上一柄不起眼的墨绿短剑。
短剑轻轻一颤,那一直躲避他的青芒竟自四面八方汇聚成细流,主动流入了短剑之中!
温润充满生机的木属性剑意随之涌入周扬体内,他肩头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
他疲惫的身躯仿佛被注入暖流,修为在不知不觉中稳固提升!
更多的剑修是奋力拔起心有所感的古剑。
每拔出一把,或欣喜若狂,或皱眉审视。场中惊呼、剑鸣之声此起彼伏。
不少弟子在拔剑成功的刹那,身上气势明显攀升。
剑意更加凝练纯粹,手中新得的剑器虽光芒内敛,却锋芒暗藏,与主人之间已建立起一丝微妙的联系。
短短时间,剑山之上气象万千!
两千余名逍遥之下剑修,如同繁星闪烁,各自经历着属于自己的“剑缘”。
虽然并非人人如陈硕那般获得强大剑意灌体实力突飞猛进,但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当前境界下最为契合的伙伴!
整体战力,在悄然无声却翻天覆地地蜕变着!
刚才还显得沉默的队伍,此刻隐隐焕发着锐意勃发的蓬勃朝气!
就在张远静立前方,目光看着这些雍天洲上剑修实力悄然提升时候——
“轰隆——!”
“锵!锵!”
距离万剑山约百里外的一片山谷之中,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并非寻常打斗,而是如同巨钟轰鸣般的沉重碰撞声,夹杂着两道截然不同、却又都锋锐到极致的金属交击之音!
紧接着,是狂暴剑气炸裂的刺耳呼啸!
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碎裂的剑气碎片,甚至掀起了小型的血色风暴,远远地朝万剑山这边卷来!
张远一摆手。
他身侧,一道刺目无比、炽烈如大日熔金的璀璨剑虹,悍然冲霄而起!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竟在原地留下了一道经久不散的灼热金色轨迹!
那方向,正是轰鸣爆发的山谷!
正是九阳剑宗宗主,吴道陵!
张远的圣境神魂如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轻易覆盖了方圆千里剑冢。
虽受此地上古煞气和紊乱道则压制,其洞察力依旧远超寻常通幽境大修。
在他神魂映照中,一座名为“血骨裂谷”的区域正爆发强烈冲突。
裂谷深处。
一柄断去半截剑尖、剑身遍布龟裂却流转着不屈血煞之气的暗金色残剑,插在一具庞大的异兽骸骨头顶。
此剑散发着凶戾而悲壮的灵性波动,显然曾是一柄宝器级神兵,如今残存的威能也远超一般灵器。
宝器,仙兵,神器,这对应大秦的镇府,镇洲,镇国。
镇国神器,世间少有。
如九洲鼎那样的神器,都是镇压天地气运的。
至于仙兵,也都只在传说之中,世间存留的,最多也就是上品,极品宝器了。
张远手中苍龙锏,就是世间难寻的大道仙兵。
秋寒刀属于灵器级别,大夏龙雀,可称宝器。
渊岳重剑,也算宝器之中上品了,乃是大河剑宗镇压宗门气运之宝。
张远是大秦青阳侯,武勋战侯,功勋卓著。
大秦坐拥世间最富庶的雍天洲,灵材宝物无数。
他张远手上不缺宝物,可不代表世间其他修行者不缺。
阳天洲上,哪怕是玄诚子这样的顶尖天骄,手中也仅一件上品灵器而已,还不是极品。
此时,一件曾是宝器的剑器出现,谁不眼红抢夺?
争夺此剑的,是两位阳天洲本土天骄。
左边那位身着紫霄云纹袍,周身雷光隐动,乃青灵雷剑宗精英弟子雷骁,修为赫然是大宗师境第二层——通幽。
他修炼《紫霄御雷真诀》,剑出如惊雷乍现,引动九霄罡雷之力附着剑罡。
攻势狂暴迅猛,将半片裂谷映照得紫白一片,空气弥漫着烧焦气息。
右边那位则是九云符门少符主厉绝,同样通幽境修为。
他未持剑,双手挥洒间便是无数金色符文化作锁链、锐矢、山岳虚影。
其《万劫衍天符经》已窥得“符化万法”的门径,攻守兼备,灵巧诡变。
金色符光与紫色雷罡在裂谷中激烈碰撞。
每一次交击都引得大地震颤,空间波纹荡漾,乱石崩云。
肆虐的剑气和符文余波,轻易在坚逾精钢的黑色岩石上,犁出数十丈深的沟壑。
“青灵雷剑宗的‘紫霄雷剑’和九云符门的‘天符圣手’……果然名不虚传!”
远处山崖上,数位其他宗门的天骄凝神观战,面带惊容。
“通幽境能有此威势,实属罕见。那柄‘霸血’,我看今日注定要落在这两位其中一位手中了。”
一位凌云剑宫弟子语气笃定。
“霸血虽残,凶性未泯,谁能得到,实力定能再上一层楼!”
有人眼中流露出羡慕与忌惮。
“轰——”
山谷震动,云气撕裂。
就在雷骁引下数道水桶粗的紫霄神雷轰向厉绝,厉绝也凝聚出九面厚重如山岳的金色符盾层层迭迭防御。
两人即将倾力对撼。
“咻——!”
一道煌煌如大日经天、照亮整个幽暗裂谷的刺目剑虹,毫无征兆地撕裂空间。
剑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向那柄插在骸骨之上的暗金残剑“霸血”!
剑虹之快,超越了雷电的速度!
其威之盛,让激战中的雷骁和厉绝都感到神魂刺痛,瞬间停止了攻势,惊骇地望去!
只见那道剑虹掠过“霸血”,光芒一卷,那柄让两人拼死争夺的凶兵,便已落入一道倏然出现在骸骨之上、负手而立的白衣身影手中。
正是九阳剑仙吴道陵!
他一身白衣在肆虐的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
吴道陵看都没看下方两位天骄一眼,只是低头随意掂量了一下手中发出嗡嗡悲鸣的暗金残剑“霸血”。
“剑气驳杂,煞气纠缠,灵性将熄,器身濒毁……”吴道陵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传遍裂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剑冢藏器?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倒让老夫有些失望了。”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毫不掩饰那份源自绝对实力的失望。
这轻描淡写的品评如同惊雷在围观者耳中炸响!
所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柄让两位通幽境天骄生死相搏的“霸血”,在这位突然降临的白衣强者口中,竟成了“不过如此”、“徒有虚名”之物?
而他夺取此剑的过程,更是快到匪夷所思,视两位天骄如无物!
第811章 剑洲锋芒,已不复当年了!
一股被彻底轻视羞辱的怒火,瞬间淹没了雷骁和厉绝的理智!
“狂妄!”
“把剑留下!”
两人怒吼一声,前所未有的杀意爆发!
什么宗门之别,个人恩怨在此刻都被同仇敌忾取代!
对付这个视他们如草芥的外来狂徒!
雷骁全身紫电缭绕,手中灵剑直指苍穹。
引动漫天雷云汇聚成一道比之前恐怖十倍的巨型雷光剑罡,如天罚神剑般轰然斩落!
剑势笼罩了整个骸骨高台,威能足以劈开山岳!
厉绝脸色狰狞,双手印诀变幻。
数百道金色符文,瞬间凝聚成九条狰狞咆哮的符咒金龙,口中喷吐着撕裂空间的庚金之气,从四面八方噬咬向吴道陵!
每一道金龙都蕴含着封镇、切割、爆炸的恐怖威能,轨迹刁钻狠辣,避无可避!
这一击,已是两人含恨而发的至强合击,威势撼动整个裂谷,连远处山崖上的观众都勃然变色,纷纷后退。
“他们之前留手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周围惊呼声响成一片。
面对这足以重伤通幽境巅峰甚至威胁初入问道境强者的恐怖合击,吴道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动了动手腕。
手中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流云”佩剑,随意地划了一个半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爆发。
没有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速度规则被瞬间引动、扭曲、然后释放!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弧线亮起,如同虚空本身被割裂的一道细细伤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刹那。
“轰!轰!咔嚓!”
那道恐怖的紫霄雷光巨剑,在触及那弧线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
九条符咒金龙狰狞的头颅同时僵住,随即无声地从中间被平滑地一分为二!
构成龙躯的金色符文连爆炸都来不及触发,就在弧线掠过时彻底崩解成点点灵光消散!
合击之威,竟被这随手一剑,如同拂去尘埃般轻描淡写地消弭于无形!
“噗!噗!”
下方的雷骁和厉绝如遭无形的重锤轰击,同时狂喷鲜血。
两人周身护体罡气和灵光瞬间破灭,身上爆开数道深可见骨的恐怖剑痕,鲜血如泉涌。
他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进远处的山壁之中,嵌入石壁深坑。
两人气息委靡到了极点,显然受了极其严重的本源剑伤,没有逆天灵药,没有三年五载难以恢复!
整个裂谷,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观的天骄,无论是凌云剑宫的、玉鼎丹宗的,还是散修,全都如坠冰窟,满脸骇然与恐惧地看着骸骨之上的那道白衣身影。
刚才那是什么剑法?
那是什么境界?!
轻描淡写的一剑,破两大通幽天骄最强合击,重创二人!
这绝非寻常通幽境能做到!
此人究竟是……?
吴道陵冷漠的目光扫过一片死寂的裂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没再看手中那柄引起争端的“霸血”残剑,指尖灵光一闪,将其随意地插入脚下的巨大骸骨,犹如遗弃一块破铁。
然后,他身形化作一道惊鸿,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语在裂谷中回荡,深深地烙印在在场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雍天洲,吴道陵。不服者,可随时来寻我。”
直到吴道陵的气息彻底消失良久,裂谷内才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哗然和倒吸冷气声!
“吴……吴道陵?!雍天洲……”
“雍天洲?那个被天道束缚之地?竟能诞生如此人物?!”
“太可怕了……这实力,绝对是大宗师境无敌!阳天洲年轻一代,怕只有那几位雪藏千年的道子圣子才能抗衡一二了……”
“阳天洲……要变天了……”
……
张远的神魂早已收回了裂谷,对于吴道陵引起的轰动他毫不在意,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让雍天洲之名,让九阳剑仙之威,率先在这阳天洲天骄云集之地打响。
他意念传向裴烈等人:“各自分组,三十剑阵,百人成队。”
“自由探索剑冢一层,寻觅机缘,磨砺剑阵。”
“三日后,入口集合,下第二层。”
“诺!”
三千精锐轰然应诺,迅速在各自头领带领下化作数十道洪流,融入这广袤而充满杀戮与机遇的第一层剑冢世界。
待众人散去,张远并未随队,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行走在荒凉萧瑟的剑冢大地上。
脚下是皲裂的黑土,混杂着残破的骸骨和暗沉的金属碎片。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腐朽气息。
一道近乎透明的、形如扭曲人形、全身由杂乱剑气勉强构成的剑魂奴,毫无理智地、蹒跚地朝着张远扑来。
这最低等的剑冢残魂,实力不过堪比寻常先天境武者,只有杀戮的本能。
张远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也未曾动用腰间的刀。
他只是一眼瞥去。
目光如剑。
那脆弱不堪的剑魂奴瞬间停滞,构成身体的杂乱剑气无声无息地消解、溃散,如同被抹除的尘埃。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冰冷剑意和微不足道的神魂碎片,如同溪流归海,融入张远的识海。
就是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却在触及张远神魂深处时,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瞬间荡漾开模糊却震撼的画面碎片:
“天!崩!地!裂!”
视线被无尽的破碎光芒和翻滚的能量浪潮充斥。
苍穹之上,十三道横贯天地、形态各异、气息却都恐怖到令诸天颤栗的擎天巨剑虚影正在疯狂撞击!
剑光交汇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层层碎裂,露出其后幽暗虚无的永恒混沌!
灭世的风暴席卷一切,亿万生灵的绝望哭嚎仿佛穿越时空直抵灵魂深处!
虚空在寸寸瓦解!
星辰在无声坠落!
那是真正的神魔之力在交锋!
远远超越了他所知的圣境层次!
每一次剑器的碰撞,都仿佛是一个世界的诞生与寂灭!
规则在这里扭曲、崩坏!
最后,所有的混乱与毁灭场景,在那无边无际的毁灭洪流中心,被一只无法形容、无法名状、甚至看不清形态轮廓、只能感受到其涵盖宇宙洪荒、囊括诸天万界的宏大意志,如同无边巨手,带着定鼎乾坤、镇压万古的无上伟力,轰然按下!
一切的破碎、混乱、嘶吼,最终归于……沉寂。
化作这一片埋葬了所有辉煌与绝望的……剑冢。
张远心神剧震!
那一闪而逝的画面冲击,远超过之前任何一次所见。
这才是剑冢真正的起源?
圣境之上……
那十三柄凶剑?
那只镇压一切的巨手?
他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地上斜插着的一柄毫不起眼、锈迹斑斑、早已失去所有灵光、剑身甚至布满豁口、几乎快要彻底断裂的残剑。
刚才的剑魂奴或许就是附着其上。
他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这把灰扑扑的残剑。
剑柄入手冰凉粗糙,沉重得如同死铁。
他随意地挽了个剑花,残剑划过空气,带不起丝毫风声,更没有一丝剑气。
“呵,这位道友,此剑已灵性尽失,在这剑冢之中如同砂砾,毫无价值可言。”
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即使带出剑冢,其材质也被上古煞气彻底侵蚀驳杂,连熔炼成低阶灵材的价值恐怕都没有了。”
张远缓缓转身。
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含笑看着他。
此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中带着一股如同岩石般的坚韧气质,身着样式古朴的靛青麻布剑袍,背后负着一柄以灰布缠绕、只露出暗沉木质剑柄的长剑。
他气息沉稳,如渊渟岳峙,赫然是一位龙象宗师境的剑修。
如此年岁,能入龙象,也已经是不凡。
青年见张远看来,拱了拱手,笑容真诚爽朗:“在下程越,来自赵洲。”
“看道友气度不凡,独自一人行走剑冢深处,想必也是位寻剑问道的同道。”
“这第一层外围,大多都是些无主残魂滋扰和低级剑器,像这种彻底朽坏的更是常见。”
他目光扫过张远手中的锈剑,温和提醒道。
“若不嫌弃,程某对这片区域略有心得,或可引荐几处尚有可取之剑的隐秘角落?”
“结伴同行,也多一份照应。”
程越带着赵洲剑修特有的、看似沉稳朴拙却暗含锋芒的邀请之意,目光诚挚地看着张远。
赵洲……张远心中一动,刚刚看到的恐怖画面碎片尚未完全平息,眼前就遇到了赵洲剑修。
他握着那把冰凉沉重的灰扑扑残剑,指尖感受着那粗糙坑洼的剑脊,望向自称程越的青年,深邃的眼眸中平静无波:“雍天洲,张远。”
雍天洲!
程越那双沉静如古井的剑眸骤然一亮。
锐利的目光锁在张远身上,仿佛要将这位自称来自“雍天洲”的玄袍青年看个通透。
他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好奇和探究:“雍天洲?!那个传说中天道设下枷锁、仙魔消沉、九洲人皇根基所在的祖地?”
他上下打量着张远,语气急促了几分:“传闻中,雍天洲大道封禁,仙道凋敝,魔道遁形,唯武道独尊,一力压万法。”
“张道友……莫非你走的便是那以力破境的武道之路?”
张远对程越的炽热目光视若无睹,神情依旧平静如渊海深潭。
他缓缓道:“雍天洲确为祖地,亦有人称其‘雍天’。然大道非封禁,乃重塑。”
“天道劫数轮转,万载前天地异变,仙魔法门渐失其神异本源,非吾辈人杰不愿修习,实乃天地不容其道显圣。”
“武道通神,以战养战,以力证道,于吾辈人族而言,是守护疆土、开拓前路最适宜之法。”
他话语虽简,却透着一股源自历史沉淀与大秦铁血的厚重底气。
“吾所修,便是这破尽万法之武道。”
程越听得心潮微动,雍天洲武道定鼎山河的景象仿佛在他眼前掠过。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的复杂感慨,随即坦然道:“原来如此……张兄所言,倒是解了我赵洲剑修对雍天的一分困惑。”
张远目光如电,捕捉到程越神情中那抹追忆,顺势问道:“方才提及赵洲,曾闻‘剑出赵洲,光寒万界’。”
“然赵洲剑道……如今境况如何?据我所知,你们亦有劫难缠身。”
程越的脸色瞬间沉凝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暗。
他望着剑冢深处翻涌的无边灰雾,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落寞与悲怆:“劫难?何止劫难!张兄……赵洲剑道,已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
他顿了顿,仿佛提及此事需要莫大的勇气:“我师门流云洗剑阁,也曾是赵洲赫赫有名的大宗。”
“然十万年前,剑道真正的擎天之柱接连崩塌!吾赵洲有三位威震星海、功参造化的圣境老祖……”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正是这三位剑道巨擘,在十万载前那场灭世动乱中踏入这剑冢最深处,欲执掌那足以定鼎乾坤的十三凶剑之一!”
“此后再未归来……神魂命灯尽灭!”
程越眼神痛苦,仿佛那陨落的先辈就是心中的大山倾塌。
“老祖们陨落之地,很可能就在这剑冢核心绝域之中!”
“失去了圣人指引和镇压气运,吾赵洲顶尖剑道传承青黄不接,诸多惊世剑典蒙尘,更有域外邪魔趁虚窥视……剑洲锋芒,已不复当年了!”
两人说话间,已行至一片怪石嶙峋的小山谷。
谷中雾气稍淡,隐约可见中心处插着一柄散发着微弱青光的古朴长剑,似乎正汲取着地脉中的一缕精纯剑气温养自身。
然而,山谷入口处,一个身着火焰云纹袍服的青年早已盘膝静坐,守候在此。
看到张远和程越走来,他猛地睁眼,眼神倨傲冰冷,厉喝道:“滚!此地已被我‘焚星谷’薛蟒看中,不想死就立刻离开!”
程越皱了皱眉,显然不愿与这等蛮横之人纠缠。
他看向张远,示意离开:“张兄,不过一柄下品灵器,机缘随处可有,没必要在此生事。”
张远神色平淡,似也无意争执。
两人正欲转身,异变突生!
“嗡——!”
那柄被温养的青色长剑,竟骤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震鸣。
如同被某种更高的意志引动,“嗖”的一声离地飞起,直直落入那自称薛蟒的焚星谷弟子手中!
薛蟒一把握住剑柄,感应到长剑传来的温顺灵性,脸上瞬间涌起狂喜。
然而这份狂喜很快被扭曲成凶狠的戾气。
他盯着张远和程越,狞笑道:“哈哈哈!看来我这‘青锋饮焰剑’也想见血开锋!”
第812章 你们两人——一起接!
“你们两个废物既然看见了,就正好留下给老子的新剑血祭!”
话音未落,薛蟒人随剑走,逍遥宗师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
炙热的火属剑气包裹长剑,化作一条狰狞的火蟒,带着狂暴焚灭的气息,直噬看似毫无防备的张远!
面对那足以熔金化铁的凌厉火蟒,张远甚至没有回头。
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他身侧的程越动了!
“小心!”程越眼神一凛,手已本能地按上背后灰布包裹的剑柄。
“铮——!”
一声古朴的剑鸣仿佛自远古传来,程越背后布裹的长剑甚至未完全出鞘,只是被他指尖带动的剑鞘尾部划过一道玄奥弧线。
时间仿佛凝滞一瞬。
下一刹那,那道磅礴炽烈的火蟒剑光连同薛蟒脸上的狞笑,如同遇到无形障壁,“嘭”地一声当空炸碎成漫天流火!
薛蟒胸口像是被一座无形山岳狠狠撞中,护身罡气如同纸糊般破碎。
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口中鲜血狂喷。
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十几丈外的山岩上,萎靡不振,满眼都是骇然与恐惧。
“你……你们!”薛蟒挣扎着,哪里还有半点凶悍,只剩下无尽的惊恐。
“你们等着,我大师兄会来找你们——”
他顾不得重伤,连滚带爬地向谷外逃窜,连那柄刚到手的“青锋饮焰剑”都丢在了地上。
程越并未追击,只是微微摇头。
看向薛蟒遗落的青锋剑和那处温养之地,语气略带惋惜:“可惜了这处天然聚灵藏锋之地,只蕴养出一柄下品灵器,还引来了疯狗。”
张远却迈步走向那藏锋之地的核心。
他并未看地上的青锋剑,目光反而落在散乱插入黑土中的一柄不起眼的断剑上。
那剑身锈蚀班驳,满是豁口,断裂处更是粗糙,仿佛经历了无数惨烈的撞击。
“未必。”张远的声音平淡响起。
程越一愣:“此剑灵性尽失,材质朽坏,连废铁都不如,留之何用?”
张远俯身,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那满是锈蚀的剑柄。
他并未用力拔出,指尖缓缓滑过剑脊、断裂口、以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洞悉沧桑的穿透力:
“此刃伤痕交错至少三重意境。”
“剑脊正中之痕,隐带‘天河流瀑’之势。”
“空灵绵长又暗藏万钧水压,是圣境水元剑法‘长河落玉’雏形,能穿透此等残留之意,斩出此痕者,非半步圣境莫属。”
“所使其剑,必属寒属性、细长如柳叶之中品宝器。”
“左侧断裂豁口处,裂痕扭曲,边缘呈现锯齿状焦黑湮灭痕迹……非是寻常火焰灼烧。”
张远眸光锐利:“此为至阴至毒的地肺蚀火或九幽魔焰所伤,应是圣级魔修所发‘蚀骨魔焰指’之类阴狠奇招所致,目的非毁剑,而是侵蚀握剑者神魂。”
“此剑能扛住而未彻底碎裂、断痕中依旧蕴藏一丝铁血不屈之气,本身就非凡物残骸。它原应是一柄厚重的土属性镇岳宝器。”
程越听得目瞪口呆。
张远只凭观察残剑伤痕,竟仿佛亲历了一场发生在遥远岁月前、圣境级别的惨烈搏杀!
其眼力之毒辣、见识之广博,远超他的想象!
张远站起身,目光投向藏锋之地中心那似乎已经枯竭的凹陷:“此地聚气藏锋,温养了那柄青锋火属灵器。”
“按五行相生相克,金之极锐蕴火,然此地土气最厚,水痕残留最深……方才那剑,只是被特意显化的饵。”
“此地真正守护的,是一柄水属宝器!”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地面剧烈震动!
一股刺骨的森寒阴气,骤然从那看似枯竭的凹陷处爆发!
一柄通体湛蓝、剑身如冰棱凝结、散发着幽冷死寂气息的古剑破土而出!
更恐怖的是,剑身上一道由纯粹凝练的圣境残念,与滔天水煞邪气凝聚成的模糊魂影骤然显化!
它嘶吼无声,却带着冻结灵魂的怨恨杀意。
其手持那蓝色凶剑,以超越通幽的速度,挟带着一道足以冰封百丈深渊的凶戾剑煞,直刺张远眉心!
那气势,赫然是大宗师一层接近巅峰之境!
程越骇然失色!
这隐藏的杀招猝不及防,而且威力远超他的预料!
张远面对这绝杀一剑,脸上却无半分波澜。
他甚至未曾动用腰间的刀,也未曾拔剑。
只是在那残魂凶剑即将触及眉心的刹那,抬起了右手。
握拳!
朴实无华的拳头上,没有任何光华闪耀,没有恐怖的威压泄露,却给人一种捏住了万钧山岳、包容了无尽混沌的沉重感!
简简单单,毫无花巧地,向前击出!
“轰——!”
拳锋无声无息地与那凝聚了煞气的湛蓝剑尖碰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刹那,那柄蓝光流转的水属凶剑剑尖寸寸碎裂!
持剑的圣境残魂发出无声的尖叫,如同燃烧的纸片般,从拳头接触点开始,被一股纯粹、霸道、碾碎一切存在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撕裂、湮灭!
那道堪比大宗师巅峰的残魂水煞,连同它寄身的蓝光凶剑,在张远一拳之下,轰然溃散!
只留下漫天飘散的冰蓝色魂屑和一丝残留的幽冷气息。
张远摊开手掌,那柄断了一截剑尖、却依旧散发着纯粹水系灵性波动的湛蓝长剑落在他手中。
他随意摩挲了一下布满鱼鳞般古纹的剑身:“唔,玄霜冰魄铁为主材,融入了一缕深海冥蛇妖魂……”
“虽是残品,本源尚存,稍加祭炼,倒可成一柄上品水属性灵器。”
他抬眼,看向旁边犹自沉浸在巨大震撼中、呆若木鸡的赵洲剑修程越,随手将这柄价值远超地上那柄青锋饮焰剑的湛蓝断剑抛了过去:“水属,与你性情倒有几分互补,拿着吧。”
程越下意识地接住冰凉的剑身,入手沉甸甸的,触感真实。
他低头看着手中闪烁着幽幽蓝光的断剑,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却是张远那匪夷所思、返璞归真的一拳。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武道境界?
无视魂煞侵蚀,湮灭宝器锋芒,一拳即破万法!
这……真的还是武道吗?!
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玄袍青年,程越的心湖早已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滔天巨浪。
这来自神秘雍天洲、修习那“不堪仙魔道”的张远,其展现出的实力和手段,让他这位自诩见多识广的赵洲剑修,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冲击和……
一丝难以言表的敬畏。
……
张远和程越刚踏出山谷,一片混杂着怨毒与邀功之色的嘈杂声浪便迎面扑来。
之前被程越一剑惊走的焚星谷弟子薛蟒,此刻正引着十余名同门精英,将谷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一人身着烈焰纹金边袍服,面容冷峻,气息沉凝渊深,赫然是位半步大宗师境的强者。
显然,这位便是薛蟒口中的“大师兄”。
薛蟒一脸委屈与愤恨地指向程越,尤其是他手中那柄湛蓝流转的水脉长剑:“大师兄!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抢了我发现的机缘,还重伤于我!仗着实力欺人太甚!”
那焚星谷大师兄目光如电,先是扫过程越手中明显不凡的断剑,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随即,他看向气息沉静的程越和仿佛置身事外张远。
他面上刻意露出几分鄙夷不屑,冷哼一声:“哼,我道是谁如此大胆,原来是为了一处一层的寻常藏锋宝物。”
“些许下品灵器,你们抢了也就抢了,何至于欺侮我焚星谷弟子?还将其重伤至此!”
他话锋一转,周身炽热剑气隐隐蒸腾起扭曲空气的热浪,目光锁定程越:“一层剑冢,本没什么了不起的珍宝,本座也不屑为此物与尔等纠缠。”
“但尔等无故欺辱我焚星谷门人,此事却不能善了!总要给个交代!”
他剑尖抬起,遥遥指向程越:“念尔等初入此地,不懂规矩,本座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身上淡淡的剑意浮现:“接本座三剑。若能不死,这梁子便算揭过,你手中这把剑也算你本事所得。如何?”
程越眉头微皱,开口道:“好,我接你——”
那焚星谷大师兄嘴角勾起笑意,目光倏然转向程越身旁的张远:“你们两人——一起接!”
话音未落,一股焚天煮海的磅礴气势轰然爆发!
“铮——!”
大师兄手中赤红色飞剑发出刺耳鸣啸。
剑身赤霞暴涨,化作一条咆哮的狰狞火龙。
火龙裹挟着半步大宗师的恐怖威压,与足以熔金化石的焚灭剑罡,毫无征兆地直扑程越与张远二人!
剑势之快、之猛、之狠辣,远超之前薛蟒十倍!
方圆百丈空间仿佛都被点燃,刺目的红光映亮了大片锈剑荒原!
“大师兄威武!炎龙焚天剑诀!”
薛蟒激动得面孔扭曲,嘶声高呼。
“竟敢招惹我们焚星谷?不知死活!”
“大师兄‘焚炎剑’杨焘,乃我阳天洲新秀榜上前三百的精英,半步大宗师剑道!这两人死定了!”
“薛师弟放心,大师兄定替你讨回公道,让他们粉身碎骨!”
焚星谷弟子群情激昂。
众人脸上充满了复仇的快意,和对大师兄碾压式力量的崇拜,仿佛已经看到对面两人,在焚世炎龙下化为飞灰的场景。
甚至有人看向薛蟒,眼神带着安慰:“杨师兄出手,师弟你受的委屈马上就加倍讨回来!”
在他们看来,这一剑,无人能敌。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期待目光中——程越动了!
他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一片磐石般的沉凝。
面对那焚天灭地的炎龙剑光,他背后那柄被灰布包裹的古剑骤然出鞘一尺!
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亘古留存的不屈剑意骤然爆发!
“拙剑,归藏!”
一道灰蒙蒙、沉重如山的剑罡瞬间成型,并非攻向炎龙,而是稳稳架在了狂猛扑来的火龙之前。
“轰——!”
赤炎与灰罡悍然相撞!
预想中的灰罡溃散、程越吐血倒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沉重灰暗的剑罡虽被赤炎剧烈灼烧、不断消融。
却硬生生顶住了巨力冲击,仿佛一座顽强的孤礁抵住了滔天火海!
杨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程越的剑罡如此凝实厚重,竟能短暂阻挡他的焚天剑意。
他冷哼一声,手腕加力,就要将全部真元倾泻而下,一举压垮这拦路顽石。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杨焘加力的瞬间,他引以为傲的赤红飞剑突然发出一声脆弱的哀鸣!
“咔嚓!!”
那柄闪烁着赤霞,被本命真元淬炼温养多年的上品灵剑,剑尖处竟毫无征兆地寸寸龟裂!
紧接着,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碾压,整柄灵剑以惊人的速度,从与灰色剑罡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向剑锷方向节节爆碎!
仿佛是巨锤砸中琉璃,又像是朽木遇上裂帛!
“噗——!”
灵剑爆碎的刹那,心神相连的杨焘如遭无形的灭顶重锤轰击!
凝聚的剑势和汹涌的真元骤然反噬,他口中鲜血狂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金纸,周身烈焰消散一空,护身罡气彻底崩溃!
杨焘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蹬蹬蹬连退十几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黑石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裂纹。
最后他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喘息,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骇与茫然!
而程越,在对方剑碎反噬的瞬间,那道厚重如山的灰色剑罡便已收回。
他缓缓将古剑推回鞘中,面色微微发白。
显然硬接半步大宗师全力一击也并非毫无代价,但气息依然沉凝稳定。
全场死寂!
刚才还在喧嚣鼓噪、仿佛胜券在握的焚星谷弟子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眼神由兴奋转为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薛蟒更是如同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第813章 无人敢碰的星辰剑阵……竟……竟被他……破了?
大师兄杨焘……阳天洲新秀榜上有名的高手……
半步大宗师……他视若珍宝的上品灵剑……就这么碎了?!
仅仅接了一剑?
甚至连……那个玄袍青年……自始至终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柄破破烂烂的废剑?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远比程越一剑击败他时更颠覆认知!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张远直到这时,才终于抬起眼帘。
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杨焘,更没理会那群呆若木鸡的焚星谷弟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扰动。
他目光平静地扫向前方,那更加荒凉死寂的锈剑荒原深处,淡淡说了句:“走吧。”
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
程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握紧手中冰冷的水脉长剑,亦步亦趋地跟上张远的脚步。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血雾,与更加浓郁的锈蚀之气中。
看着那两道仿佛融入荒原背景的背影,杨焘忽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挣扎着抬起头。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充满了屈辱、不甘和一丝绝望的质问:“你……你为什么不杀我?!你是看不起我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腥风。
那玄袍背影没有丝毫停顿,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彻底的漠视,如同冰锥刺穿了杨焘最后的骄傲,让他面如死灰,彻底瘫倒在地。
一众随行的同门,无一人敢发声。
……
剑冢一层,锈剑荒原的核心地带。
景象更加诡异而凶戾。
空气中弥漫着不再是淡淡的锈气,而是浓稠如血凝雾般的沉重杀伐之气。
入目所及,视野所达的尽头,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一片由无数柄残破古剑构成的“海洋”!
十万?
百万?
难以计数!
锈迹斑斑、形态各异的残剑插满了整片荒原。
剑尖朝上,剑身倾斜,如同一片被瞬间凝固的荆棘丛林。
但更恐怖的是,这片残剑之海并非死物,而是以一种诡异而缓慢的韵律在移动!
如同活物般的巨大剑阵!
每一柄残剑,都残留着其主人生前最后那一击最强烈、最不甘、最疯狂的战意和剑意!
无数道杂乱的、充满怨戾与杀戮气息的微弱剑意相互勾连、碰撞、共鸣,汇聚成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毁灭风暴,在整个区域肆虐。
这里是大宗师之下的禁区!
逍遥境进入,连片刻都难以支撑!
放眼望去,剑阵外围的黑色土地上,散落着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残骸遗物。
有崭新的储物袋碎片,有半截灵光黯淡的飞剑,有被某种恐怖力量绞碎的护身法器残片……
更多的,是被这片移动剑刃彻底碾碎、绞成肉末、连神魂都被残留剑意撕裂湮灭的白骨碎屑!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绞肉场!
一个吞噬生命的无底深渊!
那些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冒险者遭遇的瞬间死亡、
临死前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似乎还凝固在空气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剑锈的腐朽气息。
许多后来者远远驻足,看着那缓缓流动、闪烁着凌乱寒光的剑刃丛林,脸上满是踌蹰与骇然。
有人尝试祭出法宝远程轰击,可光芒一入剑阵,立刻引发数道剑光的连锁爆发,法宝瞬间被斩成碎片。
有人派出傀儡探路,傀儡更是如同雪花入火,眨眼间被切割成渣。
都知道这剑阵之中必然有重宝。
可重宝也要有命拿才行。
就在这片让人望而却步、仿佛诸天神灵遗弃之地的边缘,张远和程越的身影出现了。
程越望着眼前恢弘而可怖的剑阵,感受着那汇聚了十万亡魂临终战意的森然气息,脸色无比凝重。
那无处不在的锋锐感仿佛要割裂皮肤。
若非他自身剑意沉稳坚韧,且隐隐有张远那股如渊似岳的威压在旁稍作驱散,他恐怕连站在边缘都困难。
“张兄,此阵……”
程越刚想提醒,却发现张远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剑阵深处。
张远看着那缓缓移动、相互碰撞、不断发出低沉嗡鸣的剑阵,眼神中没有惊惧。
反而流露出一丝……探究的兴趣?
他没有动用任何防御法宝,甚至没有催动护体罡气。
在周围无数道惊愕、疑惑乃至看疯子般的目光注视下,张远迈开脚步,一步踏入了那片被称为“星辰剑阵”的死亡领域!
“他疯了吗?”
“那是谁?”
“连玄诚子都不愿踏足此地,此人什么胆量,敢来找死?”
周围山岭之间,无数声音响起。
张远丝毫不在意远处议论,身形直入剑阵。
“嗡——!”
仿佛触动了连锁反应的开关!
如同沉睡巨兽被惊醒!
张远踏入剑阵的刹那,周围的数柄残剑骤然发出凄厉的尖啸!
数道色泽各异、或凌厉、或厚重、或阴毒、或爆裂的强悍剑意残留被瞬间激活!
它们仿佛找到了共同的目标,化作五光十色的夺命剑光。
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以撕裂空间的速度,从四面八方、不可思议的角度攒射向张远!
这只是开始!
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以张远为中心,整个区域的剑阵被彻底激活!
一道道蕴含不同杀戮真意的剑光如瀑布般亮起,瞬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毫无死角的毁灭之网!
万剑齐发!
剑意如潮!
恐怖的景象,让边缘所有修士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仿佛看到了又一个瞬间化为齑粉的牺牲品!
程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剑柄,准备随时拼死援救!
只是剑光交错,剑阵之外已经看不清其中景象变化。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身处绝对风暴中心的张远,动作却简单到令人窒息。
他仅仅是抬起了手。
伸出一根食指。
凌空一点。
“嗡!”
一个微不可察、却仿佛能吸纳诸天万界的漆黑原点,在他指尖前方悄然浮现。
原点出现的瞬间,整个狂暴肆虐的剑阵空间骤然凝固!
所有扑至他身前一丈内的凌厉剑光,无论是蕴含何种属性、如何爆裂的力量,都如同倦鸟归巢,又似泥牛入海。
无论多么凶悍决绝,都被那个渺小的黑点以一种近乎蛮横不讲理的姿态,强行拽扯、吞噬进去!
黑点没有变大,却仿佛一个无底深渊。
那毁灭之网在它面前脆弱得可笑。
剑光疯狂地冲击着、切割着、爆炸着,却无法撼动黑点分毫。
反而自身蕴含的力量、凝练的剑意都在飞速地被剥离、消解、吞噬!
那个黑点,正是张远体内混沌熔炉的意志投影!
“还不够。”
张远眉头微皱,似乎对这点开胃菜很不满意。
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迎着更加狂暴的剑潮,继续向剑阵深处走去。
随着他的深入,星辰剑阵彻底暴动了!
仿佛一个被彻底激怒的剑之君主!
剑鸣声汇成惊涛骇浪!
数以万计的残剑脱离地面,悬浮而起!
它们不再杂乱无章地移动,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统帅指挥,瞬间排列成无数个充满杀戮美感、却又变化万千的小型杀阵!
有锋矢锐进,有重盾固守,有流星坠杀,有幽影绞杀……
整片区域的残余剑意、煞气、亡魂的怨念被前所未有地调动、凝聚!
虚空震动,万剑锋芒瞬间指向同一个目标!
最终,在剑阵最核心的区域,一道凝练得如同实质、泛着诡异青灰色的巨大剑意凭空凝聚!
那剑意带着撕裂神魂、斩断轮回的恐怖气息,其核心处,隐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由纯粹煞气凝聚成的剑修残魂身影!
这残魂手持一柄同样由煞气构成、剑格处却镶嵌着一小块半透明残缺玉珏的古朴长剑虚影!
“吼——!”
残魂发出无声的尖啸。
“咻!”
那道凝聚了整个“星辰剑阵”小半力量的青灰色巨大剑意,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之矛,无声无息却又快到超越感知极限,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张远眉心!
其威势之强,让远在阵外的程越都感到神魂刺痛欲裂!
“就是现在!”张远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再只是被动吞噬,身形骤然模糊!
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从山岳的沉凝,转为雷霆的狂暴!
他背后的混沌帝相虚影刹那间凝实一分!
“给我——镇!”
伴随着一声蕴含煌煌帝威的低喝,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混沌手掌虚影在帝相前方骤然显化。
对着那道惊天动地的剑意和其后的残魂,如同捏住一只聒噪的虫子,悍然抓握而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绝对的吞噬与镇压!
混沌手掌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塌陷!
那道青灰剑意如同冰雹落入熔炉,瞬间被分解、熔炼!
其中蕴含的千万杂念、各种剑意真髓被强行剥离、碾碎,只剩下最本源的、纯粹的能量,如同小溪般被混沌手掌后方的熔炉虚影疯狂吞噬!
而那操控剑阵的煞魂残影,在混沌手掌临身的刹那,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试图挣扎却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整个捏碎!
构成它躯体的怨煞剑意同样被分解、净化、吸收!
唯有它魂体核心处,那柄煞气长剑剑格上镶嵌的、流转着神秘微光的半块玉珏,因其材质特殊,在煞魂爆散的瞬间被混沌手掌精准地剥离出来,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张远掌心。
同时,一股关于如何调动万千残剑残留意念、如何引导剑意迭加共鸣、如何布置这“星辰剑阵”核心杀伐法门的残缺信息流,也从被碾碎的残魂意识碎片中被捕捉提炼出来,融入张远的识海。
虽然残缺不全,却蕴含着极高的剑阵杀伐奥秘。
“嗡——!”
随着操控核心的煞魂被抹杀,那悬浮的万柄残剑仿佛瞬间失去了主心骨,纷纷悲鸣着坠落在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之前令人窒息的杀伐气息,和剑意风暴迅速减弱、平息。
整个星辰剑阵的核心区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锋锐刺痛感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远站在原地,掌中静静躺着那枚温润的半块玉珏,上面刻录着极其古拙神秘的符文。
他闭目感应着识海中新得的残缺剑阵掌控之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万种剑意真髓,被混沌熔炉以霸道的姿态强行剥离杂质、碾碎驳杂意念,只保留最本源的剑意精粹与能量。
极大地滋养了张远的混沌真元和神魂本源,让他的混沌帝相更加凝实一分,对万千剑意的感悟也加深一层。
断魂剑残灵,那核心煞魂执掌的并非实体剑,而是其魂体凝聚的、由“断魂剑”剑意和怨念构成的虚影。
最关键的是剑格处镶嵌的这块残缺玉珏。
它质地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内蕴一股极其隐晦、冰冷死寂,却又与神魂紧密关联的奇异力量,上面铭刻的古朴符文异常玄奥。
这半块玉珏绝非凡物,它似乎不仅能温养或增强某种魂系力量,更是与剑冢更深层某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如同一把残缺的钥匙。
残缺“星辰剑阵”掌控心法,从核心煞魂残念中提炼出的、关于如何操控这片区域无数残剑残留意志、如何引导迭加不同剑意、如何布置变化剑阵杀招的残缺法门。
虽不完整,但管中窥豹,其核心思路和部分精妙手段对张远理解复杂剑阵、甚至将来掌控更庞大的剑意力量有着极高的参考价值,堪称一份意外收获的“说明书”。
张远以绝对碾压的姿态,掠夺了这令无数修士畏之如虎的“星辰剑阵”核心精华。
随手便解开了一层一处绝地凶域,轻描淡写间便踏入了第一层最为核心凶险的腹地。
星辰剑阵最后残存的结构,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中彻底崩塌。
万千剑器堆积而成的巨大“剑丘”如同山体滑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呛人的尘埃洪流中解体。
无数被深埋、闪烁着各色灵力微光的剑器残骸,以及曾经困死其中的累累白骨,如同被强行掀开的墓穴,赤裸裸地暴露在骤然明亮的光线下。
那是剑阵核心被掠夺后,遮蔽此地万古的凶戾剑意消散所致。
尘埃尚未落定,废墟边缘的人群便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瞬间躁动起来。
随着剑阵崩塌,所有人看到了立在剑阵中心位置的张远身影。
这一刻,一道道目光之中透着惊骇和呆滞。
挡住入剑冢精英无数年的星辰剑阵,被破了……
“我知道了,他,他是张青阳——”
“大河剑宗,张青阳!”
“血海试炼第一,大河剑宗天骄,原来是他!”
终于有人认出张远身份,惊呼声音响成一片。
“嘶——!”
“是他!玄色袍,背重剑……绝对是他!”
“张青阳!血海魔窟力斩半圣邪魔,登顶晶碑榜首的那个张青阳!”
有人倒抽冷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老天爷啊!无人敢碰的星辰剑阵……竟……竟被他……破了?!”
另一个声音尖锐地叫破了腔调,仿佛眼前是天地倒悬般的景象。“
错不了!是大河剑宗那个煞星亲临剑冢了!快看,就在废墟中心!”
“完了完了,这煞星也来了,本就九死一生的剑冢,还怎么待?!”
此起彼伏的惊呼如同冷水泼进了滚油,在废墟外围炸开,恐惧与敬畏瞬间笼罩了每一个见证者。
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尘埃中,那袭玄色衣袍的青年身上。
张青阳的名号,早已随血海试炼的传说传遍各方.
此刻亲眼目睹其只手覆灭连大宗师都忌惮的星辰剑阵,带来的冲击远胜任何传言。
然而,风暴的中心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张远置若罔闻。
第814章 玄铁噬岩兽
那些足以震动他人道心的惊呼。
那些交织着复杂情绪的视线,贪婪、恐惧、忌惮、阴狠,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却在张远周身三尺外无声湮灭,激不起一丝涟漪。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身后,如被洪水冲开的蚁穴般混乱的人群。
脚步平稳如渊岳不移,身形沉凝似万载盘石,未曾为外物驻足半息。
“走吧。”张远淡淡开口。
程越面上闪过一丝激动,点点头,紧跟张远步伐,同样对身后的喧嚣报以默然。
两人并肩而行,如同两艘坚不可摧的巨舰,径直切割开倒塌的剑丘残骸堆成的瓦砾之路。
断裂的剑刃、崩碎的晶石、朽败的白骨在脚下化作齑粉。
他们的背影在翻滚的尘埃中渐渐清晰,又向着锈剑荒原更幽深、更凶险的核心地带稳步踏去。
看着张远的远去背影,无数围观者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敬畏者在惊魂甫定后,涌现出近乎狂热的崇拜。
忌惮者眼神闪烁,掌心紧握法宝符箓,心中急速盘算着如何调整策略避开这个锋芒过盛的煞星。
算计者则更加阴毒,暗中捏紧了传讯玉符。
特别是那些本就与大河剑宗结有宿怨、或曾听闻同门在张远手下吃过大亏的势力代表。
一道道隐晦的、淬了毒的目光,如夜枭般在人群暗影处交汇。
“不能再放任他继续下去了!”
“必须联手!剑冢混乱正是良机……”
“通知血狼盟,发现目标!速来汇合!”
“用毒?布阵?还是引其他凶物……”
各种针对张远的阴谋,在无声的密谋中迅速发酵。
平衡已被打破,更猛烈的风暴在酝酿。
“轰——!”
几乎在张远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刹那。
崩塌的星辰剑阵废墟中心,一道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残余灵力陡然爆发!
如同尘封宝库的大门被震开!
刺目耀眼的灵光冲天而起。
那是数量惊人、蕴藏丰富灵力精华的精品剑器残骸,在剑阵核心崩灭后短暂发出的回光返照!
昔日强大的修士亡魂所遗留的佩剑,即便残破,其价值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修士疯狂!
瞬间,短暂的死寂被彻底的疯狂取代!
“我的!那把青光剑是我先看到的!”
“滚开!都滚开!这片区域我们血鲨门包了!”
“杀啊——抢啊!”
贪欲瞬间压过了对张远的恐惧,和对星辰剑阵残余威能的忌惮。
原本只是围观的修士,此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再也按捺不住,如同沸腾的潮水般涌入废墟。
剑光、符咒、法宝的光芒骤然亮起又疯狂交织碰撞。
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咆哮、利刃入肉的噗嗤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瞬间取代了惊呼,交织成一曲人间炼狱的残酷交响!
血花在残破的剑刃间绽放,尸骸如割倒的麦子般仆倒在瓦砾之中,方才还勉强维持秩序的场面,彻底化为无差别的杀戮场!
为了那些闪动着诱人灵光的剑器残骸,所有人都在铤而走险,场面比最野蛮的兽群厮杀还要混乱百倍。
而在这一切血腥混乱的背景音中,张远与程越,早已如闲庭信步,踏入了锈剑荒原更深处那愈发扭曲、荒芜、充满不祥气息的地域。
行不多远。
一片嶙峋怪石形成的扭曲断崖之下,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铁交鸣声、凄厉魔啸声混杂着狂暴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扑面而来!
只见前方峡谷入口处,赫然已是修罗场!
三道泾渭分明,却又猛烈碰撞的光影浪潮激战正酣。
一为仙道修士,阳天洲青灵雷剑宗的标志性紫色电光撕裂空气。
一道道狂暴的雷霆剑气纵横激荡,霹雳炸响不绝于耳,当先数人剑罡吞吐如电蛇狂舞。
一为魔气滔天,离尘殿的魔修周身缭绕诡谲的黑气。
身影时隐时现,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尖啸,毒雾、阴火、夺魂钉等种种歹毒伎俩层出不穷,化作道道阴损狠辣的黑色流光袭向对手。
一为火红剑袍,他们似乎人数略少,被夹在中间,虽显吃力但结成一火色剑阵勉强支撑。
剑阵烈焰翻腾,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显然也并非庸手。
三方势力,数十人的混战,目标只有一个,山崖峭壁缝隙间,那块正散发着深邃诱人幽光、拳头大小、隐隐有玄奥纹理流转的“玄铁精粹”核心矿石!
它所处的裂隙周围,还有不少较小、但同样蕴含惊人灵力的玄铁碎块散落。
每一缕幽光,都仿佛在挑动着在场每一个修士的神经,让他们的眼睛因贪婪和杀戮而充血赤红!
“赵洲的同道!是赵洲的师兄吗?!”
一名被雷火剑气震飞、嘴角溢血的火红剑袍弟子,眼尖地看到了刚刚抵达谷口的程越和张远。
程越那身颇具赵洲特色的简洁劲装,以及身上流露出的沉稳气度,在混乱的战场上仿佛一盏明灯。
这名弟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声高喊:“赵洲同道!速来助阵!此地有逆天机缘!共夺玄铁精粹!斩妖除魔!吾等云月剑门必当重谢!”
玄铁精粹在激烈的争夺中,似乎被法术余波激得幽光愈发炽盛,滚烫无比!
山谷内杀声震天,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战局已到白热化,所有人都在拼命,都杀红了眼!
刀刀见血,剑剑夺命!
一名藏身于一片阴影蠕动的崖壁凹陷中、一直收敛气息宛如一块黑色岩石的离尘殿魔修,看到张远只是平静地扫视战场,似乎完全没有加入这场混战的打算,眼中瞬间爆发出阴毒而残虐的凶光。
“哼!作壁上观?让老子给你点血开开眼!”这魔修极其自负隐匿手段和偷袭速度。
他认定对方实力最多也就宗师巅峰,此刻精神又被三方混战和玄铁精粹吸引,乃是绝佳的猎物!
心中恶念一起,再无半分犹豫!
“嗡!”
这魔修身形,仿佛彻底融入了一缕骤然升腾的浓郁黑烟之中!
无声无息,快逾鬼魅!
借着战场混乱气息的完美掩护,如同一条潜伏于泥沼、骤然暴起噬人的漆黑毒蛇!
目标直指张远的侧后心要害!
一抹幽绿、带着浓烈腥臭、显然是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匕首,闪烁着夺命的寒光,裹挟着阴损歹毒的魔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细长黑线,狠辣绝伦地刺出!
“咦?那散修身后!”
“小心身后!偷袭!”
混乱中,一名正格开魔焰的青灵雷剑宗弟子眼角余光瞥到了这危险的黑影,下意识地失声惊呼!
在他看来,那个背着重剑的玄袍青年,下一秒就要被那抹幽绿匕首透体而过!
身处险境中心的张远依旧连头都没有回。
甚至身体重心都没有任何一丝偏移。
仿佛那足以让通幽境强者都手忙脚乱、歹毒致命的偷袭,只是拂过衣角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右手,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去触碰。
仅仅是手臂向后极其随意、极其自然地向后一扬,仿佛驱赶一只聒噪的蚊蝇。
苍龙锏化为锁链覆盖拳锋。
没有华丽璀璨的真元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轰鸣!
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无视一切技巧、无视一切防御、碾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力!
以无可描述的方式随着他的拳头挥出而凝聚爆发!
“噗嗤——!!!”
一声极其短暂、如同装满液体的皮袋被巨大钝器瞬间拍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更为骇人的——“砰!!!轰隆!!!”
那偷袭的离尘殿魔修,整个人仿佛毫无征兆地,被一柄顶天立地的无形巨锤正面撞中!
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他的身体,连同那柄闪烁着幽绿毒光的匕首,乃至他护身的所有漆黑魔气、试图激活保命的护身符箓……
在距离张远背心尚有一尺之遥的空中!
毫无征兆地、彻底地、轰然炸裂!
猩红粘稠的血雾伴随着无数惨白碎裂的骨块、粉红的肉糜,如同一个瞬间爆开的、内里装满血肉礼花的巨大气球!
以最暴力、最直观、最触目惊心的方式——泼洒、溅射开来!
覆盖了方圆数丈的区域!
滚烫的血液,甚至有几滴溅到了附近正在缠斗的修士脸上!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的腥气冲天而起!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峡谷中,所有正在厮杀拼斗的人,无论是青灵雷剑宗弟子紫色的剑光,还是离尘殿魔头喷吐的魔焰,或是赵洲云月剑门弟子结阵催动的火焰……
动作都骤然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冰流冻结!
一道道呆滞、惊恐、如同白日见鬼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了那个依旧保持着“拂尘”动作、甚至衣袂都未曾多飘动几分的玄袍青年身上。
然而!
这血腥到极致、霸道到极限的场面,却仿佛一个最精准的信号,激活了这片深谷中沉睡的终极恐怖!
被泼洒飞溅的滚烫魔血沾染的山崖峭壁……活了!
“嗡……!!!”
一阵源自地底、沉闷却又巨大得震人心魄的嗡鸣,陡然响起!
仿佛山腹之中,有亿万齿轮开始转动!
那高耸的、布满了张远拳头造成血肉痕迹的,褐色岩石崖壁,开始剧烈地、扭曲地起伏!
大片大片的山石,如同被剥落的腐朽皮屑般,轰隆隆掉落!
山体的线条,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般改变!
沟壑隆起形成鳞甲!
嶙峋石块组合成狰狞利爪!
在无数双骤然收缩、充满了极致惊恐和绝望的眼球倒影中,那整座承载着“玄铁精粹”、散发出诱人幽光的断崖,连同它缝隙中那块最大的“精粹”核心,如同梦幻泡影般“融化”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身躯如同由最精纯玄铁浇铸、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庞然巨兽拔地而起!
它形似远古地龙,背脊拱起覆盖着层层叠叠、棱角分明的巨型玄铁重甲,粗壮的四肢如同四根钢铁巨柱深扎于地!
一条粗如巨木、覆盖着钢铁倒刺的巨尾仅仅是轻轻摆动,就掀起恐怖的劲风,将周围大块的岩石扫成齑粉!
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它那低垂的头颅!
一双巨目赤红如血,死死锁定着谷中所有生灵,里面燃烧的只有最原始的、毁灭一切的野蛮凶戾!
一股属于巅峰半步圣境的恐怖妖气,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瞬间冲垮了峡谷内的所有空气!
如同实质的凶威狠狠压在所有人心头!
修为稍弱者当场窒息!
“玄——玄铁——噬——噬岩兽!!!!”
一名青灵雷剑宗弟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扭曲变形,透着无边的恐惧,彻底破了音!
“是陷阱!那精粹是诱饵!这魔物用假身做饵引我们厮杀!!快逃啊!!!”
“半步圣境!快跑——!”
凄厉到非人的尖啸瞬间撕裂死寂!
恐惧如同瘟疫般炸裂!
谷内所有修士瞬间魂飞魄散!
求生的本能取代了一切贪欲!
“轰隆!”
巨兽的咆哮,震得整条裂谷都在呻吟颤抖!
它那覆满倒刺的玄铁巨尾高高扬起,带着万钧之力,如同崩塌的山脉般横扫而出!
“嘭!嘭!”
两声沉闷巨响!
两名躲闪不及的青灵雷剑宗弟子和三个离尘殿魔修,身上护体灵光如同鸡蛋壳般碎裂!
连惨叫都未发出,直接被砸成了两滩模糊的肉泥!
血光四溅!
腥臭无比如同血盆深渊的巨口猛地张开!
一股恐怖的吞噬力,瞬间笼罩整个谷地!
“不——!救命!”
离得最近的几名云月剑门弟子和一个试图钻地逃走的散修,如同被无形锁链拽住。
双脚离地,惨叫着打着旋儿被吸向那深不见底的巨口!
瞬间消失,只留下几声戛然而止的咀嚼声!
“退!快退!”程越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早已如电般出手。
他身形快如鬼魅,手中古朴剑鞘如同活了般连连点出!
“铛!铛!”
两声脆响!
两道蕴藏着沉稳坚韧剑意的无形劲力,精准地击飞了两块被巨兽扫起、砸向一群正在亡命逃窜的赵洲服饰修士的磨盘巨石!
那几人才刚从兽吻下捡回性命,惊魂未定,慌忙连滚带爬地向谷外冲去。
混乱中,又有两名被巨兽逼入死角的离尘殿魔修,眼见那深渊巨口近在咫尺,腥风扑面,绝望的恐惧瞬间化为最恶毒的疯狂!
“拼了!拉他垫背!”
“给老子进去吧!”
两人脸上狞笑扭曲,疯狂催动本源魔功,身上黑气暴涨!
但他们非但没有后退或分散逃跑,反而骤然加速!
如同两道燃烧着漆黑魔焰的流星,带着同归于尽的凶狠气势,不顾一切地朝着战场边缘、刚刚才一拳轰杀他们同门的张远猛冲过来!
意图再明显不过——
牺牲自己最后的冲力,在临死前将张远狠狠撞进玄铁噬岩兽那张开的、吞噬一切的血盆巨口之中!
第815章 一剑!清场!
“张兄!当心!”
程越看到这一幕,再次急声大喝!
他虽然知道张远实力恐怖,但这妖物毕竟是巅峰半步圣境,又被两名通幽境魔修拼死一撞,情况万分凶险!
一直静立如山、眼神淡漠如同俯视蝼蚁争斗的张远,眸中终于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竖瞳!
他终于动了!
不是闪避!
不是格挡!
“锵——!!!”
一声剑鸣骤然响起!
清越!
冰冷!
斩金截玉!
其锋铓,仿佛要撕裂头顶幽暗的天空!
他背后的重剑“渊岳”,在一道快得模糊了轨迹的乌光闪过之后,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动作?
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仅仅是持剑,手臂由右侧斜举,向左前方,平平无奇地一记——
横斩!
没有分化出万千令人眼花缭乱的炫目剑光!
没有调动风云变色引动天地异象的庞大招式!
唯有一道乌沉似深海玄铁、凝练如九天墨痕、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割裂世间所有虚空的凝练剑罡,随着那古朴厚重的剑锋向前划过的轨迹……
悄然浮现!
无声!
致命!
快到极致又沉重到极点!
空间仿佛都被这道剑罡无声地切开!
“唰——!”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
那两道裹挟着最后疯狂魔焰扑来的魔影,连同他们周身厚达数尺、凝练无比的护体魔气、以及瞬间闪耀爆发的数张保命护身符箓形成的层层光障……
在这道凝练到无法想象的乌沉剑罡面前,脆弱得如同新宣纸遇到裁纸刀!
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名为“湮灭”的抹布轻轻擦过!
瞬间!
无声无息地化为飞散的灰烬!
连一丝哀嚎、一缕黑烟、一块血肉、一点骨渣都未能留下!
剑罡斩灭魔修,凶威未歇半分!
那道湮灭魔修的混沌剑罡,其毁灭之势非但未减,反倒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兽,裹挟着斩裂虚空的刺耳尖啸,化作一柄破天之镰!
在时间近乎凝滞的刹那,精准锁定了追击而至、血口怒张的玄铁噬岩兽那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脖颈!
“噗嗤!”
“咔嚓!”
“轰隆——!!!”
号称足以硬撼上品灵器的玄铁兽躯,在融入了圣境“归一真域”伟力、经由混沌熔炉淬炼而生的神兵“渊岳”面前,脆弱得如同千年朽木遭遇神兵!
蕴含着寂灭归墟之力的剑罡,毫无阻滞地破开堪比精金的鳞甲与筋肉!
粗逾丈许的巨兽脖颈,应声而断!
摧枯拉朽的混沌剑气,更是余势狂猛,将重逾山岳的狰狞兽首连带小半截残躯,如同抡砸破麻袋般狠狠贯入大地!
地动山摇!
烟尘如怒龙般冲天!
上一刻还凶威滔天、令半步圣境修士都需退避三舍的巨兽……
竟在此刻被一剑两断!
巍峨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塌。
继而在残留混沌之力的侵蚀下,如同被亿万无形重锤瞬间锻打过千万次,沿着结构节点寸寸崩解、瓦解!
数之不尽的玄铁碎块激射四溅。
大小不一却尽皆闪烁着顶级金属特有的深邃幽光,宛如一片骤然坠落的陨铁星河,铺满了整个山谷!
死寂!
彻底的死寂!
山谷内,所有厮杀声、嘶吼声、喘息声,在这一剑之下被彻底抹去。
青灵雷宗弟子、离尘殿魔头、云月剑门残兵……
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封印,化作了僵硬的石雕。
他们的瞳孔涣散,唯有极致的呆滞与骇然,如同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在了那个玄袍猎猎、持剑而立的背影之上。
先前抬手一拳,便将凶戾魔修凌空打爆成血雾。
此刻反手一剑,竟让半步圣境巨兽化为遍地玄铁!
张远展现的实力,已非“强大”可形容,那是足以冻结思维、颠覆常识的——
绝望碾压!
彻骨的冰寒与无边的敬畏如同实质,瞬间冻结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张远漠然收剑入鞘,玄铁摩擦的轻吟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他眼神淡漠如渊,扫过满山谷价值连城的幽光,却连一丝余光都吝于投向那些惊恐的“石雕”。
海量!
顶级玄铁精粹!
铺满深谷的碎块,其光芒汇聚如星河垂落!
这正是足以成为任何一柄本命飞剑核心神材的至宝,足以令大宗师境乃至圣境剑修为之疯狂的梦幻之物!
对精擅炼器之道的张远而言,这份收获意味着难以想象的资源宝库,其价值甚至超过寻常宗门的百年积累!
他并未俯身拾取,只心念微动。
“嗡——!”
一座仿佛由混沌本源铸就、铭刻着无尽熔炼法则的古朴熔炉虚影,无声无息地在张远身后凝现。
一股沛莫能御的磅礴吸力轰然爆发,瞬间笼罩整个山谷!
漫天坠落的玄铁碎块如同受到至高召唤,化作无数道流淌的幽暗金属长河,挟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疯狂汇入熔炉虚影!
碎片触及虚影的瞬间便如冰雪消融,被直接纳入张远神藏深处那真正的混沌熔炉本源空间!
不过数个呼吸!
铺满深谷、足以引发无数宗门血战的顶级玄铁精粹,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山谷徒留一片狼藉的地面与巨大凹陷,无声诉说着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混沌熔炉内部空间,极致纯粹的金属精粹之气与源自半步圣境兽体的坚韧法则之力弥漫开来。
张远清晰地感知到,这些材料足以将“渊岳”重剑推上更高层次,亦是为冲击圣境之后的炼器之道,奠定了无上根基。
他神色无波,混沌熔炉虚影悄然散去,仿佛方才摄走的只是寻常砂砾。
整个过程,他连眼皮都未曾牵动分毫。
这份视惊天财富如无物的漠然,如同万丈深渊,彻底碾碎了旁观者心中仅存的侥幸。
当其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山谷,青灵雷宗弟子面无人色,离尘殿魔修抖如筛糠,云月剑门残兵早已匍匐在地。
所有人在目光及体的刹那,皆如坠九幽冰狱!
对身旁同样心神剧震的程越微一颔首,张远开口道:“走吧,程兄。”
两道身影踏过遍布剑痕与巨坑的狼藉之地,他们的身后,只留下山谷的废墟,以及一群道心几近崩碎的幸存者。
两人离开血腥的山谷,前行不过数十里,眼前景象骤然开阔,却又带来另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窒息感。
锈剑平原。
名副其实。
广袤无垠的荒原之上,并非土地,而是堆积着不知多深、不知延续了多少万年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与死寂的味道。
而在这片“平原”之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是披挂着同样锈蚀残破铁甲的人形傀儡!
数以万计!
十万?
百万?
难以计数!
它们无声矗立,如同金属铸就的兵马俑海洋,覆盖了整个地平线。
每一尊傀儡,都由某种不知名的、布满锈痕的灰色金属铸成,甲片厚重粗糙,关节粗粝。
它们手中紧握的,同样是遍布豁口、锈迹斑斑的长剑。
剑尖斜指地面,姿势僵硬而统一。
一股沉凝如山岳、肃杀如寒冬的剑气,自这片无边无际的“傀儡森林”中弥漫开来,冰冷刺骨,冻结灵机。
偶有误入此地的散修或者小队,瞬间就引发滔天巨浪!
“轰隆!咔嚓!”
只见边缘地带,几个被惊动的傀儡眼中骤然亮起两点猩红光芒。
如同被激活的杀戮机器,它们猛地爆发出与那臃肿残破外形极不相称的惊人速度!
迈着沉重却迅捷的步伐,带起滚滚锈尘,瞬间冲入一小队试图绕开的修士阵中!
“结阵!”
为首的修士惊骇大吼,手中灵剑斩出锐利剑罡。
“铛!铛!铛!”
灵剑斩在傀儡厚重的锈甲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白痕,火星四溅!
那傀儡竟毫发无损,反手一剑劈下,简简单单的竖劈,力量却大得恐怖。
直接将一名仓促抵挡的宗师境一层金刚境修士,连人带剑劈得双脚陷入坚硬的黑石地面,虎口崩裂,嘴角溢血!
另几尊傀儡则以简单却默契的合击方位围拢,封死了那修士躲避的路线,锈蚀长剑直刺要害!
更可怕的是,无论受到何种打击,只要不是完全碎裂崩解,这些傀儡稍一停顿,身上锈迹微微一闪,便如同吸取了周围废铁中的某种力量,再次动了起来!
断臂断腿亦能扑杀,如同不死不灭的金属瘟疫!
“这就是‘锈海剑奴’!快撤!不能陷入它们的合围,一旦引动数量太多,结起上古杀伐剑阵,便是半步圣境也难逃!”程越神色凝重无比,低呼道,“此地比那玄铁兽更危险,我们速速绕行……”
话音未落,他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在锈海剑奴群的深处,靠近核心区域的地方,一股浓郁粘稠、散发着污秽与堕落气息的墨绿色魔气,正如同毒蛇般不断探出、缠绕上一尊尊较为高大的傀儡!
这些傀儡身上的锈迹,在魔气侵蚀下,竟泛起诡异的油光,猩红的双目染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深绿。
“蚀心魔气?!是暗沉殿的‘毒手阴枭子’!”程越眼中闪过骇然与厌恶。
“这魔头竟敢用秘法侵染锈海核心的守护剑奴,想强行控制这股杀戮之力为己用!”
“真是胆大包天,找死!此地的剑煞戾气与他魔气相冲,极易反噬……”
就在此时,被魔气深度侵染的数百尊核心剑奴,眼中绿芒大盛。
这些剑奴动作骤然变得更加灵动狠辣,齐齐转向张远和程越的方向,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举起了锈迹斑斑的长剑!
它们身上被魔气引导,竟自发聚拢成数个简洁却杀气腾腾的小型攻击剑阵,锁定张远!
操控魔气的源头,笼罩在墨绿斗篷中,身形枯槁如骸骨的魔修阴枭子,也察觉到了闯入者的强大气息,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饱含警告与杀意的厉啸!
“张兄小心,这些剑奴——”
程越低呼一声。
面对这被魔染操控的钢铁洪流,张远面色依旧古井无波。
他没有后退,反而持着“渊岳”,迎着那散发着腐烂与剑煞气息的浪潮,一步踏出!
“哼!”
一声冰冷轻哼,仿佛主宰意志的降临。
他手中的渊岳重剑,骤然爆发出比这无垠锈海更加沉凝厚重的乌光!
没有花哨的技巧,唯有力量!
剑相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所有力量瞬间转化为一股破灭万物的毁灭洪流!
“破!”
张远吐气开声,渊岳剑由下而上,简简单单,却又霸道绝伦地向前方猛地一撩!
“轰隆——!!!!!”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宽达数十丈的乌沉混沌剑罡,如同犁开天地的神犁,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轰入了那汹涌而来的魔染剑奴大军!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哀鸣!
挡在其正前方的数十尊金刚境剑奴,如同被高速撞击的沙雕,坚硬的灰色金属身躯在触及剑罡的刹那,纷纷崩解!碎裂!
化为漫天激射的金属碎片与齑粉!
它们组成的简陋剑阵连涟漪都未能泛起,瞬间被撕裂成虚无!
剧烈的冲击波向两侧排开,如同无形的巨掌。
将两侧汹涌扑来的成百上千剑奴狠狠掀飞出去,如同被扫帚扫走的枯叶,撞得远处的傀儡群一片人仰马翻!
一剑!
清场!
这一剑,让远处那些奔逃和观望的修行者都惊骇转头。
“哪里来的猛人?”
“我艹,这一剑好狠!”
惊呼声响彻。
程越嘴角轻抽。
傀儡核心处的毒手阴枭子眼中狠厉之色一闪,枯爪骤然抬起。
无数粘稠恶毒的墨绿色蚀心魔气,从他七窍和指尖疯狂喷涌。
魔气如同漫天毒蛇,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邪恶魔爪,不再攻击本体,而是朝着张远当头罩下!
神魂侵染!
腐心夺魄!
这是暗沉殿对付强大体修或硬骨头最阴狠的手段!
墨绿的魔爪带着令人神魂僵硬的诅咒气息,无视防御,瞬间穿透空间,按向张远的眉心识海!
程越失声惊呼:“张兄!小心神魂!”
他见识过这种魔功的歹毒,曾让无数高手瞬间变成浑浑噩噩的傀儡!
面对这阴毒至极的神魂侵蚀,张远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淡淡的、如同俯瞰蜉蝣般的嘲弄。
他不但不避,反而略一昂首,双目之中似有混沌星云流转,无比深邃。
“蝼蚁妄图撼山?”冰冷的意念如同实质。
“嗡!”
在张远眉心识海深处,仿佛有一片宏大到无法想象的无垠星空轰然显现!
无数璀璨剑光,在那星空中凝聚成一条奔腾咆哮的无形剑意星河!
那看似凶猛无匹的墨绿魔爪,一撞入这识海星空,便如同雪水浇上了烧红的烙铁,发出“嗤啦啦”的恐怖蒸腾声!
第816章 剑冢第二层
阴枭子侵入的神魂念头,瞬间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炙热灼烧,和无法匹敌的万剑凌迟之苦!
那并非肉体的燃烧切割,而是概念层面的——“湮灭”!
“呃啊啊啊啊——!”
阴枭子发出远超肉身痛苦的惨烈哀嚎。
他的神魂如同被投入炼狱油锅,剧烈抽搐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本源魔念,正在被这霸绝天地的剑意星河疯狂吞噬、撕碎、净化!
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皇天厚土般沉重威严的意志洪流,顺着那魔气联接,反向汹涌而来!
跪!
臣服!
臣服!
跪!
这股意志简单、粗暴、直接,毫无技巧,纯粹是力量的碾压与阶位的绝对凌驾!
如同巨象踏向匍匐的蝼蚁!
阴枭子抵抗的念头,在那股意志面前脆弱得可笑。
他的思维被强行扭转,灵魂最深处的凶戾和桀骜被瞬间抹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敬畏。
“扑通!”
在程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那枯槁阴狠、以诡秘难缠著称的赵洲暗沉殿护法长老级魔头——毒手阴枭子,竟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伏在张远面前数丈之遥的铁锈地面上!
他周身魔气散尽,枯瘦的身躯剧烈颤抖,头深深埋下,额头紧贴冰冷坚硬的黑石地面,发出虚弱而卑微的祈求:
“主……主人……阴枭子……知罪……恳求主人……饶恕狗命……”
话语断续,字字浸满恐惧与彻底的屈服,再无半分魔道巨擘的风采。
张远居高临下,目光淡漠地看着脚下卑微如尘土的魔修:“起来。从此刻起,你的命,不再属于你自己。”
“是……是!多谢主人开恩!”阴枭子如蒙大赦,声音发颤,挣扎着站起,恭顺无比地垂手肃立张远身侧。
就在这时,在阴枭子跪地臣服的瞬间,他眉心处一点奇异的灰色光芒一闪而逝。
这光芒化作一道古老玄奥、形似断裂剑尖的烙印符文,落入张远手中,与他识海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剑奴烙印!
阴枭子辛苦侵染掌控此处核心的数百尊剑奴的所有权与控制权!
张远心念微动。
那核心区域数百尊已被魔染、散发着凶戾墨绿光泽的剑奴,眼中的幽光收敛,变得更加内敛冰冷,排列成几列纵队,如同最忠实的军队,沉默地跟随在阴枭子身后。
阴枭子立刻取出一面布满裂痕的、散发着古老空间波动的小幡,轻轻一晃,数百尊强大的剑奴瞬间化作流光被收入幡中。
此物名为“万煞聚魂幡”,本是阴枭子用来收集怨魂煞气的魔宝,如今倒成了存放这支钢铁军队的容器。
张远识海中清晰掌握着这数百剑奴的一切。
程越看着这一幕,心潮起伏,久久无言。
张兄不仅以绝对力量碾压强敌,更反手收服凶名赫赫的魔头,连带着其辛苦谋夺的锈海核心剑奴军团也一并笑纳!
这等翻云覆雨的手段,令人生畏,更令人心折。
张远收好烙印,看了一眼更加空旷寂静、只剩外围无数无主剑奴的锈海平原,收起渊岳:“走。”
三人不再停留,迅速离开这片金属坟场,朝着第一层通往第二层的入口方向前进。
……
第一层尽头。
一座由深紫色寒玉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巍然矗立。
祭坛前方,是一个散发着扭曲空间波动、如同深渊漩涡般的巨大门户,那便是通往剑冢第二层——“碧水寒潭”的入口。
此刻,祭坛外围气氛紧张。
几名器宇轩昂、服饰华贵、周身仙光隐隐缭绕的青年男女,正神色不善地拦住了去路。
他们服饰上绣着太虚剑阁、清虚观等顶尖仙宗的徽记,眼神锐利如鹰隼,审视着走近的张远三人组合。
其中一位身着太虚云纹袍、气息锋锐逼人的青年,目光扫过气息沉凝的张远,瞥了一眼气质刚直的程越。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身披墨绿斗篷、魔气虽收敛但那股阴冷气息仍旧挥之不去的阴枭子,脸上瞬间布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怒火。
“尔等何人?!”太虚剑阁青年厉声呵斥,手中玉白灵剑嗡鸣震颤,遥遥指向张远他们。
“哼!想不到!今日竟有仙道道友自甘堕落,与这等赵洲的魔崽子同流合污!”
“当真污浊了我辈清修之地!莫非是这魔头以邪术迷惑控制了你二人?!”
他身侧一位清虚观的青年坤道,也柳眉倒竖,清叱道:“速速将身后的魔头交出!”
“否则,休怪我等替天行道,为阳天洲除一害,也替你二人斩断这污浊魔缘!”
几人身上气势升腾,凛冽的剑意与道法灵光锁定三人,杀机毕露。
阴枭子眼中凶光一闪,身为暗沉殿长老,何曾受过这等小辈当面喝问?
他周身墨绿气息蠢蠢欲动,大宗师三层御虚境的修为缓缓凝聚。
程越也面色一沉,手按剑柄,气息瞬间变得如磐石般厚重。
张远神色不变,甚至没看那几个仙道精英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那深渊般的入口。
他的无视,瞬间点燃了那几人的怒火!
“狂妄之徒!冥顽不灵!那就领教我等仙门手段!”太虚剑阁青年怒火中烧,感觉尊严受到莫大挑衅。
他厉啸一声,身随剑走,一道凌厉如开天辟地的白色剑罡骤然爆射而出,撕裂空间,直斩张远!
剑光所指,紫玉祭坛的空间都为之冻结!
御虚。
不愧是阳天洲上大宗精英,出手就是大宗师境三层实力。
就在那惊天剑罡即将斩落张远头顶的瞬间!
“住手!!!”
一声蕴含沛然威严、如同雷鸣般的神念断喝,突然从漩涡门户另一侧炸响!
与此同时,一道比那白色剑罡更快、更凝练、仿佛由大河奔流之势凝就的金黄色厚重剑光,如同堤坝横断江河,精准无比地撞在那道白色剑罡侧面!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祭坛上空爆发!
璀璨的能量光雨四溅,刺得人睁不开眼!
狂暴的气流扫过,让那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仙道青年身形不稳,纷纷后退数步,骇然望向空中溃散的能量风暴。
剑光散去,只见一位面容刚毅、身着金黄剑袍的英伟男子身影,倏然出现在扭曲空间漩涡的边缘,将张远挡在身后。
他周身散发着如渊如狱的大宗师威压,手中一柄金色阔剑仍在微微震颤。
赫然正是之前在血海曾与张远并肩、并亲眼目睹其神威的——云燎剑宗,宇文真!
“宇文师兄?!”那位太虚剑阁青年看清来人面容,失声惊叫,脸上充满难以置信。
宇文真在阳天洲年轻一辈之中,可是少有的天骄。
太虚剑阁弟子,就算没见过其人,也大多见过其身形留影。
宇文真目光如电,扫过惊骇失色的几人,尤其是那位出手的太虚青年,声音沉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肆!凭你们几个,也配向他拔剑?!”
“张青阳师兄当面,尔等若不想如那玄铁噬岩兽与星辰剑阵一般下场,即刻赔罪!然后——滚!”
谁?
张青阳?
“张、张青阳?!”
“血海榜首?!斩血海大妖的张青阳?!”
“他就是……张青阳?!”
宇文真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几位仙道精英心头。
先前的不忿、傲气瞬间被更巨大的恐惧淹没!
他们看向张远的目光充满了惊悸和难以置信,再想起血海之中横行杀戮的传闻……
一股寒气瞬间从脊椎直冲头顶!
在宇文真冰冷的目光逼视下,那几位青年男女面色惨白,嘴唇哆嗦。
他们哪里还敢多言半句,甚至不敢直视张远背影,匆忙对着漩涡门户方向一拱手,也不知是行礼还是敬畏。
然后狼狈不堪地调转剑光,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仓惶遁向远处,瞬间消失在第一层的迷雾之中,生怕多留一刻便步了后尘。
宇文真这才转身,面对张远,脸上早已换上了极其郑重的敬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狂热。
他向着张远抱拳,抬头道:“张师兄!我奉宗门之命在此接引同门,不想遇到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师兄,师兄,请!”
张远看了宇文真一眼,微微颔首,抱拳道:“宇文兄,请。”
一步踏出,深渊漩涡吞噬光线,冰冷的空间挤压感如潮水般退去。
张远与程越的身影,出现在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剑冢第二层。
碧水寒潭。
入此地,仿佛踏入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液态翡翠溶洞。
视线所及,尽是幽深静谧、剔透如镜的碧色寒水,水面宽广浩瀚,如同凝固的海。
穹顶是垂落千年的巨大冰棱,折射着不知何处发出的微光,将整个空间映衬得光怪陆离。
刺骨的寒意不仅仅是冰冷,更带着一种能冻结真元的诡异力量,渗入骨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之气,其中却掺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铁锈味,源头便是前方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水域。
凶险来袭!
“呜——嗷!!!”
尖锐刺耳的嘶吼,毫无征兆地打破宁静!
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猛然炸开无数巨大的水花!
十几头形态狰狞的妖兽跃出水面!
它们身形似虎,却覆盖着墨绿鳞甲,巨口獠牙外翻如同锯齿铡刀。
最为骇人的是其背部,一根根粗壮如成人手臂、边缘锋锐如神兵利刃的骨鳍高高耸立,在寒潭幽光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金属光泽!
正是剑冢二层令人闻风丧胆的凶物,剑齿虎鲨!
此刻它们双目赤红,疯狂嗜血的气息锁定了新闯入的张远三人!
“是剑齿虎鲨群!”程越瞳孔骤缩,但反应极快。
他一步跨前,挡在张远侧翼,身后那柄古朴的灰布长剑应声而出!
“拙剑——断岳!”
没有华丽剑光,唯有古朴剑体带着千钧重压轰然劈下!
剑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沉闷爆鸣。
一柄巨大的灰色剑气虚影瞬息凝形,如同山岳倾倒,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头虎鲨!
“轰!”
水浪如墙炸起!
两头悍猛虎鲨,竟被这蛮横一剑砸得倒飞入水。
坚硬的鳞甲破裂凹陷,其中一头背鳍更是被剑气边缘擦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折断声!
程越手腕连抖,灰布长剑在其手中化为磐石壁垒,沉稳厚重。
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无比地将噬咬而来的血盆巨口或劈砍而来的狰狞骨鳍震开。
剑锋震荡,发出“铛铛”的金铁交鸣。
他步伐沉凝,如扎根巨岩。
虽然每次格挡都被冲击得气血微涌,却牢牢扼守住一方,展现了赵洲剑修根基深厚的实力。
就在程越与数头虎鲨激斗正酣之际,另一侧寒潭水域也爆发了激烈冲突。
“快!结‘飞星锁链阵’困住它!”
“它受伤了!攻击它眼睛和腹下软鳞!”
“小心它的背鳍反击!”
七八名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修士,正合围一头落单的虎鲨。
看其服饰,有流云宗、铁拳门等阳天洲中等宗门弟子,甚至有两名散修。
他们剑光符箓交错,配合也算默契,但面对防御强横、凶悍绝伦的虎鲨,显得颇为吃力。
一名流云宗弟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横扫而来的骨鳍,手中长剑趁机递出,凝聚全身真元在虎鲨下腹划开一道口子,腥臭兽血喷涌。
“好机会!”另一名铁拳门壮汉怒吼一声,双拳覆盖金属拳套,带起罡风狠狠砸在虎鲨头部。
虎鲨吃痛狂吼,动作稍滞。
“铮!”
一道清越剑鸣,来自队伍后方一名眼神锐利的散修。
他手中细剑化为流光,趁此良机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虎鲨相对脆弱的眼睑后方!
“呜嗷——!”
虎鲨发出濒死的惨嚎,庞大的身体剧烈翻滚挣扎。
“就是现在!斩其背鳍!”
领头的流云宗弟子满脸兴奋与贪婪。
数道攻击瞬间倾泻在那如剑般耸立的背鳍根部。
一阵剧烈的劈砍和能量爆发后,最终一声脆响,那根最为粗壮的银灰色骨鳍被生生斩下!
“成了!哈哈!到手了!上品灵材‘寒渊剑骨’啊!”
那流云宗弟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沾满粘液的骨鳍收入储物戒,脸上尽是狂喜,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宝贝。
其他同伴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羡慕和收获的喜悦。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件上品灵材,已经是在剑冢之外不可能得到的宝物。
这等机缘,只能是在剑冢里寻。
就在流云宗等人为收获一根背鳍而欢欣鼓舞时,一道淡然却蕴含无上锋芒的清冽声音响起:
“诸位辛苦清理门户。”
一道月白流光,自远处水雾中瞬息而至。
流光速度快得只在视野中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残影。
第817章 玄诚道友,承让了
流光精准地贯入一头刚刚跃出水面、扑向另一个战团的虎鲨眉心!
“噗嗤!”
一声轻响,凌厉无匹的剑气自其脑后炸开!
那头凶悍的剑齿虎鲨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入水中,鲜血染红碧波,背鳍完整无损地插在其尸身上。
流光敛去,显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宽袍大袖,面容清隽,仙风道骨,赫然是——清虚观道子,玄诚子!
“是玄诚子道兄!”流云宗领队弟子失声惊呼,脸上满是敬畏。
“天啊,血海试炼榜首,他也在二层!”另一人低呼,看向玄诚子的眼神充满崇敬。
而更让他们惊诧的是,玄诚子并未看自己击杀的虎鲨,清亮如寒潭的双眸直接越过纷乱战场,落在了张远身上。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润却也蕴含剑意的笑容,朗声道:
“张道友,一别经年,风采更胜往昔。”
“血海并肩,未能尽兴。今日这寒潭偶遇,遍地凶妖做靶,不知道友可有兴致,与小道比比谁斩下这等凶煞之物更多?”
这一声,不仅让正在缠斗的程越心中一凛,更让远处那几个还在为背鳍欣喜的修士惊得合不拢嘴!
“嘶——玄诚子道兄竟然主动向那人挑战?”
“那人是谁?玄诚子道兄竟称之为道友?”
“等等……玄色袍,重剑……我想起来了!他是张青阳!血海力斩半圣邪魔的那个煞星!”
“竟然是他!这两人要对上了?!快看!”
惊骇、兴奋、期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远身上。
张远的目光从程越的战场收回,深邃平静得如同这无垠寒潭。
他没有多余言语,只一步踏出,脚下冻成硬壳的冰面无声碎裂!
“好。”
一个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的音节吐出,却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话音未落,张远已然出手!
面对侧面一头张着血盆大口噬咬而来的剑齿虎鲨,张远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右拳紧握,朴实无华地一拳捣出!
“轰——!!!”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纯粹的力量击穿了空间!
那虎鲨硕大的头颅在拳头接触的刹那,如同被百丈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炸裂!
红的白的混杂着坚硬骨茬,混合着刺骨寒意四溅纷飞!
无头尸身保持着前冲的姿态砸入水中,溅起滔天水浪!
碾杀!
这骇然一幕刚刚震撼众人,张远背后的“渊岳”重剑,在一声低沉如龙吟的轻鸣中,骤然出鞘!
张远双手紧握古朴厚重的剑柄,臂膀上肌肉虬结,一股镇压天地的磅礴力量感轰然爆发!
他没有丝毫花哨的剑招,剑势沉重如山崩!
“给我——开!”
伴随着一声低沉断喝,渊岳重剑被张远以万钧劈砸之势,横挥而出!
仿佛他不是在用剑,而是在挥动一柄开天辟地的浑沌巨斧!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沉重气浪,伴随着凝练至极、宽达数十丈的乌沉剑罡,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方扇形水域疯狂犁去!
剑罡所过,万籁俱寂!
寒潭坚逾精钢的冰层无声撕裂、汽化!
水面被恐怖的力量强行压开,深可见底!
挡在这道毁灭洪流前方的剑齿虎鲨,无论是正面撞上的,还是被边缘扫中的,结局只有一种——粉碎!
鳞甲崩飞!
血肉成泥!
脊骨寸断!
那引以为傲的、可做上品灵材的锋利背鳍,在触及乌沉剑罡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断裂、湮灭!
视野之内,十余头疯狂扑击的剑齿虎鲨,在这一剑之下,如同破布娃娃般被彻底撕裂、抹除!
猩红的血雾瞬间弥漫了偌大的水域,浓重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寒潭的冰冷!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程越面前缠斗的几头虎鲨也震得翻飞出去,晕头转向。
只一拳!
只一剑!
一片扇形区域直接被清空!
比玄诚子之前闲庭信步的飞剑点杀,何止霸道了十倍、百倍!
这是绝对的、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碾压!
刹那间,整个碧水寒潭的核心区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正在围攻虎鲨的修士们呆若木鸡,连法术都忘了维持。
程越紧握古剑,眼中满是震撼。
连那位永远带着仙风道骨般温润笑容的玄诚子,此刻脸上的淡然也凝固了,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与凝重,握着拂尘的手指微微收紧。
血雾弥漫,水波缓缓合拢,张远独立于漂浮的冰块与碎尸之上,厚重如山的渊岳重剑剑尖斜指水面,滴血不染。
他的玄袍被水汽浸染更深,气势却如同苏醒的太古魔神,渊渟岳峙。
他微微抬眸,看向玄诚子,声音依旧平静:
“玄诚道友,承让了。”
玄诚子张张嘴,面上露出苦笑。
张远缓缓转身,目光投向这片被他一剑犁开的血腥水域,血浪翻涌间,却隐隐有不同于兽血的奇异光芒在水底深处流转。
一股精纯无比、冰冷刺骨、与整座寒潭隐隐共鸣的水系灵气在迅速汇聚、澄清那些污秽。
张远目光微动,手中渊岳轻颤,一道细微却精纯霸道的剑气射入血水最深处。
“嗡……”
水下传来悠长清澈的剑鸣回应!
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的精灵被唤醒。
幽深的水底,一道柔和的青碧光晕缓缓升起,驱散了周围的血污。
水波自动分开,一柄三尺余长的古朴长剑浮空而起。
剑身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仿佛活水般流动的玄奥波纹。
青碧色的剑光如同凝结了整个寒潭的精华,内蕴温润却浩瀚的寒水之力,剑尖处一点寒芒,仿佛能冻结灵魂。
正是剑冢二层孕育的异宝,碧水剑!
此剑一出,周围三丈范围内的寒潭之水仿佛都受到了其意志的感召,不再狂暴凶戾,而是温顺地萦绕在剑身附近,随着剑身波纹的流动而荡漾。
它悬停在张远面前,发出臣服般的嗡鸣,如同等待新主执掌的精灵。
张远探手握住剑柄,一股清冽冰寒、却又与己身浑厚力量隐隐相合的意境涌入识海。
剑身上那些水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有规律地流转。
这柄剑品级绝不在寻常宝器之下,其蕴藏的天生控水之能,更是罕见。
远处流云宗弟子等人看着张远手中那光华内蕴的碧水剑,再看看自己怀中那根视若珍宝的银背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之前的狂喜彻底变成了苦涩。
差距,天壤之别!
更让他们,以及玄诚子和程越惊愕的还在后面。
张远得了碧水剑,并未立刻收起,反而将其轻轻朝身侧水面一点。
“噌!”
幽潭碧水如同最忠实的士兵瞬间响应!
以碧水剑为中心,水面猛地向上隆起一圈澄澈的水环。
而那些刚刚被张远一拳一剑斩杀、震飞的剑齿虎鲨残骸中,一根根虽被斩断却仍旧锋锐、闪烁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背鳍,仿佛受到了某种更强大的召唤,纷纷从破碎的尸体中、从冰冷的潭水中挣脱出来!
“嗖!嗖!嗖!”
破水之声不绝于耳!一根、两根、三根……
最后汇聚竟达数千根之多!
密密麻麻的银色骨鳍化作璀璨流星,如同百川归海,拖着晶亮的寒水尾迹,精准无比地射向碧水剑形成的那一圈水环,瞬间插满其上!
碧水剑轻轻一震,剑身水波流转。
那吸纳了数千根虎鲨背鳍的巨大水环,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开始按照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自行运转起来!
水流与锋锐剑鳍完美结合。
在张远意志的加持下,环绕着他缓缓旋转,形成了一座庞大无比、锋刃森然、同时兼具寒冰之固与流水之柔的可怕剑阵雏形!
寒潭之水既是载体,亦是枷锁,更是增幅!
一座蓄势待发的惊世剑阵,在张远执掌碧水剑的瞬息,已然显现其冰山一角!
玄诚子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着那掌控数千剑鳍如同臂使、身环寒水巨阵的张远,他脸上温润笑容虽在,眼底深处却掠过无比的凝重,甚至有一丝极淡的战栗。
他深吸一口冰寒的潭水之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清越依旧,却多了几分郑重与更深远的邀约:
“张道友好手段,一器聚万兵,化凶阵为己用。”
“此道当直通剑冢本源奥义。这碧水寒潭虽险,却只是开始。听闻三层‘炎煞熔心狱’已有变故,关乎上古秘辛,甚至可能……”
“触及那传说中的‘十三凶剑’之地。此地再比,倒是小道孟浪了。不知张道友……可愿携手,共探更深之秘?”
张远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玄诚子的邀约。
两人皆是当世天骄,心照不宣。
寒潭偶遇,争锋已过,各自展现锋芒,如今更深处秘辛的吸引力远大于无谓的意气之争。
玄诚子洒然一笑,化作一道清辉投入那扭曲的空间漩涡,直向第三层炎煞熔心狱而去。
目送玄诚子离开,张远收束气息,渊渟岳峙。
他目光扫过程越和垂手肃立的阴枭子:“走吧,再去这碧水寒潭深处探寻一番。”
三人不再停留,踏波而行,向着寒潭更为冰冷死寂的腹地进发。
寒潭极深处,光线愈发暗淡,水中仿佛凝固着万载的阴寒,连呼出的气息都会瞬间凝霜。
破碎的冰层和冻结着枯骨的巨大礁石,构成了诡异的地貌。
行至一片巨大的水下冰谷前,空气中原本弥漫的血腥铁锈味,忽然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腥腐朽气息所替代。
“小心!有异毒!”程越沉声低喝,体表泛起一层沉稳的护体剑罡,隔绝空气。
阴枭子那枯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魔气内敛,周身墨绿微光流转,显然动用了暗沉殿的辟毒秘术。
就连张远都微微皱眉,那甜腻的腥味直冲神魂,带着一种诡异的麻痹感。
冰谷入口狭窄,几人刚踏入其中,眼前景象令程越这等心志坚韧的剑修也倒吸一口凉气!
冰谷之内,并非一片空旷水域。
无数根粗壮得如同古树根须的血色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两侧高耸的冰崖峭壁、覆盖了谷底每一寸冻土!
这些藤蔓通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
仿佛吸饱了鲜血,表面布满了粘稠的猩红汁液,分泌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毒雾。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藤蔓的末端,竟然死死缠绕、包裹着一柄柄形态各异的古剑!
那些古剑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或凌厉、或沉寂的微弱灵光,仿佛成了这血藤的“养料”与“延伸”。
剑锋与藤蔓结合之处,生出一根根更为纤细却锐利如针的暗红触须。
末端凝聚着蓝紫色的毒液,在昏暗的水光下闪烁致命幽光。
冰谷内并非无人。
就在张远等人不远处,七八名服饰各异的修士陷入绝境!
他们显然也是深入寻宝者,此刻却被至少数十根手臂粗细的血色藤蔓,死死缠住四肢身躯!
“啊——!救我!!”
“不!这是什么鬼东西!真元……真元在消散!”
“我的手没知觉了!快斩断这些藤蔓!”
绝望的嘶吼在冰谷中回荡,凄厉无比。
那些藤蔓力大无穷,被缠绕的修士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勒碎!
暗红色的细密吸盘吸附在修士的皮肤上,贪婪吮吸着精血与真元!
更可怕的是那蓝紫色的细毒针,轻易洞穿了残留的防御,将麻痹神经乃至侵蚀神魂的毒素疯狂注入。
一个修为在洞玄境的修士,试图用灵剑斩断藤蔓,剑刃刚接触藤身,便被其惊人的韧性弹开。
同时数根毒针闪电般刺中他握剑的手臂,顷刻间手臂漆黑肿胀。
其惨叫一声后意识涣散,被更多的藤蔓彻底包裹成一个人形虫茧,只余下骨骼碎裂的恐怖闷响。
血藤寄生剑器,不仅吞噬能量供其生长,更能以剑锋之锐催化出更致命的杀戮器官!
这寒潭血藤,俨然是冰谷陷阱的主人,以修士精血为食!
“桀桀桀……”阴枭子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阴笑,枯爪抬起,那面布满裂纹的“万煞聚魂幡”骤然祭出!
“好生猛的毒物!正好让老夫的玩具来试试水!去!”
幡旗猎猎作响,墨绿乌光大盛!
第818章 《潮汐剑诀》
“唰!唰!唰!”
数百道沉默如铁、身披破旧铁甲的身影凭空出现,正是他从锈海核心收伏的剑奴军团!
甫一现身,那带着腐朽与煞气的独特存在,仿佛激怒了谷中的血藤之主!
整个冰谷轰然暴动!
“簌簌簌!”
仿佛被投入沸油的冷水,两侧冰崖和谷底的血色藤蔓疯狂舞动起来!
无数的暗红触须如同致命的箭雨,夹杂着蓝紫毒针,撕裂水流,铺天盖地朝着入侵者攒射而来!
被藤蔓缠绕的那些剑器也嗡嗡震颤,受血藤驱使,牵引着巨大的藤蔓本体。
如同挥舞着重锤与长鞭的章鱼巨怪,狠狠砸向张远等人!
金属洪流与血色藤海的对撞瞬间爆发!
“铛!铛!铛!”
“噗嗤!噗嗤!”
锈海剑奴悍不畏死,沉默地挥舞着锈蚀断剑迎上毒针藤鞭!
剑刃与坚韧的藤身碰撞,发出密集如雨的金铁交鸣!
毒针射在剑奴的铁甲上,大部分被厚重锈甲挡下,钉在其上滋滋作响,冒起腐蚀性的青烟。
但也有少数毒针洞穿了甲胄薄弱处,扎入剑奴躯体!
然而这些早已死去、仅凭残存剑煞驱动的傀儡,对剧痛和麻痹毫无反应,动作毫无迟滞。
依旧机械而凶悍地劈砍缠斗,将缠绕上来的藤蔓强行斩断撕裂!
残破的铁甲被腐蚀,断剑被坚韧的血藤绞碎,不断有剑奴被巨大的藤蔓砸中,身躯扭曲变形,彻底倒下。
但悍不畏死的冲锋,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狂暴攻势,如同中流砥柱,开辟出一小片安全区域!
“张兄!”程越低吼一声,眼神锐利如鹰,“我来开路!”
他手中那柄被灰布包裹的古剑,终于完全出鞘!
剑身古朴厚重,非金非石,此时却爆发出沉凝如群山的恐怖剑意!
“拙剑——断流!”
他大喝一声,身形前冲,手中古剑毫无花哨地朝着前方最为密集的藤蔓群直劈而下!
剑风厚重如山崩,水流被霸道分开!
“轰隆!”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巨大灰色剑气如同开天巨斧,深深斩入疯狂舞动的藤海之中!
所过之处,粗壮如蟒的血藤被硬生生撕裂、斩断!
猩红的汁液如瀑布般喷涌,被斩断的藤蔓痛苦地扭曲!
这一剑,虽无华丽光影,却蕴含着赵洲剑道“一力破万法”的至简奥义。
硬生生在翻腾的血色荆棘林中,劈开了一条数丈宽、笔直通往冰谷深处的通道!
剑气久久不散,压迫得两侧未被斩断的血藤,暂时难以合拢。
“好剑!”
张远赞了一声。
程越这一剑,时机、力道、角度,皆恰到好处,展现出了强大的掌控力。
面对这惨烈战场和被程越撕开的缺口,张远眼神淡漠如初。
他并未立即追击,而是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柄刚刚收获、纹路如水波流转的碧水剑!
心念与碧水剑本源灵性瞬间交融。
“嗡——!”
碧水剑发出悦耳清越的嗡鸣。
剑身青碧光华大盛,如一颗深水明珠骤然点亮。
那天然的流动水纹仿佛活了过来,层层迭迭向外扩散!
随着张远剑指遥遥引动,整片寒潭冰谷的水灵气发出臣服的共鸣!
“咔啦啦!”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覆盖在冰谷寒潭表面厚厚的冻结冰层,瞬间炸裂、消融!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
紧接着,充斥峡谷的、冰冷刺骨的寒潭之水,在碧水剑无上意志的号令下,沸腾了!
不是热量带来的沸腾,而是水的形态被强行改变!
蕴含其中的磅礴水汽,连同血藤体内流淌的汁液和维持其生命的深层次水元,统统被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吸力所牵引!
“嗤——!”
以碧水剑为核心,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瞬间形成!
四周空气和潭水,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水元剥离,而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那些疯狂扭动攻击的血色藤蔓,如同被扼住了生命的咽喉!
肉眼可见的速度,它们的藤身失去了那饱满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饱满质感!
变得干瘪、枯黄、萎缩!
表皮迅速失去光泽,布满褶皱!
舞动的藤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塌塌地垂落下来,坚韧度大减!
那致命的暗红触须和蓝紫毒针,如同风干的虫子,纷纷从藤身上无力地脱落!
分泌出的猩红汁液还未滴落,便在空中化为缕缕水汽被强行抽走!
“哗啦啦!”
失去了水元的支撑,被程越劈开的、两侧暂时被剑气压制的血藤通道边缘,大量的藤蔓如同枯死的稻草般断裂、垮塌下来!
露出了谷底一块被藤蔓根系盘绕包裹的,巨大奇异冰石!
那冰石呈半透明状,中心隐约可见凝固的血光流转!
那些之前被血藤缠住、正处在绝望边缘的修士,只觉身上勒紧的力量骤然消失,侵蚀身体的麻痹毒素似乎也停滞了扩散!
他们愕然地看着,原本凶焰滔天的血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再看向那持碧水剑、如同掌控水之神明的玄袍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水……水被抽干了?!”
“那剑!是那把剑的威能!”
“天哪……这是什么层次的力量?连这妖藤的水元都能强夺?!”
“张青阳!他……他简直是这水中的帝王!”
惊呼声此起彼伏,饱含着无边的敬畏。
他们认出了张远。
碧水剑在张远手中展现的威能,彻底刷新了他们对控水之道的认知!
血藤迅速枯萎死亡,危机解除。
阴枭子指挥残余的剑奴快速清场,同时开始收敛那些被血藤“吸收”滋养许久、沾染了奇异血光的古剑。
张远等人则走向冰谷中心,那块被血藤根系包裹的巨大冰石。
靠近后,一股精纯而锋锐的剑意隐隐透出。
程越与阴枭子联手,破开表面冰封的藤蔓根系和残余寒冰,露出了冰石的全貌。
那并非单纯的冰石,核心处蕴含着数十块拳头大小、通体幽蓝、形似水滴结晶的奇异矿石。
矿石内部,仿佛有凝固的微型水涡在缓缓转动,又似封存着无数道锋锐剑影的流光。
“剑魄石!”程越眼神一亮,露出炙热之色,“传闻剑冢之中,有时会孕育出此等奇石,能储存散逸的强大剑意烙印和无主的剑道记忆!价值连城!”
张远神念扫过,微微点头。
他随手虚抓,三块大小相仿、剑意波动最强盛的剑魄石飞入三人手中。
阴枭子也恭敬地取了一块。
入手冰凉,但随即一股奇异的精神牵引力传来。
三人当即盘坐,神念沉入手中的剑魄石。
程越的识海中惊涛拍岸,万丈巨浪连绵不绝,一道模糊的身影独立于孤崖之巅,面对倾天怒潮,手中古剑沉静似石,一剑递出,厚重如堤!
非是硬撼,而是引动!
剑意沉凝浑厚,瞬间引导滔天海潮回流、迭加……
最终,竟将那毁天灭地的巨浪倒卷而去,反噬其身!
此为《潮汐剑诀》引潮篇!
阴枭子则看到幽深海沟,暗流汹涌如无数暗龙绞杀。
一道快如鬼影的黑影在其中穿梭,手中细剑诡谲难测。
剑光融于暗流,引动漩涡、逆流为刃,无声无息间,将一头潜伏的深海巨鲨分割成无数碎块,血水瞬间被暗流吞噬。
招法狠辣,蕴含引水蚀骨、破罡毁躯的歹毒奥义。
张远的识海深处,却是最为壮阔的场景。
无垠大海之上,风暴肆虐!
接天连海的水龙卷如同支撑天穹的巨柱,足足有十二道!
水龙卷中心,一道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矗立。
他身着古老的湛蓝战甲,手中持一柄流淌着深蓝流光的重剑。
风暴的恐怖力量被他接引、压缩,凝聚于重剑之上!
那十二道水龙卷仿佛受到不可违逆的召唤,疯狂咆哮着缠绕向巨剑,化为剑身上的十二道螺旋水纹!
当力量积蓄到极致,那人影猛地挥剑!
“轰隆——!!!”
不是斩向某处,而是斩向大海本身!
凝聚了毁天灭地风浪之力的巨剑斩入海面!
海面没有分开,却瞬间塌陷下去!
形成一个直径超过百里的、深不见底的恐怖旋涡!
空间在那剑威下扭曲变形!
旋涡中心那幽暗深邃的牵引力,仿佛要吞噬天地万物!
此为《潮汐剑诀》引万顷巨力化深海归墟之力!
场景骤然转换!
深海熔岩裂隙!
地火与寒水狂暴对撞!
白茫茫的水汽瞬间充斥视野,能见度极低!
极寒与极热交替,形成恐怖的破坏力撕扯一切!
那道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立于激流与地火的交汇点。
他手中的剑不再是单一的水蓝,而是变得暗沉如凝固岩浆,剑身却依旧有水流纹路!
他挥剑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凝重,带着奇特的韵律。
每一次挥剑,竟同时引动地火之爆裂与寒流之刺骨!
两股属性极端对立的力量,在其剑意核心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每一次剑锋扫过,那平衡点便炸裂开来,化作冰蓝色的爆炎,或者缠绕烈焰的玄冰风暴!
剑锋将周围混乱的熔岩巨兽和寒冰怪物,瞬间绞杀成齑粉!
此为《潮汐剑诀》更深层次的奥义:水火轮转,冰火相济!
前两个场景都是宏大无匹的自然伟力应用。
然而,最后闪现的碎片却极短,却蕴含着更令人窒息的杀戮真意。
万军战阵的血肉磨盘!
腥风血雨中,那持剑的身影冲入敌阵!
这次剑势不再浩大,反而精微入里。
他手中长剑变得无比灵动,每一次刺、削、抹、挑,剑尖都在极小范围内极速震荡,引动的竟非是天地伟力,而是周围士兵奔涌的热血!
那微小的震荡如同点燃引信,瞬间引爆数个士兵体内磅礴的血气!
“噗!”
一声轻响,一个看似普通的士兵胸口突然炸开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血肉精气瞬间被抽空引爆!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周围的士兵接二连三毫无征兆地爆体而亡!
尸体倒下时,干枯如柴!
那持剑的身影仿佛成为了血肉潮汐中的死神,操控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观水元崩灭之力!
此为《潮汐剑诀》暗藏的隐秘杀招,引血崩源!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张远霍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无尽波涛旋灭与地火喷涌的景象一闪而逝。
他低头凝视掌中的幽蓝剑魄石,其光泽似乎黯淡了几分。
“引潮、归墟、水火轮转……还有……血崩?”
张远心中念头翻涌,目光深邃。
“残缺的只是记载,这份意蕴与力量的本质……却是通幽大道!不虚此行。”
他抬头望向冰谷更深处,那里依旧寒气弥漫。
但在他的感知中,通往第三层炎煞熔心狱的空间波动,已在冰谷尽头隐现。
“走吧,玄诚子该等急了。”
张远拂袖,将剩余的剑魄石与收获一并收取,语气平淡,却带着破开万仞寒渊直抵熔心地狱的坚决。
碧水剑在他手中轻颤,仿佛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更为凶险却也蕴含着更高层次力量的挑战。
程越与阴枭子肃然应命,紧随其后。
身后,是枯萎的血藤残骸、侥幸存活的修士震撼敬畏的目光,以及冰谷中渐渐平息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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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心狱。
入口的灼热扭曲感尚未完全散去,四人已踏足剑冢第三层。
炎煞熔心狱。
入目是赤红的世界。
滚烫的岩浆河流蜿蜒流淌。
如同这片死寂焦土上搏动的血管,蒸腾起滚滚热浪和刺鼻的硫磺毒雾。
空气灼热得足以令钢铁融化,无处不在的煞气混合着暴烈的火行灵力,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
脚下大地布满暗红色裂纹,仿佛随时会喷发出毁灭的熔岩。
他们降落的第一处险地,便是这熔心狱赫赫有名的“剑碑林”。
原本,这里应是矗立着无数承载着上古剑意的石碑,供人观摩参悟。
但此刻,异变陡生!
入眼的石碑,并非静默死物。
它们像是饱经熔岩淬炼,通体呈现出炽热的暗红。
石碑表面不再是玄奥的剑诀刻痕,反而布满了如同熔岩流淌般的龟裂纹理。
第819章 剑冢十三柄凶剑之一,劫火剑
一股股令人心悸的、远超二层的凶戾剑气在空气中无声交织。
带着焚灭万物的火焰之力,将空间灼烧得微微扭曲。
“小心!石碑已成活体!”
程越沉声低喝,手已按在背后灰布包裹的古剑剑柄上。
他感到一股发自本能的警兆,那弥漫的剑煞之气如同滚烫的钢针,扎刺着他的护体罡气。
阴枭子枯槁的身躯在热浪中微微佝偻,墨绿斗篷下渗出丝丝寒意。
他竭力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炎煞侵袭,眼神凝重中透着一丝不安:“这剑煞……不对劲!蕴含的火焰之力比记载强横了百倍不止!”
“有外力引动!”
玄诚子拂尘轻扫,周身清光流转,抵御着热浪与煞气。
他温润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绝对的凝重:“不是天然煞气,是凶兵的气息……有十三凶剑之一的力量,渗透进了此地剑碑的本源!让它们……活了!”
话音未落,距离他们最近的七八块剑碑,仿佛骤然苏醒的火山!
“嗡——嗤!嗤嗤嗤!”
恐怖的音爆,混合着剑气撕裂空气的尖啸!
不是一道道剑气,而是如同决堤洪流!
一片血红色的剑雨,夹杂着熔岩碎片和实质化的火焰匹练,毫无征兆地从碑林中横扫而出!
速度之快,威力之猛,远超众人反应!
“不——!”
“救我!”
“噗噗噗噗!”
惨叫声戛然而止!
只见附近另一支先到的小队,反应稍慢的几人,瞬间被这片狂暴的火焰剑雨淹没!
护身法宝如同纸糊般碎裂,血肉之躯在接触到剑气的瞬间便被恐怖的高温汽化蒸发,连骨骼都未能留下半点灰烬!
只余下原地几滩快速结晶的琉璃状熔渣,和被剑气犁出的焦黑沟壑,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幸存者发出凄厉哀嚎,亡命逃窜,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仅仅一次爆发,数位逍遥境宗师巅峰,甚至破妄大宗师初境的精英便灰飞烟灭!
“轰隆!”
第二波爆发紧随而至!
来自侧后方三块更大的剑碑。
这一次,剑气凝成三道巨大的赤红剑罡,如同开山巨斧,带着焚灭空间的气息直斩四人!
剑罡未至,那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已经让阴枭子的护体魔气滋滋作响。
程越的护体剑罡亦剧烈波动,仿佛置身炼炉中央。
“退!”
程越暴喝一声,不敢硬撼。
他猛然拔剑,古朴的剑身划出一道沉稳如山岳的灰色弧光,重重剑罡如同盾牌般横亘身前!
“铛——嗤啦!”
灰色剑罡与赤红火焰剑罡悍然相撞,爆发刺眼光芒!
程越整个人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闷哼一声,连人带剑被震得倒滑数十丈。
双脚在滚烫的黑岩地面上犁出深深沟壑,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
那火焰之力狂暴无匹,灼烧着他的剑意真元,几乎要将他的“重山剑意”都熔化!
阴枭子更是不堪,他修为虽高,但属性天生被克制。
数条墨绿毒蟒刚被召唤出扑向另一道剑罡,便被剑罡上的炎煞瞬间蒸发。
他发出一声闷哼,周身魔气剧烈溃散,枯瘦的身体如破麻袋般被另一道剑罡的余波扫飞出去。
墨绿斗篷焦糊一片,狼狈地在空中翻滚数圈才稳住身形,气息明显委顿下去。
仅仅一波试探性的剑碑爆发,程越、阴枭子这两位强者便显露颓势,若非反应够快,已被重创!
这剑碑之力,被凶剑气息引动后,凶威百倍!
就在这时,中央位置那块最为巍峨、足有百丈高的古老剑碑猛地一震!
碑体上赤红熔岩般的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九幽玄光!
“铮——!”
一道并非实体、却凝聚着诡异黑色火焰的透明剑意,无声无息地直刺而出!
它并非针对肉体,更像是源自九幽地狱的诅咒之剑,锁定了场中气息最强的玄诚子与张远。
其上传来的并非单纯的高温,而是焚心灭魂、引动心魔的恐怖恶念!
“不好!是心魂劫火!”玄诚子清喝一声,温润的脸上首次显露凛然。
这剑意太过诡异,专攻神魂!
千钧一发!
“张道友!交给我!”玄诚子声音依旧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竟不退反进,一步踏在虚空!
手中拂尘骤然脱手,凌空悬浮!
瞬间分化出无数洁白丝线,每一根都晶莹剔透,闪烁着玄奥的符文!
这些丝线并非物理存在,而是精纯无比的“清虚玄光”凝聚而成!
“天地为鉴,玄光锁链!缚!”
玄诚子双手掐诀如影如幻,口中清叱如黄钟大吕!
“嗡——!”
十二根粗大凝实、闪烁着无数大道符文的玄光锁链自虚空中骤然垂落!
它们无视了空间距离,无视了弥漫的炎煞火流。
精准无比地缠绕在那道无声无息的黑色火焰剑意之上!
如同十二条横亘星河的玉带,死死锁住了即将噬人的九幽魔蛇!
锁链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剧烈颤抖!
虚空中甚至出现道道细微裂痕!
玄诚子面色瞬间苍白如纸,鬓角隐隐有汗水被蒸腾成气!
显然,束缚这蕴含凶剑投影力量的诡异心剑,对他消耗巨大,也异常凶险!
他是在以莫大神通,硬生生中断这道剑意的轨迹!
“张道友!三息!”
玄诚子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这已是他的极限!
三息!
对于巅峰强者而言,足以改天换地!
就在锁链落下的瞬间,张远动了。
他甚至未曾看向那被锁住的黑色心剑,目标无比明确,那块释放出诡异心剑的百丈巨碑!
他身形一矮,脚下熔岩地面轰然塌陷!
整个人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弓步!
沉腰!
右拳紧握,其上没有璀璨的光华,只有最纯粹的力量压缩到极致、引动周围空间向内塌陷所产生的深邃幽暗!
渊岳重剑?
大夏龙雀?
他未用!
对付这被外力侵染、化作凶煞爪牙的死物石碑,他选择用最本源、最霸道的方式,碾碎它!
一拳!
朴实无华,却凝聚了浑沌真元、帝相意志、真域之力的究极一拳!
伴随着一声如同星辰炸裂的沉闷轰鸣,狠狠砸向巨碑的核心!
“破——!”
拳锋所至,空间凝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放!
“咚——!!!!!”
拳与碑交击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灵魂本源的核心巨响!
以张远拳锋为圆心。
那块巍峨如山、承载着上古剑意、此刻却被凶剑之力侵染化作邪物的百丈巨碑,如同亿万张迭加的、被瞬间点燃的枯纸!
从核心一点——无声碎裂!
蛛网般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碑体每一寸!
继而——
“嘣!!!”
“哗啦啦啦——!”
整个巨碑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轰然解体!
化作漫天燃烧着诡异黑色火星的碎石洪流,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那场景,像是用巨锤砸碎了一座通红的铁塔!
程越握剑的手停在半空,瞳孔巨震,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破碎的巨碑,和屹立在漫天碎石雨中如神魔般的身影!
阴枭子嘴巴微张,枯槁的脸上僵死,连斗篷上的焦糊都忘了,心中翻腾的,唯有对那股纯粹毁灭伟力的无边恐惧!
就连死死锁住心剑的玄诚子,眼角余光瞥到这景象,温润的眼神深处也掀起难以言喻的滔天巨浪。
拳碎凶碑!
这……是何等霸道凶残的力量?
剑碑破碎并非终结。
那漫天抛洒的燃烧碎石中,一点极其凝练的幽暗光芒骤然亮起!
瞬间将所有迸射的碎片、逸散的火焰、连同玄诚子锁住的黑色心剑残余力量,强行吞噬!
光芒迅速拉伸、塑形,一个丈许高的模糊人影缓缓浮现。
人影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燃烧着纯粹毁灭黑焰的眸子冰冷无情。
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柄长剑的虚影。
那剑身狭长,呈现出一种破碎凝固的暗色熔岩质感,仿佛由无数凝固的星辰核心熔炼而成。
剑身周围,空间不断扭曲、折迭、隐隐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撕裂万古、焚尽诸天的恐怖凶威骤然降临!
剑冢十三柄凶剑之一,劫火剑。
这是劫火之剑的投影!
哪怕只是凶剑微不足道的一缕力量残留,其威压已让整个熔心狱颤抖!
阴枭子发出惊恐的低吼,程越被那凶威压得几乎窒息!
劫火虚影动了!
毫无征兆地,一剑刺出!
剑势平平无奇,但剑尖刺出的瞬间,竟直接跨越了数十丈空间,无视了物理距离的限制,突兀地出现在玄诚子面前!
空间折迭!
玄诚子刚刚耗费巨力束缚心剑,此刻面色苍白,气息未复!
眼看就要被这无视空间的凶剑洞穿眉心!
“桀桀!”
一声刺耳的怪笑!
阴枭子动了!
生死关头,他对张远的恐惧压倒了凶剑的威压!
只见他枯爪猛拍腰间,墨绿色的“蚀心瘴”如同决堤的毒潮狂涌而出,并非攻向虚影,而是瞬间弥漫在玄诚子前方那片扭曲的空间!
剧毒瘴气在空间缝隙中弥漫,强行迟滞了那突刺的剑影一瞬!
正是这一瞬!
“喝!”
程越爆喝,强顶压力,双目赤红!
他手中灰布古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厚重灰光。
全身肌肉虬结。
“拙剑,镇岳”!
一道凝练如同真正山岳崩塌的巨型灰色剑罡,不顾自身反噬,悍然迎着那扭曲的空间缝隙砸下!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空间仿佛被打碎的琉璃!
灰色剑罡寸寸碎裂!
程越口喷鲜血,倒飞而出,他倾尽全力的一剑,只为硬撼阻挡了那折迭空间的一击!
代价惨重,但争取到了关键时机!
玄诚子何等人物?
电光火石间已反应过来!
他强提真元,拂尘化作三千晶莹丝线,清虚玄光前所未有地璀璨!
“乾坤定序!虚空牢笼!”
他双手虚空急划,无数玄奥符文化作巨大光印,瞬间烙印在劫火虚影周围翻滚的黑色火焰之上。
暂时形成一片相对凝固的空间枷锁,隔绝它那诡异的空间跳跃能力!
“张兄!”
无需多言!
张远眼中混沌星云流转,背后帝相虚影瞬间凝实!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锵——!!!”
一道惊动整个熔心狱的嘹亮刀鸣冲霄而起!
如龙游九霄!
如太古神禽破界!
张远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古朴的刀锷瞬间燃起焚天之炎!
大夏龙雀!
刀身并未完整出鞘,但一股斩裂阴阳、破灭时空的无上锋锐已然席卷八荒!
在那凶剑虚影被玄诚子的空间符印短暂禁锢、周围空间被暂时定住的刹那!
“斩!”
张远吐气开声,人刀合一!
一道无法形容其速度、其色彩、其形态的刀光,自虚冥中生出!
它仿佛超越了光的存在,带着洞穿万界、终结轮回的恐怖意志,无视了玄诚子符印形成的空间壁垒,精准无比地劈在了劫火虚影的核心。
那柄熔岩状破碎长剑的虚影剑格处!
“咔嚓——!”
仿佛某种本源规则的崩断声响起!
那丈许高、燃烧着毁灭黑焰的劫火虚影,连同它手中那柄令空间扭曲颤栗的凶剑投影,在龙雀刀光的毁灭洪流中无声溃散!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就像一幅被泼了浓墨的水墨画,瞬间化作了虚无!
一切归于沉寂。
只有漫天尚未落尽的碎石尘埃,以及战场上粗重的喘息声。
阴枭子瘫坐在地,墨绿斗篷褴褛,心有余悸。
程越拄着断了一截剑尖、灵光黯淡的古剑艰难站起,不断咳血。
玄诚子面色苍白,迅速取出丹药服下,调息紊乱的气息,看向张远的目光复杂无比。
而在那虚影彻底消散之处,数块拳头大小、通体乌黑、表面仿佛凝固着点点星芒与奇异空间波纹的奇异金属,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晦涩而精纯的空间波动。
“星陨铁!”程越咳着血,眼中难掩惊色。
传闻中来自天外的神铁,蕴含空间折迭特性,乃炼制洞天法宝的无上神材!
第820章 机关铜人阵
玄诚子凝重道:“是空间之力!星陨铁的空间折叠特性,成了承载那缕劫火凶剑投影力量的容器……”
“怪不得剑气能无视距离,空间跳跃!”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连这等神材都承载不住其逸散之力……那柄劫火凶剑,恐怕……快要压制不住了!”
张远手掌一招,几块星陨铁落入掌心,触感冰凉,内部却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空间漩涡在转动。
他的识海中,浑沌熔炉轰鸣,方才斩灭那投影的力量碎片被强行剥离、炼化。
并非记忆场景,而是一种纯粹的道韵感悟。
一种撕裂空间屏障、跳跃斩杀的诡异杀伐剑理,带着焚灭万物的暴烈余韵,深深烙印在他的本源之中。
更重要的是,通过斩杀投影、炼化其本源,张远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遥远而清晰的方位感。
仿佛在地狱的更深层,有一个极其巨大、狂暴、扭曲的空间源点正在剧烈起伏挣扎,如同被禁锢的太古凶兽,其核心散发的正是劫火凶剑的气息!
他目光锐利如刀,望向熔岩河流咆哮奔涌的熔心狱深处:“感觉到了……它在挣扎!封印正在加速崩溃!走!”
四人压下伤势,迅速收拢战利品,阴枭子已机敏地用特制玉盒收好其他几块星陨铁,继续沿着熔岩河岸前行。
星陨铁的空间之力虽被用来承载凶剑投影,但其本体依旧是稀世奇珍。
然而,刚深入不过数十里,尚未看到预想中更为凶险的绝地,前方的景象便让四人瞳孔骤然收缩。
熔岩河拐过一处巨大的赤红山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片更为广阔的熔岩湖。
湖面上空,本该是翻滚的热浪与硫磺烟雾,此刻却被一片诡异的“黑云”所覆盖!
那并非乌云,而是数以万计、密密麻麻、只有巴掌大小、浑身漆黑如墨玉的怪鸦!
它们无声无息地悬停在灼热的空气中,眼睛是两点幽绿色的磷火,汇聚在一起,如同地狱之门打开的缺口,正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
每一只黑鸦身上都散发着冰冷刺骨、专门侵蚀神魂的寒毒,与这片炎热地狱格格不入!
无数道冰冷怨毒的神魂波动汇聚成一股无形的黑色浪潮,冻结思维灵魂的气息让沸腾的熔岩湖面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噬魂寒鸦!”玄诚子脸色一变,“该死!这东西最是难缠!它们怎会出现在这火狱深处?!”
回答他的,是湖面上空那片死亡黑云如同泼墨般骤然倾泻而下!
鸦群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卷起漫天冰寒蚀魂的阴风,遮天蔽日地扑向四人!
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让脚下的岩浆似乎都要凝固!
前路,已被这片源自九幽的死神之翼彻底覆盖。
“轰——”
熔岩湖上空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那遮天蔽日的噬魂寒鸦群,如同亿万颗来自九幽的墨玉流星,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毒阴风,狂啸着俯冲而下!
“护住泥丸宫!结阵!”
玄诚子断喝一声,拂尘急舞,层层清虚玄光化作半圆护罩,将四人笼罩其中。
护罩瞬间被无数撞击的鸦影覆盖,幽绿的鬼火之眼闪烁着贪婪的凶光。
“滋啦……滋啦!”
蚀魂的寒毒与玄光护罩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护罩肉眼可见地波动起来。
阴枭子枯槁的脸更显扭曲,墨绿斗篷鼓胀,催动残余的剑奴组成第二道防线。
这些冰冷的金属傀儡对寒毒有一定抗力,锈蚀的长剑挥舞着,不断有寒鸦被斩落,爆散成一团冻彻骨髓的黑气。
连带着剑奴的甲胄都迅速覆上白霜,动作僵硬迟滞。
“这样挡不住!寒毒与炎煞相冲,爆发更烈!”程越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瘀血。
他之前在剑碑林的伤势被寒气引动,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磐石。
“需以极阳或极阴之力破其核心!”
张远面无表情,站在护罩中心。
鸦群的冲击和尖叫对他强悍的神魂影响甚微,但他感应到鸦群后方,一股冰冷而凝聚的意志在统御着这恐怖的洪流。
他右臂缓缓抬起,混沌剑相虚影在身后一闪而没。
指尖一缕混沌真元凝聚,极致的内敛蕴含毁灭性的力量,就要点在护罩之上,以混沌熔炉强行吞噬寒鸦之力。
就在这时,玄诚子拂尘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其纯粹、皎洁的清辉,如同月华穿透乌云!
玄诚子声音清越:“张道友且慢!小道来引动地火!阴阳对冲,破其根本!”
只见他双手结印,足踏罡步,那清辉如同钥匙,精准地印入沸腾的熔岩湖面某处!
“轰隆——!!!”
熔岩湖如同被点燃的油桶,猛烈炸开!
滔天的赤红岩浆火柱冲天而起,炽热狂暴的纯阳火煞与冰冷蚀魂的寒鸦黑气狠狠对撞!
“嗤——!”
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
赤红与墨黑交织、湮灭,仿佛冰与火的末日交响。
大片寒鸦在极致的温差冲击下直接爆开,或者被地火焚化,墨玉般的羽毛瞬间焦黑剥落。
整个鸦群的扑击势头为之一滞,哀嚎遍地。
趁此天地伟力对冲的间隙,张远眼中精光一闪,锁定了鸦群深处那个散发统御意志的核心。
一只体型过丈、头顶有三根幽蓝羽冠的鸦王!
“咄!”
张远一声断喝,右拳化指,那道凝聚已久的混沌之力无声点出。
没有光华璀璨,只有空间的轻微扭曲。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指劲无视距离,瞬间洞穿了鸦王身前数十只悍不畏死的护卫,精准地击中了鸦王的幽蓝羽冠!
“唳——!!!”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鸣响彻灵魂!
鸦王羽冠破碎,幽蓝光芒爆散。
庞大的鸦群骤然失控,如同失去蜂后的蜂群,陷入了混乱的自相冲击与溃散,哀鸣着四散飞逃,很快就消失在熔岩峡谷的深处。
一场足以让普通圣境强者饮恨的噬魂鸦灾,在张远的破局与玄诚子的借势之下,终于瓦解。
空气仍旧灼热,驱散了那蚀骨的冰寒。
四人落在熔岩湖边一块相对完整的黑曜石平台上。
程越立刻盘膝坐下,脸色煞白,嘴角血痕未干。
之前剑碑林的伤势,加上强提真元抵御寒毒,让他的脏腑受创不轻。
阴枭子则心疼地检视着被寒毒严重侵蚀、灵性大损的剑奴,一边调息一边低骂。
玄诚子拂尘轻扫,布下一个简易的净灵清心阵,助众人驱逐残存的寒毒意念,并抛给程越一粒温润如玉的丹药。
“程道友,此乃清虚观的‘玉液还神丹’,速速服下。”
“多谢玄诚道兄。”程越接过服下,闭目全力疗伤。
张远则站在平台边缘,目光扫过鸦群留下的一些闪烁着幽蓝星点、未被完全焚毁的奇异金属碎片和数根幽蓝鸦羽。
他伸手虚抓,几块碎片和鸦羽落入掌心。
碎片入手冰冷,隐隐有种独特的魂力印记残留。
“此乃‘幽冥玄铁’与‘冥鸦真羽’,”玄诚子缓步走来,看着张远手中的材料,“噬魂寒鸦常年盘踞九幽与死寂之界交汇处,其核心栖息的巢穴附近会凝聚此物,于炼制护魂法器或修行阴寒类功法有奇效。”
张远点了点头,心念微动,将材料收入混沌熔炉空间。
同时,混沌熔炉微微运转,一丝残留的噬魂寒鸦本源气息被剥离解析,加深了他对这种阴寒诡异魂力的理解,仿佛在神魂层面点亮了一盏幽灯,洞悉了其部分运作规律。
他的神识在吸收了部分寒鸦本源后,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对魂力波动的感知也提升了一层。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呼喊从熔岩河上游的峡谷传来。
只见一支约莫七八人的队伍,衣衫褴褛,气息紊乱,正狼狈不堪地逃窜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
他们远远看到平台上站立的张远等人,尤其是阴枭子那标志性的墨绿斗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魔……魔头!”
“还有大河剑宗的煞星张青阳!他们怎么走到这里了?”
“快跑啊!后面那鬼东西要追来了!”
这群人连滚带爬地绕过平台,头也不回地冲向熔岩湖对岸,仿佛身后有索命恶鬼追赶,连探寻此处刚刚爆发激战后的异样都顾不上。
从他们零星的呼喊中,隐隐提到“会动的金山”、“追命的刀光”等词。
张远等人对他们的逃窜置若罔闻。
程越睁开眼,脸色好转些许,沉声道:“他们说的……莫非是那传说中的‘破法金人’?”
阴枭子阴测测地接口:“哼,八成是机关铜人阵!此阵在魔道典籍中亦有记载,三层中段的拦路恶犬。”
“看来这帮废物惊动了那群铁疙瘩。”
玄诚子颔首:“若真是机关铜人阵……须得小心。”
“破法金人,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力大无穷,手中组合神兵千变万化。”
“更可怕的是它们不知疼痛,不惧神魂攻击,唯有用绝对的力量破坏其核心枢纽方能彻底摧毁。”
众人心绪稍定,继续休整片刻。
程越在丹药和自身强大的意志支持下,稳住了伤势,眼中战意复炽。
阴枭子也勉强修补了受损较轻的几个剑奴,将损失太大的收了起来。
稍作恢复,四人继续前行。
沿着熔岩河岸前行不足十里,果然看到前方峡谷通道,被一片巨大的黄铜色金属壁垒堵死!
壁垒由十二尊三丈高的黄金傀儡组成。
它们静默无声地矗立着,通体由暗金色泽的奇异金属铸造,布满着繁复流畅的符文线条,反射着熔岩火光的冷硬质感令人窒息。
这些金人面部是冰冷的金属平面,只有两点猩红的晶石镶嵌作为“眼瞳”。
就在四人踏入攻击范围的刹那,那十二点猩红骤然亮起!
“嗡——咔!咔!咔!”
整齐划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变形声响起!
只见金人们手中的巨大铜柱瞬间解体、变形、重组!
有的化作布满锯齿链刃的巨型斩马刀,有的变作门板大小的厚重巨盾边缘却弹出锋利切割刃,有的则组合成带着钩锁、能喷射腐蚀金液的矛棍!
它们动作迅捷得与庞大的体型完全不符。
沉重的脚步踏在熔岩冷却形成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沉闷如战鼓的回响!
金人阵型如臂使指,瞬间分为数股!
三尊手持锯齿重刃的金人排成尖锥阵型,如同推土机般正面碾压冲锋,速度极快,巨大的刀刃撕裂空气!
四尊举盾的则分护两翼,盾沿寒光闪烁,隐隐构成封锁空间的移动壁障。
其余金人手持变形兵器,或远或近,封堵闪避空间。
矛棍的锁链带着劲风呼啸抽打过来,腐蚀金液如暴雨般泼洒!
其配合之精妙,杀气之凛冽,远超之前的噬魂寒鸦,是一支冰冷的杀戮机器军团!
“我来挡住正面!”程越大吼一声,不顾伤势未愈,强行催动真元。
他背后的灰布古剑,第一次发出兴奋的低鸣。
他并未直接硬撼那三尊重刃金人的冲锋,而是身形急转,脚步踏出玄奥轨迹,手中古剑不再追求剑罡的宽厚,而是变得凝练如针,引动地气!
“拙剑引,千山坠!”
剑尖在地面一点!
三道尖锐无比的土黄色剑锥带着沉重无比的威压,如同从地底突出的三座小山,精准无比地撞在重刃金人的足踝关节处!
“铛!铛!铛!”
火星四溅!
正面冲锋的恐怖动能,被强行迟滞打断!
金人虽未翻倒,但平衡瞬间失去,冲锋之势被强行遏止!
代价是程越脸色又是一白,强行牵动伤势。
“玄光定!”
玄诚子拂尘挥洒,清虚玄光如丝如缕,瞬间缠绕上几尊金人的关节缝隙,试图锁死其动作,给其他人创造破绽。
阴枭子怪啸一声,催动仅存的剑奴扑向侧翼持盾金人。
他知道伤不了对方核心,只求干扰!
墨绿毒雾再次弥漫,试图腐蚀其符篆,同时甩出数根沾了特殊药剂、闪烁着墨绿光芒的金属钉,狠狠钉在金人的盾牌缝隙上,引发轻微的能量紊乱。
三尊巨盾金人被玄光缠绕、剑奴扑击、毒雾干扰、墨钉破坏,防御盾阵出现了一丝缝隙!
而张远,早已锁定了金人阵型后方一尊相对居中、动作似乎起到某种协调作用的金人!
张远一步踏出,身形如缩地成寸,穿过程越和玄诚子制造的混乱空隙,直扑那核心金人!
“吼!”
那核心金人眼中红光大盛,手中变形兵器再次组合,化作一柄三尖两刃的巨大奇形兵刃,舞动出撕裂空间的狂澜,势要将张远绞碎!
“开!”
张远低喝,不避不让,手中渊岳重剑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劈出!
第821章 大河剑宗,血海屠夫,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不再是纯粹的沉重,这一次的剑锋上,竟缠绕上了一丝冰冷蚀魂的幽蓝气息。
正是刚刚从对抗鸦群中领悟的,部份寒毒魂力的运用!
剑未至,那股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意志,竟让核心金人猩红“眼瞳”的光芒都出现了一丝闪烁!
“铛——嗤啦!!!”
金铁交鸣伴随着刺耳的切割声!
坚不可摧的黄金躯体,在混沌熔炉淬炼的重剑面前,加上那附着的一丝诡异寒毒对核心能量的干扰,竟被硬生生斩开一道深痕!
其胸甲崩裂,露出内部复杂的齿轮阵列和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炽热金光的核心!
张远左掌一探,一只混沌真元凝聚的巨掌瞬间抓握而去!
“咔吧!”
清脆的破裂声!
那炽热核心被硬生生捏碎!
核心金人高大的身躯骤然僵直,猩红眼眸熄灭,瞬间失去所有动力,如一座金山轰然倒塌!
随着核心金人的瘫痪,整个铜人阵的动作齐刷刷地一滞!
程越压力大减,玄诚子玄光大盛,瞬间束缚住好几尊金人!
阴枭子抓住机会,控制剑奴猛攻金人关节。
张远如虎入羊群,渊岳重剑或劈或砸,专门针对关节处。
失去了核心的统筹,剩余金人各自为战,威力大减。
在张远绝对力量的轰击下,加上程越和玄诚子的牵制辅助,剩余的十一尊金人也被一一击碎核心关节,轰然倒地,化作一堆堆毫无生气的金属垃圾。
激烈战斗结束,熔岩峡谷中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和金属冷却的噼啪声。
阴枭子贪婪地在铜人残骸中翻找,果然在一尊金人内部发现了三块蕴藏炽热金煞之力的‘精炼烈阳金’,对强化火系法宝有奇效,他视为珍宝地收起。
玄诚子则在核心金人碎裂的胸腔内部,除了一堆报废的零件,还找到一块保存尚好的暗金色金属板,上面以极其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
他仔细辨认后,眼中露出惊喜:“此乃一篇残卷,‘铸魂剑箓’!”
“似乎是讲述如何以神兵为引,引动庚金煞气锤炼剑魄、滋养神魂的上古秘法,正好可与我所得剑魄石印证互补。”
他将金属板小心收起。
程越拄剑而立,虽气息不稳,但眼神中却精光闪烁。
强行引动地气碰撞破法金人的极限战斗,让他对“拙剑”的理解加深了一层。
特别是那种以点为破、引动磅礴之力的技巧,仿佛为他沉重的剑道打开了一扇新窗。
他体悟着那股力与破的法则,感悟正在蜕变。
而张远的目标,在那核心金人倒下的巨大头颅上方,被它巨手死死护住的一个凹槽里。
凹槽中插着一柄长剑!
此剑形制古朴修长,剑身呈现深邃的靛蓝色,似乎由万年寒泉淬炼的玄铁铸成,散发着比噬魂寒鸦更纯粹的幽冥寒气。
剑镡处,一枚龙眼大小、内部仿佛有黑色火焰跳跃的宝珠镶嵌其中。
幽泉剑!
张远伸手拔剑入手。
一股阴寒彻骨却又蕴藏磅礴灵魂本源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似要冻结经脉神魂!
但混沌熔炉一声轰鸣,如同巨兽苏醒,瞬间将这股外来寒意吞噬、熔炼!
那冥火珠感受到危险,黑焰剧烈跳动,似欲反抗,却被混沌熔炉的威压死死压制、驯服。
幽泉剑在张远手中剧烈震颤数息后,渐渐归于平静,剑身上的幽光变得温顺内敛,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形态。
他默默体会着幽泉剑的力量,和那篇被玄诚子称为“铸魂剑箓”的法门。
“幽泉之寒,炼魂之火,庚金之固……”
张远识海中,混沌剑相虚影微微清晰了一分。
幽泉剑至阴至寒的灵魂属性、冥火珠淬炼魂质的火焰之力、铜人金煞的锐利杀伐之质,皆被混沌熔炉剥离出最本源的道纹碎片,融入他自身的“真域”。
他感觉自己的混沌真元又厚重精纯了一丝,包容万道的特性变得更加深邃,对灵魂层面的攻防理解也跃升到了新的层次。
这股力量,似乎与感应中那挣扎的劫火凶剑形成了一种奇异而又危险的对冲,加深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剑冢越来越不对劲了,”玄诚子面色凝重,收起铸魂剑箓残卷,“先是剑碑被劫火侵染,此处寒鸦横行,破法金人现世,绝非寻常异动。”
“那劫火凶剑的躁动与此地层出不穷的异变,隐隐相连。”
程越平复着气息,沉声道:“不错,这噬魂寒鸦与炎煞火狱天然相克,却能在此盘踞形成规模,必有强横外力支撑。”
“而那机关铜人阵,更像是某种守护力量被提前激活了。”
阴枭子此刻也感应着体内刚刚解析了一丝的寒鸦本源的微弱指引,指向熔岩河更深处某个阴冷与炽热交汇的地点,但他只是默默记下。
张远没有说话,缓缓将幽泉剑归入混沌熔炉空间深处温养淬炼。
他闭目片刻,那刚刚融合了幽泉之力而变得更敏锐的神魂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蔓延开去。
地脉深处,劫火凶剑的挣扎嘶吼更加清晰,如同擂鼓,震得熔心狱的空间法则都在细微扭曲。
更深处,似有无数道更加古老、更加凶厉的剑意如同被惊醒的洪荒巨兽,在地肺中吞吐着毁灭的气息。
其中一道带着无穷无尽杀伐气息、仿佛由白骨熔铸而成的阴冷意志,尤其令他心神微微一悸。
他睁开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熔岩与硫磺烟雾,望向通往第四层的入口方向。
“走吧。此处的变化,不过是序幕。”张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更深层的风暴,才刚开始。那柄骨剑……有点意思。”
他只提了“骨剑”这一瞥的感受。
随后,他率先迈开步伐,踏过黄金傀儡的残骸,程越、玄诚子、阴枭子紧随其后,身影再次没入熔岩地狱翻滚的热浪与愈发凶险的未知之中。
他们的收获不小,但剑冢核心的可怕存在,正缓缓张开其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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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岩湖边缘。
一方被烧成暗褐色的巨大黑曜石平台上,张远盘膝而坐。
渊岳重剑斜插在身侧坚硬如铁的熔岩地中,剑身吸纳着熔心狱无处不在的火煞之气,发出低沉如呼吸的嗡鸣。
他双目微阖,气息沉静如渊岳,仿佛与这片狂暴的焦炎世界融为一体。
只有周围空气中因他存在而产生的细微空间涟漪,显露出内里蕴藏的恐怖力量。
程越侍立在不远处,闭目调息,身上流转的剑意比之之前更加凝练。
虽然伤势并未痊愈,但经历连番恶战,其气息反而多了几分百炼精钢的锐利与厚重。
阴枭子如一道幽影静立侧后,枯槁的身躯微微佝偻。
浑浊的老眼不时扫过四周翻滚的硫磺云雾,和缓缓流淌的熔岩河,墨绿斗篷下的气息阴冷晦涩。
这里是通往第四层“冰火剑廊”的重要隘口附近。
平台周遭,已陆陆续续汇聚了不下十方势力的人马。
来自阳天洲各大仙宗魔门、巨擘世家的队伍各自占据一隅,人影幢幢,少则十几人,多则数十上百。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血腥气以及无形的戒备与敌意。
剑冢三层的残酷筛选,让能活着抵达这里的人,无一不是精英,但也更添了几分戾气。
“嗡……”
空间微微波动,几道熟悉的气息率先闯破赤红雾霭。
凌昊当先落下,昔日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几道狰狞疤痕,衣袍破损处带着凝固的血痂,周身萦绕的剑气却更加锋锐迫人,宛如一柄开锋饮血的凶器。
他身后,雷云、陈虎、夏雨薇等人鱼贯而出,个个风尘仆仆,气息起伏不定,显然经历恶战,但眼神中的精光与身上激荡的修为波动都显示收获不小,磨砺甚深。
只是队伍明显比进入时少了几人,一股悲壮和沉重压在幸存的众人心头。
“张师兄!”
凌昊看到张远,眼神一亮,立刻带人汇合过来,虽然疲惫,却带着归属的安心。
然而,这份短暂的汇聚并未带来多少放松。
大河剑宗弟子人数的劣势在此刻显露无疑,算上张远这边,也不过二十余人。
与他们此前在血海以及剑冢深处的赫赫威名相比,如今汇聚的平台之上,他们在人数上显得“孱弱”。
几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目光,立刻如针般刺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向大河剑宗所在区域蔓延、收束。
最先发难的是一群来自阴煞门的魔修。
他们看向大河剑宗弟子的眼神,如同打量着待宰的猎物。
紧接着,来自玄光派、金霞岛等几个实力不强、损失也不小、急于补充“收获”或立威的仙门修士,也蠢蠢欲动地向前逼近数步,气势隐隐联结,形成一张无形的压力大网。
凌昊等人面色骤变,迅速靠拢,结成剑阵雏形,额头隐隐见汗。
雷云手按剑柄,指节发白;陈虎周身肌肉绷紧,如临大敌;夏雨薇俏脸含霜,美目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这种被群狼环伺的压迫感,远非单一强敌可比。
“大河剑宗,血海屠夫,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了。剑冢凶险,折损几个弟子倒也正常。”
一个带着讥诮的阴冷声音响起,阴煞门领头的黑袍老者阴恻恻地笑道:“只是诸位师弟身上的机缘,不知能否护住?”
“与其带进那有死无生的第四层,不如留待有缘人?”
“说得不错!张青阳,听说你一路抢夺机缘,杀人如麻,想必收获最丰!识相点,交出部分,或可留你全尸!”金霞岛一个金袍青年厉声喝道,目光灼灼地盯向张远背后的渊岳。
压迫感骤然加剧!
几方势力近百人的气势几乎凝成实质,狠狠压向这小小的黑曜石平台。
大河剑宗弟子感觉呼吸都为之一窒。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
“嗡!嗡!嗡!”
数十道清冽的剑鸣声同时响起,撕破了压抑。
以云燎剑宗宇文真为首的十数位剑修,携凌厉剑气,瞬息而至,落在张远身侧。
宇文真剑光一敛,抱拳沉声道:“张师兄,宇文真率门下师弟前来汇合!”
他们的出现,瞬间让大河剑宗的气势陡增。
几乎同时,另一侧清辉洒落,玄诚子身边也汇聚了十余位身着清虚观道袍的修士,清光流转,玄妙莫测。
玄诚子微微颔首,并未言语,但那清辉光晕已然向外扩散,将压迫而来的恶意气势稳稳抵住。
局势瞬间反转!
阴煞门、玄光派、金霞岛的修士们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们没想到大河剑宗并非孤立无援,天璇剑阁与清虚观这两大仙道巨擘的精英弟子,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大河剑宗一边!
人数上虽仍不占绝对优势,但这三宗联盟的气势,已绝非先前可比。
然而,变故再生!
“桀桀桀……”阴枭子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上前一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幽绿的骨哨无声无息碎裂。
刹那间,平台边缘翻涌的硫磺浓雾被一股更加浓郁粘稠的墨绿色魔气撕裂!
近百道身影疾驰而来,每一个身上都缭绕着凶戾阴森的魔煞之气,为首几人修为竟皆在大宗师境!
他们身上暗沉殿特有的血焰纹饰狰狞醒目。
“暗沉殿弟子,奉长老令喻,听候主上差遣!”
魔气腾腾的百余人轰然落地,单膝跪地向张远行礼。
动作整齐划一,气势陡然连成一片,竟形成一股凶戾霸道的魔煞之柱,狠狠地撞碎了之前仙魔混杂的混乱气势!
那股百战精英凝聚的铁血魔威,压得阴煞门等势力脸色煞白,连退数丈,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大河剑宗、天璇剑阁、清虚观、暗沉殿!
一方是仙道顶尖宗门天骄精锐,一方是赵洲魔道强宗凶悍力量!
围绕在闭目静坐的张远身边,形成一股奇诡而强大的混合势力,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四层入口前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好!好一个张青阳!”一声饱含无尽怒意和威严的暴喝如同炸雷响起!
数道璀璨夺目的虹光撕裂长空,磅礴浩瀚的仙家气息如同泰山压顶般轰然降临!
第822章 何人敢动我大秦青阳侯?!
数以百计的身影当空而立,清一色的仙袍玉带,仙光缭绕,威势惊人!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金纹法袍、面容威严冷峻的中年男子,他双目如电,带着审判与裁决的意志,死死锁定平台中央的张远。
“血海屠夫!勾结赵洲暗沉殿邪魔,残害同道,掠夺机缘,为祸剑冢!罪不容诛!”
金袍男子声音如同九天惊雷,震得熔岩都泛起涟漪,字字如锤,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吾乃紫霄宫护法长老,萧正天!张青阳!你可知罪!念尔乃大河剑宗门徒,速速自废修为,跪地谢罪,或可留尔全尸!”
“否则,今日便是你大河剑宗魔道同党,尽数伏诛之时!”
随着萧正天的话语,天空中的紫霄宫及其附属宗门的数百仙修同时爆发气势,仙光凝聚如海,形成一轮煌煌天日般的光环,带着审判与毁灭的威压,轰然压下!
那威势,绝非小门小派可比,是真正顶尖仙宗积蓄的正统力量!
这一下,连宇文真、玄诚子等人脸色都变得极其凝重,清虚玄光与凌厉剑气在仙道大军的威压下,竟显得摇摇欲坠。
暗沉殿弟子的魔煞气柱,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声。
巨大的境界与人数差距带来的压迫感,让大河剑宗的联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瞬间有了崩溃的趋势!
不远处,以血狼盟、离尘殿为首的阳天洲本土魔道势力更是趁火打劫,哄然怪笑:“哈哈哈!萧长老明鉴!这张青阳勾结赵洲魔头,其罪当诛!”
“我等愿助仙道一臂之力,共诛此獠!”
“没错!先屠了这些与魔为伍之辈,再共探第四层!动手!”
血狼盟的魁梧首领舔了舔嘴唇,眼中杀意暴涨。
萧正天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显然对“仙魔暂时联手”清除“毒瘤”并不排斥。
数千敌意的目光锁定下方平台,大战一触即发!
凌昊等人感觉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剑,刺得皮肤生疼,心神剧震。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紧绷得即将断裂的时刻!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剑鸣、任何巨响更加宏大、更加纯粹、充满无尚阳刚与堂皇战意的剑啸,自天际尽头悍然降临!
如同初升的旭日撕裂了漫长长夜!
下一刻,天空被照亮!
不是仙家的清辉,而是刺破苍穹、灼热霸道的煌煌金焰!
“唰!唰!唰!唰!”
整齐划一、如同钢铁洪流碾过虚空的金铁摩擦声响起!
一片庞大的、披挂着暗金色玄甲的身影如同金红色的陨星雨幕,携着踏碎山河的无敌战意,轰然落在平台最前沿,正挡在仙魔联军与张远等人之间!
人数不多不少,整整三千!
三千玄甲,每一位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兵戈杀伐之气,修为最低也在金刚境巅峰!
他们的气息完美地联结在一起,仿佛一人!
一面巨大、几乎将整个熔岩湖面都倒映出来的玄色军旗“九阳”烈烈展开。
旗下,一位身着赤金甲胄,须发皆张、浑身燃烧着九轮小太阳般金色剑焰的老者负手而立,眼神睥睨天下。
雍天洲,大秦剑修,九阳剑仙吴道陵!
大秦之威,何等风采!
“何人敢动我大秦青阳侯?!”九阳剑仙吴道陵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
他未曾拔剑,但身后三千雍天洲剑修骤然结阵!
千柄玄铁长剑整齐划一地嗡鸣着出鞘寸许!
“锵——!!!”
一声通天彻地的剑鸣!
一道巨大无朋、纯粹由数千剑修战意与磅礴剑气凝聚而成的赤金色剑形虚影,瞬间在军阵上空显化!
这剑影凝如实质,带着铁血征伐、破军斩将、碾压一切的意志,轰然扫过全场!
“轰隆!!!”
仙道大军凝聚的浩瀚仙光,如同被万丈狂澜冲击的泡沫墙,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炸裂、溃散!
魔道叫嚣的气势更如雪崩般瓦解!
那之前如同煌煌天日的仙威压迫,被这三千军阵凝结的杀伐剑意,瞬间碾碎得干干净净!
紫霄宫护法萧正天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脸上红白交加,满是惊骇!
魔道势力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整个熔岩湖畔,霎时死寂!
唯有那悬浮天宇的赤金剑影,散发着镇压一切的威压!
阳天洲的仙魔联军,在这股来自大秦雍天洲的正统王朝军府威压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们这才想起,那个一直闭目盘坐、从未真正出手的张青阳,背后代表的,是何等庞然大物!
那是雍天洲,那是大秦!
就在这死寂中——
“走!”离尘殿一名魔帅当机立断,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率领麾下魔修,化作道道黑烟,抢先一步冲入那扭曲不定的四层入口!
血狼盟、阴煞门等势力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化作鸟兽散,狼狈不堪地涌向入口,哪里还敢再有半分停留!
紫霄宫为首的仙道众人脸色难看至极。
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军阵,再看向平台中央依旧平静的张远,以及他身后逐渐显眼的雍天洲大军,萧正天脸上青筋暴露,眼中杀意与屈辱交织,却终究没敢再次发难,只能咬牙厉喝:“走!”
他带着数百仙道修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四层入口。
来时汹汹,去时惶惶。
然而,就在最后一名仙道修士身影消失于入口旋涡的瞬间——
“铮——!!!”
一声并非发自任何人之口,而是自剑冢深处地脉、自九幽虚空、自过去未来同时响起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剑冢世界意志的恐怖剑鸣,骤然爆发!
天地剧变!
剑冢三层,整个空间如同被投入了风暴的琉璃,剧烈扭曲、摇晃!
炽热的熔岩不再流淌,翻滚的毒雾停滞空中,连弥漫的硫磺味都仿佛凝固!
唯有那一道道凭空出现、横亘于虚空之上、散发着灭世凶芒的恐怖剑影!
一道、两道、三道……整整十三道!
劫火燎天、寒骨凝冰、煞魂泣血、噬龙裂空……
每一道剑影都代表着一种至高的杀戮法则,一种终结万物、破灭轮回的极致凶威!
它们形态不一,气息各异,或残或全,或清晰或朦胧,但无一例外,散发着令半步圣境都窒息的、源自太古洪荒的凶戾意志!
十三凶剑投影!
剑冢的终极力量,在这一刻被未知的剧变引动,于虚空中显化投影!
“不好!快入第四层!”玄诚子脸色大变,清喝出声。
空间崩裂的压力与那无差别的恐怖凶威,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根本无需命令,平台上的众人瞬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走!”
张远终于睁开双眼,刹那间仿佛有混沌星云在他眸中旋生旋灭。
他平静地站起身,拔出渊岳重剑,只说了一句:“不想死的,进!”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当先一步,化作一道玄色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入了前方那剧烈波动、仿佛择人而噬的空间旋涡之中!
程越、凌昊、宇文真、天璇剑阁弟子紧随其后!
阴枭子桀桀怪笑,率领暗沉殿魔修化作墨绿魔潮涌入!
吴道陵眼中战意更盛,但毫不犹豫地一挥手:“结阵,追随侯爷,进!”
他身后三千玄甲剑修,以无可抵挡之势,结成冲锋剑阵,裹挟着战意,最后一批碾入旋涡!
在他们身后,整个剑冢三层的景象被无数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痕和扭曲的凶剑投影撕碎!
再出现时,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赤红滚烫的焦炎炼狱。
而是一条巨大得难以想象、根本望不到尽头的冰蓝色长廊!
一边是熊熊燃烧、火焰呈现诡异惨白色的地狱之火构成的巨大火幕,热浪灼烧空间,发出噼啪爆鸣。
另一边是绝对零度、连光线都能冻结、遍布尖锐冰棱、散发着万古寒意的霜墙寒冰!
两股极端对立、狂暴无匹的力量在这条宽阔得足以跑马的“剑廊”中交汇、碰撞、湮灭,形成无数细小的空间风暴和元素潮汐!
冰屑与火星齐飞,寒气与烈焰共舞!
这里是剑冢第四层,冰火剑廊!
————————————————
剑冢第四层。
冰火剑廊。
一只只身形巨大的熔岩剑蛛,如潮水般从两侧冰火交融的裂隙中涌出。
它们体型大如磨盘,甲壳赤红如烙铁,八只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熔岩红光。
八足踏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声响。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腹部末端喷吐出的蛛丝。
那并非粘稠丝线,而是一道道炽亮刺目的熔岩流束,带着焚金烁石的高温。
在空中划出焦糊的轨迹,落在地上瞬间凝固成布满尖刺的熔岩石柱!
“迎敌!”
九阳剑宗宗主吴道陵须发怒张,赤金剑焰勃发。
无需更多言语,三千雍天洲玄甲剑修瞬间结阵。
“铮——锵!”
千剑齐鸣,声震冰火长廊!
战意如火山喷涌,实质化的剑气洪流在军阵上空疯狂凝聚。
不再是单纯的赤金巨剑虚影,而是演化成一幅森严而磅礴的画卷。
巍峨的剑山悬顶,流淌的剑河环绕,千军万马的虚影在阵中沉浮!
“镇!”
数千人的断喝汇成一个字,如同天道敕令!
悬顶剑山轰然压下!
奔涌的剑河席卷而出!
刹那间,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头熔岩剑蛛,如同遭遇太古神山的倾轧,沉重的甲壳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嚓——”
甲壳碎裂!
恐怖的剑气洪流紧随而至,将它们连同喷吐出的熔岩流束一同卷入其中,瞬间搅碎成燃烧的赤红碎块!
蛛丝熔岩被硬生生斩断、崩散、熄灭!
军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缓缓推进。
熔岩剑蛛的冲击浪潮,撞上这座由意志和剑气铸就的堤坝,碎成漫天火星。
偶尔有熔岩流束侥幸穿透外围,也被严密阵势中荡起的剑罡护盾格挡、蒸发。
“轰!轰!轰!”
军阵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焦黑狼藉的蛛尸碎块和凝固的熔岩痕迹。
效率惊人,气势磅礴!
“嘶……”玄诚子倒吸一口凉气,俊朗的脸上布满凝重与惊叹,“非借天地伟力,纯以战意化形,衍化剑山剑河……”
“此等军阵杀伐之术,已近乎道!雍天洲的传承,竟强悍如斯!”
程越拄着裂开的古剑。
看着面前这道摧枯拉朽的钢铁洪流,回想着之前自己独战破法金人的惨烈,他刚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无奈和震撼的苦笑:“雍天剑阵,名不虚传。”
“此等威势,若在正面战场相遇……千人足挡万军!”
雍天洲,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都只是传说。
他们没有见识过大秦军伍的强大,只当这等剑阵,就是大秦的最强战力。
他们不知道,这等剑阵虽强,却无法直面大秦军伍战阵。
暗处,几个侥幸抵达第四层的宗门队伍或散修,死死盯着战场。
紫霄宫残存的弟子眼中,闪烁着惊悸和浓浓的不甘,为首者咬牙切齿:“张青阳……竟真能号令如此强军!”
旁边一个宗门长老低语,声音凝重到近乎发颤:“看到了吗?那是纯粹的战阵剑意凝聚的‘剑势山河图’!”
“非数十年铁血磨砺,千锤百炼,绝无可能做到如臂使指!此军阵……可斩圣境初阶!”
圣境,在阳天洲上也是一方巨擘。
这等剑阵能斩圣境,那就是阳天洲上顶尖战力。
一道道目光看着横推的剑阵,神色复杂。
三千剑修持剑结阵,毫不停留,快速前行。
战场边缘,一株株奇异的植物顽强扎根在火幕与霜墙交接的缝隙中。
植株通体玄黑,叶片却似燃烧着微弱的白焰。
顶端结着数枚鸽子蛋大小、表面流转着火红纹路的深色果实。
玄阴朱果!
战斗稍歇,熔岩剑蛛已被清空。
吴道陵向张远一抱拳:“侯爷,幸不辱命!”
张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灵植:“辛苦。此物不错。”
他抬手虚抓,几缕混沌真元如丝绦般卷出,精准地避开残留的熔岩与寒气,将数千颗玄阴朱果尽数采下。
过程轻描淡写,看得众人又是一阵眼热。
这可是朱果,乃是世间少有的,可以直接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张远采集朱果之后并不独占,而是直接分发。
那些随行修行者,全都分到一枚。
张远的公平态度,让众人顿时面露激动。
朱果分发,众人服下炼化。
“嗡!”
一股精纯无比的能量炸开,如同冰火交织的暖流冲刷四肢百骸。
第823章 一群废物,连给凶剑祭锋都不配!
玄阴护体,朱火淬元,瞬间滋养神魂,点燃体内本元!
短暂的休整后,所有雍天洲剑修、大河剑宗弟子、乃至玄诚子带来的人,气息均暴涨一截。
神完气足,眼中精光更盛!
他们当中,不少人修为当场突破。
“此果生于极阳之地,却孕育玄阴之力,奇妙。”张远感受着体内浑沌真元的一丝凝练增长。
可惜对于他的厚重积累来说,这朱果就算是十万颗百万颗,也只是聊胜于无。
他目光扫过吴道陵等人,面色郑重:“这位剑阵演练熟练,然此阵虽强,亦有隙。”
“剑势浩大磅礴,足以碾压强敌,却不善应对极速奇诡或穿透极强的单体点杀。”
“移动间,阵型转换仍欠三分圆融。”
他的点评平静无波,却让吴道陵等雍天洲剑修心头一凛,若有所思。
青阳侯果然慧眼如炬!
陈断戈等人看向张远,双目之中全都是敬佩之色。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这条亘古不变的冰与火之路前行。
行不多时,前方景象骤变。
原本规律碰撞湮灭的元素风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冰火长廊在这里变得异常狭窄,两侧光滑如镜的巨大“墙壁”。
火幕与霜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邃如魔眼的孔洞。
一股森寒彻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廊道深处吹来。
这风竟非寒冷,亦非灼热,而是纯粹的——杀意!
“呜——!”
尖锐到刺穿灵魂的破空声猛然响起!
两侧墙壁上,数之不尽的剑孔骤然亮起!
冰蓝霜气与惨白炎流并未交汇湮灭。
反而诡异地融合成一种无法言喻的、灰白色的极寒剑气风暴,如同亿万根无形利针,铺天盖地、无孔不入地朝着廊道中的所有人疯狂绞杀而来!
这剑气风暴,蕴含着撕裂神魂、冻结真元、焚灭生机的三重绝杀意境!
范围覆盖整个险地!
一旦被卷入,瞬间就会被磨灭成齑粉!
“极寒剑风!剑冢古战场留下的杀伐烙印!快!各施手段!自保!冲过去!”
玄诚子脸色剧变,清叱出声,再顾不得仙风道骨,拂尘舞动如狂澜。
清虚玄光凝成层层迭迭的道纹光轮护住己身和身边数人,硬顶着风暴向前突进。
“吼!”程越低吼,将“重山剑意”催至极致,古剑横于胸前,整个人如化磐石。
厚重的剑罡形成一个仅容自身的灰暗领域,艰难地顶着那可怕的风压一步步挪动,脚下在光滑的廊道上犁出深深的沟痕!
“噗!噗!”
数道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几个反应稍慢、修为较弱的散修或小宗门弟子,护身灵光被剑气风暴一触即溃。
身体如同沙堆般瞬间坍塌、瓦解、化为混合着冰晶与火星的尘埃,消散在风暴之中。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一幕震慑众人心魂!
雍天洲军阵也面临严峻考验!
巨大的“剑势山河图”在这针对神魂与能量核心的密集打击下显得不够灵活。
军阵运转稍滞,数十名外围剑修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剑罡黯淡。
吴道陵立刻变阵:“裂阵!锐矢!冲!锋矢阵顶住,两侧以剑罡格挡!九阳不灭剑域,护!”
三千军阵瞬间分裂成数个较小,但更灵活的锋锐箭矢阵型。
核心战意凝于箭头,化作金红色的炽热剑芒破开前方的风暴,两侧的甲士则全力运转真元,以九阳剑罡形成护盾,艰难抵挡侧翼侵蚀。
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如同数柄烧红的钢刀切开凝固的油脂。
张远行走在风暴中心,宛如闲庭信步!
他周身环绕着一圈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混沌光晕。
正是得自铸魂剑箓、炼化幽泉寒力、并结合自身真域雏形而成的护体混沌剑罡!
那恐怖的极寒剑气风暴触碰到这层光晕,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混沌之力无声吞噬、分解、同化!
连他的衣角都未能掀起半分。
他所过之处,狂暴的风暴仿佛短暂地出现了一条平静的安全通道。
玄诚子、程越以及一部分眼疾手快、紧跟着他身影的修士,压力骤减,得以更快地穿越这死亡地带。
“嗡——”
当众人冲出这片令人生畏的风暴区,重新站稳在开阔处时,一股奇异的共鸣自丹田处升起。
穿过此地,仿佛通过了这片古老战场某种规则的考验。
一枚枚形态各异、散发着微弱冰、火、锐、煞等不同气息的“种子”悄然浮现在所有成功渡劫者的丹田气海之中。
剑意种子!
这是此方天地对强者的馈赠!
种下此籽,假以时日感悟打磨,便有望在丹田开辟出剑域的雏形,踏足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领域之境!
众人皆惊喜万分,顾不得狼狈,立刻盘膝内视,感悟这意外惊喜。
张远识海中微动,几枚品质最高的种子被混沌熔炉纳入其中,烙印上属于他的烙印,成为滋养“真域”和“混沌剑相”的资粮。
实力再提升!
渡尽劫波的目光,终于投向了这条冰火长廊的尽头!
那里,空间扭曲得近乎破碎!
一道巨大无比的圆形阴阳图虚影悬于高空!
图眼之处,赫然是两柄通天神剑!
左侧一柄,冰晶剔透,剑身仿佛由万古玄冰雕琢而成,散发着冻结时空的极寒剑意!
右侧一柄,黑红流淌,如同凝固的岩浆星辰核心,剑身布满扭曲的赤红裂痕,散发着焚尽一切的暴虐炎煞剑意!
两剑剑尖斜指向下,彼此之间看似静止,实则空间在它们散发出的、截然相反的恐怖剑意压迫下,寸寸扭曲、哀鸣!
一股仿佛源自世界开辟之初的混沌凶戾之气,自双剑交错的中心弥漫开来!
张远独立于大军之前,玄袍无风自动。
混沌熔炉在识海深处疯狂旋转,解析着那阴阳双剑散发出的本源奥义。
他的目光穿透扭曲的空间,落在那两柄神兵之上。
这阴阳双剑之地,方才是第四层剑冢核心凶险与机缘的真正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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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长廊尽头,空间如同被洪荒巨力撕开一道狰狞裂谷。
庞大的阴阳图虚影缓缓碾转。
阵眼中心,冰晶玄剑与焚星烈剑悬空对峙,如同镇压乾坤的两极权柄。
冰晶玄剑通体剔透,萦绕万古寒息。
剑锋所指,冰晶蔓延,空间都被冻裂出咔嚓脆响。
焚星烈剑则如凝固的星核熔岩。
剑身赤红裂痕密布,吞吐焚灭星辰的灼炎,高温扭曲光线,空气蒸腾翻滚。
两剑之间,极寒冻气与焚星天火疯狂对冲、湮灭,形成直径数十丈的毁灭核心。
冰火湮灭域!
此处已是法则层面的排斥与塌陷,空间如琉璃般不断撕裂、塌陷、重生!
暗灰色的混沌旋涡在其中咆哮,散发出吞噬万物的虚无气息。
连初阶圣境强者亦感到头皮发麻,神魂悸动。
长廊尽头,已沦为血肉战场。
十数方势力云集,焦土之上遍布被冻结后瞬间焚化的黑灰残骸,以及被空间裂痕撕碎的断肢碎块。
阳天洲仙魔联军以紫霄宫萧正天为首,联合阳天洲魔道势力,紫霄宫弟子在长老萧正天厉声指挥下,结成“紫霄引雷阵”,引动九天雷罡,意图强行撕破双剑平衡夺宝。
但一道失控的焚星火浪横扫阵型边缘,数名弟子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化为飞灰!
萧正天首当其冲,道袍焦糊开裂,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威严的面孔首次浮现惊骇与狼狈。
他身边几个明显非紫霄宫装扮、散发着阴冷魔气的修士更是亡命后撤,法宝光芒黯淡。
血狼盟几名凶名在外的大宗师境魔头悍勇出击,合力祭出一面狰狞的骷髅血幡,污秽血河汹涌喷出,直冲冰晶玄剑,企图污其灵性。
冰晶玄剑剑光一闪,污血瞬息冻结成猩红冰渣!
“轰隆!”
反噬之力如同冰海倒卷。
祭幡魔头连同身边数名喽啰瞬间冻成冰雕,紧接着焚星剑气扫过,“咔嚓”脆响中冰雕炸裂,尸骨无存!
剩余血狼盟魔修眼神惊恐,肝胆俱裂,仓皇后逃,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两方出手,都是落败告终。
这阴阳双剑之上加持的力量分明是无比强横。
“嗡——”
一名面容枯槁,黑袍鼓荡的离尘殿长老引动地脉阴煞,凝聚出一只巨大鬼爪抓向焚星烈剑。
焚星烈剑微微嗡鸣,剑体裂痕陡然亮如熔炉,一道形同熔岩瀑布般的火柱逆冲而上!
“嗤啦!”
鬼爪如纸遇火,瞬间蒸发殆尽。
灼热的毁灭余波卷过,旁边数名离尘殿高手躲避不及,连惨呼都未完整发出便被卷入湮灭域边缘,血肉在扭曲空间与冰火对冲中瞬间被撕裂、汽化!
远处侥幸脱身的离尘殿修士倒吸冷气,面无人色。
零星的散修和小宗门修士如同暴风中的蚊蝇,稍被冰火余波或空间乱流沾身,要么化为冰雕再被焚成灰烬,要么直接被空间裂缝吞噬,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将此地染成血与火的炼狱。
远处冰岩后,几名身着天火谷或玄冰宫服饰的修士,看得脸色煞白,紧紧靠在岩壁上不敢动弹,眼中只有绝望和不甘。
宝物在前,却无人能得。
这也是无比痛苦之事。
“呜——”
“呜——”
混乱巅峰之际,异变陡生!
冰晶玄剑下方的冻土轰然炸裂,数道萦绕着沧桑古旧剑气、身躯半是冰封半是焦炭的“人形”骤然冲出!
“守护剑冢……不可让凶剑出世……”
嘶哑、重迭、如同万魂呓语的悲鸣响彻冰火长廊。
为首一人,身着赵洲特有流云洗剑阁的古老道袍,样式古朴,纹路黯淡。
那如山岳般沉凝却又混乱暴戾的剑意,与程越腰间剑魄石光影中那位前辈影像瞬间重合!
“李淳风师叔祖?!”
程越浑身剧震,如遭雷殛,双目圆睁,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捏紧至骨节发白,虎目瞬间赤红!
不远处的赵洲精英弟子,亦是失声惊呼,悲愤交加。
这些赵洲先辈的英魂残魄,早已被双剑的凶煞之力彻底侵蚀奴役,沦为只知杀戮的冰火剑奴!
他们浑浊如血晶的眼中,只剩下守护剑冢的扭曲执念,疯狂攻向任何靠近双剑的存在。
手中腐朽的古剑挥砍间,既有冰封万里的凛冽,亦有焚山煮海的灼热!
英魂残魄完全无视防御,以残魂之躯发动自杀式攻击,瞬间又将数名意图靠近偷袭的玄光派弟子卷入战团,在冰封与焚灭中惨死。
程越眼睁睁看着昔日敬仰的师叔祖,如同野兽般无差别杀戮,心在滴血,怒火与悲痛几近炸裂胸膛。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啧啧啧……一群废物,连给凶剑祭锋都不配!”
充满无尽杀伐与残酷戏谑的声音,骤然压下所有喧嚣。
混沌旋涡疯狂翻腾,冲霄血光映红了半边天穹,一道由粘稠暗血与劫火凝聚的身影踏出。
赫然是武安君白起的投影化身!
他那双血色竖瞳无视旁人,死死锁定渊岳重剑悬于身侧、凝神观察双剑本源法则流转的张远。
“小子,看见了吗?”
白起投影嘴角咧开,露出森白利齿,如同欣赏杰作般指向炼狱般的战场,“这才是喂养凶剑的上佳血食!何不助本君一臂之力,让这场……血之盛宴,更加‘盛大’些!”
他单掌虚握,无形的凶煞之力化作血色枷锁,闪电般套向那些正被剑奴纠缠、苦苦挣扎的修士,要将他们强行拖拽入冰火湮灭域的核心深处进行活祭!
“啊!不——!”
萧正天、血狼盟魁首等顶尖强者骇然色变,鼓荡全身法力,金色道则与魔纹狂涌竭力抵抗那恐怖的拉扯力,身体却仍不由自主地向深渊滑去。
他们脸上肌肉,因恐惧和力量对抗而狰狞扭曲。
那些被魔念锁定的修士更是魂飞魄散,绝望的嘶吼响成一片。
活祭?
面对三方绝杀之局,张远双瞳冰寒,深邃如星空古渊。
他左手轻抚腰间碧水剑鞘。
第824章 汝非武安君!
碧水剑剑身之上水波纹路骤然湛蓝闪耀,冰谷寒潭的无穷水元之力被引动共鸣。
同时识海中,《潮汐剑诀》中水火轮转、冰火相济的至深奥义如同星辰般流淌!
他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左掌涌出玄阴寒流凝成冰晶剑气虚影,右掌引动焚星烈剑法则雏形腾起灼炎。
刹那间,磅礴如海的浑沌真元奔涌而出,化作核心轴心!
“轰!”
一方虽小却稳固异常、蕴含自然造化之理的“水火相济”领域,在他身前硬生生撑开!
领域微光流转,宛如惊涛骇浪中不动之礁石。
竟在狂暴肆虐的冰火湮灭域边缘,悍然撕开一道勉强容纳数人通行的相对稳定“缝隙”!
空间乱流撞击其上,激起道道涟漪,缝隙另一端隐约呈现第四层景象。
“汝非武安君!”
张远声如惊雷,炸响于所有人魂海。
那宏大意志,硬生生穿透魔念的嘶吼与战场哀嚎。
他渊岳般的身姿挺立,目光如利剑刺向白起投影:“武安君杀伐为护国疆土,而非自毁人族根基!”
“汝不过是凶剑劫火滋生的杀孽魔念,窃其往日投影之形,在此欺世盗名罢了!”
张远与武安君白起化身在东海同行,对白起怎么可能不了解?
白起杀伐酷烈,却不是乱杀无辜。
白起更不屑于所谓的活祭。
此时面前所见,不过是白起的一道神念,被此地的凶剑魔意占据而已。
当然,这也代表着白起确实难以镇压剑冢了。
十三柄凶剑,在剑冢九层之底,已经真的要破封印而出。
那血色投影身形明显一滞,随即爆发出刺耳欲聋的桀桀狂笑:“哈哈哈!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辈!是与不是……重要么?”
“能执掌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便足矣!”
“你既敢点破天机,那就拿你的血肉精魄,先祭吾剑!”
魔念化身杀意陡然暴涨到顶点!
“轰——”
三柄由纯粹劫火与冤魂煞力凝聚的百丈血色长刀,瞬间撕裂沿途空间,裹挟着诛魂灭魄、侵蚀万物的恐怖威能,呈品字形绞杀劈向张远!
这长刀之上包裹之力,简直毁天灭地。
这就是凶剑的力量,哪怕只是加持一丝一毫,都有如此璀璨恢弘,让人不能直面。
三柄长刀出现的瞬间,方圆千里之地,几乎冻结。
那是大道镇压,就算是圣境,也身躯僵直。
立在冰火走廊之前的各方修行者,此时都无法动弹。
玄诚子等人看向前方所立的张远,面色凝重至极。
这一击,太强。
前方,张远双目眯起。
“镇!”
张远舌绽春雷,悬于身侧的渊岳重剑如有灵般发出龙吟,被他反手拔出!
那剑身古朴无华,却带着万古混沌的重量迎向三柄绝杀血刀!
铛!铛!轰——!!!
刀剑相击之声如同星辰炸裂!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将空间撕裂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蛛网!
不少靠近的低阶修士直接被掀飞,狂喷鲜血。
张远玄袍猎猎,连退三步,脚下坚硬的熔岩黑石被踩出深坑,嘴角一缕殷红淌下。
他不是在与白起的化身交锋,而是与掌控剑冢大道的凶剑争斗。
哪怕是他肉身已经化为大圣之躯,也不能硬抗剑冢大道和凶剑。
但他握剑的手臂稳如磐石,竟硬生生将那三柄足以斩杀半步圣境的凶魔血刀定在原地!
恐怖的混沌真元与血色劫火在他身周剧烈对冲、湮灭,映照得他宛如一尊浴血战神。
与此同时,他眼中寒芒如宇宙风暴般爆裂。
神念跨越虚空,精准融合了李淳风残魂深处守护剑冢的不灭执念、程越身上流淌着的同源流云洗剑阁精纯战意,以及自身那煌煌浩荡、镇压万邪的混沌帝威!
“李淳风!赵洲英魂!守护人族正道之责,岂容邪魔肆意亵渎!!!”
这声音直接,响在李淳风等剑奴识海最深处。
李淳风等剑奴那如同凝固血晶般的双眸,骤然剧烈波动,一缕剧烈的挣扎与无上清明瞬间刺透凶煞侵染!
“守护……剑冢……不是这般……啊——!!!”
一声蕴含解脱与撕心裂肺痛苦的咆哮震动寰宇!
如同回光返照,源自赵洲先辈不屈灵魂的力量在生死临界点被彻底点燃!
“嗡——”
以李淳风为首的几道最强大剑奴残魂,周身失控的冰火能量如同超新星般极致压缩、膨胀!
他们舍弃防御,化作数颗刺穿黑暗的毁灭光球,带着燃烧最后真灵的无边惨烈与决绝,无视空间距离,舍身扑向白起魔念化身核心!
“孽障——尔敢!!!”
魔念化身惊骇、暴怒的厉啸响彻云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轰隆隆——!!!!!!!”
仿佛无数星辰同时寂灭!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在湮灭域边缘轰然爆发!
冰与火交织的毁灭洪流,混合着赵洲英魂用尽一切挣脱束缚、守护后辈的悲怆意志,如同天河倒倾,狠狠砸中了白起魔念投影!
“呃啊——!”
血色投影发出痛苦的嘶嚎,被炸得剧烈扭曲变形,如同信号不稳的图像般闪烁不休,原本凝实的躯体瞬间溃散了大半,浓郁的血光黯淡到了极致!
那笼罩向其他修士的无形血枷锁链,如同被烧断的麻绳般寸寸崩解!
巨大的自爆能量,冲击与冰火湮灭域的混沌漩涡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剧烈的对冲效应,使得整个空间的混乱为之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远撑开的那方“水火相济”领域竟抓住瞬息的机会,爆发出强光!
“就是现在,随我走!”
张远的声音化为一道清晰的意志指令,瞬间传遍己方所有人。
雍天洲军阵早已在九阳剑仙吴道陵的喝令下蓄势待发。
“结锋矢阵!”
三千玄甲剑修齐声应诺,如臂指使,瞬间化作一柄凝练无比的赤金色剑形能量体,以张远为锋锐的箭头,撞入那稍纵即逝的通道!
程越深深看了一眼那片爆炸后残留的冰火残辉,那里有师叔祖最后的身影。
他再没有丝毫犹豫,爆发出最快速度紧随张远剑阵!
玄诚子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震撼与后怕,低喝一声:“跟上!”
他身周清虚玄光暴涨,卷起身后几名清虚观核心弟子化为一道流光冲入通道。
“快逃啊!”
侥幸从锁链挣脱的萧正天、狼狈不堪的血狼盟魁首、离尘殿残存长老以及零星熬过血战的修士,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爆发出求生潜能,争先恐后、你推我攘地涌入那即将消失的生命通道!
空间变幻,冰冷与灼热交织的第四层冰火剑廊景象展露在眼前。
短暂的死亡寂静被打破,劫后余生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复杂难名,皆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位背对通道出口、伫立于最前方的玄袍身影——张远身上。
玄诚子望着张远,目光中那抹深深的忌惮挥之不去,但最终郑重抱拳一礼:“张道友……此番破局引路之恩,清虚观铭感五内!”
他身边的弟子们更是敬畏交加。
程越站在张远侧后方,抱拳,微微颔首,声音微哑却清晰:“谢侯爷助师叔祖英灵得以解脱,为我赵洲流云洗剑阁雪耻!此恩,程越与赵洲同门,永世不忘!”
他身边的孙铭、周岳等幸存的赵洲弟子亦是面色悲戚但眼神敬重,齐齐躬身施礼。
血狼盟魁首半边脸被灼伤,疤痕狰狞,他抹去嘴角的污血。
那燃烧着刻骨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远背后的渊岳重剑与隐约透出的幽泉剑寒芒。
他喉间挤出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嘶哑笑声:“桀桀桀……好!好一个雍天洲‘青阳侯’!骨头够硬!宝贝够多!老子……血狼‘疤面’屠千雄,记住你了!”
“这剑冢下面几层……咱们,慢慢玩!”
另一边,萧正天面沉如寒潭死水,金纹道袍虽狼狈但气势已稳住。
他暗中向紫霄宫残余心腹传音,声音冰冷刺骨:“此人羽翼已丰,心智如妖,实力……深不可测!已成我阳天洲诸派夺取剑冢重宝之最大阻碍!不惜代价通知玉鼎丹宗、凌云剑宫!”
“必须联手……共谋除之!”
那些侥幸从鬼门关爬回来的零星散修、如金霞岛、阴煞门等小派修士,及之前冰岩后的天火谷、玄冰宫弟子,望向张远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近乎仰望神灵般的敬畏。
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其直视,身体微颤。
方才那撕裂湮灭域、三刀定魔影、甚至引导英魂自爆的恐怖伟力,已将“张青阳”三字烙印在他们神魂最深处,代表着不可战胜的深渊。
他们纷纷无声地向远离几大势力核心圈的方向挪动,那片被张远撕开的通道,是生路,更是绝对力量碾碎一切的无声宣告!
张远对身后投射而来的感激、忌惮、谋划与敬畏,恍若未觉。
他缓缓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抹去嘴角那一缕殷红血迹,动作平静得如同拂去尘埃。
目光已如实质般穿透重重扭曲的冰火长廊,投向剑冢更幽深晦暗的未知之地。
在那里,劫火凶剑的狂躁脉动更加清晰。
在那里,其他十二道沉寂或苏醒的凶剑气息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发出低沉威胁。
在那里,那只隐藏在终极黑暗之中、散发着极致阴寒与不祥的白骨凶剑目光,似乎正穿过无尽空间,冰冷地落在他身上。
他识海深处,混沌熔炉无声运转,正将一缕源自被粉碎魔念、蕴含着劫火戾念的暗红凶煞气息,强行拉扯其中。
空间变幻的眩晕感褪去,冰火长廊入口处劫后余生的喧嚣被暂时隔绝。
张远独立于众人之前,玄袍衣角沾着那抹刺目的殷红血迹,却无损他周身愈发沉凝的渊岳气势。
他的心神并非关注身后投来的感激、忌惮或谋划,而是瞬间沉入体内那方浩瀚的宇宙。
混沌熔炉于识海深处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轰鸣,炉壁之上,两幅清晰的道纹图景正在缓慢、但坚定地镌刻烙印。
冰晶玄纹,源自那柄冻结万古时空的冰晶玄剑。
熔炉释放出丝丝寒气,非是冻裂肉身,而是将一种“绝对静止”、“凝滞时空”的法则奥义分解、提纯。
张远感悟到的,是一种至寒领域中“以静制动”、“万物归寂”的剑理,它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令万物能量陷入永恒迟滞的秩序。
这与他从幽泉剑汲取的阴寒煞力截然不同,后者偏重灵魂侵蚀与毒性,而前者,是接近“冰封大道本源”的雏形!
他能感觉到,若融入自身剑道,无论是对敌时的迟滞封禁,还是防御中瞬间冻结攻势能量,都将具备可怕的威能。
焚星赤痕,源自那柄如星核熔岩的焚星烈剑。
熔炉内部腾起暗红火焰,带来的并非灼烧的痛楚,而是“狂暴湮灭”、“焚尽星宇”的毁灭真意。这火焰的本质,在于无视物质结构、直击能量核心的崩溃式破坏。
熔炉解析出的,是一种极端爆裂、追求瞬间物质层面彻底瓦解的恐怖法则。
它与劫火凶剑的暴戾同源,却更为直接、更为纯粹,象征着一种极致的破坏力!
若能驾驭此意,剑锋所至,非但斩断形体,更能直接引动对手体内真元、血肉、乃至护体罡气的“内爆”!
这股力量霸道绝伦,却也充满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这焚灭星宇的意念反噬。
这两种极端对立的剑意道纹,如同两条咆哮的冰火龙魂在混沌熔炉内翻腾、冲突,激起惊涛骇浪。
然而,混沌熔炉的核心光芒闪耀,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维系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那个在湮灭域边缘撑开通道时所感悟的“水火相济”之点。
熔炉正试图将这冰与火的本源奥义,彻底融入他自身混沌大道的基石之中。
硬撼白起魔念化身所化的那三柄劫火血刀,恐怖的震荡之力绝非只作用于内腑。
第825章 折叠剑域,步步杀机
每一刀蕴含的毁灭性力量都透过渊岳重剑,如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大圣之躯”的每一寸筋膜、骨髓、乃至最细微的血肉之中!
那是一种超越寻常物理攻击的“法则级”淬炼。
血肉纤维在毁灭能量冲击下不断崩裂、分解,又在浑沌真元疯狂运转和不灭武体的强大底蕴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重组、重塑!
如同精铁被反复锻打,剔除杂质。
他能感受到,承受住这波冲击后,他的肉身仿佛经过一次涅槃般的熬炼。
肌骨更加密实,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经脉韧性强了数倍,能承载更狂暴的真元奔流。
最核心的不灭武体本质,似乎被磨砺得愈发晶莹剔透,与混沌真元的契合度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下一次再面对同等层次的法则冲击,他身体的承受极限将大大提升!
背后的嘶吼与深邃的注视:
然而,在这力量提升的快感之下,一股深沉的阴影始终笼罩。
识海熔炉在炼化那缕劫火魔念凶煞气息的同时,仿佛打开了一道虚空裂缝。
一声声模糊、充满无尽怨毒与贪婪的恐怖嘶吼,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魔音,穿透炉壁,直接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血食……美味的……血食……”
“不够……还不够……打破……牢笼……”
“所有……吞噬……都要……吞噬……”
这嘶吼并非针对他个人,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对血肉精魂的疯狂渴求,一种被囚禁万古的凶物渴望自由的本能咆哮!
它夹杂着亿万生灵临死前的绝望哀鸣,冲击着张远的心神壁垒。即使以他坚如磐石的意志,也感到一阵心悸和寒意。
这绝非先前白起投影那带着阴谋意志的蛊惑,而是更高层级、更原始、更纯粹的……凶剑本源的饥饿呐喊!
更让他警觉的是,当这魔念嘶吼响起时,他那经由幽泉剑强化、融合冰魄石剑意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神魂感知,清晰无比地“听”到了源自剑冢最底层的共鸣!
一股冰冷、死寂、仿佛由亿万神魔骸骨熔铸而成的恐怖意志,似乎被这嘶吼唤醒,缓缓“睁开”了无形的眼睛!
那是白骨凶剑的意志!
比劫火凶剑更加阴寒、更加古老、也……更加沉寂!
它如同盘踞在九幽尽头的终极掠食者,带着漠视一切、吞噬万物的纯粹死意,目光穿透层层空间壁垒,冷漠地锁定了张远。
穿行在冰火长廊尽头紊乱破碎的空间流中,第四层最后的冰火狂澜渐渐消弭于身后。
张远玄袍之上,第四层核心的双极之力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化作了实质的馈赠。
冰火剑胚。
那崩碎的冰晶玄剑与焚星烈剑核心并未湮灭。
而是被张远以混沌熔炉强行摄住、淬炼,化作了两道纠缠不休、却又完美平衡的奇特流光,如同活物般萦绕于渊岳重剑的剑脊之上。
这蕴含冰火极致法则的剑胚,已初步融入渊岳重剑本源。
自此,张远刀罡斩出,可随心附带“绝对冰封”的凝滞迟滞之效,或是“焚星湮灭”的狂暴摧毁之力,冰火相济,威力倍增。
白起那溃散的魔念化身,最终并非彻底消散。
在最后溃败的核心处,一点炽烈如熔岩星辰、却又带着凶戾不祥气息的暗红符文残留,被张远识海中的混沌熔炉精准捕捉、强行封印,化为一枚劫火剑符。
这劫火剑符,蕴含凶剑“劫火”的一缕纯粹本源。
它不仅是一个潜在的武器或能量源,更如同一把钥匙,一个指向标。
持有此符,张远对剑冢深处其他十二柄凶剑的方位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尤其对那气息最为暴虐狂躁的劫火凶剑本体,感应强烈到几乎能听见其挣扎的嘶吼。
同时,这符内汹涌的凶戾杀意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时刻冲击着封印,提醒着张远凶剑本源的恐怖。
它是机遇,亦是沉重的负担。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收获与对白骨凶剑更深沉的警惕,众人踏入通往第五层的扭曲旋涡。
剑冢第五层,空间剑阁。
眼前景象骤变!
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或燃烧的熔岩,而是——虚无!
举目望去,一片无垠深邃的黑暗虚空。
在这片虚空中,孤悬着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青铜殿堂。
它斑驳而苍劲,通体遍布着玄奥复杂、如同电路般流动着幽光的符纹,仿佛是从亘古蛮荒直接搬运而来的造物。
青铜古阁,悬于虚空。
穿出第四层冰火剑廊的狂暴能量漩涡,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众人稳住身形,目光所及,皆被眼前景象所慑。
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青铜古阁,无声悬浮于浩瀚的漆黑虚空中。
阁体斑驳,遍布玄奥符纹,流淌着幽邃光泽,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
通往阁内的唯一路径,是一条断裂扭曲的青铜廊道。
与其说是廊道,不如说是一座由无数碎裂镜面胡乱拼接而成的迷宫。
折迭剑域,步步杀机。
张远立于最前,渊岳重剑斜指虚空,深邃的目光扫过这条诡异的“镜面迷宫”。
平静的表面下,是足以撕碎一切的凶险。
“都跟着我的步伐,半步踏错,万劫不复。”张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虚空呼啸的微弱风声。
他动了。
每一步踏出,落脚点都诡异地扭曲着,身体进行着微不可察却瞬息万变的细微调整。
上一刻身形还清晰可见,下一步便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半边衣角。
旋即又在另一片扭曲的空间碎片后出现。
那是肉眼不可见的空间裂隙擦身而过!
玄诚子紧随其后,拂尘丝线延伸出清虚玄光,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前方空间褶皱的每一次微妙颤动,额头已见细汗。
程越将古剑拄地,脚掌仿佛粘在甲板上,依靠大地般的沉稳剑意竭力抵抗着无处不在的拉扯感,步履维艰。
吴道陵统帅的三千雍天剑甲,维持个体防御,在百倍重力下行动如陷泥沼,每一步都沉重得让甲叶摩擦出火星。
“噗!”
一声轻不可闻的撕裂声响起。
一名阴煞门弟子只因稍稍落后队伍,试图跨越一块看似完整的青铜板,半边身躯便凭空消失!
断口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瞬间被空间裂缝吞噬的黑暗。
他剩下的半截身体僵硬一瞬,轰然倒下,又被无形的重力碾入甲板缝隙。
惨叫声被空间扭曲得异常短促,更添恐怖。
壁画睁眼,剑影破壁!
就在众人刚抵达廊道中段,青铜墙壁仿佛苏醒了。
壁上篆刻的远古剑修画面,双眸骤然亮起冰冷的厉芒!
“嗤嗤嗤——!”
数十道凝聚着杀伐剑意的虚影,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墙壁中踏出!
它们身形朦胧,面容模糊,唯手中剑光凝实无比,挟带着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剑招更是诡异绝伦。
明明还在数丈之外挥剑,剑锋蕴含的磅礴剑气却在挥出的刹那骤然消失,下一刻已凭空出现在人群最密集处!
“小心空间折迭!”
玄诚子厉喝出声,拂尘化作万千玄光丝线,试图捕捉锁定这些虚实变幻的剑影。
但太晚了!
几名流云宗弟子和一名金霞岛长老,甚至来不及格挡,护身灵光连同身躯便被诡异的折迭剑气瞬间洞穿!
血雾刚喷出,就被空间波动抹平,尸体软倒在百倍重力下,被压得咯吱作响。
“吼!”
一名雍天剑甲怒吼着挥剑迎向一道近身剑影,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爆鸣,巨大的力量让他单膝跪地,甲胄深深凹陷。
而他身后,另一道剑影已悄然自一名同伴身侧的虚空探出剑锋!
“哼!”
在剑影攻势达到高潮的瞬间,张远一声冷哼。
他不再闪避面前交织的空间裂纹,翻掌间,数块流转星辉的奇异金属。
星陨铁激射而出!
“定!”
混沌真元如奔腾江河注入星陨铁。
嗡鸣声中,星陨铁爆发出柔和的银色空间波纹,瞬息间在张远周身三丈范围构筑出一个“相对稳定”的领域!
狂暴的空间褶皱被强行抚平,百倍重力也仿佛卸去八成,形成一个在惊涛骇浪中岿然不动的孤岛。
众人压力骤减,纷纷向银色领域内靠拢。
与此同时,张远目光已锁定剑影分身群中气息最强、宛如指挥核心的一道剑影。
它身形更加凝实,手中长剑每一次引导,都让周围空间涟漪更加剧烈,逼迫得吴道陵和程越连连后退。
“给我破!”
张远不退反进,迎着那核心剑影再次挥出的、仿佛无视空间距离的致命一剑,并指如剑,悍然点出!
指尖之上,并非璀璨光华,而是一点内敛到极致、仿佛能令空间本身凹陷崩溃的灰色毫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撕裂布帛般的轻微“嘶啦”声。
那核心剑影刺来的折迭剑光,在靠近灰芒的瞬间如同陷入泥沼,寸寸瓦解!
灰芒所过之处,空间泛起剧烈涟漪,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剑影核心!
剑影动作猛地一僵,由内而外爆开无数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痕,连带着它引动的空间折迭之力一起轰然溃散!
主影一灭,其余剑影的攻势顿时大乱,气势锐减。
玄诚子等人压力骤减,立刻抓住机会反击。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张远点破主影、旧力方去、新力未生,那银色锚点领域也因为承受了核心剑影,最后反扑而略显波动的刹那——
“哈哈哈哈!张青阳!葬身此地吧!爆——!”
血狼盟魁首“疤面”屠千雄的狂笑声,在廊道一处空间畸变的拐角后突兀响起!
数道黑影同时扬手,数枚闪烁着毁灭性空间波动的“虚空雷符”,被狠狠掷向张远立足区域附近的几处空间节点!
“轰!轰轰轰——!!!”
刺目的银白爆闪!
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乱流瞬间爆发,如同挣脱牢笼的虚空巨兽,张牙舞爪地吞噬沿途一切!
青铜廊道被撕开巨大裂口,残余的剑影虚影被卷入其中瞬间绞灭,混乱的能量风暴咆哮着直扑张远一行人所在的临时“孤岛”!
“不好!”程越脸色煞白,众人心头一凉。
电光火石间,张远眼中寒芒暴涨!
他没有加固那摇摇欲坠的银色领域,反而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猛然抽回了支撑星陨铁的部分混沌真元!
锚点领域边缘瞬间崩塌,空间乱流如同决堤洪流,更加狂暴地涌向他。
而他身形如磐石般稳立洪流前端,目光如鹰隼,穿透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死死锁定了那个正为自己完美袭击而得意狞笑的屠千雄!
他手中,为了在这混乱空间稳住身形,下意识地亮出了一柄闪烁着乌光、造型奇特的破阵锥!
“来得好!”
张远一声低喝,手中刚刚击溃剑影、剑势未衰的渊岳重剑,猛地向脚下一顿!
“冰火引!疾!”
“嗡!”
渊岳重剑上,那蕴藏冰火剑胚的双色光流骤然喷薄!
左侧剑脊爆发刺骨寒流,瞬间迟滞了扑到最前方的空间狂澜。
右侧剑脊则腾起焚灭星宇的炽炎狂流。
如同一只无形的毁灭巨掌,狠狠撞向那被寒流迟滞的能量风暴之“背”!
“轰隆!”
冰火交织的混沌伟力,成了引爆火药桶的最后火星!
那本就狂乱的空间风暴,被张远这神来之笔的“加了一把火”,瞬间改变了流向,速度与破坏力暴增数倍!
它化作一头被彻底激怒、调转矛头的钢铁凶兽,发出撕裂虚空的尖啸。
带着远超之前的狂暴威能,朝着始作俑者屠千雄和他身边的血狼盟精锐,狠狠反噬噬咬而去!
“不——不可能!啊——!!!”
屠千雄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无边的惊骇与绝望!
他身上的护身法宝魔光大放,试图抵抗这双重迭加的虚空风暴。
但在这股超越了自身掌控极限的毁灭乱流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如同纸糊!
连同他身边的数名血狼盟心腹,连人带法宝瞬间被那狂暴的银黑色乱流吞没!
乌光闪烁的破阵锥脱手飞出,成了屠千雄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第826章 剑冢第六层,剑灵之海
肆虐的空间乱流开始平复,只留下狼籍一片、布满裂痕的青铜廊道和几滩迅速被空间抹平的血污。
张远左手一探,混沌真元精准卷住了那柄飞射而出的乌光短锥——“破阵锥”,稳稳落入掌心。
“走吧。”张远看向前方。
穿过被破坏殆尽的廊道,真正的空间剑阁终于敞开大门。
阁内空旷死寂,碎裂的青铜板和悬浮的尘埃勾勒出曾经的惨烈。
在一处断裂的巨柱旁,张远目光落在一柄斜插在矿脉旁的短匕上。
它长约尺半,通体暗银半透明,匕身微微扭曲着周围的光线,仿佛随时会溶于虚空——空间裂刃!
入手冰凉,内里蕴藏的撕裂空间的道则让张远瞬间明悟了它那可怕的、开辟空间裂隙的威能。
而旁边那块非金非玉、如同凝固星尘般的神秘残页,当张远指尖触碰其上,以自身战意强行共鸣的刹那,磅礴的煞气与白起手书的特有印记炸开识海!
残页上的信息如烙铁般刻入心神:“封印动荡难复,非意外……天机阁与葬天教联手,‘祭剑计划’已启……剑冢万灵血铸炉,引十三凶剑本源相噬相融……”
“旨在重铸太古戮世魔兵……破开此界藩篱,献祭苍生……”
阴谋!
以整个剑冢为炼炉,万千修士为薪柴,只为熔炼出那柄灭绝一切的戮世魔兵!
这一刻,张远手中的劫火剑符微微发烫,似在呼应更底层那狂暴的劫火本尊。
而来自六层之下的那道冰冷死寂、如同无尽骸骨海洋所铸就的注视,仿佛也穿透了空间壁垒,变得愈发清晰。
他紧紧握住冰冷的破阵锥与仿佛燃烧着空间波纹的裂刃,目光如穿透无尽黑暗的利剑,投向古阁更深处,那通往白骨炼狱的入口。
渊岳剑脊上流转的冰火双色光华,此刻也仿佛带着嗜血的雀跃。
……
剑冢第六层。
剑灵之海。
亿万剑灵汇成金色海洋,漩涡中心吞噬天地光芒。
脚下是冰冷的触感,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锋锐之意。
无尽的光影在身侧飞速流逝、拉扯,最终一切归于沉寂的虚无。
唯有穿过空间壁垒时残留的、刺痛神魂的灵魂锋锐余韵,如同一场短暂而深刻的烙印,宣告着踏足之地绝非寻常。
死寂的虚无瞬间被撕裂!
亿万道锐利到足以切割灵魂的尖啸轰然涌入识海,那是无法计数的、纯粹剑意意志的共鸣!
举目望去,眼前是浩瀚无垠、永不停歇奔涌的金色海洋。
这并非寻常之水,而是由无穷无尽的“剑灵”汇聚而成。
每一滴,每一缕金光,都曾是一位执剑者的残魂烙印、一缕未散的剑意执念。
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沉沦、滋长、互相吞噬、彼此融合,最终形成了这片淹没一切的“剑灵之海”。
海面之上,纯粹的金色光点如同恒河沙数,起伏、跳跃、碰撞,彼此湮灭又不断新生,发出连绵不绝、足以令神魂摇曳的蜂鸣。
每一次细微的碰撞,都迸发出足以切开精金的锐气。
海底之下,则是深沉到极致的暗金,无数更为古老、强大、饱含着怨恨与饥饿的灵性在其中蛰伏、翻滚。
天地间唯一的光源,是这片无垠而危险的金色汪洋。
所有的星辰、穹顶,乃至众人刚刚踏出的空间通道光晕,都被这片“剑海”散发的、贪婪而霸道的金色锐芒彻底吞噬、掩盖,显得黯淡无光。
然而,这无尽的剑意之海,并非均匀流淌。
就在视野所及的尽头,视线的焦点无法抗拒地被牵引之处——汪洋的最中央!
那里形成了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漩涡!
这漩涡缓慢却又势不可挡地转动着,仿佛天地熔炉的入口,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芒、能量,乃至空间本身都在这巨大的吸引力下呈现出扭曲的质感。
漩涡的深处并非漆黑,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无”的惨白,看上一眼,便仿佛神魂都要被那纯粹的虚无吸引进去,永久地沉寂!
“万剑噬魂海……剑冢埋葬万剑之地……”玄诚子一贯温润平和的声音,此刻也难以抑制地带上了一丝凝重,甚至……一丝隐藏极深的动摇。
他的拂尘无风自动,清辉流转在身前结成重重光幕,竭力抵挡着弥漫在空气里无所不在的灵魂切割之力。
就在他话音将落未落之际!
“轰——哗啦!”
金色海面仿佛炸开!
如同天河倒倾,一道纯粹由最暴戾、最迅疾、最阴寒的金色剑灵组成的“巨浪”,毫无征兆地自平静的海面下爆起!
目标清晰地撕裂了虚空,直扑站在最前的张远!
这巨浪的速度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前一瞬还在数十丈外,下一瞬那令人窒息、冻结神魂的锋锐寒气已然侵染肌肤!
浪尖之中,凝聚着数道形态模糊、双目空洞燃烧着金焰的狰狞灵影,它们是无数凶戾残魂的结合体,散发着赤裸裸的毁灭意念!
“张兄!”
暴喝如雷!
一道比金色剑浪更加决绝、更加沉重的灰色身影,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射而出!
程越!
他古剑如门板般提前横亘在张远身前不足三尺之地。
“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锐响瞬间爆开!
那是无数蕴含杀戮意志的细小剑灵洪流,疯狂冲击在程越体表腾起的灰色剑罡之上,所发出的可怕声音。
灰色的沉重剑罡剧烈波动,如同被无数无形利针穿透的坚韧皮革。
然而,洪流之中隐藏的两道最凝聚、最凶戾的金色剑灵虚影,却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诡异地绕过了格挡的剑身,直扑程越的面门和胸口!
“呃!”
程越只来得及将头奋力一偏,避开头颅要害,身体却无法完全闪开。
“噗!噗!”
两道锐金刺入肉体的声音无比沉闷!
一道凝实如金针的剑灵,自程越左肩胛骨下方狠狠钉入!
另一道则在他小腹撕开一道口子,企图钻入其中!
“程师兄!”
孙铭、周岳等赵洲弟子目眦欲裂,嘶吼着想冲前救援。
“别过来!守住心神!”
程越牙关迸出鲜血,低吼着阻止。
他的身体瞬间覆盖了一层扭曲游走、如同活物般的金色纹路,如同细小的蛇群在皮下游走。
剧烈的痛苦让他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涌出,又被周身蒸腾的剑煞蒸发。
他整个身躯僵硬如同被金漆浇筑的石像,唯有握剑的手因极致的用力而骨节惨白,指缝间渗出缕缕带着金芒的血迹。
这是赵洲剑修的宿命。
几乎在程越遇袭的同时。
“嗡——”
空间仿佛沉滞了一下。
一道璀璨清冽、却带着无比决绝与异常狂热的流光,毫无征兆地自身后亮起!直刺张远后心!
这光芒玄门气息精纯到了极点,却不再是守护众人的清辉,而是裹挟着足以洞穿山岳的锐意与贪婪!
是玄诚子!
他原本清澈的眼眸深处,竟翻涌着细碎如金砂般的诡异光芒,那温润平和已被一种偏执的贪婪彻底取代!
他的手极其稳定,拂尘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纤细清亮的玉尺——清虚观的护身法器“破妄清光尺”!
此刻却成了催命的利刃!
“张道友!速将《剑道真解》借贫道一观!吾欲献祭,助那剑灵之主彻底苏醒,铸就无上仙剑!”
玄诚子的声音空洞而狂热,充满蛊惑人心的扭曲意味,再也不复仙门道子之风。
“找死!”
吴道陵须发戟张,暴怒咆哮,身后三千剑甲身上玄光暴涨,数千道破空剑气就要离弦而出!
“桀桀!仙家道子,也叛了!好,好极了!”
阴枭子怪笑声中带着扭曲的快意,身周墨绿魔气瞬间凝实。
十指如爪,化作道道淬毒魔芒,后发先至地抓向玄诚子周身要害,他眼中闪着宣泄被仙门长期压制之恨的凶光。
张远面对如此凶险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甚至看都未看身后的玄诚子!
渊岳重剑在他手中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剑鸣。
剑身之上,刚刚熔炼于第五层剑阁的冰晶玄纹与焚星裂痕瞬间明亮!
冰蓝与赤红的光流纠缠迸发,化作一道横扫八方的巨大光轮,狂暴的冰火元力混杂着混沌真元无可匹敌的斥力,轰然炸开!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耳欲聋!
玄诚子前刺的玉尺仿佛撞上了太古神山,无可匹敌的反震之力沿着尺身逆冲而上!
他全身剧震,口中发出半声闷哼,半边道袍寸寸撕裂,露出内里护体的玉甲玉光急速黯淡,整个人如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那股冰火轮转、混沌湮灭的霸道道韵,更是蛮横地冲溃了他识海中翻腾的金色蛊惑,带来短暂的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惊骇与懊悔。
“砰!”
冰火轮盘爆发的力量狂澜席卷四方,也阻住了所有援手的脚步,在张远身周短暂形成了一片混乱的真空区域。
“吼——!!!!!”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那吞噬光芒的庞大漩涡中心,传来了超越一切剑灵尖啸的、仿佛源自洪荒深海的声音。
海面剧烈抬升!
一座真正的金色“山岳”破海而出!
那是一只“鱼”?
不!
其庞大到超出了常理的概念!
通体由凝固的金色剑意流光构成,形态朦胧地介于远古巨鲸与史前凶鲲之间。
每一次它浮出海面,亿万剑灵所化的金海便凹陷下去一大片,海量的剑灵化作金色的溪流,被它庞大得如同深渊般的巨口吞噬!
它的皮肤流淌着液态的金光,上面“生长”着无数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细小剑灵,宛如活物形成的鳞片。
而在它幽深得如同隧道入口般的咽喉深处,一道微弱却令所有人灵魂都在发颤的投影光芒隐约可见!
那是一柄断剑的形态,狭长、残缺、弯曲,剑身布满裂痕般的血色符文,通体缠绕着不祥的浓黑煞气,仿佛由万灵哀嚎的绝望与无尽杀戮的戾气凝聚而成。
仅仅是凝视这道投影,便能感受到一种冻结神魂的阴冷与消融意志的煞力——煞魂凶剑!
吞噬万灵滋养己身的十三凶剑之一!
这只“剑鲸”,不过是它操控的、贪婪掠食无数剑灵进补的恐怖外壳!
剑鲸投影目光穿透翻涌的金浪,冰冷地锁定在张远身上。
它巨大的尾部缓缓抬起,搅动起搅动起更为狂暴的金色风暴——那是下一轮恐怖冲击的前奏!
程越身上的金纹如附骨之疽疯狂蔓延,眼看便要吞噬最后的本源意识。
玄诚子意识短暂清醒,摔落在翻滚的金海中,狼狈不堪,面如死灰,眼中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懊悔。
阴枭子捂着手掌退在乱流边缘,惊疑不定。
剑鲸如山峦倾倒般压下,煞魂凶剑的投影在它喉间沉浮,吞吐森然杀机!
这几乎是一个绝望的死局!
张远立于金色怒海风暴前,玄袍猎猎,面色无波,仿佛感受不到那碾碎星海般的恐怖压力。
就在剑鲸巨口大开、吸力提升到顶点,万千金色剑灵流疯狂倒涌入其咽喉深处,连空间都为之向内塌陷的瞬间——
“嗡——!”
一道破空之音骤响!
并非源自张远之手!
只见后方被冰火斥力短暂隔开的阴枭子手中,那面流淌着粘稠死气的万煞聚魂幡如被无形的巨力攫住,猛地脱手飞出!
“以汝魔魂为引,掌驭万煞!”
张远冰冷无情的敕令如同九天律令,无视距离,直接烙印在阴枭子神魂最深处!
“嗡!”
磅礴的混沌真元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瞬间灌注入万煞聚魂幡!
这以吞噬怨魂煞气为生的邪魔至宝,被更高等、更霸道的本源力量强行统御,幡面瞬间暴涨百倍,化作一面遮天蔽日的血墨巨旗!
旗面上千魂哭嚎的魔影被混沌气息强行镇压、碾碎!
巨幡舞动!
一股沛然的煞道法则之力轰然爆发,形成漩涡!
它并未与剑灵金海正面抗衡,反而无比精准地、强行“切割”了大片最外围的、相对弱小混乱的低阶剑灵洪流!
如同磁石引铁!
刹那间,近三分之一的、颜色较为驳杂浑浊的金色剑潮,竟被那巨大的幡旗漩涡引动、裹挟,化作一道咆哮的墨金混杂的洪流怒龙,暂时脱离了剑鲸的天然吸引轨道!
这一变,看似混乱添乱,却打乱了剑鲸鲸吞剑海补充自身的稳定节奏!
第827章 愿燃此身为炬,助侯爷平乱世,换赵洲一线生机!
“控……控制住了?!”
阴枭子被那魔幡传来的恐怖牵引力震慑得难以自持,又惊又惧。
他从未想过此幡竟能被这般驱使!
更可怕的是,他自身苦修的魔魂本源,此刻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与那幡旗煞力产生共振,使其引动的剑灵洪流瞬间暴涨数倍威能!
这是以他自身为媒介,被张远以无尚手段强行“点化”了本命魔宝!
他枯槁的脸因剧痛与恐惧而扭曲,成了这场豪赌中身不由己的活祭品!
“结!九渊镇岳!”
吴道陵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契机,须发戟张,声如洪钟大吕!
三千雍天洲剑修瞬间心念如一,同声厉喝!
“铿!锵!锵!锵!”
数千柄玄铁长剑同时出鞘,并非攻击,而是横空交击、相互迭架!
凝如实质的铁血意志与锋锐无匹的剑意瞬间交织!
整个动荡的剑灵之海空间,仿佛被无数条无形的玄金锁链猛然贯入!
以军阵为中心,巨大的重力力场轰然降临!
肉眼可见的金色海面竟在这一刻诡异地平静了数息!
那无处不在、切割灵魂的剑灵尖啸都为之一滞!
并非完全镇压,更像是在奔腾的洪流中立起无数砥柱中流!
这是以凡人之躯,行镇海锁地之事!
三千剑修面上血色瞬间褪去,身躯如负万钧巨山,却无一人退缩!
锁链般的玄金光芒是他们意志燃烧的显化!
“吼——?!”
剑鲸的巨口吞噬之势,被这突然迭加的混乱和强制镇压之力猛地一绊!
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凝滞!
它喉间那柄煞魂凶剑的投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浓黑的煞气剧烈翻滚了一下!
也就在这稍纵即逝的凝滞间!
张远动了!
他的动作简单到了极致——抬手!
指间,一道暗红色的不规则符文静静悬浮。
符文如碎裂熔岩凝结,中心一点暗红仿佛跳动的心脏,通体流淌着焚灭万物的狂躁与毁天灭地的凶戾意志。
正是源自白起魔念化身的最后遗留——劫火剑符!
张远看也未看前方那遮蔽一切、足以吞噬他千万次的庞然巨兽。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巨鲸的金色身躯,直接落在了它咽喉深处,那柄正吞吐黑气,贪婪吸收着被九渊锁链镇压暂时无法如潮涌入的驳杂剑灵能量的——煞魂凶剑投影上!
那目光平静得可怕。
如同投喂一颗注定会撑爆猎物的毒饵。
“嗡。”
手腕只是轻轻一振,带起一丝肉眼难辨的空间涟漪。
那道暗红的劫火剑符,如同拥有自身的意志与渴望,化作一道炽烈的血色流火,瞬间消失在原地!
其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维的火花闪烁!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灿烂炫目的光芒。
劫火剑符出现的刹那,如同滚烫的尖针滴落于油面!
巨鲸咽喉深处,那柄沉浮在暗金煞气中的断剑投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到令万灵都为之灵魂撕裂的剧烈颤抖!它表面的血色符文狂乱游走!
“轰——!!!!!!!!!”
惊世爆炸自巨鲸体内最核心、最要害处悍然爆发!
那一瞬间,仿佛一颗由纯粹毁灭意志凝聚的星辰在剑鲸腹中点燃、炸开!
毁灭性的暗红劫火如同地狱绘卷中的恶魔之息,自剑鲸巨口、眼窍、喷气孔,乃至坚韧无比的剑意流光皮肤之下,亿万道裂痕之中,喷射而出!
劫火与煞魂之力,这两道同源同根却注定相噬的恐怖意志,在剑鲸体内狭小的本源空间内展开了最惨烈的对冲、撕裂与吞噬!
“嗷——吼——嘎……”
巨鲸痛苦的、结构破碎的哀嚎响彻剑灵之海。那声音如同亿万柄残剑互相摩擦崩断,充满了金属撕裂的绝望!
它那巨大的、如同凝固纯金构筑的身体,从内部被硬生生撕裂!
璀璨的剑意流光,如同熔融的金属河流般从巨大的裂缝中疯狂喷涌、泼洒,又在爆发的劫火中熔断、消散!
整个无匹庞大的身躯,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寸寸崩解!
如同太阳崩毁,化作漫天璀璨无比又转瞬即逝的金色星屑风暴!
破碎的剑灵碎片裹挟着劫火与煞魂之力纠缠的狂暴乱流,撕扯着周遭的一切,将整个金色海洋搅得一片狼藉!
金色的浪潮剧烈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万煞聚魂幡失去引导之力,光芒瞬间黯淡,缩小落回张远身侧。
阴枭子闷哼一声,魔气萎靡,枯槁的脸上布满劫后余生的虚脱与更深的恐惧。
三千雍天剑修齐齐一震,不少人嘴角溢出鲜血。
那凝聚的铁血军阵瞬间黯淡,玄金锁链虚影寸寸崩散。
庞大的压力骤然消失反噬,几乎半数剑修脱力软倒,唯有手中紧握的剑支撑着身躯不倒。
吴道陵拄剑而立,胸口剧烈起伏,望着前方那恐怖的爆炸余波,眼中尽是震撼。
军阵虽号称可斩圣,但这等引动双凶剑内斗、近乎借力天道的手法,鬼神莫测!
玄诚子摔在动荡的金海浅滩,道袍焦黑破碎,玉尺黯淡无光地跌落一旁。
剑灵蛊惑的金芒已彻底从他眼中褪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羞愧。
他抬起头,望向风暴中心那道依旧挺拔的玄袍身影,嘴唇动了动,终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眼底深处涌动的,是无法言喻的感激与深深的后怕。
若非张远引动双凶剑内斗消磨了巨大压力,刚才他那道心失衡的一击,只怕早已引来煞魂反噬,将他化为剑灵之奴!
金色的风暴渐渐平息。
亿万剑灵汇成的海洋,在经历了煞魂凶剑投影的崩解、双凶剑内斗的毁灭性爆炸后,呈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诡异平静。
金色的浪涛不再狂暴,而是带着疲惫的呜咽缓缓起伏,点点碎金般的光屑如同星辰的尘埃,缓缓沉入深邃的海底。
张远独立于这片逐渐平复的金色怒海边缘,玄袍无风自动。
他缓缓收回引动万煞聚魂幡的神念,那面巨大的魔幡瞬间缩小,带着一丝萎靡的气息飞回阴枭子身边。
阴枭子枯槁的脸上汗珠密布,眼中残留着惊魂未定与难以言喻的敬畏,看向张远的眼神,已彻底臣服,再无半分异念。
强行操控他的本命魔幡吞噬低阶剑灵潮,那种被更高层次力量彻底支配的感觉,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的神魂深处。
“噗通——”
一声闷响打破了沉寂。
玄诚子挣扎着从浅滩的金色浪涌中爬起,他道袍破碎,沾染着点点金芒,那是剑灵侵蚀的痕迹。
此刻,他眼中的疯狂与贪婪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与后怕,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踉跄几步,竟对着张远的方向,深深跪伏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流淌着剑意的金色“海水”上,声音嘶哑颤抖:
“张道友……不,张侯爷!贫道……罪该万死!竟被凶剑邪念蛊惑,行此悖逆之事……若非侯爷及时唤醒,贫道已万劫不复,沦为剑冢之奴!此恩……清虚观玄诚子,永世不忘!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他话语中的感激涕零,绝非作伪。
方才那神魂被凶戾剑意彻底侵蚀、理智尽失的感觉,如同坠入无间地狱。
是张远那霸道绝伦的冰火轮盘一击,加上最终引动双凶剑内斗的伟力,才将那附骨之疽般的邪念驱散,将他从彻底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
张远的目光扫过他,并未言语,只是微微颔首。
玄诚子的叛离与醒悟,是剑灵之海凶险的又一重体现,也让他对十三凶剑蛊惑人心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程师兄!”孙铭、周岳等赵洲弟子早已扑到程越身边。
程越依旧僵立,体表那扭曲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痛苦让他的面容扭曲,但眼神深处,属于“重山剑意”的坚韧光芒正艰难地抵抗着侵蚀,如同磐石下的幼苗,顽强求生。
张远一步踏至程越身前。
他并指如剑,指尖混沌真元流转,一枚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玄奥符文,正是得自第五层铜人阵、又经混沌熔炉推演完善的《铸魂剑箓》,在他指尖凝聚成型。
符文闪耀,带着剥离、净化与重塑的伟力,精准地点入程越被剑灵侵体的左肩伤口!
“铸魂剑箓,剥离!”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程越体内传出。
那侵入他血肉骨髓、疯狂吞噬他本源生机与神魂的凶戾剑灵,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
金色的纹路剧烈挣扎,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杂质,被那混沌色的符文之力强行从程越的身体里抽离、剥离!
“呃啊——!”
程越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身体剧烈颤抖,大颗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
但伴随着这剥离的痛苦,他眼中属于自我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那沉重的、守护一切的剑意正飞速回归!
剥离出的金色剑灵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在铸魂剑箓的引导下,与程越自身坚韧不屈的“重山剑意”、以及体内那块得自第二层冰谷的剑魄石残留的守护意念,隐约有李淳风的影子开始疯狂融合、淬炼!
混沌真元如同最精妙的熔炉之火,调和着这狂暴的能量。
渐渐地,一枚全新的、散发着沉凝如山、锐利如岳气息的淡金色剑形虚影,在程越的丹田气海中缓缓成型——守护剑魄!
“守护……赵洲……复兴……”
程越的意识在剧痛与新生中沉浮,流云洗剑阁的残垣断壁、师门长辈化为剑奴的悲怆、赵洲大地灵气枯竭的荒芜景象……一幕幕在他识海中闪过。
当守护剑魄彻底成型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使命感涌遍全身!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如电,再无半分迷茫与痛苦,只有磐石般的坚定与决绝!
他霍然转身,朝着张远,单膝轰然跪地!
膝盖砸在金色的海面上,激起一圈涟漪。
他抬头,目光灼灼,声音洪亮如钟,带着血誓的沉重与不容置疑的坚决:
“侯爷再造之恩,程越永世铭记!此身此魂,已与守护剑魄相融!程越在此立下剑心誓言——”
“愿燃此身为炬,助侯爷平乱世,换赵洲一线生机!”
“流云洗剑阁道统,由我重续!赵洲复兴之火,由我点燃!纵粉身碎骨,百死不悔!”
这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金色海洋上空,也炸响在每一个赵洲弟子的心中。
孙铭、周岳等人热血沸腾,齐刷刷跪倒,嘶声应和:“愿追随程师兄,助侯爷平乱,换赵洲生机!”
赵洲剑修的宿命,在此刻收束,化为向死而生的决绝承诺!
那枚守护剑魄,不仅救了程越,更成了赵洲复兴的象征与火种,未来可感应流云洗剑阁散落的传承。
“轰——”
另一边,吴道陵率领的三千雍天洲剑修,在经历了“九渊镇岳阵”的极限爆发后,终于支撑不住。
庞大的军阵如同泄了气的巨人般轰然瓦解,无数剑修脱力瘫倒,大口喘息,面色苍白如纸,不少人嘴角带血。
强行镇压剑灵之海的天地之力,对抗那恐怖的噬魂洪流与双凶剑内斗的余波,消耗之大,远超想象。
然而,在这极致的疲惫与惨烈之中,一股更加凝练、更加坚韧、更加血火交融的意志,却在幸存的每一个雍天剑修心中升腾!
那并非个体剑意的增强,而是三千人意志在生死边缘高度共鸣、共同承受天地重压后,产生的质变!
他们的剑意烙印,在镇压天地、对抗凶威的过程中,被强行淬炼、共鸣、融合!
一块块承载着他们不屈战意与守护信念的剑魄石,在军阵核心处嗡嗡震颤,彼此呼应。
最终竟在军阵上空,隐隐形成了一片模糊却坚韧的、由无数细小剑影与铁血意志交织而成的军魂剑域雏形!
这领域虽微弱且不稳定,却象征着这支军队完成了从“阵”到“域”的蜕变,拥有了化集体意志为攻防壁垒的恐怖潜力!
他们的牺牲与坚持,换来了脱胎换骨的力量。
张远立于金色海洋的中心,目光扫过程越眼中重燃的赵洲之火,扫过玄诚子劫后余生的深深感激,扫过阴枭子彻底臣服的敬畏,扫过雍天洲剑修们用鲜血与意志铸就的军魂雏形,最后落回自己手中。
他的掌心,悬浮着两样东西。
第828章 此去无回路,诸君随我斩骨开天!
其一,是一卷非帛非皮、材质奇古的残破书卷,散发着亘古沧桑的剑道气息。
《剑道真解》。
神念沉入,无数艰深玄奥的符文、阵法、封印之术涌入脑海,核心正是十三凶剑的封印法门!
然而,这上部残缺不全,关键的枢纽与下半部份被生生撕裂。
混沌熔炉轰鸣,解析着残卷中蕴含的庞大信息,一个惊天的阴谋随之浮现。
剑冢异变并非偶然,而是天机阁与葬天教联手推动的“祭剑计划”!
他们要以整个剑冢为熔炉,以闯入的万灵为血祭,引动十三凶剑本源相噬相融,重铸太古戮世魔兵!
而缺失的下部,正如玄诚子之前所知,就在紫霄宫手中!
其二,是一枚暗沉如凝固血玉、布满细密骨裂般纹路的剑形符文。
煞魂剑符。
这是混沌熔炉吞噬了劫火剑符,引爆煞魂投影后逸散的本源,结合此地无尽煞魂之力凝练而成。
它蕴含着煞魂凶剑阴寒死寂的本源力量,冰冷刺骨,与之前感应到的白骨凶剑气息隐隐同源。
握着它,张远对凶剑相噬的规则理解更深一层。
张远闭上眼,识海中混沌熔炉缓缓转动,将第六层的一切凶险、破局、感悟尽数熔炼。
《剑道真解》的沉重,不仅获得了知识,更背负了阻止戮世魔兵现世、阻止苍生血祭的使命。
紫霄宫手中的下部,是必须夺取或摧毁的目标。
煞魂剑符的力量与警示,这是一柄双刃剑,可借凶剑之力,却也时刻提醒着白骨凶剑的威胁。
它与劫火剑符的内斗破局,提供了对抗凶剑的思路,但风险极大。
铸魂剑箓的圆满与潜力,此法不仅能救命,更能助修士熔炼剑意烙印,培养嫡系战力,如程越的守护剑魄,雍天剑修的武魂剑域。
混沌大道兼容并蓄,剑冢凶险本身亦是淬炼“真域”的绝佳资粮。
凶剑本质的明悟,十三凶剑并非死物,而是“活”的法则聚合体!
其饥饿与暴戾,源自被囚禁万古的本能!
封印崩溃,必引灭世之灾!
来自第七层的冰冷注视,白骨凶剑的意志,非但没有因第六层的战斗减弱,反而在煞魂凶剑投影崩解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那是一种由无尽骸骨与死亡凝聚而成的终极杀意!
他睁开眼,目光穿透渐渐平复的金色海洋,望向那漩涡中心残留的惨白虚无。
深渊之下,腐朽的骸骨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出,与白骨凶剑那冰冷死寂的注视交织缠绕。
第七层的入口,就在那漩涡之下!
“侯爷!”吴道陵强撑着站起,抹去嘴角血迹,声音依旧铿锵,“我等稍息即可再战!”
程越紧握已焕然一新的古剑,守护剑魄在丹田嗡鸣,眼神锐利如初醒的雄鹰:“程越请为先锋!”
玄诚子默默站起,整理破碎道袍,眼神复杂却坚定地站在张远身后,以行动表明立场。
阴枭子收敛魔气,低眉顺目,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张远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渊岳重剑之上。
剑脊之上,冰晶玄纹与焚星裂痕光华流转,他将那枚冰冷刺骨的煞魂剑符,缓缓按向剑锷处!
“锵——!”
一声清越剑鸣,煞魂剑符化作一道暗金流光,烙印于重剑之上!
冰、火、煞,三股力量在混沌真元的统御下,达成短暂而危险的平衡!
他不再看身后疲惫却战意重燃的众人,一步踏出,身影如离弦之箭,直射那吞噬光芒的深渊漩涡!
冰冷而决绝的声音,回荡在金色的剑灵之海上空:
“此去无回路,诸君随我……”
“斩骨开天!”
三千雍天剑修齐声怒吼,武魂剑域雏形再次艰难凝聚,化作一道铁血洪流,紧随其后,义无反顾地撞向那散发着骸骨腐朽气息的深渊入口!
……
剑冢六层的空间漩涡如同洪荒巨兽的咽喉,将众人吞入、撕扯、重组。
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骸骨堆积的幽暗峡谷。
举目望去,腐朽的枯骨连绵成山,在煞气侵蚀下扭曲生长,化作嶙峋交错的惨白骨刺丛林,犬牙般刺向灰暗的天穹。
穹顶无日无月,唯有凶剑煞气凝结的猩红血雨倾泻而下,每一滴皆裹挟着蚀骨销魂之力,落地时“滋啦”作响,蒸腾起腥臭血雾。
众人落地的刹那,骸骨峡谷骤然复苏!
众人自第六层空间漩涡挣脱的眩晕尚未散去,脚下触感已非坚实大地,而是踩在了无数咯吱作响、冰冷滑腻的腐朽骸骨之上。
刺骨的寒意混杂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死亡、凶煞、绝望的混合气息,如同粘稠的毒沼,瞬间包裹住每一个人。
吴道陵的“结阵”吼声刚起——
“咔嚓!咔嚓嚓——!!!”
整个骸骨峡谷瞬间活了!
那不是风化的碎骨滚动,而是亿万枯骨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疯狂拨动、摩擦、挤压,发出的、足以撕裂耳膜的、令人头皮炸裂的金属与骨头摩擦的刺耳噪音!
下一息,地狱景象降临!
视野所及之处,堆积如山的骸骨缝隙间,无数尖锐如枪、弯曲如蛇的巨大骨刺骤然暴长、弹射而出!
它们快若黑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前后左右、天上地下各个角度疯狂刺向刚刚落地的队伍。
这些骨刺并非死物,其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深灰色的凶戾剑意残留,如同赋予了它们恶毒的生命!
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致命杀机。
一股极其阴寒、极其锋利的精神尖刺,无形无质,却比实质的骨刺更加致命!
它无视护甲灵光,直接作用于生灵的精血与神魂,仿佛有亿万张看不见的贪婪血口,正疯狂地噬咬着每个人的生命力。
修为稍弱的散修和小宗门弟子瞬间面色惨金,眼窝深陷,皮肤失去光泽,发出痛苦的呻吟。
“死守阵眼!九渊不灭!”
吴道陵目眦欲裂,须发戟张,周身赤金色的剑焰轰然爆发,试图点燃军阵意志。
他身后的三千雍天剑甲精锐动作也是极快,瞬间收缩阵型,玄甲碰撞声铿锵刺耳,厚重的玄色甲胄上集体亮起防御符文的光芒。
然而,凶险远超想象!
“滋——啦——啊!!!”
一名冲锋在前的玄甲精锐剑修,其包裹着精金臂铠的右臂刚格开一根斜刺而来的大腿骨骨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被臂铠挡住的骨刺上附着的深灰色剑意猛地一涨,如同最贪婪的吸血虫,瞬间渗透了精金臂铠的防御缝隙!
那剑修壮硕的、蕴含着澎湃气血的右臂,竟如同被投入强酸,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溶解、萎缩、枯干!
皮肉消融的“滋滋”声和骨头被抽吸骨髓般干枯崩裂的“咔嚓”声混合在一起,伴随着他撕心裂肺、令人肝胆俱寒的惨嚎。
仅仅不到一个呼吸,他那条曾劈山斩岳的右臂,竟彻底化作了一截朽木般的、皮紧紧包裹着惨白碎骨的“枯枝”!
护腕无法承受内部的崩解压力,寸寸碎裂,露出那触目惊心的“干尸臂”。
“混账!!!”
吴道陵被这一幕刺激得几欲疯狂,他处于军阵核心位置,与阵眼相连最深。
眼见心腹弟子遭此毒手,他周身赤金剑焰炸裂般燃烧,强行催动那刚刚在剑灵之海凝成的、尚不稳固的“武魂剑域”雏形!
一道更加凝实的、由无数细小玄甲武魂虚影组成的淡金色光晕瞬间笼罩全军。
然而,为先锋阻挡致命骨刺,他自身也付出了代价!
一根从地底刺出的、沾满污血的肋骨骨刺,刁钻无比地穿透了他身前层层武魂虚影的薄弱点,精准地刺中了他右前臂的玄铁护腕!
“嗤——呃!”
那深灰色的凶戾剑意如跗骨之蛆,沿着护腕缝隙疯狂钻入!
吴道陵感觉右臂猛地一沉,一股钻心蚀骨的阴寒剧痛传来,同时感觉体内精血如同开闸洪水般被那骨刺疯狂抽吸!
他紧握战剑的手剧烈颤抖,右臂玄铁护腕下的肌肉以恐怖的速度塌陷、枯萎!
青黑色的经络如同干枯的藤蔓般暴突蠕动,很快,坚韧的护腕竟被内部干枯萎缩的手臂骨骼刺穿了数个孔洞!
惨白的臂骨赫然暴露在漫天倾泻而下、能蚀骨销魂的猩红血雨之下!
血雨滴落在白骨上,“嗤嗤”作响,冒出腥臭的黑烟。
剧痛和精血流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剑仙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冷汗如雨。
但他牙关紧咬,半步不退,硬生生以自身精血和武魂之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军阵防御!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雍天剑修,无不双目赤红,悲愤交加,嘶吼着将剑阵催动至极限!
就在众人全力应对骸骨炼狱的第一波攻势,心神紧绷之际,异变再生!
“呜——嗷——!”
苍穹之上,倾盆血雨深处,陡然响起无数冤魂怨鬼凄厉哀嚎凝聚成的、直透神魂的恐怖音浪!
紧接着,百道粗如儿臂、由污浊至极的孽血、怨念、诅咒熔铸而成的猩红锁链,如同潜伏在血海中的毒蛟巨蟒,破开腥臭雨幕,狰狞显露!
这些锁链并非杂乱无章地乱舞,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手操控着,在天空瞬间交织、盘旋,编织成一张覆盖方圆千丈、遮天蔽日的巨大血色罗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条猩红锁链的鞭身上,都如影随形般缠绕、闪动着千百副扭曲变幻的画面。
画面中是“张远”的身影,以各种残忍手段“屠戮”其他修士。
他“背刺”玄诚子,“虐杀”紫霄弟子,“血洗”阳天散修……
每一幕都栩栩如生,充满了怨毒与控诉,画面中还不断传来那些“亡魂”凄厉的诅咒。
“张远恶贼,还我命来!!”
“青阳侯滥杀无辜,天理不容!!”……
这正是萧正天以紫霄宫歹毒秘术——“斩因果咒”,将自身暗中所杀者的怨念、罪孽强行嫁接、扭曲到张远身上的污名之力!
此咒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斩向目标存在的“因果”,污其名,毁其运,更致命的是——直攻神魂!
“嗡!”
锁链巨网锁定张远的刹那,一股庞大、污秽、扭曲的诅咒意志,如同实质的毒针,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和武魂剑域的防御,穿透一切阻碍,直刺张远眉心灵台!
攻击未至,先遭波及!
程越丹田深处那刚刚凝聚、守护赵洲的“守护剑魄”嗡地发出一声悲鸣,剧烈震颤起来。
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污染和压制,让他心头剧痛,气息翻腾,持剑的虎口都险些裂开!
玄诚子对神魂攻击尤为敏感,那斩因果咒带来的污浊与混淆感,让他瞬间神魂刺痛。
脸色“唰”地惨白,脚下踉跄,“噔噔噔”连退三大步才勉强站稳,拂尘上的清光剧烈明灭,眼中闪过混乱与一丝后怕。
阴枭子感受更是恐怖!他功法本就阴邪,与这怨念污秽之力有种诡异的同源感,但那扭曲嫁接的力量却让他的魔魂都感到战栗!
他只觉脑袋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钎同时贯入搅动,“嗷”的一声捂住头颅,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污黑发亮的血丝!
他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叫:“斩因果咒!!萧老狗!你好歹毒的构陷邪法!!”
这张蕴含着无尽扭曲与诅咒的“孽魂骨鞭”巨网,配合骸骨峡谷的绞杀与噬魂,已然将所有人,尤其是张远,逼入了绝境!
紫霄毒计刚至,侧翼再生剧变!
“轰隆——!!!”
距离军阵左侧不到百丈的一座由不知名巨兽骸骨垒砌的骨山,毫无征兆地从中炸裂开来!
碎石骨粉如暴雨飞溅!
十二道身披锈迹斑斑、样式古老残破甲胄的骸骨身影,踏着漫天骨灰,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轰然踏出尘烟!
它们不是简单的骷髅!
每一具骸骨都异常高大,骨骼呈现出一种被反复淬炼的暗沉玉质光泽,坚硬无比!
空洞的眼眶中,两团幽蓝冰冷的魂火熊熊燃烧,目光死死锁定人群中心的张远!
它们手中握着的兵器更是诡异邪门,并非寻常刀剑,而是由一种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沉枯骨所锻造的骨剑,剑身狭长弯曲,剑刃处流淌着灰白色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流!
“蚀髓骨剑!”
玄诚子失声惊呼,脸色更加难看。
更可怕的远非兵刃本身!
当那白骨剑卫之首,抬起手中幽光闪烁的蚀髓骨剑,看似随意地朝着军阵剑域遥遥一指!
“嗤啦——啵!”
一道灰白惨淡、无声无息、快若鬼魅的剑罡瞬间撕裂虚空!
剑罡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出蛛网般细微的、迟迟无法愈合的灰白色裂痕!
这剑罡仿佛带有强酸般的可怕腐蚀性,更带着斩断生机、腐朽万物的终极死意!
正是寒骨凶剑侵蚀武安君白起后,其恐怖力量在漫长岁月中外泄、与剑冢死气、骸骨结合,最终诞生的凶物!
它们是凶剑之力的延伸,也是反噬意志的具现化!
剑罡精准地斩在雍天军阵竭力维持的“武魂剑域”雏形上!
第829章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只听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撕裂声!
那由三千剑修不屈意志与铁血武魂凝结成的、刚刚扛过骨刺洪流的淡金色光域,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布帛,被那道灰白剑罡硬生生斩开一道长达十余丈的巨大豁口!
凝炼的武魂力量瞬间四散逸开,防御力骤降!
“噗——!”
阵法被强行破开一角带来的剧烈反噬,瞬间让包括吴道陵在内的数百名核心剑修集体喷出一口鲜血!
吴道陵更是如遭重锤轰击,眼前发黑,几乎握不住手中剑。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远的识海深处,那缕源自武安君白起、一直蛰伏的血影猛地爆发出一声痛苦、愤怒又带着强烈虚弱的嘶吼。
“该死的凶剑反噬!这群剑奴孽障……它们在借助骸骨炼狱之力……疯狂剥离本君对寒骨凶剑的控制……夺回力量!”
骨刺如林噬魂,污名骨鞭锁魂,白骨剑卫裂阵!
危难之际,中心处的张远眼神冰冷如万古寒渊,没有丝毫慌乱。
面对那山呼海啸般涌至的骸骨狂潮和无处不在的噬魂吸力,他翻掌间,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隐隐有深蓝色冰纹游走流转的朱红果实凭空出现!
玄阴朱果!
得自第四层熔心狱极阳之地的奇物,却蕴含着天地间极致的玄阴之力!
“吞!”
朱果入口即化!
一股精纯到难以想象、冻彻九幽的玄阴寒流,如同万年冰川融水,瞬间贯通张远四肢百骸!
他的肌肤表面,一层玄奥深邃的冰蓝色道纹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瞬间覆盖全身!
下一息——
“嗡!”
以张远身体为中心,半径三尺之内的时空,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窖!
规则层面发生了剧变!
漫天倾泻而下的蚀魂血雨,在进入这个范围后,瞬间定格在空中,如同一颗颗悬浮的、反射着幽光的猩红钻石珠帘!
那些从四面八方刺来的尖锐骨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狰狞地停滞在半空。
骨刺表面附着的深灰色凶戾剑意,被一层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冰晶覆盖、冻结,失去了所有活性与噬魂之力!
脚下无数纠缠蠕动的腐朽骸骨,发出密集刺耳的“咔嚓”脆响,瞬间布满了冰裂纹!
接着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在这个小小的领域内,时间的流速被强行扭曲减缓!
外界一切迅猛的攻击,此刻在张远眼中都变得异常“缓慢”!
“踏!”
张远一步踏出!
踩在那片被他冻结、粉碎的骸骨粉末之上!
“轰!轰!轰!”
伴随着他步履的前行,前方被“冻结时光”笼罩下显得“迟缓笨拙”的骨刺丛林,被他周身流转的混沌真元一撞,如同被引爆的冰雕巨墙,轰然爆碎成漫天晶莹的骨渣冰屑!
他如同行走于时间夹缝中的神祇,又似一头撞入蛛网的蛮龙,硬生生在这片死亡的泥沼中,踏碎无穷阻碍,悍然撕开了一条冲锋的血路!
所过之处,只有一条被冰霜覆盖、布满骨粉的真空地带!
这“玄阴镇狱”不仅为他清路,更将部分冲得太前的白骨剑卫都笼罩进减速领域,让其动作稍显迟滞!
就在张远刚刚踏出第一步,那蕴含着无尽冤孽与扭曲污名、由百道孽魂骨鞭组成的遮天巨网,已然携带着撼动因果的污秽意志,穿透了减速领域的外围影响,毒龙般噬至张远眉心灵台!
眼看那污秽诅咒就要侵入张远识海,污染其道基神魂!
张远神色不动,甚至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
只见他额头正中,那枚刚刚炼化煞魂凶剑本源而成的“煞魂剑符”,猛地爆发出幽深如狱、惨烈无匹的暗金光芒!
如同在他眉间睁开了一只来自九幽深渊的魔眼!
“混沌炼万煞!”
伴随着一声如同亘古魔神低语的敕令,一座巨大的、燃烧着混沌之火、铭刻着天地初开道则的熔炉虚影,在张远身后轰然具现!
炉壁之上,冰晶玄纹、焚星裂痕、乃至新烙印的煞魂道纹都在轮转生灭!
炉口化作一个深邃旋转、散发着恐怖吸力的黑色漩涡!
那足以让圣境大能都头疼不已、污秽万灵的百道孽魂骨鞭,在即将触及张远神魂的刹那,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擒获!
“嗷——呜——”
无数由“斩因果咒”强行嫁接到鞭身上的冤魂怨念、污名诅咒,发出了更凄厉、更恐惧的尖啸!
它们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极力挣扎,却完全无法抗拒那源自更高层次的混沌意志和煞魂死气本源的双重镇压!
“咻!咻!咻!咻!”
百道孽魂骨鞭上扭曲的怨念、污名之力,如同被强力磁铁吸附的铁砂,化为一缕缕粘稠腥臭的猩红黑光,如同百川归海般,被蛮横无比地扯入了那座恐怖的混沌熔炉漩涡之中!
炉内混沌真火与煞魂死气翻涌交淬!
那些蕴含着萧正天歹毒算计的污秽之力,在至高的混沌法则和纯粹的死亡气息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分解,被提炼、转化!
仅仅一瞬!
“还你!”
熔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炉口猛地向内一缩,旋即以更狂暴的姿态向外喷吐!
一道由百倍凝练、融合了混沌湮灭之力与煞魂凶戾死气、周身缠绕着血色雷霆的孽煞箭矢,自炉内逆射而出!
这道箭矢通体暗红带金纹,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线捕捉的极限!
它不再是单纯的诅咒,而是被赋予了毁灭实质的灭杀力量!
箭矢的目标,并非鞭网本身,而是循着那污秽力量的源头因果线,逆流而上,直扑其真正的主人!
“不——!!!这是什么——啊!!!”
血雨弥漫的高空某处,传来数声紫霄宫修士极端恐惧、难以置信、因法力反噬和神魂锁定而发出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尖利惨嚎!
紧接着——
“啪!”
“轰隆隆——!!!”
那张由萧正天主持、数名紫霄长老联手布下的孽魂骨鞭巨网,在失去了核心污秽力量加持后,骤然失控!
如同脱缰的毒龙巨蟒,那百道锁链疯狂地倒卷反噬!
其中蕴含的残余力量和被强行引动的剑冢死气,狠狠地抽打在施术者本身和他们所处的、以秘法构筑于一片巨大骸骨山丘内部的法阵阵眼上!
三道紫霄长老的惨嚎戛然而止。
孽魂骨鞭裹挟着混沌煞气与剑冢死意倒卷而回,如同百条发狂的毒龙,狠狠抽中他们藏身的骸骨山丘!
“轰——咔啦啦!”
数十丈高的骨山应声解体,如同沙塔倾颓。
纷扬的骨粉混着猩红血雨腾起漫天污浊尘雾,其间夹杂着几缕道袍残片与爆裂的血肉碎末。
万骨噬魂阵剧烈震颤,弥散的凶煞剑意如退潮般溃散。
白骨剑卫首领眼眶中的幽蓝魂火骤然凝固!
往生镜的青铜镜面漾开涟漪,一道苍白光束穿透它腐朽的胸骨铠甲,精准锁住深嵌魂火核心的漆黑骨甲。
那甲片不过巴掌大小,边缘嶙峋如獠牙,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暗红血纹。
此刻正与蚀髓骨剑喷吐的黑气疯狂撕咬对冲,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微的空间裂痕!
“破!”
渊岳剑锋化作三色洪流!
冰晶的极寒迟滞黑气,焚星炎流灼烧血纹,煞魂死意则如重锤直击甲片本体!
“咔嚓!”
刺耳脆响震荡骸骨峡谷!
漆黑骨甲应声迸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甲面。
剑卫首领的躯骸如同被抽去脊梁,轰然坍塌。
一点灰白结晶从碎甲中央浮起,跃入张远掌心。
结晶入手刹那,彻骨阴寒直透神魂!
无数灰白丝线在晶体内疯狂扭动,如同被囚禁的毒虫,释放出侵蚀宿主意志的凶剑本源。
这正是寒骨凶剑用以反噬白起的“毒刃”!
张远指尖混沌真元流转,结晶嗡嗡震颤,灰白丝线竟似毒蛇昂首,凶戾死意刺得掌心渗出细密血珠。
当他触及最大那块骨甲残片时——
“嗡!”
碎片陡然映出骇人幻象。
无垠的黑暗虚空中,白起半身已化为森森白骨,另半身残存的血肉与寒骨凶剑的玄冰剑柄死死交融!
漆黑剑煞如附骨之疽缠绕其脊柱,每一次翻涌都啃噬下缕缕金红血气。
而白起独目赤红欲裂,身后十万军魂虚影咆哮,铁血煞气凝成赤色锁链,正与剑柄深处一双冰晶瞳孔般的意志殊死角力!
“第八层……寒骨剑髓……唤醒本我……”
残片传递出撕裂般的魂音,旋即彻底沉寂。
张远五指猛然收紧!
骨片棱角刺破掌心,鲜血混着冰渣簌簌滴落。
前方骸骨山脉尽头,一道墨色漩涡翻涌不休,如同巨兽吞天的咽喉。
渊岳剑锷上,煞魂剑符剧烈明灭,与漩涡深处那道冰冷死寂的注视隔空交缠。
白骨凶剑的本体,正在深渊之底苏醒!
“真正的反噬源头……”张远剑锋撕裂猩红雨幕,直指第八层入口。
身后三千剑修以剑拄地,染血的玄甲撞响如奔雷!
吴道陵踏前半步,玄铁战靴踏碎脚下肋骨架,嘶声咆哮:“雍天玄甲——!”
“在!”
剑戟如林撞响骸骨,铁血煞气冲天而起,将倾泻的血雨撕开一道空白甬道。
“踏骨——”
“入渊!”
三军怒吼撼动峡谷,残存的白骨剑卫在煞气冲刷下寸寸崩解!
张远玄袍鼓荡,化作一道三色流光,率先撞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直入剑冢第八层!
——————————————
剑冢第八层的入口,那吞噬一切的墨色漩涡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先前震天的厮杀在踏入此地的瞬间,便被一种更宏大的死寂与锋芒所取代。
空间转换,眩晕尚未散尽,一股令人神魂战栗的杀伐剑气已扑面而来!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真正的上古杀场。
脚下,是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池,无边无际,覆盖百里。血池并非平静,其中翻滚着无数怨灵的哀嚎,形成实质性的血浪波涛。
而在血池的中央、四方,四柄顶天立地的巨剑矗立,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又似屠戮万灵的铡刀!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四剑之名古老斑驳,却散发着令圣境亦为之胆寒的原始杀戮道意。
巨大的剑身古朴无华,却凝聚着无数纪元以来沉淀的杀劫戾气。
剑刃处不时滴落的殷红血珠,砸入血池便激起万丈狂澜,化作一条条狰狞咆哮的血色狂龙,在池中肆意翻腾。
整个血池上方,一张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巨大阵图徐徐转动。
阵图纹理繁复玄奥,流转着暗金与血色交融的光芒,其核心节点如同星辰般明灭闪烁,正是整个上古杀阵的心脏枢纽所在。
仅仅是阵图散发出的余威,便让空间不断扭曲崩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噗通!噗通!”
血池边缘,并非只有张远一行。
残存的幸存者陆续冲破第七层阻碍落下,但大多都止步于此。
他们望着这骇人的景象,感受着那几乎要冻结神魂、撕裂肉身的诛仙剑意,脸上再无半分探索机缘的贪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
“这……这是绝地!非人力可抗!”
一名来自阳天洲的大宗门长老望着血池中一条刚卷起滔天巨浪的血龙,肝胆俱裂,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
他周身光膜亮起,死死抵挡着入口的排斥力,再也不肯前进分毫。
“走!回去!此地为绝阵炼狱,入者必死!”
几名万劫符宗高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捏碎保命灵符,化作流光就想遁走,却被无形的空间壁垒弹回,在血池边缘留下狼狈的血迹。
“张师兄……”
清月剑宗周扬捂着血淋淋的断臂,望着前方张远那如标枪般挺直的背影,又看看那灭世的景象,眼中天人交战,最终咬着牙,颤抖着止步于血池边缘,眼中既有不甘,更有深深的敬畏。
并非所有人退缩。
“哈哈哈!埋骨之地,亦是登天之路!老夫去也!”
一声狂笑炸响,一道赤红如火的剑光毅然决然地冲向血色深处,是天火谷的一位太上长老,气息已至半步圣境!
紧随其后,太虚剑阁圣子目光冰冷决绝,一言不发,人剑合一紧随其后。
更有十数位气息或强横或诡异的散修魔头,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赌性,咆哮着扑向那阵图的核心光芒。
真正的终局之战,只在百里阵图之内上演!
第830章 诸雄埋骨 武安显圣
张远等人,甫一踏入阵图范围,便如同惊醒了沉睡的万古凶灵!
“嗷吼——!!!”
血池狂澜!
四条由纯粹诛仙剑气凝结、长达千丈的血色狂龙破池而出!
龙吟化作实质的音波洪流,夹杂着亿万道撕裂空间的细碎剑气,无差别地席卷向所有闯入者!
“结阵!九渊不灭!”
吴道陵须发戟张,右臂干枯如柴却牢牢捆缚住染血战剑,独臂擎天!
身后三千雍天剑修齐声怒吼,残余的武魂剑域再次艰难凝聚,化作一面巨大的、裂纹遍布的玄金盾牌横亘在前。
“嗤嗤嗤——!”
血色剑气龙息冲击在玄金巨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切割声!
盾面瞬间布满裂痕,前排剑修一个接一个,连人带甲被龙息卷入,玄铁战甲如同沙堡般瓦解,血肉瞬息被剑气蒸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滩迅速凝成赤红结晶的血泊!
吴道陵双眼赤红如血,口鼻溢血,整个人佝偻下来,剑域摇摇欲坠,却将“死战不退”四字刻进了每一个幸存士卒的骨髓里!
他们在用血肉和意志,为张远开辟一条缝隙!
“桀桀……青阳侯,老子这条烂命……送你一程!”
一声刺耳的怪笑响起,却是阴枭子!
眼见一道稍弱的戮仙剑气化成的血蟒,狡诈地绕过正面军阵,从侧翼直扑张远身后一处黯淡的阵眼节点。
阴枭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枯槁的身躯猛地膨胀,墨绿斗篷彻底化为流质般的魔气!
“万魂!爆!”
他竟将自身苦修数百年的魔魂本源连同那面万煞聚魂幡瞬间点燃,化作一道粘稠如墨的、燃烧着本命魔火的屏障,狠狠撞向那道戮仙剑气!
“嘭——嗤啦!!!”
墨绿屏障仅仅阻挡了血蟒一瞬,便被无匹的戮仙剑气彻底贯穿、撕裂、蒸发!
阴枭子在狂笑声中,枯槁的肉身寸寸崩解成飞灰,唯剩那双幽绿的眼瞳在溃散前,死死地锁定张远的身影,最终化为虚无。
这位狡诈、卑劣却又在生死关头选择壮烈谢幕的魔道巨枭,以自身形神俱灭为代价,为张远守住了一线宝贵的转机。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陷入炼狱。
那位冲得最快的天火谷太上长老,被陷仙剑气一卷,连同护身法宝瞬间化作飞灰。
太虚剑阁圣子的寒冰剑域,在绝仙剑的无声侵蚀下寸寸碎裂,最后连人带剑冻结、风化。
先前冲入的各路豪强,此刻如烟花般在阵图中绽放出最后的血光,却连靠近核心的机会都没有,便成阵图运转的养分。
他们用生命印证了,这里确是上古战场最强的滤网,非绝世天骄与盖世武魂,连留下尸骨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混乱血腥达到顶峰之时,血池中央核心阵眼处,一道模糊的白衣老者身影缓缓凝聚。
他面容模糊,惟有一双眼睛,冰冷如同万载玄冰,毫无人类情感。
他漠然俯瞰着阵中的厮杀与毁灭,如同看着蝼蚁挣扎。
“一群愚夫,妄图染指不属于你们的力量……正好,用尔等精血,平息剑冢怒火,为吾主降临铺路。”
白衣老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却清晰地响在每个生者心间,带着令人窒息的傲慢与刻骨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虚幻的右手。
“嗡!嗡!嗡!嗡!……”
刹那间,整个百里阵图疯狂旋转,十三道恐怖的虚影在其身后凭空浮现!
有焚天烈焰凝聚的劫火之影,有纯粹怨念构成的煞魂幽光,有由累累白骨堆砌的寒骨之矛……
十三凶剑的投影,竟被其瞬间召唤而出!
每一道虚影,都散发着令天地失色的凶戾本源之力!
“吼——!阵灵?!你也配用吾之力?!”
张远识海中,白起魔念发出震怒的咆哮,他与寒骨凶剑的争夺似乎在这一刻被那阵灵强行引动、干扰!
“白起小儿?哼!”
那白衣阵灵首次发出清晰的不屑冷哼。
“不过是凶剑反噬下的残兵败将,也配执掌剑冢核心?做吾主剑下养料,便是你最终归宿!”
话语如刀,刺得白起残魂剧痛咆哮。
几乎是阵灵召唤十三虚影的同一瞬间,另一处被血海吞没大半的区域,骤然亮起一片刺目的劫火红光!
“哈哈哈!张远!天要你死!献祭!以吾紫霄门下弟子血魂,唤醒劫火真意!”
是萧正天的疯狂嘶吼!
他周身笼罩在劫火剑符的赤光中,双目血红一片,再无半点仙风道骨,只有赤裸裸的疯狂与毁灭欲!
他竟不顾身边残余弟子的哀嚎与绝望,双手魔爪狂舞,将那些刚刚还在结阵、此刻被他力量禁锢的紫霄宫核心弟子们,硬生生拍碎、炼化!
浓郁的精血与魂魄混合着劫火符光,被强行打入一条最凝实的劫火凶剑虚影之中!
“师尊——!!”
“萧正天!你不得好死!!”
惨嚎声戛然而止!
那缕劫火剑影,原本在阵灵控制下尚有轨迹可循,此刻被萧正天以同源之血外加紫霄道法疯狂献祭催化,骤然膨胀百倍!
一道仿佛能焚尽诸天万界的深红剑光,带着萧正天同归于尽的癫狂意志,不再攻击阵图节点,而是如同失控的焚天流星,撕裂空间,直指张远背后的核心阵眼!
目标,毁掉阵眼,引爆整个诛仙剑阵,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阵灵冷哼一声,并未阻止,这本就是清洗的一部分。
“劫火!死!”
面对这足以湮灭半圣的焚世一剑,张远眼中混沌星轮急转,玄衣鼓荡如旗!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枚闪烁着乌光的“破阵锥”奋力掷出!
这得自第五层剑阁,专破空间禁制的神物,在张远灌入的混沌真元与刚刚夺取的那股源自“煞魂”的死寂之力加持下,化作一道洞穿万物的暗沉流光。
精准无比地、在劫火剑影即将触及阵眼的最后关头,狠狠钉入其最为炽烈也最为狂暴的核心能量节点!
“钉住它!”
张远怒吼!
“死守!”
回应他的,是吴道陵近乎嚼碎牙齿的咆哮!
早已千疮百孔的武魂剑域,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辉,三千余雍天剑修如同化为大地根基,死死挡在劫火剑影与军阵之间!
混沌真元构筑的屏障、厚重的玄铁甲胄、燃烧的战魂意志,与逸散开来的焚天劫火疯狂对冲、消耗、湮灭!
空间被能量风暴撕扯出道道裂痕,更多的士卒在无声无息中化为灰烬。
但那道失控的劫火剑影,硬生生被钉在阵眼之外丈许之处,狂暴的能量如同被困的蛮龙,疯狂挣扎咆哮,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吼——!蝼蚁!安敢阻我?!!”
阵灵的冷哼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
张远等人顽强的表现,显然超出了它的估算。
就在此刻,张远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血池深处那座白骨堆积的王座。
王座之上,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在凝实,冰寒死寂的气息弥漫开来。
那是真正的寒骨凶剑本源意志借助此阵在投射,一旦彻底凝聚,白起残魂将被彻底压制!
机不可失!
张远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取出那枚得自白骨剑卫首领、布满裂痕的漆黑骨甲碎片!
这碎片内,蕴含着武安君白起与寒骨凶剑角力的痛苦印记!
“武安君!此时不显真身,更待何时?!”
张远一声暴喝,同时将自身一缕混沌真元与煞魂剑符之力猛地灌入骨甲碎片!
“嗤啦——!!!”
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黑光!
一道凄厉痛苦到了极点的魂音瞬间响彻天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不甘咆哮!
骨甲碎片化作一道乌光,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那白骨王座上的半透明虚影之中!
“呃啊啊啊——张远!你——!!”
白骨王座猛地巨震!
那道凝实到一半、冰冷无情的虚影面部骤然扭曲,一半依旧是无情凶剑,另一半竟硬生生浮现出一个坚毅又布满痛苦、饱含杀伐与不甘的模糊人脸,白起的脸!
虚空裂开!
如同破碎的蛋壳!
一具极其诡异、压迫感却远超之前的躯体从那扭曲的空间裂隙中硬生生挤了出来!
他半身覆盖着破碎的玄黑甲胄,残留着古朴的青铜光泽,依稀可见大秦锐士的威武轮廓。
甲叶下露出的手臂与胸膛,肌肉虬结,流转着暗金色的铁血煞气,散发着百战军神的不朽意志。
他半身则完全是森然白骨!
脊椎、肋骨、腿骨……
惨白的骨骼上覆盖着一层薄而坚硬的灰蓝色玄冰,幽幽燃烧着冻结灵魂的死意凶炎!
白骨与玄冰交接之处,丝丝缕缕的漆黑剑煞如同活物般缠绕游走,疯狂侵蚀着仅存的皮肉与生机。
他的头颅更是骇人。
左侧半张脸完好无损,剑眉星目,线条刚硬如刀刻斧凿,眼神如同淬炼了无数沙场血火,锐利、疲惫却无比坚韧。
而右侧,从额头至下颌,则完全化为了一副镶嵌着幽蓝冰晶的森冷颅骨!
那冰晶深处,一点深红魂火跳跃,冰冷地注视着世间一切,充满了对血肉生命的憎恨与饥饿。
半人半骨!
半神半魔!
武安君白起真身!
被迫降临!
“张——远——!”
那半人半骨的喉骨摩擦,发出不似人声的沙哑嘶吼,充斥着被强行打断反噬、被迫显形的暴怒与无尽痛苦,却又带着一种无比熟悉的威严与苍凉。
“若无凶剑之力镇压寰宇,大秦……拿什么镇这妖邪遍地的九洲?!拿什么……护这山河黎民?!”
“本君请你来剑冢,就是为大秦夺取凶剑。”
“你我不是为自己,是为大秦!”
嘶吼响彻血海阵图,如重锤敲在每个人心间。
他的话语点破了大秦帝国的血泪困境,也道尽了他宁愿献祭自身也要夺取凶剑守护大秦的残酷决心!
至此,当初他亲自邀请张远进入剑冢的伏笔,全然清晰。
阵灵的白影被白起身上爆发出的、与寒骨凶剑同源却又相互对抗的恐怖气息逼得一退,操控十三凶剑虚影的动作也是一滞。
“就是此刻!赵洲前辈英灵!助我!”
程越眼中燃烧着守护剑魄的光芒,感受到白起降临那令阵图不稳的刹那,毫不犹豫地引动丹田深处那枚淡金色的守护剑魄!剑魄轰然燃烧!
“守护赵洲!复兴道统!”
孙铭、周岳等所有赵洲残存的精英弟子齐声悲吼,紧随程越之后,毫不犹豫地燃烧自身精血神魂,化作一道道金色流光,疯狂涌入程越体内!
“昂——!”
一个苍茫古老的意志被唤醒!
血池之下,无数黯淡无光、被凶煞侵蚀的古老佩剑嗡鸣震动,点点蕴含赵洲古意的剑灵残辉逸出,跨越空间,融入程越身前一道骤然显现的、若隐若现的古老青铜剑冢虚影之中!
那虚影古朴厚重,带着万载尘封的气息,猛地镇向白衣阵灵!
“嗯?赵氏余孽?”
阵灵漠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惊疑!
这股来自剑冢本源的古老封印之力,竟在削弱它对阵图的核心控制!
关键一刻!
就在阵灵被赵洲先祖之力短暂镇压、白起被自身矛盾痛苦牵制、整个百里阵图核心波动最剧烈的瞬间!
张远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那半枚得自第五层剑阁核心的玉玦猛地亮起清冷光华!
而于此同时,他身后背着重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颤音!
整个剑身剧烈震动,仿佛要离鞘而去!
“噌——!”
一声轻吟,一道与岳渊重剑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古老的残破灰白剑影,竟从岳渊剑锷处激射而出,瞬间投入张远手中的半块玉玦!
光芒爆闪!
玉玦之上缺失的部分被灰白剑气瞬间填补!
温润的玉身与冰冷的死寂剑意完美融合,形成一枚完整的、一面刻“冢”字古篆、一面刻有断残剑痕的奇古令牌。
剑冢核心钥!
此钥一现,如同滴入沸油的冷水!
整个百里诛仙剑阵轰然剧震!
第831章 剑祖问心 碎钥镇苍生
四柄顶天立地的古剑嗡嗡悲鸣,血海翻腾咆哮如末日降临!
阵图疯狂旋转,核心阵眼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
那白衣阵灵发出尖锐刺耳的怒啸,试图挣脱赵洲先祖力量的压制,疯狂召回十三凶剑虚影护住自身与阵眼。
而半人半骨的白起,那左侧人眼中的火焰猛地亮起,舍弃了与体内凶剑的争斗,化作一抹疯狂的黑光,白骨利爪撕开空间,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抓向那悬浮在张远手中的核心钥!
他要夺取这把钥匙,掌控剑冢,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血池激荡,万灵哭嚎。
诛仙剑气凝聚的血龙仍在肆虐,残存的军阵在悲鸣中燃烧着最后的铁血。赵洲先祖的青铜剑冢虚影明灭不定。
半人半骨的军神利爪已笼罩核心钥的上方。
这终局的胜负,只在张远掌心之间!
而那核心钥所指向的、漩涡深处的第九层尽头,只有一道道冰冷的剑影轮廓,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静静等待着最后的执剑者降临。
穿过翻涌着空间乱流与煞气漩涡的深邃通道,张远踏入了剑冢终极之地。
剑冢第九层。
没有预想中的狰狞杀阵,亦无血海骨山。
眼前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广袤虚空,虚无却又沉重。视线尽头,一座由亿万柄形态各异、却尽皆黯淡沉寂的古剑堆砌而成的“山岳”巍然耸立,直抵虚境穹顶。
这便是剑祖陵寝的基座——十万剑冢。
陵寝之巅,端坐一道虚幻身影。
白衣胜雪,面容模糊似有重重时空阻隔,惟有一双眼眸清澈如初生星辰,淡漠地俯瞰下方。
那目光并非威压,却洞穿万古,直抵灵魂深处。
在他身后,十三道形态狰狞、色各不同的擎天光柱剧烈震荡,内里有锁链崩断的嗡鸣不绝于耳,正是被剑冢核心与剑祖意志强行拘束于此的十三凶剑本源!
无边的凶煞与戾气在此地反复冲撞、被净化、又被封镇,形成一种浩瀚而危险的永恒平衡。
张远踏上十万剑冢基座的瞬间——
“嗡!”
无形的意志洪流炸开!
十万剑魂忏!
并非攻击,而是滔天的“意”的冲击!
无数碎片裹挟着亘古杀伐之念、绝望执念、悲愤不甘……化作亿万幻象,蛮横灌入张远识海。
狼烟蔽日!
大秦铁骑踏破他国边关,妇孺哭嚎被碾入烟尘,焦土之上插满残破战旗……
赤地千里!
流民枯骨堆积如山,易子而食者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苍天无雨……
朝堂倾轧!
权贵狞笑着分割版图,贡赋压得万民匍匐,兆亿生血被榨干只铸金銮一砖……
血与火的质问在魂海中咆哮回荡:“此等杀戮!可安天下否?!”
“此等征伐!可称救世否?!”
“此等霸业!基石何在?!!”
十万剑魂之忏,拷问的是道心!
它们曾是杀戮之兵,如今却化作诘问杀戮根源的洪钟!
这正是“杀伐中悟道”试炼的终极体现。
直面手中刀带来的因果,直面“以战止戈”背后的巨大代价与灵魂叩问。
张远身躯剧震,嘴角溢血,面色却如深潭,未被幻象淹没。
混沌丹田疯狂运转,明王镇世金轮虚影在灵魂深处亮起,强行稳住道心。
他见证了血火,却未被负罪压垮,冰冷的眼底沉淀着更深的明悟。
此世间之乱,根由在人心贪婪与失道,而非刀兵本身。
若无力荡涤乾坤,便是万世沉沦!
白衣虚影开口,声音无悲无喜,却响彻虚空:“张青阳。汝踏血海,斩荆棘,破千劫至吾座前。现授汝二选一途。”
“交出所夺十三剑符、破阵锥等异宝,以及汝身负混沌道基,引汝大秦帝气入冢,掌核心钥。以汝为桥梁,合凶剑之力熔铸无上霸兵,镇压九洲,永绝祸患。权势倾天,指日可待。”
“或,持此钥留身剑冢,成新主。集此间万剑精魄,御十三凶剑斩外界万敌,护佑赵洲道统。汝即剑冢,剑冢即汝。此路孤寂,却掌杀伐之权柄。”
“选吧:权势霸业,亦或……苍生孤守?”
诱惑与责任冰冷地摆在面前。
一条路,将大秦推上武力神坛,却也打开了“霸权永治”的无尽杀伐之途。
另一条路,意味着个人与剑冢绑定,成为镇守之器。两条路,似乎都将力量推向新的顶点。
当张远凝视手中温凉的核心钥时,陵寝之巅那白衣虚影的声音依旧淡漠,但张远识海深处,那源自剑冢一层残剑的画面碎片却无比清晰地炸开!
苍穹之上,十三柄形态各异、撕天裂地的擎天巨剑疯狂交锋……灭世的风暴席卷……虚空瓦解,星辰坠落……那超越了圣境、甚至跨越了时空维度的恐怖神魔之力……
而就在这混乱与毁灭达到顶点的时刻,在那画面碎片的核心,张远这次无比清晰地“看”到。
一只无法形容、无法名状的巨手,带着涵盖宇宙洪荒、囊括诸天万界的宏大意志,正裹挟着定鼎乾坤、镇压万古的无上伟力,从虚无中探出,朝着那十三柄相互搏杀的凶剑……轰然按下!
那巨手的姿态……那湮灭万法的气韵……与眼前陵寝之巅端坐的白衣虚影抬手间的道韵……如出一辙!
瞬间的明悟如同惊雷在张远灵魂中炸响!
“是你!”张远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撕裂亘古迷雾的闪电,直刺向那模糊的白衣身影,他的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洞悉,响彻这片终极之地:“原来镇压这十三柄灭世凶剑,一掌定下这万古剑冢格局的……就是你!”
“剑祖!”
白衣虚影那始终淡漠无波的眼眸中,似乎……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仿佛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涟漪。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确认,无声地承认了那跨越纪元的一掌!
“枭雄当掌凶兵!这钥匙归我了!!”
就在此时,一声癫狂暴吼撕裂虚空!
空间屏障如同被巨力撕裂的锦帛,半人半骨的白起真身裹挟着凶戾煞气,轰然撞入这片终极陵寝!
此刻的他,半身残破的玄黑甲胄几近剥落,显露出的惨白骨骼上,覆盖着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剑煞,如同有生命的魔藤在疯狂蠕动啃噬。
仅剩的头颅上,半张属于人族的刚毅面庞扭曲变形,眼中赤红一片,尽是沉沦的痛苦与挣扎。
寒骨凶剑本源的反噬,已将他逼至彻底堕落的边缘!
然而,源自骨甲碎片的强烈共鸣,与对那柄能掌控一切的核心钥近乎本能的渴望,如同在他混沌意识中点燃的最后火星,驱使着他,像一头被本能支配的凶兽般,不顾一切地扑来!
“为了大秦!唯有此力……方能永镇山河!张远,钥匙……给我!!”
白骨利爪之上,凝聚着此刻他能调用的所有狂暴凶剑之力,无视了陵寝本身的规则,带着毁灭一切的癫狂,撕裂虚空,悍然抓向张远掌中那温润又蕴藏无上权柄的核心钥!
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冲击,几乎打断了剑祖的问心抉择!
但就在这生死交迫、道心承受极限压力的刹那,张远的意志反而被淬炼得如寒冰玄铁般澄澈!
他猛地抬头,目光似洞穿万古的雷霆,直刺向白起那半张被黑暗笼罩、半张属于“武安君”的面孔,声震寰宇:“武安君!你只见白骨铺就的道路通向霸业,可还记得大秦的根基究竟为何?!”
“兆亿生民的鲜血与泪水,若只浇铸出一柄无视人心的无敌凶兵,这般的大秦,还是那个以民为本、承载天下苍生期望的大秦吗?!!”
“大秦真正的支柱,从来不是凶兵,而是人心!是万民的安康福祉!”
话音掷地,如金石崩裂!
张远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唯有破釜沉舟的决绝神光炸裂!
体内混沌真元轰然逆转,一路浴血搏杀所夺取、炼化的凶煞本源,那凝聚煞魂死气的暗金剑符、源自劫火焚灭之意的赤红符文、蕴含冰魄极寒的湛蓝印记,以及诛仙戮仙四剑的狂暴剑气残念,尽数被他狂暴地抽取、融合,如同万流归宗般强行灌入掌中那枚镌刻“冢”字与断剑痕的核心钥!
“以我道身为引,以万民本愿为祭——碎钥!!镇苍生!!!”
一声直透九幽、撼动时空的怒吼爆发!
张远五指如神钳,裹挟着全身力量与决死道心,悍然发力!
“喀嚓!!!”
一声仿佛混沌初开、乾坤裂变的巨响,粉碎了陵寝的寂静!
那枚由剑阁玉玦融合岳渊重剑剑意而成的核心钥,承载着剑冢至高铁则的权柄象征……
在他手中,轰然爆碎!
一股源于剑冢最深处、无法想象、更无法描述的恐怖反噬洪流,瞬间自碎钥之处引爆!
整个十万古剑堆砌的剑冢基座剧烈悲鸣,如地龙翻身!
紧接着,陵寝之巅,那十三道顶天立地、被剑祖意志强行拘束、彼此间力量疯狂冲撞角力的凶剑光柱,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枷锁与平衡!
它们应着核心钥破碎的狂暴反噬,瞬间显化出各自本源凶兵的狰狞虚影,化作十三条暴戾无匹、形态各异的毁灭光龙。
劫火剑,通体由破碎凝固的暗色熔岩构成,流淌着焚尽诸天的深红流火,所过之处空间被灼烧出扭曲熔痕!
煞魂剑,形态幽暗扭曲,宛如无数怨魂在深渊中哀嚎凝聚而成,缠绕着污秽孽血的猩红锁链虚影,散发着噬魂夺魄的恶念煞气!
寒骨剑,惨白刺目的巨型骨剑之形,剑身上覆盖着冻结灵魂的灰蓝玄冰,骨刺嶙峋如荆棘,喷吐着蚀髓腐魄的灰白死气!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柄顶天立地的古朴巨剑虚影最为清晰!
诛仙剑气血红如洗,戮仙剑意惨烈绝伦,陷仙剑气诡谲莫测吞噬万象,绝仙剑光寂灭虚无斩断一切!
四剑组成绝杀阵势,剑身滴落的血珠砸落虚空,化作血龙咆哮!
焚寂剑剑身狭长扭曲,呈现出一种凝固岩浆般的赤黑与惨白交织的碎裂纹路,剑尖一点黑红到极致、仿佛能点燃虚无的火焰无声跳动!
毁灭、寂灭、万籁俱寂之意疯狂弥漫!
这柄散发着最终毁灭气息的凶剑,其威势隐隐超越其余!
……
十三条代表着灭世之威的凶剑光龙,带着被拘束万古的无尽怨恨与核心钥破碎引来的狂暴目标,瞬间锁定了同一个宣泄口。
如同找到了毁灭一切的源头,它们裹挟着撕裂乾坤的恐怖威能,齐齐咆哮着,轰然转向,以灭杀一切的姿态,疯狂扑向扑至中途的——白起!
“吼——!!!不!!张远!你竟敢……大秦万世基业啊——!!”
白起那最后的、夹杂着痛苦、狂怒、绝望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咆哮,瞬间被十三股代表不同毁灭法则的洪流彻底吞没!
那半张人脸上,凝聚的是功败垂成的极致不甘,是被自己寄予厚望、却反身斩断其凶兵执念的“变数”带来的冲击!
但,这并非终结!
因为这惊天动地的反噬洪流,其目标固然是引动这一切的白起,其本源却更是凶剑们脱离掌控、湮灭万物的终极疯狂!
狂暴混乱的能量并未在撕裂白起的“阻碍”后停歇,残余的、足以让圣境灰飞烟灭的毁灭乱流,如同挣脱了堤坝的洪荒灭世之潮,带着摧毁一切秩序的执念,咆哮着、翻滚着,继续朝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远,吞噬而来!
退?
无路可退!
挡?
凡躯难当!
张远眼中倒映着那席卷天地的末日之潮,没有恐惧,唯有极致的冷静与问心无愧的坦荡!
他将手中那陪伴自己一路杀伐、此刻剑身已遍布裂痕的渊岳重剑横于身前。
不是格挡,不是防御。
“张某此生,只问心中大道,只循手中长刀所指!”
他,以身迎劫!
他昂首长啸,竟完全放弃防御,以凡躯迎向那足以湮灭星辰的余波!
“轰——!!!”
无法形容的撞击爆发!
张远的躯体如同风中残烛,护体罡气瞬间破灭,血肉骨骼崩解的声音清晰可闻!
丹田核心,那承载混沌熔炉的“天地”,在这一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最后……砰然粉碎!
意识在剧痛中沉沦,无尽的黑暗包裹而来。
第832章 雍洲张远,以身为锁,永镇十三凶剑于此
但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那道始终淡漠的白衣虚影,眼中……首次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无边的黑暗与破碎中,一个温和却恢弘的力量降临。
是那白衣剑祖!
一枚晶莹剔透、形如小剑的晶体自陵寝之巅落下,无视毁灭能量,没入张远即将消散的残躯核心。
正是剑祖昔日佩剑所化的本源剑魄!
“善。”
一个清晰的意念,响在张远崩碎的神魂深处。
温和浩瀚的剑意包裹住他每一寸破碎的骨血与神魂。
奇妙的变化开始发生。
浑沌熔炉虽碎,但明王镇世金轮印记与那枚小剑本源融合。
碎裂的丹田被至精至纯的剑意重塑,化作一具布满古老道纹的玉色骸骨。
混沌剑骨!
毁灭后涅槃,道心通明!
磅礴的意念洪流涌入心间,那不是剑诀招式,而是一种宏大“势”的掌控——《万剑归宗诀》!
此法不驭凶戾之剑,不持霸道之兵,修的是引动、汇聚、承载万千生灵那自强不息、守护家园、向往安宁的愿力!
以愿为引,万念为锋!
此乃剑道的无上正途,凌驾于一切强取豪夺的凶兵煞器之上!
陵寝之下,战场边缘。
程越目睹这一切,泪流满面。
他感到了剑冢意志的巨大悲悯与新生的认可。
他踉跄上前,以残存的守护剑魄之力,于一块自十万剑冢脱落的巨大残碑上刻下永恒铭文。
雍洲张远,以身为锁,永镇十三凶剑于此。
——赵洲流云洗剑阁护道人程越立
字迹落成,石碑轰然嵌入剑冢基座,化作封印的枢纽。
无数沉寂的古剑微微轻鸣,一缕缕精纯平和的古老剑意从剑冢基座逸散开来,缓缓融入重伤的程越以及所有幸存的赵洲弟子体内。
破碎的道统根基,竟被这来自剑冢源头的馈赠悄然滋养、弥合、新生……
赵洲传承,由此重获剑冢意志认可,使命更替为守护这封印之地。
虚无之上,白衣虚影看向张远重塑中的混沌剑骨,那淡漠的脸上似乎有一丝释然。
最终,虚影散作点点星辉,一部分融入张远的剑骨,一部分散入整座陵寝空间,加固那因碎钥而略显动荡的封印。
剑祖陵寝重归永恒寂静。
破碎虚空边缘,吴道陵搀扶着仅存的千余雍天玄甲,玄诚子默立不语,皆见证了这颠覆性的一幕。
张远盘坐于重塑的混沌剑骨之上,感受着流淌周身的万民愿力雏形与剑冢的古老安宁。
剑祖佩剑所化的本源剑魄,已成为他新的道胎核心,亦是承载《万剑归宗诀》的根基。
血与火铺就的道路,终在碎钥一刻超越杀伐,指向了真正的“镇守”与“心之所向”。
肉身在混沌剑骨的基础上重塑,每一寸肌骨都流淌着温润的玉质光泽与沉寂的剑意。
张远缓缓睁开眼,破灭的丹田已成历史,内里仿佛蕴藏着一座亘古剑冢,浩渺、深邃。
周遭,那十三柄曾欲掀翻寰宇的凶剑,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巨锁贯穿本源,剑吟低微,化作支撑这片终极陵寝的沉默巨柱。
再不复往日狂躁,只余下守护大阵的厚重威严。
光影流转,虚空变换。
张远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清幽古朴的小院。
石桌竹椅,一株不知名的古树投下斑驳光影。
剑祖依旧是那模糊的白衣虚影,但其身畔多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已不再是半人半骨的恐怖姿态,而是恢复了一位魁梧刚毅、身着古朴残破玄甲的中年男子形象。
正是武安君白起的本来面目!
他气息如汪洋深海,虽仍显疲惫,再无半分骨魔戾气。
“武安君?”张远目光微凝。
白起看着张远,那张饱经风霜的刚毅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深沉的感慨与一丝欣慰的笑意。
“青阳侯,”白起的声音沉浑,带着金戈铁马的余韵,“吾先前化身白骨,坠入寒骨凶剑反噬之态,并非完全失控。”
张远目光一凝。
白起继续道:“剑冢核心的反噬之力,浩瀚无边,即便以本君之能,独自镇压,亦渐至神魂肉身承载之极限,寒骨剑髓近乎浸透吾之脊骨,实难以为继。”
“放手让那凶剑之力侵蚀,令吾显出白骨之相,一是确为反噬加剧之表象,二则,亦是吾为引动你最终抉择,设下的最后一道考验!”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张远:“以白骨形态显化于你面前,将掌控凶剑、为‘大秦万世霸业’铺路的诱惑推到极致!”
“吾要亲眼看一看,面对如此力量,面对可一步登天执掌十三凶剑的权柄,更有‘武安君’之名在侧鼓动,你是否能守得住心,不为滔天之力所惑!”
“十万载以来,觊觎此力、为此踏入剑冢者不知凡几,其中不乏一时俊杰、一代枭雄。”
“然,”白起顿了一顿,语气中蕴含着无比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能在执掌凶剑、改天换地的诱惑面前,真正不为所动,且能如你般——以身为锁,碎钥镇苍生者……”
“放眼这无涯时光长河,亦不多矣!”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战场上那种审视与决断后的认可:“能通过此考验者,方有资格承此大任,执掌后局!幸甚,汝未负本君所望,未负此方天地万民!”
剑祖虚影似乎微微颔首。
旋即,剑祖温和却又承载着星空重量的声音响起:“凶剑之力,当用来镇压界域壁垒的裂痕,而非在内争斗。”
虚空中泛起涟漪,化作一面庞大无垠的光幕。
光幕之上,映照出的是远超凡人想象的战场!
那是一片无法界定方位的无尽虚空,却远比剑冢内的景象更加惨烈万倍。
巨大的身影于星河碎屑间搏杀,祂们形态扭曲,有的如多目星辰巨兽,吞吐间熄灭星系。
有的似流动的湮灭能量体,所过之处,规则崩坏,星辰无声化为齑粉。
一道道散发着强横气息的光芒在奋力抵挡,剑气、法则道纹、神魔巨力纵横交错。
剑祖那与陵寝内一般无二、只是无比凝实巨大的白衣虚影,正挥袖间卷起亿万里的星云涡旋,将数个庞然魔影绞碎。
一尊浑身浴血、气势如亿万战魂聚合的金甲巨神正是白起真身显化。
他手中战矛化作撕裂虚空的裂痕,洞穿另一尊如同深渊本身的不朽巨魔……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数颗或远或近的星辰被余波瞬间点亮、然后熄灭、炸裂成永恒的宇宙尘埃!
“此乃三十三天外战场。我等真身,连同诸多同道,正于此间与觊觎此方天地的域外‘虚魔’鏖战。”
剑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亘古的疲惫。
“大秦崛起,以人道龙气重铸轮回,统御凝聚三十六洲本源之力,便是为了唤醒沉寂无数纪元的此界天道意志。”
“唯有完整的天道苏醒,方能支撑壁垒,源源不断地汲取混沌本源反哺前线,否则……此方天地终成虚无。”
剑祖虚影转向张远,眼眸中光华微动:“倒是庄周那老小子,数度轮回,化身千万,曾于红尘留下只言片语,提及雍洲将有‘破局之钥’。”
“他留下的传承能为你所得,亦是天数。若非他执念提醒,吾亦不会将一缕目光投入剑冢,恰好来见你。”
这便是那《万剑归宗诀》的由来,庄周化身早已离去,其传承却成了关键引子。
随着剑祖的话语,小院外的陵寝景象也在无声变化。
那巨大的剑冢基座轰鸣,十三柄沉寂的凶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但这光芒不再是毁灭与杀意,而是化作十三道横贯诸天万界的巨大通天光柱!
它们穿透剑冢九层屏障,穿透无垠的虚空,最终在陵寝上方交汇,构筑成一个巨大无比、流淌着各色本源剑意的空间门。
“这通道,将以十三凶剑之力为基,剑冢为锚点,通联诸洲之外域战场乃是必然。”
“然此通道初成,能量需疏导稳固,其第一站节点,便在濒临破碎的——赵洲!”
剑祖挥手,光幕再变,映照出赵洲此刻炼狱般的景象。
昔日的剑修圣地,如今满目疮痍。
遮天蔽日的污浊魔云翻滚,笼罩了大片山河。
曾经剑气冲霄的名山古阁,已是断壁残垣,魔藤如巨蟒缠绕腐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秽恶之气。
仅存的剑修门派在流云洗剑阁残余山门处结成最后的、残破不堪的剑阵,苦苦支撑着如同汪洋血海般涌来的狰狞魔物。
曾经程越提及时引以为豪的“流云剑坪”此刻已是魔巢,插满了被魔气侵蚀的断剑残旗。
画面中,无数凡人挣扎在魔域的村庄与城池废墟之中,哀嚎遍野,整个赵洲,十亭已陷落七、八成!
血气、怨气、秽气冲天,赵洲剑魄的光辉已微弱如风中残烛,濒临熄灭。
剑祖虚影与小院缓缓消散,张远的神魂与重塑之体重新屹立于剑冢第九层陵寝核心。
此刻的他,气机内敛如深渊,却又与脚下整个剑冢,与那镇压着的十三凶剑本源,甚至与远处尚未完全稳固的跨洲通道,都产生着一种玄妙的共鸣。
他一步踏出,空间在脚下折迭。
再现身时,他已稳稳立在剑冢第一层通往外界的那巨大光门之前!
门外,是无数翘首以盼、神情各异的修士。
大河剑宗的一众长老看着气息截然不同、却又隐隐感到深不可测的张远安然出现,又感受到剑冢深处传来的巨变与通道那浩瀚之力,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充斥,浑身激动得微微颤抖。
“青阳侯!”
“青阳公子!”
凌昊和身后的大河剑宗弟子,经历过踏浪坪与熔心狱之事,此刻亦是敬畏与狂喜交织。
仙魔联盟残存的阳天洲各派高层,如万劫符宗、天照宫等,此刻却是面如死灰。
他们见证了通道建立时的恐怖威势。
感受到那通道稳定后散发的空间规则之力远超之前任何一个传送阵,更看到了此刻张远身上那宛如剑冢化身般的威严。
他们最后的依仗与谋划,在绝对的力与势面前,彻底崩碎。
张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在所有人心头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与整个剑冢的隆隆剑鸣作背景:
“吾,大秦青阳侯,奉旨代行皇权,踏足阳天洲!”
此言一出,阳天洲诸修,特别是联盟高层,心脏骤缩。
“阳天洲诸宗听令:十日内,尽数归顺大秦!”
“逾期不臣者……”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巨大的空间通道仿佛得到了最高指令。
“嗤啦——!”
伴随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剑啸,十三道色泽各异、蕴含着不同本源凶戾又转化为守护意志的粗大剑光,自通道内部,如同开天巨斧,猛然穿透虚空屏障,直冲云霄!
刹那之间,整个阳天洲的璀璨天穹,都被这十三道通天彻底的凶煞剑光所笼罩、分割、镇压。
剑光虽未直接落下毁灭攻击,但其代表的意志与连接的无上凶威,足以让任何心存抵抗念头者如坠冰窟!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慑,昭示着大秦意志可借剑冢之力瞬间降临此洲每个角落!
“则,兵发阳天洲,荡涤不臣!”
话音落下,张远不再看那些面无人色的仙盟修士。
他转向神情激动的程越、凌昊等人,目光锐利如剑,下达了真正的兵锋所指:
“吴道陵!整顿此来阳天洲的大秦剑甲!”
“程越!引路!”
“凌昊!玄诚子!”
“率尔等宗门精锐弟子即刻集结!与赵洲同道一起,护送所有在剑冢中寻回的赵洲传承——”
张远抬手,直指那散发着稳定空间波动的巨大通道入口:
“由此剑冢之门,驰援赵洲!荡平魔氛!复我人族河山!”
“诺!!!”
吴道陵与残余的千余大秦玄甲齐声怒吼,铁血煞气冲天而起。
“谨遵侯爷钧命!复我赵洲!”
程越双目赤红,带着身后激动得难以自抑的赵洲幸存剑修,朝着那救命的通道深深一躬。
凌昊、玄诚子等人再无迟疑。
张远执掌十三凶剑之威,就是碾压整个阳天洲,谁敢不臣,就是死路一条!
“轰——”
命令如山,铁流涌动。
剑冢之门光芒大放,承载着失而复得的赵洲传承,承载着援赵的希望,承载着大秦铁蹄第一次真正踏入外洲的意志,一艘艘宝船、一道道剑光,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
在吴道陵玄甲的拱卫下,在程越的指引下,在张远那双映照了万古星空与无尽战火的眼眸注视下,轰然涌入那由十三柄凶剑撑起的、通往血火淬炼之地的赵洲门户。
收复赵洲的大幕,在剑冢之门的光辉中,悍然拉开!
第833章 不为重现三十六洲盛况,他张远何必踏出雍天洲?
大秦。
皇城。
乾阳殿。
内务府掌事、皇城行走余愧贞快步上前,躬身急报:“陛下,青阳侯自阳天洲传讯求见!”
元康帝嬴川龙行虎步,玄色衮袍卷动罡风踏入紫极殿大殿。
大殿之中,一道光幕横贯。
光幕中,张远的身影清晰凝实,躬身抱拳,声音穿越万里空间:“臣张远,恭贺陛下,阳天洲大局已定!”
阳天洲定了!
哪怕是心中有期许,此时元康帝也是浑身一震。
无数年来,无数英豪踏足剑冢,最终都是落败而回。
没想到这一次张远竟然真的解决剑冢之事,让阳天洲大势变幻。
“好!好!好!”元康帝连赞三声,眼中精芒爆射,激越之声震得殿梁嗡鸣,“张爱卿此乃擎天之功!当直入镇国战侯,昭告九洲!”
张远神色不变,再禀详情:“臣启陛下,阳天洲虽定,然凶险未消。剑冢凶光已显,赵洲地界,邪魔复起肆虐更甚,已成疥癣之疾。”
为固新土、震慑宵小,当速调大军精锐进驻阳天洲协防!”
“更需移九洲鼎中之‘阳洲鼎’至此,借其镇压山河气运之能,彻底锚定阳天洲于我大秦版图,绝其反复!”
张远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元康帝轻轻点头。
这都是占据新洲陆应有手段。
大军镇压,让民心归附。
镇洲金鼎镇压天道,让修行者不能反抗。
唯有如此,才能稳固占据一洲之地。
君臣目光如电交汇,瞬息达成共识。
元康帝眼中掠过深思,忽问:“阳天洲初定,根基尚浅,更有剑冢、赵洲魔患为邻。张卿,可愿为朕坐镇阳天洲,统辖赵洲?”
一人镇双洲!
张远毫不犹豫,声如金铁交击:“臣愿为大秦开疆拓土,平定诸域,重塑上古三十六洲之煌煌乾坤!此志不移!”
不为重现三十六洲盛况,他张远何必踏出雍天洲?
大秦九洲山河,已经不是他张远所求!
元康帝龙颜大悦,帝冕玉旒激荡如浪,重重点头:“朕心甚慰!有卿在,阳天洲无忧!”
光幕涟漪彻底消散,空气中残留着帝国龙气与空间之力的微弱震颤。
元康帝嬴川负手而立,眼中的激动尚未完全褪去,灼热的视线仿佛已穿透殿宇,落在亿万里之外的阳天洲疆土上。
……
春山洞天。
溪流潺潺,灵雾氤氲,然而这方静谧的空间很快被一道道虚影的出现搅动。
代号“玉髓”的琪贵妃身影凝聚,雾气中只能看出她窈窕的轮廓。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主位那道如渊如岳的玄色虚影“黑虎”张远,目中闪烁好奇。
她知道张远身在阳天洲。
什么事情,需要这等跨越洲陆,召开春山聚会?
难道,阳天洲上局势有变?
不只是她,其他人此时也目中透出疑惑。
不管是“白石”孙琦,还是“蛰龙”大皇子嬴荣,都是抬头看向张远。
唯有“浮尘”余愧贞目中带笑,沉默不言。
他才从紫极殿见过张远,自然心知肚明,张远能主持此会,本身就是阳天洲大势已定、根基稳固的无声宣告!
“诸位,不知如今大秦局势如何?”
张远的声音响起。
这话语,顿时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虽然身在雍天洲,各条战线上信息都有所了解,但到底是只看邸报,不可能真正明了。
此时听到张远问,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竹筏”李成的声音带着振奋,率先响起:“东境!韩帅亲率大军,连破魏国七城,已将号称‘金城汤池’的玉庭关踩在脚下!”
“魏国已是风雨飘摇!”
曾几何时,大秦的心腹大患,东境三国,已经到这等程度了。
紧接着,“断枪”西昌侯姬梁的声音铿锵有力,补充道:“据报,宇文拓惊惶欲死,已密遣使者乞降,被韩帅斥回!万仞城指日可下!”
宇文拓。
这个曾经响彻雍天洲的帝王名字,现在在大秦战侯口中,已经如小丑一般。
不知不觉,大秦已经强到如此程度。
“青鹤”左丘韧的声音,温润中透着自矜:“南线战果亦丰,青天域水路命脉定波城已被我大军掌控,青天域主惶恐,遣使求和,政事堂正拟章程,准备受降归化。”
他似乎刻意隐去了三皇子嬴显的名字,只谈结果。
不管怎么说,此战是大秦之胜。
“蛰龙”大皇子嬴荣沉稳的声音响起:“北线陈洲冰原,蛮族主力遭遇重创,王帐焚毁三座,俘敌十万!”
“陈洲门户已开,我军正沿路清剿残敌,构筑的‘镇渊城’要塞已经初见规模。”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应有的威仪与功绩。
当初在皇城拼尽全力也只能与五皇子分庭抗礼的大皇子,如今坐镇青天洲,掌控儒道大势,且大军直入陈洲。
真的是跳出自己划定的天地,才知真正的天地之大。
如今嬴荣行事越发大气。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讲述着各自关联战线的大好局面。
西境稳固,南疆归心,内务肃清……
整个大秦版图上,捷报频传,似乎处处都是凯歌。
整个洞天气氛轻松而振奋。
“石桥”王安之的声音带着感慨道:“九洲归心,军威赫赫,看来不久我大秦便能迎来数位镇国战侯同耀长空的盛况,重现上古大秦荣光,指日可待啊!”
他的话语引起不少代号虚影的共鸣,无形的气氛中弥漫着一种大局将定、可享太平的松懈感。
九洲重聚。
这是何等大业?
这样的盛况,竟然要在他们手中实现,在他们的眼中亲眼见证?
就连琪贵妃,都一时间有些失神。
陛下,真要成为千古帝王了吗……
就在这暖风熏人的氛围中——
“哼。”
一声极轻微、却如同冰刃划破锦帛的冷哼,瞬间冻结了所有喧哗。
是“黑虎”张远。
他那玄色雾气构成的虚影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千钧之重。
他的声音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与会者的神魂深处。
“诸位——”
短暂的停顿,带来无边的压力。
“这就准备马放南山了?”
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刚才洋溢的轻松氛围上。
洞天之内,死寂无声。
不给任何人回应或辩解的机会,“黑虎”蓦然抬手。
前方的灵雾瞬间翻卷涌动,一道巨大的光幕轰然展开!
光幕之中,景象摄人心魄!
阳天洲苍穹!
十三道通天彻地、凶戾霸道到极点的巨大剑光虚影悬垂!
如同支撑天地的刑柱,森然的剑意仿佛穿越光幕刺入洞天,仙魔虚影在其下瑟瑟俯首!
那画面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任何雍天洲战场!
紧接着,画面切换至赵洲大地!
魔焰滔天,邪气肆虐!
山川扭曲撕裂,无尽邪魔如同蚁群般蔓延,啃噬着荒芜的大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毁灭气息!
“阳天洲,”张远的声音在光幕的惨烈景象映衬下,清晰得如同寒冰坠玉,“已拿下!”
“轰!”
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洞天炸响!
“竹筏”李成的虚影剧烈颤抖。
“断枪”姬梁的投影猛地绷直站立!
就连沉稳的“蛰龙”大皇子,雾气轮廓也明显地僵滞晃动!
他们之前在雍天洲与“阳天洲支持”的魏、赵打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自以为是在对抗仙魔背景的强敌。
如今才猛然惊觉,他们浴血奋战的对手背后最大的靠山,那片神秘莫测、仙魔横行的核心之地,竟已被张远一人压服,彻底收入大秦囊中?!
这等功业,这等震撼!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冲击感席卷所有代号虚影。
大皇子嬴荣只觉得之前所言的“连破蛮族”、“俘敌十万”在这光幕展露的上古洲陆级别对决与征服面前,变得如此苍白渺小,索然无味!
简直不值一提!
光幕之下,洞天之内弥漫的只有一片极致的、敬畏的沉默。
赵瑜深深地凝望着主位的“黑虎”,朦胧的雾气也遮掩不住她目光中那化不开的温柔、骄傲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
唯有她知道,张远是历经多少艰险。
当初西北境那个小小武卫,如今已经镇压一洲,功勋盖世了。
“大秦重塑天地,重聚上古三十六洲乾坤,”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沉默中更具力量,“阳天洲、赵洲,不过起点。”
“真正的大争之世,烽烟万里,强敌环伺,这,才刚刚开始。要打的仗……还有很多。”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自满,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远见。
说完,灵雾翻涌,巨大的光幕倏然消散,洞天中央的力量也缓缓消退。
“此次聚会,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一位位代号虚影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心绪,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淡化、消散,回归他们各自所处的现实世界。
雍天洲,东境行营大帐。
姬梁猛地睁开眼,一掌拍碎了面前坚硬的紫檀桌案一角!
木屑纷飞。
“阳天洲!阳天洲已入我大秦版图?!”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火焰,方才那光幕中仙魔俯首的景象反复闪现。
“快!传令三军!备战!所有战备等级提升一级!该死的,魏国赵国算什么?阳天洲的星空大海,才是功业所在!”
“韩帅在万仞城,本侯要打穿这片地峡,直抵阳天洲!”
他霍然起身,战意如同燎原野火,熊熊燃烧。
本来以为东境就是天下。
现在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当初青阳侯要整训亿万大军!
东境上亿大军,不是为横扫东境三国所整训,是为雍天洲外,是为九洲之外的天地!
皇城。
书院精舍。
王安之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抚着长须的手停在半空。“阳天洲……剑冢凶光……赵洲邪魔……三十六洲大势……这才是真正的棋局啊!”
方才洞天中那份文官的自矜被彻底粉碎,只剩下一丝羞愧和无穷的震撼。
“守成?呵……连门都还没踏出去!罢了,这教化之功,看来也得到那仙魔之地去挣了……”
他摇头苦笑,眼中却闪烁着新的、更具挑战性的光芒。
从礼部尚书到内阁大学士,他已经位极人臣。
这些时日,他更多时候是读书制文,觉得已经不需要去做什么了。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三十六洲山河,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青天洲,镇渊城临时帅府。
“蛰龙”嬴荣从盘膝调息中缓缓睁眼,眼神复杂难明。
夫子那句“你,愿,做,守成之君,吗?”再次在他脑海轰鸣。
他望向陈洲冰原的方向,那里原本是他足以自傲的战绩。
但现在……
“阳天洲……仙魔俯首……我要做的是……开万世太平的君王!区区北蛮,岂是终点?”
他握紧双拳,感受到久违的热血在冰原凛冽的风中沸腾。
“陈洲?不够!远远不够!大秦的兵锋,理应指向那三十三洲的浩瀚疆域!”
他豁然站起,走到地图前,目光投向了更北,也投向了西方阳天洲的方向。
九川河。
河道衙门。
李成喘着粗气从蒲团上跳起来,眼中血丝密布,身体还在下意识颤抖。
他环顾着灯火通明的大堂、衙门外穿梭如潮的身影。
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刚才光幕里那接天连地的恐怖剑影和淹没山川的魔潮。
“九川河……哈哈哈……”
他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容里充满了狂喜与野望。
“小小的九川河算什么!老子要跟着侯爷,去那万剑横空的阳天洲杀出个前程来!搏一个扬名星海的机缘!大秦的星空大海,老子李成也要去踏一踏!”
他猛地拔出腰刀,狠狠劈在旁边的柱子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洞天散去,灵雾未消,唯余溪流潺潺。
空间凝顿,只余“黑虎”与“云雀”两道虚影。
那团代表赵瑜的温润雾气缓缓移近,近到几乎能感知到对方灵魂的气息。
“你……”雾气中传来她低低的、带着无尽思念的声音,“何时回归?”
“快了。”
张远的声音第一次褪去了洞天内的肃杀与沉重,变得无比温和醇厚,如同蕴藏了整个阳天洲春意的暖风。
他轻柔地将那温润的身躯揽入怀。
没有肌肤相亲的触感,只有意志相缠的温暖与无声的慰藉。
溪流的叮咚仿佛奏着安眠的乐曲,灵雾将他们轻柔包裹。
“回去,我们就成婚。”
第834章 解送大秦京都,献俘于雍天鼎下!
雍天历大秦元康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三。
午时。
东魏皇都万仞城外。
万里无云,烈日灼烤着东魏最后的根基。
昔日雄壮的护城河早已干涸开裂,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横亘在焦土之上。
万仞城外,大地因金属的沉重而呻吟。
三百万大秦东境精锐,无声地陈列开来,肃杀之气令飞鸟绝迹!
中军宁国公韩琦立于五层楼高的赤鳞符兽战车之巅,银甲白须如礁石般凝定,背后赤底金边的“韩”字帅纛如燃烧的血旗。
他手中古朴战剑斜指苍穹,渊渟岳峙的气势是整支大军的定海神针。
身侧,西昌侯姬梁鹰视狼顾,镇南侯杨继业按刀而立,战意冲霄。
平波将军陈武,这位曾在天雨镇外率军接管、让魔头噤声的悍将,虽未在车顶,但其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军就在锋锐最前。
左翼十万符纹重甲骑军!
符光隐现的黝黑甲胄覆盖着骑士与战马,只露出冰冷的眸子,寒如暗夜之星。
沉重的马槊枪尖成林,指向摇摇欲坠的城关。
右翼八百驾狰狞的攻城巨兽!
刻满篆文的冲车如同移动的山岳,庞大的床弩臂杆闪着寒光,箭槽内丈许长的破城弩矢蓄势待发。
其威势,让远处城头的守军脸色煞白。
前列三万重甲步卒!
玄铁打造的巨盾重重嵌合,构成一面移动的钢铁城墙。
肩甲上,东海屠魔残留的暗红色血斑如同铭刻的勋章,在烈日下泛着残酷的幽光。
长戟如林,森冷指向天际。
随着宁国公韩琦手掌举起,万仞城外,万籁俱寂。
惟有风吹过千万旌旗的猎猎之声。
韩琦苍老却蕴藏惊雷般力量的声音,骤然撕裂沉寂的天空: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三百万将士同声怒吼!
其声汇聚如九天雷霆,狂暴的音浪狠狠撞在万仞城高耸的城墙上,震得饱经蹂躏的城堞石簌簌剥落,簌簌坠尘!
“轰!轰!轰!”
巨盾组成的城墙如山崩般,整齐划一、势不可挡地向前凶猛推进三步!
重逾千钧的铁甲同时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仿佛大地为之塌陷!
“风!!”
“风!!!”
“大风——!!!”
三声怒吼,一声比一声高亢!
如同为死亡奏响的战鼓!
伴随着这撼人心魄的呼喝——
“嗡——!”
连城一片如同地狱蜂鸣的弩机绞弦声炸响!
天空瞬间黯淡!
“嗤嗤嗤——!!!”
八十万支淬火破甲箭矢化作钢铁暴雨,遮天蔽日,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狂暴地倾泻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上!
刹那间,那象征“固若金汤”的高墙,被钉成了密密麻麻、插满黝黑铁羽的巨大刺猬!
悲鸣着在箭雨中颤抖!
弓弦余韵未歇——
“呛啷!”
镇南侯杨继业巨刃出鞘,赤红刀罡瞬间撕裂苍穹云层!
“杀——!”
他狂啸一声,与后方飞掠而起的三百道强者身影汇成毁灭洪流!
杨继业以身化刀,百丈赤焰火凤带着焚尽八荒的戾气,拖曳着刺目长虹,以决绝之势,狠狠撞向皇城正门的城楼!
“轰隆——!!!!”
城楼在赤红风暴中如同被巨神之拳击中,无数巨砖碎石如炮弹般四射崩飞!
在漫天烟尘与冲天的烈焰中,那块饱经沧桑、象征东魏至高权威的“万仞”金匾,如同朽木般炸裂开来,化为漫天金色的齑粉!
大军,如洪流一般冲入城中。
……
万仞城。
九蛟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此刻却弥漫着粘稠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血腥。
烛影摇曳,映照着御座上宇文拓那张因恐惧与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他的猩红龙袍上,溅满了刚泼洒出的醇酒。
接二连三的丧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所有人的心脏
“报——!陛下!东华门……东华门被突破了!守将、镇北侯赵烈……战死!尸骨无存啊!”
一名内监几乎是爬进来,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噗通!”另一名浑身浴血的宦官连滚带爬撞入殿门:“万岁!不……不好了!朱雀门破了!是陈武!是那个大秦的平波将军陈武!他亲率玄甲军冲进来的!”
“侯爷们挡不住啊!……对了,报信的校尉说,陈将军身中十七箭,满身是血……还在挥刀砍杀,如同铁人!”
“陛下!”一个惊恐尖细的声音刺破混乱:“长信侯……长信侯左庆忠那个奸贼!他……他带了玄武门最后三万禁军,献了降书,大开城门迎秦军入城了!”
“哗啦——!”宇文拓猛地站起,带翻了沉重的青铜烛台,金黄的酒液四溅,在猩红的龙袍上晕开刺目的污渍。
“宇文氏的子弟何在?!都给朕顶上去!死守宫阶!朕就是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他的吼声带着野兽般的疯狂,血丝布满的双目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大殿一片死寂。
片刻后,须发皆白的老臣,枢密使杜桓颤抖着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发出压抑的呜咽:“陛下……呜……自陛下上月为召唤‘山鬼真灵’,以血祭之法……献、献祭皇族血脉之后——”
“宗室仅存的三位亲王殿下……已然、已然在秘阵中精血耗尽,尽数化为……化为枯骨焦炭了啊……”
他的话语,如同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宇文氏早已血脉耗尽!
“老匹夫!!休要妖言惑众!”
宇文拓的理智彻底被狂怒吞噬!
他猛地抬起右手,蚀骨魔刃瞬间出现在掌心,刀身缠绕着浓郁如墨的魔煞黑风!
“噗嗤——!”
一道黝黑的刀芒闪过!
枢密使杜桓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头颅高高飞起,热血如瀑喷溅,染红了附近几位大臣的朝服和玉笏!
那颗头颅,“咕噜噜”滚下丹陛,停在一位老臣脚边,圆瞪的双目正好与之对视,吓得那老臣瘫软在地,失禁。
殿内空气凝固如铅,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只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短暂的死寂后,丞相王谦苍老的脸上布满绝望的沟壑,他猛地扑跪在地,重重叩首:“陛下!天威虽重,也难抗倾天之灾!”
“留得青山在,方有柴火燃啊!臣恳请陛下即刻移驾东海!东海水师尚存,东海诸岛易守难攻,徐图后计……”
“住口!都给朕住口!”宇文拓如同濒死的凶兽,嘶声咆哮打断了丞相,“朕乃承大魏天命之真龙!江山社稷在此,祖宗陵寝在此!朕哪也不去!死也要死在这万仞城内!”
他猛地转头,癫狂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大殿角落几个衣着迥异的修行者身上,声音因急切而尖锐破音:“玉阳子!你,还有你们天丹宗!不是说好了吗?今日!就是今日!阳天洲的焚血卫大军必至!”
“你们许诺的援军呢?!人呢?!!”
被点名的玉阳子面色惨白,嘴唇嗫嚅着,喉咙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和他同来的几位阳天洲修士同样低头缩肩,眼神躲闪,汗如雨下,哪敢接话。
宇文拓的眼神从癫狂转为暴戾,几欲喷火,他紧握的魔刃发出渴血的嗡鸣。
就在这时——
“嗡——!”
大殿中央的光洁玉板上,原本沉寂的庞大传送法阵,陡然亮起了明净而稳定的青色光辉!
符线流转,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玉阳子和那几名修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希冀光芒!
宇文拓的狂怒瞬间被巨大的、扭曲的喜悦取代!
他几乎是扑到阵盘核心处,双手狂乱地向内灌输真元,激活阵法,嘶吼着:“来了!援军来了!天佑大魏啊!”
光芒大盛!
数道身影从光阵中凝实踏出。
为首一人身着青色道袍,气度沉稳,正是当初约定联络的阳天洲天丹宗核心使者!
宇文拓噗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以帝王之尊行叩拜大礼,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急迫和狂喜:“上仙!恭迎上仙驾临!焚血卫何在?!请上仙速速号令神兵,诛灭城外……”
他话音未落,那青袍道人却已经漠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大殿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所有东魏臣子的心脏:
“宇文拓。”青袍道人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阳天洲,三日前已然重归大秦统御。吾等此来,奉青阳侯令谕:东魏,即刻罢兵,举国归降大秦。”
“当啷——!”
宇文拓手中紧攥着的传国玉玺和金印,脱手跌落在地,砸在金砖上,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重的碎裂声响。
金印磕掉了一个角,玉玺也留下无法磨灭的裂痕。
“阳天……洲……归……秦……?”
宇文拓脸上的狂喜如同精美的瓷器,瞬间崩碎、剥落,露出底下无尽的、深渊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脊梁,整个人猛然佝偻下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非人的呜咽:“不……不——!!!这不是真的!!!!”
他猛地抬头,环顾大殿,看向每一个面如死灰的大臣,又看向那几个阳天洲修士,口中发出语无伦次的、带着疯狂和巨大荒诞感的哀嚎:“阳天洲……降了大秦?哈哈哈……那我们呢?!”
“我大魏……我们宇文家……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皇族……我的兄弟、叔伯、子侄……都化作了枯骨!图什么?!”
“我们到底在图什么?!为了这……这献祭了子嗣血脉才换来的半壁江山……孤家寡人……就是为了等来你们这一句‘降了吧’?!啊?!”
青袍道人不再言语,怜悯或许有,但命令已下。
七名修士向宇文拓微微颔首,旋即转身,没有任何停留,再次踏入光华流转的法阵之中。
光芒亮起又熄灭,七人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无踪。
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大殿。
殿内所有东魏大臣都石化了。
丞相王谦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那位刚才差点被尸体吓尿的老臣,嘴唇剧烈颤抖着,手指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
一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底绝望地呐喊,彻底完了!
“轰隆——哗啦!!!”
殿外远处,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那是皇城最后一道核心防御符阵,被大秦军阵彻底碾碎、爆开的恐怖声浪!
混杂着这毁灭之声的,是越来越清晰、铺天盖地、如同滔天海啸般席卷全城的秦军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风!风!风!大风——!”
铁蹄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建筑崩塌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重重敲在九蛟殿每一个人的心上。
殿门早已洞开,门外远处宫殿飞檐上方,已有秦军的战旗在烈火浓烟中隐约闪现!
宇文拓呆呆地坐在地上,抱着那碎裂的玉玺,忽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疯狂。
当夕阳将万仞城最后一杆残破的魏字旗,染得宛如凝血时,在御花园一个臭气熏天的茅厕角落,侍卫终于找到了试图扮作寻常老仆潜逃的宇文拓。
他锦袍被污秽浸透,头发散乱,眼神涣散,在象征屈辱的恶臭中,被几名如狼似虎的大秦玄甲军士,粗暴地拖拽出来。
平波将军陈武策马立于熊熊火把映照之下,他身上的血迹尚未干涸,背上的断箭箭杆甚至没有拔除。
陈武看了一眼瘫软在地、形同乞丐的前朝帝王,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封般的冷漠。
他手中染血的长刀铿然前指:“封其丹田,玄铁镣铐加身,押上囚车!昼夜不停——解送大秦京都,献俘于雍天鼎下!”
玄黑的囚车碾过朱雀门烧焦坍塌、尚有零星火星明灭的废墟,刺耳的“嘎吱”声在死寂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第835章 孤王这一次,不比嬴荣和张青阳差了吧?
残阳如血。
将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浓重的、悲壮的、同时也是无可挽回的末日色采。
焦黑的城墙上,最后一面破碎的魏字旗在晚风中无力地摇晃了几下,旋即被攀上城头的大秦赤龙旗彻底覆盖、取代。
宁国公韩琦站在被杨继业一刀斩塌的万仞城楼废墟之上,苍老的手缓缓抚过布满刀痕箭孔的粗糙城墙,那上面凝结着无数属于魏军、也属于秦军的暗红血痂。
远方,凌河血战幸存的老兵亲卫为他呈上装满烈酒的皮囊。
韩琦接过,并未言说,只是将沉甸甸的酒囊高高举起,对着西方残阳的方向缓缓倾倒。
醇冽的酒浆如同滚烫的英雄泪,洒落在饱饮鲜血的焦土上,蒸腾起一片肃穆的白雾。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秦皇城象征着天下归一的九鼎巨钟,发出穿透云霄、连绵不绝的九声震响!
深沉、宏大、宣告着终结,亦开启着新的纪元。
帝国疆图上,象征东魏最后挣扎的那片灰暗色块,在钟声里无声消融,彻底融入了赤龙盘踞、愈显浩瀚无垠的雍天洲版图!
大秦军锋,自此斩断了雍天洲内部最后一根硬骨。
天下一统,再无成规模之敌。
神州砥定,四海咸宁之世,就在眼前。
……
北燕。
固北城。
血色残阳下,固北城的城墙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豁口处浓烟滚滚,如同被巨兽啃噬过。
秦军的浪潮正沿着这致命的伤口,涌入最后的燕国堡垒。
在这片炼狱般的景象中,身穿青色袍服的慕容昭手提长剑,立于城头最高处,仰天狂笑,声嘶力竭地吼道:“大燕皇帝慕容昭在此,秦狗谁来杀我?”
他此刻已是穷途末路,声音中混杂着绝望与癫狂。
话音未落,一道玄黑身影如疾电般飞身而起,正是镇西侯欧阳舒才!
欧阳舒才手持长刀,刀锋在夕阳下泛着寒光,人未至,杀气已扑面而来。
欧阳舒才曾是慕容昭麾下最倚重的镇西侯,却因慕容昭猜忌和天妖殿的干预,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当——”
转瞬间,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欧阳舒才一刀劈落慕容昭的长剑,强劲的罡气震得慕容昭连退数步,踉跄跌撞在城堞上,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尽是慌乱与难以置信。
当年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颓败致辞。
“君臣一场,让欧阳舒才来送陛下上路!”欧阳舒才声音冰冷,如金石交击,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海深仇的重量。
他毫不留情,刀势再起,逼得慕容昭节节败退。
秦军铁蹄如雷霆般冲破最后防线,玄甲军当先杀上城头。
城墙上瞬间被大秦的黑色洪流淹没,残存的北燕宫卫如同麦秆般倒下。
随着欧阳舒才的宣告,固北城在血色中彻底沦陷,北燕三百年国祚就此终结。
城头,象征着慕容昭统治的玄青燕旗无力地垂下,被一名冲上城头的西北军悍卒猛地扯下,连同半截旗杆一同扔下燃烧的宫门。
那旗帜砸落在地,溅起的尘埃尚未落定,就被汹涌而过的铁蹄踩入泥泞。
宫殿前的广场上,最后顽抗的燕宫卫已被屠戮殆尽,尸骸枕藉。
大秦五皇子嬴礼面无表情地勒住缰绳,亲卫无声地在他身后散开,让出道路。
固北城主帅的印信已在他马鞍旁的囊中。
马蹄声隆隆,镇西侯欧阳舒才率部策马狂奔而来,玄甲浴血,如同一柄刚出鞘的重剑。
就在此时,主殿的巨大殿门竟从内部缓缓开启!
一道身穿驸马服饰的身影高举着双手,踉跄地奔出,身后是几名同样惊惶的宦官扶着一位凤冠霞帔、面色惨白如纸的年轻女子。
“父帅——!爹——!是我,明儿啊!”
欧阳明脸上强行挤出献媚的笑容,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扭曲。
“我献城!我献了慕容灵犀公主!我弃暗投明!燕国已亡,我愿归降大秦,重归父亲麾下!爹——”
他一边喊着,一边推搡着身后的女子,急切地想将这位慕容昭的女儿、他的妻子送到阵前作为投名状。
欧阳舒才勒住了战马。
他头盔下的双眼死死盯着跑来的儿子,那双曾充满孺慕之情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谄媚求生与冰冷的算计。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漠然,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的、为求活命不择手段的小丑。
欧阳明距离军阵已不足二十步,眼中希冀刚起,就看到父亲抬起了手。
那是一个冰冷、决绝、不容置疑的手势。
“放!”
镇西侯欧阳舒才的声音嘶哑低沉,却瞬间刺穿了喧嚣。
他身后的亲卫营中,一排排弓弩手如同听到命令的机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嗡——!”
弦如惊雷!
数千支闪着寒光的弩箭,汇成一片密集的死亡阴云,带着撕破空气的尖啸,瞬间将欧阳明和他身前的慕容灵犀公主以及那几个宦官彻底笼罩!
“不——!爹!你要杀我?!你——”
欧阳明的嚎叫戛然而止。
万箭穿身!
他和他献上的公主,如同被狂风撕裂的破布娃娃,被强大的动能带飞,狠狠掼在身后冰冷的宫墙上,钉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刺猬。
那绝望而难以置信的吼声,成了他留在这世间的最后遗言,混杂在金属穿透骨肉的闷响中,格外凄厉刺耳。
血液瞬间在宫墙上泼洒出大片狰狞的图案,慕容灵犀公主头上的凤冠歪斜坠地,在血泊中微微弹动,华美的嫁衣转眼浸透猩红。
欧阳舒才的拳头在战马的缰绳上捏得骨节发白,但他没有再看那方向一眼,只猛地挥手:“入殿,擒拿慕容昭!”
宫门侧翼的城墙废墟上,激烈的厮杀已经平息。
凤鸣郡主嬴若兰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剑,一身赤鳞军制式轻甲染满战尘,目光如冰刃般刺向不远处城碟上一个孤立的身影。
城碟残破,残阳的血色光芒勾勒出一个挺拔却笼罩在诡异幽暗妖气中的轮廓。
正是欧阳舒才的长子,欧阳旭。
他身后,数名气息深沉的天妖殿精锐,警惕地注视着凤鸣郡主和她身边杀气腾腾的秦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
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绝于耳的喊杀与哀嚎。
曾经的情愫、婚约的约定,早已被国仇家恨、天妖殿的魔化扭曲得面目全非。
一个代表大秦的赤色锋芒,一个是深陷妖邪的黑暗之子。
嬴若兰握剑的手更紧了一分。
就在这时,一道几乎融于阴影、气息阴冷的灰袍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欧阳旭身侧。
王启年。
王启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欧阳旭耳中:“侯爷有令:‘拿下天妖殿,引我大秦烽火燃遍徐洲。’此乃泼天大功!”
“徐洲重归,欧阳公子,你便能堂堂正正重回镇天司序列——”王启年微微一顿,声音压低,更添几分蛊惑,“那时,侯爷会亲自为你,向凤鸣郡主提亲!”
这句承诺,如同最后一击,精准地刺中了欧阳旭内心那唯一未完全被魔气吞噬的柔软。
他猩红的妖瞳深处,猛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挣扎和波动。
提亲……光明正大地回归……回到她身边……
他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废墟上那位曾属于他的骄阳,那位如今眼中只有死仇的郡主。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猛地收回了目光,仿佛斩断了所有犹豫。
“走!”
欧阳旭低喝一声,没有再看王启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几名心腹亲卫,迅速退入身后一处相对完好的、刻满妖异符文的祭坛入口。
光芒闪烁,身影消失不见,留下空荡的城碟和还在回荡的承诺。
嬴若兰看着欧阳旭消失的方向,低声轻叹。
不远处,昭王世子嬴梁轻轻摇头。
半日之后。
象征北燕慕容氏的玄青龙旗,最终在固北宫最高的殿宇顶上被大火彻底吞噬。
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在欧阳舒才和嬴礼的围剿下宣告覆灭。
五皇子嬴礼策马立于已成废墟的宫门前广场中央。
战靴下是凝结的血块,鼻端充斥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他环顾这座曾经坚不可摧、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雄城,看着城头飘扬的、属于他麾下的军旗,再扫过那些向他行礼、满身疲惫却兴奋的将士。
远方,昭王世子嬴梁和凤鸣郡主嬴若兰正在清点俘虏,统计战果。
镇西侯欧阳舒才默默立于宫门台阶,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丝难言的孤寂。
一个声音,在嬴礼心底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渴望:“‘灭国之功’……孤王这一次,不比嬴荣和张青阳差了吧?”
他目光投向西面,仿佛能穿透万水千山,看到那个奠定不世功勋的身影。
张青阳……此战之后,孤王在你面前,总该能挺直腰板了!
他坚信,这份亲手终结一个帝国的功勋,足以让他在所有皇子之中,独占鳌头。
北燕,终是落幕于大秦的铁蹄之下。
雍天洲,在这一刻,除大秦之外,再无国号!
————————————————
雍天洲的苍穹,仿佛也被大秦的赤龙旗染成了赭红色。
皇城之外,数条通往承天门的官道,化作了流淌着铁与血的洪流,承载着大秦四境血战的最终辉煌,涌向那象征帝国权柄的九鼎之下。
东海献礼,巨兽如山。
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东海镇守大军押送的“活礼”。
并非金银珠玉,而是数十头被庞大符阵与精金锁链禁锢的洪荒妖兽!
其威势,引来了沿途修行者的凝重目光,与无数商贾精芒闪动的盘算。
“嚯!好一头深渊龙鳄!”一名背负长剑的青袍修士倒吸凉气,目光紧紧锁在那头如山巨兽身上。
龙鳄体长逾百丈,披覆着青黑色、仿佛由海底玄铁凝成的厚重鳞甲,背脊嶙峋如山脉,粗壮的四肢每一步踏下都引得地面微颤。
“此兽传闻盘踞‘死潮海眼’,深达千丈,凶威滔天,动辄能掀翻十丈巨舰!东海的镇海卫竟能深入那等绝地,生擒此獠?!”
他身旁的老友低语回应:“何止生擒!你看它那只被替换的晶石眼珠,还有这镇魔符罩……工部的符阵手段与东海军的悍勇配合,已臻化境。”
“寻常洞天老祖怕都难敌其一尾扫击,如今却被束缚至此……大秦兵锋之盛,令人心惊。”
大秦的军伍横扫仙魔,镇压四方。
当初的传说,如今才知是真的。
江湖也好,修行界也罢,大秦之威,越发凝重。
不远处,几名衣着光鲜、明显是豪商巨贾的人正激动地指点议论。
“值了!这次东海船队没白投资!”一个锦袍胖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瞧这龙鳄鳞甲,厚逾半尺,暗蕴玄水之力,百煅不熔!若是切割鞣制成甲,必是极品防御灵材。”
“瑜远商行上月刚从东海军部购得一批龙鳄次鳞,在雍京拍卖行拍出了天价!这完整巨鳄,啧啧……”
旁边一个瘦高掌柜接口道:“何止铠甲,彭胖子你看它那只眼!‘深海邪眸’,那可是炼制窥破幻境法宝的顶尖主材!”
“听说北边丹道大宗‘玄阳谷’早已开出悬赏……九川盟的管事就在那边,怕是在估算价值了。”
商人逐利,越是这等贵重之物,越是有利润空间。
紧随龙鳄之后的,是熔火岩龟。
巨大的龟壳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型火山,暗红的龟甲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赤色纹路,灼人的热浪让前排观众都感觉面皮发烫。
“是在‘天火熔窟’捕获的吧?”一名须发皆白、经验丰富的老火行道修眯着眼,对身旁的弟子低语,“据说此龟生于地肺火山深处,以熔岩精金为食,龟壳蕴含一丝地火本源,坚不可摧又蕴含火行大道。”
“要想捕获,必先引动海底寒脉奇冰,将其从熔岩湖核心逼出,趁其寒气入体、行动稍滞之时,以至少三百具刻录‘冰封镇元符’的符盾布下大阵才能短暂禁锢!看那符甲……”
他指向牵引巨龟的数百名工部神机营士卒——
他们身着特制隔热符甲,甲片光洁如镜,流转着淡蓝色的寒气,抵御着炽热高温。
士卒们以数丈大小的冰晶符盘,精准引导冰煞之力,强行压制着巨龟体内暴躁的火行之力。
龟壳边缘锋利如刀,其上凝固着几具巨大海兽的焦黑骨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兽过往的凶悍。
第836章 天道开,万道鸣!
人群中的商贾们更是炸开了锅。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一个珠宝商人捶胸顿足,“这龟壳!每一块‘熔火玄晶’都是天生的瑰宝,只需切割打磨,便是上等符器基材乃至天然法宝胚胎!那纹理就是天生的火系增幅道纹!”
另一个药材商则眼冒精光:“龟甲缝隙里流淌的是‘地心流火涎’吧?虽被寒气压住活性,但其药性刚猛绝伦,是炼制数种顶级破境丹必需的主药引!”
“九川盟和瑜远商行在东海的港口仓库里,怕是已囤了不少从散落兽骸上刮取的岩浆凝膏,这次正主来了,还不争破头?”
最后压轴的,是赤鳞吞海鲸。
虽已失去生命,但其庞大的尸骸仍令人生畏。庞大的骨架上覆盖着残破却依旧闪耀赤红光泽的鳞甲,长逾两百丈的脊椎骨如同山脉脊梁。
运送它的阵仗最大。
数百匹由精纯元晶驱动的机关木牛,背负着刻满浮空和减重符文的巨大木排,才艰难运载着这庞然巨物。
鲸口大张,如同通往深渊的洞穴,残留的腐蚀性毒雾被一层泛着金光的阵法严密包裹,散发着诡异的幽蓝光晕。
“吞海巨兽啊……”围观人群中不乏阅历深厚的海商,有人认出了来历,“必是‘归墟海眼’附近海域的霸主!”
“此鲸能吞吐海啸,一口就能吞下十艘千料大船!”
“其皮是顶级避水材料,赤鳞坚固轻盈,是绝佳的飞舟、战楼蒙皮!骨骼更是顶级的导灵材料!”
旁边的伙伴低声道:“何止材料!你看瑜远商行年初囤积了海量‘鲸涎香’,就是赌在它身上!”
“此鲸体内秘藏的‘香囊’,能产出的灵香是顶尖丹药‘涤魂玉液’的核心辅料!还有那‘碧鲸油脂’,经工部炼制成灯油,一盏可照亮百里海疆数月不熄……”
“九川盟上月已开始与工部接洽,东海航标灯塔的供应了。”
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巨大的财富光芒。
“看到了吗?”一个穿着瑜远商行标识衣袍的老管事,指着巨鲸,对身边的年轻人低声道,“这就是为何当初主家倾家荡产也要入股‘镇海号’。”
“东海一战虽然凶险,但这些战获分润下来……足以让整个家族更进一步!”
“真是……令人敬畏。”几个看着巨鲸尸骸掠过的低阶修士喃喃自语,“生擒龙鳄、镇压岩龟、猎杀吞海鲸……工部符阵造物之巧、东海军士血勇之力,已是惊世骇俗。”
“但这运筹帷幄,将如此恐怖的邪魔战兽化作战获,再将其全身是宝的价值榨取殆尽……这背后牵联的功勋、封赏、军需贸易、商行竞逐,怕是一场比猎杀妖兽本身更加汹涌的暗潮!”
“这大秦兵锋所指,不仅破国灭宗,更能生金炼玉啊!”
这些巨兽如山般推进,它们不仅仅是彰显武功的战利品,更是东海镇守府与工部通力协作缔造的奇迹。
是对“邪魔”最直观的征服与封印,更是一条流淌着财富、机遇与帝国威权的庞大产业链的开端!
工部主事李虞亲自押阵,神色平静却隐含自信与自豪,目光偶尔扫过沿途那些目光热切的商贾,微微颔首,随即向皇城方向郑重拱手行礼。
他的举动,引来围观百姓更炽烈的敬畏赞叹与声浪鼎沸的议论。
紧随巨兽之后的,是更加触目惊心的囚车长龙,望不到尽头。
囚车皆由玄铁铸造,刻满镇魔符文,在初秋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东海献礼之后,是绵延的囚车长龙。
大秦将东海妖兽放在前,四境王侯末路却放在后,其用意不言而喻。
国祚尽断的四境王朝,连妖兽都不如了。
富可敌国的商贾巨擘们,如瑜远商行、九川盟的管事们,眼神还贪婪地锁定在那如山岳般的熔火岩龟和赤鳞吞海鲸上,脑中飞速盘算着鳞甲的价值、骨骼的导灵性、那被视为丹药圣引的“地心流火涎”究竟能拍出何等天价。
他们视线的余光扫过囚车中的帝王枯槁,“败家之犬不值一哂,这些巨兽战获才是真金白银,押注东海果然一本万利……”
东魏,为首几辆囚车最为醒目也最为狼狈。
东魏皇帝宇文拓身穿褴褛不堪、沾满污秽血泥的龙袍,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手脚皆被玄铁重铐锁死,靠在囚笼一角,再不见九蛟殿中的癫狂。
他身后是东魏皇族宗室及残留的重臣,皆如枯槁槁木,了无生气。
押解他们的,是大秦东境最精锐的铁骑,铠甲上东海魔战残留的血斑纹如同军功勋章。
当囚车经过承天门外的大道时,百姓中爆发出震天的嘘声和唾骂。
“昏君!”
“魔君宇文拓!”
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之后的车阵,承载着赵国皇族和被俘的高层修士。
虽未如宇文拓般狼狈,却也面如死灰。
他们在东海与魔潮的挣扎中早已耗尽了精气神,此刻如待宰羔羊。
曾有仙风道骨的修士,如今道袍破损,修为被封,眼神空洞地承受着屈辱。
再往后,是北燕残余的反抗力量,和附从的蛮族首领们。
他们或被俘于固北城最后的巷战,或在塞外据点被连根拔起。
铠甲碎裂,血迹斑斑,象征着北境大军的赫赫战功。
一颗颗用秘法保存、狰狞扭曲的巨大头颅,陈列在覆着红布的木匣上,由军士高高托起,缓缓而行。
陈洲冰原上那令人生畏的蛮王头颅,如今成了大皇子嬴荣镇守北境、开拓陈洲的军功证明。
粗犷的面容凝结着惊愕与暴戾,空洞的眼窝直指苍穹。
每一颗头颅前行的方向,都似乎带来一股北地的寒煞之气。
皇城内外,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百姓们挤满了御道两旁、屋顶、楼阁窗口。
初时被巨兽威势所慑,鸦雀无声,待到囚车队列呈现,压抑的激动瞬间爆发。
“快看!宇文拓!那昏君真的被活捉了!”
“那是赵国太子?听说在东海想引魔兵反噬大秦,活该!”
“啧啧,欧阳侯爷不愧是镇西侯,灭燕复仇,干净利落!那些蛮王脑袋,看着就解恨!”
“还是大皇子威武!陈洲冰原都成了咱大秦的地盘!”
“东海李大人了不得!那么大的妖物都驯得服服帖帖!韩帅带回来那么多东魏头头脑脑,这军功谁比得了?”
“我看五殿下也厉害!固北城可是硬啃下来的!”
“都厉害!都是咱大秦的英雄!可,要说谁的战功最高?嘿,我看是韩帅和大皇子!”
“咦?青阳侯呢?组建东境大军,镇压东海,四境大军背后都有青阳侯的影子,为何……”
“你懂什么?青阳侯说不定功高震主,他,等着看!”
承天门城楼之上,设有观礼台。
新封为齐成国公的前齐国皇帝姜正成凭栏而立。
他看着下方如潮的军队、巍峨的巨兽、囚笼中的帝王与贵族头颅,以及鼎沸的民众欢呼,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同样曾为帝王的叔父姜元良,若不走“邪路”,或许结局不会比宇文拓好多少。
想到了赵国的挣扎,北燕的瞬间倾覆,陈洲蛮族的悍勇终成尘土。
他身上崭新的国公蟒袍,与下方狼狈的“同行”们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周金忠,”姜正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近乎虚幻的庆幸,“你看看他们……再想想你我。孤……我竟成了五国三域之中,大秦兵锋之下,唯一得以善终者?”
他身旁,曾经的齐国礼部侍郎周金忠等人,如今皆着大秦官服。
周金忠面容感慨,闻言深深一揖:“国公爷所言极是。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若非大秦皇帝陛下洪德,青阳侯爷持守诺言,我等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昔日同僚,声音庄重:“今日献俘大典之后,我等即在大秦朝堂听用,为国分忧。昔日的君臣之义,如今俱为大秦同僚之谊了。”
其余几位归附的齐国旧臣,也纷纷向姜正成郑重施礼,眼神中虽有告别旧主的敬意,但更多的已是踏上新途的决心。
“周大人说的是。昔日种种,皆成过往。日后,当以同僚相称,共佐大秦。”
姜正成回礼,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容,有几分落寞,也有几分释然,更有一丝历经大变后的通透:“姜某……也恭祝诸位前程似锦,为大秦开创新局。昔日种种,皆为前尘。诸位,我们……同朝为臣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下方代表五国三域彻底落幕的献俘洪流,目光悠远。
承天门外,巨大的献俘广场终于容纳了所有的荣耀与衰亡。
宁国公韩琦、镇西侯欧阳舒才、五皇子嬴礼代表各军,昂首立于最前。
东境铁骑的猎猎军旗、北境锐卒的寒锋刀光、西境禁卫的符纹金甲,连同那如山妖兽、累累战果,构成了大秦四境兵锋最强有力的语言,最终汇聚成一个响彻云霄的战吼,如同当初踏碎万仞城墙的回应。
“大秦——万胜!!!”
这声浪裹挟着胜利的无上威仪,冲上九霄,撞响了九鼎巨钟,宣告着雍天洲内部再无抗手,一个大一统的、且目光已投向更远星辰大海的崭新大秦纪元,已然煌煌开启!
天道开,万道鸣!
元康帝踏出乾阳殿门的那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雍天洲沉睡十万年的脊梁上,踏碎了最后一道尘封的枷锁!
“轰——”
天穹炸裂!
不是碎裂,是亿万道混沌的原初之光,自无可名状的九天尽头狂涌而出!
那光芒无法形容其色泽,似金非金,似紫非紫,蕴含鸿蒙初辟的沉重,又饱含万物滋长的生机。
它们汇聚如奔涌的星河,凝成百丈宽的神圣光阶,铺陈在元康帝龙靴之下!
阶下原本的汉白玉石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息化为齑粉,又被煌煌神光托起,升腾为星辰般的点点金屑。
帝袍玄金纹理活了过来,九爪黑龙昂首嘶鸣,龙目迸射万丈神芒,照亮苍穹。
他周身自然环绕的不再是帝王之气,而是整个洲陆十万载沉默压抑后的咆哮。
大道鸣音凝成实质的光晕震荡寰宇!
整个雍天洲都在剧烈共鸣!
大秦京都内,亿万臣民体内枯竭的真元、沉寂的气血如同地底熔岩找到了出口——
老翰林书案上染尘的湖笔猛然炸碎!
他满头白发倒卷如霜草,枯槁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丰盈鼓胀,皱纹抚平,眼中浑浊被清亮罡气取代。
困顿数十年的文道瓶颈,于天道开禁的刹那轰然碎裂!
一步大宗师!
街边,一个挑担老叟肩头扁担猝然化为金粉,担中糙米竟瞬息催化为玉色灵谷!
老人愕然低头,只觉浑身充斥着蛮牛之力,低吼一声,脚下青石板应声塌陷成坑。
更远处,山川震动!
某处深山洞府,闭关千载垂死的老怪蓦然睁眼,头顶悬棺寸寸龟裂!
积压万年的渡劫劫云还未凝结就被天光冲散……
瓶颈?在此刻的雍天洲,瓶颈便如蛛网,一触即破!
皇城脚下,镇天司十二司旌旗如林。
武御司首秦无涯双臂一振,《九霄镇狱功》引动的不是雷霆,而是九条自天光中蜿蜒而下的苍青色雷龙!
龙躯盘绕其身,将他须发映成靛蓝,他如定海神针,周身空间寸寸皲裂,以大宗师之力硬抗天地剧变之威,低吼如闷雷:“镇!”
他身后——
叶青锋一步踏前,左臂陨星臂骤然点亮如灼日,七柄古朴星纹飞剑“呛啷”出鞘,列北斗之势护持御座!
坤德镇妖司陆天枢手中万妖图录哗啦展开,七十二道被封印的妖王精魄在金光中痛苦嘶吼。
幽冥司阴九幽的判官笔虚空勾画,引动地脉深处阴气长河呼啸奔腾。
灵阵司星衍面前周天星盘疯狂轮转,亿万星辰虚影流转成河……
千万道司卫高手的气机冲霄而起,凝成十二道刺破苍穹的斑斓光柱!
光柱之间,洛红袖的身影化作一道淬毒的暗影,在撕裂虚空的能量风暴中“刹那芳华”,袖剑擦过空间裂缝,留下久久弥散的墨绿涟漪。
而武御司铁刑如暴熊踏地,筋肉虬结的右拳捏爆空气,拳锋所指,炸开一片真空音爆!
第837章 大秦兵锋所指,仙魔俯首!
皇城城头之上。
大皇子嬴荣凭栏远眺,目光扫过城下陈列的象征陈洲拓土功勋的蛮王头颅阵列,心湖微澜。他紧握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开疆拓土!这才是帝王之道!本殿引军北出,裂土陈洲,冰原筑城,功劳当不在五弟之下。”
“张青阳,如今的本殿,能入你的眼了吗……”
参与春山聚会,他知道张远做了什么。
城下百姓那嘈杂议论之中的那些关于青阳侯“功高震主”、“被雪藏东海”、“因伤淡出核心”的隐秘猜测和流言,都将在张青阳携阳天洲重归大秦的大势下彻底地轰然碾碎!
他嬴荣不求与张青阳比战功,只求,能入张青阳的眼。
五皇子嬴礼在城楼上挺直了腰背。
北燕灭国之功让他心神激荡。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缴获的北燕皇帝佩剑,心底那份按捺不住的野心与傲然如同即将破土的利刃。
“孤王灭国定北,此功当居诸皇子之首!那张青阳……”
他念头方起,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矜持。
“轰隆——!!!!”
仿佛九重天穹被一双无形巨掌生生撕裂!
东方天际骤然爆发出亿万道刺破浑沌的神圣光辉!
一条无法言喻其壮阔、无法丈量其长度的煌煌剑光长河横贯苍穹!
那不再是凡俗剑影,而是由三千万阳天洲仙魔修士最本源的大道印记,与臣服意志所凝聚的璀璨星河!
无穷无尽的灵光星辰在那剑河中奔流、汇聚、盘旋。
每一颗星辰都闪耀着或仙气缥缈、或魔意深邃的光辉,代表着一位曾经桀骜不驯、雄踞一方的大能强者!
而此刻,这三千万星辰如百川归海,带着震碎星云的磅礴伟力,争先恐后地注入雍天洲沸腾的天道屏障!
就在这万星齐喑、诸道俯首的星河神迹中央,一道身影,挺拔如支撑天地的神矛,踏碎虚空而来!
暗金蟒袍在狂暴的剑气星河中猎猎作响,袍上象征大秦战侯的麒麟似乎活了过来,龙目绽放出刺破九幽的玄光!
腰间玄铁锁链铿锵作响,发出如同规则震鸣般的韵律。
他面容冷峻如万载玄冰,眉宇间是历经尸山血海、剑冢问心后的沉凝与沧桑。
大秦青阳侯,张远!
张远立于沸腾的星河之上,面朝镇龙之巅那道统御万方的玄袍身影,躬身抱拳。
他的声音如九天惊雷滚滚震荡,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亿万生灵的臣服与一洲气运的归附,轰传九天十地:
“臣,张远——!”
其声未落,乾坤俱静!
百万双眼睛骤然瞪圆,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压抑的惊涛!
“奉陛下钧旨,荡涤阳天妖氛!”
他猛然抬头,目光如实质的烈日金芒,穿透星河与神光,直抵皇阶尽头那如神祇般的身影:
“大秦兵锋所指,仙魔俯首!阳天洲兆亿生灵、万万修行者、三万万里山河……今时今日,尽归大秦!”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承天广场!
连风声、呼吸声都仿佛被这惊世宣言吸摄一空!
百姓们脸上的愤慨与豪情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呆滞,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剑河中的每一颗星辰,都刺得他们双目生疼,心神战栗。
瑜远商行、九川盟的管事们瞳孔骤缩如针尖,手中算计价值的小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什么熔火岩龟、什么吞海巨兽、什么东海战利品的庞大收益……
在那囊括了整个阳天洲的无上功业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们看着那暗金蟒袍的身影,如同仰望撑起星空的巨神。
五皇子嬴礼抚剑的手骤然僵住,指尖下的佩剑变得冰凉刺骨。
他脸上的矜持与自信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在张远裹挟星河而至的煌煌神威面前,“咔嚓”一声,片片龟裂!
瞳孔剧烈收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灭国定北?
在这席卷仙魔一洲、引大道归附的泼天功绩面前,简直成了孩童炫耀石子般的可笑!
他喉结滚动,喉间涌起一丝腥甜。
大皇子嬴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一种面对真正“巨人”时无法抑制的渺小感。
齐成国公姜正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顶门!
他死死抓住栏杆才没让自己瘫软下去。口中喃喃,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一洲……那是一洲仙魔俯首……归附……?”
巨大的庆幸如狂潮般淹没了他,后背冷汗未干,此刻却已转化为冰冷的敬畏。
他方才那点归顺后的“庆幸”与对这献俘场面的些许复杂心绪,瞬间被巨大的后怕与无边无际的臣服所取代!
看向张远的眼神,只剩下刻骨铭心的震骇与深入骨髓的敬畏!
那些暗藏于众臣之中,曾揣测青阳侯“因伤退隐”、“锋芒尽折”、“功高被忌”的念头,此刻更是被无形巨力碾得粉碎,连残渣都不剩!
所有目光汇向那道星河中央的单膝身影,只剩下一种目睹神迹般的纯粹震撼与不可思议!
天地间仿佛只余那喷薄的混沌之鼎、万民仰望的帝皇、以及那横剑星河、携一洲归附的镇国战侯!
就在这份足以冻结时间的极致震撼中——
九天之上的无尽神光猛然向内坍缩!
苍穹正中,一枚大不可量的灿金玺印虚影骤然凝聚。
印纽为盘绕星辰的九爪天龙,印底赫然是玄奥如星图的篆文:“雍天”二字!
它缓缓下落。
每落一寸,阳天洲剑河便淡去一分,其磅礴剑意却被尽数抽取,注入雍天洲奔腾的地脉。
每落一寸,万里云海便化为清澈流淌的规则之链,链上悬挂幽冥黄泉、丹鼎药峰、天机罗网之虚影。
每落一寸,虚空之中便浮起无数巨大的青铜鼎影。
正是分镇九洲的社稷重器!
而正中之鼎,篆刻万民祈愿、山河脉络,鼎口喷薄混沌气息!
“三界无序,祸乱自起。”元康帝终于开口。
声音无喜无怒,却如同规则天宪刻入虚空。
“今日,朕执雍天印,以阳天归附之基,重定三界轮转——人间居山河厚土,掌气血武道;幽冥沉九幽黄泉,拘魂锁魄;仙界悬九天星墟,演万法长生!不得僭越!”
帝袍飞扬间,他一指点出!
雍天鼎爆发出贯通三界的光柱!
鼎身之下,一片浩瀚无垠、浮现神兽仙山虚影的大陆虚影陡然凝聚,托举着整个雍天洲轰然上升——穿过层层破碎的罡风壁垒,撕裂弥漫十万年的混沌迷雾……
最终,悬停于无尽九天星海之巅!
亿兆星辰在雍天洲四周缓缓旋转,仿佛在迎接这被隔绝十万年后重归星空的新主宰!
星海在头顶旋转,铸炼亿万兵煞的罡风在脚下呼啸。
元康帝独立皇阶尽头,玄袍下摆拂过闪烁星河的地面。
他始终没有收回投向无垠深空的目光,那里,几道贯穿万古、横跨星河的巨大裂痕在星云之后若隐若现。
那是比阳天洲更辽阔的战场,是比剑冢更沉重的囚笼。
张远踏碎虚空落在阶前,蟒袍与锁链发出沉重金属的交鸣,盖过了镇天司十二道奔腾不息的气运光柱。
他深深躬身,再未出声。
此刻,无需言语。
雍天为印,九鼎为基,三界定序——
此界真正争锋寰宇的烽火,方起一瞬!
当那托举雍天洲的浩瀚大陆虚影悬停九天星海之巅,鼎口喷薄的混沌气息如瀑布般垂落,贯通三界定序的法则之链在虚空铮鸣不绝。
元康帝独立皇阶之巅,玄袍猎猎拂过星辰铺就的玉阶,目光穿透无尽星海深处那道横亘万古的巨大裂痕,声音骤然拔起,如天宪敕令响彻寰宇。
“雍天为枢,定鼎三界!然混沌未清,九洲未统!”
帝袍袖手一展,脚下沸腾的雍天鼎骤放无量光,磅礴的大道之力如同奔涌的星河洪流,自雍天洲轰然倾泻!
光流分作四股。
一股浩荡纯阳,染赤梁洲烽燧狼烟,兵戈铁血之气与大道相融,凝结为斩碎虚空的玄甲巨盾。
一股翠色如洗,浸透青天洲莽林深泽,千年古木须臾参天,叶片脉络烙印长生符文。
一股沉黯苍茫,覆压陈洲冰原,蛮王头颅阵列腾起图腾战魂,与冰层下龙脉共鸣。
一股灼烈霸烈,点燃阳天洲剑河遗辉,仙魔俯首的大道印记化作赤金锁链,锚固新附之土!
——五洲疆土,大道相连,共筑大秦仙朝之基!
“轰——!”
社稷重器共鸣如雷!
镇龙台前,九鼎虚影轮转。
儒家紫气自青天洲冲天起,凝为玄裳博带的士大夫虚影,手持玉笏躬身诵《禹贡》,山川地理随其声显化经纬。
梵音禅唱穿透幽冥黄泉,梁洲古刹金身罗汉法相踏莲而出,掌托“卍”字符轮转六道,净化之力涤荡怨魂戾魄。
仙门丹鼎虚影在阳天洲上空凝结,云纹流转间清气升腾,炼化仙魔遗骸为灵雨甘霖,反哺兆亿生灵……
儒定人伦,佛镇轮回,仙演长生!
三教法相归附于雍天印下,共奉帝诏!
虚空涟漪荡开,十二道气运光柱自镇天司方位迸发,化作十二章纹冕旒虚影悬于元康帝身后,光柱中踏出十二位气息渊深的身影,玄甲覆面,袍绣星斗,齐声山呼:“奉天承运!镇守三界!”
元康帝指尖凌空点落:“皇长子嬴荣,统御北境,裂土陈洲,封荣亲王!领青天洲监察使!”
“皇五子嬴礼,灭燕定疆,功勋卓著,封礼亲王!领枢密院参赞!”
“皇三子嬴显,镇守南域,摄平充疆,封显郡王!赐金书铁券!”
“宁国公韩琦!伐灭东魏,开疆三郡,晋宁武王!授征东大都督!”
“西昌侯姬梁,铁壁东境,擢靖海侯!领镇海军节度使!”
“成国公陆钧,镇天柱石,晋辅国公!授太尉衔!”
“长宁侯苏靖,肃靖朝纲,晋忠毅公!掌御史台!”
“王安之,擢文渊阁掌印大学士!”
“孙琦,封智略伯,任军机首辅大臣!”
“王贲!镇守陈洲裂土千里,封靖北侯!赐冰狼图腾加身!”
“李牧!青天荡寇,擢天威将军!领青洲荡寇军!”
“周通!瀚海伏波,封伏波元帅!掌梁洲水师!”
……
文官,武将,领军战将,皆有敕封。
一道道身影,在元康帝的声音之中踏出,躬身受封。
“秦无涯!掌天罡禁卫,镇九幽黄泉,封镇狱武侯!赐九霄镇狱金纹!”
“铁刑!统玄甲龙骑,破阵无双,封摧城伯!领武御司重骑!”
“褚朝阳!布坤舆大阵御魔,封八荒镇魔侯!”
“袁桐!护驾渡劫,封天影都统!执掌帝前影卫!”
“阴九幽!镇幽冥鬼道,封九幽镇狱侯!”
“雷昊!诛邪祟荡妖氛,封诛邪显化侯!”
“战无极!掌十方俱灭阵,封破虏武侯!”.
……
镇天司中,一道道身影也飞身而起。
从已经封公的长宁侯苏靖开始,到镇天司中秦无涯,雷昊等等,十七位战侯,殊荣无上!
元康帝的声音顿住。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缓缓转向张远所在位置。
“青阳侯张远!剑平阳天,仙魔俯首,擢青阳镇国侯!赐九锡节钺,总督镇天司十二卫!”
“哗啦——”
玄铁锁链如黑龙盘绕,张远蟒袍染玄墨之色,肩吞金麒麟踏星河!
身后三千万仙魔战魂凝为镇魔亲军,轰然拜伏:“誓死效忠镇国战侯!”
元康帝骤然转身,眸光如撕裂夜幕的雷霆,直刺星海尽头未归的四洲疆域!
帝袖横扫,雍天印光华暴涨:“社稷已塑,法统已立!然——裂土未平,何以称九洲?烽燧星痕在目,血刃岂容归鞘?!”
声浪裹挟帝威,撞入每一个大秦臣子神魂深处:“朕欲重整山河!众卿——谁人敢为朕再提征戈?!”
“臣!张远——愿战!!”
玄铁锁链锵然炸响!
暗金蟒袍化作墨色战甲,其声裹挟三千万仙魔战魂咆哮,阳天剑河在头顶奔涌!
“臣!靖北侯王贲——愿战!!”
陈洲冰原腾起血狼图腾,身后玄甲骑兵齐举寒铁矛,踏碎虚空发出冻土崩裂之音!
“臣!天威将军李牧——愿战!!”
青天洲古林间,一柄缠绕藤蔓的青铜巨斧虚影劈开云霄!
“臣!伏波元帅周通——愿战!!”
梁洲瀚海之滨,万丈玄鲸法相昂首长鸣,掀动淹没星河的怒涛!
更有万千新晋勋爵、仙门魁首、佛门金刚踏前一步,战意冲霄:“臣等——愿为大秦开疆!死战不退!”
这一刻!
雍天洲如不落神庭悬照星海,五洲大道之力汇聚成金色洪流,托举起那玄袍帝影。
脚下是匍匐的黄泉幽冥,身后是悬天的仙阙星墟,而前方——
是铁甲洪流列阵无尽星河,征伐九洲的玄黑战旗猎猎招展,正卷向那片被混沌与星痕撕裂的浩瀚疆场!
大秦仙朝的不朽兵锋,已贯透三界时空!
第838章 是……集结号
皇城兵部衙门深处。
新晋兵部尚书周昌一身簇新绯红官袍,端坐主位,眉宇间是沉甸甸的责任感。
大堂内气氛凝重却不慌乱,几位侍郎与各司主事围在巨大的沙盘舆图前,手指与算筹齐飞,金铁交鸣般的指令快速传递。
“青阳侯谕令已至,”周昌声音沉稳,敲打在凝重的空气中,“北境长城,乃兵锋所指之枢!传令——”
“驻守西北的‘玄甲卫’三十万,立即拔营!”他指向沙盘上一条蜿蜒北上的红线,“主将杨继业,晋靖北中郎将衔,率本部精骑前锋五万,限二十日内抵‘断岳关’待命!”
“余部二十五万步骑,由副将赵承统领,沿泾阳古道、赤水河谷,辎重并行,限四十日内抵长城‘黑石要塞’集结!”
“东境‘镇海卫’调‘盘石营’步卒十万!”一名侍郎立刻接口,语速如珠,“主将雷彪,领命!卸防由新编‘惊涛卫’接替,物资移交清单在此——”
“需精锻鳞甲三万领、制式长槊五万柄、裂山劲弩千具及配套弩矢五十万支。”
他拿起一份卷宗:“工部左侍郎已签押,九川盟在琅琊、东临两港物资库划拨,三十日内由内河漕运与官道骡马队协同送达黑石要塞军械库!”
“西境‘寒锋锐卒’十五万!”另一位面容冷峻的侍郎补充,“主将仍是薛定岳将军。其部常年戍卫极西风雪线,耐寒善战,调其驻防‘风雪隘口’。”
“所需特制御寒裘衣、火元暖玉符阵由内府监专供,瑜远商行负责陆路转运,二十五日抵达。”
“辎重粮秣!”负责后勤的主事声音高亢清晰,翻动着厚重的账册,“北境战事开启,预计每日耗粮以百万石计,马料倍之。”
“中枢诏令:荆州、扬州、徐州三府为第一序列,立即启用战时粮仓,调集稻米、陈粮共计五百万石!青州、豫州为第二序列,征调驮马骡车十万架,沿途设补给点。限令——首期两百万石,四十日内必达前线四大屯粮堡!”
周昌目光扫过沙盘上密密麻麻移动的旗标,和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最后落在一份刚刚汇总完毕的《北征前期兵力及辎重调集总录》上。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卷册,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诸公辛苦!兵部职责已毕,后续调度,需军机处诸位大人定夺。本官即刻携此总录,面呈军机处!”
那里,将有青阳侯张远在内的九位军机重臣,对这份关乎帝国命运的庞大计划进行最后的审视与决断。
镇天司。
一座庞大的地下空间内光影交织,符文如星河流动。
青阳侯张远一袭暗金蟒袍,身姿挺拔如出鞘神剑,与忠毅公苏靖并肩而立。
几位气息渊深的镇天司新晋勋贵,镇狱武侯秦无涯、八荒镇魔侯褚朝阳、九幽镇狱侯阴九幽肃立两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一座正被修补加固的巨型阵基。
阵基核心,一块被雷霆反复淬炼、内蕴液态雷霆般力量的巨大晶体,正是雷鸣核心。
此时这雷光交错的晶体,正被小心翼翼地嵌入层层迭迭、闪烁着玄奥光晕的金属脉络之中。
钦天监数位身着天象法袍的老博士手持星晷罗盘,指尖划动间引下道道清濛星光,与阵基勾连。
工部侍郎李虞更是亲自上阵,率领数十名精干匠师,操纵着无数刻满符文的机械臂,如同最精细的外科大夫,修补着巨大阵基上细微的裂纹。
“星轨校准七成,‘镇域天穹大阵’主体结构已复原八成!”李虞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里带着工程师特有的成就感,“多亏了阳天洲归附后送来的‘星沉秘银’和剑阁的‘破虚晶砂’。
“这承载大阵的基座强度足以抵御混沌风暴!再有十日,此阵可复当年七成威能,笼罩范围可达长城外三千里!”
秦无涯上前一步,周身隐隐有雷霆龙影流转,沉声道:“国公、苏公,有此大阵为凭,我军在长城之外便有了立足的‘锚点’。”
“当年武王能独镇裂缝三千年,靠的便是其无双肉身与地利。如今,这‘镇域天穹大阵’便是我大军出征的‘人造地利’!”
“进可攻,退可守,辐射范围所及,邪魔妖氛皆受压制。”
在混沌之地为大军提供立足点和压制域外环境,是攻守转换的关键节点。
从入梁原域一战灭国之后,秦无涯的心越来越大。
其实不只是他,整个镇天司如今已经露出獠牙,再不是之前谨慎模样。
重现九洲大势,这是镇天司上下意志。
张远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巨大船坞。
那里景象更为壮观。
数艘经历过归墟血战、庞大如山的镇海舟正接受着“脱胎换骨”的改造。
龙骨被更坚硬的“夔龙金”替换加固,受损的符纹装甲被烙入新的防御阵列,狰狞的炮口散发着危险的光泽。
工部匠师与阵法师团队,正围绕着一艘旗舰级的战舰忙碌,其核心熔炉位置被整体更换,换上了一颗比雷鸣核心更为巨大、散发着令人心悸热力的赤红色核心。
那是从上古星舰的拆解之中寻到的动力炉。
这等动力足以支撑一次虚空穿行。
现在的镇海舟改造,也是为穿行虚空做准备。
“好!”苏靖微微颔首,素来清朗的眼眸中也泛起锐气,“有了这虚空核心,再加上李大人亲铸的夔金龙骨和符甲,这些镇海巨舰,便可真正化身能在混沌虚空与无垠海中纵横的战争堡垒!”
“如今,大秦有了能承载军团、主动出击的利器!”他看向张远,双目之中战意无法掩饰:“这便是我大秦斩向九洲之外、破碎星河的铁拳!”
黑冰台指挥使之位,大多不得善终。
苏靖本以为自己到这个位置后,仕途也就如此了。
没想到如今天下大势变幻,他不但封公,且镇天司崛起,九洲重聚就在眼前。
对于他来说,这是逆天改命。
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阴九幽在一旁,周身幽冥气息隐晦波动,声音如同从九幽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赞叹:“血肉可通神,器物亦可承载意志。此舰铸成之日,其凶煞之气,足以震慑深渊魔影。”
精密的阵基在星辉与匠师技艺下复苏,庞大的战舰在神金与异兽核心的加持下蜕变。
张远沉默着,看着眼前一片热火朝天、充满技术力量感的景象。
大秦这架沉寂已久、只为守护雍天本土的战争机器,终于被彻底唤醒并推向了极限转速。
利刃已重新锻造,炮口已校准域外星空,只待那最终的一声号令,便将迎着星海裂缝中透出的万古凶戾,轰然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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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康林。
天罡禁卫前军校尉,皇城朱雀长街三进院子的新主人。
怀中揣着皇族掌管的屋牌,铁牌硌着胸口,沉甸甸的烫。
今日春祭大典结束,阳光透过新窗棂上的“福寿双全”剪纸。
郭家嫂子端来刚蒸好的米糕,甜香混着院里的新木味。
五岁的铁蛋举着木刀满院跑:“爹!比北面来的黑骑大将军威风不?”
“轰——”
震天的号角撕裂皇城上空的宁静,余音撞上我家堂前贴着红纸的大梁。
不是庆典收束的宫乐,而是撕心裂肺的催征雷鼓!
郑康林猛地僵在院中。
怀里的屋牌仿佛烧红的烙铁烫进骨髓。
郑康林指尖捏着的那块软糯的米糕,还残留着灶火的温暖和糖霜的甜香,“啪嗒”一声掉在脚边新铺的青砖地上,沾了一层薄灰。
五岁的铁蛋正举着木刀“呜哩哇啦”追着满院疯跑,被这骤然的、拖着长长尾音的沉重号角惊得一哆嗦,木刀脱手飞到了墙角的水缸边。
“爹?”铁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院中僵立如石的郑康林。
郭家嫂子端着热腾腾的汤盆刚从厨房掀帘出来,锅盖还虚虚掩着,白气模糊了她面上瞬间褪尽的血色。
她脚步生生钉在原地,汤盆里的浓汤晃荡,溅出几滴烫手的油星。
“小郑……这……这是什么号?”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又沉得仿佛压着整个院子的新木香。
那号角,一遍又一遍,撕裂长空!
带着穿透骨髓的冷酷韵律,那是战鼓的前奏,是催魂的檄文!
不是春祭庆典余韵的绵长宫乐,而是——
集结!
“呜——呜——”
声音似滚雷碾过皇城,撞在他们家贴着崭新红“福”字的大梁上,簌簌震落些微尘埃。
郑康林整个人都绷紧了。
怀里的“皇城屋牌”是块厚实沉重的铁券,用皇族秘法铸着朱雀衔星纹路,在号角声里烫得像烧红的烙铁,隔着两层冬衣死死硌着他的胸口,沉甸甸的烙印感直透骨髓深处。
多少袍泽用命、用血,用斩下的邪魔脑袋,才换来这么一块能在寸土寸金的皇城根上安家的铁牌!
多少年的刀头舔血,从内城当值的小卒熬到天罡禁卫百夫长。
再到如今凭斩杀梁原域那头盘踞废弃传送祭坛的变种魔藤首功,才晋了这个拥有千军、正式受朝廷七品冠带、在朱雀长街分到这三进三出宅子的前军校尉!
这院子是家!
是他从长运坊那破败围楼、一家几代袍泽眷属挤在一起的地方,一步登天换来的体面!
每一个钉在窗框上的卯榫,每一块铺地的青砖,都浸着血气和汗水。
屋牌不是牌,是他半生的命、半生的胆气熬出来的!
“是……集结号。”郑康林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脚步却钉在原地两息,才像离弦的箭矢般冲向正屋西厢房——
那里立着郭家嫂子替他收拾得一丝不苟的玄甲!
沉重的号角如同无形的巨掌,攥紧了皇城的每一寸空间,更狠狠攥住了郑康林的脏腑。
郭家嫂子手上那盆刚炖好的骨头汤,“咣当”一声脱手摔在青石阶上。
滚烫的汤汁泼洒四溅,浓郁的肉香混着刺鼻的椒料味在寒冷的空气里炸开,白瓷碎片和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棒子狼藉一地。
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踉跄着扶住院中那株刚栽下、枝干还缠着裹草的小槐树,指甲死死抠进粗糙的树皮,指节绷得惨白,喉头滚动着压抑的呜咽,却一个清晰的字也吐不出来。
五年了!
从郑康林那次出征前夜在围屋柴房里,她咬着牙把自己的未来和他绑在一起,再到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挣扎着生下铁蛋,她无数次梦到过这催命的号角!
它比她想象中更刺耳,更沉重,像砸在心口上的冰锥!
铁蛋也被爹骤然铁青的脸色和那碎裂的汤盆吓住,不再追着木刀,小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冻结成害怕的空白。
他瘪着嘴,下意识地想扑向郑家嫂子,可看到她扶树颤抖的身影,小小的孩子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早熟,硬生生停下脚步。
他紧紧攥着小拳头,黑漆漆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郑康林冲进屋的背影,仿佛想从那模糊的、带风的轮廓里抓住点什么。
“哐当!”
西厢房的门板像是被攻城锤撞开又狠狠摔回门框,郑康林的身影已经旋风般卷入。
属于天罡玄甲军前军校尉的崭新制式玄甲,整整齐齐地立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在厢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幽光。
这套甲胄彻底不同了!
不再是当年普通天罡禁卫的样式。
它明显更为厚重,肩吞被彻底改造过,不再是简单覆盖的兽首,而是两个凸起的、泛着暗紫色雷纹的金属隆起结构——
那是工部最新的“肩吞式聚能枢纽”!
核心处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仿佛还在燃烧着液态雷火的晶石——
取自深海妖王“沧溟电鳌”眼核的能量结晶!
第839章 拜见侯爷!
甲片的厚度几乎翻倍,每一片都经过无数次锻打,呈现出精钢独有的暗沉乌黑,上面密密麻麻蚀刻着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微型符文阵列!
细若发丝的银亮符文回路贯穿全身甲叶,最终汇聚在胸口位置,那里镶嵌着一块巴掌大、黑中透红的熔火岩龟腹甲打磨的圆形护心镜!
龟甲内里透出的暗红光芒,如同凝固的地心岩浆在血脉中缓慢流淌。
这早已不仅仅是防御的护具,它更像一座移动的战争节点!
郑康林粗粝的大手抚过冰冷的甲片,指尖触到那繁复的符文凹槽,微微的电麻感顺着手臂传递,带着一种令战士血液加速奔涌的奇特战栗——
这不是他当年围屋柴草堆里那套磨损的百夫长旧甲了!
从围屋那个满身热血莽撞的半大青年,到朱雀长街威风凛凛、手掌千军的校尉大人,这套甲胄,便是他郑康林一路用血与火、用斩下的邪魔头颅堆砌出来的身份象征!
可甲胄再重,此刻也压不住心底那片翻江倒海!
“嫂子!我……”
郑康林猛地抓住肩吞下方一处内陷的皮扣,那是整个胸甲的核心锁闭点。
他开口想解释什么,想保证什么,想安慰身后踉蹡冲进来的郭家嫂子和抱着他大腿的铁蛋。
可喉头像堵着刚从锅里捞出来的糯米糕,滚烫、粘稠、窒息。
这五年!每一次出征,她都是这样站在门框边或围楼的破槛上送他!
从柴房的灰墙阴影,到现在这雕花窗棂透下的光里,她眼里的惊惶,那攥得死紧的手指骨节……
似乎从未变过!
只是这一次,那份恐惧里,揉进了朱雀长街这三进宅院带给她的、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家”的分量!
这分量,沉得让他胸口那块屋牌烫得像块烧红的生铁!
他半生搏杀,不就求个安安稳稳让她们娘俩过好日子?
“去!郑康林!军令如山!”郭家嫂子猛地吸一口气,那声音像是从冻透了的肺腔里硬生生吼出来的,带着一丝尖利的破音。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郑康林后背一把,“铁蛋他爹!甲衣!快着!”
她眼眶通红,死死咬着下唇,血丝都泛了出来,却再没看郑康林的脸,只是扑到那个巨大的黑漆木立柜前,疯了似的拉开沉重的柜门,从里面抱出一个用蓝粗布仔细裹好的、长长的包袱。
里面是几件替换的夹袄,两双纳了千层底、鞋底还刷了桐油防水的厚实布袜,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了三四层的……
成婚那日撒帐用的果子糖块。
东西不多,包袱皮迭得整整齐齐,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她把这些东西死死按在郑康林已经披挂大半的胸甲上,冰冷坚硬的甲片硌得她手指生疼,她却浑然不觉。
“带上……留着……提提神……”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他甲叶上冰凉的纹路。
郑康林只觉得心口那块铁牌,连同塞进来的包袱,沉得快要把他钉在原地。
铁蛋死死抱住了他的右腿,小手箍着他的甲叶裙摆,小小的身体颤抖着,脸埋进冰冷的金属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敢大声,像受伤的小兽压抑着呜咽。
“爹……打坏人……打完……就回……家……”孩子模糊地嘶喊,鼻涕眼泪全蹭在光洁的甲片上。
郑康林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炭火。
他没低头,也没应声,只是沉默地、近乎粗暴地把那些塞来的衣物袜子包好,和那小包糖块一起,硬塞进左臂臂弯挂着的一个方形、覆盖着油鞣鲨鱼皮的皮质军具匣底部——
这东西同样是七品校尉的配备,能放令旗印信、符文墨砚以及紧要私物。
最后一件,是那件几乎成为某种烙印的旧物——
一件用火狐下腹最柔软的皮精心缝制的裘坎肩。
毛色依旧鲜亮如火,散发着淡淡的硝石和皂角混合的气息。
郭家嫂子的手指在裘坎肩内侧某个隐蔽的针脚处抚过——
五年前雪夜出征前的疯狂和承诺,仿佛还带着滚烫的温度。这件坎肩,承载的太多太重了。
“噗!”
郑康林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黏稠和滞涩全吐出去。
他抓起那件狐裘坎肩,没有像以往那样穿在锁子甲外,而是利落地、带着一种近乎决裂的力量,直接将它贴身套在里面那层软甲之外。
带着旧日气息和体温的柔软皮毛紧贴着胸膛,像一层薄弱的守护,也像一道无声的誓言。
他不再看身后那张带着稚嫩的坚毅小脸,和那张强忍着泪水的面容。
猛地转身,厚重的玄铁军靴踏在门槛上发出一声沉响。
再没有一丝犹豫,大步迈入冬末初春还有些料峭的寒风中。
“轰——轰——轰——”
朱雀大街上,早已不是郑康林出门领受屋牌时的景象了。
巨大的、完全由精钢骨架支撑、覆盖着暗哑金属光泽外壳的运兵车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顺着宽如广场的主道碾压前行!
沉重的车轮碾压在皇城那用了无数海妖墨石铺就、硬度足以抵抗低阶妖火灼烧的街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摩擦声,所过之处留下清晰的凹痕。
车厢顶部架设着粗大炮管般的物事,管口刻满了流转着青紫色幽光的符文——
那是工部最新列装的“玄甲重车”,单辆载员就可达半旗!
车身上醒目的血爪玄龟徽记,在阳光下反射着冷酷的光芒——
这是直属玄甲军中军的序列标识!
天空中,低沉的嗡鸣遮蔽了云层!
不再是当年零星飞掠而过的灵木鸢了。
数以千计的、外形如梭、腹部刻满了密集飞行符文的银色“疾风鹞”符具,组成庞大的阵列,遮天蔽日,在离地数十丈的高度高速盘旋,如同翻涌的金属风暴!
它们以某种精准而复杂的轨迹巡航,为下方奔涌的钢铁洪流保驾护航!
每一次阵列的转向,都带起一片刺耳的尖啸,气流卷得朱雀大街上临时挂起的“恭贺天元”红色布幌疯狂撕扯摇晃。
军旗如林!
不,更像是移动的旗阵之海!
除了天罡玄甲军那象征着引动天雷、震慑邪祟的黑地金雷纹苍龙主旗外,一面面不同的战旗在汹涌人潮、战车、机关兽的上空猎猎招展!
北境黑狼旗!
青天云纹旗!
甚至能远望到边缘几面来自瀚海郡、绘着狰狞翻海鳄图腾的水师旗帜!
不同建制、不同防区的军队,如同奔腾的支流,从皇城各个方向的大营、城门、甚至天空通道汇聚而来,目标只有一个——镇天司禁卫大营!
“轰隆!咚!咚!”
沉闷却富有韵律的脚步声敲击大地!
整条朱雀大街像一面被不断擂动的巨鼓!
不是杂乱的奔行,而是成千上万双精钢打造、脚掌包裹着符纹铁片的玄甲军靴,踏在同一步调上发出的可怕共鸣!
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微微震颤,街道两旁高楼上镶嵌的琉璃瓦都在嗡嗡作响!
那些刚从春祭散场的百姓,早已被驱赶到两边深巷戒严区域。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崇拜。
拥挤着、沉默着,仰视着这毁天灭地般行进的战争巨兽!
只有一些孩子兴奋地骑在大人肩上挥舞着小旗,很快又惊恐地捂住耳朵缩进大人怀里。
郑康林逆着人流边缘飞奔。
新烙的七品校尉虎纹符牌在他胸前猛烈颠簸、撞击着冰冷的甲片。
那符牌不止是身份,更是一枚小小的、与身上符文重甲共鸣的低阶阵枢钥匙!
他奋力推开几个被潮流裹挟着挤得晕头转向、穿着不同兵种号服的辅兵,冲入皇城中轴线的一条禁卫疾行“箭道”。
箭道尽头,便是镇天司禁卫大营!
眼前豁然开阔!
禁卫大营那标志性的、高耸入云、如同漆黑巨阙剑指向苍穹的玄铁营门已然大开。
但此刻,营门外那足以容纳十万军马演练的巨型校武场上,已再无空地!
入眼一片漆黑、暗红、靛蓝交织的钢铁海洋!
天罡玄甲、烈焰卫、重山巨灵卫、迅雷骠骑……
以各自所属的军团为单位,列成一片片规整如刀切斧削的密集方阵!
更令人震撼的是天空中:那艘仅存在于图纸和传闻中的庞然大物——
长达数百丈、通体覆盖着厚达数尺、由玄铁掺杂从熔火岩龟龟甲中淬炼出的独特抗魔合金铸造的甲板,在日光下泛着冷硬乌光、舰身流线如狰狞巨兽的浮空巨舰——
“镇狱号”!
如同浮空的钢铁山岳,悬浮在整个校场上方数十丈的空中!
它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地面方阵之上,如同一块沉重的玄色幕布。
舰体侧舷数百个闪烁着危险能量的炮口阵列已经打开,幽深的炮口对准天穹,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
它静静地悬停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盖过了地面上数万精锐的冲霄煞气!
郑康林的心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他认出那巨舰侧舷醒目的标志——
那是镇天司核心舰队的旗舰!
侯爷……必在上面督阵!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下方汹涌的人头,寻找着前营的校尉级集结令旗——
黑底上绣着三道斜贯而下的刺目金雷纹!
找到了!
就在“镇狱号”庞大舰首正投影覆盖的下方区域!
那片玄甲方阵的前端!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贲张,如同开闸的奔牛,不顾一切地分开身前一队正在检查臂盾符阵的巨灵卫重盾手。
撞开!
挤过!
军徽、符牌、还有那张绷紧咬牙的脸,就是他硬闯的通行符!
没人阻拦一个脸色狰狞、甲胄雷鸣、分明带着千军之职的军官冲向自己的位置!
新宅院的温软,郭家嫂子无声的泪,铁蛋那憋着的呜咽……
所有这些东西,被他用全身的力气死死压缩在贴着胸口那件火狐坎肩与冰冷铁甲的方寸之间!
此刻,他眼中只有那面代表着麾下那上千条战戈的令旗!
“前军校尉郑康林,奉命集结!”
他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在巨大的、金属摩擦的嗡鸣与低沉的号角声中显得微弱,但足以穿透身前那几名同样正跑向旗阵的下属百夫长的耳膜!
“校尉!”
一个脸上还带着风沙痕迹的汉子猛地转身,正是之前围屋一起啃过窝头、又跟随他转战梁原域的副手刘莽。
“可算到了!点兵号响了两次了!上面传话,半刻钟内登舰!”
登舰?
郑康林猛地抬头,再次望向悬停在头顶那片恐怖阴影里的“镇狱号”!
侯爷的旗舰……前军校……要随旗舰……直插前线?!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尾椎骨炸开,随即又被一种更汹涌的、近乎献祭般的狂热战意取代!
铁蛋喊他爹的声音还在耳边,郭家嫂子塞进来的糖块贴着军具匣硬角……
皇城朱雀长街那三进宅院的门楣雕花……
一瞬间闪过脑海,又瞬间被黑石要塞的凛冽风雪和记忆中撕裂空间的魔影覆盖!
他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猛地一把掀开左臂军具匣的鲨鱼皮搭扣,闪电般从里面抽出一面折迭好的令旗!
黑底金雷纹,迎风“唰啦”一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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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侯府。
赵瑜一袭月白云锦宫装立于阶前,晨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清冷的金边。
张远身着玄金蟒纹战甲,腰间玄铁锁链轻扣,走到她身前。
他抬手,指节拂过她耳边一缕被风撩起的发丝,动作因厚茧摩擦而略显粗粝,声音低沉如磐石相击:“瑜儿,此番……又欠你一场大婚了。”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歉疚与眷恋,唇线紧抿,下颌轮廓绷得刚硬。
赵瑜抬起脸,唇角牵起一丝极淡却无比温煦的弧度,眼底水光潋滟,却又透着理解一切的澄澈与坚韧。
她轻轻覆上他抚在腰侧佩刀上的手背,那冰凉的玄铁甲片衬得她指尖玉白:“张远,九洲未全,天壑犹在,我怎会不知你心?”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通透,“我心亦然。此界不宁,何以为家?我等你踏碎天壑,山河重聚那日。”
她目光转向北方天际:“瑜远商行十三大仓、九条水陆干道已全力运转,布帛粮秣、器械灵材、秘符火石,昼夜不息输往北境长城。”
“只要此战胜,长城外扩三千里,笼罩陈洲冰原、瀚海之滨,天道脉络便能借此稳固延伸,九洲山河再聚根基即成!此非百年之功,指日可待!”
张远迎着她闪烁着决然光芒的眼眸,重重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千斤一字:“好!”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神魂深处,随即猛地转身。
玄甲披风哗啦一声扬起,如同骤然展开的战旗。
他一步踏出侯府大门。
“拜见侯爷!!!”
一声爆喝如九天惊雷,骤然炸响!
早已肃立侯府甬道两侧、身着黑沉符甲、面覆麒麟玄铁的侯府亲卫齐刷刷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甲叶撞击之声铿锵一片!
那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匹的煞气,直冲云霄!
这仅仅是开始!
第840章 朕命汝,总领北境长城一切援军征伐!
“拜见侯爷!!!”
如惊雷炸裂的嘶吼,并非仅仅来自肃立甬道两侧的侯府亲卫,更是瞬间点燃了整个长街乃至皇城的引信!
声浪以青阳侯府大门为圆心,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万钧巨石,掀起滔天巨澜,一层层、一浪浪,向着四面八方狂涌席卷!
甬道尽头,黑鸦鸦跪倒一地的侯府“麒麟卫”,面覆麒麟玄铁的铁面下,只露出狂热如赤炭的眸子!
声波裹挟的武道煞气几乎凝成实质的狂风,震得他们自身玄甲铿锵作响,足下青砖寸寸皲裂!
青阳侯府巍峨的朱漆大门,被声浪撞击得嗡嗡震颤!
门楣上镌刻的玄奥符文应激而亮,流溢着抵御冲击的青光,却依然掩盖不住那门框深处、窗棂缝隙间弥漫开来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共鸣的煞气余波!
长街两侧,戒严线上守备的禁军士卒,虽身经百战,此刻却感觉膝盖发软!
那“拜见侯爷”的咆哮仿佛穿透了耳膜,直接轰击在心脏上!
为首的羽林卫都尉,手按刀柄,指节捏得发白,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心中骇浪滔天:“侯府亲卫……竟已淬炼出如此战意?!陛下对青阳侯的信重,绝非虚言!这已不是亲兵……这分明是可与御前影卫比肩的无双战卒!大秦军伍之盛,今日尽显一角!”
更远处观礼台上,原长宁侯,现忠毅公苏靖手中的茶盏微不可查地轻晃,几滴清亮的茶水溅落在绯红的官袍上。
他清晰地看到,那声浪席卷而过,长街上弥漫的并非混乱,而是一种……铁血磐石般的意志共鸣!
“岂止是兵甲之盛?”他心头低吼,“此乃将心所向,百战之军魂!陛下赐其统领镇天司之权,非为制衡,实乃倚若擎天之柱!”
声浪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引发滔天巨澜。
长街两侧茶楼阁窗后,刚从兵部衙门出来、一身绯袍的尚书周昌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茶盏几倾。
他隔着窗棂望向那玄甲背影,心中剧震:“侯府亲卫竟已精锐如斯?这‘麒麟卫’威势,直逼御前影卫!陛下这是将腹心之卫都交给了青阳侯,信重无两啊……”
朱雀大街戒严线外,无数翘首的百姓只觉耳膜轰鸣,气血翻涌。
几个胆小的妇人惊得抱紧孩子,随即那惊又化作无上的崇敬与狂热。
“是青阳侯爷!天啊,这声‘拜见’……听着比春祭的龙吟号都吓人!”
“快看!连那些黑甲的军爷都跪下了!”
“这才是咱大秦定海神针的威风!”
远处高阁露台,五皇子嬴礼正凭栏远望,那句震天的“拜见侯爷”如无形重锤敲在他心口,脸色瞬间苍白又涨红,紧握栏杆的手骨节发白。
自己受封亲王的意气风发,在这席卷全城的浩瀚军威面前,薄脆得如同窗纸。
“张青阳……”
他齿缝间溢出苦涩的名字,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更远处,大皇子嬴荣立于一艘即将升空的副舰旁,听着那穿透空间、层叠涌来的声浪,眼中锐光暴涨,非但没有丝毫被压制的不甘,反而燃烧起熊熊斗志。
“这才是大秦真正的脊梁!有他在前开路,孤王这柄刀,才有劈向更远处的可能!军威之盛,莫过于此!”
他身后一干属官将领更是心旌摇荡,敬服莫名。
张远脚步未停,一步步走向停泊在府外巨大青玉广场中央的旗舰,那艘长达数百丈、通体覆盖着暗金色“夔龙金”装甲、舰首如狰狞龙首的巨型浮空战舟。
舰身符文流溢,侧舷密密麻麻的诛邪弩发射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沿途,无数道目光交织在他身上,敬畏如潮。
他踏上升降云台,毫无阻滞地登临飞舟甲板。
“呜——昂——!!!”
苍凉中带着金属撕裂感的战舰起航号角撕裂长空!
“青阳侯登舰!舰队——启程!”
随着传令官蕴含灵力的怒吼响彻云霄,一艘艘庞大如移动堡垒的飞天战舟自皇城各处的起降场轰鸣升空!
三百艘巨舰遮天蔽日,如一群巡天的钢铁巨兽,在空中迅速调整阵型,列成巨大的锥形攻击阵列。
旗舰舰桥之上,张远岿然而立,目光如两柄利剑,刺向北境。
就在这时!
皇城深处,镇龙台方向,一道无比威严、仿佛蕴含着天地法则意志的声音通过遍布全城的扩音阵法洪钟般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引擎的轰鸣与风雷之声。
那是元康帝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更如同敕令,刻在舰队每一片甲叶之上:
“青阳镇国侯张远听旨!”
飞舟甲板上,三百艘战舰的数万将士,连同地面仰望的亿万臣民,瞬间屏息。
“朕命汝,总领北境长城一切援军征伐!”
“着汝执九锡节钺,开幽冥通道!”
“荡平异域妖氛,尽屠虚空秽族!”
“为吾大秦,开辟重聚九洲山河之通衢!”
“此令——即刻!”
“臣——”张远面向镇龙台方向的声源,抱拳,暗金蟒袍在猎猎罡风中狂舞,蟒袍上那只麒麟仰首欲噬天地,“张远——领旨!”
话音落下,旗舰“昂!!!”地发出一声震碎云层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
“目标——北境黑石要塞!”
“全舰突进!!”
三百艘浮空巨舰的引擎骤然喷射出耀眼欲盲的尾焰,撕裂云层,化作一片钢铁洪流,挟带着大秦最巅峰的战力与无可阻挡的意志,如离弦之箭,直刺北方!
巨大的阴影掠过皇城,投下无与伦比的威压,奔赴那片将决定九洲未来的血色战场。
————————————————————
黑石要塞。
万里陈洲冰原,寒煞如刀。
曾经孤独矗立的北境长城巨壁“黑石要塞”,此刻却成了沸腾宇宙的心脏!
目光所及,天地失去了边界。
雪原、冻土、乃至高渺的苍穹,尽数被钢铁与血肉的洪流吞没!
八百万!
这个数字此刻不再是冰冷的军报,而是撕裂寰宇的现实!大秦倾国之兵锋,在此汇聚!
大地之上。
玄甲洪流。
要塞正前方,黑压压的玄甲重步军阵如一片无边无际的移动铁林。
数百万身披夔金符纹重甲的步卒列成无数个巨大方阵,每一方阵前高擎的玄铁巨盾,边缘流转着幽蓝的“镇岳”符文,彼此嵌合延展,竟在冰原上生生“铺”出了一片近千里、闪烁着寒光的钢铁平原!
兵戈如林,直指苍穹,每一次兵戈顿地的轰鸣,都仿佛天神的战鼓在敲击大地!
左翼,赤鳞战骑的海洋!
来自东境的精锐轻骑构成滔天血焰。战马披着暗红龙鳞状金属符甲,鬃毛如燃烧的赤焰,马鞍旁悬挂的“灼阳劲弩”弩矢上金纹流动。
骑士赤甲耀目,如燎原之火蔓延至地平线尽头,奔行间裹挟的风雪被灼热的气血蒸腾成弥漫的红雾!
右翼,由陈洲锐卒与无数新附蛮族勇士组成的庞大方阵。
蛮族战士们赤裸上身,涂满冰蓝色的蛮荒图腾,手持巨大骨矛与战斧,虽无重甲,但那冲霄的蛮荒凶戾之气,混合着大秦锐卒符甲的寒光,如同陈洲冻土本身孕育出的杀伐意志!
上万头被驯化的巨型北境冰狼蛰伏其间,幽绿的狼眸汇聚成闪烁的星海。
军阵之间,无数庞大如移动堡垒的战争巨兽蛰伏待命。
新铸的“轰山炮”炮管粗如殿柱,表面符篆勾连成赤红脉络。
数千架“破城车弩”弩臂如龙骸弓起,寒光闪烁。
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磐石冲车”,覆盖着厚达三尺的符文复合装甲,如同一头头披甲的洪荒巨犀!
苍穹之下。
战舰蔽日。
要塞上空,数以千计的浮空战舰组成遮天蔽日的钢铁苍穹!
主力是三百艘如同漂浮山脉的“镇岳级”浮空巨舰,通体覆盖暗金“夔龙金”装甲,舰首狰狞的撞角流淌着雷霆,侧舷密密麻麻的符文炮口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它们列成三层巨大的菱形阵列,横压百里天空!
而在这些主力舰周围,护卫飞梭“疾风鹞”快如闪电,如同无数密集的银色蜂群,在巨舰间隙高速穿梭巡逻。
在这片钢铁星云之上,更高处,是镇天司强者与各军大宗师构成的“天穹华盖”!
上千道强横的气息交织,引动天地之力共鸣。
有人身化巨大剑影悬停,有人足踏燃烧的丹轮凌空,有人背后洞天虚影吞吐风雪,更有人直接盘坐在小型浮空平台之上。
他们的存在,使得整个黑石要塞区域的灵压磅礴如山岳,连呼啸的冰风都无法靠近!
绵延千里的北境长城,此刻完全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战争平台。
城墙上旌旗密布,站满了引弓待发的劲弩手。
长城背后,是更庞大的后续军团营寨,联营结寨直至目力难及之处,炉灶升腾的烟柱汇成烟云!
八百万雄兵!
气血煞气直冲霄汉,将整个陈洲冰原上空的厚重乌云彻底冲散!
炽烈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亿万铁甲冰冷的反光上,蒸腾起一片血色的光雾!
无匹的杀伐之气混合着坚如磐石的意志,凝成一尊覆盖千里方圆的虚幻异象。
一头背负着沉重龟甲、蜿蜒如山峦的玄黑色冰霜巨龙,在八百万大军上空缓缓凝聚、呼吸!
其威压,令要塞前方虚空都为之隐隐扭曲!
就在这铁血咆哮凝聚到极致,苍穹巨舰阵列如林的刹那——
“昂——!!!!”
一声撕裂星穹的龙吟从九天之外传来,压过了所有引擎的轰鸣、兵戈的碰撞!
天穹最高处,空间猛地向内坍缩,裂开一道巨大的虚空门户!
一艘难以想象的巨舰从中缓缓驶出,如同恒星降临!
镇狱号!
它庞大得令天空的所有其他战舰都瞬间化作“鹞子”。
通体覆盖的早已不是“夔龙金”,而是黑中泛金、流淌着液态星辰光辉的“星殒重峦铁”!
舰首不再是撞角,而是一尊昂首长啸、须爪怒张的暗金麒麟,龙眸之中,是能洞穿九幽的冰冷神光!
在它舰体周围,五万道身影静静悬停!
他们并非乘坐舰船,而是仅凭肉身,傲立虚空!
周身覆盖着与张远蟒袍同源、流淌暗金星光的“征天甲胄”,身后悬浮着大小不一的个人化“虚空核晶”,仿佛五万颗坠落的星辰,拱卫着中央神庭!
这便是张远东境练兵三亿,最终选拔出的五万能肉身征天、踏破虚空的巅峰亲卫——
“碎星卫”!
镇狱号悬停在钢铁天穹阵列的最中心,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堡垒。
舰桥之上,一道身影缓缓现身。
大秦青阳侯。
张远!
身着已然化为墨底暗金流云纹的玄墨蟒袍,肩吞金麒麟熠熠生辉,腰悬的玄铁锁链不再是束缚,倒像是束缚着虚空本身的秩序之链,每一次碰撞都发出规则般的清鸣。
他立于舰桥边缘,身影在八百万大军的注视下,在钢铁苍穹与玄龟冰龙异象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仿佛撑开了整个天地!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将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无边无际的钢铁洪流、铁血方阵、冰霜巨龙异象,以及苍穹战舰林立的阵列。
“轰——!”
随着张远的目光所至,从要塞城头,到冰原军阵最外围,再到苍穹战舰阵列——
八百万大秦虎贲!
无论甲胄新旧,无论兵种高低,无论来自东境、北域还是青洲、梁洲!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动开关!
“哗啦啦——!”
盔甲碰撞之声瞬间汇成席卷天地的金属海啸!
无论是地上如山似岳的重甲步兵,还是马上如火焰燃烧的轻骑锐士,亦或是驾驭巨大机械的辅军工兵。
无论是傲立云端的战将,还是舱室内待命的军士。
甚至那五万悬浮虚空的“碎星卫”!
所有存在,在同一刻,齐刷刷以自己能达到的最郑重军礼,躬身!
向着舰桥之上那道玄墨身影!
向着他们战无不胜的统帅!向着大秦武道威仪的化身!
“拜见——青阳镇国侯!!!”
“拜见——青阳镇国侯!!!”
“拜见——青阳镇国侯!!!”
八百万人凝聚成一声!
其声之巨,超越了雷霆,震碎了空间!
第841章 重铸九鼎,扫灭虚空!
要塞前方的万里冻土发出呻吟般的嗡鸣,厚重的冰层裂开道道深痕!
连那笼罩千里的玄龟冰龙异象也仿佛受到感应,仰首发出无声的咆哮!
狂热的信仰与无边的敬畏,凝聚成了几乎要压塌虚实的磅礴意志!
战将齐聚!
镇狱号的指挥舱内,空间仿佛被铁血意志凝固。
巨大的环状玄铁桌案前,数十道身影如盘石般肃立,玄甲与符文在幽暗的星光投影下泛出慑人寒芒。
他们屏息静气,目光尽数汇聚于帅位上的青阳镇国侯张远,舱内弥漫着战意如沸的煞气,引动虚空嗡鸣不止。
这些战将一半是随张远踏碎山河、血染沙场的老将。
另一半则是大秦一统、天道重开后气运滋养下崛起的铁血新锐。
此刻皆列阵于下首,如同群星拱月般彰显大秦军锋之盛。
立在下首首位,距张远右手仅三步之处,一名身着暗金流纹玄甲的巨汉巍如山岳。
其甲胄上九霄镇狱金纹如紫电盘绕,流溢的雷火映得舱壁空间微澜,正是镇狱武侯秦无涯。
他身躯如万载雷击木般沉凝,目光如重锤般凿击人心,执掌镇天司十二卫,总督大秦超凡战力,乃张远麾下最强臂膀,此刻垂首待命间,气息厚重若不可撼动的神山。
次其左畔,一名魁梧如暴熊的战将身着“夔龙碎岳”重甲,肌肉虬结似蕴爆炸之力,正是摧城伯铁刑。
玄甲边缘血纹缭绕,战意凝成实质化的狼烟翻腾,他目似铜铃般圆睁,执掌玄甲龙骑主力,破阵无双,此时魁梧身躯绷如满弓,似下一秒便要撕裂虚空冲锋陷阵。
再右移,一道阴冷虚影几与幽暗相融,身披玄黑甲胄的九幽镇狱侯阴九幽冥然而立。
甲胄边缘散逸的寒气冻结了尘埃,背后判官笔虚影悬如索魂之镰,目光冰寒不似活物。
他专司肃清混沌幽冥异类,引幽冥通道为屠戮场,此刻静默间,气息冷厉如九幽探出的利爪。
其侧身,一将蟒袍外罩暗金符纹软甲,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诛邪显化侯雷昊手握紫色雷鞭不住跳跃。
每一次鞭影闪烁都带起空间扭曲涟漪,他执掌武御司精锐,气息深邃如欲引天罚降世,目光所及,似已锁定虚空中藏匿的妖邪。
环案外围,一尊玄黄甲胄的巨影稳如地脉盘踞,赫然是八荒镇魔侯褚朝阳。
坤舆符文在甲上流转如大川奔涌,眼神沉稳似不可撼动之山,他统领布阵防御,周身气息雄浑,宛若疆场上筑起的铁壁铜墙。
隔两席处,精悍似铁的战无极周身煞气凌厉如刀,正是破虏武侯。
其精瘦身躯如出鞘凶刃,甲胄上遍布血痂裂痕,他掌控战场十方俱灭之阵,为杀戮造灾劫,此刻绷紧肌理低伏,战意几欲刺破舱顶。
末位近舱门,襄南侯杜明远身披符文湛蓝水帅重甲,胸前波涛浮雕隐泛潮声,手握令旗如鹰隼栖枝。
他执掌征北水师序列,目光锐利扫过星图,周身似有瀚海波涛澎湃,引动舱内一股咸腥杀意。
移至下首右列,首当其冲的是一员年轻战将,靖北侯王贲挺立如冰原孤狼。
玄甲烙印嘶吼冰狼图腾,霜痕刻于面颊,气息带着精铁般的锐气和冻土刺骨寒意。
他取代旧勋执掌二十万北地新锐,为新一代北境兵锋象征,双拳捏如铁锤,效死之志昭然若揭。
其旁,天威将军李牧身披古朴藤纹甲胄,形虽瘦削却如山崩前的沉渊,手中把玩一颗翠色藤蔓缠绕的种子,隐有青洲莽林生气。
双目开阖间精光如电,执掌十万青洲荡寇精兵,气息蓄势如崩石,似待令而发的致命箭矢。
再侧,虬髯怒张的伏波元帅周通巍然耸立,水师帅甲厚重如鲸背,胸前玄鲸吞海浮雕似要挣脱而出。
周身涌动的咸腥海风与惊涛之势,显其麾下战舰之霸烈,他如踏浪凶神,静候张远之令卷碎魔域。
前移半步,裂海伯陆玄甲胄锐利如割裂空间的剑刃,风格迥异于中原军制。
腰悬无鞘古剑寒光流溢,眼神高傲却含对张远臣服崇拜,他乃阳天归附的前剑阁高手,执两万碎星卫协同张远亲卫,气息锋锐无匹,似下一瞬便要斩开星河。
紧接其后,炽鳞将白少亭赤甲如燃烧宝石,凤翅镏金镋斜指地面,灼热气血蒸腾出赤色雾霭。
年轻面庞锐气勃发,执掌赤鳞骑新锐,眼中战斗渴望不加掩饰,如同燎原之火,随时会燃遍战场。
其右,镇原神将陈武玄甲暗红似凝固之血,脸上狰狞伤疤如闪电撕裂。
经历灭魏后气息沉郁如深潭,他为新一代玄甲核心统帅,甲胄厚重更胜从前,肃立间杀气内敛如待扑凶兽。
末位环列,冰霜龙鹫军主拓跋寒如山岳伫立,身高逾丈,身披融合蛮巫图腾与玄铁铸成的重型异甲,肩扛龙骨战斧如持开天之器。
深蓝皮肤覆满霜纹,眼中燃烧驯服野性与效死狂热,执掌蛮族与冰霜龙鹫骑兵,粗重呼吸似冰风暴般令人窒息。
众将环绕,无论老将新锐,皆垂首低眉,战意汇如洪流澎湃。
舱内弥漫的煞气压得空间嘶鸣,仿佛下一秒,这铁血群星便将随张远号令,撕裂天壑,重铸九洲山河之序!
秦无涯踏前半步,铁拳砸在胸甲上,声音如闷雷撞钟:“侯爷!兵甲足备!刀锋已寒!玄甲军上下,静候军令!”
雷昊手中雷鞭噼啪炸响:“武御司十万破魔锐士,屠邪诛魔,唯侯爷之鞭所指!”
阴九幽声音冰冷似铁:“幽冥通道何在?侯爷只需指出,九幽卫,踏平九幽!”
王贲轰然跪倒,声音激动如金石摩擦:“靖北军上下,请为大军先锋!必为侯爷踏碎魔关!”
陆玄抚剑躬身,姿态恭敬到了极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嗜血光芒:“碎星卫,只待侯爷一声轻咳!纵使星河尽头,吾等亦为侯爷开道!”
李牧、周通、拓跋寒……
一个个新老悍将的请战咆哮在指挥舱内炸响,汇成一股足以令仙魔胆裂的铁血洪流!
他们的狂热并非言语,而是弥漫在空气里浓稠如同实质的战意,整个舱室内的玄铁墙壁都在高频震荡!
张远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烙刻着血与火的坚毅面庞,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甘愿为他与大秦粉身碎骨的决绝意志。
“陛下敕令犹在耳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碾碎山岳的沉稳,瞬间压下了所有请战声浪,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神魂深处。
“重铸九鼎,扫灭虚空!”
他抬起手,指向舱外全息投影上那片裂开在冰雪与虚空交织之处的、巨大幽暗、翻涌着混乱气息的——
虚空通道!
“此门之后,即为阻我重聚九洲、裂我山河之妖巢魔域!”
“本侯,不管他是异族圣地,还是邪魔祖庭!”
张远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伐与铁铸的意志,轰鸣于整个镇狱号,压下了冰原大地的八百万铁血咆哮:
“凿穿它!”
“扫平它!”
“将此界天道重聚的最后一道‘锁’,给我——”
“踏碎!!!”
军帐之中,张远的声音回荡。
所有人缓缓抬头,双目之中战意凝聚。
“诺——”
——————————————————
镇狱号旗舰深处,指挥中枢暂时静默。
青阳侯张远并未卸甲,闭目盘坐于主位玄玉台上。
蟒袍下的身躯看似沉静,内里却奔涌着足以撼动星海的力量。
心念沉入丹田混沌空间。
四十八颗混沌珠如微型宇宙悬转,引动磅礴真元奔流不息,那是以通幽大宗师之境,融合《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极致奥义筑成的道基!
血肉筋骨铭刻着大圣之身的坚固烙印,每一缕肌纹都蕴藏九鸿之力,举手投足可摘星破宇。
神魂深处,圣境轮回之光如恒河沙数流转不休,赋予他洞察万古、意志不灭的底蕴。
环绕他神魂缓缓沉浮的,是随他征战杀伐、染尽诸天血煞的护身之兵。
象征儒道圣威、敕令山河的苍龙锏,古篆低吟,内蕴破道崩天之伟力。
凝聚秋杀凛冽、冻结时空的秋寒刀,刀身霜纹流转,寒意冻彻神魂。
烙印不灭火种、战意炽烈的龙雀刀,锋芒吞吐,灼尽万邪。
承载大地浑厚、斩断轮回的渊岳剑,剑影沉凝,开天辟地。
十三道虚实交错的恐怖剑影,剑冢十三凶剑投影!
虽非本体,却烙印着绝仙、戮仙、陷仙、诛仙、焚寂等足以湮灭大千的毁灭剑意。
此刻它们虽蛰伏,却像十三头随时可撕裂囚笼的混沌凶兽,散发出令时空都为之凝滞的杀戮气息。
兵甲与己身道躯神魂已浑然一体。
他即是帝国最锋锐的矛,最坚固的盾,是这八百万雄兵凝聚成型的战魂意志之核!
“呜————昂!!!”
尖锐得足以刺穿魂魄的号角声,不再是之前集结的苍茫,而是带着撕裂位面壁垒的决绝战吼。
如同灭世凶兽的宣战长啸,穿透镇狱号厚重的装甲,震得整个指挥舱嗡鸣作响!
张远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一瞬间,静坐的身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矗立于舰桥前方,背负苍穹、脚踏虚空的战神!
舱外,三百艘浮空巨舰,同时爆发出震碎星河的引擎轰鸣!
后方,八百万大秦虎贲气血冲霄!
那覆盖千里、由无尽兵魂凝聚的玄龟冰龙异象仰天发出无声咆哮,庞大的身躯扭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冻裂虚空的能量洪流!
“碎星卫!聚——锋!!”
张远一声断喝,声音不高,却似金铁交鸣,清晰传遍整个旗舰和虚空!
“诺——!!!”
拱卫在镇狱号周围的五万“碎星卫”齐声咆哮!
他们身披的“征天甲胄”瞬间亮起,背后悬浮的“虚空核晶”爆发出核熔炉般的璀璨光辉!
五万道星光骤然汇聚,以镇狱号为尖,五万碎星卫为脊,化作一支横贯虚空、锋芒所向无可匹敌的星辰巨枪!
枪尖,正是镇狱号舰首那昂首长啸的暗金麒麟!
玄龟冰龙裹挟的八百万战魂之力,洪流般注入这支星光巨枪!
“军阵——破虚!!!”
张远并指如刀,朝着前方那道横亘在冰原与无尽幽暗之间的巨大空间裂隙,目标位面的入口,悍然斩落!
“吼——!!!”
那支凝聚了整个大秦北征军团巅峰力量的“星辰巨枪”动了!
它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飞行,而是直接撕裂了“前行”与“抵达”的概念!
枪锋所向,前方紊乱如沸粥的空间乱流、粘稠的虚空能量、层层迭迭的天然空间褶皱……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般,瞬间沸腾、炸开、湮灭!
不是“挤入”!
是暴力无比的——
破开!
碾碎!
贯穿!
一条笔直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与无匹意志开辟的临时通道,瞬间成型!
通道内壁燃烧着冰蓝色与暗金色的能量烈焰,残留的空间碎片发出刺耳的哀鸣!
镇狱号,便是这杆枪最锋锐的尖锋!
它带着其后三百艘巨舰构成的钢铁枪杆,五万碎星卫燃烧的星光之力,以及八百万军民凝聚的浩瀚意志,如同传说中追日的神箭,带着湮灭万法的威势,狠狠凿入了那片未知的异域虚空!
瞬间,天旋地转!
巨舰冲撞、碾碎位面壁垒带来的剧烈震动传遍整个舰队!
眼前不再是陈洲冰原的单调苍白,而是充斥着混乱色彩与狂暴能量的诡异空间乱流!
“唳——!”
“嗷吼——!”
尖锐刺耳的尖啸,与震碎心灵的兽吼,瞬间充斥感官!
前方裂开的通道尽头,翻涌的黑暗中,赫然布满了守护在此的异域生灵!
它们形态千奇百怪。
有身躯覆盖着暗色鳞甲、利爪撕裂空间的虚空魔禽。
有形如巨山、全身流淌着岩浆般血肉、触须挥舞能抽碎巨石的混沌星兽。
更有体型庞大、由纯粹星光构成、散发着缥缈却致命气息的异族巨灵!
铺天盖地!
仿佛一张由血肉、能量与恶意构成的巨网,正等着将这支“莽撞”闯入者吞噬绞杀!
“邪魔壁垒,破!”
张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彻!
声音落下的瞬间,那支凝聚了军团所有力量的“星辰巨枪”爆发了最后的余威!
枪尖——
镇狱舰首麒麟,双眼爆射出洞穿九幽的光芒!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波,以绝对蛮横的姿态,在通道尽头炸开!
前方数以百计靠得最近的异族巨兽,无论肉身还是能量体,如同沸汤泼雪,被这纯粹由军魂、煞气与武勋意志形成的冲击波瞬间分解、湮灭、化为飞灰!
第842章 大秦!大秦!大秦!!!
一个巨大的、短暂的“真空”地带被强行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三百艘战舰侧舷亿万道符文炮口同时点亮!
如同星河倒卷,无数光束、电浆、破灭能量构成的毁灭瀑布,紧随“破虚之枪”的清道轰击之后,向着四面八方、上下十方,饱和覆盖式倾泻而下!
无数来不及躲避的中小型异族妖兽、能量节点,在密集的炮火洪流中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彻底消融!
“玄甲龙骑!左翼撕裂!”
“赤鳞锋矢!右翼凿穿!”
“冰霜龙鹫军!随本侯——踏破敌阵!”
无需张远再下令,各级将校饱含杀气的怒吼已通过遍布舰队的传音法阵响彻!
地面阵列,早已通过要塞预设的巨型传送阵同步跨入虚空战场!
铁刑率领的玄甲龙骑如同移动的铁城,在左翼凝聚巨锤般的气血煞锥,狠狠撞向混乱的兽群!
白少亭的赤鳞骑汇成一片燎原火浪,锋矢阵切割右翼!
拓跋寒驾御着体型庞大的冰霜龙鹫,嘶吼着带领蛮族勇士与巨兽,如楔子般狠狠钉入敌阵中心!
破碎的空间碎片被磅礴的军阵之力强行抚平、排开!
人类军团这钢铁洪流,硬生生在这混乱的异域虚空中,拓开了一片属于大秦的“秩序”领域!
张远岿然立于镇狱号舰桥之巅。
罡风烈烈,吹拂不动他玄墨蟒袍分毫。
袍上金鳞麒麟在身后毁天灭地的炮火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随时要扑下舰首,撕碎目之所及的一切异类!
他右手并未握锏持刀,只是随意垂在身侧。但那双眼睛,淡漠地扫视着整个血腥战场。
渊岳剑的厚重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秋寒刀与龙雀刀的锋芒在瞳孔深处流转。
苍龙锏的低沉龙吟仿佛在敕令这片虚空——
此域,当尊大秦之法!
十三道凶剑投影在他体内微微震颤,散发出令那些异族巨灵都本能感到惊悸、避退的灭绝气息,仿佛在无声警告:靠近者,神魂俱灭!
无需言语。
无需动作。
他便是这破虚铁拳的拳锋!
是这八百万无敌军魂凝聚成的那杆枪,最坚不可摧的锋尖!
青阳镇国侯所在之处,即为大军意志所指!
长枪所向,虚空亦要避让!
任何敢于阻挡在帝国征途前的障碍,都将被这股由“大圣之躯”、“九鸿之力”、“圣境之魂”与“兆亿军民战意”融铸而成的无敌霸力——彻底贯穿、粉碎!
“青阳侯在处,即为大秦边疆!”
此句在每一位亲眼目睹的将士心中轰鸣。
虚空的扭曲漩涡中,镇狱号为锋镝的“星辰巨枪”已深深凿入异域腹地,但迎接它的并非溃败,而是更加疯狂、更加汹涌的反扑。
三百艘浮空巨舰不再是推进器轰鸣前行,而是以镇狱号为核心,如同在风暴中定海的神山般悬浮。
舰体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联合五万碎星卫的星光征天甲,于混沌中撑开一个相对稳固的“大秦领域”。
舰侧炮火不再是清道式的覆盖,而是转为精准点杀。
粗大的光束如同神罚之矛,交织成网,将敢于冲击军阵侧翼的巨大混沌星兽、挥舞触须的虚空孽物点杀成齑粉。
每一次精准的齐射,都带起一片毁灭的血肉烟花。
疾风鹞群则化作了嗜血的蜂群,在主力舰间隙穿梭不休,灵巧的符弩光束编织成细密的死亡光栅,将体型较小但速度迅捷的魔禽、能量异灵撕扯得千疮百孔。
大地之上,八百万大军的洪流已彻底展开。
以摧城伯铁刑为首的玄甲龙骑重阵,不再是冲锋尖锥,而是化作横亘千里的移动钢铁长城!
暗沉的重盾符文尽数激活,在混乱能量的冲刷下嗡鸣作响,层层迭迭,宛若钢铁波涛。
他们稳步推进,巨盾开合间,长戟如林突刺,每一次盾击戟突,都伴随着山崩般的怒吼与邪魔凄厉的嚎叫,硬生生在血肉泥沼中碾压出坚实的前进轨迹。
右翼,赤鳞骑如火浪燎原。
白少亭一马当先,凤翅镏金镋每一次挥舞都带起大蓬灼热的气血焰流,赤红色的骑阵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翻涌的魔潮中烫出一条焦黑的路径。
灼阳劲弩的密集攒射,更是形成一片片短暂的空白区域。
左翼,靖北侯王贲率领的北地新锐与拓跋寒统御的蛮族勇士、冰霜龙鹫发出震天咆哮。
蛮族战士的图腾与巨斧砍砸出最原始的力量风暴,龙鹫扇动的冰翼卷起冻彻虚空的寒流,冻结路径上的邪魔,被随后涌上的战阵轻易踏碎。
玄龟冰龙战魂于整个军阵上空盘旋咆哮,每一次龙吟都涤荡着混乱的侵蚀之力。
冰霜气息冻结撕裂靠近的能量攻击,龟甲虚影则抵御着穿透物理防御的精神冲击,为大秦将士守住最后一道神魂防线。
它引动着八百万军魂煞气,牢牢锚定这片被撕开的异域空间,使其不被虚空乱流重新吞噬。
“吼——”
就在军阵稳固推进,压制力达到顶点之时,异域深空传来一声撕裂神魂的恐怖尖啸!
空间如同布帛般被一只布满扭曲魔纹的、遮天蔽日的巨爪撕开!
紧接着,一头难以名状的庞大邪魔轰然降临!
其形如亿万冤魂聚合而成,躯干扭曲不定,时而成流淌腐烂泥沼的山峦,时而又似无数痛苦面孔挣扎嘶嚎的巨茧。
核心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跳动的、散发着无尽怨毒与吸噬之力的邪异核心!
仅仅是它的出现,整片战场的光线都仿佛被其吞噬,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低阶邪魔甚至来不及逃离,便被其逸散的怨气同化、吞噬!
“噬魂祖孽!”旗舰舰桥内,阴九幽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这是比三头犬王更恐怖的存在,以众生怨念与魂魄为食,其核心具备污染天道、扭曲轮回的可怕力量!
这魔物无视了密集的炮火轰炸——
暗金符文炮束落在它躯干上,只激荡起层层污秽的涟漪,被那蠕动的血肉泥沼无声吞噬!
它巨大的腐烂泥沼之躯横冲直撞,直接碾压向大军左翼最密集的玄甲方阵!
所过之处,连玄甲军的煞气壁垒都剧烈晃动,泛起腐蚀的泡沫,坚韧无比的重盾发出“滋滋”的异响,持盾的力士面色瞬间灰败!
眼看那恐怖的巨爪便要撕裂防线,吞噬成百上千的将士——
镇狱号舰首,那道一直稳如山岳的玄墨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蓄势待发的光芒。
张远只是猛地一步踏出!
空间在他脚下寸寸坍缩,他仿佛直接跃过了时间与距离的概念!
身形迎风便涨!
大圣之躯的无匹伟力轰然爆发,混沌珠内磅礴真元奔流咆哮!
在那邪魔祖孽巨爪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已屹立在玄甲军阵之前,正面对上那遮天蔽日的腐烂魔躯!
其身形与魔孽相比渺如尘埃。
但此刻,他便是撑天抵地的脊梁!
“邪秽尔敢!!”
张远的声音平淡如冰,却带着穿透一切屏障的威严。
并未拔锏,亦未出剑!
他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秋寒刀或龙雀刀!
就在那亿万冤魂哀嚎、扭曲的腐烂巨爪即将拍落的刹那——
张远并指如刀!
右臂肌肉虬结,皮肤下瞬间浮现龙象神纹,暗金与混沌色交织的罡元凝聚于指尖,点向前方!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极致力量、极致速度、极致意志的完美凝聚!
这一指,蕴含了大圣之身的崩星伟力,融合了《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的精纯混沌真罡,更承载着身后八百万大秦将士不屈的战魂!
“碎!”
一声低喝,仿佛虚空本身下达的判决!
指尖破空!
仿佛一柄无形无质、却凝聚了天地至坚的混沌神枪!
径直点在魔爪最中心的邪异漩涡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无法形容的恐怖涟漪从那“微不足道”的指触点爆发开来!
“嗤啦——!!!”
比星辰湮灭更尖锐的空间撕裂声响彻寰宇!
那看似能吞噬星辰、碾碎山河的腐烂巨爪,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污雪,从指点的中心开始,瞬间瓦解、崩溃!
亿万张哀嚎扭曲的冤魂面孔在这一指之下无声泯灭!
恐怖的力量涟漪逆卷而上!
巨大魔躯如遭雷殛,发出足以洞穿九幽的、混杂着剧痛与难以置信的惨嚎!
那流淌的泥沼状躯干,沿着手臂轰然炸裂、蒸发!核心处的巨大怨毒之核,第一次暴露在光线下,剧烈颤抖,布满惊恐!
张远一指之威,竟生生碾碎了这噬魂祖孽小半臂膀!
就在噬魂祖孽遭受重创、疯狂嘶吼的刹那,整个异域战场的空间仿佛受到了某种剧烈刺激!
“轰隆——!!!”
并非雷声,而是规则本身的哀鸣!
在张远碾碎魔臂的力量残余之处,在大军洪流摧枯拉朽撕开的战线最前沿!
那原本就因大军强行贯通而变得极其脆弱的异域空间壁垒上,陡然裂开了数道巨大无比、纵横贯穿的恐怖裂痕!
这些裂痕不再是通向单一异域的通道边缘,而是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拓展!
其边缘流淌着混沌色的奇异光辉,在裂痕深处,众人竟看到了——
青洲莽莽丛林呼啸的罡风!
瀚海之滨滔天的巨浪!
梁洲莲华接引殿的万道佛光!
青天洲长宁城书院的浩然之气!
北境冰原的亘古寒霜!
甚至雍天洲皇城的巍峨轮廓!
是九洲山河的虚影!
是被打散无数载的天道脉络!
是亿万大秦军民心之所系的故土气息!
这些裂痕,竟是连通着被打散九洲各处的虚空裂缝!
是天道重聚进程被推动到极致,在惨烈征伐中被强行撕裂、显露的征兆!
“九鼎重聚之时已至!裂缝彼端,即是吾等山河!”
旗舰指挥台,秦无涯的吼声如雷贯耳,带着狂喜与决绝!
“冲进去!!”
铁刑咆哮着,玄甲重步不再固守,爆发出惊人的推进速度!
张远眼中精光爆射,他看到了那最大的裂缝后方,赫然是陈洲冰原之外的、属于敌人老巢的黑暗虚空!
无需号令,战机稍纵即逝!
“大秦!”张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引动山河的力量洪流,响彻在所有将士神魂深处,“以吾血肉为引——!”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心领神会!
“引——北境长城——!!!”
他身后玄龟冰龙战魂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
八百万大秦虎贲齐声怒吼,将毕生修为与不屈意志尽数灌注于军阵之上!
“吼——!!!”
玄龟冰龙的身躯瞬间暴涨十倍、百倍!
它不再是虚影,而是凝聚了北境长城亿万年守护意志、八百万铁血雄师破灭虚空战力的煌煌天威!
巨大的龙躯与龟甲横空,悍然撞向了那数道贯通九洲的巨大裂缝!
“轰隆隆隆——!!!”
如同开天辟地的巨锤砸碎了混沌的蛋壳!
那数道裂缝被这凝聚了北境长城意志的军魂之力强行贯穿、拓开、碾平!
一条前所未有、横贯异域与陈洲冰原之外的超巨型通道被硬生生撞了出来!
通道的尽头,不再是虚无的异域核心,而是……
陈洲冰原之外的——冰冷星空!
巍峨、沉雄、布满血与火痕迹的北境长城本体,那如同铁血脊梁般的黑石要塞段城墙,在亿万大秦守军的加持下,清晰地出现在了通道的彼端!
它的壁垒之光,已然投射到了陈洲本土的界限之外!
“杀——!!!”
通道贯通瞬间,早已整装待命、驻守在陈洲北境长城本体之上的亿万守军,目睹着通道被轰开、长城壁垒之光投射向外域的一幕,积蓄的无尽战意彻底点燃!
“大秦!大秦!大秦!!!”
呐喊汇成滔天巨浪!
声波超越了雷霆,裹挟着亿万军民意志、亿万载守护道标成功外扩的无上荣耀与决绝战意,穿透通道,如同怒海狂涛般席卷整个虚空战场!
这股意志与玄龟冰龙战魂共振,使其威势更甚!
当北境长城的力量投射外域,将战线反压至敌人腹地核心的一刻,如同揭开了魔渊的最后封印!
“轰——!!!!”
贯穿九洲的巨大通道壁障剧烈震颤!
第843章 我徐洲残族,终于,终于等来了大秦——
被强行压制的异域本源发出最后的疯狂反扑!
漆黑如墨、粘稠如血的魔气巨浪自通道四面八方汹涌喷薄而出!
其中不再是先前的杂兵,而是混杂着无数强大的、形态诡异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邪魔身影!
有形如星辰的魔眼巨怪,有流淌着腐蚀法则的蠕虫虚影,更有无数如同纯粹毁灭概念凝聚的能量态异灵!
它们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发出亿万种足以撕裂神魂的尖啸,疯狂地扑向新生的通道壁垒,扑向那投射而来的长城壁垒之光,试图将这股入侵的力量撕碎、湮灭、拖回深渊!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摧毁那条刚刚被撕开的、象征着大秦反攻号角的通道,湮灭那试图染指外域的北境长城壁垒之光!
宏大的战场瞬间陷入极致的疯狂!
镇狱号舰炮咆哮到极限!
碎星卫的星光与邪魔的洪流对撞,在虚空爆发出比超新星爆发更刺目的闪光!
铁刑的重甲如盘石,在魔浪冲击下纹丝不退!
白少亭的赤鳞火刃在血海中艰难切割!
拓跋寒的冰霜龙鹫在魔潮中发出不屈的厉啸!
每一个方阵,每一艘战舰,每一位将士,都陷入了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搏杀。
虚空被各色能量风暴搅成一片浑沌,只有那贯穿战场的巨大通道,以及通道尽头投射而出、在魔潮冲击下明灭不定却始终屹立的壁垒之光,清晰昭示着这场决定九洲命运的碰撞!
而张远,那击溃祖孽的玄墨身影,已如定海神针般落回镇狱号舰首。
渊岳剑的巨大虚影在身后缓缓升起,厚重如山,镇压四方。
他手按腰间刀柄,目光如炬,冷冽地扫视着这片由他亲手撕开的、属于大秦的虚空战场。
此刻,他所在之处,便是大秦在此方虚空中——不可撼动的战旗!
纵使魔浪滔天,亦唯有一字可应:
“战!!!”
镇狱号为尖锋的“星辰巨枪”撕裂了最后的混沌壁障,大秦的铁血洪流轰然撞入一片炽热而蛮荒的星空!
徐洲!
终于兵临城下!
那是大秦失落数万年的洲陆!
无尽玄甲将士踏着新辟的星轨涌出,八百万虎贲的煞气凝成了实质,不再是冰原上盘踞的玄龟冰龙,而是一片凝固的、向前席卷的玄色海啸!
其威势之盛,空间为之哀鸣,星辰为之黯淡。
每一面战旗都在剧烈燃烧着武道意志,每一次兵戈顿地,都如同敲击在徐洲世界的骨架上,震耳欲聋,宣告着征服者的降临。
紧随其后,那贯通虚空的磅礴伟力——大秦天道!
它不再是雍天洲皇城那日鼎定乾坤的星海悬洲之姿,此刻化作了覆盖寰宇的无形巨网,由横跨星河的坚韧锁链构筑。
锁链并非实质,而是由磅礴的意志与规则凝聚。
雍天皇城的社稷之厚重、青天洲莽林的磅礴生机、阳天洲仙魔俯首后融入的锋锐剑气、陈洲冰原的亘古寒煞、梁洲佛门的璀璨轮回佛光……
五洲大道的力量被元康帝的意志统御,如亿万条缠绕星体的秩序神链,从四面八方,狠狠地绞缠向那妖氛冲天的徐洲!
天地在悲鸣,又似在欢呼!
秩序与混乱在这一刻激烈碰撞,大道锁链勒入徐洲的外层星宇,迸发出亿万道混沌火花,欲将这颗桀骜不驯的凶星牢牢锁死,压碎其最后的不甘!
然而,徐洲这片孕育了万古凶妖之地,早已严阵以待!
星空之下,徐洲天渊之外,妖云翻滚如沸。
一道道顶天立地的恐怖身影,散发着撕裂星海的洪荒气息,矗立在徐洲星域边缘,宛如一座座移动的魔岳,与奔涌而来的大秦兵锋、缠绕而上的天道锁链形成惊世对峙!
一条体型庞大如山岳的熔岩魔蛟盘踞星空,口鼻喷吐间,流火长河奔涌,所过之处空间熔塌,硬生生在一条大道锁链前烧灼出一条沸腾的虚空裂缝!
其妖气之炽烈,仿佛亿万颗太阳在同时熄灭释放的余烬!
另一侧,一株扎根于星辰残骸的古老妖藤舞动亿万枝条。
每一根藤蔓都萦绕着诡异的符文,抽击之下,道则紊乱,星辰引力扭曲成旋涡,将数道凝聚了青天洲生机的锁链死死绞缠,疯狂吞噬其中蕴含的浩瀚生机!
一尊背负玄铁巨壳、四肢如撑天巨柱的熔火古龟缓慢移动,龟甲上熔岩流淌,自成一方熔火世界。
它庞大的身躯就是最强大的屏障,任由数道混合了阳天剑气与陈洲寒煞的锁链抽击其上,发出震碎星辰的轰鸣,竟只是火光四溅,龟甲上玄奥的火纹流转,硬抗大道碾压!
更可怖的,是那占据中央星域的一头巨兽。
其形似狮,头颅却生有九颗,每一颗头颅都代表着一种极致的毁灭法则:疫病、腐朽、空间撕裂、神魂湮灭……
九首齐啸,无形的音波化作亿万毁灭涟漪,狂暴地冲击着所有缠绕过来的大道锁链。
锁链上的符文明灭不定,被冲击之处规则消弭,空间如被强行抹去,发出令人神魂崩裂的尖啸!
这九首雄狮的力量,已隐隐触及主宰一域的凶神之威!
这片星空战场,成为了上古妖庭重现前的狰狞画卷。
每一尊显化的大妖,都是足以在各自领域屠戮星辰的可怖存在。
它们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滔天凶威,以徐洲为基,引动本源的莽荒妖力,疯狂抗拒着大秦天道秩序的锁拿与镇杀!
那狂暴、混乱、凶戾的妖气汇聚成无边的暗红色狂潮,与大秦汇聚五洲的煌煌大道金光猛烈撞击、消磨、撕裂,双方的交界处,虚空破碎重组,宛如一片混沌初开的末日战场!
就在这令神魔都胆寒的对峙风暴中心,在那头肆虐的九首雄狮阴影之下,一股极致、纯粹、却又沉寂了太久的冰寒意志悄然浮现。
镇狱号舰首,身着玄墨蟒袍、肩吞金麟的张远目光如跨越万古的利剑,穿透沸腾的妖云与破碎的虚空风暴,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方向——
一座孤寂的冰封王座悬浮在混乱的边缘。
王座之上,玄冰夔龙铠甲覆盖着如山岳般沉默的身躯,那柄曾经沾染过亿万里妖血的定坤戟,斜倚在王座扶手旁,戟锋吞吐着冻结星河的寒芒。
他,像一座亘古伫立的丰碑。
左眼嵌着的雍洲万年冰魄,倒映着前方惨烈的毁灭战场,而星辰玄铁铸就的右臂,紧握定坤戟,散发着不朽的锐金锋芒。
周身不见浩大声势,唯有一层朦胧的、隔绝一切的冰晶星尘环绕。
那股极致沉淀的寒芒与破灭妖氛无数岁月的杀伐之意融合,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竟将那九首雄狮散发出的毁灭音波都无声地冻结、消解在咫尺之外。
空间在他王座周遭都凝滞了,仿佛时间也被那万年冰魄冻结。
十万载孤镇!
初代武王,嬴无极!
他并未完全抬头,似乎那冰封的王座早已融入他的意志。
但他嵌着冰魄的左眼,却已缓缓转动,投向了那破开虚空、携八百万铁血兵锋与煌煌天道而来的……
大秦镇国战侯!
四目于徐洲天渊之外,跨越了时空,无声相接。
没有言语,只有寒冰与兵戈的意志在激烈碰撞,传递着唯有对方才能解读的信息——
镇压十万年的枷锁,终将随新的锋芒破灭!
遮天蔽日的浮空巨舰集群在墓碑长城上空悬停,暗金色的“镇狱号”如一座移动的战争神峰。
舰首麒麟虚影昂首怒啸,吞吐的雷光并非寻常电弧,而是液态化的“沧溟电鳌眼核”能量,每一次闪烁都撕裂妖云,在虚空留下焦黑的轨迹。
张远身着玄墨蟒袍,立于舰桥之巅,蟒袍上的暗金流云纹随罡风狂舞,肩吞金麒麟折射着北境寒光。
下方,万里长城蛰伏如黑龙,八百万玄甲大军列阵森严——
铁刑统御的重盾方阵嵌合成钢铁平原,盾缘“镇岳”符文幽蓝流转。
白少亭的赤鳞战骑翻涌如燎原之火,马铠鳞片灼热如烙铁。
拓跋寒的冰霜龙鹫卷起冻土寒潮,嘶鸣声冻结妖氛。
城砖的黑色墓碑上,战死者名讳在煞气激荡中浮现金光,那是大秦军魂的烙印,呼应玄龟冰龙战魂的觉醒。
就在此刻,初代武王嬴无极的冰封王座凌空显现。
玄冰夔龙铠凝结万年星霜,定坤戟的寒锋无声划破猩红妖云,戟尖一点冰魄之光穿透虚空,直指徐洲腹地。
嬴无极星辰玄铁铸就的右臂缓缓抬起,左眼冰魄倒映着沉寂十万年的徐洲疆域——
那冰魄并非死物,而是雍洲天道核心所化,内映破碎山河与遗民血泪。
喉间碾出金石交击般的敕令,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空间震颤:“凿穿妖庭,重聚山河!”
这敕令不仅是军令,更是跨越时空的意志串联,定坤戟的长鸣与张远腰间的秋寒刀产生微鸣,两道兵锋意志在虚空中交迭,化作无形的破域尖锥。
“轰——!!!”
北境长城迸射出血色洪流!
嬴无极敕令落下的刹那,张远并指向前,镇狱号舰炮齐鸣。
玄龟冰龙军魂裹挟八百万将士煞气,撞向徐洲天渊壁垒。
铁刑的玄甲方阵如移动山岳,重盾“哐当”嵌合,符纹激荡间硬生生撞碎空间褶皱。
白少亭的赤鳞骑化作灼热烙铁,风驰电掣般撕开腥风,灼阳劲弩的流火将妖云蒸腾成血雾。
大军踏足徐洲的瞬间,滔天妖气如腐沼翻涌。
苍穹被猩红血云吞噬,枯骨堆砌的山峦流淌黄绿脓液,河流中沉浮的半腐妖禽残骸散发恶臭——
这正是嬴无极冰魄所见的炼狱。
远处城池废墟间,百丈高的图腾柱矗立如魔碑。
九颗狮首咬着一具人类骸骨,空洞眼窝燃烧绿色妖火,那是九首雄狮的投影,妖火能蚀骨腐魂。
城墙倾塌的焦黑废墟间,腐土骤然撕裂!
数百双枯骨般的手挣出污秽,褴褛布片下脊背烙着青黑色奴印,深如刻骨。
他们蜷缩于断壁下,瞳孔浑浊如蒙尘琉璃,对头顶穿梭的“疾风鹞”符具与妖禽嘶鸣漠然无视——
十万载奴役碾碎了所有希冀。
一头妖犬龇牙扑向一名青年遗民,腥臭涎水滴落其脖颈……
“砰!!!”
一具玄甲身影如陨星轰然坠地!
重盾“镇岳”符文迸发幽蓝光潮,将妖犬碾成肉糜。
军卒反手拔出腰侧长刀——
刃身霜纹流转,赫然是“秋寒刀”投影分刃。
霜刃斩裂风雷,“嗤啦”一声劈向图腾柱!
百丈妖柱应声崩解,九颗狮首咬合的人类骸骨炸成齑粉,绿色妖火在刀气中尖啸熄灭。
军卒染血铁靴踏上妖将滚落的头颅,污血溅如泼墨。
他猛地扯出鲨鱼皮军具匣中的残破战旗——
旗面焦黑卷边,暗金丝线绣就的“秦”字却熠熠生辉。
那是他从黑石要塞军械库携出的古旗,旗杆为玄铁铸就。
“咚!”
玄铁旗杆插进焦土,旗角拍打青年枯槁脸颊。
青年瞳孔骤缩,指尖颤巍巍触上军卒胸甲——
甲胄表面蚀刻的微型符文阵列,正因杀伐激荡细碎电光。
电流刺入指腹,冰凉触感如劈开混沌的闪电。
“秦……秦……”
青年干裂唇瓣翕动,气音裹着血沫。
褴褛衣衫下,他脊背的玄鸟图腾被妖火灼烧变形,此刻却随电光微微发烫。
须发板结如败絮的老者猛然踉跄起身!
佝偻脊骨爆出噼啪裂响,枯爪直指青年背上闪烁的玄鸟图腾——
那烙印源自大秦立国时第一批戍边者血脉。
老者喉间滚出沙哑调子,如锈刀剐蹭骸骨:“岂……岂曰无衣——”
整片遗民营死寂如坟。
声波穿透废墟,却在下一刻引爆天崩地裂的回应!
“轰!!!”
千里之外,铁刑玄甲方阵重盾顿地。
八百万将士血煞冲霄,吼声撞碎空间壁垒,挟北境寒风灌入焦土:“与子同袍!”
声浪碾过,老者佝偻躯干如淬火精铁般挺直。
浑浊泪水冲开脸上污垢沟壑,露出颊骨一道深可见骨的箭疤——
疤痕边缘凝结冰晶,正是武王时代妖矢所留。
染血齿缝迸出第二句嘶吼,每个字似熔炉煅出的赤金:“王……王于兴师——”
“铮——!”
悬于镇狱号舰首的定坤戟应声长鸣!
冰封王座上,嬴无极左眼冰魄倒映苍生苦难,玄铁右臂震碎万年星霜。
张远立于舰桥之巅,蟒袍猎猎,秋寒刀鞘嗡鸣回应。
两人意志隔空交汇,引动军魂核心。
“修我戈矛!!!”
八百万声浪撕裂猩红天幕!
玄龟冰龙军魂在徐洲苍穹盘踞显形,龟甲符文流转如大川奔涌,龙首昂啸冻结妖云。
万里长城虚影自黑石要塞破空而至——
非虚非实,而是“黑石要塞壁垒之光”外投所化,由星沉秘银与破虚晶砂铸就的基座投射。
虚影垒砌于焦土之上,砖石墓碑的名讳金光大盛,与遗民营共鸣。
褴褛身影在战歌声中踉跄站起。
青年白骨五指刺入妖火未熄的焦土,死死攥住一缕穿透妖云裂隙的阳光——
那光并非天象,而是天道锁链绞缠徐洲时迸射的秩序辉光,正落在“镇狱号”舰首张远的玄墨蟒袍上。
袍上金麟折射光芒,如晨曦刺破永夜。
老者颤抖抚过颊骨箭疤,嘶声大笑:“十万年了……武王未陨,秦旗未倒!”
“我徐洲残族,终于,终于等来了大秦——”
数百遗民匍匐爬向秦旗,枯手指尖触碰旗杆玄铁,奴印青黑与战旗暗金交织,薪火微光终成燎原烈焰。
第844章 碎星卫——凿阵!!
徐洲。
裂风谷战场。
硝烟尚未在陈洲冰原上空彻底散去,裹挟着腥风的异域气息便已在长城新拓的疆域边缘弥漫。
破碎的空间裂缝如同尚未愈合的疮疤,残余的妖氛与浑沌能量在其中翻涌。
镇狱号旗舰如同悬停在裂谷边缘的黑色星辰,投射下庞大而冰冷的阴影。
其下,是刚刚经历一场惨烈虚空穿行、正进行短暂临战休整的八百万大秦铁甲洪流。
玄甲军团占据平原中央。
重盾兵沉默地倚靠着嵌入冻土的巨盾。
夔龙符纹装甲上流转着幽蓝光晕,修复着细微的损伤。
蒸腾的气血,汇聚成一片片低沉的暗红云霞。
赤鳞骑的战马打着响鼻,马鞍旁的“灼阳劲弩”箭匣重新填满,闪烁着蓄势待发的寒芒。
冰霜龙鹫收敛了翅膀,盘踞在方阵边缘。
蛮族勇士则抓紧时间用冻土擦拭图腾巨斧,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金属和冰冷的混合气息。
一种近乎窒息的寂静笼罩着大地,唯有风吹过盔甲缝隙发出的细微呜咽,这是风暴将至前最后的宁静。
舰桥之上,玄墨蟒袍在虚空中凝滞,肩吞金麒麟的每一片鳞甲都倒映着下方森严阵列。
张远目光如渊,扫过麾下齐聚的新老悍将。
秦无涯、雷昊、阴九幽、铁刑、褚朝阳、王贲、李牧、周通、陆玄、白少亭、拓跋寒……
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东征西讨、血战寰宇的烙印。
“列阵!”
张远的声音不高,却似冰面炸裂,清晰刺入每一名将领的神魂深处。
悬于镇狱号核心的巨大星图骤然点亮,徐洲的山川地貌、魔窟险隘、乃至侦知的大股妖气源点瞬息投影其上。
“靖北侯王贲!”
“末将在!”王贲踏前一步,玄甲冰狼图腾炽亮,眼神如冻土寒锋。
“领本部十五万北地锐卒,合蛮族冰霜龙鹫军拓跋寒部十万,为左翼锋矢,三日内凿穿北冥寒狱,摧毁万妖冰魄阵眼!兵锋过处,斩尽寒狱妖王,荡清冻原魔巢!”
“诺!末将必踏碎寒狱,为大军扫平左路!”王贲声音斩钉截铁。
“伏波元帅周通!”
“末将在!”虬髯怒张的海帅如巨礁挺身。
“率梁洲水师十万精锐,汇瀚海巨鲸营,绕行星碎暗礁,直扑怒涛妖窟!限五日,焚其海眼巢穴,截断瀛洲妖兵海上增援!瀚海惊涛,即为尔等炮架!”
“臣,领命!定教那瀛洲妖孽葬身鱼腹!”周通的声音如海啸拍岸。
“天威将军李牧!”
“末将在!”青洲统帅李牧的目光如缠绕古藤的青锋。
“领青洲荡寇军十万,以‘磐石营’为锋,自裂风谷南麓攀壁而上,布‘枯藤盘岳’大阵!锁死南麓星陨古道,绝妖兵侧翼迂回,伺机拔除‘噬魂藤王’祖根!莽林即疆土,斩藤即拓疆!”
“得令!青洲劲旅,寸土不让!”李牧指间藤蔓种子青光隐现。
“摧城伯铁刑!”
“在!”铁刑如暴熊怒吼,胸膛震荡气流。
“统中军玄甲龙骑本部二十万,‘破城车弩’千具随军,以‘不动如山’阵推平裂风谷前麓!撕开正面妖障,为镇天司诸公及后续锐士开辟战场通道!汝乃开路重锤!”
“喏!重锤之下,妖骨成齑!”铁刑右拳砸胸甲,金铁交鸣。
“诛邪显化侯雷昊,九幽镇狱侯阴九幽!”
“末将在!”“臣在!”雷鞭轻振,阴寒冥气弥漫。
“率武御司、幽冥司精锐三万,以碎星卫‘聚锋’阵列护持,直插裂风谷腹地核心!目标:焚毁‘九首狮王’祭坛投影柱,荡尽守护祖孽!碎星所至,万邪辟易!此役,便是尔等封号之证!为武王开辟道路!”
“愿为侯爷踏平妖坛!”雷昊与阴九幽眼中燃起毁灭的光焰。
“余众各营,按《裂风谷军册》星图所指,分扼要冲,层层清剿,步步为营!黑石要塞壁垒之光延伸之处,即为我大秦疆界!”张远声音陡然拔高,引动身后渊岳剑虚影嗡鸣。“今日,非止灭妖!是为重聚徐洲山河,迎回武王!吾等前方——唯有死战!”
“诺——!!!”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如惊雷炸响八百里军阵,无数兵戈顿地,汇成撼动星辰的铁血韵律!
玄龟冰龙军魂于军阵上空显化,仰天长啸!
短暂的休整结束,战争的巨轮,在张远精确如天工的分兵下,轰然碾向徐洲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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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裂风谷外,形势突变。
王贲的左翼锋矢尚未抵近北冥寒狱,李牧的枯藤盘岳阵方才在南麓扎稳阵脚,铁刑的重甲洪流正稳步推平谷前乱石荒丘……
裂风谷本应作为中军主攻点的核心地带,却率先爆发惨烈冲击!
徐洲天穹本被混沌妖气笼罩,此刻裂风谷上空却汇聚起一团污浊如凝固血块的暗红妖云。
它剧烈翻涌,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百万根腐朽筋骨摩擦挤压的咔嚓声响。
浓稠的气血几乎化为实质,带着令人窒息的腥臭威压从天穹泼洒而下。
轰隆!
山体崩裂,三尊如山峦般的妖躯踏碎谷口崖壁,现出庞大真身!
居中,熔岩魔蛟昂起百丈残躯!
无数磨盘大的剥落鳞片下,是流淌着黄绿腐毒脓浆的猩红烂肉。
每一次呼吸都喷出硫磺与血肉焦糊的浓烟,腐蚀得空气滋滋作响。
蜿蜒的身躯缠绕着嶙峋巨岩,仿佛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流淌着岩浆和剧毒的火山。
左侧,冰霜巨象踏碎冰层!
粗如古树、长逾十丈的惨白獠牙上,赫然穿刺、冻结着数十具残缺焦黑的人形躯干!
甚至有一截挂着小半块破布的手臂冻结在獠牙尖端,触目惊心!
那双磨盘大小的巨眼一片死白,只有瞳孔深处一点扭曲的幽蓝,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极寒邪气。
右侧,血瞳妖圣更是诡异!
它仅有一丈高矮,全身笼罩在翻涌的污秽血雾中,如同一道凝而不散的血影。
唯有一枚磨盘大小的、嵌在血雾中心的暗紫独眼,流转着粘稠如石油的恶意!
独眼扫过之处,下方谷底景象瞬间清晰——
数千名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的徐洲遗民蜷缩在冻土沟壑里瑟瑟发抖。
枯瘦如柴的孩童们蜷缩在母亲怀里,小手却死死攥着几块早已锈迹斑斑、断裂成碎片的“秦式环首刀”残骸!
妇孺的脖颈上套着活物般蠕动的黑色妖藤项圈,每一次收紧都带来压抑的窒息呻吟。
“吼——!!!”
居中的熔岩魔蛟发出一声震裂耳膜的咆哮,恐怖的音波夹杂着焚风般的腥臭冲击波,狠狠撞在下方玄甲军刚刚升起的符文重盾上,激起一片幽蓝光雨!
几乎同时,右侧血瞳妖圣那令人神魂颤栗的独眼骤然聚焦!
“万孽噬心雷!!”
一声凄厉至极、仿佛万魂齐嚎的尖啸响彻战场!
那独眼中倏然凝聚出一道粘稠如血髓、由亿万扭曲哀嚎怨魂压缩凝聚的暗雷!
这邪雷无声无息,带着焚灭灵智、污染魂魄的极致恶意,无视了空间距离,直刺下方谷底遗民人群最密集处!
下方的大秦将士怒吼着试图拦截,但这由怨魂与魔念凝聚的邪雷飘忽如影,寻常气血兵刃极难锁定!
眼看那灭魂血雷就要落下,将数千遗民连同他们体内最后一点未熄的希望彻底抹杀——
“妖圣交给本侯。”
一个冰寒彻骨、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穿透了战场的一切喧嚣。
张远玄黑车架不知何时已悬停在谷口上空,与三头妖圣遥遥相对!
车辕纹丝未动,唯有车前丈许空间内,一道微不可察的赤金色戈影凭空一闪而逝。
“余孽,按裂风谷军册,肃清。”
那道赤金戈影快得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就在“万孽噬心雷”距离地面不足百丈,其携带的怨魂尖啸已让下方遗民纷纷口鼻渗血,眼神涣散的瞬间!
“嗤——!”
细微如裂帛,却又清晰响彻天地神魂!
那血髓般的怨魂邪雷,竟从中被一道赤金光芒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
斩断的不是能量,是法则,是因果!
被斩开的邪雷如同失去引信的污秽之血,轰然溃散成漫天腥臭血雨,浇落在遗民周围冻土上,烧灼出嗤嗤白烟,却未伤一人分毫。
张远的目光越过三头狰狞妖圣,落向谷底蜷缩的身影。
那道军令,既是下达给全军,也是对遗民最后的庇护。
“鹰扬卫——霹雳箭!!”
薛定岳的爆喝如九天雷震!他立于谷侧高崖,三千鹰扬卫张弓搭箭,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
特制的玄钢重箭箭簇上,微缩的“破魔”符文刺眼亮起。
弓弦震动不再是嗡鸣,而是如同千百条粗壮的雷霆鞭子狠狠抽裂空气!
“霹啪——轰隆!!!”
恐怖的震响瞬间压过了妖圣怒吼!
离弦之箭化作三千道灼目流光!
就在箭矢脱弦的刹那,三千鹰扬卫士胸甲核心的护心镜——取自熔火岩龟腹甲的暗红晶核骤然亮起!
雄浑气血瞬间贯通彼此符纹,竟在军阵上空凝成一座高达百丈、凝若实质的赤红巨峰虚影!
巨峰轰然压下威势,将箭速推升到极致!
“嗷——!”
数头在熔岩魔蛟身旁盘旋、意图俯冲喷吐毒瘴腐骨的巨型“腐骨飞龙”被这山岳威势所慑!
它们源自北境的剧毒腐蚀吐息尚未喷出,薛定岳箭锋所指,箭雨已如长了眼睛般精准穿入它们骨翼连接处的薄弱节点!
“咔嚓!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筋断声密集爆响!
腐骨飞龙庞大的骨翼如同被瞬间抽掉了主梁的破屋,惨嚎着从高空翻滚坠落!
轰隆几声巨响!
它们坚逾精钢的骸骨身躯,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入谷外东翼正试图迂回掩杀的重装骨刃妖兵集群!
大地震颤,烟尘混合着骨粉冲天而起!
原本狰狞严密的骨刃妖兵方阵,如同被巨掌碾过,瞬间被砸开数个巨大缺口,妖兵哀嚎,阵脚大乱!
“碎星卫——凿阵!!”
余万钧的声音如同出膛的炮弹!
在他身后,五千玄甲重骑整齐划一地放下玄钢覆面的面甲,仅余一双双燃烧着冰冷烈焰的双眸露在外面!
他们座下的并非普通战马,而是披着特殊符纹重铠、低阶妖兽驯化而来的“铁蹄狰兽”!
坐骑肩吞处鸽卵大小的能量核心,深海沧溟电鳌眼核瞬间激发,璀璨的蓝色电弧缠绕骑枪!
“轰隆隆!”
大地在五千重骑的蹄下剧烈颤抖!
他们如同烧红的攻城椎,挟裹着“虎行战阵”突刺时撕裂一切的意志,毫无花俏地撞进了冰霜巨象群中!
“嗷嗷——!”
冰霜巨象狂怒!
一头象王猛地将卷在长鼻末端、一具冻成冰坨的人类遗民尸体,如同投石般狠狠砸向高速冲锋的骑阵中央!
“滚——开!!”
余万钧目眦欲裂,一声暴喝宛如炸雷!
手中丈八长的沉重龙雀仿骑枪带着刺眼蓝光闪电般劈下!
“嘭!咔嚓!”
那冻尸被蕴藏雷霆之威的重枪精准劈中,冰碴碎块与冻僵的内脏瞬间炸开成漫天血雾冰晶!
弥漫的红蓝光雾短暂遮蔽了视线。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余万钧身后无数骑枪化作闪电突刺!
“噗噗噗噗噗——!”
千杆缠绕着沧溟电力的骑枪,狠狠刺入离得最近的一头巨象头颅、眼窝、耳窍!
冰霜巨象坚硬的头骨,在“聚能枢纽”爆发的恐怖穿刺力前轰然炸裂!
冰蓝色的妖血混合着白花花的脑浆如喷泉般狂涌,又被骑枪附带的电光瞬间汽化!
“镇妖锁链——缚!”
尉迟长山的吼声带着幽冥的森冷!
他率领千骑“缚妖血卫”,如鬼魅般在战场边缘高速游走。
血卫手中抛投而出的不再是凡铁锁链,而是布满镇妖塔古老符文的“九幽镇魔玄铁链”!
千道粗如儿臂、闪烁着乌光的锁链撕裂空气,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半边天穹的巨网!
一头正欲扑向下方的腐骨飞龙,被巨网笼罩!
“咻咻咻——!”
锁链如同活物般自动缠绕、收紧,死死捆住妖龙庞大的骸骨身躯!
玄铁链上符箓亮起,烙铁般滚烫的力量灼烧得妖龙坚硬如玄铁的骸骨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青烟!
第845章 战阵,随本侯杀伐!
“吼——!”
妖龙剧痛挣扎,巨大的骨翼疯狂拍打,尖利的骨刺撕咬着锁链磨擦出刺耳的火花!
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哼!”尉迟长山面罩寒霜,双臂肌肉坟起,猛地向后一掣!“收——!”
“嘎嘣嘣——嘣——!嗷!!!”
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金属扭曲断裂声中,夹杂着妖龙凄绝的濒死嘶嚎!
那狰狞的巨型龙首,竟被灌注了磅礴军阵气血,与镇狱符文的千道锁链,生生从颈椎处绞断!
小山般的龙首骸骨翻滚着、沉重地砸落在谷底遗民身侧数十丈的冻土上,溅起漫天冰雪,妖魂凄厉的残鸣犹在耳边!
“结阵!‘林’字诀——!”
金越林与陈武的咆哮齐声炸响!
两万“磐石营”为核心组成的“山河大阵”如移动的钢铁壁垒,厚重巨盾如林碾过地面散落的低阶妖犬,每一次盾牌撞击都带起沉闷的回响。
阵势稳固如山,步步紧逼,将混乱的妖兵压缩向裂风谷口。
突然!
异变陡生!
阵前冻土猛地炸裂!
数百条浑身漆黑、散发着浓郁尸气的粗壮妖藤破土而出!
更令将士们心头巨震的是——
这些疯狂挥舞的妖藤前端,卷缠着、操纵着的,赫然是数百名瞳孔漆黑、口角流涎、发出非人嘶吼的徐洲遗民!
他们如同提线木偶,悍不畏死地扑向冰冷的盾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撞击盾面利刺,甚至有妇人抱着婴儿,尖叫着被妖藤推向矛尖!
“妖孽——!!”
金越林目睹此景,血灌瞳仁!
这些遗民颈项间犹有妖藤留下的勒痕!
同袍之心在滴血,但战场决断不容迟疑!
“稳住!别撤防!”
他怒吼着提醒因悲愤险些动摇的盾墙,手中一杆赤龙战旗猛地插入地面!
“嗡——!”
整个山河战阵核心光芒大盛!
金越林将毕生对阵法的领悟化为一道意志洪流,引动大阵磅礴气血!
“以守为攻,‘林’字真意——化盾为矛!破邪!!!”
“轰!”
前方的巨盾阵列猛地内凹,阵中心骤然升起一道粗壮如天柱的赤金色光芒!
这道光芒并非散逸的能量,而是由万千士兵气血意志、大阵符文合力凝聚而成的一杆“破邪赤金矛”的虚影!
矛影带着刺破苍穹的意志,如天罚般射入遗民们刚刚冲出的地下深坑!
“噗嗤嗤嗤——!”
沉闷如摧枯拉朽的断裂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伴随一声尖利到洞穿神魂的妖异悲鸣,那数百名被操控的遗民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瞬间僵硬,扑倒在地。
就在倒地刹那,其中一名老者浑浊的黑眸倏然褪去邪气,恢复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想抬手摸向近在咫尺、沾染着妖血的盾面,咳出大口黑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声音被战场轰鸣吞没大半,但口型清晰可辨:“岂曰无衣——”
张远立于玄墨车架之上,玄墨蟒袍在腥风中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穿透漫天血雨,精准锁定金越林“破邪赤金矛”虚影炸裂地穴的核心。
那盘根错节、饱饮遗民血肉的妖藤主根,在赤金神辉中发出凄厉、不甘的尖啸,寸寸瓦解为灰烬烟柱!
下方匍匐的遗民老者,用尽残存的最后一点生命力,嘶喊出那四个字:“岂曰无衣!”
这声音微弱却如烙铁,瞬间烙印在所有听闻的大秦军卒神魂深处!
“磐石营”前方,熔岩魔蛟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毒焰焚风瞬息及至!
金越林须发贲张欲裂,老者绝命嘶吼引动的非个人血勇,而是三万“磐石营”将士冰冷如渊海的铁血共鸣!
“起阵!”
他嘶吼如金石交击,双掌引诀悍然拍地!
磅礴军阵气血被瞬间抽离,无数士兵脸色一白却眼神狂热!
“磐”字巨盾虚影凝聚的刹那,便与熔岩魔蛟的焚天吐息轰然碰撞!
“轰——”
魔蛟暴怒!
它失去妖藤主根,又被“破邪赤金矛”创伤,此刻倾尽妖力焚灭一切。
巨口喷吐的已非单纯熔岩,而是混杂着冤魂戾魄的污秽紫火,如天河倒灌冲击巨盾!
符文光盾剧烈震荡、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如礁石承受怒潮,纹丝不退!
魔蛟见一击受阻,巨尾卷起崩塌的万斤巨岩,裹挟着毁山断岳之力狠狠砸向阵脚!
后方无数低阶妖兵如黑色潮水般趁隙涌来!
裂风谷战场硝烟翻涌,镇狱号旗舰投下的阴影笼罩百里。
就在数百条散发腐朽尸气的妖藤破土、卷缠遗民扑向“磐石营”盾墙的刹那——
“结玄龟裂地阵!”
校尉郑康林虎吼震空,身披符文重甲踏地成罡。
万名重甲步卒应声跺地,大地如鼓面震颤,土黄色气血冲天而起,瞬间凝结成覆盖半座山谷的玄龟战魂虚影!
龟甲之上山河纹理流转,正是大秦军伍镇压八荒的“山河大阵”具现!
受损盾墙在金越林神念牵引下无声后撤重组,后方气血之力如山洪迭涌,瞬息填补裂口,同时巨盾符文反冲之力将涌上来的妖潮碾碎一片!
妖藤主根穿刺玄龟阵眼,阵纹剧烈震荡。
金越林双目赤红,以血肉为引点燃将印:“以我战魂,铸尔锋芒——破邪!”
三万将士齐声暴喝,阵中赤金戈矛如林而立,浩瀚气血在金越林头顶汇聚成一柄横贯天穹的千丈赤金战戈,戈刃缠绕着撕裂虚空的黑色煞纹。
战戈轰然贯入地脉,磅礴气劲如地龙翻身,妖藤主根连带千丈岩层被撕成齑粉!
“破邪赤金矛”光晕尚未消散,尉迟长山已化作撕裂战场的乌光,飚射而出!
“妖孽受缚!”
狂喝声中,千骑“缚妖血卫”手中千条闪烁乌光的“九幽镇魔玄铁链”如同千条嗜血狂蟒,破空噬咬,精准钉入魔蛟下颚与后方支撑山岩的连接要害!
“绞!!”
“昂——!!!”
魔蛟剧痛狂啸,头颅被千股迭加的恐怖巨力死死绞缠,如同山峦倾塌般被狠狠拉低!
龙首上的魔焰因痛苦失控喷射,反倒烧死了大片拥挤在它身后的低阶妖兵!
熔岩魔蛟趁机突袭,龙息焚天!
玄龟阵影龟甲碎裂,魔蛟裹挟熔岩的巨尾悍然砸向阵脚——
“磐石营”盾墙崩开裂缝,低阶妖兵如潮涌来!
“锁!”
尉迟长山寒声如铁。
三千“缚妖血卫”玄铁锁链横空交织,链条上镇狱符文骤亮,化作遮天血网缠缚魔蛟。
魔蛟怒啸挣扎,岩浆与锁链碰撞迸溅,蒸腾的血雾中浮现出大秦赤龙军徽!
金越林抓准战机,令旗如天刀劈落:“龙象磐岳!碾!”
整个中军战场的气血煞气骤然升腾!
张远眸中寒星骤然收缩为一点冰芒,非暴怒喧嚣,而是万载玄冰下奔涌的灭世熔岩在喷薄前最后的凝滞。
无匹意志刹那凝聚,身形已如撕裂虚空的暗金雷霆,精准轰入数百头尸妖犬围困的遗民小队核心!
没有咆哮,只有龙象之力催至极致时爆发的刺目金光,以及脚下车辕玄木因瞬间爆发巨力而寸寸崩解的脆响!
尸妖犬群突破防线扑向遗民——
“嘭!”
空间骤然扭曲!
张远身影未至,龙象镇狱罡煞已碾碎百丈冻土。
只见他一步踏落战场核心,背后赤金龙象战魂仰天咆哮,实质化的音波将尸妖犬群连同步卒级妖兵瞬间震为血雾!
遗民怔望中,那道玄金蟒纹战甲已化作撕裂战场的赤金雷霆!
“战阵,随本侯杀伐!”
张远声如天宪。
龙象战魂仰首长嘶,四足践踏引动地脉轰鸣。
“磐石营”将士气血被强行灌注,万面巨盾虚影汇入龙象躯壳——
“轰隆——!!!”
赤金龙象承载山河阵力,以崩岳之势践踏而下!
熔岩魔蛟悲鸣中被龙象巨足踏入地底深渊,千丈身躯在罡煞与岩层的绞杀下寸寸断裂,连带数千妖兵被碾作沸腾的熔岩血池!
他双拳齐出,非炫技,乃屠戮之极致。
左拳“象”字符文在臂骨如古篆烙印亮起,凝如山峦的巨象足印虚影悍然践踏!
“轰隆!”
以张远落点为中心,半径百丈内冻土大地哀鸣般剧震下沉三寸!
围拢嘶嚎扑咬的数百尸妖犬,连同身下的冰岩,如同被无形重锤碾过,瞬间化为喷溅四射的骨渣、碎肉与冻土的腥腻混合物!
右拳“龙”字符文怒绽,拳锋凝覆细密龙鳞金芒,带着洞穿虚空的刺耳锐啸,精准点在正张开血盆巨口、毒涎滴落欲噬一名干瘦孩童颈项的变异妖犬王眉心!
“吼——”
妖犬王预感死亡,凶性彻底爆发!
脖颈处逆鳞骤然倒竖,燃烧起本源血焰,试图硬抗这绝杀一击!
它布满獠牙的巨口不顾一切反噬,要连同那拳锋与孩童一同嚼碎!
其身后数十头最强壮尸妖犬亲卫亦同步狂化,周身皮肉炸裂,血骨如矛刺猬般突伸,化为骨刺地狱从四面八方向张远激射!
这是精英妖群的集群绝命反噬!
“噗——嗤!”
回应它们的是残酷的泯灭!
燃烧血焰的巨颅,在蕴含镇狱伟力的拳锋下,如同朽木般从眉心开始层层爆裂、瓦解、湮灭!
激射的妖骨毒刺撞在张远护体金光上,只溅起点点金芒涟漪,随即崩碎成齑!
残余的犬王肢体,与所有血骨攻击在镇狱之力特有的“滋滋”净化声中瞬间化为飞灰!
清场!
张远魁梧的金身漠然矗立于腥风中,周遭翻腾的热气混着骨粉碎肉,如一道隔绝炼狱与人间的绝壁。
那孩童脸上泪痕未干,瞳孔深处映出这尊亘古永存般的身影,懵懂的恐惧已被一种茫然的安全感代替,那是绝对力量带来的庇护。
张远战场上残留的龙象真意被大阵精准捕捉、引动,轰然化作一头兼具神圣龙威与厚重象力的赤金龙象巨形!
这军魂巨兽踏着尉迟长山锁死的铁链桥梁,如开天辟地的攻城巨槌,携着无匹巨力与“镇岳”符文之力,狠狠撞向魔蛟因剧痛低垂的头颅!
“咔嚓——轰隆!!!”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爆鸣如惊雷炸响!狂暴的力量碾压着熔岩魔蛟坚韧的鳞甲、粗壮的脊椎。
巨大的龙颅在撞角般的轰击下瞬间变形、塌陷!
龙角崩飞如巨岩,眼珠爆裂浆液四溅!
魔蛟庞大的身躯连同它身后挤成一团的数千妖兵,如同被犁开的污血烂泥,硬生生被碾入裂风谷腹地深处百丈!
冰岩崩塌、大地开裂的巨响如太古神祇擂动巨鼓,宣告着力量的绝对主宰!
战场之外,“青囊卫”如幽影般切入战场边缘,对刺耳的爆鸣与魔蛟垂死的嘶吼充耳不闻。
灵纹担架光芒一闪,稳稳托住濒危的幸存遗民。
“回春符阵”亮起温润清光护持心脉。
离伤营内,大秦医道圣手双指捻针如电,引动药力精准逼出侵入重伤者脏腑的妖藤剧毒。
每一张染血担架在兵戈杀伐间穿过,护送的辅兵无声地握紧腰间刀柄。
谷外高地,后勤辎重营化身为冰冷高效的战争机械。
刻满“破邪”、“坚固”符文的巨大玄铁桩,在“搬山兽”雷霆般的巨力咆哮中狠狠贯入坚韧的冻土层。
符文师指尖灵墨挥洒成雨,“拒邪屏障”的银色光纹随符纹巨岩的垒砌飞速蔓延交织。
硝石、灵墨与金属碰撞的冰冷气味弥漫,一座扼守裂风谷咽喉的死战堡垒雏形在机械的轰鸣中拔地而起,如礁石嵌入怒海。
硝烟未散,后勤军官眼神如鹰隼扫视战场。
闪烁着致命幽光的妖兵晶核及犬王那枚更为幽暗的晶核被迅速分类,装入刻有隔绝阵纹的玄铁封箱,贴上“军资急送”的猩红火漆。
数骑蜥蜴机关兽冲破妖氛,化作数道流影疾驰而出,将首战斩获与军情飞送后方中枢。
张远身影无声浮现玄墨车架,抬臂虚摄。
溃散的妖藤主根处,最为精纯的一缕土煞阴元与磅礴坚韧木气被他强行攫取!
识海中,“象”字符文绽放金光,“狱”字乌光幽幽流转,《龙象镇狱功》疯狂运转!
这股来自万年妖藤的诡异、充满污染的生命能量,被霸道地拆解、碾磨、淬炼、吞噬!
无数微尘般细密的暗金锁链虚影自骨髓深处渗出、凝实,如永恒烙印般无声融于双臂每一寸骨骼、血肉!
肉身力量与韧性百尺竿头,磅礴的生机与对精神侵蚀、束缚邪术的抗性亦被淬炼提升!
镇狱之力,更深更狠地熔铸进这具为大秦开疆而生的战躯根基!
他漠然瞥向残存的焦黑主根,微不可察地颔首。
战利清点自有人负责。
战场迅速肃清。
获救的数十遗民,眼中沉积十万年的悲苦深处,那缕被妖族奴役几乎掐灭的微弱火苗,在闪烁。
远处幸存的徐洲遗民,颤抖抚摸着被龙象罡气护持的秦字战旗,泪流满面。
在目睹大秦军士如碾蝼蚁般摧毁强大妖物、坚不可摧的壁垒之后,所有人目中,已悄然染上敬畏与茫然重燃的微光。
那在“岂曰无衣”嘶吼中倒下的老者,散落的染血遗骸与褴褛衣物,连同那块浸透了他最后呐喊与无数将士守护誓言的冰冷谷壁巨岩,被后勤官郑重收敛。
硝烟中,张远单手擒住妖藤主根残骸,《九转混元》圣章运转,土煞阴元化作混沌旋涡没入掌心。
第846章 徐洲遗民李三狗!余生唯随侯爷斩妖!!!
硝烟如孽龙缠绞谷底。
熔岩魔蛟挣动的百丈身躯,在焦岩上犁出深红火沟。
硫磺毒雾,蒸得玄甲重骑的战马焦躁嘶鸣。
张远足下镇狱锁链,骤然绷如满弓。
链身乌金道纹,迸射刺目星火。
那血瞳妖圣独目炸裂的万孽噬心雷正与锁链角力!
邪雷中翻涌的怨魂尖啸,撞上《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所化的轮回道纹,竟在张远血脉中燃起赤金熔炉!
“左侧高地,腐骨飞龙集群重组!“薛定岳雷吼穿透战场。
三千鹰扬卫弩弓齐抬,霹雳箭化作湛蓝星河逆卷妖云,将俯冲的飞龙群凌空钉爆!
就在此刻,张远猛然反手抓向裂风谷本源煞气——
“嗤啦!“
一道缠绕暗绿符文的蚀骨阴煞,竟被他徒手撕出虚空!
工部符阵师肝胆欲裂:“此煞蚀魂腐骨,纵金仙……”
警告声未落,张远臂甲下金红龙鳞纹已如熔岩奔涌。
煞气在经脉中冲撞出金戈爆鸣,众人骇然看见他裸露的手背浮起虬结龙筋,《龙象镇狱功》的浑沌真罡竟将阴煞硬生生锻进臂骨!
腕间锁链嗡鸣如苍龙觉醒,乌金链节“铿“地绽出大道金纹。
此乃以妖域秽气为薪柴,淬炼出的抗煞道体!
“山河不移,龙象擎天!”
尉迟长山脚踏崩裂巨盾,九幽镇魔玄铁链,绞得熔岩魔蛟喉骨咯咯作响。
三万磐石营巨盾轰然嵌合,盾面山河浮雕腾起土黄灵光,大地之力顺着阵纹灌入士卒铁靴。
此乃金越林以《山河大阵》引地脉为基,将全军铸为不破磐石!
阵中,陡然扑出一名须发黏结血痂的徐洲遗民老者。
他枯指如戟,直刺魔蛟逆鳞那道十丈裂痕:“三百年前武王嬴无极斩妖旧伤在此!”
嘶吼间,老者脊梁竟挺如孤松。
“轰——!”
赤金龙象虚影长鼻裂空抽下!
士卒血气汇聚的巨兽践踏大地,熔岩魔蛟百丈妖躯如陨星砸进谷壁。
崩飞的焦岩雨中,二百遗民赤足踏火突袭!
领头少年手执兽骨磨成的尖矛,狂吼着捅进鳞隙:“血债血偿!”
魔蛟污血泼溅,瞬间腐蚀他半身皮肉,少年却反手撕下灼热鳞片,狠狠嵌进自己胸膛!
鲜血蒸腾间,啸声裂穿九霄:“徐洲遗民赵十七,今日以命为楔!”
金越林虎目含泪。
这些遗民骨矛所指处,正是他亲率磐石营血战才撕开的妖阵缺口。
龙象虚影仰天长啸,将遗民血勇与大秦铁甲的战意熔作焚天魔焰!
“玄甲重骑,凿穿右翼!”
余万钧的咆哮如同淬火的巨斧,狠狠劈开裂风谷凝滞的、混杂着冰屑与血腥的妖雾。
他手中重槊拖曳着暗金色的破灭轨迹,前方挡路的冰锥岩柱如同朽木般炸裂飞溅。
身后五千玄甲重骑动作整齐划一,铁蹄狰兽鼻孔喷出灼热的白气,覆盖着复杂符纹的重铠在高速冲锋中发出沉闷如雷的共鸣。
他们的阵列并非分散突击,而是骤然向内收缩,以余万钧为锥尖,化作一柄浑然天成的“玄黑破岳锥”。
坐骑肩吞处深嵌的“沧溟电鳌眼核”瞬间被激发到极致,不再是细碎的电弧,而是凝结成手臂粗细、发出深海雷鸣的湛蓝电浆。
疯狂缠绕在丈许长的破妖重型骑枪之上,枪尖闪烁的“碎灵”符文映亮了前方数头如山峦般压来的冰霜巨象!
“咚!咚!咚!咚——!”
一连串震碎脏腑的恐怖撞击声迭加爆发!
重骑洪流,毫无花哨地撞入巨象群尾部最薄弱处。
缠绕电浆的重骑枪,裹挟着洞穿虚空的力量,如同烧红的餐叉刺入冻油。
冰霜巨象引以为傲、坚逾玄铁的厚皮,与冰霜防护层在“碎灵”符文与“沧溟电”的双重破坏下形同虚设。
枪尖带着刺耳的骨骼碎裂声,贯入象腿关节、粗韧的筋腱!
被刺中的巨象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哀嚎,如山倾倒,庞大身躯的倒塌瞬间搅乱了象群的阵脚,将更多的同类撞翻、践踏。
血肉与冰碴随着崩塌的巨象身躯漫天飞溅,原本稳固如移动冰山壁垒的右翼瞬间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流淌着妖血的口子!
就在最后一头巨象哀鸣着倾覆,扬起的尘埃和冰雾尚未落定,裂风谷狭窄的入口处,异变再起!
剧烈震颤的地面预示着什么,随即烟尘被猛力撕开!
三十辆由“风骢铁骨兽”牵引的青黑色驮车,如同从风暴中冲出的亡命孤舟,车厢上遍布坑洼焦痕,拉车的铁骨兽口鼻喷血,明显已是透支奔袭。
为首一辆车上,一位左胸赫然插着三根漆黑如墨、正汩汩冒着恶毒脓血的“腐骨毒刺”的押车校尉,目眦尽裂!
他半边身子都被溅出的污血浸透,却仍以残躯死死箍住身边一个裂开的“寒玉髓药箱”,里面的续骨丹药瓶在碰撞中叮当作响,灵气四溢。
“北境长城!第四批补给!破甲箭——十二万支!续骨丹——八百瓶!”
校尉嘶吼的声音带着内脏破碎的血沫,却盖过了战场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一名玄甲军士耳中。
话音未落,埋伏在断崖阴影处的十几名“潜影刺蛇妖”抓住这补给出现的宝贵间隙,猛地探身。
十数支剧毒的骨刺寒芒,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再次射向车阵核心以及那位已是强弩之末的校尉!
千钧一发!
镇狱号舰桥上,张远玄墨袍袖微动。
眸中精芒如同北境最深的寒渊乍破一线天光,倒映着战场瞬息杀机。
他甚至未曾拔刀,只是并拢的食指中指,朝着那毒刺激射的轨迹虚划而过!
“铮——!”
一道无形的、令空间瞬间陷入绝对寂静的弦音,凭空炸响!
所有人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立!
紧接着,一道横贯千丈、纯粹由无尽锋锐与凛冽冻结意志凝聚的刀影骤然显现!
没有多余的色彩,仅仅是比永夜更深沉的灰白!
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割裂,那数十根剧毒的腐骨毒刺在这道仿佛能冻结时间本身的刀意面前,如同撞上亘古玄冰的露珠,无声地、骤然爆碎成最细微的灰色齑粉,消散无踪!
刀影余势未消,贴着车阵上方掠过,将崖壁上一块嶙峋巨石也无声地削断了一角,断口光滑如镜。
几乎在刀影斩灭毒刺的同时,右翼阵前刚刚绞杀了数条妖藤的郑康林虎目圆睁!
“妖虫找死!”
他爆喝一声,肩甲处那鸽卵大小、暗红色的“沧溟电鳌”晶核瞬间亮得刺眼!
不再是细碎电链,而是“噼啪!”一声巨响,竟有数百条缩小版的、凝若实质的深海电鳌虚影咆哮着激射而出!
它们带着狂暴的雷霆能量,如龙蛇乱舞,精准地噬咬、缠绕、引爆了那些正趁乱再次疯狂滋生的妖藤核心!
蓝紫色的电光爆裂声中,妖藤汁液蒸腾成一片剧毒的雾瘴。
而在电光肆虐的雾瘴边缘,校尉所在的车架被巨大的冲击波带得猛烈摇晃,眼看那珍贵的寒玉药箱就要从裂口滑脱坠落!
生死关头,郑康林身边十余名亲兵毫不犹豫,以血肉之躯形成一道人墙,嘶吼着死死抵住摇晃倾覆的车架,任凭狂猛的冲击力震得他们口鼻溢血,骨骼欲裂!
“校尉走好!!大秦补给在此,一支箭——都不会少!!”
为首亲兵满口鲜血喷溅,声音却如钢铁般掷地有声!
那洞开的药箱内,数百枚承自御医院秘方的“玉续生肌丹”正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生命绿光,其旁层层迭迭码放的破甲箭簇,则流动着冰冷的杀伐幽芒。
光与芒彼此映照,将疲惫将士们的赤红瞳眸点亮。
这跨越千山万水、冒着毁天灭地袭杀才送抵前线的珍贵物资,正是帝国后方的亿万生民、特别是赵瑜麾下遍布九洲的“瑜远商行”血脉子弟们,倾尽所有、以命相护,为大秦锋刃输送的保障!
左翼战场边缘,一处被数日激战污染得颜色赤黑、散发刺鼻腥臭的寒泉潭眼旁,六名身披“磐石”纹章的重甲工部大师,如同雕塑般肃立。
他们裸露的臂膀上筋肉虬结,血管暴起,周身萦绕着操控山岳的沉重土行元力。
中间三人合力抱住一根镌刻满“驱邪”、“定脉”、“镇坤”复合符文的万载“玄金柱”,柱顶秘银符文灼灼生辉。
“地脉有灵!秽祟无存!镇——!”
为首大师须发皆张,喉咙深处爆发出源自大地深处的共鸣。
三人同时发力,腰胯拧转,万斤玄金柱如同盘古开天的巨斧,裹挟着风雷之声,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贯入寒泉眼核心那翻涌的污浊漩涡之中!
“轰隆——!!!”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如龙吟的哀鸣与愤怒。
污浊的泉眼剧烈翻腾,如同被激怒的魔怪,喷吐出带着浓郁腐尸气息的黑烟,试图污染、侵蚀这嵌入命脉的异物。
玄金柱上密布的符文如同遭受亿万腐蚀鬼物啃噬,骤然明灭狂闪!
两侧的三名大师早已将双掌狠狠拍在两侧冻土上,地脉之力被引导,化作淡黄色的土灵光罩,死死扼住泉眼边缘的污秽扩散。
“天道煌煌!法理昭彰!净——!”
居中的大师手印再变,引动玄金柱核心处镶嵌的一颗取自雍天皇城祭坛的社稷土晶石。
金光瞬间自玄金柱顶端炸开,如同烈阳投入深海!
无数道细密的、带着大秦律法威严意志的金色道纹,以玄金柱为中心,如同活水般沿着泉水的每一道涟漪飞速扩散、蔓延、渗透!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剧烈净化声不绝于耳!
水面上浓烈的污秽黑烟如同遇火的油脂,迅速蒸腾消散。
恶臭被一股清新而凛冽、带着北境冻土特有的冷冽却又蕴含生机的气息取代。
几个被先前遗民庇护送来的徐洲孩童,在青囊卫的注视下,胆怯地匍匐到泉边,试探着用裂开血口的小手掬起一捧刚刚显露出清澈本色的泉水。
“啊!”一个小女孩惊叫出声,不是恐惧,而是难以置信的狂喜,“甜的!是甜的!阿嬷!水是甜的!”
不远处,一位枯槁如朽木的老妪正被青囊卫搀扶着。
她听到孩童的喊叫,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片迅速变得清澈见底的寒潭,枯槁的身体猛然挣脱搀扶,如同扑火的飞蛾,扑跪在冰冷的泥泞边缘!
她双手深深插入冰凉却干净的泥土中,浑浊的泪水如泉涌出,冲开脸上千年积垢形成的沟壑,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三百年屈辱都哭出来的哽咽与咆哮:“活水……是徐洲的活水啊……三百年了……终于……终于又尝到……”
在巨大战场硝烟的背景下,两千余名被解救的徐洲遗民沉默得像一块块岩石,却在“磐石营”士兵的指挥下高效工作着,将一截截如山丘般的冰霜巨象尸骸分解开来的巨大象牙艰难搬运到后方指定地点。
象牙如雪,尸骸如山,形成惨烈而宏大的画面。
忽然,人群外围一个失去左臂的干瘦汉子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了阵地中央,那面插在最高处迎风猎猎作响、虽然破烂却依旧霸气凛然的绣金秦字战旗!
这面旗,正是之前那支遗民小队付出巨大牺牲带回,并被金越林亲手树起的象征。
一股积压三百年的血性、十万载不灭的怨愤猛地冲垮了汉子麻木的堤防!
他低吼一声,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猛地推开身前同伴,几步抢上前,从搬运的妖兵碎尸堆中捡起一把残缺带血、布满锯齿的妖兵臂刃!
“吼——!”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悍然挥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坚硬的秦字战旗旗杆狠狠刻去!
臂刃与玄铁摩擦,发出刺耳尖叫,火花四溅!一道清晰、深刻、歪歪扭扭却灌注了所有心血的刻痕留在了旗杆上——
“徐洲遗民李三狗!余生唯随侯爷斩妖!!!”
刀痕入木三分,带着遗民最滚烫的血与誓!
这一刀仿佛点燃了火山!
第847章 龙啸九天!
周围的遗民瞬间被引爆,“哗啦”一声围拢过来,几百张悲怆、激动、乃至疯狂的脸庞在硝烟中扭曲。
他们没有工具,有的只是咬破手指,甚至用妖兵碎片割开掌心,将饱含恨与希望的滚烫鲜血,狠狠地、争先恐后地涂抹、印刻、将自己的姓名烙印在那道刻痕的周围!
旗杆迅速被一片猩红的名字覆盖!
高坡上,正指挥调度的金越林猛地回头。
硝烟弥漫间,他看到了那杆如同刺入苍穹的血誓之枪,看到了旗杆上淋漓的猩红,看到了旗杆下那无数抬头仰望、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光芒的遗民,那光芒是归家的火种!
他心中巨震,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他猛地拔起身边另一面备用的大秦战旗,亲自一步步走上最高处的岩丘,用尽全身力量,将这面崭新的、象征着新生与胜利的战旗,狠狠插在了裂风谷战场至高点!
“呼——!”
狂风呼啸而至,卷动着两面秦旗,一面是饱经风霜伤痕累累却承载着遗民血誓的战旗,一面是崭新、挺拔、代表着大秦铁血不屈的旗帜。
在硝烟与血火交织的徐洲天空下,迎着从九洲山河投来的煌煌天光,猎猎作响!
那旗帜破空的猎猎之声,仿佛是这片饱经魔难的土地重新被纳入大秦疆土、古老山河意志开始重聚的、穿越时空的庄严号角!
……
裂风谷入口硝烟未散,七座高达十丈的“九幽锻炉”已如巨兽匍匐谷口,炉膛吞吐的并非凡火,而是抽取自地脉裂缝的玄阴煞火。
尉迟长山赤裸的脊背虬筋爆起如山龙,双臂缠绕着刚刚剥离妖藤主根炼化的镇狱锁链虚影。
那熔岩魔蛟百丈残骸被锁链凌空悬吊,重锤砸落瞬间——
“铛!!!”
蛟骨断口迸溅的金红星火中,竟有万千扭曲妖魂尖啸逃逸!
魔蛟肋骨在煞火熔锻下急速变形,骨纹中熔岩脉络被工部符师以星砂笔引动,勾勒出镇海舟装甲特有的“夔金吞邪”复合符文。
碎骨飞溅如血雨,每一片落在冻土上都灼烧出三尺深坑。
“卯时之前,七百架‘裂风破妖弩’列装前锋营!”
尉迟长山的嘶吼混着锁链铮鸣。
弩机主体已成,妖骨为弓臂,虬结的蛟筋正被百名工卒以冰髓寒铁链强行拉伸绷紧——
这是以妖王残躯铸屠妖之刃!
“呜——”
寒泉方向陡生异变!
阴九幽的身影自泉眼黑雾中凝实,周身幽冥寒气竟与泉水蒸腾的甜腥水汽剧烈对冲。
他手中判官笔虚划,一幅由三万道挣扎生魂勾勒的血色星图悬空浮现:“九首狮王以徐洲遗民为祭,血引直贯地脉!”
话音未落——
“轰咔!!!”
苍穹如琉璃炸裂!
血色漩涡核心凝成一颗直径千丈的妖异竖瞳,瞳孔中垂落的不是光,而是粘稠如脏腑碎片的猩红瀑流!
邪光所过处,刚修复的空间壁垒竟如腐肉般消融剥落,裂隙深处翻涌出幽冥死界的白骨巨手。
张远腕间锁链剧震!
吞噬妖藤根脉后蜕变的镇狱链,此刻正将八百万大秦虎贲蒸腾的战意鲸吞虹吸。
暗金链节表面浮凸起血管般的赤纹,玄墨蟒袍无风自鼓如烽火狼烟。
“前锋营换裂风弩!辅兵全员配装‘冰髓爆雷’!”
军令如冰刃劈开战场——
工部力士肩扛新铸弩机奔袭如潮。
每架弩身镶嵌三枚取自寒狱妖将的“玄冥晶核”,蛟骨弓弦震荡时发出熔岩与寒冰对冲的撕裂异响。
三千辅兵撕开棉甲,将鹅卵大的冰蓝玉雷嵌入锁骨凹槽!
雷体表面流动着郑康林“沧溟电鳌”的爆裂电纹,这是以寒泉活水淬炼、专克血魂邪术的赴死杀器!
“咚!咚!咚!”
三声战鼓如巨兽心跳碾过裂风谷。
张远踏着鼓点凌空而起,脚下镇狱锁链骤然绷直如攻城弩弦。
他右手指尖划过被邪光腐蚀的天穹裂痕,左手虚按向身后巍峨如山的七百裂风弩阵——
“两个时辰后,用九首狮王的妖血……”
渊岳剑虚影自掌心刺穿云层,
“把这根钉进幽冥的楔子——”
秋寒刀芒在竖瞳中心炸出冰裂纹路,
“捅穿那畜生的心脏!!”
锁链铮鸣声中,七百里外九首狮王祭坛轰然崩塌一角!
秋寒刀芒在竖瞳中心炸开冰裂纹路的瞬间,整个徐洲天穹都响起琉璃迸裂的锐鸣!
那头盘踞千里、流淌污血的九首妖瞳剧烈震颤,粘稠的邪光如同被冻结的污血,瞬间失去活性。
与此同时——
“铮——!!!”
缠绕在张远玄铁臂甲上的镇狱锁链迸发刺目星火,链身浮凸的赤金战纹如熔岩奔涌!
这道吸纳了八百万将士铁血意志、又以妖藤秽元淬炼过的镇狱之链,此刻不再是束缚之器,而是贯通虚空的毁灭之桥!
链身携带的磅礴伟力无视空间阻隔,顺着九首狮王以血祭构筑的妖力回路悍然逆冲!
七百里外,九首狮王祖祭坛。
那由无数冤魂骸骨垒砌、流淌着粘稠黑血的庞大妖坛猛然剧震!
坛顶九根缠绕着幽绿妖火的图腾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其中一根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的核心妖柱,“轰隆”一声拦腰崩断!
碎裂的骸骨与燃烧的妖火如火山喷发般激射,将守护在坛下的数百精锐妖兵砸成肉泥!
祭坛的崩坏,不仅瞬间削弱了狮王与徐洲地脉的邪力链接,更反噬得远处九首齐昂的狮王本体神魂剧痛!
“嗷——!!!”
九颗狰狞狮首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音波混杂着惊怒与痛楚,震得大地龟裂!
那被秋寒刀意重创的妖瞳更是渗出污浊如沥青的浓稠妖血,原本邪光四溢的竖瞳迅速黯淡,龟裂蔓延,濒临破碎!
裂风谷战场,张远动了!
“破虚!”
他低喝如天道敕令,身形骤然虚化。
脚下尚未落尽的硝烟被狂暴的气流撕开,空间如水纹般被蛮横踏碎!
人已在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如闪电般贯穿天地的暗金轨迹,直刺九首狮王真身所在——
那正是祭坛崩碎带来的妖力反噬节点!
七百里咫尺!
张远的身影自虚空中踏出,渊岳剑已然出鞘!
剑身不再流泻暗沉光芒,而是在他混沌圣章的催动下,化作一柄内蕴万钧星辰、外覆焚世熔岩的混沌之剑!
大圣之躯、九鸿之力、圣境之魂与八百万将士意志在此刻熔铸于一点!
九首狮王也彻底疯狂!
八颗完好头颅不顾一切地喷吐出毁天灭地的本源妖力:腐朽灰雾、裂空刃风、蚀魂毒火、冻结魂魄的冰魄光束……
足以轻易湮灭星辰的力量洪流交织成网,遮蔽了半片苍穹,誓要将这冒犯妖庭的人类彻底抹杀!
张远眼中只有那颗濒临破碎的主瞳——
也是狮王九首唯一的命门!
他无视了足以撕裂大圣之躯的毁灭洪流!
玄墨蟒袍上的金鳞麒麟骤然脱离袍角,化作一道昂首长啸的金红色真龙虚影,缠绕其身!
“昂——!”
龙啸九天!
磅礴龙威硬生生在毁灭洪流中撑开一条微小的通道!
就是此刻!
张远手中渊岳剑,带着贯穿亘古混沌的决绝意志,循着那唯一闪灭的妖瞳破绽,如神罚般刺落!
时间仿佛凝固。
渊岳剑芒刺穿九首狮王最后一颗妖瞳的瞬间,九千里的天空都似被灼烫了一瞬。
剑尖蕴含的磅礴混沌真力如投入油潭的炽火,在那污秽邪恶的核心深处轰然引爆!
“滋——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光爆吞噬了一切声响!
先是那颗妖瞳炸成亿万碎片,紧接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沿着妖瞳连接的元神命脉,反向灌注、摧毁!
一颗,两颗,三颗……
其余八颗狮首如同被点燃的爆竹,在凄厉到扭曲的无声哀嚎中,一颗接一颗地爆碎!
狮王那庞如山岳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破布口袋,在混沌烈焰中疯狂扭动、崩解!
它体内积累万载、足以腐化一方星域的粘稠妖血,被张远浩瀚龙象真力硬生生炙烤蒸发,腾起万丈高、散发着焦臭恶味的紫黑色妖云,随即又被凛冽的剑气涤荡一空!
尘埃落定。
硝烟被剑气荡开的地带,唯余一具残缺的焦黑狮骨匍匐于深坑,九颗头骨的位置只剩九个狰狞的窟窿,残留着恐怖的高温气息。
空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而是一种硫磺与骨灰混合的焦灼尘埃,以及被净化后的天地清气。
张远悬于焦骨之上,渊岳剑尖斜指,剑身熔岩般的光芒缓缓内敛,复归暗沉古朴。
玄墨蟒袍在余波中猎猎狂舞,其下奔涌的龙象气血将周遭残存的污秽妖氛蒸发殆尽。
“肃清三万六千里。一日为限。”他声音平静,却如重锤敲打在天地之间。
战后的裂风谷。
大军如潮水般铺开。
“磐石营”的力士将狮王骸骨铸成界桩,深钉入地脉节点。
工兵队驾驭符文巨犁,以“搬山兽”牵引,翻垦谷底被妖血浸透的冻土。
犁尖刻画的净化符阵流淌青光,所过之处冒出滋滋黑烟,沉睡的妖植种子瞬息碳化。
阴九幽的“九幽镇魔玄铁链”毒蛇般钻入山岩裂缝。
锁链尖端的探灵符文幽蓝闪烁,潜伏在岩髓深处的影蜥妖将刚露出惨绿竖瞳,整片岩层便被冥气冻结成剔透冰棺。
玄甲重骑的战靴碾过松软新土,铁蹄狰兽巨爪踏入泥沼,潜伏的腐沼毒蝎被践踏成腥臭泥浆。
张远行至一片断壁。
碎石堆里蜷缩着数十名遗民孩童,枯瘦手臂紧搂的兽骨玩具上犹存獠牙咬痕。
他驻足,周身奔涌的龙象真力忽如退潮沉降,厚重温醇——《九转混元》圣章所化的“镇狱定灵”神通无形铺展。
领域笼罩处,孩童们痉挛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眼底散乱的妖气侵蚀印记如冰雪消融。
“青囊卫!”声音穿透寒风。
背负青囊的辅兵疾步奔来。
指间银针引动安魂箓,细针穿过百会穴,将蛰伏的惊悸从神魂深处拔出。
温热粟米粥被注入祛邪丹参粉,在冰冷的地面腾起稀薄却坚实的白雾。
一名枯槁妇人颤抖接过陶碗,泪水砸进粥里:“三百年……没闻过粮食香了……”
更远处,“蛇涎潭”翻涌着粘稠青黑泥浆,腐骨毒气蒸腾成惨绿瘴雾。
张远凌空踏出三步,踏足潭心瞬间——
“轰!”
龙象气血如熔金洪流贯入潭底!
炽白热力蒸腾万丈水汽,腥臭妖氛在赤金光芒中剧烈翻滚!
无数妖虫尸骸被高温硬生生淬出污秽,在滋滋爆鸣中化为飞灰。
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墨转碧,寒气清澈的水面映出崖顶新竖的秦字战旗。
“净……净水!”
老者踉跄扑到潭边,掬水灌入喉头的动作如同朝圣。
岸边千百遗民无声匍匐,干涸眼窝映着水光,终于倒影出人间的模样。
裂风堡的雏形在轰鸣声中拔地而起。
百丈高的裂风崖顶,金越林霜须戟张,掌中山河阵盘引动地脉:“主堡基座嵌入右侧山体青罡岩基!‘磐岳符’刻入震位,榫卯以寒铁蛟筋胶合!”
下方谷地,万名磐石营力士以巨盾为砧,千钧符纹重锤狂砸工部预制的玄铁地基。
取自熔岩魔蛟尾椎的粗大铁桩缠绕镇妖符文,被他们肩挑背扛,深钉入地脉节点。
寒狱妖藤淬炼的“冰缠蛟索”在阵法师手中绷如琴弦,瞬息化作横跨深涧的吊桥骨架。
千仞鹰愁涧绝壁,薛定岳目光如电。
他振臂指天,三千鹰扬卫在嶙峋怪石间猿攀鹞落。鹰爪玄钩钉入岩缝,“悬山弩台”基座被符阵悬空托起——
这座凌空要塞的炮口,正对谷外无尽妖原。
谷心依天然石林而建的黑石堡垒已初具规模。
粗粝垒石墙高达十丈,表面流淌着魔蛟残血炼化的“熔金纹”。
堡内点将台中央,一根擎天玄柱顶端,来自万里外黑石要塞的“壁垒之光”破界而来,粗壮光柱如利剑贯穿妖氛!
郑康林率队疾驰过新拓疆域。
战马铁蹄踏碎一截妖狼腿骨,他猛地勒马,腰侧“沧溟电鳌”晶核幽光一闪,臂弩已指向左侧岩缝:“缚妖卫,锁!”
三道镇魔玄铁链如毒蛇噬咬,将潜伏的影蜥统领连同岩壁撕扯冻结。
玄甲重骑洪流般碾过挣扎的妖影,确保每一块嵌入城墙的垒石下方,不再有噬人的阴影。
第848章 藏锋于匣之策
夜幕垂落新建的“镇妖台”。
张远脚下百里黑石城墙如巨蟒蟠踞,尽头玄铁柱顶端,壁垒之光贯通云霄,在徐洲冻土与万里外雍天洲之间架起光的桥梁。
郑康林夜巡行过新垒墙垣。
火把照亮石缝间新嵌的碑文:那是阵亡同袍的姓名籍贯,空白处为未归者而留。
肩甲暗红晶核幽光流转,其内沧溟电光如跃动星辰,似在呼应雍天洲的方向。
鹰愁涧方向传来三声鹰扬卫的哨箭锐鸣,在死寂妖原上凿开生机。
郑康林按紧刀柄,瞳孔映着城头猎猎的秦字旗。
壁垒之光笼罩之处,裂风堡已成大秦钉入徐洲妖土的第一枚界碑。
……
凛冽寒风在裂风堡高达百丈的玄黑墙垛间呜咽。
顶端血色龙旗,如愤怒的火焰般猎猎作响。
壁垒之辉凝聚成巨大的金色光碗,牢牢扣住方圆数百里焦土,将翻涌的妖云死死隔绝在外。
裂风堡核心工坊区。
一座由符阵石台托起的巨大玉质圆盘旁。
工部须发皆白的老符师,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用晶笔蘸着掺杂了“地心流火涎”粉末的新制灵墨,在一块巨大玉简的核心阵纹上反复描摹加固。
圆盘周围堆满了各种精密的晶石、导线和瑜远商行标志的货箱。
玉盘表面原本只是微弱闪烁、且时断时续的符文流光,在最后一道阵线连通的瞬间,骤然稳定下来,开始有规律地律动!
“快!试试!”
老符师声音嘶哑。
旁边一名面容消瘦、眼眶深陷的参军,嘴唇干裂,猛地扑到传讯阵前的声纹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这里是裂风堡!能听见吗?黑石要塞!黑石要塞!收到请回话!”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坊区回荡,带着近乎绝望的期盼。
玉简上的符文光芒如同紧张的心跳般闪烁着。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开来,参谋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阵台边缘,指关节泛白。突然!
玉简猛地爆发出璀璨而稳定的冰蓝色光辉!
光辉在玉盘上方投射出一片不甚清晰、仿佛隔着水波荡漾的光幕。
一个略带杂音、但无比熟悉和沉稳的声音,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和徐洲上空残留的妖云屏障,清晰地响彻工坊:“嘶……沙沙……裂风堡!听到了!黑石要塞收到!侯爷……安否?将士们安否?!壁垒之光投影清晰,信号确认成功!!”
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瞬间,压抑的气氛被打破!
参谋几乎虚脱般摇晃了一下,随即狂喜地扑到记录晶石前开始口述战报和物资清单。
“高阶匠师!医师!符阵大师!耐寒粮种!越多越好!”
符文记录的流光如激流般涌入玉简。
光束持续稳定地连接着。
仅仅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玉简蓝光再炽!
黑石要塞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晰洪亮:“增援已启程!重复!大殿下嬴荣殿下统领之第二批次生力军已在黑石要塞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首批支援!工部特遣大师百名、青囊宗圣手医师五十名、顶尖符阵师三十名、以及瑜远商行‘行路堂’十名顶尖行商探路小队……已踏入传送阵光柱!”
“你们……坚持住!大秦……必胜!!”
玉简的光芒映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疲惫却骤然焕发神采的脸庞!
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希望的讯号,穿透了这片妖域。
堡心广场。
刺破苍穹的传送光柱,再一次蛮横地撕开厚重妖云!
空间如涟漪般剧烈波动。
身穿靛蓝锦缎袍子、头戴玄纹方巾的瑜远商行掌柜,第一个从光芒中踏出。
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硝烟与冻土气息的空气,抬头望向高耸的堡墙,眼中闪烁着激动与凝重。
他随即转身,中气十足地对着身后如潮水般涌出的队伍高喝:“快!伙计们,把九川盟的货箱都卸到‘甲字库区’!护卫队散开警戒,这鬼地方妖气还没散尽!”
伙计们大声应和着,吆喝声此起彼伏:“一队!灵谷上‘灵’字垛!”
“二队!精钢镐头送‘兵工坊’交接!”
“小心点!那冰玉匣装着青囊宗的救命药!”
符纹驱动的巨轮货架辘辘作响,碾压过刚清理出的石板路。
无数印着九川盟独特云纹的货箱仿佛凭空生长,迅速在指定区域堆积成山。
“八千万石稻米!两百万石灵谷!”
负责粮秣的副手声音颤抖,指着那几乎要触到壁垒光罩穹顶的金色巨塔。
“金灿灿的堆着……侯爷,咱们大军后盾无忧了!够咱吃几年!”
浓郁的谷物醇香混杂着淡淡灵气,驱散了几分战场的焦糊味。
兵工坊的老匠头须发皆张,粗糙的大手抚过一排排摆放整齐、寒光慑人的“三十万柄精钢十字镐”,咧嘴笑道:“好家伙!工部的手艺!有了这些,妖巢老窝都能给它们挖穿!”
旁边,一排排新到的“夔龙符纹装甲”在光照下流转着幽深蓝芒。
精密甲片上的符文如同活水般自行运转,让一群围观的年轻军卒啧啧称奇。
一名气质清冷的青囊宗女修,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只冰玉匣,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匣中那颗碧色丹药氤氲着澎湃的生命气息,宛如凝固的血魄。
“碧血回生丹,一颗足以吊回濒死之人一线生机。”
她轻声对旁边记录的军吏解释,指尖划过匣面封印符文,明灭的星光倒映在她专注的眼眸中。
堡墙阴影下,地火喷涌,将空气都炙烤得扭曲。
来自云天洲的丹道大师“赤炎上人”须发皆如燃烧的火焰,他须发怒张,眼神狂热地盯着面前的八卦巨鼎。
他猛地将一枚拳头大小、散发刺骨寒气的“冰霜巨象妖丹”投入炉中,嘶吼道:“地火起!给我炼——!”
“轰!”
鼎炉轰鸣,烈焰狂卷。
那凶煞妖丹瞬间气化。
精纯血气与冰魄元力在炉口剧烈翻腾,竟凝成一道粗壮如柱的赤霞冲天而起。
浓烈的异香弥漫开来,引得附近炼器的学徒都忍不住吸气。
“成了!好一炉‘赤血冰魄丹’!淬体锻骨,伐毛洗髓的神物啊!”
赤炎上人兴奋地拍打炉壁,脸上映着红光。
另一边,来自青天域的炼器大宗师“鲁神锤”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
他轮动一柄人头大小的玄铁神锤,狠狠砸在一根粗如房梁、散发紫芒的“腐骨飞龙脊骨”上!
“铿!”
火星四溅,脊骨中残存的妖魂本能反抗,暗紫色邪光猛涨,妄图侵蚀鲁神锤。
但锤面上提前刻录的“驱邪符文”骤然爆发清辉,将邪光死死压制、驱散。
“孽畜!给我服帖!”
鲁神锤虎目圆睁,口中咒言如雷,双臂筋肉贲张,每一次锤击都精准而暴烈。
脊骨渐渐软化变形,与他身前那面龟甲状的玄黑巨盾基座完美嵌合。
随着最后一道定型咒文自他口中喷薄而出,一道灵光自盾心炸开!
“嗷!”
一声震慑心魄的混合咆哮响起,只见盾面流光溢彩间,清晰显化出玄龟踏海、冰龙盘空的磅礴战魂虚影!
“好!‘玄龟冰龙镇妖巨盾’!”鲁神锤抹去满头汗水,满意地拍打着盾牌,“有了它,寻常妖王休想撼动咱大秦军阵半分!邪魔辟易!”
————————————————
裂风堡。
核心议事厅内。
肃杀之气被捷报冲淡。
激昂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厚重的玄铁大门轰然洞开,数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却挺立如松的斥候,在亲卫肃然的目光中大步跨入!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面都发出沉闷回响。
他们甫一进入,浓郁的铁血煞气与未散的妖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为首斥候猛地单膝跪地,双手高擎一卷被暗红血污浸透的玉简战报。
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沙哑,却洪亮如钟,清晰地回荡在厅堂每一个角落:
“捷报——!”
“镇北军左翼前锋王贲将军部,锋矢军阵直插北冥寒狱外围!诛镇守大妖‘三眼魔猿’,其法相破灭冰封千里妖窟!”
“现正稳固防线,已解救并安置依附寒狱苟活之陈洲遗民……七千余口!!”
厅堂两列军官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叫好声。
紧接着,另一名斥候亦高声奏报:
“大捷——!中军李牧将军麾下‘枯藤盘岳’大阵威能全开,碾平南麓三处妖巢:‘荆棘骨冢’‘腐血藤林’‘噬魂巢穴’!已收复完整寒铁矿脉三座!储量丰厚,堪为国用!”
最后一名斥候声音带着无匹的杀气:“定鼎——!铁刑将军亲率玄甲龙骑军,推平‘嚎风荒丘’!阵斩血瞳妖圣残部之首,‘千面血瞳蛛’!尽灭其族!”
“从其老巢深处,缴获被邪力封印之《饲魔经》玉简九枚!邪法已控!”
最后一句由随行军官朗声补充,传遍内外:“其余各营按《裂风谷军册》星图部署,三百里内妖孽肃清!裂风堡后方安全区,已然巩固——!”
这声音透过议事厅传向堡内。
外面守卫的军卒、忙碌的民夫乃至被安置的遗民,无不闻声振奋,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万胜!万胜!大秦万胜!”
军报翻动间,玉简嗡鸣,内蕴的凶兽残念被军煞之气死死压制。
众人抬头,透过高大琉璃窗,清晰可见窗外原本被灰败妖气笼罩的冻土,正被裂风堡上空投射下的“壁垒之光”寸寸覆盖推进了三百里!
淡金色的霞光自冻土中丝丝缕缕渗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韧。
那是九洲大道之力,正悄然具现,如无形的大手,努力修复着徐洲破碎撕裂的天规地则,编织着新的秩序法则!
裂风堡顶端观星台。
此地罡风最为酷烈,足以撕裂凡铁。
青阳侯张远一身玄黑袍服,如孤峰般伫立,负手俯瞰着正在缓缓复苏、又被残余妖云笼罩的徐洲大地。
张远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云层,投向了九洲之外的浩瀚虚空。
陶公子的身影如幽灵般悄然出现在他身侧,无声无息。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悬浮于两人面前的庞大徐洲沙盘上,一处不起眼的边角:“侯爷,陛下遣您来此坐镇,实非只为徐洲一隅重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刻印在风中,带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此乃‘藏锋于匣’之策。北境长城之外那条贯通异域的虚空通道,已然成为绝大隐患。”
他指尖微移,沙盘景象骤然拉伸、变幻,呈现出宇宙虚空的景象。
无数道狰狞扭曲的空间裂缝如魔神的爪痕密布,裂缝深处,粘稠黑暗的魔气翻滚,形态可怖的混沌魔影若隐若现,毁灭性的魔焰疯狂灼烧着原本稳固的虚空壁垒!
“这才是悬于九洲头顶的利刃。徐洲之功,乃是为陛下未来寰宇之局积蓄更深、更强的力量,铸就一把……定鼎乾坤的神锋!”
张远目光瞬间凝聚如电,玄黑的袍袖看似随意地拂过沙盘,那无数空间裂缝的影像变得更加清晰恐怖。
源自那虚空的毁灭气息透过沙盘传来,连观星台坚固的防御符文都微微震颤,发出低沉嗡鸣。
他低沉的声音比呼啸的罡风更具分量,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九洲未宁,虚邪已窥。徐洲须速定,而后……”
话音未落!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徐洲地心最深处的冰冷暴戾妖煞之气,如同苏醒的太古毒蛇,骤然穿透虚空壁垒的过滤,精准锁定了这座正在拔地而起的裂风堡!
张远与陶公子同时神色一凛,霍然转头!
万里之外,徐洲腹地,无光的万丈冰窟最底层。
这里不是死寂的冰封,而是扭曲了时空法则的绝域。
空气粘稠如汞,时间仿佛被冻结又加速流逝。中央,是一片被猩红、暗绿、惨白三色妖力强行撑开的巨大空洞,妖云翻滚如同沸腾的血海脓浆。
三尊散发着撕裂星海、令整个冰窟壁垒都在剧烈震颤的洪荒凶影,此刻清晰地显现在妖云之中。
他们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以真实可怖的形态相互对峙,形成了某种短暂的联盟。
第849章 徐洲遗民司
左侧,一团浓郁如化不开墨汁的黑云翻滚,内里传出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呼吸声。
黑云中心,两点深黄如熔岩湖泊的巨大竖瞳缓缓亮起,目光所及,空间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得吱呀作响,冰壁不断崩落。
一个低沉雷鸣般的声音轰然响起,震得冰棱簌簌坠落:“裂风堡……大秦的爪牙已扎进吾之脊背!‘壁垒之光’在蚕食吾之领域!断不能容!”
中央位置,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淌着粘稠污血的猩红巨眼。
它没有眼皮,只有纯粹的恶意聚焦于一点。
巨眼冰冷无情地“注视”着撼岳妖皇的方向,瞳孔深处仿佛联接着归墟黑洞,令人心神沦陷。
一道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尖细意念响起,带着腐蚀一切的恶意:“周老怪说得不错。那‘壁垒’正在缝合空间,修复天地法则的残片……”
“它在消磨我们的根基,禁锢我们的力量本源!必须打断!必须用污血,腐化它连接的节点!”
随着它的意念,一股粘稠如血的猩红能量流自瞳孔涌出,像强酸般无声地污染、吞噬着前方的虚空,腐蚀着冥冥中与裂风堡相连的空间通道壁垒,留下焦黑蠕动的空间伤口。
右侧,幽暗深渊猛地探出半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惨白骨臂!
臂骨上天然生满了倒刺与诡异符痕,缠绕着浓郁到实质化的幽冥死气与破灭法则,将接触到的万年玄冰都无声湮灭成粉末。
骨臂的五根指爪如同五柄开天巨镰!
一个金石摩擦般、夹杂着无数冤魂尖啸的意念轰鸣:“废话休提!吾之‘幽冥骨手’……已探到那新建堡垒的根基!不过是些松散的石头和凡人的术法!让吾直接捏碎它!让那青阳小儿,感受绝望降临!”
那巨大的骨手带着冻结魂魄的寒霜,与似乎能捏爆星辰的绝对力量,猛然插入了被“蚀界血眸”腐蚀出的空间裂痕之中,精准无比地探向裂风堡新铸墙基!
隔着遥远的空间,众人仿佛都能听到坚硬岩石和深层地基在无可匹敌巨力下发出的绝望呻吟——
“咯吱……咔啦啦……”
三股毁天灭地的妖力气息在此刻短暂交汇,目标空前一致。
蚀界血眸的瞳孔旋转加速,猩红瀑流暴涨,为骨魔的巨爪打开更宽敞的通道。
撼岳妖皇黑云中传来一声沉闷应和,整个冰窟承受的压力陡增。
“镇狱骨魔”的骨手毫不停滞,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抓向目标!
那道混合了妖皇咆哮、血眸尖啸与骨魔金鸣的恐怖意念,轰击着此方天地的每寸空间:“大秦……裂风堡……吾等苏醒……岂容尔等立足?!毁灭——!!”
裂风堡上空的风,骤然变得更加酷烈冰冷,带着穿透骨髓的恶意。
堡墙之上,值守的军卒下意识握紧了武器,抬头望天,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大战,一触即发!
“轰——”
天穹之上,妖光撕裂光影,轰然而至。
“轰——!”
裂风堡上空的壁垒之光剧烈震荡,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泛起狂暴的涟漪!
那三股来自徐洲腹地最深处、象征着三尊上古妖皇的恐怖力量,终于跨越空间阻隔,以撕裂苍穹之势,悍然降临!
左侧,漆黑的妖云如太古巨岳压下,内里两点熔岩般的巨瞳散发着沉重至碾压一切的意志,那是撼岳妖皇的怒吼!
中央,一道粘稠污血凝结的猩红瀑流贯穿天际,带着销魂蚀骨的恶念,直冲堡垒核心,蚀界血眸欲污蚀本源!
右侧,一只缠绕着幽冥死气、惨白如巨岳的恐怖骨爪,无视空间距离,带着冻结时空、捏碎星辰的绝对力量,悍然抓向裂风堡新铸的百丈墙基!
“咯吱……咔啦啦……”
坚硬如玄铁的地基,在骨爪虚握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砖上刚刚刻录的符文瞬间明灭不定!
蚀界血眸的血瀑更是缠绕其上,疯狂腐蚀着城墙与壁垒之光的连接节点!
堡内,万千军民心神剧震,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骤然弥漫,仿佛末日降临!
“列阵——!”
镇狱号舰首,张远玄墨蟒袍鼓荡如怒海狂涛!
他一声断喝,如九天惊雷炸响,瞬间压下所有恐慌!
“吼——!!!”
回应他的,是八百万大秦虎贲同仇敌忾的咆哮!
积累数日的休整与补给化为沸腾的战意,铁血煞气冲霄而起!
玄龟冰龙战魂从未有过的清晰凝实,巨大的冰龙盘绕玄龟,仰首长啸,龙吟龟吼化作实质的音波洪流,正面撞上压顶黑云!
“昂……!!”
沉闷如滚雷的碰撞声席卷天地!
黑云被硬生生顶得向上抬升数丈,撼岳妖皇熔岩巨瞳中闪过一丝惊怒!
这是凡人军魂聚合之力?
竟能与他的本源妖力正面抗衡?
“哼!蝼蚁聚沙,妄图撼山?”
徐洲腹地的冰窟深处,撼岳妖皇的低吼通过空间裂缝传来,伴随着的是更恐怖的压力,企图再次压下。
同时,蚀界血眸的血瀑陡然加速旋转,如同巨大的钻头,将更多的污秽注入堡垒基座!
幽冥骨爪的五指猛地发力收紧,意图捏爆这钉入徐洲的“楔子”!
张远眸光冷冽如万载玄冰,面对三皇之力,毫无退意!
“镇狱——开疆!”
他并指如刀,虚空一划!
缠绕臂间的镇狱锁链如同苏醒的太古苍龙,瞬间脱离,迎风暴涨!
链节之上,赤红战纹与暗金道纹交织流转,每一节都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龙象真罡与八百万将士的决死意志!
锁链如闪电般缠绕上巨大的幽冥骨爪,并非试图锁死,而是霸道至极地、缠绕绞杀!
“滋滋滋——轰!”
刺耳的腐蚀与爆裂声响起!
死寂的幽冥之气与狂暴的镇狱之力疯狂对冲湮灭!
骨爪被锁链缠绕处剧烈灼烧,大片死气被强行剥离、净化,指爪上传来金石摩擦般的痛吼!
锁链另一端,则猛地抽向蚀界血眸射来的污秽血瀑!
“嗤啦——!”
如同烧红烙铁落入污血!
血瀑中,无数哀嚎的怨魂,在接触到镇狱锁链的瞬间便灰飞烟灭!
污秽的能量被锁链上赤红的战纹点燃,爆发出大片大片的净化之光,硬生生将那道毁天灭地的血瀑打散、蒸腾!
以一人之力,一链之威,同时硬撼蚀界血眸的污蚀与镇狱骨魔的捏杀!
整个空间都在这一刻为之凝滞!
“找死!”
三大妖皇的声音,在空间裂缝中汇聚成重迭的暴怒咆哮,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锤砸向张远神魂!
张远身形微微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金红,但眼中神光却愈发明亮,如同点燃的恒星!
身后渊岳剑嗡鸣,秋寒刀出鞘三寸,寒霜瞬间冻结了撼岳妖皇透过空间压来的沉重意志!
“徐洲——乃我大秦山河!”张远的声音穿透层层空间壁垒,清晰地回荡在冰窟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裂风堡——即为疆界!尔等藏头露尾的妖孽,有何资格言‘不容立足’?!”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步踏出!
脚下镇狱锁链嗡鸣加剧!
被他以龙象巨力为引,将八百万军魂悍然牵引,拧成一股破灭洪流!
玄龟冰龙战魂咆哮着融入锁链!
渊岳剑的厚重、秋寒刀的凛冽、龙雀刀的灼热,甚至腰间的苍龙锏也发出威严龙吟,四道兵锋意志化作四道流光,缠绕于锁链尖端!
“开——!!”
张远吐气开声,右臂筋肉虬结如太古龙筋,猛地将镇狱锁链向上抽去!
目标,正是那被玄龟冰龙顶住、又被其言语激怒、正倾力下压的撼岳妖皇黑云核心!
“轰隆隆——!!!”
锁链顶端凝聚的力量洪流,在壁垒之光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撕裂混沌、贯穿星河的赤金匹练,悍然撞入遮天黑云核心!
“噗——!”
如同烧红的刀刃刺入厚重的湿布!
大片黑云被瞬间蒸发洞穿,露出内里如同熔岩湖泊般的巨大黄瞳!
“吼……!”
撼岳妖皇发出一声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嘶吼!
他庞大无匹的意志投影竟被这凝聚了军魂、圣躯、兵锋与镇狱伟力的恐怖一击硬生生洞穿、击退!
赤金匹练余势不减,冲入空间裂缝深处,将原本翻腾的妖云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蚀界血眸的血瀑与幽冥骨爪的力道瞬间衰弱。
空间裂缝对面,沉寂一瞬,随即传来三皇混杂着惊怒与恶毒的威胁意念:“青阳侯张远,好!好得很!吾记住你了!徐洲……将是你的埋骨之地!”
“壁垒之光终将被污血淹没……大秦的气数,挡不住归墟的浪潮!”
“镇狱锁链?待吾真身降临,必将其寸寸碾断,将你的神魂永镇九幽寒狱!!”
面对这跨越空间而来的、足以让金仙胆寒的恶毒诅咒,张远周身煞气反而冲霄而起!
他抬手擦去嘴角金红,目光如万载不化的寒冰,穿透空间裂缝,刺向三大妖皇的意志源头:
“妖言惑众,痴心妄想!”
他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凿击在空间壁垒上。
“尔等洗干净颈项等着!待本侯稳固此界,必亲率大秦雄师,——踏破尔等藏污纳垢之所!”
“将尔等妖颅,——挂于北境长城烽燧之上!一个,都跑不了!”
言罢,不等对面妖皇有所回应,张远猛地拔刀!
“噌——!”
腰间的秋寒刀终于彻底出鞘!
刀光清冽,却蕴含着冻结万古、斩断时空的绝世锋芒!
随着他手起刀落,一道横贯天地的冰蓝刀芒呼啸而出,并非斩向妖皇投影,而是斩向那连接战场的、正被妖气不断污染的——空间裂缝本身!
“裂!”
刀芒过处,如同裁切布帛!
本就因强烈能量碰撞而变得极其脆弱的空间通道,连同其中翻涌的残余妖气,被这凝聚了张远无上意志与大秦军威的一刀,硬生生——
斩断、撕碎!
“噗!”
如同气球被戳破。
撼岳妖皇沉重的碾压感、蚀界血眸的污秽视线、镇狱骨魔冻结魂魄的死寂气息……连同那三皇最后恶毒的咆哮,瞬间断绝!
裂风堡上空,只剩下兀自震荡翻腾的壁垒之光,以及一片被斩碎、正在徐徐消散的黑色妖云碎片,如同被捅破的污秽魔巢洒落的残渣。
———————————————————————
裂风堡内部。
一片清理出的巨大空地。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与劣质药草的混合气息。
远处城墙上是执锐警戒的玄甲军卒,壁垒之光照在城内,形成明暗交织的光域。
无数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徐洲遗民瑟缩着挤在一起,如同惊弓之鸟,眼神空洞或麻木,却又时不时闪过一丝探询和极深的渴望。
遗民司。
这里,就是张远新立的徐洲遗民司。
场地一角临时搭起几个粗木案台,围着几匹染有泥污的粗布当作营帐。
几名身着相对整洁文官服饰的随军文书,正与几位甲胄虽旧、但眼神沉稳锐利的老卒围着一张兽皮地图激烈讨论。
一位老卒用满是老茧的指关节敲击兽皮:“首要!把人分清楚!还能干活的、有手艺的、能管事儿的,赶紧筛出来!这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空气中,能清晰听到他沙哑却斩钉截铁的命令。
空地的另一端,木案前已排起歪歪扭扭的长龙。
几名登记的文书鼻尖沁出汗珠,正飞快地在粗糙的树皮纸,或褪色的旧布卷上落笔。
他们面前站着几位遗民。
一位头发花白稀疏、脊背佝偻却努力挺直的老者,他脖颈上的奴印如狰狞的蜈蚣爬行在松垮的皮肤上,浑浊的眼珠在听到“族老”、“登记”等词时,骤然亮起微弱的光。
旁边是一位手指关节粗大、布满新旧裂口的中年汉子,他焦躁又带着期盼地盯着文书手中的炭笔。
还有一个缩在角落、紧紧抱着半卷焦黑残破书简的少年,他嘴唇无声地嗫嚅着书上依稀可辨的字句。
第850章 挺起脊梁,为亲族而战!
一名军吏将一块块打磨粗糙的妖骨片分发下来。
上面用简易刻刀写着“赵氏残脉,甲字区”、“王狗儿,徐东原籍”等模糊信息,最下方是刻着简易“裂风”符文的印痕。
拿到骨片的遗民,都死死攥紧这小小的牌子,指节发白,仿佛攥着的不只是一块骨头,而是十万年来重生的希望。
在靠近壁垒光柱最刺眼的一侧,搭着一个散发浓浓苦艾和硫磺味的布棚,“检邪帐”。
青囊宗医官,穿着带有绿色藤蔓标识的洁净布袍,神色凝重,手指搭在遗民手腕上感知脉搏,或翻开其眼皮查看瞳孔。
旁边有符阵师,手中捏着罗盘或燃烧着特殊药草的陶盆,紧盯着罗盘指针的细微抖动。
多数遗民只是虚弱苍白,眼神涣散恐惧,任由摆布。
突然,一个瘦弱的女人被查探时,眼球猛地翻白,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脖颈皮肤下鼓起一个拳头大小、蠕动的紫黑色肉瘤!
空气瞬间凝固,肃杀之气压过了药草味。
两名眼神冷酷的玄甲军卒立刻上前,以特殊皮索将其双臂反剪,不由分说将其带离人群,强行扭送向壁垒光柱最中央、被密集符文石塔围出的那一片“净邪区”。
那里隐约传来符阵低沉的嗡鸣,和凄厉绝望的嘶鸣。
压抑的抽泣声在排队人群中低低响起,又被更大的恐惧和麻木压了下去。
……
裂风堡外围山谷。
风卷着砂砾吹过焦黑战痕的地面。
勘探小队在高山与碎石间跋涉。
在一处坍塌的崖壁下方,几名工部勘探员,用小锤叮叮当当地敲打露出的暗红色岩层。
“是血铁,含量不高,杂质混杂着浓烈的妖气,锻起来费劲。”
领队挖出一小块,掂量着,皱眉看着赤红矿石边缘缭绕的丝丝灰黑气息。
他啐了一口:“聊胜于无!先标记!”
另一个洞口,弥漫着淡淡的硫磺甜味和灼热气息。
一名年轻勘探队员脸上蒙着青囊宗特制的多层滤毒面罩,小心翼翼用特制石镐撬开一片覆盖的苔藓,露出下方岩壁。
暗红色、如同半凝固血液般的粘稠液体正缓慢地从石缝中渗出,汇聚成薄薄一层。
“头儿!看这个!”
他声音因面罩而发闷。
勘探官凑近,用一根铁钎沾了点,那暗红液体在壁垒之光下闪烁着微弱红光。
“地心流火涎的伴生矿!粘糊糊的,温度不高但火元力挺足!这玩意儿……嗯,制那些低阶阵墨应该能用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迅速在兽皮地图上精准画圈标注。
在一处背阴、布满粘腻腐殖质和断裂藤蔓的山谷里,几个军卒正挥动砍刀清理噬魂藤的残骸。
“咦?”
一个年轻士卒扒开脚下滑腻的黑色苔藓,露出几丛紧贴地面生长的细长小草。
叶片青翠,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银线,在黯淡光线下微微发光,散发着一股清冽苦涩的气味。
旁边一个老兵眼睛一亮,蹲下来仔细观察,捻起一片叶子揉碎凑到鼻尖深嗅:“清心草!哈哈,好东西!快,小心点连根挖起送回药圃!”
他的声音带着发现珍宝的喜悦。
傍晚的药圃边。
药师正小心翼翼地,将几滴刚从清心草榨出的淡绿汁液,滴入盛满清水的碗中。
一名被妖气侵蚀、头痛欲裂的遗民喝下后,紧锁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开来,痛苦的神情明显缓和。
离矿点不远,新搭起几个简陋草棚。
数十名遗民虽仍干瘦,但眼神有了点生气,和一部分后勤辅兵,排着队从工棚领取工具。
粗大的木柄矿镐,前端是附着简单“破坚”符文的劣质血铁矿胚。
每人还领到一块粗布巾勉强遮住口鼻。
在几名军卒的注视下,队伍开进矿坑和岩洞深处。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山谷中次第响起,黑色的铁矿石和暗红色的流火涎结晶被装入藤条筐,缓慢运出。
简陋的工棚附近,升起几缕为御寒而点燃的微薄炊烟。
裂风堡外一片乱石嶙峋的山坳,一个不起眼的低矮岩穴口。
斥候小队呈扇形散开,警惕地包围着洞口,刀剑出鞘。
一名斥候谨慎地向洞内扔了块石头,引发一阵悉悉索索的低沉摩擦声。
借着岩壁反射的光线,只见洞内蜷缩着十几只磨盘大小的石灰色巨龟!
它们感受到威胁,头颅、四肢瞬间全缩入那厚重如玄铁矿石般的龟壳之中,只留下冰冷的石质光泽。
有斥候试探性地一刀劈在龟甲上,“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只在石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被砍的龟壳表面,一圈极淡的土黄色光晕瞬闪即灭。
“他娘的,真硬!”
斥候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消息飞传帅帐。
很快,张远在亲卫簇拥下信步而来,玄墨蟒袍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目光扫过这堆“顽石”,眉梢微挑。
他抬手示意亲卫退后,缓步走向洞口,周身磅礴霸烈的气息如退潮般收敛。
一股源自《龙象镇狱功》的、仿佛大地脉动般浑厚包容、却又隐含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暖风般温和地拂过整个洞穴。
他手腕上,常人难以察觉的暗金锁链虚影微微一闪。
洞穴深处,几只龟壳轻轻震颤了一下。
过了片刻,最靠近洞口的一只体型稍小的岩甲龟,龟壳边缘的缝隙中,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地探出了一颗圆溜溜、带着浑浊呆滞眼神的小脑袋。
它的小眼睛极其迷茫地眨巴着,微微转动,懵懂地看向那气息厚重如山岳、目光却仿佛无波的深潭般沉稳的玄墨身影。
尽管畏惧犹存,那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好奇和试探性的“亲近”。
张远看着这只胆大的小龟,沉默地颔首。
第一步信任,已然达成。
……
裂风谷尽头,那片曾见证过惨烈牺牲的荒岩地。
一块取自谷壁、高达三丈、饱含北境沧桑的玄青巨石巍然矗立。
其上,“岂曰无衣”四个虬劲大字,深深刻入石骨,每一笔都仿佛浸透着那位无名老者的血泪与最后不屈的呐喊。
字迹旁,密密麻麻镌刻着此役阵亡将士的姓名籍贯。
今日,壁垒之光仿佛也收敛了几分刚烈,垂落一片肃穆的金辉。
张远身着玄黑常服,肩吞金麟,独立于新刻的巨大骨碑之前。
他手中,郑重地持着那面在战火中被鲜血浸透、为遗民指明道路、承载了“岂曰无衣”意志的残破古秦战旗。
风过,旗帜虽然破损,那暗金色的“秦”字依旧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容磨灭的光辉。
下方,是被有序引导聚集的数万军民。
玄甲将士方阵如山,肃然无声。
而衣衫褴褛的徐洲遗民们,麻木褪去了些许,迷茫与探究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悲戚与……隐晦的期待。
许多人认得这面旗,认得碑上那四个字,更知道它代表的那位如灯塔般倒下的老者。
没有繁复的仪轨。
张远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每一寸土地,带着一种穿破十万年悲怆的厚重力量:“袍泽忠魂,归于天地;十万遗恨,刻骨铭心!”
“这块碑,是为‘岂曰无衣’而立的碑!是为舍身为我大秦、为徐洲故土开路而战死的英魂立的碑!这面旗,便是徐洲遗民刺破黑夜、为我大军指路引航的旗帜!”
他猛地将战旗向上高举,声调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但徐洲没有倒!火种也没有灭!今日立碑昭告天地:徐洲归秦!凡我大秦疆土所在,便再不容妖孽横行!凡我袍泽血洒之地,便绝不容忘记!”
“尔等皆曾为奴,备受煎熬!然今日,大秦已拔剑斩断镣铐!逝者已矣,生者何往?!本侯要看到的是——”
“拿起工具,重建家园!挺起脊梁,为亲族而战!今日起,遗民之耻永除!你们皆为——大秦之民!徐洲之民!与子同袍,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
八百万将士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战甲碰撞,兵戈顿地!
震天咆哮裹挟着纯粹的铁血军魂意志,如怒海狂涛般席卷全场!
那无形的磅礴意志与碑前飘扬的战旗轰然共鸣!
“嗡——!”
一股古老、苍凉、却蕴含着不灭生机的精神洪流,从每一个目睹碑文、听到老者遗言的军民心中升腾,汇聚成一股微光,融入了沸腾的军魂洪流之中!
许多遗民浑身剧震!
看着那面被侯爷高高举起、在军魂共鸣下仿佛在燃烧的残旗,再看向那刻骨铭心的“岂曰无衣”四字……
积压了十万年的屈辱、悲愤、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希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无数双原本空洞或麻木的眼睛里,陡然腾起了炽烈的火焰!
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裂风堡。
堡垒内区临时营地。
镇妖台的余音尚在空间回荡,裂风堡内已悄然展开另一场无声战役。
“遗民司”的粗木案牍前,长龙蜿蜒。
不再是先前死寂的麻木,人群眼中闪烁着或仇恨、或迷茫、或孤注一掷的光芒——
那是三百年来被彻底碾碎后,又被壁垒之光强行点燃的希望火星。
“姓名?”
“王虎。”
“年纪?”
“十九,可能二十,记不清了。”
“可有亲族亡于妖口?”
案牍后的老文书抬头,看着青年脖颈上延伸至左颊、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爪痕。
青年沉默,只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是野兽般噬人的仇恨。
他的手上,还紧紧攥着半截兽骨磨成的尖矛,矛尖暗红,那是被妖火灼烧又凝固的族血。这便是强烈的“复仇意愿”。
另一边,几个身体相对健硕、眼神沉稳的中年人被单独领出队列。
“曾在妖巢矿坑做过监工头目?懂得驱使奴隶?”
尉迟长山麾下的一位悍卒眯着眼审视。
“懂。”为首者声音沙哑,“也懂如何从守卫眼皮底下偷藏磨利的石片。我们几个,力气有,也知道那些畜生的弱点在哪。”
这勉强算“战斗经验”。
三日筛选,数万遗民中挑出三百。
他们被带到一片清理出的校场空地。
没有威武的玄甲,取而代之的是从后方送来的、沾满泥污和锈迹的堆迭之物——
那是从魔窟缴获的、被妖族当作战利品随意弃置的“前朝旧甲”。
形制古拙的环首直刀、鳞片剥落的镶皮札甲、甚至还有几面边缘崩裂的滕牌。
“都听着!”
负责整编的是一位脸上带着蜈蚣疤的老卒,名唤“疤脸”秦,曾是摧城伯铁刑麾下的什长,声如破锣。
“盔甲旧?比你们身上的烂皮子强!刀钝?比你们的爪子硬!你们现在叫‘裂风营’,名字是侯爷定的!裂风裂风,就是要把挡在这片土地上的妖风都他妈撕开!”
三名同样是从一线退下的老军侯被指派为教头。
训练简单粗暴。
列队、握刀、听号令,最基础的盾牌格挡与侧劈突刺。
“别想着给你们爹娘、给妻儿报仇?这狗屁本事?先活下来!先能举起盾牌,替还在堡子里筛糠的娘们孩子挡住一口妖唾!”
老卒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短短数日,这三队穿着不合身旧甲、手持锈蚀古刃的新兵,便开始跟随老卒在堡垒外缘巡逻。
他们笨拙地学着辨认地形哨位,协助守卫维持新划出的聚居区秩序。
当搬石砌墙的号子响起时,也有他们的身影。
虽然动作生疏,步伐歪扭,但那三百双望向壁垒之外荒野的眼睛,燃烧着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的火光——
那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杂着仇恨与职责的坚定。
堡垒深处,“清心草”药圃旁,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便是“书简堂”所在。
没有书架,只有几个粗糙的木箱和铺在地上的草席。
几个须发灰白、眼神却异样清明的遗民老者,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包袱底、甚至贴身缝制的夹层里,取出被摩挲得油亮却满是虫蛀孔洞的兽皮卷、碎裂得需仔细拼接的泥板、用坚韧妖藤皮缝制的简陋册子。
第851章 裂风
这些册子上记载的内容芜杂。
多是口耳相传的歌谣、残缺的祖辈迁徙传说。
几页粗浅得不成体系的“力士诀”运气法门、甚至有关于某种本地草药处理心痛的简单记录。
这些便是十万年奴役中,如履薄冰般保存的“残破典籍”、“族谱”、“手札”。
“这些都是宝贝!”
一位自称曾替妖族“文书”,实为账房奴隶的老夫子激动得胡须直颤,他颤抖的手抚过一卷裂开的兽皮。
“这上面记着‘火绒草’的辨认法子!还有一句老话:‘北山出黑石,遇水化精铁’,不知真假,但,但总比没有强!”
最吸引人的,是几位“说书人”的角落。
他们并非饱学之士,只是记忆奇好的老农或游商后代。
当夜幕初降,壁垒之光变得柔和,便有孩童、妇人,甚至一些结束巡守的裂风营汉子围拢过来。
“那时啊,咱们徐洲的平原广着呢,春天麦浪跟金子海一样!武王爷,骑着龙马,从天而降,手中的大戟就朝那长着三个头的妖狗王劈下去,一劈就掉一个脑袋……”
一个没牙的老翁,声音像锈刀刮着骨头,情节破碎混杂着荒诞,却将“武王征伐”、“大秦龙旗”这些几乎被抹去的集体记忆硬生生钩勒出来。
听众屏息凝神,浑浊的眼睛里,首次映出了不属于这黑暗时代的光影。
这些碎片化的知识与传说,被几位随军书记官努力记录整理。
它们粗陋,却是属于徐洲的、未被妖族彻底扭曲篡改的文明星火。
在肃杀的军营和简陋的聚居地中,悄然播撒,滋润着干涸的心田,重建着“徐洲”的概念。
堡垒西北角,紧邻军需库的,是“暂易所”——
一个临时搭起的大草棚。
棚内摆着几张条案。
左侧挂着块木牌:“收:地筋草每担十点、劣血铁矿百斤五点、妖石碎屑带纹路者,视质议价、未辨认药株经医官验后核点……”
牌子下方,是一个个代表“贡献点”的粗糙竹签筹码,刻着简单的秦字数字。
右侧则写着:“兑:盐两勺/点、粗葛布半尺/点、净水一桶二十点、粟米粥一碗三点……”
这简陋的体系,是遗民司与军需官扯皮无数,才定下的“内部临时贡献点”制度。
一个壮硕的遗民汉子,背着沉重的半篓“地筋草”,在“暂易所”门口探头探脑,犹豫再三才递上去。
执事的老吏抓起一把嗅了嗅,挑剔地掂量着:“含水多了点,算你九点半!”
汉子不敢争执,默默接过来一把刻着“十”的竹签,转头就去兑了粗盐和两碗稠粥,迫不及待地蹲在墙角,将粥喂给怀里虚弱的幼子。
也有胆大的遗民,将在清理战场时偷偷藏下的几块指甲盖大小、黯淡无光的“影蜥妖丹碎渣”,忐忑地拿出来。
当值兵士皱着眉,最终还是报给上司。
片刻后,一个低级军官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竟破例给了他三点!
那汉子欢天喜地换了巴掌大一块粗布离去。
最令人称道的意外收获,是在一处坍塌的遗民老宅废墟下,挖出半块浸透了泥水的石板,上面用炭条刻着模糊的图案和描述。
一个懂药的老妪辨认许久,激动地拍腿:“是……是‘山栗馍馍’的做法!用妖巢边苦根磨粉,掺上烤山栗肉!以前老祖宗避灾吃的!省粮,扛饿!”
这简陋的“徐洲古食谱”瞬间成了新宠,被火速拓印分发给各灶房,也算是在粮秣紧张时期的救急。
传送光阵再次亮起。
新一批光柱的声势小了很多,落点也移至堡垒后方更开阔的安全区。
从光芒中走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军阵。
二十名身穿工部样式短衫的工匠,背着沉重的工具箱和符箓笔。
一支由六位青囊宗弟子和两位老医师组成的医疗小队,提着药箱匆匆奔向“检邪帐”增援。
他们脸上都带着风尘与对新土地的审视。
但最吸引目光的,是紧随其后、衣着干练却非军装的五人小队。
领头是个精悍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隼,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九川”云纹徽记。
他们是瑜远商行派出的先锋行商小队!
他们谨慎地观察着堡垒结构、人群状态,目光扫过“暂易所”的牌子,低声交流。
“见过侯爷!见过诸位将军!”工匠头子和医疗队代表向立于高台的张远行礼汇报,“大殿下遣我等先行增援。后续更多工匠、药师及药材种子已在路上!”
商队头领也上前躬身:“侯爷安好。瑜远商行赵十七,奉东主之命,前来探勘商路可能性!为大军与遗民输送必需品开路。”
他言辞谨慎,却透着一股冒险者的决然。
“禀报侯爷!”为首的工匠师傅一脸兴奋地补充道,“大殿下已率十万精锐于黑石要塞集结完毕,随时可借通道增援!殿下让转告:徐洲已迈开第一步,后方绝不会让前线孤悬!”
这简短的消息如同强心针。
不仅带来了急需的人力支持,更象征着后方稳固的支援链条正在延伸,将裂风堡与整个大秦疆域牢牢焊在了一起。
裂风堡仿佛一头在冰火交织中砥砺生长的巨兽。
它的一侧是严阵以待的百丈城墙、喷吐灵能光焰的弩炮塔楼、以及壁垒之光外沉凝不散的妖氛。
另一侧则是匆忙搭建的棚户、缭绕的药草烟气、笨拙的训练呼喝、以及以物易物的低声讨价还价。
血腥气未散,焦土中却有嫩芽萌发。
张远立于镇妖台,目光扫过这一切新兴的生涩景象,扫过城头如怒焰翻卷的血龙战旗,最终投向堡垒深处——
那里,一柄锈迹斑斑、刃口卷曲的古秦环首刀,与一架崭新的、闪耀着暗金符纹的“裂风破妖弩”肩并肩悬挂在新建武备库的门口,无声诉说着徐洲旧恨与新生的交织。
裂风堡如同一颗深深楔入徐洲冻土的心脏,随着后方源源不断的兵员、工匠、物资通过新稳固的通道涌入,搏动的力量愈发强劲。
以裂风谷为中心。
王贲的左翼锋矢。
李牧的枯藤盘岳大阵。
铁刑的中军重锤。
协同后续梯队如同伸开的五指。
坚定而有力地向外挤压着徐洲妖族,所剩无几的活动空间。
几尊蛰伏在腹地深处的上古妖皇虽仍虎视眈眈。
但受壁垒之光的压制与大秦锋芒震慑,一时竟难有大规模反扑。
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象征大秦秩序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浸润的水纹,缓慢却无可阻挡地蚕食着猩红妖域。
堡中帅府最深处的静室,张远静如渊岳。
玄墨身影盘坐于一方汲取地脉之力的阵眼核心之上。
周身气息沉凝如万载玄冰。
庞大的神念却早已悄无声息地弥散开去,如同无形的巨网覆盖着裂风堡方圆数百里疆域。
新开辟的巡逻路线、刚建立的资源点、甚至每一处稍有异常的妖气波动,都在他意识的映照下纤毫毕现。
他的神念,最终聚焦于裂风谷东北方百里外一处阴冷的山坳。
那里原是一处早已废弃的玄铁矿洞,入口被坍塌的山石半掩,如今却成了盘踞数百头尸化妖犬的巢穴。
正是前番冲击遗民营,被张远龙象真意震碎同伙的那群孽畜。
它们占据此处,凭借变异带来的腐朽毒雾和利齿,成了附近一处不小的隐患,也成了新生的“裂风营”初试锋芒的磨刀石。
矿洞入口处。
三百名身着东拼西凑、锈迹斑斑甲胄的裂风营新兵,正按照金越林派来的一名疤脸老什长的粗粝指挥,艰难地排列成三个扇形“铁壁”小阵。
他们手中的兵刃五花八门。
有缴获自小型妖群的劣质骨刃,有从废墟里刨出的、刃口卷曲的秦式环首刀仿品,甚至有人手持嵌了尖石的粗木棍。
队列歪歪扭扭,呼吸粗重。
握着武器的手因为紧张用力过猛而骨节发白。
但在那名疤脸什长破锣嗓门的喝骂与亲身示范下,终是形成了一道摇摇晃晃、却勉强固若磐石的盾墙防线。
“稳住下盘!他娘的盾牌抵地!肩膀顶着前面袍泽的背!那点妖风都扛不住,还想报仇?给老子憋着!”什长如同在教导木头桩子,声音在矿洞口回荡。
几乎同时,洞内深处传出一声狂暴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犬嗥!
一股浓烈的尸腐恶臭混合着狂暴的妖气浪潮般喷涌而出!
下一瞬,密密麻麻、眼瞳闪烁着惨绿凶光的尸化妖犬,如同决堤的黑色泥石流,挟裹着腥风毒雾从矿洞各个豁口中疯狂涌出!
它们的目标,正是眼前这堵阻碍它们猎食的“薄墙”。
“举——盾!!”
疤脸什长的咆哮如同炸雷!
三百裂风营士卒咬碎钢牙,血丝瞬间布满眼球,爆发出源自血脉深处、积蓄了不知多久的嘶吼:“喝啊——!!!”
数百面盾牌组成的“铁壁”爆发出土黄色的气血辉光,狠狠撞上妖犬洪流!
刹那间,骨骼断裂声、盾牌撞击声、妖犬的嘶嚎与士兵的闷哼交织成一片惨烈的交响!
妖犬锋利的爪牙在古旧盾牌上刮擦出刺耳火星,带着腐蚀力的毒涎喷射在士卒裸露的手臂上,瞬间灼起黑烟!
盾墙剧烈震颤,却凭借基础的阵法合力和一股悍不畏死的韧劲,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冲击!
后方的长矛手颤抖着从缝隙中刺出,扎进扑来的妖狗身躯!
空中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数支缠绕着刺目电光的鹰羽重箭如陨星坠落,精准地钉入妖犬集群最密集处!
“轰!轰!轰!”
爆裂箭内蕴的沧溟电力瞬间炸开,数头冲在最前方的凶暴妖犬被炸得四分五裂!
这正是薛定岳派出的小股鹰扬卫,在侧翼高点的支援。
远程的压制,有效分担了裂风营正面的压力。
然而,就在战局稍稳之际,矿洞深处那股最邪恶的气息猛然暴涨!
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巨犬狂暴冲出!
它通体覆盖着污秽的骨甲,脊背上丛生着尖锐的骨刺,獠牙外翻犹如淬毒短匕,猩红的独眼燃烧着嗜血与疯狂——
竟是一头实力逼近宗师巅峰的变异犬王!
它撞飞挡路的同族,咆哮着如黑色攻城车般直撞裂风营中央阵线!
它所带起的妖风腥臭让前排许多新兵眼前发黑,脏腑翻江倒海,那摇摇欲坠的“铁壁”眼看就要被生生凿穿!
静室内,盘坐的张远眼皮微抬,神念如冰针般刺出!
一缕无形无质,却蕴含无上威严、磅礴龙象神力与冰冷镇狱锁链气息的意志,骤然跨越百里空间,精准无比地投射在狂暴的变异犬王意识核心!
“吼——?!”
咆哮着的犬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天灵!
其狂奔的脚步瞬间凝滞。
腥红的独眼中,嗜血疯狂瞬间被无边恐惧取代!
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碾压,让它浑身的骨刺都为之战栗。
凶戾的咆哮,生生憋在喉管里变成惊骇的呜咽!
那足以撕裂精钢护盾的冲锋势头,竟硬生生戛然而止!
仿佛在它面前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不可窥探的恐惧深渊!
趁此良机!
“杀——!!!”
疤脸什长和几个老兵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破绽,目眦欲裂地嘶吼着,率先从阵中悍然扑出!
他们手中相对精良的战刀,裹挟着破邪符文的光芒,狠狠劈向犬王脖颈、关节等无骨甲覆盖的薄弱要害!
“杀!!”
受到鼓舞的裂风营士卒,也爆发出更勇悍的吼声,盾阵猛地前压,长矛如林攒刺!
周围的妖犬群,因首领被震慑也陷入短暂混乱。
一场惨烈的围杀顷刻爆发!
犬王虽强横,但在失去冲势且被那缕恐怖气息震慑心神的情况下,又被老兵们死死缠住要害围攻,庞大的身躯成了绝佳的靶子。
三百新兵在老兵的率领下越战越勇,战损的同伴倒下,后面的人立刻嘶吼着补上!
污血与断肢飞溅,咆哮与哀嚎交织。
最终,在付出了近五十名裂风营士卒伤残的代价后,这头凶悍的变异犬王被十数把矛头刀锋生生钉死在冰冷的矿洞入口!
它那庞大的骨甲躯体轰然倒塌,猩红独眼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
第852章 失落九洲之一,通洲
洞穴深处残余的零星妖犬,被鹰扬卫精准射杀殆尽。
战斗结束。
矿洞内外一片狼籍,血腥与腐臭味浓得化不开。
但裂风营残存的士卒们,脸上虽然带着疲惫、痛苦甚至泪水,却第一次挺直了腰杆。
他们用敬畏又带着狂热的目光扫过犬王的尸体,最后汇聚向裂风堡的方向——
他们知道,那冥冥中的注视与庇护来自何人。
清理战场时,一个意外之喜在犬王栖身的最深处被发掘出来。
几个尘封已久、布满苔藓的巨大木箱!
撬开后,里面赫然是成堆的兵器,虽锈迹斑斑,但式样正是昔日徐洲府库制式。
丈余长的步战槊、厚背阔刃的斩妖刀、精铜包角的圆铁盾……
锋刃虽已黯淡锈蚀,但依旧沉重,隐隐能感受到内部封印着微弱的、曾饮妖血的精炼血气!
这些在沦陷前未能及时销毁或转移的遗产,在十万年后,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堡垒外一处避风洼地。
那支迁徙至此的岩甲龟群,在工部阵法师的小心引导下,终于习惯了堡垒的气息壁垒。
一头体型最大、龟壳边缘隐隐有流光的老龟,在几名阵法师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爬入一个由血铁矿渣勾勒的简易符阵。
阵外,负责沟通的是张远指派的一名气息浑厚的亲兵。
他手掐法诀,尝试传达指令,其意念中自然带着一丝源自张远龙象真意的浑厚威严。
“防御!”
低沉的声音,带着特定的精神波动送出。
那石台上本准备趴下休眠的老龟,龟壳上的流光明亮了一瞬。
它那迟钝的反应似乎变快了半分,竟真的将头颅四肢全部缩回,厚重的龟壳微光流转。
仿佛一块巨大顽石堵在了小型符阵的中心,承受着测试性法术冲击的能量尽数被它吸收化解,龟壳表面的符阵线条也随之亮起!
阵法师们记录数据的笔速飞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实用化的妖兽协同防御,有了突破性进展!
另一边,堡垒后新开辟的工坊区炉火正旺。
工匠师傅们指挥着新培训的遗民学徒,利用从废弃矿洞和剿妖中获得的劣质血铁矿以及镇岳号损毁替换下来的玄铁残渣,在符阵配合下反复锤打锻压。
一块块形态原始、布满粗犷血纹的盾牌胚子正在冷却槽中嘶嘶作响。
这便是优先供给裂风营的“血纹盾”。
药师则捧着一把在堡内药圃成功培育扩种的清心草,与青囊宗医师激烈讨论着。
初步分析确认,这看似普通的药草蕴含的净化祛邪之力远超预想,以其为主药调配的解毒剂对低阶妖毒效果奇佳,甚至可以压制部分中阶妖气侵蚀!
药方正加紧改良量产,成为前线宝贵的生命保障。
在堡垒核心的文书库房,通明的烛火下,几位老文书和老学究正戴着特制的水晶目镜,屏息凝神地拼接着,从妖犬巢穴矿洞里带出的那几箱陈腐府库文牍碎片。
忽然,其中一位老吏的手指停在一块仅有巴掌大、焦黑破损的绢布残片上。
模糊的字迹隐约可辨:“通洲密使……凭信……三月初七……携武库图册……遁归……北溟……”
“通洲密使……武库图册……遁归北溟?”
老吏喃喃念出,浑浊眼中精光爆闪,猛地抬头看向同僚。
“这里!提到通洲了!还有图册!”
这惊鸿一瞥的碎片信息,瞬间在文书中引起轩然大波。
几乎同一时间,堡垒边缘的临时行营内,匆匆赶回的瑜远商队头领赵十七正向几位军侯和陶公子汇报:“能量干扰非常剧烈,源头似乎混杂了数种,有归墟海域本身的空间风暴,但更深处……隐隐有非自然的波动散发出来!”
“像是有巨大力量在对撞撕扯……位置推算,大致在……那个方向!”
他指向星图上一个被标记为巨大混乱漩涡的方位。
那正是失落九洲之一,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数万年不曾有确切音信的——通洲!
通洲,可能沉沦在虚空归墟海域边缘!
堡垒内的气氛,因这两条消息骤然变得更加凝重。
前路迷雾中,一道若隐若现的线索,指向了一个更古老也更危险的谜团。
张远的神念扫过文书库和商队行营,那玄墨身影依旧沉稳如山,只是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点燃。
“九洲重聚,通洲……”
雍天洲,阳天洲,青天洲,梁洲,陈洲,腾洲,徐洲。
再寻到失落的通洲,那九洲之地,只剩当年据说一战崩碎,完全沉沦的,荆洲!
深吸一口气,张远缓缓低头。
扎根徐洲的基石正一寸寸夯实,但深埋其下的秘密与指向远方的暗流,才刚刚展露一角。
……
壁垒之光稳定而肃穆地笼罩着裂风堡,内部是如火如荼的建设和恢复,而堡外的广袤冻原与连绵险峰间,潜藏的暗流却悄然涌动。
镇狱号宽敞的指挥室内,斥候统领单膝跪地,头盔下的面容凝重,声线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与发现带来的震撼:“禀侯爷!裂风谷西北偏北,约万里之外,隐于‘千仞障’深处的‘幽影裂谷’,发现一处……奇特聚落!”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其规模庞大,估算人口不下百万之众!但形态……诡异。”
“皆有类人形貌,然大多兼具妖族特征,或生角、或覆鳞、或有异瞳、或生利爪!形态各异,混杂不堪。”
“此族类……似极力隐于瘴雾裂谷,躲避外界,既不与主脉妖族合流,亦明显畏惧排斥我等人类踪迹。”
“半妖!”陶公子站在沙盘旁,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幽深,“血脉驳杂,为两边不容的边缘族群。想不到徐洲沦陷十万载,竟孕育了如此庞大的遗祸……”
“或者说,挣扎求存的遗民分支?”
张远立于巨幅星图前,玄墨蟒袍纹丝不动,眼神却如寒潭微澜。
这消息,为徐洲本就复杂的局面又增添了一个巨大变数。
百万之众,无论是潜在的助力还是隐患,都不可忽视。
就在这时,另一名风尘仆仆的军侯大步闯入,甲叶带着未散的寒气与血腥,抱拳急报:“侯爷!磐石营外围甲字七队巡查‘孤狼峡’时,遭遇突袭!”
“对方伪装成溃散低阶妖兵小队模样,约二十余骑,行动却迅捷如鬼魅,配合默契,战力惊人!其冲锋之矛刺破我军前排玄盾,幸得金越林将军所授‘磐岳小阵’及时变换‘楔形’,聚锋逆冲,辅以鹰扬卫一轮急射逼退,方才惊险拦截。”
“短暂交锋后,彼辈毫不恋战,依仗速度,瞬息间遁入峡谷深处浓雾,消失无踪!我军轻伤五人,毁重盾两面,未能留敌!”
指挥室内瞬间安静,唯有星图投影细微的嗡鸣。
“非普通妖兵。”尉迟长山声音沉冷,“如此速度、协调性、进退之果断,非主脉妖王近卫或……专业斥候探子莫属!”
“来自徐洲腹地深处了。”陶公子目光锁定沙盘上那片代表未知恐怖区域的深暗,“看来,‘聚落’的发现非是孤立,妖皇们已按捺不住,既想窥探我虚实,又似有意……向那片‘聚落’靠近?”
这联想令人心弦一紧。
幽影裂谷的半妖聚落,突然成了焦点。
百万生灵,在徐洲这盘大棋上,已成必争之地。
它们的存在,既可能是妖族试图控制或转化的生力军,也可能是大秦潜在的盟友或……内部巨大的动荡源。
张远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室内肃立的诸将和老成幕僚。
他那平静却蕴含着无可置疑意志的声音响起。
“徐洲之复,非仅止于诛妖。裂风堡所立者,新秩序也!”
“‘镇狱’二字,其意为定乾坤,扫邪祟,亦涵盖容纳与秩序!此等半妖,身处两族夹缝,求存十万载,其根源多在我人族失地之孽债。”
“若其心未彻底沉沦妖化,愿守我大秦法度疆规,便是大秦之民!”
他看向负责文书典籍和历史研究的老幕僚,以及几名以稳重多智著称的军侯。
“点将:卫尉司马弘,主使!典史官周明轩,精通古徐洲及妖族风闻史料!幕僚秦子瞻,佐以谋划。精锐护卫二十名,由什长郑勇带队。”
“即刻组建特使小队,携带留影晶石,备好一份大秦《安民律》摘要副本,前往幽影裂谷!”
张远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展示壁垒之光护持下徐洲遗民营现状,宣讲大秦于徐洲重建法度之决心!明确告知裂风堡规矩:大秦疆土,只问立场,不问出身!”
“凡守规矩、弃妖法、承华夏衣冠礼仪之魂者,皆可归于治下,受壁垒护佑,享重建之利!若首鼠两端,甚至甘为妖族爪牙窥探堡内……”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寒芒一闪,如同渊狱开阖:“镇狱锁链之下,绝无宽宥!”
特使小队迅速装备完毕,在众多疑虑与期盼交织的目光中,如利箭般射向瘴雾弥漫的千仞障深处。
裂风堡的命运齿轮,因万里外一个挣扎求存的聚落和敌营中神秘的暗影,再次加速转动。
堡内,同样未曾停歇。
“裂风营”营地,操练的呼喝声比往日更雄浑几分。
经历过矿洞血战的洗礼,这支最初由三百遗民组成、东拼西凑的队伍,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表现悍勇、头脑清晰者如王虎,被破格擢升为什长,带领一个小队。
更有几名老兵油子因沉稳老练被任命为伍长。
虽然甲胄依然驳杂,甚至新增了几件来自那变异犬王巢穴的徐洲旧甲,手中的兵刃依旧五花八门,但一股属于军队的气质正在形成。
疤脸秦看着这群眼中带着血性与渴望的新兵,脸上的刀疤都舒展了些许。
遗民司管辖的地域更加规范。
在“暂易所”的后方,一片简易的工棚被搭建起来。
一群心灵手巧的妇女在几位老妪的带领下,正用处理过的兽皮缝制保暖的筒靴和简陋皮囊。
另一处,手巧的男人则在尝试编织抵御严寒的草席和简易藤盾。
虽然粗陋,却是恢复生机的象征,是“暂易所”兑换清单上新增的“徐洲特产”,为内部经济循环增添了活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壁垒光柱核心区的一片相对安静的草棚——“开蒙堂”。
几名嗓音清亮的老儒生,正略显生涩但极其认真地用削尖的炭笔在磨平的石板上书写方正的大秦文字。
下首挤着几十名年龄不一的遗民孩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努力模仿着那些陌生却带来希望的符号。
更远处,还坐着一些好奇的成年遗民。
在教授大秦文字之余,一位嗓音沙哑的说书老者也被请来,专门在每日最后时分,教授那些传唱了十万年、夹杂着无数辛酸血泪的徐洲古歌谣。
稚嫩的口音磕磕巴巴地跟着念诵。
“冻土埋骨兮,寒月明,岂言无衣……血铸名……”
稚嫩与苍凉的声音交织,在冰冷的壁垒之光下回荡,艰难地连接着断裂的过去与充满不确定却蕴含希望的未来,为这片沉寂的土地注入了一丝文明的脉动。
资源方面,瑜远商行头领赵十七的精气神明显提升。
几个密封的冰玉匣,装着品相尚可的“清心草”和一份详细的种植环境记录,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抗妖气干扰的符纹货箱。
一同运出的,还有数百斤初步筛选、祛除了最明显妖煞杂质的“劣质血铁”矿石样品。
它们将通过传送阵发往后方,既是资源流通的尝试,更是向九洲宣告,裂风堡已在徐洲扎下根基,并开始反馈。
工部的探勘队再次来到岩甲龟栖息的洼地,试图研究如何引导这些防御力惊人的生物辅助预警或防御节点。
就在深入测绘岩壁构造时,一个年轻匠师突然指着上方一声惊呼:“头儿!快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处被风化严重的巨大岩壁凹陷处,残留着大片极度模糊、近乎被岁月磨平的古老刻画!
第853章 这就是上古神庭崩塌的缩影!
线条粗犷,笔力雄浑,勉强能辨认出几个震撼的画面片段。
似乎是两头难以名状、比山岳更庞大的巨兽在激烈搏杀!
其一头颅如蟒,缠绕着另一只形似巨熊的躯体,而背景……竟是扭曲破碎的星辰!
星辰碎片如同陨石般散落!
“这……这是什么?”老勘探官嘴唇有些干涩,眼中充满震惊与疑惑,“古籍中提到的太古星宿战场?还是描绘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上古大妖本体之战?”
这些深埋于徐洲冻土岩层下的古老信息碎片,如同历史的幽魂,隐隐暗示着,这片蛮荒之地曾,经历过远比十万年妖祸更为悠久和恐怖的浩劫。
它们与探子、半妖聚落一起,构成了徐洲冰面下更加汹涌深邃、尚未显露全貌的暗流。
壁垒之光沉静地笼罩着裂风堡,将这新生基石与外界无垠的阴冷隔绝开来。
堡内是重建的喧嚣与微弱生机,堡外,则是深埋于徐洲冻土之下、更为亘古的沉默与此刻涌动的暗流。
岩壁残画的发现,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工部勘探官全部的注意力,也将这消息层层上报,最终传递至镇狱号核心。
……
同一时刻,裂风堡深处,隔绝外界的静室之内。
张远盘坐于地脉枢纽之上,玄墨蟒袍无风自动。
浩瀚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汐,覆盖着裂风堡治下每一寸新拓的疆域。
矿洞口的硝烟刚散,甲七队遭遇的突袭情报在军报符文中闪烁,西北万里之外幽影裂谷边缘,卫尉司马弘带领的特使小队已悄然渗透进浓郁的瘴雾之中……
而堡垒外新发现的岩壁凹槽深处,那几近磨灭的古老笔划影像,也清晰地投射在他意识的“眼”前。
线条粗犷、狂野,带着跨越漫长时光的沉重气息。
笔画的刻痕早已被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边缘圆钝,颜色也与周围的山岩融为一体。
但当张远的心神完全沉入其中时,那断断续续的刻痕却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
那是……毁天灭地的战场碎片!
一头庞然巨物占据了画面的主体,其身形魁伟如山岳,四肢粗壮如同撑天之柱,每一步踏下仿佛都能踩碎星辰!
它的头颅……竟并非记忆中龙首,而是形如巨象!
但那双微微弯曲的、仿佛蕴藏无尽力量的长牙之上,却盘踞着与象迥异的、冰冷威严的龙鳞纹路!
粗砺、厚重的皮甲覆盖全身,甲缝间涌动着如同星辰核心般灼热的混沌光流。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背负的景象——
无数碎裂的星辰、断裂的山脉、乃至模糊不清的破碎城垣,构成了它移动的、混沌的背景板,仿佛它本身就是一尊行走的、背负着战场残骸的太古神祇!
太古龙象!
张远心中,骤然跃出这个近乎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
据远古天庭崩灭前零星的残典记载,那是自混沌中孕育的无敌神兽,非龙非象,兼具二者的力之极境与不灭神威,乃是抵御外域邪魔的柱石之一。
它们以浩瀚星力为食,身躯便是不可摧毁的壁垒,龙象合一,力破万法!
与这头太古龙象搏杀的,是另一道贯穿天地的恐怖阴影。
那阴影难以名状,但张远的精神却能“看”到其中核心。
一头扭曲如宇宙伤痕、浑身流淌着粘稠污秽、仿佛能将光明都溶解吞噬的虚空魔龙!
它并非此界的原生龙族,更像是九洲离散、外域大敌入侵时,裹挟而来的毁灭前锋之一。
无数翻腾的触须自其躯体延伸,触须末端裂开吸盘般的口器,疯狂撕咬着龙象那厚重的混沌皮甲。
每一次撕咬,都爆发出湮灭能量的冲击波,在岩画上呈现为大片的混沌裂痕与崩坏的星辰光晕。
这就是上古神庭崩塌的缩影!
张远心神剧震。
壁画虽残破,其笔意却带着记录者近乎绝望的磅礴意志,直透观者神魂深处。
仙道神庭统御诸天,九洲稳固如盘。
然外邪入侵,星河崩坏,天庭支柱倾颓,神魔陨落如雨。
仙神血洒长空,道则破碎。
而像太古龙象这等神庭神兽,便是抵抗在最前线的血肉壁垒。
眼前这壁画,记录的恐怕就是某个关键战场的一角。
龙象对魔龙,至刚至阳的无上伟力对上至邪至阴的污秽侵蚀。
两者的战斗早已超越了肉身的搏杀,是大道法则的碰撞,力与暗的终极角力!
壁画中,龙象一足践踏而下,其势如同天倾!
并非纯粹的肉身冲击,更像是在刹那间聚拢了亿万星辰之力,化为“镇”字真言的道纹,凝聚于象足之下,封锁时空,碾碎虚妄!
那股意志,重!恒!固!
仿佛要将那混乱魔龙、连同其所代表的污秽法则,彻底踩入归墟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以力证道,以“镇”御邪的无上战法!
而那头虚空魔龙,则更为诡谲。
它周身翻腾的污秽不仅仅在溶解物质,更在侵蚀意志,污染法则!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移动的“虚无之域”,试图将龙象那磅礴的星力与混沌气血扭曲、吞噬,转化为滋养自身的魔气。
其利爪与触须的攻击,带着混乱与破灭的力量,每一次接触都在龙象厚重的甲胄上留下难以磨灭的腐蚀印记。
张远的精神在疯狂推演、吸收着这残存笔画中透出的古战神韵。
他的《龙象镇狱功》脱胎于远古,此刻与这壁画中的太古龙象真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
他之前吞噬妖藤根脉所淬炼的镇狱锁链,本质上就是对“束缚”、“镇压”、“炼化”法则的应用,如今在那太古龙象以“镇”字碾碎虚妄邪魔的画面映照下,无数细微之处豁然开朗!
那象足踏落时的力量凝聚方式,那龙象之力并非蛮力冲撞,而是结合气血意志,凝聚大道规则为实质兵锋的技巧!“力”与“法”的完美交融!
他周身沉寂的气血开始无声奔涌,骨髓深处响起微弱的、充满力量感的嗡鸣,一道道暗金锁链的虚影在体表经络间流转、重组、凝实。
观想之中,他自身仿佛化身为那壁画中的太古龙象,脚下踏着虚空魔龙扭曲挣扎的污秽身躯。
一股更加浩瀚、凝练、近乎实质的“镇狱”真意在心田中孕育,只待破茧而出,完善他那融合了龙象之力的《九转混元》与《龙象镇狱功》。
……
几乎在张远沉浸在古老岩画世界的同时,裂风谷西北万里之外,瘴气缭绕的千仞障深处,幽影裂谷的边缘。
卫尉司马弘身形如磐石般,挺立在一处天然巨石掩体之后。
他身后是气息沉稳如渊的典史官周明轩、心思缜密的幕僚秦子瞻,以及二十名披着灰黑色伪装斗篷、身形紧绷如猎豹的精锐护卫。
领队什长郑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浓雾深处。
瘴雾中,怪石嶙峋,藤蔓虬结,地形复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腥气、腐朽味,以及一股……
驳杂、不安、却又隐带一丝渴望的生灵气息。
他们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隐藏在雾中、树后、岩缝间窥伺着他们。
那些眼睛,有的闪烁着非人的妖异竖瞳,有的覆盖着鳞片,有的头顶生着畸变的小角,有的指甲尖锐如钩,形态各异,正是情报中描述的“半妖”族群。
压抑、警惕、无声的对峙在持续。
“周先生,”司马弘的声音压得极低,沉稳有力,“看出些什么?”
典史官周明轩捻着几根胡须,眯着眼仔细辨别着雾气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低沉压抑的兽喉音、类似人族语言却又含糊扭曲的短促音节,以及……
一阵压抑不住的、孩童细微的抽泣声?
他缓缓道:“卫尉,雾中族群以血缘聚落而居,气息驳杂而混乱,强弱悬殊极大。有明显的氏族结构痕迹,亦有……”
“深重的恐惧与对外的戒心。”
他顿了顿低声道:“恐惧源于长久被排挤追杀的经历,戒心则因我等人类身份,以及与妖族的纠缠不清。”
“秦先生?”司马弘看向幕僚秦子瞻。
秦子瞻目光扫过前方,如同在审视一张无形的棋局:“禀卫尉,半妖之困,在血脉,更在立场。它们被纯血人族视为异类、耻辱、被妖族视作劣等血脉、随时可牺牲的炮灰。”
“徐洲沦陷十万载,它们夹缝求生,求生本能远高于归属认同。想要引其投效,仅凭强压或空口承诺皆难奏效。”
青阳侯派他们来,不是为了战。
剿灭半妖族群不是目的。
徐洲的半妖族群无数,这是大秦当年丢失徐洲之祸。
“需亮拳,亦需示路。”秦子瞻言简意赅,“让它们看到‘壁垒之光’下的秩序,远优于它们此刻朝不保夕的苟活,更要让它们明白,大秦的铁律之下,有位置给予愿守规矩者生存的尊严。”
“同时,也要让它们看清与青阳侯为敌的下场,方才那波遁走的妖王斥候,或可拿来一用,警示其站错边的后果。”
司马弘微微颔首,魁梧的身躯稍稍前倾,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浑厚的穿透力,仿佛能荡开些许浓雾:
“幽影裂谷的同胞!”
他的称呼让暗处的许多呼吸都微微一滞。
“吾等乃大秦青阳侯座下,裂风堡使者!不为杀戮,为传令与问路!”
“十万年前,徐洲沦落妖手,山河泣血。十万年后,青阳侯率大秦铁甲,已钉入裂风谷,为光复徐洲而来!裂风堡已成,壁垒之光之下,妖氛辟易,遗民得救!”
他反手,从周明轩处接过一枚小巧的留影晶石。
元力注入,晶石嗡鸣,投射出一片淡淡的光幕。
裂风堡下,遗民营内,清心草药圃新发的嫩绿。
工棚区,遗民们正围拢喝粥分盐,秩序井然;更远处,壁垒之光笼罩的校场上,裂风营穿着修补旧甲的士卒正排演盾阵,虽然简陋,却有一股不屈的铁血之气。
以及……
堡顶那面随风猎猎作响、沾着血痕却愈加威势凛然的秦字战旗!
还有那处最显眼的新地标——
承载着“岂曰无衣”意志的玄青巨碑!
影像是冰冷的,但传递出的信息是炽热的:这里有保护、有食物、有规矩、有希望!
最重要的是,有同类在废墟中挺直了脊梁!
光幕的影像在浓雾中闪烁,引起阵阵压抑的骚动。隐藏在雾后的无数身影似乎向前挤了挤。
“侯爷有令!”司马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铿锵的决断力,“裂风堡下,大秦疆土!既为我大秦疆域,法度之下,只问立场,不问出身!”
“凡愿弃邪法,守疆规,以九洲衣冠礼仪为魂者,无论血脉如何驳杂,皆可归于治下!受壁垒之光护佑,享重建之福!劳作换食,军功受赏,有法可依,有路可走!”
他声音转冷,如同冻原寒风,目光如有实质般刺向浓雾深处窥伺的几道尤为阴暗、带着恶意的气息:“若有窥探内堡军情、私通妖孽、扰乱秩序、祸乱遗民者……”
腰畔象征着执法的黑铁镇尺“锵”地一声轻响,司马弘眼中杀机一闪:
“镇狱锁链之下,绝无宽宥!前日那不知死活的妖族探子,便是前车之鉴!其尸骨,已在堡外为旗杆!”
他虽未亲眼目睹妖探伏诛细节,但传达张远的意志,字字千钧。
静!
瘴气仿佛在刹那间凝滞了。
那些带着恶意的窥视气息骤然一缩,明显忌惮。
更多的窥伺目光则变得复杂起来——
惊恐、犹疑、挣扎、以及一丝丝被压抑了十万年的、名为“可能拥有正常未来”的微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达到顶峰时,浓雾深处,一个苍老、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和挥之不去的悲怆:
“大秦?十万年前……你们已经输了!抛弃了我们!如今……你凭什么让我的族人相信?”
一个身影缓缓从雾中走出。
第854章 龙象护壁
那是一位极其衰老的男性半妖,脸上布满深刻的褶皱与鳞片,身形佝偻,拄着一根不知名妖兽腿骨打磨的拐杖。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却燃烧着为族人生存而保留的最后一缕决然。
他,应是此间部落的老族长。
他身后紧跟着数名体态魁梧、神情凶悍、保持着更多兽形的半妖战士,显然是部落的守护力量,对司马弘等人依旧充满敌意。
幕僚秦子瞻悄然踏前半步,对着老族长深深一揖,声音诚恳而清晰:“老丈此言……痛入肺腑,却也是实情。十万年前旧事,我大秦亦为惨败承痛,山河崩碎,黎民涂炭。然时光流转,今时不同往日!”
“裂风堡已立,并非虚言!壁垒之光乃九洲重聚意志显现,可抵御妖皇之力!非昔日可比!”
他伸手指向光幕中那些挣扎求生、如今却能安稳喝粥的遗民:“老丈请看,这些人,皆是妖患之下,与诸位同源!他们曾与尔等一样,麻木、绝望、为奴为仆!”
“然投奔壁垒之下,纵然依旧艰难,却已得一线生机,脊梁渐直!”
他顿了顿,目光坦荡地迎上老族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至于‘凭什么’?”秦子瞻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凭青阳侯横刀裂风谷,斩杀九首狮王,顶住三大妖皇隔空碾压的无尚威势!凭这面以血铸就的战旗!”
他指向光幕中的秦字旗。
“更凭‘岂曰无衣’的遗志!同此间者,皆袍泽!侯爷治下,只有一条铁律:归正序者生,续妖乱者死!此为明路,亦是绝路。生死存亡,贵部何择?”
老族长布满鳞片的脸皮似乎抖动了一下,握着骨杖的手紧了又松。
他身后的几名护卫眼中也闪过剧烈挣扎。
那光幕中遗民分粥的场景,那简陋却充满生机的营地,那面象征着庇护与威严的战旗,无不狠狠冲击着他们饱受摧残的神经。
十万年的夹缝屈辱,早已刻入骨髓。
而生存的渴望,也同样刻骨。
就在双方僵持,气氛胶着之际,一声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凝固的寂静。
老族长身后,浓密的树丛被一只小小的、覆盖着细密浅绿色绒羽的手拨开。
一个约莫五六岁、头顶生着一对小巧玲珑、如同嫩枝般的犄角,脸蛋脏兮兮却难掩清秀的女童,带着好奇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她那清澈的、宛如小鹿般的大眼睛,先是被光幕中那些和她一般大小、却衣着相对干净、坐在药圃边吃着简单果干的遗民孩童所吸引。
随后,她怯生生地看向司马弘腰间。
那里,并非挂着兵刃,而是别着一个小巧的、用草茎编织得异常精巧的蚂蚱。
那是郑勇属下战士随手编来给队伍里小兵解闷的小玩意儿。
女童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那草蚂蚱,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孩童式的欢喜与渴望,奶声奶气地对着老族长小声咕哝着模糊不清的词语:“爷……好……亮……要……”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
老族长身体猛地一震,看向自己最小的玄孙女那懵懂纯真的眼睛,又猛地抬眼看向光幕中那宁静的遗民营地。
再感受着秦子瞻言语中那份掷地有声的抉择、与司马弘身上散发的如山般的威压……
他脸上的皱纹剧烈地扭曲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深沉至极、饱含着无尽复杂情感的叹息。
那叹息声,仿佛卸下了十万年的重担,又像是做出了一个赌上全族命运的决定。
他没有再看光幕,也没有看司马弘,只是伸出布满鳞片和褶皱的粗糙大手,极其轻柔、极其珍惜地摸了摸小孙女的犄角,浑浊的双目,第一次直直地、没有任何躲闪地迎向幕僚秦子瞻那坦荡而深邃的目光。
那目光里,虽有十万年沉淀的悲苦与疑虑,但也悄然透出了一丝……沉重的、仿佛绝境中看到光亮的松动!
初次接触,虽未有投诚之语,但这凝固了十万年的坚冰,已然在壁垒之光展示的秩序、秦使的威压与诚意、以及一个孩童对光明生活的懵懂向往下,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却无比关键的缝隙。
……
镇狱号静室内。
观想岩壁神韵已渐入佳境、体内镇狱锁链隐隐发出熔金之音的张远,在心神最深处,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万里之外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意志涟漪。
那代表着……变局的开始!
他的神念微微一凝,如同无形的目光,隔空扫过那幽深瘴雾笼罩的裂谷边缘,为那份初步撬动的希望投下了一份默许与支撑的投影。
……
裂风堡如一颗暗金色的心脏,在徐洲冻土上顽强搏动。
堡垒之内,军民如同忙碌的蚁群,依托着壁垒之光的庇护,奋力构建着新家园的雏形。
然而,这份生机勃勃的景象,无疑成为了盘踞在徐洲深处的妖族势力眼中钉、肉中刺。
距离裂风谷约七百余里,盘踞在千仞冰峰腹地的“黑岩妖窟”,首先做出了反应。
其洞窟之主,一尊新近被腹地妖皇敕令取代了熔岩魔蛟位置、形态如巨大黑曜石蜘蛛的“黑磐妖将”,感受到了来自裂风谷方向的强大威胁。
那持续的壁垒之光,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它统治的黑暗领域,压缩着它的活动空间,更切断了它数条重要的低阶妖兵来源通道。
“吼——!”
低沉的咆哮在幽深的洞窟中回荡,带着毒液滴落般的恶毒意念。
“岂容人族立足?拔除那钉子!用他们的血骨,重筑吾之壁垒!”
黑岩妖窟的反应比预想中更快,也更显狡诈。
它并未倾巢而出,而是调集了麾下真正的中坚力量,一支混编的精锐部队。
数万名由黑曜石蜘蛛近卫组成的核心,甲壳坚硬如玄铁,喷吐的酸液能蚀穿符文。
数万具利用冻毙遗民尸骸与妖化藤蔓强行缝合的“尸藤傀儡”,力大无穷,无知无痛。
数千头以“腐骨飞龙”残骸催生出的、速度奇快的变异“黑爪骨鹫”,担任空中袭扰与投掷任务。
这支队伍目标明确,非全面决战,而是意图利用一次迅猛的夜袭,试探虚实并尝试拔除裂风谷这个最前沿的据点,打击大秦军民的士气。
子夜时分。
壁垒之光外,浓稠的妖雾骤然翻滚加剧。
无声无息间,密密麻麻的低阶妖犬与影蜥妖充当炮灰,率先如潮水般涌向裂风谷外围防线,企图制造混乱。
紧接着——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空!
数十头骨鹫高速掠过谷地上空,如同抛石机般,将一个个粘稠鼓胀的囊状物,狠狠砸向堡垒外围营区和正在完善的工事区!
“小心!是‘腐瘴毒云弹’!”
警戒塔上的斥候目眦欲裂地嘶吼。
“嘭!嘭!嘭——!”
毒囊落地即爆!
瞬间腾起大片大片粘稠、散发着致命恶臭的墨绿色毒雾,如翻滚的海浪般急速扩散!
毒雾不仅蕴含剧毒腐蚀性,更能麻痹神经,污染灵机,正是青囊宗此前侦测到的、针对净化符阵的特殊邪物!
同时,地面部队的核心,那些凶悍的黑曜石蜘蛛近卫和尸藤傀儡,混在妖潮中,悍然撞向外围防御!
“当当当——”
整个裂风谷警钟长鸣!
尖锐急促的号角声刺破夜空!
“敌袭!结阵!‘山河不动’!!”
金越林、陈武等将领的咆哮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初时的骚动。
早已枕戈待旦的磐石营战士爆发出震天战吼:“守——!”
以两万磐石营为核心构建的巨大“山河大阵”瞬间启动!
浩瀚土黄色气血冲天而起,阵旗光芒大放,如同将裂风谷的地脉强行抽取出来,化作一面横亘在妖潮面前的、流动着山脉纹理与江河光影的超级巨盾!
那些混杂了强酸与物理冲击的攻势撞在山河阵壁之上,发出沉闷如滚雷的巨响,符文流转间硬生生将第一波冲击顶住、弹开!
堡垒深处核心指挥台上,张远玄墨蟒袍无风自动。
他没有直接出手杀敌,而是如渊岳般坐镇中枢,强大的神念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满整个战场。
面对那遮天蔽日压下的恶臭瘴气弹,和骨鹫后续俯冲喷吐的酸液,他双眸骤然亮起金色神光!
“镇!”
一声低喝,张远抬掌虚按。
一道金色掌影,出现在堡垒核心及壁垒之光笼罩的主要居住、工坊区域上空!
“昂——!”
伴随着低沉威严的龙吟象嘶。
磅礴无铸的龙象真罡喷薄而出。
在张远意志的极致凝练下,迅速在其上空形成一道巨大、凝实、流转着暗金龙鳞与古篆符文的光壁——
“龙象护壁”!
“嗤嗤嗤——!”
恶臭的毒瘴与腐蚀性极强的酸液洪流,猛烈冲击在护壁之上,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
污秽的能量疯狂侵蚀着护壁表层,但龙象真罡所蕴含的至阳至刚、镇狱灭邪的伟力轰然爆发,金红光芒闪耀,硬生生将腐毒瘴气与酸液蒸发、净化!
墨绿色毒雾如同撞上无形熔炉的冰雪,迅速消融,只在光壁下缘留下滚烫的气泡与刺鼻的余烟。
下方被护住的军民,仰望着那撑起一片清明天空的光壁,感受着头顶灭顶之灾被悍然阻隔,心中的恐惧,瞬间被一种近乎信仰的敬畏与狂热的战意取代!
“快,冲上去——”
“侯爷,侯爷在护着我们!”
他们抓紧时间加固工事,救治伤员,青囊卫的丹药光华在光壁下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张远那磅礴的神念如无形蛛网,穿透混乱的战场、翻腾的毒雾和夜色的掩护,在瞬息间精准锁定!
找到了!
在黑岩妖窟部队稍后方的山脊阴影处,一个气息庞大、不断发出精神波动指挥协调、形似巨大黑曜石蜘蛛、但背甲上闪烁着复杂妖纹的核心身影。
正是此次夜袭的总指挥,那头“黑磐妖将”的一个分身或其亲卫指挥!
“薛定岳!”
张远的神念如同冰冷的指令,直接传入鹰扬卫统领的神魂。
“末将在!”
立于高处一座隐蔽鹰巢弩台的薛定岳瞬间心领神会,眼中爆发出猎鹰般锐利的光芒。
无需言语,神念锁定已共享目标方位!
“目标:敌酋!斩首!霹雳——星坠!”
薛定岳低吼如雷,周身雷光缠绕,手臂肌肉坟起,一张特制的、绘满了“破邪”“追魂”符文的鹰扬重弩被他瞬间拉至满月!
弩身上镶嵌的沧溟电鳌晶核,发出炽烈的蓝紫色光芒,能量被疯狂压缩注入弩臂!
“铮——!!!”
一道缠绕着螺旋状恐怖雷霆、箭头亮如坠星的重型弩箭,拖着刺目的电光尾迹,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划破污浊的夜空,精准无比地射向黑磐妖将的指挥核心!
箭矢所过之处,毒雾被强行蒸发出一道通道!
那黑磐妖将刚察觉到一丝致命危机,暗黄色的复眼中映出那急速放大的死亡电光!
“轰——咔嚓!!!”
雷霆爆裂之声响彻战场!
目标所在的山脊处炸开一团巨大的蓝紫色电浆,刺目的光芒将半边黑夜映亮!
夹杂着黑曜石碎片崩飞和凄厉的妖魂尖啸!
那股居中指挥、协调部队的强横妖念瞬间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敌酋被斩,地面妖潮的进攻节奏明显一滞,陷入短暂混乱。
但冲在最前线的尸藤傀儡,和黑曜石蜘蛛近卫仍在依靠本能和残留指令疯狂冲击。
“裂风营!顶住!血纹盾起!”
疤脸什长在后方声嘶力竭地咆哮。
新编的裂风营士卒,紧咬牙关,眼中再无初上战阵时的恐惧,只有为家园而战的决绝。
他们身上是东拼西凑的旧甲,手中紧握的正是工坊连日赶工铸造出的崭新“血纹盾”。
血铁矿胚主体,夹杂玄铁残渣,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的、仿佛活物般的粗粝纹路。
“喝啊——!”
面对扑来的尸藤傀儡腐臭的爪牙,和蜘蛛近卫喷射的零星酸液。
裂风营士卒怒吼着,将手中血纹盾重重砸入冻土!
“嗡——!”
第855章 归化
数百面血纹盾的暗红纹路同时亮起微光,彼此气机隐隐相连,形成一个相对简陋但极具韧性的小型防御区域。
酸液喷在盾面上,发出更响亮的“嗤嗤”声,却未能如之前那般迅速蚀穿盾面,暗红光晕流转,竟将部份腐蚀力强行中和!
尸藤傀儡巨力的撞击,亦被盾阵配合基础阵法所蕴含的卸力技巧和盾牌本身的厚重吸收。
冲击虽然让许多士卒手臂发麻,虎口迸裂,身形趔趄,甚至有人被撞翻受伤,但整道防线如同陷入淤泥的礁石,在老兵和阵法的调度下,硬是没被冲垮!
“刺!戳它们关节!”有老卒在咆哮。
长矛手、骨矛手从盾牌缝隙间悍然刺出,锋锐的矛尖刺入傀儡的藤蔓连接处或蜘蛛的近肢关节。
血污四溅,腐臭弥漫,战斗惨烈异常。
裂风营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顶住了这波精锐冲击,让后方的磐石营主力得以重新调整阵型,依托壁垒之光和工事展开更有效的反击、清理冲入防御圈的散乱妖兵。
每一面染血犹自散发着微光的血纹盾,都成为这支新生力量浴血成长的见证。
——————————————
就在裂风谷激战正酣,龙象护壁隔绝毒瘴、薛定岳箭斩敌酋的消息,如同疾风般被特使小队以特殊手段,传回了正在千仞障中等待抉择的幽影裂谷半妖聚落。
五十万半妖,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与抉择风暴!
裂风谷顶住了黑岩妖窟精锐的夜袭!
那支名为“大秦”的力量,展现出的防御韧性、统帅的威能以及那庇护弱小的壁垒之光,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这意味着裂风谷并非昙花一现,它对妖族的威胁真实存在,而且具有与妖将精锐硬撼的实力!
投靠裂风谷,不再是必死的选择,而是可能抓住的一线脱离地狱夹缝、重归秩序的生机!
另一方面,黑岩妖窟此次行动,也证明了妖族视裂风谷为死敌。
再犹豫下去,无论是被大秦当做妖族歼灭,还是被妖族逼迫着充当进攻裂风谷的炮灰,等待他们的都是灭顶之灾!
“不能再等了!”
裂谷深处,一位身材魁梧、额头生有螺旋状银纹、双臂覆盖细密鳞片、气息沉稳的头领“银鳞”猛地站起,声音如金铁交鸣,回荡在嘈杂的聚落上空。
银鳞曾是人族某支守护部族的后裔,身上依稀有人族战纹的烙印。
“大秦那位特使的话,也许是真的!只有强大的秩序,才能给我们一片立足之地!黑岩已动,裂风可守!”
“愿随我者,拿起你们的武器,带上我们所知的、关于黑岩、腐藤林和附近所有妖巢据点、通道、弱点的情报,去裂风堡!投奔大秦!”
裂谷中沉默片刻,随即如同炸开了锅!
有人恐惧退缩,有人疑虑重重,但更多的是积压了十万年的悲愤与对未来的渴望被点燃!
“跟银鳞走!”
“与其饿死冻死被妖吞,不如赌一把!”
“告诉大秦人,我们知道那些畜生的老窝!”
最终,约三分之一,即五十余万半妖,在银鳞等大小头领的带领下,拿起简陋的骨矛、石斧或仅存的几把残破铁器,拖家带口,如同决堤的灰色洪流,趁着夜色掩护,离开世代藏身的裂谷,义无反顾地涌向那唯一散发秩序光辉的方向——裂风堡。
当这支规模庞大、混杂着各种异化特征、气息混乱却带着孤注一掷决心的队伍在黎明曙光中,出现在裂风谷外围警戒哨兵的视野里时,震撼了整个堡垒。
“报——!!侯爷!裂风谷外,约五十万众半妖部族,举族来投!其头领‘银鳞’携妖族布防地图及投诚表,请求归附!”
消息传来,正在检视战损和毒瘴净化进度的张远,神色依旧沉静,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他微微颔首:“好。按原定方案执行:开辟‘归化区’,严加甄别观察,妥善安置体弱者。”
“接收其情报,令遗民司详加核对,重赏有功者。银鳞等头领,即刻带上来见我。”
裂风堡的巨大城门,在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一支全副武装的卫队,引导着这支庞杂的队伍进入堡垒侧翼,被符文光幕隔离出的特殊区域。
尽管疲惫、恐惧依旧写在许多半妖脸上,但看着那高耸的战旗与壁垒之光,感受着被拒止在外的妖氛,银鳞和他身后的数十万目光中,首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拜见侯爷——”
无数呼声响起。
……
裂风谷的血战硝烟尚未散尽,一则来自遥远北境长城的紧急通讯通过壁垒核心处的玉质圆盘,在短暂的信号波动后艰难地传递过来。
“裂风堡!黑石要塞急报:大殿下嬴荣亲率第二批次生力军——含战兵一万、术士三千、预备精卒五万已拔营!正借由通道传送,最快三日即可抵达接应!”
“首批物资浮空舟队已强行突破中段干扰区,预计……嘶……沙沙……一个时辰内强行降落你部!坚持……沙沙……”
几乎就在通讯断断续续结束时,裂风堡上空壁垒之光的边缘猛然剧烈扭曲!
一艘巨大的、篆刻着繁复防御符文的浮空战舟,如同从空间褶皱中强行挤出的巨兽,通体冒着因妖瘴侵蚀和强行突破空间乱流而产生的滚滚黑烟与电火花,舰体伤痕累累,发出痛苦的金属呻吟!
它剧烈摇晃着,尾部甚至还拖曳着两道墨绿的妖毒残痕,摇摇欲坠,却以惊人的精准度和决绝姿态,向着堡垒后方新清理出的临时起降场强行俯冲而下!
“咚——!!!轰隆——!”
巨大的浮空舟如同坠落的陨石,猛烈地砸入冻土地面,激起漫天尘土和冰块!
坚固的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没有彻底解体!
舱门在烟尘中艰难打开,押运的将领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在亲卫搀扶下冲出,手中高擎着一卷明黄色的、由龙气护持丝毫无损的玉轴金丝卷!
“陛下敕令!传——青阳侯张远!众将士接旨!”
元康帝的嘉奖敕令,在最艰难的战事稍歇、半妖来投的关键时刻,伴随着伤痕累累却装载着急需的粮食、高级伤药、标准制式符箓、部分修补堡垒和重铸兵甲的玄铁锭的浮空舟一同抵达了!
张远率领众将,在弥漫的烟尘、残留的毒雾腥气、伤员的呻吟与新来半妖的喧嚣声中,肃然整甲,迎向那象征帝国意志的龙纹敕卷。
裂风堡虽经一夜血战,堡垒尚存,血脉未绝,后援已至,强敌必诛!
徐洲烽火,在这一刻,烈燃更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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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风谷内。
壁垒之光如亘古磐石般倾泻而下,将昨夜激战的硝烟与妖秽残骸尽数净化。
巨大的浮空舟残骸旁,工部工匠与符阵师们已如蚁群般忙碌起来。
大殿下嬴荣援军携带的巨量物资,如山堆迭的玄铁锭、符纹重钢板、阵列基石,以及一万名眼神坚韧的工兵、三千名气息凌厉的重炮术士,仿佛给这座初生的堡垒注入了全新的骨髓。
“呼——喝!”
震天的号子响彻谷地。
新到的工兵赤膊上阵,裸露的肌肉在壁垒光辉下如同熔铸的铜器,汗水蒸腾起白气。
他们与先期抵达的工部大师汇合,符阵师悬浮半空,手掐印诀,口中念念有词,挥洒出如瀑的金色符文洪流。
最引人注目的变化,莫过于裂风堡本身。
巨大的机械吊臂发出沉闷的嗡鸣,将厚重的玄铁重板精准吊起,覆盖在原本粗粝的玄铁基座上。
伴随着符阵师的指引,工匠们手中星砂笔闪耀,复杂的“磐岳符”、“凝霜阵纹”、“裂魂禁制”被依次镌刻其上。
城墙表面不再是单纯的金属光泽,而是流淌起一层土黄色的灵性光晕,与地脉勾连,散发出“不动如山”的厚重威压。
这是防御体系的第一次质变提升——城墙符纹加固。
在裂风谷两侧的制高点和一些隐蔽的天然石台位置,新的工程也在轰鸣中进行。
地基被夯实术法加固,预留的巨大基座坑洞宛如怪兽张开的巨口。
重炮术士们亲自校准位置,指挥着“搬山兽”拉动沉重的符文炮架进入预定阵地。
这些新到的“裂地符炮”与“寒狱弩”,将成为日后绞杀妖潮的利器。
堡垒核心深处。
新开辟的空地上,一座完全由深紫色“玄冥晶核”构筑的尖塔正在拔地而起。
晶核表面流淌着密密麻麻的封印道纹,塔基由尉迟长山亲自督造的“镇魔玄金”浇铸。
这是工部和符阵师倾力打造的大型驱妖核心。
当它完全激活时,将释放出笼罩整个裂风堡及更广区域的纯净净化力场,如同一个巨大的过滤器,持续削弱、排斥低阶妖气渗透,并为防御体系提供额外的净化屏障。
堡垒内部的规划也变得井井有条。
靠近壁垒之光最强区域的,是肃杀的“军营”区,玄甲龙骑军与磐石营的驻地壁垒分明,战马嘶鸣与操练声不断。
其旁是炉火不熄、叮当作响的“工坊区”,弥漫着锻打金属与炼制丹药的混合气味。
遗民的生活区,位于堡垒相对安全的西侧。
新搭建的简陋但整齐的木屋替代了草棚。
区域中心是日益扩大的“开蒙堂”。
稚嫩的读书声,成为这片饱受苦难土地最动人的回响。
在堡垒东北角落,靠近壁垒之光边缘但被严密防护符阵隔开的地方,则是为新投诚者设立的“义从区”。
五十万半妖的到来,仿佛给裂风堡注入了新的、混杂却充满活力的血液。
此刻,在工兵的严密监督下,数百名身强力壮的半妖壮丁正奋力工作。
他们中有生有坚固甲壳、形似蜥人的,吭哧吭哧地将巨大的、带有原始妖力纹路的石料扛起,搬运到工事指定位置。
几名拥有粗壮手臂或天生抗腐蚀特性的半妖,则在老兵带领下,小心翼翼地清理外围战场遗留的大片毒沼和腐骨堆。
他们本身的血脉似乎能部分抵抗残余妖秽的侵蚀,参与重物搬运与清理污染区域,是他们融入的第一步价值。
一个面容阴鸷、有着蛇类竖瞳和利爪的半妖老者,被带到临时军图前。
他干枯的手指在标注着复杂地形符号的地图上滑动,嘶哑地描述着千仞障深处“幽影裂谷”附近一处隐秘的“腐骨林”巢穴的详细布防和致命弱点。
旁边的尉迟长山听得神色越来越亮,对身旁副官下令:“标记!通知鹰扬卫,甲三巡逻路线调整,重点监控此区域!派精干小队前去探查!”
半妖提供的情报,被验证价值并调整布防。
义从区的变化同样翻天覆地。
发放到半妖手中的不再是骨片或残破兽皮,而是厚实的粗葛布毯和耐用的皮靴。
分发点前排起的长龙井然有序,瑜远商行的掌柜亲自坐镇,新到的、从未尝过的盐粒让许多半妖激动地舔舐指尖;熬得稠密的粟米粥香气勾人魂魄。
一个小女孩半妖用捡到的几颗光泽奇特的“瘴雾石”和采集的稀有药草,在商行开设的临时货栈换到了一小块麦芽糖和一把小巧的木梳,她新奇地把玩着木梳,眼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欢喜。
这便是商业萌芽下物资带来的巨大惊喜。
堡垒南坡,一片相对避风、冻土被符阵温养的区域被开辟出来。
数名工部带来的农师,正弯腰指导一群遗民和半妖中选出的心灵手巧者。
土地被精细开垦成整齐的田垄,小心翼翼地撒下了来自大秦的耐寒粮种,一种名为“寒玉青稞”的特殊作物。
在田垄边缘,几名遗民在工部随行人员指引下,将那些叶脉粗壮、形如巨掌、根部膨大结块的本土蕨类,小心地移栽。
它们被正式命名为“裂风薯”。
老农师摸着胡须,眼中带着期盼:“此物在此地能活,其根块含粗粮,生命力极旺,若真能成,乃天赐之粮!”
第856章 裂风卫城
“开蒙堂”已扩大了三倍。
窗明几净,朗朗书声不绝于耳。
除了教授秦字和算学基础,更有几名学识渊博的老儒被请来,系统性地教导礼仪、律法以及粗浅的兵法与锻造知识。
在学堂一角另设静室,典史官周明轩带着几名通晓古文的老遗民和半妖祭司,正围着几卷记录零散歌谣和传说的兽皮、石板,以及那位老族长献上的古卷残片进行解读和翻译记录。
“祖辈有言,‘武库隐渊,藏锋于北溟之眼’……”
一位牙齿脱落的老遗民断断续续地口述着。
“非徐洲之兵,乃前朝天庭,坠落的……仙兵魔刃碎片?藏于无底寒渊……需星图钥匙……”
他浑浊眼中闪烁着对遥远传说的敬畏与迷惑。
一旁的记录官迅速记下关键词“武库沉渊”。
这条线索虽模糊,却在典史官心中掀起波澜,迅速被标记为需深入追查的机密。
裂风堡西北方向。
那处发现岩甲龟壁画、“蟒缠熊碎星”图的巨岩区域,已被正式命名为“古星岩”。
一队由工部资深勘探官、瑜远商行的鉴宝师、几名见多识广的老半妖向导以及青囊宗擅长辨别能量残余的药师组成的联合考古小队,正小心翼翼地在此进行小规模发掘。
符文笔扫过岩壁,剥离表面的风化层。
下方一些异常坚硬的碎片被清理出来。
令人惊骇的是,其中一块看似普通的灰白色“岩石”,在特制炼器灯火的照射下竟呈现出诡异的非结晶态,其质感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碎片!
碎片尺寸惊人,哪怕只是一小块弧度,都远超已知的任何巨型妖兽!
非此世已知生物的残缺骸骨这一发现让众人呼吸一滞。
更关键的是,在岩画核心区域下方一个被巨石自然保护的凹槽中,符纹笔尖触碰到了一点极其微弱、冰冷锋锐的金属反光。
所有人屏息凝神,在工部大师精确的切割法术下,一枚仅指甲盖大小、边缘崩裂、布满蛛网状裂痕的金属薄片被挖掘出来。
薄片通体呈现深邃的夜空蓝色,表面蚀刻着异常精密、仿佛在永恒旋转流动的星辰轨迹图纹。
它本身没有任何重量感,但其破损的裂痕处,丝丝缕缕冰冷纯粹、让人联想到星尘湮灭般的未知能量正在缓缓逸散,如同垂死的星辰在呼吸。
疑似星图残片!
薄片被迅速放入特制的寒玉髓与镇魔金合铸的铅盒中加以隔绝封存。
它承载的信息和能量等级,或许远超当前的理解。
裂风堡镇妖台中央,张远玄墨袍袖在风中纹丝不动。
他神念覆盖着整个堡垒:新兵的训练、城墙的嗡鸣、田野的播种、学堂的书声、古星岩的能量波动、半妖区内细微的喧哗交易……
以及那封存于铅盒中的神秘薄片传递出的、源自亘古的冰冷遗韵。
堡垒在扎根,基础在夯实,防御在加固,希望与传承的火种,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大地上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燃烧起来。
凿石筑根,非一日之功,但裂风堡的根基,正沿着前人血迹与新生绿意,不断向徐洲冻土深处蔓延。
裂风谷上空的壁垒之光,从未像此刻这般明亮且稳定。
它不再仅仅是隔绝妖氛的光幕。
更似一条刺破徐洲冻土黑暗的天河,将裂风谷与遥远的北境长城牢牢焊在了一起。
张远耗费海量资源与顶级符阵师心血打造的“北裂风长城”补给生命线,在经历了数次小股妖族的试探性骚扰,并付出数座小型中转堡垒被袭击损毁、十余架符纹飞艇坠落的代价后,此刻,终于迎来它的“归流”之刻。
“呜——”
低沉悠长的号角在裂风堡最高的玄铁塔楼响起,这是迎接的信号,亦是宣告的凯歌。
天空尽头,数道巨大的、印着狰狞玄龟踏浪纹章的符纹运输飞艇,如同移动的山岳,撕破残留的妖云薄雾,缓缓驶入壁垒之光笼罩的空域。
它们的体型远超之前的飞梭艇,是真正具备长距离战略投送能力的巨兽。
艇身侧面巨大的货仓门开启,无需完全降落,成箱成捆的军用标准制式符箭矢、整装待发的制式“玄鳞甲”、堆积如山经过祛妖气处理的精米与灵谷,在悬浮术法与小型搬山傀儡的协同下,如同瀑布般倾泻向下方规划整齐的巨型货场。
紧随其后,是数艘更为凶戾、舰艏安装着裂风巨弩的护送炮舰。
舰身甫一停稳,沉重的舱门轰然砸落。
“踏!踏!踏!”
身着统一玄黑重甲、背负制式破妖枪矛的精锐甲士,踏着震耳欲聋的步伐,如同洪流般汹涌而出。
盔甲下,是饱经北境风雪淬炼的精悍面容,眼神锐利如刀,周身萦绕着凝炼的铁血煞气。
“北境镇岳军,第二营第七、第八千人队,抵达裂风卫城!奉命报到!”
领头军侯声音雄浑,穿透喧嚣,向迎候的金越林、尉迟长山等将领抱拳行礼。
他们接替了外围数处要害防御据点,磐石营的压力骤减,得以回缩核心区域休整布防,成为裂风堡最坚固的基石。
与此同时,十余名穿着工部深蓝法袍、气息沉凝的大师,在一队精锐甲士护卫下,快步走向一处被严密符阵隔绝的封闭区域。
那里,一块体积惊人的暗金色菱形金属核心构件,正被小心翼翼地卸下飞艇。
这是构筑更高阶“乾坤逆玄大阵”的关键核心部件之一,它的抵达,标志着裂风堡的整体防御体系,将向更高层次跃进。
“归流!”
城头观望的军民、新投的半妖,乃至被安置的遗民,不约而同地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这股庞大、有序且源源不绝的力量注入,如同滚烫的熔铁浇筑在冻土上,为裂风谷这个深扎的楔子赋予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重量”!
堡心广场,原立碑处已重新平整搭建高台。
工部侍郎方正,这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臣,代表帝国工部,亲自立于高台中央。
他手持镶嵌金纹的玄铁城玺,声音蕴藏着符文之力,朗声宣告:
“裂风堡历经血火,坚守壁垒,拓土护民,威震妖域!今外通长城,内定乾坤,功绩彪炳,特奉帝令——升裂风堡为“裂风卫城”!以此为核心,光复徐洲!”
话音刚落,工部大师们早已布设在城墙四角的符箓同时亮起,庞大的能量流瞬间激活。
“嗡!”
整个堡垒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原本粗犷的城墙主体表面,土黄色的“磐岳符”灵光明灭流转,变得更加厚重凝实。
堡垒外围防御区域的地面,也亮起几道由无数细密符文线条组成的巨大法阵光芒,如同给卫城额外增添了数道流动的能量屏障。
高台之上,金越林、尉迟长山、薛定岳等将领肃立授令。
高台下,张远玄墨蟒袍猎猎,站在核心位置。
他并未登台受封,那份睥睨卫城、执掌乾坤的气度已无需仪式昭示。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新抵达的北境精锐在军官带领下迅速融入预定防区。
“磐石营”旌旗在堡垒核心阵眼处展开。
“裂风营”与新整合的半妖辅兵队,则被明确布置在次重要通路和大型物资转运线上,负责巡逻与护卫后勤。
整个防御体系在他的统筹下,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完成了核心力量的迭代与层次的细化。
卫城的“城门区”附近,喧嚣更胜往昔。
一处新开辟的巨大石砌店铺前,喧天的锣鼓与飞散的彩屑宣告着“瑜远商行裂风分号”的开张。
掌柜赵十七笑容满面,向围观的军民、遗民乃至探头探脑的半妖展示着琳琅满目的货品:精盐、绸缎、铁器、低阶符文器物……
以及最重要的大秦官方许可的“裂风卫城通兑劵”。
一辆由巨大异兽牵引、覆盖着九川盟独特云纹的奢华厢车,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入。
身着锦袍、神态自若的九川盟区域代表步下车辇。
他目光扫视着略显混乱但生机勃勃的市场,随后向负责接待的军吏道:“盟中急缺稀有矿藏,尤其是具备良好元力传导性的材料。”
“听说贵城附近有血铁矿伴生新产出的‘玄流火晶’、‘寒心玉髓’,更在古星岩有些奇异发现?”
“烦请引路,我需实地查验样品。”
其话语平静,分量却重。
这意味着裂风卫城的地利资源,已正式进入大秦顶级势力的视野。
而在略显偏僻的临时驿馆区域,气氛则复杂得多。
几名衣着风格迥异、气息或刚猛或隐晦的身影,在卫兵的注视下先后抵达。
他们是周边仍在观望、挣扎求存的徐洲遗民大氏族代表、躲藏在深山险地的小股遗民武装首领、以及一位据说精通风水道法的避世老修。
他们带着警惕、试探与一丝求援的意味而来,递上盖着不同印章或兽皮符号的表文,寻求与新晋卫城“对话”乃至“依附”的机会。
他们的到来,印证着裂风卫城已成为这片破碎大地上,无可争议的秩序中心与避风港。
几乎与此同时,一只毫不起眼、翅翼上隐有雷纹闪烁的晶石雀鸟,悄无声息地穿过复杂符阵。
鸟儿悬停在张远身侧护卫铁手的肩甲上,发出一阵只有特定频率才能接收的微弱波动。
铁手神情一凛,迅速取下一枚小小的晶石玉简,呈给张远。
张远神念探入。
信息并非来自北境,也非朝堂。
一股浩渺深邃的气息瞬间弥漫识海,玉简中只有一句简洁却分量千钧的警示:
“青天传讯:近有星宿移位,归墟暗涌弥增。徐洲乃九洲重聚枢机之一,恐生变数,万望慎察。”
是青天洲!
这跨越无尽空间、通过商行或某个隐秘渠道传递来的信息,与当初陶公子分析的“藏锋于匣”、引动大敌的忧虑遥相呼应,也印证着裂风卫城此刻的“中心”地位,已牵动着九洲最深层的敏感神经。
虚空之敌,并未远去。
仪式结束,喧闹渐息,裂风卫城的真正挑战才刚刚开始。
卫城核心,一处由巨大玄石砌筑、风格粗犷沉凝的“卫城府衙”建筑已经挂牌。虽仍是临时,却初具气象。
新任卫城主簿由工部侍郎方正暂时兼领,同时调派精干文吏辅佐,正组织人手,张贴由张远亲自审定并加盖侯印的《裂风卫城治安令》:
禁止私下斗殴械斗,违者以军法论处。
物资流通、交易须于指定市场,由商行及官方共同监督,初步推行“通兑劵”与实物结合。
破坏防御工事、私通妖邪者,立斩不赦!
……
条款简洁严厉,旨在最短时间建立起战争状态下的秩序。
不远处,另一份告示引起不少议论。告示明确规定。
战时赋税首重“军功贡献”包括剿妖、探查、重要生产等,按等级折算,可在指定商行兑换物资或免除部分基础配给负担。
对卫城内开设商铺、行商交易的九川盟及其他商行,加收一定比例的“战时商贸税”,用于城防建设与军队补给。
同时另设一条,凡卫城内新组建家庭、并育有子女者,可凭官文,按月额外领取一份“保幼粮布”。
这最后一条,虽笔墨不多,却如同寒夜里的一簇火苗,点燃了无数遗民、半妖眼中对未来的真切期盼。
这不仅是配给,更是承诺。
在这座由血火铸就的卫城里,生息繁衍的希望正被官方清晰地、充满诱惑力地书写出来!
随着“归流”的完成,“裂风卫城”这颗钉入徐洲大地的心脏,搏动得愈发强劲。
它不仅连通了长城,吸纳了半妖,震慑了强敌,更在废墟上刻下了名为“秩序”、“生机”与“未来”的新铭文。
各方力量汇聚的目光,如同一束束聚焦的光芒,照亮了这座新生卫城,也必然引来最深沉的阴影。
通往黑岩妖窟的路,已在脚下,而来自虚空的低语,也已在星海深处酝酿。
第857章 裂风之锋所指,徐洲妖邪当灭!
裂风卫城,这座在硝烟与冻土上拔地而起的要塞,其内核已悄然发生了蜕变。
军营区域,秩序森严。
玄甲龙骑军的驻地内,铁蹄狰兽在专属的巨大兽厩中不安地踱步、喷吐着灼热的白汽,驭兽师正用蕴含生机的特制药浆为其梳理鳞甲。
不远处的校场,北境镇岳军的方阵正在演练合击枪阵,凛冽的枪芒撕裂空气,伴随着低沉如雷的战号:“破——妖!”
这是纯粹的帝国精锐,承担着最前沿的机动打击任务。
隔着一道厚重的符纹壁垒,是盘石营的专属营地。
营墙之上,“磐岳不动”的巨幅战旗在风中沉凝如山。
营内,士兵们不是在打磨重盾的符文凹槽,就是盘膝吐纳,搬运自裂风谷地脉中汲取的沉浑土元力。
他们是卫城最后的壁垒,不动则已,动则地动山摇。
营区边缘,疤脸秦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几名犯了小错的裂风营新兵蛋子,王虎等老兵什长则带队巡视物资仓库,一切看似混乱,却在疤脸的咆哮和老兵的默契中运转如常。
更外围一些,由半妖组成的辅兵队也开辟出新的营地,他们穿戴相对统一,在指定的操场上演练着基础的协同防御阵型,银鳞等人穿梭其间监督。
这些辅兵主要负责后勤线守卫、工事粗加工以及污染区域清理等“脏活累活”。
穿过军营区,便是热火朝天的工坊带。
震耳欲聋的锻打声、炉火特有的轰鸣、材料被切割的尖啸、以及符阵师调试设备发出的低沉嗡鸣混杂在一起。
新到的工部大师在指导扩建后的“匠造坊”,改良着“血纹盾”的配方。
药师们则在“药庐”内忙得脚不沾地,试制以“清心草”为主、辅以新到药材的“祛邪散”。
而最新投入运作的“机关弩装配线”,正将一块块粗锻的玄铁在符阵引导下快速蚀刻、打磨、组装成狰狞的裂风重弩。
空气里弥漫着烧红的金属、药草以及炼化兽骨的复杂气味。
紧邻工坊带的西侧,是被规划得相对整齐的“安居坊”。
一排排由北境运来的预制木构件搭建起的板屋取代了大部分草棚泥舍。街道虽然简陋,却有着明显标识的分区。
清晨,妇人们拎着水桶前往靠近壁垒之光中心区域的几个大型水符阵取水。
傍晚,炊烟在统一配置的、刻有初级聚热符文的石灶上方袅袅升起。
空气中夹杂着粟米粥和新尝鲜的“裂风薯”蒸熟后散发出的、带着泥土微甜的香气。
安居坊中心的广场一侧,木结构的“启明堂”内传出的朗朗书声,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动听的新声。
不再是碎片化的记忆讲述,老儒生们用特制的炭笔教授着成体系的大秦基础文字、算学格物和最重要的《治安令》条文。
教室外,还开辟了一片小小的实践地,几个半妖孩子正兴奋地用新学的知识,协助农师照料几株移植成功的“寒玉青稞”幼苗,叶片在壁垒之光下泛着坚韧的绿意。
离启明堂不远,一个由几条木案棚组成的露天“市集”已是人头攒动。
这里,是“归流”后最直观的体现。
瑜远商行的铺面最大,货物琳琅满目。
几个遗民老妪用藤条编的簸箕、小篓盛着新采摘的“地筋草”、收集的奇特药草根茎、甚至打磨得颇为光滑的“瘴雾石”就地摆摊。
几名半妖壮丁则扛来沉重的石块或猎获的、已由药师检定无毒的雪兔异兽皮,蹲在一旁,新奇又笨拙地用刚刚学会使用的“通兑劵”尝试着交易。
交易的物品虽然粗陋,讨价还价声甚至带着争吵,但这种由官方背书建立起来的流通规则,正潜移默化地重塑着十万年来扭曲断裂的人际关系和信任纽带。
壁垒之光的光罩边界以外,裂风卫城的触角正努力向四面延伸。
符纹驱动的“开山犁”在轰鸣声中撕裂冻土,新辟的田垄一道道延伸,撒下的不只是粮食种子,更是扎根于此的意志。
大型防御工事的关键节点处,“裂地符炮”黑洞洞的炮口、覆盖着玄冰的“寒狱弩”寒光闪烁的弩臂,如同巨兽的獠牙,冷冷指向未知的妖域深处。
空中,有鹰扬卫的岗哨箭鹰盘旋。
地面,由半妖向导辅助、装备精良的斥候小队如幽魂般向更远的黑暗滑去,目标——黑岩妖窟的情报,正被持续汇拢。
所有这一切,都被高踞于镇妖台之上的那双眼睛尽收眼底。
张远独立于此,玄墨蟒袍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其身形仿佛与脚下这座轰鸣运转的战争堡垒融为一体。
神念铺展,感受着卫城内那股生机初显、秩序与混乱并存、铁血与柔和交织的蓬勃力量。
他更清晰地感知到,裂风谷的规则屏障正变得越来越坚韧。
这是无数军民、半妖的信念、劳作、牺牲所凝聚,如同亿万细流最终归流成河,冲刷着这片蛮荒之地最后残留的污秽。
裂风卫城,如同一颗在冻土深处艰难萌发、已破开冰层、挺立起茎叶的新芽。
它以磐石作根,以刀兵为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向着这片饱经沧桑的大地宣告着。
这里,已是新秩序的基石。
光复徐洲的血火征途,自裂风伊始,终将涤荡妖氛,还复乾坤。
然而,那来自青天域的虚空异动警告,如同天际涌来的积雨云,虽尚未笼罩裂风上空,其酝酿的雷霆,却已让这片初生之地的主人,眉宇间凝结起一丝不可撼动的凝重。
黑岩妖窟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而虚空的阴影,已然在视野尽头悄然窥视。
三日后,裂风卫城深处,岂曰无衣玄碑旁。
张远盘膝而坐,玄墨蟒袍与身下冻土融为一体。
这三日,他非是枯坐,而是将裂风谷血战以来的一切,纳于方寸心田反复锤炼。
战场煞气,汹涌如潮!
三百战舰齐射的光瀑洪流,玄甲龙骑铁城般的撞击,赤鳞骑燎原的锋矢,拓跋寒蛮族勇士踏碎敌阵的怒吼,薛定岳霹雳箭雨的爆鸣,余万钧重骑凿阵的雷霆冲锋,昨夜黑岩妖窟精锐夜袭的血腥碰撞……
战场之上,千万军士悍不畏死、凝成铁壁的血勇煞意,如同百川归海,在他识海中咆哮奔涌!
遗民愿力,薪火重燃!
矿洞血战后裂风营新兵挺直的脊梁,启明堂内稚嫩而坚定的读书声,安居坊粟米粥升腾的白汽与粗盐的咸香,药圃中新绿清心草的倔强,半妖孩童捧着木梳和麦芽糖时眼中第一次闪烁的光亮……
那些在冻土废墟中艰难萌芽、渴求生存与未来的纯粹念力,带着泥土与希望的温度,悄然滋养着他心魂深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龙象镇狱真意,在此刻与裂风卫城的存在本身轰然共鸣!
古星岩壁画中太古龙象背负破碎星骸、以“镇”字真言踏灭虚空魔龙的古老神韵,岩甲龟群融入防御体系的笨拙守护,卫城符纹城墙垒起的“不动如山”的壁垒意志,玄龟冰龙战魂引动八百万军魂煞气锚定虚空、守护山河的宏大愿念……
这一切关于守护、关于秩序、关于扎根于此、死战不退的精髓,在裂风卫城这个饱含血泪却坚不可摧的实体催化下,与他体内奔涌的混沌真罡、与《龙象镇狱功》的本源烙印,彻底熔于一炉!
三日心神激荡,三日夜吸纳吐纳。
当东方的第一缕晨曦刺破徐洲冻原永恒的阴霾,不偏不倚,映照在那柄古老卷刃的环首刀与裂风破妖弩的陈列处时——
“嗡!”
张远闭阖的双眸骤然睁开!
两道凝若实质的金光刺破黎明前的昏暗。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唯有整个裂风卫城的地脉似微微一沉。
在他身后,那由磅礴战意、煞气、愿力与龙象真意凝聚而成的“龙象镇狱碑”虚影,骤然由虚幻朦胧变得无比清晰、凝实、厚重!
仿佛亘古便矗立于此的丰碑!
石碑高耸,材质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暗金与混沌交织的古老光泽,其质仿佛承载了无尽星骸的沉积。
碑身之上,并非人工刻画的文字,而是天然烙印、闪烁不定的大道箓文!
虽残缺,但其意煌煌如日月经天:
“力镇十方!”
“护佑山河!”
“狱锁邪祟!”
“铁壁无疆!”
每一个道纹浮现,都引得四周空间随之产生细微涟漪,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重威压无声地弥漫开来。
以这座凝实的“龙象镇狱碑”为中心,一个无形的领域悄然张开!
卫城中央数十丈范围,空气骤然变得滞涩沉重,仿佛灌满了万载玄冰融化的水银。
飘落的尘埃悬浮不动,呼啸的风声被强制按灭,连那映照而来的晨曦光柱,其内飞舞的光点微粒都清晰可见,速度缓慢到了极致。
小范围“十方镇狱界”雏形显现!
这并非简单的重力加强,而是融合了“镇”之真意、“煞”之凝固、“守护”之隔绝的空间压制!
领域之内,一切法则似乎都更倾向于“稳固”与“禁锢”。
那些在壁垒之光外游弋窥伺的弱小妖气残留,甫一被扫入此域边缘,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细微的“嗤嗤”哀鸣,顷刻间便被这带着煌煌龙象威严与森严意志的空间伟力直接碾灭!
这一刻,卫城不再仅仅是外部符阵构筑的壁垒。
它的内核,它的精神图腾,已在张远身上具象显化。
龙象镇狱碑的凝实,象征着张远在“守护”一道上的领悟与力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将裂风谷化作血肉的“根”,以“镇护”为不灭的“心”,彻底融入了这片鲜血浸润、生机萌发的土地。
张远缓缓起身,袍袖无风自动,身后的镇狱碑虚影与他本体重迭,光芒流转不定,散发的威压让整座卫城都似乎陷入了刹那的肃穆寂静。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新矗立的卫城城墙,扫过正与土地角力的开山犁,扫过在壁垒光晕下操演军阵的北境镇岳军、磐石营将士以及新组的半妖辅兵队,最后投向遥远的西北方向,黑岩妖窟所在的千仞冰峰腹地。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卫城核心将领的耳畔,带着新生的龙象镇狱真意,仿佛锤击战鼓:
“根已扎,心已定。”
“黑岩之祸,断我外通,扰我生息,更视我等为猎场牛羊。此獠不除,徐洲难复!”
“传令:以卫城为基,三军并力。鹰扬卫侦骑尽出,锁定妖窟所有隐秘入口及地火毒泉节点。”
“北境镇岳军为锤,薛定岳部鹰扬卫为锋矢,三日之内,荡平外围妖巢据点,为我主力凿开通道;磐石营镇守卫城,联结壁垒之光,‘不动如山’阵全开。”
“半妖辅兵队以银鳞为引,直抵腐骨林巢穴薄弱处,配合大军拔除前哨,并以所知毒瘴路径,助我主力规避陷阱!”
他的话语,既是命令,更是昭告,将裂风卫城积蓄的力量化作指向黑岩的锋利枪尖。
“裂风之锋所指,徐洲妖邪当灭!此役,非为守,是为攻!直捣黑岩,踏破妖窟,卫城所指,皆为疆土!”
“谨遵侯爷令!”汇聚至镇妖台的诸多将领,金越林、尉迟长山、薛定岳、余万钧、银鳞等等,感受着那来自中央石碑虚影带来的精神镇固与战意勃发,同时躬身,肃声应诺。
裂风卫城的隆隆心跳,骤然转向西北,化作奔向黑岩妖窟的决绝战鼓!
裂风卫城,镇妖台。
壁垒之光如同亘古不灭的星炬,在徐洲冻原的永夜中投射出一片暗金色的秩序疆域。
张远玄墨蟒袍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纹丝不动,猎猎作响。
他独立高台,双眸闭合,浩瀚神念却早已化作一张无形巨网,无声无息地铺展,跨越千里冻原,冰冷地锚定在西北天际那片翻涌沸腾的混乱妖云核心,冰龙祭坛战场。
卫城之下,战争机器已进入最后的待命状态。
第858章 外域邪魔!
北境镇岳军的方阵肃立于壁垒光晕边缘,玄黑重甲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破妖枪矛斜指暗沉天际,弥漫着铁血的沉默。
薛定岳麾下的鹰扬卫精锐分散于高崖、冰丘,如同潜伏的猎隼,缠绕着电光的鹰羽重箭已悄然搭上符纹巨弩的强弦。
更远处,盘石营的“不动如山”阵基全开,土黄色气血光晕连接地脉,在卫城外围形成一道沉凝厚重的基座。
空气中弥漫着冻土、金属预热、以及隐隐凝练的煞气。
张远的神念清晰无比地“看”着千里之外:
冰龙祭坛战场,西线冰峰,雷昊宛如一尊由万年玄冰和北境雷霆雕琢而成的巨人,矗立于临时构筑的冰崖指挥台。
他身披覆盖暗金鳞纹的重型玄甲,每一次呼吸都带起霜雾般的白色气流,气息霸道、沉凝,与脚下轰鸣运转的战争机器融为一体。
在他身后千丈宽的冰崖之上,并非散乱的弩阵,而是由数百架经过工部大匠改良的“寒狱弩”组成的森严阵列!
这些庞大的战争凶器并非独立运作,每三架为一组,底座被深埋入冰层深处,通过粗壮的、烙印着繁复“极寒道纹”的金属臂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巨大的、覆盖数里方圆的“凝冰霜狱大阵”节点!
冰峰内部,符阵师们面色凝重,双手结印,将裂风谷壁垒核心传递过来的磅礴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根基,再将能量均匀分导至每一根符文弩弦。
深蓝色、几近墨色的寒冰能量在粗如儿臂的符文弦上疯狂汇聚、压缩!
不是简单的光亮,而是凝聚成近乎实质的冰川状物质!
刺骨的寒意如同有形波纹般扩散,空气中水分瞬间冻结,化作万千细碎冰晶,叮叮当当砸落在冰冷的金属弩臂上。
弩阵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粘稠如同固体,连寒风都被冻结在半途,发出细微的“咔咔”脆响。
玄甲军士卒隔着厚甲仍感到寒意刺骨,呼吸都带起冰碴,脚下坚硬的冻土在低温下变得更加脆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负责操作的力士们需轮番上阵,以气血之力抵御寒冷,才能勉强稳住弩机。
雷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下方翻腾的妖雾,精准锁定了祭坛核心。
那尊流淌着污秽妖血、表面盘踞着巨大冰霜骨龙图腾的祭坛基座。
祭坛周围,数以万计的霜狼妖卫发出震天嗥叫,冰晶蝠魔在低空盘旋,冻尸守卫手持骨矛结成环阵。
妖气与祭坛本身的邪异力量交织,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冰雪死亡领域。
在冰峰下方。
祭坛基座周围的冻土深处,数十名工部“钻山营”死士操纵着特制的“潜地鼹鼠车”早已抵达预定位置。
他们将数十架粗若磨盘的、布满尖锐倒刺和震荡符文的“地脉震荡器”深深楔入最脆弱的冻岩交接带。
此刻,在雷昊的授意下,符阵核心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供奉猛地拍下阵盘枢纽!
“嗡——!!”
一股低沉到令人内脏都为之震颤的嗡鸣,从大地深处传来!
这并非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高频、穿透性极强的可怕震动!
肉眼可见的,祭坛基座周围厚厚的冻土如同被巨锤反复敲击的琉璃,瞬间裂开无数纵横交错的巨大缝隙!
万年坚冰在无声中崩裂、拱起!
隐藏其中的地脉火毒,如同被囚禁万载的狂龙被惊醒,发出沉闷压抑的咆哮,灼热的气流裹挟着刺鼻的硫磺毒烟,从刚刚撕裂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雷霆之击与毁灭交响。
就在冰峰之上,寒冰能量积蓄到顶峰的刹那!
雷昊眼中雷霆乍现,高举的右臂如同战斧般狠狠劈落,吼声穿金裂石,盖过了大地深沉的咆哮:
“寒狱——裂空!放!!!”
冰封化为洪流!
“嗡——轰——!!!”
数百道汇聚了极致冻绝之力的深蓝色冰流,如同从九天垂落、骤然断裂的冰川瀑布!
不再是简单的箭矢形态,而是直径数丈、凝练如液态万载玄冰的毁灭洪流!
它们撕裂被冻得凝滞的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厉啸,带着冻结一切的绝灭意志,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祭坛核心那盘踞的冰霜骨龙图腾之上!
冰流与图腾接触的瞬间,图腾幽绿的妖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黯淡!
“噗轰隆隆——!!!!”
积蓄已久的地脉火毒混合着剧毒烟尘,如同喷发的火山熔浆,从遍布裂痕的祭坛基座悍然喷涌直上!
赤红色、粘稠、沸腾的恐怖能量柱,带着焚尽万物的毁灭意志,狂猛地迎向从天而降的、深蓝色的冰封洪流!
“呲啦——!滋啦——轰!!!!”
两种截然相反、都达至某种极致的毁灭力量在祭坛核心处悍然相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深蓝色的冰洪前端,瞬间将赤红的火毒柱冻结成一片诡异的蓝赤混合晶体!
但这冻结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被强行压缩在极小范围内的冰与火能量,在超越极限的压力下发生了最彻底、最狂暴的湮灭反应!
一个无法用肉眼直视、中心极度黑暗、边缘却爆发出刺目至极的冰白与赤红交织光芒的毁灭光球,如同在祭坛上点亮了一颗毁灭星辰!
紧接着,这颗人造的、短暂的毁灭星辰,悍然爆炸了!
第一重“寂静泯灭”。
冲击波扩散之初,声音仿佛被吞噬了!
方圆数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所有妖兵的嚎叫、冰层的碎裂声戛然而止!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如同无形的巨拳。
所过之处,祭坛表面的玄冰、图腾、乃至距离较近的妖兵,无声无息地分解、消融、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第二重“冰晶风暴”。
紧随其后的,才是震耳欲聋、撕裂灵魂的狂暴轰鸣!
那被卷入核心的冰火物质被抛洒出来,形成肉眼可见的、海啸般的冰白色毁灭冲击浪潮!
这浪潮翻滚咆哮,混合着无数被粉碎的玄冰碎片、妖兵残骸、燃烧的毒火余烬!
它像一堵接天连地的白色巨墙,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面八方疯狂推进!
所过之处,万年冰峰如同沙堆般崩塌、粉碎!
数以万计的妖兵,无论是近在咫尺的霜狼、还是远在数里外的冰蝠,如同被卷入无形的绞肉机,瞬间被极致低温冻结,又在狂暴冲击下炸成漫天猩红的冰晶粉末!
冰雾与血色粉末混合,形成一片诡谲恐怖的粉白色雾浪!
第三重“地火焚城”。
爆炸核心释放出的残余热能,点燃了弥漫在空中的妖气和硫磺毒雾,形成了短暂却猛烈的幽蓝色妖火漩涡,如同深渊巨口,将最后挣扎的残兵吞噬焚烧!
余波千里。
冲击波卷起的冰尘雪浪高达百丈,如同真正的灭世雪崩,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千里冰原!
依附在祭坛周围的数百大小妖窟、巢穴,在这毁灭的涟漪过处,如同冰雪雕塑暴露于熔炉,纷纷瓦解崩溃,埋入不断堆高的、散发着刺骨寒烟与焦糊气息的白色废墟之下!
烟尘未落,雪浪尚在翻滚。
雷昊冷酷如冰的声音已穿透混乱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玄甲军将士耳中,没有丝毫胜利后的松懈。
“玄甲军听令——锋矢箭阵,凿穿敌心!”
“左翼赤鳞骑,撕裂溃兵!”
“薛定岳鹰扬卫,锁定妖将,点杀封喉!”
“拓跋寒,率你部山灵锐士,清理祭坛废墟,不留一妖!”
“余万钧重骑营,固守本阵,随时策应!”
“目标——东北方溃逃之敌!斩尽杀绝!杀!!!”
令出如山!
“吼——!!破妖!破妖!破妖!”
玄甲军主阵爆发出震裂苍穹的咆哮!
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释放,巨大的黑色锋矢瞬间成型。
由内环玄甲龙骑军、外附赤鳞轻骑、侧翼山灵锐士组成的巨大钢铁箭簇,撕裂尚未散尽的冰雾烟尘,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狠狠撞入残余妖兵惊恐溃散的最密集处!
霎时间,刀光如林,战马嘶鸣,妖兵残肢断臂在寒风中飞溅!
薛定岳指挥的鹰扬卫如同死神之眼,在制高点频频闪烁。
每一次弓弦震颤,必然有一道刺目电光撕裂长空,精准地将试图组织抵抗的妖族头目、小将钉死在焦黑的冻土上!
拓跋寒的蛮族勇士则如虎入羊群,战鼓激越,在已成焦土的废墟上展开最后的清剿。
徐洲妖族倚为西线支柱的冰龙祭坛及其辐射的庞大防御网,在裂风卫城精心准备、冷酷执行的“冰火葬歌”下,宣告彻底崩灭!
裂风卫城。
镇妖台。
张远双眸猛地睁开!
就在冰龙祭坛那毁灭性的冲击波横扫千里的瞬间,他清晰感受到神念中传来的那股恐怖能量震荡。
几乎没有任何迟滞,他放在阵台扶手上的右掌瞬间下压!
“嗡——!”
镇妖台核心阵盘嗡鸣,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金光柱冲天而起,注入卫城上空的壁垒光罩!
那原本稳定如磐石的暗金壁垒,表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急促的涟漪!
强大的冲击感透过神念链接传递回来,使得张远的玄墨蟒袍无风自动了一下。
但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牢牢稳固住核心阵盘的输出,口中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命令瞬间传遍卫城所有核心节点:
“磐石营!不动如山——固!”
“壁垒核心,能量提升两成!”
“符阵塔,三组轮替维持!”
“后勤司,预备伤员收容,启动一级急救预案!所有人员,准备迎接冲击余波!”
卫城内,感受到壁垒之光波动的瞬间慌乱,在张远清晰坚定的命令下迅速平息。
磐石营将士齐声怒吼,盾牌砸地,将沉厚的气血更加凝练地注入阵基。
符阵塔光芒大盛,符箓师们汗流浃背地维持着能量通道畅通。
数千里之外的战场已化焦土,冰龙祭坛的崩塌如同撕开了徐洲西部的一道巨大伤口,冰与火交织的毁灭交响余音未绝。
然而,无论是立于镇妖台上承受冲击余波的张远,还是血染征袍、挺枪冲杀的雷昊都知道,这并非终结。
西部防线的崩溃,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必将引来徐洲妖族乃至更深处窥视者最汹涌、最疯狂的反扑。
冰原的寂静,只是下一场更大风暴前的短暂喘息。
徐洲腹地。
冰渊深处。
黑云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猛烈翻腾,发出山崩海啸般的低沉咆哮。
撼岳妖皇那两点熔岩湖泊般的巨大竖瞳,在黑云的核心燃烧着熔岩般炽烈的怒火,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让周遭冻结万年的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冰龙,吾之臂助……祭坛……雷昊小儿!大秦——!!!”
雷鸣般的意念冲击着深渊四壁,饱含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与对积累被毁的暴怒。
那冰龙祭坛不仅是一处重要的力量源泉,更是他统治徐洲西部、汲取冰魄之力的支点,如今竟在雷霆万钧的打击下化为废墟焦土!
就在玄甲军追击残敌,清扫战场之际,焦黑冻土与白色冰尘之上,异变陡生!
原本因冰火湮灭而紊乱不堪的空间,此刻突然剧烈地扭曲、拉伸!
刺鼻的硝烟与寒霜气息仿佛被一种更“厚重”的物质强行排斥开来,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作呕、粘稠如胶质的味道。
那是混杂着高等硫磺、腐败星辰尘埃以及某种虚空湮灭能量的魔气!
“喀啦啦——!”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在虚空中炸响!
数十道、数百道深邃的、闪烁着暗紫色不祥光晕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无形利爪强行撕开的巨大伤口,毫无征兆地在废墟焦土上凭空绽开!
裂缝边缘翻滚着蠕动着的黑暗能量,如同活物的口器!
紧接着,一道道身影,无声无息、却又带着碾压性的恐怖威压,从裂缝中列阵而出!
他们并非妖族!
形态、气息皆截然不同!
这些全都是外域邪魔!
第859章 卫城在,根就在!
晶甲战魔!
高大的类人身躯覆盖着不断流转变形的暗紫色晶石甲胄,如同凝固的活体宇宙碎片。
甲胄表面流淌着能吞噬光线的湮灭幽光,手中握持的并非兵刃,而是扭曲的、如同某种法则结晶体的巨大菱锥,每一次空间位移都带起令人眩晕的空间涟漪。
幽影魔军!
形体模糊不定,如同一大团翻滚涌动的墨绿色高浓度魔雾。
雾中深嵌着数颗或猩红、或惨绿的独眼,目光所及,连地面的冰晶都被扭曲、异化。
它们行进无声,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短暂的、滋生出暗色结晶的污染地带,空气发出细微的腐蚀声。
骸骨魔兵!
这些魔兵庞大的身躯由无数粗大、扭曲、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惨白骸骨强行拼接而成,高达十丈!
漆黑的魔焰在骨节间缠绕咆哮,形成它巨大的“血肉”。
每一步踏下,大地都如遭重锤,冻土龟裂,散发出死寂的硫磺腥气。
它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青白色的冷焰,手中攥着一柄由巨大脊椎骨打造的战锤,锤头缠绕着撕裂空间的惨白闪电。
没有咆哮,没有呐喊。
这些来自腾洲的魔族先锋军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冰冷的、纯粹的、远超妖族暴戾的毁灭意志。
他们如同瘟疫般在冰龙祭坛的废墟上迅速散开,各占要冲,冰冷的视线扫过仍在抵抗的少量妖兵残骸,也投向了远方追击的玄甲军以及……
更远处那散发强大壁垒光辉的裂风卫城!
那身披扭曲暗影斗篷的魔族使者,悬浮在一座巨大残破的冰锥之上,指尖跳跃着一缕既非寒冰亦非烈焰、而是带着湮灭气息的纯黑色火焰。
他缓缓抬起枯骨般的手指,遥指向冰渊深处的方向。
一道冰冷、阴毒、如同极地寒风刮过灵魂的精神意念,跨越空间,精准无误地轰入撼岳妖皇与蚀界血眸的识海:“撼岳、蚀界……垂死挣扎的旧日蛮兽!”
“徐洲已是风暴中心,注定湮灭,何不与我们共逐这天地残渣,分享毁灭的权柄?”
徐洲腹地冰渊。
那意念如同毒蛇噬心,冰冷而极具诱惑力。
撼岳妖皇庞大的意志投影发出低沉压抑的嗡鸣,似乎在权衡着屈辱的生存与彻底的毁灭。
蚀界血眸的光芒则显得更加幽暗,它对破坏、腐蚀和混乱有着天然的理解。
一股强烈的、临时的、充满着算计与相互利用的“默契”在两道强大的、绝望的妖皇与一位冷酷的魔族使者之间迅速达成。
几乎在“默契”达成的瞬间,战场上魔气暴涨!
深紫色的魔光与蚀界血眸的猩红能量、撼岳妖皇引动的冰煞妖云,竟然开始在这片被打烂的大地上诡异地进行交缠、混合!
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在互相试探中形成一种浑浊、污秽、极具侵蚀性的混合能量云团!
这股可怕的能量如同巨大的腐蚀墨团,污染着本就脆弱的徐洲天道法则。
空气仿佛都凝固变质。
地面残留的玄冰,开始滋生出诡异的紫黑色晶簇。
连空间,都在这股污浊力量的污染下发出更加尖锐、痛苦的不稳定呻吟!
就在撼岳、蚀界两皇与魔族达成初步默契,魔气妖云交汇沸腾的刹那!
裂风卫城!
悬于卫城穹顶,稳定如亘古星辰的暗金色壁垒之光,猛然间剧烈地波动起来!
那些构成壁垒的玄奥符文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无法自行平复的密集涟漪!
一股源自战场核心的恐怖能量对冲,以及空间规则被扭曲污染所引发的不稳定震荡,清晰地传回了裂风卫城的防御核心!
“唔!”
镇妖台上的张远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剑眉瞬间绞紧!
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双手急速结印!
浩瀚的神念如同奔涌的狂澜,瞬间从千里之外收回,倒灌入卫城本体!
“固!”
一声低喝如同雷鸣,响彻在他神念覆盖的每一个卫城防御节点!
那些正在波动的壁垒符文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住,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强行压制住异动。
“报——!万急!!!”
几乎与壁垒之光的波动同步,数名传令官面色煞白如纸,手持着闪烁着刺目异芒的玉符,连滚带爬地冲入军政核心大厅!
“天眼星纹符!青天洲至急!”
“血剑传书!赵洲……至危!”
“焦羽风信!齐洲……大乱!”
“断线传讯!通洲探索队……陷落!”
“冰血符印!北境……危殆!”
五道代表着不同方向、不同级别,却同样充斥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警报信息,如同五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裂风卫城所有核心将领的心头!
张远目光如电,神念急扫。
青天洲传讯,星纹炸裂。
“青天观测台绝密急报!归墟深处,邪魔主力‘湮灭方舟’集群能量反应急剧飙升,空间锚点正进行大规模跃迁调试……目标点清晰指向——通洲、荆洲残骸坐标!”
赵洲剑宗飞剑,剑芒涣散,血迹斑斑。
“裂风卫城青阳侯钧鉴,赵洲天剑峡防线濒溃!”
“三昼夜苦战,天剑宗副宗主陆云崖、流风剑阁阁主楚风、凌霄剑宫太上长老七位大能接连殒落!!血染天堑!”
“镇海剑阵阵基毁损近半,镇海神剑龟裂!防线摇摇欲坠!”
“魔族尊者‘蚀骨邪骸’亲临战场,麾下骸骨督军不计其数,魔焰尸潮滔天,死者化为枯骨再战!缺口已现,剑断粮绝!急需最速精锐援兵!”
“急需高阶符师修复阵基!请求……火速……驰援!”
齐洲风信鸟翎羽焦黑,灵性暗淡。
“齐地全境震荡!域外邪祟高位存在暗中布局!请求……定夺!”
通洲探索队绝境传讯。“地脉突然狂暴,无征兆崩溃。”
北境长城镇天司秘符。
“青阳侯,防线压力陡增三倍不止!‘星坠之渊’方向发现大规模、成建制魔族先锋军!”
“特征,扭曲紫晶甲胄,手持破灭能量权杖,阵列森严,战术诡异!领军人疑似为超越已知妖皇级的高阶邪魔!”
“镇妖司下属‘血狱卫’三营全军血肉为薪注入‘北岳封魔壁’才堪堪守住第一波冲击!但损失惨重,多处烽燧被毁!”
“敌军主力正在集结更恐怖力量!邪魔主力兵锋已指向‘黑石要塞’门户!”
每一条消息,都如同一柄冰冷的凿子,狠狠砸在裂风卫城这座刚刚升起的钢铁堡垒之上!
赵洲剑修血洒长城的悲歌,齐洲腹地燃烧的叛旗与魔影,通荆二洲彻底沉沦于虚空巨口的恐怖阴影,北境长城顷刻间被魔族精锐先锋冲击得千疮百孔的噩耗……
所有这些,汇成一股滔天的灭世寒流,与冰原废墟上那魔妖合流的污秽毒云遥相呼应,冰冷彻骨地宣告着一个事实。
一场席卷整个崩塌九洲,将彻底改写命运,远超徐洲一域战争规模的灭世级风暴,正以裂风卫城这颗嵌入徐洲的“钉子”为最初的漩涡眼,狰狞无比地悍然降临!
绝望的压力如同实质化的玄冰,冻结了军政核心大厅内的空气。
“慌什么?裂风为根,卫城即壁垒!天塌下来,本侯顶着!”
一声穿云裂石、蕴含龙象镇狱真意的低喝如惊雷炸响!
张远右掌猛按镇妖台核心阵盘!
玄墨蟒袍下磅礴气血爆发,暗金色的壁垒之光如同被注入了不灭的神魂,骤然暴涨!
那些因五洲惨烈战报而剧烈波动的符文链强行稳定下来,厚重光芒强行压平了所有涟漪,沉凝如山岳压下,硬生生将大厅内外弥漫的绝望气压了回去!
军政众将如闻晨钟暮鼓,心神剧震!
金越林只觉一股浩瀚如星河的意志灌顶而下,驱散了骨髓中的寒意。
尉迟长山胸膛中几乎熄灭的战意被瞬间点燃。
薛定岳握弓的手指节发白,眼神却如猎鹰重新锁定猎物。
恐慌如积雪遇阳,顷刻融化消散!
张远冷目环视,每一个字都如淬火的玄铁,掷地有声。
“磐石营听令!‘不动如山’阵全力运转!气血联结卫城基座,引动裂风谷地脉本源之力,死守每一寸城基!擅退一步者——立斩无赦!”
“鹰扬卫!全卫升空!符箭上弦,‘天目阵’全开,给我盯死三皇妖云与魔族魔气结合处、军团移动方向、能量核心节点!”
“方圆千里,纤毫必察!北境镇岳军铁流营即刻从西侧冰原撤回内线冰峡,‘九转锋矢阵’准备!裂风营甲字、乙字两部调至‘磐石壁垒’翼侧,死守‘归化区’通路要冲!”
“工坊区、药庐!昼夜不休!以库存玄铁锭、血铁矿优先,‘血纹铸炉’全功率开启,‘血纹盾’日产量提至五百面!”
“‘寒狱弩’机括部全力赶工,‘寒冰淬炼池’不得熄火!所有新投半妖辅兵队,由‘造械监’统一指挥,分组轮值上工,搬运物料、打磨构件、搬运成品!怠工误事、偷工减料者,视为通敌——就地格杀!”
“启明堂诸生即刻出动!宣讲《固守律令》,以赵洲剑修血染长城、北境将士焚身护壁之壮烈事迹稳定民心!”
“散布恐慌、妖言惑众、动摇根基者——以镇狱锁链绞杀魂魄,曝尸三日示众!”
令出法随!
整个裂风卫城仿佛一头被彻底唤醒的太古巨兽,发出沉闷而愤怒的咆哮!
磐石营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如山崩海啸!
特制的巨盾狠狠砸在玄铁基座上,暗红色的“山”字符文疯狂亮起,士兵们的精血战意化为滚滚洪流,透过巨盾与阵基符文熔为一体,地面轰鸣。
整个卫城基座仿佛向下扎根百丈,与冻土地脉紧紧相连,坚不可摧的气场笼罩四方!
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
数千名鹰扬卫精锐驾驭着硕大的铁翎箭鹰冲天而起,翅翼上雷光闪烁,如一张巨大的、覆盖天穹的死亡之网。
特制的“裂空符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箭头锁定向远处的混沌魔云。
工坊炉火刹那间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壁垒光罩。
锤打锻造的轰鸣声连成一片,蒸汽弥漫如雾。血纹盾的粗胚在巨锤下成形,寒狱弩冰冷的金属构件在符阵师的精准操控下飞快组装。
半妖们或扛着滚烫的玄铁锭健步如飞,或专注地打磨着寒铁棱角,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热与汗水的味道。
启明堂的老儒生们身着素服,神情肃穆,手持扩音铜铃,带着激昂而悲怆的语调动员着:“卫城在,根就在!看那赵洲剑锋未折,我裂风壁垒安能倒?!看那北境血骨犹热,我等脊梁安能弯?!”
听闻赵洲剑阁阁主、北境血狱卫的悲壮结局,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压抑的呜咽与随后更坚决的怒吼。
壁垒之光的光芒稳定如亘古星炬,顽强地将冰原战场上传来的、那股由妖皇怒火与魔气侵蚀混合而成的污秽洪流,以及五洲惨状带来的无形绝望灭世寒流,死死地阻挡在光幕之外。
然而,卫城之外,黑暗已然沸腾!
徐洲腹地,万丈冰渊最深处。
“吼——!裂风不毁,徐洲难存!!”
撼岳妖皇的咆哮不再是单纯的音波,而是裹挟着足以撼动大陆板块的恐怖力量!
它那如熔岩巨岳般的身躯在黑暗中剧烈起伏,每一次震动都引发深渊地动山摇,万年玄冰如暴雨般崩落。
蚀界血眸猩红的光芒暴涨到极致,如同两轮污血浸泡的魔阳,将整个冰渊映成一片诡异血域,其目光所及之处,连空间都无声地溶解出缕缕黑烟!
新增的幽冥妖皇如同一团凝聚了无尽亡魂的鬼影,悄无声息地从最幽暗的裂隙中浮现。
其身周缭绕着蚀魂的灰白烟气,无声的嚎哭仿佛直接钻入生灵的神魂深处。
三股迥异但同样恐怖绝伦的皇级妖念,在魔族使者指尖那缕纯黑、能湮灭光线的“虚烬魔炎”的引导下,如同剧毒之蛇般猛地绞缠交融在一起!
死契,瞬息达成!
那魔族使者眼中幽芒跳动,冰冷的精神波动散开:“摧毁那光!撕碎那壁垒!让这方残破的天地,成为我等盛宴的餐盘!”
第860章 青阳侯赌的就是他们耗不起!
地面上。
足以覆盖苍穹的墨色妖云,与紫黑粘稠的魔气如同两片狂暴的海洋。
疯狂地交汇、旋转,形成一个覆盖方圆数千里的末日风暴漩涡!
漩涡核心处。
妖族主力,残余的熔岩魔蛟发出痛苦的咆哮,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裹挟着无数体型较小、甲壳破碎的同类,汇成一道道灼热的岩浆暗流!
霜狼妖卫狼嚎震天,冰晶在皮毛上疯狂生长,冰蓝色的妖目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狼群如白色雪崩!
冰蝠魔群遮天蔽日,尖利的超声波汇聚如矛!
无数由冻毙尸骸拼接而成的腐尸傀儡,步履盘跚但力大无穷,眼眶中跳跃着幽冥鬼火!
这千万妖族大军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黑色狂潮,漫无边际地向裂风卫城方向席卷而来!
魔族精锐“晶甲战魔”覆盖流动暗紫晶甲的类人战兵阵列如移动的水晶森林。
它们步伐整齐划一,毫无声息,手中巨大的、不断变换形态的法则结晶菱锥闪烁着致命的湮灭幽光。
其阵列行进所过之处,空间被划出微不可察的涟漪裂痕!
“骸骨魔兵”每一步踏下都如陨石砸地,冻土崩裂、熔岩喷溅!
空洞眼窝里的青白冷焰跳跃着纯粹的毁灭欲望,脊椎骨魔锤上缠绕的惨白闪电噼啪作响!
“幽影魔军”所过之处光线扭曲黯淡,地面和残存的冰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不祥的暗色结晶,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这百万魔族,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沉默而高效地行进在黑潮之中,散发着远超妖族的冰冷毁灭意志。
前方,则是灰色的洪流。
数十亿!
这个数字庞大到令人窒息!
这些曾经是遗民或弱小妖族后裔的半妖,在妖法与魔炎的双重催逼下,早已耗尽了生机。
它们佝偻着、拖拽着脚步,皮肤紧贴着骨骼,眼中只剩下麻木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皮包骨的身体在寒风中被驱赶着向前,如同拍打海岸的前浪,即将在裂风卫城的光壁下碎成肉泥。
它们是真正的血肉长城,目的只有一个,消耗!
妖、魔、被奴役的半妖炮灰!
三股恐怖的力量,汇聚成一柄直刺裂风卫城的无坚不摧的黑色巨矛!
魔气妖云遮天蔽日,将正午都渲染成末日黄昏!
大地在千万铁蹄、无数脚步和妖力的践踏下悲鸣、崩裂、沉降!
污秽的法则如同瘟疫般弥漫开来,空间扭曲变形,所过之处万物凋零,连风雪都染上了紫黑的毒气!
这股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目标只有一个,那在无边黑暗中,兀自散发着不屈暗金色光华的裂风卫城!
这颗嵌入徐洲冻土的钉子,已成为这场灭世风暴的绝对核心与漩涡之眼!
徐洲各处战场,一道道目光转向裂风城方向。
“将军,妖魔大军要围攻裂风城,侯爷——”一位青甲校尉抬头,面上露出急切之色。
他身前,身穿黑色战甲,身上透出半步大宗师气息的战将抬手,将他话语止住。
“等。”
……
徐洲腹地。
一片绵延废墟之前。
一位位身穿破旧衣袍的身影站起。
这里,方圆数万里,至少聚集千万族群。
这些人,都是潜藏下来的徐洲遗族。
“妖族,这是要做什么?”
“族老,妖族疯了吗?”
一道道声音带着疑惑。
几位白须老者站起身,身上气息浓重流转。
“去看看。”
裂风卫城深处。
屏蔽一切窥探的密室。
张远立于巨大沙盘前,指尖划过微缩的裂风卫城模型,城墙上每一道符箓都清晰可见。
陶公子一步踏碎一片星光幻影,身形由虚凝实,面色凝重如铁:“侯爷!五洲陆沉,烽火连天!徐洲已成风暴核心,是饵更是绝境!三皇倾巢而出,背后有魔族推手,所求非只一城一地,乃欲毕其功于此役!”
“裂风若崩,则卫城光灭,大秦北境门户洞开,九洲壁垒于此断裂,妖氛魔势将再无阻碍,席卷天下!我等已是最后屏障!”
张远点点头,双目之中精光闪烁。
“陶兄洞若观火。然我等立于孤城,坐守待援?此乃坐困孤城,自取灭亡之下策!”
“呛!”
他五指猛然拍在沙盘边缘,声如神兵交击!
指尖下,整个微缩的裂风卫城仿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与其坐以待毙,何不请君入瓮?!”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刺陶公子:“就以我裂风为饵!以这壁垒之光为诱人灯火!诱使三皇狂怒失智,将麾下千万妖族主力、连同那魔族大军,尽数吸引至此!”
他的手指从“裂风卫城”模型上缓缓移开,猛地指向沙盘上预设的、环绕卫城的广袤冰原!
虚空中甚至凝聚出冰棱碎裂、毒火翻涌的景象!
“待其百万魔兵、千万妖军尽集城下,攻城无果、锐气耗竭、陷入焦躁困顿之际,便是我雷霆一击之时!聚大秦铁甲,汇青天洲劲旅,引诸洲烽火驰援之力,自外合围!内外夹击,就在这徐洲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三皇根基、妖族精血、魔族爪牙——聚而歼之!”
“徐洲若定,则断魔族一臂,九洲可安!”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如同淬炼的战锤,砸碎了密室的压抑。
陶公子眼中睿智之光急闪,仿佛有无数算筹、阵盘在眼底推演,他抚须的手指顿住,猛地击节赞道:“妙!驱虎吞狼,后发制人!裂风根基已成,‘龙象镇狱碑’初立,壁垒坚不可摧,地脉勾连深厚,有足够本钱做这金钩钓鳖之‘铒’!”
“更可借魔族之骄横、妖族之愚暴,令彼等互生猜忌,自耗其力!”
他迅速指出关键:“然此策行险!需帝京倾力配合!需速将战略图景、所需援军规模、物资清单、配合时机,以绝密之讯,火速上呈军机处!务必……说服陛下与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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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天皇城,军机重地。
本该静谧的深夜,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凝重到极点的脸庞。
巨大的青铜大门隔绝了外界,却锁不住内里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与焦灼。
兵部尚书周昌居中而坐,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老臣,眼角是掩盖不住的疲惫血丝,但那双眸子深处,却闪烁着如磨砺过的锋刃般冰冷锐利的光。
左右侍郎、镇天司代表肃立两旁,气息沉凝如渊。
内阁大学士王安之手捻长须,儒雅的面容下压着山岳般的忧虑。
户部尚书左迁盯着手中厚厚一卷最新的物资损耗简报,指节捏得发白。
皇城书院院长张横渠紧锁眉头,目光却片刻不离前方那幅占据了半面墙壁、流光溢彩的巨型光影沙盘。
数位身着侯爵蟒袍的武勋重将位列其中,原长宁侯、新晋忠毅公苏靖面色如铁,气息如同即将出鞘的百战神兵。
他身旁几位宿将亦是杀气内蕴,显然刚从血火战场轮换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核心,都汇聚在大殿中央那片光芒流转的立体影像上。
那里,并非简单的山川地貌,而是以无上符文秘法模拟出的,裂风卫城战场推演全景!
而推演的执行者,正是皇城书院精挑细选出的数百名年轻学子!
他们身着统一的天青色院服,盘膝分坐于数层呈阶梯环绕的符纹阵盘之上。
每人面前悬浮着一面微缩的光影小阵盘。
这些年轻的头脑,便是模拟战场上万千兵卒、战阵、妖力、魔能、壁垒运转、符阵效能的核心运算节点!
推演开始!
“嗡——”
沙盘之上,代表裂风卫城的暗金色壁垒模型光芒大放。
紧接着,如同末日潮汐般,象征妖族主力的墨黑色、象征魔族精锐的暗紫色以及象征被驱策半妖炮灰的惨灰色,三股污秽混杂的庞然洪流,自北方冰渊倾泻而下。
以排山倒海、淹没一切之势,狠狠拍向那座孤悬于“徐洲极北”的光点!
“轰——”
凝重,绝望的窒息!
军机处的空气骤然冻结。
年轻学子们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前排一个名叫李云生的学子,指尖点在代表卫城“磐石营”的光点上,光点剧烈闪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发出的指令带着细微的颤抖:“不动如山阵开!消耗……能量储备锐减三成!”
影像中,黑紫灰三色洪流瞬间将孤零零的金光淹没!
大学士王安之霍然起身,声音干涩:“青阳侯行事真乃胆大包天!竟欲以自身与裂风城六十万军民为饵,诱敌百万魔兵、千万妖军主力于此,这与蹈入油锅何异?”
“凶险!九死一生!”左迁盯着洪流冲击下代表卫城基座的光影线条扭曲变形,心疼得脸皮抽搐,“这每日消耗的玄铁、灵石、灵药……便是一个无底洞!其他各处战场同样在告急啊!”
进程推进,惊慌蔓延。
“报!外围第一道符纹陷落!工事损毁七成!”一个学子声音带着哭腔。
沙盘上,“卫城”外围代表陷阱工事的光点大片熄灭。
“北境镇岳军铁流营接敌!伤亡惨重!”
光影中象征精锐的重甲步兵方阵边缘,瞬间被染上一抹刺眼的暗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侵蚀。
观看的学子中传出几声压抑的惊呼,甚至有人指尖颤抖,几乎中断了推演指令。
“左翼!魔族晶甲战魔突破!撕裂防御线!”
象征精甲铁骑的阵型缺口被一道暗紫色的“巨锥”狠狠刺穿,后方混乱一片。
军机处内响起数声低沉的叹息。
“完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学子喃喃自语,近乎绝望地看向沙盘上岌岌可危的金色核心。
即便是沙盘光影,那万妖咆哮、魔影森森的恐怖气势,也仿佛透过符阵压在了每个人心头。
悲观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学子间蔓延,推演指令变得迟滞而混乱。
忠毅公苏靖豹双目圆睁,猛地一拍扶手:“慌什么!都稳住心神!推演不是让你们投降!”
他低沉的声音如雷霆炸响,瞬间震醒了部分失神的学子。
张横渠目光凝重地扫过学子们,并未苛责,只是沉声道:“存亡之道,赌在大魄力。续推!将玄甲龙骑军的‘铁壁合击’预案投入!”
随着老国公和苏靖的低喝,以及院长沉稳的指令,学子们强行压下恐慌,更加专注地操控阵盘。
当那代表三皇联军、铺天盖地的污秽浪潮势,不可挡地扑到“卫城”核心壁垒光罩前时,沙盘之上的景象骤然一变!
那暗金色的壁垒并非一触即溃,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实如山岳般的光芒!
代表壁垒符纹的光链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如同一条条暗金神龙盘绕城池,死死抵住了冲击最核心的区域!
大秦军阵的坚韧,终于显现!
学子中的佼佼者,一个名叫秦川的寒门子弟,眼中精光爆闪,几乎是同时根据推演规则,将指令注入代表壁垒核心的位置:“龙象镇狱碑激活!引地脉本源之力!能量消耗……极限输出!”
光影中的壁垒不仅稳住,反震的光芒让冲击的黑潮为之一滞!
“咦?!”军机处内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看!那些魔气妖云在碰撞壁垒时在相互侵蚀!”一个眼尖的女学子沈清言,指着推演沙盘边缘细微的变化惊呼。
代表魔族晶甲的暗紫色,和妖族的墨黑在冲击堡垒最猛烈的节点,竟隐约显出不合的“皱褶”。
妖魔大军攻势如潮时候,还能同心协力。
一旦攻势受挫,必然离心离德。
“是了!”镇天司代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明悟,“魔族驱使妖族,焉能无隙?这壁垒之光越是坚韧,僵持越久,其内部的猜忌和资源消耗便越大!”
“青阳侯赌的就是他们耗不起!”
推演时间刻度持续后移。
沙盘之上,代表三皇联军的黑潮,围绕着那如同不灭礁石般的暗金色壁垒,疯狂冲刷。
光影中,代表能量储备的赤色光柱在急剧下降,但同时,包围圈外围那象征魔族精锐的暗紫色光晕,也明显变得虚浮不定。
拼消耗?
拼韧劲?
大秦最不怕的就是死战!
第861章 大秦之势,万众之心!
“鹰扬卫回报!敌主力核心坐标锁定!妖云魔气交汇节点能量紊乱!”一个负责情报摹拟的学子大声报告,声音中带着发现绝佳战机的兴奋。
徐洲之外,各处烽火依旧!
推演沙盘边缘,象征赵洲、齐洲、通洲等处的区域光芒急促闪烁,代表那些区域的告急信息仍在不断传来。
然而,皇城书院沙盘的焦点,却牢牢钉死在徐洲裂风卫城这决定性的战场上!
“雍天洲禁卫龙骧骑——已抵战场外围!”另一位学子操控着代表大秦中央核心力量的光标,洪亮地报告。
一道凝练如金矛的炽烈光芒,从代表大秦雍天洲的方向刺破模拟的阴霾,切入徐洲战场!
“徐洲上空‘镇岳号’符纹旗舰编队——锁定妖军侧翼!主炮充能!”负责模拟徐洲方向大秦空军的学子紧接着高喊。
数道代表着工部秘密建造、刚刚投入徐洲战场的“镇海级”符纹巨舰的庞大光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出现在战场高空侧翼。
“‘铁壁’玄甲军主力——由北境强袭,完成合围!”推演模拟北境主力的学子紧盯着沙盘上代表北境重兵的厚重光斑,看着它如同钢铁洪流般完成钳形部署,几乎在同一时刻喊出结果。
骤然间,原本代表大秦在徐洲战场的、部署在四面八方的各路精锐力量所化的强大光芒,如同得到了最终的召唤,迅速从推演沙盘的预定战位。
卫城侧翼、高空堡垒、北境冰原——同时点亮!
如同蓄势已久的离弦之箭,化作一道道凌厉如电、浑厚如山、坚定如铁的战阵洪流。
朝着那死死缠斗在裂风卫城外的庞大黑潮,魔云妖海的外围和侧翼,发起无声却决绝的合围穿插!
八百万大军合围之势已成!
“玄甲铁流!凿穿它!”
负责模拟北境玄甲军的学子几乎是吼出指令。
光影中,象征钢铁洪流的光点瞬间膨胀,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重锤,狠狠砸向妖军最薄弱的后腰!
“好!”苏靖猛捶掌心,眼中爆出慑人精光,“要的就是这决胜一击!”
以裂风城为诱饵,等到大军合围,妖魔之势已泄,洪流冲击,还能如何抵挡?
兵部尚书周昌死死盯着沙盘,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响彻大殿。
“此乃决定性时刻!徐洲若不速定,妖族根基不断,魔族源源不绝,此消彼长!我等纵有‘镇海级’战舰龙骨已成,‘诛魔弩’新式重器试射威力惊天,资源虽丰沛,亦终将被这无穷无尽的绞肉战场拖垮精血!”
“九洲处处烽烟,何处不需精兵强将?何处不需灵石粮秣?再拖延下去,便是九洲同坠,万劫不复!”
“青阳侯此计险峻,却是唯一能抓住胜机,一举铲除徐洲腹心之患,震慑魔氛,为帝国赢得喘息与整合时间的机会!”
他的分析如同战鼓,敲在每一位决策者心头。
要重塑九洲山河,就不能耗。
虽然大秦如今占据雍天洲等五洲之地,可九洲浩瀚,虚空浩渺,大军若是被拖住,就是一次次的虚空传送,都能将大秦拖垮。
速战速决,直接击溃徐洲妖魔之敌!
沙盘上,局势开始明朗!
外线合围的各路援军铁流,如同数条咆哮的巨龙,在外围不断噬咬着庞大的黑潮。
而裂风卫城内部,那暗金色的壁垒之光虽暗淡却愈发坚韧,如同被铁水浇筑过的磐石核心。
内外压力交逼下,原本看似不可战胜的污秽洪流,内部的裂痕被急剧放大,魔气妖云之间甚至出现相互冲突、争抢空间能量的混乱“漩涡”!
代表魔族精锐的暗紫色光点,开始向核心收缩。
显然,这是试图保存力量或指挥中枢遇袭!
而妖族主力墨黑色部分,则因被消耗过巨以及魔族可能的“放弃”。
妖魔阵型,出现了明显的溃散和失控趋势!
“成了!成了!他们顶不住了!”推演学子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低呼,先前绝望的阴霾被一种豁然开朗、热血上涌的希望所取代。
负责模拟半妖炮灰流的学子更是兴奋地喊道:“看!混乱在加剧!炮灰军团出现小规模溃逃反噬妖阵的情况!”
代表惨灰色边缘的光点,正冲击着内部的墨黑。
大秦之势,万众之心!
这就是大秦能胜的关键!
推演沙盘的时间,走到预设的最终决胜点。
青阳侯张远亲自驱动龙象镇狱碑,配合壁垒之力发动反击,鹰扬卫‘霹雳星坠’集火摧毁魔族指挥节点。
整个推演沙盘,爆发出绚烂到极致的光芒!
代表裂风卫城的核心暗金光芒猛地向外膨胀,将环绕的污秽洪流狠狠排开!
代表魔族指挥节点的巨大暗紫光团,骤然熄灭碎裂!
代表妖族主力的墨黑洪流,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开始土崩瓦解。
无数细小的墨色光点,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向四面八方疯狂奔逃!
象征大秦援军和外线力量的各色光芒,则如同无数把锋利的梳子,将这些溃兵彻底绞碎!
最终,庞大的、遮天蔽日的黑紫灰污秽浪潮彻底消散。
只余下中央那座虽伤痕累累、光华稍黯却依旧坚不可摧、且比推演之初似乎更加“厚重”了几分的裂风卫城光影。
象征着“战场清剿”、“徐洲光复”的符光在广袤的冰原上扫过。
“赢了……”一个学子激动得声音哽咽。
“我们赢了!”更多的学子跟着欢呼起来,声音颤抖却充满狂喜。
李云生汗湿重衣,脸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秦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气。
沈清言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和由衷的钦佩。
推演结束了。
但那由绝望到希望,再到最终胜利的心路历程,清晰地写在每一个年轻学子剧烈波动的神情,和抑制不住的兴奋低语中。
更映照在军机处诸位重臣的脸庞上。
王安之抚须的手终于松开,眼中露出释然的精光。
左迁紧锁的眉头舒展。
苏靖等武将则长身而起,身上那股沉凝的杀气瞬间转化为炽热的战意,抱拳对着沙盘成果的方向遥遥一礼!
与此同时,乾阳殿深处。
元康帝身着常服,威严的面容,映照在眼前一面如水波流动的巨大光幕之上。
光幕清晰地分割出两部分,一侧是军机处激辩推演的完整景象,另一侧则是兵部尚书周昌结合推演结果,正清晰而有力地汇报着评估结论与建议。
“陛下,此为模拟推演之极限结果。凶险难测,变数无穷,稍有差池,满盘皆输,甚至可能引发崩盘。然……”
周昌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化为斩钉截铁。
“此计亦是当前乱局下,唯一能汇聚九洲残存力量,击敌于一点,毕其功于一役的乾坤大手笔!”
“胜则徐洲定,魔族一臂断,九洲可期喘息整合;败则……裂风焚城,帝国北疆门户尽失,九洲壁垒轰然断裂!”
元康帝静静看着光幕中那最终定格的胜利画面,看着激动失态的学子,看着重臣们复杂却最终凝聚成“可行”的眼神。
他一手背负身后,另一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一方温润古老的玄武玉镇纸。
光影流转,映得这位帝王的面容明灭不定。
元康帝目光如电,骤然抬起!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宫阙,穿透了万里山河,落在了那风雪肆虐的裂风卫城之上,落在了那个身披玄墨蟒袍、独自对抗无边魔潮的身影之上。
沉默只持续了三息。
这三息,仿佛抽尽了殿内所有空气,沉重如山。
随即,元康帝猛地抓起御笔,饱蘸朱砂。
笔走龙蛇,力透绢帛!
猩红、决绝、蕴含着无上帝威与最后希望的批语,印刻在周昌那份呈报的奏折之上:
“准!倾力配合,着青阳侯张远全权统御徐洲战局,务必功成!帝国气运,系于此役!”
朱批落定,殿内烛火似乎也为之一颤。
一场赌上大秦国运、汇聚九洲残力、决定着破碎山河未来命运的——乾坤一掷,就此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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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风卫城化为风暴之眼,牵引着整个破碎九洲的神经。在它之外,无形的暗流以更汹涌的姿态奔流。
阳天洲上。
仙盟腹地。
太虚剑阁那眉心剑印的白衣青年,面前悬浮着数十枚流光玉简,上面跳跃着关于裂风战况的零星信息与虚空能量异动图纹。
他指尖划过一枚烙印着血河与寒冰碰撞影像的玉简,眼神凝重:“三皇倾巢,魔影随行……这步棋,险如走钢丝。张青阳……此战后,你若不死,当为九洲变数之始。”
他身后,剑池池水无风自动,泛起道道蕴含警示的涟漪。
阳天洲上各方虽然归顺大秦,可仙道宗门很多依然游历在外。
如今,似乎到了真正决断时候。
万劫符宗古朴石殿内,观看着冰火湮灭祭坛画面的老者,手中那枚流转雷霆符文的玉珏光芒急促闪烁。
他猛地抬头,对侍立弟子厉声道:“传令!暂停与裂风卫城符箓交易试探!所有在外弟子,立刻激活‘龟息匿踪符’,远离徐洲战区万里!待……尘埃落定再议!”
风暴中心的漩涡,连他也感到了致命的寒意,不敢再轻易落子。
外域魔窟。
血煞渊深处。
那燃烧着血色火焰的巨瞳死死“盯”着空间裂缝中传来的、裂风壁垒顽强抵挡魔妖合流冲击的片段。
低沉怨毒的咆哮撼动深渊:“裂风不碎,吾心难安!影杀堂全员出动!启用……‘蚀神魔钉’!目标——张青阳!不惜代价!在他最虚弱时,钉穿他的神魂!”
它对张远的杀意,已攀升至顶点,不惜动用压箱底的禁忌手段。
更遥远的、徐洲冻土深处未被战火波及的角落。
或宏伟、或隐秘的石堡、冰窟中。
那些在妖族高压下艰难存续、始终观望的遗民大族长老们,此刻亦被那跨越空间传来的恐怖威压惊醒。
他们聚于密室,古老的图腾在石壁上闪烁明灭。
“裂风……在硬撼三皇与魔族主力?”
“那壁垒之光……竟真的顶住了?!”
“通知所有分支族人,约束部众,不得妄动!派出最机敏的‘冰影斥候’,向裂风方向靠近!”
“记住,只观战,不参战!等待……最终的结果!”
他们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撼与一丝重新燃起的、渺茫的希望火种。
裂风的成败,将彻底决定他们这些“墙头草”未来的命运。
当然,他们的动作无可厚非。
这无数年来,他们正是因为谨慎,才让族群残存到如今。
在徐洲,每一次的激进,可能都伴随着族群消亡。
虚空深处。
某些早已失落、被遗忘的洲域碎片,一道道古老、冰冷、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悄然苏醒,跨越无尽空间乱流,投向徐洲那一点顽强闪烁的暗金光芒。
“有趣……”
“大秦……竟还有如此气魄?”
“且看这枚钉子,能否钉穿这灭世的磨盘……”
……
春山洞天。
潺潺溪水淙淙流淌,带着清灵的韵律,却冲不散弥漫在洞天内的凝重气息。
茶香依旧袅袅,赵瑜却无心品味。
她依偎在张远身侧,明媚的脸上布满忧色,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一枚烙印着皇城书院军机处推演最终结果的玉简,递到张远手中。
“皇城传讯,推演结果虽胜,过程凶险万分,几乎……几乎十死无生!”
“徐洲前线传回的威压,隔着玉简都让人心惊肉跳……那是三皇倾巢,魔影如潮啊!”
“还有那暗流……各方都在盯着裂风,等着看结果……”
张远接过玉简,神念一扫,那宏大而残酷的推演过程瞬间了然于胸。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洞天中清冽的空气,再睁开时,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磐石般的坚定。
他轻轻握住赵瑜冰凉的手,掌心传来令人心安的暖意。
“瑜儿,勿忧。”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平稳,如同渊海深处不动的礁石,“此战,避无可避。”
第862章 烽烟蔽日,坚壁清野
张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洞天壁障,投向那战云密布、杀声震天的裂风卫城,投向更遥远的、在战火中哀嚎的赵洲与陷入混乱的齐洲。
徐洲不定,妖族根基不除,魔族爪牙便能源源不断伸向九洲腹地。
赵洲天剑峡的剑修们,用血肉填着缺口,每拖延一刻,便多一位英魂殒落,防线便多一分崩塌的危险。
齐洲之乱,背后必有魔族高位存在推波助澜,若不速断徐洲后患,齐洲之乱只会愈演愈烈,星火燎原,最终席卷大秦之地。
张远双目眯起:“更遑论那些失落洲域中潜伏的窥伺者,虚空深处虎视眈眈的邪魔主力……”
“它们都在等,等我们被徐洲这个泥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等九洲壁垒从内部彻底崩裂!时间……不等人了。”
他看向赵瑜:“裂风,便是我们撬动这死局的支点!”
“此战胜,则徐洲妖族根基断,魔族伸向九洲腹地的利爪折,大秦方能腾出手来,稳住赵洲,荡平齐洲,震慑群魔,整合残存力量,反攻归墟,重塑九洲山河!”
赵瑜迎着他的目光,眼中的忧色渐渐被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与信任取代。
她用力点头:“我明白!远哥,我能做什么?瑜远商行上下,任凭驱策!”
“这正是关键。”张远精神一振,拉着她走到洞天中央的微缩沙盘前,手指点向裂风卫城后方几条蜿蜒深入冻土的冰谷,“前线消耗如鲸吞海,单靠北境长城运力已近极限。瑜远商行需全力承担更多!”
“利用遍布阳天洲乃至与青天、赵洲残存节点的隐秘渠道,不计成本,从后方、从侧面,将我们急需的‘血纹盾’精铁锭、‘寒狱弩’核心冰魄、高阶‘祛邪散’药材,以及维系军心和民生的灵谷、盐铁,源源不断运抵卫城外围指定接应点!”
“商行护卫力量加强,必要时可向大河剑宗、天璇剑阁求援,言明此乃大秦国运之战!”
他的手指接着划向沙盘边缘,指向模糊不清、标注着“通洲残骸”与“赵洲天剑峡”的区域:“此役之后,无论胜败如何,裂风卫城必然元气大伤,但战略态势将大变。”
“胜,则徐洲门户大开,我军需以裂风为跳板,兵锋直指失落的通洲核心区域,探寻前朝武库与归墟通道的秘密;败,则更要有一支力量能在九洲碎裂的版图上,维系一条退路与反击的通道。”
“赵洲天剑峡,是钉住魔族主力的关键钉子,绝不能断!”
“瑜远商行要开始秘密储备适用于通洲地脉狂暴环境,与赵洲血战绞肉场的特殊物资——深海沉金锻造的破魔重铠、能在破碎空间短暂航行的‘星梭艇’核心部件图纸、以及治疗‘魔骸诅咒’的特效药方!”
“现在就要布局,通过隐秘商路,一点点向这两处方向渗透、囤积!”
洞天之中,张远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九洲棋局的关键节点。
赵瑜凝神静听,眼神越来越亮,她能感受到这份谋划背后的沉重与深远。
这已非一城一地之争,而是以裂风孤城为赌注,为大秦、为这破碎的九洲,搏一个重整山河的未来!
溪水潺潺,仿佛在为这洞穿迷雾、肩负九洲的谋划低语。
风暴将至,而风暴的中心,那玄墨身影的目光,已然投向风暴之后更广阔的战场。
……
徐洲的天,彻底被遮蔽了。
裂风卫城之外,目之所及,已非冻土冰原,而是一片翻滚沸腾的死亡之海。
撼岳妖皇那如同熔岩巨岳般的意志投影高悬北天。
蚀界血眸化作两轮污血浸泡的猩红魔阳。
幽冥妖皇则如凝聚的亡魂鬼影散发着蚀魂灰烟。
三股迥异却同样恐怖绝伦的皇级威压,笼罩四野,将正午扭曲成狰狞的黄昏。
旌旗如林?不,那是无数枯骨、妖皮与魔纹扭曲而成的绝望之林!
熔岩魔蛟残留的同类汇成灼热暗流。
霜狼妖卫的狼嚎汇聚成白色雪崩。
冰蝠魔群尖啸刺耳如裂帛。
更夹杂着无数冻毙尸骸拼凑成的腐尸傀儡沉闷的脚步声。
它们共同构成了妖族主力倾泻而下的墨黑色狂潮。
在这狂潮的核心与侧翼,则是魔族冰冷高效的杀戮机器。
覆盖流动暗紫晶甲的“晶甲战魔”阵列森严如移动的水晶森林,每一步都带起空间涟漪,手中法则结晶菱锥闪烁着吞噬光线的湮灭幽光。
高达十丈的“骸骨魔兵”每一步踏下都引发冻土崩裂,脊椎骨魔锤缠绕的惨白闪电噼啪作响。
“幽影魔军”所过之处,光线扭曲黯淡,地面滋生出不祥的暗色结晶,发出细微的腐蚀之声。
而在这妖军魔阵的最前方,是被驱赶着、数量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灰色洪流——数十亿皮包骨头、眼神麻木、深陷恐惧的半妖炮灰!
它们佝偻着、拖拽着脚步,如同拍岸的前浪,被无形的力量驱赶着,毫无生气地涌向裂风卫城那唯一的光明。
大地在千万铁蹄、魔兵践踏和无数脚步下悲鸣、崩裂、沉降!
污秽的混合法则如同瘟疫弥漫,空间扭曲变形,紫黑的毒气渗入风雪,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这片吞噬一切的黑色洪流,目标只有一个——
那在无边黑暗中,兀自散发着不屈暗金光华的孤城!
“坚壁!”
镇妖台上,张远玄墨蟒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却如万载玄冰般沉凝,瞬间穿透了震天的妖嚎魔啸,响彻卫城每一个防御节点。
“吼——磐岳不动!”
磐石营数万将士的怒吼如山崩海啸,特制的巨盾狠狠砸在玄铁基座上,暗红色的“山”字符文疯狂亮起,士兵们的精血战意化为滚滚洪流,透过巨盾与阵基符文熔为一体。
整个卫城基座发出沉闷轰鸣,仿佛向下扎根百丈,与冻土地脉紧紧相连,坚不可摧的气场覆盖四方!
“升舰——”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裂风卫城上空壁垒之光边缘,三艘庞然大物撕裂翻涌的妖云魔雾,缓缓升起。
这是新到的“镇海级”符纹炮舰雏形!
舰体伤痕累累却威势凛然,舰艏狰狞的龙首巨炮闪烁着蓄能的幽光,侧面巨大的“瑜远商徽”与“工部督造”铭文在魔焰映照下灼灼生辉。
它们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悬停在卫城高空,黑洞洞的炮口冷冷指向城外翻腾的死亡之海。
“诛魔弩阵——满弦!”
城头,三千架经过改良的“寒狱弩”在力士的怒吼中被绞至满月状态。
冰冷的弩身刻满了新镌的“破邪”“追魂”符文,粗如儿臂的弩弦上,深蓝色的寒冰能量疯狂汇聚、压缩,形成近乎实质的冰川状物质。
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弩阵周围温度骤降,空气中水分瞬间冻结成万千冰晶,叮叮当当砸落在金属弩臂上。
弩手们隔着厚甲仍感到刺骨冰寒,眼神却锐利如鹰,锁定着潮水般涌来的灰黑色洪流。
“龙象镇狱——开碑!”
张远一声低喝,双掌按向核心阵盘。
身后那凝实如亘古丰碑的“龙象镇狱碑”虚影骤然暴涨,瞬间化作千丈巨碑,傲立苍穹!
碑身流转的暗金色混沌光泽与大道箓文“力镇十方!”“护佑山河!”煌煌如日月经天!
浩瀚磅礴的镇狱真意轰然爆发,与壁垒之光的暗金符纹光罩、以及自地脉升起的七十二道“乾坤逆玄大阵”玉柱灵光瞬间交融!
“嗡——!”
赤金色的璀璨天幕瞬间形成!
不再是单一的光罩,而是三重巨盾的完美迭加——
壁垒之光的坚韧、乾坤逆玄的玄奥、龙象镇狱的厚重!
当第一波由被驱赶的半妖炮灰,和低阶妖兵组成的浪头狠狠撞上这赤金光幕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天地!
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疯狂扩散,所过之处,数十里内冲锋的霜狼魔蛛如同撞上无形铁壁,瞬间粉身碎骨!
妖魔联军那吞噬天地的气势,为之一滞!
清野!
就在这遮天蔽日的妖魔主力形成的巨大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外围因炮灰军团庞大且杂乱而存在短暂混乱间隙的关键时刻,裂风卫城数道隐秘的闸门悄然开启又迅速闭合。
七支早已枕戈待旦的精锐小队,如同融入阴影的利箭,借着壁垒之光与外围混乱的掩护,沿着预设的、由工部勘探官与半妖向导共同标记的隐秘冰隙和冻土裂谷,悄无声息地滑入战场外围。
他们的目标,不是与妖魔主力硬撼,而是在这死亡沼泽的边缘,寻找、点燃并收割那零星却珍贵的生机之火!
腐骨林隘口。
“咻——轰隆!!!”
一支缠绕着刺目电光的“霹雳星坠”重箭,撕裂污浊的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入隘口上方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冰岩裂缝!
“爆!”
鹰扬卫统领薛定岳冰冷的声音在风雪中响起。
“轰——!!!”
预设的地火雷被瞬间引爆!
积蓄已久的地脉火毒混合着冻土碎冰悍然喷发!
灼热的气流和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正驱赶着一大群半妖通过隘口的数头熔岩巨魔身上!
“吼——!”
巨魔发出痛苦的咆哮,坚硬的熔岩甲壳在近距离爆炸下崩裂瓦解,庞大的身躯被狠狠掀飞,砸入混乱的半妖群中,瞬间造成更大的踩踏与恐慌!
“银鳞部,开路!”
薛定岳长槊一挥,身后数十名鹰扬卫精锐如猎豹般窜出,手中特制的“裂风破甲弩”泼洒出密集的箭雨,压制住从混乱中试图组织反扑的小股魔卒。
几乎在爆炸的烟尘腾起的刹那,一道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额头有着螺旋状战纹的身影,带着数百名眼神凶悍、保持着更多兽形特征的半妖战士,如同猛虎出柙,狠狠撞入混乱的半妖群!
“阿箬!带人斩断镣铐!岩甲部的兄弟,往这边冲!”
头领银鳞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手中一柄奇形骨刀翻飞,瞬间劈开数名试图阻拦的、明显被魔化控制的半妖壮丁身上的妖力束缚锁链。
一个身形矫健、生有狼耳和利爪的年轻半妖女子“阿箬”应声而动,带着十几名速度奇快的同伴,如同鬼魅般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手中锋利的短刃精准地斩向同胞们沉重的脚镣和项圈。
每一次金属断裂的脆响,都伴随着一个半妖眼中麻木褪去、重新燃起的反抗之光!
“岩甲龟洞在北!愿战者,不愿为奴者,随我冲出去!”
银鳞的声音在爆炸声和惨嚎声中奋力高呼,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混乱中,一些尚有血性、或本就心存反抗的遗民血脉半妖,在锁链崩断的瞬间,发出压抑已久的咆哮。
他们抓起地上散落的粗糙骨矛、石斧,甚至赤手空拳,跟随着银鳞和阿箬,朝着薛定岳箭雨掩护的方向——
一条隐蔽的、被积雪覆盖的冰峡裂口亡命奔去!
血藤谷残垣。
这里距离主战场稍远,但同样被一股游荡的幽影魔军和小群腐尸傀儡封锁。
一只巨大的岩甲龟被魔气侵蚀的藤蔓死死缠绕,发出低沉的哀鸣,它背上还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半妖幼童。
“龟孙子!趴稳了!”
一声沙哑的怒吼响起。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仅剩独臂的老卒王五,如同疯虎般从一堆废墟后冲出!
他手中豁口的环首刀爆发出最后的土黄气芒,狠狠劈在缠绕岩龟的魔化藤蔓根部!
“咔嚓!”
藤蔓应声而断,污血喷溅!
王五来不及喘息,反手一刀又将一头扑上来的腐尸傀儡劈翻。
他一把抓起龟壳下那个吓得失声、头顶生着嫩枝般小犄角的女童,粗暴地塞进岩甲龟背甲与身体的缝隙中:“抱紧它的脖子!”
“走水洞!”
王五用刀背猛拍岩龟厚重的甲壳边缘一个特定的位置这是工部勘探时发现的、连接地下暗河的一个隐秘入口标记!
这头年长的岩甲龟似乎认出了标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挣扎着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标记方向冲去!
几只受伤稍轻的岩甲龟也奋力跟上。
“拦住它们!”
雾状幽影中传来尖利的魔语嘶鸣。
几只腐尸傀儡嚎叫着扑来。
“想都别想!”王五独臂擎刀,拦在龟群撤退的路线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因暴怒而扭曲,“爷爷陪你们这些骨头渣子玩玩!”
他主动撞入腐尸群中,刀光翻飞,以命相搏,为岩甲龟群争取那宝贵的几息时间。
“噗通!”
重物落水声接连响起。
岩甲龟群带着背上的幼童和伤员,毫不犹豫地跃入了冰冷湍急的地脉暗河入口,瞬间被激流吞没。
追击的腐尸傀儡和幽影魔军被汹涌的河水阻挡,只能发出愤怒的嘶吼。
王五浑身浴血,看着龟群消失,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黄牙,转身踉跄着扑向另一处需要救援的混乱点。
第863章 这里是徐洲,当年大秦九洲之一的徐洲!
寒风裹挟着冰屑与浓烈的硫磺、血腥气,抽打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
裂风卫城外,七支精锐小队如同七柄在沸腾魔海边缘游走的淬毒短匕,精准而致命地执行着“清野”的凶险使命。
腐骨林隘口。
薛定岳身形如鹰隯般,立在一处被爆炸掀掉半边的冰崖上。
他面色冷峻如铁,布满血丝的双眸锐利如电,死死锁定下方隘口。
那里的妖魔联军,正驱赶着潮水般的半妖炮灰涌来,哭嚎与鞭打声混杂。
“放!”
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猛地挥下手臂。
“咻——”
“轰隆!!!”
一道缠绕着刺目电蛇的“霹雳星坠”重箭,撕裂污浊空气,精准无比地扎入隘口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冰岩裂缝!
下一瞬,地动山摇!
预设的地火雷被引爆!
积蓄的地脉火毒混合着万年冻土碎冰,如同沉睡的岩浆巨兽苏醒,喷发出灼热的气浪和毁灭性的冲击波!
“吼——!”
数头驱赶半妖的熔岩巨魔首当其冲,坚硬的甲壳在近距离爆炸中崩裂瓦解,庞大的身躯被狠狠掀飞,砸入本就混乱的半妖群中,瞬间引起更大的恐慌与踩踏!
烟尘夹杂着魔血、碎冰与焦糊味冲天而起,隘口一片狼籍。
“银鳞!就是现在!”
薛定岳的声音透过符箓,穿透嘈杂战场。
“岩甲部的兄弟!不愿为奴为食的,随我杀出一条生路!”
银鳞的咆哮如同金铁交击,盖过了妖魔的嘶吼!
他魁梧的身躯覆盖着细密鳞甲,额头的螺旋状战纹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眼神中燃烧着压抑十万年的怒火和决绝的亮光!
他手中那柄奇形骨刀翻飞如电,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劈山断岳般的沉重力量!
“嗤啦!”
“咔嚓!”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刀光闪过,数名眼神麻木、被魔化锁链束缚着的半妖壮丁身上的枷锁应声而断!
“阿箬!带人斩断镣铐!能动的,拿起地上的石头、骨头,往我这里冲!”
银鳞一边怒吼,一边毫不留情地将试图扑上来阻拦的小股魔卒劈成两半。
狼耳少女阿箬如同一道青烟,带着十几名同样敏捷矫健的同伴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她手中锋利的短刃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金属崩断的脆响和一个半妖眼中麻木褪去、亮起的希望之光!
“快!快走!跟着银鳞大哥!”她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缺口被爆炸和银鳞的勇猛撕开!
无数半妖抬头,目中透出希望。
血藤谷残垣。
“龟孙子!给老子趴稳了!”
王五沙哑的咆哮带着血腥味。
这独臂老兵浑身浴血,破烂的军服下,一道从前胸贯穿到后背的爪痕还在渗血,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暴怒而扭曲。
他仅剩的独臂紧握着一柄豁口的环首刀,土黄色的气芒在刀锋上明灭不定。
他如同疯虎般从一堆被魔藤缠绕的废墟后冲出,不顾身后两头腐尸傀儡的扑咬,刀锋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劈向缠绕着巨大岩甲龟、散发着魔气的腐化藤蔓根部!
“咔嚓!”
污血喷溅!
碗口粗的魔藤应声而断!
老龟发出一声低沉的、夹杂着痛苦的解脱嘶鸣。
“走水洞!快!”
王五反手一刀,将一头扑到近前的腐尸傀儡劈得脑袋歪斜,刀锋卡在腐骨中一时拔不出。
另一头腐尸的利爪已抓向他后背!
他目眦欲裂,猛地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去,用身体硬生生撞开那腐尸,自己也踉跄倒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指着岩龟厚重甲壳上一个隐秘的符文标记,嘶声力竭:“标记……跳进去!护好娃子!”
岩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发出一声悲怆的吼叫,挣扎着迈开沉重的步伐,背上紧紧扒着几个吓得失声、面无人色的半妖幼童。
几只受伤稍轻的岩甲龟也奋力跟上,沉重的身躯碾压过散落的骸骨。
“拦住它们!”
雾状的幽影魔军中传来尖利刺耳的魔语嘶鸣。
更多腐尸傀儡嚎叫着扑来。
“想都别想!爷爷的命,就在这儿!”
王五挣扎着爬起,扔掉卡死的破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独臂横拦在龟群撤退的路线上,脸上带着狰狞又近乎解脱的笑容,悍然撞入腐尸群中!
匕首翻飞,带起污血碎肉,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以命换命的惨烈!
龟背上,那些孩童转头看向王五所在方向。
他们眼中,有炽烈点燃。
————————————————
一处处战场越发混乱。
鹰扬卫的箭矢如同精准的死神镰刀,不断点杀着试图重新组织阵线的妖魔小头目。
为各个缺口处涌出的半妖难民,提供着宝贵的火力压制和掩护。
“快!快进去!”
负责接应的裂风营士兵在预设的、伪装成巨大冰岩的临时入口处焦急地呐喊、伸手拉扯。
入口内侧,是符阵师临时加固的冻土通道,通向卫城深处。
潮水般的获救者涌入!
数量远超预期,达到惊人的数百万!
扶老携幼、衣衫褴褛、眼神中混杂着极度恐惧与劫后余生狂喜的人群,其中能够立刻投入战斗的精壮战士也有十余万之众!
队伍中还跟着近百头体型庞大、甲壳伤痕累累却眼神温顺下来的岩甲龟,龟背上、龟腹下都挤满了妇孺和老弱。
妖魔的疯狂反扑也随之而来!
一支由数百晶甲战魔,和数千腐尸傀儡组成的精锐追击部队,突破了薛定岳箭雨的部分封锁,如同钢铁洪流般狠狠撞向落在最后的难民队伍!
魔气森森,菱锥闪烁着湮灭之光!
“盾阵!顶住!”
负责断后的裂风营什长疤脸秦正目眦欲裂,嘶声咆哮!
数十名裂风营士兵呐喊着,将新配发的“血纹盾”重重砸入冻土,盾牌上暗红纹路瞬间亮起,连成一片简陋却坚韧的光墙!
轰!
晶甲战魔的冲击如同巨锤砸落!
光墙剧烈摇晃,盾牌后的士兵口喷鲜血,虎口崩裂,数面血纹盾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腐尸傀儡的利爪疯狂地抓挠着盾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裂风营——死战不退!”
秦正脸上那道疤如同活过来的蜈蚣,咆哮着挥刀砍翻一头腐尸,鲜血溅了一脸。
更多的士兵顶了上去,用身体死死抵住盾牌!
高处的鹰扬卫不顾消耗,将仅存的“霹雳星坠”箭矢不要钱般射向追击的魔群核心,爆炸的火光暂时阻滞了魔兵锋锐!
碎石和冻土块也被城头的军民奋力砸下!
这用生命和鲜血争取的片刻喘息,终于让最后一批难民连滚带爬地冲入了通道!
闸门落下。
当最后一名浑身是血、搀扶着老者的裂风营士兵跌入通道,那道厚重的、铭刻着镇妖符文的玄铁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带着万钧之力轰然落下!
”咚——!”
巨响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闸门隔绝了外界震耳欲聋的杀声、妖魔的嘶吼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污秽魔气!
通道内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血腥味的寂静笼罩。
“噗通!”
薛定岳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闸门滑坐在地。
他身上那身玄甲早已遍布凹痕、腐蚀痕迹和深可见骨的爪印,左肩甲碎裂,露出里面翻卷的血肉,鲜血混着冰屑,顺着臂铠不断滴落在冻土上,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珠。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流下,糊住了视线。
他艰难地抬起沾满血污的手,胡乱抹了把脸,露出一双布满疲惫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目光扫过闸门内黑压压一片、惊魂未定却又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感激的数百万张面孔。
衣衫褴褛却眼神开始燃烧战意的精壮半妖战士,紧紧抱着孩子、泪流满面的半妖妇人,须发皆白、浑身颤抖的老者,还有那些温顺伏卧、伤痕累累的巨大岩甲龟……
这些,都是他们拼死从魔爪下抢回来的火种!
他颤抖着手指,艰难地从怀中摸出那枚温热的传讯玉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疲惫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坚定与完成使命的释然,清晰地送入玉符。
“禀侯爷,清野已成!救回同胞三百八十万余,战卒五十万三千皆可战!岩甲龟九十七头……”
……
闸门内巨大的临时安置区,此刻如同被点燃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热水!热粥!这边!人人都有!”
“受伤的!快抬到这边来!青囊卫!青囊卫在哪?!”
“领毯子!每人一条粗葛毯!裹紧了!”
遗民司的吏员和卫城自愿的妇人、老者扯着嗓子呼喊,声音洪亮而急切。
几十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熊熊燃烧的符纹灶上,翻滚着热气腾腾、散发谷物清香的粟米浓粥,白色的蒸汽驱散着寒意和恐惧。
大桶大桶烧开的热水被迅速抬来,温暖着获救者们冻僵的身体和心灵。
“兵器!能拿得动刀的汉子,都过来!”
负责军械的尉官站在临时堆起的木箱上,声音洪亮如雷。
他身后,堆积如山的制式长刀在壁垒之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精壮的半妖战士们排着长队,眼神炽热地看着分发到手中的长刀。
那沉甸甸的触感,冰凉而坚实,不再是脆弱的骨矛或石斧,而是真正的、属于战士的精铁之刃!
许多战士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刀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抑制不住地涌出热泪——
这是信任,是接纳,是赋予他们保卫新家园的权柄!
“我报名!算我一个!”
“还有我!给把刀,老子要杀光那些畜生!”
“银鳞大哥,算上我阿骨打!”
群情激昂!
吼声此起彼伏!
刚刚脱离死境的半妖战士们,在热粥、热水、粗毯的温暖下,在握住钢刀的那一刻,胸中的血性与仇恨被彻底点燃!
他们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渴望复仇、守护家园的战士!
自愿加入战卒营的报名点前瞬间排起了长龙。
而在安置区边缘,那面承载着“岂曰无衣”沉重意志的玄青巨碑前,气氛却庄严肃穆。
一名须发皆白如霜雪、脸上布满深刻褶皱与灰暗鳞片的老半妖,正是之前差点死在腐骨林隘口的岩甲部老族长。
他挣脱了族人的搀扶,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碑上那四个仿佛蕴含无穷力量的大字,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他颤巍巍地、用尽全身力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同样破烂却努力抚平的兽皮袍子,然后,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冻土上!
额头深深叩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岂曰无衣,岂曰无衣啊!”老族长带着无尽悲怆与感激的哭腔,在寂静中响起,“十万年了,老朽代岩甲部,叩谢活命收容赐兵之恩!”
“此身,此族,愿附青阳侯骥尾,死战不退!”
浊泪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淌,滴落在冰冷的碑座上。
这一刻,十万年的屈辱、绝望与今日的重生、希望,在这重重一叩中,尽数宣泄!
城楼之上,猎猎寒风吹动着张远玄墨蟒袍的下摆,发出细微的呜咽。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从远方那如同沸腾的污血之海、疯狂冲击着三重赤金光幕的妖魔联军方向收回。
投注在城根之下那片由绝望骤然转向希望、如同烈火烹油般炽热的安置区。
他看到了薛定岳传讯后瘫坐闸门的身影。
他看到了银鳞和阿箬在人群中奔忙,组织着新到的战士,那眼中的烈火是复仇与新生的宣言。
他看到了王五被青囊卫从濒死边缘救回,担架抬过时还挣扎着指向城外,那老兵的血性永不磨灭。
他看到了老族长重重叩拜玄碑时溅起的尘灰和泪水——那沉重的叩首,是信任,是托付,是沉甸甸的责任。
他更看到了那数百万双眼睛,从最初的麻木恐惧,到此刻捧着热粥、裹着粗毯、紧握钢刀时燃烧起的复杂光芒——
有仇恨,有希望,有迷茫,更有一种找到归属、渴望战斗的决绝!
这光芒,比任何符箓都更灼热,比任何壁垒都更坚韧。
这里是徐洲。
当年大秦九洲之一的徐洲!
张远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过城垛上凝结的厚重冰霜,那冰寒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对城外那毁灭之潮的凝重。
他的身影仿佛与脚下这座轰鸣运转、符光流转、在无边魔潮碾压下巍然耸立的钢铁堡垒彻底融为一体。
第864章 不动如山
城下的喧嚣、战意、泪水、温暖,与城外的咆哮、毁灭、污秽、冰寒,共同构成了一幅血火交织、残酷与新生并存的画面,清晰地倒映在张远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真正的围城……”他低沉的自语,几乎被凛冽的寒风瞬间撕碎,只有那凝聚如实质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镇狱碑,笼罩着整座裂风卫城,“现在,才刚刚开始。”
“轰——”
徐洲的天穹,被彻底撕裂!
墨黑妖云与紫红魔气如沸粥般翻涌、绞缠,将本该是正午的惨白硬生生扭成了污浊的黄昏。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刮骨的冰屑、浓烈的硫磺毒烟以及浓稠得化不开的铁锈般血腥气,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疯狂抽打着裂风卫城上空那三重交迭的赤金壁垒光幕。
发出亿万厉鬼哭嚎般的尖啸,直往人骨髓缝里钻。
目之所及,大地在数十亿脚步、千万铁蹄与巨兽践踏下呻吟、崩裂!
冻土被碾磨成混合着碎骨与污血的泥泞沼泽,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与翻涌的魔云妖雾彻底连成一片翻腾的毁灭之海!
耳中所闻,是亿万被驱赶的半妖在魔鞭抽打与后方妖军挤压下发出的绝望哀鸣与窒息哭嚎;是霜狼魔蛛震天的嗥叫与冰蝠魔群遮蔽天空的刺耳尖啸;是晶甲战魔撕裂空间、湮灭光束集火的低沉锐响;更是骸骨巨兵撼动冰原、骨锤砸落的沉闷轰鸣!
一切的声音、气味、景象,汇成一股碾碎神魂、污秽五感的毁灭交响,塞满了裂风城内外每一个生灵的感知!
裂风城内,壁垒之下。
城头新入伍的裂风营小伙子,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握着血纹长矛的手心满是冷汗,黏腻滑溜。
他死死盯着城外那片翻涌的、望不到边际的灰黑潮汐,看着那些麻木撞向光罩、瞬间化为肉糜冰尘的半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天……”
他旁边的老兵什长王虎,脸上那道贯穿左眼的刀疤微微抽搐,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刀柄,指节发白,粗重的喘息在嘈杂中清晰可闻。
即使见惯生死,这末日般的景象依旧带来窒息般的压力。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在城头军民的心底悄然滋生、蔓延。
雍天皇城,军机处。
巨大沙盘光影上,象征着妖魔联军的污秽黑潮已彻底吞没了代表裂风卫城的那个微缩光点,如同墨水淹没了烛火。
空气死寂得可怕,落针可闻,只有星仪运转发出的微弱嗡鸣。
兵部尚书周昌双手死死按在沙盘冰冷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元康帝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但手中那只温润的碧玉茶盏却在无声无息间,“咔”地一声,被捏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殷红朱砂般的碎玉粉末,顺着他青筋微露的手背滴落在摊开的、来自裂风的血色战报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赤金壁垒波动已达临界……”周昌的声音干涩紧绷,如同砂纸磨擦,“青阳侯……他是在以裂风一城之力,硬撼三皇本源啊!”
青天洲观测台。
负责监测徐洲能量的巨型星仪疯狂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啸鸣!
负责长老枯槁的手死死抓住观测台的栏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仪表盘上代表裂风壁垒的能量读数。
那根赤金色的光柱早已突破临界红线,却仍在剧烈波动中顽强地向上攀升!
“壁垒读数……突破极限!还在升!”
他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张青阳……他竟用龙象镇狱碑强行固化空间,锚定徐洲地脉……”
“他是在用地脉为薪,以卫城为炉,灼烧整个妖魔联军!”
赵洲天剑峡,残破堡垒。
倚靠着布满裂纹、几近断裂的“镇海剑”基座,一名失去一臂、浑身浴血的老剑修艰难地抬起头。
尽管隔着无尽空间,那从北方徐洲方向传来的恐怖能量波动和绝望嘶吼,仍如实质的冰锥刺入他疲惫的神魂,带来阵阵眩晕。
然而,当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裂风方向那三道壁垒之光虽波动不休却始终不灭的坚韧轮廓时,布满血污与冻疮的脸上,竟扯出一个嘶哑却无比畅快的笑容,牵动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沫:“好!好啊!裂风壁垒未碎!磐石未折!”
他对着身边仅存的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剑修嘶吼,声音在呼啸的峡风中破碎却带着金石之音,“徐洲钉着三皇!我赵洲儿郎……便还能咬着牙,再斩他十万魔!”
他那浑浊却锐利如残剑的目光,穿透血雾,亮如寒星。
裂风城内,镇妖台。
喧嚣、恐惧、震耳欲聋的轰鸣……
当这些来自城头、来自壁垒、来自遥远他洲甚至虚空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般涌向镇妖台时,却在触及台顶那道玄墨身影的瞬间,消弭于无形。
张远独立高台,玄墨蟒袍在狂暴的能量激流中纹丝不动,唯有袍角猎猎如战旗嘶鸣。
身后,那凝实如亘古丰碑的千丈“龙象镇狱碑”虚影流转着暗金道纹,“力镇十方”、“护佑山河”的煌煌箓文熠熠生辉。
他双手稳按核心阵盘,深邃的眼眸仿佛倒映着城外那片沸腾的毁灭之海,又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深的战场。
浩瀚神念早已与三重壁垒、三百里卫城、三百万核心精锐融为一体!
没有怒吼,没有激昂,只有一种沉凝如渊岳的绝对意志,透过壁垒大阵,无声地传递给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
城头,那新兵小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吸了一口气,牙齿不再打颤,死死咬住了下唇,将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
疤脸老兵王虎紧绷的腮帮子松了下来,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重新燃起熟悉的凶悍战意,低吼道:“他娘的,怕个卵!侯爷看着呢!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捅翻那些狗日的魔崽子!”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磐石的根基,开始在恐慌蔓延的城头悄然铸就。
“轰——”
妖魔气息冲荡,与金色的光壁碰撞。
被魔鞭与妖军疯狂驱赶的数亿半妖,汇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灰暗粘稠的死亡潮汐。
它们佝偻如骷髅,褴褛的麻布下是皮包骨的躯体,沉重的脚镣在早已磨穿踝骨的血肉中拖行,在身后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暗红痕迹。
在后方妖军无情的挤压与头顶冰蝠魔群的恐吓下,它们麻木地、毫无生气地涌向裂风城防。
撞击在赤金光罩上的瞬间,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在极致的能量对冲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混合着冰尘炸开,仅仅是几个呼吸间,便在城根下堆积起令人作呕的、高达十丈的肉糜冰丘!
这灰暗的“血肉长城”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无穷无尽的生命消耗着壁垒的能量,软化着人族防线的意志。
混乱洪流中,一头瘦骨嶙峋、仅剩一只浑浊老眼的半妖踉跄扑倒,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怀里半块早已发霉变硬的麦饼——
这或许是他留给孙儿最后的食物。
还未等它挣扎爬起,后方俯冲掠过的冰蝠魔群已至,一只锋利的魔爪如撕开破布般轻易洞穿了它的脊背。
那半块沾血的麦饼从抽搐的手中滑落,瞬间被无数肮脏的脚步踩入腥臭的血泥深处。
趁着半妖炮灰稍歇的间隙,堆积如山的尸丘间,大地骤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开裂!
残余的熔岩魔蛟在妖皇意志的催逼下,不再散乱,而是汇成数道灼热的暗红河流,破开尸堆冻土咆哮而出!
它们蜿蜒扭曲的庞大身躯流淌着滚烫的岩浆,所过之处冻土融化汽化,腾起剧毒的硫磺浓烟。
无数道粗壮的熔岩吐息如同从地狱倒灌的赤色瀑布,疯狂泼洒在赤金光罩之上,“轰!轰!轰!”炸开漫天流火金雨!
光罩被冲击得剧烈凹陷、波动,炽热的高温与腐蚀性的毒气疯狂侵蚀着闪亮的符文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嗞啦”声,光罩色泽肉眼可见地黯淡了数分!
冲在最前的,是一头体型格外庞大、断了一只狰狞犄角的魔蛟首领。
它仅存的独目已完全被疯狂的血丝占据,炽热的岩浆顺着崩裂的鳞甲缝隙不断流淌、凝固。
它仿佛感觉不到鳞甲在光罩反震下片片剥落、露出焦黑骨肉带来的剧痛,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竟以那伤痕累累的头颅为锤,一次又一次狠狠撞击在壁垒光芒最厚重处!
“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在人心头,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岩浆血水的飞溅,直至仅存的犄角在又一次狂猛撞击中轰然崩断!
断角处岩浆狂喷,它却依旧状如疯魔,咆哮着喷出最后一缕夹杂着内脏碎块的熔流!
紧随魔蛟之后,覆盖着不断流转变形暗紫晶甲、如同移动水晶森林般的晶甲战魔军团,开始整齐划一地推进。
它们的步伐无声却带着致命的韵律,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的空间涟漪。
手中那扭曲的、如同某种法则结晶体的巨大菱锥权杖,尖端汇聚着幽深的湮灭光芒。
随着战魔统领无声的意念指令,数百道凝练的湮灭光束骤然集火,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光罩先前被熔岩腐蚀、符文光芒略显迟滞的薄弱区域!
光束接触光罩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空间塌陷感!
光罩表面瞬间被凿出密集的蛛网裂痕,裂痕边缘翻涌着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疯狂撕扯、湮灭着构成壁垒的能量结构!
战场上,一名战魔统领覆盖全身的暗紫晶甲猛地爆闪出刺目的紫芒,身形骤然模糊——空间跳跃!
它的身形瞬间出现在城下不足百丈的低空!
它无视城头泼洒而来的、被晶甲轻易弹开的符箭箭雨,将手中巨大的菱锥权杖狠狠插入大地!
“嗡!”
权杖尖端爆发出更强烈的湮灭幽光,一个直径数丈的、肉眼可见的空间塌陷漩涡瞬间形成!
恐怖的吸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将附近三名反应不及、正以巨盾维持阵线的磐石营重盾兵连人带精钢巨盾,硬生生从城头扯入那片扭曲的虚空!
凄厉的惨嚎声甚至来不及完全发出,便戛然而止,只余下旋涡边缘飘散的一缕血雾!
如同移动的骸骨山丘,高达十丈的骸骨魔兵践踏而来。
它们由无数粗大、扭曲、闪烁着诡异符文的惨白骸骨强行拼接而成,漆黑的魔焰在骨节缝隙间缠绕咆哮,形成它的“血肉”。
空洞的眼窝中,跳跃着两团青白色的冰冷火焰。
每一步踏落,都如同陨石轰击大地,冻土龟裂、熔岩喷溅!
由巨大脊椎骨打造的恐怖战锤,缠绕着撕裂空间的惨白闪电。
每一次抡砸都裹挟着风雷之音,狠狠轰在光罩之上,引发剧烈的能量涟漪爆炸!
那青白冷焰从眼窝中喷涌而出,冻结的空气瞬间凝成无数锋利冰刺,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城头!
一具骸骨魔兵踏碎堆积如山的半妖尸丘,巨大的骨锤带着万钧之势砸中卫城一处外凸的基座棱角。
“轰隆!”
震耳巨响中,基座坚硬的玄岩崩裂,魔兵自身胸肋的数根巨骨也在恐怖的反震力下断裂,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但它竟发出无声的、充满暴虐的咆哮,青白冷焰暴涨!骨爪猛地插入尸堆,抓起大把残尸碎骨,如同填充燃料般,强行塞入断裂的骨缝中!
魔焰灼烧舔舐,那些血肉骸骨竟发出“滋滋”声响,迅速与断裂的骨骼“融合”在一起,仅片刻,断裂处竟被粗糙修补,使其凶威更盛!
空洞的眼窝锁定下一个撞击点!
裂风城前,妖魔汇聚,遮天的魔光,要将整个城池直接压碎!
“诛魔弩——万箭裂空!”
城头指挥官嘶哑的咆哮穿透喧嚣。
回应他的是三千寒狱弩阵列齐声的怒吼!
弩身之上,在工部大师日夜赶工下新镌刻的“破邪”“追魂”符文湛湛生辉。
力士们轮番上阵,以沸腾的气血抵御着刺骨冰寒,将深蓝色的、近乎凝成冰川状物质的极致冻绝能量,绞上粗如儿臂的符文弩弦。
第865章 烽烟蔽日,我自如山!
“放!”
令旗狠狠挥落。
“嗡——轰!!!”
万弩齐发!
箭雨不再是箭,而是化作一道倒卷苍穹的深蓝冰河!
俯冲而下、试图从空中撕开裂隙的冰蝠魔群首当其冲,瞬间被冻结成漫天晶莹剔透的冰雕,又在后方汹涌的魔气能量场中轰然炸裂!
漫天冰晶混合着猩红的魔血、破碎的蝠翼,如同下了一场死亡之雨,簌簌砸落在城头与壁垒光罩之上!
壁垒之光边缘,三艘庞然大物,伤痕累累却更显狰狞的“镇海级”符纹炮舰,如同悬空的钢铁堡垒,舰艏狰狞的龙首主炮发出低沉如雷的嗡鸣。
在后方源源不断输送的“玄流火晶”驱动,以及工部大师现场坐镇调控下,炮口积聚着令人心悸的赤金光团,光芒亮度攀升至顶点!
下一瞬——
“轰——!!!”
一道直径数丈、凝炼到刺目的赤金光柱悍然撕裂翻涌的妖云魔雾,如同天神投下的惩戒之矛,带着焚尽万物的威势,精准无比地贯入骸骨魔兵最为密集的冲锋阵列中央!
光柱过处,灼热到极致的气浪瞬间将十余头骸骨巨魔连同它们喷吐的青白冰焰一同汽化!
原地只留下瞬间融化的巨大琉璃坑,坑底岩浆翻滚沸腾!
边缘避之不及的晶甲战魔,坚硬的晶甲竟在高温辐射下发出“滋滋”哀鸣,瞬间软化、扭曲变形!
“山——!!!”
数万磐石营重甲战士的齐声怒吼,声震九霄!
伴随着沉重如山的闷响,特制的“血纹盾”重重砸在玄铁阵基之上。
暗红色的“山”字符文疯狂亮起,士兵们沸腾的精血与沉浑战意,通过巨盾与阵基符文,毫无保留地注入下方与地脉紧密勾连的防御体系核心。
整个裂风卫城基座发出低沉的轰鸣,土黄色的厚重光晕自城基升腾而起,与壁垒之光、龙象镇狱碑的光辉交相辉映。
熔岩魔蛟的撞击、骸骨魔锤的抡砸、湮灭光束的集火,撞在这不动如山的意志之上,只让三重光罩剧烈荡漾开一圈圈急促的涟漪,却始终坚如磐石,岿然不动!
盾阵狭窄的缝隙间,百万裂风营新兵与数十万刚刚武装起来、眼神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半妖辅兵队,手持新下发的血纹长矛,咬着牙,将攀爬上尸丘、试图蚁附攻城的腐尸傀儡狠狠地捅落城下!
每一次捅刺,都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
青天洲。
万劫符宗秘殿。
石壁上流动的符文光影,正映射着裂风城下惨烈的攻防。
一位须发皆白、手持雷霆玉珏的老者,看着晶甲战魔撕裂空间、磐石营重盾如山的情景,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龙象镇狱碑……‘十方镇狱’的雏形竟已显化?青阳侯,竟真将裂风谷化作了自身道场根基?不可思议……”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珏,低声吩咐侍立弟子:“传令,启动‘癸’级预案,秘密调集三成‘破魔雷符’库存……待徐洲战局稍明,或有大用。”
他不再提撤离,而是开始为可能的“投资”做准备。
徐洲冻土深处,某处潜藏的石堡。
密室中,石壁上古老的图腾明灭不定。
几位身着厚重兽袍、气息沉凝的遗民大族长,通过一面悬浮的、布满雪花的冰镜,紧张地“看”着裂风城下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战场。
镜中景象剧烈波动,但赤金壁垒硬撼魔蛟熔流、浮空炮舰轰碎骸骨巨兵的景象依旧震撼人心。
“磐石营,不动如山阵……竟真能硬撼三皇主力冲击?”
一位族老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那龙象镇狱碑的威压,隔着冰镜都让人心悸!”另一位族长抚摸着腰间古老的骨刀,“再派一队‘冰影斥候’,务必抵近观察!若,若裂风真能撑过此劫……”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沉寂万年的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
……
“轰——”
裂风城西北壁垒!
一处因先前晶甲战魔空间塌陷攻击,而略显脆弱的壁垒节点,在熔岩魔蛟与骸骨魔兵不计代价的猛攻下,赤金光罩剧烈波动。
裂痕隐现。
一股精锐的晶甲战魔小队正试图撕裂缺口涌入!
魔气汹涌,城头守军色变!
千钧一发之际——
“镇!”
镇妖台上,一直如石像般矗立的张远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两道凝若实质的金光暴射而出!
口吐真言,声如沉雷!
他身后那千丈龙象镇狱碑虚影骤然由虚化实,碑影瞬间投射至那处岌岌可危的节点上空!
碑身之上,“狱锁邪祟”四个箓文光芒大放!
一个无形的、沉重到极致的领域瞬间张开!
方圆数百丈内,空气骤然凝固如铅汞灌地!
重力暴增百倍!
冲锋的晶甲战魔动作瞬间迟滞,如同陷入万载玄冰泥沼,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连手中菱锥汇聚的湮灭光束都变得扭曲涣散。
扑向缺口的腐尸傀儡更是如同慢镜头般定格在空中!
“薛定岳!”
张远冰冷的声音穿透领域。
一直在高处掠阵的薛定岳早已挽弓如满月,鹰眼锁定,弓弦震颤如惊雷!
“霹雳——星坠!”
一道缠绕着刺目电蛇的箭光撕裂凝固的空气,精准无比地贯穿三头晶甲战魔的核心晶核!
“噗!噗!噗!”
紫黑色的污血与能量碎片轰然炸开!
冲势顿消!
——————————————————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疯狂冲击,终于如同退潮般暂歇。
尸骸在城下堆积成新的、散发着硫磺毒烟与浓烈血腥气的暗红色冰丘。
赤金色的三重壁垒光罩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却如同饱经风浪冲刷的礁石,屹立未碎!
妖魔联军缓缓如潮水般退去。
只在焦黑的冻土上留下无数深坑,与紫黑色腐蚀的疮痍。
城头。
无数军民拄着兵刃喘息,汗水和血水浸透了衣甲。
他们望向城外那片翻涌的魔云妖海,疲惫的眼中战火激荡。
镇妖台上。
张远缓缓抬起按在阵盘上的手掌。
玄墨蟒袍袖口轻拂,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玄奥而简洁的轨迹,轻轻按在核心阵盘的一处符文节点上。
“嗡——”
磅礴的地脉之力被引动。
三重壁垒光华流转,如同拥有生命的肌体,将最后一丝在巨力冲击下产生的细微裂缝,弥合如初。
烽烟蔽日,我自如山!
“轰——”
妖魔大军再次冲击而上。
震耳欲聋的嘶吼与撞击声浪,仿佛永无止境的潮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狠狠冲刷着裂风卫城三重交迭的赤金壁垒。
光罩剧烈波动,表面蛛网般的裂痕如同狰狞的伤疤,在墨黑妖云与紫红魔气的映衬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城下,半妖、妖兵、魔军的尸骸早已堆积如山,冻土被灼热的魔血与污秽的冰尘浸透,形成一片粘稠、散发着刺鼻硫磺与血腥气息的暗红沼泽。
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更多生命的湮灭和壁垒光芒的黯淡。
“吼——!!!”
冰渊深处,撼岳妖皇的意志投影,爆发出撕裂灵魂的狂怒咆哮!
那熔岩巨岳般的身躯剧烈起伏,引动万丈玄冰崩塌如雨!
蚀界血眸的两轮污血魔阳光芒暴涨到极致,猩红的光线所及,连空间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幽冥妖皇鬼影般的形体无声地膨胀,蚀魂灰烟弥漫,带起无数亡魂的哀嚎共鸣!
魔族统帅,那悬浮于魔云之上、指尖跳跃着“虚烬魔炎”的使者,覆盖在扭曲暗影斗篷下的面容也流露出极致的冰冷与烦躁。
“废物!十万魔兵,千万妖军,竟拿不下这弹丸之地!”
魔族统帅阴冷的精神波动如同毒蛇吐信,刺入三皇识海。
“壁垒未破,锐气已挫!再拖下去,等着大秦援军合围吗?!”
“裂风城不碎,本皇誓不罢休!万妖蚀天——结阵!”撼岳妖皇熔岩般的咆哮撼动冰原。
“九幽魔煞,起!”魔族统帅指尖的虚烬魔炎猛然跳动,下达了最终命令。
刹那间,整个战场的气压骤然沉凝!
覆盖苍穹的墨黑妖云与紫红魔气不再无序翻涌。
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
开始围绕着裂风卫城西北角一段先前被反复冲击、壁垒符文链波动最为剧烈的区域,疯狂地旋转、压缩!
地面上。
剩余的熔岩魔蛟、霜狼妖卫主力、晶甲战魔阵列、骸骨魔兵军团……
所有最精锐的妖军魔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发出狂暴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向那一点汇聚!
它们眼中的嗜血与疯狂被强制点燃到极致。
庞大的妖力、魔能不再分散,而是通过某种诡异的契约链接,疯狂灌注入那片正在形成的、由妖云魔气构筑的巨大漩涡核心!
“嗡——隆——!!!”
一个覆盖数十里方圆的庞大、污秽、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混合魔阵在漩涡中心骤然成型!
阵纹由墨黑的妖气与紫红的魔焰交织而成。
核心处,隐约可见撼岳妖皇的一道熔岩巨爪虚影、蚀界血眸投射的一道污秽血光、幽冥妖皇凝聚的一缕蚀魂灰烟,以及魔族统帅指尖那缕跳跃的纯黑虚烬魔炎!
万妖蚀天!
九幽魔煞!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在三皇与魔族统帅不惜代价的催动下,强行交融,化作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纯粹由毁灭能量构成的混沌光柱!
光柱内部,墨黑、紫红、污血、灰烟、纯黑……各种污秽力量疯狂绞缠、湮灭、重生,散发出令天地为之失色的恐怖威压!
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发出密集的“咔嚓”碎裂声,留下久久无法愈合的漆黑裂痕!
光柱的目标,正是裂风卫城西北角壁垒,最薄弱的光罩节点!
“妖魔要拼命了!”
“集中所有能量,加固西北壁垒!”
城头之上,数道低喝声音响起。
“‘龙象镇狱碑’——固!”镇妖台上的张远瞳孔骤缩。
他双掌猛地按在核心阵盘之上,身后千丈镇狱碑虚影“力镇十方”、“护佑山河”箓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磅礴的镇狱真意疯狂注入壁垒!
整个裂风卫城都在颤抖!
三重赤金光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有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西北角!
光罩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如同烧红的烙铁!
然而,那道融合了三皇本源与魔族统帅全力一击的混沌光柱,其威能已远超寻常!
“给本皇——破!!!”
伴随着撼岳妖皇山崩海啸般的怒吼,那道毁灭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混沌巨斧,狠狠劈在了西北壁垒之上!
”轰——”
“咔啦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刺目到无法形容的强光,混合着震碎耳膜的巨响爆发!
赤金壁垒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坚冰,接触点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坚韧无比的符文链,发出密集如暴雨般的崩断脆响!
构成“乾坤逆玄大阵”的数根巨大玉柱,其表面的流光符箓猛然黯淡,甚至有两根轰然炸裂,碎石如雨!
三重迭加的光罩,在这毁天灭地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蛋壳。
西北角,终于被硬生生轰开了一道百丈宽的、扭曲的巨大豁口!
破碎的玄铁基座、倒塌的符纹塔残骸、混合着血肉冰尘的污秽洪流,瞬间将豁口内外堵塞!
“吼——!!!”
“杀进去!踏平裂风!”
“血肉!灵魂!尽归吾主!”
无数妖魔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喜咆哮!
冲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数头体型缩小但威势不减、显然是妖皇分身的熔岩巨蛟!
紧随其后的是气息狂暴、手持巨大法则结晶菱锥的晶甲战魔督军,以及数头眼窝燃烧着青白冷焰、骨骼缠绕着漆黑魔纹的骸骨魔将!
它们混杂在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的精锐魔兵妖将之中,带着摧毁一切、吞噬一切的疯狂气势,顺着那巨大的豁口,争先恐后地冲入了裂风卫城的外城区域!
城破了!
第866章 卑鄙的人族!
雍天皇城,军机处。
巨大的光影沙盘上,代表裂风卫城的暗金色光点骤然剧烈闪烁,西北角区域瞬间被代表污秽入侵的浓重墨紫色覆盖!
刺耳的警报蜂鸣撕裂了死寂!
兵部尚书周昌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失声惊呼:“壁垒……破了?!”
赵洲天剑峡,残破堡垒。
倚靠着龟裂的镇海神剑基座,那断臂的老剑修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冰碴。
他死死盯着北方,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绝望的灰暗:“裂风……失守了?!”
身旁几名同样浴血的年轻剑修,握剑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徐洲冻土深处,遗民石堡。
冰镜剧烈波动,画面瞬间被翻涌的妖魔狂潮和破碎的城墙占据。
密室中一片死寂,几位大族长的呼吸都停滞了,眼中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绝望,无声地笼罩。
魔族本阵。
那悬浮的魔族统帅,指尖的虚烬魔炎稳定燃烧,发出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蝼蚁之光,终将熄灭。”
他仿佛已经看到裂风城化为血海炼狱的景象。
冲入豁口的妖魔精锐,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践踏着断壁残垣,贪婪的目光扫视着这座他们渴望了太久、恨之入骨的要塞内部,准备迎接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与掠夺。
然而,下一瞬间,它们疯狂前冲的身形猛地顿住!
狰狞嗜血的面孔上,狂喜迅速被惊愕、茫然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所取代!
映入它们眼帘的,根本不是什么崩溃混乱的城池!
没有四散奔逃的军民!
没有唾手可得的财富!
外城区域,目光所及,竟是一片被“清理”过的、刻意留出的巨大“瓮城”!
原本的街道、房屋大部分被推平,取而代之的,是纵横交错、由玄铁浇筑、表面刻满“荆棘”、“迟缓”符文的厚重街垒!
街垒后方,矗立着一座座刚刚升起、结构更加复杂、炮口闪烁着幽蓝寒光和赤红烈焰光芒的“寒狱弩塔”与“熔火符炮塔”!
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壁垒之光下泛着森然寒意。
更让它们心神剧震的是——
街垒后方、塔楼之间、以及瓮城边缘被特意加固的高墙上,一排排、一列列身着赤红鳞甲、手持破甲长槊、坐下赤焰异兽的赤鳞骑。
玄黑重甲、如山如岳、长枪如林的北境镇岳军突击精锐。
以及手持巨盾、气息沉凝如大地、结成“不动如山”小型战阵的盘石营死士……
早已严阵以待!
冰冷的眼神如同万载寒冰,锁定了闯入的猎物!
浓烈到实质化的铁血煞气和森然杀气,形成一股无形的铁壁,比城墙更加冰冷坚固!
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只剩下妖魔粗重的喘息和战兽不安的刨蹄声。
这根本不是什么溃败的城池!
这分明是早已张开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死亡口袋!
就在妖魔先锋精锐因眼前景象而陷入短暂混乱的刹那——
“关门!”
一个冰冷、威严、如同九霄神祇敕令的声音,穿透喧嚣,清晰地回荡在瓮城内外每一个角落!
镇妖台上,张远玄墨蟒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手中,那柄来自赤焰军、曾饱饮妖血的“秋寒长刀”铿然出鞘!
刀身流淌着冰冷的暗金光泽,与身后凝实的龙象镇狱碑交相辉映!
头顶,象征着裂风意志的玄色军魂战旗迎着罡风,骤然绷直,旗面之上,狰狞的龙象咆哮图案仿佛活了过来!
“屠魔——!”
两个字,如同九天神雷炸响!
蕴含着龙象镇狱的无上真意,与裂风三百万军民的决死杀心!
图穷,匕现!
随着他刀锋所指——
“轰!轰!轰!轰!……”
瓮城地面骤然亮起无数道刺目的符纹线条!
寒冰陷阱瞬间发动,极致的冻气喷涌而出,将冲锋在前的大片妖魔冻结成冰雕!
烈焰陷阱从地底、街垒中喷薄而出,灼热的熔岩与焚金化铁的符火交织成火海!
粗大的雷霆锁链从天空劈落,精准地缠绕住那些试图跳跃或施法的妖王魔将!
无数道坚韧的、布满倒刺的玄铁荆棘藤蔓从地面、墙壁中疯狂生长,缠绕、穿刺!
寒冰!
烈焰!
雷霆!
束缚!
预先埋设的复合陷阱大阵,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整个瓮城瞬间化作了元素暴乱的死亡炼狱!
“放箭——!!!”
几乎在陷阱发动的同一瞬间,薛定岳冰冷如铁的声音在豁口上方炸响!
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鹰扬卫精锐,立于豁口两侧高耸的断壁残垣之上,手中改良的“裂空破甲弩”闪烁着蓄能完毕的幽光!弓弦震颤如雷暴!
“咻咻咻咻——!!!”
万箭齐发!不再是之前的“霹雳星坠”,而是威力稍逊但更为密集、穿透力更强的特制破甲箭矢!
如同倾盆暴雨,瞬间覆盖了豁口通道以及紧随先锋涌入的后续妖魔大军!
箭雨精准地避开了陷入瓮城陷阱的先锋,却将后续试图涌入增援的妖魔梯队死死钉在了狭窄的通道内!
冲在最前的妖兵魔卒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密集的箭矢射成了筛子!
后续的冲锋洪流被瞬间掐断,狭窄的豁口处,妖魔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堆积,血水如同小溪般流淌!
后续的妖魔只能在豁口外拥挤、咆哮,却被这死亡箭雨和堆积的尸山死死阻挡!
瓮城之内,更是真正的修罗场!
“赤鳞骑——锋矢!凿穿!”
“镇岳军——玄冰困龙!锁!”
“磐石营——铁壁合围!碾碎它们!”
金越林、尉迟长山、拓跋寒等将领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早已蓄满力量的赤鳞骑化作一道撕裂炼狱的赤红锋矢,铁蹄践踏着燃烧的冻土,长槊如林,狠狠撞入被陷阱迟滞、陷入混乱的妖魔先锋核心!
所过之处,冰雕碎裂,魔兵腰斩!
北境镇岳军的突击队结成巨大的环形“玄冰困龙阵”,森寒的枪芒如同冰封的荆棘丛林,将试图散开或反抗的妖王魔将死死困住、绞杀!
磐石营精锐则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巨大的盾牌连接成墙,沉重地向前碾压,将那些被陷阱重创、失去抵抗力的妖魔彻底碾碎!
冲入瓮城内的妖魔精锐,无论是熔岩巨蛟分身、晶甲战魔督军、还是凶悍的骸骨魔将,此刻都陷入了真正的绝境!
前有蓄锐之师的雷霆打击,上有密集的箭雨塔楼轰击,下有致命的陷阱持续爆发,退路更是被自家同袍的尸体和死亡箭雨死死封堵!
它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精心构筑的陷阱与战阵绞杀下被层层瓦解,狂暴的咆哮迅速被惊恐的哀嚎取代!
“不——!陷阱!是陷阱!”
一头晶甲战魔督军被数道雷霆锁链缠住,又被赤鳞骑的长槊贯穿晶核,发出绝望的嘶鸣。
“吼!卑鄙的人族!”
熔岩巨蛟分身被“玄冰困龙阵”死死缠住,又在数座寒狱弩塔的集火下冻结了大半身躯,愤怒而徒劳地挣扎。
骸骨魔将挥舞着缠绕闪电的骨锤,砸飞数名镇岳军士兵,却被从脚下喷发的熔岩火柱瞬间吞没,巨大的骨架在烈焰中发出噼啪的崩裂声!
军心,在目睹先锋精锐如同落入滚水的蚂蚁般被轻易碾碎后,彻底崩溃!
后续被堵在豁口外的妖魔大军,看着瓮城内炼狱般的景象和豁口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听着里面同胞绝望的哀嚎,眼中嗜血的疯狂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开始不受控制地骚动、后退!
裂风卫城,这座看似被撕开裂口的堡垒,在付出了西北壁垒破碎的代价后,终于露出了它最致命的獠牙!
那巨大的豁口,不再是通向胜利的坦途,而是吞噬妖魔精锐的——死亡巨口!
瓮城之内,屠魔正酣!
裂风卫城西北角,那被强行轰开的百丈豁口,此刻已彻底化作妖魔精锐的炼狱坟场!
瓮城之内,陷阱的余烬与玄甲的寒光交织。
赤鳞骑的槊锋与镇岳军的枪林,如绞肉机般噬灭着冲入的每一头妖王魔将。
绝望的哀嚎,被金铁交鸣与战吼彻底淹没。
豁口之外。
妖魔后续大军,被鹰扬卫的死亡箭雨与堆积如山的同族尸骸死死堵住,冲击的狂潮撞上冰冷的铁壁,军心已在恐惧中剧烈动摇!
就在这妖魔攻势受阻、阵脚微乱的致命瞬间——
“呜嗷——!!!”
一声穿透云霄、如同洪荒巨兽觉醒的号角,陡然从妖魔联军左翼的冻土荒丘后炸响!
其声苍茫、凶戾,带着北境冻土最刺骨的寒意!
下一刹,荒丘崩裂!
冻土翻卷如沸!
靖北侯王贲!身披烙印嘶吼冰狼图腾的玄甲,面颊霜痕如同刀刻,挺立如冰原孤狼!
他手中长槊直指妖军侧翼,声音如金石摩擦,冰冷刺骨:“玄甲重骑!凿穿敌阵!斩尽妖酋——杀!!!”
身后,十五万北地锐卒,与拓跋寒十万冰霜龙鹫骑兵汇成的钢铁洪流,如同黑色的雪崩,骤然从侧翼狠狠撞入妖魔大军!
霜狼图腾在冲锋中炽亮,寒气凝成实质的冰刃风暴,瞬间将措手不及的霜狼妖卫,与腐尸傀儡集群撕开一个巨大的血口!
龙鹫咆哮,冰霜吐息冻结路径,蛮族勇士的图腾战斧劈开魔甲,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妖魔大军后方的混沌云层被狂暴撕裂!
“轰咔——!!!”
九天之上,紫电狂舞!
一道粗如山岳的恐怖雷柱悍然劈落!
雷光之中,诛邪显化侯雷昊身披蟒袍软甲,面色冷峻如万年寒冰,手中那不住跳跃的紫色雷鞭引动九天雷火!
他身后,数座巨大、布满玄奥符文的“破冰战器”悬浮,核心处“崩界雷核”光芒刺目!
雷昊声如天罚敕令:“雷罚——荡魔!”
“嗡——轰隆!!!”
破冰战器尖端,爆发出数十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金雷光。
并非直击妖军,而是狠狠贯入妖魔大军后方混乱不堪的半妖炮灰集群,与魔气补给节点所在的大地!
大地瞬间被撕裂出纵横交错的巨大焦黑裂谷!
恐怖的震荡波,混合着纯净的破邪雷能,如同无形的海啸横扫!
本就混乱的数亿半妖炮灰瞬间崩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蚁群,哭嚎着四散奔逃,彻底冲垮了妖魔后阵本就动摇的阵型!
魔气节点被雷火焚毁,污秽能量场剧烈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妖魔联军核心区域的地面阴影诡异蠕动!
数道无声无息的虚影,如同从九幽最深处探出的索魂之镰,骤然出现在数头督战的晶甲战魔督军与妖王身后!
九幽镇狱侯阴九幽身披玄黑甲胄的身影几与幽暗相融,寒气冻结尘埃,背后判官笔虚影凝如实质!
他声音冰冷似铁,不带一丝情感:“幽冥——寂灭。”
“嗤!”
判官笔虚影无声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最纯粹的死亡法则降临!
被锁定的目标,无论坚硬的晶甲还是强悍的妖躯,瞬间由内而外冻结、腐朽、化为飞灰!
连神魂哀嚎都未能发出!
影袭精锐如同鬼魅,在妖魔指挥中枢区域掀起无声的死亡风暴,精准狙杀着企图重新组织防线的妖魔头目!
三路伏兵!如三柄淬毒的绝世凶刃,从侧翼、后方、核心同时刺入妖魔联军庞大的躯体!
王贲的玄甲铁骑狂猛凿击,雷昊的破冰雷罚引发崩溃混乱,阴九幽的影袭斩断中枢神经!
妖魔联军主力那看似无边无际的阵型,瞬间被这内外夹攻的致命一击撕裂、搅乱、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
“吼!是……是秦人的伏兵!”
“后方乱了!半妖造反了!”
“督军大人被刺杀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妖魔大军中疯狂蔓延!
而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之际——
“吼——!!!”
裂风卫城之内,那被救下的数百万遗民安置区,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银鳞!周身覆盖的细密鳞甲在壁垒之光下泛着决然寒光,额上螺旋战纹炽烈燃烧!
第867章 徐洲……是你的了……
他高举手中那柄饱饮妖血的奇形骨刀,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响彻云霄:“徐洲的儿郎们!十万年屈辱,今日血偿!杀光这些奴役我们的妖魔畜生——随我冲啊!!!”
“杀——!!”
“报仇!!”
阿箬矫健的身影如风,带领着新武装起来的半妖战士。
岩甲部老族长须发戟张,挥舞着简陋却沉重的石锤。
无数刚刚脱离枷锁、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半妖战士,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们不再是被驱赶的炮灰,而是化身为最悍不畏死的复仇之师,从豁口、从预留的侧门、甚至攀上倒塌的城墙,疯狂地扑向陷入混乱的妖魔大军薄弱环节!
内外交困!
前后夹击!
数亿失去控制、早已被恐惧和仇恨压垮的半妖炮灰,彻底成了压垮妖魔联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们不再冲击大秦防线,而是如同无头苍蝇般互相践踏,或是就地跪倒,扔掉武器,发出凄厉的投降哀鸣!
崩溃的狂潮,席卷了整个冻土战场!
铁壁合围!
王贲的玄甲铁骑与拓跋寒的龙鹫骑兵在凿穿侧翼后,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悍然向内合拢,切断妖魔主力与后方的联系。
雷昊引动破冰战器释放的雷罚领域,混合着溃散的半妖洪流,形成混乱的死亡泥沼,死死阻滞着妖魔后撤的通道。
阴九幽的影袭精锐如同附骨之疽,在混乱中精准点杀着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妖魔核心。
裂风卫城之内,壁垒之光重新炽盛!
张远麾下主力——赤鳞骑、镇岳军、盘石营、碎星卫……如同开闸的洪流,从修复的壁垒节点与预留的通道汹涌杀出!
银鳞率领的复仇半妖大军,则如同燎原的野火,在妖魔溃兵的海洋中疯狂燃烧、切割!
大秦主力与伏兵,里应外合,对包围裂风卫城的亿万妖魔联军主力,完成了最终的、坚不可摧的铁壁合围!
绞杀!
开始了!
战场核心,能量狂暴到极点。
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
撼岳妖皇的熔岩巨岳投影、蚀界血眸的猩红魔阳、幽冥骨皇的惨白骨爪真身,在伏兵杀出、大军溃败的瞬间,爆发出惊怒至极的恐怖波动!
它们终于意识到,裂风非但未破,反而成了它们的葬身之地!
“张远——!!!”
撼岳妖皇的咆哮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巨大的熔岩巨爪撕裂空间,裹挟着碾碎星辰的力量,当头拍下!
所过之处,空间凝固如铁,万物化为熔岩尘埃!
蚀界血眸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道污秽到极点、仿佛由亿万怨毒诅咒凝聚的“万孽噬魂光”无声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直刺张远神魂本源!
光过之处,连壁垒之光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悲鸣!
幽冥骨皇的骨爪真身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张远身后,五根指骨如同五柄开天巨镰,缠绕着冻结时空的幽冥死气与破灭法则,带着捏爆神魂的绝对力量,狠狠抓向张远头颅!“死!”
面对三皇含怒爆发的本源杀招,镇妖台上的张远,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如同水面般荡开涟漪。
玄墨蟒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身后千丈龙象镇狱碑虚影骤然凝实,“力镇十方”、“狱锁邪祟”箓文光芒万丈!
“镇狱——拘魂!”
张远左手虚握,缠绕臂间的镇狱锁链瞬间脱离,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暗金苍龙!
链节之上赤红战纹与暗金道纹流转,发出龙象齐鸣!
锁链无视空间距离,仿佛穿越了时光长河,精准无比地缠绕上幽冥骨皇抓来的巨大骨爪真身!
“滋滋滋——轰!”
刺耳的腐蚀爆裂声炸响!
死寂的幽冥之气,与狂暴的镇狱之力疯狂对冲湮灭!
锁链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缠绕、绞杀!
骨爪上坚逾神金的惨白骨骼,瞬间被灼烧出焦黑印记,大片死气被强行剥离、净化!
“吼……!”幽冥骨皇发出金石摩擦般的痛吼,骨爪上的青白冷焰疯狂爆发,试图冻结挣脱锁链!
然而镇狱锁链纹丝不动,反而缠绕收紧!
碑影投射,无形的沉重领域笼罩骨皇全身!
“碎!”
张远一声冷喝,左手猛地一扯!
“咔嚓嚓——!!!”
镇狱锁链迸发出刺破九幽的光芒!
幽冥骨皇那庞大无匹的骨爪真身,连同它潜藏在空间裂缝深处的本源核心魂火,如同被太古龙象巨力生生勒爆的琉璃!
无数惨白的骨屑混合着幽暗的魂火碎片,当空炸裂!
象征着死亡与寂灭的幽冥骨皇,本源真魂——陨落!
几乎在锁链绞杀骨皇的同时,张远右手已握住了腰间那柄流淌着万古寒意的——秋寒刀!
刀锋出鞘的刹那,天地为之一静!
时间仿佛凝固!
一道清冽如九天月华,却又蕴含着冻结时空、斩断轮回的绝世锋芒骤然亮起!
蚀界血眸射来的“万孽噬魂光”已近在咫尺!
那污秽怨毒的气息足以让金仙沉沦!
张远眸光如冰,不闪不避,秋寒刀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轨迹,刀锋所指,并非血光,而是直指那污血魔阳最深处的核心本源!
“秋杀——寂灭!”
刀光清冷,如深秋寒霜降临。
所过之处,污秽的血光、翻腾的魔气、乃至空间本身,都无声无息地“冻结”!
那道歹毒无比的万孽噬魂光,在接触到秋寒刀芒的瞬间,如同撞上绝对零度的镜面,寸寸凝固、碎裂!
刀势未尽,锋芒已跨越虚空,精准无比地斩入蚀界血眸那磨盘大小的暗紫瞳孔核心!
“嗤——啦!”
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开污浊的油脂!
蚀界血眸那由无尽污血与怨念构成的瞳孔核心,被这蕴含无上寒狱真意的一刀,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
核心被斩破,恐怖的寒力瞬间爆发、蔓延!
“不——!!!”
蚀界血眸发出凄厉到不似生灵的尖啸,整个猩红的魔阳剧烈颤抖、收缩!
污血被点燃、蒸发,化为漫天腥臭焦糊的黑烟!
那粘稠的恶意与无数哀嚎的怨魂,在极致的冰寒中被冻结、粉碎,化为虚无!
蚀界血眸——污血焚尽,彻底湮灭!
电光火石之间,连斩二皇!
张远气势如虹,磅礴战意冲霄而起,他猛地转身,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金色闪电,死死锁定那仅存的、因两大同伴瞬间陨落而惊怒癫狂的撼岳妖皇!
“撼岳!轮到你了!”
张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碾碎山河的绝对意志!
他并未立刻出刀,而是右手秋寒刀斜指,左手虚引!
那刚刚绞杀了幽冥骨皇的镇狱锁链,如同归巢的苍龙,瞬间回到他臂间缠绕,暗金与赤红的光芒流转不休,散发出比之前更恐怖的镇压气息!
身后的龙象镇狱碑虚影更是散发出煌煌神威,如同实质的太古神山压向撼岳妖皇!
撼岳妖皇熔岩巨岳般的庞大身躯剧烈颤抖着,熔岩巨瞳中交织着暴怒、惊骇与一丝……无法置信的恐惧!
它倾尽全力轰出的熔岩巨爪,被张远以镇狱碑硬撼挡下,剧烈的反震之力让它庞大的意志投影都出现了裂痕!
它将目光投向战场——
王贲的铁骑与龙鹫军,已将它的妖军主力切割得七零八落,在玄甲洪流中哀嚎覆灭。
雷昊的雷罚战器,在溃散的半妖海中犁出一道道焦黑的死亡轨迹,持续瓦解着它的力量根基。
阴九幽的鬼影在残余的妖王中闪烁,每一次闪现都带起一片死亡。
更让它肝胆俱裂的是,裂风卫城上空,那道坚韧的壁垒之光非但未碎,反而在灭杀蚀界血眸后,变得更加璀璨!
一股浩瀚、强横、带着堂皇正大意志的陌生天道法则,正通过这壁垒之光,如同金色的光海洪流,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
这大道之力,强势无比地冲刷、净化、取代着徐洲早已被它们污染崩碎的、脆弱不堪的本源天道!
它的冰窟老巢在颤抖!
它赖以生存的冻土法则在哀鸣!
整个徐洲的天地意志,正在被雍天洲的浩瀚天道强行接管、重塑!
它的力量本源,正在被这股洪流无情地剥离、削弱!
“吼……昂——!!!”
撼岳妖皇发出了一声凄厉、悲愤、绝望到极点的咆哮!
这咆哮声中,有对族群覆灭在即的锥心之痛,有对自身穷途末路的无尽悲凉,更有对那不可抗拒的天道洪流的深深恐惧!
它熔岩巨瞳死死盯着那如同战神般屹立虚空、锁定了它本体的张远。
秋寒刀锋的寒意让它神魂颤栗,臂间镇狱锁链的低鸣仿佛死神的呼吸!
它知道,张远的下一次出手,必然是石破天惊,它绝无幸理!
族群已败,天道更迭,顽抗……唯有形神俱灭!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如同太古巨岳般不可一世的撼岳妖皇投影,猛地停止了颤抖。
它熔岩巨瞳中的疯狂与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最深沉的绝望与……屈服。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低伏,如同坍塌的山峦跪倒。
熔岩巨爪收敛了所有的狂暴力量,无力地垂落。
它那熔岩咆哮般的声音,此刻变得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认命,穿透战场,清晰地传入张远神魂深处:
“青阳侯……张远……本皇……服了!”
“徐洲……是你的了……”
“撼岳一族……愿降!”
随着撼岳妖皇那代表臣服的意志波动传遍战场,最后一股顽抗的妖皇本源被压制、收束。
战场上,残余的妖魔联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斗志,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跪倒、溃散、被分割歼灭!
就在这一刻——
“嗡——!!!”
整个徐洲大地,仿佛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解脱意味的嗡鸣!
苍穹之上,那片被妖云魔气污染了十万年的天幕,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崩碎、剥落!
徐洲那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本源天道,如同燃尽的烛火,终于彻底熄灭、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从裂风卫城那璀璨的壁垒之光大阵核心处,磅礴涌出的——属于雍天洲的浩瀚天道法则!
无穷无尽的金色光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洪流,又似温暖的创世之光,瞬间席卷了整个裂风战场,并向着徐洲冻土的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金光所过之处——
污秽的妖云魔气如同积雪般消融。
被腐蚀的冻土疮痍迅速被抚平,焕发出纯净的土黄光泽。
破碎的空间裂缝被金光强行弥合、加固。
惶然无助的徐洲遗民沐浴在这金光中,只觉一股温和却浩瀚的力量涌入体内,洗刷着灵魂深处的污秽与恐惧,枯竭的气血竟隐隐有复苏之兆!
那些臣服的撼岳妖皇后裔,则在这金光下瑟瑟发抖,体内的妖力被彻底压制、净化、打上雍天洲的法则烙印!
雍天洲浩瀚强横的天道法则,带着堂皇正大的意志,如同金色的光海,正式接管、重塑这片被污秽了十万年的破碎大地!
裂风鏖兵,皇陨洲定!徐洲核心妖患,自此一役——荡平!
张远立于战场核心,玄墨蟒袍在金色的天道光海中猎猎作响。
秋寒刀已归鞘,镇狱锁链低垂。
他目光深邃,望向这片正在涅盘重生的山河。
新的秩序,于血火中铸就。
大秦的玄黑战旗,将在这片被金光笼罩的冻土上,永远飘扬!
雍天天道的光辉如温暖的潮汐,正迅速涤荡徐洲十万年的污秽与阴霾。
破碎的冻土疮痍被抚平,沾染魔血的焦黑之地焕发出纯净的土黄光泽,惶然无助的遗民沐浴在金光中,枯竭的气血隐隐复苏,眼神中重新燃起名为“希望”的微光。
撼岳妖皇伏于虚空,庞大的意志投影低垂,熔岩巨瞳中熄灭了反抗的烈焰,只余臣服的死寂与族群覆灭的悲凉。
城上城下,大秦玄甲与新归附的半妖战士正开始肃清零星顽抗的妖魔残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丝来之不易、带着铁锈味的喘息。
就在这片洲陆本源更迭、秩序重塑的微妙窗口期——
“嗡——!!!”
异变陡生!
第868章 三眼青目魔!赵洲天剑峡!
雍天天道的光辉如温暖的潮汐,正迅速涤荡徐洲十万年的污秽与阴霾。
破碎的冻土疮痍被抚平。
沾染魔血的焦黑之地焕发出纯净的土黄光泽。
惶然无助的遗民沐浴在金光中,枯竭的气血隐隐复苏,眼神中重新燃起名为“希望”的微光。
撼岳妖皇伏于虚空,庞大的意志投影低垂。
熔岩巨瞳中熄灭了反抗的烈焰,只余臣服的死寂与族群覆灭的悲凉。
城上城下,大秦玄甲与新归附的半妖战士正开始肃清零星顽抗的妖魔残部。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丝来之不易、带着铁锈味的喘息。
就在这片洲陆本源更迭、秩序重塑的微妙窗口期——
“吼——呜!!!”
一声非人非兽,而是如同亿万生灵灵魂被强行撕裂、揉捏而出的诡异尖啸,骤然从徐洲苍穹之外炸响!
这声音直接作用于神魂,带着最纯粹的混乱、疯狂与吞噬一切的饥渴意志,瞬间让下方所有生灵心神剧震,气血翻腾!
并非来自徐洲内部,而是来自那更深邃、更冰冷、仿佛宇宙疮疤般的归墟边缘!
更是来自九洲之外,那被吞噬殆尽的齐洲故地方向!
遍布裂痕、尚未被雍天天道完全弥合的徐洲天穹,如同被无形巨爪狠狠撕扯!
“嗤啦——喀嚓嚓!!!”
数十道巨大、扭曲、边缘流淌着污秽粘稠魔血和破碎空间碎片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在徐洲核心区域上空猛然绽开!
裂缝之后,并非熟悉的虚空乱流,而是一片翻滚着无尽污浊魔气、充斥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幽冥魔域!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噬灵化神本质的滔天魔意,如同决堤的污秽血海,瞬间涌入新生的徐洲!
紧接着,令人毛骨竦然的景象出现了。
万魂骨舰!
最先钻出的,是数十艘庞大无匹、形态扭曲怪诞的巨舰!
其舰体竟非金石,而是由亿万枯骨、痛苦挣扎的灵魂残骸与蠕动着的混沌污秽强行熔铸而成,表面流淌着漆黑如墨、不断吞噬光线的噬灵魔纹。
舰身遍布狰狞骨刺与流淌污血的巨口,没有符箓,没有法阵,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天魔威压,如同漂浮在空中的活体魔巢!
骨舰洞开的舱门中,如同蝗灾般涌出难以计数的魔兵!
它们大多生有三只竖立、闪烁着贪婪青幽魔光的巨眼,覆盖着布满倒刺的漆黑骨甲,手持燃烧着污秽魔焰的骨刀骨矛。
噬灵魔光自它们甲胄缝隙中透出,带着强烈的分解血肉、吞噬神魂的特性。
这正是曾肆虐齐洲的三眼青目魔族!
伴随魔兵而出的,是大群形态更加凶戾的三首冥狼!
它们三个头颅喷吐着不同的魔焰、毒雾与蚀魂嚎叫,背上骑着同样三眼的魔族骑士,驾驭着魔狼在低空穿梭,速度快如鬼魅。
在最大的几艘骨舰核心,数道形态更加模糊、仿佛由最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恐怖魔影悬浮着。
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周身翻腾着能够侵蚀空间、污染法则的混沌魔息。
这正是《天衍妖鉴》中记载的、曾使齐洲彻底魔化的域外战魔!
它们的核心意志只有一个:噬灵化神!
趁着徐洲旧天道湮灭、新天道尚未完全掌控全域、壁垒之光因鏖战而消耗巨大的瞬间,吞噬这片洲陆新生的本源力量!
污染、侵占这片刚刚光复的土地!
将其化作新的魔国食粮!
灭绝其上刚刚看到曙光的原住民,无论是人类,还是臣服的妖族、半妖!
尖锐、混乱、充满死亡与吞噬欲望的魔啸,是它们的战歌,瞬间覆盖了整个裂风战场!
远比之前的妖魔联军更加纯粹、更加邪恶!
“敌袭——域外天魔!!!”
“三眼青目魔!”
“齐洲战魔!”
“戒备!”
“全军最高戒备!”
“它们要吞了徐洲天道!”
刺耳的警报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城头刚刚松懈的将士瞳孔骤缩,疲惫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弓弦,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比妖魔联军恐怖百倍、代表着纯粹毁灭与吞噬的域外天魔狂潮扑下!
那源自齐洲的魔国阴影,竟在此时降临!
绝望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缠绕上刚刚获得喘息的心头。
雍天皇城军机处,光影沙盘上代表徐洲的金色区域边缘,瞬间被大片粘稠蠕动、散发着青幽魔光的污秽魔影覆盖,刺耳的魔能警报淹没了之前的胜利余音。
元康帝猛地站起,龙袍下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赵洲天剑峡,那断臂的老剑修看着北方天际新撕裂的、魔气冲天的裂口,一口逆血再次喷出:“天魔?!齐洲魔祸,竟蔓延至此?!”
镇妖台上,张远玄墨蟒袍骤然鼓荡,猎猎狂舞!
他深邃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那片撕裂天穹、魔气滔天的狂潮。
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四方。
那三眼青目的形体,那扭曲骨舰的气息,那核心魔影翻腾的混沌魔息,无不印证着《天衍妖鉴》的记载和齐洲传来的警讯!
“域外天魔!”
张远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炸裂,不高亢,却瞬间压过了天魔的混乱魔啸,清晰地烙印在裂风城内外每一个战士的神魂深处!
“徐洲——乃我大秦将士浴血光复之地,亿万遗民新归之土!岂容尔等噬灵化神的魔孽染指分毫?!今日,本侯便叫尔等知晓,何谓‘镇狱’!”
“诸军!”
他一步踏出镇妖台,身影仿佛与身后那重新炽亮、龙象咆哮的军魂战旗合二为一,右手并指如剑,直刺苍穹!
”吼——!!”
“杀魔!!”
无需更多言语!
城上城下,无论是疲惫的大秦锐士,还是刚刚握紧刀兵、眼中燃烧着新生希望的半妖战士。
甚至是那些臣服于张远威势、本能感到天魔威胁的撼岳妖族残部,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同仇敌忾、震动天地的咆哮!
裂风壁垒未破,青阳侯战旗所指,便是死战之地!
面对这灭绝一切的域外天魔,唯有死战!
张远神念沉入丹田混沌空间,引动神魂深处那十三道蛰伏的、蕴含着太古杀伐本源的恐怖剑影!
“剑冢——开!”
“斩魔!”
一声断喝,如同混沌初开的神祇敕令!
“铮!铮!铮!铮——!!!”
十三道虚实交错、烙印着“诛”、“戮”、“陷”、“绝”等无上杀伐道纹的恐怖剑影,骤然从张远周身虚空浮现!
绝仙、戮仙、陷仙、诛仙……十三凶剑之名虽未呼出,但那斩断法则、湮灭神魂、终结万物的纯粹毁灭剑意已如同沸腾的熔岩之海,轰然爆发!
剑影冲霄而起,化作十三道撕裂寰宇、粉碎虚空的毁灭光流!
张远剑指牵引,目标并非铺天盖地的魔兵,而是它们撕开的空间裂缝本身,以及裂缝周围脆弱的空间壁垒!
“嗤啦——轰隆隆!!!”
剑光过处,蕴含极致杀伐意志的剑气,与域外天魔撕裂空间残留的混沌魔息疯狂对撞、湮灭!
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瞬间被切割、搅碎、扭曲!
无数更加细密、更加混乱、充斥着凶戾剑意与破碎魔气的虚空乱流疯狂滋生、蔓延、交织!
如同在徐洲天穹之上,以十三凶剑的无上杀伐力,强行编织了一张覆盖天穹、阻隔魔域的诛魔剑网!
“唳——!!!”
域外天魔那诡异的骨舰与魔军,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怒与混乱的尖锐魔啸!
它们撕开的稳定魔域通道,被凶剑之力硬生生搅烂!
狂暴的空间乱流,混合着毁灭性的诛魔剑气,如同无形的亿万屠魔铡刀,疯狂绞杀着冲在最前方的三眼魔兵与冥狼魔骑!
那些魔兵魔骑,连同座下的冥狼,在混乱的空间风暴和凶戾剑意下,如同被投入磨盘的蝼蚁,瞬间粉身碎骨,魔魂都被剑气斩灭!
便是那些庞大的骨舰,表面的噬灵魔纹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悲鸣。
坚固的骨甲,在空间乱流冲击和剑气侵蚀下不断崩裂,被狂暴的力量推挤得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张远眸中寒芒如星爆,神念与十三凶剑虚影紧密相连,瞬间把握战机!
他剑指方向猛地一转,由“封禁”转为“放逐”!
十三凶剑虚影爆发出更炽烈的毁灭神光,引动那张混乱的虚空剑网,裹挟着被卷入其中的大半域外天魔前锋部队。
“给本侯——滚去赵洲喂剑!”
随着一声冰冷敕令,那混乱的虚空剑域,连同其中挣扎嘶吼的千万三眼魔兵、百万冥狼魔骑以及数艘被重创的万魂骨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混沌巨手抓住,狠狠地向东北方向、隔着破碎虚空、正承受着魔族主力蚀骨邪骸疯狂冲击的——赵洲天剑峡方向“掷”去!
赵洲天剑峡上空。
本就因魔气侵蚀而脆弱不堪的天穹,如同被巨锤砸碎的琉璃,轰然破碎!
粘稠的天魔魔气、狂暴的空间乱流、毁灭性的诛魔剑气、以及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滔天魔意与无尽愤怒的域外天魔残军,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骤然倾泻进了这片本已岌岌可危的战场!
“大秦青阳侯张远在此!魔孽,受死!!!”
张远没有任何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缠绕着十三凶剑虚影的玄墨惊鸿!
他身后,刚刚经历血战、疲惫却战意冲霄的大秦军团,麒麟卫,玄甲精锐、赤鳞骑、镇岳军、碎星卫。
裹挟着新归附、被天魔威胁激发出凶性的撼岳妖族战兽。
以及那数十万被点燃血性、誓死保卫新生家园的半妖生力军,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紧随那道玄墨身影,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被剑光劈开、尚未完全弥合的、通往赵洲战场的空间通道!
玄色战旗在空间乱流中猎猎狂舞,直指那片已成为域外天魔与人魔血战新风暴眼的——
天剑峡!
“嗤啦——!!!”
蛛网般的空间裂痕在剑峡上空急速蔓延,蚀星魔瞳的意志碾压而下!
三千艘万魂骨舰撕开裂隙,舰首幽冥蚀界炮骤然喷吐。
漆黑光柱如灭世暴雨,裹挟着吞噬灵力的污秽魔能轰然坠落!
漆黑光柱触及剑峡上古剑阵的瞬间,璀璨的剑道灵光如同被亿万无形利齿啃噬,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守护峡口的“飞星聚灵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萎缩,阵基处喷涌万年的地脉灵泉剧烈翻腾,泉眼边缘的灵玉迅速灰败、枯竭!
承载赵洲剑道根基的灵脉,正被疯狂掠夺本源!
骨舰舱门洞开,幽绿魂火如瀑倾泻!
脚踏魂焰的三眼青目魔骑洪流般跃出,骨剑挥洒间,剑锋高频震颤,迸射出专破灵力防御的惨绿剑气!
“噗!噗!噗!”
飞星剑阁三名结阵长老的护体剑罡如薄纸般被洞穿!
剑气侵入道基,三人身形剧震,眼眸瞬间黯淡,经脉寸寸崩裂化作血雾,道基彻底崩溃!
剑峡各处,数千剑修在同一瞬间身躯爆裂,防线被撕开血腥缺口!
“轰隆隆——!”
大地在魔骑蹄下哀鸣,无数地缝在剑峡基岩处猛然撕裂!
“嗷呜——!!!”
三首冥狼潮喷涌而出!
左首蚀魂毒雾侵蚀岩层,右首酸液腐蚀剑纹,中首撼魂尖嚎撕裂地脉结构!
承载剑阵的基岩以恐怖速度灰化、崩解,维系最后防线的灵脉脉络寸寸断裂!
骨舰魔炮撕扯天幕,魔骑践踏剑修残躯,冥狼啃噬大地命脉……
剑峡最后的光辉在幽冥魔域的重压下摇摇欲坠。
残存的赵洲修士望着被魔云吞噬的天空,握剑的手因绝望而颤抖。
就在魔潮即将淹没最后一道屏障的刹那——
“剑魄不灭,赵洲永存!”
七道身影自流云洗剑阁残破的祖师殿冲天而起!
为首者须发戟张,正是流云宗主云沧澜!
其身后六位太上长老白发飞扬,周身剑意燃烧如炽阳!
“以身殉道,剑魄为障——燃!!!”
七人结玄古剑印,体内本命剑魄轰然点燃!
七道贯通天地的炽白剑魄光柱于剑峡之巅交汇,化作横亘百里的叹息之壁!
第869章 血战天穹
“嗡——轰!!!”
幽冥蚀界的毁灭洪流狠狠撞上光壁!
吞噬灵力的魔能,在纯粹道心点燃的壁垒前剧烈震荡,竟被硬生生阻住五息!
光壁之后,云沧澜身躯已在燃烧中透明。
他猛然回首,目光穿透光焰死死锁定下方目眦欲裂的程越,神魂嘶吼响彻苍穹:
“带弟子活下去!赵洲,交给你们了!!!”
话音未落!
“砰——!”
光壁炸裂!
亿万剑魄碎片裹挟着七圣最后意志,如逆流星河撞入最大的空间裂隙深处!
七道玄奥无尽的炽热剑痕,携流云洗剑阁至高传承烙印与魔域通道轨迹,深深烙进幽冥壁垒!
如同刺破永夜的星标,为执剑者指引归墟核心!
云沧澜与六位太上长老的身影消散于天地,唯余剑峡风雪中悲恸的剑鸣。
而此刻——
残破的天剑峡城头之上,吴道陵混身浴血!
他率领的雍洲大秦剑甲,此刻都已经伤势极重。
这些身披玄黑符纹铁甲、手持制式重剑的雍洲锐士,早已与赵洲的剑修袍泽并肩血战多时。
魔骑的惨绿剑气,在他们厚重的玄甲上留下无数深痕,身边的同袍不断倒下,但剑阵始终未散!
吴道陵手中那柄来自大河剑宗、曾饮尽仙魔之血的“断浪”重剑,剑刃已布满缺口,他却依旧如礁石般钉在防御缺口的最前沿。
“顶住!守住这最后的防线!”他嘶声咆哮,虎口崩裂的鲜血染红了剑柄,一剑劈碎一头三眼魔骑的头颅,剑气余波扫飞数名低阶魔兵。
程越双目之中悲愤难压,身上剑光激荡。
他带着身后流云洗剑阁核心弟子,依托着祖师殿最后的残骸布下“流云残光阵”。
剑气如游丝,在魔气狂潮中顽强闪烁,不断点杀着试图突破剑甲防线的漏网之鱼。
目睹宗主与太上长老燃尽剑魄,程越心如刀绞,却将悲愤化作更决绝的守护意志。
“守住道统!待侯爷降临!”
程越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沙哑,手中残破古剑绽放最后光华,死死护住身后那些承载着赵洲未来希望的年轻弟子。
凌昊与玄诚子并肩而立!
两人率领的大河剑宗精锐弟子,以及其他阳天洲归附宗门的修士,同样伤亡惨重。
凌昊的“大河奔流剑意”在魔气侵蚀下显得滞涩,玄诚子拂尘挥舞的符光也黯淡许多。
然而,在目睹七圣殉道的光辉后,他们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死志。
“阳天洲修士听令!结‘天罡北斗伏魔阵’!助程长老守阵!”凌昊厉声高呼。
玄诚子更是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于拂尘之上,引动最后灵力:“今日,当赎前愆,死战报大秦!”
残余的阳天洲修士爆发出最后的灵力,结成残缺的阵势,填补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三方力量,雍洲剑甲、赵洲残剑、阳天洲归附修士,在云沧澜等七圣燃魂争取的宝贵五息内,爆发出最后的哀兵之勇,死死扼守着天剑峡最后的核心阵地!
魔骑的狂潮被暂时迟滞在尸山血海之前!
而就在这防线濒临崩溃、亿万魔兵即将彻底淹没剑峡的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道缠绕十三毁灭剑影的玄墨惊鸿,自雍天洲方向沿剑痕轨迹撕裂虚空而至!张远身踏凶剑,声如天罚:
“大秦铁骑——”
他身后,赤鳞火海翻腾,玄甲重步如山,龙鹫蔽日而来!
军阵洪流顺着凶剑劈开的通道悍然降临!
“荡魔!!!”
张远身如定海神针,立于铁血洪流之前。
目睹云沧澜七圣燃尽剑魄阻敌五息、烙印魔域轨迹的壮烈,他眼中寒芒更盛,再无半分迟疑。
“凝!”
一声敕令,沟通剑冢,引动混沌剑骨深处那十三道蛰伏的太古凶煞本源!
“铮!铮!铮——!!!”
十三道虚实交错的恐怖剑影再次于他周身虚空浮现,绝仙、戮仙、陷仙、诛仙……
每一道都烙印着终结万物的原始杀伐道纹。但此刻,张远非为斩敌,而为筑城!
他剑指如笔,牵引着十三道毁灭光流,并非斩向汹涌的魔军,而是狠狠扎入那些被天魔撕裂、尚在流着污秽魔血与破碎空间乱流的巨大裂缝边缘!
“以身为引,剑锁归墟——星穹剑幕,起!!!”
剑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神光,蕴含无上镇狱真意的磅礴意念,强行驾驭着这十三股桀骜不驯的太古凶戾。
剑气纵横交织,粉碎空间乱流,湮灭溢散的混沌魔息,更引动赵洲濒临枯竭的地脉之力强行弥合裂隙。
刹那间,一张由纯粹毁灭剑意与坚韧空间壁垒强行糅合而成的、覆盖了整个天剑峡核心战场的巨大剑网。
星穹剑幕,骤然成型!
剑幕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闪烁着“诛”“戮”“陷”“绝”等原始道纹的毁灭光流,散发着令域外天魔也为之惊悸的切割与湮灭气息。
它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倒刺荆棘的囚笼,不仅强行封堵了后续涌来的天魔主力骨舰通道,更将先前冲入赵洲的大部分三眼魔兵、冥狼魔骑与数艘万魂骨舰死死锁在剑峡战场之内。
阻隔了它们与归墟魔域的能量联系,使其成为瓮中之鳖!
“诸军听令!”张远的声音穿透震天的魔啸与战场轰鸣,清晰烙印在每一个大秦将士与赵洲幸存的剑修神魂深处。
“杀!”
军令如山,早已蓄势待发的铁血洪流轰然启动:
赤鳞骑——焚天开道!
“焚天火匣——启!!”
金越林一声暴喝,赤鳞骑阵中,刻满烈焰符文的巨大金属匣骤然开启。
炽白刺目的地肺熔火混合着焚灭污秽的破邪真炎,如同决堤的岩浆火河,咆哮着向前方被剑幕阻隔、阵型混乱的三眼青目魔骑集群喷涌而去!
“轰隆隆——!”
火河过处,空气被灼烧扭曲,魔兵漆黑的骨甲瞬间融化,三眼魔骑连同座下冥狼在凄厉惨嚎中化为焦炭青烟!
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魔潮中,犁出一道宽达数十丈、焦黑冒烟的死亡通道!
玄甲重步,山岳推进!
“盾起如山——进!!”
尉迟长山声如闷雷。
数万玄甲重步齐声怒吼,特制的“血纹巨盾”重重顿地,暗红“山”字符文层层亮起,勾连地脉!
士兵精血战意沸腾灌注,一座座由玄铁巨盾构成的移动山峰,踏着赤鳞骑开辟的焦土通道,带着碾碎一切的沉重威压,轰隆隆向前碾压!
如同移动的钢铁长城,盾阵缝隙间,破甲长矛如毒龙探首。
溃散的魔兵撞在盾山之上,骨断筋折,或被长矛精准洞穿核心。
山岳盾阵所过之处,魔潮被硬生生挤压、分割、碾碎!
冰霜龙鹫骑,寒狱洗礼!
“寒狱弩——覆盖!放!!”
拓跋寒立于龙鹫之首,令旗挥落。
遮天蔽日的冰霜龙鹫骑士手中,经过工部大师针对天魔特性紧急强化的“蚀魔寒狱弩”爆发出密集的嗡鸣。
箭矢并非实体寒冰,而是凝练到极致的冻绝道纹与破魔符光!
“咻咻咻——!!!”
箭雨如同倒卷的深蓝冰风暴,精准覆盖向试图从高空迂回包抄、或集结在万魂骨舰周围准备反击的天魔集群。
箭矢触及魔躯,瞬间爆发,极寒冻气不仅冻结魔兵动作,更侵染其体内污秽魔能,使之运转滞涩甚至反噬自爆!
为地面推进的赤鳞骑,与玄甲重步提供了完美的空中压制与火力支援。
张远坐镇中军,神念如网!
他并未亲临一线冲杀,身影稳若磐石,立于中军镇狱战旗之下。
身后那千丈龙象镇狱碑虚影愈发凝实,“力镇十方”、“狱锁邪祟”箓文流转不息,与星穹剑幕遥相呼应,持续加固着空间封锁,压制着剑幕内域外天魔的魔能等级。
其浩瀚神念早已与整个战场融为一体。
那十三凶剑构筑的星穹剑幕,不仅是屏障,更是他感知魔潮流向的触须!
混沌剑骨内蕴的《万剑归宗诀》悄然运转,并非引动万民愿力,而是以无上道心推演着战场之上亿万气机的细微变化。
剑幕的每一次震颤反馈、魔气污秽能量的聚集涌动、骨舰魔炮的充能轨迹、三首冥狼的嚎叫共鸣……
无数信息碎片,如同星辰轨迹般在他心湖中飞速流转、碰撞、重组。
“左翼,坤位三百丈,魔能暗涌,三艘骨舰欲集火轰击赤鳞侧翼,赤鳞骑,火河变向,离火燎原!寒狱弩,集中攒射坤位!”
“右翼,艮位地脉不稳,有冥狼群潜行掘进,磐石营第三阵,不动如山印,镇!裂风营辅兵,埋设地火雷!”
“中军前方,乾位魔气翻腾,有高阶战魔隐匿,碎星卫,九星锁魔阵,困!镇岳军突击队,玄冰破甲枪,点杀核心!”
一道道指令,清晰、精准、冷酷,如同最精密的战争机器齿轮咬合。
他没有浪费一兵一卒,每一次调动都卡在魔潮即将爆发或转移的节点,以最小的代价瓦解其攻势,引导己方力量形成最致命的绞杀合力。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两界大军碰撞,就在这残破的天剑峡轰然爆发!
星穹剑幕隔绝外援。
焚天火河撕裂阵型。
山岳盾阵碾碎抵抗。
寒狱箭雨冻结反击,辅以赵洲残存剑修在程越带领下爆发出的哀兵之勇,以及张远那算无遗策、洞悉全局的精准调度……
冲击剑幕的万魂骨舰,被剑意切割得伤痕累累。
涌向通道的魔兵,在火海与冰雨中成片倒下。
集结的魔骑,被玄甲盾阵撞得人仰马翻。
潜行的高阶战魔,尚未发威就被锁定围杀。
撼岳妖族战兽在后方发出狂暴的咆哮,撕扯着落单的魔物。
域外天魔狂潮那毁灭性的第一波冲击,如同怒涛拍击在由玄铁、烈焰、寒冰、剑意以及绝对意志构筑的磐石堤岸之上,未能撼动分毫,反而自身在堤岸的反击下撞得粉身碎骨!
当最后一艘闯入剑幕的万魂骨舰,被赤鳞火河与寒狱弩雨合力撕碎、化作燃烧的魔骸坠落深渊。
当剑幕之内最后一股成建制的三眼魔兵集群,被玄甲重步彻底碾平。
当张远感知到剑幕之外归墟魔域传来的、充满惊怒与忌惮的剧烈能量波动,却再无新的骨舰敢于强行冲击时……
残阳如血,映照着尸骸遍野、魔气渐渐被剑意与金光涤荡的战场。
象征着大秦玄黑战旗的镇狱军旗,在残破的天剑峡隘口猎猎飘扬!
第一次大军碰撞,天剑峡,守住了!
“嗡——”
天魔大军再次集结。
撕裂星穹的幽冥蚀界魔光,魔影便再度压垮天剑峡上空。
“嗤啦——!!!”
赵洲支离破碎的天穹上,来自齐洲归墟魔域的污秽魔能,如溃堤般倾泻。
这一次,万魂骨舰集群的目标极其明确。
那座悬浮于剑峡侧翼、如同断剑倒悬般险峻的浮空剑城“凌绝顶”!
凌绝顶。
这座赵洲剑道最后的堡垒与预警中枢,其基座流淌的庞大灵能,对依靠噬灵化神生存的域外天魔而言,是比血肉更诱人的饕餮盛宴!
“呜——轰!!!”
数十艘骨舰主炮齐鸣!
幽冥蚀界炮的污秽魔光不再是散射,而是凝练如柱,交织成一张毁灭巨网,狠狠罩向灵光流转的浮空剑城!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气灵光在魔能侵蚀下迅速黯淡,整个凌绝顶剧烈震颤,护城剑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剑城危在旦夕!
一旦失守,赵洲最后的天眼与指挥节点将彻底熄灭,地面防线将失去最后的空中屏障与战场感知!
镇狱战旗下,张远眸中寒星爆射。
“冰霜龙鹫骑——升空!”
张远的命令斩钉截铁,穿透震耳魔啸。
“寒狱弩雨——目标,骨舰行动链关节!冻结它们!”
“喏!”
拓跋寒的咆哮在龙鹫嘶鸣中炸响。
早已盘旋待命的十万冰霜龙鹫骑兵骤然拉升,如同升腾的寒潮逆卷苍穹!
“蚀魔寒狱弩”爆发出密集的嗡鸣,深蓝色的冻绝符光在弩弦上急速凝聚。
“咻咻咻咻——!!!”
万弩齐发!
第870章 赵洲不愧‘剑洲\’之名!
不再是覆盖打击,而是精准如外科手术般的集火攒射!
深蓝的冻绝箭矢如同冰冷的暴雨,精准地钉入骨舰最脆弱的“关节”部位!
“咔嚓!滋啦——!”
极致的冻气瞬间爆发!
巨大的刺耳磨擦声凝结滞涩,甚至崩裂!
数艘冲在最前的骨舰,动作骤然变得僵硬笨拙,如同陷入粘稠冰河的巨兽,舰体失衡,歪斜!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张远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脱离了中军核心!
“凶剑——开道!”
“铮!铮!铮!”
绝仙、戮仙、陷仙三道最为凶戾迅疾的剑影应念而出,环绕其身,撕裂污浊魔云,如同三道撕裂黑暗的毁灭彗星!
张远脚踏剑光,以身合剑,速度飙升到极致。
无视漫天攒射的魔光与扑来的三首冥狼骑,他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玄墨惊鸿,悍然撞入万魂骨舰集群核心!
他的目标,正是那三艘体型最为庞大、主炮充能最耀眼、被重重护卫的骨舰旗舰!
周身十三凶剑虚影流转,毁灭剑气自发绞碎一切靠近的魔兵,万劫符宗“癸”级预案中秘密调拨的终极杀器——“破魔剑符”,已被他神念引动,握于掌心!
那并非一张符箓,而是三枚由太古雷殛玉髓雕琢、内部封印着一丝“崩界雷核”毁灭道纹的梭形剑胆!
“破魔——诛邪!”
随着张远一声低喝,三枚剑胆被凶剑之力精准投射,无视骨舰表面的噬灵魔纹防护,如同热刀切油般,瞬间钉入三艘旗舰骨舰那由无数怨魂骸骨熔铸、正剧烈搏动着的巨大引擎核心!
“滋——轰隆!!!!!!”
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万魂被强行撕裂湮灭的尖啸从引擎内部传出,随即,比幽冥蚀界炮更刺目、更纯粹的破邪雷光从骨舰内部轰然爆发!
三团直径近百丈的紫金雷球,瞬间吞噬了骨舰核心!
蕴含万劫符宗无上破魔真意与“崩界雷核”狂暴威能的爆炸,不仅将引擎彻底粉碎,更引发了连锁殉爆!
粗壮的骸骨龙骨寸寸断裂。
舰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蛋壳,在雷火与魔气的对撞中轰然解体。
燃烧着紫金雷焰的巨大残骸,如同陨星般凄厉坠向下方早已是焦土的剑峡大地!
旗舰陨落!
魔舰集群为之震动!
“嗡——”
就在这时,一股比撼岳妖皇更冰冷、更纯粹、更带着归墟寂灭气息的恐怖魔压,骤然从最大的那艘万魂骨舰核心深处弥漫开来!
空间仿佛被冻结,激战的龙鹫骑兵与魔兵动作都为之一滞!
骨舰核心,如同花瓣般层层绽开,粘稠如实质的幽冥魔气翻涌。
一道身影踏出。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深邃的黑暗,与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残影糅合而成,勉强维持着人形轮廓。
覆盖周身的不是甲胄,而是不断流动、吞噬光线的“虚烬魔炎”。
它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青白色的眼瞳,如同归墟深处永不熄灭的冷火,凝视着张远,也凝视着整个摇摇欲坠的赵洲。
它的精神波动直接碾入在场所有生灵的神魂,带着一种俯瞰食物链底端的漠然与贪婪。
“归墟吞噬三十六洲时,尔等骸骨将成吾座下新舰!此地,不过盛宴开席!”
张远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凝重。
对面这位他认识。
蚀骨魔尊。
幽冥魔域此次远征军统帅。
其所统领的天魔以万界骸骨为舰,以生灵神魂为柴,吞噬与毁灭是其存在的唯一目的。
它周身翻腾的“虚烬魔炎”已非寻常神通,乃是触及天地本源法则的具现,蚀穿空间壁垒如履薄冰。
其威压之盛,远超之前撼岳妖皇之流,赫然已达尊者境。
那是凌驾于圣者轮回、造化、光阴、天命四境之上,开始重构世界本源规则的恐怖层次!
放眼九洲,此等境界已属传说。
寻常修行者,需历经大宗师四境破妄、通幽、御虚、问道明悟法则雏形,再踏破半圣者四域青龙变、白虎煞、朱雀焚、玄武镇显化领域威能。
最终在圣者四境轮回、造化、光阴、天命中融合法则、窥见时空、篡改因果,方有渺茫之机叩问尊者门槛。
而张远,虽以惊世天资将肉身、神魂俱锤炼至圣者巅峰天命境,所修《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亦臻至第七重‘镇狱无间’,对力量的掌控已达天人合一、触摸破碎虚空之境。
然境界之差,如隔天堑。
但他深谙兵法,能以自身为枢纽,引百万大秦铁血锐士之军阵煞气加持己身。
此时气势无限攀升,触及尊者第一重‘混沌境’的边缘。
天穹之上,与来自归墟魔域的尊者魔头直面不落下风!
此刻,蚀骨魔尊青白魔瞳扫过下方残破的赵洲,其精神波动带着俯瞰蝼蚁的漠然与贪婪:
“归墟吞噬三十六洲时,尔等骸骨将成吾座下新舰!此地,不过盛宴开席!”
面对这来自归墟深处的魔域统帅,张远毫无惧色,玄墨蟒袍于狂暴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
他向前一步,手中那柄曾斩落蚀界血眸的“秋寒刀”斜指向天。
刀身并未立刻斩出,而是微微一震!
“嗡——!”
刀锋轨迹划过之处,一道深邃幽暗的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绽开!
裂痕边缘并非混乱的虚空乱流,而是被极致寒意冻结、闪烁着晶莹星芒的冰晶断层!
而在这道恐怖的刀痕虚影之中,隐约浮现出一只被冰封、污血焚尽、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巨大暗紫瞳孔虚影。
正是徐洲战场上被张远一刀寂灭的蚀界血眸!
张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铁交鸣,带着龙象镇狱的无上威严,清晰地穿透蚀骨魔尊的魔念压迫。
“此刀,斩过归墟爪牙,今日,再断魔域脊梁!”
话音落,刀光起!
“锵——!”
秋寒刀划出一道清冷如深秋月华、却又蕴含着斩断轮回的绝世锋芒,直劈蚀骨魔尊!
刀光所过,空间被冻结、撕裂,污秽的魔气触之即溃!
“哼!蝼蚁之光!”
蚀骨魔尊冰冷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愠怒,模糊的身影骤然虚化,仿佛融入周围翻腾的幽冥魔气。
它并未硬接张远这一刀。
哪怕是横行天外的蚀骨魔尊,也不敢硬接这一刀!
他青白魔瞳光芒暴涨,环绕周身的“虚烬魔炎”瞬间化作亿万道细若游丝、却足以蚀穿空间壁垒的漆黑魔针,如同暴雨般反卷向张远!
同时,一只完全由虚烬魔炎构成、仿佛能捏碎星辰的巨大魔爪,无视空间距离,后发先至,抓向张远头颅!
“轰!轰!轰!轰!……”
天穹化作战场!
两道代表着两界巅峰的力量轰然碰撞!
刀罡对魔爪!
剑气绞魔针!
镇狱碑影撼魔域壁垒!
凶剑煞气破蚀魂魔炎!
十息!
仅仅十息之间!
本源层面的对撞爆发了足足七次!
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星辰湮灭!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疯狂扩散!
本就脆弱不堪的赵洲天穹终于承受到了极限!
“咔嚓嚓——轰隆隆隆!!!”
天幕如同巨大的琉璃穹顶,在第七次对撞的中心点轰然崩碎!
一个直径近百万丈、边缘流淌着混沌魔气与破碎法则乱流的恐怖空洞,出现在战场最上空!
狂暴的虚空能量倒灌而入,将靠近的骨舰碎片与龙鹫残骸瞬间绞成齑粉!
然而,在这毁天灭地的对撞中心,两道身影却各自屹立!
张远周身十三凶剑虚影明灭不定,玄墨蟒袍猎猎作响,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迹,眼神却锐利如初,龙象镇狱碑的虚影依旧巍峨。
蚀骨魔尊模糊的身影微微波动,环绕的虚烬魔炎黯淡了几分,那双青白魔瞳中的冷漠终于被一丝凝重取代。
它没想到,以武伐仙的张远,竟真能在如此短促的正面本源交锋中,硬撼它而不落下风!
“退!”
蚀骨魔尊冰冷的精神指令瞬间传遍战场。
残余的万魂骨舰集群在魔尊意志下,一边向那恐怖的天穹空洞释放粘稠的魔能修补屏障,一边急速后撤,重新集结于空洞边缘的魔云深处。
魔尊的身影也缓缓退入最大的骨舰阴影之中,青白魔瞳深深看了张远一眼,仿佛要将这个阻碍归墟吞噬步伐的“意外”牢牢刻印。
它需要重整舰队,评估这个变数。
赵洲战场,已非预想中的单方面碾压。
而更深处,那悬浮于归墟魔域、如同冰冷星辰的蚀星魔瞳,其意志似乎也因这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微微波动了一下。
天穹战线第一轮血战,以凌绝顶得以保全、三艘骨舰旗舰陨落、天穹崩碎、魔尊暂退重整告终。
然而,那巨大的天穹空洞如同恶魔之眼,昭示着来自归墟的威胁远未结束,更强的风暴,正在空洞彼端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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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崩裂处,流淌着混沌污血般的魔气。
蚀骨魔尊与残余骨舰退入空洞边缘翻涌的魔云深处,如同蛰伏的毒蟒,择机再噬。
下方,天剑峡战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硝烟未散,残垣断瓦间遍布妖魔与修士的尸骸。
壁垒之光虽重燃,却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张远的身影自高天缓缓落下,玄墨蟒袍沾染着暗金血渍与魔气灼痕,却无损其威严。
他踏足在剑峡隘口残破染血的“镇海剑”基座旁,千丈“龙象镇狱碑”虚影徐徐收敛,化作一道沉凝如山的意志笼罩整个防线。
程越、吴道陵、凌昊、玄诚子等残存高层立即聚拢过来。
“侯爷!”程越声音嘶哑。
宗主云沧澜与六位太上燃魂阻敌、烙印魔域轨迹的壮烈犹在眼前。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人人带伤,气息萎靡,眼中却燃烧着希冀与决绝。
张远目光扫过众人,微微颔首,沉声道:“七圣殉道,为我等赢得战机,更烙下魔踪。”
“此仇此恨,必以魔血洗刷!程越,流云洗剑阁道统不灭,由你暂领。”
“诺。”程越单膝跪地,悲愤化为力量。
“吴道陵。”张远转向雍洲大秦剑甲统领。
“在!”吴道陵甲胄破碎,重剑拄地,身形却挺得笔直。
出雍天洲,此为战时,一切当遵军令。
“报赵洲现存势力、战力、传承分布。”张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御之力。
吴道陵深吸一口气,手按腰间传讯玉盘,一道玄光投射出残缺的赵洲舆图光影。
其上大部分区域,已被刺目的污秽魔光覆盖。
仅在西南三成地域,以及天剑峡附近及几处零星险地尚有微弱灵光闪烁。
这代表着,整个赵洲已经被天魔占据七成以上!
“禀侯爷!”吴道陵声音凝重,“自魔祸爆发,齐洲沦陷区魔气倒灌,蚀星魔瞳意志降临,赵洲首当其冲,如今已沦陷七成疆域!”
“现存抵抗力量,主要集中于我天剑峡核心防线,以及西南‘千刃山脉’、北部‘寒霜冰原’、东部‘坠星海’三处残存据点,由部分未陷落的宗门及遗民部落据守。”
“传承方面,赵洲不愧‘剑洲’之名!”他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与痛惜,“流派众多,底蕴深厚。”
吴道陵面前流光闪烁,一方方赵洲剑道宗门讯息浮现。
除了在此处的流云洗剑阁,以及其他剑道势力组建的联盟,尚存的赵洲宗门还有不少。
“千刃山脉中,藏锋谷修士传承蕴养本命剑胎之道,厚积薄发。谷主‘藏锋老人’乃半圣巅峰,闭关蕴养‘无锋重剑’已逾三十载,气息内敛如渊,实为赵洲公认最接近剑圣的存在。”
“其精英弟子‘墨沉舟’已达问道大宗师之上,养剑十年未出鞘,据传一剑之威可惊鬼神。”
出雍天洲,没有无尽的大道压制,修行者修为提升是容易不少的。
大宗师四境,破妄,通幽,破虚,乃至第四境问道,都不难达到。
大宗师之上的半圣境界,掌控四象领域,特别是剑道领域,这在赵洲之上就极少了。
至于圣境,依然是凤毛麟角。
第871章 死守天剑峡!血筑长城!
“同在千刃山脉的百斩门,剑道走刚猛霸道、一力降十会的路子。门主‘开山斧’袁裂山亦是半圣强者,一柄‘裂岳巨剑’,剑势大开大阖,有劈山断岳之威。”
“执事长老‘岳镇’亦是凝炼领域的剑道强者,曾以一剑断江,力毙三名同阶妖王。”
“寒霜冰原之上,玄冰剑阁独树一帜,剑修冰魄寒光,冻结生机。”
“阁主‘冰魄’凌清绝乃剑圣之尊,执掌镇阁神兵‘寒螭剑’,剑出可冰封百里,是赵洲硕果仅存的几位剑圣之一,常年坐镇核心禁地‘万载玄冰窟’。”
“其真传首席‘叶凝霜’为半圣境界,一手‘玄冰七绝剑’寒气凛冽,曾瞬息冰封三万魔卒。”
“冰原之上还盘踞着强悍的霜狼部,乃半妖遗民,将远古图腾之力与凌厉剑术结合,实力强绝。大祭司‘苍牙’达半圣巅峰之境,身负远古霜狼图腾,能以图腾秘力加持剑锋,剑光出如狼影噬月,凶戾无匹。”
“狼主之女‘白爪’亦是入半圣,身法诡谲如狼,双剑撕风裂雪,乃部族年轻一代最强者。”
吴道陵神色郑重,沉声叙述。
坠星海畔,星陨剑派修士引动星辰之力,剑势浩荡磅礴。太上长老星轨老人乃剑圣修为,坐观星象感悟三万余载,创出周天星斗剑阵残篇,引星辰之力对敌,威力莫测,常年于坠星崖感悟星穹。
其巡星使辰辉为逍遥境大宗师,能引微弱星力淬炼剑器,剑光如流星坠地,势不可挡。
与之相邻的海渊剑府,则传承水行剑意,剑势绵密不绝,暗藏惊涛骇浪之力。
府主渊渟海无涯为半圣,剑意深邃如深海漩涡,绵密中蕴含沛然巨力,九重剑涡可消磨万物。
其师弟怒潮韩沧同为半圣,剑势却如惊涛拍岸,狂暴猛烈。
府中掌剑师兄澜涛亦是逍遥境大宗师,深得水行剑意精髓,剑势连绵不断如海潮奔涌。
各派皆有独特剑诀秘法,不乏上古残篇,其剑冢、洗剑池等传承之地亦各有玄妙。
如藏锋谷的养剑池能温养剑胎灵性,星陨剑派的引星台可沟通星力淬炼剑器。
寒霜冰原的玄冰剑冢内封存着历代阁主毕生剑意。
吴道陵话锋一转,痛心疾首:“然!赵洲修士虽剑心纯粹,却受困于洲陆本源孱弱、天道压制!”
“自雍天洲强援抵达后,对比明显!”
雍天洲修行者出雍天,踏他洲,受大秦气运与雍天天道庇护加持,实力暴增近十倍。
大秦普通玄甲锐卒,离雍天入他洲作战,实力亦有数倍增幅!
“反观赵洲本土修行者……”吴道陵指向舆图上几处微弱灵光,声音低沉:“即便最强者,如程长老、凌宗主等,倾尽全力,拥地利人和,在魔灾前也不过勉强触摸到半圣门槛。”
“如今连番血战,本源有损,更兼赵洲天道濒临崩溃,对本土修士压制更深,对域外天魔束缚却几近于无!”
“若无雍天强援与侯爷坐镇,天剑峡早已化为齑粉!”
正如吴道陵所言,纵有万般精妙剑道,在绝对力量与魔能侵蚀面前,难挽颓势。
这番对比,血淋淋地揭示了赵洲的绝望现状。
丰富的剑道传承如同精美的瓷器,却在滔天魔潮的巨锤下显得脆弱不堪。
雍天洲修士“离洲倍增”的特性,在此刻成了赵洲最后的救命稻草。
张远眼中寒芒一闪,对赵洲的困境了然于心。
他看向身旁身穿黑甲的陈武。
“陈武。”
“卑职在!”
如今的陈武不只是张远亲卫营统领之一,更是领镇天司暗影司职务,专司情报、监察、秘阵。
“动用‘观天镜’、‘地听子母盘’、秘法传讯、乃至与残存地脉灵性沟通!”
“三日内,我要赵洲现存所有抵抗势力、资源点,灵脉、矿藏、灵药谷、残留的上古禁制或遗迹节点,以及蚀骨魔尊主力动向,与魔域通道稳固程度的详细情报!”
“事无巨细,汇总成册!”
张远的声音平静至极。
“卑职领命!定不负侯爷所托!”陈武肃然应诺,立即转身。
数道流光自其袖中飞出。
镇天司精密的情报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张远随即走向一处尚算完好的、刻满加固符文的巨型阵盘。
正是之前联通雍天皇城钦天监的跨洲通讯节点。
他双手按在阵盘核心,磅礴神念与龙象镇狱真意涌入。
“嗡——!”
阵盘爆发出璀璨金光,一道凝实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尚未完全弥合的天穹魔气空洞,仿佛架设起一道跨越无尽虚空的桥梁。
光柱中,景象逐渐清晰。
雍天皇城军机处,巨大的光影沙盘前,元康帝端坐龙椅,兵部尚书周昌、钦天监监正、以及数位气息渊深的重臣肃立。
“张卿!”元康帝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关切,更透着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天剑峡战况,朕已知悉。卿力挽狂澜,挫魔锋锐,扬我大秦国威!辛苦了!”
身为大秦帝王,元康帝深知此刻稳定军心、褒奖功臣的重要性。
张远在徐洲、赵洲连番恶战中证明了自己是国之柱石,此语既是认可,更是将更重的担子交予他的前奏。
“臣分内之事。”张远抱拳,动作沉稳如山岳。
张远一贯务实,不居功自傲。
他深知蚀骨魔尊退走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灭世之劫才刚刚开始,必须立刻着手构建稳固防线,并向中枢寻求关键情报支持。
“陛下,蚀骨魔尊暂退,然其势未衰,归墟魔域威胁日甚。臣欲统御赵洲残存力量,构建持久防线,需朝廷明示天魔根底。”
钦天监监正云渺道人上前一步,须发皆白,眼中仿佛有星辰生灭,带着洞悉天道运转的凝重。
“青阳侯容禀。”
“据钦天监观星测宇、追溯古籍,结合齐洲沦陷前后讯息推断,此域外天魔,非寻常魔物,其源可追溯至三十六洲之外,湮灭于归墟深处的‘幽骸魔国’!”
兵部尚书周昌道:“正是!前线斥候报告,这些魔物吞噬生灵血肉、污染地脉灵机的速度远超以往任何邪魔!”
“齐洲山河变色,灵脉枯竭,便是在极短时间内被这天魔本源‘蚕食殆尽’!”
“其兵锋,绝非普通妖魔暴乱可比!”
身为兵部尚书,周昌掌控的讯息不少。
此时,他从军事和情报角度,用齐洲的惨状佐证钦天监的推断,天魔的毁灭效率和战略威胁远超以往认知。
礼部尚书王安之捻须长叹,忧虑深重:“礼部典籍亦有零星记载上古‘天外魔劫’,言其乃‘失序之界’所化,所过之处,天道崩坏,文明湮灭。”
“若监正所言不虚,此乃……倾世之祸啊!”
他的话,让周围其他几人神色不觉凝重。
大秦直面仙魔,阵战无敌。
但身为大秦官员,深知邪魔猛烈,每一寸山河,都是大秦军卒鲜血浸染。
张横渠轻咳一声,沉声道:“云监正所言‘噬灵化神’,与书院禁库中一份残破的‘归墟异闻录’所述吻合。”
“那录中提及,幽骸魔国乃世界残骸扭曲而成,其‘魔国意志’具有可怕的同化侵蚀之力,能扭曲一洲天道法则,将其拖入归墟深渊!”
众人信息汇聚,张远眼前慢慢构建出天魔的势力格局。
此魔国乃一完整大千世界崩毁后,其天道本源被归墟彻底污染、扭曲所化!
其特性便是噬灵化神,以万物生灵血肉神魂为食,以洲陆本源为巢!
蚀骨魔尊,乃魔国远征先锋统帅,其虚烬魔炎可蚀穿空间法则。
其座下蚀星魔瞳,乃魔国意志投射之眼,拥有扭曲洲陆天道、加速同化之力!
那万魂骨舰、三眼青目魔、三首冥狼,皆为其吞噬无数世界后,以骸骨怨魂为材、魔国法则浇筑的战争兵器!
其势之强,远超寻常妖魔!
赵洲,乃至九洲,皆在其吞噬序列之中!
结合了几位重臣的补充佐证,将天魔的恐怖背景、运作机制和毁灭性清晰地展现出来。
军机处内,气氛凝重如铁石。
元康帝目光锐利如剑,穿透法阵光幕,牢牢锁定张远的身影。
“张远听旨!朕命你全权掌控赵洲战局,节制赵洲一切军政事务,凡抵抗天魔者,无论宗门、遗民、散修,皆归你调遣!”
“以天剑峡为核心,构筑我大秦抗击域外天魔之前沿壁垒!”
“所需兵员、物资、阵法师、符师,朕自雍天、阳天、青天诸洲全力调拨,由‘天枢转运大阵’优先供给!”
此刻赵洲已是决堤前的最后堤坝,必须赋予前线统帅绝对权威和最大资源支持。
这毫无保留的任命,是对张远能力的极致信任,也是大秦帝国背水一战的决心体现。
“另,着户部总掌赵洲战区一应后勤转运、资源调配、伤员救治、工事营造!左迁!”
法阵光影中,户部尚书左迁的身影出现在元康帝侧后方。
他神色肃然,躬身领命:“臣在!”
“命你户部,不惜一切代价,统筹诸部及地方,动用所有仓储、转运能力及民间商路渠道,确保赵洲前线物资供应无虞!前线所需,即朝廷所向!”元康帝旨意如山,不容置疑。
左迁神色一肃,当即拱手道:“禀陛下,臣已命瑜远商行总掌此务,玉若郡主此刻便在转运司坐镇协调!户部上下,必保前线血脉畅通!”
赵瑜是青阳侯张远未婚妻和最强商业臂膀,她将调动一切资源,克服万难,确保这条生命线,这不仅是为国,更是为了守护张远所在的前线。
“臣,领旨!”光阵之前,张远肃然应诺,声音沉稳有力,肩头责任重于山岳。
光阵缓缓散去。
张远的声音响起。
“传令!”
“死守天剑峡!血筑长城!”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响彻残破的峡谷,疲惫的将士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战火。
天剑峡上空,破碎的星穹剑幕仿佛感应到这磅礴的意志,残留的毁灭剑意发出低沉的嗡鸣。
与下方正迅速运转起来的庞大军阵,共同构成了抵御归墟魔潮的、一道染血却绝不屈服的立体防线!
张远立于天剑峡残破的隘口最高处,破碎的星穹剑幕在他头顶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他冷峻如铁的侧脸。
他身前,是肃然列阵的麾下核心战将与战侯。
镇岳军统领尉迟长山身如山岳,甲胄上沾染着未干的血污与冰霜,眼神却锐利如鹰。
碎星卫统领周身隐有星辰之力流转,面容沉静却带着刺骨的杀意。
金越林、拓跋寒这两位从徐洲血战中走出的悍将,身上煞气未消,目光灼灼燃烧着复仇与不屈的火焰。
程越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流云洗剑阁七圣殉道的悲怆,但脊背挺得笔直,剑意凝而不散。
吴道陵作为雍天洲剑修的代表,身上剑意冲天。
更远处,磐石营、赤鳞骑、冰霜龙鹫骑的各级军官,以及赵洲残存剑派的首领们,人人带伤,浑身浴血,却无一人退缩。
整个隘口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铁血肃杀之气,只有寒风卷过断壁残垣的呜咽,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
张远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肃穆的战场上空:
“传令——!”
瞬间,所有战将战侯,连同后方列阵的将士们,齐刷刷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聚焦于那道唯一的身影,空气仿佛被点燃,肃穆中积蓄着爆发的力量。
“构建‘天穹铁壁’防线!”张远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铁砧上,铿锵有力,“由本侯坐镇!尉迟长山、碎星卫统领,主理此务!”
被点名的尉迟长山猛地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巨锤砸地,震得碎石飞溅,他右拳重重擂在左胸甲胄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末将领命!镇岳军誓死不退半步!”
碎星卫统领目光沉凝如渊,无声地抱拳为礼,周身星光骤然内敛,散发出磐石般的坚毅气息。
第872章 给老子扛起来!!!
“依托星穹剑幕残存根基及天剑峡地脉,结合钦天监支援之‘周天星斗大阵’残图、雍天工部‘不灭壁垒’技术,构筑三层铁壁!”
“外层空间乱流陷井区,由十三凶剑残留剑意引动,迟滞撕裂魔舰!中层联合防御法阵护盾,冰霜龙鹫骑、雍天阵法师主导,务必顶住魔瞳意志碾压!”
“内层地面要塞群及近地防空火力网,磐石营、赤鳞骑、赵洲剑修协防,绝不放一头魔物落地!目标只有一个:挡住下一次万魂骨舰集群冲击,碾碎蚀星魔瞳的意志!”
张远的声音停住。
“打造‘剑脊长城’地面防御体系!”张远目光转向金越林等人,“金越林、拓跋寒、程越、吴道陵,此重任交予尔等统筹!”
金越林眼中凶光一闪,拓跋寒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两人同时低吼:“遵侯爷令!”
程越深吸一口气,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剑鞘嗡鸣:“流云剑修,死守不退!”
吴道陵嘶声道:“雍洲剑骨,宁折不弯!”
张远手按腰间刀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以现有防线为骨,向西南千刃山脉、北部寒霜冰原、东部坠星海三处据点延伸!”
“打通、巩固联络通道!整合赵洲所有残存剑修,按流派、地域整编为三军‘锋矢’突击,‘磐石’防御,‘游龙’游击!”
“优化剑阵,务必使其硬撼魔潮!征召并武装所有可战遗民、半妖!撼岳妖族战兽,编入‘锋矢’突击序列,给本侯凿穿魔军!”
张远的声音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此防线目标:迟滞、消耗、分割地面魔军,为天穹铁壁分担压力!更要伺机反击,夺回我赵洲失地!”
“三、物资命脉!”张远的目光穿透人群,沉声道,“立刻建立覆盖双线战场之物资输送网络!‘血纹盾’核心构件、‘寒狱弩’关键部件、‘祛邪散’主药、高阶‘回元丹’…所有前线急需,由雍天本土火速运抵!”
“赵洲残存灵矿、药田,商行护卫队协同镇天司,就地组织开采、炼制,一粒矿石,一株灵草皆不得有失!”
“于天剑峡、千刃山脉、寒霜冰原、坠星海,设立四大后勤枢纽,确保物资直达战位!”
“另,组建‘天工营’,征召雍天、赵洲所有匠师,不惜代价,全力修复、升级所有防御工事及战具!”
“此双线战略,是为‘天穹铁壁,剑脊长城’!”张远骤然转身,玄色披风在狂风中怒卷如旗,他面向整个天剑峡,声音如同九天神雷轰鸣,带着力挽天倾、破釜沉舟的决绝意志,响彻云霄:
“天穹不失,则魔舰难落!长城不倒,则魔兵难进!”
“此战——”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魔云翻滚的天空,寒光映照着下方万千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非为赵洲一隅,乃为九洲存续!为我人族血脉不绝!诸君!”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如战鼓擂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怒吼:
“随本侯——死守天剑峡!血筑长城!以待反——攻——!!!”
“吼——!!!”
“死守天剑峡!血筑长城!”
回应他的,是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战意与悲愤的将士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尉迟长山高举战锤,带领镇岳军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
磐石营将士以重盾砸地,发出沉闷而坚定的轰鸣。
赤鳞骑枪戟林立,寒光如潮;冰霜龙鹫骑座下龙鹫引颈长唳。
赵洲剑修们悍然拔剑,万千剑鸣汇成一股撕裂长空的尖啸!
就连重伤倚靠在残垣断壁上的士兵,也挣扎着举起手中的断刃残矛,发出嘶哑却无比坚定的呐喊!
这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铁血洪流,瞬间冲散了笼罩天剑峡的绝望阴霾,撼动了残破的山川!
仿佛连天穹之上那破碎的星穹剑幕残痕,也感应到了这股磅礴欲出的不屈战魂,残留的毁灭剑意发出低沉而亢奋的嗡鸣。
与下方迅速运转起来的庞大军阵、冲天而起的战意煞气,共同化作了抵御归墟魔潮的最后、最坚定的一道——血染的钢铁长城!
————————————
天剑峡隘口深处。
昔日流云洗剑阁的“镇海剑”基座旁,如今已成为构筑“天穹铁壁”防线的核心心脏。
空间在此地显得格外扭曲脆弱。
头顶,是张远以十三凶剑残意,强行糅合破碎空间壁垒而成的“星穹剑幕”。
那流淌着“诛”、“戮”、“陷”、“绝”等毁灭道纹的光流巨网,如同被撕裂后又粗粝缝合的苍穹伤口。
边缘处,残留的虚空乱流,与不断试图渗透进来的污秽魔气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和空间被拉扯的呻吟。
低垂的魔云厚重如铅,贪婪地舔舐着剑幕的每一道缝隙,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在这片充斥着毁灭与不稳定的空间下,却燃烧着另一种炽热的意志。
那是熔炉的烈火,是铁锤的轰鸣,是不屈匠魂的咆哮。
此地,便是“天工营”铸阵之基。
瘸了一条腿的老匠人鲁铁,便是这营地的魂。
他并非雍天工部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匠,只是徐洲前线随军匠作的一名老手。
徐洲光复,他本可随遗民安置,却执拗地拖着伤腿,带着几个同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徐洲老匠,领着雍天支援来的器修大师和赵洲残存的器修,组成了这支不分昼夜与时间赛跑的队伍。
他们正在修复剑幕之下,最关键的几个地脉阵基节点。
材料,正是徐洲裂风城血战后带回的战利兼纪念——“玄纹重铁”。
这种吸纳了壁垒之光与妖魔污血、又在徐洲地火中淬炼过的特殊金属,坚韧异常,蕴含着一丝对抗污秽的微弱灵性,是修补被魔能侵蚀阵基的最佳选择。
“呼——轰!”
巨大的锻炉烈焰升腾,映照着鲁铁沟壑纵横、满是汗水和烟灰的脸庞。
他赤膊着精瘦却筋肉虬结的上身,仅用一条浸透冷水的破麻布搭在肩上,轮着一柄比他半个身子还沉的灵纹重锤。
每一次锤击落下,砸在烧得赤红的玄纹重铁胚上,都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和刺目的火星流瀑。
“当!当!当!”
单调、沉重、却蕴含着千钧之力的锤音,穿透了周遭嘈杂的搬运声、器修的念咒声、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仿佛战场上不屈的心跳。
赤红的铁胚在锤下变形、延展。
熔炉跳跃的火焰光影中,鲁铁浑浊的老眼猛地一颤。
那流淌的铁水光泽里,恍惚间映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穿着破烂的遗民兵皮甲,在裂风城西北壁垒破碎的滔天魔潮中,被一头晶甲战魔督军高高挑起,血洒城墙豁口……
儿子临死前那一声“爹——”的嘶喊,似乎还在耳畔回荡,与眼前的锤音重迭。
“儿啊……”
鲁铁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受伤老狼的悲鸣,瞬间被淹没在锤声里。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圆,牙关紧咬至渗出血丝,所有的悲痛、愤怒、对妖魔刻骨的恨意,仿佛都随着这口血气涌入了双臂!
“爹用这铁!”
他猛地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的力量,毕生浸淫的锻造技艺,连同那剜心剔骨的丧子之痛,尽数灌注于双臂,轮圆了重锤,以近乎疯狂的频率狠狠砸下!
“给你——砌座坟!!!”
“轰!当当当当——!!!”
火星不再是流瀑,而是炸开的烈焰风暴!
那块被反复捶打的玄纹重铁核心阵眼构件,在锤下剧烈震颤嗡鸣。
仿佛真的承载了一个父亲的重量与哀恸。
其结构在蛮力与意志的熔铸下,变得前所未有的致密、坚韧,隐隐散发出一股悲壮而锐利的灵压。
“鲁师傅!小心煞气!”
旁边一位赵洲器修惊呼。
剑幕上方,一道残留的凶剑煞气,与一团污秽魔能剧烈碰撞。
逸散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镰刀扫下,擦着工棚边缘掠过。
几块搭建工棚的岩石,瞬间化为齑粉。
靠近边缘的两名正篆刻阵纹的雍天器修惨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手中半成的阵盘零件散落一地。
鲁铁身形被冲击波带得一个趔趄,那条瘸腿剧痛钻心。
但他布满厚茧的大手,死死抓住滚烫的铁砧边缘,硬是没让核心构件脱轨。
他看都没看那受伤的同袍,自有医修冲上去。
他的眼睛,只盯着砧上那块即将成型、仿佛凝聚了他儿子魂魄的铁胚。
隘口后方。
依着山壁临时开凿出的巨大工坊内,热浪蒸腾,汗味、铁腥味、焦糊味混杂。
这里是“血纹盾”核心部件。
那块镶嵌着暗红色“山”字符文巨盾,主体的批量铸造点。
新兵李二狗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肩上的重压碾碎了。
他原本只是雍天洲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最大的烦恼是地里的收成和县里的徭役。
魔灾?
那是说书先生嘴里的遥远故事。
直到同村在东境入伍的堂哥归来,将他们这些村里兄弟带出来。
按照堂哥的说法,缩在山村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李二狗此刻正和几个同样满脸稚气、肌肉酸痛的新兵蛋子,用特制的铁杠,撬动着一块刚刚冷却、足有门板大小、厚达半尺的“血纹盾”盾胚核心,艰难地将其挪向组装区。
他们不算战兵。
他们应该是属于工匠学徒。
这是堂哥用军功给他换取的机会。
盾胚粗糙冰冷,那暗红的“山”字古朴沉重,仿佛要把他的脊梁压弯。
“快!动作快!前线等着呢!”
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磐石营老兵在旁催促,声音沙哑却有力。
就在这时——
“咻——轰!!!”
凄厉的破空声仿佛贴着耳膜撕裂!
一团粘稠、散发着毁灭与腐朽气息的“虚烬魔炎”,不知从哪道剑幕裂缝中钻了进来,如同有生命的毒瘤,精准地砸中了工坊边缘堆放半成品盾牌和备用材料的区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和瞬间腾起的惨绿魔焰!
那魔焰仿佛能吞噬一切物质与灵性,数面刚刚铸造成型的血纹盾胚,如同蜡油般迅速软化、扭曲、塌陷。
连同旁边几名正在打磨零件的工匠,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魔焰彻底吞噬,化为一滩滩冒着青烟的焦黑残渣!
刺鼻的焦臭混合着血肉焚烧的腥甜,瞬间弥漫开来。
“魔……魔火!”
李二狗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像面条般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肩上那沉重的盾胚再也扛不住,脱手向下砸落!
巨大的重量加上下坠之势,足以将他的脚掌砸成肉泥!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下一秒血肉模糊的惨状,看到了那魔火正朝自己蔓延而来!
他想逃,可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千钧一发!
一只布满老茧、套着半截破碎臂甲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从斜刺里探出,狠狠托住了盾胚下坠的边缘!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只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贲张,臂甲与盾胚边缘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甚至迸溅出几点火星!
“怂个卵!”
一声炸雷般的厉喝在李二狗耳边响起,如同重锤砸醒了他混沌的意识。
是那个磐石营的老兵,铁山!
他半边脸,和托着盾胚的手臂,被魔焰的高温燎得一片焦黑。
皮肉翻卷,冒着丝丝青烟。
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
但他那双牛眼却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李二狗,里面没有丝毫恐惧,只有燃烧的怒火和磐石般的意志。
“盾在人在!”
铁山的吼声带着血沫,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进李二狗的心里。
“看看你身后!看看那些被魔崽子祸害的地方!”
“咱身后是雍天,是爹娘婆姨娃娃的家!”
“这盾,就是他们的墙!”
“墙倒了,家就没了!”
“给老子扛起来!!!”
第873章 天穹之上,剑幕流光,森然如铁铸
李二狗的目光,扫过铁山焦黑流血的手臂。
扫过那滩吞噬了同袍的焦黑魔炎残迹。
扫过工坊里,其他人惊惶但旋即咬着牙继续搬运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羞愧、忿怒和某种被点燃的东西,猛地从他胸腔里炸开!
农夫骨子里的那点怯懦,在老兵染血的怒吼和眼前惨烈的现实面前,被硬生生撕碎!
“……啊——!!!”
他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般嘶吼,眼珠瞬间布满血丝。
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
他腰腹猛地发力,双手死死抠住盾胚边缘。
用尽全身的力气。
甚至是以一种近乎拖拽的姿势,扛着那巨大沉重的盾胚,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一步一个血脚印般,朝着前方正在修复的阵线冲去!
目标,正是最前沿、破损最严重的那处防御节点!
就在李二狗嘶吼着扛起盾胚的同一时刻。
那位于星穹剑幕根基核心、由鲁铁呕心沥血锻造的核心阵眼节点处,异变陡生!
“嗡——咔啦啦……”
一阵沉闷而令人心悸的震动从大地深处传来,迅速传导至整个正在修复的阵基架构。
地表刻画的繁复阵纹忽明忽暗。
几处刚刚熔炼嵌入的玄纹重铁构件,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头顶上空,本就摇摇欲坠的星穹剑幕剧烈波动起来,边缘处的毁灭光流变得紊乱、黯淡。
更有一股阴冷的、带着腐蚀性的魔能,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先前被冲击波撕裂的地脉裂隙,加速侵蚀进来,试图瓦解阵基!
“不好!地脉震荡加剧,魔气正从地底裂缝反涌!阵眼快稳不住了!”一名监控地脉灵压的雍天阵法师,脸色煞白地惊呼。
鲁铁脸色剧变。
顾不得腿伤,他丢掉重锤扑向那核心阵眼构件,试图用身体去稳住它。
他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就差最后一步了!
“轰隆——!!!”
脚下的大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
那道先前涌出魔能的地脉裂隙骤然扩大数倍。
粘稠如墨汁、散发着刺鼻硫磺与灵魂腐朽气息的幽冥魔气,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毒泉,裹挟着尖锐的冤魂嘶鸣声,猛烈地喷涌而出!
头顶上方的星穹剑幕,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本就紊乱的毁灭光流瞬间黯淡了大半,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
数道粗大的裂缝“咔嚓嚓”裂开,边缘的虚空乱流被污秽魔能迅速染成令人心悸的惨绿色!
“撑不住啦!”那名监控的雍天阵法师嘶声裂肺地惨叫,手中罗盘“啪”地炸裂,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
他本人更是被狂暴的地脉反噬之力震得口喷鲜血,委顿在地。
周围协助布阵的工匠和修士们如同被卷入风暴的落叶,东倒西歪。
修为稍弱者直接被逸散的魔能冲击得七窍流血,惨叫着翻滚出去。
鲁铁扑到阵眼前,双手死死抵住剧烈跳动、发出刺耳金属扭曲声的核心构件,那构件在他手中烫得像烧红的烙铁!
他能清晰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股冰冷、贪婪、毁灭一切的魔能正疯狂冲击着脆弱的阵基核心,试图将这承载了他儿子“坟墓”与所有人心血的阵眼彻底吞噬、粉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鲁铁的心头。
他看着那在魔气侵蚀下发出“滋滋”哀鸣、光泽迅速暗淡的玄纹重铁核心构件,仿佛看到了儿子在魔潮中无助的身影重现……就差这最后一步了啊!
难道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就在阵基核心构件表面魔纹闪烁,即将彻底被魔能侵蚀、整个修复工程功亏一篑的刹那——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剧烈震颤的阵眼核心旁。
玄墨蟒袍在紊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
正是张远!
大秦青阳战侯,此地的最强者。
他目光如电,瞬间洞悉了危机的根源。
地脉被深层魔能撼动,与上方凶剑残意形成的空间乱流形成共振,内外夹击下,阵眼濒临崩溃。
没有任何犹豫,张远右膝猛地一屈,单膝重重跪地!
整个动作刚猛无俦,震得脚下碎石化为齑粉。
他右掌五指箕张,掌心瞬间迸发出磅礴浩瀚的金色光辉。
那光芒凝练如实质,蕴含着“龙象镇狱”的无上真意,狠狠地按在了剧烈颤抖的地面之上!
“镇!”
一声低喝,如同神祇敕令!
金色真元如同亿万道坚韧的根须,瞬间刺入冰冷坚硬的冻土,强行穿透魔气侵蚀的裂隙,深深扎入下方躁动不安的地脉灵髓之中!
狂暴的地脉震荡如同撞上了一座太古神山,瞬间被强行抚平、固定!
那股自地底反涌的污秽魔能,在霸道无匹的龙象镇狱之力下,如沸汤泼雪,发出“滋滋”的哀鸣,被死死压制、驱散!
与此同时,张远左手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指间已捏着一块不过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却散发着刺骨寒意与不屈锋芒的碎片。
那是“秋寒刀”在徐洲斩杀蚀界血眸时,崩裂的残片!
他看都没看,左手并指如剑,指尖牵引着一缕精纯的混沌真元,包裹住那块象征着徐洲血战胜利与惨烈牺牲的刀锋碎片。
精准无比地、如同镶嵌星辰般,向着鲁铁刚刚完成最后锻打、正散发着灼热余温与悲壮灵压的核心阵眼中心点——猛地一按!
“嗤——!”
一声奇异的轻响,仿佛滚烫的烙铁烙印在承载着父亲血泪的铁砧上。
那块秋寒刀残片,在张远混沌真元的熔炼下,瞬间与鲁铁以丧子之痛锻打出的玄纹重铁完美融合!
就在碎片嵌入的一刹那!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金色、赤红色、以及凛冽寒白的三色光晕,猛地从核心阵眼处爆发开来,瞬间沿着修复的阵纹扩散至整个阵基!
濒临溃散的星穹剑幕,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猛药,黯淡的光流骤然暴涨三成!
外层那些混乱的空间乱流陷阱被重新梳理、激发,发出一阵阵如同龙象咆哮般的低沉轰鸣!
一道原本已悄然靠近、试图探测阵基虚实的万魂骨舰,被这骤然加强的空间乱流扫中侧舷,舰体表面的噬灵魔纹瞬间黯淡大片,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啸,狼狈不堪地仓惶后退,拉开距离。
剧烈的震荡平息,魔气被逼退,阵基稳固如初,甚至更强!
张远缓缓起身,右掌从地面抬起,留下一个清晰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掌印。
他看向旁边因为力竭和心情激荡而瘫坐在地、却死死盯着那块融合了秋寒刀碎片与儿子“坟墓”的阵眼的鲁铁,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对纯粹意志的敬重。
“好铁!”张远沉声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鲁铁和在场每一个工匠、士兵的耳中。
他目光扫过鲁铁布满汗水和黑灰、写满悲怆与执着的脸,又看向阵眼中那抹独特的寒光,补充了一句,语气斩钉截铁:
“好匠魂!”
最后,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工坊方向。
那里,新兵李二狗正和其他人一起,将那块沉重的、最终被安置在防御缺口处的血纹巨盾奋力竖起。
盾面上,那暗红的“山”字在壁垒微光下,显得格外厚重坚毅。
张远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声音传遍整个喧嚣而肃杀的工事区,带着金戈铁马般的力度:
“磐石营——”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要的就是这股劲!”
风声、锤声、远处隐约的厮杀声,都在这一刻,被这简短的话语赋予了沉重的份量。
李二狗挺直了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脊背,抹了把脸上的汗和不知何时流出的泪,只觉得肩上千斤重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天穹之上,剑幕流光,森然如铁铸。
铁壁,初铸。
匠魂,不息。
————————————————
凛冽的朔风,裹挟着亘古不化的寒冰碎屑,在寒霜冰原上空永不停歇地呼啸。
这里是赵洲北部最后的人族据点。
万里银装之下,埋藏着被魔染侵蚀的土地与生灵的悲鸣。
连接天剑峡的最后生命线“寒霜通道”,此刻成了一条浸透血色的咽喉要道。
狭窄的山口,如同巨斧劈开的冰隙,两侧是万载玄冰凝结而成的陡峭崖壁。
风雪在此被魔能扰动得更显狂暴。
玄冰剑阁真传弟子叶凝霜,一身素白剑袍,,早已被魔血与冰霜浸透成暗红与深蓝交织的惨烈之色。
她立于最前,身后仅剩不足百名的玄冰剑阁弟子,结成的“玄冰七绝剑阵”光华黯淡,如同寒风中将熄的残烛。
玄冰剑阁是寒霜冰原上大宗,这次叶凝霜领千余弟子穿行冰原,是要往天剑峡去。
可惜半道被魔族截杀。
如黑色潮水般的三眼青目魔骑,带着贪婪的魔光与践踏一切的毁灭气息,不断冲击着这单薄的防线。
魔骑的铁蹄踏碎冰层,喷吐的污秽魔焰灼烧着剑修的护体罡气,不断有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嚎,连同冻结的剑气一同崩碎。
冰面上,伏尸枕藉,蓝白的冰晶上覆盖着触目惊心的污血冰花。
“结印!引万载玄窟,净魔!”
叶凝霜清冷的声音,在罡风魔啸中显得异常沙哑决绝。
她美眸中寒芒暴涨,双手紧握宗门至宝“寒螭剑”,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神光。
一股源自冰原核心、冻结万物的极致寒意被她强行引动,顺着冰层汹涌而至,尽数灌入剑身!
“斩——!”
她化作一道刺破魔云与寒风的冰蓝流星,人与剑合!
寒螭剑怒啸,剑锋所指,一片直径数百丈的扇面区域,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冻结!
冲锋中的三千魔兵、魔骑,连同它们溅起的污血、挥出的魔焰,瞬息间化作一座座表情狰狞、姿势各异的冰雕,形成了一道横亘通道的、晶莹剔透却又令人心寒的巨型冰川壁垒!
寒风掠过冰墙,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剑阵中残余弟子发出劫后余生的悲鸣。
然而,代价是惨重的。
强行引动寒窟本源之力,叶凝霜体内冰蓝如寒玉的经脉因过载而寸寸皲裂,嘴角溢出夹杂着冰晶的淡蓝血液。
就在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瞬间,一道比夜色更加纯粹的漆黑魔炎向着她压下。
虚烬魔炎!
如同潜伏许久的毒蛇,竟从一具尚未完全冻结的魔将尸体阴影中爆射而出,突破了混乱散逸的剑罡,精准地钻入叶凝霜右臂!
“呃啊!”
冰肌玉骨瞬间染上一片刺目的墨紫!
极寒的真元,与虚烬魔炎蕴含的归墟蚀骨之力,在她经脉中如同两条孽龙疯狂撕咬、冲突。
剧烈的灼痛与蚀魂阴寒同时爆发,她右臂瞬间失去知觉,皮肤下道道墨紫色的纹路狰狞蔓延,仿佛活物。
又是一口混杂着寒气与污黑魔血的血液狂喷而出,叶凝霜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咳…咳……”
鲜血滴落在雪白冰面,如同绽开的刺目黑莲。
她以插在地上的寒螭剑,死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剑身悲鸣,周身冰蓝灵光黯淡如风中残烛。
回首望去,曾经并肩的同门,已十不存一,残破的冰阵中,唯余一片死寂与绝望。
“走。”
低喝一声,她不再纠缠,领着残余剑阁弟子,快步奔行。
后方,散乱的魔族缓缓坠上。
……
冰原腹地。
深入地下的巨大冰窟“霜牙巢穴”深处。
霜狼部少女“白爪”,正焦躁地围绕着象征部族图腾的冰狼石像踱步。
她披散着银白长发,雪色狼皮制成的斗篷下,是一双野性难驯、此刻却充满了不安的淡金色狼瞳。
“祭司爷爷,是剑阁弟子,他们的冰光,熄了!”她的狼族血脉对冰原的灵机变化极其敏感。
通过通道传来的微弱魔能异动,以及心底骤然爆发的惊悸,让她瞬间明白了寒霜通道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苍牙,一位面容沟壑纵横、周身散发远古冰霜之力的老者,睁开浑浊却深邃的眼眸。
拄着刻画霜狼图腾的骨杖,苍牙发出悠长叹息:“唉,通道若失,冰原便是孤岛绝地。然此刻……”
不等他劝阻的话语落地,白爪眼中闪过决绝的凶光。
她以尖锐的狼语,发出了一声撕裂寒风的长嚎:“嗷呜——!!!”
第874章 但求道统不灭,斩魔……卫道!
狼群的呼应此起彼伏。
幽绿色的狼瞳,在巢穴幽暗中亮起无数点寒星。
“呼——”
白爪猛地甩开祭司的手,扯紧雪狼皮斗篷,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瞬间窜出洞口。
黑暗中,她双手自腰间拔出两柄弯曲如狼牙、锋利异常的骨剑,反握手中,身体低伏。
借着嶙峋冰石的掩护,向着山口魔军混乱的侧后方潜行而去。
她的目标,赫然是魔军临时堆积的噬灵魔晶转运营地!
营地中,三眼魔兵正驱使着低等的骸骨仆役,将一枚枚闪烁着妖异青光的菱形魔晶,从巨大的万魂骨舰残骸旁搬运至骨质拖车上。
混乱中,警戒有所松懈。
“杀!”
就在一箱魔晶被抬上拖车的刹那,数十道矫健如风的白色狼影从冰雪覆盖的山坡后突然扑出!
它们不是普通狼兽,而是蕴含一丝微弱冰原狼妖血脉的战狼,扑咬撕扯间带着冰寒煞气。
魔兵猝不及防,惨叫声、咆哮声顿时乱成一团。
混乱的中心!
一道雪色身影快如鬼魅,双剑反握,剑光如同刮过雪原的极光,无声而致命!
她并非强攻,而是专挑关节!
骨剑精准无比地掠过魔兵颈部与四肢的联接处,斩断拖车辕杆上的能量传输骨链,更是在瞬间斩断了数个魔晶箱与拖拽魔物之间的链接绳索。
“哗啦啦!”
沉重的魔晶箱砸落在地,裂开缝隙。
精纯却充满污秽的噬灵魔气瞬间弥漫开来,引得周围魔兵一阵手忙脚乱。
“吼!”
营地边缘,一声咆哮!
一名负责押送的三眼魔将发现了她,抡起燃烧着魔焰的骨矛就向她掷来,目标直指她后背!
白爪眼角余光,瞥见地上一个被魔兵拖行着的冰蓝色身影。
正是叶凝霜!
那袭残破剑袍是如此刺目。
“滚开!”
少女眼中凶性被彻底点燃,淡金色狼瞳仿佛燃烧起来!
她反手一剑格开骨矛,巨大的冲力让她虎口崩裂,狼血滴落。
身形丝毫不滞,另一柄骨剑脱手飞出,如闪电般钉穿了那拖着叶凝霜脚踝的魔兵头颅!
同时,她后颈处一道远古霜狼图腾虚影猛地浮现,发出刺耳的狼嗥!
她合身扑上,单臂格开魔将后续抓来的魔爪硬撼!
“噗!”
骨剑入肉的闷响与皮肉撕裂声同时响起。
白爪被震得踉跄后退,肩胛处被魔爪划开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狼斗篷。
但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魔将,顺势捞起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叶凝霜,甩上自己尚显单薄却异常坚韧的后背。
“抓住!”
她用染血的手拍了一下叶凝霜冰凉的手腕,让她搭在自己肩上。
背起这重逾千钧的冰冷负担,白爪不再恋战,双剑左右开弓,撕裂挡路的魔物,同时发出尖利的撤退狼嚎。
“嗷——”
狼群闻讯,不再缠斗,留下遍地尸体与混乱的魔兵营地,如同退潮般掩护着她们,瞬间消失在茫茫风雪与冰窟裂隙之中。
……
冰窟深处,微弱的灵晶光芒下。
叶凝霜挣扎着撑起残躯,冰蓝剑袍被污血浸透:“我,必须去天剑峡,宗门危殆……”
白爪染血的手猛地按住她肩头:“别动!霜狼斥候已冒死传讯天剑峡!”
她淡金色狼瞳映着洞外翻涌的魔云,声音嘶哑,“但能不能救,谁也不知道。天魔主力围了天剑峡,那里,也很难。”
“轰——”
洞外。骤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
蚀界魔光的污光撕裂风雪,万魂骨舰的阴影笼罩玄冰剑阁山门。
弟子结阵的悲鸣,与剑阁护山大阵碎裂的“咔嚓”声隐约可辨。
叶凝霜浑身剧颤,冰封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希望寸寸熄灭,化为死寂的茫然。
————————————————
天剑峡。
军帐内,一头霜狼斥候伏地急报:“冰原告急!玄冰剑阁遭百万魔军合围!”
它银灰色皮毛被魔炎灼焦,狼耳因紧张而高频颤动。
张远目光扫过观天镜中冰原濒灭的灵光,玄墨蟒袍无风自动:“吴道陵!”
“末将在!”九阳剑宗宗主踏前一步,周身隐有烈阳剑意流转。
“命你统雍天新至十万剑修,携本侯十三凶剑投影,驰援冰原!”
张远指尖迸发十三道虚实剑影,没入吴道陵佩剑,“救下剑阁后,给本侯在冰原扎下钉子,半步不退!”
“领命!”吴道陵眼中精光暴涨。
他出身九阳剑宗,至阳剑道与冰原寒煞本为死敌,此刻却因属性相克更显杀伐锐意。
炽热剑光冲破军帐,将漫天风雪蒸腾为白雾!
张远转头看向拓跋寒:“你领一队龙鹫骑,即刻奔赴霜狼部!”
他目光如电穿透虚空。
“天魔必截其归路,半妖血脉唯有你能最快取信狼族!”
“喏!”拓跋寒抚过腰间狼首刀,蛮族战纹在颈侧隐隐发亮。
天剑峡军令既出,吴道陵眼中精光暴涨!
“雍天剑修,随我——开锋!”
“锵——”
十万剑修长剑齐鸣,声浪撕裂风雪!
剑阵如一道横贯天地的玄铁洪流,悍然撞入北境肆虐的魔云风暴。
吴道陵立于阵首,九阳剑意炽烈如火,与冰原酷寒激烈对冲,竟蒸腾起百里灼热气浪,将翻涌的污秽魔云硬生生灼穿一条赤红通道!
前方,蚀骨魔尊布下的空间禁制骤然触发。
无数流淌着粘稠魔血的虚空锁链自苍穹垂落,交织成遮天蔽日的罗网,锁链上附着着哀嚎的怨魂,试图将剑阵拖入归墟深渊!
“区区魔障,也敢阻我大秦剑锋?”吴道陵须发戟张,并指怒喝,“凶剑投影,开!”
“嗡!嗡!嗡!”
十三道虚实交错的太古剑影自阵中轰然升起!
戮仙剑煞如血河倒卷,将污秽锁链寸寸绞碎;绝仙寒意冻结时空,令哀嚎怨魂凝成冰晶簌簌坠落;诛仙锋芒锐不可当,所过之处空间壁垒如薄纸般被撕裂!
剑阵过处,魔网崩摧,风雪倒卷!
千里冰原映照出森然剑影,如同一条咆哮的钢铁巨龙,朝着寒霜冰原悍然突进!
……
玄冰剑阁山门。
最后一道百丈冰墙,在万魂骨舰的幽冥蚀界炮轰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轰然坍塌!
冰屑混合着弟子残躯漫天飞溅。
阁主凌清绝拄着寒螭剑半跪于地,剑身布满蛛网裂痕,唇角冰蓝血痕早已冻结。
她身后,仅存的数十名弟子结成的“玄冰七绝阵”光华黯淡如风中残烛,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死寂的绝望。
“人族剑圣?不过是我主归墟的养料!”
三头蚀骨魔将狞笑着撕裂寒风,缠绕虚烬魔炎的巨爪撕裂空间,带着湮灭生机的死寂抓向凌清绝天灵!
就在魔爪即将触及的刹那——
“轰隆隆——!!!”
天穹之上,魔云如沸水般翻滚炸裂!
一道由十万道剑意汇聚而成的炽白洪流,如同天河决堤,裹挟着戮仙的血煞、绝仙的冰寒、诛仙的锋锐,悍然砸落!
剑光未至,那恐怖的杀伐意志已让魔将动作凝滞!
“噗!噗!噗!”
戮仙剑影绞过,三首冥狼骑兵团连人带狼化为漫天血雾冰渣!
绝仙寒气席卷,蚀骨魔将探出的巨爪连同半个身躯瞬间冻成惨白冰雕,又在后续剑气中轰然崩碎!
诛仙锋芒如无形巨刃,自下而上贯穿一艘万魂骨舰,将其凌空斩爆成燃烧的魔骸火雨!
“吼——!!!”
魔军后方传来蚀骨魔尊惊怒交加的尖啸,百万魔兵阵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硬生生犁出一道百里宽、深可见冻土的猩红血槽!
残存的剑阁弟子僵立原地,冻裂的手指死死攥住剑柄,难以置信地望着天穹。
那道劈开永夜、映亮整个冰原的剑光长城!
“援……援军?!”
一名年轻弟子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死寂的冰眸中,碎裂的绝望之下,一丝微光疯狂跳动。
“张!远!”
蚀骨魔尊的意志穿透虚空,带着被蝼蚁挑衅的暴怒。
一只完全由虚烬魔炎凝聚、遮天蔽日的巨爪,裹挟着腐蚀空间的归墟之力,自魔云最深处悍然探出,抓向悬停于剑阁上空的十万剑阵!
这一爪,蕴含尊者之威,远超吴道陵所能抵挡!
剑阵剧烈震荡,十万长剑发出哀鸣,外层剑罡如冰雪消融!
千钧一发!
天剑峡壁垒核心,张远眸中寒星爆射!
“孽障!安敢逞凶!”
他骈指如剑,凌空一点!
“十三凶剑——镇狱!”
混沌空间内,十三道沉寂的太古剑影骤然爆发出刺破寰宇的凶戾神光!
磅礴的龙象镇狱真意跨越虚空,瞬间注入冰原上空的凶剑投影!
“铮——!!!”
投影凝实如真!
戮仙剑煞化作咆哮血龙,绝仙寒意凝成冰封星辰的巨剑,诛仙锋芒撕裂空间如同裂天之痕!
其余十道剑影亦各展神威。
陷仙剑意化作吞噬魔能的漩涡,绝仙剑煞编织禁锢神魂的罗网……
十三道剑影交织,瞬间在冰原上空构筑出一座由纯粹毁灭法则组成的“太古剑狱”!
“轰——咔啦啦!!!”
魔尊巨爪狠狠撞在剑狱壁垒之上!
污秽的虚烬魔炎与凶戾的剑煞疯狂对冲湮灭,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
恐怖的冲击波横扫冰原,将百里内低阶魔兵瞬间震成齑粉!
剑狱剧烈震荡,却岿然不动!
“退!”
蚀骨魔尊不甘的意志波动响彻战场。
那遮天魔爪轰然溃散,残余魔云裹挟着受损的骨舰与残兵,如同退潮般急速收缩,隐入北方更浓重的黑暗之中。
冰原上空,魔气暂消。
十万剑修结阵横空,剑鸣如雷,森然剑影映照千里冻土,如同悬于魔域咽喉的裁决之刃!
破碎的玄冰剑阁山门前,寒风卷着冰晶与尚未散尽的魔气呼啸。
十万雍天剑修结成的煌煌剑阵悬于半空,森然剑意如同实质的壁垒,将残余的魔云死死挡在冰原之外。
剑光流转,映照着下方劫后余生的剑阁弟子们苍白而震撼的脸庞。
吴道陵踏剑光而下,落在拄着寒螭剑、气息萎靡却眼神复杂的凌清绝面前。
这位九阳剑宗宗主周身烈阳剑意虽与冰原寒煞相冲,此刻却收敛了锋芒,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肃穆。
“凌阁主,”吴道陵声音沉稳,穿透寒风,“蚀骨魔尊虽退,魔患未消。”
“奉青阳侯令谕,我雍天十万剑修,将常驻冰原,以天剑峡‘剑脊长城’为蓝本,在此构筑‘北境寒锋壁垒’!”
他目光扫过残破的山门和仅存的弟子,语气斩钉截铁:“此壁垒,非仅为御魔,更为尔玄冰剑阁道统存续之地!”
“青阳侯有言:赵洲剑骨不绝,人族薪火不熄!贵阁传承,当在此重塑,在此光大!”
凌清绝身躯微颤,冰封般的眸子深处,那几乎熄灭的火焰猛地跳动起来。
她看着吴道陵,看着那十万柄悬停空中、剑尖低垂似在致意的长剑,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滚烫瞬间冲垮了强撑的意志。
劫后余生,宗门倾覆在即,却得此强援,此诺重逾山岳!
她深吸一口刺骨的寒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抬起颤抖的手。
寒螭剑虽裂,剑尖却稳稳指向身后那座被冰封的、象征着剑阁核心传承的“玄冰剑冢”入口。
“吴宗主……雍天同道,”凌清绝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托付,“玄冰剑阁七绝真意、寒螭剑诀、万载玄冰引尽在此冢。”
“今日……奉予大秦,奉予雍天同道!但求道统不灭,斩魔……卫道!”
话音落下,她身后残存的数十名弟子,无论伤势轻重,皆挣扎着挺直脊背,齐齐向着吴道陵和空中的剑阵,深深一揖!
无声的动作,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
这是将宗门最后的根脉,托付给了这片染血的冰原,托付给了那道劈开黑暗的剑光长城!
……
与此同时,冰原西北,霜狼部世代栖息的“霜牙巢穴”外围。
曾经依托冰窟裂隙构筑的防线,此刻已化为一片狼藉。
冰面上遍布着破碎的图腾柱、霜狼与魔物的残骸,污血将洁白的冰原染成刺目的黑红斑块。
“吼——!”
三眼青目魔骑如同跗骨之蛆,紧咬着前方几道在风雪中踉跄奔逃的身影。
第875章 以我精魂!引星归位!赵洲星魂——燃!!!
白爪背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叶凝霜,银白长发被魔血黏连。
雪狼斗篷破碎不堪,露出肩胛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淡金色的狼瞳布满血丝,口中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喘息,双剑挥舞,竭力格挡着身后射来的污秽魔箭。
大祭司苍牙须发染血,手中骨杖挥舞,引动冰原寒气形成一道道脆弱的冰墙阻敌,口中发出苍凉悲怆的狼嚎:“散!各自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为我霜狼……留点火种!”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每一个霜狼战士的心头。
外围防线已破,魔军主力虽被剑阁方向的变故吸引,但围堵他们的这支魔骑精锐,足以将他们这支残兵彻底碾碎!
就在一头三首冥狼张开腥臭巨口,獠牙即将咬向白爪后颈的刹那——
“昂——!!!”
一声穿金裂石、威严霸烈的龙吟,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冰原上空厚重的魔云与寒风!
其声之浩荡,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沛然莫御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战场所有的嘶吼与风声!
追击的魔骑动作猛地一滞,座下魔狼不安地低伏咆哮。
白爪、苍牙以及所有霜狼战士惊愕抬头!
只见天穹之上,魔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数十头庞然大物,裹挟着凛冽的冰霜与狂暴的气流,如同陨星般俯冲而下!
那是……龙鹫!
通体覆盖着幽蓝如玄冰的鳞甲,双翼展开遮天蔽日,狰狞的龙首上,冰冷的竖瞳锁定下方魔军。
每一头龙鹫背上,都端坐着一名身披玄黑重甲、手持丈余长寒铁骑枪的骑士!
枪尖所指,正是混乱的魔骑队列!
为首一骑,龙鹫体型尤为巨大,颈侧战纹狰狞。
骑士身形魁梧如山,蛮族特有的战纹在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隐隐发光,腰间狼首刀尚未出鞘,但那股蛮横暴烈的气势已如实质般压下!正是拓跋寒!
“大秦龙鹫骑——锋矢!凿穿!”
拓跋寒的咆哮如同炸雷,在龙吟余韵中轰然响起!
“风!”
“风!”
“大风——!”
回应他的是身后数十龙鹫骑士整齐划一、如同金铁交鸣般的怒吼!
声浪汇聚,竟在俯冲的龙鹫群前方,隐隐凝聚出一头咆哮的冰霜巨龙虚影!
“呼——轰!”
无需更多指令,俯冲的龙鹫群猛地张口!
极寒的吐息,如同数十道冰蓝色的毁灭洪流,瞬间覆盖了下方魔骑最密集的区域!
“咔嚓!咔嚓!”
冰封之声不绝于耳!
冲锋的魔骑、狰狞的三首冥狼,连同它们喷吐的魔焰,在接触到龙息的瞬间,便化作一尊尊保持着前扑姿态的冰雕!
寒气弥漫,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吐息未尽,龙鹫骑士们手中的寒铁骑枪已然平端!
借着俯冲的雷霆之势,锋锐的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杀!”
拓跋寒一马当先,座下龙鹫双翼猛地一收,如同离弦之箭,狠狠撞入魔骑阵中!
“噗嗤!噗嗤!噗嗤!”
沉重的骑枪,在龙鹫俯冲的巨力和骑士们狂暴真元的加持下,展现出了恐怖的穿透力!
魔骑身上厚重的骨甲如同纸糊般被洞穿!
枪锋所过,魔物身躯炸裂,污血混合着冰渣四溅!
拓跋寒更是凶悍,他并未用枪,而是在龙鹫撞碎一头三首冥狼的瞬间,腰间狼首刀悍然出鞘!
刀光如匹练,带着蛮族特有的狂野力量,一刀便将一名试图格挡的魔将连人带坐骑劈成两半!
血雨纷飞中,他看都不看,刀锋顺势横扫,又将附近两名魔兵拦腰斩断!
数十龙鹫骑紧随其后,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凝固的“黄油”!
锋矢阵型所过之处,冰雕破碎,魔躯崩解,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魔军中犁开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
其势之猛,其威之烈,竟让数量远超于己的魔军阵列出现了瞬间的崩溃!
白爪和苍牙等霜狼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兵天降的一幕。
那摧枯拉朽的冲锋,那震天撼地的龙吟与战吼。
那冰火交织,寒冰吐息与热血厮杀的毁灭景象。
将“大秦军威”四个字,以最狂暴、最直接的方式,烙印在他们濒临绝望的心底!
绝境之中,希望的火种,被这来自天剑峡的铁翼洪流,悍然点燃!
……
冰原之上。
雍天十万剑修铸就的“北境寒锋壁垒”,如同刺入魔域咽喉的冰棱巨剑,森然剑意映照千里冻土。
玄冰剑阁残存的弟子们在壁垒庇护下,于废墟中重燃道统薪火。
凌清绝以寒螭残剑为引,将万载玄窟的寒煞之力融入壁垒防御体系。
冰蓝光晕流转,与吴道陵的九阳剑意,形成奇异的冰火相济之势,令试图反扑的魔军屡屡受挫。
冰原战局的惊天逆转,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赵洲残存的抵抗势力中激起滔天巨浪!
北部寒霜冰原,霜狼部巢穴。
拓跋寒率领的龙鹫骑虽已撤离,但留下的震撼与希望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霜狼战士心中。
大祭司苍牙抚摸着被龙鹫吐息冻结后又融化的魔兵残骸,浑浊的老眼精光闪烁。
“大秦,青阳侯……”
他喃喃低语,随即以骨杖顿地,发出穿透风雪的长嚎。
部族战士闻声汇聚,狼瞳中野性未消,却多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归属。
他们开始主动联络冰原上残存的遗民部落,按照天剑峡传来的“剑脊长城”布防图,在冰窟裂隙间构筑简易工事,将古老的图腾之力融入新的防御体系。
白爪肩胛的伤口裹着药草,她默默擦拭着骨剑,淡金色狼瞳望向东南坠星海方向,那里,还有同袍在血战。
冰原之上,零散的宗门、部落、遗民据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开始自发地向“北境寒锋壁垒”和霜狼部据点靠拢。
恐惧被驱散,绝望被希望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的孤岛,而是按照青阳侯张远的征召令,开始组建属于冰原的“锋矢”与“盘石”!
玄冰剑阁的寒光、霜狼部的图腾、遗民部落的坚韧,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开始尝试融合。
一股新生的、带着冰原特有寒冽与血性的联盟大军,正在魔军的退潮中悄然成型。
蚀骨魔尊的意志在冰原上空不甘地盘旋,却忌惮于那煌煌剑狱壁垒与十万剑修的锋芒。
更对冰原上这股突如其来的联合之势感到棘手。
它发出无声的尖啸,残余的魔军如同退潮的污秽,暂时放弃了在冰原的全面侵袭,收缩防线,将更多的力量投向东部,那片名为“坠星海”的战场。
坠星海。
曾经星光璀璨的坠星崖,如今已被幽冥蚀界炮削去大半。
断壁残垣如同巨兽的骸骨,浸泡在污浊翻腾的海水中。
星陨剑派残部退守至崖底与海渊相连的“星陨洞窟”,依托残存的“周天星斗剑阵”碎片苦苦支撑。
巡星使辰辉,这位曾引动微弱星力的逍遥境大宗师,此刻浑身浴血,道袍破碎。
他亲眼目睹了太上长老星轨老人,为维持最后一丝剑阵灵光,于引星台上力竭坐化,身躯化作点点星尘融入破碎的阵盘。
悲愤与绝望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吼——!”
洞窟外,魔舰的炮火再次覆盖,洞壁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残余的同门在魔能冲击下纷纷吐血倒地,剑阵光芒摇曳欲灭。
辰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头顶那摇摇欲坠的崖顶残骸。
那里,曾是引星台所在,是星陨剑派沟通星穹的圣地!
即便被毁,即便被魔云笼罩,那里依然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赵洲星辰的本源气息!
“不能灭,星魂,不能灭!”
辰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挣脱搀扶的同门,不顾一切地冲向通往崖顶的、布满裂痕的悬空石阶。
“辰师兄!不可!”
身后传来同门凄厉的呼喊。
辰辉充耳不闻。
他手脚并用,在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崩塌的断崖上攀爬。
蚀骨魔尊意志的余威,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他每一步都重若千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魔舰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数道幽冥蚀界炮的光束如同毒蛇般噬咬而来,在他身边炸开。
气浪将他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鲜血狂喷。
他挣扎着爬起,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抓住凸起的岩石,继续向上!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一片残破的崖顶。
终于,他爬上了那片废墟。
引星台早已化为齑粉,唯有一块刻满星轨的古老巨石星轨石”半埋于废墟之中。
其表面布满裂痕,黯淡无光。
辰辉扑到星轨石旁,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石面上。
他闭上眼,不顾神魂即将被魔尊意志碾碎的剧痛,将毕生修为连同心头精血疯狂灌入石中!
“以我精魂!引星归位!赵洲星魂——燃!!!”
他嘶声咆哮,声音穿金裂石,压过了魔啸炮鸣!
“嗡——!”
星轨石猛地一震!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无比坚定的幽蓝星光,如同沉睡万古的星辰睁开了眼睛,自石缝中顽强透出,笔直地刺向污浊厚重的魔云!
这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带着巡星使以生命点燃的决绝意志,穿透了层层魔障,在漆黑的天幕上,点亮了一点不屈的星火!
“蝼蚁!找死!”
蚀骨魔尊的意志暴怒,数艘万魂骨舰主炮瞬间调转,恐怖的幽冥魔光汇聚,目标直指崖顶那点渺小却刺眼的星光!
辰辉全身浴血,筋骨欲裂,神魂在魔尊意志与魔舰炮火的锁定下濒临崩溃。
但他依旧死死抓住星轨石,任由鲜血浸透石纹,嘶吼声在炮火轰鸣中显得无比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如同灵魂的烙印:
“赵洲星魂——不——灭——!”
千刃山脉。
藏锋谷。
养剑池深处,水波不兴。
宗门第一精英墨沉舟盘膝而坐,膝上横放的重剑“无锋”古朴无华,剑鞘内蕴养的剑胎灵光内敛,十年未动,沉静如渊。
突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并非冰原壁垒的煌煌剑意,而是来自东方!
那一点穿透魔云、微弱却带着决死悲怆的幽蓝星火,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感知!
紧随其后的,是魔舰集火的恐怖威压,以及辰辉那声嘶力竭、撼动神魂的“不灭”之誓!
“嗡——锵!!!”
膝上“无锋”重剑骤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
剑鞘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力量要破封而出!
十年温养,厚积薄发,剑胎感应到同洲剑修的绝境与不屈,感应到那点星火代表的最后希望,它,要出鞘!
墨沉舟眼中精光爆射!
师尊“藏锋老人”闭关前“非圣境勿出”的告诫在耳边响起。
但此刻,那点星火与同门的嘶吼,比任何境界桎梏都更撼动他的心魄!
“藏锋十年,今日——”
他长身而起,声如龙吟,响彻山谷:
“为赵洲——开锋!”
“轰!”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积蓄了万载山岳之力的恐怖剑意,自墨沉舟体内轰然爆发!
养剑池水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巨大的漩涡!
他一步踏出,身化流光,无视谷中禁制,直冲云霄!
目标——坠星崖!
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一道撕裂空间的真空轨迹!
坠星崖顶,辰辉在数道幽冥魔光的锁定下,意识已近模糊,唯有双手仍死死扣住星轨石。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陨星天降,悍然砸落在辰辉身前!
正是墨沉舟!
面对汹涌扑来、欲将辰辉连同星火一同吞噬的数万三首冥狼魔骑,墨沉舟面容沉静如水,唯有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背后那柄十年未动的“无锋”重剑剑柄。
动作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崩山断岳的恐怖力量轨迹。
“藏锋——破岳!”
一声低喝,重剑出鞘!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刺耳的尖啸。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沉重到仿佛能压塌虚空的灰蒙蒙剑罡,自剑锋倾泻而出!
第876章 血脉同燃,半妖之怒
剑罡过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无声撕裂!
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道深不见底、宽达百丈的巨大裂壑,随着剑罡的推进,在魔潮中骤然绽开!
裂壑边缘,空间扭曲,法则崩碎!
冲锋的数万冥狼魔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触及那灰蒙蒙剑罡的瞬间,连同座下魔狼,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剑!
仅仅一剑!
数万凶戾魔骑,灰飞烟灭!
魔潮汹涌的攻势,被硬生生劈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墨沉舟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力竭坠落的辰辉身旁,单手将其捞起。
他看都没看下方因他这一剑而陷入死寂的魔军,目光扫过辰辉手中依旧顽强燃烧的星轨石,沉声道:“星火已燃,援军将至。挺住!”
天剑峡,壁垒核心。
“观天镜”镜面如水波荡漾,瞬间捕捉到坠星崖顶那一点穿透魔云的幽蓝星火!
镜中符文流转,飞速解析着星光轨迹、强度、以及其穿透魔云时留下的细微空间扰动。
几乎同时,“地听子母盘”的母盘核心,接收到来自坠星海区域子盘传回的、因星火引动而产生的微弱地脉灵机共振信号。
陈武的声音在张远耳边急促响起:“侯爷!坠星海星火!坐标锁定!星火轨迹穿透魔云,最佳能量逸散点位于天璇七、魔骸九两舰关节处!”
“其护盾因集火辰辉出现周期性波动低谷!”
张远立于中军阵盘之上,玄墨蟒袍无风自动。
他双眸之中,浑沌真元流转,瞬间将观天镜的影像、地听盘的数据、以及自身神念对战场全局的把握融为一体。
没有半分犹豫,他神念如网,瞬间联通遍布天剑峡防线及冰原、千刃山脉几处关键节点的“寒狱弩塔”控制核心。
冰冷、威严、带着绝对统御力的敕令,响彻所有弩塔操控修士的神魂:
“所有寒狱弩塔听令!”
“目标:天璇七、魔骸九!”
“引星为标——”
张远抬手,指尖一点灵光射入阵盘,那点幽蓝星火的轨迹被瞬间放大、标注,清晰地指向两艘万魂骨舰能量护盾最薄弱的关节节点!
“寒狱齐射——”
“放!!!”
“嗡——咻咻咻咻——!!!”
刹那间,数十座寒狱弩塔爆发出刺目的深蓝光芒!
凝练到极致的冻绝符光箭矢,如同倒卷的深蓝流星雨,撕裂长空,沿着张远神念指引的、以辰辉点燃的星火为无形坐标的精准轨迹,跨越遥远距离,悍然轰击!
“轰!轰!咔嚓——!!!”
两艘庞大的万魂骨舰,正因集火坠星崖而略微调整姿态,护盾波动处于低谷。
那蕴含着极致冻绝道纹与破魔符光的箭矢,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命中了它们最脆弱的关节连接处!
刺耳的金属扭曲、冻结、崩裂声炸响!
天璇七舰的左侧推进引擎关节瞬间被冰封、碎裂,庞大的舰体失去平衡,打着旋儿向下坠落!
魔骸九舰的中央主能量传输骨链被数箭贯穿、冻结、崩断,引发连锁殉爆,整艘巨舰在幽蓝冰焰与污秽魔光的对撞中,轰然解体,化作漫天燃烧的残骸火雨,坠向污浊的坠星海!
两艘巨舰的陨落,在坠星海上空形成了短暂而绚烂的毁灭烟火。
那点幽蓝的星火,在爆炸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愈发微弱,却也愈发坚定不屈。
张远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向坠星崖的方向,又扫过千刃山脉墨沉舟那惊天一剑留下的恐怖裂壑。
他眼中寒芒微闪,一丝混沌气息自他体内悄然分离,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
————————————————
东线,剑脊长城“磐石”段。
狂风卷动着冻土与血腥味,吹过刚刚构筑、尚显粗糙的玄铁与巨石混合的矮墙。
墙后,是新整编的“卫土营”,成员清一色来自徐洲冻土的半妖遗民。
他们皮肤粗糙,带着长期奴役留下的烙印与伤痕,眼中曾经的麻木已被一种刻骨的、近乎燃烧的仇恨取代。
手中不再是破烂的农具或捡拾的骨棒,而是由雍天工部紧急赶制、虽然样式统一却绝对坚固锋利的“裂山”制式石锤、重斧与玄铁短矛。
统领阿箬,曾是银鳞麾下悍不畏死的战士,此刻身形如雌豹般矫健,立于防线最前。
她手中的裂山石锤比她人还高,锤头布满尖刺,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乌光。
一股污秽的魔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头覆盖着流动暗紫晶甲的晶甲战魔撕裂风雪,幽冷的湮灭菱锥直刺她的面门!
“吼——!”
阿箬不退反进,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她没有硬撼那致命的菱锥,腰肢在极限中扭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石锤带着全身的力量与积蓄多年的屈辱,狠狠砸在魔兵支撑腿的膝盖侧面!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
晶甲战魔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
不等它发出痛吼或调整姿态,阿箬借旋转之势,第二锤已如雷霆般抡圆,裹挟着风雷之音,轰然砸在它低下的、覆盖着晶甲的头颅上!
“此非奴骨!此乃卫土之器!”
“嘭——!!!”
暗紫晶甲应声而裂!
混合着污秽魔能的黑血与脑浆如同炸开的浆果,溅射在冰冷的墙壁和阿箬布满旧疤的脸上。
那沉重的晶甲身躯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卫土!卫土!卫土!”
她身后,整个卫土营沸腾了!
岩甲部的老族长须发戟张,布满岩石般纹路的双臂肌肉贲张,挥舞着同样沉重的石锤,将扑上来的另一头魔兵连肩带甲砸得凹陷下去!
无数刚摆脱枷锁的半妖战士,喉咙里滚动着徐洲古老的、充满血腥气的土语战号,双眼赤红,用新得的武器疯狂劈砍、捅刺!
没有武器的,就用身体去撞,用牙齿去撕咬魔兵甲胄的缝隙!
防线一处被魔能腐蚀出的小缺口,瞬间被半妖战士的血肉之躯填满、堵死!
仇恨转化为同归于尽的勇气,简陋的工事在他们悍不畏死的守卫下,竟硬生生顶住了这一波冲击。
炮灰,正在浴血中淬炼成尖刀!
不远处,另一处被编为“锋矢”突击序列的防区,气氛却骤然狂暴。
撼岳妖皇残余的直系血脉之一,熔岩魔蛟后裔“岩咆”。
他目睹几头被编入同队的撼岳战兽,因沾染过量蚀魂魔能而双目赤红,身躯膨胀,痛苦地哀嚎着在阵型中自爆!
炽热的妖血与魔能碎片四溅,伤及了附近的人族战兵。
岩咆体内源自撼岳妖皇的熔岩妖血瞬间失控!
“嗷——吼!!!”
痛苦的咆哮化为震天撼地的兽吼。
他身躯猛地膨胀,皮肤寸寸龟裂。
赤红的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化作一头高达十丈、浑身流淌着灼热熔岩的巨兽!
狂暴的妖力失去理智,不分敌我。
携着焚毁一切的怒火,朝着因战兽自爆而略显混乱的友军锋矢阵猛冲过去!
千钧一发!
“咻——锵锵锵!”
数道缠绕着暗金色“力镇十方”道纹的粗大镇狱锁链,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之鞭,破开空间,精准无比地缠绕在熔岩巨兽的脖颈、腰腹与四肢关节!
锁链绷紧,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暗金道纹光芒大放,一股冰冷、霸道、沉重如太古神山的龙象镇狱之力轰然压下!
“吼!”
岩咆幻化的熔岩巨兽,发出更加痛苦的嘶吼。
狂暴的冲势被硬生生遏制。
熔岩身躯剧烈挣扎,撞得地面熔岩飞溅。
但镇狱锁链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
强大的镇压之力,甚至让体表的熔岩都开始有凝固冷却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股并不毁灭、反而带着一丝奇特意念的力量顺着锁链传来。
冰冷如铁,却又清晰无比地直接印入岩咆混乱暴走的神魂深处:
“恨魔?那就把火,烧向该烧的地方!”
这声音威严如天宪,瞬间刺破了狂乱的岩浆迷雾!
如同醍醐灌顶,岩咆熔岩巨眼中疯狂的血色猛地一滞,随即剧烈波动起来。
锁链上传来的不仅是镇压,更是一种强大的意志引导,迫使它将那股焚心的怒火与力量重新凝聚、指向!
“吼……”
低沉的咆哮声调变了,不再是无意识的毁灭,而是锁定了方向。
侧翼那正源源不断涌来、散发着令它极度厌恶的污秽魔气的魔军主力!
几乎在岩咆眼中疯狂褪去、重新燃起指向性怒火的瞬间,镇狱锁链“哗啦”一声,如同有生命般瞬间收回,消失不见。
压力骤消,但杀意已凝!
“随我——焚尽魔孽!”
岩咆咆哮,声浪震碎风雪!
它巨大的熔岩身躯猛地调转方向。
周身暴走的妖力不再无序扩散,反而向内疯狂压缩、凝练,岩浆变得如同粘稠炽亮的钢水!
它不再单打独斗。
熔岩巨爪一挥,身边数十头同样眼含怒火、未被魔染的撼岳战兽立刻响应,咆哮着汇聚在它身后,形成一支由流动熔岩与狂暴妖躯构成的尖锥!
“锋矢——破魔!”
岩咆咆哮着,熔岩尖锥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狠狠撞入魔军侧翼!
所过之处,魔兵如同投入熔炉的蜡像般融化,坚固的骨甲在极致高温与蛮力下崩碎!
岩咆巨爪探出,精准地抓住一头正在指挥的晶甲战魔督军,在对方惊骇的魔光中,将其连甲带躯硬生生撕扯成两半!
滚烫的魔血浇在它熔岩身躯上,发出“滋滋”声响,更添几分凶戾!
妖族,第一次以人族成体系的“锋矢”战法,在大秦战旗下,撕开了属于它们的荣耀裂口!
远处矮坡上,张远玄墨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平静地收回。
方才那精准到毫巅的“镇压”,“引导”,“释放”,正是他对龙象镇狱碑力量入微掌控的体现。
他对身旁肃立的战侯金越林沉声道:“赐予岩咆所部‘锋矢破阵战法’精要玉简。此‘熔岩锋矢’,可为我东线破阵之刃。”
“令其部,正式纳入‘磐石锋矢’轮转战备序列。”
“遵侯爷令!”金越林眼中闪过赞叹,立刻领命而去。
赵洲东线,一支融合了人族战阵智慧,与妖族狂暴天赋的新锐力量,就此淬火成型!
雍天皇城,军机处。
巨大的光影沙盘上,原本代表赵洲东部一片混沌与沦陷的暗紫色区域,此刻正被数道新生的、带着赤红与暗金泽的光芒顽强地刺入、分割、点亮。
代表“天穹铁壁”的星幕勉强维持,而下方蜿蜒延伸的“剑脊长城”东段,数个节点正闪烁着代表激烈交战的刺目红光。
兵部尚书周昌,指着沙盘上代表“熔岩锋矢”那股赤色箭头在魔潮中撕开的裂口,以及后方“卫土营”磐石般死死钉在隘口的暗金光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青阳侯……真乃神鬼手段!旬月之间,竟在赵洲这残破之地,以徐洲遗民为‘磐石’,纳妖族余烈为‘锋矢’,生生铸就了这‘剑脊长城’之骨!”
“此等统御之力,化腐朽为神奇!”
赵洲局势之颓败,身为兵部尚书他怎能不知?
天剑峡一线,在他看来,能守住已经是极限。
可是张远如今推进组建的战线,实在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身旁的内阁大学士王安之,捻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沙盘上那些被标注为“卫土营”、“熔岩锋矢”的番号,神情复杂:“以仇为薪,以血淬刃……将昔日被视作炮灰、累赘的半妖遗民与桀骜妖族,硬生生锻造成可用之兵,融入我大秦战阵体系……”
“此策行险,却收奇效!青阳侯胆魄、手段,皆非常人可及。如此,东线便有了凭依,不再是任魔驰骋的坦途。”
换做其他人,恐怕都不敢这么干。
一来,妖族与遗民桀骜,不是什么人都能收服,不是什么人都敢用。
二来,大秦朝堂之中非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挡住。
唯有青阳侯张远,不惧。
第877章 他在下一盘大棋!
穿着侯爵蟒袍的忠毅公苏靖,目光如电,盯着沙盘上象征着张远意志的玄色光点。
“他在下一盘大棋!”
“以天剑峡为铁砧,以徐洲、赵洲残存力量为铁料,以魔军为锤,硬生生要在魔域嘴边,锻打出我大秦新的北境壁垒!”
“这‘天穹铁壁,剑脊长城’之策,格局之宏大,非只固守,实乃为反攻埋下了伏笔!”
如此格局,世间几人能有!
苏靖的话在大殿之中回荡,所有人看着面前沙盘,目中精光闪烁。
苏靖眉头却未舒展。
“然隐患仍在。赵洲本土剑道宗门虽传承精妙,但经此大劫,百不存一,底蕴尽丧,力量孱弱不堪。”
“即便有雍天剑修驰援整合,其本土修士受天道压制过深,终究难成主力。”
“青阳侯用遗民、妖族补其‘力’之不足,确是妙手,但未来若要真正稳定赵洲,乃至以此为基础反攻归墟,赵洲本土力量的恢复与提升,才是根基。此乃心腹之患。”
赵洲自身力量不足,天道就无法补全。
大势之争,争的就是大道。
赵洲无法以大道稳固天地,邪魔侵袭就不可能停止。
哪怕是大秦,也不能一直在此地耗损资源。
一旁的辅国公,太尉陆钧接口道:“不错。赵洲天道濒临崩溃,对本土修士压制过甚,对魔物却几无约束。”
“此乃根本性的失衡。青阳侯纵有通天手段,能统合外援与异族,若不能解决此天道困局,终究是沙上筑塔。”
“他下一步,定会着眼于恢复赵洲元气,甚至……尝试修补天道?但此举,何其艰难!”
军机处内,灯火映照着众人凝重而隐含期待的脸庞。
他们看着沙盘上,那道在魔焰狂潮中已初具峥嵘的玄色长城轮廓,深知那位远在赵洲前线的青阳侯,其布局已远超他们的预期。
整合完成,力量初成,下一步,他会指向何方?
是沉着的守势,还是那锋芒毕露的反攻?
抑或是……那看似不可能的天道之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沙盘上那枚象征着张远的玄色印记。
……
赵洲。
西南。
千刃山脉深处。
藏锋谷。
此处笼罩在一片与外界隔绝的沉寂中。
养剑池水微波不兴。
谷中弟子敛息凝神,遵循着“藏锋守拙,非圣不鸣”的古训。
仿佛外界那席卷赵洲的灭世魔劫,只是遥远的传说。
当张远那道由纯粹剑意凝聚、缠绕着十三道毁灭虚影的剑器化身撕裂空间,降临在藏锋谷深处、闭关石室外时,空间的凝固并未引起谷中应有的警惕与敬畏。
石室外,并非空无一人。
两名负责守护谷主闭关的精英弟子,身着古朴剑袍,气息沉稳内敛。
皆已达问道大宗师之境。
他们感知到空间异变与那恐怖剑意,眼中虽有震惊,却迅速被一种根深蒂固的避世与倨傲取代。
其中一名年长弟子踏前一步,虽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规则:“何方高人,擅闯我藏锋禁地?”
“谷主闭关蕴养无锋剑胎,正值关键,三十载未出。藏锋谷避世养剑,不问外事,还请速速离去!”
话音未落,剑意化身已凝实为张远虚影,玄墨之色,气息淡漠如深渊。
他无视这两名弟子的阻拦,目光穿透厚重的石门,锁定其中那道“气息渊深如古岳”的存在。
“撼岳妖皇已伏诛,域外天魔压境,赵洲存亡系于天剑峡一线。藏锋谷,可愿共卫人族血脉?”
这宣告如同惊雷,炸在藏锋谷的静谧之上。
然而,回应他的,是石室内一声悠长叹息。
那声音,带着千载沉淀的漠然与疲惫。
“青阳侯?气息果如传闻般惊世……然,我谷避世养剑,不问外事久矣。”
“此滔天魔劫,因果深重,恐非我谷闭门养剑之道所能承担……此劫,恐难……”
藏锋老人的声音透过石门传来,带着一种近乎顽固的“独善其身”。
甚至,隐含着一丝对卷入大秦与天魔争锋的抵触。
他提及“闭门养剑之道”,正是藏锋谷传承的核心。
蕴养本命剑胎,厚积薄发。
此刻却成了避战的借口。
“难”字话音未落!
张远化身眼中寒芒骤盛!
他对这冠冕堂皇的推委,再无半分耐心。
什么闭门养剑,什么因果深重?
在赵洲七成沦陷、天剑峡浴血、无数剑修燃魂殉道的现实面前,这份避世的冷漠,便是对剑骨二字的亵渎!
无需结印,无需拔剑!
化身并指如剑,对着那紧闭的石室,轻描淡写却又蕴含着无上毁灭意志的一点!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终结万物生机、令时空都为之凝滞寂灭的剑意,沛然爆发!
正是《寂灭剑典》的终极真意。
绝仙剑意!
此剑意一出,整个藏锋谷瞬间陷入死寂!
“铮——”
谷中万剑齐喑!
无论弟子佩剑还是池中蕴养的无数剑胎,都在这一刻发出恐惧的悲鸣,灵光尽数收敛,如同遇到剑之皇者,俯首称臣!
那两名守护弟子如遭重击,护体剑气如同泡沫般碎裂,闷哼声中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口溢鲜血,眼中只剩下无边的骇然。
更恐怖的是藏锋老人!
石室并非凡物,布有藏锋谷最强的“无锋剑域”。
一种无形厚重、如同古岳般沉稳、可消磨万法的护体剑域。
然而,在这道“绝仙剑意”面前,他那引以为傲的剑域,如同烈日下的薄冰,寸寸碎裂、湮灭!
“噗——!”
石门轰然炸裂!
藏锋老人须发皆白的身影踉跄而出,连退七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踏出深深的脚印。
最终才以手中那柄尚未蕴养圆满、古朴无华的重剑“无锋”拄地,勉强稳住身形。
他脸色煞白,嘴角溢血,眼中骇然无以复加,死死盯着张远那淡漠的虚影:
“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我谷失传万载的《寂灭剑典》终极真意!失传万载!你,你从何得之?!”
藏锋老人剧烈喘息着,仿佛刚从万载玄冰中挣脱。
那恐怖到终结时空生机的“绝仙剑意”虽已消散,却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魂深处。
谷中万剑依旧沉寂,残留的寂灭气息让每一柄蕴养的剑胎都在微微颤抖,发出低微的呜咽。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眼前凝实的虚影,那淡漠的神情下,是足以倾覆整个藏锋谷的恐怖力量,更是失传万载的宗门至高传承。
《寂灭剑典》终极真意!
这已非简单的武力威慑,而是直指藏锋谷传承血脉的拷问!
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道心被冲击剧震。
《寂灭剑典》乃藏锋谷至高传承,其终极真意早已失传,是谷中万年之憾。
如今竟在一个外来者,一个大秦战侯的化身手中重现,且如此轻易地破了他的无锋剑域!
剑意倏然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万剑低伏、空间凝固的威压犹在。
张远化身淡漠回应,声音如同剑锋刮过寒铁,直接点破赵洲万法之源与藏锋谷传承的根本:
“剑冢十三凶剑,绝仙尔。赵洲万法,源出剑冢。守土卫道,方不负此剑骨!”
“剑冢……十三凶剑……”藏锋老人干涩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源出剑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豁然抬头,眼中再不见丝毫挣扎,唯有被点燃的、沉寂太久的剑修锋芒,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与决绝。
“青阳侯!”
藏锋老人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那如古岳般渊深的气息骤然爆发,竟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锐意。
他不再以剑拄地,而是双手抱拳,对着张远化身深深一躬,动作牵动内腑隐痛,却毫不动摇,声音洪亮如金铁交鸣,响彻寂静的藏锋谷:
“剑骨在此!藏锋谷上下,愿遵侯爷调遣!共抗天魔,卫我人族血脉!万死不辞!”
“嗡——!”
仿佛呼应着谷主的誓言,谷中沉寂的万剑骤然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
虽不复先前凶戾,却带着一种破开尘封、决意出鞘的悲壮与锐气。
养剑池深处,池水翻涌,沉寂的剑胎纷纷透射出强弱不一的灵光,直冲霄汉,将谷中弥漫的寂灭余韵冲散大半。
张远化身微微颔首,那由纯粹剑意构成的虚影,似乎也因这磅礴的回应而凝实了一分:“善。此战,非为藏锋一谷,乃为赵洲万剑存续。带路,去‘十方剑冢’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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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谷主藏锋老人亲口臣服、愿遵青阳侯张远号令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
“失传《寂灭剑典》重现”、“青阳侯身负剑冢传承”的震撼秘闻,瞬间席卷了整个千刃山脉。
并以骇人的速度,向着赵洲残存的剑道势力蔓延!
“什么?!藏锋老儿出关了?还奉了那位青阳侯为主?!”
千刃山脉深处,百斩门驻地。
门主袁裂山,这位以“开山斧”巨剑扬名的半圣强者,猛地一拍玄铁铸就的桌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虬髯戟张,虎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
“藏锋谷避世养剑千年,骨头比老子这‘裂岳’还硬!那青阳侯竟能压服他?”
“还身负剑冢传承?走!速去‘十方剑冢’!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通天手段!”
他抄起门板大小的“裂岳巨剑”,声如洪钟:“岳镇!点齐所有能战的弟子,随老子去十方剑冢!带上‘断江’!这趟水,深了!”
同一时刻,坠星海畔,海渊剑府深处。
府主渊渟海无涯静立水幕之前,深邃如渊的眼眸中波澜微动。
他周身气息如深海漩涡,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沛然巨力。
“藏锋老人,竟也低头了。剑冢传承,十方剑冢……”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海潮般的绵长。“师弟。”
“府主!”
副府主怒潮韩沧应声而出,周身剑意激荡如惊涛拍岸。
“传令掌剑澜涛,召集府中精锐。随我……赴剑冢传人之约。”
海无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剑洲源流之地重启,我海渊剑意,岂能缺席?更何况……”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值此魔劫,此等风云际会,恐非仅有人族之幸。”
……
千刃山脉核心地带,一片亘古荒凉的盆地中央。
十座高达百丈、形态各异的巨大剑碑,如同十尊沉默的太古巨神,矗立于天地之间。
碑身布满了斑驳的剑痕,与玄奥到令寻常修士头晕目眩的原始符文。
岁月与兵戈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荒古肃杀之意。
此地,便是赵洲剑道传说中的源流之地,“十方剑冢”秘境的入口。
此刻,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荒古之地,前所未有的喧嚣。
接到消息的赵洲残余剑道宗门修士,正从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般汇聚而来。
袁裂山率领的百斩门精锐,人人背负巨剑或重兵。
他们气息粗粝剽悍,煞气腾腾,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铁塔。
毫不掩饰地释放着刚猛霸道的剑意,引得附近空间微微扭曲。
他们一到场,目光便如利刃般扫视全场,最终牢牢锁定在盆地中央的张远化身与藏锋老人身上。
海渊剑府弟子,在府主渊渟海无涯,与副府主怒潮韩沧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悄然抵达。
他们气息绵密悠长,剑意或深邃如渊,或狂暴如浪,结成阵势,隐隐与百斩门刚猛外放的剑势,形成微妙对抗。
掌剑澜涛立于府主身侧,神色凝重,目光在十方剑碑上游移,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此外,还有十数个或大或小、气息各异的剑道宗门代表,或是宗主亲至,或是长老带队。
有的神色激动,满怀期冀;有的面带忧色,忐忑不安;更有的眼神闪烁,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观察、串联。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兴奋、猜疑交织的复杂气氛。
而在这些或明或暗的人潮之中,几缕极其隐晦、刻意压制,却依旧难掩其本质污秽与贪婪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悄然潜行。
他们或伪装成某个小宗门的长老,或混迹于散修人群,甚至依附在某个稍大势力的队伍边缘。
他们看向十方剑碑的目光,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和对张远化身的刻骨忌惮。
如同阴影中的饿狼,耐心等待着猎物松懈或混乱的时机。
第878章 赵洲剑域,十方剑冢秘境,开!
盆地中央。
张远化身负手而立。
玄色虚影在十座剑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深邃莫测。
藏锋老人侍立其侧,气息沉凝如山。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汇聚而来的各方势力,尤其是在那几缕隐晦邪魔气息所在的方向微微停顿,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侯爷,人来得差不多了。”藏锋老人低声道,声音凝成一线传入张远化身耳中,“鱼龙混杂,暗流涌动。”
张远化身目光平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抬首,凝视着十座剑碑中央那片看似空无、却扭曲着奇异空间波纹的区域。
那便是秘境入口的封印所在。
“开始吧。”
淡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嘈杂议论。
回荡在每一位修士的耳畔与心头。
藏锋老人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面对十方剑碑,他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剑印。
“嗡——”
随着他剑印的引动,一股源自藏锋谷传承、厚重无比的山岳剑意,自他体内升腾而起,缓缓注入中央那片扭曲的空间。
他身后,藏锋谷长老、弟子们身上,一道道剑光汇聚成长河,一起灌注。
然而,空间波纹只是微微荡漾,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旋即便恢复沉寂,并未有开启的迹象。
藏锋老人额头微微见汗。
显然,仅凭藏锋谷一脉之力,远不足以撼动这源自剑冢的古老封印。
就在这时,张远化身动了。
他并未结印,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指尖,一点浑沌虚无的光晕凝聚。
刹那间,整个盆地的空间骤然凝固!
风停息,尘埃悬停!
所有人的心跳,仿佛都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嗡——!铮!铮!铮!铮……”
十座沉寂了万古的剑碑,同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嗡鸣与剑啸!
碑身上那些斑驳的剑痕与玄奥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逐一亮起!
赤红如血、幽蓝似海、灿金若日、惨白胜骨……
十种截然不同、却同源同出的磅礴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苏醒,轰然爆发!
狂暴的剑意洪流在盆地内肆虐冲撞。
修为稍弱者瞬间脸色煞白,踉跄后退,更有甚者口喷鲜血!
袁裂山须发皆张,巨剑驻地,爆发出刚猛剑域护住门人。
海无涯周身水波般剑意流转,将海渊剑府众人笼罩。
其他势力也纷纷各展神通抵御。
而就在这剑意风暴的核心,张远化身指尖那点混沌光晕倏然扩散!
“十三归源,剑魄引钥——开!”
伴随着张远的低喝,十三道虚实难辨、却散发着令诸天剑意都为之低伏的凶戾剑影,在他身后虚空一闪而逝!
绝仙的寂灭、戮仙的血煞、陷仙的吞噬、诛仙的锋锐……
十三凶剑的原始道纹气息,如同万剑之皇的敕令,瞬间统御了十方剑碑爆发出的混乱剑意洪流!
十种狂暴的剑意,如同找到了归巢的怒龙!
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糅合、牵引,汇聚成一道蕴含“终结”、“杀戮”、“陷落”、“破灭”等本源剑道真意的、近乎混沌色的巨大光柱,狠狠轰击在中央那片扭曲的空间之上!
凶剑之力归一!
“咔嚓——!!!”
仿佛天地初开的脆响!
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裂痕,在光柱轰击处骤然撕裂开来!
裂痕内部,不再是虚无,而是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无数残破的神兵碎片悬浮于混沌气流之中,形成一条条蜿蜒的“剑骸长河”。
深邃的黑暗中,有巨兽骸骨般庞大的剑器沉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更深处,隐约可见星辰爆炸般的璀璨剑光,以及吞噬一切的毁灭漩涡!
赵洲剑域,十方剑冢秘境,开!
“轰——”
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古老剑道本源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自裂痕中汹涌而出,瞬间冲刷过整个盆地!
所有在场剑修,无论修为高低、剑道流派,其佩剑或蕴养的剑胎皆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嗡鸣,仿佛在朝拜共主!
更有一股源自血脉、源自剑魂的悸动油然而生,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轰隆——!!!”
祭坛轰鸣,千刃山脉震颤!
符文熔金般亮起!
十三道恐怖剑影,绝仙冰寂、戮仙血煞、陷仙沉沦、诛仙断因……
虚空之中剑光冲霄,环绕祭坛形成毁灭光轮!
光轮下,十座巍峨如山、刻满赵洲失传至高剑法奥义的“十方剑碑”虚影轰然升起!
“开了!真的开了!祖师在上!宗门秘典中空悬百代的《裂岳九重劲》总纲……竟……竟真的重现了!”
百斩门一位须发皆白、亲历过宗门由盛转衰的长老,望着碑上刚猛霸烈的斧凿痕迹,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老泪纵横,仿佛看到了重振宗门的希望之光。
“剑冢!是先祖悟道、留下传承的圣地!我感受到了……血脉深处先祖的呼唤!”
一名藏锋谷的年轻核心弟子紧握手中佩剑,心神激荡。
宗门代代相传的传说,先祖在剑冢得无锋重剑真意,开宗立派,此刻变得无比真实。
“这股力量,若能得之……必能补全我派残缺的《玄冰七绝》,甚至窥见那传说中的最终式‘万载归寂’!”
来自海渊剑府及其他宗门的剑修,望着剑碑上流淌的、远超想象的磅礴剑道本源气息,心头瞬间被巨大的诱惑填满。
在魔灾肆虐、道统几近断绝的绝望中,这重现的传承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传承之光普照,万剑共鸣!
异变陡生!
“动手!”
三道隐晦尖啸撕裂空间,直指刚开启、尚不稳定的秘境裂缝!
百斩门边缘,伪装褪去,污秽魔气凝成蚀魂幽绿骨爪,撕裂裂缝!
散修人群中,残影电射,暗紫崩解魔纹如蛆缠向通道!
海渊剑府执事,眼中魔光一闪,被虚烬魔炎侵蚀的水行剑罡如毒龙刺向裂缝核心!
时机刁钻狠辣,就在这心神松懈的刹那!
张远目光冰寒如万载玄冰,锁定三处。
他并未移动,只于祭坛核心处,朝着三个方向,看似随意地屈指——连弹!
“啵!啵!啵!”
三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细微得几乎被祭坛轰鸣淹没。
然而——
三道凝练到极致、仿佛混沌初开时剥离出的“无”之指劲,无视空间距离,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三道攻击的核心魔源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光影。
那蚀魂骨爪、崩解魔纹、蚀空剑罡,连同其后的三道魔影,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虚无深渊,瞬间凝固、失色、然后……
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彻底湮灭在激荡的秘境灵光与剑碑辉光之中!
一指,三魔,飞灰湮灭!
张远的强大与冷酷,让目睹此景的所有人心神剧震,寒意彻骨!
这仅仅是序幕!
“吼——!!!为蚀骨魔尊,夺剑碑本源!”
数十道裹挟着浓郁魔气、剑意却诡异森然的身影,自四面八方阴暗角落、甚至部分小宗门队伍中悍然冲出!
他们显然比刚才的潜伏者更为精锐,行动统一,目标明确。
趁着裂缝开启、张远刚刚出手的间隙,化作数十道漆黑的魔剑流光,不顾一切地撞向那尚在波动的秘境入口!
“不好!是天魔剑修!他们要抢夺传承!”藏锋老人目眦欲裂。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魔孽玷污剑冢!”袁裂山怒吼,巨剑狂斩,却已慢了一步。
“传承!我们的传承!”渊渟与其他赵洲剑修瞬间红了眼。
失而复得的宗门至高奥义就在眼前,岂容域外邪魔染指?
“冲进去!保护剑碑!”
不知谁嘶吼一声。
赵洲各派残存的精英弟子、长老,再也顾不得请示,也顾不得入口是否稳定,纷纷化作一道道决绝的剑光,紧随着那数十道魔影,疯狂地涌入那闪烁着诱人又危险光芒的秘境裂缝!
混乱在入口处爆发,人魔身影交杂,剑罡魔气对撞,但绝大部分身影都瞬间没入了裂缝之内。
祭坛废墟上,激荡的能量流中,转瞬间竟显得空旷了许多。
唯有张远,依旧巍然不动,立于祭坛核心。
十三凶剑投影在他周身缓缓轮转,散发着灭世凶威。
他冷漠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入口,仿佛那些冲入的魔与人,不过是投入沸水的几片落叶。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秘境裂缝因大量能量涌入和刚才的冲击,开始剧烈波动,边缘灵光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显然即将闭合!
就在那裂缝收缩至仅容一人通过、灵光压缩到极致的刹那——
张远动了!
他并未直接冲向裂缝。
而是并指如剑,隔空朝着入口旁一座散发着刚猛霸烈气息的剑碑虚影,遥遥一点!
那是百斩门传承始源。
“铮——!”
一道凝练无匹、蕴含混沌剑骨本源的剑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没入剑碑核心符文!
“轰!”
那座剑碑仿佛被注入了一颗太阳,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灵光!
这灵光并非温和的传承之光,而是带着张远凶煞意志的毁灭性冲击波,如同炽白的雷霆之环,猛地以剑碑为中心炸裂开来!
狂暴的灵光冲击席卷入口。
最后几片空间乱流和残留的污秽魔气涤荡一空。
也就在这灵光炸裂、通道被强行稳固的刹那,张远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无视了那最后一丝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踏入了那光芒万丈、正在急速坍缩的秘境裂缝之中!
下一刻,裂缝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合拢,消失不见。
只留下祭坛废墟上依旧嗡鸣的凶剑投影、光芒渐敛的十方剑碑虚影,以及一片死寂的震撼。
————————————————
十方剑冢秘境。
“裂岳剑碑”内部小世界。
甫一踏入秘境,张远的剑道分身便觉空间变幻。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尸骸遍地,而是一片混沌初开般的奇异空间。
苍茫大地由无数断裂的巨剑、残破的甲胄构成。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如山的剑意。
每吸一口气,都仿佛要承受千钧重压。
这便是对应百斩门源流,“裂岳剑碑”的试炼小世界。
空间的中心,并非实体剑碑,而是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
它由最纯粹的“力之剑意”凝聚而成,身躯如同万载玄铁铸就,肌肉虬结如山脉隆起。
手持一柄剑意所化,虚幻却散发着开天辟地威势的巨斧。
它便是这道传承的守护意志,“裂岳之灵”。
此刻,已有数名百斩门弟子在巨人的威压下苦苦支撑,试图靠近核心,领悟那开山断岳的霸烈剑意本源。
袁裂山也在其中,巨剑驻地,周身肌肉贲张,汗如雨下,眼中却燃烧着狂热与渴望。
“裂岳之道,一力降十会!撼不动我,便休想得我真传!”
巨人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形的力场如同重锤,狠狠砸向每一个试炼者。
几名弟子惨哼着被压趴在地,口鼻溢血,连袁裂山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张远分身目光平静,无视那令半圣都窒息的恐怖威压,一步踏出,竟直接出现在巨人虚影正前方。
“区区蛮力,也配称‘道’?”
分身的声音淡漠,却清晰地穿透了巨人的咆哮。
他并指如剑,指尖没有任何璀璨光华,只有一点混沌虚无的幽深。
“轰——”
“裂岳之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巨斧虚影带着崩碎星辰的威势轰然劈落!
空间在斧刃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张远分身不闪不避,指尖那点混沌幽光轻轻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混沌指劲触及巨斧虚影的刹那,蕴含“陷仙剑意”的吞噬湮灭之力骤然爆发!
巨斧虚影如同投入黑洞的泥牛,无声无息地被分解、吞噬、化为虚无。
“吼——!”
裂岳之灵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
庞大的身躯,因力量源头被瞬间抽离而剧烈晃动。
第879章 赵洲天道,当以此为始,重铸根基
巨人双拳紧握,整个小世界的“力之剑意”疯狂汇聚,化作亿万道凝炼如实质的重压剑罡,如同倾泻的山洪般涌向张远分身。
这是它调动了整个小世界本源的力量!
张远分身眼神微凝,周身十三道凶剑虚影一闪而逝。
他并指划出,一道看似平凡、却蕴含“绝仙剑意”寂灭真髓的灰蒙蒙剑罡无声斩出。
剑罡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剥离了所有“力”的概念。
汹涌而来的重压剑罡洪流,在触及灰蒙剑罡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归于永恒的沉寂。
寂灭之力,终结一切生机与能量,正是纯粹“力”之道的克星!
裂岳之灵庞大的身躯在绝仙剑意的侵蚀下,开始寸寸崩解,发出不甘的哀鸣。
它代表了赵洲“裂岳之道”的原始、粗犷与极限力量,却在张远融合了十三凶剑本源、直指大道本源的混沌剑意面前,显得如此笨拙与脆弱。
张远分身一步踏至巨人崩溃的核心处,那一点混沌幽光骤然扩散,化作一枚烙印着十三道原始剑纹的混沌剑印。
“以混沌为基,融雍天万法。此碑传承,当为‘镇岳破虚’!”
分身低喝,混沌剑印狠狠按入小世界核心。
“嗡——!”
整个裂岳小世界剧烈震颤!
崩溃的巨人虚影被混沌之光彻底吞噬、重塑。
原本充斥空间的单纯蛮横的“力之剑意”,被强行糅合、升华。
一股新的意志诞生。
厚重如山,坚不可摧,却又蕴含撕裂空间、湮灭万法的锋锐。
这股意志的核心,深深烙印着雍天洲“龙象镇狱”的坚韧与“凶剑”的毁灭特性,更带着大秦军阵的统御气息。
新的传承虚影显现,不再是巨人,而是一柄古朴厚重的巨剑虚影悬浮于空。
剑身流淌着暗金色的混沌纹路,散发出比之前更加强大、也更加内敛深邃的气息。
袁裂山在张远分身与裂岳之灵大战的余波中,虽受创不轻。
却也因近距离感受那超越想象的剑道碰撞,而心神剧震。
当新的“镇岳破虚”意志诞生并稳定后,袁裂山福至心灵,盘膝坐于巨剑虚影之下。
那股融合了混沌、镇狱、破灭的剑意,如洪流般涌入他干涸的道基。
“呃啊——!”
袁裂山浑身虬结如铁石的肌肉猛然贲张。
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如怒龙般暴起,旧伤处崩裂的细小血口竟透出暗金色泽!
他双目圆睁,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星辰开辟,山川崩碎的景象轮转。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随着大道至理灌顶的剧痛与狂喜,瞬间席卷全身!
“裂岳……原来如此!刚猛无铸非尽头,镇岳为基方显雄浑!破虚湮灭……这才是……力之极境!”
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震颤与明悟。
毕生追求的刚猛之力被瞬间赋予新的内核,不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守护与破灭的统一!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数名同样来自百斩门、在试炼中幸存并抵达核心区域的精英弟子与执事长老,也纷纷盘膝而坐,沐浴在这新生的传承意志之下。
“嘶……我的《裂岳劲》!第三重、第五重的滞涩……通了!全通了!”
一名精壮如铁塔的年轻弟子失声惊呼,双臂肌肉在混沌剑意冲刷下不由自主地鼓荡,体表浮现出玄奥的山岳符纹虚影,气息节节攀升,竟有破境之兆!
“守护……破灭……原来祖师留下的断篇‘镇岳式’与‘破虚诀’并非独立,而是同源一体!”
执事长老杨轩须发皆张,手中紧握的佩剑“断城”嗡嗡作响。
剑身之上,竟自行流转起一丝混沌暗金光泽。
厚重如山的剑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将周围地面压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此乃我百斩门失传万古的至高奥义!苍天有眼,道统重光!”
袁裂山脑海中,那残缺的《裂岳九重劲》总纲如同冰消雪融,自动补全、升华!
过往晦涩难明的经脉运转、真元凝练之法,此刻条理清晰,直指大道本源。
一股仿佛能承载山岳、又能撕裂虚空的磅礴意境,在他识海中凝聚成形。
他甚至触摸到了一丝“破碎虚空”的恐怖意境边缘。
那并非毁灭,而是力之极尽后对空间法则的短暂撼动!
一种掌控天地伟力的颤栗感,让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哈哈哈!好!好一个‘镇岳破虚’!此剑道,当为我百斩门万世之基!”
袁裂山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如电,周身无形气劲轰然炸开,竟将周围逸散的混沌气流都逼退数尺!
虽内伤未愈,但那股源于道基圆满、传承升华后的磅礴气势与狂喜,已让他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混沌火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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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岳已定,此脉根基已改。赵洲天道,当以此为始,重铸根基。”
张远立于焕然一新的“镇岳破虚”意志核心。
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混沌、镇狱与破灭真意已彻底取代了原先粗犷的“裂岳之道”,并深深烙印上雍天与大秦的印记。
他不再停留于此,目光穿透秘境的混沌气流,投向远处那片散发着深邃、绵长、仿佛能吞噬诸天的磅礴剑意。
正是对应海渊剑府源流的“渊海剑碑”。
“海渊一脉,其道在‘渊渟’与‘怒潮’两极,然赵洲水脉枯竭,天道衰微,如困龙浅滩……”
张远心念电转,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混沌幽光,径直撕裂空间,悍然投入那片汹涌澎湃、蕴含着无尽吞噬与涡旋之力的剑意海洋之中。
渊海剑碑小世界。
甫一进入,张远的分身便置身于一片无垠的幽暗深海。
这里没有光,只有恐怖的水压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每一滴“海水”都是由纯粹、狂暴的“渊海剑意”所化,蕴含着消磨万物、吞噬一切的原始道则。
海渊剑府府主渊渟海无涯,此刻正身处这片剑意怒涛的核心!
他白发狂舞,周身湛蓝水行剑罡如同脆弱的琉璃,在狂暴的“渊海剑意”形成的惊涛骇浪中苦苦支撑。
他试图以自身《渊渟九重涡》的绵密深邃稳住身形,驾驭这股力量,逆流而上寻找小世界的核心本源。
然而,赵洲稀薄破碎的水行大道,如同跛足之舟行于怒海!
他体内的水行真元运转滞涩,难以呼应这磅礴的远古剑意。
“轰——!”
一道由纯粹吞噬剑意构成的漆黑巨浪当头砸下!
海无涯闷哼一声,竭力凝聚的九重剑涡瞬间被撕碎三重!
护体剑罡明灭不定,左臂衣袖无声无息地被消融,露出布满血痕、正被狂暴剑意疯狂侵蚀的皮肤。
“本源……太强……此界水行,与我赵洲……隔阂如天堑!”
他心中升起一丝绝望的明悟,赵洲的天道,根本无法支撑他触及这真正的“渊海”核心。
就在他力竭、即将被下一波剑意狂潮彻底吞没的刹那——
一直在风暴中心冷眼旁观的张远分身,动了!
他无视足以绞碎半圣的狂暴剑意,一步踏至这无尽剑意海洋的绝对核心。
那里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坍缩、膨胀、散发着归墟般吞噬气息的幽暗漩涡。
正是这道传承的原始意志核心,“渊海之核”!
“徒具其形,失其浩瀚。此等浅滩,也配称‘渊海’?”
张远分身的声音冰冷,穿透了怒涛的咆哮。
他并指如剑,指尖混沌幽光再现,毫无花巧地,对着那狂暴的“渊海之核”中心,狠狠一点!
“以混沌为引,接引雍天——万水归源!”
“嗡——!!!”
这一点,并非攻击,而是引动!
指尖混沌幽光骤然化作一道贯穿秘境的坐标!
十方剑冢的古老壁垒,在张远这蕴含十三凶剑本源的意志下,被强行洞开一道微不可查,却直通本源大道的缝隙!
下一瞬,异变惊神!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其纯粹、其磅礴的金色光柱,无视了秘境的层层阻隔,无视了空间的极限距离,轰然降临!
这光柱并非此界之物,其内蕴含着的是来自雍天洲、一个本源完整、大道昌隆的大千世界的浩瀚水行本源大道!
其层次之高,其伟力之巨,远超赵洲这残破之地所能想象的极限!
“轰隆隆——!!!”
金色光柱精准无比地灌注入那狂暴的“渊海之核”!
如同滚烫的沸油浇入冰海!
原本狂暴、充满毁灭吞噬意味的幽暗漩涡,在接触到这至纯至正的雍天水行本源瞬间,发出了震彻整个小世界的哀鸣与重构之音!
混沌幽光与雍天金光在漩涡核心激烈交融、碰撞、重塑!
张远分身的意志如同造物主般降临:
“渊渟非止于静,怒潮岂限于狂?当纳百川,承雍天正朔!此碑传承,当为‘归源纳海’!”
混沌剑印再次凝聚,狠狠烙入那被雍天伟力冲刷、重塑的核心漩涡!
“嗡——!”
整个渊海小世界剧烈震荡!
狂暴的巨浪瞬间平息,化作温顺却深不可测的洋流。
那幽暗的“渊海之核”被彻底净化、升华,化作一颗缓缓旋转、内部仿佛蕴含无尽星海与生命源流的蔚蓝“归源之心”。
一股全新的意志弥漫开来。
深邃如渊,可纳万水!
磅礴如海,孕育生机!
其核心,是雍天洲那浩瀚无垠、滋养万物的水行正法本源!
同样深深烙印着张远混沌剑意的统御气息。
而处于核心边缘,首当其冲的海无涯。
那沛然莫御的雍天水行本源大道,如同开闸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体内因赵洲天道残缺,而形成的所有滞涩与瓶颈!
他脑海中,《渊渟九重涡》那困扰他数百年的残缺篇章,在雍天完整水行大道的道则冲刷下,瞬间补全、升华!
过往的领悟被彻底颠覆,新的、更高层次的水行至理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神魂!
“呃啊啊——!!!”
海无涯发出一声长啸,非痛苦,而是极致的舒畅与明悟!
他那因寿元将尽、本源枯竭而雪白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瞬间转为浓密的乌黑!
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干涸的经脉被磅礴的雍天水灵瞬间充盈、拓宽,甚至散发着莹莹宝光!
周身萎靡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节节攀升,瞬间冲破了他停滞多年的修行桎梏!
一层朦胧、却浩瀚深邃、仿佛能包容万物、演化生机的蔚蓝领域雏形,不受控制地以他为中心缓缓展开,领域内隐隐有潮汐涨落、水灵化生的道音回响。
这正是圣者四境中,造化境的领域雏形!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远超过去巅峰时期十倍不止的浩瀚力量,以及那仿佛能触摸到水行造化之源的玄妙境界,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敬畏,声音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这就是,雍天洲的……大道伟力?!”
“补天续道,再造乾坤,侯爷真乃神人也!”
两道剑碑核心传承,经张远之手被重塑、升华。
烙印下雍天本源,与混沌剑意的印记。
其变化,并非仅限于各自的小世界内部,而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十方剑冢”秘境的基石上荡开了不容忽视的涟漪。
矗立于秘境核心区域的十座巍峨剑碑本体,虽依旧沉默如亘古巨神,但其表面的气息却悄然发生着微妙而深远的转变。
碑身上那些曾因岁月侵蚀或传承断绝而黯淡、滞涩的原始符文,此刻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活力。
它们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刻痕,而是如同被唤醒的星辰,开始以一种更流畅、更和谐的韵律明灭闪烁。
尤其是代表“裂岳”与“渊海”的两座剑碑,其上的符文光芒最为炽盛。
符文明灭,流转不息。
暗金与蔚蓝的光晕,如水波般在碑体表面流淌。
彼此之间,似有微弱的道则丝线,在虚空中悄然连接。
第880章 何为寂灭?何为生死?
原本十座剑碑散发的威压虽磅礴,却带着各自为政的割裂感,甚至隐隐有些冲突。
此刻,这种割裂感正在被一种更深沉的“整体性”所取代。
源自“镇岳破虚”的厚重坚韧,与“归源纳海”的浩瀚包容,如同两道主旋律,开始尝试与其他剑碑的剑意产生共鸣。
威压交融,壁垒渐固。
秘境空间本身因这股逐渐融合、重聚的庞大大道之力,变得更加稳固。
那些肆虐的浑沌气流,似乎受到了无形的约束,空间乱流也趋于平缓。
整个秘境从一种“破败遗迹”的状态,向着“正在复苏的圣地”悄然转变。
空气中,弥漫的肃杀剑意,少了几分荒古的暴戾,多了一份秩序重铸的威严与潜力。
最根本的变化在于,被张远强行接引灌注的雍天洲高位格本源大道,如同强大的磁石,开始吸引和梳理赵洲本土残存的、稀薄衰败的剑道法则碎片。
一丝丝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赵洲天道之力,如同干涸河床下重新渗出的清泉,正被这重聚的秘境大道所牵引、滋养,缓慢地尝试着自我修复。
本源呼应,天道微哺。
虽然距离补全天道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衰败的循环被打破,重生的种子已然播下。
在代表“机巧百变”之道的剑碑小世界内,千机剑阁残存的精英弟子林枢,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此前,林枢虽天赋上佳,但苦于宗门核心传承《千机引》缺失关键的总纲与三式核心变招。
他操控的十二柄“子午飞星剑”虽快如闪电,却总在第七变与第八变的衔接处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威力大打折扣,且极其耗费心神。
他如同一个技艺精湛但图纸不全的工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空有精巧,难臻化境。
当张远重塑裂岳、渊海二碑,引动雍天大道重聚秘境本源时,一股沛然莫御的、蕴含规则秩序与精密掌控意味的道韵洪流,跨越了小世界的界限,冲刷过整个秘境。
林枢正苦苦参悟剑碑上残缺的符文轨迹,这股道韵洪流恰在此时涌入他的识海!
“嗡——!”
林枢浑身剧震,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那困扰他多年的滞涩点,在接触到这股蕴含着雍天工部“天工造物”般精微控制力与大道至理的道韵时,瞬间冰消雪融!
原本如同蒙尘断线的《千机引》传承,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连接、贯通、升华!
第七变与第八变之间那道顽固的“坎”,不再是障碍。
他心念一动,十二柄飞剑如同被注入了灵魂,轨迹圆融无碍,转折处妙到毫巅,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那丝滞涩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顺畅与自信。
他瞬间明白了“千机”非徒具其巧,其核心在于“引”。
以神念为轴,以剑意为链,引天地气机入阵,化万物为机括!
过去,他执着于剑招的繁复变化。
如今领悟到变化只是表象,核心在于对力量流转、空间节点、能量平衡的绝对掌控。
这正暗合了雍天工部对能量传导、结构力学的至高理解。
面对试炼幻化出的数道迅疾魔影,林枢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再追求眼花缭乱的剑光,十二柄飞剑瞬间收缩、组合,看似简单的一刺、一绞、一旋,却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魔影力量流转的核心节点与空间最薄弱处。
“嗤嗤嗤!”数声轻响,魔影如同被抽去了骨架般瞬间溃散湮灭。
这一击,威力远超从前,消耗却大大减少,犀利精准到了极致!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千机引’!大道至简,机变由心!”
林枢激动得浑身颤抖,看向剑碑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虔诚与狂热。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触摸到了宗门失传万古的无上奥义。
张远的分身立于秘境核心的混沌祭坛之上。
十三凶剑投影如卫星般环绕拱卫。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秘境的层层空间,将十座剑碑的变化、林枢等弟子的顿悟、以及那正在重聚的、微弱却坚韧的赵洲天道之力尽收眼底。
在他心中,赵洲剑道传承的形象逐渐清晰。
它并非一堆死物般的功法秘籍,而是一条曾经奔腾不息、滋养万物的古老江河。
魔灾如同天降巨石,将其砸得支离破碎,河道淤塞,几近断流。
各宗各派的传承,便是这条大河散落的、大小不一的“水洼”,有的即将干涸,有的勉强维持,彼此隔绝。
他所做的,并非仅仅是往这些“水洼”里注水,更重要的是重新疏浚河道,贯通水系,重塑源头活水!
裂岳的“镇岳破虚”与渊海的“归源纳海”,便是他树立的新标杆、新河道。
它们以其强大的包容性与统御力,开始吸引、同化、提升其他“水洼”的质量,并尝试将它们重新连接起来,大道重聚。
他更深切地领悟到,传承的真髓不在于固守旧有的、可能已不合时宜的“形”,而在于把握其核心的“神”。
裂岳的“力之极境与守护破灭统一”,渊海的“包容万物与孕育生机”。
以此“神”为基,融入更昌隆、更完整的大道,再赋予其新的、适应时代需求的“形”。
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延续与升华,也是补全赵洲天道的关键一环。
他预见到,当十座剑碑都被重塑贯通,当这些获得新生力量的赵洲修士,带着烙印着雍天印记的传承回归现世,他们将如同无数个强大的“道标”和“火种”。
他们不仅自身力量大增,更能以其承载的新传承和新道则,辐射影响赵洲残存的天地法则。
加速天道的自我修复进程,从根本上削弱魔道在此界的侵蚀力,为“剑脊长城”提供更深厚的底蕴,为未来的反攻埋下坚实的道基。
感悟既定,行动刻不容缓。
张远分身收回目光,那深邃的视线最终锁定在第三座巍峨的剑碑之上。
这座剑碑散发着的气息与裂岳的刚猛、渊海的浩瀚截然不同。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灰色,碑身仿佛由凝固的时光与沉寂的死亡铸就,上面刻满了扭曲、断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符文。
一股终结万物、冻结时空、令神魂都为之颤栗的“寂灭”之意扑面而来。
这正是对应藏锋谷传承核心,也是与张远自身《寂灭剑典》终极真意“绝仙剑意”同源,却更加古老、原始的“寂灭剑碑”。
张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期待。
重塑此碑,不仅关乎藏锋谷传承的彻底升华,更关乎他自身寂灭剑道的印证与完善。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幻似灭,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寂灭剑碑那如同黑洞漩涡般的入口之前。
碑身上那些沉寂的寂灭符文,在感应到他身上那同源却更加精粹、更具统御力的“绝仙剑意”时,竟如同臣子迎接君王般,微微亮起,主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没有丝毫犹豫,张远分身一步踏入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混沌祭坛上,十三凶剑投影依旧轮转不休,守护着这片正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秘境核心。
——————————————
混沌气流流转,空间变幻。
张远的分身踏入“寂灭剑碑”的内部小世界。
眼前景象与“裂岳”的蛮荒、“渊海”的浩瀚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狂暴的能量,没有惊涛骇浪,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深邃无垠的幽暗虚空。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唯有绝对的“静”与“空”弥漫其间,带着一种终结万物、冻结时空的终极意味。
这片虚空的核心,并非狂暴的意志,而是一方悬浮的、由纯粹寂灭剑意凝结而成的古老棋盘。
棋盘两侧,端坐着两道身影。
一位身着如墨黑袍,身形枯槁,面容隐于兜帽阴影之下,仿佛承载着万古的死亡与终结。
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鹤发童颜,眼神却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沉静,周身隐隐流转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韵律。
两人对弈。
棋盘上无子,唯有一道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剑痕。
每一道剑痕,都仿佛蕴含着一段被寂灭终结的历史,一种被冻结凝固的情感。
他们的落指无声,点在虚空,便在棋盘上留下新的、不断湮灭又不断重生的剑纹。
每一次落指,都引动周遭虚空微不可查地收缩、坍陷,归于更深的寂灭。
张远的到来,并未引起波澜。
直到他行至棋盘边缘,那黑袍老者才缓缓抬起枯槁的手指,悬于棋盘之上,未曾落下。
白袍老者也停下动作,深邃的目光投向张远。
“何为寂灭?”
黑袍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枯骨摩擦,带着终结一切的冰冷,直指大道本源。
每一个字吐出,都让张远周围的虚空更加凝滞,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也一同冻结、抹去。
“何为生死?”
白袍老者的声音则温润平和,如同春水初融,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厚重。
这声音引动了张远体内沉寂的生命力,同时也在拷问着生命存在的终极意义与界限。
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寂灭之矛与生命之索,交织在张远身上。
这不是力量的压迫,而是来自大道源头的诘问,直指他《寂灭剑典》修行的核心,亦是生死轮回的根本。
张远静立其中,玄墨分身在这片终极的“静”与“空”中显得愈发凝实。
他感受着黑袍老者带来的、纯粹到极致的终结、消亡、冻结一切的“寂灭”真意,那是《寂灭剑典》“绝仙剑意”的源头,是剑道的终点。
同时,他也感受着白袍老者身上那看似微弱、却坚韧无比、循环往复、蕴藏着破灭后重生可能的“生死”韵律,那是生命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循环,是寂灭的另一面。
混沌真元在他体内无声流转,十三凶剑的道纹在意识深处沉浮。
他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将心神沉浸在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根同源的大道意蕴之中。
过往修行的《寂灭剑典》奥义,在徐洲、赵洲战场上的生死搏杀,龙象镇狱的坚韧守护,雍天万法的浩瀚包容,乃至混沌剑意统御万道的根本理念,都在此刻融汇、碰撞、升华。
片刻后,张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虚空的清晰,仿佛在阐述一条亘古存在的真理:
“寂灭非终,生死非始。”
“寂灭,是万物的归途,是能量的极致内敛,是时空的凝固,是‘有’复归于‘无’的刹那。”
“生死,是‘无’中孕育的‘有’,是寂灭长河中泛起的刹那涟漪,是能量在特定规则下的流转与形态变幻。”
“寂灭为体,包容万有终结;生死为用,演绎万象生灭。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寂灭虚空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善。”
“可悟否?”
两位老者同时颔首,枯槁手指与温润手指,一黑一白,同时抬起,不再落向棋盘,而是隔空点向张远!
黑袍老者指尖,一点纯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终结时空的“寂灭之光”凝聚,无声射出。
它所过之处,虚空彻底湮灭,化为绝对的“无”。
白袍老者指尖,则是一道流转不息、蕴藏着生之勃发与死之凋零的“生死之意”涌现,如同一条奔腾的河流,裹挟着无穷的生机与消逝,涌向张远。
这两道力量,是两位老者对自身所代表大道本源的极致演绎!
寂灭之光,要将张远的存在彻底抹除,归于虚无。
生死之意,则试图将张远拉入无尽生灭轮回的漩涡,消磨其意志,同化其本源。
张远瞳孔微缩,非是惧意,而是极致的专注与兴奋。
他并未防御,也未闪避,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这来自大道源头的洗礼。
混沌真元轰然运转!
第881章 这便是,生与死的潮汐啊!
十三凶剑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没,最终归于《寂灭剑典》的终极真意——绝仙剑意!
“嗡——!”
寂灭之光与生死之意同时没入张远的分身体内!
恐怖的冲突瞬间爆发!
一边是绝对的终结与冻结,一边是无穷的生灭与流转。两股力量如同两条太古孽龙,在他由浑沌剑意构成的身体内疯狂撕咬、冲突、湮灭!
张远身体剧烈震颤,玄墨之色的分身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然而,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混沌剑意如同最精妙的熔炉,强行容纳、分解、调和这两股至高的力量。
他不再单纯地驾驭寂灭,也不再简单地理解生死。
他在体悟那冲突湮灭的瞬间,在感受生灭流转的韵律,更在捕捉那寂灭与生灭相互转换、相互依存、甚至相互催生的那一点“玄机”!
“寂灭非死,死中藏生;生非永恒,生即向死……”
“灭尽万法,归于混沌;混沌孕化,万法重生……”
“无生无死……”
在极致的痛苦与玄奥的感悟交织中,张远的意识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边缘。
那不是单纯的寂灭,也不是流转的生死,而是一种超越了“存在”与“不存在”二元概念的“无生无死”之境。
仿佛自身化为了混沌本身,既是寂灭的终点,亦是生灭的起点,处于一种不生不灭、非有非无的永恒“存在”状态。
时间、空间、生死、寂灭……这些概念在那个境界中都失去了意义,唯有最本源的“道”在流转。
这感悟如同惊鸿一瞥,美妙绝伦却又转瞬即逝。
仅仅片刻之后,那“无生无死”的玄妙境界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强行承载两道至高力量的冲击达到极限,张远的分身猛地一震,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黑袍老者与白袍老者同时收回了手指,棋盘上的剑痕微微闪烁,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洗礼。
他们看向张远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认可与……期待?
张远缓缓摊开双手。
只见他左手掌心,悬浮着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终结万物气息的纯黑剑光,那是被淬炼提纯的寂灭本源。
右手掌心,则是一道流转不息、黑白交融、演绎着生灭轮回的剑光,那是被解析凝练的生死真意。
“此道,当可续传。”
张远低语,目光扫过这片寂灭虚空。
他双手合拢,两道黑白剑光如同阴阳鱼般开始旋转、交融。
混沌剑意再次弥漫开来,这一次,不再是破坏与重塑,而是演化与构建!
他并指如剑,朝着寂灭虚空点去。
指尖流转的混沌光芒中,蕴含着对寂灭与生死的深刻理解。
一道道玄奥的剑招虚影开始凭空凝聚、演化。
第一层剑光分化,化作最基础的“枯寂”、“凝滞”、“凋零”等寂灭剑意雏形。
以及“萌芽”、“流转”、“衰败”等生死剑意雏形。
共三十六式基础剑招,如同种子,阐述最根本的意蕴。
第二至五层剑招开始变得复杂。
寂灭剑意演化出“冻结时空”、“湮灭灵机”、“终结因果”等更具威能的剑式。
生死剑意则衍生出“枯荣轮转”、“生灭一剑”、“轮回引渡”等玄妙变化。
每一层三十六式,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由浅入深地解析寂灭与生死的联系与转换,共计一百零八式。
第六至八层,寂灭与生死的界限开始模糊交融。
“寂灭中藏一线生机”、“生死轮转尽归寂灭”、“以生御死”、“以死化生”等融合性的高深剑招出现,威力巨大,玄奥难测。
每层十二式,共计三十六式。
第九层,最终九式!
张远将前八层一百八十式融会贯通,直指“寂灭非终,生死非始”的核心奥义。
每一式,都蕴含着触摸“无生无死”境界边缘的可能。
演示时,一剑出,可令枯骨生肉,万物复苏,展现生之极。
亦可令繁花瞬息凋零,星辰归于死寂,化为灭之尽。
最终归于混沌流转,非生非死,玄奥莫测。
整整一百八十道剑招虚影,由简入繁,由分到合,最终归于混沌玄奥。
它们如同烙印般,清晰地铭刻在这片寂灭虚空的核心,形成了一条从入门到巅峰、循序渐进的传承阶梯。
原本断绝、只能依靠天赋和运气去懵懂触碰的《寂灭剑典》至高真意,被张远以无上智慧和混沌剑意,从最底层开始,重新梳理、补全、构建!
虚空中,仿佛响起无数声满足的叹息。
那悬浮的古老棋盘,其上纵横交错的剑痕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内敛,流转着一种圆满的韵律。
黑袍老者与白袍老者的身影,在演化完成的瞬间,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缓缓淡化,重新融入这片寂灭虚空。
只留下那方承载着新生传承的棋盘,以及棋盘上清晰无比的一百八十道剑意烙印。
张远的分身静立片刻,感受着此地因补全传承而变得更加稳固、深邃,且隐含着生机的寂灭道韵。
他微微颔首。
寂灭剑道,已在赵洲重续薪火,且拥有了通往更高境界的坦途。
——————————————
十方剑冢秘境。
幽影剑碑小世界。
混沌祭坛边缘,藏锋谷弟子墨尘盘膝而坐。
蕴养十年的本命剑胎“青渊”,古朴如玄铁,静静悬浮身前。
十年苦修,剑气内敛,只待一朝开锋。
然而,当张远重塑寂灭剑碑的伟力,如决堤星河般冲刷整个秘境时,作为藏锋谷精英,墨尘首当其冲!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越嗡鸣!
并非痛苦嘶鸣,倒似久旱根须突逢甘霖的欢鸣!
墨尘心神剧震,只见“青渊”剧烈震颤,表面那层象征“藏锋”的玄铁色泽如潮水般褪去,显露出一种混沌的灰白。
仿佛包容了最深沉的幽暗,与最纯净的虚无。
更令他灵魂颤栗的是,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螺旋状道纹,悄然浮现在剑脊之上!
一端散发着冻结时空、终结万物的寂灭寒意,让他指尖瞬间冰凉。
另一端,却奇异地流转着一丝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生机韵律,如初春嫩芽破土,带来一丝暖意。
这正是那位青阳侯张远所融合的“寂灭非终,生死非始”的无上奥义,在他剑胎上的直接具现!
原本只追求沉重坚固、蕴藏毁灭之力的“青渊”,此刻内核被彻底重塑,拥有了更深沉、更纯粹的毁灭真意,以及对那玄妙生死界限的微妙感知。
墨尘猛地闭上双眼,识海却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星海!
那被张远梳理补全、层层递进的一百八十式《寂灭剑典》精要剑招,如同烙印般清晰无比地涌入他的意识。
他的修为不够,只看得清前三十六招。
足够了!
过往强行修炼残篇时,那些如同天堑般晦涩难懂、动辄引发反噬的致命关窍,此刻在完整大道链条的贯通下,豁然开朗!
阻塞的经脉瞬间畅通,淤积的感悟喷薄而出。
他身体周围三丈空间,光线骤然明灭不定。
时而陷入绝对的死寂黑暗,冰冷彻骨,仿佛连时间都冻结。
时而又有点点微弱却充满生机的翠绿光点,如星火般闪现、跳跃,随即又湮灭于虚无。
这正是他无意识间引动了新领悟的寂灭生灭之力,引动的小范围天地规则扰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与拨云见日的明悟感,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冲击着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
那坚固的壁垒轰然松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墨尘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才是真正的寂灭之道!
当张远感悟的寂灭与生机力量席卷剑碑时候,十道剑碑之上,流光斗转。
所有的剑碑世界,都有感应。
那是新的传承改变,悄然融入。
裂岳剑碑旁。
一名百斩门年轻弟子,赤裸上身,古铜色皮肤下青筋如怒龙盘绕。
他牙关紧咬,额头汗珠滚落如豆,双臂肌肉块块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眼前,那柄由纯粹“力之剑意”凝聚的巨锤,重逾山岳,纹丝不动。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他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此刻!
一股沛然伟力,如同九天垂落的暖流,轰然注入他干涸撕裂的经脉!
这力量,不再仅仅是厚重如山。
它蕴含着一种破灭后重铸的坚韧,一种终结万法却又不失守护内核的恐怖锋锐!
仿佛那巨锤本身,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发出“咔嚓”的细微碎裂声,锤体表面古朴的玄铁色泽寸寸剥落,显露出内里流转的、更加深沉强大的暗金混沌道纹!
“嗬——!”
弟子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那不是单纯的蛮力宣泄,而是破开绝望枷锁的呐喊!
全身力量在“破灭与守护”交织的新生真意下瞬间贯通、凝练!
“起——!”
巨锤,竟被他以一种破开混沌、重立乾坤的决然姿态,稳稳举过头顶!
锤身上,暗金道纹如活物般流转,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气息。
既有湮灭空间的破灭之锋,更有镇压寰宇的守护之稳!
他眼中的狂喜凝固,化为更深沉的震撼。
过往追求的刚猛无铸,此刻被彻底颠覆、升华。
他感受到的不再仅仅是“力量如何运用”,而是破灭与守护本是一体,毁灭的尽头,蕴藏着守护新生的伟力!
力之极境,非在破灭,而在破灭中重铸守护之基!
渊海剑碑深处。
一名海渊剑府女修,素白剑袍已成褴褛血染。
狂暴的吞噬漩涡边缘,护体剑罡如风中残烛。
体内水行真元几近枯竭,咸腥血气与死亡的冰冷充斥口鼻。
她如同一粒尘埃,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归墟彻底吞噬、终结。
绝望,冻结了意识。
骤然!
沛然莫御、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无尽包容的伟力,如天河倒灌,轰然注入这片濒临寂灭的小世界!
那狂暴的、充满毁灭吞噬意味的漩涡,并未被强行击溃。
它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抚平了狂暴的棱角,由毁灭的“终途”逆转,化作了孕育的“源流”。
瞬间,漩涡平息,化作一片温润深邃、包容一切的蔚蓝洋流。
死寂的终结之地,竟流转出孕育的生机韵律!
女修福至心灵,紧绷欲碎的心弦骤然松开。
身体不再抵抗,而是顺应着那股包容万有、死中孕生的道韵,如同初生的胚胎回归母体,自然而然地“融化”入这片新生之水中。
致命的危机瞬间消散。
清凉磅礴、精纯至极的水灵之力,带着新生的沛然活力,涌入她几近枯竭的四肢百骸。
枯竭的灵力如春泉奔涌,瞬间充盈鼓胀,修为瓶颈在绝境中水到渠成般自然突破!
她闭目沉浸,识海不再仅仅是“归源纳海”四字,而是回荡着更深的道音。
寂灭非终,死水亦可孕新生……
这便是,生与死的潮汐啊!
……
迅影诡杀剑碑小世界。
这里是“无影楼”湮灭于历史尘埃后,遗留的传承之地。
空间内,充斥着无数扭曲变幻的光影陷阱。
致命的无声剑气隐匿于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陈旧血液混合的冰冷气息。
寂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其中高速穿梭、闪烁。
正是伪装成落魄散修的天魔奸细“影牙”。
他此刻狼狈不堪,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缭绕着污秽的虚烬魔炎。
勉强封住伤口,但每一次空间跳跃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他脸色苍白如死人,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和近乎疯狂的执着。
凭借对阴影魔能的精妙掌控,和蚀骨魔尊赐予的虚烬魔炎护体,他以一条手臂的代价,硬生生在九死一生中,踉跄闯到了这片死亡之地的核心。
核心之地,一枚幽暗如最深沉的子夜、却又仿佛由流动的阴影本身构成的剑意符文,静静悬浮在核心。
它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极致速度,与完美隐匿的真意。
仿佛能融于万物阴影,瞬息间取敌首级于无形。
这正是“无影楼”传承的核心!
第882章 命衍剑碑
影牙仅存的右爪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中爆发出贪婪到极致的红光,几乎要燃烧起来。
“成了!终于,终于!”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带着一种扭曲的狂喜。
指尖即将触碰符文的刹那,他冰冷的魔心深处,竟诡异地闪过一丝早已遗忘的、属于“人”的微弱悸动。
那是他还是一个名叫“林影”的底层剑修时,在某个废弃道观角落,对着月光苦练基础《影遁术》的记忆碎片。
阴冷潮湿的青石地面触感,月华的清冷,以及那微不足道却真实的、对“快”与“隐”的向往……
这丝悸动瞬间被更庞大的魔念吞噬。
力量!
惟有力量永恒!
融入魔主意志,此道便是我刺入人族心脏的暗影利刃!
蚀骨魔尊大人,荣光永……呃?!
异变突生!
就在他包裹着污秽侵蚀魔能的指尖,距离那幽影符文仅差毫厘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枚原本深邃宁静的符文,骤然变得混沌一片!
一股令影牙灵魂冻结的恐怖意志降临!
符文表面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由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剑意构成的“诛”字道纹!
它散发着斩断因果、终结存在的无上威严。
正是诛仙剑意的投影!
“不——!!”
影牙的狂喜瞬间被无边的恐惧碾碎,化作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惊嚎,在死寂的空间中格外刺耳!
他体内的魔魂核心疯狂尖啸,本能地想要遁入阴影逃逸。
然而,晚了!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绝对“诛绝”意志的恐怖剑意,无视空间距离,自那“诛”字中迸发!
它并非物理穿刺,而是直接锁定了影牙存在的“因果”与“根源”!
那一瞬间,影牙感觉自己的魔魂,仿佛被投入了焚尽万物的炼狱熔炉。
难以言喻的剧痛。
一种从存在根源被抹除的终极痛苦,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看”到自己精心维持的散修伪装,如同劣质的画皮般瞬间干瘪、剥落。
显露出内里那团扭曲蠕动、由无数怨魂与污秽魔能强行糅合成的丑陋魔影本体。
他“听”到自己发出无声的、最绝望的嘶嚎,那是魔魂崩解的尖啸。
“轰——”
他“感知”到核心处那点代表蚀骨魔尊印记、给予他力量也束缚他灵魂的幽绿魔火,在诛仙剑意下脆弱得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瞬间被那霸道无匹的“诛绝”意志贯穿、湮灭!
解脱?
不!
是永恒的虚无!
在意识彻底湮灭前的亿万分之一刹那,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
那抹故乡的月光,似乎,很干净……
如同炽热烙铁烫入冰雪。
“嗤嗤——”
扭曲的魔影本体在诛仙剑意剿杀下,从核心开始急速消融、汽化。
最细微的一缕魔气都未能逃逸。
污秽被彻底净化,化作纯粹能量,被那枚幽影剑符鲸吞般吸收,成为了滋养剑碑本源的无上养分。
寂静重新笼罩。
死寂的小世界中,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焦灼与净化后的清新气息。
影牙伏诛的整个过程,被附近几位历经千辛万苦、刚刚抵达核心区域边缘的赵洲修士,看得清清楚楚!
“天……天魔!竟伪装至此!”
目睹恐怖魔影显露,几人头皮发麻,骇然惊呼。
紧接着——
“诛!”
那符文上的“诛”字道纹浮现!
无上威严!
霸道诛绝!
意志如同实质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神魂之上!
瞬间,几人几乎窒息,思维停滞!
随后……
魔气被剑符彻底净化、吸收!
“魔气,竟被剑符吸收了?”
“这,这剑碑竟能净化邪祟,反哺自身?!”
“神迹!这是神迹!”
震撼,无以复加!
仿佛目睹了天地至理!
这一幕,如同滚烫烙印,深深刻入他们神魂深处。
不仅让他们对张远重塑传承后剑碑的恐怖威能,有了最直观、最惊悚的认识。
更隐隐触摸到一股宏大深邃的天道韵律——
邪不胜正!
诛绝邪恶,反哺正道!
他们再望向那枚幽影剑符的目光,彻底变了。
少了几分对纯粹力量和传承的贪婪。
多了深深的敬畏。
以及,对那无上“道”的渴望。
“嗡——”
整个秘境空间,都在微微震荡!
无数修士在各自剑碑小世界中,引动新传承,接受来自雍天洲的高位格大道灌注。
产生的道则波动,汇聚成洪流,冲击着秘境壁垒。
精纯!
强大!
体系完整!
在这股雍天本源道则洪流的滋养和冲击下——
秘境空间中。
原本稀薄、衰败、布满无形裂隙的赵洲天道碎片……
动了!
如同久旱龟裂、濒临死亡的大地,终于迎来了天降甘霖。
它开始贪婪地、近乎本能地吸收!
吸收这些溢散的高位格道则碎片。
无声无息。
细微难察。
如同无数涓涓细流,悄然渗入干涸河床。
若有圣境大能以神念细致探查……
便能“看”到!
遍布虚空、象征天道伤痕的细微裂痕边缘……
正有极其微弱、却坚韧的新生道纹……
在缓慢滋生!
蔓延!
尝试着……弥合创伤。
整个秘境空间的“根基”与“法则”,正在发生着不易察觉却意义深远的——
强化!
修复!
这是绝望深渊中,赵洲天道抓住的第一缕重燃生机的希望之光。
微弱。
却……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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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剑碑的混沌虚空中,空间如水波荡漾。
张远的身影,一步踏出。
玄墨分身的气息,比进入前更加内敛深邃。
仿佛一口归鞘的古剑。
锋芒尽藏,却又沉淀了无尽的大道玄奥。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寂灭、生死本源的深度对话与重构,周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非生非死的混沌道韵。
淡漠的目光,穿透空间阻隔。
扫过幽影剑碑小世界方向——
那里,因影牙伏诛而残留的一丝诛绝道韵,在他感知中清晰无比。
却引不起丝毫波澜,如同拂过一粒尘埃。
秘境另一处。
一股代表着“星穹推演”与“命运轨迹”的古老晦涩剑意波动……
正以一种奇特韵律,与整个秘境流转……
乃至秘境外,那微弱却依旧不屈的赵洲星穹……
产生着玄妙共鸣!
“命衍剑碑”!
张远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混沌流光。
无视空间距离。
径直投向那片散发着无尽星辰流转、命运丝线交织气息的古老剑碑。
张远的身影自虚空涟漪中踏出,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寂灭剑碑的虚无空旷,亦非裂岳的苍莽、渊海的浩瀚。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延绵无尽、风格古朴的青铜宫殿群。
宫殿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道交织流转的星辉轨迹,与玄奥莫测的命运丝线凝结而成。
每一座宫殿的飞檐斗拱、门楣柱石,都闪烁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剑道真意。
或如星河倾泻般磅礴,或如棋局落子般缜密,或如迷雾幻影般诡谲。
这里,是“命衍剑碑”的内核,是推演天机、执掌命运轨迹的剑道殿堂。
张远目光平静,步伐沉稳,踏入其中一座最为靠近入口、纹路最为繁复的青铜宫殿。
宫殿内部空旷寂寥,唯有中央悬浮着一方星辰棋盘般的平台。
平台上,一位身着玄青古袍的中年剑修,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凝望着棋盘上自行衍化的星轨剑痕。
当张远足尖踏上平台边缘的刹那,那中年剑修缓缓转过身来。
张远的目光骤然一凝。
眼前之人,剑眉星目,面容轮廓刚毅,竟与他有着七八分相似!
只是眼角眉梢,镌刻着更深沉的岁月痕迹。
鬓角染着几缕风霜。
气质更加内敛。
如同蒙尘的绝世古剑,少了张远此刻的锋芒毕露,却多了一份沉淀万载的沧桑,与洞悉世事的淡漠。
“你来了。”中年剑修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悠远,“我已在此,等了你百万年。”
张远眉头微蹙,对方的气息古老悠长,与这命衍剑碑同源,但其言语所指,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百万年前,大周三十六洲?
那是早已埋葬在历史尘埃的上古神庭,是久远的神话纪元!
中年剑修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惊疑,自顾自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古老的祭文在殿宇中回荡:“大周赵洲,天衍剑宗,弟子张远。”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古井无波,却又仿佛映照了万古星河。
“请指教。”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柄看似平凡无奇、剑身流淌着命运星纹的古剑已然抬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记直刺!
剑尖所指,并非张远此刻所处,而是他气息流转、真元涌动中,一个即将抵达的“未来节点”!
轨迹古朴,却暗含天地运转的至理。
张远瞳孔微缩,混沌真元本能流转,身形如幻似灭般侧移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但一缕玄墨蟒袍的袖角,却被那仿佛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剑锋无声割裂。
“哼!”
张远一声冷哼,龙象镇狱真意勃发。
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着混沌破灭之力的暗金色剑罡,悍然斩出,霸道无匹,撕裂空间。
“轰——”
镇狱,裂空!
然而,中年剑修的身影,仿佛早已预知了他的轨迹与力量爆发点。
在剑罡临体的刹那,身形如水中倒影般模糊、消散。
再出现时,已在张远侧后方,古剑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的玄奥弧线!
剑势仿佛逆转了时光,直指张远招式转换间那稍纵即逝的“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点。
张远心中警兆狂鸣!
对方每一剑都并非单纯的速度或力量压制,而是仿佛拥有窥破命运长河的双眼。
总能在他招式将出未出、气机将转未转的关键节点,提前落下致命的棋子!
他的强大攻势,竟屡屡被这看似古朴、实则算尽先机的剑招所化解、引导,甚至反制。
“嗤!”
又是一次精妙到毫巅的预判与闪避后,中年剑修的古剑剑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在了张远回防稍慢的混沌剑罡侧面薄弱处!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命中注定的冲击力轰然爆发!
张远只觉手臂剧震,凝聚的剑罡竟被那一点蕴含命运轨迹的“必然”之力点得溃散开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数步,坚硬的星辰平台地面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中年剑修并未追击,持剑而立,气息依旧平稳如渊。
他看着张远,眼神平静无波:“此乃命衍之术。每个人的命运,皆有痕迹可循。”
“你的过去、你的习惯、你的力量、你的选择……皆如星轨,早已刻印于命运长河。我观你百万年,早已看透。你,不可能击败我。”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更改的事实。
说完,他手中古剑再次抬起。
剑身上流淌的星纹骤然璀璨,仿佛引动了整个命衍宫殿群的命运之力。
化作一道交织着无数未来可能、避无可避、仿佛注定命中的璀璨剑光,如同命运的审判之矛,朝着张远笼罩而下!
剑光未至,那锁定命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让空间凝固。
面对这仿佛注定要被命中的一剑,张远眼中却无半分慌乱。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仿佛放弃了抵抗,又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就在那宿命剑光即将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张远骤然睁眼!
眼中混沌漩涡流转,深处却燃起一点刺破宿命樊笼的决绝锋芒!
他并非放弃,而是在摒除外在干扰,将心神沉入那唯一的、不受命运轨迹束缚的“变数”。
大秦!
青阳战侯!
以杀伐卫道的铁血意志!
“我的命,在大秦!”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命运殿堂!
他右手猛地探向虚空。
一柄通体如万载寒冰、刀锋流转着不屈凛冽的长刀瞬间出现。
正是秋寒刀!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凝聚了所有意志、斩向那看似既定命运的最强一击!
“斩——!”
刀光乍现!
第883章 你不可能看清大秦的轨迹
并非刺目的辉煌,而是一道划破宿命迷障、撕裂既定轨迹的凛冽寒白!
这一刀,承载着龙象镇狱的磅礴,糅合了浑沌剑意的破灭,更凝聚了身为大秦战侯、以铁血意志开辟前路的无上信念!
“咔嚓——!!!”
那仿佛蕴含无尽未来可能、锁定一切的宿命剑光,在触及这代表“人定胜天”意志的寒白刀锋时,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
刀锋去势不减,带着斩断因果、破灭宿命的决绝,悍然劈过中年剑修的身躯!
无声无息。
中年剑修的身躯从中一分为二,化作两片飘散的星光虚影。
然而,那星光并未消散,反而迅速在数丈外重新汇聚,再次凝成中年剑修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虚幻了许多的身躯,又抬头看向张远手中的秋寒刀,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似惊讶,又似了然。
“你打败了我此刻的显化……”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来自万古之前。
“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命运长河奔流不息,你斩断一截支流,终将汇入更大的洪流。”
“你终究,是要输的。”
他的话语之中,透着凝重的宿命感。
“我的命在大秦,”张远收刀而立,玄墨蟒袍在无形气流中微扬,眼神锐利如刀锋,斩钉截铁。
“你不可能看清大秦的轨迹。”
“大秦的意志,人族的抗争,便是这长河中最不可测的变数!所以,你定不了我的命运!”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对身后那庞大王朝气运的绝对信念。
以及自身作为开拓者、守护者的坚定意志。
这意志,早已超越了个人命运的范畴,融入了人族存续的洪流之中,成为了命运长河里最汹涌、最不可预测的湍流。
中年剑修虚幻的身影似乎震动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张远一眼,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
在张远平静而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中年剑修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彻底崩解,化为一道纯粹无比的青色流光。
这道流光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在张远身前的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一枚青色的古老剑符。
剑符核心,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剑影闪烁不定。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命运的投影。
一道捕捉万物轨迹的印记。
光影流转间,清晰映照出中年剑修曾施展的命衍绝学。
时而化作古朴直刺的轨迹,轨迹尽头锁定虚空某点。
剑招,星轨,定序。
预判未来节点,提前封死对手行动。
时而如水中倒影般模糊消散,复又从不可思议角度划出羚羊挂角般的弧光。
剑招,天衍,逆流。
逆转时空轨迹,直击招式转换间隙。
间或剑尖微颤,凝于一点。
命锁,归墟。
那锁定薄弱、蕴含“必然”的沉重感,窥破防御弱点,凝聚命中注定的终结之力。
最终所有光影收束,凝成一道交织无尽未来可能、避无可避的璀璨锋芒。
宿命,裁决。
锁定命运轨迹,发动避无可避的最终审判!
它灵动、缥缈,蕴含着窥探、预判乃至引导命运轨迹的无上玄奥。
张远凝视着这道青色光影中的剑影,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奇异道韵。
那是超越时空、洞悉先机的力量,每一道轨迹都仿佛预判了他百万次可能的反应。
他缓缓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枚青色剑符。
指尖触及的刹那,一个古老的名讳如同烙印般浮现在他识海:
“命衍十三术,影剑术。”
此术名为“影剑术”。
乃是以窥探命运轨迹之力,捕捉万物气机流转之痕,从而预判、锁定乃至引导对手行动之无上剑道秘法。
他心念微动,识海中代表“影剑术”的那枚青色道纹骤然亮起。
周围虚空中,命运的丝线瞬间清晰。
一个“节点”在不远处浮现。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袍服、面容约莫四旬、气息沉凝如古井的剑修。
他正盘膝于虚空,似乎在参悟某种滞涩的剑意。
影剑术清晰地预判到,三息之后,此人会因心绪波动,下意识地刺出一剑。
剑路直指东北方星轨交汇的一个黯淡光点。
这一剑蕴含了他毕生修为的凝练与困惑,轨迹固定,气机流转的“隙”就在剑尖前七寸三分处。
张远身形微晃,混沌真元流动无声,一步踏出,精准无比地出现在那黑袍剑修身前。
恰好在其心绪波动达到顶点、手腕即将发力前的一瞬。
那黑袍剑修骤然受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遵循着本能,与修炼千年的肌肉记忆,手中那柄古朴、带着岁月斑痕的长剑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直刺张远面门!
这一剑迅捷、狠辣,凝聚了他问道巅峰的修为。与浸淫已久的剑道真意。
若是寻常同阶,避无可避,挡则必被其后续无穷变化所困。
然而,在张远眼中,这一剑刺出的刹那,其后续所有可能的变化,上挑、下撩、横削、回旋绞杀……
乃至剑意引动的空间涟漪,都如同刻印在命运轨迹上的既定图案,纤毫毕现。
那看似凌厉的剑锋,其力量流转的脉络、真元汇聚与爆发的临界点,更是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面对这足以让半圣都凝神应对的一剑,张远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他没有拔刀,没有催动惊天动地的混沌真元。
仅仅是并指如剑,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点微不可察、却精准锁定了“隙”的混沌幽光。
对着那撕裂空间、狂猛刺来的剑尖,轻轻一点。
“叮——”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玉珠落盘的脆响。
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没有刺目的光华爆炸。
预想中的金铁交鸣或者惊天动地的冲击并未发生。
张远那看似随意的一指,如同点在了毒蛇的七寸,又似按住了奔流江河的闸门。
那蕴含着狂暴力量与精妙变化的剑势,在触及指尖的刹那,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瞬间凝固、瓦解。
黑袍剑修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却又玄奥温和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
这股力量并非毁灭性的冲击,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引导万物的奇异韵律。
他浑身剧震,凝聚的剑意与真元仿佛撞上了一堵蕴含至高道理的叹息之壁。
非但没有反噬自身,反而被那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地向后“飘”退。
一步,笼罩面容的沧桑皱纹如冰雪消融,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两步,鬓角霜白褪去,化作如墨青丝。
三步,紧抿的嘴角松弛,眼神中的惊怒困惑被清澈的讶异取代。
……
十步之后,那原本四旬左右、饱经风霜的黑袍剑修,已然化为一位眉目俊朗、气质出尘的青年。
他手中那柄古剑依旧紧握,剑尖微微低垂,剑身轻颤,发出低微的清鸣,仿佛也经历了一场洗礼。
青年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剑,又难以置信地抬起变得光洁有力的手抚过自己的脸颊。
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悟之光,仿佛困扰他剑道百年的迷雾在这一指之下被彻底拨开。
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与豁然开朗的清明:
“原来如此……气机流转非为束缚,剑意勃发可循隙而导,刚不可久,变非无序……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完全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顿悟之中。
心神激荡,全然忘却了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交锋,甚至仿佛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给予他这场天大造化的张远。
张远的身影,在他明悟的瞬间,已如融入虚空的墨痕,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与波动。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方才那惊世骇俗的一指点拨,只是青年在悟道时心湖中泛起的一丝涟漪。
……
半日之后。
张远立于第十三座青铜宫殿之前。
这座宫殿比之前任何一座都要宏伟、古朴,殿门紧闭,门上流转着星辉与迷雾交织的符文,散发着最后一道关卡的神秘与威严。
殿门前,一位身着素净白袍的老者静静伫立,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同容纳了整个星空的倒影。
他手中并未持剑,只是随意地负手而立,气息却与整个命衍剑碑、乃至整个十方剑冢秘境浑然一体,仿佛他便是此地意志的化身。
老者看着张远踏空而来,目光平和,带着一丝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与了然。
他并未阻拦,也未做任何防御姿态,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掌控了前十二术的年轻人走到近前。
“你来了。”老者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命运长河的流淌,不带丝毫情绪,却清晰地传入张远耳中,“影剑术、天衍术、归墟术、星轨术……十二座宫殿,十二种命衍秘术,你已尽数掌握于心。”
张远停下脚步,玄墨蟒袍在无形的命运气息中微微拂动。
他看向老者,眼神锐利依旧,但历经十二座宫殿的洗礼,那份锐利之中沉淀了更多洞悉轨迹的深邃。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淡然的、近乎虚无的微笑:“命衍十三术,穷究天机,推演万物轨迹,洞悉过去未来之脉络。”
“你已得其十二,根基已成。这第十三术,对你而言,已非难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张远的表象,直视其灵魂深处最核心的命运印记:“你既已能窥他人命运之痕,预判万法流转之隙,何不……推演一番你自身?”
老者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远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你的来处,源于何方?是混沌鸿蒙初辟时的一缕灵光,还是无尽寰宇漂泊的尘埃?”
“你的去处,归于何处?是登临绝巅俯瞰万古,还是身化劫灰归于寂灭?”
“推演吧。”老者眼中星光流转,仿佛在引导,也像是在见证,“看穿你自身命运的起点与终点,明晰你在这浩渺长河中的位置与轨迹。”
“当你真正看清了‘你’是谁,‘你’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去……这第十三术,‘我命术’,便在那一刻圆满了。”
“我命术……”张远低声重复着这个名称,心中了然。
前十二术,无论影剑的预判、天衍的推演、归墟的锁定、星轨的轨迹追寻……
皆是作用于外物,窥探他人或世界的命运丝线。
而这第十三术,名为“我命”!
它并非向外求索,而是指向自身命运最深层的核心,是对自身存在本质的终极洞察与掌控。
推演自身来处与去处,便是洞悉自身命运长河的源头与归墟。
将自身彻底纳入命衍之道的观照之下,达到一种“我命既明,万法皆通”的境界。
老者的话语,正是开启这最终秘术的钥匙。
以命衍之道,反照己身!
张远缓缓闭上双眼。
识海之中,十二道代表着不同命衍秘术的玄奥道纹,如同星辰般亮起。
彼此交织、旋转,构成一张繁复到极致、涵盖诸天轨迹的推演之网。
这张网的中央,便是他自己。
“推演,我之来处……”
念头一起,推演之网轰然运转!
无数信息碎片、混沌光影、时空乱流在识海中疯狂涌现。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难以名状的鸿蒙初景,混沌气翻涌,有微弱的灵光在其中沉浮。
那灵光并非此界本源,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宇宙维度的奇异波动。
光影变幻,他看到了一颗似熟悉又陌生的蔚蓝星辰轮廓。
但景象模糊不清,被一层浓厚的、连命衍之术都难以彻底穿透的时空迷雾包裹,只余下一种遥远而刻骨的“乡愁”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紧接着,画面骤然切换到此方世界,一个平凡的起点,一个微末的出身,似乎是这方天地赋予的“此世之根”。
两种“来处”的影像在推演中激烈交织、碰撞,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独特的存在根基。
一个异数,一个变数,一个扎根于此界却又带着异域印记的灵魂。
“推演,我之去处……”
第884章 我的命,在大秦!我的路,由我定!
“轰——”
张远的面前,推演之网光芒更盛。
命运长河在他“眼前”奔腾咆哮,无数支流不断的分叉、汇聚、湮灭、重生。
他看到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
一条血火交织、白骨铺就的道路。
他屹立于崩塌的魔域之上,身后是飘扬的大秦玄旗。
身前是跪伏的万魔,自身却浴血残甲,气息如同即将燃尽的恒星,辉煌却临近终点。
那是力战斩魔尊,以身镇归墟的终结。
一条星光璀璨、秩序森严的道路。
他高居九天帝座,玄墨蟒袍化为衮服,目光所及,人族疆域浩瀚无垠,剑脊长城化为守护诸天的界壁。
那是登临绝巅,统御万方,建立不朽神朝的景象。
一条深邃幽暗、融入浑沌的道路。
他的身影逐渐模糊,与混沌气流不分彼此。
仿佛化为了规则本身,龙象镇狱碑与十三凶剑的虚影,在混沌中沉浮生灭。
那是身与道合,成为某种永恒规则的化身。
一条……
最为诡谲,也最让张远心神一震的道路。
在一片冰冷死寂、由无数精密到极致的机械结构,和流淌的数据星河构成的奇异空间中。
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融入了一个庞大无匹、如同星辰般巨大的冰冷造物核心。
那造物散发着超越此界理解的力量,而他自己,仿佛成为了这造物的一部分,一个被设定好最终目标的“工具”。
这条道路冰冷、强大,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我”之感。
还有更多的支流。
力竭战死于某场未知大战。
被更恐怖的域外存在吞噬。
因某种变故堕入魔道,成为新的灾劫。
甚至……
在某个平凡角落悄然隐退,了此残生……
无数光影,在张远的识海中飞速闪过,如同万花筒般迷离。
每一条道路,都无比真实,都蕴含着强大的因果牵引力。
然而,就在这万千未来,即将将他意识淹没、让他迷失在命运的可能性之海时——
“嗡!”
他识海核心,那枚由混沌真意、龙象镇狱意志、大秦战魂以及不屈人念凝聚成的“本我”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力量,而是一种纯粹的、斩钉截铁的意志!
“我的命,在大秦!我的路,由我定!”
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从灵魂最深处炸响!
这咆哮不属于任何推演出的未来!
它源于此刻,源于他张远作为大秦青阳侯、作为人族脊梁的绝对信念!
“轰隆——!”
识海中的推演之网,被这沛然莫御的“本我”意志强行撕裂!
那无数条看似注定的未来支流,在这意志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融、崩解!
那冰冷星辰般的巨大造物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仿佛带着一丝“意外”和“认可”的嗡鸣,也随之淡去。
只剩下一条路,在破碎的推演之网中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坚定!
那是一条没有具体终点、却方向明确的道路。
向前!
披荆斩棘!
以手中刀剑,为身后大秦,为脚下赵洲,为亿万人族,斩出一条生路!
无论挡在前方的是蚀骨魔尊,是归墟意志,还是那冰冷造物背后的存在……
皆斩之!
这条路的终点或许未知,但每一步,都由他张远此刻的意志所踏出!
不被过去枷锁束缚,不被未来幻象迷惑,只握紧当下,斩向该斩之敌!
“我命即我,非天定!”
当这个明悟如同惊雷般,在张远灵魂深处炸响的刹那——
“嗡!”
第十三座青铜宫殿紧闭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洞开!
并非外力开启,而是宫殿本身感受到了那“我命术”圆满的意志波动,自发地敞开了怀抱。
殿内并无华丽陈设,只有一枚悬浮于中央、比之前任何一枚都要古朴、深邃的青色剑符。
它不再是单一某种秘术的投影,其核心流淌的,是“明晰己身命运核心,以本我意志驾驭万般轨迹”的终极奥义。
我命术!
同时,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命衍剑碑核心本源的灵光,如同受到召唤。
自宫殿深处、自整个命衍剑碑、甚至隐隐自整个十方剑冢秘境本源之中,跨越空间,无视阻碍,瞬间降临,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张远体内!
这道灵光,没有带来狂暴的力量冲击。
却如同最契合的甘霖,滋养着他刚刚完成终极明悟的灵魂与道基。
他的混沌真元,变得更加凝练圆融。
对命运轨迹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仿佛一念动,便能隐隐察觉自身相关的吉凶祸福,更能以更强的“本我”意志去影响、修正自身命运支流的走向。
前十二术在这“我命术”的统御下,不再仅仅是外用的秘法,而是成为了“掌控己身命运”这一终极目标的延伸工具。
殿门前,白袍老者看着洞开的殿门,看着那枚最终剑符融入张远体内,看着那本源灵光的灌注。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缓缓绽开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释然的笑容。
这笑容跨越了百万年的等待,带着见证一个时代开启的欣慰与落幕的安然。
“你,明白了。”老者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缥缈如同天外之音,“命衍十三术,终得其主。这腐朽的旧壳,便散去吧……”
“新的纪元,当由新的‘命主’……执笔……”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如同流沙般,彻底消散在星光之中。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随着他的消散,第十三座青铜宫殿,连同整个命衍宫殿群,都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仿佛完成了最终的使命,开始缓缓虚化、分解,化为最精纯的命衍道则,一部分融入张远体内巩固所得,一部分则回归滋养整个十方剑冢秘境的本源。
张远立于逐渐消散的光影之中,感受着体内那圆融无碍、统御自身命运轨迹的“我命术”真意,以及命衍本源带来的蜕变。
他睁开眼,目光穿透正在消散的宫殿虚影,望向秘境深处其他剑碑的方向,那眼神,比星辰更亮,比命运更深邃。
脑海之中,混沌熔炉浮现,一道道金色光影凝聚。
【张远】
身份:大秦青阳战侯,镇天司副司首,执掌两洲三千万大军
修为:天命圣境
修行:《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第七重
混沌空间:七十二混沌珠
力量来源:九鸿大圣之身
神魂境界:圣境
护身兵甲:苍龙锏,秋寒刀,龙雀刀,十三凶剑,明王镇世金轮
肉身,修为,神魂,三圣境!
这才是真正的大圣!
九鸿之力,万域可碎!
世间无人知道,张远的肉身之力,已经到此等绝巅程度。
张远一步踏出寂灭剑碑,周身虚空骤然沸腾!
那股源自混沌、融合了生死寂灭真意的气息尚未平息,更为狂暴的力量便已在他身上爆发!
十三道凶剑虚影自混沌中显化。
绝仙冰寂、戮仙血煞、陷仙沉沦、诛仙断因……
凶戾无匹的剑意瞬间交织,化作一轮笼罩整个十方剑碑核心区域的毁灭星环!
他要做什么?!
十方剑碑是赵洲剑道源流,更是此界天道残存的根基!
张远竟要以这十三柄象征着终结的凶剑为引,强行统御十方剑碑之力!
这是要以赵洲残存的道基为熔炉,引动雍天洲的浩瀚大道本源!
无数感知到此地剧变的赵洲修士,无论是身处秘境之内,还是在外界艰难求存的残部,心头都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一丝渺茫的希望。
难道,青阳侯真要以一己之力,重塑赵洲天道?!
碑体上古老符文疯狂明灭。
雍天洲的浩瀚道则,如天河倒灌,顺着剑意星环奔涌而入!
“轰——”
那磅礴、完整、充满秩序与生机的力量,与赵洲衰败、枯竭、布满裂纹的本源形成了天壤之别。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灌注,更是规则的覆盖与重塑!
张远此举,无异于在赵洲这片濒死的土地上,强行嫁接雍天洲的强健根脉!
张远的意志,如同造物主般降临于每一座剑碑的核心。
混沌剑意化作无形的刻刀,他竟在篡改赵洲万古传承的本源真意!
这已非简单的修复补全,而是以雍天大道为根基,以混沌剑意为框架,进行一场惊世骇俗的“道基再造”!
裂岳剑碑的“镇岳破虚”真意中,暗金龙象镇狱道纹流转,厚重如山岳,锋锐破虚空。
原本只追求极致破坏的裂岳之道,被赋予了雍天镇狱军的坚韧意志与大秦军阵的统御锋芒。
力量的真谛,从毁灭转向了破而后立的守护!
百斩门幸存的弟子们,在传承洪流中热泪盈眶。
他们失传的《裂岳九重劲》不仅重现,更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神髓!
渊海剑碑的“归源纳海”核心,雍天水行正法化作蔚蓝漩涡,包容万物,孕育生机。
海渊剑府修士们感到干涸的经脉瞬间充盈,濒临崩溃的护体剑罡,被柔和而浩瀚的力量包裹、修复、升华。
濒死的归墟之地,竟逆转为孕育生机的母胎!
海无涯白发转黑,佝偻的身躯挺直。
寂灭剑碑的生死轮转轨迹间,绝仙剑痕烙印虚空,终结与新生循环不息……
张远自身对寂灭与生死的终极领悟,彻底融入此碑。
藏锋谷弟子墨尘的本命剑胎“青渊”嗡鸣蜕变,混沌灰白中流转生死道纹,困扰他多年的传承滞涩豁然贯通,周身空间随之明灭生灭。
寂灭非终局,死地亦藏生!
这颠覆性的领悟,让所有寂灭剑修道心剧震。
一座座剑碑之上,赵洲残存传承被改变,与雍天洲大秦天道相合。
张远引动的力量震动,轰鸣,澎湃如同天倾!
赵洲衰败的天道发出本能的悲鸣。
干涸的法则脉络,被强行灌注雍天高位格道则,如同枯萎古木抽出新枝,濒临崩溃的天地根基被强行稳固、滋养。
整个秘境空间,乃至外界的赵洲残土,那无处不在的衰败、压抑、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仿佛被注入了新生之力。
虽然痛苦,虽然是被外力强行缝合,但那深入骨髓的腐朽与绝望,第一次被磅礴的生命力与秩序感所驱散。
无数苦苦支撑的赵洲生灵,冥冥中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那是天道枷锁松动的征兆!
“嗡——”
张远在赵洲的惊天之举,瞬间引动了整个大秦气运的共鸣!
雍天洲,皇城之巅。
元康帝玄袍烈烈,一步踏碎层层云台!
他眼中神光如电,洞穿无尽虚空,直抵赵洲核心。
身为大秦帝王,他感受到了张远重塑赵洲道基的意志。
更感受到了,那缕来自失落之地的微弱呼唤!
元康帝双臂抬起,社稷玺这承载大秦万载国运、沟通天地本源的至高重器悬空而起!
“轰——”
“轰——”
亿万道大道金光冲天而起!
玺身绽放出照耀诸天的光芒,引动九洲山河虚影轰然显现于皇城上空!
这并非简单的投影,而是社稷神器以无上伟力,强行将九洲残存的天道脉络显化于世!
七洲大道显化,凝聚成金光长河!
雍天煌煌如日,大道本源沛然,如同九洲的心脏,强健有力,光芒万丈。
青天生机勃发,草木葱茏,仙道兴盛之地,充满活力。
阳天剑峰冲霄,锋芒毕露,剑气凌霄,锐不可当。
梁洲莽苍厚重,大地苍茫,沉稳如山,根基深厚。
陈洲雄浑如铁壁,不动如山。
壁垒森严,坚不可摧。
腾洲缥缈灵动,云雾缭绕。
神秘莫测,变化万千。
徐洲血火未熄,战意不屈、
战火洗礼,百折不挠。
在这如同七彩霓虹的七色光影之外,还有两道淡淡光影浮现。
那是大秦失落的二洲!
通洲。
光影画面中,无尽黑潮翻涌,归墟魔焰蚀穿空间壁垒,破碎的大陆被狰狞的风暴锁链死死禁锢。
天地间唯有魔云肆虐,死气沉沉。
在魔云最深处,仅存的几处古城遗迹如同风中残烛,却闪烁着微弱却异常顽强的灵光!
其核心地脉深处,一缕微弱却清晰的剑鸣,带着十万年不屈的意志,穿透层层魔障,跨越无尽虚空,与赵洲十方剑碑中新生的道则隔空共鸣!
荆洲,唯见星辰粉尘弥漫。
破碎的星辰如同巨大冰冷的坟场墓碑。
上古剑冢的碎片漂浮其间,死寂冰冷,毫无生机。
那是被彻底打碎、道基完全崩灭的惨状。
张远神念剧震,那缕穿透魔障、源自通洲的剑鸣如同惊雷在他识海炸响!
刹那间,一段被尘封的、源自上古的天地铁律涌入他的意识。
“通洲不归,荆洲永碎!”
第885章 重连九洲山河,打通通洲之路!
张远瞬间明悟!
通洲,这被魔域锁链死死禁锢的破碎之地,竟是维系九洲山河能否重聚的关键“锚点”!
它如同一根深深扎入魔域的钉子,也像一道锁死了荆洲重聚希望的枷锁!
惟有斩断这道枷锁,拔除这枚“锚点”,让通洲重归人族怀抱,那彻底崩碎、化为星辰坟场的荆洲,才有那么一线渺茫的希望,能从死寂的尘埃中重新凝聚!
那缕穿透魔障的剑鸣,是通洲残存人族在十万年黑暗隔绝与魔染侵蚀下,其不屈意志第一次真正被大秦社稷重器所清晰感应、共鸣!
这是跨越时空的求救,更是重聚九洲不可或缺的拼图!
不只是张远感受到通洲天地的共鸣,雍天洲上,一位位大秦战侯,一位位宗师之上的强者抬头。
九洲山河虚影显化,通洲剑鸣响彻心间,皇城上下,热血沸腾!
大秦的无数强者,瞬间洞悉了陛下的意志与通洲的关键!
无需犹豫,请战之声如惊雷炸响!
“儿臣请战通洲!”
大皇子嬴荣身着青色衮袍,一步踏前,声如金铁交鸣!
他身后,亲卫“裂风血骑”,煞气凝如实质的血色狼烟直冲霄汉。
那铁血无前的意志仿佛化作无形锋刃,欲要劈开一切阻碍!
他是皇长子,此等先锋重任,舍我其谁!
“荆洲英灵待归,岂容魔染玷污其冢?”
三皇子嬴显面容沉静,手中一柄古朴玉剑发出清越龙吟!
身侧,千刃山脉的巍峨虚影凭空耸立,虽锋芒内敛,却蕴含着刺破苍穹的决绝。
五皇子嬴礼手捧一方流转着玄奥符文的青铜阵盘,躬身请命,目光灼灼:“儿臣愿为父皇重聚山河,落子通洲!”
数位威震大秦的顶尖战侯,同时裂甲请缨,声震寰宇:
“臣,苏靖!愿为陛下荡平魔氛,劈开通洲之门!”
“末将金越林!愿为大军锋矢,以身为盾,凿穿魔障,为大秦开道通洲!”
“臣孙琦愿往通洲!”
“陛下,荆洲之地,臣愿往。”
……
无数声音,汇聚成震动天地的轰鸣。
元康帝眸中神光湛然,扫过请战的皇子与战侯,一股睥睨天下的皇者气度油然而生。
他缓缓颔首,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定鼎乾坤的力量:“准!以赵洲新塑之道基为引,以社稷重器为桥!”
“重连九洲山河,打通通洲之路!”
社稷玺悍然压下!
玺印之下,雍天洲浩瀚无边的本源道则被彻底引动、汇聚!
“轰——!”
一道由纯粹雍天道则和磅礴国运凝聚而成的通天光柱,如同撕裂苍穹的利箭,跨越无尽虚空,悍然撞向那封锁通洲、隔绝天地的恐怖风暴壁垒!
光柱所过,虚空留下璀璨的轨迹,那是大秦意志的延伸!
大秦的决绝行动,尤其是社稷玺引动的九洲重连伟力,瞬间惊动了魔域深处的恐怖存在!
“九洲重聚?痴心妄想!”
一声冰冷、扭曲、充满了无尽恶意与腐朽气息的咆哮,如同亿万怨魂的哀嚎,骤然撕裂了皇城上空相对平静的虚空!
空间如同煮沸般剧烈沸腾、塌陷!
数道散发着令星辰黯淡、法则扭曲的恐怖身影,强行跨界而来,目标直指那贯穿虚空的传送光柱!
蚀骨魔尊魔躯完全隐于翻腾不息、污秽至极的浓稠魔云深处,唯有一双燃烧着蚀魂绿焰、大如星辰的巨瞳穿透云层,死死锁定光柱!
那目光所及,万物仿佛都在腐朽凋零,天道轨迹被强行扭曲。
其座下,万魂骨舰轰鸣碾来,所过之处星辰崩碎为齑粉!
舰首,那枚巨大、扭曲、如同活物的“蚀星魔瞳”猛然睁开,射出道道污秽粘稠、足以扭曲天道、侵蚀本源法则的恐怖光束,直冲传送光柱核心!
意图污染、瓦解这由雍天道则构筑的生命线!
另一位尊者级存在形态更加诡异模糊,仿佛由亿万扭曲、痛苦哀嚎的魔魂强行糅合而成。
其周身环绕着不断撕裂又弥合的空间裂隙,散发出侵蚀虚空的寂灭波动。
它与蚀骨魔尊配合无间,释放出覆盖性的毁灭涟漪,干扰空间稳定,试图将传送光柱连同其中的人一起葬送于虚空乱流!
混乱星云之中,一道身影踏出。
邪瞳大圣!
其本体乃是一片不断坍缩膨胀、散发着无序混乱气息的诡异星云!
核心处,一只巨大到难以想象、布满混乱纹路的邪眼骤然睁开!
无序混乱的扭曲光线,从中疯狂扫射而出!
光线所及之处,空间结构错乱颠倒,神魂陷入癫狂幻境,连稳固的雍天道则都开始紊乱波动!
这是对传送光柱稳定性的致命打击!
虚空震荡,似乎要直接破碎。
一尊手掌圣物的天魔大圣踏出,其手持一柄缠绕着灵魂锁链的惨白骨杖!
骨杖顶端,一颗幽暗如深渊的宝石,正爆发出“轮回锁魂”的恐怖伟力!
“嗡!”
无数条由纯粹怨念、恶毒诅咒凝结而成的漆黑锁链,无视空间距离法则,瞬间穿透光柱外围的防御道则。
这是意图将正在传送的大秦强者,从传送通道中强行拖拽出来,打入无尽轮回深渊,永世沉沦!
三首冥狼军团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铺天盖地涌来!
数以万计的三头魔狼同时张开巨口,喷吐出焚灭万物的虚烬魔炎!
炽热、污秽、带着瓦解道则特性的魔炎洪流,汇聚成毁灭之河,直接灼烧、扭曲、侵蚀着雍天道则构筑的传送光柱!
光柱外围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不稳!
天魔的阻截来得太快、太猛!传送光柱危在旦夕!
皇子与战侯们虽强,但在尊者级存在和天魔大军的突袭下,也难以瞬间应对周全!
千钧一发之际——
“此路,不通!”
一声断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战场核心!
张远脚踏十方剑碑核心,身影瞬息膨胀!
玄墨蟒袍在他力量爆发激荡的混沌气流中,猎猎狂舞!
他一人之影,此刻便如支撑天地的亘古神山!
又如隔绝生死的冥古巨渊,横亘于万千狰狞天魔,与承载着大秦希望传送光柱之间!
面对蚀骨魔尊那足以蚀穿星河的污秽光束。
面对汹涌扑来的冥狼先锋。
张远没有任何花哨,只是平平无奇地一拳轰出!
“轰——”
肉身至境,九鸿之力!
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肉身伟力轰然爆发!
前方虚空“咔嚓”一声脆响,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镜面,瞬间裂开蛛网般蔓延亿万里的巨大空间裂痕!
狂暴、无序、足以绞碎星辰的空间乱流喷涌而出。
乱流如同贪婪的巨兽之口,瞬间将蚀骨魔尊释放的污秽光束,三首冥狼军团最凶悍的先锋魔潮卷入、撕扯、彻底湮灭!
一拳之威,碎空断流!
张远眼中,深邃的青光流转不息,仿佛容纳了奔腾不息的命运长河。
命衍十三术。
我命术!
他的目光,盯住蚀骨魔尊座舰舰首那枚散发着恐怖波动、扭曲天道的“蚀星魔瞳”。
其内部狂暴的能量流转轨迹、力量疯狂汇聚的核心节点、以及下一瞬即将爆发的致命薄弱点……
一切,尽数倒映在他“掌”握命运的双眼之中!
冰冷而精准的声音,如同天道宣判,响彻整个混乱战场核心。
“三息后,蚀星魔瞳右下方三寸,乃其能量核心与舰体连接最脆弱之‘隙’,亦是其力量爆发前必现之逸散点!”
审判!
虚空之中所有人抬头。
话音未落!
张远手中那柄通体如万载玄冰雕琢的秋寒刀,已然化作一道冻绝星河、凝固时光的凛冽寒芒!
秋寒刀。
斩!
刀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仿佛自预言诞生的那一刻就已注定抵达!
“噗嗤——!”
刺耳至极的冻结与撕裂声响起!
刀芒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蚀骨魔尊万魂骨舰舰首。
正是那被预言的能量逸散点!
蚀星魔瞳应声炸裂!
污秽粘稠的魔能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污血,凝固、破碎、四溅纷飞!
巨大的骨舰发出令人牙酸的痛苦哀鸣,庞大的舰体猛地剧烈震颤、倾斜,凶猛的攻势瞬间顿挫!
张远单手持刀,秋寒刀尖隔着翻腾咆哮的混沌剑域,遥遥指向蚀骨魔尊藏身的污秽魔云最深处。
他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统御万道的意志,如同九天之上的天道敕令,震彻万界寰宇,宣告着大秦不可阻挡的决心:
“今日,本侯便以这赵洲新塑之道基为锋,以十方剑碑为脊,铸就斩魔之剑——断你魔域爪牙,破你封锁道基!”
就在秋寒刀建功的刹那,张远身后,绝仙、戮仙、陷仙、诛仙……十三道凶戾无匹、象征着诸天终结的剑影咆哮旋绕,剑鸣之声响彻寰宇!
十三凶剑,诛仙剑阵!
“铮——!”
凶煞无边的诛仙剑阵瞬间结成,化作一片笼罩无尽星河的混沌剑域!
凶煞剑域悍然张开,如同巨兽之口,将蚀骨魔尊、混乱星云邪瞳大圣、执掌轮回锁魂杖的大圣以及它们所在的大片虚空战场,强行拖入其中!
剑域之内,混沌气流翻涌如沸汤,亿万道凶戾剑气纵横绞杀,自成一方隔绝天地的绝杀领域!
将这三尊最恐怖的天魔存在,与其对传送光柱的后续干扰,彻底隔绝在外!
“轰——”
混沌剑域之内,十三凶剑的嘶鸣化为实质的毁灭风暴!
蚀骨魔尊的万魂骨舰被剑域吞噬的刹那,舰体表面的污秽魔纹疯狂闪烁,却在诛仙剑气的绞杀下寸寸崩裂。
那枚被秋寒刀重创的“蚀星魔瞳”残骸,更是在戮仙剑的血煞之气冲刷下,彻底爆散成漫天腥臭的绿雾!
“区区剑域,也想困住本尊?”
蚀骨魔尊的咆哮在剑域内震荡,污秽魔云翻滚凝聚,化作一只覆盖着狰狞骨刺的遮天巨爪,携带着腐蚀万道法则的蚀魂之力,狠狠抓向剑域核心的张远!
爪风所过,连混沌剑气都被侵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混乱,归于无序!”
邪瞳大圣本体那片坍缩星云骤然扩张,核心邪眼迸射出亿万道扭曲错乱的光线。
光线扫过之处,剑域内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打乱的积木,上下颠倒,左右错位,试图将自成天地的诛仙剑阵从内部瓦解!
无数道凶戾剑气被光线扭曲、偏折,甚至互相碰撞湮灭。
“沉沦吧!”
锁魂大圣高举缠绕着亿万怨魂的惨白骨杖,顶端幽暗宝石光芒大盛。
“轮回锁魂,永世无间!”
无数条漆黑的诅咒锁链无视空间,毒蛇般缠向张远神魂核心。
锁链上,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直透识海,要将其神魂拖入无尽的痛苦轮回!
面对三大堪比圣境巅峰的域外邪魔联手杀招,张远立于剑域中央,玄墨蟒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
他眼中混沌漩涡急速旋转,命衍十三术运转到极致!
“混沌归源,剑镇寰宇!”
他一步未退,双手虚握,仿佛握住无形的剑柄,悍然下劈!
“铮!铮!铮!铮!”
绝仙剑的灰白寂灭剑罡率先爆发,如同冻结万古的寒潮,与蚀骨魔爪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滋啦”声。
那腐蚀万物的魔爪,在触及寂灭剑罡的瞬间,如同投入绝对零度的炽铁。
大片的魔云与骨刺瞬间失色、凝固,继而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蚀骨魔尊发出一声痛怒交加的闷哼。
几乎同时,陷仙剑的吞噬漩涡在张远身周浮现,化作深邃的黑洞!
邪瞳大圣射来的亿万混乱光线,如同百川归海,被这黑洞强行吞噬、湮灭!
混乱星云剧烈翻腾,邪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怒。
剑域内扭曲的空间,被陷仙剑意强行抚平、稳固!
“龙象镇狱,万魂皆伏!”
张远周身暗金光芒冲天而起,龙象虚影仰天咆哮!
那缠绕着轮回之力的诅咒锁链,撞上这至刚至阳、镇压十方的龙象镇狱真意,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锁链上,无数怨魂面孔在金光中尖叫着灰飞烟灭!
锁魂大圣手中的骨杖剧烈震颤,幽暗宝石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第886章 大秦天道,随我——开道!
三大杀招,被张远以浑沌剑意为基,凶剑神通为锋,龙象意志为盾,硬生生扛下、化解!
他身形稳如磐石,甚至借势反震。
混沌剑域猛地向内一缩,亿万道剑气绞杀之力骤增数倍,将三大天魔尊者死死压制在剑域核心,骨舰崩裂,星云溃散,锁链哀鸣!
就在此刻!
“嗡——!”
贯穿虚空的雍天传送光柱光芒大盛,光柱内大秦皇子与战侯们的身影已清晰可见,即将抵达被封锁的通洲边缘!
“休想!”
三大被剑域困住的天魔尊者,发出震裂星河的怒吼。
它们竟不顾诛仙剑气的疯狂绞杀,强行燃烧本源魔血,引动禁忌神通!
蚀骨魔尊残破的骨舰轰然炸开,化作一道污秽的血色长河!
邪瞳大圣坍缩的星云核心,那颗混乱邪眼直接爆裂,喷涌出逆转时空的混沌乱流!
锁魂大圣惨白骨杖寸寸断裂,释放出积攒了亿万年的轮回怨力!
三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并非攻向张远或光柱,而是悍然撞击在一起!
“逆转古今,时空断流!”
“轰隆——!”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扭曲了时间与空间法则的恐怖洪流,被强行引动!
一条虚幻而浩瀚、承载着过去未来无尽光影碎片的长河虚影,竟被这三股力量从虚无中硬生生拉扯出来,横亘在传送光柱之前!
时光长河重现!
光柱如同撞上无形的叹息之壁,剧烈震荡,通道开始变得虚幻不稳。
光柱内嬴荣、苏靖等人的身影都出现了重影,仿佛要被甩出时间线!
“陛下!”
张远瞳孔骤缩,一声长喝。
雍天皇城之巅,元康帝玄袍鼓荡,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神光!
“好胆!竟敢强启时光之痕!此乃凶险,亦是我大秦重聚三十六洲,融万古大道之唯一机缘!”
他长啸一声,双手猛地向天托举!
“以朕之名!以社稷为祭!大秦天道——定鼎长河!”
悬浮的社稷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玺身上浮现出九洲山河、黎民苍生的浩瀚虚影!
大秦积累万载的磅礴国运、雍天洲的完整天道法则,化作无数条璀璨夺目的金色锁链。
无视空间距离,瞬间缠绕在那条被强行引出的时光长河虚影之上!
“铮!铮!铮!”
金色锁链绷直,发出穿金裂石般的铮鸣,强行将奔腾欲流的时光长河定住!
长河内翻滚的光影碎片为之一滞。
“吼——!元康!你疯了!”
蚀骨魔尊在剑域内发出惊怒欲绝的咆哮。
它感到自身本源正被那金色锁链死死捆缚,与时光长河绑定在一起!
邪瞳大圣的混乱意识也尖锐嘶鸣:“原来如此!你们想献祭我等,以我等本源魔血和时空之力为薪柴,点燃贯通古今的桥梁!将你们这异数天道,强行融入上古神庭遗留的三十六洲时光脉络!”
“重聚山河?你们是想窃取神庭遗泽!”
锁魂大圣的声音充满了怨毒:“时光反噬,天道不容!元康!张远!尔等必遭天谴,与我等同葬!”
元康帝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雪,磅礴的生命气息在飞速流逝。
但他托举社稷玺的双臂却稳如泰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皇者威严,响彻在所有大秦修士心间:
“朕,以大秦天子之名,为大秦万世开道!张卿!”
张远在混沌剑域中霍然抬头,目光穿透无尽时空,仿佛看到了皇城之巅那燃烧生命、以身定鼎长河的伟岸身影,也看到了城楼之上,一袭素衣、静静凝望虚空方向的玉若郡主赵瑜。
没有言语,没有呼唤。
她只是站在那里,如同风暴中静立的青莲,眸光清澈,倒映着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与混沌剑域。
那目光里,是无需言说的信任,是将牵挂深埋心底的沉静。
张远心中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旋即化作焚尽一切的决然战意!
“臣——领旨!”一声暴喝,震动诸天!
“轰!”
他周身混沌真元,与十三凶剑之力彻底燃烧!
龙象镇狱金身,与命衍之光交融!
脚踏的十方剑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新塑的赵洲道基之力被尽数抽取,化作一道玄黄之色的洪流!
张远一步踏出诛仙剑域,身影化作一道撕裂万古的混沌流光!
他不再看身后被锁链定在时光长河上的三大天魔,目光只锁定那被大秦天道强行定住的奔腾长河!
“大秦天道,随我——开道!”
以身化剑!
携带大秦天道之力、赵洲新生道基、混沌剑意、龙象镇狱的无上意志,张远如同开天的巨斧,悍然撞入了那光影交错、凶险莫测的时光长河之中!
“噗——!”
时光的浪涛,瞬间将其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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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遮雾绕的山峦。
苍茫云海之中有淡淡玄光闪烁。
“张远师弟!时辰已到,该动身了!”
一声清朗的催促在云涛之中响起。
一朵青色祥云悬停,一位中年道人青袍在微风中轻拂。
腰间那枚古朴的“镇守”玉牌散发着温润光泽。
洞府内,张远缓缓睁开双眼。
他周身流转的混沌真元悄然收敛,化为最不起眼的炼气真元。
所有力量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完美地掩盖着他体内那属于大秦的天道本源,与十三凶剑的凶戾。
此时,距离他踏过时光长河已经过去三月之久。
这三个月的静修,那场惊天动地的“传送”经历,依旧在识海中翻涌,清晰如昨。
他不是穿越到了大秦通洲,亦非踏足大周故地。
他是承载着大秦天道意志,在元康帝社稷玺的无上伟力,与自身混沌剑域的加持下,如同一柄开天之斧,悍然撞入了被天魔引动、又被大秦国运强行锁定的时光长河!
长河奔涌,怒涛拍岸。
身侧是飞逝的光影碎片。
破碎的星辰如雨坠落,神魔的怒吼震荡虚空。
文明的兴衰如同走马灯般急速流转。
更有无数强横到令他这圣境巅峰,都感到心悸的气息擦身而过。
若非混沌熔炉与十三凶剑护持,那狂暴的时空乱流,足以将寻常尊者撕扯成最基本的粒子。
当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撕扯感骤然消失,脚下传来坚实触感时,他已踏足一片气息古老到令人窒息的大地。
洪荒通天洲!
时光源头的彼岸!
万界演化的起点!
此地非后世可比。
苍穹澄澈如洗,纯净的蔚蓝高远得令人心悸。
脚下大地苍茫无尽,神念极限延展,竟无法触及这片天地的边缘!
每一次呼吸,浓郁到近乎液化的先天灵气涌入肺腑,如同吞吐开天辟地时的本源精华,滋养着每一寸血肉筋骨。
山脉如太古巨龙伏卧,其规模之巨,远超雍天乃至整个大秦疆域的总和。
此地,是神兽的乐园,是弱肉强食的原始战场。
无数强横无匹的气息,如同星辰般散布。
东方雷泽云海之下,巨大如山的夔牛之影时隐时现。
单足踏地,沉闷的雷声便震荡万里,驾驭雷霆的神通撕裂苍穹。
西方不周山麓凶煞之气隐隐冲霄。
白首赤足的朱厌在巍峨山脉间咆哮。
其出则天下兵戈四起,乃是战乱与杀伐的象征。
南方不死火山烈焰焚天,华美绝伦的凤凰在火中涅槃重生。
羽翼挥洒间焚山煮海,南明离火焚尽万物,浴火重生乃其无上天赋。
北方幽暗冰渊寒气冻结虚空,背负巨岛的玄龟缓缓沉浮。
其甲壳上天然铭刻大道符文,防御无双,一口吐息足以冰封万里。
中央莽苍古林瑞气千条,麒麟踏祥云而行,口含仁德之气,可平息纷争,亦能引动地脉龙气,福泽八方。
九幽深渊毒瘴弥漫,九颗狰狞头颅的相柳盘踞其中,喷吐的毒液与浊流能腐蚀天地万物,凶名赫赫。
九天罡风层金翅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利爪闪烁寒光,传说能撕裂真龙,其速冠绝洪荒,瞬息无踪。
无垠海域真龙族群翻江倒海,行云布雨,统御四海,是当之无愧的水域至尊。
更有那传说中隐于北冥的鲲鹏,鱼形态时不知其广几万里,化而为鸟,其翼若垂天之云,振翅间风云变色。
洪荒天地无缺,幅员辽阔至无尽。
然而,真正主宰这片浩瀚天地、神魔并起的洪荒的,并非这些强横绝伦的神兽族群。
九天之上,那巍峨的天宫散发着笼罩四野、无处不在的威严秩序道则,悬于万灵头顶。
天际偶尔掠过的巡逻卫士身披银甲、背生羽翅、额生竖瞳。
三眼羽翅!
天人一族!
在洪荒远古时代,他们并非后世那被魔气侵蚀、扭曲狰狞的“天魔”,而是形态完美、天生神圣的天地主宰!
他们的三眼可观破虚妄,羽翼可遨游九天,血脉中流淌着对法则的亲和力。
而端坐天宫至高神座,一念天地崩塌、寰宇重开的,便是那位踏足至尊境,威能不可揣度的天尊!
如今,张远对洪荒力量巅峰的层次已了然。
圣境之上,尊者四境之后,才是至尊。
圣者四境,轮回逆转生死,造化虚空造物,光阴操纵时空流速,天命篡改因果宿命。
一境一重天,每一重的差距都如同鸿沟天堑。
尊者四境属于本源重构。
混沌演化鸿蒙初开,星陨执掌星辰生灭,归墟创造终焉领域,太初言出法随、口含天宪。
尊者之境,已开始触及天地本源的奥秘。
洪荒,尊者之上更有至尊!
至尊境是世间大能的超脱之路,其中四层境界更是每一层都耗费无尽岁月。
无界挣脱维度束缚,化身亿万。
恒沙意识投射诸天万界。
创世体内孕育完整小宇宙。
超脱跳出时间长河,永劫不灭!
天尊的境界,已是此界绝巅,其威能如同天道本身,非圣者、尊者所能想象,一念可覆灭万灵。
张远的修为虽已踏足天命圣境巅峰,肉身、修为、神魂三境圆满,堪称大圣。
身负九鸿之力,更有混沌珠、龙象镇狱碑、十三凶剑等无上底蕴。
但在此洪荒通天洲,面对那高居天宫、深不可测的天尊,以及其麾下的尊者,尚不能真正横行无忌。
他需要蛰伏,需要融入。
洪荒天地,天人高高在上,视洪荒万族为刍狗。
为了统治大地,尤其是潜力巨大的人族,天宫传下了基础的炼气法门。
此功法虽让人族获得力量,其核心却是强化对天宫的信仰与服从,修炼到高深处,更会打上天宫道则的烙印,沦为工具。
人族修行者,便成了天人管理洪荒、镇压神兽、收取贡税的执行者。
正因如此,当张远凭借《九转混元养气归真圣章》与炼气法门极为相似的外在气息,抵达此界时,被“玄玉镇守观”误认为是从某个小世界飞升上来的炼气士散修。
观主座下大弟子青玄子,一位已达圣境造化境的资深镇守使,接纳了张远,并授予了象征身份的“度牒”,使他成为这玄玉镇守观中的一名镇守使。
成为镇守使,张远方才知晓,天下三千八百万镇守观,如星河散布于洪荒大地人族聚集区域。
它们是天宫掌控人族、汲取洪荒资源的根基网络。
镇守使需完成天宫下派的各种任务,清剿凶兽、调解部族纷争、维护区域稳定,以及最重要的,收取各附属族群上缴天宫的贡税。
唯有不断完成任务,获取功勋,才能在镇守观体系内晋升,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和更靠近天宫核心的机会。
“劳烦青玄师兄久等。”
张远走出洞府,拱手行礼。
他瞬间收敛了所有关于大秦、关于时光长河的思绪,扮演好一个初来乍到的炼气士师弟。
“无妨。”
青玄子捋须微笑,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与师长的关切。
“你根基颇为扎实,气息纯正。此番随我去‘雷泽西境’的‘山岳巨猿’一族收取本季贡税,正好让你熟悉下镇守职责,也见识见识这洪荒百族的‘风采’。”
“山岳巨猿?”张远心中一动,应声道:“是,谨遵师兄吩咐。”
此族据闻力大无穷,性情暴戾,占据雷泽西境险峻山岭,是天宫治下出了名的难缠刺头。
收取它们的贡税,绝非易事。
但这或许,正是他悄然将大秦天道本源,更深入融入洪荒天地秩序的一个契机。
第887章 巨猿领地起风波
青色祥云如流光般划过雷泽西境的天穹,下方是连绵起伏、怪石嶂峋的苍莽山脉。
云头之上,青玄子道袍飘飞,面色沉静,眉宇间却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张远紧随其后,玄墨衣衫在罡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片充斥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大地。
罡风呼啸,吹拂着两人的衣袍。
青玄子目光扫过
“放心,我知道,韩菱一定会和杨诗忠好的,我知道诗敏的眼光,相信我吧,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幸福的,就如杨诗敏说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幸福。”陈红笑着说道。
“你们最好保证她没事,否则你们也一样不好过的。”上官傲看着医生说道。
“你沒有?好,那么你现在当着我和杨诗敏的面,告诉我,你到底爱着谁?你是爱我还是爱着她呢?”悠悠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凭什么扔我东西?你凭什么?”梁以默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就是忍受不了他的专横。
她努力过。。失败过。。直到如今一拖五的局面。。虽然打击接二连三,但悦神还是能够担得起责任,有勇有谋分析掂量当前局势。。
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火热抚过桑离的脸颊,复又滑落到轻柔的罗衫的扣结处,轻薄罗衫下,玲珑玉体若隐若现。
“东儿,把衣服脱下来烤一下。”穆紫城见凌东舞毫无反应,用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然是又有些发烧了,他在也顾不得许多,三两下把凌东舞的外衣脱下来,他自己也赤着上身在火上烤衣服。
又一瓶昂贵的酒像清水般进了自己韩司佑的腹中,慕容风在一旁淡淡地摇了摇头。
“都知道了,昨日一道帝都便让玌叔把消息放出去了,说我到帝都寻你来了。”嫣然点头,答到。
两个患难姐妹在这历史上没有的时空崩着眼泪抱在一起无语凝咽。
“亲王和王妃殿下果然是性情中人,佩服。”陈渤竖着大拇指赞道。
第二天的沃顿商学院格外热闹,虽然是周末时间,但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们围在红色圆柱形教学楼的旁边,看着马路上停着的采访车就知道众多大牌媒体已经齐聚与此。
这八十万精锐水师自然而然被陆遥打散了编制,重新安插进四大舰队当中。这本是题中之义,连吕蒙等三位新降之人也无话可说。
相比较起佐助的捕鱼技巧,佐助的烤鱼技巧就真的是呵呵了,这一方面比起鸣人差远了。鸣人烤的鱼,云空至少还有尝一尝的欲望,至于佐助烤的鱼。云空只想说一声抱歉,那是烤鱼?
林月兰在南云城转了几天,一开始是有李发枝带着出去转转,后来干脆她和蒋振南自已出去转了。
越来越多的玩家受到高昂粮价的引诱,加入到了这场混战当中。一时间,华夏区狼烟四起,不复以往的和平。
傅诚惊疑看着,总觉得唐盟这个时候出现,似乎有别的意味,他甚至怀疑唐盟已经猜到唐离就是当年的斩天宗少宗主。
这时,前方船队中突然飞出一支火箭。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在蓝天白云之下清晰可辨。
除了阿朵柴国的大祭祀之外,各国使团首领身份,可都是青年才俊的皇子太子,或者是公主等,所以,这一次他们来访的目的,很是简单联姻。
和气生财真的有些搞不懂李铭了,即使是他这个商人都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可是这人却显得这么沉重,和气生财是真的想不懂。
第888章 岩峰代全族叩谢仙师大恩!
一个“请”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
巨猿们爆发出更狂热的嘶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平台,个个捶胸顿足,兴奋不已。
岩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熊熊燃烧的战意和残忍的兴奋取代。
他咧开大嘴,露出森然笑容,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
“轰——”
他脚下本就布满裂痕的岩石
姜准加完薪之后,更是有一些商业嗅觉敏锐的家伙们冲到了EDG的会议室,想要商讨Nexus的独家直播以及各种代言权利。
咔嚓,黎悦手里的西瓜被切开,一股香味儿飘散出来,她顿时愣住,身子一动不动。
船长被动火刀的伤害可以叠加,等升到两级,船长火刀平 A,然后放第二个桶后 Q藏好的炸药桶,第一个炸药桶爆炸时可以 A出第二次火刀,第二个炸药桶爆炸时又可以 A出第三个火刀。
沈九思憋住笑意,抬手说了个“请”字。等她背对着他了,沈九思脸上的笑意才展露出来。
张楠倒是差点忘记自家舅舅就是开水果店的,他傻笑两声,答应下来。
但无论如何,这个事实都是极具冲击性、并且对恶魔而言无比惊悚的。
她挂断电话,刚要给放到一边,就见手机又来电了,这一次,是姜易扬。
平日里大家朝夕相处,对于眼前青年的LOL实力那是佩服得紧,可以说在春决时五个悲伤的RNG粉丝不敢和一个独苗WE粉丝互怼,段位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车子缓缓地朝家开去,顾灿阳吃饱喝足后,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出于对艾林的信任和喜爱,海伦打消了乔治自告奋勇提出的接送举动,反而提出了让艾林在十二点之前,将格温安全送回家的要求。
海柔尔的表演结束,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村民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只有海柔尔走到林源的身边。
两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只能先暂时放下不想,回到车中吃些东西稍作歇息。
但这么想好像也不对,因为昨晚那个离奇失踪的那个枪手,不也是岛国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择床还是别的原因,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宁,睁着眼看天边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如今在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听他提起,说的却是这样一番话,一时之间,倒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只能一径的垂着羽睫,不言不语。
云阳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话了,他当然不是傻子,张萌萌能把话说到这样的份上,而且前面还铺垫了那么多,肯定已经知道上次自己安排两个手下假装抢劫她,然后自己英雄救美的事情了。
那么你就要想清楚了,现在的你,最多只能算这个违法矿场里面的从犯,罪不至死;但你一旦开了枪,性质就会变成杀人犯,是要判死刑的!”唐徨很严肃地说。
他是绝然想不到,在他的炼丹炉当中,就有一枚四百年前的七灵丹,助得楚涛的进化。还以为楚涛在进入炼丹炉之前便有这样的实力,只是故意设计罢了。他还以为自己中了计。
一晃几天过去,张弛白天就是到训练馆练习剑法,晚上则是回到宿舍修炼大威德金刚心经与龙斗气,偶尔玩玩游戏放松一下。
在他不在的时间内,姜拂跟谁说了什么,跟哪个男子走得过近,也都记在了上面。
拉格朗作为一个对吃十分讲究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桌子上的食物是在侮辱他,手拿筷子,很久也没办法下手。
看似双方战斗花了很多时间,其实并不久,连一袋烟的时间都不到。
装备有防空、反潜、对海等多种武器,既能担任进攻性的突击任务,又能担任作战编队的防空、反潜护卫任务。
云雀慌得不行,毕竟就在前不久,哥哥才告诉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场大战。
杨枣没说话,不过却往林家大少的怀里靠了靠,比她说任何话都好使。林家大少也没有拒绝,也主动靠了过来。
秦无霁平日说话就是“你娘你娘”的叫,被阿贝若织发现时都要怒骂几声。
这两天里,她抓住一切机会认真学习,而学习的对象……就是陶家有天才之名的陶玉。
说话也越来越直接,有的时候是明摆着气他,林家大少也不计较。
就在雷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手机突然这时候响了起来,嘹亮的华夏人民解放军军歌嘹亮的唱着。
也许是经过这件事情的原因吧,他心里变了,变得成熟,变得沉稳,变得有城府。心中也在同一时间暗暗有了一个决定。
“如果是汉军赢了大贤良师,到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这怎么可能?大贤良师不可能被打败的。”褚燕心中飞速思索的想到。
他话还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紧接着,喉咙里一甜,一大口血便“噗”地吐了出来。
当然,TPC在运送材料的时候也是运了不少美食上去,地球各国的美食源源不断的送入梵顿星人的飞船,里面的三个梵顿星人也是来者不拒,对于吃的他们一向不会拒绝,更不会浪费。
“我究竟被谁给出卖了呢?”这是李新第一时间想到的,黑哥,是莲姐的让你,而韩磊跟黄鑫,是自己的兄弟,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难道是,那些装修工人,老赵?
“呃……什么叫你们是被插了国旗的,白痴!”雷顿时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尴尬的说道。
傅红雪忽然又想喝酒了,他正在勉强控制着自己,忽然看见一个很触目的人从门外走进来。
又过了很久,傅红雪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远远坐下。他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安安身上的火焰已经熄去。才三四个月不见,自己父亲的两鬓已经完全苍白,好像一下老了许多,看着他浑身颤抖,就想上去扶一下。
“紫皇,大哥有事先出去了。”金无缺不好意思明说,只得打掩护道。
玉佩很丑,完全没有上一次她拿在手里的那种莹润灵气,可,感觉是相同的。
第889章 张师弟!大事不好!观主急令传讯!
数十名体型庞大的巨猿战士,或凝神站桩,体会拳意;或挥舞着沉重的石棍、铁棍,演练着劈、扫、砸的基本功。
他们动作虽显生涩,但那股沉凝专注的气势,却远胜往日的狂躁。
随着他们的习练,一股股源自血脉、引动地脉的磅礴力量气息开始升腾、交织、共鸣。
平台周围的灵气受到牵引,渐渐变得活跃,形成
人族差一点点就灭绝了,那也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一个魔武废人结和了矮人和地精的科技,造出了天空之城。
不过这时洁萝也看了过来,她仿佛笑了一下,接着只见腰间闪烁一道光幕展开,以她为中心生成了一个房子一样的不透明长方体。
见艾尔莎主动朝自己冲来,江楚瑶所化身的那柄血色匕首也当即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坠下,气势汹汹地朝艾尔莎刺去。
感受到这个波动,就连隐居在地底的水晶家族的老怪物也纷纷将精神力延伸出来,纷纷想到,这是那位星空法师,驾临他们水晶家族,至于现在的家主水涟漪,更是直接从家族当中飞身出来。
士兵立马跑到自己的弟弟身边,抱着自己的弟弟悲伤的嚎叫着,“弟弟,弟弟”。
雷姆微微点了点头,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重新收回到慕白的胸中,随即雷姆原本所处的位置上只落下了原先慕白披在雷姆身上的黑色斗篷。
“孩子?你都有孩子了,还这么大了”,华佗有点吃惊的看着左慈身旁的咚咚。
弟弟太一统治了盘古大陆上的万族,而哥哥帝俊的丰功伟绩更是被大陆上的生灵口口颂赞,因为帝俊乘坐第二次“天”神入侵战争中从众神那里俘获而来的战舰登“天”,以一己之力敌“天”上众神,并弑杀了黄昏战神。
待营地之中安静下来后,众人手势交流,黎明之剑的法师让同伴尝试解除手环,无异样后又进行了一番探查表示这里四周笼罩着精神波动,而营地之中是安全的。
第二日,几人全部集中在了后院之中,晴阳解开了宁次和佐井身上的水牢。
宁完我是朝中重臣,更是如今辽东旧臣的首领,内城满洲八旗人心浮动,他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权贵与皇帝相争,他是不敢往里掺和的,干脆就抱病在家,躲一躲这波风声。
而林天闻言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尼玛,什么玩意儿?自己幻听了么?它刚才叫我什么?林…爸爸?我特么还红爸爸呢!对方打野休走…咳咳,跑题了。
走到那处立着两列巨大恢弘雕塑的喷水池前,池明哲驻足观望了许久,望着这些外形精美形象逼真的欧洲神话人物塑像,他愣是没认出一个来。
方传信等人过去,只见茅草屋外面赫然坐着一个黑衣老者,孤身一人,坐在一张板桌上喝酒,这老者身材高大,虽然是坐着,却几乎有常人一样的高度。
不过接下来到了芝加哥如何去做的话,恐怕还要思考一番了,毕竟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可不容易,必须预先确定好思路,才能成功的混入到KSI总部去。
不过此时的肖恩还是不停的喘着粗气,毕竟他之前已经被通缉了,这一次竟然还要选择进入KSI的总部,这怎么看都是一项无比疯狂的决定。
“对付他,当然不能动武,要用这里…”关剑云得意一笑,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890章 巨猿一族,世代奉师尊为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岩峰瞳孔骤缩。
新学的拳架本能地架起格挡。
“轰——”
土黄色光晕催发到极致。
但在这凝聚的蚀髓毒息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护体光晕如同沸汤泼雪般迅速消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出现在岩峰身前!
“嗡!”
混沌气流无声弥漫,如同最深沉坚
林曼曼带着一种上战场的心情走进了姬宅,看着眼前漂亮的白色别墅,她心里燃起了熊熊斗志。这就是一块高地,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拿下,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战利品就是YK财团总裁夫人的头衔。
在古神禁制内,每过一秒钟,对于宁一天来说,都是很长的时间。
“经理,经理!”熊猫眼忽然一下将叉子放在桌上,大声的喊起餐厅经理来。
“好!”苍松子等人看到阵中魔头们的表现,被吸引了注意,他们的面容上,纷纷露出了几分惊异。这几人的修为还算不错,尤其是他们的本命法宝,个个威力惊人。。
当然,这个好运骰子只能将好感度提升三天,能不能稳定住就看自己了。
吴秀敏说完,崔丽珠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也想夸上两句,却被赵玉给拦住了。赵玉觉得,崔丽珠毕竟不是内部人,这个玩笑不宜让她参与。
听到男人突然的话,亦宣一愣,现在又是唱的哪出戏呀,“死?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放了她们。”对于他突然的话题,亦宣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有什么变数了?
刚才高寒完全进入了状态,恍然忘了自己体内还有陈修远灌入的玄雷罡气,他自己的灵力飞速的运转,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高寒终于突破了,同时刚刚经过净化的力量,一股脑的把陈修远的力量挤了出去。
云寒獒大难临头面对此刻威风凛凛的仲行云,依然口不择言,不断向仲行云挑衅。
也不知道是谁又要作死,人生已经如此的累了,为何还要不停的作死作死作死呢?
她敛了眸子,收了外漏的情绪,盯着地上的血迹不错一眼,天机殿的行事似乎偏离的有些远,太血腥了。
一个牙齿打颤,“这人怎么了?”不知道这时候不能单独离开吗?
“是,娘娘说的是,徐某心里甚是感激。”徐贺非虔诚的低下头。
可越是这样,凝儿姐姐就越遭人嫉妒和算计,成为人人想要得之的血牛。
但毕竟只管得了一时,没一会,对方便冲了过来,密集的子弹打了过来。
其实刘老也期望王开初手里的东西是国家的。仅仅就算国爱也没有办法动王开初。王开初不知道,可是刘老确知道英国那位白叟可是有心让王开初转国籍的。
随后,米国的一批有名的公司宣布放弃网景浏览器而改用IE浏览器。
一旁的落秋面露羡慕,她也想找些歹人打一架,练练自己生疏、不灵活的手脚。
结巴汉子内心矛盾的很,他很感激洛婉凝买下自己的花圈,却又不敢得罪楼下村的恶霸楼三贵。
解说台上,娃娃平复了心绪,他自己也被自己的那种激动给吓到了。
眼中有大火在燃烧,那颜色,格外绚丽,一把大火,足够消灭所有证据了,若是运气好的话,藏在地道中的人,现在估计已经烤成了焦炭了吧,段锦容恶毒地想着,面上不自觉带了点儿狰狞出來。
第891章 地脉血菩提
张远微微颔首,收下了这份厚重的“额外贡税”。
他抬手虚扶:“起来吧。忠诚在心,不在誓言。记住,我所传功法,乃尔族崛起之基,非生死关头,不得轻示于人,更不可言及为师名讳。”
他需要巨猿族作为暗棋,过早暴露自己非比寻常的传承,恐引来天宫不必要的关注。
岩峰心领神会,重重点头:“弟子谨记
此人,虽然狠辣,甚至暴戾无匹,却令中原国富民强,越来越强盛。
北天界,孔木施展虚空神术,带着众人返回。返回后,众人直接来到了天尊大殿。
“脱!”蜥蜴感觉已经拖的太久了,再继续拖下去恐怕会生出变故。
此刻的谷烈也是对着两人说到,两人这个时候也是没有想到谷烈竟然会直接向他们要那些令牌,但是他们此刻的状态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两个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常生他们原本还想欣赏一下宇宙的风景,但他们对于宇宙的认知太过贫乏,直到飞船的智能系统提示,要飞到凡奇族控制的星域内,至少还要千年的时间,众人顿时大失所望。
孽魔咆哮,它出世的太早,力量更是被大量愿力消弱,它此刻竟是有些支撑不住。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中十四道身影。
哪知一路上被无数散修追杀,他们带的手下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记得她是突然出现在了周庆典的面前,然后周庆典给我讲了她,不过听天天这么真诚的说法,如果是真的,那么周庆典好像也不吃亏,至少他也给很多人带了绿帽子。
如果他爱她,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但是,陆芷欣骗不了自己,许庭生并不爱她,若说有,他也只是在心里留了一份柔软给她而已。
婉霜,就是陵雪心中唯一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可以让他脆弱,也可以让他坚强。
奥米加剑寒光一闪奥米加兽从奥古杜兽一条腿边一闪而过,剑身毫无阻碍的划过。
上京城从来不缺热闹,却不会这般热闹,像是全上京城的百姓都出来了一般。
可是任何事情,只要你自己内心没有罪恶感就好:罪恶感,不过是人们还无法接受现实的黑暗。那并不是因为人们的良心多么的纯洁美好,自我发现。
无论是武魂还是兽魂都是类似于精神境界的存在,与灵魂没有多大的关系,灵魂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纵然能把对方以一种奇异的手段击散,永世不得超生,但是谁也说不清楚灵魂的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宋妮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熊熊燃烧的火,她松开了手,咬住了嘴唇,脸烫的像火在烧。
闻言孩子们看了太一一眼之后就将诡异的目光投向了那边得意无比的贝利亚吸血魔兽,真不知道贝利亚吸血魔兽那里来的自信和这个底气说出这句话。
“估计不会差劲,但比起我,应该还要差上一点吧?”叶风有些不自耻的嘿嘿笑道。
听到欧拉那可怜惜惜的求饶声,叶风微微一笑,这个孩子确实需要一个深刻的教训,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是,老板,我们马上寻找!”听到老板的指令,复仇者全部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这些家伙刚才虽然躲开了一些距离,但是那种爆炸摧毁了整个草原。
第892章 龙象镇狱,荡八荒!
“那‘地脉血菩提’,不能丢。”张远的声音斩钉截铁。
“按镇守观律令,辖地内发现此等无主天材地宝,镇守使有监管、上报并确保其最终归于天宫之责。”
“若在我等镇守期间失陷于叛逆妖族之手,你我皆难逃天宫严惩。”
“更何况,此物若让铁羽鹰族得去,后患无穷。”
丢失宝物的罪责,确实无法
这下子倒是让老太爷为难了,最后,还是杨忠出了个主意,让老太爷干脆把赤魑带走。
不同的是眼前这片林海之上,错落有致的建着很多宫殿,给人一种来到了童话世界的感觉。
而且那时候的天域、魔界强者,要比现在强多了,除了白泽这个著名的qí神君,其实还有不少实力不比他弱多少的神君。
所有人齐齐的望着王河,思索着王河究竟想要做什么?是想要承认那封信不是自己写的,是人恶作剧还是想要向甄洛道歉?
想到这里,佟宴把手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虽然不是很浓了,可是却还是可以闻到。
“坏人都打跑了,长泽别怕……有娘在。”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纪云开,转而面对长泽,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不过,这个遥控有一定弊端,还是为了节省引爆炸药所需的能量,故此感受启动装置很弱,需要靠近李志明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才能控制。龙少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出去冒一下险。
哪怕心中有再多不舍,有再多担心,有再多渴望,纪云开都忍住了。
关洪武这番话一出,现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掌权长老之物,难怪这么高级,看来白夜是必须得吐出来的了。
但见此时楚逸探出右手,并指如刀凌空一划,“嗤嗤嗤嗤”,几个武士脖颈上现出一道血痕,瞪大了眼睛,扑通扑通倒地身亡。
“如此说来,当年那场大战,已经涉及到了天道意志之间的博弈,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够左右的。”萧羿忍不住叹气道。
他们才是白骨城的霸主,可是就在刚才,他们苦苦派人守候了许久的七叶灵根被抢了。
不过他们自诩自己是真相的探索者,专门偷拍明星的隐私,喜欢拆散别人家庭。
“初级”只对三重天实力之下的修炼者有作用,“中级”则是六重天实力之下,而“高级”则是八重天实力之下皆可,至于最强的“究极”,则只能对九重天实力的修炼者起到作用。
“前辈,在我立誓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如果对手太强的话,我怕我一辈子都无法替你报仇。”萧羿自然不是傻子,连忙开口询问道。。
李乘刚才买幻彩飞碟的过程,白三全程都看到了眼里,尤其是看到幻彩飞碟在融合了彩云傀儡之后,契合度居然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有很大的希望能晋升为灵器的时候,白三更是羡慕。
端木如雪有些讶异的看了洛苍麟一眼,这个家伙,刚才竟然叫洛辰堂弟。
宫殿的地面之上,铺着一种极为独特的紫色晶石,散发出神秘的能量。
而且一路上,叶正风即便在飞舟上,也能感觉到到处都充斥着强烈的血气和怨气,这气血氤氲之下,就连星空也都隐约像染上一层血色一般。
血妖宗势力之大,已经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而且他们就像是阴暗角落中的蝙蝠一样,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藏身在何处。
第893章 一颗血菩提,本座还看不上眼
“吼——!”
贪婪彻底压过了惊惧,鹰妖长老眼中瞬间被疯狂的血色占据!
血菩提成熟在即,这是巨猿族无法比拟的诱惑!
它再也顾不上忌惮张远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洞口,夺取血菩提!
“不惜代价!守住!血菩提是我们的!”
它发出歇斯底里的
只是这些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活似他们马上就要自己掐死一样。
霍凌峰下车强拉着庄轻轻的手,轻车熟路进了自家餐厅,在一众员工震惊的目光中带着庄轻轻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而此刻准提的恶尸,也是眼中透着点点的阴冷之气,对着本体准提透出诡异的笑容。
傍晚,她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套衣服,披上雪白的羽绒服出了门。
那么其实也就能够说明的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在现在的这个时候怎样的这些特殊的改变。
“卑劣!”林萧窝在墙角,偷偷看着这一幕,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银辉网罩。
单薄身子再风中摇晃着,高高举起将要落下的武器,在箭簇的深入中,被迎面而来的长刀砍去了脑袋。
去寻这些并蒂的莲玉,也要花不少精力。想到那日他的说法,若馨一笑,他对漠漠想来也是有几分心的吧,是真的想找到另一半玉送给她。
谢谢,只是谢谢,靳光衍有点失望,简单的句“你对我真好”或者只是轻轻的吻都好呀。
“那个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一想到她口中的主人就是我,顿时钢铁侠蜘蛛侠蝙蝠侠三侠灵魂附体,顿时觉得瞬间幸福的要飞起来了。
月儿不回嘴,掀灭灯睡下了,戎长风摸黑把簿子放回原地,回身过来亲热。
只是她的心里虽然轻松,却高兴不起來,明日皇宫就会派人來接走娘亲,即便娘亲有所准备,若有人故意刁难,她一沒有诰命在身,二在水府又不受宠,真是让她心里担忧之极。
典韦领命而去,作好此安排,管彦又想起了白天最为活跃的张松,反正对刘晔下手了,不如趁热打铁,再查探下张松是何心意。
沉淀了好久,他才让高盛又将奏折给拾了起来,又让其去传八王爷商慕炎即刻过来。
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这帮黑衣人行动敏捷,出招诡异,连清理现场都能如此神速,他实在想不出,江湖上哪个门派可以做到这样。
水涟月微微一怔,跪下?她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给人跪过,除了师父,不过,那也是为了拜师,不得不跪。
见此刻局势已定,罗浩辰不再言语,双手置于桌上起身,随即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有些飘渺的身影加上那看上去十分帅气的脸庞,不是纳德,又是谁?
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和云梦雪之间做个了断了吧?罗浩辰在心中自问着,他真的不想做这样的决定,可是谁让云梦雪始终不肯重新接受他呢。
君阳瞳孔中冰蓝色的光芒骤然大放,一头银色长发无风自动,四周的地面竟然开始结起冰来。
围墙外的竹子都是细竹,无处攀登,而围墙又高,她要怎么潜进去?
第六境之后,全部都是第七境了。但是,第七境随着深度的扩展,里面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叶青现在所在的位置,属于第七境的最边缘地带了。但是,这里的情况也让叶青非常的震撼。
第894章 天功
“原来如此。”
张远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立于虚空。
鹰妖大长老见他如此识趣,也不再废话。
他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下方凶焰滔天的光阴龙蜥。
对付这头畜生,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只见他伸出枯瘦的手掌,对着光阴龙蜥遥遥一抓!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无形的、
“跃跃哥这干啥了出这么多汗?渴成这样了?还出去这么久?”侧背发型男生不怀好意坏笑道。
“救命,救救我!”此时已经绝望的唐雪听到门外的动静燃起了希望,大喊起来。
孟缘杀了进去,看到的一幕让他恶心、恐惧、憎恨。如果说造仙池的人还有点人样的话,这里的已经完完全全沦为怪物了。
一番话语下来,沈御彻底将金管事收服了。他作势就要带着施美人,朝着那飞凤台走去,那离去的一步步的脚步声就像是踏进了金管事的心里,令他不安。
“……”林芷瑶顿时很无奈,我什么都没说,可是她们已经看出来了。
林放有几分迷茫,也有几分无奈,干脆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愣愣的盯着半空中发呆。
刚才吐痰的白色巨人微笑看着王跃跃有点不好意思,转头收起又要唾的痰,“呸”的一声朝废旧工厂唾去。
“对……”林芷瑶喘息了一声,明显呼吸还有些急促,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在做那种事。
唐晚晴看了眼面前的茶水,说了这么半天,其实她还真有点渴了。
点进这个热搜,第一个看到果然就是【易云音乐】官方的一条微博。
“就是进去了有什么用,压根不知道人在那里,难道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白丁山说。
裴振腾是裴诗茵的弟弟,他是有必要让他知道的。就算是程逸奔,程逸新也是不打算瞒着他多久的,一等医生给他处理好伤势,他就有必要把事情说出来。
不过水天澜自己也是一套淡青色的套装,依旧是她母亲秦贵妃帮她做的。
庞统接过圣旨,命人厚待来使。他到上座后直接把圣旨扔到了矮桌上。此时鲁肃、赵云等人在场。
他们夫妻向来一体,秦织既有了立场,邵旸也明白该怎么做了,便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协助玉大人的。”就算不为高官厚禄,能为家国做点实事也是不错的,在这一点上,他还真有些佩服江都公主敢对河运动手的气魄。
见她又要低头,似乎没认出来她,宝春忙取下了帽子,露出了面容。
“弄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怎么不见的?”程逸奔望向她的眼神蓦然变得幽深,眸底深处还隐藏着凌厉的锋芒。
篝火烧旺了,秦松旺倒吸了一口冷气,大约有七八只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围在自己和蓝凤凰的前面不停的嚎叫。
“恭喜掌门人,你成功激活侦察技能,将兽品阶和将兽品阶以下的灵兽可以同步显示具体信息。
至于乔希这个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末暂时还不得而知,他知道的是,这场有关于‘绑架存量’的游戏让自己从中情局和海岸巡防部队两个方面获利了,因为,双方在同一刻答应了他的要求。
而戴纳,就是因为心里的对苏伶歌的渴望,对苏伶歌与日俱增浓烈的占有欲望,让他在最纠结的时候,选择了黑暗,犯了错。
第895章 十三层,玄玉归真印!
以张远混沌本源为基、命衍十三术为引的见识,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隘。
“原来如此……”张远心中明悟,“天宫传下的这些功法,看似堂皇正大,实则处处设限,是彻头彻尾的阉割版!”
经脉运行,刻意绕开了几处对潜能激发至关重要的隐脉和祖窍。
灵气炼化效率被压低,大量精纯的洪荒灵气在运转中被无谓浪费
往往这逆袭,只需要一下幸运爆击罢了。这不,许洋眼前就出现了一只能让他感到一丝惊喜的童子。
否则若是纵容他继续杀戮,导致族人伤亡过多,即便最终占领了这个恒星系,对于伟大的神族而言也是损失大于收获。
许洋看了看接连出现的十条礼物信息,便把晴天潇潇给拉进麦序。
几秒钟后,第二次袭击降临,再度卸掉了它的一颗头颅,骤然增加的剧痛让它差点没晕厥过去,粗壮的躯体发疯似地在原地打着滚,鲜血满地。
君北业是证道求长生之人,在真实梦境之中,他也不过合体境巅峰的实力而已,自然不会和这独臂猿硬碰硬。
怪物掉头全都去打嘲讽他们的人,其他人等蔚蓝海风嘲讽完之后,立刻全力打怪,必须要在MT的减伤用完之前把怪清理掉,不然的话蔚蓝海风是扛不住这么多怪的。
当第六个格子的高级反震出现在许洋眼前的时候,许洋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就看能不能把鬼魂或者合纵给推掉。当发现后面只有一个鬼魂术。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再次刷起了666。
不过连续三天的奋战,东流近期想好的剧情已经基本都写出来了。为了保证更新的质量,后面的剧情需要一点点时间酝酿。
谁不知道范承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所以对方越是如此,自己心里越是没底,这心腹知道,范承水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条腰带虽说是160级的愤怒腰带,可属性比起150级的好一点点的愤怒腰带来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南强,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林风一只手给郑施娜把脉,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腔上,测试着心跳的频率和节奏。
在场所有的学生,怔怔的盯着缠绕在楚晨周遭的十三条龙纹,半天不错眼珠,他们的眼珠仿佛是铆死的,不会转动。
只见北斗胸膛急剧起伏,额头青筋暴起,不过几分钟后他终于还是平息了下来,颓然地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不管是从道义,还是从国家法律这一个层面来说,这三四十条人命,放在这个时代的任何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屋漏偏逢连阴雨,她在这里寝食难安,陶灼华却又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满腔怒气发作不出来,瑞安都迁怒到苏世贤头上。
只要没有生命之忧,那么就不是太大问题,不管花费多少钱,他们都要治好林风。
而他身边的那个青年,自从进来后,从始至终一言未发,此时竟然还有闲心拿出了一叠折扇玩弄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看管了这种坑人的勾当,还是因为想刻意的装逼。
凌潇潇显然觉得楚晨去淘宝是赔钱的生意,直截了当的拒绝,将绝大部分的灵币都抓在手上了。
这六星级别的皇草,的确是难得一见,反正楚晨这辈子是没有见过。
大概是由于我犹豫的时间长了一点,系统也等的不耐烦了,10秒的时间也不可能让我想得周全了,也罢,就听天由命好了,我直接选择了第三个选择。
第896章 血髓返源丹!
在众人复杂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岩峰带着两名魁梧的巨猿战士,扛着几个沉重的藤筐,恭恭敬敬地穿过广场,来到张远所居的偏殿外。
藤筐里,是精心挑选的玄星铁矿石、风雷灵果。
还有几块取自那头地脉毒龙的暗沉鳞甲,和一小瓶墨绿毒液,皆是外界难寻之物。
殿门打开,张远一身玄墨常服,气息平和地出现在
“逮捕我?凭什么?这能证明我杀了她吗?”池明生更加慌张,他急切地想挣脱镣铐,说话已经是急得唾沫横飞,已经完全失去了一名医者的风度。
“夫人过奖了,剑虹不过一江湖浪子,那有什么仪表。”黄剑虹谦虚的说道。
这边,虽然银光洒落大地,但那颗星球一直都是浑圆,不会改变,故此,称其为‘暗阳’。
毕竟,就算是身为审判官的帕瓦罗先生,他在战斗能力这方面,也很普通。
反观急先锋却被反震力震得向后翻了一个跟头,双手有些微微发抖。
回去路上,卫荀一直在思索,宋至清为何宁愿不要颜面,也要帮凌霄和凌卿绾解决这个麻烦。
今晚,就连身为亲爷爷的德隆都没有为理查的毒打站出来说话,反而主动跟着自己儿子出来接人。
有过一面之缘,在幽谷狼林出口那个帐篷里,万寿被腐朽感染苏醒的时候见过,蓝茜桐指责过那人。
“徐楣是死在了过去,还是,死在了这里?你好好回忆回忆。”说着,王亦蓁又抬起手抚摸楣湿漉漉的发束。
“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家啦,我的男朋友。”原田怜樱笑起来很好看,那可爱的笑容让黑木隆二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说完这话,这位男人砰地狠狠地关上了门,显然这会儿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在受着良心上的谴责,可是他也明白得很,刚才的事情再重新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的,所以对不住归对不住,他是不会后悔的。
几人分散开来,都是专心的开始挖,葛氏不懂得,只得跟在夏宝儿身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挖。
几人站好,半天都没动静,似乎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比鲁斯一脸的失望,看向郑浩,意思就是如果没成功就毁灭你。郑浩感觉到了来自比鲁斯的恶意,无奈的抬了抬手。
“过去看看他还有气没有,有的话,补上一掌,回去交差。”作为兄长,连越要比连峰谨慎一些。
这位唐青青,此刻一身红衣耀眼得很,长发没有任何束缚地飞舞着,淡薄的嘴唇淬了莹润的粉色,一张素颜未施粉黛,却艳到极致。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曾立下誓言,这辈子要多做善事,好事的,免得不知道又被老天爷送到什么地方去遭受一番,因而她眼下说这话,做这事,倒是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思。
其实,相对于其他精神疾病患者,他的问题根本不算什么。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去救治一个重度病人,却救不了,一个轻度患者,这不是讽刺吗?
或许过了数十年,也可能上百年了,我再次醒来,这时,我发现我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村寨中。人们看见我醒了过来,立即一阵忙乱,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个老族长在的时候的井然有序。
在别人带着惊恐绝望的表情打算尽力一搏时, 云昭已经飞到了半空, 在周围扔出几个阵盘, 是云昭目前绘制的最高等级的阵盘。
第897章 入我门者,皆得真传
看着张远离去,众弟子目光复杂,交织着敬佩、疑虑与一丝畏惧。
有人低声议论,脸上带着由衷的赞叹:“这位张师弟虽然才来玄玉观不久,但其品行和修为,真是一等一。”
旁边一人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难得的是修行高深,还舍得分享心得,两日之后玄玉崖,我王子腾一定要去。”
也有人眉头
校董孟家?孟进?李泽华看着相同的姓氏意有所思,然后点头同意了。
程颖、黄柄等人吴郡子弟正木然的跟着岑狼行军着,前些日子他们还趁着马忠不在跟前,闹了一闹。
然而这些限制,在统军实力的巨大跃升面前,似乎又都算不了什么了。
但眼下既然能夺过解药,燕丹自然不会放过。若他不是中了六魂恐咒,说不定会直接在这里开展厮杀,将这个恨之入骨的流沙组织直接团灭于此。
只不过以赵高现在的权限,还没有资格感受这些,在进入剧情世界的同时,剧情世界已经把一部分的信息直接传递了过来。
“幸好我有技能”李林不慌不忙的来到技能页面,启用逢十必中技能,之后再回到捕鱼场景,李林发现炮台调等级的按钮变成了灰色,显然是无法使用了,炮台的等级也固定在了6级上。
李奥瑞克率领的自由枪骑兵先锋军团舰队,试图抓住瓦西里,以此来作为迫使天马海军部队投降的筹码,他没有忘记同福威的约定,但他却没能捉住瓦西里,反而让其逃回了天马监狱行星。
这么多年里,胡郎中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柳青青要和他说的话,就是说清楚她为什么滥用妖术。
时间一到,无数人同时申请购买资格,前十分钟抽取购买资格,决出十万幸运儿。
此时的千仞雪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武魂殿完了她卧底还有什么意义。
50枚金币可以雇到佣兵,但这50金币最多也只能为他们换十来天的安稳,那些马贼大可等这些佣兵走后再来。
钰王听的皱起了眉头。什么都没看到,不知是什么歹人,该怎么去找。
别人也许能够“迷信”丁炙,但是丁炙却不会轻易“迷信”自己。
宋皇的胸膛上不停地流着鲜血,他的口中,也是不断地喷着鲜血。
旁边唐光明看的羡慕不已,不过摸了摸手中的车钥匙,又开心的笑着。
天空中,顿时出现了一道神圣的光芒,不同于东方的仙气,这是一股西方独有的金黄色光芒。
傍晚,马车停在一片树林中,天色已晚,周围有没有酒店村庄这些可提供住宿的地方,三人只能在森林中宿营。
“你不是在看着我吗?不怕我故意在你面前伪装吗?”师含雪调皮地说。
杨非只能赞同,看就看吧,他现在是该好好的想一想。无论是兰儿还是亲人。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冷清溪猛然抬起头,随即她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赵谌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威望之高甚至超过宋太祖、宋太宗,正是凭借这样的威望,他才可以压服一些反对的声音,让中华大地彻底发生变革!如果现在他不变革,后人没有他这样的威望,变革更难。
老头?麻烦?渐渐地,梦语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明悟:“你是金琮?师傅的混蛋儿子?”梦语见到熟人,顿时大喜。
方孝猛然睁开双眼,四周空空如也,漆黑的夜‘色’下是一片死寂。若是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低沉的和骂声,以及娇喘声,显然外面不太平的夜晚发生着一些原始的事情。
第898章 杀我人族者,虽远必诛
刹那间,玄玉崖顶,一片死寂。
所有的镇守使,包括青玄子在内,全都如同石化了一般。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跪拜在地的鲤鱼童子,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震撼在灵魂深处疯狂回荡!
鲤鱼化形,叩拜称师!
这……这简直是神迹!
张远抬手一挥,然后飘然而去。
……
玄
想到这里,许羡掏出手机,登陆暗网后台,给银狐发了一条消息。
果然,此刻霍云城的俊脸乌云密布,紧抿的薄唇召显着他的极度不悦。
修武淡淡的说道。他口中的大师兄,正是魏修远身后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
顾谨一直都待在老太太身边,努力说着吉祥话,希望能够博她一笑,可对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狂化!”鼻环大汉暴怒的嘶吼一声,身躯之上猛然覆盖上一层血色,气息顿时飙升到七阶巅峰。
“除非他们家族,想在这个世上消失。”红梟摸摸阿蛮的脑袋,仔细看着他的面容。
风沁雅走进来,她手里拎着一个餐点礼盒,里面是她早上刚刚做好的一份布丁乳酪包,看了一眼餐厅,饭菜齐全,四哥应该还没有下来吃饭。
根据木村悠对美纪的了解,美纪可并不是一个喜欢模棱两可的孩子。
媚姐姐虽然总爱调戏他,可是一直以来,对他的关心可是发自内心的。
好气呦!阿蛮心中满满怒气,抬起左手,显出噬魂魔爪。看到噬魂魔爪,阿蛮反倒有些犹豫起来,要叫冥北过来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独孤珍儿没想到,沈凝暄会拿独孤萧逸打比方,再看沈凝暄提起独孤萧逸时,神情如此平静,她顿时张口结舌。
失去意识之后,沈凝暄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如云,在黑暗与光明之中不停的穿梭着。
季振华本来很生气,但是听到季娇娇的解释,就转而怨恨季流年了。
“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看看?”民警也害怕担责任,被齐欣儿这么一说,他们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微异。
她揉了揉后劲,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梦里,她还轻薄了某男。不过,梦就是梦,梦醒了,她的某男还是没有回来。
而且从后面的时空回去过去,还是有另外一个他,很容易引起时空混乱,特别是碰到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将另外的自己干掉的情况下。
至于这个“照顾”是什么,陆修衍就不想深究了,反正她每次动不了几下准喊累。
“去美国?有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来。”凌佳佳一愣,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问道。
如同沸水之中汇入了冰丝般,两股力量瞬间剧烈冲突起来。那些黑色丝线与金光对峙,一道道丝线直接被融化开来。不过,那金色符印下落的速度也逐渐减慢了许多。
采矿护卫舰队已经十不存一,不但能量网络已经彻底断绝,连几艘主力战列舰和母舰也仅仅靠着岌岌可危的防护罩抵挡。
陈功思来想去,最后也是算了,只要果汁厂能顺利施工,不要再去计较这些事情了。
为了在铸造兵刃的时候有足够的水源来给武器淬火,钢骨兽决定前往海边,不过向那里前进的话,势必要触摸到海龙兽的地盘。
不过有一点却令陈北冥很欣慰,那就是在这里,以炎黄子孙为主的夏国,整体发展依然处于世界先进水平。
达谷达着急的证明自己,宋心蕊则是在一旁偷笑,一副捉弄人成功的样子。
夜笑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咧着嘴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这皇曦出手有分寸。否则,不要说自己是破碎境,就算是晋升融天、窥天,恐怕也招架不住她的一掌。
毕竟,许多有才气的公子运气不佳,没有考中科举,就想来博学鸿儒科试一试运气。
正在捶腿的丫头一分神,手下不免重了一分,一声闷哼,梁志已经睁开眼,丫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他不想浪费这里面的一些法则,所以,他要借着这次炼金,将这部分法则一起炼化,创造出彻底摆脱系统掣肘的新生灵。
“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姬美奈的嘴抽了抽,这算是对自己的夸奖?
两只拳头几乎瞬间就击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轰鸣,同时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击气浪。
只见奇点又照他的左肩轻轻拍了三下,好像在安慰他,说道:“以后多做善事!”其实,奇点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给他点苦头,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再去做坏事。
“不知道,高家?什么高家!”那中年男子不过是随意寻来的,却在听闻高家二字后面色猛地一阵变幻。
与其说是排斥,不如说是相性不合,不被现有的规则束缚,也不被其所承认。
雷特利用雷遁之术成功抵挡住东方云阳火遁之术,但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是变得越来越难看,此刻他显然已经不好逃遁了,而面对实力强劲的东方云阳,他可是没有丝毫的把握。
第899章 绝仙!斩命!
幽暗沼泽,死气如渊。
终年剧毒瘴气,在腐烂泥沼与扭曲枯木间贪婪蠕动。
蛛魔窟入口,宛如洪荒凶兽的狰狞巨口,喷吐着腥臭污浊的气息。
张远,来了。
他一手倒提古朴厚重、龙纹隐现的“大夏龙雀”。
沉重的刀尖拖曳在湿冷的泥沼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火星四溅的轨迹,发出刺耳而单调的
她心乱如麻,不停的走来走去。直到一阵阵药香传来,阳兰脆脆的欢乐的喊道:“药好了,过来吃吧。”这声音无亦于天籁,丽姬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向她走去。
对于沈挽月淡漠的态度,甜心也是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甚至脸上的脂粉,都在这抖动中掉落了一些。
7点钟,战斗首先从西门打响。这一片全是红土,挖地道比较好挖,战士们已经把战壕和坑道挖到了西门底下。四团集中了全团的机枪和一门迫击炮组成了火力网,朝着西门是猛打一顿。
按摩室刚完工不久,尚未搬入医疗设施,作为本次比试场地在合适不过。
其余五人眼见不敌,其中一人顿时叫道:“点子太硬,撤!”五人立刻分散逃走。
但这并不代表老人有多强大,虽然那种气势让人心惊胆颤,在老人面前生不起反抗情绪,不过那也只是仅限于对付保镖这种普通人范畴的人。
听到常林说要她保护自己,阳兰当下就眯眯一笑,笑逐颜开的准备答应。不过她在这方面已经吃过朱能的亏,知道有些话说是容易,实现起来还是蛮有难度的,不由嘴唇一张,却又紧紧给闭上了。
听了他这番铿镪有力,掷地有声的话,韩行不言语了。说什么呢,既出于人道,不能让他们去,又出于义道,不能不让他们舍身成仁。
飞机战术最简单的就是,想方咬住敌人的尾巴,后方或者侧面接近,然后用机炮轰击。
“谢谢您乔治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三国海军都要派各国最强大的主力战舰上阵,德国大洋舰队的主力战舰现,现在已经驻扎在青岛了”陈宁说道。
另外两个壮汉也怒了,敢对他们齐乐堂都手,这简直是活腻了一般。
可儿苦着脸道:“占云哥哥,虽然人家最弱,但是在三个月内人家一定达到宗师修为的。不要丢下人家嘛~!”说完伸出手来摇了摇董占云,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听着周围一众的议论谩骂声,城门之上的法、码两老头差点气的避过气去。
“我我,我就不告诉你们,你们慢慢吃吧,有去休息了”王婷离开了席位。
放学没几分种,操场上便人山人海,全校几千名学生及老师全都聚集在操场上的观众台上,还好,阳林中学的操场够大,观众台还是勉强能够站下全校的师生的。
“别忘了咱们的大音乐家金日龄。”在月球新村著名游戏公司工作的程序设计师柯海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道。
刹那间,星光洒落,此刻的周渊,周身星辰密布,星光化作海洋,彻底的将周渊淹没在其中。
九幽灵力泛着乌光,撕绞之力缭绕四周,将一道又一道七彩麋鹿的残影撕碎。可九幽龙影的速度慢了一拍,七彩麋鹿的真身已然挪动到了崔封身后。
又遇见了昨天的那位糖葫芦老板,谢乔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打招呼。
第900章 既敢设局伏杀,那便做好灭族的准备!
玄岳那巨大的蛇头,连同其内惊恐欲绝的神魂,在绝仙剑意的冰封寂灭与诛仙剑意的诛绝之下,瞬间凝固、崩碎、化为虚无!
黑水玄蛇族长老,圣境中期玄岳,陨!
庞大的无头蛇尸,轰然砸落在下方的沼泽泥潭之中,激起漫天腥臭的泥浪!
张远凌空而立,手持滴落着墨绿蛇血的大夏龙雀,周身混沌光晕流转,气息
曾经有人总结过它们的区别:蛊阵的蛊虫可以回收,可以无限地使用,而法阵则属于消耗品会不断消耗其中的道痕力量,当一切耗尽时这个法阵也就消失殆尽了。
“怎么,墨老弟喜欢翡翠?”向腾松老祖有些错愕的看着墨客,翡翠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珠宝罢了,作为一个武者对于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冰冻使得对方动弹不得半分,断去所有生机却不伤及任何外表,就连地蜈蚣的一只脚都没有掉落下来,保存的完好无损。
下一刻,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紧接着,自觉眼前一暗,直接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秦海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奔走,对国内地下世界的这些人物并不熟悉,所以听到“鬼夫妻”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多感觉。
这台上的人,都是名动一方的企业家,所以对他们俩来说,虽然抓捕柳萧很重要,可是对这些企业家也不能有所怠慢。
可是那血兽的速度居然不输于严峻,这么一延误倒是让最慢的孔炼舜追上了,三者一时间全部扭打在一起。
当初他就已经这么厉害,现在,这才两年过去,就已经再次成长成了这样,如果以后再这么发展下去,那会是神马样子?
若是不能在一盏茶内找到出路,说明他是真的迷失了方向,光靠目力如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这一刻他赶紧催动蛇信蛊。
林晓峰,项诛,震风,黄胖子,林琛五人,此时急的行走在树林之中。
这是很宽敞的一片空间,里面摆着一个个架子,上面还有许多特质的紫色盒子,一个个陈列在上面,此时各自扩散出气息,让阿帝尔能轻易感觉到。
顾笙耸耸肩,也将自己面前的筹码推了出去,八亿的筹码加起来,一左一右两座山,看的在场的宾客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关于程序猿,失误,是程序员的等级,在黑客世界有严格的等级。
据说那胡商手头的百余枚存货,早就已经被兜售一空了,眼下这陶朱金贝可说是有价无市。
在当初在阿里厄公爵那里时,对方虽然虽然和他说了许多关于巫师的事情,但却没有提到关于凭证的事情。
他依旧清晰地记得,在两天前,一名少年一剑斩杀了五级巅峰的妖兽,那种表现,让其记忆颇为深刻。
这一刻,夜祭突然想通了许多他不理解的事情。。。但是,好像有点晚了?
今日是青帝庙开脉大典的第一天,天刚蒙蒙亮,庙门之外便排起了弯弯曲曲的长队。万兽谷对于可能出现的拥堵冲撞早有准备,提前便在庙门外派有专人负责组织秩序。
特别是,那全城滚动播放的庆生动漫,给她带来的启示与冲击。再去细看霆钧那孩子,同默默这丫头之间的互动。
以提速法阵为例,一艘黄级飞舟的正常速度与筑基修士御剑飞行的速度相当,通过嵌入提速法阵之后,则能够大幅提升其飞行速度,甚至某些顶级的提速法阵可将飞舟提速至金丹期修士全力飞遁的速度。
第901章 《混世魔猿经》
张远收刀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杀戮只是拂去尘埃。
他目光扫过满地的“战利品”。
那些半圣、大宗师境界的黑水玄蛇尸身,以及它们身上残留的储物法器,还有山谷中,因大战而暴露出来的一些闪烁着灵光的矿石、灵草。
他毫不客气,大手一挥。
混沌真元化作无形巨手,将那些有价值的妖身材
苏九九支支吾吾,眼看着鸨母要来拽她的面纱,身份就要被揭穿,横空却是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鸨母。
赵一曼也怒了,在这种场合,这种环境下,竟然被对手抓住了机会讽刺,这是她无法容忍的,所以,便直接选择了还击。
而这种真正的近身战,这些战士的战斗力还不如丧尸,所以唐锋是真正的放开了手脚,不过唐锋也没有托大,战甲依然保持在自己的身上,出手必是要害,就算是一击不致命,也要让你暂时失去行动的能力。
“当然是把蒋孝泉的赌窝铲除了,禁止他放高利贷,还我老婆清白。还有,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可不能让他们白打。”许义激动地说。
面前这个新人刚到二阶竟然一剑将自己劈飞,实在太不可思议,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无法相信。
韩璆鸣的心底,暗自忖度,这一次重生,还未容他有所准备,各种挑战,便是接踵而至,让他应接不暇,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通过这种方式,不知不觉种,便已经让顾娇娇钻进了自己布置好的圈套,而且,她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道了。
顾凝到底是顾家家主的孩子,顾源即便修为强过她,也因为身份,不能逾距,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说龚大记者还是会坚持你所谓的原则喽?”徐毅再次问道。
林清翻翻白眼,一伸手拎起一瓶啤酒,拇指一弹,瓶盖已经飞了起来。
他黄轩,是何人,在苍月帝国,也是风云人物,出生名门世家,是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在他攀上慕容公子之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甚至,成为了下一代家主的候选人。
“陆彦,你是来找我的吗?”邦妮刚来到研发部办公室,只见陆彦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
光华散去,胡天将掌印收回,此刻,在胡天的掌心之内,早已空空如也。
不等张楚缓过神来,李娇娇以一个蜻蜓点水之吻落在了张楚的薄唇上。随后,李娇娇一脸甜蜜的依偎在张楚的怀里,故作娇羞地问道:“喜欢吗?”说话间,李娇娇紧紧地抱住了张楚。
他是第一次见Idol道歉,虽然道歉的程度并不是很礼貌,但是看到自己的队友吃瘪,他还是很开心的。
“准备得还可以吧。”苏扬笼统地说道,这问题跟普通的寒暄没有什么区别,又不好直接透露出自己要打什么体系,只能含糊其词。
凌斩天推断,或许是师尊想借此机会让胡天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这样也有助于胡天的成长,毕竟,这一次,东皇域各大势力齐聚,机会难得。
姬无常的目光,凝视着光幕之外,显然,有那么一瞬间,姬无常动用了魂力。
甚至,洛神千雪有时候在想,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胡天不知道的?
第二天,公族雅便没有带人离开,而是又吩咐十八长老带人去取吃食,太上长老和公族桁又召集一众长老来到议事堂。
第902章 丹成了!
张远盘坐于怒岩峰巨猿族为他准备的静室之内,心神沉入识海。
那祖猿洞古碑所载的《混世魔猿经》奥义,如同烙印般清晰。
这并非简单的功法,而是溯源返祖的无上法门,核心在于凝练血脉,追溯太古神兽搬山巨猿的始祖真力,以此重塑肉身根基。
“原来如此……”张远心中明悟,“这不仅是神兽血脉的传承秘
点开一看,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伊娃发的语音消息,但自己现在不方便聊。
方尘被澎湃白色光华完全包裹,仿佛变成了一尊仙人临尘,只是顷刻,他身上暴涨的气息突然一个停滞,而后仿佛水滴石穿一般,轰然破开障壁。
“呜呜呜!”一连串的声音响了起来隐没在风中,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几架侦察机在堡垒上方盘旋。
道柯又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只不过这次,他却没能一下子爬起来。
哪怕最傻的喷子,也不会认为EDG费这么大劲,花上千万,就是买两个板凳席成员。
这只气势十足的队伍就在异种的注目之下走出了基地。围困基地的异种们显然吃够了石磊的亏,眼看着他们从基地里浩浩荡荡开拔出来居然没有任何一只想到去阻拦,一行人就在异种的夹道欢迎之下进入了莽莽平原。
对于既熟悉奇门又熟悉他的秦玉骨来说,司马先德的苦笑,是种绝望。
一位驾驶着工程机器人的地勤人员被飞到跑道上的空桶给绊倒,又骂骂咧咧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那个该死的肇事者。
你看你生的如花似玉,又正值风华妙龄,可不能一味的将光阴放在修炼上,知道吗?
林语嫣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担心自己念及旧情不能全力以赴,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这是致命的弱点。
方汝溪和翎歌言策马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抹红色离开的身影。
他不想听到她说那种话,那双不甘倔强的眼神让他其实的不舒服。
宋剑疯没好气的道:“证据呢?”他可不喜欢参与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情。
“陛下可是有了人选了?”皇后端庄优雅的随着皇帝的目光看一眼台下问道。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死不承认,对,不管他怎么怀疑,她都不承认就对了。
但实际的情形是,武爱华在后世就曾研究过犹太复国组织,自从组建“风”之后,武爱华又专门叮嘱郝勇,要注意犹太人特别是犹太复国组织的动向。
那徒弟也是个俊俏孩子,手脚利落,马上端了一大盆水来,倒了一袋子新鲜菱角进去。
“别闹,你身上还有伤。”看到神飞扬满眸子的情欲,方汝溪伸手‘狠心’的推开了他。
她穿得很是清凉,她只要微微一福身,下面的人就能看见她胸前的波涛汹涌。
不是似乎,是真的是如此,当李肃停下手掌的动作的时候。吕布才真的确定了下来,那的确是如血一般的红色。
这样一想,虽然有些可惜,但姜预还是当机立断就要往一旁挖洞。
龙鳞那边,龙鳞脸‘色’大变,他发现,即使他的金莲枯萎了,蛇族青年的剧毒之液体却依然不散,沿着他的攻击轨迹极速打在了他的身上。
“就……就这个吧!”寇封指着墙壁上的雕刻的一副松鹤图,仙鹤口中叼着一颗金果,寇封指着的就是那颗金果。
第903章 力之极,碎乾坤
岩峰身躯瞬间暴涨至三丈,暗金光芒冲天,混世魔猿之力爆发,玄星镇岳棍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虹,悍然砸向其中两道黑光!
铁棠更是直接现出百丈妖鹰真身,铁羽如刀,双翼掀起撕裂罡风,裹挟着尊者威压的利爪,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抓向另外两道!
“轰!轰!”
棍影与鹰爪与黑光碰撞,爆发出恐怖的冲击波
“什么?”乔能眉一皱,顿时觉得是这阵子他把聂婉箩给惯坏了,让她什么话都敢说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乔能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在被汪洋告知可能需要重新手术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一声呼啸,半侧过身来,手中马刀翻飞,竟然有绝大多数在瞬间做出了最佳反应,逃出了箭雨的范围之内。
“宁馨,他是阿耶的宁馨儿,便就叫宁馨吧!”李玄意满是慈爱的目光落在他亲手打制的摇床上。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黑旗军此刻在军中已经有了极为崇高的声望和威慑力。只看他纠集了五百人的队伍从内城行至外城,途中经过无数道关卡,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就可以揣摩一二了。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何微良有些抱歉说了声:“我会祝福你的。”然后借口还有其他事先离开了。
她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玉颊缓缓流下,不一会便有少许沁到了嘴里。何盈抿了抿樱唇,心里想道:这泪水真苦。
“那是金星,它的边上还有一颗并不太显的叫木星。”聂婉箩仰头,眼角突然有泪落入鬓发。望着那颗闪亮的星,她用他曾讲述的过往努力拼凑曾经的美好。
二人沒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便开始抢着伺候鲍起豹吃西瓜。
但人已经冲到这儿了,现在退走,那便是认怂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赵权感觉有些滑稽可笑,他又不是没来过东瀛,当初从米国逃跑时,他就是来得东瀛北海道见识到了绵津见,之后还遭遇了利维坦,当时的东瀛可并没有什么鬼怪。
看着那浩浩荡荡奔袭而来,大约有20多万的丧尸队伍,魔都基地城墙之上的新人类却都只是讪讪一笑,个个都用看蝼蚁一般的神情俯视着眼前这波尸潮。显然刚刚的西风—11,让他们一瞬间都自信心爆棚了起来。
如果君君真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周云如带着孩子回来认爹的目的不纯,恐怕以许君延的性格,也不忍心下对她下狠手。
你们一家人的生计也是我夫君辛辛苦苦打猎回来的,我当时可是听村里的老人讲。
末世之前,潜水运动可是那些社会上层人士的保留项目,对于殷不亏这种穷屌丝来说,体验一次可能就要花费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因此,殷不亏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着一天还能体会一下潜水的滋味。
再怎么说,岑老也算是救了哥哥的性命,若是不好好一番感谢,就算哥哥醒来,也会过意不去的。
这个奇怪的录像使得甄菁菁感觉怪异不已,这个送包裹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本来就是变异副本,要是在这样的数量下,丧尸再有着诸葛亮的智慧,那自杀算了,还打什么打。
正想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没想伍氏来了,还带来了斯先生。
“恩。”她轻言道,不敢多看太子一眼,只因她怕再多瞧一眼便爱得更深了。
第904章 以尔等之血,祭我丹鼎!血炼,启!
巨印轰然落下!
带着封锁空间、逆转造化的无上伟力!
“不——!”
枯槁老蛇发出绝望的嘶吼。
其周身爆发出粘稠如墨的玄冥重水护盾,同时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元的漆黑毒血,试图阻挡。
这是本源之力,乃是一位圣境强者对大道之力的感悟。
这等力量,可以抵挡裂天一击。
可
说是剑,不如说是刀,但模样却又是剑身模样,不伦不类,似剑非剑,似刀非刀。
不擅长谋略的杜隆坦心中有自己的标尺,貌似德雷克塔尔的计划一点也不违反兽人们的道德准则,杜隆坦稍作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并且配合德雷克塔尔开始进行操作,毕竟说道用脑,还是德雷克塔尔更懂行一点。
挂掉电话,苏微冉努力调整表情,试图组织语言,思考怎么跟她哥哥说这件事。
不过,天知道老叔是怎么发现这扇石门的,毕竟如果换成我或者王洋,我们俩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一刀未能建功,村正刚想抽刀而走,却发现无论他如何怎么发力,村雨丸就是纹丝不动,这种情况,在他晋级宗师之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又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别让我们家若晴丢脸就行。这种事情,我又不是不允许。”盛夏摆出一副特别理解的样子,摊开手,耸耸肩膀。
之后他二人又聊起造反的事情。其实不怪嘻哈觉得人家要造反,却是这大贵族确实行为鬼祟,一看就不是好人,让人躲在房间里造机炮,自己藏头露尾的见个工程师还要戴上面具,实在让人疑惑。
“正是,最近有关陈大哥的谣言四起,估计王叔也是看重陈大哥的驯兽能力,所以才请你过府,要是陈大哥不愿去,嫣函立即去回绝。”紫阳公主看出了陈景元的不愿意神色,说完便起身。
现在的耐奥祖,权利上是三大部落之一的大酋长,生活上再次和妻子生活在一起,如今耐奥祖对艾奇的忠诚度爆表,稍稍利用一下艾泽拉斯的两个部落,耐奥祖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你知道反叛军在伊利尼姆,也知道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在反叛军了。
其实也不怪大家不知道,七级以上,无论魔兽还是人类,都可以利用天地元气加强自身,大地魔熊是利用天地元气加强防御和攻击,能够瞬间将天地元气集中与一点。
就算谭青林解释了他为何不如其他人一般掘地十丈的搜索,就算他表现得如何义愤填膺,满心委屈,可是宋中原的话始终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一个个冷眼看过来,望向谭青林的眼神,尽都有些不善的味道。
p:额,还是说一下吧,前两天因为系统故障一直进不了后台,都没心情码字,章节也是以前定时上传的章节。
于是,这一砸之力竟然把白脸男人给打的向后跌倒,身体压翻了两个好友后才翻滚在地上。
闻人牧月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仿佛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别的酒店,环境和档次肯定比国宾酒店差一些,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天峰科技公司已经将这里包了下来。
“真没意思,你就让人家摆一下谱嘛,人家也会开心一点呀。”倾城血玫瑰嘟起嘴,显得十分可爱。
第905章 九首冥蛇,真身降临!
“收!”
张远凌空一抓,十颗血髓返源丹如同乳燕归巢,瞬间飞入他手中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温润玉瓶之中。
直到此刻,整个峡谷才仿佛从凝固的时空里挣脱出来。
铁棠与玄冥的激战仍在继续,但铁棠脱困后尊者威势尽显,已占尽上风。
岩峰率领巨猿战士。将残余的黑水玄蛇族人杀得七零八落,哀嚎遍野。
照临不忍再听。自打相见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家伙对人对己都是一样霸道。他已习惯安排一切,包括别人的命运。至于自己的命运,迟早是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借着月光。看到她脸上突然涌现的一抹悲伤。他走近了她几步。她脸上的悲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由于召集大家来的时候是用艾玛的名义,所以格林顿和埃尔维斯并不清楚这其实是艾玛和布兰妮早就商量好的计划,他们还以为布兰妮和麦克也和他们是一样呢。
茉莉盈盈一笑:“我就知道少帅不会说话不算数的。”说着向梦竹抛來一眼。扭着细腰进來。
“这密林深处乃是我们行尸的地盘,你们灭尸者太过狂妄,希望你们别再自取灭亡。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关于我们行尸的秘密,最好不要打听,不然别怪我不提醒丢了性命。”蓝眼行尸警告众人。
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这位土系大魔法师只能无奈的躲避着风刃,不敢停下来准备自己的魔法,他现在身上可没有任何防御,如果被风刃给攻到了,那即便是不死也要受伤的。
也不知道该往哪一边跑,只知道一停下必然被那鬼影包围,死路一条。
锦云嬷嬷一直跟在她轿子旁细细地告诉她宫里的规矩,比如见到皇上、太后和信王后该怎么行礼,比如皇上、太后或信王问话又该怎么回答,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听,她越来越不确定此次前去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赵敢知道,弘广的老总名叫洪德光,但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如今看来,似乎事情的矛头和源头都指向了这个老总,而这个老总,竟刚好是自己现在所在公司的最顶级BOSS。
“老师傅,我想问问你,你知道这里有一个叫干将的人吗,你知道他在哪吗?”萧炎躬身向这个老者行了一个礼说道。
张若山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因为突然意识到,林非凡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
新一团团长韩心一场勇猛,一连用砍刀砍死十几个鬼子,而在这时,一个鬼子居然没有退下抢中的子弹,忽然瞄准了正在砍杀中的韩心。
突然,一股暴动的力量,缠绕在楚浩的四周,这一刻,仿佛这条手臂一惊不属于自己,它要挣脱,仿佛有了生命。
欧阳真出手,他手中的权杖砸过来,楚浩一剑横劈去,火光四溅,双方后退。
我知道你的状况,我也不能走后门,所以我拒绝了张自忠学长的好意,带着部下参战。
尽管还没有靠近,林非凡就已经感受到那波动正牵引着自己向着安全屋靠近。虽然林非凡也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但是他本身却对这波动并不反感,相反,在他的灵魂深处竟然还泛起类似的波动来响应这种波动。
“怎么会不欢迎你们俩呢?嘿嘿,来者是客呀!”叶语彤见丁清荷一时呆愣,只能自己笑着开口招呼了。
思忖及此,她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爱哭。
第906章 与他们共赴黄泉,以全我玄玉观忠烈之名!
缠绕着焚天神火与血魂劫雷的骨矛,在张远无匹的巨力和混沌神魔躯的加持下,硬生生洞穿了那坚韧无比的青黑鳞甲,深深贯入冥蛇的颈骨之中!
狂暴的诛绝剑意、焚天神火、血魂劫雷之力在蛇首内部轰然爆发!
“嘶昂——!!!”
九首冥蛇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
那颗被贯穿的主首疯狂甩动,墨
致辞之后就是叩拜双方家长了。霍俊没有父母,自是携着席以筝单拜了拜坐在首桌上的席家一干长辈算是叩拜礼成。
1937年6月30日,〖日〗本战时大本营宣布朝香宫鸠彦亲王调回本土参谋本部战略科,多田骏大将接任支派遣军司令官,多田骏的抵达让原本颓废不已的日军又重新振作起来。
来定做的买家中也有自己有图纸、明料的,席以筝仅收雕工费。还别说,买家提供的设计图其间还是有不少独具匠心、颇有创意的款式。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强大的剑气影响,令周围的植物,山石,直接化为了碎屑,在空中飘扬着。场面,看上去极为的壮观。
因为微软真的倒了,蓝茵和它的协议就算是报废了,就可以直接进入‘操’作系统市场,到时,竞争起来也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莫越‘花’中华到了这边,是龙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说要请他们吃顿饭。
寻的身子,嵌在沙发里面,手中,正拿着一份报纸!惟加成撇了一眼,发现寻正看着国际航班。
张学武在南京囤积了三十万发七十五毫米炮弹,二十二万发一百零五毫米炮弹,十五万发一百五十毫米高爆榴弹,可以说这些炮弹足可以将〖日〗本人炸回姥姥家了。
随着叶残雪不断修炼,体内的金色灵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随着丹田里的金色灵力的变多,叶残雪突然福至心灵,一种感悟顿时出现在脑海。
而在见到这一幕,陈飞同样也是丝毫不惧,甚至,反而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冷笑。
白雪暗叹:这又是一幕争权夺利的丑陋剧节,江湖人为名为利为权到底还要留多少血,伤多少命?
而陈飞在听到这话也忍不住一下子就愣住了:“我是说过……”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在听到对方这番话后,心里面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而他的这番话,也是如同利剑般狠狠刺入胡青风的心里,令其久久无法平静,死死盯着陈飞。
此宗虽已重建,却需赖他之力良多,此时等同于天妖国供奉一般。
鸣人的身上完全没有十二岁少年该有的活泼与跳脱,与他面对面时,卡卡西总感觉面对着不是一名少年,而是一个异常成熟的灵魂。
“温天雄,温永寿,看来你们俩真以为把我梅尔斯多姆吃定了?”那梅尔斯多姆虽然陷入了这样险境,却莫名平静起来,那双森冷的谋子望着对方冷酷的说道。那佝偻的身躯内隐约浮动着惊人的波动,就好像将要爆发的火山。
“朕不管,朕就要陪着婉儿一起睡。”说完话,他就扯过锦被盖在身上,然后凤目一闭,大有一副我想睡就睡的架势。
刘家村的灌溉水渠,便是引自此处,源头正被枯木与枝叶厚实堵塞,水流迟缓。
“有些人真奇怪,为什么总喜欢躲起来看人?”那姑娘慢慢的梳着头发,一边低语说着,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什么人听。
第907章 玄玉战阵!起!
血枫岭,名副其实。
整片连绵的山岭,仿佛被无尽的鲜血浸透。
山石呈现暗红色。
连那些在战火中幸存的巨大枫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如同染血尖刺般的枝桠,直刺阴霾密布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焦糊与妖气混合的恶臭,令人窒息。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妖族的咆哮声、濒
这口吻太过严厉倨傲,一句呵斥出口,不杀带了一丝和事佬浅笑的脸色倏地变得冰冷透彻。
虎是一种极为凶残的猛兽,百兽之王。龙腾虎跃,自古虎与龙相齐名。
叶楚想,要不是作者对男主的无脑偏爱,陆淮绝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话,不仅是无数讨董大军将领的心声,也是西凉将领的心声。
听得此言,王明龙不敢再多说什么,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随后立马盘坐在了下来,开始按照孟凡之前的办法炼化传承。
嘉成帝骂了几句,大抵也因薛庭儴之前的所言,没有像以前那样穷追猛打。
“几位公子,你们一定在家族中地位崇高吧?求求你们,救我出苦海吧,否则我剩下的那些灵石,也要不保了!”林海眨巴眨巴眼睛,弱弱的说道。
欧阳简出现在了郑辰身前,二人四目对视,面对欧阳简那直直相逼的目光,郑辰竟是忍不住将脑袋偏到了一边。
其余并没有装备,代价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重甲骑兵不能适用于草原上。
可郑辰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不久,一道身影从几百米外跑了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雨。
终于停止了惊心动魄的狂奔,青霜身子一软,无力的靠在皇上怀中,听着皇上有力的心跳,这才安稳了许多。
“什么人跑到这里胡言乱语?”温体仁看到张溥眉宇之间颇有难色,心下正自得意,不料却给人点破了玄机,此事万分机密,他怎会知道内情?
我能不洗吗?我必须洗,还得用凉水洗,不然怎么降得下浑身的火。
“自然并非本宫,义兄不必担心。”青霜摇了摇头,为了安定曾少聪的心思,将十指平展开来,将红润光泽的指甲呈现在曾少聪眼前。
得到七星引魂灯之后,罗冀缓步来至剩余的几尊镇墓兽前,细细观察之下发现其与那白玉拱门自成一体,暗含空间之力,以他的修为难以凭借蛮力将其带走。
“你放心!倒下的绝对是你!不要恨我才对。”神猴豪迈一笑,然后在陈虎的利刃上一借力,竟然跳了起来,反转到了陈虎身后,往他的背上狠狠抓去。
飞到树枝上的红太阳,挺起胸膛,用爪子用力踩向树枝,自己给自己拍板了,陈虎见此,不由笑了笑。
第二,对胡亥报有希望,那时候胡亥还在学他老爹四处显摆,以致于不想反抗,因 为在大多数人眼里胡亥是个比较仁慈的人。
至于那些毒系荒兽,虽数量极多,但即便是末世纪元1年1月11的三月当空之下,也未发起任何的进攻。
伴随着浓郁土灵力的蔓延,那原本手臂粗细的长棍迅速膨胀开来,一个呼吸内化为了大腿粗细,从上往下,朝着那爆射而来的紫色火团砸去。
好不容易找这么一个地方养老,这可是天地之间三界里都没有的宝地,想让他改选,门都没有,不对,连窗户都没有。
第908章 焚天造化,炼狱熔炉!
张远眼神冰冷,混沌神魔躯的力量轰然爆发。
皮肤下暗金神纹流淌,硬抗震荡与剧毒侵蚀。
他身形不退反进,手中骨矛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焚天,净世!”
背后神翼猛地一扇,滔天的暗紫神火如同灭世洪流席卷而出!
七彩毒网触之即燃,化作飞灰。
粘稠毒瘴被瞬间蒸发净化,露出峡谷
“不错,两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家乡,我想阻止这场战争”张天看着莱恩将军说道。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微弯下身子,白焰将每个字都咬的格外清晰,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之气,然而却带着弯弯笑意。
“你也说了,那是你江家的势力,并非你江满楼的势力……”月相期撇了撇嘴。
石台上足有十名华夏人,但华夏人并没有联合,比如米天落跟赵阳,这两个组队晋级的队友此刻就在对轰,轰的非常激烈。
他长剑指向天空,剑身上升起一束光芒,在这阴沉的天空下璀璨无比。
白木槿听罢,怒目而视,贝齿轻咬,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漆黑短刀,刀尖处吞吐的黑芒透着凛冽的杀意。
花璇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夜翎珑手里被玉无瑕救了过来,原来刚刚只是做梦,只是,自己无原由的怎么会做那种梦。那拿刀之人又怎么会是烨华。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刚刚失去兄弟姐妹的月相期尚未曾自悲伤中走出,却又寻到自己亲生的父亲……一时间患得患失,让她心里有些恐惧。
至于陆建明选的人,王诺很满意,给泰隆国际那边挂了电话之后,项目的筹建就立刻转入人事程序。
其实秦照哪里知道,不是王甜馨不想吃饭,而是她根本不想吃外面那些餐厅的饭,只想吃秦照做的。
这两人相处的也不错,应该说泽清和我身边的人相处的都不错。至于他们这样开玩笑,这是只有熟悉的朋友间才会这么的亲密无间。
“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子衿我给你说发生了什么”在毛言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了十分钟后我听懂了。
本来对于叶枫十万买下三坛咸菜的事情还在觉得诧异,不过现在,既然有人要和他们竞价那就不一样了,尤其还是叶枫的死对头汪学峰,这就更不行了。
江枫眼神的余光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壮汉,只见他说完话后,便纵身一跃从那蛛网的间隔之中窜了出去,随后便有许多人跟着他一同钻出了蛛网。
相对吕曼妮,叶飞扬更恨黄华,他怎么可以马上把事情告诉吕曼妮,他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吗?
那自己若是失去了篆玉道宫,将会处于何地?自己不通列阵道宫事务,自然是不可能进驻太微垣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下放至天市垣,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己的宝贝徒儿怎么办?
为了下半生与下半身的幸福,就算是无底洞,常歌行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那只鲜红色的珠花,标志的是她们在后宫中的地位。她们没有妃嫔的封号,身份却在低等妃嫔之上。
伤害不断的叠加,使得它们最终动作迟缓下来,然而这些接受了摩勒命令的转化魔族们,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反而更加疯狂的向它们攻击过去。
“老夫游学天下,今日途经此地,得之茶坊妙处,故来一观。老夫祖籍江南,此去江北已有二十一载,惊闻隋军伐我,故渡江还乡,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洛天幻也不知道克罗斯捆绑自己的绳子是什么材料编织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居然无法将其挣脱。
"双剑吗?那么我就用一把剑就行了!"范宁飞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剑,随后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向洛天幻。
果然……她一直因为未知而提起的心落下了,芳芳追踪到了可能被提利昂的话启发到的另一波人。
虽然最后由于封印的缘故,导致蓝染一身恐怖的灵力没办法发出来,最终也没能完成打下灵王宫的豪言壮语,但由此不难看出,单就灵压而言,整个死神世界除友哈巴赫以外,再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米香儿没正面回答……这问题怎么答呀?大家都住在一个城市,又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谁能说出“永远”不见?命运这东西……它也不听人指挥呀。
芳芳正仰躺在床上喘气,她此时正在力竭后的虚弱期,能做决定的只有她樊素意。
宋时往常住在桓家, 干些什么还得顾忌着点桓家家人, 如今回了自己家, 却是像放归了自然保护区,心也大了, 总想摆摆一家之主的威风。
这是一个南北的套间儿,主卧向阳面,宽敞明亮,那个时候也没有大高楼,也不存在谁挡谁的光。
不过他们倒要谢谢桓王妃,若没有她闹出“要嫁少年天子”之事,周王这皇长子的位置只怕依旧稳如泰山呢。
颜夕说道:“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们是杀手,使命是杀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这里静静地待着吧。”颜夕继续抱住兔子,任由兔子如何挣扎也不松手,那丰满的胸部实在是太舒服了。
而柳拓还没有从幻象之中,神志没有恢复过来,对刚才的表现自是无觉,而被那黑莲的妖异力量所困囚住的柳毅,他对这一切却看得清清楚楚。
还好这座岛规定了男人的留岛时间,不然游建还真不敢随意上这座岛。他要是也碰上阴变之类的灵异事件,只怕家里唯一的香火就要断了。
第909章 道,可道,非常道
“吼!”
祭坛深处,传来炎魔愤怒的咆哮。
几尊刚刚凝聚出半身的巨大火焰怪物,挣扎着想要爬出。
“滚回去!”
张远眼神一厉,手中骨矛隔空点出!
“陷仙,噬灵!”
数道带着吞噬之力的黑色矛影,没入祭坛核心。
这吞噬之力,疯狂吞噬着召唤炎魔所需的能量本源!
直到一如塔尖似的东西缓缓升起,然后在众人的惊讶之下,只见一绿雾凝聚而成的阿什顿巨峰居然屹立在了原处。
但是越国军队仍然在抵抗。三年下来,周仰皓从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帅哥,变成了一个秃头皱皮的中年,但他仍然在咬牙坚持。
“呜呜呜——”听到这话以后,大伥鬼蓦地呼啸浮现出来,随即探爪扣住了驴脸邪兽的脑壳。
怒火中,连续五记超过200km的发球狠狠地落在呆若木鸡的郑谦身前,一声一声的巨响,就像一记一记清脆狠辣的巴掌,狠狠落在他脸上。
回忆起昨晚姐妹们为自己庆祝生日的热闹场景,一抹笑意挂上了唇角,只是随后又微微一凝。
“龙众”能斩,夜叉自然也不在话下,应飞扬交战多时,心中已有了应对之法,但见他手结佛家智吉祥印,结印之手一抚剑身,一团若有若无的浑圆剑气气旋随即生出,无形无相,似实还虚。
低头瞅了自己胸口一眼,秀晶噘起了唇瓣似有不满的看着池明哲。
只有把这些功劳分配给别人,才能围绕着自己聚集大量的人才,把自己说的多么天才,那都没什么用,还不如用这些技术换一些可用的人才。
青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明觉寺,直接开车回到了自己的新据点,然后被自己的头号手下迎进了据点当中。
“可以,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无名人说完之后耐心的回答了金甲的问题。
但这一次,杜开没有给机会对方机会不停地骂,很开就直接挂断,连和对方对话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目光触及到叶青的侧脸, 还有她纤长优美的脖颈,钱鱼恨不得给自己的脑壳一拳头。
大掌柜顾不得跟陈惇说话,立刻笑脸相迎,却见邵芳眉头一松,也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过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旁边的陈惇。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跟领导请示一下。”实习生这边刚说出这句话,那边电话就被挂断了。
忠义救国军和少侠抗日游击军通过袭击日伪军据点和兵营,缴获极大。根据地丢失的物资,在缴获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朱雀街,朱厚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枫叶APP上的公告,以及更新信息——游戏下载页面,然后,朱厚把这两个公告在聊天软件里分享了。
特事局的工作,本就不同于一般的警局工作,见过的,对付过的,说得出的,无法解释的,哪样没有?李英的见识,也早已非同一般。
司空正晴说完,郭之兴和郭之朗还是仇恨般的看着司空正晴,两人双眼一眨不眨的,像两只饿虎盯着猎物一样。
渣侯一出大厅,心中惊恐连连的疾步往后院走,半路上碰见了管家言五,才知道上了贱婢的当,立即返回大厅,见信王不在,料他逃跑了,心中大急,呼喊家丁直奔将军府大门。
这件事还没完,在皇上知道的的第二天,正准备询问一下,宫壑丘为官多年,不说根深蒂固,但爪牙众多,就在皇上派来的人还没到宫家的时候,宫壑丘就做了准备。
第910章 尊者相召,火帅点兵
吸纳妖力魔元?
这简直是离经叛道,闻所未闻!
然而,张远却以实际行动做了最好的诠释。
只见他心念微动,《引气通玄篇》十三层神通“万气归源”悄然运转。
并非全力发动,仅仅是引动了这门神通的意境。
战场上,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浓郁妖气、残留的剧毒煞气、甚至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戾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虚空天炎塔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能够动用,若是肆无忌惮的使用,很可能让其彻底报废。
大家一听到,那些人能否救的回来,能否恢复如初,一切都尚是未知之数,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国会是在那边吧?我们这是去哪?”刹那问,不过去哪都无所谓啦。
“很满意,米兰达,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脸有一天也能有出头之日。”夙沙素缦调侃的赞扬了米兰达的手艺。
在这种情况下,夜魔的每一次逼团都意味着在消磨金龙剩余的力量,偏偏受限于兵线的压力金龙压根无法主动出击,只能等待夜魔主动靠近才能试图开团争取打回劣势。
夏铮人在半空,缓缓下落,随着他口中一声低喝,已经栽倒在地惨叫连连的鬼面蛛王竟然再度发出一道凄惨的叫声。
因为对方分分钟就秒杀了一个a市前景最好的公司,他们在他面前根本就只有摇尾巴的份。
不过刚才竟然在她的手下出现这么血腥的一面,可见她是有多么生气呀。
不过考虑到目前的状况,莱特家也没有动粗,就只是苏茜的母亲带着几个家里人前来看看。
“这是你要的数目,如果没错的话,把玉莲台的祭炼之法口诀一同交给我吧。”麻古道。
麻古离开后,被子的一端动了动,一张俏脸从里面露出来,满脸的困意和不满。
“妈呀——”那个男子刚刚沾到沈飞飞的衣角,就被她一个抖身,拉着胳膊摔得飞了出去。
“怎么那么不情愿的样子?要是不想吃,那我就不做了。”魏俊生淡淡的说道。
乱世红颜是师傅风清影的老婆,两人结婚也有大半个月时间了,师傅有时候也会带莉莉升级,两人聊天的内容经常会提到师娘乱世红颜。
自己都变成臭丧尸了,刚才还在父母面前显露原型,面目狰狞,虐杀罗浩。可是老妈居然不嫌弃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来抱住她。
“克鲁斯,你知道,我没有未来,所以,我们也没有未来,如果你只是眷恋我的身体,你现在就可以要我,我还可以给你,真的,可以。”张欣梦边说边用力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么的用力,可动作却是那么的慌乱。
“今个可都是贵人,你若是惊扰了贵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此刻的沐清扬全没有刚才跟夜琉璃聊天爽朗的模样,有的只是戾气。
皇后一怒之下杖责了张昭媛,同时在皇帝的允许下将其发配到了冷宫。
而关尽义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他倒是没想到一路上擦肩而过的那个棺椁中安置的竟然是陈再,他也没时间让弟兄们休息,只好催促他们急行军,最好是赶在天亮之前抵达曲油道关隘的吴营。
紧接着密集的铮鸣声炸响,如同雨落狂流,血光盈天,无数道血色丝线在龙阳耳边呼啸着穿梭而过,在龙象拳的轰击之下也尽数偏离。
第911章 十方镇守令!位同副尊主!
张远环视五位尊者,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久经沙场、洞悉全局的自信:“妖族势大,非单打独斗可胜。沉沙河战区,各镇守观虽同属人族,然功法各异,战法散乱,各自为战,甚至互有龃龉,此乃大忌。”
“面对妖族有组织的军团冲击,往往一触即溃,或陷入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的死局。血枫岭、断魂峡乃至黑水渊几战,
这一次别说是徐子涛了,就连阿东和夕子都一脸诧异地望着苏阳。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问知县要了宋阳的两千六百两的赏银之后,便离开贡川府回七侠镇了。
这希德和塞坦看着苏阳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一时间也是颇为错愕。
除此之外,赛罗的父母还都是光之国的高层,一个红族,一个蓝族。
“慌什么?我刚刚说了,要不了多久,那老太婆就会上门道歉,并且还会八抬大轿,将清瑶重新请回董事长的位置。”陆尘优哉游哉的道。
在古玥曦闭关修行这几日,云雾镇的百姓热切地盼望着她出关,好给他们祭神的机会。
苏南摇摇头,没再纠结,眼下手上的情报太少了,推测不出什么,等探索一番收集更多情报再来推测不迟。
易景芝听着宋阳的骂,心里有些不好受,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跟着宋阳回到了家里。
打开医疗箱,里面有着血压仪,注射器,针头,压脉带,输液套装,还有一些常规的药品,像什么头孢青霉素布洛芬之类的,都是能够解决普通病症的常规药。
虽然眼前的青面巨魔是三十五级的存在,看似和这三位玩家有十级的等级差,但……这三人都是转生玩家。
影石直接传出精神波动,干扰李大龙起来,他自然不敢直接动手,当然他也不知道李大龙现如今已经达到了道痕三层的修为。
不到一个生灭的时间内,李大龙便跨越了层层青色莲花洪流的空间,直接刺向了青花仙子。
她们主仆同郗浮薇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原本也不打算一来就怼郗浮薇的。
这两年褚氏的身子越发不济,可是自己又管不住嘴,但凡沾了酒,她必会送上热茶与她解一解,否则晚间又会不适。
没办法,毕竟还是初次使用,哪怕李亚林已经稍加收敛,也肯定不可能如同龟仙人那般收放自如。
她回到屋子里才换了身衣裳,不想红芝就过来敲门,说是傅绰仙想请她过去说话。
昨晚两人一起过了一晚,今天早上又刚分开,这个混蛋搞得像多长时间不见了一样。
没来得及向外退出去的不少姬家族人,皆被掀翻了出去,犹如海中大浪一般,有一些甚至死了,还有不少人受伤。
“实属无奈。”林萧轻叹,对此没有再多说,旋即简单地询问起了清秀青年一些问题。
甚至有的来宾托钟山们族的骑兵将获赐的粮食送回族里人却赖在钟不走。
龙沐心内心郁闷了,想着等三人闭上眼睛,然后用个手指点一下来交差,根本不可能了。
老人提供的地图是军事地图,上面的地理坐标都标的异常清晰。观察了一番,两人也是选定了出发的路线。一路上要经过锦州、秦皇岛等四五个城市,王羽和老人也想去看看那些城市里还有没有人活着。
几人面面相觑,但看玉琉神色也大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几人没有再说什么,纷纷退下了。
第912章 焚天炼狱,降!
这巨神筋肉虬结如太古龙蟒盘绕,周身流淌着暗金与混沌交织的符文,散发着开天辟地的蛮荒气息。
祂手中,一柄由纯粹力量与焚天神火凝聚而成的烈焰巨斧,燃烧着令空间扭曲的炽白光芒。
“破!”
张远一声令下,仿佛敲响了毁灭的战鼓。
混沌巨神虚影无声咆哮,巨斧携带着崩碎星河、斩断法则的无上
又过十多分钟的样子,那报信的双翼魔人和纳莎奔入了前方的林中。
随着这只手探出,手上黑气也是疯狂涌出。燕灵明显对这武功有所了解,根本不敢硬接,靠着灵巧身法赶紧退避。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百花谷主他们这一次五毒教之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亦或者,这次的聚会本身就是一个阴谋,一个要将百花谷彻底铲除的阴谋。
张一鸣的心情更加沉重,丢下一句话就率先离开了秘密基地,生肖几个高手布置好炸药,也跟着张一鸣离开了。
想通这些之后,林南便从山体内缓缓退到了表面,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密林之中。在里面仔细搜索了一翻,最终也只是发现了数量极少的飞鸟和杂虫,至于那些体量比较大的动物,如豺狼虎豹之类的,倒是一只也未曾寻到。
不待众人更多惊震,两人渐渐消失在空间之中,当再次出现,竟是相互有了巨大变化。
“话可不能乱说,你去问问足利义量,他是不是被我控制住了!”辰锋死不承认。
洛河彬跟叶倾城来到璀璨明珠会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四十分,在来的路上,叶倾城简单的给洛河彬介绍了一下今晚的酒会,今晚酒会的主办人是江城威望极高的佛爷。
“也算是中医的范畴,但又与中医有区别,可是说是独立的一种治疗方法。”洛何彬琢磨了一下,然后说出自己心目中对符咒可以治病的定义。
辰锋出了房间,让钱百里和邓九流留下照看,自己带着谷德中、赵麟、涯彬、花广和何仁才去城墙上。
全真剑法一共有七式,到现在云浩已经全部掌握,而凌波微步也同样修炼到了最高层次。
比如那日晚间明明是他故意刁难唐瑾,却变成唐瑾嚣张跋扈,先是辱骂与他,接着又掀桌而去;再比如那日他栽赃嫁祸一事则变成了唐瑾当街杀人,自己伸张正义却被他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欧米拉也替他们感到高兴,能够做到这个程度足以证明他们的刻苦和努力,这是他们该有的回报。
尘心静静坐在房间角落,史莱克是怪们都远离了木屋,他们被唐昊的气势给吓到了。
门口本来在等戏的听众们,等了半天喊了半天台上也没有人上来,就有人翻上戏台直接掀帘子到后台来,一个两个呼朋唤友地挤在门口和台阶上看热闹。
并且,丁毅星对钟劫的看法也开始带有感情色彩。毕竟钟劫在自己面前一直以,一种十分平稳,不急不躁的样子,这也让丁毅星十满意,因此心中就不禁想要告诉钟劫更多,更详细的事情。
马林先生,当初你建造地下堡垒的时候,安布雷拉确实是没有十七亿吨当量的TNT,也没有3000吨钨弹的麦格电磁炮。
再叮嘱随军的人工智能,对霍泽特-4d持续监测和扫描,确保地表或地下再无尤里的秘密设施。
只见那散发光芒的巨人,其身高与神体相似,具体高度还需要等鹈鹕号搭载的扫描设备测量。
啸天龇牙咧嘴地睁开眼,发现是赵熠踢的,收了牙、夹着尾巴蹲门口去了。
看着眼前的她,心中那一直被他压抑着的念想如潮水般涌出,一发不可收拾。他有多想念她?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她,总是避他如蛇蝎,让他一再的心生黯然与失落。
全天洲都知道,槐街的阴府就是狩王府,只是狩王不喜欢挂上“王府”的牌匾罢了。
张天宗手中的剑竖在胸前,一剑挑起,地上冲出一道高如飞泉的剑气,浮云生倒退,倒退到一棵巨树旁边的时候,脚下一蹬,翻飞而起,身后的巨树被剑气斩成两半。
帝品炼药师做师父,他就是离帝品炼药师距离最近的尊品炼药师。
这个巨人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呢喃自语般的说道:“怎么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算了,不管了……”说着,这巨人却是朝着远方走了一阵。
他对自己的策略感到很满意,期待着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那一天。
“哼,谁是你老公,别乱叫,你们结婚了吗?易枫以后是我老公”上官飘云当然不甘示弱。
商阪这次也豪爽的答应下来,没有跟南宫耀枫去计较,华夏人忌讳250这个敏感数字,然后和南宫耀枫热情交谈起来。
以张天宗的能力似乎只可以开启七星剑第六星的神威,即便如此也让众人心灰意冷,没有再战之心,若是第七星有人能开启,那岂不是持剑之人连五大派的掌门都不放在眼里?
这时候,就算有人闯进冲天院,也无法发现墨殇的存在,除非是那种借天境的强者,可以操控自身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天地灵气为己用,才能发现隐藏在虚空中,如一粒灰尘的烈阳仙府。
看着气冲冲上了司徒刘郃马车的阳球,曹节站在高台之上团着手冷眼旁观着。刘郃,皇族又怎么了?曹节并不怕他,这年头,就算是带刘字的也不是不能死!天家的奴才只效忠天子,其他任何人都不是他们的效忠对象。
“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道,这样做,这样费劲儿,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那么一口气……”傅珩远的眸子微眯,连唇角的笑,都是一股自嘲的意味。
焦急等待的黄爱林看见了一身橙色救援服的霍离出现在洞口,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神迹。
这样,明天顾沉夜如果白天去公司的话,她也就不用和顾沉夜打照面了。
第913章 张远,火帅!
张远手中那柄吞噬过血魂劫雷、缠绕着神火与雷纹的神兽裂空骨矛,重重顿在滚烫的岩石上。
“轰——!”
以骨矛为中心,暗紫色的焚天神火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张远周身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
这并非无差别的焚烧,而是精准地、狂暴地融入了脚下沸腾的地脉岩浆之中!
“吼!吼!吼!……”
岩
一段五十多米长的通道,通道一端,两架离子炮时不时的转动一下,发现可疑目标立即开火,随后拐角处也会伸出来一只或两只机甲手臂挂载的离子枪。
但是看样子,这些人好像和其他势力相处得十分不错的样子,一个个都是有说有笑的,这也就让白公子的怀疑消除了不少。
每一学院都来了两人,当然,其一就是总院长,另一位嘛应该都是院长吧,可能有某一个是学院隐藏跟过来的高手也说不准呢?
而此时的齐风云,也感应到家族强者的斗志遭受的惨重打击,他知道自己箭在弦上,必须要将项羽杀死,否则此消彼长之下,这一战就真的危险了。
“那可是你的兄长,难道你向皇上求情,换上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你这个大将军吗?”王氏总算是转过头来,对着卫阶说道。
如同唐方华所说,唐冥天再怎么敬重唐易,但唐易始终是他的一个对手,双方在唐家必要争个高低,而唐方华,以后是他一生的伴侣,唐方舟是他的大舅子,他不帮唐方华还帮谁?
“不错,鄙主上心中最大的对手一直都是谢玄,而非谢安!”侯亮生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卫阶茫然摇头,眼前这人必定是祝英台无疑,她的容貌也丝毫看不出化过妆的痕迹,应该也不会是戴了面具来整蛊自己,只是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只是随便披了件衣服,都来不及收拾细软,赶紧逃命。
但如果要休息,还是习惯性的想要找个客栈什么的,到一个安静且相对安全的地方。
喝着香浓的卡布奇诺,她觉得一股幸福弥漫在心头。或许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暂时,她把洛南昨晚说的那些话都抛到一旁,只尽情享受这一刻。
这一次,灵石还是没有在他手上多待一秒,在拿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到了元老头手中。
十二少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式真是让缪可蒂大开眼界,哭笑不得。
会场的四个角落里各放了一颗圣诞树,然后中央放着一颗足有四五米高的圣诞树,以及几张桌子上的各种美食,令人垂涎三尺。
锵——有锋出鞘,四品法器的锋芒,耀眼地,令众人忍不住妒忌。
当然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祁玉珊其实处理得滴水不漏,没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肖旷单手一挥,剑画着弧度往墙壁处落去,“嚓”的一声,应该是入鞘了。
她两眼瞪得老大,圆圆地,更美了,但是她似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这般要求,简直让她又恨又气。
之后又跑了两趟,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老刘带着洛南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领盒饭,说是一荤一素,却看不到两片肉。
不过,黄忠这几天没有赌的,实在是烦死了,宁可看到了庄不凡和他赌一把,可以爽一爽,就挺好的。
阿赞峰跟阿赞苏纳把我和王继来都给忽视了,根本当我们不存在。
第914章 他说我死了?
玄玉观中,赵坤猛地看向下首一位山羊胡、眼神精明的长老:“赵长老,给百观镇守府准备的‘心意’,再加三成!不,加五成!”
“库房里那三株‘九叶蕴神草’,还有那匣‘星纹寒铁’,一并送去!”
“务必亲自交到府库刘掌事手中!让他务必在尊者联席面前,为我玄玉观美言几句,言明张远、青玄子等核心骨干尽殁
她和艾思吃一顿饭的时间,艾淘淘就不见了人影,可这个没对外开放的冰雪大厅,基本不见有什么人出现,艾淘淘能跑去哪里呢?
陆通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矮他大半个头、留有胡渣、嘴里叼着香烟的少年正怒目圆睁地望着他。
他身体周围包裹着一层星辰秘法,星辰之力与时空之力阻挡外面腐蚀神魂的堕神力量。
反正是陪大爷们逛,她又不用给钱!这么一想,风月笑眯眯地就拿着衣裳进去换了。
拍拍她的手,荀嬷嬷笑着起身出去。等那影子消失在门口,风月立马就蹦起来往后院跑。
“那妈咪喜欢冬天吗?”肉包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尘梦。
当然,这个世界也并非没有可取的地方了。比如武道,特别是许多传说中武道家中才神秘的存在的炼劲,‘明劲’、‘内劲’、‘灵感通神’这些劲气用法,就让王明十分的好奇。
当然警察学校也要分两种:一种是好的警察学校;另一种是不好的警察学校。
“兰总突发性休克,情况危及,慕容正在抢救。让我立刻过去。”杨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已经是深夜了,这条街本来就人烟稀少,这个时候更别提会有人在这条街行走,就算有人看到这么多持枪的匪徒,恐怕也没有胆子去见义勇为。
“唇色还有些不对……”林苏皱了下眉头,伸手拿了帕子细细擦了嘴唇,可是擦下去之后反而更加殷红。
这一次,聂狂和石破天没有判别敌我,只要是在领域范围内的人都会受到两种领域的影响。
“哼,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只认安冉这个主子。就算他们要放弃主子,我也要追随她。”炎炙语气愤慨而坚定,还有为安冉的忿忿不平。
同陆地上的虫子相比,在海洋之中生存的虫子体积明显要大上不少。但是相对的,这些在海洋之中生存的虫子,灵活性要差一些。
“不是吧,你们又不来?媒体要怎么办?估计很多人都是冲着你们来的。”王泽打着电话,哭丧着一张脸。
刚离开的轩辕夜打一喷嚏,然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地折回,因为他想到上官凤不会那么听话,乖乖的回去,外面天这么冷她着凉怎么办?
皇甫忆儿听到前面就觉得不对劲,合着自己想到了这点,然后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自己?这不是自己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吗?
“给你记功一次!”常林非常明白,“冥河”反舰导弹战斗部重达五百公斤,起爆后聚能使它们引成一股能量巨大的聚能射流,可穿透相当厚的装甲钢板,能使导弹在击中的舰艇内部开花。
瞬间,还来不及稳定气息的瞬间,就看到两道闪着萤亮光芒的流光如同利剑一般的朝着他们激射而去。
众人发出一声长叹,似乎有无奈,也似乎在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又纷纷议论谴责起来。这次他们说得更加不堪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