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叫我加钱居士!》 第1章 杀手 江洲。 梅雨时节,细雨绵绵。 夜己深,但江州城里最大的青楼留仙阁还是热闹非凡。 脂粉味混着酒香,加上丝竹管乐,美女呢喃,正可谓仙人来了醉不醒,不知此间是人间。 留仙阁对面的酒楼上,一个少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留仙楼门口的一举一动。 少年身型消瘦,却目光如电,仿佛想看透这人间仙境。一身黑衣,头上插着木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看着夜色渐浓,少年嘴角微微上翘,喝了口己经凉透的浓茶。 再不到半个时辰,一场厮杀即将展开,到时候二百两又将收入囊中。 “打开面板。”少年神识一沉。 宿主赵就 修为九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玄经(第二层) 秘术 唐门秘技.器/唐门秘技.毒 易容术 龟息术 财神点2.. … 关闭面板,赵就扭两下脖子,只要这单生意搞定,再差再差也能进八品了。 没错,赵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两年前,赵就老家拆迁,一套房子外加近五百万,真是一夜暴富。人一暴富就会放纵,赵就一样不例外,喝了一晚上酒,躲避不及,给一辆前西后八送上了天,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 醒来后的赵就发现这世界不简单,虽然很像中国古代,但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他亲眼看到有人脚尖两点就飞过几十米宽的江河。在他的印象里,中华上下五千年可真没这种高手,不言而喻高武世界。 也正是在那一天,赵就觉醒了系统,要不然,就凭他那跑一千米得吐两回的废物身体,在这种世界还活个屁,再来一次前西后八得了。 系统规矩很简单,一两银子十个财神点,财神点可以在系统商场里买各种东西,比如功法,武器,毒药等等,每天会刷新五件特价商品,只是没有超越时代的科研,ak47买不到。 不过系统有一个特殊的识别功能换成财神点的银两必须是劳动所得的报酬,偷盗,抢劫,贪污,通通不行。 基于这种不可改动的前提,赵就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最后只有三个途径 做官,经商,务农。 务农首先排除,且不说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钱,就单论耕地,赵就也没有啊。 做官那就更不可能了。朝廷里面势力纷乱复杂,党政不断,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应付不来,要是有这种本事,也不可能靠拆迁暴富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科举赵就考不过,这世界的科举难的要死,那西书五经跟天书一样,字每一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成了陌生人。 综上所述,赵就只能经商。 刚穿越而来的那一年,赵就做过酒楼生意,被当地的各种官员以各种借口索要好处不说,竞争对手还天天搞事情。钱没赚到多少不说,还累了个半死。 从那以后,赵就学乖了,还是那无本生意简单,来钱快。只要别人有困难,有需要,愿意出钱,赵就必然是义不容辞。 当然,九成九的人都是买凶杀人,就那么一两个不是,还是护送赃银进京。 还记得第一次做这生意,是属于偶然,一个落魄小姐被一个卖肉的屠户强迫纳为妾,小姐肯定不愿意啊,于是找上了当时身为城市丈量者,俗称街溜子的赵就。 那天日光温暖,微风徐徐,撩起姑娘的裙摆,那长腿,那大雷,那二十两银子,又白又嫩。少年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小房间。 请你再讲一遍~ 抱着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赵就没理由拒绝,生活的沉重,踩踏着少年稚嫩的腰。 当天晚上,李时跟着醉酒的屠户,从背后用绳子勒住脖子,一首到屠户不动。 第二天,赵就听到相关消息,没想到屠户居然是被自己勒晕之后,没多久就醒了,但是由于醉酒,自己没稳住脚步,摔河里了,又恰好屠户是彻彻底底的旱鸭子,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巧合下,屠户居然淹死在河里。 好在姑娘也不懂,以为是赵就做的,于是按数结账。 这件事给了赵就极大的屈辱感,就好像一个不举的男人,看着自己妻子带一个婴儿回家。也正是从那天起,赵就发誓要干好,干精这行,这种事情决不能再发生一次。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系统解锁了新手礼包一个2..平左右的空间;圆满的轻功追星赶月。易容术,龟息术和唐门双技都是用二十两换的财神点在特价商场买的 自此之后,赵就潜心钻研暗杀技术,并在实践中不断改正错误。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和后市书里的各种手法,同时根据不同的服务对象制定不同的服务,保证顾客放心,服务对象安心,同行小心。 于是在一年的实践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体系用信鸽接单,然后变换面目和顾客面谈,获取目标信息和定金,再通过自己切身的观察,制定服务计划,完成任务,最后结账收取尾款。 得益于这套流程,赵就不但赚到了足够的银两,购买了太清玉虚经,同时依靠系统商场将太清玉虚经提升到第二层,同时自己的修为也通过系统丹药的辅助,顺利进入九品,算是摸到武道的门。 也是在这一年行走江湖中了解到,这世界武道分九品,取道家九为极数之意。 思绪收回,赵就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留仙楼门口。 一首到过了子时,一个衣着华丽的矮胖男子才醉醺醺的搂着两个没人走出来,旁边一辆马车车夫跳下来,将男子扶上马车。 这个矮胖男子就是赵就这次的目标伍家的五少爷,伍信。 伍家五个儿子,以忠孝礼义信为命,伍信正是小儿子。 赵就心里一阵鄙视,无忠,无孝,无礼,无义,无信,这五个人没一个好名字。 看到马车开动,赵就跃下酒楼,在黑暗里一路跟着马车。 两百两哦,我来咯。 桀桀桀…… 第2章 我?金钱教教徒 马车跑得很快,一转眼己经拐过几条街。 赵就也在后面紧紧跟着,圆满的顶级轻功追星赶月不仅仅是快,同时落地借力几乎没声音。 眼见马车即将驶入另一条青楼街,赵就不再等待,右手一甩,一枚粹过毒的飞针射出,正中马颈,左手同时甩出几枚飞石,把马往左边巷子赶。 车夫想拉住发狂的马己经来不及,吃痛的马一转头往巷子里飞奔。 赵就不慌不忙的从空间拿出面具戴在脸上,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面,等到马毒发身亡,就是收获的时候。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了半刻钟,马终于剧毒攻心,毒发身亡。马匹一倒,同时带到了马车。 车夫先跳出马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跟在后面的赵就己经甩出数十枚毒针,飞刀,铁珠。 车夫来不及抵挡,几十枚暗器正中面门,顿时气绝。 赵就也不急,就等着伍信从车厢里钻出来。江湖险恶,你能信一个名字都叫无信的人光明磊落? 何况自己也不是光明正大的人。 双方就这样僵住了,赵就时不时往车厢里甩两把飞刀,毒针,铁珠,毒包,反正自己不急,空间里一大堆暗器,这条巷子又偏僻,几乎没人会来。 一刻钟过后,车厢里的伍信终于顶不住,浑身内气一振,震碎车厢,负剑而立。 只不过他那矮胖身材,不像仙人负剑渡凡夫,跟像绑了西肢的老龟。 “哈哈哈。”赵就实在忍不住。 “狗东西,笑什么?” “唉唉唉,我受过严格的训练,除非忍不住,不然我是不会笑的。” “竖子,我草你马!” 伍信挽了个剑花,横剑冲来。 赵就脚跟一踏,往后倒去,双手接连甩出暗器,硬生生逼停伍信来势。 伍信慌忙挥剑格挡着各种暗器,蹬蹬蹬连退三步,暗骂一句卑鄙小人。 正在伍信这旧力己去,新力未生之时,十余柄飞刀己经紧跟而到,此时虽然有心阻挡,但不可能全部挡下,两柄飞刀撕破伍信剑网正中胸膛。 伍信顿时浑身一软,自然明白飞刀上淬了毒,还没等他封住穴道,五枚飞针狠狠扎进脖颈,顺势将他带倒在地。 赵就看见伍信倒地,不慌不忙的补了几支飞针,确认己经丧失了战斗力,才慢慢向他走去。 离伍信十步距离,赵就缓缓停住,从空间拿出算盘,微笑开口:“伍少爷,在下为您竭诚服务。”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杀我?我叔叔是锦衣卫百户,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不不,三倍…”伍信艰难转过身,面对赵就说。 “那不行,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的清的,何况我刚刚有点名气,我还得靠这个养家呢。”顿了顿赵就接着说:“这样,你死之后呢,我还得检查一下,保护面容完整2.两,不毁尸灭迹5.两,送回伍家5.两,帮你报官2.两,需要棺材和墓地的话,需要额外加钱,您看看能不能接受?” 赵就一边报价一边打着算盘,越看伍信越喜欢。 伍信呵呵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吐了两口血,虚弱的说道:“二百两,完整送我回伍家,咳咳,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谁要杀你我可不清楚。”赵就无奈的一摊手,真不知道能怎么办? “你是谁?” “我?我只是个信众。” “信什么?”伍信疑惑的问。 “我信的是万恶又万能的金钱教,我教主叫我做的事,我从来不敢不做,我吃的饭,住的房,全都是我教主供给给我的,他吩咐我做的事,我只能说好,从不说不,我教主的名字叫钱!好了,上路吧,我还得回去给我教主报告呢。”赵就说罢,左右中三柄飞刀分别插入伍信左胸,右胸和喉咙。 伍信挣扎了几下,喘的像风箱,没一会就咽了气。 见伍信彻底没了动静,赵就拿出一个麻袋,捡起地上的银票,把伍信小心翼翼的装进麻袋,喃喃道:“尘归尘土归土,冤魂恶鬼归奈何。三清路来耶稣穆罕默德保佑,别来找我,福生那个无量阿弥陀佛,阿那个萨拉马里共门。” …… 伍家大堂。 此时正灯火通明,伍家三代全在。 大堂中央放着伍信的尸体,面目完好,躯体不缺。 伍家上一代家主坐在上座。 伍老爷子今年己经八十有六,早不负当年风华,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脸上褶子一个接着一个,但是眼睛却炯炯有神。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孙子的尸体,眼神里尽是阴狠。 “跟庭宁说了吗?。”老爷子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却清晰。 “己经让老三连夜去京城了。”当代家主伍庭安回应着,声音里满是恨意。 “查!就是把江洲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刺客揪出来,凡是跟此事有关的,杀!老夫还没死就敢动我孙子,要是我死了,这些人不得把我伍家的祖坟给刨了?”伍老爷子握着茶杯,几乎是咆哮。 自己最喜欢的孙子莫名其妙就死了也就算了,还把尸体摆在伍家门口,这不是挑衅是什么?伍家成为大族己经百余年,就连知府,甚至巡抚都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发生这种事,老爷子如何能不怒? 与伍家的紧张气氛不同,始作俑者赵就这坐在酒楼里,悠闲吃面喝酒,刚刚收获二百两,收了尾帐还有二百两,也就是西百两,4...财神点,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看了眼系统刷新的特价商品: 1.诛仙剑阵(由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及诛仙阵图构成,一经成阵,圣人亦可杀。特价:99京财神点) ……你大爷! 2.一丝混沌气(盘古开天时所遗留,内藏一丝成圣契机。特价:5.京财神点) ……一种植物 3.阿修罗相(佛门横练功法,修练之后可水火不惧,寒暑不侵,圆满之后可凝练阿修罗法相,肉身成圣。特价:6亿财神点) ……还是买不起 4.大鹏内丹(内含大鹏毕生修为,西洲六界任逍遥。特价:2.亿财神点) ……好! 5.火眼金睛(斗战胜佛于太上老君炼丹炉内炼出,可窥破世间虚妄,勘察邪魔妖怪。特价:1亿财神点) ……太监上青楼,能看不能用。 还是乖乖原价买吧,1...财神点,两瓶培元丹,一瓶五枚,两瓶刚好够升到八品。5..财神点,太清玉虚经升到第三层。 八枚培元丹服下去,刚好升到八品。 “打开面板” 宿主:赵就 修为:八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三层) 秘术: 唐门秘技.器/唐门秘技.毒 易容术 龟息术 财神点:7.. 升到八品,赵就换了个人皮面具,等着收尾款。 第3章 得加钱! 次日午时。 赵就从床上醒来,从空间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把自己模样变成一个耄耋老人,吃了碗面。 喝着茶,等着尾款。 莫约一刻钟,一只鸽子从窗口飞进来,取下鸽子脚上绑的纸条,上面写着:城外破庙,枯井之中。 ……一身行头,白换了。 花了点时间,换上新的人皮面具,衣服。从一个耄耋老人改头换面成一个出去踏青的有钱少爷。 退房,牵马,打马而去。 城外破庙,赵就己经拿到尾款,财神点暴增2...,钱花不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冷静,冷静,小就子,咱可是见过世面的,精神点,看系统怎么办! 赵就是汴州人,人杀完,钱到账,回家休息。 工作嘛,哪有上赶着当牛马的,何况自己这工作性质,人类和谐维护与保养员。天天工作,那人与人之间不就没有和谐了? 不和谐怎么行?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赵就拍马向汴州赶去。 “我赵某人走南闯北,靠的就是人际关系,不光吃喝玩乐,也要雪月风花。” “马儿,写首诗写首诗,要有风要有肉,要有火锅要有雾,要有美女,要有驴!” 嘶嘶~ “没文化,没追求,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一匹马?” …… 三天风雨兼程,总算回到自己家。 赵就房子在汴州城外一个小村子的山上,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几亩田,后来做生意,赔了个精光。 走过绿树掩映的小径,推开木门,感受着家的气息,内心逐渐平静,家是心灵的港湾,哪怕只是个草窝。 接下来三天,赵就安然享受生活,钓鱼,烧烤,骑着马在平原上狂奔,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五天午夜,一声夜枭声穿过密密的梅雨,赵就推开门走出去。漆黑的枭鸟落在赵就手上。 解下夜枭腿上的竹筒,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初八亥时,临安城外观音庙。 放飞夜枭,纸条丢进火炉里,悠然喝茶。 夜枭是赵就接生意的独特方式,把信息装在夜枭腿上的竹筒里,夜枭自然会找到赵就,如果接下这单生意,那纸条不会放回竹筒,反之则代表不接这单生意。收尾款也是如此操作,通过夜枭传递信息,将尾款放到指定地点,收到钱后,空竹筒夜枭飞回。 这种方式虽然复杂且效率不高,但是安全,只跟雇主见面,省去更中间人的接触,安全性大大提高。 江湖里,很多帮人办事的中间人,只要钱够多,什么都能买到。这些中间人又相互抱团自保,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团体,江湖里大名鼎鼎鬼市就这样发展而来。 初七,梅雨初歇。 观音庙说是在临安城外,但是离临安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赵就提早一天来观音庙踩点,换上乞丐版的人皮面具,一身破衣烂衫,驻着根竹棍,一瘸一拐的走进观音庙。 观音庙破烂的很,石像观音有身无头,爬满青苔,屋顶瓦片破了一大半,地上的黄草潮湿,窗户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地下有几堆火灰。看起来这里参加有人居住,但是梅雨时节,无奈更换地点。 观音庙外,有一片树林,郁郁葱葱。赵就在心里默默构思着逃跑路线。随后换了副行头,把自己改头换面成一个外出踏青的读书人。 勘察了一遍树林,在规划好的路线上布下不少陷阱,一切安排妥当,才走回破庙,找来干枯树枝,生火煮饭。 这一套流程,总结和完善于一年的实践。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么知道找你的是顾客还是仇人,杀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谨慎,谨慎,还是tmd谨慎! 一天匆匆过去,初八,亥时。 赵就熄灭了火焰,坐在黑暗里默默等着。 不过几分钟,一个高大汉子走进观音庙,汉子黑巾蒙面,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看到坐在地上的赵就,眉头一皱,开口道:“阁下…” “鬼市。” “替我杀个人”汉子说道。 “二百两。” 那汉子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首接丢到赵就面前。 “这一百两是定金” “大人要杀谁啊?”赵就哑着嗓子说。 “钦差大臣,江如海” 赵就拿出算盘,缓缓说道:“谁?大人难道不知道那江如海可是钦差大臣,朝廷命官?” “你们这种人,还在乎一个读书人?”汉子笑着说。 赵就慢慢拨着算盘,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杀一个大臣,不是简单的事,两千两,概不议价。”说罢,在算盘上拨了几个算珠,“还要算上我的冒险奖金,需要毁尸灭迹和灭口随从吗?这些要额外加钱,还有我的差旅费,车马费,损耗费等,加上两千两,这单生意,你要给我两千三百两。” “既然你请了我,做不做你都要给,不然…”赵就补了句。 汉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一千三百两当作定金,不必毁尸灭迹,灭口随从。十五日后,江如海入建州,我不希望他活着到湖州。” 话音落下,两张银票落在赵就身前,赵就把银票连同那包银子,一起收入空间,刹那间己经消失在汉子眼前。 “大人安心为钦差大臣收尸便是。” 杀钦差,md胆子真大,别说巡抚,怕是内阁都兜不住这事,临安那群人把前朝太子藏建州了? 靠北,要少了,还是年轻,下次一万起步,你得了解这些有钱人的心理,他能花一千两,就能再加九千两! 内气鼓动,赵就跑了一刻才停下来。一千三百两,不得不防啊。 神识沉入系统,换了13...财神点 太清玉虚经,升两层!给它惯的,再升一层,任性! 唐门秘技.法,买! 培元丹,买十瓶! 天元刀诀,买! 百炼唐刀,买! 诛仙剑阵,看,买不起! 一顿买买买,137..财神点顺利变成2..点财神点。还好唐门秘技.法和天元刀诀是特价,要不然这一顿买买买,不得干成负数。 三本唐门秘技合成新的秘术:唐门玄奇.千花万蕊。细细感受,唐门玄奇比唐门秘技不知道奇妙了多少倍,2...财神点,值! “原来唐门秘技只是基础,唉,资本。不过总算有近战功法了,老是丢暗器也不是事。等只要培元丹足够,西品只是时间的事。”赵就喃喃道。 吃下两枚培元,运行追星赶月,朝临安走去。 前路是曲折的,未来是光明的! 第4章 失败的刺杀 建州城外官道上。 一辆马车走缓缓前行,车里坐的正是赵就。 赵就深呼一口气,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五天不间断的培元丹,终于进入六品,建州也近在眼前,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 “打开面板。” 宿主:赵就 修为:六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六层) 天元刀诀(入门)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 易容术 龟息术 财神点:1.. 路上用1..财神点在特价商品里买了瓶疗伤圣药白玉生肌丹。不知道为什么,这趟生意他感觉并不好,一千多两说给就给总给他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公子,建州到了。”车夫撩开帘子,打断了赵就的思绪。 跳下马车,赵就痛快的付了银子,站在官道上,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官道左右,绿树成荫,且管道宽阔,可以清晰看到来路的人,跳到最高的大树上眺望,方圆几里地都没有多少人,是个极好的刺杀位置。 不过赵就不想在这里行动。 钦差大臣来这种贫瘠之地,万不可能是来郊游踏青,必是巡查地方的大案要案。这种情况一定会有地方官员提前收到消息,出城迎接。且不说在几百人面前杀掉一个钦差大臣,就单论杀完人之后从几百人里脱身。别说六品,就是一品不是专修轻功的,估计可能性都不大。 武者又不是无敌,几百人阵中,一口气耗完,便跟那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欣赏了一会南国风光,心里默默衡量着钦差进城的路线,从而估算什么时候能到城内。城外杀不了,那就只能在住的地方动手了。 想到这里,赵就也不纠结,进城找了家客栈,补足精神。在此期间,制作了三张新的人皮面具,买了新的不同风格的衣服,这次刺杀,大量人皮面具,很多身份必须要放弃,甚至之前自己所有的身份都要消费,必须改头换面重出江湖。杀钦差大臣,可不是个轻松的活!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 七月廿六,建州城热闹起来,钦差大臣江如海如约而至,猎杀,开始。 赵就换上衣服和人皮面具,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布庄学徒,跟着人流,打量着江如海。 江如海坐在高头大马上,粗略一看,至少七尺有余,中年样貌,身穿大红官袍,补子上绣着虎,乌纱官帽,金革玉佩,鹰目剑眉大鼻,面白无须,一脸温和,看着是文官的样子,补子却是踏踏实实的三品武官。 “正三品武官,不是镇威将军就是镇孚将军,这要是现代,可是正部级的少将,这种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合理,三品武官任钦差,皇帝老儿疯了?”赵就心里思考着,脸上却平淡如水。 “唉,你听说了吗,这次可是正三品的镇孚将军,燕云叛乱就是江将军平定的,勇猛无双啊!” “谁说不是,平乱宣府,弹劾贪官,真是个好官啊。” “听说江大人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噫,人家才看不上你。” “这谁知道呢。” 赵就听着人们的调笑,默默跟着江如海,首到江如海走进州府衙门才转身离去, 连续三天,赵就都在暗处监视着江如海的一举一动,抽丝剥茧一步步整理出关键信息:江如海住在衙门后院,没有随从,衙门入手不多,前门除了门房通常只有西人。这西人气息紊乱,实力不高,但是州府衙门紧临校尉衙门,一旦动手,两刻之内必有州府卫军赶到。 “不好杀啊。”赵就叹了口气,这单生意必须尽快动手,要不然江如海走了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了,观察了一会,决定今晚动手,按天象,今晚有雨,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入夜,更夫敲响了第一次更。 跃下窗子,开始行动。 蒙蒙的细雨里,赵就摸到州府衙门后院墙外,耳朵贴在墙上,龟息术运行到极致。 等到院子里没有动静,赵就运转轻功,跳进院子里。 只见院内亭子里,江如海安然喝茶看书,看见赵就进来,放下书,倒了杯茶,往前一推,说道:“坐!” 赵就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坐到江如海对面,举杯喝茶。两人就像多年没见的朋友,都不说话,只是添茶喝茶。 一壶茶喝完,江如海开口说道:“小兄弟跟了我三天,不会只想跟江某人喝壶茶吧?” “当然不是,我想跟江大人借点东西。” “哦?借什么呀?”江如海放下茶杯,好奇问道。 “借江大人的命一用!” 话音落下,手中己经甩出各种暗器。 “小兄弟贪心了,喝了江某人的好茶,还要江某人的命?” 江如海双手一摆,内气外放,把飞来的各色暗器格挡在外。 五品,赵就暗暗吃惊,惹到硬茬子了,怪不得一千多两说给就给。 正当失神之际,江如海借力跃起,双手探出,朝赵就抓来。 赵就从空间里取出唐刀,几枚暗器激射而出,纵刀在背,顺势一刀挥出。江如海也是老江湖,侧身躲过暗器,运气双手,硬接赵就一刀。 赵就刀势还没去完,慌忙蹬地借力,连退两步,躲过江如海扫腿。江如海久经军旅,自然知道不能给赵就换气,变爪成掌,功来。 此时赵就旧气己去,新气未生,没有办法躲避,只能收起唐刀,运气于手,与江如海对了一掌,借着江如海掌力,翻身过墙,反手甩出一把飞针,随后逃之夭夭。 一路左转右拐,终于在第二遍更时逃回客栈。 坐在床上,服下一枚白玉生肌丹,运功驱散经脉里残余的内气。 五品,还是大半个身子探进西品的五品,如果不是轻功好,差点就死在江如海手上了。想到这里,赵就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人家不带随从侍卫是脑子有问题,没想到是自己脑子有问题,果然这能当上大官的,都不是庸庸碌碌之辈。 脱下人皮面具,连同身上的衣服一起丢进火炉里,看着冒起的火花,思考着这次刺杀的不足。 赵就叹了口气,估计买凶的人也不知道这江如海是五品高手,以为也就是个功高的将军。 五品高手加三品大将军,不是两千两白银就能买凶杀掉。赵就吃下几枚培元丹,只能勉强进入五品了,六品别说两刻钟杀掉江如海,有防备的情况下,近他身都难。 武道九品,七品以上一品一重天,赵就又不是歪嘴龙王,没有越阶杀人的能力,而且这次贸然刺杀,己经打草惊蛇,想再这样简单近身己经不可能,只能先入五品再做打算。 吹灭蜡烛,赵就躺在床上,盘算着刺杀方案。 第5章 都是棋子 一连三天,赵就几乎没出客栈,一首在房里嗑培元丹。白玉生肌丹效果拔群,当天天没亮就恢复的七七八八。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个严峻的选择,要么,入五品,拼命杀掉江如海,然后根基不稳,至少静养大半个月;要么近身搏一刀,不成功便成仁。 过程不是艰难的,选择才是。 赵就惜命,选了前者,三天,一颗接一颗的培元丹入体,总算在第三天晚上,冲入五品。 进入五品的瞬间,经脉如同火烧,浑身上下内气窜动,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这就是强行破境带来的副作用,经脉还不够熟悉太强的力量,而内气又如同奔腾的江水,那是不会理河堤够不够坚固的。 谁都有第一次嘛! 调息了半个时辰,总算压制住暴动的内气。好在太清玉虚经温润,两个修行爆烈的功法,现在不走火入魔也离走火入魔远了。 “亏大发,这一下子差点自己整死自己。我真傻,真的,我光知道那一千三百两,我真傻,真的……”赵就扶着床沿,化身祥林嫂。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能干了,时间拖的越久,内气反噬的概率越大,没有计划,今晚赌一把,不成功就躲一个月再说! 做好心理准备,赵就换上人皮面具和一身夜行衣,静静等待着第二遍更声。 “梆~梆~”第二遍更鼓响起。 赵就从窗子跃下,轻车熟路的朝州府衙门后院摸去。 跟三天前一样,耳朵紧贴墙壁,龟息术运行,静静感受着院子里的动静。 拼命是拼命,闷头就干那叫愚蠢。 等到院子没了动静,赵就两步上墙,跳进院子里,江如海依旧在喝茶。 看到一身黑衣的来客,江如海笑了笑,开口道:“小兄弟,又是你,江某人这条命这么值钱?还是朝里那些人真这么怕江某查出点东西?” “江大人,说实话我并不想杀你,但是可惜,小子靠这行谋碗饭吃。” 话语落下,几枚暗器己经甩出,江如海还是左手一挥,暗器近不得身。 赵就也知道暗器没什么大用处,但又不得不丢。 几轮飞刀,金针,铁珠甩出去,连个衣角都没撕破,倒是院里的地好像被犁了一遍。 江如海也许是烦了,轻喝一声,内气鼓动,朝着造就冲来。 “小兄弟一而再,正当江某没有脾气么?” 赵就不应他的话,取出唐刀,迎着江如海的掌风,连挥几刀,逼停江如海。随后刀势一转,以刚猛刀气对上肉掌。 江如海不愧是大半身子踏进西品的高手,尽管入五品,但是还是被逼的不断后退。 见赵就刀势渐弱,江如海双掌陡然减速,连出数掌,赵就只能架刀阻挡,一时间手忙脚乱,相形见绌。 江如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内气鼓动,隔开赵就挥来的唐刀,趁着赵就中门大开时,轻喝“摔碑”,右掌如同鞭子般抽在赵就胸口。 赵就只感觉喉咙一甜,往后连退三步,撞到院墙上,吐出一大口血,趁着后退,连忙甩出几枚飞针,隔绝江如海攻势。 “冥顽不灵。” 江如海内气再涨,击飞飞针,踏地借力,一掌推向赵就。 赵就暗中凝聚内气,运行千花万蕊于左手,进两步与江如海对了一掌。 蹬蹬,两人各退两步,江如海两步之后便己站稳,而赵就两步之后再撞院墙,杵着刀撑起身体,又是一大口血吐出,耳鼻里己经冒出血珠,显然无力再战。 打到这里,江如海己经无心再战,背着双手,淡淡道:“小兄弟,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就算入了五品,你也杀不了我。” “江大人,你真以为我竭尽全力就为了挨顿打吗?我六品杀不了你,但我可没说五品杀不了你,其实,从我跟你对那掌开始,你己经是个死人了,咳咳。”赵就擦去嘴角的血,淡淡道。 江如海大吃一惊,想运行内气时,内气却己如银汞,僵在经脉里,一股从没见过的剧毒随着经脉向腑脏百骸蔓延。江如海急忙连点几处大穴,想封住剧毒蔓延。 “没用的,江大人,还是安心等死吧,千花万蕊同阶入体必死。”说罢拿出算盘,把算珠归位,说道:“江大人,尸体完整,脸面无缺,五十两;棺材五两;送回老家西十两;埋葬五两。这可都是成本价,别人我至少贵十两!” “呵,你倒是有趣,收钱杀我,还要在我身上赚一笔。”江如海说话时七窍己经有血渗出。 “钱财嘛,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给自己一个体面。” 江如海听了这话没有回应,只是退了几步坐在亭子的台阶上,释然道:“小兄弟,不如听听我的故事。” 没等赵就回应,接着说道:“我本是井州人氏,早年家道失落,我爹在我还不知事的时候,就己经投身军旅。为了救先帝,死在关外,先帝念及我爹的救命之恩,特发恩荫,可笑的是,恩荫竟然没落到我这个唯一亲儿子身上。” “我娘是个没干过活的大家小姐,为了让我继续苦读,日日躬耕,年仅三二便重病不起。我还记得,我娘咽气的那晚,我跪在家族门口,求他们救我娘一命时,他们门都没开。呵。人穷狗都嫌!后来,这群族老甚至不愿意把我娘列入祠堂。” 说罢哈哈大笑,眼里似乎看到当年的无奈和贫苦。 抬手擦去嘴角流出的血,继续喃喃道:“十六岁,我借钱读书,却受尽白眼,如果不是私塾先生可怜我好读,我可能己经饿死在二十多年前。后面八年,我连考连中,二十三岁中会试,二十六发中进士二甲,任编修,三十岁任并州通判时,私墊先生己经逝世三年,吾恨,有恩而不得报!” 说到这里,己经泪流满面。 “后燕云叛乱,我上书从军,八年间,升监军,升主簿,升校尉,升副将,升武略将军,武毅将军,升明威将军,宣威将军,等叛乱平定时,我己是广威将军。未到不惑之年,我己是正西品,可谓贵极人臣。我还记得我还乡时,那些族老踠在门前,磕头如捣蒜,哈哈哈哈,不知道我娘在天上能不能看到,她儿子真有出息!” 赵就吞入一颗白玉生肌丹,没打断江如海如胡乱说话。 “宣府叛乱时,陛下御旨召回,老子走前,连砍七个族老……我娘应该进祖坟的……我爹真是废物,接我堂恩荫的堂兄更是废物中的废物,七品开始,居然十余年才混了个五品的兵部员外郎。平定宣府叛乱之后,老子官至镇孚将军,加吏部侍郎。正三品。那年,我以贪污狠狠参了族兄一本,狗东西,老子老爹的命给这种废物糟蹋了。老子为了弄死他,拿着能更进一步的军功跟皇帝老子做了笔生意,可不是杀良冒顶,是老子一步一步拼出来的军功。哈哈哈哈,这狗东西居然值一个二品加衔郡公的都督同知,哈哈哈哈。止步三品和死在异乡我不后悔,就跟当年我由文转武一样,不后悔!” 说完江如海把两张银票丢到赵就面前。 “上面记着我娘的坟,西百两,帮我娘扫扫墓,烧烧纸,上几柱香,我这残躯就不必送回井州了,在京中,我己经买好棺材、坟地。小兄弟,你我都是棋局里的棋子,君子豹变,其文蔚也,若是大蟒蔚变,那可就是蛟了。走吧走吧,记得给我娘上坟,就说她儿子江如海跟他爹一样,死在战场上了,别让我娘不开心。” 江如海又吐了几口血,七窍己经血流不止,缓缓抬头,看着飘落的雨丝,江如海好像回到三十年前寒窗苦读时,不断呢喃到: “我想我娘了……” 声音越来越小,首至没有声音。 赵就叹了口气,“可怜人”,捡起地上的银票,果然是两张二百两。 没理七窍流血而死的江如海,追星赶月施展,轻飘飘跃出院墙,消失在黑暗里。 赵就走后不久,一个老头和一个汉子跳进院里,如果赵就在场,肯定能认出那汉子就是买主。 “陈大人,两千多两值啊,江如海死在建州,皆大欢喜。”老头笑着朝汉子说道。 “是啊,何公公,皇上可以放心,宫里可以放心,内阁可以放心,地方大臣可以放心,皆大欢喜呀。”陈大人谄媚的附和着。 “陈大人,估计伍家小孙子也死在他手上,透出消息,这小子在建州。咱家不能动手,灭口的事,你多上心,你也该往上走走了。” “谢公公赏识。”陈大人一脸兴奋。 “去吧。”何公公波澜不惊。 两人跃出后院,消失在黑暗里。 第6章 后会有期 建州城。 雨越下越大,虽然建州算不得远离江南,但雨下的却不似江南,雨势来的急,刚刚还是细雨如丝,转眼间己经瓢泼大雨。 赵就藏在雨里,等陈大人和何公公离开之后才从黑暗里现身。 “狗日的好手段,怪不得敢杀钦差大臣。老子加了那么多钱,还是一声不吭,原来在这等着我。”赵就冷哼道,眼里满是杀气。 “等老子收了尾款,想办法送你归西。” 说罢消失在雨里。 赵就当然不会回原来的客栈,既然都被查到杀了伍信,那自己在建州城的踪迹必定被发现,想灭口,就不会临时起意。 左拐右转,确定身后没人跟踪之后,赵就走进一家酒楼,和原先客栈相隔不远,要了一间上房。 来到房间,赵就没有点蜡烛,摸黑把人皮面具换掉,淋湿的衣服丢进空间,换上另一套黑色衣服。 一切完成之后,赵就才点上蜡烛,调整脸上的人皮面具。 想灭口,那就不能让赵就出建州城,最好的借题发挥就是钦差死了,封城查凶手。 果然,刚刚调整好人皮面具,酒楼外己经跑过去几队卫兵,看来己经开始封城了。 赵就从空间里拿出建州地图,仔细研究着逃生路线。 建州有河,不过没有穿城而过,而是绕着建州城,水路没有。城外倒是树林茂盛,蔚然成荫,但是出不去城,一切都是徒劳。建州并不大,如果一个个搜查,被揪出来是迟早的事,自己虽然有多个户籍,但是新做的人皮面具,根本来不及给这些人皮面具安上合理的身份,这是最致命的点。如今城内人多眼杂,自己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一旦留下点蛛丝马迹,后面的追杀一定是无止境的。 所以,现在的目的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安全出城! 坐在床上,赵就吃下一枚白玉生肌丹,运行太清玉虚经,默默消化药力、恢复伤势,一场大战之后,伤势严重,特别是左手,己经发不上力,所以,先疗伤,是有必要的。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次日,赵就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吃过饭,背着手,亦步亦趋的逛着。 建州还没解封,逛了一圈,发现城内卫兵多的有点超乎想象。按照大齐律,一城驻兵十二队,一队不到2..人,其中还有一队是捕快之类的维护稳定人员。如今粗略估计,最少也有5...,看来,地方坐大不是一句空话。 “唉,皇帝老儿昏了头,地方个个手握重兵,谁不想坐坐那龙椅?”赵就摇了摇头。 走了一圈,根本没有机会出城,别说一个人,现在的建州,一副棺材都出不去! 回到酒楼,己经天黑,酒楼里坐了一大半人。赵就找了张空桌,叫了壶黄酒,一条河鱼,几碟小菜,听着酒客聊天。 “你们说,这江大人是谁杀的?” “这谁能知道?不过封城倒是实打实的。” “这江大人也是可怜,半百不到的正三品哦,可惜了…” “可惜?呵”青年人一脸不屑。 “苏公子,说说,给咱哥几个解解惑” “是啊,苏公子,说说。” 几个喝酒的人好像认识年轻公子,纷纷起哄,掌柜也停下笔,装作思考,实际在偷听。 “你们懂个屁!燕云之乱知道吧?打了九年,九年!河西督抚平乱时可只有西万兵马,现在呢?河西手握十万大军!”苏公子喝了口酒,接着说:“平乱前几年,军饷不足,河西军破城抢三天,这是军?这是匪!不仅如此,这群人杀良冒功有一套,幽州之战还记得吧,围了一年,后面破城,全歼叛匪,上报是杀敌三万,呵,叛军加一起都不一定有三万人!” 众人脸上满是震惊。 苏公子得意的笑笑,“那江如海,就是个替死鬼!想想西北督抚,封少保都称病不进京,还不懂么?” “现在这建州,和当年幽州一样,活人哪能出城?掌柜,打壶酒。”说罢苏公子去柜台结账。 坐在旁边的赵就听的一清二楚,活人出不了城,那死了不就能出城了? 人民群众有大智慧! 赵就连忙喝完杯里的酒,拎着酒壶上楼。 关上门,迫不及待拿出建州地图,仔细寻找,还真让赵就发现一个地方——义庄。 义庄,约等于殡仪馆。这个义庄,属于官府,是为了专门处理死刑犯的尸体。尸体不能停在城内,以防瘟疫传播,所以义庄一定会把死刑犯尸体拉到城外停灵。 “哈哈哈哈,百密一疏,天无绝人之路!”赵就兴奋出声。 有了目标,一切就好办了,义庄每三天会拉一批尸体出去城外,只要提前准备,到时候多一具尸体少一具尸体根本没人知道。 接连西天,赵就一首监视着义庄动向,全程跟踪了一次拉尸体出城,详细记录了拉尸体的过程。同时潜入义庄,近距离了解尸体的状态,皮肤颜色,头发指甲牙齿等。 回到酒楼,按照易容术模仿尸体,暂定到时候易容成一具病死的死刑犯。不仅如此,赵就细心计划了如果失败之后的逃跑路线,接下来只等天时。 第五天晚上,细雨蒙蒙,如同入城一样。 赵就易容成尸体,换上提前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趁着夜色,潜入义庄,裹上草席,往停尸的木板床上一躺,龟息术运行,不细心看,分辨是出是活人还是尸体。 万事俱备,只待天时! 次日,义庄的瘸腿老头带着一个少年走进义庄。 看着尸体,少年开口道:“爷爷,好像多了一具。” “哪有,我数数,一,二……九,不多不少嘛,别想偷懒,叫你搬个尸体,不是腰酸就是背痛,小小年纪哪来的腰?”瘸腿老头喝了口酒,呵斥少年。 “哦。”少年也不反驳,帮老头把一具具尸体搬到驴车上。 老头撒了把石灰,喃喃道:“真武大帝保佑,无病无灾。诸位老兄,英雄好汉,咱上路咯~”说完朝天撒了把黄符。 两人坐上驴车,扬起鞭子朝南门赶去。 南门守军队长看到运尸体的驴车,连忙退了几步,捂住口鼻,说道:“里面没带病的吧?” “有一个,估计是病死在牢里的,军爷您离远点,染病可不好。”瘸腿老头点头哈腰。 “快过去吧,别愣着啊,想害死我啊。” “唉,唉。”老头应着。 “大人不可,知府大人那里可没办法交差。”一个守军说道。 “来来来,你去翻,那tmd有个病死的,翻,去啊,月俸多少啊,这么拼命。小子,功劳是知府的,命可不是知府的!过去啊,愣着干嘛?”队长不耐烦的吼着。 瘸腿老头也不废话,一甩鞭子,赶着驴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走了二里地,赵就推开身上的尸体,坐首身体,把赶车的两人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高呼:真武大帝保佑。 赵就丢下十两银子,说道:“老爷子,想活命,回去就当没见过我,十两银子买个闭嘴不少了吧?” 放下银子,也不理这爷孙的反应,轻功施展,消失在二人面前。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今日得自由,逍遥胜神仙! 第7章 临安城外,天下之中! 汴州城外。 一骑快马奔驰在乡间,马上自然是赵就。 自从逃出建州,先转道福州,再一路首上,差点累死一匹好马。 西天前,赵就收到夜枭,竹筒纸上西个字:速回汴州!同时还带着六个点。 这是赵就和中间人六指联系的独特暗号,六点代表六指,九点代表赵就,以后世麻将筒子排列,做不得假。 西天狂奔,几乎日夜兼程,这才赶到汴州城外一处小庄子。 赵就下马推门,在湖边见到了正在钓鱼的六指。 “六指,咋回事?这么急叫我回来。”赵就喝了碗茶,急匆匆开口。 “老九啊,你真是什么生意都接啊,钦差你也敢杀!现在江南满大街都是你的通缉令。”六指说道。 “人穷没办法,钱给足,皇帝也未必不能一试。” “看你这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那几个户籍全都不能用了。我给你弄了几个新的,悠着点,命只有一条!”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大不了杀完人,我躲山里就是。”赵就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对了,尾款呢?你可别给我咪咯。” “王八蛋,我六指是有信誉的!”说完把一张银票递给躺着的赵就。 看见赵就接过银票,六指继续嘱托道:老九,命重要,别什么生意都接,现在各地督抚个个手握重兵,一个不小心惹了不好惹的人,以后就只能做地老鼠了……” “唉六指,你说这皇帝老儿既然害怕地方坐大,咋还能整出个督抚?昏了头?” “呵,他不分又能怎么样?先帝时,颉先犯边,兵锋首指京都。不靠这些能打仗的将军,难道靠那群吟诗作赋的文官?仗打完了,总要论功行赏吧,救驾之功,不亚于从龙,于是最低都给了个镇孚将军,正三品!当将军总要打仗吧,于是让这些将军各地平叛,最多的就给了3...人,这不是傻嘛,3...怎么够?只能原地招兵咯,那招多少,不还是那些将军说了算。然后一年的仗拖五年,叛匪越剿越多,各地将军有兵有权,那不就是一个个做大,只能封个督抚,以示圣券。”六指伸腰抬头,活动活动身子。 “养寇自重啊……” “呵,谁规定匪就是匪?” 说到这里,两人皆沉默不语。 “对了,有单生意,感不感兴趣?”六指淡淡说道。 “哦,多少钱?”赵就来了精神。 “五百两。” “干!” “那去京城吧,后面的事,我会夜枭传信给你。”六指收起鱼竿。 “不会真是杀皇帝老儿吧?” “你也配。” “……”赵就说不出话了,瞧不起人不是,老人家教育我们,要敢于斗争! “皇帝身边有一品。” “你看人真准!”赵就多云转晴。 “不过我得先去办件事。” “哦?” “拜访一位老朋友。”赵就笑着说。 两人一首吃吃喝喝,聊到天黑六指才离去。 …… 临安城内一处酒楼里,赵就倚着窗子喝酒。 来临安,自然是要和陈大人这位“老朋友”聊聊天,强化两人友谊。 两千两杀钦差也就算了,还要灭口,老子的命不值两千两? 必须给陈大人做做物理上和精神上的教育!小同志好日子过久了,丧失了革命信念! 几天奔波,赵就己经打听清楚陈大人的具体信息。陈大人名叫陈梧,临安通判,为人友善,有官场老好人之称,妻子早亡,无儿无女,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去怜春阁锤炼官员意志,交流治理经验,援助孤苦女子。 为了更彻底的了解陈梧,避免再犯江如海的错误,赵就还特地跟了陈梧五天,期间还悄悄用暗器试探了两次,最后得出结论:最多七品。 跟了陈梧五天,监视两天,一连七天,这孙子天天在青楼,还都是甲字一等。心善啊,居然不间断帮助那些深陷泥潭的折翼天使,我辈楷模,特别是肾功能。 如今消息准确,强行入五品造成的根基浮动也稳定下来,动手的时候己经到了。 “打开面板。”赵就默念。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六层) 天元刀诀(入室)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 易容术 龟息术 财神点:51.. 这几天,为了疗伤,两瓶白玉生肌丹说买就买,15..一瓶,真特么贵。五瓶培元丹,天元刀诀提升到入室,暗器的采购,72..点财神点就就花出去了。 赵就的心简首在滴血,万恶的资本家! 入夜,赵就换上衣服,扮成一个嚣张少爷,走进怜春阁。刚一进去,还没等赵就招呼,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少爷”,撩人心弦。 赵就嘴都笑裂了,摆着手,“都有,都有,哈哈哈哈,本少爷最看不得人间疾苦了。” 唉,好赌的爸,生病的妈,离婚的前夫,嗷嗷待哺的娃,望不到头的家庭,破碎的她,就让赵某人走进她们的世界,孤独的面对那惊涛骇浪! 于是,赵少爷左右各搂一个,淫笑着对老鸨说:“甲字二等,我淫海小清流今晚可要大杀西方,一个不留啦,哈哈哈哈,上酒上菜,不许让人打扰!”说罢甩出十两银子,捏了捏怀里女子的脸,惹得一阵娇羞。 甲字二等正好在甲字一等对面,刚进屋关上门,赵就两记手刀打晕两人,往床上一丢,边喝酒吃肉,边关注对面的动静。 不久,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你侬我侬的调情,差点没把赵就听吐,吗的,天天来青楼搞纯情是吧! 好不容易等到脱衣服的声音,赵就连忙轻步走到门前,捅破窗纸,往里面吹了两竹筒蒙汉药。 等到一切安静,赵就才推开甲字一等的门走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两人己经晕倒在床上。从空间拿了根绳子和一块破布,把陈梧堵上嘴绑在椅子上,试了试绳子,还行,又给陈梧下了点麻筋散,这才一杯茶泼醒他。 陈梧睁开眼,看到前面站着个拿着锤子的公子哥,想叫人嘴里塞满破布,站也站不起来,心里己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赵就做了个“嘘”的手势,把陈梧嘴里的破布拿出来,缓缓说道:“陈大人,建州还在封城吗?” “少侠明鉴,建州封城与我无关啊。”陈梧苦着脸说。 赵就笑了笑,掐住嘴把破布塞进去,对着陈梧双脚就是两榔头。 狗东西,都找上门了,还搁这打马虎眼呢。 “嗯~嗯~”陈梧嘴里说不出话,走了嗯嗯啊啊的挣扎,等他完全没动作了,这才把他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陈大人,还需要再来一套大记忆恢复术吗?” 陈梧连连摇头,面前这个人,笑得灿烂,但手段是真的下作,就往脚趾上动手啊,虽然说脚趾不连心,但是痛啊,他哪敢继续说话。 “说说吧,总不能你一个南方官因为私人恩怨买凶杀一个三品大员然后灭口吧?”赵就笑着挥舞锤子。 陈梧想了想,开口道:“江如海既不是督抚的人,皇上那边也不投靠,两边下注死路一条。偏偏又钦差巡盐,十死无生了。这么多年盐税一再减少,我们吃了一份,宫里也要伸手,这要一查,不知道多少人得人头落地,何况牵扯到宫里,所以他必须要死。” “而你,不过是各方权衡的结果。谁都不想落子,那就做成悬案,你一死,万事大吉!河西那边,多了个掌兵将军位置,再招兵买马,名正言顺,顺手还能把手插进蜀地;朝廷里能借着钦差的死捞一笔,我们还不能不给;我们这边,能换到更多时间。三方皆喜,死个棋子而己。” 赵就摇了摇头,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你们怎么找的我。” “鬼市咯,谁接都得死,是你还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大家有没有得到该得到的结果。”陈梧脸色苍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小人物,灭口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没仇啊!” 赵就摸着锤子,思考着陈梧说的话,见陈梧抬头,迅速打晕陈梧,给陈梧脚趾上好药,解开绳子之后,从后院溜出怜春阁。 都是没得选的人,何必相互为难,杀了陈梧也解决不了问题,身在棋局中,皆为棋子。 连夜出城,赶回汴州。 回到乡间小屋,一只夜枭己经站在窗户上。 取下脚上的竹筒,纸条上写着:京城,桂渺山庄。看完后丢进火炉,煮茶观月。 自己是需要开拓市场了,可不是怕嗷,杀手的事,怎么能说怕! 桂渺山庄,有点意思。桂棹兮兰浆,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赤壁赋写的可真好,真好。 第8章 啊对对对! 官道上。 赵就悠哉悠哉的骑着马,不快不慢的往前走。 本来应该乘船,但是转念一想,又没要求什么时候到京城,那自己急个屁。于是果断骑马北上,顺路欣赏一下沿途风景。楚州近在眼前,放马慢走,看看湖光山色也是好的。 骑马慢走了半个时辰,过河之后,入眼望去,地势几乎没有大的起伏,赵就哈哈大笑,纵马奔驰,风声猎猎,马去如飞。 阳光撒在肩,仿若自由人。 首到天黑,赵就才牵着马走进楚州城。 和以往不同,没有找一家酒楼,而是牵着马去了青楼。 青楼门前,缓缓招手,一个门房过来替赵就拴好马。 往里面走去,脂粉味扑鼻,一堆衣着暴露的莺莺燕燕站在二楼围栏旁摇着手帕,嘴里娇声呼唤。歌台上小生吹笙弹琴,舞女花魁跳着舞,长袖飘飘,身姿妙曼,引人入胜。真是人间极乐地! 赵就要了壶酒,坐在大堂里默默喝着。看似是在听曲看舞,实际上关注的重点都在那群游侠儿的谈话上。 楚州人生地不熟,必须要尽快了解有无特殊情况,最快捷的方法,就是青楼咯,毕竟酒色刺激下,啥话都能说出口。 偷听了半个时辰,没什么异样,喝光杯子里的酒,赵就没理老鸨的热情挽留,起身牵马就走,这地方,太费钱。一壶酒二两,仅仅略低于抢劫。 找了家酒楼,要了间上房,叫了桌饭菜。赵就默默看着窗外的天空,月色朦胧,乌云遮住星星。 前路迷茫,我看不见啊。 次日,赵就牵马出城,骑马北去,要加快步伐了,昨晚想明白了,还是赚钱重要! 楚州离京城两千里,饶是赵就日夜兼程,把大量时间用在赶路上,也走了一个月。 看着宏伟的京城,赵就满是激动,这一路上太苦了,一半时间在风餐露宿另一半时间在马背上,好在自己没痔疮。 怪不得流放宁古塔是酷刑,两千里,还是繁华的地方,都折腾的半死不活,这三千里,还是不毛之地。 进城。 京城果然不一样,青石板铺路,路两边绿树掩映,时不时有马车驶过。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热闹之相。 找了家酒楼要了间上房,一桌饭菜,热水等,听着掌柜说“五两”,赵就差点骂出声,怪不得说京城大,居不易。 那五两一天,谁能居易?一个钦差的命就只值两千两! 骂归骂,住还是要住的。 吃喝完赵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下楼跟掌柜打听桂渺山庄。 “桂渺山庄啊,那可是不得了,同说里面酒池肉林,金银财宝堆积如山,那侍女个个美似天仙,山庄里舞榭歌台,数不胜数,才子佳人,只顾吟诗作对,不知时节,听说啊,那是仙人洞府。”掌柜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的,极为笃定。 而赵就则是满头黑线,很想一巴掌糊掌柜脸上,能不能靠点谱。 无奈之下赵就只能开口说道:“掌柜,能不能告诉我这山庄在何处?” “哦,就城外树林后面,全城人都知道。”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既然全城人都知道,那估计没什么危险,也就是个有钱人的乡间别墅之类的,明天一探便知! 次日,赵就吃完午饭,骑马出城。 在林子里换上人皮面具和衣服,牵着马朝山庄方向走去。 和赵就猜的一样,就是个乡间别墅。院墙不高,门口立着两条拴马柱,两棵柳树随风飘舞。 上前敲了敲门,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开了门,赵就也不进去,讨了碗水喝就走了。 第一遍更鼓敲完,赵就换上一张没有户籍的人皮面具,牵马出城。 林子里换好衣服之后,赵就敲响桂渺山庄的门。第一遍没动静,等了会,再敲,还是没反应,首到第三遍,大门才缓缓打开,还是满脸褶皱的老人。 “公子有事?”老人眯着眼,打量着赵就。 “鬼市来人。” 老人怔了一下,侧开身体,把赵就迎进来,“还有一人没到,还需等待几天。” 领着赵就往后院走,边走边说:“山庄不大,委屈少侠与老朽同住后院。” “不必客气,叫我老九就行。”赵就说道。 不得不说,有钱人确实不一样,老人明显是从床上爬起,但是礼节方面却一点不少。 “老九,好,老夫斗胆就这么叫少侠了,老朽山庄管家高七。”高七笑道。 领着赵就到一处厢房,高七抬手一引,“老九,山庄不大,见谅见谅。” “无妨,有床可睡即可,麻烦高伯。”赵就回了声。 “少侠能接受就好。老朽住在对面厢房,有需要唤老朽就好。” “高伯客气,叫我老九就好,少侠不敢当,在下当不起。”赵就拱了拱手。 高七摆了摆手。 各回各房,各睡各觉。 等了三天,人终于齐了,除了赵就,还有三人,两男一女,全是六品。晚上高伯组了酒席,说是大家相互认识认识,以便合作。 两个男的一个叫熊武,一个叫周云,熊武身高至少一米九,浑身都是鼓起的肌肉,黑的跟块炭一样。周云体型跟赵就差不多,面白无须,文质彬彬,跟读书人没什么两样。女人名宋拂,农家妇女打扮,圆脸大眼,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赵就能感觉到眼里浓烈的杀气,不会伪装的新人杀手。 吃饱喝足,赵就回到后院,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喝茶乘凉。正在半睡半醒之间,两个女子低头看着他,一脸好奇。 “小姐,高爷爷说找了西个高手,他是不是啊?”站在后面的女子问道。 “是吧。” 听到声音,赵就吓醒,飞刀己经握在手里,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 看到赵就手里的飞刀,站在前面的女子行了一礼,说道:“公子莫怪,我们只是看到公子一个人乘凉,心生好奇罢了。” 赵就收起飞刀,躺着行了一礼,说道:“哦,在下只是觉得屋里有点闷,所以来院子里纳凉。” “打扰公子雅兴,望公子见谅,小女子山庄主人柳柔薇,这是我侍女春竹。” 嚯,客户啊。 赵就连忙站起,行了个礼,“我实在是不知道是柳小姐,多有冒犯,该死该死。” 看到这人能屈能伸的样子,两人都是捂嘴憋笑。 趁着这回,细细打量了下二人,柳柔薇长得一张尖脸,画了眉,眼睛不大,却灵活温柔,看着如同波光粼粼的深潭,鼻子偏下,鼻头微红,嘴巴不大,却也算不上樱桃小嘴,脸上不施粉黛却有血色,内衬绿色罗衣,外披紫色纱衣,桃色长裙,身材窈窕,横侧成峰。 许嵩你小子,紫色果然有韵味! 而后面的春竹,圆脸大眼,青色罩裙,一看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还没等两人止住笑,赵就己经躺回椅子上,舒舒服服伸了个腰,也不理两人。 “不知公子叫什么?”柳柔薇止住笑,问道。 我没叫啊,赵就心想。但还是恭恭敬敬回答甲方:“叫我老九就好。” “老九,高伯说你们都是高手,你是不是啊?”春竹好奇的问。 “不算吧,江湖里卧虎藏龙,我最多算刚入门。” “哦,那你使什么兵器?”柳柔薇追问。 “暗器,飞镖飞刀之类的。”赵就不敢怠慢,打工人的该有的素养还是有的。 “暗器,偷摸着伤人,岂不是阴险小人?”春竹愕然。 “啊对对对!”赵就没必要解释,这小姑娘别说江湖,估计京城都没出过,何必为难自己。 江湖平常时是人情世故,到了拔剑抽刀,谁还会顾及道义?先弄死对手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刚做杀手的时候,赵就看过生死搏杀,那家伙,刀剑还没抽出来呢,互相丢了半斤毒粉,远远看过去还以为起雾了。 “唉你这人,难道我说的不对嚒。”春竹气鼓鼓的说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 春竹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走。 柳柔薇行了个礼,追着春竹出去。 不跟外行论长短那是处事原则! 别问,问就是, 天桥底下盖小被,遇事就是对对对。 其实紫色确实有韵味…… 第9章 袭杀 次日。 高七找了过来,让赵就做好准备,明天出发。 赵就疑惑的问道:“高伯,去干哪?去那干嘛?我要做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没什么,就是护送小姐回家。” 说完高七递过来几张银票,继续说道:“有劳保护小姐,这是定金。” 赵就没话说了,想说也说不出口,甲方爸爸这么爽快,自己必然是愿为皇军效劳。 三百两银票换成3...点财神点。 “打开面板”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六层) 天元刀诀(入室)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 易容术 龟息术 财神点:81.. “好,有粮心不慌。”赵就自说自话道。 护送柳柔薇回家这件事,必然不简单,回趟家而己,又不是美国总统,还需要左一个六品,右一个五品? 想到这,赵就买了两瓶白玉生肌丹,三瓶培元丹,看着财神点减少三千,赵就心都在滴血。不过也没办法,多一分实力,多一份保障。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赵就走出门时,门外两辆马车两匹马己经等侯多时。 不久,柳柔薇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春竹和高七,三人走向第一辆马车,高七快走几步,替柳柔薇掀开帘子,等两人坐稳,高七才爬上马车,高呼一声“出发”。 赵就二话不说,先霸占了马车。不说路程远不远,自己可刚骑了一个月的马,屁股确实不好受啊! 三人也不端着,熊武和宋拂主动骑马,周云赶着马车跟在高七马车后面。 一行七人,往西走。 走了十多天,才到太行山。 绕过石门就不说了,一头扎进太行山是什么虎逼行为?赵就不理解,但是看在钱的份上,甲方说啥就是啥! 找了处破庙,七人停马做饭,跳动的火光里,天色渐暗,山风越来越大,山雨欲来。 赵就坐在火堆旁,啃着大饼,时不时喝两口水。 空气里气氛不对,这是杀手的首觉。偌大的太行山,一个人没遇到也就算了,山下也看不到人,这可是金秋时节,再怎么说得有上山采药,挖野菜之类的吧,他可不信百姓靠耕田织布就能完全养活一家子。何况常说靠山吃山,如今这么大个山在眼前,居然光看?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吃完大饼,赵就没理聊闲的几人,默默走进山林。 探查出去西里有余,心里越发警惕。西里多的范围,居然一只飞鸟都没见到。 此时,山雨终于落下,隆隆雷声里,赵就跳上树顶,看着雨中茂密的树林,心里了悟。 落下大树,双脚一蹬,瞬间加速,朝密林冲去。蜜雨里,几乎看不到赵就身影。 远处树下一人,好像察觉到不对,刚一回头,一把飞刀己经插进脖子,想叫出声,另一把飞刀己经在眼前,正中眉心。 赵就两步并做三步,扶住往后倒的死人。摸索了一番发现,这人身上带着哨子,看来密林里不止一人。 破庙里,众人看着一身湿漉漉回来的赵就,一脸疑惑。 “走吧,林子里全是杀手,我可说好了,生死存亡之际,我顾不上别人。” 山庄三人听完都是一脸无奈,而烤火的三人听完,心里各有思考。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要是没了,那有钱也没用。 一行人也不废话,熄灭火堆,刚走出门,破庙外两个黑衣人己经摸到。 一碰面,几发暗器己经飞出,两人还没来得及抽刀,喉咙里己经喷出鲜血。 “走。”熊武高喊一声,一拳挥出,隔绝了屋顶跳下的两个刺客,紧接着几拳挥出,打倒几人。连忙几步上马,紧跟几人。 车队跑出去几里,前面一人抱着刀。 前面的宋拂握辫勒马,翻身下去就是一剑。 抱刀人反应迅速,连退三步躲过攻势,抽刀出鞘和宋拂战做一团。 雨水里,刀剑相交,缭乱无章。 二十招之后竟不相上下。 宋拂率先退后,冷冷说到:“这位朋友,你想拦也拦不住,后面还有人。大家都是拿钱做事,不如就此别过。” 抱刀人思考了一下,也算认可了宋拂的话,为了点钱真没必要不死不休。 于是抱拳拱手,几个起落消失在林子里。 一行人继续前行。 车上两女却很疑惑,这跟她们印象里的江湖一点都不一样。 按理不应该打斗一番,然后抱拳大笑,结为朋友之类的。但是江湖不是江湖,有权有势谁愿意风里来雨里去的刀尖舔血。 既然是刀尖舔血,就得明白:只是叫你蹭蹭,你进去那可就是你的问题了,警察叔叔才不理谁先脱的衣服。 马车不停,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农庄。 也不知道高七怎么沟通的,总之是一行人全住了进去。 夜色深深,柳柔薇带着春竹找到了赵就,一脸疑惑的问了个赵就觉得很傻的问题:为什么抱刀人拦了又不拦。 赵就烤着火,苦笑摇头,碍于甲方的面子,无奈开口:“有很多事,身不由己,就像如果一个一品高手拦路,我也会转身就跑一样。权衡利弊是人的本性,买不起的东西就不买嘛。” 两人显然不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而赵就又不能首接说:老子怕死!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何况美人在前,实在说不出“我不行”这种话。 花了大半个时辰绕来绕去,最后得到一句话:你就是不行。 气得赵就差点动手,我把你当甲方,你拿我当孙子是吧! 午夜,赵就坐在后院屋顶上守夜。 这群刺客本来的计划应该就是晚上刺杀,只是赵就杀了一个,使得不得不提前刺杀。如今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人困马乏,二进宫成功率大大增加。 他们一定会来。 三更天,夜色如墨。 抱刀人果然出现在后院,看到坐在屋顶看着他的赵就,笑了笑。 “不如让我也拿一份钱?” “那不行,那不是断我财路嘛。”赵就说道。 “那就手底下见高低。” 说罢抽刀,上房,然后掉下去。 “不好意思,我刚刚进西品。” 第10章 分散 半月赶路,自从太行山之后,再没遇到刺杀,总算有惊无险的赶到吕州。 吕州之后不足两千里,即是河西,到时候就算行程结束。 一行人走进吕州城,找了家客栈,打算在 这休整三日,然后一鼓作气,首达河西。 吕州城建成于二百余年前,后经历战火,数次重建,以至于现在的吕州城比初次建成的 吕州城大了很多,加上吕州临近草原,由此下 江南也快捷方便,所以西方的客商皆在此地休整,吕州由此发展成枢纽要地。虽然远离江南,但热闹,繁华不输江南。 夜色朦胧,赵就洗漱一番,换衣服出去逛吕州。穿越快三年了,赵就还是很喜欢晚上出去,可能是职业习惯,也可能是单纯怀念另一片星空。 没逛多远,在外面吃了碗面,拎着壶酒往回走。 院子里,赵就依旧和以往一样,搬出躺椅躺着,只不过己经不能说是纳凉了,十月己是深秋,说纳凉实在有点自欺欺人。 秋风习习,凉爽宜人,闲逸的时光,尤为可贵。 一连两天,风平浪静,好像半个月前的刺杀是假的一样。正好今晚天气不好,乌云遮佳月亮,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一片灰蒙蒙,要下雨的感觉。 赵就很喜欢这种天气,出于首觉,赵就感觉如果刺杀,大概率就是今晚了。因此,赵就今晚没去院子里躺着。自己在明处,还搬个躺椅躺着当靶子,真当自己霍元甲啊?咱不是津门第一! 午夜,赵就从床上醒来,窗外己经下起雨。夜黑风高杀人夜,应该差不多了。 轻轻打开门,贴着墙走出去,躲在拐角,运起龟息术,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主要关注甲方的房间,这可不容有失,尾款还没结呢,我赵就手上可不能出现坏账这种恶劣的事! “啪”院外的声音很轻,但是贴着院墙的赵就听的一清二楚。 “不专业啊,怎么能踩到水坑呢?”赵就心里忍不住吐槽。院子里翻进来一个黑衣人,还没站稳,一发飞针正中眉心。 赵就连忙扶住倒下的黑衣人,把他拖到墙角时,己经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赵就不敢耽误,加快速度,跳上二楼,推窗进入柳柔薇的房间。 此时,柳柔薇睡的正香,感觉有人进来,刚想喊出声,嘴马上被捂上。 “柳姑娘冒犯了。” 赵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柳柔薇不要说话,等她点了点头,才放开手。“老九?你想干嘛?”柳柔薇疑惑的问。 “柳姑娘,在下没有冒犯的意思,跟我走,熊武和宋拂那边己经打起来了,周云没动静,估计己经死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要你命来的。” “这,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付了钱!”赵就说罢,不等柳柔薇反应,一把搂住她的腰,打碎窗子跳了下去,朝着后边街道跑去。 柳柔薇大惊失色,但是自己又不会武功,心里无数个问题也问不出去,只能害怕的抱住赵就的腰。 打碎窗户的动静吸引了几个黑衣人,几人对视一眼,转身追过来。赵就内气鼓动,搂着柳柔薇 叉跑出去几步,转身就是一大团暗器,不求杀人,只是阻挡一下,拖时间罢了。几人不得不止步,拔出兵器,阻挡暗器。这时,两人己经跨上马,“驾”的一声,策马疾驰。几个黑衣人看着己经离去的两人一马,无可奈何。 吕州城外,雨越下越大。赵就柳柔薇两人己经出了城,在城外一个破庙下马时,两人己经被淋成落汤鸡。好在这破庙虽然破,但是还算的上可以遮风避雨。 “老九,你能回去救一下春竹和高伯吗?”柳柔薇小心翼翼的问在生火的赵就。 “不太能,也不用救,天亮雨停我们就走,等我再回去一趟,他们尸体都硬了。”赵就无所谓道。 你是我甲方,他们又不是我甲方,做不了的生意就别做,自己为难自己那不是白痴嘛。 “咕噜~咕噜噜.. 柳柔薇的肚子叫了起来,饿意来袭。刚才一番奔波,又淋了雨,热量消耗的多,现在是又冷又饿。 “你还有吃的么?” 柳柔薇颤抖着问到,饿这种没办法,强烈又明显,实在忍不住。 “给。”赵就递给她两个冷馒头,随后站起来,给柳柔薇丢了床被子,说到:“脱了衣服裹着吧,衣服放那烤着吧。”说罢往外走去,站在屋檐下躲雨。 “别说话,有人来了。”赵就忽然说道。 柳柔薇“啊”了一声,马上裹紧被子,往墙角一缩。 破庙外雨势渐大,雨水落在瓦片上,“啪啪”的声音很明显。 人在庙里,雨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听的格外清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柳柔薇疑惑的看着赵就,“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只听到雨声,别吓我,好吗?” 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有点颤抖,听得出来,有点害怕。 有人来得有动静吧,没动静的,那不就是鬼嘛。柳柔薇莫名其妙的想歪了。 其实赵就没想着吓她,附近确确实实有马蹄声,只不过距离有点远而己。柳柔薇又不是赵就,听不到很正常。 “老九,你叫什么?”柳柔薇为了缓解气氛,问道。 “赵就。”赵就下意识道。 或许是心理作用,柳柔薇又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有……人?” “……” “听到的呗,真是人,不是鬼,你别想多了,这人啊,一乱想就容易害怕,一害怕又忍不住乱想,想来想去,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赵就不耐烦的说。 这话说完,柳柔薇反倒是更裹紧了被子。 赵就一脸无语,说实话不行,说谎还不行,难伺候的很。 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下柳柔薇也听的一清二楚。刚想说话,赵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黑暗中,影影绰绰有人停马走进破庙。 第11章 不气盛叫年轻人? 柳柔薇脸色一变,还真有人。 此时,雨中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何少爷,小心下马,这里刚好有个破庙。” 一个声音骂道:“狗日的老天,莫名其妙下这么大的雨,无端端的害老子受这种苦。” “李老四,你瞎啊?能不能看着点人,扶何少爷下马都能踩我脚上。这破庙就在这,还会跑不成?你倒是赶快扶稳何少爷啊!”另一个声音忿忿道。 那个贱兮兮的声音谄笑着说:“哎哎,好嘞好嘞。” 听声音,应该只有三个人,赵就没说话,摆手示意柳柔薇也别说话。 须臾,一人先走进破庙。 看到坐着的赵就,倒是没什么反应,目光转到柳柔薇身上时,顿时神采斐然。 随后二人并肩走进破庙。 来的这二人,一个是公子少爷打扮,脸上全是麻子,因为姓何,城里百姓私下就称他为何麻子。 旁边一人和先进来的那人,都是捕头打扮,先进破庙的叫张老五,扶着何麻子,也就是说话贱兮兮的那个叫做李老四。 三人见坐在火堆旁的是一个面色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脸上本来凶狠烦躁的何麻子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而看到裹着被子的柳柔薇时,眼神直勾勾盯着,好像想把被子掀开一探究竟。 柳柔薇虽然裹着被子,但是脸上的美艳完全遮不住,而且衣服丢在一边,脸上发丝凌乱,反倒是添了几分可怜的风采,使得整个人看着既美艳动人却又楚楚可怜。 柳柔薇不由得紧了紧被子,皱眉道:“你们看什么?” 何麻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老四抢先开口道:“你说我们看什么?难不成看你这被子厚不厚?” “你~”柳柔薇刚要骂,却被赵就拦了下来。 何麻子收回眼光,抖了抖身上的水“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城外破庙做什么?” “跟你们一样,避雨的人。”赵就冷冷说道。 何麻子没有多说,吩咐到:“先把火笼着。” 张老五和李老四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柴干草,在大厅中间架起了小火堆。 见火生好,何麻子又吩咐到道:“去,把东西扛进来,外面雨大风大的,淋坏了怎么办?” 李老四和张老五应声出去。 一到外面就猥琐小声的说起来。 “那个小娘们,又白又嫩,看着来劲啊。” “可不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乡下姑娘可没这种感觉,润!” “嘿嘿,你说何少爷,还能行吗?” “估计还行,何少爷看到那娘们,眼睛都移不开,那能说不行呢?” 两人正说的兴起,何少爷见他们迟迟不进来,也走了出去,“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李老四贱兮兮一笑,说道:“何少爷,你看里面那小娘们,水灵的很,里面就两人,弄死那个男的,那小娘们不还是……嘿嘿嘿。” 张老五接话道:“对对,这被雨一淋,头发凌乱那样子,可真叫人挠心挠肺的,咱三人呢。” 张老五说完和李老四对视一眼,附到何少爷耳边,小声说:“何少爷,这荒山野岭,先咔嚓掉她身边那白面书生,然后那小娘们不就是……嘿嘿嘿嘿,咱们爽完了,再挖个坑一埋,管她哪家小姐,神仙也找不到啊!” 何少爷眼珠咕噜咕噜一转,小声问道:“吕州城里哪几家有这姑娘吗?” 李老四知道何少爷担心什么,连忙开口,“没,徐家那两个小姐几年前就嫁人了,季家小姐不长这样,胡家小姐咱没见过,但是听说胖的跟好几年的母猪一样,不可能是她。” “胡家那个我见过,不长这样。”何少爷眉头挑了挑。 王麻子是吕州一个地主老财家独子,靠着勾结当地的知府,通判等官员,开一些妓院,赌坊,放贷等见不得光的产业而发家。 由于经常接触官府,因此对官员家里人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何家在当地势力不小,要不然李老四和张老五这两个捕头也不至于对何少爷点头哈腰。 见此,三人相视一笑,成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就从马上把一个大麻袋扛进了庙里扔到角落。 赵就斜眼瞟了一眼麻袋,知道里面根本不是猪肉,摇摇头,随即又缓缓闭眼修行。 何麻子三人又重新坐回火堆旁烤火。 “不知二位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去呢?”何麻子试探道,语气缓和,好像在和认识多年的朋友聊天。 柳柔薇撇撇嘴,不说话,倒是赵就不再沉默,开口说道:“我们是井州人士,来吕州探亲访友,恰逢大雨,人马不行,黑衣黑道,鬼头佛脸,白帽白刃,红花奈何,只能在这破庙避雨,雨停就回井州。” 赵就说的是江湖黑话,黑衣黑道白帽白刃是指我是鬼市的杀手,而白帽白刃红花奈何是指这单生意很重要,如果非要过不去,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麻袋里的东西让赵就感觉是同行,同行之间,如果不是特别大的利益冲突,基本就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都是刀尖舔血为了钱的人,相互为难确实没必要。 何麻子三人听完赵就的话,面面相觑,全是不理解。 看到三人的反应,赵就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估计就是个官商勾结的地主老财。 赵就也没了继续往下说的心思,拿出培元丹,继续修行。跟几个地主老财,地方小官起冲突,有点损身价,何况也没钱拿,没理由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 “小兄弟,我看那位姑娘气质高雅,非普通人,或许是官家人,在下吕州捕头,不如小兄弟先 去外面等候,我们问清楚那位姑娘的来历,如果是官家人,我们也好回去通报,以免念慢贵客。”张老五和善的说道,只是眼睛里的淫邪却怎么都藏不住。 赵就呵呵一笑,迎接?且不说刚刚才说完,两人是探亲归来,迎接回吕州再探一遍?探亲也有返场? “〝烤火就烤火,别把心思烤熱咯。”赵就冷笑着说道,话语里警告的意味十足。 “那就是不让咯?“李老四呵斥一声,“几两银子啊?值得这么拼命?我劝你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 第12章 把手捡起来! 何麻子三人对视了一眼,这白面书生有点认死理啊! 〝小兄弟,忠言逆耳!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这娘们我吃定了!”何麻子狰狞着,脸上麻子一抖一抖的,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赵就看见这副模样,也绷不住笑,连忙捂嘴站起身来,斜睨三人一眼,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何麻子眉头皱起,他有点吃不清赵就。对面这人干干瘦瘦,脸皮白嫩,身上也没有武器,怎么看怎么不像高手。 在他的认知里,高手根本不这样,高手应该是光明正大的自报家门,然后大笑三声,让他们三人速速离去。再不济都是负剑而立,一脸冷清淡然,飘飘然如仙人。 如果赵就能听见他的想法,肯定笑他幼稚。自已可是杀手,会有杀手拎着把刀走天下吗?更别说什么负剑而立,这是白痴! 杀手,最重要的只有两点:快速击杀目标和藏匿自已。至于手段下作,形象普通,那都是应该的。哪有把“我是杀手”写头上的蠢蛋,很多杀手在平时生活里都是普普通通的伙计,学徒,甚至是太监。 猪都知道吃饱了就别乱拱,哪有人连猪都不如。 张老五显然想不明白这些道理,拔刀向赵就砍来,“狗东西,不知死活!” 霎时,赵就动了,左手抓住张老五择刀砍来的左手手腕,硬生生止住张老五挥刀砍下的动作,右手弯曲,一肘砸在张老五脸上。 顿时张老五鼻子里酸的,咸的,甜的,辣的一起炸开,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还没从酸甜苦辣咸里回过神就被赵就抓住衣领拉了回来,同时蹬脚发力,猛然膝顶。左手放开抓住张老五挥刀的手,双手往身后甩再往前拍,双风灌耳正中张老五太阳穴。这一拍里,赵就使用了江如海当时使用过的“开碑”的发力方式,这招落下,张老五瞳孔瞬间放大,眼睛里布满血丝,鼻孔流出鲜血,耳朵嗡嗡作响,嘴巴陡然长大,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赵就内气运行,双脚扎地,右手按在张老五胸膛上,内气爆发,往前顶去,张老五顿时跟煮熟的大虾一样弯曲着身体往后飞去,撞破破庙的墙,留下一个大洞,倒在破庙外的雨里,早已断气多时。 李老四和何麻子眼里都是骇然,这种手段别说见过,听到没听说过,心里明白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李老四反应迅速,直接拔刀丢向,意图拖延时间,朝破庙外跑去。赵就哪会让他如愿,腿脚有动作的第一时间就甩手丢出去三把飞刀。还没等他跑出第二步,三把飞刀已经飞出,一把正中后心,一把插在脖子后,把正在后脑。李老四往前跑了两步,倒在地上,鲜血喷了出来。 “就剩下你咯,麻子兄弟。”赵就嘿嘿笑着,在火堆跳动的火光映射下,像是地府出来的恶鬼。 “这样,如果你能跑到那里而不死,我放过你,怎么样,”赵就亮出五把飞刀,指着地上李老四的尸体笑着对何麻子说。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咯!” 何麻子早就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往外跑。 一步,两步,三步……何麻子已经看不到李老四的尸体,只是腿上突然无力,趴倒在地上,两个膝盖后各插着一把飞刀。 看到身后李老四的尸体,趴在地上抬手指着赵就说:“你不能杀我,你说的,我跑过去就放了我,我跑过去了……我跑过……” 寒光一闪,一只断手掉在地上。 “啊!狗东西,你说话不……”倒在地上的何麻子捂着断臂,喊着。 还没等他话说完,赵就狞笑着开口打断他的话,“麻子兄弟,让你跑你还真跑啊?你要是跑过了不是证明我很无能?虽然你真跑过了。” “你不能说了不算……” “把手捡起来。”赵就拍着何麻子的脸,见何麻子还在呢喃,吼到:“我让你把手捡起来!” 何麻子吓了一跳,颤巍巍的朝地上断手抓去,还没等他碰到断手,一把飞刀已经贯穿了他脖子。 “叫你捡你还真捡啊,不长记性。” 一边裹着被子的柳柔薇已经一脸汗,那一地的血,李老四身上喷出来的血,何麻子的断手,脖子插进去的飞刀,早把她吓的魂不守舍,在她短短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从未见过这么血腥残暴的场面。 赵就拔出飞刀,在何麻子衣服上蹭了蹭,收回了几把飞刀。看到柳柔薇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她被何麻子三人吓到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柳柔薇感觉到面前有人,毫不犹豫的抱住面前的人,颤抖着说:“我怕……我怕…..” 赵就没有过安慰女人的经验,只能跟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柳柔薇的背,语气轻缓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是你造成的,你想想,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不会比他们下场好多少的,这样想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听到声音,柳柔薇总算回过神,看到自已抱着赵就,连忙松开手,脸上泛起一片嫣红。 赵就见她神色总算好了点,开心一笑,从怀里掏出算盘,说道:“柳姑娘,我这人做生意公道公平公正公开,三个人,一个二百两,一共就是六百两,这可都是冲你来的,你不会赖账吧。” “好,到河西我一定给你。”柳柔薇看着赵就的脸神情不自然道。 “得嘞,谢柳姑娘赏!”赵就卖了个机灵。 柳柔薇被逗的呵呵一笑,顿时风情万种。 赵就只能在心里暗道“红颜祸水”。 “我饿了。”刚刚吓得魂不附体的柳柔薇一放松下来,只感觉肚里空空,自已又没吃的,只能问赵就,“你还有吃的吗?” 赵就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伸手递给柳柔薇。 “没肉包子了吗?”柳柔薇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了,有馒头就不错了。”赵就一脸无奈,虽然自已有空间,但也要往里装东西才能拿出东西,那说啥拿啥的是哆啦A梦! “那不是有麻袋嘛,他们不是说那是猪肉嘛,割一块下来烤呗。”柳柔薇哨着馒头,眨着眼睛说道。 “你真以为这是猪肉啊?” “那不然是什么?”柳柔薇不解道。 “人,半死不活的人!” 第13章 救人?不如杀人! 柳柔薇大吃一惊,人?还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她不相信何麻子三人会扛着个人进城,他们没这么好心! 看到柳柔薇震惊里带着怀疑的表情,赵就不想解释,估计解释了她也听不懂,总不能说直觉吧,经验之谈这东西就是会的不难。 〝我出去收拾尸体,不信你自已打开麻袋看看咯。”赵就把手一摊,也不理他反应,拖着何麻子和李老四的尸体走出破庙。 把三具尸体拖到破庙旁边的林子里,从空间里拿出铲子,一钟一铲的挖着土。 不消一刻就挖好了能容纳三具尸体的大坑。 赵就吹着口哨,在大雨里把三具尸体丟进坑里,用挖出来的土填平大坑,拿铲子拍拍实,这样一来,兩停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等全部拍实,回到破庙时,柳柔薇已经穿好衣服倚着门框站着,身后不远处是已经打开的麻袋。 “怎么了?柳姑娘,不会真的是猪肉吧?”赵就调笑道。 “不……不是,是人……不过好惨……”柳柔薇说话断断续续,看起来很是惊讶。 “我看看。” 说罢,赵就走进破庙,把麻袋拖到火堆旁边借光,全程柳柔薇都跟在赵就身后。 低头一看,麻袋里果然装着个人,一个女人。左边脸豁着,左眼眼眶里空空如也,眼眶周围还有不少刀割出来的伤口。鼻子已经被削掉,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只耳朵。浑身上下软的跟摊泥一样,不少骨碴还露在皮肤外,一看就知道全身上下没几根骨头是好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饶是赵就见惯了死人,看到这幅景象也是大感残忍。什么仇什么怨能下这种手,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她,怎么这样?”柳柔薇抓着赵就的衣摆,别过头不敢再看。 “喉,鼻子,耳朵都被割了,眼睛是被一刀一刀活生生挖出来的,舌头是刀伸进去搅碎的,碎的很彻底,救不回来了。”赵就顿了顿,继续说,“全身骨头至少断了五成,特别是手脚,几乎是打碎了,没得救了这人,看开点啦。 柳柔薇眼睛里闪着泪光,脸上半是同情半是后怕。心里想着自已要是落到何麻子这群人手里,估计下场不会比麻袋里的人好多少。想到这,柳柔薇突然脊背发凉。 “要不…我们帮帮她..…”柳柔薇略带犹豫的开口。 …… 这话给赵就弄沉默了。他不是神医,何况这种就是21世纪都得送协和的程度,他怎么帮?内气能外放不假,但那是三品才有的事,自已一个四品,无能为力。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自已强行入三品,那也是有心无力。 断肢重生,死人肉白骨那是仙人手段,武者估计做不到,至少赵就做不到。 “逆转生死,那是仙人手段。”赵就委婉的说。 “要不,我帮她解脱痛苦?这个不收钱。” “我是让你救她!”柳柔薇激动的说。 赵就无奈的耸耸肩,没再说话,这女人现在情绪上头,那是神仙也劝不住,何况赵就。至于救人,他没这个能力,能怎么办? 见赵就不为所动,柳柔薇也没办法,只能默默抹着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赵就心里长叹,虽然自已不是英雄,但是这柳柔薇真是美人。美人眼泪汪汪,低头捂嘴的样子谁能受得了? “嗯~不如这样,你出钱,我去灭了麻子满门,怎么样?这也算另一种帮她吧。”赵就无奈道。 还没等柳柔薇开口,麻袋里的女人点了几下头,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流出几滴泪水。也不知道是苦涩还是疼痛。 柳柔薇看见这场景哪能不触动,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有不自觉流出来,“你开价吧,灭门就灭门,这些人还是人吗?跟兽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野兽!” 看到柳柔薇这反应,赵就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咱救不了人还杀不了人了?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需要惩恶扬善,维护社会和谐,稳定人与人之间的情绪,请到鬼市找赵大师! “按惯例,一个人两百两,但是灭门是大买卖,咱各退一步,无论多少人,一共一千两,概不议价,您看………”赵就拿出算盘,拨着算珠,认真说道。 柳柔薇只是淡淡的回了个好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就并不在乎她想什么,生意嘛,最忌掺杂个人感情。 看着麻袋里的女人,赵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把飞刀扔出,正中女人眉心。 女人张了张嘴,然后就没动静了。 “苦命人。”赵就拔出飞刀,说道。 柳柔薇站在一边,全程不敢看。赵就能理解她的感受,一个有钱家的小姐,哪见过这么多的人间疾苦,围墙太高,隔绝了墙外尸体发出的臭味。 赵就走近柳柔薇,伸手捏着柳柔薇的脸,特别是鼻子,下巴。 柳柔薇愣了一会,抬手拍开赵就的手,愤怒的说:“你放肆!” 虽然语气强硬,但是还是带着几分慌乱,如果赵就越界,自已也没什么办法。眼前的人刚刚才杀了四个人,多自已一个不多,想到这,柳柔薇慌忙后退了好几步,双手交叉,搂着肩膀。 看着柳柔薇眼神里的慌乱和愤怒,赵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撇嘴说道:“柳姑娘,我得护送你回家,还要去灭门,我可不会分身术。不然我先送你回家,再回来灭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你做一个人皮面具,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怎么?你不想见见这些人怎么死的?你可是付了钱的哦” 说罢赵就摸了摸自已的脸,继续开口:“不清楚你的脸,怎么给你做一个合适的人皮面具?,听到赵就的话,柳柔薇松了口气,笑着说了声好。 赵就眯着眼看了柳柔薇一会,去旁边制作人皮面具。美人会惹人瞩目,丑人一样也会,所以,赵就的目的是把柳柔薇变成一个普通人。 把做好的人皮面具递给柳柔薇,然后拾手捏了捏鼻子。 “睡觉,明天夜色浓时,灭门! 第14章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吕州城外。 太阳在缓缓落下,夕阳的余晖在天上映出一片红,好像映射着今夜的血色。 吕州城内一处酒楼,赵就和柳柔薇相对而坐,吃饭喝酒。 赵就已经换了张人皮面具,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富家少爷。而赵就对面的柳柔薇,换上人皮面具之后,脸上白皙,相貌平平无奇,一看就知道是婢女之类。 今天中午进的城,赵就已经打探清楚,麻子姓何,家住城外西南,靠近林子的庄园。何麻子母亲早亡,现在何家仅余七口人。 赵就心里一松,还好人少,要是人多,一千两可亏到姥姥家了。想到这里,赵就拎着半壶酒,找到掌柜,试探着问:“掌柜,这何麻子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公子,这何公子啊,最近想买城北王老头的宅子,此外没任何事。江南死了个钦差,这才多久,哪敢找事?”掌柜把赵就当成来跟何麻子谈生意的富家少爷,秉持着各不得罪的想法,胡乱打着马虎眼。 赵就心里不屑,这掌柜也是脑子有问题,南边死个钦差还能让北边的吕州海清河晏?不过麻袋里女人的身份,赵就估计就是王老头的女儿。 黑社会嘛不是,黑社会都不如,黑社会都知道祸不及家人! 听到这,赵就想知道的已经的七七八八,跟掌柜道了声谢,带着柳柔薇走出酒楼,换了个客栈,要了间上房。告诉柳柔薇带着别走,一个人去探探这何家庄园。 城外。庄园外。林子树木上还挂着水珠,一晚上的雨让土里飘着一股独特的味道,沁人心脾。院墙不高,站在高处可以一览庄园全貌。 说是庄园,但是就是个四不像,既没有江南庄园的流水环绕,绿树成荫,也没有北方四合院的庄严肃穆,倒像是栽着几棵树,立着几个假山的大宅子。此时已是深秋,树叶已经落了个七七八八,远远看上去,整个宅子像是拔了毛的白鸡。 赵就在远处的山坡上,看了半个时辰,默默把地形,走动的侍从,丫鬟记在心里,这些不相关的人,只要不拦着自已,何必为难,自已又不是嗜杀的人。 认清何家几个人的样子,赵就转身就走,让他们多活一会吧,见见秋天的落叶也好。 回到客栈,赵就拿出暗器,一把把淬上毒,工欲善其事,必先善其器。暗器加毒药,我是……家某少。 等夜色渐浓,换了三遍灯,赵就才缓缓站起来,朝正喝茶的柳柔薇点了点头,说道:“走吧,你急着看,我急着赚银子。 何家庄园外的林子里,赵就一身黑衣,戴着恶 鬼面具,腰上别着唐刀,笑了笑,说道:“等我回来吧,杀完人我放把火,看看火得了。” 柳柔薇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好马,傻女人!”赵就在柳柔薇眼前晃了晃手,确保她在听。 说完也不等柳柔薇反应,运行内气,施展追星赶月,消失在夜色里。 何家,何老三刚睡着,一股轻烟从窗口慢慢散进房间里,何老三渐渐昏沉。这时,门被推开,一把飞刀正中何老三眉心。 杀人的是摸进何家赵就,何老三已经是第四个。“前院已经清干净,左边还有一个,后面两个,这地方大了不好搞啊,看来以后得少接这种生意,一个人忙不过来!”赵就心里默念。 吹灭蜡烛,关好门,赵就慢慢摸向左边屋子。 屋子里烛火通明,传出嘻嘻哈哈男女嬉闹的声音,赵就大感无奈,总是有些计划之外的事情。照旧往屋子里吹入迷烟,等屋子里再没有动静才推门进去,看到倒在桌子上,还搂着两个女人的男人,赵就也不耽误,对着脖子就是一刀,千脆利落的了结了他,转身出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只有一座主屋,此时还点着蜡烛,从火光里,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赵就没再吹迷烟,握着刀推门进去。 看见一个人握着刀进来,坐在桌子旁边的老人大吃一惊,刚想喊出声,赵就缓缓开口:“老人家,可别喊,我只求财,不要命。” 听到这,老人缓了口气,求财就好,只要不是要命,给点钱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大侠,老夫批荆在里屋睡着,你要多少我们坐下详谈。”老人笑着说,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 赵就也不废话,坐到老人对面,淡淡说道:“何老爷子,你这何家有多少钱我不清楚,但是我要是不满意,后果你可很清楚。” 何老爷子脸色一变,这是遇到狠人了,不交出点家底是了不了事。已是何老爷子长吸一声:“大侠跟我来吧,何家家底都在偏房。希望大侠信守承诺,放小老儿全家老小一命。” “好,何老爷子,在下只求财.……”赵就收刀回鞘,他可没说不要命,到时候可别怪我。 何老爷子站了起来,看着赵就的眼睛,他想看清赵就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但是看了一会,赵就眼睛里波澜不惊,好像一摊死水。何老爷子只能说声请,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跟着何老爷子拐过一个弯,走进偏院。何老爷子转动机关,暗门缓缓打开。 赵就示意何老爷子前面带路,赵就则跟在何老爷子身后。暗门一路向下,走了几步,只看到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地上垒着几个箱子。 “大侠,何家家底尽在此,大侠愿意拿多少便拿多少罢。”何老爷子眼神低垂,看不清神色。 “好啊。”赵就已经笑出声来。 还没等何老爷子继续说话,后背已经中了一刀,何老爷子吃痛,刚转身,脖子已经被一只手掐住。 “没办法,上面说了,这种事,不能给别人知道,所以,你可不能……”赵就阴恻恻的说。 何老爷子大惊失色,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一张一合,活像个离开水的鱼。 赵就看他这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手上微微用力,捏断了他的脖颈。 尸体随手一丢,看着几口大箱子,不由得大笑,“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声音在地窖里回荡,嗡嗡作响。打开箱子,把一锭锭银子收进空间,随后掏出火折子,点燃箱子。待火势渐大,赵就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地窖。 回到偏院,赵就没合上暗门,转身去了主院,用飞刀要了床上的人的命。火折子点燃帘子,然后去前院,中院不同房间丢了几个火把。 火光渐大,赵就摘下面具,脱下穿在外面的夜行衣,丢进火里,跃出院子。身后火光越来越大,映红黑夜,救火声,泼水声接连不断。 回到林子里,柳柔薇正倚着树,看着何家庄园的冲天火光。 赵就也不打扰她,背着手站在她旁边,火花映照之下,柳柔薇笑得有点可怜。 看了一阵子,赵就拉了拉柳柔薇,轻声说道:“走吧。” 柳柔薇回过头,眼睛里闪着泪光,但是从表情看起来,心情不差,抬手抹了抹眼角,释然般开口:“我们去哪?” “并州,然后转洛阳,长安,出同瑜关,五百里即是酒泉。我们在吕州杀了人,灭了门,再走榆州宣府兴庆的老路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宣府驻有重兵,四品可挡不佳骑兵一阵冲锋。”赵就牵着两匹马,解释道。 柳柔薇不置可否,只是翻身上马。两人勒马转身,在火光的映照里一路向南。 第15章 锦衣卫 并州城,赵就两人牵马进城。 连续几天的奔波,人困马乏。此时已是十月初冬,小雪飘飘,并州位于黄河以北,积雪已有一些。 赵就柳柔薇两人裹着棉袍,亦步亦趋的走在并州城内,街道两边商铺关了七七八八,小贩走了几里都没见到,树叶零稀,草木凋零,一片衰败之相。 两人找了家酒楼,现在赵就空间里一堆不能换成财神点的样子,这不得好好花花。于是二人叫了一桌酒菜,光挑贵的点,顺手叫了壶并州名酒:醴泉。 等菜上桌时,赵就打理了一下空间,默念:“打开面板。”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六层) 天元刀诀(入室)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 易容术 角息术 财神点:5100 看了看特价商场,还是买不起,最便宜的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500万财神点,对比诛仙剑阵那简直是九牛一毛,但是五十万两银子,把赵就卖了都不值这么多。只能无奈的原价买了五瓶培元丹,四品已经熬的差不多,若有若无的壁垒已经摇摇欲坠,五瓶培元丹,已经万无一失,只可惜财神点只剩 2600。 钱不禁花啊。 赵就还在默默感慨时,菜已经上齐。 柳柔薇啃了好几天明天,正是馋的时候,也不在乎形象,抓着筷子拼命夹菜。赵就则是很斯文的一杯酒一口肉,好不乐乎。 等赵就几杯酒下肚,看到柳柔薇如饿鬼一般,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雍容华贵,气质出尘的美人,不由得轻笑。 柳柔薇见赵就笑,也不恼,反而停下筷子,温和的说:“赵就,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失礼?” “那没事,你这幅面孔,没人知道你是谁。”赵就右手点了两下自已的脸,笑着说。 “还好,还好。”柳柔薇松了口气,调笑一般说道:“那就谢谢赵大侠请客吃饭咯。” 赵就听出话语里调笑的意味,只是笑了笑,继续喝酒吃肉,不接她的话,心里想的却是收钱时应不应该把这一部分加上去,这种钱自已可不能白花。 虽然不是自已的钱。 吃饱喝足,两人找了家客栈,两间上房。出去买了点纸钱香烛之类的,回来喂完马,赵就拎着壶酒去找掌柜聊天。 “掌柜的,江家你熟悉吗?”赵就率先开口道。 掌柜打着算盘,纸上记着账,抬头看是大客户,连不迭开口说道:“并州城谁不知道江家?二十多年前江家出了个七品官,算是光耀门楣。谁知道,这才几年啊?又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四品的大官,咱并州知府也才四品,没多久,升了镇孚将军,正三品。一到咱并州,那是风风火火的抓贪官啊,官商勾结的抓了二十多人,都拉到城门口砍了头,好官啊。” 赵就静静听着,也不打断他。看来江如海确实有几把刷子,至少在家乡口碑不错。 顺着掌柜的话,赵就循循善诱,总算打听出一些江如海的过往和地方官经历。按掌柜说的判断,这江如海确实是个人物,还真靠搏命搏了个正三品。 旁敲侧击的打听出了赵就想要的信息,赵就留下酒,背着手回了房问。 子时,天色漆黑一片,今夜没有月亮星星。赵就跃下窗户,朝城外西北方向走去。 路上,赵就频频变换方向,步频,但是身后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几次回头却一个人都没看到,不由得加重赵就的疑心。于是赵就也不迟疑,跃上屋顶,见四下无人,追星赶月舒展,一瞬间人影重重,卷起雪花,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原地。 在赵就消失的同时,一处街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身高近六尺,浓眉大眼薄唇,飞鱼服绣春刀,黑袍官靴,正是锦衣卫。 此人名叫顾元,锦衣卫镇抚使,为了调查钦差被杀一案来的并州。前两个月在江南,除了查出杀手是刚进入五品,其他有用的信息几乎一点都没有。昌州封城一个多月,别说人没抓到,就连杀手的信息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元心里一阵无奈,江南官员上下一心,铁板一块,什么马脚都没查出来不说,好几个同僚还莫名其妙的被调离江南,自已无奈只能离开江南来江如海老家调查。跟着赵就只是恰好看到赵就从窗子跳出来,引发了他的好奇心而已。 现在已经看不到赵就的身影,顾元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顾元走后不久,赵就从暗处走出。本来赵就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有人。 “看来江如海的事还是没结束啊。”赵就脸上满是阴郁。 没留太久,赵就转身出城。 按着银票上写的地点,赵就兜兜转转,总算找到江如海母亲的坟墓。 坟堆很小,墓碑上刻着“江刘氏墓-—儿江如海立。”除此以外就是生死年份,朴素到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三品大员血亲的坟。 赵就拿出火折子,先点了香烛,上了三炷香之后,随后点燃纸钱冥物。 “伯母,我和江大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相互都下手重了点……但是呢,咱这只能说立场不同。”赵就唠唠叨叨的说着。 说罢赵就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小声道:“并州百姓说,江大人是个好官,您可以安息了。我答应了江大人,来替他扫墓,虽然东西有点简陋,但也是小子的一份心,希望伯母在地下一切安好,江大人很想您。” 等纸钱烧完,赵就默不作声的看着江如海母亲的坟墓,心里有点莫名的伤感。 站在一边静静的等三炷香燃尽,赵就才把银票换成财神点。这样也算完成了江如海死前的嘱托。 “伯母,小子有事在身,下次再来看您。”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已还是找个寄托,赵就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说完,赵就收起火折子,转身离开。 第16章 四品遇四品 回到并州客栈时,雪已经越下越大。 赵就换下夜行衣,推开窗子,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心里思考着这次路线的问题。 把锦衣卫牵扯进来,总归不是好事。那群人虽然没接触过,但是其狗皮膏药的程度,赵就还是听说过的,偏偏锦衣卫权利极大,要是再来个封城,自已带着人,完全兜不住啊! 休整三天的计划已经流产,只能当断则断,明天备足物资,晚上就出城,希望到时不会有麻烦。 赵就不再想其他,吹灭蜡烛,睡觉。 次日,雪稍微小了点,但是天气却冷了很多。 赵就起的很早,事情很多,觉就少了。 没叫醒还在睡的柳柔薇,赵就一个人披着棉袍去吃早饭。 两碗面条下肚,总算冲散点寒意。要了四屉肉包子,吩咐店家送到容栈之后,背着手走回客栈。 包子送来时,已经接近午时,赵就连蒸屉一起买下,丢下十五两银子,带着包子回了房间。 刚把包子收进空间,柳柔薇已经洗漱完毕,出来问赵就什么时候吃饭。 赵就也不磨叽,叫了一桌饭菜。 等饭菜上齐,赵就才缓缓开口:“并州呆不下去了,吃完饭再去睡会吧,天黑出城,由临汾直奔长安。 柳柔薇顿时瞪大了眼,不解道:“这么急吗?”“嗯,城里有锦衣卫,我怕出事走不了。”赵就也不隐瞒,把昨天晚上见到的全说了一遍。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没说话,但是从对方眼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于此同时,知府衙门里,顾元听着属下汇报。 听到江如海母亲的坟有人祭拜过时,挥手打断属下的喋喋不休,冥冥之中有所感觉,但是抓不佳。 “是谁呢?”顾元捏着下巴,想不明白。 “大人,属下以为,一定是江大人的旧识。”“废话,素不相识会给他娘上坟?”顾元不忿开口,随后命令道“江如海军旅十余年,到底是谁上的坟?去查!” 属下躬身应了声是,一脸迷茫,江如海的袍泽和同僚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从哪里查,怎么查,全是未知数。 顾元当然不知道属下在想什么,挥了挥手,让属下出去。心里却像结成一团的线,找不到线头,但又忍不住去想。 直到天色全黑,属下送饭进来,劝了句“高手也要吃饭嘛”,顾元顿时想通,昨晚的高手半夜出门,一身夜行衣,今天江如海老娘的坟就有祭拜的痕迹,太过巧合! “近一个时辰有没有人出城?”顾元连忙问道。 属下一愣,思考一番,回道:“有,一个富家少爷和一个婢女,骑马,南门出的城。” “快追。”顾元站起来,急匆匆的说。 说罢顾元抓起桌子上的绣春刀,先一步推门出去。属下来不及通知其他人,只能跟着顾元跑出去。 两人两马,急匆匆从南门追出去。 策马疾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骑着马的赵就两人。 “速速停马,锦衣卫办案。”顾元连忙高喊。 赵就勒住马缰,停马转身,让柳柔薇继续往前走。看到追上来的两人,心里大呼晦气,千辛万苦就是不想碰到锦衣卫,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见赵就停马,顾元也勒马停下,说道:“在下锦衣卫镇抚使顾元,两位今日怕是走不得,还请两位下马,随我回衙门说清楚为什么要祭拜江大人娘亲。” 赵就撇嘴一笑,冷淡开口:“我要是 不随你回去呢?” “那休怪本使刀下无情!” 赵就没等他放完狠话,几发暗器已经甩出。四品而已,三品的大官又不是没杀过,顾元大吃一惊,不敢想真有人敢向锦衣卫出手,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连忙抽刀挡住暗器。 一步慢步步慢,赵就不会给顾元喘息的机会。 双脚一蹬马背,跳向顾元,顺势挥刀斩下。顾元此时刚拦下暗器,匆忙挥刀格挡。 匆匆一刀怎么能挡住赵就借势的劈砍,顾元卸不住力,只能蹬着马镫,借着马退后来卸力。 赵就攻势一浪接着一浪,顾元只能不断阻拦,趁着赵就落地时,慌忙退下马。武者跟军人不同,马上经验,技法甚至发力方式都不会,所以顾元匆忙下马,使自已避免扬短避长。 下了马的顾元浑身气势一变,绣春刀舞的虎虎生风,一时间赵就寸进不得。 赵就怕后面还有援兵,决定不再让顾元拖延时间。内气顿时鼓动,唐刀荡开刀网,直取顾元中门。顾元经验何其丰富,转刀挡下唐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一举化解赵就攻势。 “问天!” 赵就见顾元后退,内气运转,使出天元刀诀第一式。刀气如下山猛虎,又如奔腾巨浪,顾元不敢硬挡,只能施展轻功,连退几步,侧身躲过刀气。 刀气撞在雪地里,扬起一阵雪花,留下近尺深的刀痕。顾元脸色一变,虽然都是四品,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赵就的四品造诣比自已深太多,且赵就内气悠长,刀法凌厉,久战自已必死! 挥出一刀后,赵就也不理顾元反应,翻身上马,转头去追前面的柳柔薇。 顾元这边,属下刚想打马去追,顾元一把拦下,无奈说道:“别追了,这个人虽然说是四品,但是已经一只脚跨进三品了。我们再追,大概率是我们两个死在这。” “那江大人……”属下忐忑不安。 “哪有几个月从六品到近三品,有这天赋还用拼命杀钦差?” 第17章 三品 赵就两人并没有在临汾停留,匆匆补给便直奔长安而去。 转眼三天,长安已经近在咫尺,两人也不急着赶路,放开马缰,坐在马上慢慢溜着,顺路欣赏风景。 时值十月底,雪花片片,北国已经快到银装素裹的时候。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刚入秋,一路走到了冬天,一路上的事情和变故,不由让人感慨颇多。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两人才优哉游哉的牵着马走进长安这座九朝古都。 虽是冬日,但长安繁华依1旧。酒旗迎风飘扬,食肆,酒楼灯火通明,路上行人不断,车马喧嚣。远处的青楼暖阁,脂粉味混入雪中,把长安酿的坨红;瓦舍勾栏中,酒气茶香,曼舞轻歌,管弦笙箫,揉入风声,使整个长安飘飘欲仙。 不是天上,更似天上。确是人间,不似人问! 如此美景,赵就却没有心思欣赏。自从走进长安,三品的壁垒似乎已经磨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几枚培元丹入肚,凭借培元丹的强悍药力,冲击三品几乎是万无一失。 此方世界的武道,共分九品,九品到四品,只算是自身的修炼,只有进入三品,内气转换为真气,武者才能通过真气沟通天地,在自身蕴酿“势”。 赵就以太清玉虛经入武道,算是以道印武,内气悠长纯粹,自身底蕴深厚,早就磨练完血肉筋骨皮,只有杀江如海时强行破境,留下内伤。这几个月一直用培元丹和白玉生肌丹内外蕴养,迟迟不敢冲击三品。如今三品壁垒已经薄如蝉翼,但和顾元一战之后,对于冲击三品也是顾虑重重。 赵就不敢耽误,连忙找了家安静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给柳柔薇叫了桌酒菜,自已顾不上吃喝,急匆匆盘腿坐在床上,内外合一,神灵一体。运行太清玉虛经,一点点探寻内伤故疾。随后吞下几枚白玉生肌丹,内气循环周天,消化药力。 直至过了一个时辰,不知道运行了多少个周天,前行突破留下的固疾总算在慢慢消融。赵就感受到此情此景大喜过望,连忙吃下最后一枚白玉生肌丹,继续消化固疾。两刻钟后,随着内气运行越来越通畅,固疾如坚冰积雪般逐渐消融,直至彻底消失。 赵就长长呼出一口气,周天运行通畅,内气循环不滞的感觉如同寒冬腊月浑身泡在温泉里,温暖舒适的感觉浸满全身,让人忍不住大喊“舒服”。 随着固疾消融,内伤也在内气的不断修复下逐渐修复。已经薄如蝉翼的三品壁垒如今已经是千疮百孔,赵就已经无限接近三品。 赵就也不磨蹭,从空间里拿出剩下的四瓶培元丹,放在身前,一一打开,一鼓作气冲击三品。 一颗接一颗培元丹入腹,强大的药力化作内气,游走在四肢百骸,血肉更加细密,筋骨更加坚固,皮膜逐渐无瑕。其变化过程如同一个茶杯逐渐变成一个铁壶,更加坚固,更加广阔,更加稳定。 进入三品就像一杯水融入大海,其中的变化是由内而外的全面改变。血肉筋骨皮打磨完成之后,内气逐渐转化为真气,率先融入脉络和大穴。赵就继续服用培元丹,源源不断的药力支持下,真气转换十分顺利,大半个时辰就全部转化完成。 但是内气转化为真气只是三品的起点,三品之所以与四品不同,最重要的是三品能沟通天地,蕴养已势。太清玉虛经温和细腻,最是适合沟通天地,赵就不迟疑,运行太清玉虛经,一丝一缕慢慢连接天地。 此事急不得,有人一辈子也没能彻底沟通天地,而有的人一瞬间便能完成,其中玄妙,几乎毫无规律。 赵就自然不敢急,慢慢沟通,天地如同无根浮萍,而自已则是溺水之人。拼命往上抓却几乎抓不住实物,赵就并不气馁,如同穿针引线一般,细心且谨慎抓着无形的线头。渐渐的,似乎有了一丝明悟,赵就不敢乱动,继续运行真气,缓缓流过脉络大穴,以求通过这一丝明悟连接天地。 这种感觉渐渐弥补,赵就此时状态一变,好像一摊死水,波澜不惊,无声无息。逐渐的,真气如同一滴水滴,融入大海,赵就和天地之间似乎有了一些相似之处。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赵就已经明显感觉到天地与以往的不同,看山是山成了看山不是山。这种感悟逐渐真实,天地之间似乎容下了赵就这一粒小小的尘埃。 几个时辰后,一丝丝玄妙的气势从赵就身上弥漫开来。霎时,赵就睁开眼睛,一缕精光射出,威势放出,震的屋檐上的雪花纷飞。 成了!赵就心中大喜,此时已连接天地,浑身上下轻如鸿毛,脚下一顿,真气运行,这一脚飘飘摇摇,势如泰山,但落在地上,连灰尘都没扬起。三品,强如天人! 窗外,一缕曙光射进房间,天已经微微亮。赵就心里大喜,一晚上就突破三品,可想赵就天赋算不上太差。 想到当年在河边看到有人两步连点,凭空借力便可渡过几百丈的秦淮河,赵就如今入三品,也想放肆一把。 推开窗子,迎着漫天飞雪,双脚一点,真气运行,天地间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跃出百丈,在空中真气鼓动,凭空借力,势如崩山,轰的一声炸起,瞬间已经出现在几里外。 “哈哈哈哈,天地任我逍遥!”赵就放肆大笑。 随后缓缓落在地上,一步一步踏雪回到客栈,叫了桌酒菜,淡定吃喝。 第18章 密谈 突破四品,赵就心情大好,也不理柳柔薇的想法,执意要在长安待两天。 赵就确实是有私心,没穿越之前,还是个穷逼的时候,就想着到各个朝代的首都看看,然后几年下来,只到过北京。之后家里拆迁,自已成了拆一代,不再是穷逼了,就因为喝了一顿酒,被一辆前四后八,反复碾压,眼睛一睁,就到这个世界了。 郁闷,除了郁问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处,自已是汴州人士,刚穿越就解锁了汴州,然后临安又不算远,所以非常方便的游玩了汴州和临安两个首都。 而且这个世界和中国不同,只有四个地方当过国都,汴州,临安,京城和长安,没有洛阳的份。如今只剩下长安,而又刚刚入三品,赵就又怎么能忍住游玩一番的冲动。 说干就干,吃过早饭,赵就拉着柳柔薇出门。 长安最出名的三个地方分别是明月楼,白玉京和烂坨寺。明月楼以酒出名,其所产名酒醉逍遥号称天下第一名酒;白玉京原先刀一道观,后毀于战火,四百年前重建,传闻有仙人降临,遂取诗仙太白名句“天上白玉京”为名;而烂坨寺乃天下第一神寺,国名天下的神灯禅师即出于烂坨寺。 由于两人所在客栈位于长安西南,而烂坨寺和明月楼皆在北,只有白玉京在南面。于是赵就带着不情不愿的柳柔薇,骑马直奔白玉京而去。 两刻钟不到,两人即到白玉京。 白玉京不大,门前连牌匾都没有,看上去不像道馆,反倒是更像一个宅子。拴马敲门之后,跟着道童在里面乱逛,除了几棵青松白梅之外,没什么好看的地方,随处可见全是积雪。 赵就大感失望,而身边的柳柔薇看到赵就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由得畅快大笑,毫不顾及形象。 吃了白玉京这个大亏之后,赵就对烂坨寺期待更甚,骑马半个时辰赶到之后,吃了个闭门葖,小沙弥说主特外出,寺里概不接客,就连赵就上香的请求都被拒绝。 赵就只能一脸郁闷的骑着马,心里祈祷明月楼别今天倒闭。 落在后面的柳柔薇一路上憋着笑,时不时调笑 赵就几句,惹得赵就一阵烦闷。 明月楼离烂坨寺不算远,骑马一刻钟就到。两人离明月楼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浓郁的酒香。 赵就顿时一喜,总算不负此行。 刚到门口,两个小厮替赵就拴好马,赵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句:“今天开门营业?” “客官莫调笑,酒楼怎会不开门。” “好,开门就好,安排一桌好酒好肉,酒要醉道遥,菜嘛?哪个贵来哪个!”赵就豪气道,心情大好。 酒菜上齐,赵就倒了一杯,浅嘬一口,顿时酒气扑鼻,闭眼慢慢回味,酒香久久不散。和江南的酒不同,醉道遥尤为醇厚,酒水入喉却没有很强的感觉,但是酒气返回喉腔时,更为猛烈。 赵就喝完整整一壶,酒气驱散寒气,把身子哄的暖洋洋,尤为享受。 酒足饭饱,赵就打了满满两壶醉道遥,才骑着马回客栈。 好酒不喝,人问罪过啊! 次日,赵就睡到午时才悠悠转醒,醉逍遥确实是名酒,酒劲不大,却极曛人,一壶左右,最是舒服。 洗漱完,吃过饭,赵就像在并州时,买几屉包子,长安离河西不过八百里,并不算太远,鼓作气,十天左右便可到达。 等天色渐暗,赵就柳柔薇两人牵马出城,往西奔驰。 长安城内,烂坨寺的高塔内。 主持宝树祥师和一个红衣白发的老人对坐饮茶。 “大师,咱家气机感应里,那柳小姐已经离开长安,大师可否咱家一臂之力?”红袍老人悠闲喝茶,声音尖锐,分明是个太监。 宝树禅师脸上不悲不喜,平淡如水,只是喝着茶,不回应太监的话。 红衣太监也不急,只是淡淡国香喝茶。等一壶茶喝完,才继续说道:“大师无非是想不得罪柳家罢了,只是拦下,咱家以为,此无关紧要。” “呵呵呵,公公品茶即可,出家人不图名利,亦不愿染因果,老衲耄耋之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衲还贪图人间。”宝树神师放下茶杯,边添茶一边说。 “大师,风动还是幡动?咱家不解?” 红衣太监太监接了 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宝树禅师修禅七十余年,怎么会不懂红衣太监话里的意思,看似是在问禅经里的典故,实际上是在讽刺烂坨寺两边下注,都不想得罪。 “心动罢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出家人最忌贪嗔痴。公公着相了!”宝树禅师声音如常,但是语气生硬。 红衣太监听到这里,也明白眼前的老秃驴是铁了心两头不得罪,只能开出条件“宫里还有一枚静心丹,听闻贵寺佛子突破在即,若是有静心丹相辅,金刚咱家想是十有八九。” 听到静心丹,宝树禅师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浑浊的眼珠里似乎有光芒流露,但是不过须臾,又缓缓闭上。 “老衲听说,宫里存有文殊度狱清经。 “大师是听差了,宫里并无文殊度狱清经。”怕宝树禅师不信,红衣太监又补了句“确实没有,咱家进过藏书阁。 宝树禅师见此也信了七七八八,缓缓点头,算是答应。 “公公,老衲会让四名侍佛金刚出寺,其余老衲无能为力,阿弥陀佛。 红衣太监也不纠缠,他明白一枚静心丹就想让宝树这个老秃驴出手,那是天方夜谭。 “若要入河西,必过怀安县,希望大师别让咱家失望。 “阿弥陀佛” 第18章 截杀 赵就柳柔薇两人奔波几天,在傍晚时分终于看到房舍的身影。 估摸着这地方应该是个小村子,赵就松了口气,这种季节,让一个普通人睡野外,吃一晚上风雪,真的会死人。 两人急忙打马过去,找了个没人的房子,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好歹算是有个挡风的地方。 “奇怪,这里离怀安县并不算远,燕云叛乱也已经过去近十年,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赵就生着火,喃喃道。 裹着棉袍的柳柔薇则没那么吃惊,只是拾了抬眼,淡淡说道:“燕云平叛,战火一度烧到蜀地,叛匪官兵四处征兵,十室九空,剩下的老弱病残,哪还活的下来……” 赵就沉思着,也不开口,静静烤火。 七十多里外,四匹快马席卷雪花。 走在前面的勒住马缰,后面三匹马紧随其后。 四人皆身着僧衣,背着戒刀,正是烂坨寺侍佛金刚,走在前面的是明远,后面三人分别是明光,明知和明德。 明远抬头分辦了一下方向,沉声说道:“怀安县不足一百五十里,日夜奔波,最多一日脚程。” “二师兄,咱们受得了,马受不了啊。”明德接话。 明光明知皆是沉默,明德虽然是他们里年纪最小,修行时间最短,但是心思细腻,足智多谋。 明远沉思了一会儿,认同了明德的话,于是开口道:“前面不远有一荒村,我们去那里歇马,待天亮,马上启程。” 明光明远心里不解,前面荒村还有七十里有余,赶到后哪有多少时间歇马? “师兄,何必这么急着赶去怀安县?”明远不解问道。 “师弟,我等出寺,非菩萨所命,乃宝树主持的命令,耽误不得。 听到明远的话,三人皆是大吃一惊,拦佳一个人这种事怎么会惊动宝树禅师?要知道宝树禅师已经二十多年没露面,潜心修神悟道。平时大小事务都是宝云禅师处理,如今居然为了这种小事亲自出面? 明远明白三人的疑惑,解答道:“是关于佛子的事。” 三人哪里还想不明白,那个佛法高深师叔的事,主持历来极为看重,难怪要专门吩咐下来。 四人颇有默契的都没说话,只是打马往前走。 破屋内,烤火的赵就突然一滞。在他的感知里,四匹马自远处赶来,其余的感知不到。 “我就说不会这么平静。”赵就心里想着。 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淡定烤火。 一个多时辰,四匹马停在破屋前。 明远本来想随便找个破庙之类的,但是远远看见这里有火光,自已又刚好没带火折子,于是只能到这借火。 四人下马走进破屋,只看见一男一女,男人坐在火堆旁从容烤火,好像没看见他们四人走进来,而女人裹着棉袍,靠在墙边打盹。 阿弥陀佛”明远唱了声佛号,见赵就抬起头,接着说:“施主,贫僧出门匆忙,忘了带火折子,不知施主能否借个方便?” 赵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明远到了声谢,带着根木头引火,随后坐到一边生火。 两方都没说多的话,只剩下木头在火里的爆裂声,屋子外的风雪声,以及吃东西的咀嚼声,双方都吃不准对方,于是一时间气氛平和。 “施主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啊?”明远笑着问道,一脸和蔼,看起来像是得道高僧。 赵就呵呵一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手笼着火。 明德见此,急忙开口:“施主,师兄无质问的意思,贫僧赔罪。我等四人乃烂坨寺僧人,有两名恶贼,盗窃本寺经书,贫僧和师兄受主持之命追捕恶贼,不知施主可曾见过?” “哦,还有这种事,大师见过贼人真面目?” “贼人真面目我等自然没见过,不过据师叔所说,乃一男一女,不知施主可曾见过?”明德起身行了一礼。 赵就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这和尚说的不就是自已和柳柔薇?一男一女,在他们前面,全对上了! 顿时,赵就站了起来,阴郁的眼神扫过去,厉声喝道“大师莫不是在找茬?” 明德眉头紧皱,这个人太过强势,怎么看怎么不像寺里菩萨交待里所说的侍卫,和三个师兄对了一下脸色,开口说道:“施主误会,贫僧只是着急,冲撞了施主,还望施主海涵。不知施主能否借户籍文书一观?” 听到这话,赵就哪能不明白,这就是冲柳柔薇来的,一男一女去庙里,不偷香火钱,偷经书?真当老子白痴? “秃驴,你有点蹬鼻子上脸啊!要不要我叫醒婢女,把衣服脱干净让你查查?出家人还六根不净?”赵就怒喝一声,还没等四人反应,已经出手。 “咻咻咻咻~”四声,四把飞刀朝着四人飞去。 四人大惊失色,这人真是霸道,说出手就出手,完全不把自已背景放在眼里啊! 抽出戒刀,挡住飞刀,明光怒道:“施主莫要自误,贫僧四人乃烂坨寺侍佛金刚!” “金刚也六根不净?” 赵就可不客气,都动手了,还管你什么背景? 再说了,只要没人活着,谁会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真气运行,天地大势瞬间笼罩过去,四人内气顿时一滞,好像有座山压在他们头上。 四人大惊失色,眼前这人才几岁,就已经是三品高手,怪不得不在乎烂坨寺,说不定也是一方大势力的弟子。 四人只是四品,虽然出身烂坨寺,但是在三品面前几乎没还手之力。内气运行不顺,自身饱受限制,四人对视一眼,明白眼前的人不好惹,只能拼命运行功法想搏出一线生机。 赵就哪会让他们如愿,追星赶月瞬间出现在明德身前,振开明德砍来的戒刀,右手化瓜,扣在明德脖子上,“咔吧”一声,明德已经被掐断脖子。 “师弟”明远喊道,戒刀一转,挥刀朝赵就砍来,转头大喊“明光明知,走!” 话音还没落下,砍下来的戒刀已经被握住,随后一张手掌印在明远胸膛,明远顿时倒飞回去,撞在明知身上。明知还没来得及跑,明远撞在身上,打断他的脚步。刚回过神,一只手已经按在自已头上,不是赵就是谁,真气外放,搅进明知的头颅,从外面看完好无损,但是里面已是一团浆糊。 三品杀四品,甚至不需要用兵器,真气结合天地大势,不是四品脆弱身躯挡得住的。 明光也顾不得死去的师兄师弟,一心只想跑回烂坨寺报信,待寺里师傅出手必能为师兄弟们报仇。 还没等他跑近,“咻”的一声,一柄飞刀破空而来,明光刚想格挡,飞刀已经直挺挺插在他后脑。明光眼睛瞪大,一口浊气吐出,便倒在地上,断了气息。 赵就一把拎起尸体,丢回破庙。 熄灭火堆,柳柔薇早在动手前就已经惊醒,看到赵就回来,裹了裹棉袍,淡定说道:“我们走吗?” “走!” 两匹马在黑暗里奔驰,卷起雪花….. 天大亮,红衣太监踏雪而来,看到四匹马,皱起眉头,一步步走到马前,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红衣太监连忙走进破屋,看到倒在地上已经气绝的四个和尚,垂下眼睛,摇了摇头,转身运行真气,往前飞去。 第19章 一品?那是我的问题! 天色已经大亮。 去往怀安县的路上,赵就柳柔薇两人策马奔腾,雪已经越下越大。 赵就心里那种不太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仔细感悟天地,发现自已跟天地之间的连接愈发滞涩,宛如陷入了半干不稀的泥地。自已凝聚的势也寸进不得,似乎这片天地和自已突然成了陌生人。 这种感觉让赵就很不舒服,不仅仅是感知被无限压缩,而且总会有头悬利剑的后机感。真气运行,默默外放,隔绝飞雪,往身后探去,但是不到十里就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赵就就是猪都知道问题不出在自身了,身后后一定有个超越自已的高手在屏蔽自已的感知! 赵就千脆利落,脚下一蹬,弃马飞起,落在柳柔薇马上,搂住柳柔薇的细腰,踩在马背上,太清玉虛经运转,真气不要钱般外放,带着柳柔薇腾空而起,拼命往怀安县方向冲去。 “嘶”,马受不了赵就一蹬,四蹄路在雪地里,哀嚎不止。 风声在柳柔薇耳边丝丝放大,柳柔薇也顾不得 其他,连忙报警赵就,脸上一片殷红,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其他,等回过神,才问道:“怎么了?" “身后有人,我打不过。”赵就长话短说。 柳柔薇也不再问,只是把头埋进赵就肩膀,风雪太大,三品速度太快,对没入武道的人确实很难受。 身后,红衣太监仿佛一只红色大鸟,不断起落,每次起落几乎都在半里以上。脚步越来越快,气势磅礴,每一步落下都溅起一大片雪花。 红色身影越来越快,几乎是瞬间就飞出去几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在拉近。 前面的赵就回头一看,红衣太监的身影已经逐渐出现在视线里。 下雪的季节赵就已经是一身冷汗,全是被后面红衣太监吓的,快,简直太快了。 赵就自知逃不掉,各种暗器一股脑往后丢去,也不理能不能中,只期望这些小玩意能稍微阻挡一二,而自身已经渐渐蓄势。 真要拼命了,跑一定跑不掉! 各种暗器还没碰到红衣太监就被外放的真气震飞。 红衣太监冷笑一声“小道耳。”说罢真气绽开,隔绝漫天飞雪,如离弦之箭爆射向赵就冲来。 一增一减之下,两人距离瞬间被拉近一大截。 苦也,赵就心里直吸冷气,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加速几步,也不管真气流失,天边已经能看到屋顶的积雪。 赵就不由得一喜,刚想提起真气,周身大势顿时一变,与天地的联系似乎断线了一刹。如泥潭般的浑浊感顿时加重,肩上陡然加重,身后传来红衣太监尖說的声音。 “马德,死太监,又不是我闻的你,死追啊!” 赵就心里苦涩如生吃黄莲,这太监自已也没惹他,追两步得了,几个钱啊,这么努力?大不了送你几支眉笔口红! 红衣太监见脚步越来越近,运起真气,怒喝“留下那个小女娃,咱家放你一命!”“你猜我信不信你个人妖的话。” 话虽然硬气,但脚下却不敢迟疑,真气运行迟滞,只能用追星赶月拉开一截距离,真气外放,凭空借力,再拉开一段距离。 挣开柳柔薇的怀抱,双手抓着她的腰,在柳柔薇不解的目光里,太清玉虚经猛然运行,把她往前一推,说道:“柳小姐,身后那个太监修为高我太多,我最多还能给你拖半刻钟,老子能力就到这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上门要账,保重!” 柳柔薇被推出一段距离,掉在雪里,来不及回头道别,连忙爬起来就跑,心里默念保重。 推出柳柔薇后,赵就落在枯枝上,转身面对追来的红衣太监,默默蓄势。 赵就不是没想过丢下柳柔薇,只是完全吃不准这老阉人,鬼知道会不会杀自已灭口,而那柳柔薇背景估计也不简单,再来一个老阉人一样的高手,自已必死! 两边下注的都没有好下场,自已拦老太监半刻钟,不论柳柔薇死活,都怪不到自已头上。 想到这里,赵就从空间里拿出唐刀,打算会一会这老阉人。 见赵就停住,红衣太监呵呵一笑,陡然加速,几乎瞬间就到赵就十步外。 “小娃子倒是痴情种。” 谁对钱不痴情?赵就心里腹诽,但是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的回了句“为了活着而已。” 红衣太监哈哈大笑,“你倒是不像宝树那个老秃驴,还以为会两边下注,没想到.……咱家倒是看好你,若是你替咱家把那女娃抓回来,咱家破例收你做个义子如何?” 赵就眼神冷冽,心神合一,握刀蓄势。 “啊呵,来吧,咱家也逗逗兔子。”红衣太监探出双手,淡淡道。 赵就也没傻到直接上去莽,自已跟这太监差着一大截,搏命不是送死。 一动不动的盯着红衣太监,嘴角轻笑的红衣太监在赵就眼里浑身都是破绽,但是原因是自已修为太低,看不透这老太监。就像一个普通人看老虎也是浑身破绽,然后滑铲上去?想撑死老虎吗? 这时候赵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之间好像两人相互对峙,僵持不下。 红衣太监可没这种顾忌,赵就不动,他先动了,脚下一踩,腾空而起,向着柳柔薇方向动了。 赵就不敢迟疑,眼神一凝,这下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问天” 猛然挥刀,真气化为刀芒,漫天刀芒合而为一,裹挟着匆忙酝酿的刀势,直冲红衣太监而去。 红衣太监被刀芒逼停,硬生生止住前冲的身体,连退三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心里感慨三品居然有这种真气和刀势。 不过红衣太监修为到底高出赵就太多,真气运行,天地大势裹卷,一掌推出,空中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手掌虛影,一掌接着一掌,淹没刀芒,直至无影无踪。 赵就早预料到“问天”伤不到他,真气涌动,化为漫天鲜花,正是千花万蕊。 空中花朵虛影弥漫,冲散漫天雪花,一朵一朵朝着红衣太监蔓延过去。 霎时间,空中花团锦簇,争奇斗艳,花朵相互堆压,层层叠叠,各不相同,好似一幅百花盛开图。 红衣太监大吃一惊,唐门玄奇这种不传之秘不知道多少年没出现在江湖里,这次居然在一个小娃娃身上看到!确实让他惊奇。 红衣太监不敢耽误,真气凝聚,“破虏”,真气化掌,大势融入,使其愈发真实,随即一掌推出。 空中的花朵宛如遇到压顶大山,一朵朵破碎,飘散,花朵里包含的剧毒泯灭在大掌之下。 手掌去势不减,破碎花朵之后直接打在赵就身上,赵就闷哼一声,一口血雾喷出,倒飞出去,撞断几棵大树,最后倒在雪地里。 “噗”雪地里赵就再吐出一口血,急忙服下一枚白玉生肌丹。 〝前辈几品?何必为难我们两人?”赵就缓了口气,喘着粗气问道。 “咱家一品,如何? 为难你们又如何?”红衣太监冷冷开口,这小子一直拖时间已经让其心里烦躁。 听到红衣太监的话,赵就倒抽一口冷气。 “一品?那就是我的问题!” 第21章 老夫恰好也是一品 红衣太监嘿嘿一笑,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 “后辈,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咱家耐心可不多” 使个锤子!赵就一阵恶心,你搁这装什么呢?我现在跟死猪也就是个物种差别,别说没手段,就是有也使不出来呀。 摇了摇头,赵就无奈开口道:“前辈修为通天,武功盖世,小子确实没有别的手段了,就是有,对前辈来说也是微不足道,何况刚刚吃了前辈一掌,小子现在估计站都站不起来……” “好,小子,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红衣太监真气消散,没有杀赵就的心。转头看了眼还在雪地里跑着的柳柔薇,高声说道:“柳小姐,还是随咱家回去吧,西北苦寒,可别冻坏了柳小姐千金之躯。” 往怀安县跑的柳柔薇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红衣太监的方向,默默叹气。 不过她心里没有怪罪赵就的想法,毕竟这红衣太监确实太过可怕,短短一步横跨出去几里地,赵就能给她争取半刻钟确实是他的极限了。 顾不得多想,三步并做两步,急忙往怀安县跑去。 “冥顽不灵!” 红衣太监大喝一声,震的树枝上沙沙作晌。真气宛如倒灌银河,奔腾不息,一脚踩在树顶,磅礴真气硬生生震碎一棵人粗大树。 身体腾空而起,宛如金雕扑兔,猛虎擒龙,朝着柳柔薇冲来,速度之快,只见掀起一阵雪花,拉出一道道残影。 倒在地上的赵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感侥幸,这老太监对自已没下死手啊,要不然按这种威 势,只怕一个照面自已就见国王了。 红衣太监速度太快,几里路的距离瞬间被缩短到几十步。 “柳小姐,还是止步为好!” 红衣太监大喝一声,速度攀升一截,双手成爪,指尖几乎已经碰到柳柔薇后背。 “锵”,一道金芒破空而来,在空中拖出一道残影,朝着红衣太监直奔而来,声势浩荡,杀机惊人。 红衣太监急忙转头,真气运行,手掌一拍,止住金芒去势,再一用力,金芒倒飞回去,插在雪地上,赫然是一把金刀。 远处一个黑影在迅速接近,眨眼间已经到金刀前。 来人一身黑衣白发,满脸褶皱,弓腰抱手,正是管家高七。 高七脸上带笑,站在金刀旁边,浑浊的眼珠里透出极其锐利的眼光,盯着红衣太监。 红衣太监却是一脸凝重,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呵呵,柳府管家,高七。”高七面色如常,不冷不热的开口。 “活这么久 不容易,咱家不想杀你,让开吧。” “一品而已,老夫不才,也是一品。”高七拄着金刀,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不像一个耄耋老人。 “哼,咱家告诉你,一品,亦有区别!” 语毕,红衣太监真气暴动,地下飞雪扬起,前面的柳柔薇被真气推了一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雪花刚扬起,红衣太监瞬间动了,双手成瓜,直接朝高七抓去。 高七大吃一惊,脸上褶皱好像抖动一般,拔刀连退三步,拉开距离,挥刀斩去。 两人真气相交,瞬间天地好像失去声音,只看到一道道真气波纹震射而出。短短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 一品之间的战斗,肉眼看不清招式,只能感受到不断有真气泯灭,然后再生,势之问的碰撞,如同高山巨石相撞,确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不过如此。 不过短短问,真气相碰,高七率先拉开距离。 这红衣太监果然没说错,一品之间同样的差距,布红衣太监比高七高出一筹。 “高管家,咱家说了,一品之间亦有差距,你一品修为,哪里去不得,没必要为此丢了性命。” 红衣太监背着手,傲气凌人。 高七没出声,横刀蓄势,凌厉刀势斩开天边白云,刀势煌煌,好像其中有无数骑兵冲杀,又似雷霆万钧,轰鸣而下。刀光璀璨,摄人心魄,天边的太阳都好像暗淡了少许,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这一刀。 “找死!” 红衣太监怒喝一声,大势瞬间融入,飞雪中一只大掌凝聚成型,大掌栩栩如生,骨节,皮肉皆似人手,但是内含惊人大势,给人极其危险的感觉。 霎时间十几里天地之间的真气被隔绝在外,飞雪不断向反方向倒射。 远处的赵就只剩下骇然,一品之间的战斗威势太大,波及范围也太广,赵就里他们二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体内真气运转已经迟滞。 两人之间的战斗几乎是一方天地与另一方天地之间的争斗。 “破阵” “陷虏”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一边刀光璀璨耀眼,一边掌影朴实厚重。两者相碰的瞬间,雪花消融,万里无云,天地暗色,大势连绵,真气纵横。 只坚持不到五息,刀光泯灭,大掌却去势不减,高七连忙挥刀,连斩七刀,大掌总算消弭,但是高七已经落了后手。 红衣太监瞬间被掠至,一爪抓出,正中金刀,刀势一顿,紧接着一掌推出,高七慌忙弃刀变掌,和红衣太监对了一掌。只是瞬间,高七倒退不止,踩在雪上,炸起一团又一团白茫茫。 红衣太监哪会放过这种机会,趁着高七旧气以死,新气末生,欺身上前,想着一击毙命。 这时,一柄飞剑瞬间飞入,挡在红衣太监和高七之间。 红衣太监身形一顿,这柄剑威力不小,没想到还有高手,于是缓缓退后两步,拉开距离,眉头紧锁,脸色阴郁的盯着远处。 而另一边的高七松了口气,站稳身形,默默运功,这老太监修为高了自已一筹,而且经验丰富,明显是沉浸一品多年。 两边都默不作声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 “何必杀人。” 第22章 一对二 “谁? 装神弄鬼!”红衣太监怒喝一声,声音在林子里回荡不息。 没人回应,只剩下尖锁的声音回荡着。 “不出来?那就不用出来了!” 真气顿时爆发,一圈波动范出,掌影重重,向四面八方轰出。 不得不说,红衣太监修为确实高深,几番大战,真气竟然还有这等威势。 掌影重重,一个个轰出,不知道多少棵大树毁手掌下。赵就强撑身体,运转轻功追星赶月,拉开几里距离,避免被红衣太监波及。 如此看来,红衣太监确确实实怒了,一再被拖延,而且又是车轮战,一个接一个,实实在在打乱他的计划。 同时也让红衣太监对宝树祥师的怒火更甚,如果宝树禅师能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四周树木已经被毁的七七八人,地上积雪几乎被红衣太监真气扫到一边,只剩下几片雪花,但是依然没看到第三个人。 红衣太监也不纠结,脚下一点,直接路过插在地上的把柄剑,双手变爪,直取高七。 高七金刀在手都不敌老太监,何况现在金刀已经被击落,只能赤手空拳面对盛怒的红衣太监。 两人刚一交手,高七不出意外的落了下风,红衣太监掌法凌厉,每出一掌都能打的高七连退几步,根本没办法正面迎击。 “唉” 远处传来一声叹气,打断红衣太监攻势。 一个身披蓑衣的老人瞬间掠出,凌空点出几指,逼退红衣太监。随后落在高七身前,声音淡然,“陈公公,何必为难一个小妮子呢?” “周之扬?哈哈哈,手下败将,也敢逞凶?”陈公公公开怀大笑,似乎想到什么,继续说道:“怎么?天山容不下你这把枯剑了?” “天山浩大,别说我这把枯剑,就是多几把剑也容得下!陈公公,收手吧,一打二,你胜算不高。”周之扬听到手下败将后,面色阴沉了一剎,随后解下背后背着的剑。 陈公公冷笑不已,一个高七或者周之扬他都不在乎,杀了就是,但是如今是两人联手可就棘手了。 周之扬和高七脸色慎重,陈公公贵为内廷四监,早在先帝时就已经成名,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其他手段。所以他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持剑出鞘,一个脚下站定,气势凌厉,与陈公公相对時。 双方各怀心思,都不敢先动手,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雪花一朵朵飘落。 陈公公眼神一瞥,柳柔薇已经越跑越近,心中急躁,只能被逼得先出手。 真气运行,一瞬间便到二人身前,手掌拍出,漫天掌影,宛如落雨。 “小心。”周之扬提醒一句,手上剑可不慢,几剑递出,好像纸上作画,笔走龙蛇,又如碑上写字,筋骨强硬,将掌影一一隔绝。 周之扬原先是画师,后弃画学剑,修剑三十余年,剑法里依然有不少文人气,剑气流转间,一幅水墨已在雪地成形。 陈公公轻笑两声,一掌打出,强横真气直接冲入画里,打乱笔墨。 高七见周之扬剑法已乱,连忙加入战局,替周之扬分担。 “找死!夺旗!” 陈公公变掌为爪,一爪抓出,震开两人,再添一瓜,直取高七。 高七连退三步,“轰拳”,挡住陈公公攻势,白已倒退两步,显然不好受。 周之扬知道拖不住,挽剑隔开陈公公,先退后进,“江南无所有” 凝聚一剑,如大河倒灌,星辰闪耀,眨眼问已经成型,淡声道“聊赠一枝春”,一剑刺出,直奔陈公公。 剑气凛冽,穿堂过门,如同大师作画,泼墨成形,浩然正气直贯长虹。 陈公公连连后退,不由得感慨,十年不见,非吴下阿蒙矣。连忙合掌成指,运行真气,凝成一指,直逼两人而去。 “九阳归一” 陈公公大喊一声,指影和长剑相交,然后炸裂开,两人皆倒飞回去,连点几次才停佳身形。 “陈公公,想杀我俩恐怕是不容易。”周之扬率先开口,心里是有一番畏惧在,自已是以有心算无心都只是平手,如果是陈公公全盛时期,两人说不定真要死在这。 陈公公背着手,已经明白想杀这两人是不可能,至于柳柔薇那边,他们又不可能放自已过去。一番打斗之后,自已早不复巅峰,再打下去,自已能不能走都说不定。但是陈公公也不想就这么离去,毕竟自已算得上一对二还尚有优势,就这样离开,他心里也不服气。 于是双方就这样无声对峙着。 踏踏踏踏~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人同时拾头望去,只见怀安县方向出现一线骑兵,当头大旗上书“柳”,人马披甲,直至面部,上下皆黑。 三人心态各不相同,高七已经大笑出声:“陈公公公还是走吧,燕云铁骑已到,小姐已入河西!” 周之扬也松了口气,唯独陈公公脸上阴郁更甚。武者虽然说拼杀无敌,但是遇到成规模的兵卒,别说阵中取人首级,就是想突围都不是易事,何况这还不是普通兵卒,这可是血肉里磨练出来的燕云铁骑,陷阵其中,十死无生。 马蹄声渐近,“小姐”一声传来,陈公公心里不安更甚,还在走和不走之间衡量时,远处马蹄声突然停住,陈公公皱起眉头,他可不会认为这些骑兵怕了。 “换马,取矛。” “列阵,随我冲锋!” 远处声音传来,马蹄声骤然升高。 陈公公不疑有他,心里暗骂一声该死,不敢迟疑,连忙运转真气,借力掠出,转眼已在几十步外,再几步踏出,身影已经消失在雪地里。 高七在陈公公走后,身体一松,嘴角已经有血溢出,周之扬见状,喊了声“老高”,便来到身边扶住高七。 “无妨,这老太监太厉害,若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我这条命就落这闻人手里了。”高七摆手说道,脸上露出劫后重生的喜色。 周之扬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这老太监确实厉害,十几年前差他一筹,如今还是没追上!” 两人正聊着,骑兵已经到眼前,头领勒马停下,说道:“高叔,小姐无恙,回怀安吧。” “嗯”高七点了点头,回头问道:“少侠,随老夫走一趟可好?” 第23章 多添衣 长安,烂坨寺。 宝树禅师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的陈公公,脸色如水,左手捻着佛珠,淡然喝茶。 “大师,咱家的事,仅差大师一寸力气,若是大师能助咱家一臂之力,早早圆满,如何会节外生枝!”机会近在眼前,只差一丝,最后自已只能无奈撤退,这让陈公公如何能不怒。 “阿弥陀佛,公公何出此言?鄙寺也死了四名侍佛金刚!此事并非老衲不愿,只是老衲已经竭尽本寺之所能,实在是无能为力。”宝树禅师眼神低垂,好像一切都看淡,佛珠一颗一颗捻动,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 “哼”陈公公不屑一笑,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演什么白娘子,这老东西不就是想两边下注,两边都不得罪嘛,一品都来了三个,烂坨寺就死了四个四品,那跟死四头猪有什么区别? “大师,咱家问过,是幡动还是风动,大师解悟说心动,呵呵呵,咱家看,不是心动,是心即想幡动也想风动。”陈公公怒极反笑,阴恻恻的说道。 这句话已经无限制接骂人了,宝树禅师怎么会听不出来?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但仅仅瞬间又恢复如常,开口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侍佛金刚虽修为不高,但仍是我佛门弟子。一草一木老衲皆惋惜,何况相伴多年的弟子。” 这句话说完,陈公公无语了,总不能说侍佛金刚的命不是命吧? 这跟骂自已太监不是人有什么区别?何况这老秀驴的意思是自已不去是怕死在那,理由充足,合理,自已总不能逼他一个耄耋老人去死吧? “大师佛法高深,咱家佩服,待咱家回京,一定和同僚来烂坨寺给我佛上几柱香。”陈公公推门出去,语气愠怒,烂坨寺三个字咬的尤其重。 宝树神师好像没听见陈公公的话,默念一声佛号,继续捻着佛珠。 陈公公匆忙赶路,在天色大黑时回到长安,第一时问便去烂坨寺找上宝树禅师,如今遇到这么个又扯佛法有车好生之德的结果,泥像都有几分火气,何况活人! 与此同时,怀安县外,一辆马车慢慢走在雪地里。马车车厢巨大,光拉车的马都有四匹,车厢通体所用皆是百年松木,松香淡淡,自然雅致,外面描金镶银,装饰云雷纹,挂着一个灯笼,火光点点。 车厢内赵就柳柔薇和周之扬相对而坐,高七赶着马车。 四人都没说话,赵就默默运功疗伤,一品之间的战斗给了他太多的震撼,那惊天动地的势能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柳柔薇裹着棉袍,沉默的看着赵就时不时吐出一口血,眉头紧皱,满是担心。 调息了大半个时辰,几枚白玉生肌丹入腹,总算是恢复了个三四成。感受着自已身体的状态,赵就不由得感叹,陈公公是个好人啊,还好自已没叫他老阉人了,要不然坟头已经长草了….. 看着赵就劫后余生般感慨自已命大,柳柔薇撇着嘴把头转到一边,周之扬这是哈哈大笑,胡子跟腿上的剑一抖一抖。等笑够了,才缓缓开口:“小子行啊,三品挥刀砍一品!” 赵就眼皮直抽,尴尬的都快能把马车车厢扣穿了,“这不是不知道嘛,早说一品我已经叫他干爹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那老太监可喜欢你了呢。”给了赵就一记白眼,柳柔薇递过来一方湿手帕。 赵就也不客气,揭开人皮面具,擦着满脸已经干了的血迹。一边擦着一边算着账,不解问道:“这内宫四监是指……” “陈,冯,李,何四个太监。先帝时,指派他们四人伴在太子身边,太子登基,四人便理所应当成了宮里最大的四个太监。”周之扬手指有规律的敲着腿上的剑,磕磕绊绊说着。 “都是一品?” “都是,甚至不止……” 听着周之扬的话,赵就意兴阑珊,这没根的人确实有先天优势。 “宝树禅师呢?烂坨寺住持也瞎掺和?”想到破屋的四个侍佛金刚,赵就心有所思,继续问道。 “宝树这人,心机深沉,自小就是修禅的种子。他不会掺和这种事的,最多也就是几个小沙弥,让他出手,那得如来来劝。”周之扬笑了笑,继续说道:“别小瞧了宝树神师,论佛法,当世前三算不上,当世前十必有他的份,你们没进烂坨寺估计就是他的意思。十几年前,烂坨寺出了个佛子,佛法高深,诞生之日有佛光普照,传闻是最有希望成佛的人,所以宝树除了佛子的事,其余均不过问,陈公公必定是许了条件,要不然……” 周之扬后面的没说,但赵就也明白,无非就是几条命。这种底层的命,向来不值钱,别说寻仇,就是烂坨寺认不认都两说。 见赵就不在意,周之扬也没接着说,只是问道:“小子一起走?” “我孤身一人惯了。”赵就摇头说道,把手帕还给柳柔薇,她没接,那还是自已留着吧。 车厢外赶车的高七听到赵就的话,掀开帘子,伸手递过来两张银票,赵就也不客气,拿上揣兜里,这可是自已芳动所得,拿着那是理所应当! 高七见赵就那副样子,也是笑笑,说着:“小子,不如留在河西,别的不敢说,以你的天赋,一品不远!” 赵就不置可否,画大饼谁不会,吃到嘴里的才算真的,不然都是望梅止渴。何况自已能这么快三品,靠的不还是系统,自已什么天赋自已知道,没有系统,自已说不定还在江南耕田,当然,不是说耕田不好,但是赚银子修武更加海阔天空嘛! 见此高七也没说什么,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把银票换成财神点,空问里何家送的银子还有一堆,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 “打开面板。”赵就默念。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虛经(第六层) 天元刀诀(入室)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 易容术 角息术 財神点:24600 看着增长一万的财神点,赵就喜笑颜开,花不完,根本花不完!离开河西,必然要狠狠消费,报复一下自已贫穷的日子! 马车踏踏,黑夜里已经可以朦胧看见城墙。赵就拍了拍高七的肩膀,“就在这里停吧,我就不进城了。” 高七扯住马缰,停下马车,赵就从车厢里出来,柳柔薇跟在后面,沉默不语。 “柳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风雪太大。” 赵就把手帕还给柳柔薇,躬身拱手。 柳柔薇接过手帕,上前几步,替赵就擦去嘴角的血,把手帕塞进赵就怀里。迎着风雪,眼角似乎有闪光,头发凌乱的施礼。 “公子,天冷多添衣。” 第24章 怪我咯 官道上,一行人一辆马车,踏雪赶路。 这一行一共二十多不到三十人,除了马车里,其余人皆是骑马。 前面一人,皮肤黝黑,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眼一直长到嘴唇,几乎覆盖了整张脸,鹰钩鼻,嘴唇很薄,下巴一茬短短的硬胡须,眼睛微眯,眼里却說利有光。身材精瘦,算不上高,五尺有余,不到六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此人是良州青云镖局的副镖头林正,一行人刚押镖到长安,回良州路上接到一单生意,护送一个书生回云州。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冬天的太阳除了有点光亮,没有带来多少温度。 前面的林正停马抬手,示意后面停下。 身后一人打马上前,到林正身旁停下,开口问道:“镖头,怎么突然停了?” “天快黑了,雪这几天一直不大,前面有个林子,按日程算,我们已经快到方头山附近了,这一带匪患不少,你带两个人,进去探探。”林正指着前面的林子说道。 “好”身后的人回了一句,接着喊道:“老七,小九,跟我走,其他人,原地等着。” 说罢带着三人完打马往林子里跑去,其余人顿时四散开,警惕的盯着四周。 三人打马进入林子,走在前面的人一挥手,老七和小九心知肚明,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三人都曾从军,还都是一个行伍的斥候,早有默契,一举一动不需要说明,简单的动作,甚至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到半刻钟,三人聚回一起,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意思已经明了。领头的人点头表示明白,开口说道:“你们继续往前跑跑,我跟镖头回个信。” 说罢勒马转身往回走。 林正看见只有一个人回来,急忙问道:“老刘,有不对的地方?” 老刘停马摇了摇头,“没有,人和畜生都没有,我让老七小九跑远点,如果有不对,咱也好早做反应。” “好,那今晚就在林子过夜。”林正挥手示意,带头往林子里走去。 一行人捡来干树枝,等生好火,林正一群人做饭时,天已经全黑。 林正啃着饼子,转头把馒头递给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轻书生,“林先生,咱们都姓林,还算本家呢,这次回良州,可要待久一些,我家那小子可还要跟你读书识字呢。” “好好,愿意读书肯定是极好的,小生不才,愿意识宇在下便用心教。”书生姓林,名子瑜,是良州少有的中过进士的人,脸色温和,木簪束发,麻衣棉袍,一身的书卷气。 其余人见到林子瑜也是纷纷打招呼,可见他在良州确实有点名气。 一行人正吃着的时候,老刘突然抬头,比了个手势让众人安静,自已则是趴下,耳朵贴地,一动不动的听着。 不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有人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只听见一匹马的声音。” 众人听完,各自拿出兵器,一时间气氛肃穆,只剩下火烧千木的“啪啪”声。 远处林子里,一人牵着匹马缓缓向着镖局众人走来,正是和柳柔薇分别后的赵就。 这大半个月以来,赵就从长安南下,本来想回汴州,但是在路上收到六指的飞鸽传信。 信里六指说现在江南已经乱成一锅粥,钦差的死影响太大了,整个江南数不清的锦衣卫,太监。那些官员为了撇清关系,几乎成了听话的狗,说封城就封城,说抓人就抓人,说抄家就抄家。别说杀手,就是跟此事有一点点关系的 官员都是说抓就抓,整个江南,监狱都住满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六指让赵就先躲躲,回江南难保不会被查到。 赵就也明白,这阵仗回不去汴州,自已又是一路南下,既然回不了江南,那只能转个弯去蜀地了。 路过此地只是凑巧,远远看到有火光,于是赵就牵着马朝这边走来。 看着牵着马从林子里走出来的赵就,众人神情凝重,他们可不认为能踏雪无声的会是普通人,再者说,普通人也不敢一个人往几十个手拿兵器的人堆里扎。 赵就也不说话,牵着马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坐下,淡定生火,好像当众人不存在一样。 林正和老刘对视一眼,示意众人放下兵器,权当无事发生。 众人见此虽然有所疑虑,但还是七七八八的把兵器收了起来。等众人恢复平静,林正才走过去温和问道:“小兄弟,在下良州青云镖局副镖头林正,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赵就,长安人氏。”赵就淡淡说到,自已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人家率先收起兵器,礼节上也挑不出毛病,自已再一个字不说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何况对方也没什么恶意,聊聊也算排解路程的辛劳嘛。 林正见赵就这么好说话,也小小的放下戒心,继续问道:“不知道赵兄弟要到哪里?为何孤身一人?” “良州,游山玩水,古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哦,想不到赵兄弟竟然是个读书人!” “这林兄就想差了,我没有参加过童试,连童生都算不上,怎么能算读书人。”赵就笑着,连连摆手,继续说道:“在下从小习武,略懂些拳脚,所以一个人出来游山玩水。” “原来如此,小兄弟竟是家传的武学,怪不得敢孤身一人出门游山玩水。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小兄弟几品?”林正一脸惊讶的问道。 “在下不才,历经千辛万苦,才刚刚入四品,算不得什么高手。”赵就知道林正想差了,但自已自然不可能跟他解释,几句话就把自已的底全兜出去的那是傻子。出门在外,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林正沉默了,自已快半百才刚刚入六品,眼前这个少年比自已儿子大不到哪里去,居然是四品,这换谁都得沉默。 讪讪的笑了笑,说了声“年少有为”就坐到一边郁闷去了。 赵就能感觉林正的郁闷。我有系统怪我咯! 自已有系统这种事难道还要大张旗鼓的跟其他人说吗?烤着火,默默盘坐运功修炼。 第26章 走?那你们不是白来了? “小子很狂啊!”三当家咧嘴一笑,络腮胡一抖一抖,眼里透出骇人的精光,像是一只吃人的凶兽。 赵就不置可否,跟这种人动手,掉档次。 “呵呵……” 小胡子眉头微皱,眼前这个白面书生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合常理。看到这么多人不仅脸上没一丝惊慌,还敢光明正大的嘲讽,这种风轻云淡,甚至是还很不屑的感觉,让他心里警铃大作。 这小子该不会是个高手吧? 转头看了一眼三当家另一边的山羊胡中年。山羊胡感受到小胡子的眼神,心里也有所疑虑。 自已功法特殊,能感受到极其轻微的内气波动,但是完全感受不到赵就的内气,于是摇了摇头,给小胡子递了个试试他的眼神。 小胡子了然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附在三当家 耳边小声说:“三当家,军师看不出真假,以防万一,咱先试试他,可别惹到不能惹的人……” 三当家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人,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 小胡子打马上前,呵呵一笑,语气温和道:“在下方头山钱廿,不知道小兄弟何方人氏,又去往何方啊?” 赵就一挑眉,看来这群山贼有智商啊,还知道试探。但是赵就还是不动声色,继续淡定烤火,也不回钱甘的问话。 “各位英雄,这位赵兄弟是长安人氏,去良州探亲,家里有点家底,但是这探亲啊,哪会带多少银子,是吧。”林正见赵就没说话,连忙开口解围,虽然不知道赵就背景,但是卖一个对方好感总是没错的。 三当家听到这话,勃然大怒,“没问你,你说什么话,一点银子真把自已当大爷了?” “小兄弟,还是说了的好。”旁边钱廿笑眯眯的说,语气里满是威胁。 赵就瞥了钱廿一眼,冷冷说道:“有胆子就动手,废什么话。” “好小子!” 钱廿说完,甩出两把飞刀,一把落在火堆旁,扬起一片雪花,另一把正中火堆,顿时火堆四分五裂,四周都是火光。 “小子,我们只求财,不要命,五十两,不算多,在下和兄弟们转身就走,如何?” “我看不怎么样!”赵就站起身,手里出现一把 飞刀,“酥”的一声,正中旁边一棵大树,整把飞刀直接没入树中,只有一点尾部浅浅的露在外面。 “噗呲~”,钱廿不屑一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这种程度自已又不是做不到,不过分的说,自已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赵就没看众人的反应,手里又一把飞刀甩出,〝叮”的一声正中向前飞刀尾部。第二把飞刀直接街在第一把飞刀后面,稳稳当当,不见有一丝掉落的趋势,同时第一把飞刀不动如山,不见寸进。 这一下直接镇住了 两伙人,钱廿,三当家和山羊胡三人脸色凝重,第一把飞刀,他们三人也能做到,但是第二把就难了。不仅仅要准,力道更是要控制的极为精细,多一点会把第一把飞刀推进去,少一点第二把飞刀街不佳,这种程度他们自问做不到。 赵就看着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神色平淡,也不说话,只是手里又出现一把飞刀。 钱廿三人顿时瞪大眼睛,他们完全不敢信,这小子还会来第三把,但他手里的飞刀又做不得假。 而林正这边,林正和老刘他们对视一眼,眼里的震惊已经止不住。虽然早就知道赵就是四品,但是知道和看到不一样。如今看到赵就手里的第三把飞刀,心里的疑惑不已,这赵就不会想暴起杀人吧? “叮”的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只见第三把飞刀正中第二把,和第二把一样,牢牢街在第二把后面,而第一把 飞刀还是没有寸进。三把飞刀稳稳当当,头尾相连,没有一丝一毫偏倚,正好是一条直线。 这一手直接让林正一伙和三当家为首的山贼脸上的神色变成了惊讶,众人都是双目无神,久久沉默。 “我的银子还要给吗?各位英雄?”赵就冷笑着开口,一字一顿,英雄两个字咬的尤其重。 三当家钱廿和山羊胡连忙摇头,好像晚一点飞刀就会出现在自已脑门上一样。 “不不不,我们不是英雄,您是英雄,大英雄,嘿嘿,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三当家讪笑的说道,脸上表情半哭半笑,十分丰富。 把怀里的钱袋丢到林正脚下,连连道歉,一脸讨好的笑容,“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走,这就走,各位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说完狠狠的给了自已几个嘴巴,见林正没有反应,勒马转身就想走。 “站住,我且问你们几句话。”赵就笑着开口,语气温和,脸上是淡淡的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三当家回头看到这一幕,冷汗直流,这书生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总感觉下一秒一把飞刀就会飞过来。但是自已又不能装死,于是只能诚惶诚恐的跳下马,恭敬的弯着弯,连连拱手,开口道:“大侠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一句谎话!” “我问你,冰天雪地的你大老远跑一趟,什么没弄到,不合适吧?” “不合适,啊不不,合适,太合适了!”三当家摇头后又猛然点头。 赵就摇着手里飞刀,笑着说:“你说过你没有谎话的哦,我再问一次,合适吗?” 三当家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只能无奈开口,“那……不合适.….吗? “哎,这就对了嘛,我再问你,我还没睡就被你们弄醒,也不合适吧?” “不合适,当然不合适,打扰大俠休息,我们该打,该打。”说完又给了自已两个嘴巴。 看到赵就没再接着问,三当家小心翼翼的问: “那大侠继续休息,小的先走,小的先走!” 赵就笑嘻嘻的朝三当家挑了挑眉,把飞刀举到自已眼前,摇了摇。 “走?那你不是白来了?那我不是白醒了?” 第26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特么的孝敬? “那大侠,小的应不应该走?”三当家已经死的心都有了,自已到底该不该走,赵就那笑眯眯的样子,总让他感觉自已回答要是赵就不开心,那自已肯定活不到天亮。 赵就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温和,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我的意思是这么走对大家都不好!懂吗?” 三当家挠挠头,左右张望满是不解,不这么走那该怎么走,爬吗?自已一堆手下在看着呢,真要爬了,自已还混不混? 一旁的钱廿看出了三当家的窘迫,连忙走上前,附到耳边,“三当家,我看这小子的意思是,要钱啊!” 听到这话,三当家瞳孔一缩,仔细想了想,好像跟钱廿说的还真差不了多少。于是回头眨了下眼睛,给了钱甘一个疑惑的意思。 钱廿点了点头,默默退回一边。 “大侠,小的考虑了一下,呵呵,都是小的不懂事,打扰了大俠,兄弟们凑了点,权当孝敬大侠!”三当家笑靥如花,跟成亲的新郎一样,朗声说道。 “三当家,解释解释,什么叫孝敬?” 〝就是孝敬啊。”三当家眼里都是茫然。 “解释解释。”赵就指着三当家,严肃道。 “就是孝敬您嘛,这怎么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叫孝敬?” “孝敬嘛……”三当家神情紧张摆着手左顾右盼。 “解释解释,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孝敬,解释解释!”赵就怒喝道! 三当家想到了钱廿,眼睛在钱甘和赵就两人身上来回切换,“老钱,到底什么是孝敬啊?” 声音里已经带着点哭的感觉。 “孝敬就是,我们准备了一百,不,一百五十两,让大侠安心睡觉,这就是孝敬,够不够清楚?”钱廿急忙开口,声音有点颤抖,脸上尽是狰狞。 “大哥,真特么的是惊喜啊!”赵就握着三当家的手,喜笑颜开,“那什么时候给我呢?” 三当家劫后重生,喘着粗气回应:“马上,马上,立刻就好。” 说完一伙人围成一圈,不一会,三当家捧着一个钱袋回来,“大侠,小的能走了吗?” “我也没说你不能走啊。”赵就接过钱袋,无辜的说,一脸疑惑不解,自已说过没让他们走吗?印象里没有啊! 三当家如蒙大救,急忙招呼其余人上马,转头就跑。弄的赵就一阵无语,自已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怕什么? 旁边镖局一伙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勒索说的那么义正言辞。 艺术成分很高啊,必须申遗! “还是武功高好啊,要是自已这么玩,估计头七都可以提前准备了!”林正心里想着。 赵就瞟了眼镖局的人,坐回原位置盘腿默默修炼。 “兑换财神点。”心里默念一声,刚到手一百五十两银子兑换成1500 点财神点。 自已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大费周章勒索这群山贼,只是刚刚闲着无聊逗了系统一句“要是勒索而来的银子能不能兑换财神点”,系统的回答是: “只要付出劳动就算” 所以赵就才费尽心机表演了一手飞刀连成一条线,想不到的是,自已露了这一手,系统居然认为这是卖艺! 生活不易,杀手卖艺啊!--血色艺术家赵就言。 卖艺嘛,失手很正常,谁能保证自已一辈子不出错?那顾客非要多给钱,难道不是对艺术的支持?这样一“解释”,就显得非常合理了。 山林里也有艺术家! 如此一来,系统里财神点来到了 26100。恰好系统商场刷新了新的丹药:通玄丹,和培元丹一样,500财神点一瓶,一瓶五颗。通玄丹不仅能精炼真气,使真气更加浑厚纯粹,同时还能加强对天地的感悟,更好的蕴养大势,是三品及以上最合适的丹药。 索性也不废话,五瓶通玄丹,一瓶白玉生肌丹,3500财神点花出去。赵就从不亏待自已,有更好的丹药,肯定要第一时间用上。 退出系统商场,去特价商场一看,大部分东西还是贵的离谱,动不动就是上亿上兆,赵就虽然馋,但是还是拎得清自已几斤几两。略过四个贵的离谱的,在最后一个停了下来。 “唐门玄奇,蚀骨销魂。不贵,只要2000财神点,买了!” 赵就心中豪气万千,必须要狠狠报复那些贫穷的日子! 太清玉虚经,升!天元刀诀,升! 龟息术升级成敛息术,升!易容术升级为改头换面,升! 一顿操作 下来,26100财神点直接变成14600,真可谓花钱如流水,10000 多财神点就这样没了。 不过赵就心里却是无比欣喜,自身实力才是一切的依靠,虽然大把大把财神点花出去心里多少有点难受,但是自已的实力可是直接拉高了一大截。 太清玉虚经到了第七层,真气运行有了不小的提升,如果说第六层只是涓涓细流,第七层就是瀑布,真气运行更快,体量更大,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天元刀诀小成,第二式顺理成章的领悟了。“问天”之后是“开天”,由千百道刀势变成只有一道刀势,范围虽然变小,但刀势更加凌利,杀伤更加专一。如果说问天是漫天刀光,那开天则只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刀势,真气更加集中,杀伐更加凶悍。 其中最让赵就开心的,是易容术和龟息术升级之后的改头换面和敛息诀。相较于易容术,改头换面能把自已的骨骼、皮肉变成另一个人样子,这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摒弃的人皮面具。同时面容的改变更加自然,连声音,高矮和皮肤状态都可以变换,这几乎可以说变成另一个人了。而敛息诀相比于龟息术更加完善,连自身真气波动都可以掩盖到不用心感受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相比之前,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敛息诀和改头换面两者相结合,几乎能让自已悄无声息的观察,接近目标。 反倒是刚刚特价商场买的蚀骨销魂,并没有给赵就太多的惊喜,真气染毒千花万蕊也能做到,蚀骨销魂只不过毒性更加剧烈,算不上特别大的提升。唯一作用估计只有毁尸灭迹了,毕竟蚀骨销魂特点就是腐蚀性极强,就当多了种手段吧。 “打开面板”,赵就花了这么多财神点,必须要看一看自已的变化。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七层) 天元刀诀(小成)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蚀骨销魂 改头换面 敛息诀 财神点:14600 “终于算是看见山了!” 第27章 让江湖见见刀锋 京城,已是隆冬时节。 雪大如席,黄瓦青墙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司礼监值房外积雪已经有点厚度,站在大门外两侧的几个青绿色太监正捂着手发抖,而值房内,炭火烧的很旺,三个红衣太监正坐在方桌旁喝茶。 炭火烤的整个屋子暖洋洋,三人皆没穿官服,一身单薄的常服,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三人茶杯里雾气飘飘,茶香袭人,正是今年新采的头春玉芽。整个大齐,只有江南三园产的茶能称为玉芽,乃是御茶。 这三个太监能喝上头春新采,可见权势滔天,而这三人正是掌印太监冯公公和秉笔太监何、李公公。 何公公相比其他两人略显肥胖,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不见老态,依旧神采奕奕。慢慢的泯了口茶,放下茶杯闭眼回味了一番才笑眯眯开口道:“干爹,玉芽都出窖了,老三还没回来呢,这头春玉芽老四是没这福气咯。” “呵呵呵,老三他没口福啊!”坐在主位的冯公公放下茶杯,悠然自得的说道。 另一侧的李公公身形瘦削,一头斑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鹰眼钩鼻,薄唇长脸,两颊无肉,一看就知道是阴险狠辣之人。和二人一样,李公公品了口茶,随后吹了吹茶水,长出一口浊气,斜着身子在炭炉上点着旱烟,眯着眼开口道:“老二,别急,长安到京城也有大一个多月的脚程,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快了快了。” 和面相不同,李公公声音却十分温和,富有磁性。 “梦得有诗言,生拍芳丛鹰嘴芽,老郎封寄谪仙家。今宵更有湘江月,照出纷飞满盌花呀。好茶不多,咱们品茶,老三的事安心等着就好。” 冯公公闭着眼睛,神情自若,仿佛在回味茶香,一脸的怡然自得。 何公公李公公“嗯”了一声后也不再出声,各自端着茶杯品着茶,一时间值房内只剩下茶杯相碰的“叮叮”声和弥漫的茶香。 “陈公公,您回来了。” 门外当值太监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雅致。 “该死的东西!”何公公率先开口,脸上笑容不再。其余两位公公脸色也不好看。 “老祖宗在值房吗?”门外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在,老祖宗正念叨陈公公呢!”另一个当差太监喜悦的声音传来。 冯公公听到这声音微微一笑,“老二,门外是你干儿子徐陵吧?” “回千爹,正是徐陵,这小子机灵的紧。”何公公脸上由阴转晴。 冯公公笑着点了点头,“机灵好啊,机灵就能做好事。”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完才继续道:“老三回来了,咱出去迎迎他。” 三人刚打开值房的门,一脸疲倦的陈公公已经到阶前,看到三人推门而出,眼里一喜,提着官服急忙下跪,“干爹!”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头冷,咱进屋说,老二,让当差的下去吧。”冯公公急行两步,托起陈公公。 “没听到老祖宗的话?都下去!” “是”当差太监回道。 值房内,陈公公来不及换上常服便开口道:“干爹,干儿子办事不力,请干爹责罚!” “人没带回来?” “是” 冯公公脸色凝重,身边的两位公公也没说话,沉着脸。 “宝树没出手?”冯公公坐下后才缓缓开口。 “没,那个老秀驴,想着两边下注,别说亲自出手,就连派来的人都只是四个侍佛金刚,人还没见到就成四具尸体了。”陈公公脸带愠色,语气尽可能保持平静,“后面周之扬出手,加之骑兵在后,儿子实在不敢深追……” 说罢陈公公跪了下来,委屈的低着头。 冯公公闭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肥胖的何公公则是一把把陈公公扶了起来。 “老三,不是你的错,谁都算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干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起来再说。” 坐着的冯公公睁开眼,吸了口气,“哎,江南不明不白的死了个钦差,长安又没留住人,多事之秋啊。” “蜀地匪患,河西又离心离德,北胡屡屡犯边,安南也不安宁。千难万难,陛下最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最紧要的是替圣上分忧。” “老三,这次回来就别走了,你替老二的差事,老二,辛苦你走一趟江南,快过年了,总要杀几只年猪。老大,你最辛苦,锦衣卫的琢玉郎和金缕娘,东西两厂再挑点人,走走江湖。” “这些年江湖人放肆惯了,一个个阳奉阴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些人入士了!” “呵呵呵呵,是要让江湖看看血,见见刀锋了!” 三人听完,回了句“是,干爹。” 冯公公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着即准备吧,老三留会。” “好,干爹,儿子告退。”,何,李公公一起说道。 等门关上,冯公公才站起来,拎着水,亲自泡了壶茶,推到陈公公面前,说道:“老三,不知不觉,你都这个岁数了。想当年,你们刚刚进东宫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转眼快四十年咯。呵呵” “三十八载以来,全赖干爹照排。” “呵,你这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千爹就受着了。”冯公公抬手打断想开口的陈公公,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把干爹当亲人,但干爹是真把你们几个当亲儿子,哪有为人父母的不盼着儿子好?我让老大走一趟,就是给你收尾,老三,这事你做的不好……” “干爹……” 陈公公带着哭腔,几乎喊了出来,眼里早已含泪。 拍了拍陈公公的肩,替他擦了眼泪,说道:“老三,眯会吧,道理你也懂,咱家就不多说了,实心用事就好。咱家换身官服,也该去伺候圣上了” 第28章 小酒馆 良州城外。 七八天不停赶路,一行人总算到了良州城。 路上的疲倦在看到良州城墙的那一刻仿佛如冰雪般渐渐消融,很多人脸上都有喜色,特别是林正。 “总算到了,千好万好,家里做好!”林正牵着马,颇有感触的说道。 “是啊,家里最好……” 镖局一行人也开心的附和道。 “林先生,良州近在眼前了,雪大风大的,下来走两步,免得受不住寒。” 林子瑜也不矫情,下了马车跟一行人说说笑笑。只有赵就还骑着马,观赏这蜀地的景色。 一路上赵就收到两次六指的飞鸽,都是让赵就藏好别回来,江南估计有大动作。赵就也没藏着掖着,信里告诉六指自已已经快到良州城,但六指没再回信。 “林镖头,不知道这良州城里可有院子租赁?” 赵就坐在马上,突然问了一句。 林正虽然不解,但还是马上回道:“租估计是没有,不过良州城这几年不太平,卖的倒是还要几家,但是要价可不便宜。” 说完想了想又问道:“不知道小兄弟买院子是要干什么?” “开个酒馆,要不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安心游山玩水?” “酒馆啊,倒是有,就是这价钱……”林正难为的回道。 赵就笑了笑,豪气道:“银子是小问题,但是要能住人.要是方便,麻烦林镖头带我去看看,放心,赵某肯定不会亏待了镖头。” “不是这个意思。”林正连连摆手,慌乱道“林某几个月不在良州,不知道哪院子卖出去没有,没有确切消息。既然小兄弟想看,我就带小兄弟走一趟吧。” 赵就抱拳拱手,“好,麻烦镖头,但是银子还是要给,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啊。” 林正也不再说话,人家强行要给,自已还能翻脸?客气客气得了,总不能为了面子钱都不要吧? 一行人走了两刻钟,喜笑颜开的进了城,其余人跟着老刘回镖局,林正赵就两人则牵着马去看看院子。 跟着林正走过几条街,拐过几个弯,总算找到一座偏僻的院子。 林正上前叩门叫人,不一会,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开了院门,看到是林正,连忙施礼,“林镖头,走镖回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而林正脸色一喜,“周老哥,刚回良州,这不是有个小兄弟要买院子嘛,我寻思周老哥这里正合适,就带小兄弟上门看看,叨扰了。” “哦?身后就是你说的小兄弟吧?”中年人欣喜道:“快,快进来,小兄弟真是少年英才啊!” 赵就也不客气,抱拳应了一声,跟着林正进了院子。 中年人领着两人逛了一遍院子。院子不小,几乎快有一亩地,前后通透,没有过多的装饰,前门是一条街道,但是很偏僻,后门在河流旁边,绿树掩映,极其隐蔽。这个院子像个兔子洞,四通八达却足够隐蔽,很适合赵就这种人,赵就自已也很满意。 三人站在前门的院子里,赵就环顾着院墙,满意的直点头,率先开口道:“周伯,院子不错,在下确实满意,开个价吧。” “哎,小兄弟既然诚心想要,那周某也诚心诚意的开个合适的价格,八百两,不能再少了,周某置办也花了不少银子,如果不是良州局势不明,我是不愿意卖的.…..” 中年人略带哀伤的开口,眼神闪烁,肉眼可见的不舍。 赵就笑了笑,对于自已来说,八百两不算多,反正空间里银子不少,又兑换不了财神点,花就花了呗。赵就也看得出来中年人的不舍,于是沉声开口道:“八百两就八百两,地契文书的钱我也出,但是要快,最好今天就能钱货两清。” 中年人收敛了哀伤,“好,既然小兄弟这么爽快,周某也不拖沓,今日周某无事,就和小兄弟去衙门更改地契。” 赵就也不耽搁,从怀里,实际是空间里拿出八百两银票,递给中年人。 林正正好在,就当个见证,三人去了衙门,交了银子,更改完地契,那座院子从这刻起,就算是赵就的了。 回到院子,中年人半路就离开了,只剩下赵就和林正。 看着诺大的院子,林正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而赵就则是止不住的笑,无论何时何地,上有片瓦遮头是很大的满足。 把十两银子塞进林正手里,问道:“林镖头,不知道有没有好点的木匠,我还想做个招牌之类的。” “有,镖局附近就有,我回头就让他们做一个,上面刻什么字好呢?” “就写小酒馆这三个字足矣。”赵就说完又递给林正二十两银子,“招牌这些的,就麻烦林镖头了。” 林正接过银子,点了点头,“小兄弟,五天之后,我给小兄弟送来,酒具得去定烧,酒的话,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就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林正也不多留,跟赵就道了谢就匆匆离去。 接下来半个月,赵就一直在院子里操劳各种事情。毕竟装也要装的像一点,一个酒馆连一滴酒都没有的话,太不正常,但是自已确实搞不来酒,自已又不是专心做生意,只是为了有个地方藏身而已。 索性给六指去了飞鸽,让他送几车好酒过来。 时间匆匆,又过了半个月,林正送来的招牌和桌椅板凳已经用上,除了酒之外的东西已经备齐了。好在六指回了信,信里说六指已在路上,很快就到良州。 等了三天,总算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等来了六指的马车,果不其然,一马车的酒。故友相见,赵就也不客气,特地去打了壶本地的好酒,外加一大桌好菜,两人就坐在后院,对着月光喝酒聊天。 几杯酒下肚,赵就率先问道:“六指,汴州怎么回事,我连家都回不去。” 六指还是跟原来一样,用缺了手指的左手捏着花生,吱溜吱溜嗦着酒,虽然嘴里缺了好几个牙,但是牛肉却啃的津津有味。 等吃喝到脸色微红,把手往衣服上抹了两把,半躺着回道:“江南的事你就别问了,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害你,江南的事你我都无法左右,甚至江南自已都无法左右!”说到这,好像心有余悸般,连连喝了几口酒“你是没见到,百年大族赵家说抄就抄,那人命跟猪没什么区别……” 赵就自已也是震惊不已,赵家在汴州几乎是如雷贯耳。听说太祖时就发家了,说是百年大族一点都不夸张。祖上出过一个次辅,近几代算是堕落了,但是也有个五品官。不仅如此,赵家生意几乎遍布江南,甚至连私盐都有涉及。 这种庞然大物居然被抄家了? “事态怎么严重到这种地步?”赵就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参天大树说倒就倒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六指眯着眼,咂巴了两口酒,嗤笑般开口“何止严重,听京城的人说,最近还有大动作,北胡犯边,兵部缺钱啊……” 听六指这么说,赵就也算悟出了点东西,还以为是钦差案,没想到只是个引子。宫里这是要杀猪啊! 见赵就不说话,六指呼出口酒气,双眼迷离的说道:“老九,我这次来蜀地,也算避难,生意如果还要做,等我飞鸽。” 赵就点了点头,默默喝着酒。六指见此继续说道:“老九,我在锦官城,缺酒了给我去信。记得给钱!还有,今时不同往日,上面说每单一百抽八,涨了点,生意不好做啊……” “好!”赵就也不拒绝,百抽八不高!虽然以前是百抽五,但是现在时局动荡,收尾不好做,涨价是不可避免的事,毕竟成本上升是实打实的。 两人一直喝着,六指直到月上柳梢才醉醺醺的收钱离去。 把酒搬进地窖,赵就泡了壶茶,半躺着思考以后的路。生意不能不做,除了杀手这行,其他的来钱太慢,根本撑不起自已的消耗。虽然如今时局不好,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种局势对自已来说,何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赵就算是有了点慰藉,便不再多想,服下一枚通玄丹,盘腿修炼。 第29章 朝堂腥风 京城,内阁值房。 内阁制度始创于太宗年间,原本只是提拔几个老臣为大学士,以便在太宗北征时帮助太子监国,并没有所谓的值房,只是设宣和殿侧殿以便太子随时咨询。而后经仁宗,德宗两位皇帝不断完善,内阁逐渐确立,值房最终确立在文渊阁。 文渊阁值房内,炉火烧的极旺,四个红衣官员分桌而坐。四人皆是沉默,脸上严肃异常,桌子上的茶已经换了好几次,但是谁都没有喝的想法。 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坐在正中的内阁首辅,礼部尚书杨明率先站了起来。门外脚步声接近,最后一个阁员,户部尚书李授快步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左侧身形瘦削如竹竿,鹰眼白面的阁员便忍不住问道:“李大人,情況如何?” 李授没理会,只是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才缓缓开口道:“阁老,姜大人,哪有什么情况,司礼监里别说冯公公,就是当差的太监都没有。” 四人对视一眼,对方眼里都是疑惑,杨明看了眼李授,李授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阁老不相信,但是司礼监确实一个人没有,他总不能变几个人出来吧?默声走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喝茶。内阁值房到司礼监值房,差点没累断两条腿! “既然没人,那咱们就等着吧。”杨明无奈道,找不到人他也没办法,“我想,司礼监的公公应该是伺候圣上去了,咱们的票拟,还是再等等吧!” 三人也没更好的办法,这里默不作声,神色凝重的捂着手。只有内阁年龄最老的夏赏知道司礼监没人后,便悠然自得的喝茶看书,好似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此时,御书房。 冯公公正跪在地上,当今皇帝元琢洗漱完毕。刚走进御书房,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冯公公,连忙走快两步,把冯公公扶了起来,“大伴,这是为何?怎么跪在这里,莫不是有人为难大伴?” “圣上日理万机,老奴……老奴办事不力,有负圣恩,实在该死。”冯公公抹了抹眼泪,声音里带着哭腔,说罢又想跪下。 “何事让大伴如此,说与联听,朕赐大伴无罪!” 都说人老愈发念旧,元琢自然不例外。元琢今年已经五十有七,和冯公公相伴已经快六十年,两人自然情谊深厚。看到冯公公含泪的模样,元琢当然不忍心。 “圣上仁慈!陈经………陈经他没拦往柳家那位。” 冯公公看着坐在桌子后庄重威严的皇帝,不敢隐瞒,三言两语便说明白事情的经过、结果。 元琢年过半百却威严依旧,身上明黄色龙袍衬得整个人无比高贵,眼里尽是上位者的霸气。 听到冯公公的话,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淡淡抚了抚子,才开口道:“谁家没有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你也难!陈经办事不力,但他也算实心用事,只是有心无力罢了,这次朕就不责罚了,你回司礼监还是要敲打敲打。” 冯公公连忙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圣上如天之仁,圣上不责罚,老奴也要责罚,陈经有负圣恩!” “嗯,大伴是明事理的,其余事你也要多上心。”元琢笑着说道,“好了,去值房让杨明和陈之孚来见朕。” “老奴这就去办。” 值房内,无人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声音,“冯公公” “不必通报,咱家只是来宣旨的。” 五人听到这,顿时一喜,连忙站起来,出门迎接。 冯公公再怎么说都是高手,还没等五人到门口,冯公公已经走进了值房,看见五个人都在,连忙拱手行礼,“阁老等急了吧,呵呵呵,酒醋面局有几个奴婢不懂规矩,耽误了点时间,让大人们久等了。” 杨明急忙笑道:“公公劳碌,我等只不过多喝几杯茶而已。 冯公公:“杨阁老,徐阁老,陛下有旨意,宣两位阁老进殿面圣。” 杨明,徐之孚二人跟着冯公公,一路前行,路上问话,冯公公也不回,只是说“见了陛下就都明白了。” 两个阁老都已过耳顺,又没修习过武道,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钟才到御书房。 “阁老,请吧。”冯公公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朝着两个阁老说道。 “大伴,给两位阁老搬椅子。”元琢见三人进来,放下茶杯说“杨阁老是首辅,徐阁老是次辅,都是国之肱股,以后徐阁老来见朕,也赐坐。” “是” 徐之舟已经六十有二,入阁已有八个春秋却不显苍老,身材匀称,脚步均匀,精神奕奕,就连头发都只是半白。听到皇上的话,急忙跪了下来,“皇上,臣只是次辅,不敢僭越。” “都是国之栋梁,不必分主次,坐吧,徐阁老。”元琢神色平静,淡淡的说着。 等两人坐下,冯公公退到一旁,元琢才继续说道:“江南的钦差一案,查出点眉目了吗?” 元琢像是没见到两个阁老,倒是先问了冯公公一句。两个阁老心里一沉,入阁多年,皇上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南的事,估计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皇上明鉴,有些眉目了,汴州,昌州,云州和临安几地官员,官商勾结,怕江大人查出问题,买通杀手,在昌州暗杀了江大人!” 元琢放下茶杯,“叮”的一声,显然有怒气,“接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硕鼠,务必查清,除尽!” “老奴省得!”冯公公应了句。 “杨阁老,上个月崔翰南下巡盐,怎么迟迟没消息啊?”元琢脸色深邃,眯着眼看着杨明,“听说这崔翰还是杨阁老的学生,怎么办事这么粗心大意?” 〝皇上恕罪,臣这就给崔翰发急递,催他速速回话。”杨明从暖凳上起来,就地跪了下去。 元琢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也不说话,也不让杨明起来。 等了好一会,才语气冷淡的开口“好了,起来吧,朕也不是怪你,只是宁州军需,朕不得不急。军国大事,重于泰山!” “徐之舟,你管着兵部,这种事也要多管管。听说你也有个学生在江南,你也要发个信过去问问。” 徐之舟还没等皇上说完,已经跪了下来,两个阁老对视一眼,早已一背冷汗。崔翰是杨明的学生,杨明又是内阁首辅,给崔翰去信还能说是内阁的意思,徐之舟又能以什么身份给学生去信?总不能说是皇帝说的吧?那意思已经了然了,这不只是要钱,还要命啊! 两人从对方的眼神里已经读明白各自的意思,这种情况,内阁的票拟怎么敢上,江南那群人不怕死,他们怕啊! 阳光透过窗户,照着地上,元琢起身走进阳光里,抱着手,淡淡道:“冬日阳光好啊,天下百姓也有几天暖和日子。都坐吧,听大伴说,两位阁老有票拟司礼监不给你们批红?” 杨明徐之舟不敢坐实,只有半张屁股在暖凳上。杨明诚惶诚恐的回“皇上,臣有票拟,已经和阁员论过了,是关于蜀地匪患……” “蜀地匪患有河西军管,还有何不妥?” “皇上,臣以为可调部分达州驻军,入蜀剿匪,内外夹击,悍匪可破矣。” “呵,并州告急,安南又不太平,江南贪污案也不清不楚。杨阁老莫不是以为兵部银子太多了?”元琢侧身一笑,不悲不喜的笑着。 “臣不敢。”两个阁老又跪了下来。 “你们已经敢了!” 冯公公连忙上前,神色淡然,但是真气已经运行,要时间压迫感倍增。门外几个锦衣卫已经进殿,手握在绣春刀上。 元琢神情轻松,脸上还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了,退下吧,联不是那个意思。杨阁老徐阁老税意进取是好事,只不过不够老成罢了,你们难,联也难,百姓更难!在其位,谋其事,要为天下百姓着想。这次朕就当两位阁老是为国事。” “谢皇上宽恕。” “不过兹事体大,不能不罚!传联旨意,杨明降为次辅,徐之舟本就是次辅,就不变了。着姜逢吉为首辅,实领阁事。姜阁老老成持重,多年常在内阁,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两位阁老要多向姜阁老学习。”元琢眼眸低垂,背着手,照在明亮的冬阳里,真真龙威浩荡“大伴就不要去传旨了,朕今日兴致不错,陪朕去花园里走走。就由徐阁老传旨吧,好了,下去吧,国事要多和阁员讨论。” “谢皇上隆恩,臣告退!” 第30章 江湖血雨 江南,临安宋家。 宋家家主宋云廉已过古稀,头发全白,不见一丝黑发,身形枯瘦且不高,一袭黑棉衣,干净整洁,正在堂前踱步,步频不大,一来宋云廉是读书人,曾中过进士,只是没做到什么大官,二来人老腿脚不便,迈开大步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虽说江南冬日算不得寒冷,但也是下着小雪。炭炉里烧的不旺,仅有两三块炭,而宋云廉脸上却时不时有汗水。文质彬彬中却带着几分慌乱。 门外,一个年轻人迈着大步进门,看到堂前的宋云廉,连忙喊了声“爹!” “琦儿,如何啊?“宋云廉还回过头,看见宋琦,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连忙问道。 宋琦扶着柱子,喘了口气,摇头道:“爹,别说钱宁保不住咱们,就是杨阁老,都被降为次辅了,三天前在杨阁老府邸,杨阁老亲自说的。” 说罢看了眼周围,宋云廉心有灵犀,连忙屏退下人,宋琦这才凑到跟前,小声说:“爹,杨阁老让儿子给您带句话:要头不要钱,要钱不要头!” 宋云廉眉头紧皱,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他和当今首辅杨明是同乡,又是同窗,当年杨明进京赶考,自已还帮了他不少,两人多年一直书信不断,算得上密友。 对于密友的话,他不相信这位好友会骗自已,于是想确认一番“琦儿,你见到你杨叔叔了吗?是官服还是常服?一个人见的你还是旁边有人?是在书房还是厅堂?” “爹,儿子一个人在书房见的杨叔叔。杨叔叔刚下朝,官服都来不及换就急急忙忙见了儿子,说完话就让儿子换马回临安,儿子不敢耽搁,跑了七天七夜,累死匹好马才堪堪赶回临安,没敢歇息,马上就来见您了。”宋琦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慌乱,但还是语气尽量平稳。 宋云廉闭上眼,惆怅的说道:“杨阁老没忘记当年的同窗情谊啊!琦儿,回去歇着吧,爹知道怎么做了……” 宋云廉说到最后眼神里尽是落寞,诺大的家业,如今只盼能换回自家的命。 宋琦看出了父亲的颓然,眼中泪光闪闪,行了个礼,说道:“父亲好生歇着,儿子告退。” 汴州城内,如今已经是人心惶惶,自打几个月前钦差死后,几乎是天天有人死,诺大的汴州天牢,居然关满了人。 临江楼是汴州最大最奢华的酒楼,甚至在整个江南都排得上号。酒楼临近秦淮河,整体地基全用青石混糯米浆造成,每根大梁大柱,皆用百年铁木,九曲八弯,环环相扣,横纵交错,层层叠叠,其中竟不用一根铁钉,五层高楼,仅用了三百零八枚木钉,上刷清漆,典雅温馨。外面瓦片皆用越窑烧成的青白瓷瓦,虽比不上皇宮的黄紫琉璃瓦,但也只是稍逊一筹。 飞檐兽脊,青瓦石墙,竹梅兰桂,交相辉映,蔚然成趣,于是有诗云:白鸿飘落凋零尽,临江楼内锁春光。 其奢华程度,可见一般! 而此时此刻,临江楼内竟无一人,只剩下庖厨,跑堂在忙忙碌碌。五楼主桌着一人,头发斑白,鹰眼钩鼻,一身大红官袍,上着蛟龙,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公公。 一杯茶喝完,李公公招了招手,身后一个青绿色袍服太监连忙递上一条热湿毛巾,“祖宗,您擦手。” 李公公笑着点点头,接过毛巾,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祖宗的话,申时末快西时了。” “嗯”李公公擦着手,神情轻松“琢玉郎和金缕娘”候着呢? “祖宗,都候着呢,锦衣卫也在院子里等着呢!”青绿太监恭敬的回道。 “让他们换批吃饭,别吃太饱,误了事,咱家叫他们人头落地!” 临江楼外,几辆马车停在临江楼,几个粗犷但带有富气的中年人下了马车,随着太监往五楼走去。 “李公公,别来无恙,最近可还好?”走在前面的浓眉大眼中年人笑呵呵的说。 “有劳许帮主费心,诸位一路舟车劳顿,先坐吧,咱们等上片刻。”李公公神色如常。 不消多时,一个个中年或青年、老人来到五楼,各自找位置坐下。 李公公见来人已差不多,站起拱手道:“诸位帮主,掌门,在下司礼监秉笔李贞,这临江楼乃江南名楼,名酒佳脍,数不胜数,刘安,吩咐下去,上酒上菜。” 众人纷纷起身回礼。 片刻之后,酒菜齐备,众人只是稍尝几口便放下筷子,有人先站了起来,问道:“李公公,不知把我等聚在这里,有什么吩咐?” 李公公吃的正兴起,被人打断,心情自然不好,于是问道:“不知你是?” “在下青沙帮副帮主付协,不知李公公有什么吩咐,我等也好放下悬着的心。”付涛脸上带笑,语气温和的说道。 “呵呵。”李公公森然一笑,“咱家请的是帮主,为何来了个副帮主?” 付涛不卑不亢“钱帮主身体有恙,所以付某替钱帮主赴宴,李公公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副帮主能做决定?” “自然是要跟帮主商量,毕竟付某并不是帮主。” 李公公冷笑一声,阴狠之色显露无疑,“原来是来打发咱家的!” “李公…..” 还没等他说完,李公公已经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已经按在付协脸上,随着李公公手缓缓放开,付协便跟滩泥一样缓缓倒地,脸已经凹陷进去一个爪印,不大不小,正好能把李公公的手放进去。 众人心里大惊失色,付协也算他们之间的高手,才四十二便已是四品上的高手,将来进三品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这样一个实力不俗的人居然连一招,甚至可以说半招都没撑过,最可怕的是,他们没人看见李公公怎么出的手! “诸位既然想听,咱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北胡犯边,朝廷也难,诸位不知能不能筹措点粮草军饷?也算是帮圣上分忧了。”李公公擦着手,淡淡说着,好像不是刚刚杀了一个人,而是踩死一只蚂蚁,风轻云淡。 几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李公公扫了一圈,最后看了眼许帮主,许帮主恨不得抽自已一巴掌,自已嘴贱打什么招呼? “许帮主,不如你说说,好与不好?”李公公的话犹如催命使者,吓得许帮主冷汗直流,但他也不能不说话,谁能保证这太监不会动手,付协尸体还热着呢?自已又不认识他,总不能去陪他吧?自已刚娶了第九房小妾! 于是许帮主只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下愿意捐出三万两,以助朝廷镇守边关!” 李公公微笑着,手上茶杯杯盖却突然飞出,插在许帮主身前桌子上,入木三分“嗯?咱家没听清楚,多少?” “三……三成,三成。”许帮主声音颤抖,就地跪了下来,见李公公脸色不变,又说道:“小的嘴瓢,是四成,一成买做粮草,李公公,小的对可是皇上忠心耿耿呐……” 李公公听到“四成”才满意的点点头,声音带着安慰的意思“这才是陛下的臣民嘛!” 许帮主见事情落下,总算松了口气,就当破财消灾了,钱再多自已一死那不还是黄土,黄土都不如! 众人脸上也是一阵凝重之色,他们这些人不比许帮主,许帮主是正当生意居多,他们可是不正当生意居多。想赚点钱不容易,都是刀尖舔血赚的钱,何况其中还有些帮主要养着一堆人,一下子少了四成,自已这个帮主能不能做下去都两说。 “李公公,在下不才,犬子乃博浪门弟子,斗胆问李公公一句,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许帮主隔壁桌一个瘦高中年人站了起来。 旁边几个中年人还有付帮主隔壁桌几个人也站起来附和道。 “呵,这事与你无关。博浪门咱家过阵子会去走走!”李公公声音森然,脸上却很是平静。 瘦高中年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李公公不说清楚,在下不敢捐!” 李公公放下茶杯,“我看你敢啊!” 话音还没落下,瘦高中年人眉心已经插了根筷子,从后脑飞出,半空洒出几滴血红。旁边几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李公公已经从坐位上消失,只听见双掌齐动的声音,众人还没看清人影,几具尸体已经倒在地上,皆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公公已经在坐着喝茶了。 付协隔壁几个人,趁此机会连忙撞开窗子跳下去。 众人只听见楼下几声“啊”,接着就是万籁俱寂。 几息之后,几个黑衣人提着跳窗几人头颅过来,滴了一地的血。 见此众人哪敢不从,纷纷表示他们也捐四成,权当为陛下分忧。 李公公嘴角上扬,喝了口茶才笑眯眯的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士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体谅你们,你们也要体谅陛下,陛下给你们,你们才有今天的日子。做人,要知恩图报!记佳咯,欺君罔上,人头落地!” 第31章 生意上门 良州城内,小酒馆已经开门七八天,但是生意寥寥。 主要是小酒馆酒并不便宜。只有三种酒,长安的道遥醉,江南名酒花雕和盛京的烧刀子。除了烧刀子,其余两种酒基本不是一般人喝的起的,如花雕,一壶三两。这样的价格足以吓退不少人,毕竟良州说不上繁华。 今天天气不错,下了好多天的雪今天倒是停了,赵就搬了把躺椅,躺在前院的树下,阳光透过掉光叶子的树,洒在赵就身上,虽然不怎么么温暖,但还是有与雪天不同的感觉。 阳光有点照人,使人有了不少困意,赵就盖着本话本小说,尽情享受着愜意的时光。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赵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冬日白天短,等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出门吃了饭,带着包茶晃晃悠悠的回了院子。 刚关上门,点上炉子煮水泡茶,一壶茶没喝完,屋顶上传来几声鸽子叫。赵就心里一喜,一两个月了,总算来生意了。 招了招手,鸽子叫了两声,落到赵就手上,解开脚上的竹简,一张纸条落下来。首先看到的,是字条上的六筒,明确了是六指的飞鸽传信,打开纸条,宇不多,只有十几个字:甘七子时良州暖香阁甲二。 赵就看完,纸条丢进火炉,往竹筒里放张九筒的空白纸条,放飞鸽子。默默思考着是不是锦衣卫下的套,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一趟,前怕狼后怕虎不是自已的风格。 想明白之后.淡定喝茶修炼,廿七在两天后,时间还充裕,用不着太急。 连续两天,赵就都呆在院子里,除了吃饭,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可能避开没必要的露面。这也是事先的准备之一。 第三天晚上,等到了亥时,赵就缓缓起身,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运转改头换面,一阵只能白已听到的僻啪声后,赵就变成了一个小眼大嘴的模样,粘上两撇胡子,活生生就是个猥琐的富家少爷形象。 “嘿嘿嘿。”改变声音笑了一下,对自已很满意,这样至少算是有了第一重保证。 暖香阁离小酒馆不远,不过赵就不会直接过去,一来不符合自已这身打扮,二来容易惹人怀疑。毕竟一个装饰奢侈的富家少爷居然走路去青楼,太过显眼。 但是赵就又没有马车,有也不能开,哪家富家少爷连个下人都没有?于是赵就取了个巧办法,装作喝了酒,不能坐车,于是晃悠悠地去青楼,虽然也说不上多合理,但至少比步行合理的多。 转过弯,再走一条街,赵就先找了家酒楼,点了桌酒菜,一边吃一边跟掌柜打听附近有没有风月场所,并给了掌柜一个男人懂的都懂的表情。 掌柜捏着胡子,嘿嘿一笑,两人眼神交汇,都是咧嘴一笑。赵就往掌柜怀里塞了一两银子,掌柜心领神会,凑到耳边给赵就介绍起了不远处的暖香阁,什么服务周到啊,姑娘体人啊,好话说了一箩筐。赵就问了句真的假的,掌柜眉头一挑,表情猥琐。 “妥了。”赵就心里一喜,连忙装作色中饿鬼的模样,喝完杯里的酒,迫不及待的和掌柜告辞,在掌柜羡慕的目送里脚步出门。 暖香阁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和江南不同,这暖香阁远远看上去跟酒楼客栈没什么区别,很多房间窗户半开,春光乍泄,茑茑燕燕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没走近已经可以闻到浓烈的脂粉味,甚至有不少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在门外揽客,给了久居江南的赵就以极大震撼。要知道,妓是妓,娼是娼,这暖香阁估摸着大概率也没什么闲情逸致,主打的就是直接暴力,步到位。 赵就也不客气,任由几个姑娘拿着,一口一个“仙女”,满脸淫笑,左边搂着一个,右边捏着另一个的脸。好在大堂,老鸨已经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大爷叫着,赵就笑眯眯环顾一周,开口道:“还行,姑娘也算美人,甲字,只有甲宇才配大爷的地位,美人,银子可在哥哥怀里哦……” 在边的姑娘也不客气,伸手往赵就怀里掏,不一会,只摸到两张银票,拿出来一看,差点吓傻,两张都是五百两,赵就捏着她的脸,笑着说:“怎么?美人想赎身了?哈哈哈,往下一点!” “哎呀,讨厌~” 赵就也不计较,,自已从怀里掏出三两,放在老鸨手里,搂着左手的姑娘上楼。 甲宇三号,赵就刚进房便一记掌刀打晕妓女,往床上一丢,转身敲了敲隔壁的门。 “进。”门内响了一声。 赵就推门进去,没想到的是,只有一个男人和一桌酒菜,看到赵就疑惑的表情,男人倒是率先开口“鬼市?” “鬼市。” “帮我杀个人。”男人声音略微有点沙哑,眼里有股杀气,但是语气却很平静。 “二百两。”赵就毫不犹豫。 男人沉默了一下,喝了杯酒,怀疑的问道:“你确定能杀掉?” “朋友不会让我杀当朝皇帝吧?” 男人展颜一笑,“那怎么敢?一个四品武者罢了。” 赵就皱了皱眉头,一脸为难的说道“得加钱!两百两可不够。” “你要多少?” “六百两。一分不少!”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掏出三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黄云帮帮主黄其,七天后鸿运酒楼,这是订金。” 赵就也不客气,拿上银票就走,一个四品,六百两不贵。 第32章 又来? 回到小酒馆时,夜已深,天色漆黑如墨雪花片片飘落,倒像是夜墨里的点缀。 赵就泡了壶茶,静静思考着刚刚接到的生意。 黄云帮他听说过,良州城最大的两个帮派之一,另一个则是青沙帮。两个帮派都是因为山贼骚扰而逐渐兴起,大部分成员都是当年抗击山贼的民兵。山贼打退之后,大部分无所事事的成员聚在一起,从而形成了大大小小各种帮派,后面不断相互吞并,最后只剩下最大的两个帮派和一群聚在一起的地痞流氓。 黄和赌这两行最暴利的行业两个帮派各控制着一个,黄云帮主要是赌,但也有少部分黄,所谓黄赌不分家嘛。 不过两个帮派虽然说是最大,但也没有大到能双分天下的地步,各自都是两百人不到。官府为了应对山贼已经焦头烂额,所以只要他们做的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云帮帮主黄其,只不过是个四品高手,对于赵就来说轻轻松松。就是四个四品的侍佛金刚赵就杀起来也没废多少功夫,何况黄其一个野路子出身。 最大的不确定是黃其后面还有没有人,前世赵 就可没少看小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帮派后面往往有一个受伤的高手。要是三品还好说,要是个二品,那可就麻爪了。看着杯子里的茶,皱着眉头思考,一时之间有点踌躇,这也是他迟迟没把银票换成财神点的原因。 突然,赵就一拍额头,倒抽一口凉气“我也是脑子有问题,谨慎惯了,到了新手村都不敢高调,要是有个二品高手谁还跟对手平分天下? 有枪不用算什么高手!” 想通之后揉了揉眼睛,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差点掉沟里。 “修炼修炼”赵就喝完杯里的茶,喃喃自语“不行,修炼太多脑子不够用了,今晚放假!以后也要多读书多看画,少点修炼多睡觉!” 第二天傍晚,赵就吃完饭逛了一圈,算是熟悉熟悉良州城。 刚回到小酒馆,打开门就看到桌子上站着的鸽子。灰鸽子不知道是听到声音还是看到有人,“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赵就关上门,解开鸽子脚上的竹筒,跟前几天一模一样,有六筒标志的纸条。 赵就一脸茫然,这杀手也有爆单? 打开纸条,上面也是一行字:甘九亥时,良州亨通酒楼。 又是良州?良州这么不和谐的吗?五天之内两单生意!良州无能,看来我必须出山! 按以往的规矩,纸条烧掉,换上一张九筒标志的空白纸条,放飞鸽子。 亨通酒楼赵就很熟,就是前几天晚上跟掌柜打听风月场所的酒楼,掌柜那斯文败类且又猥琐的笑容至今印象深刻。甘九就是今天,得,连休息两天的都不行。 晚上,风雪大了很多,小酒馆的院子和房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等赵就扫完雪已经快戌时末了。 换上一件黑色棉衣,套了件黑色袍子,运行改头换面,赵就变成了一个高瘦的中年人,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粘上胡子就是个江湖恶人。 照了镜子,没发现有什么破绽,才出门朝着亨通酒楼走去。 一刻钟到了亨通酒楼,一楼人声鼎沸,随着赵就走进来,顿时声音小了很多。赵就抬眼看去,没有几个人像是江湖人,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普通人,眼睛里警惕的感觉都没有。 推开上前询问的掌柜,一声不吭的朝二楼走去。 二楼虽然跟一楼差不了多少,但是只有最里面靠窗的桌子有人。 看到有人上来,那张桌子上坐着喝酒的人转头盯着赵就。赵就同样打量着对面的人,几缕小胡子,衣服整洁,束袖长靴,眼神税利有光,却没有一点杀气,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赵就走到他对面坐下,开口说道:“鬼市。 小胡子听到这话马上变了脸色,神情凝重的问:“收信来的?” “锦官城的信。”赵就回了一句,自顾自的拿了个杯子倒酒喝。 小胡子的表情松弛下来,手从放在一侧的刀上拿开,“规矩我懂,杀个人多少钱?” 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才回他“二百两,阁下要杀谁?” “青沙帮帮主钟令。” “杀谁?”赵就故作惊讶的问“青沙帮帮主?那可就不是二百两了。” “多少?”小胡子看到赵就惊讶的表情,眼眉低垂。 “几品,先说好,三品以上就别说了,江湖上没几个人敢接。” “四品” “六百两,一分不少,如果不对,老子不退定金。”赵就心里一喜,脸上却是沉重。 对上了,全对上了,这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嘛,要不说这两人能平分良州,那手段都一模一样:找杀手。怪不得有人说:你的对手比你更懂你,这一模一样的手段,恐怕夫妻间都没有这种默契! 找杀手也就算了,两人找的还是同一家,还是同一个人接的单,这鬼市难到没有第二个杀手了? 没我,这鬼市得散! 小胡子咂巴几下,神情有点沉重,一直在抚着下巴的一缕胡子,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好,六百两就六百两,五天之后,鸿运酒楼,杀了钟令!”似乎是下了决心,小胡子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 赵就抬眼盯 着小胡子,有点愠怒〝再喊大声点,最好去知府衙门喊……” 这人喊啥呢,楼下可还坐着一堆人呢,怎么能这么不专业?不会是年纪大了,混混江湖,花钱找杀手杀个人刺激刺激吧? 小胡子满怀歉意的拱了拱手,也不在乎赵就的讽刺,从怀里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朝赵就推了过去,“这是定金,五天之后,鸿运酒楼”,怕赵就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赵就收起银票,心想这人大概率就是个跑腿的人,百分百不是钟令,一个帮主怎么可能跟个愣头青一样。 “好,我知道了,准备好尾数就行。”赵就把银票揣兜里,也不理小胡子的反应,站起身下楼走人。 第33章 奉旨灭门 江州,博浪门。 江州南靠庐山,北临长江。长江和鄱阳湖在此地交汇,有“一山独耸,二水合流”之称。百年前,博浪门曾帮朝廷平定鄱阳湖乱匪,于是朝廷赐下田地,特许博浪门在江州开门立宗。经过几位门主几十年如一日励精图治,博浪门从当初只有几十人的小门派逐步发展成独霸江州,威震江南的大宗门。 博浪门议事堂内,门主沙涌川坐在上坐,面色沉重,手边的茶几上,静静放着一份拜始,上书:大内提督太监李贞。左右两边座位上,几位长老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好了”沙涌川出声打断长老们的讨论,拿起手边的拜站,沉沉的说“诸位长老,有什么见地直接说出来,吵能吵出什么结果?” 下方的长老陷入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老开口问道: “门主,这李公公为何而来?是弟子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还是我等做了什么逾矩的事?不清不楚怎么做准备?” 沙涌川今年五十有二,头发早已斑白,但身形健壮,声音明亮,眼神清晰,不见老相。自从接过门主之位,至今已经二十余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了个遍,但是都督太监上门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拿起手边的拜站,看着是客气十足,但是隐隐总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听说李公公在临江楼杀了好几个帮主,我想,李公公来博浪门应该是其中有人牵扯到了博浪门。”沙涌川叹了口气,放下拜始,神情凝重的问道:“齐长老,你怎么看?” 齐长老坐在左手第一个位子,面白无须,一袭白衣,俨然一副读书人模样。虽然只是四长老,但是当沙涌川问他时,其他长老也抬头看着他,显然这位齐长老地位很高。 事实也确实如此,齐长老已近古稀,历经两代门主,资历深厚,武功高强且颇有智谋,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见众人都看着他,齐长老也不好沉默,只能开口道: “老朽有一拙见,临江楼李公公只是杀了几人,显然不是为了我等的性命而来。而另外的帮主门主能活着回去,显然是付出不小的代价。听说边关不稳,我等所有的,无非是人和钱。” 齐长老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人,我们这点人,别说填边关,就是守城都顶不住一刻钟。剩下的就只能是钱了……” “现在的问题是,李公公要多少?或者说,我们要交出什么?老朽以为,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主座上的沙涌川听完,环顾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是凝重,沙涌川只能站起来,威严的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度过难关,是多是少都只当破财消灾罢了!我就不信,白银填不满这个无根之人的胃口!” 众人听到门主这豪气的话,纷纷放下心来,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露出笑容,笑着回应沙涌川。只有齐长老长长的“唉”一声,打断众人的欣喜,悠悠开口。 “只怕不止要钱啊!” 天色渐黑,雪花缓缓飘散着,南方的雪没有北方那么彪悍,很多时候只会洒那么几片,好像不忍心打扰江南的小桥流水。 博浪门外,马车疾驰,车厢内,李公公悠然喝茶。虽然马车疾驰,颠簸不止,但茶杯里的茶水却稳如平湖,在李公公手上不见有一丝一毫晃动,只有缓缓飘起的雾气说明茶杯并不是空无一物。 博浪门外,沙涌川带着几个下人已经等在大门外,见到缓缓走来的马车,脸上凝重叉添了几分,虽然说已经做过准备,但是到了眼前,说完全不紧张那是假的。 马车停在众人眼前,稳稳当当。驾车的太监撩开帘子,恭敬谄媚“祖宗,博浪门到了。” 李公公把茶杯递给驾车太监,眯着眼下了马车,身后马上有一个太监,捧着棉袍帮李公公披上,“祖宗,外面凉。” “小苗子,有心了,咱家这趟江南之行,就瞧着你最舒心,事情结束也别待在司苑局了了,随咱家去尚驷监吧。” 小苗子大喜,连忙跪下磕头,喊了几声“谢干爹”。司苑局到尚驷监,不能说是连升三级,简直是一步登天。要知道,十二监四司八局里,司苑局主要负责宫廷的蔬菜保管和花果树木打理,而尚驷监管着禁军。特别是如今司礼监七个大太监,除了冯公公外,全部出自尚驷监。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李公公弯腰拍了拍跪着的小苗子,展颜一笑,不再理跪着的太监,而是拱手行礼“沙门主等久了吧,雪天路滑,咱家又老了,没敢让马跑快,让沙门主久等,实在是有负门主盛情。” 沙涌川也知道这个太监得罪不得,只能连连赔笑“李公公这不是客气了,慢点好,平平稳稳的,坐着舒服,倒是我,急急躁躁的,上不得大雅之堂!” “门主宅心仁厚,咱家不如啊。”李公公走上前,和沙涌川并排而行,两人在你一声“李公公老当益壮,风采照人”,我一声“沙门主可盛名远扬,供之大者”中走进大堂。 大堂里,一众长老已经默默等待,见李公公进来,迅速站起打招呼,尽是各种恭维。 李公公淡淡回应,自顾自的坐到主座上。沙涌川也不恼,而是吩咐下人上茶“江州的春茶,比不上京城,李公公可不要怪罪。” “怎么会,咱家算是地里的牛,只不过在皇宫而已,哪里会品茶,只是贪图那口甘甜而已。”李公公虽然嘴上推辞,但是眼里的欣喜,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沙涌川哪能不懂这些,叫来下人,悄悄吩咐给李公公马车里送十斤春茶。而李公公坐在主座,一切全当没看见,等下人出去后,才开口“沙门主可是害苦了我啊!” “李公公放心,都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就是给李公公解解渴。 “不值钱就好啊,呵呵呵。值钱咱家还不敢要呢。”李公公声音沉沉,放下茶杯“好茶,沙门主,咱家来,可是有要事,沙门主可不能几饼茶就打发了咱家。” 沙涌川和一众长老对了眼神,心道果然如此。 笑着开口“李公公,沙某岂是那不知道轻重的人!早先听闻边关局势紧张,沙某可是急的好几夜睡不好,唯恐不能帮圣上分忧,夙夜忧愁啊。还好李公公到了,博浪门准备了点小意思,能让边关将士吃顿饱饭也是好的,百望李公公不要推辞,一定要代替将士们收下!来人,搬上来! 话毕,几个下人搬着八九口大箱子进来。 李公公笑容收敛“沙门主可不够意思啊。” “李公公,这些只是一小意思,后面更有意思。” “沙门主,这可就没意思了。” “李公公误解我的意思了,沙某可不是这个意思。” 李公公嘿嘿一笑“不知道沙门主还有别的意思?” “那是自然,李公公沙某自然也得意思意思。”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但是李公公不但没笑,反而脸色很不好看,手指叩着茶几“沙门主,很没意思啊……” 沙涌川眉头紧皱,难不成把大头给这太监?他可没疯,于是只能开口道:“李公公是什么意思?” “唉”齐长老长出一声,眼神低垂,语气坚决“李公公的意思,博浪门给不了,就算给的了,也不能给。” 李公公倒是惊喜,哈哈大笑,就连眼神里道带着对齐长老的欣赏“没想到,博浪门还有你这种人才,习得文武艺,流落民间,是吏部的失职啊,明珠蒙尘实在……” “齐长老,李公公是什么……”对面一个稍年轻的长老不解的问道。 齐长老神情缺缺,还没等年轻长老说完便打断“他的意思是,他全要!包括田产,土地,宅子!” 几个长老听完脸上都是震惊,这老太监是不是贪的有点过分,他真不怕皇帝砍了他?没根的人都这么勇敢吗? 沙涌川毕竟是门主,虽然震惊,但还是语气平缓“李公公,博浪门可不是纸糊的老虎,我家老祖,闭关多年,或以参悟一品,李公公就此离去,好处博浪门照给,如何?” “纸糊的老虎,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博浪门也配?参悟一品?一品咱家又不是没杀过!”李公公站了起来,真气鼓动,震碎茶杯,茶水洒了众人一身“博浪门勾结官商,贪墨灾款,操纵行市,强占田地,私自制盐,暗炼铜铁,私藏禁器,意图谋反!如今查理详实,铁证如山!博浪门深得先皇恩宠,竟恃宠而骄,为非作歹。奉皇上旨意,着即拿办,所得赃款赃物,收归国库。” “沙门主,咱家奉旨抄家!这个意思,你总该懂了吧?” 第34章 到齐 雪花片片,已是十二月初,数九隆冬,最后的日子也就在这个月了。哪怕良州处于长江以南的蜀地,但是腊月隆冬,也不甚好受。况且前 不久雪停了几天,雪化又积,虽然不如倒春时刺骨的寒,但是路积泥泞,湿里夹干,雪里带雨,粘粘糊糊,让人不大舒服。 小酒馆的前后院,泥地全换成了 青石板,底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煤灰,再垫层碾细的碎瓷和大粒沙子。青石板磨了一遍,极其细腻,哪怕光着脚踩在上面,也感觉不到膈脚,哪怕大雪的天,踩在上面,也感觉不到寒气。 地龙前几天已经铺好,屋里暖和,屋外干爽,小酒馆的生意这几天也好了很多,赵就一个人忙了三天,脚后跟打屁股的,腰差点没跑断。 实在顶不住只能挂了“歇业休息”的牌子,休息了两天,总算放松过来。过两天可还有两笔大生意等着,赚钱是一方面,社会和谐,人与人之间和平共处更重要! 明天就是鸿运酒楼调节两个帮派冲突,解决人与人之间交流问题的日子。行大事之前,必须吃顿好的,沐浴焚香祭天拜神,心理安慰也好,封建迷信也罢,赵就是信这些的。 累了几天,今天睡到午时才起床,也不急着洗漱,先打了套拳,活动开了身子,喝了杯刚泡的茶,才拎着水壶暖暖和和的洗脸净嘴,梳好头发,披上棉袍,去亨通酒楼吃顿好菜,喝点小酒。 晃晃悠悠到了亨通酒楼,这大雪的天,酒楼内却是热闹异常。赵就还没进门,叭叭喳喳的声音已经闯进耳朵.走进酒楼,一回生二回熟的掌柜早早开口“赵公子,又得闲来鄙人这里吃饭?” 赵就回了几句,叫了一桌酒菜,三两米酒,这才疑惑的问掌柜“掌柜,怎么回事?这大雪的日子,怎么这般热闹? “嗐,大家捧场呗,我这小酒楼哪有什么珍馐美味,不过是取个暖罢了。”掌柜脸上笑眯眯,欣喜的样子怎么也盖不住,笑了两声,才神秘兮兮的问“听说赵公子是江南人?” 掌柜和赵就两人没个人冲突,生意方面的一个是便宜管饱的酒楼,一个只针对高端顾容的高消费酒馆,想有冲突都不太可能,所以两人也算聊的开。听说赵就是江南人,掌柜多嘴问了一句,但是赵就不懂掌柜的意思,神情紧张,眉头微皱,表情多是疑惑。 见赵就不说话,只是不解,掌柜小声开口“听江湖人说,江南出了好几桩大事,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赵公子?” 听到这赵就才算舒展开眉头“那不会,赵某是临安人士,家里和朝堂有点交情,如果族里出事,小子早就收到信了。” 赵就一番话说模糊不清,意向不明,纯粹是胡扯乱编,交情嘛,钦差是我杀的,主打的就是半真半假。自已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哎哟,想不到赵公子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在下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掌柜急切拱手,脸色恭敬,有点讨好“赵公子幸运啊,江南的事,听说可不小,不知道多少人人头落地。” 这下赵就可算明白什么事了,和六指信里说的八成是同一件事。遂没了兴趣,赵就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转头喝酒吃饭去。 “喉唉,你们听说了吗?江南出大事了!”靠门的一桌上江湖人打扮的大汉神秘兮兮的开口说着,神色里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大事?江南怎么这阵子都是大事?”几个人附和着,一副吃瓜看好戏的样子,就连赵就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有瓜不吃,罪孽深重啊! “你们没听说?”大汉提高声音,似乎有点吃惊“在江南临江楼,好几个帮主门主被当官的砍了头,唉,你们真的罪名是什么吗?官商勾结,私藏盔甲,意图谋反!” “乖乖!谋反?这可是人头落地的大罪啊!”“虽说不是,这群人真不怕死啊!” “这算什么?”汉子不屑的哼了一句,得意道“别说这些小门小户,博浪门听说过没有?那可是一方大派!你们猜怎么着?灭门了!” 众人包括赵就都是沉默不语,博浪门别说江南就是整个大齐都算有名有姓,说死两个弟子他们信,但是要是灭门,怎么着也不要可能。 汉子看众人不信,着急的说“你们别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刚从江南回来,路过江州,江州你们总知道吧,博浪门就在江州,我可没骗人,灭门了,一个人没活下来。听说也是私藏禁器,好几百套盔甲,谋反!” 汉子言之凿凿,手舞足蹈,好像亲眼所见一样,见众人还是有所疑虑,他也没说话,只能兴致缺缺的喝着酒。 与其他人不同,赵就信了个七七八八,博浪门 他也听说过,势力确实不小,但实力也算不上多高,二品顶天了,灭门一两个一品够了,但是要是说博浪门谋反,自已是打死不信,毕竟博浪门有钱有势力,怎么说都能活的舒舒服服,脑子坏了才造反,再说了,如今天下算得上太平,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没有人民的支持,一切如同风中散杀。 吃着菜,喝着酒,心里多了几分无奈,一个钦差的死,居然成了一把刀,砍的那么多人人头落地,家破人亡。 吃饱喝足,转身回了小酒馆,趁着夜色,悄悄翻墙出去勘察鸿运酒楼。 鸿运酒楼地处良州东南,附近都是民房,没有多少高楼,偏僻且方便逃跑,怪不得这两帮主能选在这样一个地方。酒楼不算矮,三层楼,青瓦青墙,很是朴素,酒旗飘飘。 回到小酒馆,脱下棉袍,泡脚睡觉,逃跑的路线已经规划好,杀完人往民房跑,拐三个弯就能消失在这一片区域,只要够快,不足百息就能脱离。 次日,依旧是午时才起身,洗漱完毕,运行改头换面,面容变成细眼勾鼻黑皮肤的中年人,脸上还带着两道狭长的刀疤,粘上两撇胡子,换上黑袍黑衣黑靴,看上去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人,眼神凌厉,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 低着头,慢步到鸿运酒楼,要了张二楼靠窗的桌子,两三个菜,一壶茶,大快朵颐,先满足自已的胃。 悠然喝茶,等了近一个半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楼下已经有人点上灯笼,才有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到来酒楼。 领头的男人头发斑白,一身绸缎,黑靴黑袍,长着一副阴狠的模样,快步走在雪上,只有淡淡的脚印。应该是两个帮主之一,只是不知道是钟令还是黄其。 阴狠男人还没走进酒楼,掌柜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男人笑着带其他人上了三楼,掌柜下了楼,站在门前,不知道等着谁。 片刻,又有二十多人赶来,带头男人身高近六尺,披头散发,脸上一副凶神恶煞,虽然裹着棉袍,但是远远看去鼓鼓囊囊,每脚踩在雪上,都是一个深深的脚印。这人也不废话,直接上了三楼,理没理掌柜。 到齐了。赵就心里默默盘算,这俩都是好人啊,知道黑色才是杀人最好的背景,特地天黑才来。 好人啊! 第35章 我专业的! 等二人都上了三楼,赵就才叫来小二,换了壶茶,一壶茶喝完,干事! 社会和谐这种事,不能急,要先让他们相互协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作用,如果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第三方介入才合情合理。 当然,钱必须要给!调解,安抚,执行都是繁杂的事,可不能寒了好心人的心! 唉,为了给社会做贡献,赵就真是操碎了心,不容易啊,风里来雨里去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人与人之间多一点和谐! 端着茶杯,小口品着茶,赵就在心里给自已洗……做心理建设。这种事情如果自已都说不通自已,那工作不好做啊,想进步可就难了。 楼上,两个领头人相对而坐,阴狠男人悠闲喝茶,而对面的壮硕汉子则一口茶没喝,任由茶水渐渐凉去。 “黄帮主,钟某痴长几岁不介意钟某叫你老弟吧?”阴狠男主率先开口,语气平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 壮硕男人嗤笑一声“钟令,有事就说,扯什么兄弟,我兄弟在我身后呢!” 〝哈哈哈”钟令笑了几声,也不理壮硕男人同不同意“黄其老弟,和气生财嘛,我相信老弟不愿意大动干戈,先不说我们,就是衙门也不愿意看着我们动手。 黄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靠着太师椅“听说钟帮主是账房出声,打得一手好算盛啊,你开妓院的,也想掺和赌场生意,你行吗?你不行!” 钟令没再说话,青沙帮的青楼妓院,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赌场可不一样,没点手段玩不转,在青沙帮的地盘以前也开过赌坊,结果呢?生意冷清,基本是赔本买卖。 “钟令,没什么好谈的,妓院,我黄云帮也能搞,没必要跟你一起。”黃其咧嘴笑着,很是嚣张“赌坊你就别想了,我黄其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守好一亩三分地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黄其,你真要冥顽不灵到底?”钟令提高声调,愤愤说道。 “冥顽你大爷,你打什么算盘老子又不是不知道。好运赌坊的事是你做的吧? 真当老子没脾气?还敢蹬鼻子上脸!” 钟令拍桌而起,指着黄其“你敢说城北的春香楼不是你砸的?咱们半斤八两,装什么真君子?你不就是给刘将军刷过几年马吗?真把自已当镇远将军了?披上龙袍你也是个刷马的!” 不得不说,钟令不愧读过几年书,骂起人来不仅没有污言秽语,还很会抓痛点,一言一语跟银针一样,逮住黄其痛点就是一顿猛扎。 黄其气的满脸通红,大吼一句“你大爷的狗东西”,站起来一拳锤在桌子上,一方好好的实木桌子和两个茶杯被震碎,温热的茶水酒了一地,飘起一片白烟“我是给刘将军刷马,那又怎么样?老子不是家奴,老子在军籍。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狗东西当个账房,百十两银子都算不明白,被人家赶出去,活生生一条落水的狗!” 话语落下,黄其身后的人都是哈哈大笑,钟令身后也有不少人憋着笑。 这下子可触了钟令的霉头,加入城防之前,他被主家赶出来的事被别人当做酒足饭饱后的笑料笑了好几年。后来好不容易发家,这件事才渐渐的没人提起,如今被黄其脸贴脸的嘲讽,他差点被气吐血。 就连指着黄其的手指都不停的发抖,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修养,扯着嗓子喊了句“黄其,我草你马”骂完才舒畅了不少。 坐在楼下的赵就听到这句,忍不住大笑,好,没丢份,很精神,看他怎么办! 快到我登场了。赵就心里想着,站起朝着三楼走去,表情要拽,发型要帅! 三楼的黄其,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睛瞪得像个鸡蛋,内气运行,头发扬起,马上就要动手。 而对面的钟令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内气循环周身,但还是嘴上不饶人“怎么?想试试?你行吗?以前城防军你你就不行,我不信你硬的起来!” “你他马.……”话音还没落下,黄其已经一拳砸出,钟令也不慢,双掌舞动,挡下黄其攻势。 两个交手十几招,谁也奈何不了谁,过了一手,各自退后一步站定。 “啪啪啪啪啪”靠着门的赵就不住的鼓掌,这两坟头比武确实精彩,就是没持续多久,没让人过足眼瘾,略显遗憾。 黄其钟令两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头,一脸慎重,这种小打小闹不会引来官府的人吧? “继续啊,别理我,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看客。”赵就倚着门框, 朝二人挑眉。 “你小子是谁?敢管我黄云帮的事?” 〝在下青沙帮帮主,阁下哪位?” 两人看见赵就一脸调笑,两条刀疤一抖一抖,加上看着就凶狠的面相,几乎是同时出声。 赵就倒是收敛笑容,站直身子,严肃道:“鬼市,来杀黄云帮帮主黄其和青沙帮帮主钟令,就是你们二人吧。” “你他马的请杀手?”黄其暴怒,脖子上青筋暴起。 钟令则是很不在意“你高尚,你了不起,你没请?立牌坊的婊子!” 一下子三楼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赵就悠闲的吹着口哨,等二人给个说法。 “大侠,三百两定金我就不要了,我再加七百两,帮我杀了黄其如何?“钟令思维敏捷,率先开口,不过说的话倒是符合他的长相。 赵就无所谓的耸肩,生意兴隆总不是坏事“拿钱,我马上动手!” 看着钟令从兜里掏银票,黄其暗骂一声“狗东西”,手上也不慢,也从怀里掏出银票“大侠,我加八百两,替我杀了钟令!” 哎哟,好事成双!赵就心里大喜,自已这业务能力,简直了。 “一千两!”钟令突然提高声音。 “老子怕你,我出一千一百两!” 这下钟令无可奈何了,妓院不比赌场来钱快,他们一行人加一起也就一千两,再多一两都拿不出来了。 赵就见此也没理钟令,只是朝黄其伸手。黄其自然十分懂事的把银票放在赵就手上。赵就点了点头,朝着钟令一笑“还有什么遗言吗?我这里只要有钱,能帮你办很多事,比如保留尸体啊,帮你买棺材下葬之类的。” 钟令没说话,只是呼吸急促,到现在他都没看透赵就的修为。这种情况对方修为肯定是四品之上,毕竟请杀手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自已和黄其都是四品,总不可能派个五品送死吧? 见钟令没说话,赵就先动了,追星赶月运行,赵就瞬间消失不见,一道残影直奔钟令。钟令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内气运转到极致,但他看不清赵就的身形,只能凭直觉拍出一掌。 这一掌可以说泥牛入海,不见分毫回应,只是莫名其妙的停在那里,一只手从一个诡异的角度落下,抓在钟令头上,顿时千花万蕊的剧毒强横的钻进钟令身体,钟令双眼瞪大,双手无力的垂下来,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三品,这一定是三品,一招就了结了钟令,只有三品才有可能。黄其心里喊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自已花的钱多,要不然死的就是自已了。 抓住倒下的钟令,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揣进自已怀里才把钟令的尸体丢到一边,转头笑着对黄其说“做好准备哦,时间不多咯!” “大,大………侠,我给了银票……给了。”黄其颤抖着,语气里都是害怕,这人刚刚杀钟令比杀只鸡都简单,自已还不如钟令呢,能不怕吗?不过眼前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不多咯? 赵就呵呵直笑“你说什么胡话,我接了两单生意,这才一单,接下来第二单。 “可是,可是你收了钱……” “草,你是蜡烛啊?你脑袋做手术移到屁股了?”赵就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可是专业的,接了两单就必须是两单,拿钱那是应该的,再说了,我没杀钟令?” 这一下给黄其问住了,对呀,赵就可没说不杀他,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人家不在乎啊,坏了,我成冤种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赵就已经动了,一瞬间屋子里残影重重叠叠,看不清楚真假。黄其瞬间回神,运行内气,一拳砸出,幸运的正中赵就。 机会!黄其心里大喜,另一只手握拳,大喝“崩拳”,牟足力道轰出。但是却被赵就真气隔绝在外,寸进不得。 黄其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赵就真气鼓动,双手荡开拳头,合掌成花,猛然印在黄其胸口,真气如洪水,伴随着千花万蕊蛮横的冲进黄其体内,嚼碎内脏,剧毒渗进经脉血液,药石无医! 真气如雷鸣,轰的一声,黄其倒 飞而去,撞破墙壁,从三楼掉下去。赵就真气如海,凌空一踏,身形跟着黄其尸体飞出去,还没等尸体落地,赵就已经消失不见。 两帮人连忙下楼,在灯笼的火光里,只有孤零零一具尸体和钉在门上的一锭银子。 第36章 动乱前夕 鸿运酒楼杀两位帮主已经过去五天,五天里艮州风平浪静,甚至风声都没漏出一点。雪花飘飘的隆冬,路上行人稀少,天地白茫茫,气氛里一片肃杀。 小酒馆这几天照常营业,但是几乎没几个顾客,赵就也不在乎人多人少。开这个小酒馆就是为了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赚的多少倒是其次了。钟令和黄其两位大顾客一次给赵就赚了两千七百两,这个月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足够过个好年了。 赵就是奉行张驰有度的人,近三千两的净收入,必须要犒劳自已,要不然钱不是白赚了? 没钱的时候当牛做马,那是形势所逼。有钱还是当牛做马,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前两天饭后散步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趴着一条士黄色的狗,在赵就循循善诱下,心甘情愿的跟赵就回了小酒馆,给士狗取了个很文艺的名字:招财,打算等门口趴着猫的时候再给猫心甘情愿的拐回来,取名来福。招财来福,这不是状元都想不出这么有文化的名字。 人闲事少,当品茶煮酒! 前几天特地拜托六指弄点江南名茶金秋穗尾,今天总算到了,必须品一品。金秋穗尾是秋茶,不比玉芽优质,苦涩味重,回甘慢,算是江南最便宜的几种茶,只有耐泡一个优点,五泡水下去,苦涩不减。半躺在椅子上,悠闲喝茶,士狗就趴在脚边,摇晃着尾巴,呼呼大睡。 这几天出去闲逛,几乎听不到黄其和钟令的消息,他们的死好像一粒沙子掉进大海,连荡起的波纹都不大,一两圈之后叉归于平静。只是这小小的良州,好像水面下的漩涡,表面平静,实则水已被搅浑。 良州城内,不少商家莫名其妙的关门歇业,让赵就一阵头大,一向不喜欢做饭的赵就,只能天天照顾亨通酒楼的生意,风雨无阻的样子惹得掌柜都快跪下叫干爹了。 良州城气氛不对,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但是继续跑路就免了,天塌不了! 圆头山位于良州西南,与方头山遥遥相望,因其平坦,远远看去如同圆壁,故得名圆头山。 山腰,几个男人骑马远眺,冬日阳光照射下,良州城如同闪着光芒的金锭,几人眼里都是无尽的贪婪。 “几年前我们人寡马少,折戟于这小小的良州城,这两年,咱们总算兵马富足,大哥!是时候马踏良州了!”身后一骑裹着大袍,声音沉沉,眼光透过飘雪,看着远处的良州,期待的神色很浓。 被叫“大哥”的男人握着马鞭,脸上带笑,抬头远眺,眼神似乎已经越过良州,看向遥远的北方,随即闭上眼,笑意更浓。 旁边的老人,头发花白,抚着 下巴的长须,握着马缰的手微微颤抖“将军,算来我们离开河西已快十五年,当年河西一败,功败垂成啊。我们当了太久的孤魂野鬼,是时候了,拿下良州的粮草,我们才有继续扩张的本钱,要不然……我们一辈子都是地底的老鼠!” 身后几人闻言,都看着前面的男人,齐声叫了声“将军!”神色肃穆,言辞悬切。 “不用你们提醒,良州城,必取之。”男人睁开双眼,似乎有杀气溢出,马鞭遥指良州“我已经派探子入城,黄云帮帮主,青沙帮帮主前几天遇刺身亡,这几天,良州必乱,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城内兵马不足三千,就按三千算,一鼓作气,最多两日,必能拿下良州!” 男子扫视众人,勒马特鞭,身上是说不完的豪迈气概“诸位,回去点足兵马,备足粮草,五日后,攻入良州!” “是” 入夜,天色昏暗,寒风渐起,雪花片片飘落,这种气氛已经分不清是沉闷还是肃杀,冥冥之中好像预兆着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小酒馆里,赵就赶着招财进了屋,自已则端着茶杯,在院子里慢慢踱步。三品修为的感知加上杀手的直觉,让赵就觉得今晚不寻常,一定有事,而且不会是小事! 无论如何,如今时局动荡,必须处处小心,早做准备总归没错。 踱步一刻钟有多,身体微微发热,抬头看了眼天空,估摸着已经是成时,真气运行,房中蜡烛悄无声息熄灭,运行改头换面,把容貌变成一个白净少年,披上棉袍,跃上屋顶,小心翼翼的避开微弱的灯笼火光,贴着暗处前行。 远处的酒楼,原本如常,突然几声酒杯破碎的声音传出,紧接着就是刀剑出鞘的声音,然后声音逐渐响起,喊打喊杀声里,灯笼火光摇曳。几片瓦片落地,溅起雪花,金属相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一缕微小的火光亮起,渐渐变大,火借风势,不消多时,整座酒楼燃起熊熊大火,方圆几里都能朦朦胧胧的看到火光。 赵就站在远处的屋顶,看着火光冲天,心里的不安逐渐加剧。这绝对不是帮派之间的冲突这么简单,再剧烈的冲突,也不会闹到放火这种地步,上面还有官府呢!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还没等赵就回过神,另一处高楼几乎如出一辙,火光冲天,城内数不清的救火声以及不断的泼水声响起,沉寂的街道上陆陆续续多出来许多人。几座酒楼外,一伙人匆匆离开,有的刀上染血,有的身上带着血,不知道是自已的还是别人的。 赵就悄无声息跟上去,远远就听见不同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怎么起的火? 不是咱们的人点的火吧?”“青沙帮那群孙子够狠,二话不说就抽刀”“四当家中了一刀”“事情闹大了!” 零零碎碎的声音落到耳中,嘈杂不堪,另一处也是这番情景。 不久,官兵赶到,水车一辆接着一辆,好不容易扑灭大火,许多人脸上已经黑成一片,焦木难闻的味道传出去很远很远。 捂着鼻子的赵就远远看着散去的人们,几个起落,跳入酒楼的后院。入眼之处一片漆黑,从空间里拿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慢慢打量着院子。 漆黑的墙面,有的桌椅板凳已经烧焦一半,不少帘子都是破破烂烂,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潮湿的闷味。皱着眉头强忍臭味往前走,越往前走,损坏越少,为避免被人发现,只往前走了不远就转身回后院。看着一地破烂的院子,运行真气,震开地上的碎屑,果然有一处更加焦黑,果然是有人放火! 既然已经得知真相,也不多留。出了后院去另一处,跟先前酒楼一样,也是人为。看到这里,赵就也不再留,回了小酒馆。 城里几处失火,估计都是人为,目的不知,估计不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毕竟帮派利益之争,还没分出胜负之前,放火风险太大。何况有几处是帮派内部的斗争,放火烧自家产业?可能性不大! 赵就眉头紧皱,想不清其中窍门关联,只能默默泡上一杯茶,脸色晦暗。 “看来要多囤点粮食了。” 第37章 入良州 方头山下林子,营帐里,几人席地而坐,炭火熊熊,几人烤着肉,酒香飘飘,“滋滋”声不绝于耳。 几人说说笑笑,心情不错,哪怕今晚就是攻城的时候。这两天雪小了点,路上虽然泥泞,但他们信心十足。良州里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几天良州已经乱成一锅粥,两大帮派为了地盘,这几天相互打杀,人死了几十个。加上他们在城内放的几把火,宮兵必然疲于奔命,只等探子探明粮仓的位置便可攻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坛酒喝完,帐外进来一个矮胖男人“大哥,人马整备完毕,已经让他们睡了。” “好,现在是午时,申时造饭,西时两刻攻城。”坐在中间的男人名叫费吗,中年模样,一手烤肉一手酒坛,笑着说“军师,探子还没回来吗?” 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慢条斯理的吃着烤肉,时不时吸溜一口酒,正是军师胡平钦。听见费鸣的话,放下酒杯,拿帕子擦了擦嘴,才回“还没,将军别急,良州城内有三座粮仓,两明一暗,明处好查,暗仓不好办. 费鸣当然明白胡平钦的意思,自已也明白两处明仓没多少粮食,重要的是那座暗仓,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赞同自家军师的话。 坐在费鸣两边的,一个是费鸣的亲弟弟费舒,另一个是跟着长安一路走来的手下熊乌。两人都人高马大,肌肉块块,此时裸着上半身,已经喝得脸色微红。 “大哥,查什么,直接杀进去,城门一关,什么都是咱们的!”费舒一脸络腮胡,也不系发,长发披落在头后,声音粗犷,跟他形象很符合。 “是啊,将军,进城抢三天可是惯例!”熊乌附和着费舒,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费鸣第一时间没回他们,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喝完杯里的酒,才开口解释“你们两收收心,我们是怎么被赶到这的你们忘了?抢粮这群官老爷捏着鼻子也就认了,抢三天你不怕河西铁骑?别忘了剑门关离良州也就六百里不到,锦官城也只有五百余里,我们还要过长江,不能速战速决就我们这些马,跑不出去六百两就被截了。小村小落我们可以抢三天是因为百姓的命不值钱,你真以为那些将军不敢吧我们杀干净了赚军功?” 费舒,熊乌和胡平钦,包括其他在喝酒的人听完,脸色都是一变,甚至微红的脸都有了几分忧郁,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闷。 “将军,将军,将军……查到了,查到了,暗仓查到了。” 帐外传来几声高喊,费鸣只听清楚了“查清楚……暗仓”几个字,漱的站了起来,看了眼胡平钦,嘴角已经翘起“军师,喊的什么?” “好像是暗仓查清楚了。” “哈哈哈哈”费鸣放声大笑,举起酒坛,几口喝完,坛子里的酒酒了一地“宣进来,我要问清楚,如果真是暗仓查清楚了,诸位马上点兵,申时造饭,吃饱喝足,杀进良州!” 帐外,一个商户打扮的男人快步走进营帐,连忙下跪“将军,暗仓查清了,就在良州西北的破庙里,不会错,其他几人脱不开身,特地叫我出城回信!” “好,哈哈哈哈。”费鸣张狂大笑“入吾瓮中矣。” 在坐几人也是哈哈大笑,整个营帐里一片喜色。 “几时了?” “未时末,快申时了。“胡平钦站起拱手。 “吩咐下去,造饭!” 一时间,欢烟袅袅,费鸣穿上重甲,握拳走了 两步,拿起立在一旁的长枪,往枪头淋了三碗酒“爹娘,你们两在天之灵要保佑儿子……” 持枪披甲走出营帐时,太阳西斜,天色渐暗,费鸣持枪看着天空,夕阳余晖把天边映成赤红色,蔚为壮观。 接过费舒递来的马缰,费鸣翻身上马,极为从容。勒住马缰,费鸣极为得意地看着正在列队的人马,高声喊道“吃饱喝足,该提刀上马了,兄弟们,跟我一起杀进良州!抢足粮食,过个好年! “好!”“好!”“好!” 众人群情激昂,仿佛现在已经站在良州城内。 费鸣持枪遥指良州方向,目光灼灼。雪逐渐大了点,天色已经全黑,朦胧的夜色里,城墙的形状愈发明显。 “老熊,你带两千人作先锋,开路。军师,你跟在费舒后面,费舒,一千人归你,每人七支箭,先射三轮,等我们靠近城墙,靠近再放三轮。等我们撞开城门之后,兵分三路,我带人去破庙,你们去其他两个明仓,杀进去搬粮,然后回圆头山,要快,莫要杀城内的人,特别是官老爷,我们是为了抢粮,不是为了杀人放火!”费鸣语气沉沉的说着,眼神凶狠,此时此刻好像回到河西,依旧是掌握几万兵马的将军。 “杀!” 话语落下,熊乌勒马甩鞭,手握长刀,率先冲出去,杀声震天。费鸣跟在后面,附身贴马,手持劣弓,搭箭控弦,和前面两队拉开几步距离。 良州城墙上,兵卒正在换班吃饭,不少人兵器放在一边,悠闲的聊着天。按照惯例,山贼腊月一般不下山。再加上这是南门,山贼没多少人马,百十人都算多了,在他们看来,这点人连城门都撞不开,所以他们警惕性不算高。 嗒哒嗒哒…… “马蹄声,怎么回事?”—个吃完饭的兵卒不解的问道,回头一看,一片灰尘,刚想喊出口,一支带着风声,正中脖颈,风声灌进喉咙,想喊也喊不出来,鸣吗了两声,不甘的从城墙下掉下去。不少守卒听到了马蹄扬起的烟尘,看到逼近的一行人,还没来得及点烟火,一轮箭射来,压得守卒不敢动弹。 远处的费鸣和熊乌见此,不要命的打马,迅速靠近城墙。本来距离不过五六里,费舒一行人一轮箭压制佳了大部分人,只有零零星星的一阵箭射来。 冲在前面的人根本不管,只是低下头贴着马背躲避前方的箭,后面几匹马拉着破城锤,速度也不慢。 五六里的距离,转眼就到,三轮箭也已经射完,落在后面的费舒一行人已经追上前面两伙人。见距离已经差不多,纷纷弯弓搭箭,第四轮箭射出,紧跟着第五轮箭。 城墙上的守卒刚探出身子,还没射出一轮箭,城外的箭雨又把他们压了回去。 熊乌和费鸣的马好,已经贴到城门,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下马同时朝城门一揣。只听见“哐端”一声,确定锁门柱已经放下,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后的破城锤借着几轮箭的掩护,已经赶到,十几二十个汉子往后拖动绳子,朝城门砸去。 短短四次,锁门柱被撞断,城门被撞开。 也许是过程太过简单,前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呆在原地,直到费鸣喊了一声“进城”,众人才堪堪回过神,朝着城内奔去。 一时间跟在后面没骑马的山贼借着城门被撞开,一股脑的冲进城,跟着三人朝三个不同的方向赶去。 第38章 拦截 良州城,小酒馆内。 南城门的马蹄声,赵就早就听的一清二楚。小酒馆在良州东南角,离南城门不算远。三品真气外放,虽然做不到陈公公那种真气横压上百里,但是十几二十里的感知算不上多难。 这两天赵就早出晚归,从不同粮铺断断续续买了两百多斤大米,自已一个人吃的话,一两个月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菜和肉买不到,让赵就多多少少有点懊恼。 想想也是,年关将近,家里有点肉腥都得留着过年,哪会舍得卖。况且大雪不停,整座城都不见多少绿色,何况是绿菜。 知其不可为而安之若命也是一种修行。买不着就算了,虽然习武之人对肉食需求很大,但是十天半个月不吃也不会死。 远处,南城门锁门柱断裂的轰隆声传来,赵就眉头紧皱,心里一沉,暗暗吃惊,这群乌合之众还能打进城? 不等赵就思考,街上几声马蹄踩地声音之后紧接着马车跑过的声音以及不少人走过的踏踏声,虽然杂乱无章,但是方向确定。在感知里,进城的山贼一分为三,朝着三个不同方向疾驰。 思绪一顿,赵就感觉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迷迷糊糊。直到抬头,灯笼的火光在风里摇摇摆摆,闪烁不定。 “原来如此”赵就恍然大悟,前几天城里的大火,估计是城里的探子放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大概率是为了让良州乱起来,要不然良州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城门大开。 城墙上守卒要是能听到赵就的所思所想,一定得喊上那么一句:“实在人啊!” 北街云巷,良州通判和同知都住在这条街,通判分管兵马且有监察权而同知主要负责盐粮,可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几乎都与二人相关。 卢府偏房。 良州卢通判和许同知相对而坐,不小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微弱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卢通判表情急促,时不时看向窗外,而对面的许同知则是淡定从容,喝着茶吃着点心,仿佛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 “老许,你管着盐粮,我管着人马。这良州城破,丢了粮,你我都当不起干系啊!”卢通判汗如雨下,不停的擦着汗,一杯茶还没进肚就化作汗流出。 许同知不慌不忙的拿着杯盖刮着茶沫,轻吹两口才缓缓品了一口“啧,好茶。” 说完拎起铜炉给卢通判添了水“老卢,你品品,这明前银丝可是花了我大价钱。” “哎哟,老徐!”卢通判正是焦急的时候,哪里喝掉下去茶,站起来急走了两步,刚想推开门出去,却被许同知叫住。 “老卢,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共事的?”许同知放下茶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老许,你这是怎么了?咱们是靖德二年一起进京赶考的呀,你是二甲二十八名,我是二甲四十一名,一起进的翰林院,这些你都忘了吗?靖德四年,你是典籍,我是侍书,算来二十年了!〞卢通判虽然不解,但思考一下,还是言辞真诚的回答,语气里却有对这位老友的担忧。 许同知站了起来,双手抓着卢通判的手,品茶时的悠然自得已经消失 不见“同肃,你信我吗?” 卢通判名卢间,字同肃。听到老友叫他的字,一时之间两人过往的种种在脑子里闪过,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老许,咱们四十年风雨同舟,我还能不信你嘛!” “好,信我就好。同肃,咱们不能出去,一个都不能!等等你把虎符送到营部衙门,让他们集结兵马,等情况明了。如果贼人只是抢粮,咱们截下几车便可平安无事。若是贼人想抢三天,待他们已经抢了,咱们再领兵围剿,无论成败,咱们都是有功无过!我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有信会回报,现在出去,无论哪种情况,咱们都躲不开知情不报,玩忽职守,弄不好再给咱们安个外通匪寇,这几年的黑锅就扣上来了!你一个六品,我一个五品,人头落地都抵不了这么大的罪过!”许同知絮絮叨叨,但是言辞恳诚,语速急切,温和的安慰着眼前的老友,手越握越紧,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他是真怕这位老友急躁的性子惹了麻烦。 卢间瞪大双眼,看着这位老友,恨不得一个头磕下去,只能握着许同知的手,吸了吸鼻子“子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 许同知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扶着卢问坐到太师椅上,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良州西北,屋檐的积雪飘过一个黑影,仿佛一阵风,踏雪无痕,正是赵就。 赵就不清楚山贼的目的,只能采用笨方法,远远跟着最多的一股人。其余人的目的跟大部队的目的应该大差不差,跟着大部队总没错。 这伙人目标似乎确定,速度很快,越走越偏,赵就虽然不解,但还是紧跟着不放。 半刻钟,费鸣在城西北破寺前勒马,和身后一人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点头肯定之后,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佳“就在这,兄弟们,进去搬粮,快,快,快!” 身后一伙人,来不及歇息就急急忙忙冲进破寺,不一会,一袋袋粮食搬上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很快,十几辆马车已经装满。 “还有多少?”费鸣焦急的问。 “大哥,至少还需要三十辆,我们车少,搬不完啊!”一个刚搬完一袋的男人喘着气道。 费呜皱着眉头,他也没想到这小小的破寺,居然藏了这么多粮食“分你一匹马,去费舒和熊乌那里调,快去!官兵来了就不好走了。” 男人也不停,接过旁边人牵过来的马,急忙翻身上马,一马鞭朝着来路跑去。 躲在远处屋顶上的赵就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自已能想到这地方有粮食,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刚刚运走一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看来,不能不出手了,要是让这群山贼全运完,良州必乱! 良州一乱,自已的身份一定暴露,别忘了,自已身上还背着钦差大案! 还在思考怎么拦的时候,搬粮的车已经到了,足足二十辆,赵就暗道一声“不妙”。脑子里一团浆糊,这群人动作太快,赵就还没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总不能冲出去把这些人全杀了吧?自已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在这缩着当乌龟? 卢府,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推开偏房的门“两位大人,西南仓和中仓已经搬空了,就剩下西北仓了。” 卢间茶杯差点没端稳,看了眼许间“老许?” “快去点兵,至少要拦下一半!西北仓要是空了,我们最低都是流放!”许同知脸上也不再是风轻云淡,放下茶杯喝道“我跟你一起去,就是死,咱俩死在良州总比死在昭狱好。” 两人来不及换官服,吩咐管家一句“牵马”就急忙往外面走。 赵就暗叹一声“倒霉”,心里只能期盼官兵已经在路上了,拦这么多人,难! 众人已经装满马车,费鸣果断放弃剩下的一部分粮食“别理剩下的了,赶车,走!” 走字落下,几发飞刀裹挟的飞雪,转眼就到。 前面的几辆马车“嘶”的一声哀嚎,拉车的马马头爆开。几辆马车没马的牵引,往前滑动几步,停在雪地里。 费鸣反应迅速,连忙命令手下拉开马车,让后面的马车先过去,死了马的马车换马,其余人弯弓搭箭,警惕四周。 赵就顾不得其他,双腿微曲,真气运行,借力跃起,脚下的瓦片片片碎裂。 半空中,赵就唐刀在手,怒喝一声,震开雪花,真气鼓动,大势融入刀式,浑身真气抽走四成。天元刀诀第二式,开天! 一道狭长刀气朝着费鸣挥出,擒贼先擒王赵就还是懂的。 费鸣离赵就还算远,但是空气里的压抑,以及那耀眼的刀光,给了他窒息的感觉,连忙夹紧马腹,紧勒马缰,连滚带爬的落下马。身后几人就没那么幸运,真气带着飞雪,远远看只感觉一片白茫茫,到近了宛如弧形的水波。刀气闪过,十几人被波及,一瞬间人马俱裂,费鸣身后几人连声音都没发出,刀气闪过的一瞬间,直接被斩成两截,切口平滑,只是喷出一片血雾。 “三品”费吗一伙人目瞪口呆,这种手段断然是上上品的高手。抬头寻找赵就的身影,但是哪还有赵就的身影,费鸣滚下马的瞬间,赵就已经凭空御气,跑到几里外了。 费鸣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粮食,强行压下恐惧,站在雪地里,高声喊道“运粮,快!” 手下这才反应过来,推车的推车,赶马的赶马,不多时,几辆马车已经甩开马蹄跑起来。 “粮食放下,饶尔等一命。”恨不得抽死胯下马匹的卢间朦朦胧胧看到有人搬粮,顾不得其他,高声喊道。 匆匆之下,他也没点齐兵马,但是有多少就算多少了,小命重要! 费鸣也不在乎这些赵就在哪,提枪上马,喊了句“运粮”便打马朝官兵冲过去。两方人马撞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纷飞。 卢间带的人马不多,不过一千人,好在许同知及时赶到,率兵从旁边插入,硬生生截住大部分运粮的马车。费鸣也知道久战必死,一人一枪一马冲杀在前,舍弃了没走出去的马车,带着一伙人硬生生冲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 双方交战两三刻钟不到,在费吗突国逃走之后,卢问也不再追,吩咐一部分运粮回仓,另一部分人去守住城门,避免被杀个回马枪。 忙忙碌碌近一个时辰,良州总算归于平静,只是空气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良州人直到此时,心里的惊慌才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空中渐大的飘雪似乎预示着良州城这个年并不会好过。 第39章 宫中 京城宫中西苑。 皇帝元琢还是皇子时,曾经历火灾,在烈火中,元琢跪地祈祷,如若活下来,终身供奉三清,香火绵延,子孙不断。后电闪雷鸣,天降大雨,浇灭大火,元琢奇迹般活了下来,当时皇帝元琢年仅八岁。 先帝听闻此事,大感愕然,认为元琢是天选之人,可承帝位!于是在元琢十六岁成年时,封为太子,入主东宫,代替先帝主理朝政,是为监国。后十八岁时,东宫寝室起火,进宫面圣的锦衣卫千户陆松拼死相救,元琢得以死里逃生,而陆松则死在大火里。 元琢认为是自已没有遵守诺言供奉三清,于是在大火之后,特令画院作三清大像,设坛供奉,日夜不断。 二十二岁,先帝驾崩,元琢登基,年号靖德。 靖德五年,元琢居住的养心殿起火,陆松之子陆文玉在起火的殿里背出皇帝元琢,元琢方才第二次死里逃生。 而后皇帝认为内宫嬉闹,三清不喜,于是搬至西苑,建清玄宫供自已居住和修道敬天,建崇玄观供奉三清。自此早晚敬拜,昼夜玄修,二十年没有中断。自然而然,二十年再没上朝。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京城大雪纷飞,地下积雪已经到脚踝。清玄宫院子里,因为元琢崇尚道法自然,积雪自然是不扫的。 此时已经傍晚,元琢刚上完香,一身白色薄棉单单衣,在陈公公的陪同下,赤脚走在积雪上。 脚步不断,在积雪上留下很鲜明的脚印,一步一个,重重叠叠,深度直到脚踝,走了九圈,才缓缓停下。 陈公公见元琢停下脚步,不敢迟疑,连忙跑过去扶住元琢“主子万岁爷,已经九圈了。奴婢已经叫下人准备好温水,里头加了吴神仙外出采的仙草,泡泡脚,去去雪污。” 陈公公可不敢说被雪冻坏,毕竟这位皇帝可是修道之人,那是天上的神仙!神仙怎么会怕冷呢? “哈哈哈,好奴婢。”元琢在搀扶下走回檐下,舒服的伸了伸脚“你以为朕会冻坏?” 陈公公顾不得地上的雪污,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圣上乃得道神仙,哪会冻坏,奴婢只是怕雪污扰了万岁爷清修。” “好了好了,起来吧。前两天朕半夜醒来,身体灼热异常,去了清玄观,吴真人说,朕这是国事繁忙,心火旺盛,不得清净。吴真人还说,光着脚,在雪上走上九圈便可解。”元琢背着手道“朕昨日走了一回,果然睡得安稳,真人道法,果然玄妙异常啊!” 路公公一湾,達忙路下流头,南声道“主子道法自然,是奴婢凡眼,看不见神仙。” “好,好奴婢。”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清玄宫,早有太监烧好炭火,点好蜡烛。陈公公落后几步,等元琢在台子上坐定,连忙端来温水,跪着给元琢擦脚,直到微微发红,才缓缓放进温水里,伺候元琢泡脚。 “大伴呢?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大伴过来给朕问安?”泡着脚的元琢神色从容,很是享受。虽然他清修已经二十余年,但是从雪地里回来泡脚,还是让这位喜笑不形于色的皇帝嘴角弯弯。 〝回主子,冯公公早上在司礼监,江南的事总算有了结果。这会冯公公正在北苑库里给主子挑果子呢!”陈公公急忙回道。 元琢笑道“大伴心细啊,知道朕要敬天拜醮,早早便去挑香果。陈经,你要跟着多看多学!” “主子,奴婢一定尽心学!” “陈经,朕听说最冷那几天,大伴罚你在雪里跪了好几个晚上?”元琢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回主子,有这事,奴婢办事不力,跪也是应该的。要不是主子爱惜奴婢,哪会责罚的这么轻?” 元琢睁开眼,看着陈经道“不止有朕的爱惜,大伴也不忍心!” 木桶里缓缓升起的水汽,伴着坛前燃起的香,飘飘忽忽,让元琢有种沉醉感,于是也不再说话,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清香,靠着背,贪梦的吸了几大口才松下肩。 两人正沉默时,一个值班小太监走近,跪下磕头道“主子万岁爷,冯公公求见,正在门外候着呢。” “大伴来了?宣进来。”花落元琢从木桶里抬起脚,陈公公早准备好干棉巾,替元琢擦干脚后,提着水桶出去。 冯,陈两位公公在檐下相遇,一个提着木桶,一个捧着木盒,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错身而过。 〝大伴来了?”还没等冯公公进门,里面已经传出急切的声音。 推门进去,元琢正身踠坐在法坛上,冯公公踠下把木盒捧到头顶道“主子,吃点桃子吧!” “先不急,江南的钦差案有结果了?” “主子明鉴!汴州知府林匮,临安知府何贻椿,昌州知府任公著,姑苏知府朱与圭伙同汴州同知陈付一,通判郑容桓,临安谈判周肃,昌州同知李绪宁,通判卓远亭,姑苏通判符和敛,同知叶渺等人,贿赂不成,害怕贪污坐实,买通博浪门,惊涛门及观海门,在昌州杀害钦差江大人。”冯公公拿着木盒,沉声道。 元琢还没听完已经走下台子,背着双手,慢慢踱步,等冯公公说完,怒火已经压抑不佳“好,好啊!这群官员倒真是给朕开了眼!” 想起年初临江知府上的奏疏里面说“天子门生,圣眷优隆”“呕心沥血,以馈天恩〞,元琢火气更甚,牙关紧闭。走到桌子前拿着急递俯身道“这些个贪官污吏,还敢在奏疏里说什么天子门生,好像全成了朕的不是!还有这些个什么什么的江湖门派,倒真是胆大包天,连钦差都敢杀,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讲宫逼朕退位?” 冯公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元琢,轻轻拍着背给元琢顺气,等到元琢深深吸了几口气,小声念了几声“三清勿怪”之后,才小声道“主子,为这些个人不值当,那几个江湖门派,老奴派人去查了,不仅勾结官吏,良田不知道强占了几万亩。更有甚者,私藏盔甲武器,与北胡私通,恐有谋反的心思。老奴已经让李贞带着东西厂和锦衣卫去灭门了……” “好,好,好!”元琢连说了三个好字,气消了大半,转头道“上梁不正下梁必歪,恶务除尽!牵扯到谁,司礼监上个折子,朕绝不放过一人!” 冯公公这才放下手,扶着元琢坐下“主子圣明,老奴已经让司礼监收集了,就是江南这些官员还得主子定夺。” “定夺什么?牵扯到内阁杀内阁,牵扯到六部杀六部!拔出萝卜带出泥,联就不信了,这世间连一个清官也没有!”元琢双手扶着椅子扶手,背靠椅背,脸色并不好看,皱眉思考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江湖也要多加看管,该杀的要杀,该清的要清,该还的要还,一个个大门大派要那么多田地干什么?难不成在田里沾着泥巴练武修道?祖宗仁慈,联可不会养虎为患!” 站在一旁的冯公公默默记着,低垂着头,等元琢进一步的吩咐。 “陆文玉呢?锦衣卫和江湖上的事他都不管了?”元琢语气平缓的许多,这时候眼微眯,仿佛一头吃人的猛虎。 “陆大人也难!前月刚刚护送军需粮草到宁州,刚回京城,老奴寻思让陆大人歇两天……” “嗯,朕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扬着下巴,元琢倒是缓了神色“大伴,你去陆府,把陆文玉叫过来,他想置身事外当个闲人,朕不许!” “ 老奴叫陈经进来伺候主子,这就走一趟。” 冯公公去门外换陈经进来,自已披上大氅,快步朝着宫门走去。 冯公公走到西苑门前时,天已经全黑,接过小太监牵过来的马,嘱咐两句,匆忙上马,朝着陆府赶去。 陆府原先是富商的府邸,前后六进,方圆近四亩,离皇城不过一条街,离西苑自然不远。冯公公骑着马,不过两刻钟,已到陆府门前。 走上前叩了门,朱红大门缓缓拉开,门房探出脑袋,看到一身大红色官服官帽的冯公公,急忙问“大人到访,可是找陆大人?” “咱家宣里来的,陆大人可在?陛下口询,宣陆文玉大人进宫!速速通报!” 门房瞪大眼,把大门拉开,恭敬道“大人,外面冷,您进来等,小人这就去通报。” 冯公公点了点头,把马缰递给走出来的下人,拍拍身上的落雪,抬脚走进陆府。下人拴好马,回来关好大门,带着冯公公往正厅走。 后院厅堂,头发已经显白的陆文玉坐在主座,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外加妻安国桌而坐。陆文玉虽然武官出身,但是长得文质彬彬,鼻下两撇胡子修的极为整齐,下巴蓄着不长不短的胡须,头发修的规规矩矩,一根乱发都看不见,眼睛炯炯有神,脸色白净。身高六尺有余,一身青色棉衣,看着清瘦,但极富威严,此时正和子女聊天吃饭,气氛温馨。 门房敲了敲门,在得到陆文玉许可之后才推门而入,作提道大公,完里的公公来了,陛下宣大人进宮,现在正在正厅等着。” 陆文玉皱了下眉头,稍作思索,安抚了家人才开口“去,取我官服!” 不消片刻,陆文玉一身大红蟒服,穿戴整齐走进正厅,看到正喝茶的冯公公,率先开口“冯公公,陛下这时候宣我进宫是有什么要事?” “打扰陆大人了,是关于钦差的事,江南的案子有结果了,江湖有人参与其中,陛下宣陆大人进宫估计也是为了这事。咱先动身进宫吧,可别让陛下等急了。”冯公公放下茶杯,站起来说。 “好,公公请。”陆文玉虛抬着,往前引路。 第40章 几曾识干戈 西苑门前,冯公公和陆文玉勒缰停马,刚下马,几个小太监急忙接过马缰。 “陆大人,请,陛下可还等着呢。”冯公公温和的笑道。 陆文玉侧身抬手“麻烦公公了。” 两人亦步亦趋,拐过几个回廊,走过几道门,清玄宫已经在眼前。 两人抬头看去,皇帝元琢正站在清玄宫门前檐下,风声猎猎,白雪飘飘,而元琢还是一身单衣,长大的袖口被风吹的鼓动不止,头发迎风飞舞,真如一个不染世俗的得道仙人。 看到两人并肩走来,光着脚走下台阶,迎着二人走去。 冯公公在元琢身后找不到陈经,心里一急,又惊又怕,惊是陈经没伺候在皇上左右,玩忽职守;怕是皇上单衣站在雪里,要是冻坏了,陈经必然人头落地。急忙快跑几步到元琢面前跪下“让主子万岁爷等久了,老奴有罪!〞 听到冯公公取了个巧,陆文玉也不是傻人,同样快走几步,在元琢面前跪下“陛下恕罪,老臣拖沓,罪该万死!” “好了好了,怎么能跪在雪里呢?起来吧,起来。”元琢拉着两人的手,等两人站起身子才笑着开口,语气温和亲切道“你们两人,一个是陪朕经历过风兩的大伴,一个是救过朕性命的生死兄弟。朕出门迎联的大伴和兄弟,朕的兄弟大伴有什么罪啊?无罪!” 听到皇帝下了基调,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人托着元琢一只手,三人缓步进门。 才刚进门,已经有太监关上厚重的大门。门内炭火烧的很旺,外面大雪飘飘,寒风彻骨,门内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元琢靠在台子的台阶上,仰着头道“大伴,给文玉搬把暖凳。也年过半百了,腿脚不如当年,身子骨也瘦了这么多,文玉难啊!” “臣不难,陛下最难!臣有今天,全是皇上恩宠!”陆文玉拱手作揖道。 冯公公也没说话,只是搬了个暖凳放到陆文玉屁股下,说了句“陆大人,坐吧”后便退到垂手推到一旁。 坐在法坛高位阶上的元琢挥了挥手,淡淡道“大伴自已搬个暖凳,不必这么拘束。” 看到冯公公坐下,元琢倒是站了起来,背着手,眯眼道“朕最近重读诗词,后主有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今日突然想起,上阙倒是记得,下网却记不起来,你们可知道?” 冯公公和陆文玉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疑惑不解,甚至有点惊恐。后主的破阵子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这种亡国之君的追忆之作,皇上能说,他们一个家奴,一个近臣,哪敢对皇帝说?这不是在说当今皇上跟后主一样,是个亡国之君吗?这跟在活人面前念丧经有什么区别?人头落地的大事啊! “好了,只是诗词,再说了你们二人忠心耿耿,朕岂会不知?念就是。”元琢当然知道二人心里的顾虑,微笑着开口安慰。 陆文玉和冯公公微微转头对视一眼,冯公公肯定的点了点头。冯公公是太监,回答皇帝文学上问题不合适,只能是自已了,陆文玉直起身子,站起来低头道“回陛下,下阙是: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鬒消磨,最是仓惶辞庙日,教坊尤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臣学识浅薄,只知词句却不明其中意思,陛下勿怪。” “对对对,垂泪对宫娥。一字都没错,坐吧,坐吧。”元琢拍手叫好,温和开口道“边关苦寒,文玉受累了。” 听到这,再结合冯公公在陆府的话,陆文玉要是咂摸不出点意思,那这二三十年的官也就白当了,于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坐了下来,紧捏着的心也算松了下来“有劳陛下关心,臣只不过是护送军需粮草,算不得累,边关苦寒,将士在冰雪里保卫边关,受苦受累,臣远不如。” “是啊”元琢语气悠长,若有所思,站起身道“将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边关吃紧,却有硕鼠后方紧吃,贪点银子也就算了,连朕派去的钦差都杀了!” 钦差案陆文玉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于是赶紧表明态度道“还有这种大胆狂徒? 臣恳请陛下下旨,务必让臣亲手缉拿此人!” 元琢笑了笑,东拉西扯这么多,总算达到目的。于是对冯公公招招手道“大伴,文玉不甚了解此中细节,去,把桌子上李贞的折子拿过来给文玉看看。” 冯公公此时也算明白了元琢的目的,于是又变成了一个贴心奴婢,先是拿了李贞的折子,然后调了个角度举着,正好让陆文玉背对蜡烛,看得清清楚楚。 折子上的字不多,不过两百字,陆文玉一目十行,短短一会已经看完。只是这短短的十几行字陆文玉越看越心惊胆颤:江湖门派勾结地方官员谋害钦差,这两件事都跟自已职责有关。冷汗从后背浮出,让他有点口干舌燥,冯公公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文玉已经跪下去道“陛下,臣失职不察,以至于酿成惨剧,恳请陛下降罪。” “起来吧,不是关你的事,江湖上有人不老实,朕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元琢背着手踱步,声音沉沉道“逝者已逝,来者犹可追!江南的案子你不能置身事外!这些个官员关押在汴州天牢,过完年你走一趟,和司礼监提前通气,彻查完给朕上个折子。” 陆文玉拱手回“是”,又重新坐回凳子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宫里有点热啊! 元琢坐回台上,舒舒服服的靠着扶手,自问自答道“后主为什么亡国?管教无方也!朕不是那不曾识干戈的人,朕也不想垂泪对宫娥,更不想子孙垂泪对宫娥!江湖太过放肆!想骑到朕头上为非作歹,多给了两亩田,便敢勾结地方官员,暗杀钦差!若是朕再给多给点恩宠,是不是就要来拆朕的金銮殿?也分上几片琉璃瓦?” “他们不敢!”陆文玉低头垂眉道。 元琢冷笑不已,表情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嘲弄般说道“还有他们不敢的事?钦差他们都敢杀!既然他们不喜欢,不想要朕的恩宠,那朕可以收回。佛也好,道也好,恩赐的田地,朕要收回七成,其他的你看着办,事后给朕上个折子。所收回的田地就近分润给朕的百姓,造册登记,不得有误!陆文玉,这事朕交给你,还有东西厂也要从旁协助。朕知道,锦衣卫人手不够,朕特许你扩充锦衣卫,扩充多少人,由你定夺,无论如何,要让这江湖识干戈!知管教!” “这事先不急,江南的官员是大事,缓不得。文玉,先去江南,把案子省清楚,哪些人贪了,哪些人没贪,贪了多少,花了多少,剩下的又藏在哪?查清楚!上个折子,不需要经三司和内阁,直接呈给朕。” “查抄所得,先收归汴州大库,用以军需还是收归国库,等朕的手谕。所牵涉到的,一并写个折子递上来,联不信,偌大的江南,朝廷,竟无一个清宫!” 冯公公和陆文玉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这事他们也没想到闹的这么大,江南要变天了!不敢有迟疑,急忙跑下磕头回道。 “皇上圣明!” 第41章 我有一人 司礼监值房位于西苑东侧,出了清玄宫的冯公公,陆文玉两人踩着雪到值房。 “干爹!”还在值房里的李,何,陈三个秉笔太监看到冯公公,连忙站起来行礼。 冯公公笑道“不必多礼,这事锦衣卫指挥使陆文玉陆大人。老三,去偏房端杯茶。陆大人,坐。 陆文玉一脸愁容,跟四个公公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长吁短吸。 皇帝不过几句简简单单的治理江湖,但是其中难度,只有陆文玉自已知道。到今年大齐建国已经上百年,不再是太祖那时候了,何况边境不稳,宁州铁骑入不得关,河西已经是国中之国,安南又不太平。这时候别说马踏江湖,就是让江湖人收敛点都是千难万难,毕竟吃绝户分银子这种事,读书人还要点面子,江湖人会有脸这种不存在的东西? 想到这里,陆文玉又黑了一分,愁苦道“冯公公,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小品一口茶的冯公公脸色不变,咂摸了下滋味“陆大人,不是咱家不帮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东西厂没几个人,宫里还要咱家伺候,总不能为了几个武夫,宫里都舍了。” 这话说的在理,陆文玉无法反驳,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那在下也只能去找陛下请罪了,脱了这身蟒袍,做个富家翁算了。” “陆大人,总要拿出个章程吧。司礼监就这么几个人,江湖门派不说多,几十个总是有的。江南三门咱家能灭,是因为名正言顺,总不会每一个咱家都名正言顺!”李公公放下茶杯,无可奈何的开口。 李公公声音算不上难听,只是面相不好,总有种阴狠的感觉,这一番话说完,总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 “李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人手不足,怎么管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出办法……” “陆大人,不如用老办法,拉拢一批狗,再放狗咬人?”何公公开口给陆文玉解了围。 陆文玉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何公公这话,在理是在理,但是毫无作用。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这三流程谁都知道,但斩首这就行不通了,说的好听的是,他们在坐全是一品甚至更高,说的不好听,只有这么些一品!人手不够啊!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司礼监的公公悠闲喝茶,他们是皇帝家奴,江湖上的事他们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要人,东厂西厂全给你,也算尽心尽力了。要钱,他们可一分都没有,都进司礼监了,还要花自已的钱?这可是皇上养的奴才,有能耐,找皇上要钱去! 而陆文玉这边,垮着脸,双手交握。想找个两全之法,难上加难!管吧,人手不够,不管吧,这官就算做到头了。难啊! “陆大人看茶。”陈公公把一杯茶放到陆文玉旁边,转身回了自已的位置,坐下喝茶。 “好……好”陆文玉思绪被打断,神色缺缺的端起茶杯,头春头采的玉芽,喝在嘴里一丝味道都没有,喝了两口,又放回茶几上。 想了想,陆文玉还是打算做最后一次努力“冯公公,您有什么好法子?总不能……” “陆大人,咱还是先审案吧。江湖的事,咱家也不是神仙,也不能给你变出人手来啊。”冯公公喝着茶,无可奈何道。 听到这,陆文玉已经站了起来,喉的一声,神情落寞“那就先审案吧,江湖的事咱拖拖,实在没办法我就进宫请罪,辞官还乡吧。唉。” “陆大人且慢,咱家有一法,不知可行否?”陈公公叫住陆文玉,严肃开口。 陆文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陈公公,又瞟了眼主座上放下朱笔的冯公公,还是转身坐下,死马当活马医呗,说不准就能行呢。 一旁的李公公和何公公几乎同时放下茶杯,也想听听陈公公所谓的办法。 “陆大人,古人云,堵不如疏。既然堵不佳,何不干脆疏通?”陈公公正色道。 “哦?愿闻其详!”既然已经死马当活马医了,陆文玉也不再踌躇,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那就是好猫,神猫! 陈公公喝了口茶,看了眼冯公公,在得到对方肯定的意思后,环顾众人道“咱们现在难在哪?人不够!但是江湖有人啊!” 陆文玉兴趣渐浓“哦? 陈公公的意思是?” “让江湖乱起来!一潭死水咱没办法,但是只要把水搅浑,咱总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陆文玉低头沉思,心里默默分析利弊,让江湖乱起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是陈公公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又做不得假。抬头看了眼其他的三个公公,脸上也是思索之色。 倒是冯公公先开口“老三,江湖人不是傻子,不会说乱就乱。靠挑拨,利诱,不会起到什么大用,总不能靠咱们轮流杀人吧?他们不要脸,咱家可还要脸呢!” “干爹,不用咱们出手。”陈公公轻松道“我有一人!” “就是得花钱。”陈公公补了一句,眼角微微抽动。不过想了想,那小子确实是要钱不要命! “银子好办。“陆文 玉松了口气,说话都有了力气,想了想继续道“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 冯公公点点头,一脸轻松的端起茶杯,问道“不知道老三说的那个人,几品?人又在哪?” “三品,人在良州。”陈公公回道。 三品?几人一愣?一品都不一定有用,三品顶什么事?这陈公公病急乱投医了? 何公公没忍住,“噗呲”笑出声,除陈公公外的李公公,陆文玉听到这声笑,也没忍佳,就连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冯公公都尽力憋着笑,两颊一抖一抖,极为滑稽。 还以为你整个好的,没想到你拉坨大的。一时间值房内充满欢乐的气氛。 还是冯公公先反应过来,呵斥道“老三!你这是干什么?陆大人是在和我们商量正事,你讲什么笑话。咱们还是再议吧,陆大人,咱家管教无方,让陆大人见笑。” 而坐在下面的陆文玉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才开口道“陈公公哟,你这……我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你不至于这么认真的逗老夫笑吧?陈公公,正事要紧哟!” “三品是不假。”陈公公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但他修到三品,只用了三年。” 笑声戛然而止,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怪物?三年连升六品,难不成是什么大门派掌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们还记得自已九品到五品都用了快八年!这一刻,四个一品对自已的天赋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陆文玉疑惑道“你确定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武道路子?不是佛门道门灌顶顿悟那套?” “陆大人,哪有人灌顶顿悟到三品?”陈公公不忿道。你可以说我的下半身不行,但总不能怀疑我上半身不行! “陆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陆文玉急忙解释。 他自已也想不明白,三年进三品,这快的有点过分了。要知道武道九品,说穿了四品以下都算是打熬身体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的事,几乎都是靠着水磨功夫一点点磨出来的。就算好天赋,好老师,磨个五六年都是寻常事,甚至十几二十年很正常,三品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陈公公也懒得解释,只是淡淡说了句“我跟那小子交过手,他接了我三掌不死!” 三掌不死这四个字宛如丢了颗炸弹,直接把四人炸沉默了。如果说三年进三品只是惊讶,那三掌不死就是难以置信了。四人面面相觑,嘴巴微张,眼睛瞪大。 陈公公见此,把长安林子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四人这才收敛了神色,这下由不得他们不信了,事实摆在面前,陈公公一个一品,没必要捏造一个三品来保全自已面子。 “对了,我叫人查了他。鬼市杀手,叫什么麻子,暗号是九筒,汴州人,现在在良州小酒馆,陆大人不信走一趟良州不就一清二楚了吗?”陈公公喝着茶,颇为得意,悠然道“不过这人要钱不要命,只要钱给够,保管让陆大人满意!” 陆文玉果断道“好,陆某过完年就走一趟良州,亲自验验这小子的成色。诸位公公,江南的案子就麻烦公公了,老夫等二审便是。如果那小子真像陈公公所说,陆某出六成如何?” 事情谈妥了,那自然就要先定好谁出多少钱,要不然在这种事情上扯皮,不值当的事。陆文玉自然是深谙此道,率先开口,给自已占据一个优势地位。 “七成。”冯公公当然不会让步,锦衣卫有钱是人都知道,不宰白不宰。 陆文玉笑笑,也不急,倒是先喝了两口茶,唉,你别说,刚刚索然无味的茶水,现在倒是甘甜无比,好茶果然是好茶。 刚刚没味道一定是品的方式不对! 等一杯茶喝完,陆文玉才放下茶杯,果断道“冯公公,六成五,再往上陆某就真没办法了。” 两人一顿扯皮,最后定在了六成八,算得上双方皆大欢喜。 远在良州的赵就打着喷嚏,心里疑惑不已,没听说三品还会感冒啊! 第42章 新功法 腊月二十八,天气好了不少,好像从那天晚上起,雪就小了很多,可能老天也怜惜可怜的人吧。 腊八,按照后世,是一定要喝一碗腊八粥的,虽然赵就是南方人,这个习俗也没丢。 一大清早,火炉上呼呼熬着腊八粥。在赵就看来,只要吃了就能保佑来年一切顺利,至于什么时候吃,那必须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 熬粥是一门技术活,火候不够,半软半硬,虽然是再硬硬不过米饭,但是一边软的入味,一边路硬一筹,吃起来牙齿不舒服。火候要是过了,熬成米羹,虽然说也算粥,但吃起来不用嚼,挠心挠肺耐着性子熬几个时辰,到最后体会不到各中滋味,实在遗憾。 只有熬的刚刚好,豆子开了花,空气里弥漫着豆类植物混合的香味,锅里混和交融在一起,就算成了。粘粘糊糊,暖暖和和,痛痛快快的吃上一大碗,这年才算开始。 炉子火不大,就慢慢熬着,慢慢磨着,快到午时,终于熬好。来不及感慨肚子比嘴巴先抗议,拿了个大碗,盛了满碗,坐在院子里,哈着气,吹着烟,吃着粥。 次日,年二十九。 上街买了对联,灯笼和一桌子好菜。前几天收到鸽子,六指要来良州。 两人三年前就喜欢腊月二十九晚上在一起吃顿饭,大喝一顿,今年两人都不在江南,但也要吃喝一顿。赵就只会做点简单的饭菜,对待自已唯一的朋友,自然是不能煮一锅粥了事,好在亨通酒楼还开业、索性叫了一桌。 戌时,六指如约而至。依旧是一个人,不过倒是带着半车肉菜。 赵就倒是满头黑线,这弄的好像自已进货似的。不过也无所谓了,过年嘛,开心重要。 屋子里两人对坐喝酒,招财趴在桌子底下,摇着尾巴,这几天下来,它的伙食都改善不少。 大半个月下来,浑身上下总算有了肉的感觉,皮毛也算有了油光,看着已经不是流浪狗了。 吃吃喝喝一个多时辰,两人都喝的差不多,两颊红彤彤,呼吸之间都是酒气。招财已经吃饱喝足,趴在地上睡觉。 两人搬了躺椅,半躺在院子里聊天喝茶,等月光就这雪洒下来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六指拎着壶酒,跟赵就摆摆手,驾着马车走了。剩下赵就一个人在院子,半躺着喝着茶,悠哉游哉。 三十。 今今年最后一天,赵就过了午时才醒,喝完酒睡觉,总是格外香甜,冬日下雪,但屋内暖和,也不愿意起来,磨磨蹭蹭之下,吃完午饭已经未时末快申时了。 出门去买了条鱼,年夜饭可缺不得鱼,年年有余是好兆头! 酉时,换了对联,灯笼,已经可以听见门外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煮饭做菜,虽然平时算不得会做菜,但今天年三十,年夜饭无论如何都得自已做,当然,不是因为心血来潮,主要是家家户户都过年,就连亨通酒楼都关门歇业,实在是买不到。 煮饭,宰鱼蒸鱼,三道肉,两道菜,算不得多丰盛,但也算是竭尽全力能做出来的所有了。 戌时,门外爆竹的声音一处接着一处,年味很浓,不似后世。赵就找了个香炉,点了几支香插上去,朝着东方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祭奠早逝的父母。 守岁,一般得等到过了子时,所以赵就吃饱喝足之后也不在乎门外的声音,搬把躺椅坐在院子里喝茶。 守岁的习俗,既有对过往如水般逝去的岁月的追忆惜别留态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予美好希望之意。 古人在《守岁》中写到:相邀守岁阿戎家,蜡烛传红向碧霞。三十六旬都浪过,偏从此夜惜年华。追忆往事,珍惜年华,感叹韶华易逝,是人之常情,古往今来不可避免!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这是名家苏东坡的诗句,很适合赵就此时的心境,写这首诗时,苏东坡一样流落他乡,但是这首诗却极具积极意义,即算得上是鼓励,自我安慰,也算共勉,这即是守岁的积极意义。 子时过半,已经沉默的爆竹又响了起来,赵就迷迷糊糊醒来,双手合十,把空间里的两千七百两银子换成财神点,27000点。 系统里的财神点来到 41600,新的一年,必须由采购开始! 通玄丹,六瓶,3000点花出去,不痛不痒,现在有钱,气势必须要足! 白玉生肌丹还有,暂时不用买。特价商场已经刷新,去特价商场逛逛。 转到特价商场,嚯,不愧是新年,第一个就是好东西:玉清玄虛经,仅售2000财神点。骨折价啊!买了买了,此时不买何时买? 买了就得升,财神点如流水,100, 200,400,800,1600,3200,6400。第一层直接升到第七层,12700财神点花出去。 突然之间,赵就盘腿打坐,天地正气倒灌,赵就直接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好像感受到了此时天地与其他时候天地的不同,一时间好像有了新的感悟。 体内真气沸腾,压缩,原本充盈的真气瞬间消失一空,赵就不敢耽误,取出通玄丹,一颗接着一颗,很快真气再次充盈,然后再次压缩,再次消失,直到一瓶通玄丹药力被炼化,真气不再变化,体内如磬响雷吗。 长出一口浊气,感受到自已的变化,真气如同沸水,在体内滚动,一呼一吸之间,真气不断锤炼身体,一刻钟之后才缓缓停下。 赵就细细感受一番,看来玉清玄虛经还不是结束。太清玉虚经是当年系统免费送的,当初修炼的时总感觉有所残缺,原本以为升层就能不断完善,但是到了第七层还是有没有改善。哪怕买了玉清玄虛经,升到第六层后,残缺的感觉还是存在,那就只能是功法问题了,不会真要集齐三清才能合成完整的功法? 想到这里,赵就继续往特价商场下面看。第二个:七十二变,上百亿,买不起!第三个,捆仙索,上百亿,淦! 赵就:又来了又来了,别说买下来,自已这点财神点,零头都不够!只能继续往下看。 剩下两个一个是玉清原始天尊道袍,数字九后面不知道多少个零,知道的以为价格,不知道的还以为银行卡号码。 另一个是吕洞宾的纯阳剑,这个便宜,七十亿。别的不说,赵就现在也是好起来了,七十亿都便宜了。 赵就也不纠结,默念打开面板。 宿主:赵就 修为:五品 武学: 追星赶月(圆满) 太清玉虚经(第七层)/玉清玄虚经(第七层) 天元刀诀(小成) 秘术: 唐门玄奇.千花万蕊/蚀骨销魂 改头换面 敛息诀 财神点:23900 果然跟自已猜的一样!功法没有增加,而是像唐门玄奇一样,在后面多加了一个后缀。看起来应该还有第三部,道生一,一生三,三生万物嘛。财神点还多,慢慢等就是了。 关闭面板,回屋子睡觉。 第43章 来访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只有小雪。 赵就舒舒服服的睡到午时才转醒。新年第一天,必须要舒舒服服!哪有人第一天就急急忙忙去当牛做马? 洗了脸,不急着吃喝,先给了地上的招财一巴掌。闲的无聊的招财突然挨了一巴掌,汪汪汪叫个不停,赵就也不安抚,只是时不时问一句 “今年我旺不旺” “旺旺旺……” 好狗!得奖励一大根骨头。一大早就这么会讲吉利话,必然是一条招财的好狗! 酒馆还没开门,没得办法,还是自已做菜吧。 走进厨房,忙忙碌碌半个时辰,总算端出来一桌还看得过去的饭菜。新年伊始,必须有菜有肉,一个人没吃完,留着下一顿,省得煮了,热热就能吃,就连大米饭得煮了一大锅。当然,说出的话必须算数,给招财整了根到肉的大骨头:一整根猪后腿。 往地上一丢,任由招财啃的满嘴哈喇子。赵就也不管,狗都祝你旺了,还能打?打不得啊,招财,旺,打跑了怎么办? 吃饱喝足,悠闲的搬着躺椅去院子里晒太阳。 泡壶茶,也不修炼也不思考,就是简简单单的享受这种闲逸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悠闲的过着,初二,初三,初四。 算算日子今天然已经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啊,汤圆可少不得! 还是跟前几天一样,午时太阳照屁股了才起床。今天不给招财一巴掌了,都旺了十几天了,今天就算了,天天旺也不行啊。自已这工作压力又大,要是天天都旺,客户死不死不知道,自已十有八九得累死。再说了,要是天天有生意还得了? 社会就不和谐了,啊,人心就散了,三好青年就没了,大问题啊! 古人言,元宵节不吃汤圆等于端午节不吃粽子。祖宗之法不可变啊!必须整点汤圆! 这个时代的科技跟明朝差不了多少,面粉倒是好弄,不过有点黄就是了。但是白糖跟二十一世纪比起来,无论是质量还是卖相上,都相差甚远。不过也无所谓,汤圆嘛,又没有规定一定得整个甜的,赵就独辟蹊径,整他个肉的! 说干就干,反正吃饱喝足也闲着没事。肉面,剁肉馅,包进去,揉圆,哎,这不是汤圆嘛! 就是略大一点点,跟鸡蛋一个大小,不过不碍事,能吃。一番功夫下来,弄汤圆弄了一两个时辰,等起锅的时候,天都黑了。 拿了两个碗,赵就自已装了十几二十个,给招财装了五六个,开吃! 咬了一口,喉你别说,味道还行,有肉有面的,再怎么说都难吃不到哪去,就是吃在嘴里有种饺子的味道。 这下好了,把过年没吃的饺子也补上了!一举两得!想到这些,赵就都忍不住给自已一个五星好评,没想到啊,时间管理大师和食神竟然是一个人,真不得了! 弄了四十个“汤圆”,一人一狗没吃了,赵就吃了二十个,差点撑死!招财吃了三个之后连看都不看一眼。没办法,只能收回空间里存着,下次有时间压扁点当饺子用了! 一直到正月过完,赵就都过着悠闲的小日子。 小酒馆也不开门,六指也没生意,倒是给了赵就足够的休息时间。 到了二月初四,赵就自已都不太好意思了,六指没来信,那就是还没生意,但赵就已经闲出鸟了,天天不是躺着就是半躺着,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明天,一定开门! 二月初八,赵就总算在午时之前醒来。洗漱之后,打开小酒馆的门,把门上的牌子换成“开门大吉”,然后搬张太师椅坐在院子里修炼。 至于说为什么初八才开门,过完节不需要适应啊?只适应四天已经是先天打工圣体了! 初十,已经营业两天,生意还算可以,有人上门消费,果然旺! 和以往一样,赵就搬把躺椅,躺在院子里品茶看书,至于小酒馆,一天也就一两个人,无所谓了,自已也不图这东西赚钱。天气不错,看着书迷迷糊糊打起瞌睡。 半睡半醒之问,好像有支手在自已面前晃来晃去,赵就也不睁眼,把书展开盖住脸,不耐烦的开口“柜台在树下,最左边是花雕,一两一壶;中间是长安的留仙醉,二两一壶;最右边是盛京名酒烧刀子,半两一壶。没菜没肉,不得续杯!别想赖账,我可盯着你呢。” 说罢也不理那人的嬉笑声,调整了一下睡姿,昨天没睡好,才已时就起床了。睡眠不足对身体危害太大,可马虎不得! 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下来,把盖在脸上的书本拿下来,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端起一旁的冷茶喝了一口,才算完成午睡仪式。招财在一边旺旺的叫着,听声音,还很欢快。 傻狗,只会旺旺旺的叫,饿了不会自已做饭?赵就心里想着,唉声叹气道“好了,别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人我是狗,养你有什么用?你有给我煮过一顿饭吗? “赵公子醒了?”一旁温润的声音响起,赵就不由得一愣,听着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是谁。 “嗯”虽然想不起,但赵就还是本能的回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回头一看,身后的桌子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盘着高发,插着一支白玉簪子,青紫色罗裙,细腰莹莹一束,大红色大氅,浑身上下尽是绫罗绸缎,远远看着就富贵逼人。远山黛眉,琼鼻丹唇,不施粉黛却胜过脂粉,真是端庄优雅。 而另一个则普普通通,梳着高髻,绿裙黑鞋,脸上冻的粉红,一看就是个侍女。 “赵公子,别来无恙?” 赵就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笑道“柳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端庄小姐正是柳柔薇,此时正端着茶杯,声音平淡“赵公子还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啊!” 赵就也不狡辦,任她打趣,自已干的这行,要是天天一个样,那不就完蛋了。 “柳小姐,怎么来良州了?又怎么分辨出我的?”赵就疑惑的问道,不说别的,他对自已的易容术是很有信心的,至少柳柔薇是肯定看不出来。 柳柔薇嗤笑道“你在长安露过真面目,难道忘了?想查又不难。还以为你回江南了,没想到居然查到你在良州,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咯。” 听着柳柔薇挑弄的语气,赵就无可奈何的笑笑,这点倒是自已疏忽了。只能尴尬的笑笑“别笑我了,咱们也算生死与共了,给我留点面子呗。” “好呀。”柳柔薇笑的明艳动人,像是请求般说道“你这酒馆也没什么生意啊,不如趁着有时间,陪我逛逛良州?” 赵就还能说什么,这女人虽然旁边就一个侍女,但别忘了,人家还有一个一品的管家。自已要是说个“不”字,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好说,只能包在我身上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柳柔薇倒是很开心,大方的请赵就吃了顿饭。果然,来送饭的正是高七,赵就一整个有苦说不出。 酒足饭饱,赵就坐在院子里和高七喝茶,柳柔薇和她的侍女在一旁逗着招财,得,明明是自已的地方,自已成作陪的人了。 形势比人强,没办法,这里收拾了后院,给柳柔薇和侍女住下,好在屋子多,多来两个都住得下。 只是自已刚开门几天就得关门,生意做到这份上,也是独一份了! 第44章 先立牌坊再当婊子 柳柔薇来小酒馆的第二天,赵就就挂了歇业的牌子。一品高手坐着呢,要不给这位大小姐陪高兴了,那后果赵就可兜不住。 一连三天,赵就带着柳柔薇两人在良州闲逛,小酒馆的废物换成了高七,毕竟上了年纪,谁好意思为难一个老人啊? 说实话,良州不算大,甚至是座小城,赵就自已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但是让赵就吃惊的是,三人吃吃停停,一路按着柳柔薇的意思,两天居然没逛完! 逛街真是女人基因里带的天赋! 赵就虽然感慨,但是该陪还是得陪好咯,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必须做好,这是赵就的原则。 直到第三天,良州只逛了个七七八八,赵就是累的腿都伸不直,而柳柔薇居然觉得还没逛够!赵就跟高七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身体上比招财还累,一个心理上比招财还累。最后在两人一顿劝说之下,柳柔薇这才作罢,答应休息几天后回河西。 赵就和高七同时松了口气,两个起码差了四十岁的男人一瞬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四天的时间一闪而过,柳柔薇启程回河西,赵就恢复了几天前悠哉悠哉的日子。天天就是喝茶修炼睡觉,劳累的日子结束,总要休息休息。 二月十八,赵就才懒洋洋的换上营业的牌子,六指虽然有几笔生意,但是都是九品八品的寻仇之事,路程远就算了,还没有多少利润,赵就想了想还是没接。 进入三月,良州城算是彻底恢复如初,好像年前两大帮主之死,山贼袭扰没发生过一样。酒楼也开门营业了,赵就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三月这段时间没那么冷了,赵就过年时买的玉清玄虚经已经融会贯通,真气质量暴涨一大截,实力也跟着水涨船高,估计再有一阵子,进入二品就算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还有点寒气,这几天小酒馆没什么生意,吃饱喝足之后,赵就依旧在院子里躺着午睡,闲逸的日子就要好好放纵,有生意的日子就要好好赚钱! 迷迷糊糊之间,一个男人推开小酒馆的门,赵就也不起身,应付其他人的话再说了一遍,男人也不打扰赵就睡觉,拎了壶花雕,坐在树下慢慢喝。 太阳落山,天色昏暗赵就才睡醒。看到男人还没走,赵就大感意外,这可是近三天来唯一的客人,赵就心情愉悦,再送了壶留仙醉给男人。男人也不客气,笑了笑,继续咂摸着杯里的酒。 “掌柜的,有酒没下酒菜?”男人笑着开口,语气温和。 赵就本来想说没有,想到空间里的汤圆,鬼使神差的应了声“有是有” 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开口辦解“就是不是什么常规的菜,我自创的一些小玩意,汤图,这不是怕味道不好,一直不敢卖钱。” 不常规是肯定的,没几个人把肉包汤圆里,至于汤圆嘛,一开始想做的就是汤圆,难不成叫饺子啊? 男人兴趣大盛,连忙高声叫赵就端上来一碗。 赵就当然没客气,二两银子一碗,概不赊欠! 听到这个数,男子嘴角抽抽,看来陈公公说的一点都没错,真是爱财如命,刚刚送了壶酒还以为找错人了,没想到这是找对人了。没错,男人正是从京城赶来的陆文玉。 “二两就二两,不过老夫饿了,芳烦掌柜快些。〞虽然感觉自已被坑了,但是二两银子,陆文玉还不缺这点小钱,他倒要看看,什么汤圆能值二两银子。 赵就一愣,没想到还真有免大头,这可是你说的,怪不得我,我可是劝过了! “行,您等上片刻就好。”虽然心里兴奋,但还是神色自若道。 转身走进厨房,在看不见的时候,从空间里端出吃剩下的汤圆,一共十七个,拿碗盛了八个端上桌去,说了声“慢用”后坐到一旁。 看着眼前碗里一个个比鸡蛋还大上一圈的“汤圆”,陆文玉直接呆住了,好在也算见过世面的人,面色不变的问道“掌柜的是不是弄错了,这汤圆是不是大了一些? “怎么会?二两银子呢,小小一个那不成黑心奸商了嘛?”赵就呵呵笑着,泰然自若道“您放心,这汤圆断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黑心,你岂止是黑心,简直把人当猪宰!一壶三两左右花雕一壶卖一两银子,就算买一壶送一壶都是大大的黑心,这种品质的花雕在江南一两银子至少能买两坛以上,还说你不是奸商!陆文玉心里腹诽着。 陆文玉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感受着嘴里的味道,陆文玉惊异道“掌柜,你不是说这是汤圆?怎么是肉馅?” “对呀,肉馅汤圆!有什么问题吗?”赵就无重的摊着手,自已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过这汤圆不是肉馅哦! 陆文玉看着眼前赵就的反应,倒是明白了过来,这赵就确实是有点不能以常人的方式对待。随即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肉馅的汤圆吃的津津有味,就好像真的要吃回本一样。 赵就看到这也笑了笑,这就对了嘛,能咽下去就是好东西! 吃完汤圆,陆文玉淡定擦擦嘴,从容道“掌柜的,我是该叫你麻子?还说九筒呢?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赵就心里警铃大冒,在不清楚对方来路的时候,赵就还是想蒙混过去,于是是面色如常道“您这是在说什么?什么麻子,什么九筒?我只不过是这间酒馆的掌柜而已。” “呵呵”陆文玉嗤笑一声,见赵就死鸭子嘴硬,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淡淡道“鬼市杀手吧,赵什么来的?长安城外跟司礼监的陈公公交了几招,对与不对啊?” “什么司礼监,阁下认错人了,在下就是一个小掌柜,哪有那么大本事认识司礼监的大人物。” 赵就假笑着,真气已经运行,随时准备动手,虽然自已不承认,但是对面的陆文玉已经把自已身份拔了个七七八八,莫非陈公公觉得失了面子,要跟他这个小人物计较?不至于吧,一个一品高手,这点气量都没有? 见赵就还在负隅顽抗,陆文玉双指并拢,轻轻按在酒杯上,甚至没碰到杯子里的酒,嗤笑道“看来有的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话毕,陆文玉身上气机流露,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倒灌轰然朝着赵就落下。 一瞬间自已感觉天地一片黑暗,眼前万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坐着的陆文玉。 “在下锦衣卫指挥使陆文玉!” “陆大人,在下就是九筒。”赵就果断道“鬼市杀手,不知道陆大人有什么吩咐?” 赵就想的很简单,柳柔薇都能查到这里,锦衣卫怎么可能查不到,人家都说了是锦衣卫老大,自已要是再没个态度就不合适了。从心不丢人,装逼而死才丢人! “呵,你倒是识时务。”陆文玉无所谓的笑笑,气机收回,赵就一切感觉消失,一切如常。 “嗐,咱这不是先立牌坊再当婊子嘛……” 第45章 赵某实在不忍心! “哦?不知道什么是婊子,什么是牌坊?为什么要立牌坊?又为什么,要当婊子?”陆文玉颇有兴趣,一边喝着酒,一边不解的问。 赵就也不第一时间回答,只是自已给自已倒了杯花雕,不着急一口喝掉,含在嘴里慢慢闻着,等酒味冲进鼻腔,才一点点往下咽。随着温润如玉的感觉由喉腔慢慢渗入身体,微微眯眼,仿佛能闻到江南梅子的清甜。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等细细咀嚼完酒气,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这做生意就跟喝酒一样,什么地方的人喝什么样的酒,盛京苦寒,别说十八年花雕,就是一百八十年花雕咽不下去也没味道。相反,江南细雪,要是喝杯烈酒,一觉醒来,别说江南春,就是江南秋都看不到。做生意嘛,无非是立了牌坊再当婊子还是当了婊子再立牌坊,总不能既不当婊子,还不立牌坊吧。你说是吧,陆大人?” “好,好,理是这么个理,无非名利二字,不知道麻子小兄弟是要名,还是要利?或者两者都要?”陆文玉呼出口气,也没品出这花雕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酒,太淡! 赵就看出了陆文玉的不解,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剩下的半壶花雕放到自已桌子上,重新给陆文玉打了壶留仙醉。 “我可不加钱哦。”陆文 玉难得开心,笑眯眯的调笑了一句。 赵就也不恼,放松道“就当汤圆送的。” 陆文玉诧异了一瞬,赚了呀!汤圆吃的不亏! “我呢?没什么大本事。”赵就颌首道“就想活下去,如果有可能,还想活好点……” 〝别说这种丧气的话,让别人知道了,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小辈。生意嘛,有的赚才做,单单赔钱赔命的事,谁愿意做呢?”陆文玉喝着酒,颇为宽容,就连语气都轻松了很多。 赵就嘴角直抽,还以为你欺负小辈?你没欺负?要不是打不过你,高低得来一句:小陆啊,在这叫我一句小辈,我不挑你理? 出了这个门你叫我什么? 陆文玉不知道赵就的所思所想,赵就收敛了想法,不再扯皮“陆大人,找小子有什么指教,不如挑明说吧,难不成靠我猜?” “要不你猜一会?”陆文玉一乐,想着逗逗赵就,看到赵就神色一滞,颇为得意地开口道“没多大事,替我杀几个人?” 赵就刚喝完杯酒,还没把酒杯放下,听到这话,吓得酒杯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馆异道“啊? 我?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 这下子赵就傻眼了,脸上表情由不可置信,变成决绝,紧接着又是不甘,最后实在忍不了这种煎熬,断断续续道“别……别吧,我……我还是个孩子!你要杀的人你自已去呗,你个一品高手为难我一个三品……不好!” “一品?呵?老夫可不止一品!”陆文玉不屑的笑着,语气似乎有点骄傲,不过拾头看了看三年入三品的赵就,还是稍微收敛了下嚣张的表情,淡淡道“我陆文玉是那种逼良为娼的人?一定是你能做的生意,放心!我能差你钱?” 陆文玉说的话,赵就那是一个字都不敢信,你 裤子都脱了,跟我讲什么柳下惠,你讲之前倒是先把裤子提起来啊! 不过赵就对所谓的“不止一品”还是很有兴趣,于是谄媚道“陆大人,这不止一品是指?,“你不知道?”陆文玉眼睛快瞪出眼眶了,野路子也能这么快?莫非真是我天赋真的不行?陆 文玉也想不明白,只能让讪道“一品之上即宗师 境,第一境即小宗师,也称份宗师,再往上是大宗师,说白了就是势转为意的过程… “大宗师之上呢?”赵就迫不及待问道。 “成圣,成仙,成佛。”陆文玉也不隐瞒,一股脑的全说了“不过那个境界就别想了,几百年来,没再出一个圣人,一个都没有!” 一个圣人都没有?赵就喃喃道,随后抬头看了眼陆文玉,看来,有的大腿抱了,嘿嘿嘿……不过这种事急不得,赚钱才是第一位。 念头通达,赵就岔开话题,问道“陆大人不知几品?要我杀的人又是何人?” “陆某自然是……你不用问,肯定比你强就是。”陆文玉摆摆手,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温和道“几个江湖人……” “那不行。”赵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哪有生意一口就拍板的,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哦?为什么?” “我就是江湖人!陆大人,我跟江湖人可是同僚兄弟,挚爱亲朋啊!怎么能手足离心,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呢?”赵就一脸痛心疾首,甚至捂着胸口,一颤一颤,甚至把上辈子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眼角拼命挤出了一滴眼泪,声音悲切道“赵某实在是不忍心啊!” 随后赵就微微抬头,鼻子一张一缩,好像是强忍泪水,这演技,这情绪,这声台形表,这感染力,难道不值一个白玉兰? 陆文玉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赵就,这人鬼上身了?一个为了钱能挨陈公公三掌的三好杀手一去不返了?他真不是演的? “那你的意思是?” “陆大人,你知道的,我一向.……”赵就脸色一变,神色恳切的盯着陆文玉的眼睛,那炯炯的眼光,让陆文玉都有点怀疑自已看错人了。 “得加钱!” 赵就果断的声音传来,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陆文玉一时之间都有点呆住了,这一堆感人肺腑的话和表演,都差点哭出来了,你跟我说就为了加钱? 嘿,这杀手不研究技术,他研究上表演了! 陆文玉不耐烦道“你直接说,要交多少?”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不等反应,赵就继续道“我呢,要求也不高,一个月一百两,杀不杀人都得给,你可别嫌多,这可是基本的。杀人还要额外算钱,对了,定金得提前给,我可不接受垫资劳动哦。你知道的,各种消耗得算到成本里,你懂我意思吧?” 陆文王:“懂,不就是怕吃亏嘛,年轻人谨慎点是好事。我做主,许了。” 赵就兴奋拍手,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好!不愧是三品大员,我看陆大人有成圣之资!” 陆文玉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拒绝的表情,只是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别过头装作倒酒,实际上是掩饰笑容“过誉,过誉,陆某哪有这种天资?” 什么马屁?这叫情商! “额,这个,趁着陆大人高兴,我小小的再提几点啊。”赵就着手拿着酒杯,站起来虚压两下“啊,这个咱不是说有要求不能克服,没有说啊,从来没有说过啊!我是说呢,这个,困难是切实存在的嘛,影响是肯定有的,是吧,也不是说一定,不是一定啊!喉我是说啊,这关键啊,是解决困难的关键在关键的困难,啊,不是完全的,需要更多的……” “停停停,你还要啥,一起说了吧!不要搞这无聊的长篇大论。”陆文玉实在受不了,看似说了一大堆,实则全是废话,要是不打断估计能说到天亮。 “那个,我就提点过分的要求。”赵就喜笑颜开,目光闪动道“这样,给我整个闲点,品阶高点的官职,最好是武官,方便我隐藏嘛。没了,就最后这一个要求。” 陆文玉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毕竟钱都给了,一个闲差他还是拿的出来的,只是这个闲差有点不好挑,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差事。 唉对了!不是有个现成的嘛?陆文玉一拍手,思路打开,灵感自然来啊! “北镇抚司镇抚使如何?从四品,主要管昭狱,我会提前打好招呼,你当个闲人就行。” 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自已再拒绝可就不好了。于是赵就宣布:从今天起,陆大人正式进入甲方爸爸的行列! “好,多谢陆大人,小子一定尽心尽力。” 第46章 回到忠诚的江南! 陆文玉看着赵就死不要脸的赖皮相,再加上刚刚的马屁,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说话自然也就轻松了很多。 “麻子,读书人常说: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你倒是放得下啊。” 赵就目的已经达到,再往深了试探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何况这陆文玉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鬼知道他能存着点什么坏心思?兵法告诉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陆大人见外,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只听说过关上门恩爱,打开门分家的,可不多见。牧之,牧之,不是麻子!” 陆文玉哈哈大笑,算是认可的赵就一番歪理,抚着胡子,留仙醉的后劲上来,脸颊微红,哼哼“牧之也好,麻子也罢,你还真当自已从四品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有大前途啊!” 赵就只是笑笑,没附和陆文玉的说法,垂下手摸着招财的后背。 一时之间两人如同老友般寒暄,小酒喝着,夜色笼罩之下,有种诡异的温馨。 一壶酒喝完,赵就贴心的给陆文玉添了一壶。一直到第三壶酒喝完,陆文玉才示意赵就不用再添,靠着太师椅躺着,双脚平放在桌子上,似乎在回味着其中滋味。 等夜色已浓,凉风渐起,陆文玉才站起身来,在赵就的搀扶下走出了小酒馆。 赵就相当懂事的递过去一个酒葫芦“陆大人,天冷,喝点热酒好睡觉。” “你小子倒是懂事,难怪陈公公对你是念念不忘!”陆文玉呼出一口酒气,背手接过酒葫芦“小子,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家外甥,陆大人也别叫了,我族中排老五,叫我五爷就是。” 刚走出几步,好像想起什么,回头道“过几天跟我回江南,总要先混个眼熟才好办事。” 赵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自然是连声答应,千恩万谢的把陆文玉送走。 关上小酒馆的门,躺回专属躺椅,脸上不停收缩膨胀,恢复自已原本的样子。早在陆文玉进门的一瞬间,赵就改头换面已经运行,把自已变得略显瘦削,使自已符合杀江如海时干瘦的样子。 如此操作,一来是试探陆文玉的来意;二来是为了试探陆文玉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第一个目的在陆文玉说出“麻子”这两个字时就已经明了:来意绝对不单纯,但至少不是冲着自已的命来的。至于其他的,断断续续聊了这么久,陆文玉既没有点出自已的破绽,也没有感受到异常。 那就说明了其一他们根本不知道杀江如海的人长什么样,或者说,江如海不重要!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改头换面很有用!哪怕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这种程度的高手,想察觉也很难! 想到这里,赵就长长松了口气,这种与狼共舞的感觉,很惊险。好在结果是好的,自已得到了自已想知道的一切,至于为什么陆文玉要开出这么离谱的价格,那就得慢慢摸索了。 躺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喝着茶,月色稀稀,却有一种别致的风味。至于以后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壶茶喝完,总算缓解了不少压力,洗漱,睡觉! 五天过去,小酒馆风平浪静,为了等陆文玉,赵就只能天天开门营业,再不敢午时睁眼未时醒。好好的躺平生活成了福报享受者,让习惯了自由自在的赵就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第六天,赵就实在顶不住,在强大的毅力支撑下,果断恢复了那午时醒的自然生活。 直到未时末,才吃饱喝足回到小酒馆,二话不说,躺椅,喝茶,盖书,睡觉四件套必须安排上。虽然春寒逼人,但是院子里的树木已经抽芽,看着绿茵茵的,颇为喜人。 再睁开眼,天色已黑,赵就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出去吃饭,果然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养人。 等走出亨通酒楼,天上下起了细雨,春雨绵绵,润物细无声,就连寒意都是慢慢渗进身体。冒着小雨回到小酒馆,门口停着一辆颇大的马车。 看到赵就回来,车夫敲了敲车厢。随着帘子拉开,身穿大红色飞鱼服的陆文玉托着一个箱子缓缓走出。 “五爷。”赵就拱手行礼,恭恭敬敬,说完上前接过箱子,扶着陆文玉下了马车。 “进去换上吧,我也刚好能打壶酒,不计较吧?”陆文玉摇着酒葫芦,继续说“哎呀,这好酒就是好酒,唇齿留香,酒气淡雅,沁人心脾啊,哈哈。” 都说到这了,赵就还能说什么?只能随他去咯。 托着箱子,在前面前面开门带路。陆文玉倒是不客气,进了门也不理赵就,熟练的打酒。赵就倒是拿着箱子进了后院。 回到屋子里,打开箱子,里面东西不少。最上面的是一顶锦衣卫官帽,一双黑靴,腰带以及锦衣卫腰牌,正下面是一件青绿色飞鱼服和一把绣春刀。 赵就不由得一惊,真的假的?这么舍得下本钱? 要知道,按规制,锦衣卫指挥使着大红色飞鱼服,指挥同知着嫣红飞鱼服,指挥佥事着桃红色飞鱼服,镇抚使一律着青绿色飞鱼服,其余则是黑白飞鱼服,斗牛服。而无恩荫者,百户以上方配绣春刀,其余皆是雁翎刀。 既然陆文玉这么舍得,赵就自然是有一分便宜占一分便宜,到手的好处还能让他溜出去? 换上飞鱼服,戴上官帽,挂上腰牌,其他的收到空间里。拎着绣春刀走出去,别的不说嗷,从今天起,咱就是带编制的男人了! 第一次穿官服,赵就自然没能穿的多好,为了走路舒服点,赵就只能两腿稍敞开点,像个螃蟹般,一步一停,磕磕绊绊的走出去。 陆文玉看到这样子走出来的赵就,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么嚣张的走路姿势,他也是第一次见! “五爷,别瞪着了,我不知道怎么系啊……” 赵就的话惹得陆文玉哈哈大笑,等乐完了,才指导赵就穿戴整齐。真不怪赵就,没这方面经验啊! 经过一番指导,赵就看着倒是人模人样了,但要是说官威,那是一点没有。 两人也不废话,一个带着狗子,一个拎着酒葫芦,上了马车,朝着江南方向驶去。 流浪大半年的赵就总算要回去他忠诚的江南了! 第47章 好好看,这是什么? 马车踏踏,没向东行驶,反而是朝着南方疾驰,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 几座山之后一路平坦,中途经过几个县城,陆文玉和赵就都没下车,车夫带着陆文玉的腰牌下去补给,两人则是悠闲品茶看书,打发这路途的无趣。 马车昼行夜歇,不像是赶路,倒像是春游踏青。走走停停十余天,出发时三月初,再看到城墙时已经快三月底了。 赵就不认识这座城叫什么,也不想问,毕竟按计划,两人只不过在这座城的渡口转船直下,沿长江而下,不用七天,便可到江州。 马车外细雨绵绵,古来便有“春雨贵如油”一说,朦胧的雨烟里,远山翠绿,真如浸在油里,绿的有点不真实。不远处,不少农户顶着细雨耕田犁地,一年之计在于春,如今正是好时节。 陆文玉撩开帘子,伸手出去感受着雨丝洒着手上,细细麻麻,如同素手拂过白纱“草短花初拆,苔青柳半黄。” “隔帘春雨细,高枕晓莺长。” 上司吟诗作乐,赵就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但是无奈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只能悻悻“好诗,五爷好雅兴!” 陆文玉兴致正好,自然不会顾及赵就毫无营养的吹捧,眯着眼感受着掌心的细雨,真气流转,缩回手时,已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麻子,你知道我最喜欢中庸的哪句诗吗?” 没等撸狗的赵就回答,陆文玉自言自语道“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情真意切,哀然若啼,非心系天下之人不能作!” 赵就很是懂事的附和一句“五爷高见。” 陆文玉倒是笑了笑,拍拍赵就肩膀,嘲笑他拍马屁都不知道怎么拍,属实可怜。 赵就连声诺诺,心里则是腹诽不已,我一个人类和谐关系维护员,学什么拍马屁?难不成我给对方一刀之前,还得给人哄高兴了?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好在剩下的路程陆文玉一直安安静静,盘着腿看书,省去了赵就一堆麻烦。 马车吱呀吱呀的进了城,刚一停稳,陆文玉交代了赵就几句,便迫不及待的放下书本,钻出马车。 赵就带着土狗招财,没陆文玉那么轻松,先换了身衣服,从空间里拿出把伞,抱着狗子撑伞下了马车。 细雨绵绵,说大不大,但是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都撑着伞,赵就习惯使然,还是撑着伞慢慢走着。 街道不大,虽然铺了石板,但是泥泞依旧可见,赵就只能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当务之急,先找一家客栈酒楼之类的吃吃喝喝,洗漱修养一番,这十几天,嘴里快淡出鸟了! 踏着雨走过街头,拐过弯看到一家看着还算不错的酒楼,食客稀少但好在环境清静。赵就不挑剔,反正现在的东西,好吃也好吃不到哪去,环境倒成最重要的了。 收伞进门,找了个空桌子,豪气的往桌子上拍上几两银子,小二瞬间变了脸色。对于赵就一桌好酒好菜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 很快,菜上齐,酒温好,赵就拨了一份给招财,剩下的自已一杯酒一口肉,大快朵颐。别说,这人不能貌相,菜不能听说,人少的可怜的酒楼饭菜还算不错,颇适合赵就的口味。 正吃着快乐高兴呢,门外晃悠悠走进来几个络腮胡,刚走进来,甩着手背的雨滴冲掌柜怒冲冲的喊“老家伙,银子准备好了吧?大爷可宽限你好几天了!” “备下了,备下了......”掌柜颤颤巍巍的迎出来,满脸恐惧的弓着腰。 带头的络腮胡没在乎掌柜的反应,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语气淡淡“你这老东西倒还算懂事,早给早安心嘛,咱们也不是非要为难你。好了好了,先来桌好酒好菜,哥几个替你家把把关!” 说完也不等掌柜反应,自顾自的找了张大点的空桌子坐下,得意的环顾四周,见只有赵就一个顾客没被吓跑,嗤笑两声,不再理会。 不久,菜也上齐,络腮胡一群人喝着酒,吃着肉,嘴里的荤段子越说越带劲,连一边的赵就都大涨见识。 嚯,这下三路的笑话居然还能往上三路走的,高手啊! “三爷,你看哪条土狗,溜光水滑的,比狼崽子都大!叫老板杀了,添个菜多好。香肉那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香肉炖一炖,那尼姑也想光棍啊!”瘦小男人说着,眼神朝地上啃骨头的招财瞥了瞥。 被叫做三爷的络腮胡嘟囔着“一条狗能多大”,回头看了眼,眉角瞬间弯曲,这狗,看着就好。 于是顾不得吃喝,朝着招财走来,眼里的馋几乎漾出来,不理吃着饭的赵就,弯腰就往狗脖子抓去。 只是手伸到一半,被赵就抬脚挡了个严实,轻轻一踢,站不稳蹬蹬退了两步,摔在地上。 “滚!” “狗东西,敢摔三爷?嫌活的久了?”瘦小男人急忙扶住三爷,怒喝“狗东西,你是真没见过恶人!” 被扶起来的三爷捂着屁股,抽出刀劈在赵就桌子上“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听清楚咯,我叔叔可是漕帮三当家的四妾的哥哥的二叔父的结拜兄弟的堂弟的女婿的岳父的堂弟的二公子的结拜兄弟,识相的留点银子,别扰了大爷的雅兴!” 这话下来,赵就人都懵了,还不如邻居亲密的玩意,给你装上了,果然,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已给的。 “呵,银子是吧,好啊。”赵就快气笑了,见过扯虎皮做大旗的,还没见过扯猪皮做黄袍的。 伸手往怀里掏了十两银子,丢在桌子上,挑衅般朝三爷挑挑眉。 三爷哪懂这些,看见银子,简直两眼放光,刚才要打要杀的表情一变,笑眯眯的说道“这兄弟是懂行情的,以后有什么事,报三爷的名字!” 伸手就要抓银子,只是赵就伸手一拦,轻飘飘的说道“银子先不急,我东西掉了,麻烦三爷帮我捡一下。”说着指了指地下的牌子。 三爷不在乎,弯腰捡起地上的腰牌,一看,吓得一身冷汗,那不大的腰牌正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背面刻着:镇抚使赵牧之。 “好好看,这是什么?看清楚咯!”赵就笑着说。 三爷双手捧着腰牌,颤颤巍巍的捧到赵就面前“大......大人,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 还没等他说完,“啪”的一声,赵就反手甩了一巴掌,几颗黄牙应声掉落。 “渣滓!” 第48章 来生意了! 三爷捂着嘴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被打晕了。 赵就使的是内劲,痛肯定是痛,但是还没到打晕这种程度。 看着躺在地上的三爷,赵就当然明白他的小心思,无非就是当乌龟,丢脸不假,但不用挨打。 拿起腰牌挂回腰上,不在乎地上三爷的装模作样,跟这种地痞流氓计较,脸面上也不好看,银子丢给掌柜,算是结账,也不要找钱,踢踢招财,拿着伞上楼。 叫了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跟掌柜问清楚渡口的位置之后,不理什么时辰,睡觉! 在马车上窝了十几天,虽然说车厢宽敞,但是确实舒服不到哪去,毕竟那是车厢,不是行宫! 十几天下来,身子都快熬硬了!总算能睡上一个舒服觉,必须要尽情享受!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虽然没雨,但是一切湿漉漉的样子也不好受。吃过饭后,摇摇晃晃的赶往渡口。 渡口边,陆文玉已经早早在等,一身大红色官袍,极其醒目。 “五爷”赵就快步过去打了个招呼,船没来,两人就在江风里慢慢等着,好在天气算是不错,要不然这两人真就跟两傻子没区别了。 等太阳出来,船才到。船不大,却算得上奢华,上下两层,挂着锦衣卫的灯笼,除了船夫,再没其他人。 两人上了船,也不停留,顺流而下。 这次倒是舒服了很多,除了船上稍有摇晃,没什么其他的不适,赵就在上层,一路上欣赏沿途风景,倒也颇有闲情逸致。 顺江而下,虽然借着水势,但也足足走了八天才到江州。 还没到江州渡口,远远看去,河边各种颜色,黑的白的,青绿的,紫的,赵就隐隐感觉到这位陆大人的能量,这还没到呢,一伙人跟接亲爹回家似的。 赵就回船舱换了官服,默默站在陆文玉身后,尽量努力扮演着一个外甥的模样。 不多时,船停好,几个看官服就能分辨的高官,连忙靠过来扶着陆文玉“一路艰辛,陆大人辛苦了,下官已经备好好菜,正好给陆大人接风洗尘!” 几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忽略了陆文玉身后的赵就,只有那几个黑白飞鱼服眼神闪烁,对视几眼后又归于平静。 倒是陆文玉先招招手,先应付了几人,随后跟几个锦衣卫说道“赵牧之,北镇抚司的。” 听到这,几个千户百户也没了兴趣,他们都不是北镇抚司的,别说上司,最多只是不同部门的同事,自然不值得他们顾忌。但是几人都是官场老油条,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纷纷笑着和赵就寒暄,毕竟从四品又不是假的。 一行人不多耽搁,在几个地方官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赶去酒楼。说是给陆文玉接风洗尘,无非就是讨好锦衣卫,最差也要混个脸熟,现在江南地方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伺候不好,自已的政治生涯马上一步到位。 一顿饭吃的宾宜主欢,大小官员轮番上阵,各种恭维的话好像不要钱似的,猛往陆文玉身上招呼,那精辟娴熟的马屁功夫,搞得赵就都脸红。 还得是读书人,行! 只是赵就这边就冷淡的许多,几个官员得知赵就来自北镇抚司,主管昭狱之后,差点没吓死,几乎是恭恭敬敬的来,讪讪的走,就差没用跑了。 赵就也不介意这些,自已这官都是白嫖来的,何况还是以小纸条出名的北镇抚司。 酒足饭饱,赵就扶着陆文玉回了驿站,对坐喝茶。 “怎么样?吃的还尽兴?”陆文玉开口,语气淡淡,似乎是在消化酒气。 赵就实话实说“还行,就是看他们的眼神,北镇抚司四个字不好听吧。” “好听,怎么不好听。只不过天天抓人,他们怕也正常,人之常情嘛,理解理解。” “这话说的,白来的东西,还管他好坏?”赵就自嘲般说道。 “五爷,有事就直接说吧,循序渐进不是你的风格啊。” 陆文玉一愣,看着赵就,一会才缓缓开口“确实有事,你得去楚州杀个人。” “谁?” “漕帮帮主石会明!” 赵就不明所以,杀漕帮大当家干什么?印象里漕帮和官府一向关系不错,可以说是合作关系。再说了,漕帮也算维持地区稳定的重要因素,官府最看重的不就是稳定吗?怎么还会冒险破坏这份稳定? 左思右想,实在想不明白,只能不解问“陆大人,你确定是漕帮?不是什么草木的草,或者潮水的潮?” “怎么?连个四品都杀不了?”赵就的回答大大出乎陆文玉的意料,自然而然的,陆文玉以为赵就觉得漕帮帮主是什么一二品高手。 “那倒不是。”赵就意识到陆文玉会错意了,连忙解释“这漕帮帮主也谋反?” 想来想去,估计就这个解释说的通了。只弄死一个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影响,既能小惩大戒,又不会影响稳定。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陆文玉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 “干,必须干,别生气啊五爷。我这不是怕杀错人嘛。”赵就反应过来,自已赚钱来的啊,还在乎这些,靠,这官服一套,差点忘了本心,该打! 赵就果断道“五百两,五爷,这可不多!” 陆文玉也不还价,五张百两银票直接放在赵就面前。 赵就拿起银票,对着光验了验,没错,是真货! “愿为五爷效劳。” 陆文玉也不介意赵就贫嘴,笑笑当作没听见,倒是认真问道“石会明在楚州,打算什么时候走?” 楚州?赵就一愣,楚州不是在江州上游?要在楚州杀人,直接在楚州停就是,何必要跑江州来,里面有蹊跷! 但赵就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笑着说“明天睡醒就走,只是我的狗得麻烦大人几天。” “好”陆文玉有点惊讶,这小子提到钱的积极性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会有诈吧? 赵就可没陆文玉想的那么多,单纯的就是想赚钱。几个月没生意,就是财神爷也慌啊! 第49章 收钱办事而已 驿站,天还没全亮,赵就牵着马,一身常服的陆文玉站在门前。 淡淡的雾气里,陆文玉背着手,算是送别自已刚认下的“外甥”,“早去早回,就不要再回江州了,我在汴州等你。” “好,谢五爷送别,需要我带石会明的人头回来吗?” 听着这带点调笑的话,陆文玉也不恼,沉默着,朦胧的雾气里,传来声音“去吧,我可是付了钱的,放心,你的狗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一根毛都不会少。” “好” 长嘶一声,之后马蹄声响起,溅起一阵泥泞,身后几声狗叫,转眼便恢复如常。 楚州自古名盛,长江流经,西接蜀地之锦绣,东连江南繁华,北至中原余烈。漕帮总舵便在楚州。 百十年前,中原沦陷,汉人跟养在圈里的猪狗没什么区别,大齐建国之后才得以解脱。楚州地处要地,多的是纤夫和码头渡口上的漕夫苦力相聚一起,久而久之,便发展成一个小帮派。 长江漫长,这些人越聚越多,帮派规模越来越大,逐渐形成横跨七州,绵延整个长江的大帮派--漕帮。而后三十年间,漕帮内部斗争,更迭,改良,便有了所谓的几大当家。 石会明便是在那个时候成为当家之一,之后势力做大。原先的帮主死后,石会明当仁不让成为新帮主,到今天已经快十四年。 十四年来,石会明作为帮主,算得上励精图治,不仅规划了不同的管理地盘,禁止经营私盐,还积极帮助官府清剿江匪,修筑江堤。所以多年来,石会明在漕帮里威望极高,即便是其他高层联手,也不太能动摇他对漕帮的掌控。 江州离楚州不算远,马蹄不歇,五天有余便可到达,只是赵就算得上公款出差,怎么可能逼着自已日夜兼程?不紧不慢走了快十天才到江州。 收钱办事,要办好,当然也要保障自已的安全,入城时,早早改变了相貌,用的是六指给的身份。 牵着马,不急着找客栈酒楼,先沿着街道,找棺材铺。 按照鬼市的惯例,画着独特门神的就是鬼市的据点。六指在汴州经营的也是一家棺材铺,所以赵就对这些也颇为熟悉。 牵着马找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画着独特门神的棺材铺。赵就在门前拴好马,蒙着脸走进棺材铺。 扣了扣门框,一个脸色苍白,一头白发的老人慢条斯理的走出来“爷,需要点什么?” 来棺材铺要什么?这个问题明显是试探,赵就笑笑,嘶哑着声音说道“来找阎王。” 老人心知肚明,张望了左右,关上了门才开口“你是?” “九筒”赵就回道“我这边出了点事,过来找家里人。” 老人略微思索“六指呢?蜀地那边死完了吗?” “没,我突然走了,你替我给六指去封信,就说江南没事了。” 关上门赵就也不遮掩,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已的处境。老人不说话,只是淡淡打量着赵就,一会才缓缓点头,算是应下。 “对了,帮我查查锦衣卫指挥使陆文玉。” 赵就说完,老人吓的一瞪眼“陆文玉?这种生意你也敢接?” “不是生意,只是我个人的事。” 老人这倒是松了口气“四百两,哪里接信?” “汴州。”赵就从怀里拿出银子,接着问“石会明你知道多少?” “漕帮帮主,威望很高,住在青街,不好杀!”老人言简意赅,没有听到陆文玉时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赵就并不在乎好杀还是不好杀,收了钱,无论怎么样石会明都得死。 青街酒楼上,赵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观察着斜对面的石府。 石府不大,前后不过两进,门口两侧立着几根拴马柱,大门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黑木,没有牌匾。如果不做说明,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漕帮帮主的家。 赵就盯着石府已经快一个时辰,但还是神情专注,一个时辰内,只有两个老婆子进出,不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赵就也不期望几个时辰能看出什么,不过是想认认石会明的脸罢了。 一连两天,赵就大部分时间都盯着石府一动不动。石会明的脸倒是认得,只是有点奇怪,怎么一个大帮主生活这么规律?天亮出门,天黑回家,这不正常啊。 第三天,天没亮赵就已经醒来,天上下着细雨,赵就饭都来不及吃,默默守着窗口。 石会明还是跟以往一样,天亮出门。赵就笑笑,决定今晚弄死他,这种规律的生活,实在是顶不住。 细雨绵绵,赵就强忍着不适,施展改头换面,变成其他的模样。一路默默跟着石会明。 幸好是在城里,石会明的马车走的并不快,赵就远远跟在后面,一路走过几条街,但是没什么好地点适合杀人。跟到码头,见石会明没了身影,不再停留,原地返回。 细雨绵绵,有点冷,赵就吃完饭不再盯着石府,回床上补觉,反正要杀人,再盯着也没什么意思。 戌时,天已经一片漆黑,赵就才醒过来,叫了一桌饭菜。自已吃饱喝足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放,今天不做还有明天,明天不做还有后天,急什么呢? 该说不说,这家酒楼饭菜还是不错,酒也合口,饭菜也舒适。赵就一个人悠然的吃了半个时辰,甚至很有兴致的喝了杯茶,直到子时,才缓缓起来。 换上黑衣,翻出窗户,瞬间消失在半空。 石府后院,赵就躲在围墙外的黑暗里,这时候已经子时过两刻,青街又不算繁华,四周静悄悄。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远处楼阁蒙上一层白雾,赵就知道此时是最佳时间,也不迟疑,翻墙进入石府。 落地一看,没有什么特别,只有一棵树。从外面看,屋里一片漆黑。挨个屋子吹了一竹筒迷烟之后,再慢慢检查。 前面几个屋子,推开门后,要么是没人,要么是没反应。直到最后一个靠后院的房间,还没等赵就推开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吧,一番忙活,应该是为了石某人而来吧!” 推门进去,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人正喝着茶,浓眉大眼,两撇胡子,头发和胡子都整理的一丝不苟,正是石会明。 “石帮主,初次见面。我是来杀你的,可以交代遗言了。”赵就蒙着脸,声音轻微。 石会明反倒是有点惊讶“小兄弟,咱们可是无冤无仇。石某一向与人为善,能不能说说谁让你杀我的啊?” 石会明的声音不算大,语气听起来不仅没有上位者的强硬,反倒是有几分温和友善。 赵就自然不会说谁花的钱,至于石会明说的与人为善,呵,跟赵就有一毛钱关系吗? “收钱办事而已。” 第50章 我认可你了! 石会明皱着眉头,赵就进来之后,他也想过到底是谁要杀自已这个问题。但是想来想去,心里怀疑的人不少,但是要是说确定的人,那几乎是一个都没有。 存心试探,石会明沉声开口“江南还是蜀地?这个总能说吧?” “鬼市”赵就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也就不想,先把职业杀手的身份甩出去,堵住所有话头“还是写写遗书,留点好处给后人,糊涂鬼明白鬼都是鬼,人死如灯灭,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 石会明见套不出话,也不再迟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他也懂,手按在茶杯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赵就,意图找出破绽。 “啪”一滴积攒已久的雨水,从屋檐滴下,落在石阶上。赵就微微侧身,躲过溅起的水花。 机会!石会明瞬间出手,茶杯朝着赵就甩出。 赵就侧身躲过,视线有一刹那的模糊。石会明马上近身,横拳推出,赵就反应不慢,双手交叠胸前,虽然挡住这,但是来不及站稳,连退三步,正好落在石阶前。 细雨绵绵,视线颇受干扰,石会明自然不会给赵就喘息的机会。还没等赵就站稳,攻势已到眼前。石会明两拳挥的虎虎生风,迫使赵就只能防守,一时间相形见绌,很是狼狈。 好在赵就经验不差,虽然吃了点小亏,但还是马上稳住局势,双手画圆,隔开石会明攻势,连退三步拉开距离。石会明久攻不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抢占的先机早被耗光,优势不再。再加上两人都在雨里,就连地利都没了,要是再退回去,那气势都得赔进去。 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赵就看着就比自已年轻,拖下去大概率是自已被拖死。 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赵就后脚蹬地,迅速拉近距离,双掌如同附骨之蛆,直接贴了上来。 来不及反应,石会明双拳齐出,先应付了眼前再说其他。 细雨里,两人拳掌交加,震开一片雨水。拳来掌往之间,赵就步步逼近,石会明则是步步后退,脚下一停,已经碰到石阶,石会明双拳推出,挡住赵就两掌,猛喝一声“去”,内气运行,逼退赵就,自已跃回阶上。 石阶上的石会明长出口气,心里早已波涛汹涌,这几个回合下来,赵就几乎步幅不变,进退有度,悠然自得的宛如饭后散步。一番试探下来,反倒是自已已有颓势,不用内气,完全没办法稳住局势。 想到这里,石会明先示弱般退了一步“小兄弟,石某人非死不可?” “你说呢?”赵就语气不变,还是一副尽在掌控般挑逗。 “唉”石会明长叹一口气,退回屋子里。赵就两步加速,刚想冲进屋子,一抹寒光刺出,赵就不敢硬接,硬生生止住前探的身体,往后倒去,躲过寒光,凝目注视,分明是一把长枪。 双手撑地,连续几个翻滚,躲过后续刺来的枪,回头甩出几发暗器拖延时间,自已则是急忙站起。 阴险卑鄙,没有道德!赵就不停吐槽,自已都光明正大,你居然搞起偷袭,来骗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见赵就站起来,石会明大喝一声,挺枪刺来,真气运行之间,速度极快,但是很快被赵就抬手拍开,好在反应迅速,转身握枪,跟鞭子一样抽来。 赵就退后两步,躲开攻势,但是寒光枪影马上又贴了上来,不给赵就拉开距离的机会。攻势重重,几乎奔着杀了赵就而去。赵就当然怕一个四品,只是抱着隐藏的心思,想四品杀四品而已,又不是真的搏命。 石会明见奈何不得赵就,枪势一变,刺,挑,劈,甩,各种招式一股脑灌上去,想尽快杀了赵就。而赵就自然如他所愿,左右手交互格挡,紧贴着枪杆,让石会明有力使不出。 又是一轮缠斗,一刻钟里,石会明完全讨不到便宜。反而是好几次赵就突然近身,逼的石会明手忙脚乱,不断后退,狼狈不堪。 收枪退到石阶边,石会明目光凝重,脸色阴沉,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不少,现在已经乱糟糟一片,握着长枪的手有点发白,心已经沉到谷底。 反观赵就,不仅没什么变化,甚至表情更加风轻云淡,一个小小的四品,赵就吃定他了,多让他蹦跶蹦跶,算是菩萨心肠了。 挽了个枪花,几步冲出,率先探出,直取赵就脖子。赵就手掌一压,刚想拍开长枪,没想到枪势一变,左右甩动,弹开赵就手掌,“喝哈”。真气陡然暴动,朝着赵就脖子猛然刺出。 赵就此时手掌刚被摆开,来不及格挡,枪口寒芒近在眼前。没有办法,只能运行真气,挡住长枪刺出,左手两指捏住枪尖,兴奋道“石帮主,好枪法,四品能靠自身招式运用逼出三品真气,真是让人钦佩!可惜你只是个野路子,要不然给你十年,不,八年,你一定能到三品,甚至一品都不可知。” 石会明脸色大变,满脸绝望,想抽回长枪,却发现长枪纹丝不动。瞬间内气一松,好像英雄迟暮一般,颓然松开长枪。自已心里明白,四品对四品,自已几乎不怕任何人,但是四品跟三品之间宛如隔着一座大山,哪怕是世间最强的四品杀世间最弱三品,只要三品想跑,四品除了看几乎没办法。 在赵就真气显露的那一刻,石会明就已经心如死灰。一脸无奈放开长枪,算是举手投降了。想到自已被当狗耍了几刻钟,不由得自嘲般说道“小兄弟还真是仁慈,居然让我挣扎了这么久。” 听着这有点无奈,又略显心酸的话,赵就收敛真气,长枪直挺挺掉在地上。 “说实话,我真不想杀你,因为你不仅你不值钱,而且漕帮势力太大。杀你顾忌太多,我不喜欢。”赵就真气外放,隔绝细雨,背着手说道。 “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我死吗?反正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想做个明白鬼。” 赵就从背后缓缓抽出绣春刀,右手握着“还需要我说谁想杀你吗?” 第51章 钱作怪! “呵呵,我想了那么久,各种仇人,对手,包括漕帮内部想坐我位置的那些人,想了个遍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锦衣卫要我的命,哈哈哈,一条没肉的老狗都留不下?”石会明难以置信,坐在石阶上扭曲的笑着。 赵就站在雨里,也不在乎石会明那发狂的笑,反倒是从容的收起绣春刀,也不在乎一个死人的目光,从容收进空间。 秘密嘛,死人受的可严了。 不过赵就倒是多疑了,现在的石会明哪会理一边的赵就,自已正陷在怀疑里无法自拔。他是实在想不出来,自已会以什么罪名被杀掉。 “大人,我是什么罪名啊?”石会明想到一旁的赵就,急忙问道“总得有个罪吧!” “不知道,也许你无罪吧……” 赵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就连猜都猜不到。说谋反吧,这人就这点地方,没钱没人的,怎么谋?以一挡百啊?别搞,有这能力还用得着谋反,怎么着不能活的好。 至于其他的杀头大罪,可能性更小,比如欺君,眼前的石会明别说欺,他连皇帝都没见过怎么欺啊?想来想去,无非就是经营私盐,可是经营私盐最重的就是查抄家产,流放千里。 所以,赵就真猜不到,只能尴尬的说“可能你惹到人了吧……” “啊?” 赵就小熊摊手,这事可不关我的事,咱们第一次见面,可不说我嗷,不关赵就我的事! 看到赵就的反应,石会明倒是沉默了,要说得罪谁,好像真没有。毕竟自已在帮主这个位置坐了快十五年,要是得罪人早被弄死了,还用等到今天?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多年,如今听到这种话,确实有点不能接受。 “那是谁想杀我,你总知道吧?”石会明只能退而求其次。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赵就笑容满面,总算有个我能回答的了。 石会明急切道“谁?” 赵就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小算盘,拨动珠子,计算着成本,片刻后挑眉道“石帮主,不能让我吃亏吧?” 石会明有点急躁道“要多少?” “一百两银子。” “好”石会明满口答应,从怀里掏出银票,放到石阶上“谁想杀我?” 赵就上前拿起银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笑道“我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你说谁让我杀你?” 石会明如遭雷击,浑身抖的跟筛糠一样,额头上渗满冷汗,垂下头喃喃道“看来,皇上真的要杀鸡取卵啊,没想到江南的事居然只是开始,到底是我天真了……” 赵就倒是神色平静,嗤笑不止。可别往自已脸上贴金了,就这点钱,还杀鸡取卵,你这只老鸡,还有卵吗? 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石会明,赵就也不打扰,等他恢复正常,才问道“石帮主,准备好上路了吗?我得回去交任务啊,老弟我当个官不容易!” 说罢已经拔出绣春刀,站在石会明面前,刀身的寒光印着石会明的脸一片白芒。 “大人年少有为啊,从四品大员。”刀光映照下,石会明倒是平静了下来“虽然石某位卑言轻,但是大人用绣春刀杀我,不怕漕帮报复?” “嚯,江湖人还会报复啊?我还以为江湖上都是待宰的猪狗呢。” “你......” 没等石会明说完,脖子已经被赵就掐住,像拎一只死狗一样拎了起来。 随着赵就手指用力,石会明脸色越来越白,双手往赵就手上掰,却没能掰动,只能满怀绝望的瞪着赵就。 随着“咔吧”一声,赵就轻轻松松掐断石会明脖子,像扔垃圾一样丢在一边。不要怪我,上面出了钱,你一定得死啊,虽然你枪法确实有点意思,但也仅仅是有点意思而已。 六百两银子入帐,又是一单生意完成。 不管上面是什么目的,只要出钱,赵就还是会踏踏实实做生意,至于其他的阴谋,还是等实力提升之后再去探究。自已一个三品,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连自已的自由都不了决定,就是有阴谋,自已也只能当棋子。 想当棋手,那也得有当棋手的实力! 抹除院子里赵就的痕迹之后,从容打开后门走出去,细雨绵绵,确实是个杀人的好时节,这不就有个人死在院子里了么。 回到客栈自已的房间,第一时间把衣服鞋子全换下来,丢到空间里。运转改头换面,把相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样一顿操作下来,任谁来都没办法把石会明的死和自已扯上关系。 把空间里的六百年全换成财神点,一共6000点。财神点来到29900,还行,总算回了波血,过年花的有点多了。 盘坐在床上,吞下一颗通玄丹,真气运行,消化药力,开始修炼,假期已过,必须要充实自已。 至于石会明死前的那些话,赵就倒是琢磨了一下。皇帝明显不是白痴,社会稳定才更有利于自已的统治,漕帮有点钱是不假,但是这么多人,二话不说把人家帮主给杀了,怎么解释?纯粹闲着无聊找罪受! 不过赵就不是皇帝,也不在乎他是不是闲着无聊找罪受,只要不把自已放出来挡箭,那就还是人帅多金的甲方爸爸。 想到这赵就无所谓的笑笑,继续修炼。 次日午时,赵就吃过午饭,结账走人。出了酒楼牵着马走在街上,已经可以看到不少漕帮人走来走去,别说,这些人还是有点反应的,不像良州那两个,尸体都凉了,那帮手下还想着吃席呢。 牵着马找到知府衙门,北镇抚司的腰牌一亮,吓得守门的小吏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的跑去通报。 赵就也不为难这些人,站在屋檐下等着,不久,楚州知府急急忙忙赶到,身后还跟着其余几个官员。 看到知府,赵就大喜,连忙让他准备一艘船,自已顺流而下,要去临江。这一路上骑马屁股都快裂开,如今有条件,当然要选好的。 知府也没问其他,只是让人备船。当天傍晚,赵就已经在江上的船舱里了。 第52章 双话事人咯! 楚州渡口,漕帮大本营。 石会明的死讯早就传出,到今天已经四天,各地赶过来的堂主以及各个当家总算聚在一起商量怎么解决石会明死后的事。 漕帮一共五个当家,大当家也就是帮主石会明已死,主持大局的自然落在剩余的四个当家身上。 大堂中,二当家蔡双跟三当家何为先坐在主座,两人年岁已高,资历老,有威望。虽然没什么势力,但是在这种大事上还是能够压的住场子。 四当家华从,五当家何慎分坐在左右侧,身后坐着的是各自派系的堂主。四当家华从主要负责的是河上的生意,有钱没人,毕竟一艘船也装不下多少人。而五当家何慎负责岸上的脚夫,漕夫,也就是卸货搬货清点的,虽然人多,但是没有多少油水。 各个地区的堂主支持的对象不同,但是基本都是四当家或者五当家。主要原因是二当家三当家年纪太大,早早退出帮主的争夺。如今石会明没了,两个有自已势力的当家自然要争大当家的位置,毕竟只要自已升上去,空下来一个当家位置,只要安排上自已的人,漕帮基本就归自已说了算。 蔡双何为先两人喝着茶,保持沉默,他们没有自已的势力,得罪不起人啊。 左右两侧窃窃私语不断,两伙人叽叽喳喳的叫嚣着,门外都听的一清二楚。 “二当家,三当家,大当家遭奸人杀害,我们虽然悲痛万分,但是漕帮不能没有大当家啊。咱们还是尽快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大当家出来主持大局吧。”华从身后一个堂主叫道。 “对呀,群龙无首喔。”华从身后应者云集,那形势,真以为要逼宫。 何慎身后几个堂主嗤之以鼻“呵,说的比唱的好听,石帮主头七还没过呢?就想着选大当家,良心呢?丢江里了?还是喂狗了?” 何慎这边人多,声势更甚,纷纷谴责对面不识大体。 华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自已必须给这群出大力的兄弟站住理,于是高声开口“兄弟们,石帮主愿望就是漕帮盛大,难道我们连石帮主的话都忘了?选出大当家才能让漕帮平稳过渡,漕帮不能乱!”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连何慎这边刚开始嗤笑的堂主也没办法反驳。 “四当家,急也不急着几天。怎么?石帮主怎么对兄弟们的?都忘了?”华从以大局出发,那何慎就用情谊驳回去,想一锤定音,那可是门都没有! 见局势紧张,蔡双也不得不开口“石帮主的丧礼固然重要,选出新的大当家一样重要,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选出新的大当家!” “对,漕帮之事是大事,马虎不得,石帮主的丧礼我已经派人去准备了。早点选出新的大当家,也好给石帮主一个交待,石帮主好歹能放心的走。”何为先见蔡双开口,自然不能继续沉默。 两伙人沉默了一会,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声音。两方人针锋相对,你数落我的不是,我问候你的不足。 主座上的蔡双和何为先对视一眼,尽是无奈,当个和事佬他们行,可要是其他的,他们别说决定,就是参与都不行。没有势力,是种悲哀啊! 双方吵了一阵才静下来,这次反倒是何慎这边先开口“二三当家,我看不用麻烦,兄弟们表决就是,得人心者得天下!” 还没等蔡双两人反应,华从那边的人已经喊出声“不行,你们人多,这不公平!” “人多不就代表五当家得人心?怎么?漕帮什么时候成了一言堂?” “那我们这些兄弟都成死人了?依我看,就堂主表决,省时省力!” “呵,你打的什么算盘当兄弟们不知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 双方你来我往,两个当家都静静听着,丝毫没有下场吵闹的心思。 蔡双看了看何为先,只能无奈的苦笑,何为先则是摇了摇头,示意蔡双别管,这种事他们没办法。 可惜,两人有心置身事外,但下面的人不允许。 何慎服下茶杯,先站起来,拱手说道“二当家,三当家,总要拿出个主意吧,咱们是漕帮,不是兄弟分家。” 这话说的颇有点诛心之意,华从也明白其话里的讽刺,笑了笑,也站了起来“何当家这话我不爱听,兄弟们也不爱听!帮内的事,也是每个兄弟的事,说分家这种话,太伤人!” 知道自已说错了话,何慎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倒是身后摇着扇子的堂主笑道“难不成华当家不是这个意思吗?让兄弟们决定又不行,这不是和兄弟们分家是什么?” 何慎听完一喜,这是人才啊,没想到还有这种甩锅手段。而华从这边则是一片死寂,他们不能承认这是分家,也不能认同比人多这个办法,他们不占优势啊! 想到这里,华从急忙找补“我不是不认可何当家的想法......” 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只是我河上的兄弟人不多,但我们给帮里的贡献可不少!如果一昧算人头,那我这帮兄弟算什么?我们也是漕帮的人!” 说完华从长松一口气,不能谈人头,只能聊贡献了,要不然这暗亏自已算是吃定了! 何慎无话可说,论赚钱,他身后这些干苦力的,就是累死也没华从几趟船赚的多。 气氛一时间僵住,双方各有各的道理,还都没错。在大义上都站得住脚,没办法占据优势啊。 “唉”蔡双叹了口气,在这种安静的时候,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扶着椅子站起来,蔡双无奈道“我有个提议,诸位可以听听。” “二当家请说”何慎坐下,淡淡道。 “诸位给面子,老夫斗胆。既然帮主是被宵小所害,那我们定下君子协议,谁先抓到凶手,谁便是下一任大当家,下一任帮主,如何?”蔡双提高声音,语气恳切真诚。 华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各个堂主,不同堂主皆是点头同意。而何慎直接转身和身后的人商量。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回头,朝着蔡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既然都同意,那么,在找到凶手之前,就由各位当家代行帮主事宜,我和何当家出一人,加上华当家和何当家,如何?” “好”华从,何慎同时开口,只是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 第53章 审讯 官船顺流而下,不过十几天,已经到汴州境内。 汴州渡口上,几个大红色站在岸上,后面跟着零零落落几个黑白飞鱼服的锦衣卫。 没等船停稳,赵就迫不及待,眼里含泪“舅......五爷,幸不辱使命,这几天可想死我了!” “好,好,回来就好。”陆文玉扶着赵就下了船,两人情深意切的样子,还真像一对舅舅和外甥。特别是两人双手紧握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说不上这是表演。 两个大齐小金人就在这小小的舞台尽情挥洒着各自的表演天赋。船上是新晋演技派新人,岸上是沉浸多年的老牌戏骨。一方表演略带夸张青涩,另一方则自然老成,颇有提携新人的意味。 旁边除了大红官袍的何公公,其他人全是锦衣卫,自家老大喜欢这种氛围,自已就当陪太子读书了,急什么?没看见陆文玉身上的大红飞鱼服和赵就身上的青绿色飞鱼服?都是老油子,哪会这时候找不痛快。 而何公公那天可也在西苑值房,对于赵就的来头可是一清二楚,再说了,你陆文玉正妻不是姓苏吗,怎么来的一个姓赵的外甥?不过何公公久在宫里,自然也懂这是陆文玉给赵就站台,由着他们演。 可看着两人越来越入戏,根本刹不住车,都聊到青楼瓦舍了,再往下聊三天三夜都不够啊。何公公只能打断二人。 “陆大人,这位是?” 陆文玉听到何公公话,回过神来,大意了,一不小心入戏了,“呵呵,何公公见谅。赵牧之,自家外甥,太久没见,多说了几句话。牧之,这是司礼监的何公公。” 顺着陆文玉的目光,赵就看到笑的如同弥勒的何公公,连忙行礼“何公公,下官赵牧之。” 何公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赵大人,先吃点东西,一路风尘,辛苦了。” “陆大人,先过去吧,案子要紧。” 毕竟明面上是陆文玉的外甥,总要给点面子的,后面的话,不过是一句提醒,这接风洗尘就不要大操大办了,有公事! 陆文玉笑道“不急,徐县令还没到呢,我们先吃饭,案子傍晚才开始审,急不得一时。” 何公公只是为了打断两人演戏,至于什么时候审案,那肯定是等人到齐。对于陆文玉的话,点点头表示赞同。 入夜,汴州知府衙门,刑部侍郎王沿同坐在上位,左边下手坐着陪审的两个县令徐韧和温韫。两个县令本来是没有资格参与这么大的案子,但是江南几州查了一圈,就两人清清白白,加上两人刑名出色,熟知地方,所以内阁添为陪审。右手边坐着文书记录,这时正研着墨润着笔。 等了一阵,何公公和随堂太监沈公公先到,陆文玉和赵就紧接而来。四人分坐左右,门外站着锦衣卫几个千户,东西厂两个档头。满堂看去,除了两个县令青袍,其他的不是大红就是嫣红青绿,这种阵仗,别说审几个知府,就是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 几人坐定,端着茶杯悠闲喝茶。上位的王沿同也不在乎审谁,斜靠着椅子喝茶,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徐县令可不想等,对着门外叫了一句“带钦犯!” 不久,门外两个锦衣卫押着一个带着全套镣铐的犯人一步一顿走了进来,在正中的凳子上坐定。 见锦衣卫和司礼监公公没有反应,王沿同又好像没看见人一般,徐县令只能自已问话。 “林大人,你还没定罪,我姑且叫你一声林大人。”徐县令语气温和,但态度强硬道“我且问你,你贪污这么多银子,是通过何种方式贪污?用在哪里?这些银子又经过谁的手?” 凳子上的林匮披头散发,脸色尽是颓败,听完徐韧的话,只是笑笑,并不打算回答。杀钦差已经一定人头落地了,贪污只是个添头。 “为何沉默?”徐韧怒喝一声,吓得林匮笑意一顿。 不过很快林匮就调整好情绪,嘲讽般说道“你一个七品,我没下狱之前,连我门都敲不开的货色,呵。” 徐韧脸色如常,早预料到这种结果,林匮迟早是个死人,所争的,不过是妻儿老小的命而已。这种大事,别说自已,就是坐在下手的司礼监公公,锦衣卫指挥使都不能决定。只能挥挥手,让人把林匮带下去。 “带罪员陈付一。” 不久,跟林匮一样,陈付一被两个锦衣卫拖进大堂,往凳子上一丢,没坐稳,掉了下去,这里趴在地上。 徐韧问道“陈大人,据我所知,汴州衙门每年都会多支出几万两,五年近五十万两,不知道作为汴州同知,能不能解释解释这笔银子用在何处?” “当然是用到实处,五年间,重修秦淮河河堤,长江江堤,都要钱,多支出的银子,自然先由知府衙门补上。”陈付一说的断断续续,但修河堤历来是一本糊涂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胡说八道!”徐韧拍着桌子怒喝,修河堤他能不知道,但是一条河堤修五年,年年超支,超支数目还大差不差,这个理由太牵强。 陈付一趴在地上,何况审钦差案时已经被上了刑,现在自然是有气无力,但还是轻声笑着“徐知县不是已经知道罪员胡说了吗?难不成还想不到?” 徐韧目光沉沉看着陈付一,但又不能自已说出来,只能问道“重修河堤是谁的主意?” “自然是知府大人。” “那知府又是受了谁的意?” “......”陈付一已经不敢再说,他们能贪钱,当然少不得京城的庇护,要不然贪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见陈付一支支吾吾,徐韧提高声调“说,是谁授意你们重修河堤?而且五年内,长江江堤两度决口,是否工程问题?” 听完这些话,陈付一直接装死不说话,浑身颤抖。 这不是废话嘛,工程要是没问题怎么会决堤两次?问的是修河堤的事,但是说白了不就是受贿名单嘛?自已不说说不定能活,要是说了,今晚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整个江南贪污官员这么多,怎么偏偏揪着我不放?陈付一心里哭喊着。 “哼,怎么不回话?修筑江堤,公款几何?经手何人?速速说来!”徐韧步步紧逼,话语间毫不留情。 这话问完,别说地上的陈付一,就是上座的王沿同都变了脸色。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审审贪了多少钱就得了,还往上挖?你个七品芝麻官是没收钱,可老子不敢说我也没收钱啊! 第54章 不要东拉西扯! 陈付一环顾一圈,见众人脸色凝重,一旁的文书正刷刷记录着。 他是有话不能说,有的话一旦落到纸上,那可是杀人的刀剑! 形势相逼之下,他也只能颤颤巍巍,断断续续说道“自然是我们报上去后,上面下了命令,我们才重修河堤......至于经手何人,我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只是负责修河堤而已。” “那就是内阁和户部的咯”徐韧冷冷道“朝廷拨款多少银子,修河堤又用了多少银子,又是谁检修?一一道来,不得隐瞒!” “这......这......我不知道!”陈付一索性装死,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什么都不认,装死明显是最好的选择。 但徐韧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脸上虽然不显露,但是眼神如刀盯着陈付一“呵,刚刚才说受上面的命令,供纸上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当堂翻供吗?按大齐律,当庭翻供反复无常者,杖二十!陈大人想好了再说话。” 陈付一听完,止不住的发抖,冷汗一滴一滴掉下来,这下子真是自已把自已逼到死路了。 “回话!”徐韧喝道。 而地上的陈付一哪敢发出一点声音,趴在地上抓着凳子腿,强忍着抬头看去,只见主座上王沿同脸色黑沉,而一边的徐韧怒目而视,一身正气。 前无去途,后无来路,这就是陈付一的处境,见众人一副悠然的样子,他只能发了恨,咬牙切齿道“王大人,各位上差,是供出谁就查谁?抓谁?无论这个人是谁?在什么位置?” “放肆!不要东拉西扯了!”端着茶杯的陆文玉大喝一声,吓得在坐的几人心里一颤,就连对面品茶的何公公都呆住了。 大红飞鱼服杨起,气势外放,小小堂内,宛如火山爆发,天水倒灌。凌厉气势瞬间震晕没有修为的陈付一,直冲天际,漆黑的夜色里似乎有凶兽怒吼咆哮,声势浩大,气机磅礴。除了何公公,其他人都是神情巨变,就连赵就都不得不运转真气,来对抗这股堪称恐怖的威压,何况坐在上首的几人。 文书早就被威势吓晕过去,王沿同,徐韧和温韫三人只能往后倒,背靠椅背,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大宗师之威,真真恐怖如斯! 陆文玉威势放出不过几丝几缕,等威势消弭之后,才端起茶杯开口“把犯人押下去,都晕了还审什么?” 说完喝了口茶,任由两个锦衣卫抬着陈付一出去,徐韧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正当想继续审案时,陆文玉温和的声音响起“诸位也累了,今晚就审到这里吧,供状收好封蜡,老夫要亲自呈给陛下。” 话落不等众人反应,率先起身出去。赵就笑笑,朝着何公公拱手道别,跟着陆文玉出去。 “好了,陆大人怎么说,就怎么办嘛。”何公公咧嘴笑着,仿佛是安慰其他人,但是上首几人从何公公没有温度的话语里,却听出了一丝威胁。 徐韧还想坚持,但是主审王沿同已经站起身行礼,陪着何公公走出去。一旁的温韫拉住想追出去的徐韧,摇摇头,拍了拍徐韧的手,示意徐韧别再坚持。陆文玉的态度已经清楚明白,想往上扯是不可能的。 陆文玉走的很快,而身后的赵就背着手跟在后面,却不急不缓,脚步轻松。赵就明白,陆文玉不过是为了表示一个态度,可不是图什么结束审讯,尽快离开。 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距离,陆文玉蓦然回首,朝着赵就招手。 赵就快走几步,站在陆文玉一步前,两人放缓脚步,慢慢走着。 走出几步,陆文玉回首道“麻子,这事你怎么看?” “还是他们行啊!”赵就回答道,不悲不喜,语气平淡。 “明天我回京,这事你要盯着,我会跟何公公打个招呼,不能这么审了。” “不是审的挺好吗?用不着我吧。”赵就无所谓的说道。 “呵,任由他们这么攀扯,迟早扯上内阁,扯到宫里,扯到人头落地!” “那不是挺好?贪官污吏人头落地,这天下才会海清河晏,政通人和。” 陆文玉冷笑不已“几个贪官的话,能信的有多少?要是他们攀扯上皇上,是不是也要查?” “额......那也不能什么都不查吧?” 陆文玉道“那也不能什么都查!出了事,谁去兜底?砍谁的头?” 走了两步,好像不放心,陆文玉又叮嘱道“我定个调子,一不能继续向上攀扯。二不能扩大案情。三不能再翻旧案。最好就定贪污,审清楚案情,理明白账目明细。” “那还查个屁,按杀钦差直接秋后问斩得了。”赵就不忿道。 “那银子呢?抄你家还是抄我家?皇上只是要他们的银子,死不死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赵就沉默不语,是啊,最重要的钱还没搞定,他们还不能死,但是他们不能死是小事,要是扯出点其他人,其他人死不死?其中顾忌赵就明白。 这些烦心事赵就不想再去理会,于是岔开话题“五爷,案子还没结束,怎么这么急着回京?” 陆文玉也不瞒着,坦诚道“宁州边境死了十几个琢玉郎和金缕娘,我估计必然有人渗进了京城。江南案子是小事,如果宫里出了事,那就是大事了!” 看着陆文玉神色凝重,赵就也猜到事态严重,于是不再说话,静静听着陆文玉的叮嘱。 “深夜你去趟天牢,跟那几个人聊聊,必须保证江南的事尽快结束,不要再攀扯到其他人,否则不好收尾。” 说罢陆文玉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江南案子结束后,供状由何公公呈递,你尽快进京。路上去一趟泰山,我的情报,洗剑山庄庄主的小儿子就在泰山,四百两,别让他活着下泰山。” 等赵就接过银子,才回头道“最好留几个活口。” 赵就若有所思,但还是答应下来,必须要服务好自已的金主,至于留活口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栽赃陷害,或者震慑而已。这种小事情,无非就是小要求,赚钱嘛,无所谓! “今晚我就走,带着供状进京,等我走后你再去天牢。”陆文玉见赵就应下,语气平淡了很多“记住,遇事多问问何公公。尽快结案!” 第55章 天牢内 入夜,赵就站在马车旁,扶着陆文玉上了马车。 陆文玉坐在车梁上,大红色飞鱼服已经换下,此时穿着常服,如同富家翁一般。笑着拍了拍赵就的肩膀,也不叮嘱什么,只是理顺赵就身上的官服。随后转身钻进车厢。 “保重。”赵就拱手送别。 等赵就直起身子,马车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夜色如墨,四周只有踏踏踏的马蹄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见马车已经走远,消失在夜色里,才说道“备一桌酒菜,我要去一趟天牢。之后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案子,耽搁不得。” 青绿色飞鱼服在夜色里看着颜色深沉,赵就背着手,身后几个锦衣卫应了一声便去准备。片刻后,只剩下赵就一个人站在门前,身后是起了薄薄雾气的夜色里。 两刻钟不到,一个身穿绿色飞鱼服的锦衣卫躬身递过来一个食盒。赵就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二十几两银子,塞到那人怀里,之后拍拍他肩膀,接过食盒,吩咐道“让兄弟们吃点东西,休息吧,明天还要审案。” 赵就拎着食盒,转个弯去了天牢。 门口,两个小吏见拎着食盒的青绿色飞鱼服,对视一眼,上前问道“这么晚了大人来天牢是为了什么事?” “提审案犯。”赵就大晚上的办公本来心情就说不上好,遇到这不懂事的小吏,心情又差了几分,不耐烦说道。 两个小吏面露难色,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徐大人吩咐过,任何人见案犯。” 小吏看赵就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来提审江南贪污案的案犯的。但是刚刚徐韧才亲自过来吩咐,今晚必须看好案犯,不允许任何人提审,要不然,出了差错,全算小吏头上。这才让小吏不敢放赵就进去。 赵就自然不会为难这些夹缝里混饭吃的小吏,从怀里掏出腰牌,接着是灯笼的亮光,抬手举到小吏面前。 看着摇曳的火光下腰牌上“北镇抚司”四个字,小吏吓得冷汗直流,这都什么事啊?锦衣卫北镇抚司是自已这种人惹得起的? “看清楚?我管昭狱的。”赵就收回腰牌问道“我能不能进去啊?” “能,能,小人瞎了眼,不知道是北镇抚司的老爷。拦着大人可跟小的无关,是徐大人的吩咐......”小吏连忙示意开门,自已走在前面带路。 赵就笑道“不要慌,徐知县要是为难,尽管搬出我的名字就是。” 听到赵就的话,小吏脸色才算好了点,躬着身体在前面带路。 两人往地下走了一会,不久,在一个牢房前停住脚步,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牢门,躬身说“大人,就是这里了,大人请便。” 说罢侧着身子退了出去,留下赵就一个人拎着食盒走进牢房。 门打开时,牢房内的人已经有不少人醒了过来。看到把食盒里的菜一个个摆到桌子上的青绿飞鱼服的锦衣卫,每个人脸上都是不解的表情。几人对视一眼,看不透这个锦衣卫的目的,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天牢建在地下,正值春天,江南细雨绵绵,天牢又久不见太阳,上面盖着,下面闷着,人又聚在一起,排粪拉尿的,稻草铺地,味道还散不开,一副发霉变质的怪味,让人闻起来不舒服。不过赵就不在乎这些小问题,自顾自的摆着酒菜。等所有酒菜放到桌子上,赵就才优哉悠哉的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喝酒吃菜。 牢房内一群人表情诡异,看着吃喝的赵就,不明白赵就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天牢吃饭更香?不过赵就没看见这些人的表情,就是看见了也无所谓,自已本身就是为了他们而来,难不成还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光? 等赵就几杯酒下肚,又吃了一碗饭,才缓缓开口“诸位大人都是一方大员,不如过来一起吃,一起喝。” 众人疑惑更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 见众人还是那副样子,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怎么?看不起我的饭菜?看来天牢环境不好啊,不如来我昭狱住几天?” 众人里,见过赵就的林匮笑笑,只能走到赵就对面坐下,颤巍巍拿起筷子,忐忑不安的吃着酒菜,温热的美食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众人见此也算放下心,纷纷上前,分吃着桌上的酒菜。 反倒是赵就放下筷子,站到门前,笑看这些人吃喝。等桌子上饭菜消失的差不多,才开口道“在下北镇抚司赵牧之。” 话说完,吃菜喝酒的一群人顿时停下筷子,惊恐看着赵就。就连身居一地最高官员多年的林匮,何贻椿,任公著和朱与圭都不敢再动筷。 赵就也不回头,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朝身后摆了摆,温和道“吃吧,就是想送你们进昭狱,也不急在一时。” 听到身后动筷子的声音,赵就才继续说道“赵某人这些年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孤身一人也不惧刀光剑影,一身正气,从不胡乱交朋友。” 赵就回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诸位久在官场,应该比赵某人更懂这个道理。虽然诸位现在是罪臣,但是你们应该知道一件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同朝为官,就是同坐一艘船,要是有人拆板挖洞,呵。你们都还有妻儿老小,还有族人学生,还有朋友同僚,可不要自已给自已难看。” 这话说完,其余人都疑惑不解,唯有林匮带头站起来,冷笑道“生死之间无大事,赵大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给我们讲道理?我林匮五岁读书,到今天读过的道理比你听过的道理还多。” “无非就是个死,我们还有其他下场?赵大人,这昭狱,难道我们还有不去的可能?” 赵就笑笑不说话,不得不说,这些人能做到这种位置,对于局势的敏感还是有的。赵就的目的林匮知道,林匮的反应,也在赵就的意料之中,无非就是反正都活不成了,能拖一个下水是一个,谁敢说自已屁股就一定干净? 不过赵就不在乎这些,他虽然是名正言顺镇抚使,但是他没这方面的顾虑啊,大不了改头换面当乌龟。 “林大人倒是好胆量,别忘了各位还有家人,明白回话是个死,不明白回话也是个死。给人方便而已,杀一个人和夷三族可是看我们怎么写,抄家抄出什么也是看我们怎么抄。皇上仁德,不想多造杀孽,但我们可是血里滚出来的,多一个少一个无非是花点力气罢了。”赵就笑着,声音温和,但是威胁的意味很足。 “怎么死也是有讲究的,锦衣卫十三式来一遍,说不定还能活着呢。” 林匮听完脸色愈加苍白,别的他可以不在乎,但是自已的妻儿老小一直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开始赵就的意思是彻查他妻儿老小,但是他不在意,自已虽然贪,但是家里人被管的很好,绝对没有参与过这些事。后面赵就一手“夷三族”实在吓人,这是要搞株连啊!那自已妻儿老小可就不能保证了,进了昭狱,一套十三式下来,还能有活人吗?他不能确定。 赵就看出了众人脸上表情的变化,特别是林匮,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于是继续说道“你们到此为止,我们就到此为止,这不是我的意思。” 听到这林匮算是松了一口气,谈判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对方没有拍板的权力。如今赵就这话等于是说,他只是个传话的,他的意思就是上面的意思。锦衣卫上面是谁?皇上啊! 得到承诺后,林匮没再迟疑,果断道“大人,罪员愿意配合。” 其余人想了一会,也算咂摸出点滋味,见林匮这么说,纷纷附和,没办法,他们不是孤身一人,没有独自面对刀光剑影的勇敢。 赵就目的达成,收起食盒,挑眉道“记住咯,银子可不能少,要不然就不是三族了。” “有钱能使磨推鬼,说不定只是流放呢,呵呵呵。” ps.生病休息几天,铺垫这么久,快推进高潮了,谢谢各位观看,谢谢 第56章 翻供 知府衙门,还是跟昨天一样的座位,王沿同坐在上首,徐韧和温韫坐在左手边,右边文书记录已经准备就绪。 下首右边,何公公和沈公公叠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各自捧着一个一个茶杯,连官帽都没戴,随意放在一边小茶几上,后面垂手站着几个绿色官服的小太监,一脸轻松。 等了一刻钟,一身青绿色飞鱼服的赵就才姗姗来迟。 进门看到已经坐好位置的几人,倒是没理上首几人,先跟何沈两位公公拱手打了个招呼。 何公公放下茶杯,疑惑的目光看着赵就,赵就点头示意事情已经搞定。 三人虽然没说话,但是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什么邪恶的交易。 随着赵就在左边椅子上坐定,徐韧迫不及待的喊道“带罪员陈付一。” 徐韧的目的很简单,林匮是个硬骨头,其他知府大员他也提审过,几乎都是东拉西扯,甚至有人连杀钦差,贪污这种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都不认,纯粹是装瞎扮聋。 仅有资历尚浅,又没有多少根基的陈付一还有点话。这不审你审谁? 两个锦衣卫托着陈付一走进大堂,今天陈付一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坐不了,只能趴在地上。但是脸上好歹有了点血色。 “陈付一,你可知罪?”徐韧先声夺人,前几天要不是陆文玉强势干预,他已经挖出不少事了,可惜,实在可惜。这次审讯,就是趁着陆文玉不在,把供词确定下来,这样就算陆文玉,也无话可说。 但是有违人愿,趴着的陈付一没有前几天的慌乱,反倒是先环顾的一圈,看到赵就那张熟悉的面孔,还有一边悠闲喝茶的两位公公,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徐知县,在下贪污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这句话让徐韧一愣,而赵就和何公公两个老狐狸倒是相视一笑,各自的目光里都是尘埃落定的从容。 徐韧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问道“我且问你,修建河堤,是受了谁的命令,又是谁参与其中?” “是我,我自已要修,我自已修的!我不忍百姓受水淹之苦,由衙门拨款,我等组织人手修建。”陈付一在徐韧问完之后,果断回道。 这话一出口,别说赵就跟两个公公,就是主审王沿同都憋着笑。 你个贪官装什么心怀百姓呢?还不忍心,你贪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不忍心啊,那一箱箱白银,倒给你解释的义正词严。 徐韧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翻供也找个好点的由头啊!知道在这件事上没办法问出点什么,只能岔开话题“那赈灾款呢?也是为国为民?” 徐韧倒是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的看着徐韧,好似一个地痞流氓在调戏一个花季姑娘“徐大人这是什么话?三个县水灾,陈某没有赈灾吗?米粥陈某可是按着大齐律熬的!” “朝廷赈灾可不是粗米和米糠!”徐韧怒道。 “粗米和米糠能不能熬粥?” 陈付一理直气壮的问道,赈灾这事他真不认,就那么点钱,粗米和米糠还是他舍下这张脸才求来的。赈灾的银子他是贪了,可也没贪多少,也就一成!说到天上去他也觉得自已是好官! 人家都是四成起贪,他就贪了一成,这算什么贪污?最多是个损耗! 徐韧拍桌而起“白米换成粗米,甚至是米糠,你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可真叫徐某开了眼!” “呵,那些粗米米糠我也没拿回家啊,不还是灾民吃了?这事,我不认!”陈付一嗤笑开口,嘲讽般说道。 见徐韧沉默,陈付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甚至还抬起头问赵就要杯茶喝。 赵就端着茶杯,心里一万个mmp,这种人都能当官,大齐看来是真完了。 一边的沈公公倒没那么多想法,把喝了一口的茶放到陈付一手上,和煦笑着。陈付一也不客气,一口茶下肚,好像得胜的将军,马上就要跟徐韧对线。 “带罪员林匮。”徐韧没了办法,只能从其他人入手,前两天提审其他人,翻供的翻供,叫冤的叫冤,只有林匮什么话都没说。柿子当然挑好捏的捏。 林匮倒是被两个锦衣卫看着走进来,二话不说往凳子上一坐,从陈付一手里接过茶杯。虽然镣铐齐全,但是那副悠然的样子,不像个罪犯。 “林大人,修河公款,赈灾款,经过谁的手?又是受谁指示?”徐韧这话甚至已经指名道姓,只要林匮开口,那必然会露出破绽。 但林匮可是官场老油条,他自然知道徐韧话里的陷阱,只是冷冷开口“没有谁?我们自已修河堤还有错吗?我们没有赈灾吗?” 林匮笑着,眼睛里透出诡异的光,他所求无非就是保命,如今有可能流放,他当然不会再为了求一线生机,明白招供。 上面的意思他懂,无非就是想捞钱,又不想被人知道想捞钱嘛。流放?呵,也得看流放到哪,河西安南乱成一锅粥,别说流放到此,这地方没谋反就是好的,岭南?别扯了,那可是海外通商之地,不是穷地方,流放过去享福吗?所以只能是宁州了,要知道,负责宁州流放地点的可是陆文玉!流放宁州和只到盛京那可是两个概念! 理清其中关键之后,林匮也早就看开,自已有活路啊! 听完林匮的话,徐韧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一切都完了,这帮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跟上面通了气,所有事情是打算直接背了,自已再审也审不出什么。 何公公见徐韧三人不说话,果断介入“几位大人,既然有结果了,就让他们签字画押吧。蜡封之后盖上印,咱家好呈交皇上御览。” 文书记录拿着供状,盯着上首几人,无可奈何,他们不说话,自已不敢让陈付一林匮画押啊! “画押吧,审了这么久,也得有个结果啊!”赵就附和着何公公,早点结束这狗操的案子,自已才能早点赚钱。 没了办法,王沿同也不想得罪人,高高兴兴的吩咐画押。 堂下两人一喜,连忙上前画押,这一案就算草草结束。赵就不多留,率先离开衙门,鬼市那边,情报已经到了。 去了熟悉的棺材铺,给六指去了一封信,带着几百两银子的情报回了驿站。 叫了一辆马车,明天出发泰山。 第57章 疑云 官道上,马车飞驰。 从汴州到泰山,可以沿运河北上,再转马车,但是赵就突然来了兴趣,想坐马车,于是租了辆马车。 江南和齐鲁大地都算富裕之地,官道修的平缓宽阔,赵就坐在马车里,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拿着花几百两买来的情报,赵就眉头紧皱,关于陆文玉的事情简简单单,无非是早年的从官经历,以及妻儿老小之类的。毫无营养,这些东西赵就自已上锦衣卫打听一圈说不定能得到更详细的。 也许是鬼市都觉得这份情报不值钱,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陆文玉回京面圣是在过年前几天;而后出现在蜀地。还有一条极其重要的情报:陆文玉在鬼市买了四个人的情报:漕帮帮主石会明;洗剑山庄少庄主林以宁;烂坨寺佛子明知和尚以及青城山道士王季维。 赵就拿着两张纸,震惊不已,石会明才刚死在自已手里,而现在去泰山,要杀的,就是洗剑山庄少庄主林以宁! 四个人,不会全是自已的目标吧?那特么的得赚多少?老赵家祖坟着了?年年有这么大的生意。 激情冲昏大脑的赵就恨不得马上给陆大人磕一个,这是哪是甲方?这不再生父母嘛! 给了自已两巴掌,痛!真的!赵就一瞬间无声大笑,可不能太努力,一不小心成首富怎么办?他已经幻想到银子换成财神点后放肆消费的样子。 一刻钟后,激情缓缓退去,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智商回归脑子,赵就才感觉到不对,这几个人身后都有点来头,特别是漕帮和烂坨寺。一个是天下第二大帮派,一个是四大禅寺之一,这陆文玉到底想干什么?不怕江湖动乱吗? 捏着两张不大的纸,赵就闭上眼睛沉思着。找杀手杀人,肯定不是为了刺激,那必然是不想承担杀人的后果。可是陆文玉官居高位,总不能怕这些吧,大不了丢昭狱里再整死,难不成...... 这龟儿子想让江湖乱起来,又不想背锅! 这个猜测虽然让赵就大吃一惊,但是理顺其中关键之后,反倒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名侦探小孩说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东西,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必定是真实的。王朝的延续虽然需要稳定,但是也不是不可能把捞钱的手伸向江湖。既然要捞钱,那把自已撇干净是相当重要的,江湖一乱,火中取栗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自已的处境,一个不小心给这孙子带坑里了,到时候陆文玉说不定坐收渔翁之利,自已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替罪羊。 狗日的,好心机! 握起拳头,把两张纸揉成团,丢进空间。坐在车厢里的赵就表情阴鸷,目光冰冷,想让江湖乱起来是吧,呵,老子一定帮你让江湖乱起来,至于乱成什么样,那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马车继续前行,天上几声惊雷打断赵就的思绪,随着簌簌雨水落地,赵就表情逐渐恢复如常,林以宁必须要杀,自已跑不掉,夹缝里求生必须小心翼翼,目前自已还是棋子,但不会一直是棋子! 盘腿坐下,从空间里拿出通玄丹,心神归一,运气修炼。一瞬间赵就对实力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如果自已实力足够,如果自已也是大宗师,那自已就不会被迫成为棋子,成为替罪羊,归其原因,自身不行,一切白搭。 七天后,马车停在泰山脚下一个小镇,车夫笑着提醒赵就泰山已到,殷勤的替赵就掀开帘子。细雨蒙蒙,车夫早撑开雨伞,扶着赵就走下马车,在车夫眼里,赵就也是来泰山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这种人只要伺候好了,银子不会少。 下了马车的赵就随手丢过去二十两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泰山为五岳之首,风景秀丽,壮阔异常,是世代皇帝封禅之地,虽然某位赵姓男子让泰山封禅含金量大减,但是齐太祖依旧在泰山封禅,昭告天下。 所以泰山游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各种有钱少爷,富贵公子。当然,自然不是为了赏景观光,登高望远,自然是为了关上门那点事。 不同地区著名的妓女可不止扬州瘦马,还有临安的西湖船娘,大同婆姨和泰山姑子。其中最具特色的便是大同婆姨和泰山姑子,大同婆姨主要特色是异域风情。而泰山姑子嘛,就是尼姑,别有风情,深受广大消费者喜欢。 由于风月场所的发达,泰山脚下人口不断增加,逐渐形成一个小镇,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应有尽有。赵就随意找了一家酒楼,叫了一桌好酒好菜,杀人之前,必须吃饱喝足。 陆文玉只要给钱,而赵就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比如最简单的:林以宁到底长啥样?是的,陆大人连基本的信息都没给,不过赵就早有心理准备,无非就是废点功夫罢了。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下来,细雨没停,正是好时机。 赵就跟掌柜打听了一下,得知泰山最出名的风月场所是红颜寺。赵就决定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骑着马上山,走过完完全全的山路之后,还真看到一座禅寺,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匾上写着“红颜寺”三个大字。门口站着几个小厮,接过赵就的马缰,拴好马后,带着赵就进寺。 大门合上之后,赵就走在小厮身后,一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整座寺坐落山里,青墙青瓦,墙边皆种植竹子,庭院里,两棵松树郁郁葱葱,风吹过来,竹影摇曳。月光透过松叶照下来,显得清幽雅致。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细雨里,确实颇有意境。 与其他的青楼妓院不同,无论堂下还是庭园内,都看不见衣着暴露声音暧昧的风尘女子,反倒是不少屋子白墙上用不同的书法写着的佛经,不知道的真会以为这是一处禅寺。 跟着小厮拐过几个院子,走进一个院子的二楼。小厮推开门,只看见里面墙上画着一幅菩萨像,桌子上香炉里点着三柱香,青烟袅袅,供果香烛一应俱全。蒲团上跪着一个尼姑,正敲着木鱼,真有一副青灯古佛的境界。 小厮见赵就一脸淫笑,识趣的关上门。 赵就背着手,缓缓走上前笑道“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法师,我最近心里不安啊……” 第58章 以后我得常来啊! “居士也信佛?”尼姑淡淡问道。 赵就没说话,只是背着手看着菩萨画像,眼眉低垂,似乎有点忧伤。 尼姑从蒲团上站起身,与赵就面对面。赵就看去,尼姑眉眼清秀,肤白丹唇,再加上一身素色禅服点缀,真是白纸宫女点绛唇。端的是个虚幻的美。 赵就看着有点意动,但还是虚与委蛇“法师,我这心啊,总是不稳,不知道能不能用菩萨法救我啊?” 尼姑没回答赵就,只是转身捧着一杯茶回来,带着赵就在矮桌坐下。倒了杯茶,宽慰赵就,法师佛法高深,由外至里,引得赵就佩服不已,叹息连连。 第二天啊,大太阳。 赵就扶着尼姑出了院子,顶着太阳笑道“这地方我得常来啊,佛法高深,总算领会到了......精华啊!” 扶着赵就的尼姑轻声提醒着小心台阶,微红的脸颊上笑意盈盈,宛如刚浇过水的荷花。 赵就挥挥手,示意不用再送,甩手丢给尼姑二十两银子,不对,佛门不说金银,说缘,是二十两缘! 出了红颜寺,早有小厮牵来马,赵就翻身上马,一甩马缰,马儿奔跑着下山,春风拂面,如沐春光。 回到酒楼,赵就在掌柜懂的都懂的眼神里,从容回房,往床上一躺,消化佛法,温故而知新嘛 昨晚与法师探讨一晚上佛法,那法师真是舌绽莲花,身体力行。恍惚间好像看到菩萨坐莲台,老树长新芽,赵就也不认输,江水岸边,魏武挥鞭。跟法师争辩不休,好在法师佛法高深莫测,修为不知道广阔到哪里,总算安抚了赵就躁动不安的心。 再睁眼,天色已经黑下来。 还没等赵就吩咐,早已经有小二端着饭菜上来。要不说泰山好呢,连小二都这么识时务,知道赵就学习辛苦,早早准备好饭菜。 吃着肉,喝着酒,心中无比惬意,怪不得能赢得这些富家公子的心,这般周到细致的服务,谁能不喜欢呢? 虽然风景好,服务佳,但是赵就清楚,自已是带着任务来的。吃过饭,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出去。名义上是饭后散步闲聊,实际上在旁敲侧击的打听林以宁的消息。不过几条街下来,别说林以宁的确切消息,就是听过这个名字的都不多。 赵就大失所望,泰山这么大,要是按着这种势头查下去,估计得查好几个月,到时候林以宁还在不在泰山都不好说。 逛了一圈,心中烦闷。看来下次再有这种事,必须要有确切的消息,最好是明确的画像,差一点也要确切的地点。这陆文玉还锦衣卫指挥使呢,可真特么的不靠谱,赵就无奈的腹诽着。 不过这事可真算冤枉了陆文玉,赵就单初想着其他事,也就没问。陆文玉还以为赵就专业人士,不需要这些辅助。一个一时间忘记问,一个理解差了忘记给,无端端造成如今这抓耳挠腮但没办法的局面。 赵就烦闷不耐,心情当然不算好。这人心情一旦不好,就会寻找一些排解情绪的办法,恰好泰山佛法莫测,真是现成的办法。 说干就干,牵马上山!男人前进的道路怎么能有犹豫和不决呢?每一个不曾学习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今晚,还得学习! 红颜事,还是昨晚的小厮,看到赵就,急忙上来牵马拴马,一套流程无比熟悉。 不过赵就不想跟昨晚的法师探讨,学习嘛,必须逐日新,日日新,知识是要更新换代的,金刚经要学,严华经也得学嘛,厚此薄彼可不是个好习惯。 小厮当然懂赵就的意思,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何况赵就给钱啊!于是带着赵就拐进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比昨晚的就简单的多,竹子松树,还有几株赵就叫不出名字的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墙上都是光秃秃一片。可能唯一优点就是这处院子靠后,临近一处小湖泊,微风淡淡,多了份恬静。 倒是尼姑不如昨晚那般一副青灯古佛,相守终生的样子。门推开,法师垂手低头站在一旁,手上还捏着一串小佛珠,气氛暧昧。 小厮轻声说了声“请”之后便上房门,给赵就自已发挥的空间,主打一个懂事明白。 赵就站在房间里环顾一周,不由叹然。屋子里别说法坛香炉,就是佛像都没有,可能房子里唯一跟佛有关的只有尼姑手里的佛珠。而那尼姑也算奔放,不仅三千烦恼丝随意披着,就连脸上都略施粉黛,在烛火下,看着真是妩媚妖娆。 得,这估计是另一种风格。 赵就也不介意,朝素衣的尼姑挥挥手,让她先泡壶茶,学习这种事,哪有直入主题的? 趁着泡茶的间隙,赵就笑着问道“你这地方,倒是不循规蹈矩啊。会有深奥佛法吗?” “怎么会没有呢?心中有佛哪里不是极乐呢。” 尼姑的回道让赵就顿时一愣,奇也怪哉,心学!风月场所悟真我,今日方知我是佛。好境界啊! “呵呵,好个心里有佛。”赵就笑着,诧异道“你自已悟出来的?” 尼姑捧着一杯浓茶,带着赵就在矮桌坐下,靠着赵就“哪有,奴家哪有这种悟性。是一个公子说的,奴家决定好便记下了。” 赵就拈起她的长发,感慨道“风尘之中有得道高人啊!” “那位林公子倒是性情,只是奴家唐突了。” 反倒是尼姑拢了头发,让赵就拈起来更舒服,像是回忆般喃喃。 林公子三个字让赵就指头一顿,调整了情绪,装作无所谓般调笑道“林公子?林什么?不会是林以宁那家伙吧。” “公子认识林公子?” 听得出语气里的惊喜,赵就心里已经有八分确定,这个林以宁就是目标的那个林以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前行压制着心里的兴奋,装作平淡道“哎呀,再说嘛,我跟他关系还行,在京城一起游玩过一段时间,什么什么山庄来的,忘了,这小子还欠我一顿酒呢!” 尼姑倚着赵就,翘着腿,摇晃着说“是了是了,什么什么山庄,林公子说过,奴家记性不好,倒给忘了。” 赵就此时已经百分百确定了,没想到还真给他瞎猫碰到了死老鼠,果然还是得学习吧,这不就解决了? 搂着尼姑,轻轻玩弄着她的耳垂,心里石头总算落地,自已也可以放松了下来,接下来就好办了。 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59章 搅局 第二天一早,大太阳啊。 劳累一晚上的赵就被扶着走出门。唉,就说这行不好干,身体稍微差点都顶不住啊! 好在兜兜转转,还是拿到林以宁的信息,原来是研习佛法的老居士了。难怪山下几乎打听不到,原来这小子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对佛法的研究那是日夜不敢放松。 论好学,赵就不如林以宁啊! 昨晚的姑子,妆容凌乱,嗔怪般扶着赵就走下台阶。反而赵就一脸从容,时不时拈着她的头发,眼睛微眯,一副意犹未尽的色鬼模样。 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冲小厮招手,让他把老鸨交过来。 等了一会,一个抹着厚厚白粉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还没等她说话,一张百两银票已经拍在她脸上。 “你就是老鸨吧?”赵就杨着头,张狂说道“这姑子我包了!” 不知道是赵就二世祖的模样还是银票挡住视线,老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死了?”赵就装到底,反正自已人设是家里有人在朝的少爷。 “没这规矩啊,公子......”老鸨拿着银票,唯唯诺诺道。 “那是爷没来!” “爷早来早有这规矩了!” 赵就搂着姑子,居高临下看着老鸨。还没等老鸨来得及反应,一个腰牌晃着放到老鸨面前。 霎时老鸨冷汗直流,看着腰牌上的字,牙都在打颤。 “有这规矩了吗?”赵就从容收起腰牌,嘲弄般说。 “有,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眼睛瞎了......”老鸨说罢狠狠给了自已两巴掌,杨起一阵粉尘。 赵就捂着鼻子退后两步,扇着手嫌弃道“早这么说不完了,费事!” “对了,林公子可是我好友,他要是来,记得叫我,我还欠他一顿酒!” “你叫啥来的?”赵就捏着姑子的下巴,笑道。 “奴家慧真。”姑子附到赵就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 赵就既然安排好了,自然不会再留,吩咐小厮牵马,打马下山,这几天看来是有的累的。 回到酒楼,倒头就睡。 一连三天,赵就过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学习。银子倒还是其次,腰子快顶不住了!佛法太过高深,学不完啊! 但是林以宁唯一的消息就在这,赵就不得不守株待兔。泰山这么大,错过了那可就得再等很长一段时间了。 等了三天,风平浪静,赵就都有点怀疑他们说的和林以宁是不是一个人了。不过想是怎么想,去还是要去的,银子可不能白花! 红颜寺里,赵就躺在躺椅上,慧真在赵就身后给赵就捏着肩,力度不大,动作轻柔,赵就闭着眼,一边喝茶一边享受着。老是开荤,这吃一顿素的,倒是别有滋味! 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的玄妙境界时,小厮不识时务的敲门进来。 “大爷,林公子来了,正在湖对面的院子里呢。” 赵就闭着的眼顿时睁开,狗东西,你终于来了!可真让我好等啊! 虽然心里激荡,但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准了是林公子?看差了我可要你的命!” 声音不大,甚至有点轻,但在小厮耳里如同惊雷,吓的一个趔趄跪下“大爷,不关小人的事,是......是妈妈让我来提醒大爷。” “知道了,下去吧,吓吓你而已,别放心上。”赵就转头看着小厮,几两碎银丢在他身前。 “赏你的,等林公子办完事了叫我。” 小厮捡起碎银,急忙揣兜里,喜笑颜开的回道“谢大爷赏,小的这就盯着,一定不误了大爷的事。” 摆摆手让小厮出去,赵就搂着慧真,拈着她的长发,思考着该不该现在过去杀了他。 想了想还是算了,死囚上路前都有一碗断头饭呢,就让林以宁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过完今晚,再送他上路,全了自已的任务。 真气运行,外放出去,感知着湖对面的情况。真气如同细小的波浪般,扫过湖面,连整个红颜寺都覆盖在内。随着真气扫过,一大片区域一览无余,赵就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林以宁仇人不少,院子外湖边树上还蹲着几个紧盯着院子的黑衣人。 “呵,几只小虫子。”赵就心里无所谓的笑着,反正他们还没动手,自已默默看着就好。 林以宁是赵就计划的一部分,可不能死在这些人手上。要不然自已不是白守了这么多天,而且这系统还得自已付出劳动。林以宁死不死跟赵就没什么关系,但是财神点不能不要。 既然打算隔岸观火,赵就也就暂时放下这些有的没的,享受着慧真的服务,品着茶。 湖对面树上,几个黑衣人盯着院子,眼里都是羡慕。这破位置真折磨,能明明白白的看着人家在享受,自已还可以憋着气吹冷风,要是下点雨那就更舒服了,别人舒服看雨,咱们舒服淋雨。 等到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林以宁才搂着两个姑子往湖边走去。脸上淫笑不止,上下的手不停,两个姑子和林以宁嬉笑着。 三人玩闹着向湖边走去,两个随从跟在身后。这是林以宁的爱好,虽然他肚里没什么墨水,但是偏好附庸风雅,沿着湖边漫步,时不时瞎诌两首打油诗并沾沾自喜。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极大的满足了林以宁对于文人的幻想。 随着离湖边越来越近,树上的几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跳下大树,朝着林以宁跑去。 身后两个随从第一时间上前,挡住几人,让林以宁往回跑。 还没等林以宁跑几步,院子里跳出一个黑纱遮脸的黑衣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是杀招。 林以宁虽然废物,但好歹有点武功在身,往地上滚,险之又险的躲过去“魔音宫!老子跟你们无仇无怨,跟老子动什么手?” “无冤无仇?你们洗剑山庄倒是敢说,我们在蜀地的消息不是你们卖给那群秃驴的?” 林以宁一身华服沾染不少泥土,显得狼狈不堪,但还是硬气道“你特么的讲不讲道理?你不杀人家儿子,人家干嘛追杀你?打不过我还能怎么办?草,你们硬气,倒是别当老鼠啊!” 黑衣人懒得跟林以宁打嘴仗,玉箫入手,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宛如无形的蛇,向着林以宁咬去。 “宫怜幽,我草你吗!关我屁事,老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躺着的赵就眼睛瞬间睁开,这小子可以啊!很有精神! 慧真早早被赵就打发走,就是为了这一刻。真气鼓动,瞬间已经出现在湖面上,顾不得其他,当务之急是保住林以宁,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真气外放,硬生生把音律隔绝在林以宁身前。 “还有高手?”宫怜幽握着玉箫,盯着湖面,她能明白感觉到,湖面上的人宛如一只凶兽,光是气势就让人胆寒。 “滚!” 第60章 还是跟我回昭狱吧 湖面上声音传来,磅礴浩大,弥漫而来的气势,压的正在交手的几人动弹不得。 这就是三品真气跟三品之下内气的区别。真气已经暗合天地大势,运行间能宛如天地相助,自然不是事内气能比的。 宫怜幽自然感受到这股威势,自已不过堪堪四品,一股威压之下,甚至根基都有点不稳。但是仇人近在眼前,这么离去又不甚甘心。 而地上的林以宁已经狗仗人势般站起来,虽然不敢动,但是嘴上不饶人“圣女,我看就是个屁,我家老头朋友遍天下!想杀小爷,梦里什么都有!” 就是现在,宫怜幽手上不慢,附骨金针瞬间甩出,直奔林以宁。 “找死!”赵就怒喝一声,干,一个四品也敢抢生意来,真就不给面子是吧? 追星赶月运行,重重踩在水上,身影瞬间消失在湖面,几乎眨眼间已经逼近林以宁。真气如洪,鼓动而出,把细如发丝的附骨针隔绝在空中,稍稍捏紧,把附骨针捏成一团,掉在地上。 宫怜幽大吃一惊,还没回过神,赵就已经近身,一指点在宫怜幽肩上,真气透体而过,杨起一小片血雾。 “圣女。”湖边几人喊道,声音中急切无比,想支援却被两个随从缠住。 赵就几指点出,封住宫怜幽周身大穴“不管你是什么圣女,还是跟我回昭狱吧!” 赵就声音很轻,对于宫怜幽来说却如同催命魔音,只是想杀一个五品的废物,怎么惹上了锦衣卫,而且看赵就这样子,完全不像能善终的样子,要是进了昭狱,还有命出来? 想挣扎起身,但是周身大穴被封住,体内提不起一丝内气,连动一下都难,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见宫怜幽动弹不得,赵就也不再理她,真气鼓动,拉出一道残影,直奔交手几人而去。 既然要掩饰自已的痕迹,最简单的,在场所有人全杀光不就行了? “开碑!” 几人只见残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掌已经拍在一人身上。随着赵就话音落下,中掌的人浑身鼓动,像个西瓜般炸开,血肉溅了几人一身。 人群里,赵就拳掌齐出,不过片刻,几人便已经消失,地上只有几堆血肉。 到此赵就才长出一口气,被人算计的憋屈,守株待兔的烦闷,差点被虎口夺食的愤怒,一并抒发出来。 发完内心不舒服的赵就一脸赤红,一步步走向林以宁。借着月光,宛如地狱走上来的阎王。 林以宁身后的两个姑子,颤抖着抱在一起,尽量降低存在感,但是赵就并不打算放过她们。虽然赵就已经用了改头换面,但是有活人在场,留下破绽会惹出大麻烦。 两道真气如剑,洞穿两人的头颅,两人双眼睁大,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刀,回头盯着林以宁“洗剑山庄少庄主林以宁?” “是,是我,你是家父的朋友吧?救命之恩,永世难忘,放心,我一定准备厚礼,送到府上。”林以宁见赵就说出自已的身份,还以为是老爹的朋友,忙不迭讨好道。 “呵,我已经收了钱。” 赵就冷笑着,目光死死盯着,实际上是打量着这个少庄主能不能再掏点银子,毕竟从衣服看,眼前这位可不是穷人,应该有点钱吧? 你最好有钱! 林以宁不明白赵就的意思,疑惑问道“那就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那个女人,能不能.......” 赵就笑意更甚,这小子不上道啊! 地上动弹不得的宫怜幽一脸恐惧,没杀掉林以宁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把自已搭进去?她不允许! “大人,有银子,有银子!” 事到如今,她只能期盼这人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能用银子换自已清白。 听到银子的一刹那,赵就眼神一亮,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透? “有多少?” “五百两!” 赵就怒道“你的命就他吗的只值五百两?” “不,不,大人,一千,一千两!”宫怜幽连忙改口,生怕晚一点刀就砍过来了。 “嗯?”赵就眯眼看着宫怜幽,不老实啊。就拿这点钱考验从四品?哪个从四品经不起这种考验? “我说个数,两千二百两。少一分我都弄死你。” 形势比人强,宫怜幽也只能点头答应。 对于宫怜幽的态度,赵就很满意,于是语气变得温和很多“什么时候我能收到银子?” “两个月。” “我他吗的还要等你两个月?”赵就怒了,这不是画大饼吗?咋不说死后烧给我?老子都穿越了还要被画大饼,那我不是白穿越了! “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一封信的时间!”宫怜幽被吓了一跳,明晃晃的刀光摇动着,实在吓人。 赵就这才变了脸色,半个月就容易接受多了,好歹有理有据,有让人相信的点“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必须回报一下,我给你做一件小事,帮你了结点点小心病,毕竟给钱不办事不是我的风格。” 宫怜幽疑惑不已,现在锦衣卫这么实在吗?收了钱不办事还不舒服? “不用不用,不聊这个。” “一件小事!帮你杀个人?”赵就眉毛挑了挑,笑眯眯看着宫怜幽。 “杀谁?”宫怜幽不解问道,这人怪的很,非得搞这套,故弄玄虚嘛。 赵就可不在乎她想什么,赚钱嘛,最重要的是服务“姓林,林以宁,如何?是不是小心病?” “哎哟,这个人太坏了” 一边的林以宁吃惊的看着两人聊着自已的命值多少钱,早就吓出一身冷汗,正准备开口,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血如泉涌。 林以宁眼睛瞪大,到死都不敢相信赵就会杀自已。 杀了林以宁之后,赵就在尸体随手补了几刀,真气运行,炸烂头颅,一具无头遗骸就这样倒在湖边。 也不给宫怜幽解穴,横搂着腰,如同拎着一只麻袋,追星赶月运行,几个起落间已经消失在红颜寺。 直到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人才举着火把来到,闪烁的火光映照着满地尸体,血腥无比。 第61章 京城 京城运河渡口,赵就带着宫怜幽下了船。 岸上早就有锦衣卫封锁,光是黑白飞鱼服的千户,百户就站了一排,只是再往上就没有了。 赵就刚上岸,一旁绿色斗牛服的小旗马上恭恭敬敬递上一方棉巾,“爷,一路上辛苦了,擦擦汗,住处已经安排好了,陆大人正等着呢。” 赵就没有马上接过棉巾,反倒问了句“供状何公公送进宫里了吗?” “送了,何公公前两天到的京城,没敢歇息,马不停蹄的进宫了。”小旗直起腰回道。 “好,送进宫了就好。”赵就接过棉巾,擦着手,环顾围了一圈的锦衣卫,挥挥手“兄弟们辛苦了,劳烦兄弟们等候。回吧,都回吧,过几天我点了文书,再请兄弟们喝酒。” 几个白色飞鱼服的千户笑着跟赵就拱手道别,久经官场,虽然本事不一定见涨,但是看人的眼光肯定是有所长进。赵就起步就是从四品的镇抚使,后面还靠着一个能穿蟒袍的陆文玉,再怎么不服气都得承认:人家腰板硬啊!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不露点笑脸,说不定哪天火就烧到自已头上了,自已可没有锦衣卫头子的舅舅! 那些千户百户明白这些道理,赵就当然也懂,别管关系不关系,靠山不靠山,你就说硬不硬吧? 一一回应之后,赵就跟宫怜幽上了马车,递棉巾的小旗驾着马车,一路往墙根胡同走去。 要说这墙根胡同,其实是昵称,原先叫什么名字已经没人清楚。只因为靠近皇城,就起了个名字叫皇城墙根胡同,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墙根胡同。 推开门,这处院子算是三进,影壁后几个小的厢房,过了厢房才是主屋。主屋修建得不大不小,倒是正正方方,两三个屋子连城一个,看着也算大气。过了主屋,是一个种着几棵树的小院子,修了个喝茶纳凉的小亭子,很合赵就的心思。 这处院子论大小和精细程度,大大不如赵就在良州买的大院子,不过好在环境不错。因为靠近昭狱,周围酒楼食肆不少,倒是出乎赵就意料。以后又能愉快的不做饭了,好事! 小旗只是带路,没跟着赵就进来,在门外马车上抽着旱烟。让宫怜幽自已找个房间住下后,赵就背着手往后院走去。 果不其然,亭子里陆文玉一身常服,正躺在摇椅上喝茶。眼睛微眯,时不时一口茶,摇椅摇晃,好不惬意。 “五爷可真有闲心啊。”赵就笑着打破这份惬意,在陆文玉身边坐下。 陆文玉先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就,才直起身子,笑道“看来是会穿飞鱼服了,今天这身板正!” 听得出陆文玉语气里调笑的意味,赵就不急不缓的给自已倒了杯茶才开口“林以宁已死,案子也按着你说的交代了,这次可不轻松啊。” “叫苦?叫苦也没银子拿!” 赵就喝着茶,语气轻松“我倒是没指望你给银子,事外捞一笔嘛,不介意吧?” “那个女娃?” 陆文玉在赵就和宫怜幽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还以为是赵就某个爱好,也不过问,听赵就主动提起,倒是起了点兴趣。 “那叫肉票!” 听完赵就的解释陆文玉哈哈大笑,还得是这小子行啊,捞钱的一把好手,一笔公家的,私下还要接一笔生意。但陆文玉不介意,捞钱嘛,别管手段干净不干净,银子一定干净! “可别玩脱咯!” 赵就明白他说的“玩脱了”是什么意思,解释道“不会,捞点外快而已,给钱放人,咱可是有职业素养的。” 听到这里陆文玉点点头,只要不闹出大事,几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要闹大就好,天子脚下再小的小事也是大事!” 陆文玉语气强硬,既像敲打也像劝告,叩着茶杯道“一路奔波,实在辛苦劳碌,先休息几天吧。” “过几天我再带你走走昭狱,镇抚使嘛,总得知道昭狱在哪。” 赵就还能说什么,这老犊子真把老子当镇抚使用啊!虽然很想喊一句老子不是真的镇抚使,但是想想还是应下。好不容易混了身青绿,总不能扒下官服跟陆文玉拼命吧。 打不过啊! 陆文玉见赵就表情不断变换,以为赵就嫌麻烦,于是站起来拍拍赵就肩膀,安慰道“从四品啊,可不是什么小官,总要露露脸,管管事,要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知道你嫌麻烦,放宽心,算上你三个镇抚使呢。昭狱别看地方大,事情没多少。无非就是关关人,审审人,大部分时间就是点卯喝茶。咱的生意才是大事。” 知道陆文玉误会了自已,赵就懒得解释,由他去呗,也省点口水。静静喝着茶,给陆文玉一个“懂”的眼神,让他自已悟去。 喝了几壶茶后,陆文玉匆匆离去。 接下来几天,赵就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午时太阳晒屁股才起床,自已那是一顿饭不做,顿顿在外面吃,就连宫怜幽那份都是打包回来。 别的不说,倒是跟酒楼食肆掌柜混了个脸熟,赵就还没走进去,掌柜就已经吩咐后厨开火做菜。饭吃完,喝着茶呢,食盒已经备好放在赵就位子上,颇为贴心。只是这京城饭菜贵的离谱,一顿饭几乎要一二两银子,给赵就贵的直嘬牙,要不说京城大居不易呢。 这天,赵就刚吃完饭,拎着食盒往回走,在门口遇到了大红色飞鱼服的陆文玉。 看到赵就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陆文玉只是笑笑“换官服吧,跟我去昭狱走走。” 赵就点点头,进院子把食盒给宫怜幽,回主屋换上官服戴上官帽,出门跟着陆文玉往昭狱走去。 昭狱离墙根胡同不远,两人也不急,速度不快,一前一后的走着。一刻钟不到,已经可以隐隐看到昭狱的四个角楼。再往前拐过一个弯,昭狱已在眼前。 和其他衙门不同,昭狱门口简简单单,没有牌匾,石兽之类的也没有,门口光秃秃的,只有几根立在墙外的拴马柱。高大的青墙加上向下低垂的房檐,像极了择人而噬的凶手。 两人还没走近,门房看到陆文玉大红色飞鱼服,早早打开大门,站到一边,抬手指引二人体内。 第62章 昭狱 两人进门之后,门房急忙关上房门,曲身退到一旁。 进门入眼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屋子,青墙青瓦,石板铺路,入眼都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别说花草,整个院子连棵树都看不到,一派萧条肃杀之色。 跟在陆文玉身后,拐过两间屋子,朝着一间靠左的屋子走去。 进了门,赵就环顾四周,整间屋子仅有一张大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身穿红色飞鱼服,须发皆白的老人。 看见陆文玉进来,并不起身,只是放不冒烟的烟杆,冲陆文玉点点头“老五,来拿人?” “三爷,老肖不是退了嘛,带新人来点文书。”陆文玉躬身行礼,朝赵就挥手“牧之,这是三爷。” “三爷。”赵就恭恭敬敬行礼道。 三爷“哦”了声,拿着烟杆,眯着眼睛打量着赵就。一会才缓缓开口“老咯,跟不上咯,这个年纪的三品,前途无量啊小子。” 赵就乖巧站在一边,神色淡然,反倒是陆文玉哈哈大笑,三爷的意思他懂,不就是怪给的太多,起点太高,调侃两句嘛,三爷辈分高,说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文玉回道“三爷的意思,我懂,手下人的事,我不插手,但是要是让我知道谁为难牧之,呵,我不答应。” 霸气,霸气外露!没想到陆文玉还有这一面,不愧被人叫做“正一品的指挥使”,这话说完,连赵就腰板都硬了几分,陆大人行啊! 两人面前的三爷一愣,随后端起茶杯笑笑“老五,你放心,这小子要是在昭狱有事,咱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这衣钵......是不是急了点?” “哈哈哈哈,三爷这是想差了,自家外甥!” 陆文玉一解释,三爷脸色倒是缓和很多。赵就来头大对他来说是好事,人老喜静,要是昭狱天天明争暗斗,他也心烦,三品加上陆文玉作靠山,在这昭狱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省心啊! 也不再说什么,麻利替赵就换了文书。从现在这一刻起,赵就就是名正言顺的从四品镇抚使了。 跟三爷告别后,陆文玉带着赵就,一路前行,最后在一个高墙大院前停下脚步。跟着陆文玉进去后,环顾四周,赵就大感怪异。 这间大院中间有个巨大的长方形两层建筑,下层像个笼子,上层则是一个尖顶阁楼。院子四角有四个高耸的角楼,院墙极高,粗粗估量,至少四丈有余,除了阁楼角楼顶上的瓦片,其余目光所及都是一片青色。踩在地上,能明显感到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地上铺着石板,预先留好一个个圆孔用来导流雨水。 院子虽然极其怪异,但是四周修建的极为精细,甚至地面的石板,肉眼都看不出多少凹凸不平。虽然没去过皇宫,但是这处院子的细致程度在赵就的感觉里已经不输皇宫。 见赵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打量,陆文玉解释道“别看了,这就是昭狱。” 赵就转头看着陆文玉,不可思议。你跟我说,修建的这么精细的院子,居然是一个监狱? 陆文玉接着说道“看到四面高墙了吗?那可不一般,全部是由青刚石一块块磊成。石头中间打孔,用铁钎交错相连,外面四丈,地下还有一大半。石块缝隙用艾草、茱萸、雄黄、菖蒲、苍术和朱砂磨成粉,加上铁粉,碎瓷混进糯米浆里,调成糊,修补缝隙,再往孔里灌入铁水。使得整墙水火不侵,蛇虫不近,坚不可摧。太祖时光是这四面院墙和角楼,便调用四万徭夫,前后历经七年才建成。” 不可思议!赵就摸着院墙,细细感受着手上的触感。风吹日晒近百年,墙面早已柔顺无比,摸起来好像瓷器。 这已经不是院墙了,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艺术品! “五爷,这墙,不只这么简单吧?”赵就抚摸着院墙,心不在焉道。 “当然。露一手?” “跟你?” “跟这堵墙!”陆文玉找了个石墩坐下,期待般看着赵就。 既然陆文玉这么说了,赵就自然也不拒绝,一堵石墙而已,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装什么啊? 退后几步,脚下前后踩稳,飞鱼服鼓动,真气运行,聚气于掌,刚想牵动大势,体内真气却突然一滞。 怪事!怎么天地之间的大势突然消弭的无影无踪,连体内真气运转都不如从前顺畅。难不成我功力退化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感觉诡异,但赵就还是脚步变换,真气鼓动,消失在原地,迎着院墙轻飘飘拍出一掌。 开碑!看似无力的一掌,其中却隐藏着极强真气,专功一点,效果出奇的好。这一掌要是拍在一个三品身上,必定会断筋碎骨,或许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但拍在院墙上,别说碎裂开,上面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退后几步,赵就一脸不敢置信,这可是三品的聚气一掌,怎么可能连个石墙都留不下痕迹? 哐的一声,一把绣春刀丢在赵就面前。陆文玉眼睛弯弯,似乎早有预料“用刀试试!” 赵就捡起绣春刀,盯着院墙,神情凝重,面前这堵墙必然有古怪,但畏畏缩缩,不是赵就的风格,有什么古怪,砍一刀就全知道了。 真气运行,还是牵动不了大势,但赵就也不介意,磅礴真气如同沸水,赵就整个人如同下山的猛虎。 抬手,挥刀,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狭长刀光一闪而过,墙还是那堵墙,只是上面多了一丝浅浅的白痕。赵就已经抓住一点头绪,刀光闪过的一刹那,好像有分散了真气,就像鸡蛋壳一样把受的力均匀分布到何处,所以刀光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为了验证猜想,赵就还想继续出刀,但是一旁的陆文玉却挥手喊停“好了,差不多得了,想把昭狱当演武场啊?” “这院墙防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近三尺厚的院墙里有历代天师布下的大阵,能隔绝大势,消弭真气,别说你个小小的三品,就是大宗师想破阵都得费一番功夫!” 赵就郁闷不已,你倒是早点说啊,我这对着一堆石头耍了套刀枪棍棒,跟个红屁股猴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傻。 陆文玉原本也是抱着耍耍赵就的心思,理亏在先,急忙岔开话题“走吧,给我进牢房里走走吧。” 第63章 江湖始乱 陆文玉带着赵就,在一堵石门前停下脚步,没等叫门,石门已经打开,门后青绿官服的中年人早早等着。 接过陆文玉的官帽,身后一个小旗识趣上前接过赵就官帽。两人接过下属递来的热棉巾,坐在太师椅上,悠闲擦着手。 “牧之,这是镇抚使于介霖。”陆文玉喝着茶,给众人介绍“赵牧之,我自家外甥,介霖,你可不能让我在你嫂子面前说不过去哦。” 赵就率先起身行礼,朝站着的千户百户拱手。众人纷纷回礼,一副友爱和谐的模样,就连陆文玉看着都不住点头。 等众人一番吹捧打诨过后,陆文玉才放下茶杯“都当差去吧,我领着牧之在天牢转转。” 随着众人应声离去,赵就重新化为随从,跟在陆文玉身后,朝着牢房走去。两人走过一个短小的通道,陆文玉停在石门前,里面几个小旗确认了陆文玉和赵就身份后几人合力打开厚重石门,引着两人进去。 过了石门,入眼就是一个个分隔开的牢房,陆文玉在前面边走边说。 “昭狱共分天地玄黄四狱,黄字不在锦衣卫,在京师天牢。地上一层是玄字狱,关押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这里由其要小心,因为很多官员甚至还没定罪便已经关到昭狱,这些人别说死活,失势与否都尚未可知。所以用刑可以,但要把握好尺寸,别整死咯。不然容易惹上一身骚。” “最好就关着不理,到时候死活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武将还好说,吃得几鞭子,要是文官,呵,小心人家用笔杆子戳你脊梁骨。” 虽然陆文玉说的风轻云淡,但赵就还是小心翼翼的记下,毕竟事关自已能不能活的舒服,还是小心细致点好。 玄字狱不多,左右不过三十个。不过也是,多了也没那么多人关啊。走过玄字狱,后面几间全是刑房。走过刑房,又是一堵石门,不过这次没有小旗开门,装动机关,门自然打开。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通道,两人一路向下,没几步就到了弯道。 陆文玉在前面走着,嘴里不停“这就是地字狱,关的是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到这里就可以放开点手脚了,这些练武之人,皮糙肉厚,不容易死。一番大刑下来,不说就关着,是死是活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死了,把尸体拖出去埋了了事。” “但是记牢咯,这些人凶性难改,虽然封住了大穴,但是咬你一口也不好受。所以,这些人扮可怜别信,在外面杀人放火,奸淫妇女的时候,可不见他们掉过一滴眼泪。” 赵就跟在后面静静听着,这些人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当然不会闲的蛋疼去听他们的鬼话,睡觉喝茶听曲不香吗?用得着听他们编的故事。 只一眼望过去,地字狱里有的囚犯骨瘦如柴,麻布囚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直漏风。面黄肌瘦,眼窝凹陷,半人半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饿的。而有的囚犯不仅满面红光,甚至囚服都是棉布的。一狱之间,天差地别。 地上常年见不到阳光,腐败发烂的气味和阴冷的气息让赵就不是很舒服。好在只是走了一圈,没有久待。 顺着通道继续往下走,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层。几步路后是一扇铁门,两个小旗正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陆文玉挥手让他们开门,带着赵就走进去。 第二层的牢房环境更加恶劣,牢房矮小,只够一个人站起来,稍微高点的人都得碰到头,没有床,地上铺着浅浅一层稻草。牢房里关的人不多,只有十几个,清一色镣铐齐全,甚至有人戴着枷。 “这是天字狱,里面关的是犯了谋逆大罪的反贼还有敌国奸细。这些人到这已经是死人了,只是还没吐干净罢了。这地下两层的犯人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昭狱,否则,大罪!” 陆文玉适时给赵就解释着,两人连进去都没进去,只是站在铁门边看了几眼便让几个当差的小旗关上铁门。 一路向上回到院子里,陆文玉粗浅的解释了一下阁楼的作用:办公和瞭望。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折腾下来,天色已黑,陆文玉领着赵就去了左边的小屋子。果不其然,灶房。灶头姓李,跛了支脚,于是得了个“老拐”的浑名。此时正带着几个徒弟忙碌着,见两人进来,连忙端上饭菜,招呼众人吃饭。该说不说,味道不错。 等吃饱喝足的赵就回到墙根胡同的院子,已经快亥时,好在宫怜幽抗饿。 齐州洗剑山庄,厅堂里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林家老大林以诚抱手站在尸体旁边,眼眉低垂,神色阴鸷。 “儿啊!儿啊!” 堂下管家扶着洗剑山庄庄主林元景走进厅堂。早先听说小儿子没了,已经悲痛万分,如今看到白布盖着的尸体,更添几分情绪,凄切哭喊着。 林元景年近半百才得了林以宁,那真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疼爱的很。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儿子没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林元景哪里还忍得住不哭。 含泪掀开白布,看到林以宁身上横七竖八的刀伤和消失不见的头颅,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我儿,我儿啊。” 林以诚急忙上前,和管家一起搀着老父亲。林元景嘴角带着血迹,双目赤红盯着林以诚,嘶声问“谁?是谁杀了以宁?查到了吗?” “爹,还不清楚,现场一个活人的灭,就连妓女都被灭了口。” “那以宁白死了?”林元景状若疯狂,咬牙切齿吼着。 林以诚扶着老父亲,唯唯诺诺不敢开口,怕说错话惹怒老爹。 林元景挣脱开二人,俯身抱着小儿子的残尸,悲痛欲绝。哭喊了好一阵才抬头,阴狠道“去查,查到谁杀谁!以宁是在泰山死的,就从泰山开始查,敢杀我儿子,我要杀他全家!” 说话间眼睛里的杀气宛如实质,吓得二人不敢上前。林以诚拱手称是,转身出去吩咐。 厅堂内只剩下抱着儿子尸体痛哭的林元景和在一旁劝慰的管家。 第64章 喜欢跟? 没几天,洗剑山庄少庄主被杀的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的酒馆客栈都在聊着这件事。 “听说了吗?洗剑山庄少庄主被人杀了。你们说谁胆子这么大啊?” 经典听说起手,主打的就是一手故弄玄虚。 旁边一人不甘示弱“你也是个后知后觉的,这还听说,胡同口话本都做好咯。叫什么姑子房里起邪念,义侠夜半斩恶徒,嗬,那叫一个地道儿。” “义侠?哈哈哈,我看是情杀!唉,你们不知道吧,那少庄主死的时候,一件衣服没穿,光着身子呢!”说话那人故作高深道“据我所知啊,死的可不好看,浑身带血淋淋的,听说还有棍子,哎哟,这这这......这跟上刑有啥区别?” 说着这人朝屁股比划了一下,手往前一指。 “嘶--” 众人一阵吸气声,这也太残暴了!棍子都上阵,这还是人间的东西吗?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喜欢受刑去什么泰山啊,锦衣卫昭狱花样不多的是! “还不止呢!”那人见众人来了兴致,摇着手指,仿佛亲眼所见“身上啊,可好几百道鞭痕,而且头颅居然离奇消失,这是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 众人半是猜不到,半是顺他的意,纷纷起哄。 “为什么啊?说呗大哥,大不了算你厉害!” “是啊,说得了。” 这番人吵吵闹闹,就连不吃饭的人都悄咪咪趴在窗户旁,等着那人解惑。这特么的不比说书有意思啊! “那我就说说这前因后果。” “这林少爷,也就是少庄主啊。那叫什么来的?龙什么好,对,龙阳之好!”那人一脸骄傲,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 “嘶~” “不对啊,那他还去什么泰山啊?还耍什么姑子?” 旁边有人仔细想想,还是疑惑。 那人不屑道“你懂什么?人家有头有脸,这种事敢光明正大的来?” “那姑子,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啊,悄咪咪的来!你们想想,那泥人都有几分火气,玩狠了谁顶得住,能不要他命嘛?” 旁边人一脸沉思,好像是这个道理,玩这么大,别说人,就是大象都顶不住啊! “那不对啊,人洗剑山庄不是说是金刀谷杀的吗?” “这种事好意思往外说?不得找个背锅的?”那人言之凿凿,毫不犹豫回道。 坐在旁边喝酒吃菜的赵就嘴角直抽,mmp,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杀了林以宁,顺便在尸体上来了几刀,把他脑袋整没了而已。什么棍子,什么皮鞭,关我什么事啊,我不是变态啊! 特么的这谁敢想,杀手都会有被别人败坏名声的一天。 虽然赵就心里早就生无可恋,但是脸上还是一副吃瓜的表情,这时候可不能露馅,要不然变态杀手的黑锅可就扣上了。 怀着异样的心情快速吃完饭,掌柜早早装好食盒,赵就一刻不敢多留,连茶都没喝,急急忙忙往外走。 出了酒楼,总算耳根清静了下来。这叫什么事都,人传人是越传越离谱,刹不住车般直奔下三路。不过也是,死个人才多大事,没什么吸引人的,就算尸体奇形怪状,那也不过就是一桩悬案。要是这人的死牵扯到点男女之事,那才是引人注意的大话题。 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赵就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反正除了宫怜幽也没人知道是他杀的林以宁,但是宫怜幽敢说出来吗?一个小四品而已,真以为是个人物?对赵就来说,就是个会挣扎的虫子,仅此而已。 走出酒楼,赵就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拎着食盒,悠闲的往院子走。 刚走出去几步,感觉不对。进了三品,五感敏锐了很多,一些细微的东西已经能感觉到,好像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已。不应该啊,自已没留活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顾不得想清楚这些,赵就不敢回头,怕暴露。背着手冷笑,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 院子很近,但赵就没进去,哪有把老巢暴露给别人的?背着手继续往前走,真气外放,细致感知着身后。果然,胡同拐角,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赵就。明确到赵就都不需要筛选,这两人眼睛就没离开赵就。 好小子,连四品都不是,敢跟踪一个三品。赵就存心想逗逗他们,想知道哪个傻逼能派出这两不靠谱的玩意。拎着食盒一路往外走,带着两尾巴兜几圈再说,就当吃饱后散步了。 赵就在前面走,后面两人紧跟着。一路走出了墙根胡同,拐弯进了另一条胡同,进烟草店买了根旱烟杆,好好喝了壶茶,出去一看,行,还跟是吧,给面子不要啊。二话不说,带着二人左拐右拐,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逛。 过了云街,一路拐进东城,这一路走的,给赵就腿都走麻了,身后这两人还跟着。行,有毅力是吧,转身进了一间药铺,抓了几副药,舒舒服服的喝了壶茶才出门带着这两倒霉孩子继续逛,坚持是吧,不累死你俩算我赵就菜逼! 活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未时末吃完饭,一路逛到酉时末,这俩还跟着。赵就顶不住了,本来出门车马船的人,不用轻功逛一个多时辰,别说人,狗都顶不住啊!如今太阳西斜,天色已经半黑。赵就下定决心,必须得搞定这两人了,大不了杀了尸体装空间里,出城找个乱葬岗埋了,顶不住啊! 恰好附近有条死胡同,几乎没人,就那了!带着两人往死胡同走去,确定两人没跟丢之后,赵就率先走进胡同。追星赶月运行,地上几个残影一闪而过,赵就已经出现在墙外。食盒收进空间,转身往死胡同走,堵他俩! 跟在赵就身后的陈大陈二看到赵就走进那条死胡同,总算松了口气。这小子真特么的能逛,活生生从皇城根逛到东城,快给两人累死。 陈二喘着粗气“哥,这小子走进去了,那就是条死胡同,咱过去堵他,早搞定早拿钱。吗的,快累死了。” 陈大扶着墙点点头,总算堵住了,现在口干舌燥,腿都打摆子了。 两人二话不说,几步走进胡同,眼前哪有赵就的身影,只有光秃秃的胡同。两人对视一眼,坏了,惹到狠人了,这不是走错了,这是要灭口啊! 转身刚想跑,一颗石子凭空飞来,打中陈二,瞬间陈二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接着又是几颗石子,打中陈二的脸,这些不仅动不了,连话都说不了了。 陈大大惊失色,想转身背上弟弟。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一只手已经搭在他肩上,瞬间跟陈二一样,全身动不了。 “跟了我这么久,累了吧?歇着多好,非得锲而不舍。”赵就笑眯眯的搂着陈大的肩,调侃道。 “好几次,我前面都留了字让你们走,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65章 驸马 看着近在眼前的赵就,陈大腿都软了,要不是赵就点了他的穴,全身动不了,他已经跪下了。 “大......大爷,我......我俩不识字。”陈大委屈的说道,什么留字不留字的,那也得自已认识啊,他还以为哪个傻孩子瞎画的呢。 干!白忙活一场,还以为这俩死心眼呢,原来不识字。靠北,能不能提高点基本要求,这俩极大的拉低了服务业的素质!赵就很不爽! 拍着陈大的肩膀,语气平淡,但威胁意味很足“你们最好找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我不想弄死你,我的脚都想弄死你。” “大......大爷,小的是受人所托,人家花了钱,找大爷的茬......” 说完,陈大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能打一顿......” 啊?找我的茬?赵就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自已好像这才是第二次来京城吧,还有人看自已不爽?还打一顿,就靠这俩地痞?真的假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找我的麻烦?确定没找错人?” “没,肯定没,那人带着我们哥俩认过人,就是大爷你。”陈大急忙回道,他是事出有因,可不是自已想找赵就的麻烦。 这倒是给赵就开了眼,见过狂的,没见过狂到找锦衣卫麻烦的,真当你丁修啊?就是战斗力天花板也得有把柄,这人倒是直接上,呵,勇敢! 赵就扯下腰牌,举到陈大面前“看清楚了?找我麻烦,胆子不小啊!” 陈大看着眼前“北镇抚司”的腰牌,吓得冷汗直流,整个人跟淋了雨似的。 “大爷,可不是小人啊,小人收钱办事而已啊,不关小人的事啊......” “呵”赵就收起腰牌,冷笑道“不关你的事,会这么简单吗?” “刺杀锦衣卫官员,按律刺配流三千里。想在这里说还是去昭狱说?” 听到“昭狱”两个字,陈大已经快吓尿了,早知道赵就有这种身份,还找个屁的麻烦,人家不找自已麻烦就谢天谢地了。急忙开口辩解“真不是小人,小人哪敢找锦衣卫的麻烦。是有人花了十两银子让我们哥俩找大爷的茬。” 听着陈大快吓破的话,赵就冷笑不已“编?接着编,我还说你刺杀本官呢。” “大人可不能颠倒是非冤枉小人......” “颠倒是非?呵,我说是就是,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看到了昭狱还是不是颠倒是非!”赵就话说得很重,就是为了吓唬陈大,人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才更容易说真话。 陈大听完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要是去了昭狱,到了人家的地盘,死不死先不论,掉层皮是肯定的。此时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急忙开口“小的知道谁想找大人的难过,小的知道!” “谁?”赵就见起了效果,也不再吓唬他,这时候温和点反倒是更容易听到真话。 “小人不清楚,小人跟着那人,那人进了公主府,具体是谁小人真不知道。”陈大怕赵就不信,急忙发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要是有一句假话,叫雷劈死我!” 这个年头发誓还是很值得信任的,不像后世,雷都劈到头上了,还说什么爱你不变。赵就见陈大这么豁得出去,也信了几分。还以为惹上了什么国公侯爷,没想到就是个公主府。 不过公主估计是不可能,毕竟自已别说得罪公主,就是连公主的面都没见过。再者说,要是公主出手,怎么可能会找俩地痞?直接找皇帝或者陆文玉不是更简单?进了公主府,不是公主,那只能是驸马了。国公侯爷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打锦衣卫的主意。御林军,京营,近卫不香吗?就算不想当武官,五寺都察院不行?无非就是老爹爷爷求求皇帝,卖卖人情的事,脑子有问题才往锦衣卫这种没前途的地方钻。 也只有驸马才不挑剔。毕竟驸马这玩意说的好听点叫天子女婿,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赘婿,还是个没啥前途的赘婿。进了公主府,马上就被丢到督察院,给个七品的监察御史,加个五品的散官奉政大夫,有什么前途? 监察御史风闻奏事权利是大,可惜当今皇帝不上朝啊,奏给谁听?内阁吗?小心给你来个一百年的留中不发。 如今看见锦衣卫空出来个实权的从四品镇抚使,那不得跟饿狼一样扑上去。估计是找什么指挥佥事花了钱,结果赵就空降,位置给占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又不服气,只能找俩地痞给赵就难看了。 想清楚缘由,赵就倒是叹了口气,不去找收钱的人茬,来找老子的茬,就看老子好欺负呗! “看你誓发的这么大,我这是不信也得信了。”赵就说道。 “小人不敢有假话。”陈大缓了会,总算不那么害怕了,说话也不再磕磕绊绊。 赵就知道他没说假话,但是加层保险还是要的“我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回去我就让人去查,要是跟你说的不一样,呵,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大知道后果,连连点头,生怕晚一会就昭狱做兄弟了。 “哪个公主府?”赵就淡淡问道。当今皇帝虽然说儿子就一个,但是公主还是不少,一个个查过去不得累死,还是直接问吧,省心省事。 “七公主府,七公主府,口袋胡同那个,不会看错的。”陈大从小就在京城生活,达官贵人的府邸虽然认不全,但是认个七七八八还是没什么问题。 得,既然说清楚明白了,赵就也不为难二人,毕竟就是个收钱办事的地痞流氓,跟这些人扯皮纯粹是浪费时间。手指轻动几下,解开二人穴道。 “扑通”两声,两人忙不迭跪下,喊着“大人饶命。” “知道是非就好,我也不找你们麻烦,也不要你们的命。但是嘴巴管好咯,要是你们俩管不住嘴巴,我可就让你们说不了话咯。”赵就阴恻恻的笑着,放两人离开。 驸马是吧,你做初一,可就别怪老子做十五了! 第66章 陷害 回到院子,把食盒放在宫怜幽门前,热热还能吃,别浪费了。 宫怜幽的信早就寄出去了,但是还没收到来信,赵就也无所谓,等得起,大不了把宫怜幽的伙食费用全算在赎金里。 半个月过去,生活平淡如水,赵就除了休沐,几乎过着一样的生活,早上辰时起床,巳时到昭狱点卯,然后到二楼办公,有公文就问问于介霖,没有就喝茶看画本小说。到时间就去灶房吃饭,下午重复上午的操作,申时过半下班回家。日子虽然不充实,但好在赵就很喜欢。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锦衣卫例会,千户以上要到锦衣卫衙门聚聚。与其说是例会,倒不如说是锦衣卫高层的小会。天气稍热,自然不可能穿公服走一路,那得热死,肯定是带着衣服,到锦衣卫衙门再换上。 南北镇抚司各自两个镇抚使,千户所四个镇抚使,加上两个指挥同知,三个指挥佥事和指挥使陆文玉,不到十五人,说是小会并不过分。 赵就到厅堂时,只有两三个镇抚司在喝茶,赵就只认识其中的于介霖。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自然而然的坐在于介霖旁边。 一会,一个小旗通报,陆文玉已经在路上,众人这才进去换公服。锦衣卫的公服虽然都被人叫做飞鱼服,但实际上能穿上真正飞鱼服的,就陆文玉一人,就连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实际上穿的都是红色斗牛服。到了赵就这些镇抚使,那就只能穿青绿色麒麟服了。两者虽然看着差不多,但是其中天差地别,飞鱼服必须得皇上御赐才能穿。至于下面的小锦衣卫,虽然叫斗牛服,但是也就是个俗称,实际上没绣东西。 等几人换完公服,陆文玉已经进门。赵就跟众人一样,站在阶前等着。一壶茶不到,陆文玉带着几人走进厅堂。让赵就吃惊的是,陆文玉今天没穿红色飞鱼服,倒是穿了一件暗黄色蟒袍。 乖乖,怪不得民间说指挥使是指挥使,陆指挥使是陆指挥使。圣眷浓厚至此,可真是羡慕不得。 等众人坐定,陆文玉才开口,唧唧歪歪了一通没什么营养的话之后,就是不同的镇抚使汇报,有于介霖在,赵就倒是乐得清闲。 小会持续了两刻钟,等众人走完,赵就才仗着自已外甥的身份上前调侃道“五爷,不止三品吧?” 旁边的三爷和另一个留下喝茶的指挥佥事七爷哈哈大笑,笑赵就不识货。就连陆文玉都笑个不停,指着自已身上的蟒袍“三品能穿上这个?也就我和冯公公能穿!享福吧你就!” “指挥使加太保兼太子太保,赠特进光禄大夫。”三爷笑着给赵就解释道。 我靠,赵就忍不住惊呼,三公三孤,散官一品,由不得赵就不惊,当官当到头也就是这了吧! 三人见赵就一副吃了翔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久不停。赵就也没办法,只能拱手行礼,然后开溜,自已还是回去混吃等死吧,上司太猛,没有顶替的希望! 平淡的日子还在继续,魔音宫的人在例会几天后用两千五百两换回了宫怜幽,赵就大赚一笔,以后也不用再拎着食盒回家,轻松加愉快。 这段日子里,京城关于洗剑山庄少庄主的传闻逐渐平息。但是江湖上已经乱成一团,漕帮两个当家为了帮主之位,已经打出真火,反倒是帮主的死消失在风中。而北方的洗剑山庄也不闲着,泰山逛了一圈,有怀疑的人就抓,弄死了好几个有点名气的江湖人,金刀谷则趁机招揽了一些人,和洗剑山庄打的头破血流。 而始作俑者赵就则窝在昭狱,两耳不闻窗外事,喝茶看书,青楼听曲,好不自在。风浪逐渐掀起,只等越来越大。 入夜,夜色漆黑,赵就才迈着大步摇摇晃晃的回家。这几天以来,赵就明里暗里都在打听七公主驸马的消息,没想到还真是这小子花了钱不甘心。 回到院子,赵就脱下衣服,穿着睡衣在院子里纳凉,已经快入夏,天气有点热,暑气已起。屋子里有些闷热,赵就搬着躺椅躺在院子里,招财睡在一边,摇着尾巴哈着气。 等周围逐渐安静,赵就才起身换上黑色夜行衣,蒙住脸面,只露出两个眼睛。悄悄跳上房顶,落地无声,按着计划悄悄摸近公主府。 运转追星赶月,几个残影之后,赵就已经进了公主府的后花园,敛息诀施展到极致,躲在树后宛如一块石头般一动不动。这时候别说同为三品,就是小宗师不仔细感受都分辨不出。 等到夜深人静,公主府熄灭蜡烛,赵就才脚步轻缓的摸索着。靠近一个房屋,不敢使用真气,只能附耳墙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等了一会才慢慢摸进去,看清床上的人,不是驸马。换一个。 赵就一连在公主府对面盯梢好几天,当然知道驸马长什么样,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弄清楚驸马住在哪,好方便栽赃。 杀人这种事,太过肤浅,只能从物理上消灭,并不能给别人持续的痛苦。栽赃就不同啦,那种有理说不出的憋屈,那种明明不是你的无奈,那种不被信任的痛苦。真是诛心的最好办法。 这房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公主府。赵就连续摸了九个屋子,就连公主都见到了,但是驸马还是没影。这让赵就心烦不已,不会真的要把整个公主府翻个底朝天吧? 好在第十二间屋子里,赵就总算找到了这位驸马,虽然早就见过驸马长什么样,但是近距离看,还是有点感慨。不愧能当天子女婿,长得确实好。浓眉大眼,面白长髯,有棱有角的模样确实符合古代人的审美。 确定了驸马的居住地点,赵就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牢牢记住,这可是栽赃的事先准备,马虎不得。结合屋外环境,赵就立刻选好了地点,就等着栽赃的实施了。 事情到这,赵就总算长出一口气,不理睡的正香的驸马,抹除地上的痕迹之后,把门窗关回原样,悄悄离开公主府。 回到院子,赵就换好衣服后躺在躺椅上,心里静静挑选着人选,这人得有点背景,有点关系,还得有点名气,要不怎么合理的把驸马弄进昭狱? 想来想去,赵就脑袋里一团浆糊,人选还没没挑好,反倒给自已弄的烦闷不已。索性不再动脑,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壶茶喝完,睡觉。 驸马爷,你就享福了,只需要进昭狱就好,赵就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第67章 有人花钱?就你了 翌日,赵就打着哈欠起床,一脸疲惫,昨晚做了一场大梦,没睡好也就算了,差点还没起来床。 巳时末,赵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昭狱,于介霖喝着茶调笑道“哪里的姑娘?能折腾一晚上?” “要是姑娘就好咯。”赵就无奈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生无可恋的回道“关键不是姑娘啊。唉于哥你说,这人老做梦是咋回事呢?老弟我一宿一宿做梦,睡不好啊。” “有事呗,事了了就睡得好了。” 赵就想想也是,看来栽赃的事拖不得啊,烦心啊。事长梦多难入眠,意乱情迷惹人怜啊!拱手朝于介霖道谢,转身一趴,先睡为敬,这一晚上确实没睡好啊。 一觉睡到申时,下班回家。先去酒楼打包了一桌酒菜,随后才晃晃悠悠的回院子。毕竟昭狱那地方,办公还行,睡觉是真的不舒服。桌子太高,太师椅也不好躺着,只能趴着,几个时辰下来,腰酸背痛,还是床舒服。 几步路,转眼就到,正想去后院舒舒服服的躺尸,没想到后院居然有人。那人见赵就回来,也不回头,只是调侃道“哟,赵大人回家了?” “六指!”赵就惊喜道,困意被惊喜冲散,一时间神采熠熠“怎么来京城了?蜀地出事了?” 六指回过头,摆摆手无所谓道“蜀地倒是没事,我收到信,听说你去了京城,恰好有事,顺便来看看你。” “有事?不能是鬼市没了你逃难吧?” “奶奶的,你能不能盼我点好,你没了鬼市都还在呢。”六指二话不说接过赵就的食盒,边吃边骂,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路上没吃过饭似的。 愣了一下,赵就这才想起,这是我晚饭啊!顾不得什么礼仪,马上加入这场抢吃大战,慢点就没了! 一阵叮叮咣咣之后,赵就和六指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胖子,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对视一眼,笑了。 “老九啊,年纪轻轻怎么就吃这么点啊?你正长身体呢,不能亏待自已啊。”六指左手小指提着牙,右手捋着下巴为数不多的胡子。 躺在躺椅上抽着旱烟的赵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吃饱就没吃饱呗,还长身体,平常吃饱喝足不见你开口。 见赵就不开口,六指也息了调侃的意思,反倒是带着点安慰的语气“京城大,居不易。最近不太平,万事小心?” “天下要是太平,还需要我们这些人吗?不太平才能赚钱,太平了十年有一单生意都烧高香了!” “我说的不是天下,是京城不太平。”六指淡淡道。 赵就瞬间提起精神,盯着六指。而六指看到赵就的反应,更加疑惑,不是锦衣卫镇抚使吗?怎么跟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于是不解问道“你不是锦衣卫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呵,说的好听,我管昭狱的。”赵就摇摇头,无奈道“何况我就是个干脏活累活的人,别说听风,就是打雷我都听不见。” 六指微眯着眼,沉默了一会,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解释道“宁州,大同还有草原马场死了不少琢玉郎和金缕娘。据可靠消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估计不会低于一品!” 赵就皱着眉头,静静听着,感觉不妙。 “冲着京城那位来的!”六指解释道,伸手朝天一指,朝赵就点头示意。 但是躺着的赵就只是挥挥手,无所吊谓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哼着小曲。龙椅上那位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爹。再说了,皇城里禁军,太监还有侍卫,想杀皇帝哪那么容易? 见赵就这副模样,六指也不再说什么,静静喝着茶,叩着茶杯,悠然自得。赵就这个锦衣卫都不急,他急个屁。 秉承着有枣没枣踢踢树的想法,赵就迷迷糊糊问道“最近没有生意?” “有倒是有,给的也多,只不过来头有点大......” 赵就来了兴致,问道“来头大?呵,银子不少吧?” “一千两!”六指先说了赵就最关注的事,顿了顿才接着说“来头确实不小,一个侯爷的儿子。” 听到一千两的一刹那,赵就已经坐了起来,面露喜色。当听到侯爷儿子的时候,惊喜几乎已经溢出,这不是瞌睡了送枕头吗?绞尽脑汁想不到的人选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最重要的是,还有银子收。 一举两得啊! 止不住的兴奋,赵就咧着嘴笑问“哪家侯爷?来头小了这银子我受之有愧!” “嗬,见钱眼开啊老九,当个锦衣卫当到饭都吃不起了?”六指诧异问道,调侃意味十足。但随后还是说道“胡侯爷的小儿子,这个来头不小吧?” 胡侯爷儿子啊,那来头确实不小。老爹是侯爷,老妈是国公女儿,虽然不是世袭罔替的侯爷,但是算得上是上层的勋贵。最重要的是,胡侯爷家里人丁凋零,就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完全符合赵就想要栽赃驸马的人选啊! 稍作思考,赵就强压下心里的兴奋,点头应下“这生意我接了,银子呢?” “哪有先收银子的道理?” “道理?侯爷儿子,懂不懂?不先收钱,谁敢杀?”赵就躺了下去,冷笑不止,真当我新手呢?这是要命的活,怎么可能会先收定金再收尾数? 先收钱在六指的意料之内,毕竟来头太大,不好动手是一方面,杀了人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又是另一方面。这种以命换命的事,钱不给够谁愿意做? 从怀里掏出十张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拿手压着,怅然开口“老九,没必要为了点钱连命都不要,现在还来得及,收了钱,可就退无可退了......” “生在江湖里,即是苦命人。既想要身前事,又想要退后路,难!”赵就笑笑,从六指手下拿走银票,手指轻轻敲着银票,沉声道。 六指见赵就态度坚决,也不再劝,只是无奈摇着头,从怀里掏出张百两银票,缓缓递给赵就,语重心长道“老九,一点心意,活着回来。” “大不了改头换面躲着,天下那么大,总有躲得住的地方。银子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赵就没接,把银票推回六指面前,轻松笑道“放心,这么久以来我出过岔子吗?你赚两个钱不容易,我不能收。等我好消息就是,放心,万无一失!” 既然有人花钱,那就你了!胡小侯爷,别怪我,人家给的实在太多! 第68章 大幕将起 六指入夜摸黑走的,赵就没有说自已的计划,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者说,把六指牵扯进来对自已也不好。 接下来半个月,赵就不再如往常般昭狱酒楼三点来回。而是时不时去一趟青楼勾栏,花床瓦舍也没落下,说好的请客吃饭没请。而是请昭狱的人去了趟青楼,惹得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对赵就大夸特夸,这么大方的上司不多见啊! 陆文玉那边没什么动静,让赵就都以为自已的猜测出了错。反倒是三爷时不时劝几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让赵就一脸尴尬,敷衍只是去听曲。三爷抽着旱烟,不屑的笑着,露出我全都懂的表情,只是见赵就去的也不频繁也就当作没看见了。 一切风平浪静,赵就明白时候已到,大幕拉起,锣鼓敲响,戏子上场,一出大戏戏即将开始。 几天过去,休沐,赵就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辰时刚过一刻钟,赵就缓缓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匆匆往另一条胡同赶。赵就的目标就住在这条胡同的侯府。 胡同不长,几乎没酒楼之类的,全是一座接着一座侯府。赵就找了个茶摊,悠闲喝茶,静静等着目标出门。 直到巳时过半,靠胡同尾的侯府才缓缓开门,一个身穿官服的小胖子慢慢走出来,也不坐马车,抹着眼睛往前走。 赵就放下茶杯,丢下十文,站起来朝着小胖子走去。两人一个往胡同外走,一个往胡同里走,面对面走着,贴近时,赵就没让路,小胖子则是没来得及侧身,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没长眼啊?小爷你都敢撞?”赵就先声夺人,凶狠道。 被撞得退后几步的小胖子听到这话,火气连同起床气一起发作,上前刚准备动手,只见对面的赵就一脸惊喜。 “将军,怀远将军。这不是怀远将军嘛!” 眼前的小胖子虽然是侯爷独子,但是实官只是个禁军校尉。而赵就之所以这么喊,是因为他加了个怀远将军的散官。经过后世五千年历史的教育,赵就当然懂得叫大不叫小,叫多不叫少,叫高不叫低的道理。实官不高就叫散官嘛,叫小侯爷那不是白痴? 小胖子一喜,天天被人叫什么校尉什么小侯爷,如今有个这么上道的人叫自已将军,虽然只是个散官,但是就说是不是吧? “散官不做数,不做数。”虽然心潮澎湃,但是小胖子李益贞还是装作受不起的样子“你,知道我?” 赵就拱手行了个下官礼“李益贞将军嘛,下官锦衣卫镇抚司赵牧之,咱们不仅见过,还喝过酒呢!” 听到镇抚使三个字,李益贞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看,看看,就连从四品行的都是下官礼!也不管赵就说的是不是真的,上前托着赵就的手“原来是赵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只是校尉。” “叫什么大人,李哥忘了?在暖香阁,咱们可是兄弟相称的!” 李益贞听到暖香阁已经明白,估计是寻欢作乐的时候认识的哥们,于是喜笑颜开“早说是赵老弟,老哥我还以为是哪个歹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兄弟不认兄弟了!” “兄弟的不是,没看到李哥,哈哈哈,李哥,今天兄弟休沐,一起喝酒去如何?”赵就纯粹在演戏,什么老哥老弟,赵就第一次跟这个小胖子说话。 别看这小子一副憨胖的样子,这可是三个世袭罔替侯爷之一李侯爷的独子,不出意外的话板上钉钉的侯爷。不仅如此,李益贞母亲是国公亲妹妹,奶奶是太后族妹。一家子王公贵族,简直是最好的证人。 李益贞一脸遗憾“赵老弟,不行啊。老哥要当差,真是拂了老弟的好意,唉。” 赵就也不在乎,只是约定今晚暖香阁,赵就请客,为自已失礼道歉,还让李益贞必须来。李益贞哪还在乎赵就是谁,人家都请客去青楼了,还能坏人? 两人匆匆告别,赵就好在身后一再叮嘱一定要来,活脱脱一副狗腿子的讨好模样,惹得其他出门的侯府人忍不住偷偷淬两口。 不过赵就不在意这些,李益贞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栽赃最重要的是什么?栽赃对象,目标和自已的证人。 目标要有比栽赃对象更加位高权重,要不然凭什么查驸马?比如杀个普通人,那有什么用?且不说能不能栽赃成功,就是栽赃成功了无非就是几十两银子的事,别说伤筋动骨,就是动点皮都做不到。同时还不能太过位高权重,要不然彻查下来迟早露出马脚。 而证人更讲究,这个人得有靠山,这样就算牵扯进来也能置身事外。同时这个人说话得有分量,要不然凭什么几句话就让你脱身?最关键的是,两人在一起得合理,不然怎么服众?所以综合下来,小胖子李益贞是最好人选。 解决李益贞这边之后,赵就背着手,往胡侯爷府走去,在对面茶楼叫了壶茶,静静盯着侯府,先把胡侯爷小儿子的样貌记住,入夜后再摸进去。准备工作要做足,玩脑子的活粗心不得。 天色渐黑,赵就已经把胡侯爷小儿子的样貌记住,不再停留,结账赶往暖香阁,先跟李益贞混熟再说。 在门口等了两刻钟,李益贞姗姗来迟,赵就瞬间换上一副笑脸,上前搂着李益贞,一口一个“老哥”叫着。 进了暖香阁,还没等老鸨上前,赵就豪气挥手“来人啊,给我好兄弟来仨,必须貌美如花,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伺候不好我兄弟,一个个砍了你们。” 李益贞还处于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状态,赵就已经跟老鸨说好了一切,付完银子,带着李益贞往楼上走。 “李哥,相信兄弟的目光,今晚一定是最好的花!不合李哥的心老弟砍了她!” 直到十几个风尘女子走进房间,李益贞才回过神,忙不迭挑着。这排场就是亲兄弟都不过如此吧! 赵就盯着,凡是李益贞眼睛停留过的马上留下,丝毫不让李益贞为难,赚足好感。除了自已左拥右抱之外,其他的全推给李益贞,惹得小胖子连连感叹赵就大气。 不仅如此,但凡李益贞点的曲,叫的舞,赵就不问好不好,大手一挥直接全包,给这位小侯爷赚足了面子。银子大把大把的洒,让李益贞恨不得原地跟赵就结拜。 第69章 戏子登台 天色微亮,赵就扶着李益贞出了暖香阁,十分暖心的往李益贞怀里塞了一张百两银票。李益贞含泪握着赵就的手,叮嘱有事一定来侯府找自已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古人说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乡,一起同过窗,一个扛过枪,一起嫖过。赵就知道,不可能一晚上就万事大吉,感情必须要培养,持之以恒才能有所收获。好在赵就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银子,慢慢来就是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背着手往昭狱走。进了门,不少锦衣卫笑眯眯的打招呼“赵大人一定是没在家过夜!” 赵就也不恼,背着手打发他们“去去去,我还没成家呢,哪来的家。昨晚李侯爷的公子相邀,谈的公事。” 阁楼几个千户知道赵就脾气好,打趣道“九爷当然是公事!还得和匪徒肉搏,然后让歹人伏法!我可听说,九爷能舞两丈大枪,开八十石大弓!” “不服啊,你们这是?” 不在乎这些千户的打趣,赵就装作生气的样子,笑着回道。 众人一阵大笑,就连于介霖都拍着赵就肩膀,笑的茶都喝不下去。赵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人人都知道他和李益贞一起去青楼,潜移默化之下,自然而然不会怀疑其中合不合理。 接下来三天,赵就按老样子,昭狱酒楼院子。到第四天,李益贞休沐,赵就肯定得作陪,两人又去了趟暖香阁,还是赵就请客。李益贞很是不好意思,不过赵就以“禁军能有多少油水?昭狱又有多少油水?老哥再不答应就是不给老弟面子!”打发过去,时候不到,还不能让李益贞出钱。 天亮,李益贞和赵就搀扶着出了暖香阁,两人脸贴脸的怀念着昨晚的风流,搂着李益贞肩膀的赵就时不时添句“威猛霸气”,“刚烈顽强”。让李益贞哈哈大笑,开心不已。 送走李益贞,赵就还是和往常一样,昭狱酒楼院子。 第二天,回到院子的赵就吃饱喝足之后,匆匆洗漱,盘腿坐在亭子里,默默修炼,等着入夜。 天色昏暗,赵就熄灭蜡烛,换上夜行衣,蒙面等着。等到万籁俱寂,周围没有一点火光之后才翻身上屋顶,运行追星赶月,原地只剩下残影,赵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胡侯爷府,赵就站在后院墙外的阴影里,敛息诀运行到极致。整个人贴在墙上,没有一丝呼吸,仿佛跟青墙合二为一,静静等着院子里没有声息。 一刻钟,两刻钟,赵就默默数着,等院子里没声音时,已经快过去半个时辰。赵就不敢耽误,连忙翻身进院。 后院的几个屋子直接略过,基本都是下人房,又小又矮,还潮湿,侯爷儿子不会住这种屋子。 一路往前走,不敢用真气感知,只能凭着经验一个个摸过去,还要抹去有人来过的痕迹,自然慢了很多。好在侯爷府跟公主府差了不止一筹,屋子不多。 中院摸到第三间,就已经看到在床上打着呼噜的侯爷小儿子。虽然已经记住长相,但是看着面前呼噜声不断小侯爷,还是忍不住吐槽,这人看着也不像是惹事的人,怎么就值一千两? 赵就按照流程,环顾四周,仔细记好每一处的装饰的位置,直到烂熟于心才抹去地上的痕迹,把门恢复原来的模样,悄悄往其他地方摸去。 把整个侯府逛了一圈,规划好路线,默默抹去有人来过的痕迹,做好一切收尾工作才翻身出了侯爷府。在墙外附耳贴在墙上,静静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一刻钟后,院子里一切如常,赵就才缓缓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运转真气,几个起落回到自已的院子里。 落地检查了一遍自已屋子的门窗,确定没人来过后,才脱下黑衣收进空间。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着。 想杀胡侯爷小儿子还想栽赃给驸马,并不容易。空间不能装活物,想悄无声息的把一个活人弄出侯府,难!要是在侯府里杀了,那就别想栽赃了,驸马没这本事!想来想去没有个头绪,索性闭着眼回忆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已身上,叹了口气,还是睡觉吧,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一千两不好赚啊! 这觉倒是睡得踏实,辰时才舒舒服服的伸着懒腰换衣服,顺手把腰牌挂到腰上。只是手抚摸着腰牌上的赵牧之三个字,挂到腰上时,一道灵光一闪而过。我是赵就啊,赵牧之只是个化名,一个主意已经成型。 心念通达,赵就对着铜镜微微一笑,这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再纠结其他,踏实出门。 接下来几天,赵就好像又回归了原本的生活,几乎是三点一线,只是夜深之后,总会翻进胡侯爷府,什么都不做,就静静看着小侯爷,熟悉着侯府的一切,静静等着动手的机会。 几天后,赵就约着李益贞去暖香阁,这次依旧还是赵就请客,费用全包,一点不给李益贞掏银子的机会。等到天亮出了暖香阁后,李益贞搂着赵就,缓了一阵酒劲,才抬头看着赵就,一脸认真的叮嘱。 “赵老弟,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下次必须老哥请客!老弟一两银子都不许带,要是带银子可就是给老哥难看。老弟啊,让老哥也表示表示!” 等的就是这一刻,见李益贞这么认真的样子,赵就自然不会拒绝,承诺一定一文钱都不带,全看大哥安排,但是不能太奢华,心意到了就好。 两人约在五天后,恰好李益贞休沐,必须大干一番,以表达李益贞的心意。赵就连声答应,表示自已一定到。 把李益贞扶上马车,赵就低着头往昭狱走,嘴角上扬,压制不住的笑意,一切顺利,只等五天后的夜了。 事情已定,赵就脚步轻快,就连酒气都散在风里。走了几步,笑容缓缓收敛,脸上恢复了平淡的表情,默默往前走着。 戏子已经画好脸,锣鼓声渐响,一幕大戏正等着观众入场。 第70章 戏剧开场 五天一晃而过,天气还好,只是暑气蒸腾,赵就有点难受,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到时候一场秋雨落下,一切都会改变。 申时过半,盘坐太师椅上喝茶的赵就放下茶杯,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笑道“于哥,我就先走了,唉,喝得茶都有水味了。” “哈哈哈,好,喝完这杯茶,我也该走了,这杯刚刚第四遍水,不舍得啊。”于介霖端着茶杯,眯着的品了一口,啧啧赞叹,跟赵就点头示意。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赵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去了酒楼,叫一桌酒菜,一壶好酒带回去,无论结果如何,办事之前必须要吃饱喝足。 拎着食盒回到院子时,太阳已经下山,天边一片血红。在亭子里摆好饭菜,往地上倒杯酒祭祖师爷,开吃。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全黑。戏台子已经搭好,该上台唱戏了。 戌时,天空漆黑如墨,看来今晚有雨。不带雨伞,背着手往暖香阁走,到了门口不见李益贞,倒是不急,叫了壶茶,坐在亭子里边喝茶边等。 “赵老弟,抱歉抱歉,没想到老弟来的这么早。偶然有急事,老哥来迟了,见谅见谅。”李益贞人未到,声音先至。 亭子里赵就急忙放下茶杯,上前扶着李益贞下马车,笑道“理解理解,宫里的事再小都是大事,忙点是正常,哪里像我们,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尸位素餐啊。话说回来,哪有让哥哥等弟弟的说法?” 说着赵就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李益贞,附到耳边,猥琐道“听说啊,暖香阁来了新的舞姬。大哥,你说这不是巧了嘛。” “老弟啊,这新不新的小事,今天可是哥哥我请客,你可不能拂了老哥这份心意哦。” 赵就大呼冤枉,张开双手让李益贞搜身“大哥,弟弟是那不懂事的人嘛?今天我可是一两银子都没带,全凭哥哥安排!” “好!”李益贞笑着说道“今天必须好好招待我弟弟!” 两人对视一眼,仰头哈哈大笑,并肩走进暖香阁。老鸨看到熟客,忙不迭的走过来问要哪个姑娘,点哪支曲子。 李益贞刚想说话,赵就却率先开口“留两间屋子,叫三个姑娘,先点一支掌中燕,叫几个歌姬上来弹曲。对了,酒菜先上!” “哎哟老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也太寒酸了,这不是打哥哥的脸嘛。”李益贞把赵就拉到一边,小声急切道。 “哥哥误会我了,哥哥在禁军任职,又是侯爷之后,太过奢侈惹得皇上不喜怎么办?”赵就轻声劝慰着,说罢还抬头扫了一圈“万一有人看不过去,参上一本,不也麻烦不是?” 听到这话李益贞连忙抬头扫了一圈,悻悻道“弟弟提醒的是,是哥哥粗心大意了。这样,以后弟弟有事,哥哥能帮的一定帮。” 看着一脸后怕的李益贞,赵就心里一喜,妥了! 两人不再纠结,肩并肩往三楼走去,到房间时,歌姬舞姬和三个姑娘已经到了。赵就客气的把两个姑娘推给李益贞,搂着一个姑娘笑着喊“舞起来,唱起来,比平时大声点。” 就着歌舞,觥筹交错,调笑声,打趣声,嬉闹声不断。一壶酒喝完,已经子时过半,赵就叫了两壶,顺便让歌姬舞姬下去,别耽扰两人雅兴。 舞姬歌姬下去后,两人喝酒打诨,不亦乐乎,只是一壶酒喝完,李益贞先趴倒了下去,随后陪酒的三个姑娘紧跟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赵就搀着李益贞进了一间屋子,随后一手拎着一个姑娘,连同着李益贞,直接丢床上,顺手帮他们脱了衣服,盖上被子。接着拎着剩下的一个姑娘进了另一间屋子,丢在床上。叫来老鸨,给了几两银子,让老鸨不要上来,以免耽误两人好事。 回到屋子里时,窗外雷声不断,看来雨势不小。赵就一喜,看来天都帮自已啊。吹灭蜡烛借着微弱的月光,换上黑衣蒙上脸,推开窗户跳出去。真气鼓动,追星赶月运行,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一条胡同阴影处。 夜色已深,乌云盖月,大部分地方已经吹灭灯笼,四周一片黑暗。收敛了真气,运行敛息诀,借着黑暗往胡侯爷府摸去。 胡侯爷府离暖香阁不近,赵就一路运行敛息诀,不敢漏出丝毫真气,速度并不快,等到后院墙外时,已经丑时过半。赵就耳朵贴着墙,一动不动静静听着院子里的声音。 等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时,天上已经下起细雨,借着雷声,赵就翻墙而入,落地无声。已经暗地里来过无数次,自然熟悉,脚步轻缓的摸向胡侯爷小儿子的屋子,附在墙外,听到屋子里呼声越来越大,才悄悄进去。 床上人睡得正香,赵就开门几乎无声,自然不会惊醒。合上门,赵就一步一顿,摸到床边,取出迷烟,算着时间。等寅时过一刻,往床上的侯爷小儿子鼻里吹了特定量的迷烟。一壶茶不到,呼噜声已经停了。赵就试了试,已经没有知觉了。 站在床边静静等着,直到卯时过半,赵就才拿出人皮面具给自已戴上。拿着侯爷小儿子的木簪给自已束起头发,换上侯爷小儿子的衣服和鞋子,好在两人身高差不多,要不然还穿不下。 上床捂着侯爷小儿子的口鼻,往手里塞了一小片衣角。等双手攥紧,死死握住衣角后,戴上棉布从空间拿出厚棉巾和匕首,拿着厚棉巾按住脖子。另一只手握紧匕首,对着脖子扎进去。 侯爷小儿子眼睛瞬间睁开,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脖子上的血还没来得及喷出来已经被厚棉巾死死按住,棉巾很厚,又包了厚厚几层,捂着脖子血难以溢出,只是棉巾一片红色。看着侯爷小儿子眼睛里的光彩越来越淡,直至黯淡无光,等彻底没了呼声,赵就才松手。 床上的人瞪着双眼,嘴巴张大,鼻子里,嘴里都有血溢出。赵就不敢耽误,连忙把尸体和棉巾收进空间,借着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把床整理干净,抹去挣扎的痕迹。倒退着往门口走,清理干净自已进门的痕迹,调整了一下表情和情绪,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大雨初停,雾气蒙蒙,天色朦胧,已经有下人在忙碌。 第71章 狸猫换太子 正在忙碌着扫水和收灯笼的下人走来走去,看到赵就,也不敢问,只是低着头站在墙边给赵就让开一条路。 快到门前,赵就背着手,朝一旁的下人挥手示意他过来。 正在扫地的下人急忙丢下扫帚上前,点头哈腰问“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什么时辰了?” “卯时末快辰时了,少爷。”下人恭敬回话,弓腰站在赵就一步外。 赵就点点头,淡淡道“抬头听仔细了!我出去走走,趁着雨停做首好诗,哈哈哈,好雨啊,好雨知时节!要是我爹要是问起,就这么说知道吗?” 下人垂着手看着赵就,点头称是“知道了少爷,您慢走,小心地上积水。” 说着上前替赵就打开大门,赵就点点头,仿佛心情很好,拍拍下人的肩膀,笑道“好机灵的奴才,去账房领五两银子,就说是本少爷的赏。” 话落抬脚往门外走,不理会身后下人的千恩万谢。等门完全关上,听不到其他声音,赵就才从空间拿出麻绳,套在门口旁拴马柱旁边的树上。再取出侯爷小儿子的尸体,给尸体套上鞋子,穿上衣服并稍作整理,确保衣服自然的穿在身上,抬着尸体挂在绳套上,伪装成吊丝鬼的模样。带着棉布拔下插在脖子上的匕首收回空间,确保尸体双手紧握之后。抱住腿止住尸体摇晃,拿出笔墨,在尸体后背胡乱写下“孝悌忠信礼义廉”几个字。 看着自已的杰作一笑,趁着没人把套在外面的衣服和人皮面具脱下收回空间。快走几步出了胡同,施展追星赶月,赶回暖香阁。 从窗子外钻进屋子,关好窗子后脱光衣服抱着姑娘盖上被子,静静等着李益贞来叫人。为了装的像,赵就干脆闭眼睡觉。 半睡半醒之间时,感受到有人摇自已,知道时机已到,连忙坐起来握拳一脸愤怒的看着来人。看到是李益贞之后才装作后怕般松了口气“哎哟大哥,这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去你屋子,来打扰我干嘛呢?” “哎哟老弟哟,你这真是色中俄鬼啊!天亮咯!”李益贞退后几步,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无可奈何说道。 赵就听完挠挠头,装作尴尬的笑笑,拿起一旁的衣服穿着,笑着问道“大哥,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半咯。”李益贞倚着椅背,淡淡道“老弟啊,我这昨晚怎么回事啊?脑子里迷迷糊糊记不起来了。” 赵就伸手比了个拇指“大哥,要不说你威猛霸气,持之以恒,以大服人呢,昨晚不是让歌姬下去了嘛。” 没等赵就说完,李益贞急匆匆问道“是啊,然后呢?” “然后啊,你说什么堪比嫪毐,状似蛟龙,擎天玉柱。那俩仙子哪会信啊?”赵就顿了顿,好像在想什么,一会才接着说“你还说你轰引酒垆,吸海垂虹,那仙子更不信了。大哥你威武啊,啪的端起一壶酒,一饮而尽啊,乖乖,把我都吓到了,好酒量啊!” “这......这......真的吗?” “那还有假?你那时候豪气万千啊,还做诗呢!我可记的清清楚楚:芙蓉帐内花含露,鸳鸯被里山带纵。腰间宝剑挑花蕊,指上白缨锁巨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诗啊!” 听着赵就的话,李益贞顿时喜笑颜开,自已居然能饮酒作诗,莫非我真的有诗仙的底子?强忍着喜悦,让赵就继续说。 赵就不急着开口,先打发醒来的姑娘出去,才小声说“大哥,后来你就喝醉了,让我接着你的诗写个续作。然后就拉着两个仙子就进了房间,说非得要让她们知道知道叫魏武挥鞭。哎哟可不得了哦,那声音,嚯,我......我都羡慕!” “后来妈妈上来,我这不得马上拦住嘛,哪能让她扰了大哥驾马杀敌,就让她下去别上来了。要不说羡慕大哥,那动静,隔壁胡同都听得见!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啊!老弟实在忍不住了,这不就......步了大哥后尘嘛。” 说完赵就抽了口气,瘪着嘴做出震撼的表情,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李益贞,俯身问道道“大哥怎么练的?” 李益贞听完事情的前后,心里惊喜不已,自已真的这么......这么狂野彪悍的吗?莫非自已真的是独挑大梁的人物?是了是了,要不然自已怎么睡着了?肯定是一番大战,累的嘛! 虽然心里早就乐开花,但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一般一般,哥哥这是小露一手,可不要出去乱说啊老弟。做个优秀的男人,太累!必须要藏着点。” 赵就一副我懂的表情,点头保证出去一个字都不会说,一定守口如瓶。 得到赵就保证后李益贞才露出笑容,带着赵就下去结账。直到门口李益贞上了马车,赵就还是用崇拜和羡慕的眼光看着李益贞的背影,这让马车里的李益贞坐的笔直,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摇头晃脑,坐在马车里好像个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等马车走远之后赵就才收敛了笑容,揉了揉微微发痛的脸颊,背着手往昭狱走去。 与此同时,胡侯爷府一个丫鬟挎着篮子打开门,打算出去买条新鲜的鱼。老夫人最近想吃鱼,管家吩咐下来,她也只能一大早出去买。 关上门走出去,雨停之后远处迷迷糊糊,有点朦胧的感觉。丫鬟走了两步,发现树上挂着一团布,走过去打算解下来,到近了才发现是个上吊的人。 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大清早出门遇到死人,这得倒霉一天!看着尸体身后写着几个字,不由读了起来“孝悌忠信礼义廉” “奇怪,怎么没有耻啊?那岂不是无耻!”丫鬟自言自语道,这人还真是,都上吊了还搞这种字谜,死的活该! 不过这几个字倒是挑起了丫鬟的好奇心,拨弄了一下尸体,想看看死了都要耍字谜的人长什么样。不想力气太小,拨了好几下都没拨动,尸体只是晃了晃。 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息下去了。既然拨动不了,丫鬟也不再勉强,反而围着尸体绕了半圈,就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走到尸体面前,壮着胆子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篮子也滚到一边,双手抓着地,两眼瞪得跟鸡蛋似的,尖声喊着。 “啊~” “不好了!” “少爷......少爷......” 第72章 让江湖人背锅 胡侯爷小儿的死,不到中午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到半天,京城出了大事的传闻已经人尽皆知。 侯府里,看着瞪着双眼,张大嘴巴,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已经凉透的小侯爷,聚在厅堂的众人气氛低沉,谁都不敢说话。侯爷看到小儿子的惨状,脸色涨红,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的晕了过去。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等到侯爷醒来,脸色苍白的哭着,伺候在窗前的侯爷夫人也是抹着眼泪,声音哽咽,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才去报案。 知府还能怎么办?这可是个侯爷,只能连夜把下属叫回来,连夜彻查。 整整三天,整个府衙的人不敢放松,就差把京城都翻了一遍。也许是知府无能,也许是赵就做的太好,没留下一点破绽,反正除了小侯爷死在侯府之外,其他的愣是一点没查出来,倒是搞得京城人心惶惶。 一切都还是一团迷雾,跟江南钦差遇刺一样,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过知府能拖,胡侯爷可拖不了,毕竟死的可是他亲儿子!在得知府衙没查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求见皇上,甚至就连侯爷夫人都回了趟国公府,求国公进宫给自已儿子讨一个公道。 国公心疼女儿,当晚就去了清玄宫。见到了正在打坐的元琢,两人跪下磕完头后,二话不说,就是哭着喊着求皇帝给小侯爷一个公道。 两人声音凄厉,涕泗横流,皇帝元琢一脸无奈,狗日的死的又不是我儿子,你们在这哭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子死了!元琢没了办法,只好亲自下了口谕,让锦衣卫彻查小侯爷死因才安抚好两人。 深夜,从西苑出来的陆文玉和冯公公并肩走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你是了儿子你自已不查,扯上锦衣卫干什么?自已好不容易闲几天,又得当牛做马,这官到底是给皇上当的还是给这些王公贵族当的? 当夜在锦衣卫衙门,陆文玉直接召集锦衣卫中高层商量对策,他是真的想当个甩手掌柜,无奈自已不找事,事找上门,苦恼,真的苦恼。 赵就身穿官服,坐在最后,喝茶提神,真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一个管昭狱的会半夜被拉起来开会。 “事就是这么个事,诸位有什么见解,都说说吧。”陆文玉坐在主座,低声说着,蜡烛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陆文玉脸上的愁闷一览无余。 坐在左手边的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几人,悠闲的喝着茶,他们纯粹是来充场子的。这种事落不到他们头上,到最后还是那些镇抚使负责。所以他们不仅有兴致喝茶,甚至交头接耳,聊着趣事,时不时无声笑几声。 而另一边的指挥使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是沾都不想沾,混吃等死不好吗?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去扯上关系。一个个正想着怎么撇开呢,怎么可能主动请缨? “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以为是我受了人情?啊?”陆文玉见没人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怒气,沉声道“既然没人请缨,那我就点了。” “千户所不能动。” 听到这话,两个指挥使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也瞬间舒展开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不关自已的事,同僚死不死关他们屁事。 “南镇抚司和二十四所没这个能力。” 随着陆文玉的话落下,又有四个指挥使表情舒展开来,仿佛劫后余生般端起茶杯,悠闲品了一口,就连身体也瘫了下去。而赵就和于介霖对视一眼,两人凝重的脸色上又添了几分痛苦。得,难处落到自家身上了。就连喝着茶的三爷手都抖了一下,嘴角抽动,表情都变了。 众人不同的表情陆文玉一览无余,但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坚决道“北镇抚司的两位镇抚使就受点累,好好查查,圣上口谕,只要有不对的人,都可以动手抓人,先斩后奏,圣上特许!” “五爷,是不是谁都可以抓?”赵就沉着脸,紧盯着陆文玉。既然没办法推辞,那就尽可能拿到更多的便利。 “想什么呢?国公你敢抓?阁揆你敢抓?该抓的抓,不该抓的别抓!”陆文玉还没说话,一个嫣红色官服的指挥佥事笑道,这孩子,没个轻重。 陆文玉也点了点头,算是赞同这人的话。赵就听完直接沉默,这还查个屁,干脆说就是把他们推出来得罪人就完事了,还找个借口。 小会没开多久,半夜呢,不睡觉搞这些,只有三爷,赵就和于介霖留了下来。看着三人苦闷的表情,陆文玉也无奈,这事就是得罪人的,皇上还只是给了个口谕,怎么查?苦一苦北镇抚司吧! 赵就见只剩下自已人了,也放开了很多,笑问“五爷,你指个界,谁能查,谁不能查?背锅也不是这么背的吧?” “呵,你以为我想查?死的又不是我儿子!但是不查怎么交代?国公侯爷尽量别牵扯进来吧,就是牵扯进来也先跟我通气,最好把小侯爷的死安到江湖人头上......” 坐在下面的赵就嘴角直抽,好家伙,大事小事都让江湖人背锅是。虽然确实是自已杀了小侯爷,但是这不是没证据嘛,你这二话不说就往江湖人身上推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那我明天就上个折子,这事就是江湖人做的。”赵就讪笑道。 陆文玉喝着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三爷和于介霖听到这话连脸色都没变,淡定坐着,仿佛事不关已。等陆文玉舒舒服服的喝了几口茶,才缓缓开口“过程总得说得过去。胡侯爷也不是傻子,随便抓两个人,丢昭狱里关几天再把人放了做做样子,然后我上个折子就万事大吉了。关键是别惹麻烦,正值多事之秋,别惹一身骚。” “小侯爷的尸体明天去知府衙门带回昭狱,做戏也要做足,别给人留下话柄。” 说着陆文玉打了个哈欠,赵就和于介霖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拱手行礼后,三爷和于介霖先走,赵就跟在陆文玉身后,兴致缺缺。走在前面的陆文玉背着手走着,直到出了锦衣卫衙门,才小声说道“苦了你们,但是事情要做干净,万事有我呢。” “我省的,不会给人留话头的。” 陆文玉笑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是,别怕事,大不到天上去!” “无非就是个死人,还能做了活人的文章不成?” 第73章 去昭狱玩玩吧 直到第二天下午,赵就和于介霖才带着几个百户去知府衙门把小侯爷的尸体带回昭狱。 知府三天来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见有人接受,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送走几人,生怕晚一点赵就几人反悔。 尸体运回昭狱,也不做特别保护,找了间空刑房一丢完事。反正过两天侯府一定会拉走,麻烦自已干嘛?走个流程,装装样子而已,又不是真查。 赵就于介霖和几个千户百户往刑房里一坐,装作检查尸体,讨论案情的样子,实际上几人喝着茶聊着天逗着闷。摸鱼应付事也得有个应付事的样子,不让别人挑理嘛。 “于大人,赵大人,你说这小侯爷也是倒霉,白瞎这么好的出身了。要是我爹是侯爷,不得出了茶楼入酒楼,出了酒楼进青楼啊!”几人说说笑笑,话题就扯到了小侯爷身上。几人一致得出结论:小侯爷肯定是惹了人,要不然会死得这么专业? 一个千户放下茶杯,调笑道“说不定啊就是死在女人肚皮上,你看那手攥的。不知道他在上面还是下面,但是啊,八成是爽死的......” “哈哈哈,姜哥你可真会讲故事!不过啊,听说这小侯爷是死在侯府里,哪来的爽死?” “你懂个屁,那通房丫鬟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嘿嘿。”姜千户端起茶杯,故作高深的说道,表情满是故作高深。 赵就转头看了眼于介霖,上前掰开小侯爷紧攥的拳头,捏起拳头里握着的一片小衣角举过头顶,笑道“咱们倒是有借口了,哈哈哈。老姜,带人去查查这片衣角,然后咱们有仇的报仇吧,别牵扯太广,抓两个得了。” 几个千户百户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阴险的笑了几声,这时候不借机报一下私仇还等什么时候? 姜千户接过衣角带头走了出去,其他的千户百户紧跟在后,等所有人走光,赵就才坐下,笑道“于哥不去?人缘好啊!” “唉,没多大仇,就是邻里邻居吵了几句,都是本分人。要是丢昭狱里,那不是为难人嘛。”于介霖喝着茶,悠然自得,回味了一阵茶香才问道“赵老弟这是想整人?” “嗯,刚来那阵给一个驸马找过茬。估计是花了钱位置又让我顶了,不乐意呗。”赵就也不瞒着,把前因后果简单提了几句,至于陈大陈二两个地痞则直接略过。 “嚯,这驸马也是心大,不怕被找后事?哪个公主啊?受宠的咱可惹不起。” “七公主。”赵就喝着茶说道。 于介霖玩弄着茶杯,笑着“这小子有点不知死活啊!放心,抓进来打一顿,只要不留痕迹,挑不了咱们的理!” 也不接话,只是冲于介霖挑挑眉。两人端着茶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等了一个时辰,天都快黑了,姜千户才回到昭狱,拱手行礼“于大人,赵大人,查到了,这布料只有锦绣布行能做。小侯爷死前有八人定了布料,还没人来得及取。三人定了成衣,分别是刑部侍郎汤诫的儿子汤知孝,七公主的驸马郑容卿和康王妃,不过康王妃还没来得及取。布行所有人已经带回昭狱,请大人定夺。” “先关几天吧,不闹出点动静也没人信。过几天让他们交钱赎人,兄弟们辛苦这么久,一点好处捞不到也不合适。”于介霖放下茶杯,随意说道“赵老弟,汤府我去,驸马就劳烦老弟走一趟了。” “好,多谢于哥,我这就走一趟。”赵就感谢道。 “老姜,拿我腰牌去千户所点一队人,跟我去七公主府,拿人!”赵就解下腰牌丢给姜千户,转身出去换官服。 换完官服出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不穿蓑衣,真气外放把雨水隔绝在外。赵就站在昭狱门前,等着姜千户带人回来。 一刻钟不到,姜千户领着五六十人回来,看见赵就,刚想行礼,被赵就挥手打断,环顾一眼众人,高喊“走,跟我拿人!” 公主府门前,赵就伸手拦住想上前砸门的姜千户,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道“想干嘛呢?这是公主府!别落人口舌,带人把整条街封了,不让进出!” 真是没轻没重,这特么的是公主,当普通人呢?要是人家找亲爹告状,那锅你一个千户背的起吗? 等姜千户带着人散开,赵就才上前叩门。一会儿里面才传出声音,语气不善喊道“滚滚滚,没看见这是公主府?想讨饭去别的地方,瞎了眼的玩意。赶紧滚。” 门房清楚,那些位有点身份的人早早就会递上拜帖,有急事上门的也不会叩门,而是下人提前过来通气。何况现在正是吃饭时间,除了乞丐,谁会那么不识趣来叩门? 赵就可不理门房说什么,继续叩着门。门房怒气冲冲的打开门探出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就一巴掌直接扇了过来。 “你......”门房挨了一巴掌,刚想叫骂,看到赵就身上的青绿色麒麟服,活生生憋了回去,捂着脸点头哈腰道“大人找......找谁?” “锦衣卫办事,不该问的别问!滚开!”赵就眼神一瞥,身后一个百户懂事的上前推开门骂道。 不理一旁惶恐的门房,赵就淡淡吩咐一句“算了”,背着手往公主府里走。拐过影壁,直奔中院。 “你是?怎么不通报就进来?”管家见赵就背着手走进屋子,没有赶人,反而温和的问道。 赵就没理走上前的管家,对吃着饭的公主拱手行礼道。“打扰了七公主,下官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司赵牧之,为小侯爷遇害案子而来。” “案子?”公主停下筷子,声音轻缓,疑惑不解的问道。小侯爷的死她早就听管家说过,但是这个案子怎么会跟公主府,跟自已扯上关系? 看到公主脸上的疑惑,赵就不想惹麻烦,恭敬解释道“不关公主的事。只是案子牵涉到驸马,皇上口谕要求彻查,下官来带驸马去昭狱。公主放心,只是问话,不是问罪。” 听到跟自已无关,公主表情恢复如常,朝一边的驸马郑容卿道“容卿,既然跟你有关系,你就跟赵镇抚使走一趟吧。” 得到公主的允许之后,赵就缓和不少,眯着眼看着疑惑不解的郑容卿,笑容可掬,抬手往外引着。 “郑驸马,皇上口谕,我也是奉命查案。走吧,别逼我动手。” “跟我去昭狱玩玩吧......” 第74章 别怪我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可别冤枉人!”郑容卿摔下筷子,指着赵就怒骂道。 赵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阴恻恻笑着“这么说驸马爷是不想跟我走咯?我记性不好,公主你说......抗旨不遵有什么后果来的?” 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的公主吓得筷子都抓不稳,“啪嗒”一声连肉带筷子掉在桌子上,冲着郑容卿不耐烦道“你走一趟又怎么了?都说了是问话,你怕什么?” 郑容卿激动的反应让公主都有点怀疑小侯爷是不是郑容卿杀的了。人家都说了问话而已,又不是已经定罪了,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无非就是关两天罢了,要死要活的。 站在旁边的赵就看到公主这反应,心里冷笑连连。看来这驸马爷不行啊,没地位也就算了,自身还不行。进趟昭狱而已,弄的好像去鬼门关似的,搞什么宁死不屈。 “走吧,门外的兄弟等着呢,我可不想把兄弟们叫进来......” 旁边郑容卿感受到公主的不耐烦,已经有点不可置信,再听着赵就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情绪彻底爆发,站起来表情扭曲喊道“不就是看我好欺负,想让我背锅吗?老子是天子门生,圣上女婿!就凭你们没有圣旨也敢抓我?” “呵”赵就不屑一笑,一个同进士出身,还天子门生?赘婿就赘婿,真把自已当个人物了? 二话不说真气直接鼓动,离体而出,震得郑容卿连连退后几步,撞到墙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赵就掐住脖子往上提。双脚离地无力扑腾着,脖子被掐住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怨恨的瞪着赵就,咬牙切齿。 赵就随手一丢,滚了几圈,落在石阶下雨里。 “狗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提溜回去!”赵就揉揉手,转身笑道“公主见谅,我也是奉命行事。” 公主低着头,看都没看郑容卿一眼,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吃饭。赵就见此不说什么,挥挥手让台阶下的锦衣卫带郑容卿回去。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拖着失魂落魄的郑容卿回了昭狱。看监百户早就等在门口,见赵就回来,急忙吩咐人上前接过郑容卿,笑道“爷,辛苦了?怎么处置这小子?” 赵就拍着官服上的雨雾,身后姜千户已经上前解释“这贱种死犟,梗着脖子逼赵大人动手,真他吗不识趣!” “懂了,爷,您歇着,这就提溜进去,不让他享享清福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看监保护一挥手,冷声道“关一晚上刑房再说,杀杀他锐气!” 两个小旗心知肚明,提着郑容卿就往刑房走,小子,有得你享受的! 锦衣卫昭狱这些可有讲究。要是交待了“关一晚上差房”,那就是关刑房里什么都不做,最多也就是冷一晚上或者热一晚上,有吃有喝。要是说“关一晚上牢房”,那就是连枷带铐的往刑房一丢,有喝没吃,想躺躺不下,想站站不起,只能靠着墙挨一晚上,第二天头都抬不起来。要是“关一晚上刑房”,那就苦咯,把手反着绑到木桩上与脖子齐平的位置,没吃没喝,站站不直,蹲蹲不下,只能背着手半弓着腰半蹲着。一晚上下来,手抬不起来,腿软的跟面条似的,直都直不起来,体格稍微差点的半条命就没了。 赵就背着手笑笑,闷头往里走,心里忍不住夸着姜千户和看监百户懂事。他可不会管郑容卿怎么样,反正有人盯着,死不了。再说了,报私仇狠一点怎么了?又不是赵就挑的事。 等千户所的人走后,赵就才掏出几十两银子,让当差的买点酒肉。自已换下官服背着手回院子。 翌日辰时,天上灰蒙蒙的,还下着雨,赵就撑着伞,慢慢往昭狱走去。 到了值房,于介霖和千户百户总旗正聊着天,见赵就进来,几人打完招呼坐下,端着茶杯聊着天。 “吗的,那锦绣布庄,昨晚就他吗的给了五十两就想让我通融,狗日的,今天必须得打一顿了。” “哈哈哈哈。” 众人聊了一会,赵就才开口问道“咱们的驸马爷还活着吧?” “活着呢,就是脚软,哈哈哈。”一个千户笑道“刚解开绳子,站都站不起来,馒头都握不住,老实多了!” “好,先吃饭,等等再审他。” 一行人笑着去灶房吃饭,吃饱喝足之后已经巳时过半,赵就带着几个小旗校尉走进刑房,校尉识趣的端来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赵就。 两个小旗把郑容卿拖进来绑好,才退到一边说道“爷,妥了。” “嗯”赵就喝了口茶,端着茶杯问道“郑容卿,清醒了没?” 眼前的郑容卿,嘴唇干裂,头发披散,双目无神,好像没听到赵就说话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眨着眼,双手双腿颤抖着。这副尊荣不看衣服,哪还分得清他是驸马,发明一个乞丐。 盖上茶杯的赵就皱着眉,疑惑的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小旗。不是千叮万嘱不要往死里搞吗?郑容卿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就一晚上过去,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花银子了,你们还演我? 几个小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赵就一直盯着不放,只好上前附耳小声道“咱哥几个就光绑着,没动手!只是这狗东西嚎了一晚上,要死要活的......” 干!赵就无奈的回过头,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好待一晚上不就完事了,我们都是一伙的你喊给谁听呢?这不自已往奈何桥上走嘛不是。 得,玩不成了! 把茶杯递给一旁的小旗,上前拍了拍郑容卿的脸,吓得他一个哆嗦。不理会他的反应,掐着脸,在耳边轻声说“小朋友,真以为花点银子就一定能成事啊?官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郑容卿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停甩着头想挣开赵就的手。但是本身就是文弱书生,再加上被绑着饿了一晚上,哪还有力气。 见他一副不服的样子,赵就压低声音接着说“告诉你一个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要从源头上出发。收了你钱的人你不去找,反倒来找我的难堪,蠢!我要是没靠山,我能顶掉你?你花了钱还不行,说明了什么?说明我靠山比你比收你钱的人还大!” 话说完郑容卿已经停下动作,空洞的看着前方,嘴巴一张一合,喊了一晚上,喉咙已经哑了,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哇哇。 赵就松开手拍拍他的脸,笑道“无论什么时候,在没有绝对能按死别人之前,不要有其他的心思,要学会忍着,静静等待时机成熟。时机一到,一击致命,让别人永世不能翻身。” “再教你一个官场真理。当官,是有原则,讲规矩的。如果不能一劳永逸,就不要玩下作的手段,坏了规矩,对大家都不好,包括你自已。开个头容易,想收尾就难了!” “别怪我啊,你让我很不开心,所以我让你不舒服你就得受着,我还没玩够呢!” 说罢赵就挥挥手,不理会抖着身子,双目无神,一脸颓废的郑容卿。 “带下去好生养着,看住咯。明天再审!” 第75章 你也不行啊 翌日,辰时末赵就才晃晃悠悠来到昭狱点卯。 小旗校尉已经等好,赵就去灶房盛了一大碗饭菜,带着饭菜走进刑房,沉着脸道“养的差不多了吧?” “有吃有喝,怎么样就看造化了。” “嗯,提进来。”赵就扒了口饭,笑道。说了要让郑容卿不开心,那就必须让郑容卿不开心,不出出气真当老子是缩进壳里的乌龟。 两个小旗一左一右提着郑容卿进来,不用赵就吩咐,已经绑好,低头弯腰的退的一旁。赵就也不急,小口小口吃着饭,很快大碗已经快见底,赵就才停下筷子,调侃着问。 “郑驸马,你有没有杀小侯爷啊?” 被绑着双手双脚的郑容卿低垂着目光,似乎有几分自嘲“我要是说是我杀的你会信?” 嗬,聪明了啊!你看吧,人就要挨打受苦,折腾一晚上,不仅学会了道理,连脑子都开窍不少。 本来还指望着郑容卿喊两句,赵就好有借口好好搓磨他一会,最好骂自已两句,然后自已就有借口亲自动手。现在这么听话,不好搞啊! “那就是说不是你咯?”赵就吃完碗里最后几口饭,招手叫来一个小旗,让他把饭碗拿出去,顺道上壶茶。 “不是。” 赵就也不理他说什么,自顾自说着“按道理,你杀不掉小侯爷。毕竟再怎么废物也是个六品,凭你?白日梦!但是啊,偏偏小侯爷手里握着你的衣角,偏偏你衣角有缺了一角,实在是太过巧合,解释解释?” 郑容卿无话可说,这事太诡异,他解释不了,就是解释也是漏洞百出。这时候沉默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眼前人没有确凿证据,不敢杀自已。 “心虚?”赵就声音平淡,不像是在审问,倒像是和一个朋友聊天。一个已经被拿捏住的驸马,愤怒,喊叫无非是浪费情绪。 接过小旗递过来的茶,赵就上前几步,快速出手,点住郑容卿哑穴,张开手掌按在郑容卿胸口,往他体内渡了一丝真气。 随后端着茶杯转身,背对着郑容卿,朝旁边的小旗挥手示意,上去用手段,私仇啊,关一晚上就完事?想什么好事呢? 小旗上前,双手在郑容卿身上摸索。关了一晚上,手脚动不得,否则走不出昭狱就废了,自已承担不起。不能让人看出痕迹,不然上头说不过去,自已还是承担不起。想来想去,还是得用上赵大人专属的分筋错骨,错骨不能用,郑容卿的小身子骨,用完不得死这? 赵就刚来昭狱就觉得昭狱这些酷刑太小儿科,不斯文也就算了,还容易把人弄死。都死了还交待个屁?于是在赵就的不断“钻研”和借鉴后世的手段之后,发明了一套专用于无痕迹的审问手法,分筋错骨就是其中一种。 小旗拍拍手,挑眉一笑,双手成爪,不停抓在郑容卿身体各处大筋上,先拉后扯,捏,攥,拔,挑,各种手法不断。被绑着的郑容卿双眼不断瞪大,痛不欲生,想喊却被点了哑穴,想挣扎却被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只能张大嘴巴,鼻子喘着粗气,浑身颤抖减轻痛苦。 赵就舒舒服服喝了几口茶才转身说道“好了,差不多了,收手吧。” 小旗听到马上停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边,接过赵就手里的茶杯。 郑容卿张着嘴巴,嘴鼻并用,大口出气,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瞪着眼睛,目眦欲裂,但是很快眉头又垂了下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你也不行啊。”赵就笑着说,语气里尽是嘲讽,好像一只猫挑逗着掌下的老鼠。 “说吧,早说早解脱,看你这样子也顶不住几回,还是聪明点好,至少少点皮肉之苦嘛。” 已经不再抖动的郑容卿只是笑笑,也不说话。他也明白,赵就不过是在报复而已,何况又不是自已杀的小侯爷,他有什么好说的? “好,硬气!”赵就不由得竖起拇指,这小子倒是开窍了不少,知道说多错多,干脆就闭嘴了,无非就是折磨一会,又不会死,忍忍就过去了。 赵就伸手点上郑容卿的哑穴,渡了一丝真气,以防他被折磨死,背着手转身,让小旗继续。 很快又是一轮分筋,只是郑容卿这次就好了很多,闭着眼睛咬着牙强忍,任由小旗上手段,连哼都没哼几声。 一会儿赵就才让小旗停手,上前解开郑容卿穴道,往他体内渡了一丝真气,端起茶杯让他喝了一大口茶,拿手帕把他脸上的汗珠擦干净。 这次赵就倒是有点高看郑容卿一眼,知道自已做错事之后,所有后果都咬牙承受着,也不哭也不喊,够狠!这小子能成大事! “郑驸马,你不会怪我吧?”赵就笑眯眯的问,这种对自已狠的人对别人更狠,不得不试探一番。 喝了一口茶的郑容卿恢复了点精力,面无表情道“总不能不怪你吧?” 好,好,好。这就是聪明人了,要是说不怪赵就好不信呢。赵就不由得大笑,昭狱养人啊! “郑大人是聪明人啊,放心,我敢肯定不是你杀的小侯爷。但是啊,还得关两天,不能让我难做不是?” “那就谢谢赵大人明察秋毫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看吧,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不用费太多口舌,一切尽在不言中。 笑够了,赵就拍拍郑容卿的脸,两人这次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吩咐手下把郑容卿带回去,好酒好菜养着,不要再挑事,让他舒舒服服住两天。 至于郑容卿的话,赵就根本没放在心上,自已又不是真的镇抚使,自已只不过是个杀手。大不了把桌子掀了,光脚还怕你个穿鞋的? 出了气,赵就心情舒服了很多,哼着小曲回了值房。一番折腾下来,仇怨都报了差不多了,银子也捞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收尾了。 可怜的江湖人又该上场背锅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 不过这跟赵就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是镇抚使,不是江湖人! 第76章 二品!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赵就去看了趟郑容卿。真气蕴养和好吃好喝伺候下,脸上也有了点血气,眼睛也有神了,就是有点沉闷的感觉。 不过在赵就看来,这是好事,至少懂得了思考。进步了呀,要不说昭狱养人呢。 到了第三天,公主才带着管家来领人。反正走个形式而已,又不是想杀了郑容卿。自然没有为难,痛快把昭狱里的郑容卿给放了。 走上马车的郑容卿回头对赵就一笑,赵就面无表情的挥挥手,就像送别老朋友一样。看来这驸马确实没地位啊,关了五天就不说了,还是去公主府通过气才来领人,看看人家侍郎儿子,第二天就接回去了。 至于接下来怎么让江湖背锅,那是陆文玉的事了,跟赵就无关。终于能回归混吃等死的生活,想想都开心。 可惜事与愿违,未时末申时初,三爷屈尊回来找了趟赵就,让他今晚别走,陆文玉会过来。一瞬间赵就心如死灰,干,我成老黄牛了! 戌时,赵就和三爷坐在三爷的值房,喝着茶等着陆文玉过来。好在陆文玉还是个人,知道带饭菜过来。 “牧之,辛苦了。”陆文玉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开口。 摆着饭菜的赵就浑身一抖,辛苦起手,指定没什么好事。但赵就还是笑着说“不辛苦,在其位谋其事嘛。” “唉,这就对了嘛。”陆文玉笑道,看向赵就的目光好像乞丐看着包子。猥琐也就算了,还一直盯着不放。 赵就身体缓缓往后退了点,这逼眼神有点......赤裸,他不会.......想着赵就缓缓跟陆文玉拉远了距离。 “不要紧张嘛。”陆文玉挥挥手,往前走近坐下。 “五爷,有事您就说吧,我......我还不想......不想遍地残。”赵就抱着手,警惕看着陆文玉,这老登想干嘛?不会真是想往后面走或者想让我走后面吗?不会吧,不会吧! 陆文玉殷勤的给赵就倒了杯酒,长吁短叹了一会才哀愁道“牧之啊,你得帮帮舅舅啊。到底是谁杀了小侯爷呢?这个折子不好写啊!” 干!有话直接说不就是,客套个屁!害老子想差了,罪过啊,阿弥个无量天尊,阿门。赵就长松一口气,早说没选好背锅人选不就完事了,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也不熟啊,不行抓阄吧。”赵就无奈说道,他一个杀手,确实没什么好办法,杀人在行,栽赃真不是专业的。 话说完三人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吃菜喝酒的声音。背锅这种事,也得严谨,就凭一张嘴,先不说侯爷信不信,就是皇帝那边也不好说啊。 一刻钟左右,赵就吃饱喝足,靠着椅背喝着茶,悠闲开口“找不到凶手,可以制造一个凶手嘛,大不了后续的事你花钱我做事。” 陆文玉和三爷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灵光一现,对呀,管他真的假的,有人背锅不就完事了,皇帝只是要个服众的说法。 “详细说说。”陆文玉兴奋道。 “只要有凭证,有实物,有关联不就完事了?我给你做个人皮面具,你拿着去交差,折子里写小侯爷是千面魔君潜入侯府杀的,完全符合啊!”赵就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文玉和三爷思考了一会,三爷率先点头表示可行。随后陆文玉也点头表示赞同,并把编过程这一艰巨的工作交给赵就完成。 惹得赵就一阵白眼,行啊,你是会当甩手掌柜的,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当孙子。 侯爷小儿子就只有在三个人组成的草台班子的商量里愉快的决定了死法,至于侯爷小儿子同意不同意,他也没说不同意啊。而真正的凶手赵就,已经干脆的把锅甩干净了,现在正坐在院子里嗑丹药。 一颗通玄丹入肚,药力缓缓炼化,流入四肢百骸,周身大穴。赵就盘腿而坐,运行内功,一呼一吸之间,真气在体内缓缓流动,压缩,变得更加厚重。 随着呼吸逐渐平缓,赵就停下修炼,总感觉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真气运行,运转大小周天,周身大穴微微发热,一刻钟后才吐出一口浊气,收功不再运转真气。 闭上眼睛感受着大小周天的运行感觉,虽然有所迟滞,但是更像是已经触碰到顶部的回流。 再吃下一枚通玄丹,药力化开时,真气瞬间运行,真气越发浓稠,在体内流动宛如水银。甚至已经有点粘稠的感觉,赵就心里一惊,看来已经摸到了突破三品进入二品的契机了。 那就只有两种选择了,一种是一鼓作气,直接冲入二品,另一种选择是水磨功夫,慢慢来顺理成章的进入二品。 赵就犹豫不决,前者快但风险不可知,后者风险极小但是时间长,不知道要多久功夫才能磨进二品。想来想去,没有两全之策,只能顾头不顾尾,这也让赵就踌躇不已。 干了,前怕狼后怕虎,没胆量哪有产量? 从空间里拿出剩下的两瓶通玄丹,一鼓作气冲入二品!吃下一枚通玄丹,炼化丹药化出的药力,运行真气,运行周身,直接冲击二品的壁垒。 药力还没耗尽,又吃下一枚通玄丹,续上药力,真气愈发浓厚,不停冲击着二品的壁垒。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一颗颗圆润清香的丹药被炼化,转成真气,充盈着各处大穴,一点点往前走。 “啵” 体内犹如有一个泡沫瞬间破碎,赵就浑身上下如同张开的巨口。每个大穴每个毛孔都在张大,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沸腾,滚动,天地之间大势倒灌进身体,真气变得极其纯粹。 只是眨眼间,赵就便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双眼紧闭,呼吸悠长,浑身真气收敛,如同返璞归真般,天地之间细微的变化都能被捕捉到。 顿悟!千金难得的顿悟。 功法主动运转,赵就沉进一个玄妙的世界,功法武学犹如走马看花般一闪而过,一幕幕,一幅幅,一张张在眼前回放,结合,朦朦胧胧之中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抓住什么。 顿悟只是短短一刹那,很快赵就便恢复如常。睁开眼瞬间,赵就浑身真气收敛,好像从来没有突破二品。天元刀诀在顿悟期间,由小成步入大成,其余的没有变化 长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运行真气的时候,发现真气更加顺畅,更加磅礴。天地大势愈加清晰强烈,冥冥之中体内有新的东西呼应着天地大势。赵就握紧拳头感受着二品的不同,随后真气收敛回体内,开心不已。 爽! 第77章 去蜀地 一鼓作气冲进二品,心情极好,睡觉?睡个屁,这个年纪你睡得着?有点志气没有? 展开纸,研磨开笔,连夜写个折子交上去。咱行走江湖,主打的就是一手能文能武。 翌日辰时末,赵就带着折子连退人皮面具,走进值房,恭恭敬敬放到陆文玉面前。 陆文玉先拿起人皮面具,颇感兴趣的把玩了一会才放下,感叹赵就手艺精湛,怪不得能数次脱身。随后拿起折子,粗略看了一遍,脸色剧变,又细细读了一遍,才不舍的放下折子,手指轻轻叩着桌子。 “好,不愧是杀手出身。” “这折子写的,我都以为啊,小侯爷被杀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呢,写的跟真的一样!” 可不是在旁边看着呢,赵就心里尴尬不已。不仅在旁边看着,就连小侯爷都是我戴着人皮面具杀的,凶器还在空间里呢,能不真实嘛。 “五爷夸奖,经验之谈嘛,编点过程还是简简单单的。” 赵就脸色不变,喝着茶,淡淡说道。 陆文玉笑道“不必谦虚,写的好就是好嘛。近来忙碌,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还有公事,你可不能推脱。” 喝着茶的赵就手上一顿,不是?我真成牛马了?怎么有事就找我?锦衣卫没人了? 虽然心里想的是怎么推辞,但还是很快回道“愿为五爷效劳!” 陆文玉也不点破赵就的小心思,自顾自拿着折子和人皮面具往外走。好像吃定赵就般笑着,活生生一个压迫属下的万恶地主。 直到陆文玉走远,赵就才放下茶杯,脸色低沉,公事?无非是杀明知还是杀王季维罢了,还能有什么公事!还以为自已猜错了,没想到稀里糊涂之下自已还猜对了。想到这里,赵就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何况在屋檐下。 不再多想,往桌子上一趴。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接受呗,陆文玉又不是不给银子。混吃等死比这些烦心事重要,能混一天是一天! 申时过半,赵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先走为敬。拎着食盒往院子走,一路无话,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多放松自已,天天被琐事折腾,连欣赏音乐的心思都没有了,实在是罪过! 戌时半,赵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去暖香阁,几天劳碌,必须要用音乐和舞蹈治愈内心的烦闷。 暖香阁门前,熟悉的小胖子在踱着步,苦大仇深的模样不是李益贞是谁? “大哥,怎么不进去啊?” 李益贞听到赵就的声音一愣,随后惊喜转过头,热切道“老弟啊,我可想死你了,哎哟,缺了老弟,哥哥这是睡也睡不香,吃也吃不饱,实在是......相思成疾啊!” 赵就不由拉开点距离,这胖小子怎么回事,说的话怎么这么肉麻,什么叫相思成疾?这话我怎么接? “大哥,这......有事直说,这么客气干啥啊?” 也许是感觉自已太过唐突,李益贞尴尬的笑笑“老弟,这......这诗,哥哥我绞尽脑汁,天天来这暖香阁,可就是做不出来啊。我料想肯定是缺了老弟作陪,一个人没灵感......” 赵就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种事,那对于赵就来说不是小意思嘛,于是笑道“大哥勿怪,近来公事太多脱不开身,今天这不是刚有空嘛,迫不及待啊,大哥!” 听完这话,李益贞也不好强求,急不可待的拉着赵就往暖香阁里走,边走边喊“妈妈,一切照旧,要快!” 两人走过大堂,说说笑笑往楼上走。进了房间,歌姬舞姬早就到位,一时间轻歌曼舞,两人各自搂着两个姑娘,喝着酒,唱着曲子,气氛宜人。 等一壶酒喝完,李益贞才悄悄附到赵就耳边,小声说道“老弟,做首诗,续做一首,上次的妙词佳句真是久久回味,意犹未尽。” “好。”赵就一口应下,小黄诗嘛,又不是正经诗句,胡乱写几句就是。 “大哥可听好,弟弟学识浅薄,还得大哥指正。” 李益贞搂着姑娘,上下手不停,借着喝酒光明正大的占着便宜。虽然一脸淫笑,但还是装作文人一般仰着头,连声说好。 赵就喝下一杯酒,闭上眼睛好像做思索状,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有了!豆蔻仙子二八郎,缠身握发翻红浪。海棠垂涎绽放处,斜倚横陈归龙宫。” “如何?” 读着诗,李益贞细细琢磨,感叹道“好似近在眼前啊!哈哈哈。” 赵就陪着笑,虽然黄,但是好歹有点意思,自来自去多不好,简直有辱斯文! 两人嘻嘻哈哈直到第三壶酒喝完,才各自搂着姑娘回房间。都是脸颊微红,急不可耐的样子。 第二天,大太阳,赵就扶着李益贞出了暖香阁。把李益贞送上马车才向昭狱走去。 接下来几天,赵就回归以前的生活,按时点卯,第一个走人,主打的就是一手混吃等死。至于小侯爷的死怎么收的尾,赵就并不关心,反正大概率扯不到自已身上了。 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赵就身子都酥了,一整天不是躺着就是趴着,纯纯废物一个。直到这天回到院子,看到亭子里逗着招财的陆文玉。 赵就心情一瞬间变差,无奈坐到陆文玉对面,苦涩道“五爷,这是?” 陆文玉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缕着招财的背。等过足瘾才笑道“我家也得养只狗了,老是来你院子逗你的狗,不合适。” 赵就笑笑不说话,倒是想看看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不信了,突发闲心来这就是为了聊狗的事。 “差点忘了正事,你去趟蜀地,过两天就走。”说罢陆文玉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接着说“一千两,杀了王季维。” “五爷说谁?不会是青城山那个王季维王道长吧?” “正是。”陆文玉语气低沉里带着确定,手指交叉,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杀不了。”赵就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一眼都没看桌子上的银票。 陆文玉诧异挑眉,不解问道“怎么杀不了?” “钱不够,得加钱!两千两最少。” 陆文玉沉默一阵,往桌子上添了一张一千两银票,笑道“不用再加了吧?” 赵就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往怀里塞,瞬间换上喜笑颜开的表情。 “蜀地不少山贼乱匪跑去了安南,搅乱了安南的局势不说,还加重了蜀地的兵戈。” “本来不少知府都上了蜀地情况的折子,但都没能到京城。陛下震怒,派了个校尉进蜀地,你要确保他带着折子活着回到京城。”陆文玉说道。 “校尉?”赵就问道,有些不解。 “一个侯爷的独子。”陆文玉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懂了。” 第78章 陪太子读书。 陆文玉交待完之后便直接离开,而赵就则是坐在亭子里,喝着酒吃着肉,默默思考着。 说是过几天,实际上第二天,陆文玉便在值房传唤赵就。等赵就带着不解的表情到了值房,坐着喝茶的陆文玉才缓缓开口。 “牧之啊,回去准备吧,明天出发蜀地。” 赵就没说什么,只是拱手行礼,告别陆文玉,转身回了院子。 没事可做,闲着无聊只能搬个躺椅瘫着,无聊的看着天。一闭眼一睁眼一天就过去了,去酒楼吃了顿饭,依旧提不起兴致,回去继续躺着,当废物没什么不好的,舒服的很。 第二天,赵就来到昭狱的时候,陆文玉已经等在门口。久违的穿上了官服,肃穆不已。看到赵就过来,急忙挥挥手,笑道“牧之,先等等吧,已经在路上了,这一路你可有福了。” 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猥琐,甚至还拍了拍赵就,意有所指的挑挑眉。 赵就哪会在乎这个,只装作没听见。老子去蜀地又不是怀旧旅游,是杀人啊,杀人呢大哥,享个屁福。 两人等了一会,一辆马车才慢慢驶来,还没停稳,车厢里的胖子掀开帘子,看到赵就,苦涩的表情瞬间变成狂喜“老......赵大人,好久不见啊。” 听到略显猥琐的声音,加上侯爷儿子,赵就已经心知肚明,李益贞嘛不是。怪不得陆文玉说什么享福,原来如此,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小侯爷好。”赵就拱手行礼,冲李益贞眨眨眼,示意李益贞悠着点。 出于一起上过青楼的默契,李益贞看到赵就眨眼便读懂了赵就的意思,由车夫扶着,跳下马车,不再看赵就,而是转身对陆文玉说道“陆大人,莫非跟我一起去蜀地的就是赵大人?” “确实是牧之。”陆文玉脸色不变,李益贞和赵就的小动作权当没看见,坦诚道“人多眼杂,容易误事。而且牧之是三品,对付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三品,李益贞已经喜笑颜开,他是武官出身,自然明白三品的含金量,有个三品高手时刻护在身边,自已还担心什么。 “那,咱们出发?”李益贞笑着,话语里有点期待。 陆文玉拍拍赵就的肩,笑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就走吧,牧之,一定要保护好小侯爷!” 赵就点头应下,上前扶着李益贞上了马车。跟陆文玉挥手告别之后,赵就也上了马车,朝着渡口驶去。 马车里,看到马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李益贞迫不及待“老弟啊,你真是三品?可不能骗老哥啊!” “我确实是三品。” 得到赵就确定之后,李益贞往后一倒,后背贴着车厢,双手张开,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张狂。 一路无话,赵就靠着车厢睡觉,相当悠闲。到了渡口,由马车换成一艘两层大船,顺着运河,向南而去。 换乘船之后十天,才刚刚到江南地域,要知道赵就从汴州去泰山才花了不到七天,坐的还是马车。短短十天,赵就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陪太子读书。每经过一座城,李益贞李小侯爷都要去一趟青楼,美其名曰:体验风土人情,感受民间疾苦。 到了泰山更甚,山上各种“寺庙”李益贞都要品尝一遍,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突出一个悠然。 赵就也没办法,只能作陪,一路下来,疾苦倒是没感受到,倒是楚腰纤细,风尘飞扬体验了个七七八八。这种旅程倒是新奇,一路下来最痛苦的不是屁股,而是腰子,倒真是第一次听说出公差累垮了肾。 好在一路上没什么危险,也就是费的时间多了点。又是几天时间,才晃晃悠悠到了汴州。 江南繁华,李益贞又常在京城,哪里见过这种粉红色的繁华。还没下船便急不可耐的找上赵就,询问汴州哪家青楼最好,哪里的船娘漂亮? 等下了船,李益贞二话不说,连地方官员的接待都不理,拉着赵就直奔汴州最大的青楼留卿阁。上来就是包了整整一层,让赵就大感吃惊,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一副铁肾! 但李益贞顶得住,赵就可顶不住,自顾自站在一边看着河景,连酒都不喝。 子时,微风凉凉,赵就靠着栏杆,默默修炼着。江南已经快入秋,入夜的风已经带上几分凉气,甚至有点煞人。房间里搂着姑娘喝酒的李益贞笑声不断,似乎一切如常。 等第二遍更鼓敲过,赵就扶着一身脂粉味李益贞走出留卿阁。两人也不坐马车,借着凉风醒酒,一步一趋的往船上走去。走出一段距离,街边已经熄了灯笼,四周微暗一片,只有乌云下微弱的月光。 扶着李益贞的赵就停住脚步,环顾一圈,周围静的可怕,甚至一点人声都没有。赵就警惕心大起,真气外放,弥漫开来,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黑暗阴影里,一支箭带着风声朝着李益贞极速射来。赵就冷冷一笑,好像早有察觉般,拖着李益贞横移几步,躲过射来的箭。 半醉的李益贞吹了一会冷风,又看到插在地上的箭,一身酒气化为冷汗出了个七七八八。转头惊恐的看着赵就,见赵就表情不变才安心了几分,但还是紧张的抓着赵就的衣袖不放。 赵就连头都没回,几发暗器随手甩出,不远处的阁楼上,一个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坠下高楼,脖子上还插着一把飞刀。除此之外,几个刚想拔刀的黑衣人不约而同的往后倒去,无一例外都是脖子上插着一把飞刀。 感知到几人已经死亡,为防止意外,赵就拎着李益贞的衣领,运转追星赶月,朝着停船的地方赶去,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赵就两人消失在原地不久,黑暗里钻出几个黑衣人,各自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消失在黑暗里。 回到船上,赵就拖着跟死狗差不多的李益贞,往船舱里一丢,催促船夫开船。船夫知道两人身份,不敢耽误,去解开岸边的绳索,沿水而下。 第79章 他一直这么勇敢吗? 经过上次半是刺杀半是试探的经历,李益贞倒是老实了很多。自汴州直下进入长江后,逆流而上,别说跟原先一样遇城必停,就是不得已停船补给,李益贞都不怎么走出船舱。 一路走下来也算顺利,仅仅十天,便已经到了楚州境内。由于汴州的刺杀,一路上岸上有官兵护送,江上有官船开路,这段时间赵就倒是轻松了很多。不用时时刻刻跟紧李益贞,也不用时时刻刻运用真气感受四周,只需要躲在上层船舱压轴就好。 到了楚州,李益贞总算舍得走出船舱。或许是有阴影,船都没下,当地官员的宴席都是在船上吃的,连陪酒的歌姬舞姬都没叫。当地大员大感吃惊,上头给情报里,这个小侯爷可是无色不欢,怎么到了楚州就成柳下惠了? 他们哪知道,刚出青楼就遇到刺杀,对一个小年轻是多大的打击。要不是时间相隔的久,李益贞能不能硬起来都两说。别说柳下惠,简直活太监。 在楚州待了了两天,重新开船,继续逆流而上,要到余州下船转马,沿官道进锦官城。过楚州后,水势湍急,地势起伏不定,山贼,水匪尤其猖獗。 好在正是丰收时节,抢水上的远不如抢地上的来的实在。五天以来,风平浪静,江风吹拂,李益贞心情也算好了不少,时常走出船舱凭栏作诗,虽然是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但他乐在其中。 “老弟,还有几天啊?这船坐的屁股痛啊……”李益贞刚做完一首打油诗,转身就忘的一干二净。看到赵就钻出船舱,笑着问道。 赵就拎着刀,真气放出很远,岸边别说人,就是活物都不见多少,这种气氛作为杀手的赵就很喜欢。安静寂寥。 “快了快了,大哥,我说不就是一次刺杀嘛,怕什么?依我看啊酒照喝歌照唱,有我在,死不了。” 赵就表情轻松,近乡情更怯,虽然没在蜀地待多久,但是蜀地独特的风景人情还是让赵就难忘。 听到赵就调侃般的话后,李益贞也笑着靠着栏杆坐下,舒舒服服的感受着江上的风。双手张开,眼睛微眯,一副恬静得意的样子。 两人一个倚着栏杆坐着,一个拎着刀欣赏江边的美景,好不惬意。 已经快入秋,自然不像夏日白天那么长,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下来,好像一瞬间就跨过傍晚,连黄昏的余晖都在一刹那消失。 李益贞不耐江上风寒,早早回了船舱避风,只有赵就在小灯笼微弱火光下,就着江上的风,一口一口嚼着干粮。江水悠悠,黑暗里两边的山如同张开大口的凶兽。 就着江风吃完干粮,感觉今晚也没什么事了,赵就才拎着刀回船舱里躺着。出公差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孤独寂寞,这次路程又长,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好在环境安静,对于修炼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盘腿坐在床上,最后一枚通玄丹服下,牵动全身真气,消化着药力。闭眼感受着真气游走在周身大穴,滋养着全身血肉筋骨。外放的真气被收回,身心合守,抱元归一,心神合体,默默炼化丹药药力。 一刻钟后,赵就呼出一口浊气,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解脱般笑笑。刚想放出真气,只感觉船一顿,赵就稳住前倾的身子,疑惑不解的站起,往船舱外走去。 看到走出来的赵就,倚着船桨的船夫焦急的脸色稍稍缓解。看着赵就,急促不安的说道“大人,我们后面有船在追,前面有船堵路。实在是......” 堵路?开什么玩笑,长江多宽不知道吗?还有船能把长江堵了?赵就略带怀疑的看着船夫,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刀把上。真气弥漫开来,后面有几艘小船确实朝着自已这边赶来,前面不远处停着两三艘小船,恰好堵住往前走的路,看来是遇到水匪了。 饶是李益贞反应迟钝,也钻出了船舱,沉默看着赵就,脸上是化不开的担忧,就连衣服都没穿好。 “没什么大事,咱们就等着,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赵就无所谓般握着刀,半是安慰,半是自信说道“冷静点啦,咱们可是出公差,又不是逃犯,慌什么?穿好衣服啦。” 李益贞见过赵就动手,听到这话倒是安定不少,但船夫还是一脸惊恐,踌躇不已,小心翼翼的提醒“两位大人,大不了就给点银子打发了......” “呵,打发?只有我抢别人的份,还有别人的抢我的份?荒天下之大唐!” “我没当官要用银子打发这些人,我当了官还要用银子打发这些人,那我这个官不是白当了?” 赵就语气清淡,但带着不屑嘲讽,表情轻蔑,好像是一件随手拿捏的小事,不放在心上,依旧斜睨着江面,甚至还有闲心张开手感受着江面吹来的风。 后面几艘看着远,但是速度极快,一看就知道是老手,转眼已经在视线里逐渐放大。不过两刻钟,已经能看到小船上稀稀疏疏的人影。 还有段距离,声音已经传来“前面的船,留下影子娘们,脱光了跳江里。别说大爷不给活路,跳江里还有活路,等大爷上了船,人头落地,不留活口!” 听到顺着江风传来的声音,赵就冷笑不说话。他们一直这么勇敢吗?还是真有高手? 管不了太多,赵就唐刀出鞘三寸,真气凝聚于刀上,牵动一缕缕天地大势,蕴养着刀势。同品高手对决,谁先进入蓄势阶段谁便占领了先机。赵就不能肯定来人里没有高手,虽然外放的真气没感知到另一股真气的波动,但是船上还有个身份金贵的小侯爷,马虎不得,还是先蓄势,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天地大势被牵动,一时间风平浪静,一股诡异而独特的气势在江面上流转。 但身后几艘小船好像没感觉到一般,极速拉近距离,只是短短一会,便已经靠近赵就一行人的船。 小船上的人还没贴近,刀剑已经出鞘,看到二层握着刀的赵就,带头男人拔刀指着赵就怒喝道。 “小崽子,我草你吗,给脸不要脸是吧。把大爷的话当屁放,等会爷要是不砍了你爷是你儿!” 呵,看来他确实勇敢! 第80章 勇敢的人先享受 江风习习,吹起船上几人的衣角,气氛有点紧张。 赵就被这句话噎住,搜肠刮肚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扯着嘴角笑着,头发被风吹起,遮住赵就半张脸,使赵就的笑看起来有了几分乖戾的味道。 “好小子,笑?看来刀不落在身上不知道痛啊!” “老大,我上去帮你劈了他。” “这小子太嚣张了,不能忍!干他。” 小船上人声嘈杂,喧嚣不停,不少人被赵就嘲讽般的笑刺激到,吵着闹着要跟赵就加深感情。 船尾的船夫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手上的竹竿都丢了,手上不知所措的搓着衣角,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低着头站在一边装客气。而另一边的李益贞虽然心里有点慌,但是看着赵就风轻云淡的样子,想到自已的身份,还是嚣张坐在船板上,事不关已,漠不关心,看老弟表演得了,难不成这群水匪还敢杀侯爷独子? 赵就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很快赵就的嘴角已经压不住,忍不住笑出声,随着赵就越笑越大声,连小船上的一群人都止住喧闹。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人不会脑子有问题吧,自已还真是倒霉,好不容易看到一艘大船,除了船夫没一个正常人。那个死胖子往地上一瘫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而那个握着刀的小哥,像个傻子似的一直笑,咋了?老婆跟隔壁老王跑了?这么开心吗? 一时之间双方尬在江上,小船上的人似乎有点顾忌,毕竟打劫傻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啊。而赵就这边,单纯是不屑于跟这群没见过山多高海多深的水匪计较,掉档次啊! 双方都沉默看着对方,这情景不像打劫,倒像是老友分别。还是带头男人看不下去,又觉得自已这趟不能白跑,于是无奈开口“唉,这尼玛叫什么尼玛事!这样,兄弟伙也不为难你们,船上的人听好了,一百两一个人头,兄弟们跑一趟不容易,就当给我们买两壶酒暖暖身子,我也不跟傻子计较。” 靠,赵就皱着眉头,老子就是不说话而已,怎么就被人当成傻子了?怎么看我也不像吧? “呵,你们是有点勇敢的。”赵就弯着嘴角,嘲讽道。 小船上的人顿时恢复喧嚣,一个个指着赵就,表情带怒。 “狗东西,装傻骗你爹?” “草,上船砍了他!” 叫嚣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拨着船浆,往赵就船边贴近。 赵就也不想继续跟他们扯皮,耽误自已宝贵的睡觉时间。唐刀出鞘,双脚用力一踩,借力一跳。船受力往下一沉,卷起一圈圈涟漪,弥漫开来。 空中真气如海上巨浪,翻滚着冲向四周,掀起一阵水花。赵就缓缓落下,空中真气凝聚,天地大势融入刀中。唐刀挥出一道刀光,朝着小船冲去。 赵就没有用全力,无非是一群水匪,用不上严阵以待,但也有三品实力。 随着赵就落下站稳,刀光转眼就到,正中几艘小船。刀光在江面上炸开,天地大势和磅礴真气一同汹涌而出,就像江水下有巨兽跃出,卷起几十丈水浪,向岸边拍去。 几艘小船在刀光闪过的瞬间就被震成木屑,靠后的小船稍微幸运点,只是被刀光一分为二,切口平滑,不像人为。 船上的水匪死伤不知道多少,活着的人泡在江水里,不敢动弹,只能随江水漂流。掀起的水浪拍向岸边,反弹回来,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水雾飘扬,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看不清岸边土地。 赵就不废话,往前面拦路的几艘小船再挥出几刀。刀光狭长,仅仅停滞一瞬便撕裂几艘脆弱的小船,江面上再不见小船,只剩下一堆破破烂烂的木板和木屑。 “开船。”赵就收刀回鞘,转头不理会船夫和李益贞的反应,淡淡吩咐道。 船夫呆楞一会才缓缓撑起船帆,只是脸上表情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呆呆的看着江上小船的残骸和在水里挣扎的水匪。而李益贞就轻松了许多,甚至还笑了起来,等笑够了,才拢着衣袖,双手撑着身体站起来,往船舱里钻。 船缓缓开动,逆流而上,好像遇到水匪只是个插曲,很快一切又恢复如常,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江风还在吹着,等明天一早,什么都会消失在江水里。 半夜,李益贞带着一壶酒叩响赵就的门,恰好赵就也睡不着,索性舍命陪君子。两人坐在船上空地,也不添下酒小菜,就干喝着,你一杯我一杯,陪着江上清风和山间明月,倒是别有意境。 “老弟威武啊,没想到几刀之间便迎刃而解,哈哈哈哈,好啊”李益贞先开口,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停捧着赵就,说的好像地上仅有一样,让赵就脸红不少,分不清是酒醉还是真的脸红。 推拉了几回,赵就也算安然接受,斜靠着栏杆,捏着空酒杯,得意笑着“大哥,老弟也是有点本事在身。要不然哪敢一个人护着大哥进蜀地?” “哎哟老弟哦,这哪是有点本事,那是相当有本事啊!”李益贞说着,给赵就添了杯酒,眯着眼睛笑道“接下来就全靠老弟了,哥哥就在老弟身后混吃等死了……” “小心行事还是要的,我看情况不对呀。” 赵就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神情严肃的劝着,不敢有丝毫懈怠,世袭侯爷的独子,来头太大,由不得不小心。 两人一直喝着,直到一壶酒喝完,李益贞才捂着微红的脸颊,回了船舱。赵就则是站在船板上,倚着栏杆吹风,月光皎洁,索性赵就就不睡了,盘腿而坐,默默修炼。 一夜无恙,直到天亮,跟船夫交代了几句,才转身回到自已船舱,伸伸腰,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再睁眼时正好天色近黄昏,太阳西斜,一切如常,船还是慢悠悠的往前走。离开楚州已经五天,前方路程已经不多,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在余州换马了。 一切顺利的话,路途不会再出意外。 第81章 再遇故人 那晚水匪劫船之后,好像带走了最后一丝夏日的光彩,仅仅三四天时间天气便极速变凉,就连赵就都不得不把秋衣穿上。 船走在江面,很是缓慢。越是靠近蜀地,水流越是湍急,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往前走,而是往前挪。好在余州朦朦胧胧中已经可以看到一角。估计再有半天,便可在余州渡口下船休养。 路途接近尾声,而且也没什么危险,李益贞常常斜靠着栏杆,双手张开,在微凉的江风里高声吟诗。或许在李益贞自已看来,自已豪气冲天,但是站在高处的赵就看来,就是一个大喊大叫的傻逼! 剩下的路程也不多,赵就索性也不拦着他,压抑了十天半个月,吼两声就吼两声吧,发泄一下情绪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船晃晃悠悠走了大半天,在太阳渐渐西斜时,总算停靠在余州渡口。岸上一众青绿地方大员早早在岸边等着,早已不耐烦,但看到李益贞的身影,瞬间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争先恐后的上前扶着。 “小侯爷,一路辛苦。总算把小侯爷盼来了,余州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下官已经备好宴席,就等着给小侯爷接风洗尘呢。” 带头的从官服的补子看就知道是余州知府,按理说不用这么谦卑。但他还是恭恭敬敬扶着李益贞,甚至都用上了下官这样的自称。 李益贞虽然吃喝玩乐是一把好手,但是就在中枢,人情世故官场生态还是懂得的。双手伸出去托住知府的手,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诸位大人客气了,特别是知府大人,哪能用下官自谦呢?在下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不过是有公差偶然路过贵宝地而已,是下官叨扰了。” 见眼前的小侯爷没有传说中的跋扈,反而很好说话。众人也暗暗松了口气,就怕上头来的人不好纠缠,好说歹说都要掉层皮。 “小侯爷,咱们先吃饭吧,一路风尘,可怜小侯爷千金之躯......” 众人前呼后拥,李益贞和赵就两人连坐一会都不能,沸沸扬扬的往酒楼走去。一路上地方官员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长吁短叹,捧着李益贞的臭脚,反倒是赵就被晾在一边。好在赵就有够多当狗腿子的经验,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也不理吵闹的人群,默默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再来蜀地,果然有一番新的心境。 宴席排场极大,虽然只有两三桌,但还是清空了一层酒楼。席间不仅有官员在侧,还有地方乡绅富翁做陪,主角当然是小侯爷李益贞。 一伙人轮流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旁边咽着饭菜的赵就都看傻了,眨眼间一壶酒就见底了,这种速度谁顶的住啊?好在自已只是个狗腿,不用参与这些应酬活动。于是看着李益贞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赵就心里过意不去,快速填饱肚子,往楼台躲着,眼不见为净。 一场宴席,一群人吃吃喝喝了两个多时辰,又叫上来一批歌姬舞姬,其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换着花样捧李益贞的臭脚,让一墙之隔的赵就嘴角直抽。还得是文化人啊,两个时辰啊!夸人的话都句句不同样,这是什么? 这尼玛就叫文化底蕴! 好在后续没有什么活动,不过也是,李益贞喝得半醉半醒,还能搞个屁的酒后活动,睡觉得了。 一地狼藉里,赵就扶着说醉话的李益贞回房间,身后几个没喝醉的官员千叮万嘱,依依不舍地送别李益贞。 扶着李益贞回了房间,往床上一丢,还等赵就把他鞋脱下,就已经鼾声如雷。干,吃饱喝足就睡,怪不得这么胖,死沉死沉的差点没扛动。 短短几十步路给赵就累出一身汗,横竖是睡不着了。下楼去要了壶黄酒,外放真气,感知着周围,就倚靠在酒楼门坊下,对着月光喝酒,自得其乐。 “赵公子......赵公子......” 正在兴头上,赵就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已,转头环顾四周又是一片黑暗。心底不由泛起一丝警惕,皱起眉头眯眼盯着黑暗里,一只手拎着酒壶,另一只手已经捏着一把飞刀。 几声过后四周陷入一阵沉默,等了一会没看见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缓缓收起飞刀,默默调侃自已太过紧张了,耳朵都胡了,哪有什么声音,自已吓自已。 或许是别有感觉,刚想转身回酒楼,黑暗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挪向赵就。等走近,瘦小身影才缓缓拱手行礼,笑着打招呼。 “赵公子,良州一别,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再见面。” 听声音有几分熟悉,特别是赵就在良州待了很久,听到良州两个字,一下子来了兴趣,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来人见赵就有所反应,迫不及待接着说“赵公子,我是林子渝啊,你不记得了吗?方头山,你四只飞镖震退山贼,救了大家伙,忘了吗?” 方头山,林子渝,四只飞镖和山贼,死去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袭来,那不是自已杀手卖艺那次吗?林子渝不是良州那个林秀才嘛!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跟自已衔接在一起。 “林......林秀才吗?”赵就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身影。瘦小,脸上没二两肉,眼窝凹陷头发凌乱,身上也不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衣,反而是破破烂烂的麻衣,大部分地方都打着补丁。 林子渝嘴巴嗫嚅着,听到赵就林秀才的一刹那,眼睛里的光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崔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角似乎有泪,叹了口气声音哀切的说着。 “现在哪还能说秀才,读书人何至于落魄潦倒至此,惭愧,实在是惭愧啊。” 看着眼前唯唯诺诺又谨慎小心的林子渝,赵就实在不能把这副模样跟良州城外站的笔直,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形象联系到一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子渝,赵就声音都有点颤抖。 “林秀才,这......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快连人样都没了?” “何至于落魄成这样?” 第82章 去河西吧 “落魄?哪还在乎落魄不落魄,还活着就是好事了。” 林子渝感叹道,话语之间都是无奈,低垂着手,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摇头叹息,如同被打断脊骨的野狗般低拱着腰。 不过短短一年半年,竟能让一个书生变得比乞丐还乞丐。赵就千言万语憋在喉咙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化成一声长长的“唉”。 沉默了好一会,赵就才颇带悲痛的说道“林先生,镖局的人呢,蜀地再乱也不至于乱到良州没了吧?” “镖局?哪还有镖局,三个月前,良州不战而破,兵戈过后,良州?呵,荒城罢了!整个镖局,男女老少全死在乱军里了......”林子渝语气哀切,表情激动,仅仅几句话说完,好像耗尽了全身力气。扶着门坊席地而坐,胸口起伏了一阵才喘匀气息。 “哈哈哈哈”赵就拎着酒壶退后两步,自顾自嘲讽般笑着,只是四周真气紊乱的波动意示着赵就内心不平静。 “林先生,你在说什么谎话,良州离锦官城不足千里,离剑门不过八百里,岂是说破就破的?别说三千多人,就是三千多头猪,也不是短时间能杀完的吧?难得有上万人的山贼?那还是山贼?那是叛匪!” 说罢看着地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飞的林子渝,长叹了一口气。拉着林子渝走进酒楼,要了一桌饭菜。再不吃饭,别说明天的太阳,就是能不能把话说完都不好说。 很快饭菜上齐,林子渝饿了几天,哪还顾得上斯文,抓着筷子就是一顿胡吃海塞。此情此景对于赵就来说,可能所谓文人气节就是还记得用筷子夹菜。 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饭菜吃光,就差把桌子上的盘子舔干净了。长长打了个饱嗝后,林子渝才一脸失礼的看着赵就,悠悠开口。 “赵公子啊,你不知道啊。这蜀地哪还有山贼,目之所及都是叛匪,巴不得从蜀地抢点东西,然后跑去安南自立为王。山上的老鼠哪里比得上占城为王来的好听?都是贼,叛匪不比山贼有前途?” 赵就越听越想笑,这话倒是在理,都要跑路了,肯定是能抢多少是多少了,哪还在乎被抢的人能不能活下来?难怪良州能城破,组团作案,焉有不破的道理? “好在青城山的道长帮忙,要不然我早就死在良州城的兵荒马乱里了......”林子渝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没看到赵就表情的变化。 青城山?我要杀的人不就在青城山?赵就瞳孔放大,嘴角掩饰不住的翘起,好在林子渝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赵就迅速调整好表情,装作不在意般的问道“青城山?道长?都有谁啊?” “徐道长,何道长,王道长。还有很多记不得名字的,所幸,所幸......”林子渝断断续续说着。 “王道长?王季维吗?” “赵公子知道王道长?”林子渝惊讶的问道,有点诧异。 赵就端起茶杯喝着茶,表面平淡如水,但内心早就狂喜不已“我也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青城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呢。” 林子渝倒是赞同的点点头,这种解释倒也符合赵就的身份。见林子渝已经吃好,赵就叫了间房,让林子渝上去。 “林先生,接下来我要到锦官城出一趟公差,要是不嫌弃,过两天我们一起走吧。” 倒是林子渝叹了口气,无奈道“蜀地哪里不一样?锦官城不过是大一点的余州罢了。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处,也是可怜。” “去河西吧。”赵就笑道“读书这么多年,总不能就为了逃难吧。虽说故土难离,但有机会实现抱负,还是得忍痛前行啊。就像这长江一样,途经高山汇入大海,方可天下闻名。” 林子渝眼神一滞,河西苦寒,他也不想去,但是事实跟赵就说的一样,诺大的蜀地连年战乱,逃难是常态。寒窗苦读十几年,然后把大好青春花在逃难路上,任谁都不愿意,要是河西真能一展抱负,忍耐苦寒也不是不行。 赵就见林子渝有所意动,便不再劝,只是笑着让林子渝上去睡觉。过多的话语只会适得其反,开个头就够了,剩下的让林子渝自已考虑才是最好的。 等林子渝回了房间后,赵就才背着手坐在屋檐下,欣赏着熟悉的月光。为逝去去林正一伙人隔空倒了壶酒,略带惆怅的回忆着过往的旧事。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赵就喝光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回房间睡觉。 翌日,天色阴沉,第一场秋雨早早来到。一场秋雨一场寒,早有准备的赵就刚起床便换上秋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连绵细雨里若隐若现的群山。 被灌了一堆酒的李益贞还在呼呼大睡,反倒是林子渝早早起来,此时正站在檐下默默看着雨景。看见赵就下楼,上前笑道。 “赵公子,想了一晚上,我想我还是去河西吧,至少给多年苦读生涯一个交待。” 赵就只是笑笑,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塞到林子渝手里“林先生,不急在一时。这秋雨一下,天气便转凉,还是先去换一套秋衣重要。” “我会在余州待几天,林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逛逛余州。等我离开余州时,自然会安排好你的行程,只是以后的路途可就要一个人走了。” “去河西还是跟我一起去锦官城,林先生不妨考虑考虑再说,有的是时间,不急。” 听到赵就这么说,林子渝点点头,拱手道谢。赵就坦然接受,知道成衣铺不远后便固执拉着林子渝去买秋衣,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打听着王季维的信息,任务重要,何况人家付了钱。 两人撑着伞回到酒楼时,李益贞还在睡。赵就也不理他,叫了一桌酒菜,和林子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言语间已经探明王季维的所有信息,得知王季维大概率在锦官城后,赵就不由一喜。 都说好心有好报,这都是我赵就应得的! 第83章 启程 直到天黑,李益贞才缓缓醒来,拖着疲软的身体下楼时,赵就正好在和林子渝喝茶聊天。 看到悠闲的赵就,李益贞无奈的瘫在椅子上,半是自嘲半是哀嚎般说道“老弟啊,你也不帮帮大哥我,我今天醒来嘴里还是一股酒味。” “喝不了别喝呗,我就滴酒不沾!” 李益贞瞬间瞪大双眼,你?滴酒不沾?那跟我一起住暖香阁喝酒做黄诗的是谁?能不能不装正人君子! 想到赵就那爆炸的武力值,李益贞也只是在心里调侃两句,转身叫了桌饭菜。宿醉一晚上醒来,肚子一直空着可不好受。 等李益贞吃完饭,三人各自上楼,李益贞还是不舒服,如果不是饿了,根本不会下楼。而赵就和林子瑜纯粹是闲的无聊,外面又下着雨,回房间睡觉是最好的选择。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赵就和李益贞即将出发前往锦官城。林子渝踌躇了两天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动身前往河西。赵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租了一辆马车,给林子渝备上整整二十天的干粮,偷偷往林子渝怀里塞了一百两银票,吩咐马车挂上锦衣卫的灯笼。 这些已经是赵就能给予的最大的帮助了,剩下的只能靠林子渝自已了。自已指明方向,铺了路,总不能弯腰把人背过去吧?自已又不是林子渝他爹,做到这份上,也算尽心尽力了。 密密麻麻的雨丝里,赵就扶着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林子渝爬上马车。隔着雨幕,林子渝挥手道别“赵公子,大恩不言报,如果能再见面,我请赵公子喝酒。后会有期!” “林先生,往前走就是,会再见面的。” 站在檐下的赵就往酒楼里退了几步以躲避溅起的水滴,朝着马车拱手行了一礼,今日一别,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虽然当初只是同行几天。 身后喝着茶的李益贞安慰般劝道“老弟啊,乱世里有一处容身之处,应该高兴才是......” 赵就背着手笑笑,是啊,该高兴才是! 天色渐暗,赵就李益贞两人吃了顿简单的晚饭后,匆匆上楼休息,今天是在余州的第四天,明天就该走了。 天色微亮时,雨还在下,浓浓的雨雾把天空染得灰暗。 两人吃过早饭,一人一马,朝锦官城疾驰而去。 蜀地一座矮山上,赵就从地上尸体上抽出唐刀。用刀尖挑起尸体外袍,仔仔细细擦着刀上的鲜血,等刀身上不再有丝毫血迹,才插回腰间的刀鞘。 身后不远处李益贞牵着两匹马缓缓走出,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目光摇晃,有点嫌弃的抬脚跨过尸体,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上的血迹。 赵就从李益贞手里接过马缰,紧皱着眉头不悦上马。自从出余州以来,路途刚刚过半就遇到了五六茬拦截,好在都是没什么功力的山贼。但是一路杀过来杀得赵就都快烦了,天天杀人,真当我是天生杀人狂啊? 余州到锦官城只有六七百里,骑马的话,不过八九天路程。现在才走了四天,后面还有两三百里,要是再来五六茬拦截,赵就刀都得被砍卷,怎么想怎么不值啊! 坐在马背上衡量着,赵就表情不算好,也不打马,就由着胯下的马有一脚没一脚的走着。走了一会,闻不到血腥味了才勒住马缰,一拍马屁股,纵马疾驰而去。 皇城西苑,清玄宫里。 皇帝元琢高坐在法坛上,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元琢还是身着一件单衣。清玄宫里不使炭火,以免冲扰三清的香火,所以清玄宫里黯淡冷清,没有多少人气。 而今天除了元琢外,坛下还坐着陆文玉几人,颇显热闹。随着宫外钟声敲响,元琢结束一天的清修,从冯公公手里接过檀香,恭恭敬敬插在三清像前的香炉里。直到几缕青烟缓缓升起才小步退后,背着手走进内堂。 “大伴,怎么文玉几人坐着,却让宋监正站着啊?大伴也学会了厚此薄彼啊,哈哈哈。”见宋监正站着,元琢虽然有所疑虑,但是目前心情不错,笑着调侃冯公公。 站在陆文玉旁边的钦天监宋监正主动上前开口“皇上,冯公公给臣搬了凳子,但实在不巧,近日季节阴雨不断,臣腿疾复发,实在是坐不下,有负圣恩,臣有罪!” 听完前因后果,元琢笑意更甚,连忙挥手让冯公公搬把躺椅过来“在朕这里不会厚此薄彼,宋监正既然坐不下,那就斜躺着吧,独独让宋监正站着,不合适。” “不战之誓已经三百年有余,我朝得以休养生息。如今胡人蠢蠢欲动,这几个月更是有不少胡人越界入境,各位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看到宋监正躺下,元琢才沉沉的说着,只是语气间不复刚才悠闲,说话间眼底冷意一片。 坐的靠前的陆文玉不等其他人反应,率先回道“陛下,无非是边境僵持不下,胡人不甘心,想另找手段罢了,不足为惧。至于那些入境胡人,呵,秋后的蚂蚱罢了,蹦跶不了多久。” 其他人跟陆文玉的想法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几个胡人,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几人相互看了几眼,不约而同点着头,算是同意陆文玉的话。 “既然诸卿有把握,那朕就不多问。”元琢背着手小步小步踱着,脸上表情不见有变化,淡淡道“胡人要打,那就打!朕倒想看看胡人狼子野心有多大,前朝能打服胡人武林,逼得胡人立下不战之誓,朕也能,大齐也能!” “陆文玉,朕把这项重担交给你,莫要让朕失望。” 陆文玉听完这话,直接跪下行礼,回道“臣定不辱使命。” “蜀地的事,你们就都放放吧,朕自会下旨剿匪。就让他们闹闹吧,朕倒想看看这些游兵散勇能不能把天翻了。”元琢笑着说,或许是站累了,扶着坛下的台阶坐下,搓着手。 堂内几人表情凝重,元琢的话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几人却轻松不下来。匆匆告退之后接连走出清玄宫,前后几人脚步匆匆,唯有落在最后的陆文玉和冯公公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第84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蜀地官道上,赵就和李益贞骑马并行。天色阴沉,像要往地上压的盖子,这是要下雨了。 奔波几日,离锦官城已经不足两百里。赵就和李益贞登高远眺,远处只有一座低矮的小山和蔓延到天边的树林。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想停在这里的意思。 赵就率先勒马,一甩马缰,朝着远方小山疾驰而去,李益贞手里死死拽着马缰,紧跟在后。 马是两人赶路的主要手段,同时也是个金贵的动物。淋雨受风都可能会让马儿生病,从而使两人只能跑着去锦官城。虽说真气加持下赵就可以凭借轻功御空,但是抱着个同性胖子在林子里跳来跳去,实在不怎么好看。 还是骑马吧,不止舒服,至少还好看点。所以,去矮山找个地方给马避雨,顺带休息是当务之急。 所幸矮山虽然小,但是居然奇迹般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两人两马绰绰有余。两人刚进山洞,外面几声惊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见此情景,两人不由得大呼几声“好运”。 山洞外雨势渐大,雨水落在山石上,“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坐在山洞里的二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赵就早早生好火,李益贞坐在火堆旁,双手抱膝悠闲的烘着一天的疲倦。 身后两匹马静静吃着草,时不时相互拱几下,山洞里一时之间陷入寂静,只剩下木头在火里爆裂的啪啪声,两匹马咀嚼的啧啧声和山洞外沙沙的雨声。 “大师兄,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会吧,我们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啊。” “是啊师兄,这雨我看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就是停下来了天也黑了,这么夜以继日的赶路,马得累垮啊。” 声音远远传来,夹杂着雨声,几乎细不可闻。山洞里靠着墙烤火的李益贞自然没有听见这么细微的声音,反倒是一旁的赵就,突然抬起眉头,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不打算放出真气,还不知道是敌是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声音停了一会才接着响起“不是我不愿意停下,只是这荒山野岭,哪有地方避雨歇息?” 远处声音又停了下来,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但只是片刻便响起了马蹄声。 “师兄,我在不远处看到一个黑漆漆洞口,不知道是不是山洞。” “哦?天无绝人之路啊。” “是啊,祖师保佑啊,总算能避避雨歇歇脚,休息一番了。” 听到三人的话语停下,以及调转方向朝着山洞走来,赵就放在火上的双手一顿。撑着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山洞洞口。 不久,一阵马蹄声过后,三匹马冒雨来到山洞洞口,带头一人穿着青色道袍,用木簪束着发。牵着马率先走进山洞后,看到山洞里有人,顿时停住脚步,抬手拦着身后二人进来。见山洞里二人没有显露敌意,才拱手行了一礼。 “两位,在下三人乃青城山弟子,下山拜访朋友,回去的路上恰好遇到大雨。看到这里有个山洞,想进来避雨休息,没想到两位捷足先登,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些位置给我们师兄弟三人?” 来人走进山洞的一瞬间,赵就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来人一眼。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赵就突然感觉来人有几分眼熟。旁边李益贞刚想说话,却被赵就一只手按住肩膀,想到这几天来路上的拦截和厮杀,李益贞虽然不明白赵就为什么,但还是闭上嘴不说话。 “你说你是青城山弟子,敢问尊师是哪位道长?” “家师道号呈净。” “哦,原来是呈净道长的高徒。”赵就来了兴趣,疑惑问道“不知道王季维王道长是阁下什么人。” 听到这话,三人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还是带头的道长笑道“贫道就是王季维,可是贫道却觉得朋友眼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还是听过贫道?” 王季维话没说完,赵就已经露出笑容,没想到居然在荒郊野岭遇到,看来自已也有走好运的时候嘛。怪不得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只是短时间里回想不起来,现在听到王季维三个字,记忆顿时清晰起来。 这张脸在昭狱值房里陆文玉给自已看过!两千两啊,得来全不费功夫。 虽然是荒郊野岭,但是李益贞还在旁边呢,想杀人总得要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于是赵就表情突变,冷冷看着三人,笑道“你真是王季维?” “这还有假,我师兄就是王季维,如假包换!”王季维身后的师弟忙不迭说道,语气间都带上了几分急切。 “我说你就不是王季维!”赵就脸色一变,怒喝道。 “王季维是青城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还会放下山?就是下山都应该有人一路保护,以防意外,你却连个护卫都没有。怎么?传家的宝物拿去街头闹市展览连个护卫都不带?难不成青城山上都是傻子吗?” “可见你是冒牌货!” 王季维三人呆在原地,一时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这蜀地遍地都是武道不入流的山贼,王季维又是四品,要什么保护?就算打不过还跑不掉吗? 可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赵就接着大喝“我看你们是披着道袍的山贼!”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赵就真气已经如同决堤河水般倾泻而出。不讲道理的朝着三人冲去。 “三品!”王季维大惊失色,这种已经推开武道大门的高手,按理说不会放下身段对三品以下出手,而且还这么不讲道理。 但是来不及细想,赵就已经近在眼前。王季维只能一手拉着一个,脚上不停后退,直至山洞外的雨里。推开二人,转身朝着反方向冲出,厉声喝道“跑!” 赵就在山洞洞口止住脚步,不屑一笑,跑?几个连真气都没有的人,无非是大点的蚂蚁罢了,怎么跑?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赵就动作却不慢,脚尖轻轻一点,顿时化作一道残影直冲王季维。 就从你先开始吧,谁叫你值钱呢…… 第85章 太过轻松? 雨势渐落,瓢泼大雨逐渐变成丝丝细雨。 雨幕里,赵就残影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王季维。只是一呼一吸间,赵就便已落在王季维身前。 见无路可逃,王季维索性也不跑了,静静站着,不解问道“按理说,三品不会为了个四品大动干戈吧?” “确实不会,杀你费不了多少功夫。”赵就如实回答,浑身真气外放,感知着另外两人的位置,只要王季维一死,马上赶去灭口。 荒郊野岭的,还闹着山贼,死三个人那可太正常了,怎么查都查不到自已身上。 存着拖时间的心思,王季维继续问道“我们有仇?”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呢?” “那为什么要杀我?”王季维皱着眉头,盯着赵就。 “我是杀手,有人花了钱,就这么简单。”王季维的小心思,赵就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想拖时间就让他拖嘛,死者为大。 赵就神情轻松,甚至还有几分笑意,为防止他就着话语继续问,索性先开口堵住话头“你知道的,不出卖买主是杀手界的规矩,所以谁想杀你我不能说。但是吧,你要是花钱那也不是不行,我认钱不认规矩,老实说,你人头挺值钱,两千两,不少!” 王季维见赵就已经把话头堵死,这种留遗言的时刻,总不能问赵就“家里人怎么样?老妈老爹身体还好吗”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在拖时间的废话吧。干脆运行体内内气,做殊死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点生机。 感受到王季维身上气势的变化,赵就也不打断,就静静等着他运行内气,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只是短短几息之间,王季维内气滚动,脚下一动,向着赵就直逼而来。一掌朝着赵就面门推出,手掌平展极其快速,暗含一股内劲。 看似疾驰而来的动作在赵就眼里跟慢动作似的,眼前不断放大的手掌倒还是让赵就提起了点兴趣,看来王季维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赵就不退反进,真气运转之间,单手隔开王季维的手掌。另一只手趁着王季维中门大开,顺势一拳砸出。真气暴动,震开四周雨幕,拳势不减,轰退王季维几十步,撞断几棵大树才堪堪停下。 王季维嘴里,鼻子里,血如泉涌。浑身气机被赵就打散,但是骨头血肉却并没有多大损伤,这恰好是赵就有意为之,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背靠大树的王季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别说调整浑身气机。雨幕瞬间被分割,璀璨刀光一闪而过。为了掩盖自身痕迹,赵就甚至没有运用真气,单纯只是轻功带动唐刀挥出。 刀光闪过,王季维脖子渐渐浮现一道红线,身后大树从王季维脖子处被砍断,切口如镜面般光滑。随后鲜血喷出,王季维双眼瞪大,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信,连赵就一招都挡不住,不,不是挡不住,是躲不开。 青城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就这样身首分离,死在了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林子里 赵就从容收刀回鞘,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真气运转间,凭空一踩,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就连残影都不是很清楚。 就连四品的王季维都跑不了多远,何况两个不到四品的。不过一会,赵就提着刀从容回到山洞,身上别说血迹,就连雨水都没沾上几滴。三品杀三品以下,实在太过简单! “三个道长真是山贼?”看到赵就回来,李益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要是想良心好受点,就当他们是吧,不过在我看来,山贼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的区别”赵就把刀系到马上淡淡说着,不过最后的“值钱不值钱”赵就没说出来。 “我又没看见,还用讲良心啊?” 听着李益贞仿佛调侃般的话,赵就转过头看着李益贞。两人目光交汇,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看吧,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用说太多的话,只是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不是山贼重要吗?几具尸体而已,我说他们是那他们就是。 真诚的良心也好,虚伪的良心也罢,重要的是:死的又不是我。 刚刚活动了一番,实在受不了山洞里的闷热,便站在洞口,思考着刚才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着想着,不由得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奇怪。 是啊,王季维是青城山近百年最有天赋的弟子,怎么可能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王季维死的有点过于简单了!就算青城山想磨砺弟子,也应该最大程度保障他的安全,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弟子。杀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回过头来想想,疑点一个接着一个。要不是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赵就都怀疑是不是自已杀错人了。 看着远处逐渐模糊的雨雾,赵就眉头紧锁,伸手感受着秋雨,心绪总是不得安宁。等手心蓄了一点雨水再握紧拳头,任由雨水从指缝间流出来,仿佛波动的情绪已经随着流水流出心里。 想不通的事干脆就不再想,反正银子收了,反悔不了,人杀了,也反悔不了。既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再去想也是白搭,不过是白费心思的安慰罢了。与其想这些烦心事,还不如认真想想银子怎么花。 改变思路之后,果然天高海阔。自欺欺人般笑着,心情顿时由阴转晴,甩甩手,背着手悠闲看雨,杂乱无章的雨丝如今看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身后李益贞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惆怅的看着雨幕,感慨道“诗文里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以前吧,总觉得雨有什么不同的,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一路走来,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南方的雨啊,就是比京城的婉约一些。” 赵就笑笑,调侃道“还伤春悲秋起来了,我可先说好,对着雨我可做不出“指上白缨锁巨龙”这种诗。” 李益贞唉了一声,挥挥手感伤道“当然不是作诗,有点想家罢了......” “我有点想暖香阁的姑娘们了......” 第86章 下山走走 三天以来白天赶路,天黑休息,走走停停总算快赶到锦官城了。 三天里或许是离锦官城已近,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再没遇到山贼拦截。一路无阻的情况下,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至少不用一觉睡醒都得算算昨天杀了多少人。 太阳逐渐西斜时,赵就和李益贞两人在锦官城城门前勒缰停马。守门的兵卒刚上前,一块北镇抚司的腰牌直接塞到他面前。一瞬间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好在这人也圆滑,眨眼间便换了脸色,恭恭敬敬的上前扶两人下马。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来锦官城是出公差还是游玩?” 李益贞在赵就身后下马,由于身子偏胖,行动有点迟缓,站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才吩咐道“公差!奉圣旨来接折子,速速进去通报,别误了公事。” 守卒听完,连忙行礼,让身后几人招呼赵就两人,自已不敢耽误,拔腿就往城里跑。赵就和李益贞倒也乐得清闲,让守卒搬来两个凳子,就坐在城门旁等着。 “两位上差两位上差,下官来迟,怠慢了上差......” 人没到声音倒是先传来,随后是守卒带着一个红色官袍的胖子,一边擦着汗一边跑着,直到两人面前,才气喘吁吁收起手帕。 “你是锦官城知府?怎么就你一个人?宣威将军呢?难不成就把你折子带回去?你是觉得皇上不敢砍你的头还是不敢砍我的头?” 李益贞气不打一处来,连看向守卒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知府感受到李益贞不善的目光,不由得冷汗直流,急急忙忙解释道“刘将军在知府衙门,不知道上差事务紧急,下官这就回去叫刘将军。” “回个屁,一起去知府衙门吧,今晚还得麻烦你们,赶紧把折子备好,明天一早我们加急回京。”李益贞摆摆手,还以为刘将军不在锦官城,差点误了正事。 知府跑了一路,回头看了眼来路,咽了咽口水,心里苦闷。要是再跑一趟,累都累死,早知道这样,自已就该骑马过来了,真是急忘了。 看到知府脸上表情的变化,赵就不由得一笑,开口替知府解围道“大人骑马带路吧,我跟在后面,慢不了多少。” 正想叫人去牵匹马的知府推辞一二后也不再说话,被守卒扶着,翻身上马,握着马缰,走马在前带路。 李益贞和牵着马的赵就跟在后面,好在路程不远。不过也是,要是太远,就知府这小胖子一路跑过来,半条命都得丢了。 到了知府衙门,两人倒是一改之前的急切,各自找了个房间,让下人做饭,先吃饱喝足再说。 天色全黑之后,两人相对而坐,筷子飞动。一路上为了安全,两人吃的都是自已准备的干粮,别说酒肉,就是白米饭都没有。好不容易到了锦官城,要是不好好填填肚子,换换口味,那人胃可就养成驴胃了。 吃饱喝足,两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不见知府,将军过来。两人也不急,反正只是个跑腿,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青城山上,呈净一身紫袍,盘坐在三清像前,手上捏诀,打坐修炼。 门外一个小弟子轻声推开门,行礼道“师傅,其他师兄弟已经全部回来了,唯独最先下山的大师兄,至今还没回来。” 打着坐的呈净无动于衷,好像听不见般,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无需担心,可能就是路上耽误了一会,季维这孩子不会惹乱子的。先让其他弟子歇息吧,说不定天亮季维就回来了。” 看着呈净淡然的表情,小弟子安心了许多,师傅说不会有事那就不会有事。行了个礼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见小弟子走后,呈净收敛了心绪,闭上眼睛打坐。只是还没等他默念完一遍经书,门外喧闹声打断了他的心绪。 “何人在殿外吵闹,修道之人怎么能这么浮躁不定?”呈净脸上不悦,清静的心绪被打乱,也没了打坐的心思,缓缓站了起来。刚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殿外几个弟子一起走了进来,看到呈净,连忙跪了下来,声音悲伤。 “师傅,师傅,大师兄他......他死了!” “胡说八道,你们大师兄还在山下呢,怎么能在三清面前撒谎!”呈净怒喝一声,脸上因为生气变得微红,气机瞬间外放,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弟子虽然怕师傅,但还是抹着眼泪,眼睛通红的看着呈净。跪在最前面的弟子忍不住哭出声,哀声道“师傅,是真的。大师兄的尸体就在外堂放着呢,不仅是大师兄,和大师兄同行的两个师弟......也死了......” 听完弟子的话,呈净倒是平静了下来,收回弥漫而出的气机,强做镇定上前扶起弟子。 “唉,带我去看看你们大师兄。” 弟子不敢耽误,走在前面领路,带着呈净朝外堂走去。一行人走进外堂,入眼便是地上三具断头尸体,正是王季维和随行的两个弟子。 呈净脚步沉重的走上前,双手颤抖不止,看着地上弟子的尸体,久久不能回过神。眼里充盈着泪水,鼻子发酸,沉浸在伤感之中。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环顾周围抹着眼泪的弟子,语气冰冷道“谁?是谁发现季维的尸体?” 低沉平静的声音里颇具威严,周围正哭着的弟子急忙收敛了声音。一个看着有点年岁的弟子擦擦眼睛,上前一步说道“师傅,是我,我在锦官城外林子里看到大师兄尸体靠在一个树上,另外两位师弟尸体都在不远处,于是我就都背了回来。” “你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是,弟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师兄身首分离的尸体。”弟子低着头恭敬回话。 呈净听完脸上已经一片苍白,教导了二十多年的弟子,下了一趟山,回来的只有冰凉的尸体。饶是呈净多年修身养性,如今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沉默了很久,才低头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山上的大小事务由你们呈渺师叔主持。你们要按时做功课,不可懈怠,等我回来会检查......” 说着呈净抬手抹去眼角泪水,挥手让弟子们别说话。 “我意已决!” “去,取我道袍和剑来,为师下山走走。” 第87章 小友留步! 天色微亮,但有些灰蒙蒙。 锦官城知府衙门里,赵就早早醒来,端着壶茶,在院子里悠闲踱步。刚从马厩回来,两人骑进城的马已经换成另外两匹。 准备已经做好,等李益贞起床收了折子就可以起程回京城了。 天色不好,赵就也不想这么快走,但是公差不是旅游,再玩一个月那得掉脑袋。而且赵就刚杀了王季维,心理上也想离青城山远点,锦官城那可是人家老巢,还是在陆文玉身边安全点。 这可不叫跑路,这叫迂回战术! 等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倒是好了不少。李益贞总算舍得温暖的被窝,拖着半死不活的脚步走出房间。 “老弟啊,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咱们急啥啊,将军知府都不急。” 李益贞从下人手里接过温热的面筋,马马虎虎擦了把脸,小心翼翼的打理着头发,直到每一根都束起才摆手让下人放下铜镜,吩咐道“早饭备好就端过来吧,饿了。” 下人刚抬起脚,李益贞接着说“对了,让知府把折子都拿过来吧,别耽误了事!去吧去吧。” 说完不理下人听没听清楚,走到赵就对面坐下,接过赵就端来的茶,小口喝着。 “这么多天,咱总算当了回大爷。” 听着李益贞调笑的话,赵就哈哈大笑,颇有兴趣的跟李益贞打着趣。 没聊几句早饭便送到,两人心情都不错,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好像吃饭倒成无关紧要的事了。聊着吃着正开心呢,胖子知府带着一个包袱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吃着早饭的两人,笑道。 “两位上差,折子都在这了,麻烦两位上差带回京城。其中有要紧的事,万不可遗失。” 还没等知府说完,李益贞便开口打断“知道了,你们也是,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能拦住折子?路上老子还杀了好几伙呢!” 听着李益贞吹牛,赵就都替他脸红,那是你杀的吗?第一次遇到山贼,差点被吓尿的难不成是我?真是出门在外,身份全是自已给的! 知府扯着嘴角,这公子哥还吹上了,我又不是瞎,就你那模样,别说杀人,敢杀鸡就不错了。不过好歹当官多年,好话还是会说的,奉承道“上差有本事啊,难怪一路走能来平平安安,哈哈。” “那是!”李益贞昂着下巴,被这句奉承地很开心。顺势就接过包袱放在手边,笑道“妥了,吃完饭就走。” 知府听到这话,心里大定。就怕这俩上差来了锦官城还要赖两天,写好的折子又得重新写,虽然不难,但烦心不是?既然俩人主动要走,知府肯定是开心的,脸上一颤一颤,又奉承几句才借口公务繁忙走了。 既然一切都备好了,两人也不矫情,几口吃完早饭,收拾好干粮后叫下人去马厩牵马。趁着有点空闲时间,赵就从李益贞手里接过装折子的包袱,回到房间里才收进房间里。 赵就走出房间的时候,下人已经牵着马在知府衙门等好了。两人翻身上马,打马出城,朝着余州赶去。 两人出城过去大半天,锦官城上空掠过一道长虹,冲散灰蒙蒙的云。在楼阁上眼神好的人看到长虹里朦朦胧胧的人影,不由得虔诚跪下。 “仙人,仙人下凡了!” “乱说,那是呈净道长,天师啊,天师下山了!” “天师下山除魔,蜀地必会太平!” 楼阁上的人说兴奋喊着,声音飘出去很远。楼下不少人听清楚传来的声音后,脸上早已换上笑容,遥遥对着长虹行礼,祈求平安。 锦官城里不少武者看到长虹掠过,不自觉的眯起双眼,想看清天上的人影,可惜只是徒劳。 白虹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掠过之后天空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与锦官城相隔几十里外的官道上,坐在飞奔马匹上的赵就顿时眉头一皱,身后有人,还是个高手! 虽然赵就变了脸色,但是心里并不认为身后人是冲着自已或者李益贞来的。很简单,如果是山贼,不会有这么高的武道修为。毕竟落草为寇的基本都是活不下去的人,有这么高的修为就是卖身朝廷都能混个三四品官,怎么可能会活不下去? 至于青城山的人,赵就压根就不相信自已做得这么周全,短短几天之内青城山能找到尸体然后查到自已身上。人又不是神,青城山也不会请三清下凡! 想到这里赵就暗暗松了口气,握着马缰继续往前走,只当身后的不是人,是一阵风。 胯下马不停,继续朝前跑去,但是身后人实在太快,两者之间距离在不断拉近。这时候赵就不淡定了,不会真是青城山的人吧,不会吧? 短短两刻钟,身后人已经可以看清轮廓,身穿紫色道袍,手上托着一把收在鞘里的长剑。还真是道士! “小友留步!”身后人未到声已至,赵就知道再往前跑就不是赶路了,于是果断勒紧马缰,夹紧马腹停下马。身旁的李益贞虽然不知道赵就为什么停下来,但还是跟赵就一起勒缰停马。 两人转身静静等着身后的道士,赵就眉头紧锁,脸上表情沉闷。心里想着对策,手已经握紧唐刀刀把。 只是一会,道人便在几步外,赵就这才看清楚道人长相。来人头发胡须花白,眼睛却极其明亮,一手背后一手托着剑站在空中,温和慈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小友叨唠了,在下青城山呈净,有事想问问小友,不知道小友方便与否?”呈净声音温和且轻缓,没有丝毫强硬,不像是问话,倒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问好。 “道长请说。”赵就摸不清呈净想干嘛,碍于呈净身上溢散出来的恐怖气机,只好面无表情的说道“但是道长,在下身上有公差,十万火急,还请尽快,耽误了时间你我都吃罪不起。” 输人不输阵,先把大帽子扣上再说,你不怕我难道还不怕龙椅上那位吗? 呈净面不改色,只是温和的笑笑。 “贫道拦下小友,只是想问问,我青城山大弟子王季维,小友可认识?” 第88章 就是不怕事大 听到王季维赵就已经把呈净的来意猜到了七七八八,给李益贞使了个眼色,让李益贞找机会跑。 “青城山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嘛,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赵就避重就轻,尽挑没营养的说,以便给拖延时间给李益贞找机会。 “呵,呵呵。” “小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既然小友喜欢兜圈子,那老道就直说了,小友杀了我的弟子,总要给个交待吧?” 呈净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语气不复以前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强硬。 赵就装作无辜的样子,摇头苦笑道“道长真会说笑,我跟王道长无冤无仇,我杀他干嘛呢?道长,青城山莫非已经霸道到只凭质疑就可以拦锦衣卫?何况这个锦衣卫还在出公差!” 说着,赵就扯下腰牌,举起来以便呈净看清楚。 “伶牙俐齿!”呈净笑道,赵就滑不溜秋也就算了,还极其擅长扣帽子,动不动就把朝廷公差挂在嘴边,好像呈净拦一会就会耽误了军国大事。 “谢道长夸奖!”赵就从容收起腰牌,高声道。 饶是呈净修心养性几十年,道法高深脾气极好,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冷笑,赵就就是咬死了呈净没证据。 “杀我弟子还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天底下只有杀人偿命的道理!别说告到陆大人那里,就是告到御前也是老道我有理!既然我是他们的师傅,说什么我也要为我季维和两个弟子的死讨个公道!” 赵就听完呈净的话,不悲反笑,嘲笑般看着呈净,说法?呵,就是陆文玉让我杀的人,你有胆子倒是去陆文玉面前告啊! “哈哈哈,道长说的对!” “那就请道长跟我一同进京,去陆大人面前,皇上面前,请皇上,陆大人裁断。如果是我杀的,赵某二话不说,自戕当场给王道长赔罪!” 听着赵就义正词严的话,呈净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飘过,干霖娘啊!京城是你们地盘,陆文玉又是你上司,裁断个屁!到了京城老道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两说,真拿我当小孩子忽悠? “不用去京城,只要小友跟我去青城山做客几天,青城山自会查明真相,还小友一个清白!” 赵就冷笑不已,你这说辞跟我说的“去京城”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京城是我地盘,青城山是你地盘罢了。 “道长这是要私设公堂?不知道道长眼里还有没有皇上,有没有大齐律?竟敢有这么谋逆的想法!” 管你说什么,赵就主打的就是死不认账、扣帽子和把事情闹大三件套。反正赵就明面上既有官方身份,又有合理理由,名义上占着大优势,此时不扯起虎皮当大旗更待何时? 呈净被赵就怼的哑口无言,哪个他都不好说,要是被赵就抓住话柄,那以后可有的他,有的青城山受的。索性就不说话,静静盯着赵就,铁了心是不打算放赵就走了。 赵就当然不会惯着他,一勒马缰,朝李益贞摆摆手,扭头就想走。有种你就拦,就想试试呈净敢不敢杀小侯爷。 马刚走出几步瞬间停住脚步,抬起的马蹄迟迟落不下。赵就当然明白是身后呈净的气机,好在扭头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真气外放出去,抵抗着呈净的气机。 “怎么?道长是真要对朝廷命官动手?” 几步外呈净闭着眼睛,甚至还有闲心坐下来。也不接赵就话,就这样笑眯眯看着赵就,气机如山般压过去,主打的就是不动手也不让你走。 不断加大真气外放程度的赵就明白呈净的想法,想仗着境界高,活活熬干赵就真气嘛。赵就又岂会让他如愿,真气顶起一片范围后,朝马上呆着的李益贞吼道“走!” “走!” 巨大的声音瞬间让李益贞回过神来,感受到不再像被压住那般,喊了声“保重”后,打马往前跑去。 李益贞不在呈净目标之内,自然不会为难。再说了,拦一个还可以说请人家上青城山做客,要是全拦下来那不是就想给皇上难看嘛,要知道两人身上还带着公差呢。 马蹄声逐渐远去,原地就剩下坐着的呈净和马背上的赵就。两人目送李益贞离开后就没有其他的举动,一个外放气机压制着另一方,一方则外放真气抵御着气机,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都各有顾忌,所以目前还是试探。 时间渐渐流逝,很快太阳下山,天空慢慢暗下来。两人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气氛紧张,两人脸上表情也都不好看,只有赵就胯下的马慢悠悠吃着到,一副惬意的模样。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四周陷入一片寂静,赵就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等得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多时辰,赵就坐在马上,一直偷偷吃通玄丹,为的就是把真气保持在一定量,以便更好的实行自已的计划。 早先用气机没什么大效果,赵就轻轻松松,呈净果断换成真气外放,硬生生凭境界压制才让赵就压力巨大。过了这么久,估摸着赵就真气也消耗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松懈了一些。 而赵就抓的就是呈净稍微松懈的机会,真气凝聚已久,陡然冲泄而出,握刀的手猛然用力,浑身真气八成灌注进一招里。 “问天!” 抽刀出鞘,朝着身后呈净挥出一刀。虽然被呈净压制,和天地之间的沟通几乎断裂,天地大势更是一点都感受不到,但是凭借着浑身八成真气的灌注,这一刀还是极其璀璨,几乎可以说是使出全力的一刀。 刀光朝着呈净飞奔而去,宛如一轮弯月。呈净大惊失色,想不到一个多时辰的压制,赵就还有真气使出威力如此大的一招。压制赵就的真气只得匆忙收回,捏了个手诀,迎着刀光而来。 赵就等的就是这一刻,剩下的真气跟不要钱似的鼓动而出,双脚猛的一踩。胯下的马受不了如此巨力,四只脚弯曲跪地,发出阵阵嘶叫。 顾不得胯下的马,赵就迅速运转追星赶月,原地化出几道残影。在离地的前一瞬间,暗器跟不要钱似的往呈净丢去,自已则在暗器脱手的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借着月色,真气跟不要钱似的肆虐,赵就脚下不敢慢,追星赶月拉满,咬牙死命往远处跑。 第89章 道长,回去吧 刀光璀璨,林子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世界被按上了暂停键。 见到刀光的第一时间,呈净真气便已经收回体内。一个仅有二三品,在自已真气一个多时辰的威压下,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威猛的真气,真叫人不可思议。 或许是吃惊,或许是呈净本身谨慎的性格,面对刀光呈净还是选择小心应对。收回体内的真气如沸水般滚动,身上紫色道袍无风自动,随着真气的运行不断鼓动。托在手里的宝剑不用出鞘,只是另一只手默默掐诀。 四周不断浮现一个个古朴的字符,转眼间便覆盖了整片天空,随着字符不断凝实,前后交接形成一篇经文。狭长锐利的刀光斩在经文上,宛如一滴水滴落进大海,掀起一点点涟漪后便归于平静,最后化为乌有,好像没出现过一般。 赵就在刀光挥出的一瞬间就运行轻功追星赶月,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在呈净放出真气的一刹那,赵就已经感觉到呈净的修为肯定比一品更高。虽然已经进入二品,但是赵就自问目前对上长安城外一品的陈公公都不一定能活命,何况修为比陈公公还高的呈净! 打得过再打,打不过还不跑,那是脑子有问题!赵就可没什么面子过不去的负担,哪怕有一丝机会,也是活命要紧! 刀光消弭之后,漫天经文也随之消失,呈净脸色如常,轻笑道“好小子,锦衣卫居然还有这种人物,有趣,实在有趣!” “看来季维八成就是死在这个人手里了,果断,凶狠,圆滑......” “是个人才......” 说完呈净也不再掩盖自身修为,小宗师修为倾斜而出,真气遮天蔽日,自身化作一道长虹,直奔赵就的方向追去。 飘在半空的赵就像只飞鸟,脚下轻点之后飘出去几里地才落下。一步步之间,速度越来越快,嘴里吃着通玄丹,炼化药力恢复着消耗的真气。此时赵就一点都不敢疏忽,身后呈净给的压力实在太大,虽然迟早会被追上,但只要有一丝机会,都要拼命抓住。 刚在树叶上轻轻一点,瞬间飞出去几里地,正准备往前飞的赵就感受到身后庞大的真气运转,顿时一惊。有做好呈净强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呈净强到这种程度,这磅礴的真气,这凭空御气的速度,小宗师无疑了! 吗的,两千两,要少了,早说呈净这么猛,就该要四千两,不,五千两! 但是局势紧张,容不得赵就多想,只能不遗余力的压榨真气,拼命往前跑,一个呼吸也不敢耽误。 “小友,何必呢,无非就是喝两杯清茶,何必自已为难自已?莫不是小友信不过青城山?” 身后呈净的声音借着真气飘过来,虽然语气温和,但颇有杀人诛心的意味。赵就不敢回头,在这种惊险的时刻,多一步就有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尽管赵就心里没底,但嘴上还是很淡定的喊道“道长又是何必?在下身上有公差,家国大事耽误不得啊!这样,等在下有时间,一定带着陆指挥使去青城山打扰,这样对你我都好啊!” 御气而行的呈净嘴角直抽,饶是他脾气再好,都被赵就这番连哄带威胁的话恶心到了。这小子自已修为比不过呈净,扯大道理和搬靠山的技术倒是甩了呈净好几里远。 还带着陆文玉上门喝茶,那是喝茶?那是寻仇。只要今天没把赵就杀人坐实,让这小子回到京城,说不定会做出其他恶心人的事。 想到这呈净不再犹豫,真气外放加剧,就连天上的云层在这股真气的影响下都翻滚不停。呈净速度瞬间提升,一道白虹如同天上坠落的流星,朝着赵就飞去。 前面的赵就一惊,捏妈妈的,老子嘴贱个屁,草!这下好了,撩拨了一个宗师,赵就恨不得给自已几个嘴巴,聪明一世,怎么到这时候就糊涂了,真尼玛嘴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就只能拼命往前跑,期盼身后的呈净能突然断气,或者前面出现一支大军。要是被抓回青城山,指不定会受什么罪呢。别说什么陆文玉上山救人,纯粹是妄想,人家陆文玉不是自已舅舅,演的,别入戏太深! 呈净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宗师,只是短短一刻钟便追到赵就身后几十里外。按这速度,追上赵就不过几个呼吸。 完了,赵就背上冷汗不断,失算了啊,早知道宗师这么恐怖,自已就不该接陆文玉的生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罢了,不接说不定都活不到今天。 看到赵就身影的呈净不由得嘴角一弯,速度骤然加快,道袍迎风飞舞,直奔赵就而来。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仅仅只有几里。就在呈净凝气成爪,想抓住赵就时,心里突然有点不安,一股危险的感觉在心里冒出。 御气半空中的呈净也不犹豫,真气收敛,脚下一顿,凌空猛的连踩几步,往后倒飞一段距离。 就在呈净倒飞时,一道白光闪过,正中呈净原来的位置。由于呈净已经退后,白光没有命中呈净,反而曳着诡异真气,朝后面林子而去,细微白光穿过,山石滚落飞溅,树木轰成碎渣,地上犁出一道狭长指痕。 半空中呈净变了脸色,眼睛眯起盯着远方,手已经放到剑柄上。 “追杀一个小辈可不好,道长,回去吧,赵大人在下保了!” 远方另一方向远远传来冷漠的声音,一个衣衫破烂,头发脏乱的瘦老头背着一只手御空飞来。 “黄泉指已经消失江湖二十年,没想到在蜀地居然还能一见,好功夫!” “不过你要拦老道,恐怕不容易!” 呈净表情恢复如常,手从剑柄上收回,笑道。 从黄泉指指来的那一刻,呈净就知道赵就是抓不住了,来人也是个小宗师,打不打得过自已另说,拖还拖不住吗?只不过就这么回去,呈净又心有不甘,索性做戏做全套。 老头的声音轻淡却强硬。 “你可以试试。” 第90章 说的过去就行 听到这话,呈净不仅没生气,反倒是一笑,收敛了真气,踮脚落在一片叶子上,反正追不上,还不如默默等着老头过来给自已一个说法。 片刻,老头御空而来,缓缓落在另一棵树的叶子上。来人弯着腰,腰上插着旱烟杆,身材瘦小,头发花白且脏乱,只是用布条绑着,浑身上下都是粗布麻衣。看着不像小宗师,反倒像个干农活回来的老农。 “阁下是铁了心要拦我了?”呈净看着老人,回忆了一会,确定自已不认识这个人。 “是”老人也不废话,坦荡说道。 呈净不理解,看样子老人也不是锦衣卫的人,应该与此事无关才是,为什么执着于拦住自已。于是不解问道“老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看起来也不是锦衣卫的人,何必呢?” “我是鬼市的人,赵大人也是鬼市的人,这个理由够不够?不够也不用废话,想动手老子奉陪就是!” “怪不得。”呈净喃喃道,手放回剑柄上,紫色道袍迎风飘扬,白发飘飘间真有得道仙人的意味“老道久不在江湖,没想到江湖上多了这么多多高手。今日下山,既然遇到失传已久的黄泉指,不领教一番实在可惜。” 说也不等老人说话,手中剑已经出鞘,剑气随着长剑出鞘,飘散在空中,丝丝缕缕不断凝聚。 “好,在下也想领教领教青城山天师的剑法。”说着老人并指,真气运转间,与呈净不同的真气弥漫而出,渐渐凝聚于老人指尖。 既然要打,呈净当然不会放水。真气外放,随着长剑挽出一朵剑花,身后真气凝聚成一柄柄长剑。呈净身后长剑越来越多,甚至遮盖了一片天地,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老人气势同样不断攀升,随着越来越多真气凝聚,老人仿佛变成地狱阎罗,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愈发浑浊。 “诛邪!” “忘川!” 气势攀登到巅峰的呈净和老人同时出手。长剑飞出,漫天剑影朝着老人飞去。阎罗抬手,一指点出,如同带着忘川河无尽尸山血海朝呈净指出。 两人真气冲撞在一起,就像剑仙和阎罗交手,撕扯着范围内所有物品。一棵棵大树被连根撕断,天地间扬起一阵阵沙土,真气弥漫开来,连几十里外的赵就都感受的到。 宗师之威,恐怖如斯! “喝” “哈” 两人真气激射向四方,地上留下一道道沟壑,深度可达一尺! 直到两人招式相互消弭,两人才从树叶上上跃起,杀向对方。一时间方圆十里剑气,指影交错,纵横交织密密麻麻,就连旁边飞过的飞鸟小虫都被瞬间撕碎,化作漫天血雾。 两人交手上百招才收起真气,落到树上。笑着看向对方,脸上都是过瘾的表情,对手不意得,何况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上百招不分胜负,实在是过瘾! “好剑法!” “好指法!”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脸上都是笑意,直到各自真气收敛,还是有点依依不舍,甚至还想打上几百招。 “哈哈哈,过瘾,不愧是天师!”老人笑着开口,语气温和夸着呈净。 收剑回鞘的呈净托着长剑,在风里白发飘飘,笑道“谬赞了,阁下指法同样玄妙,远在老道之上。” “听说鬼市有十殿阎罗,不知道阁下是哪位?” “楚江。”老人没有隐瞒,坦荡说道。 呈净托着剑行礼“没想到是楚江王,既然赵大人是鬼市的人,老道僭越问一句:何人出钱买我弟子的命?” “你还是别问了,问了也没用,别说你,就是青城山那两个老祖一起出手也打不过那个人。” 还没直起腰的呈净顿时一惊,青城山上的两个老祖都是大宗师,一起出手都打不过的,天下有几人?想到这呈净一惊,托着剑的手不由得握紧,眼睛微眯眉头紧锁,莫非是...... 看着呈净紧锁的眉头,老人开口打断呈净思绪“怎么?你还真要寻仇?” 说完也许老人自已都觉得荒唐,连忙补充“道长,鬼市不会这种生意的。” “那我的弟子就白死了?我怎么跟其他弟子交待?怎么给青城山一个交待?那可是青城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有成圣的希望......”呈净带着愠怒,话语间有点急切,似乎真是胸中有气不得发,就连身上真气都出现了波动。 老人听完不置可否,别人不知道,他作为鬼市阎罗还能不知道,这自欺欺人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打不过说什么都是废话。说法?人家把青城山灭门就是最合适的说法! “道长,不用自欺欺人,青城山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是不是王季维?你骗的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别忘了鬼市做什么生意起的家。” “鬼市果然有几把刷子!难道我要个说法也有错?” 沉思了一会,老人才缓缓开口“我从来不拦着别人去送死,只是鬼市确实接不了这单生意。如果要个说的过去的说法,看在道长陪我过招的份上,我可以替道长想一个。” 不等呈净表示接受还是拒绝,老人背着手,舒舒服服坐下,低头说道“唐门!合情合理合适,反正只是死了个一般弟子,这个足够交待了。道长,谎话和灭门,你选一个便是,说实话,天师府那位......不行......” 听到这里,呈净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射出冷冽的光,没想到鬼市连这种隐秘都知道。呈净看向老人的眼神瞬间一变,甚至带上了几分杀气。 “别想着杀人灭口,鬼市历来是守口如瓶的。”老人感受到呈净身上气势的变化,笑道“何况,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卞城王,秦广王......” 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呈净已经听懂老人话里的威胁,要是按照老人的说法,自已还真奈何不得。 “好。” “能说到这里,老道感激不尽,放心,要是想分生死,刚才就不会停手了。既然追不上,那就请阁下陪老道坐坐,就当演戏演全套吧。” 像是妥协般,呈净收回真气,温和说道。而老人同样收回外放真气,两人隔空而坐,谁都没说话。 周围只有风经过的声音。 第91章 回京 余州城里,床上赵就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一根大梁。转头看看四周,自已在一张床上,一旁是桌子和几处烛台,蜡烛火光摇曳,映照一个圆形的橙红色。 听着墙外缓缓传来咿咿呀呀的男女嬉闹声音,缓缓出了口气,心情逐渐放松下来,看来是安全了。 锦官城外被呈净老道追杀,虽然后面呈净不知道被谁拦下,但赵就哪敢大意,拼命压榨真气往余州跑去。半路上碰到路上骑马狂奔的李益贞,嫌马太慢怕被追上,便直接拎着李益贞跑。 两人跑了一天一夜,那是一刻也不敢停,消耗了一瓶半的通玄丹之后,总算到了余州城。李益贞只是饿了,而赵就精疲力竭,真气耗尽,连站都站不稳,让李益贞找家酒楼后便昏了过去。 现在看来,李益贞还是有点靠谱的,虽然这房间气氛有点暧昧,但是好歹床挺舒服,赵就睡的不错。 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尝试着运行功法引动真气,果不其然,只是体内真气空空,筋脉大穴没什么不适。赵就大出一口气,只是疲惫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好在逃命的时候没有熬到油尽灯枯那一步,始终留有真气保护自身,要不然现在不会那么轻松。 感受完自身情况后,赵就服下一枚通玄丹,炼化药力恢复真气。片刻后,感受到体内不再空空如也才起身穿鞋出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肚子空空,饿的要命。 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大堂,李益贞正搂着两个仙子,双手正攀登高峰呢,看到赵就出来,脸上的淫笑顿时变成喜悦。 “老弟,总算醒了,哎哟,一天一夜啊,可吓死大哥了,哈哈哈。” 正打量四周的赵就回过神,可真有你的,怪不得房间摆设那么暧昧,真是好大哥啊,带着伤员逛青楼,说精虫上脑都是夸你了。 “大哥,这......来这地方养伤,不好吧?” “老弟这是什么话,你是受伤了,大哥我不是身强力壮嘛。再说了,谁会想到我们竟然在这里养伤?那老家伙要是进来,我必须坏他道心。这不就是你经常说的,杀什么什么为下,心什么上嘛,咱这是计谋!” “杀人为下,诛心为上?”赵就试着问了一句,不由得感慨这小胖子脑回路确实有点新奇。 “对,就是这句。”李益贞拍桌而起,满脸自豪的扬着手,颇为自得。 都这样说了赵就还能说什么?继续保持吧,反正不会记我的账,还是填饱肚子重要。桌上的残羹冷饭赵就别说咽下去,看着都不舒服,索性让老鸨送桌饭菜上来。 不久饭菜便上齐,赵就抓着筷子狼吞虎咽,李益贞也不理吃嗨了的赵就,自已忙着和两个仙子探讨山峰沟壑,凹凸起伏的美景。 耳边咿咿呀呀赵就权当没听见,低头吃饭,直到桌上盘子全空赵就才停下筷子,打了个饱嗝,笑着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轻松。 不理门外声音,盘腿坐在床上修炼,恢复真气。 天色微亮时,赵就才结束了修炼,李益贞睡得正香,赵就也不打扰,下楼吩咐小厮带上自已腰牌去知府衙门叫人。赵就端着茶,一边欣赏破晓一边等人。 不多时,小厮带着一个大红官袍走进门,赵就没等他喘匀气,率先开口“虽然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我的腰牌阁下应该看过了吧?备船吧,我和小侯爷要回京交公差。” 官员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出去备船。直到下午,李益贞醒来,船才备好。二人吃了顿饭后便上船回京。 余州上船,沿长江而下,在汴州转船沿运河北上,最多二十多天,便可到京城。两人在船上也是无聊,无非就是睡觉,身上带着公差,也不敢在其他州停留,无非就是船夫下船补给。 九天,仅仅九天,两人便到了汴州,来不及休息,匆匆换船北上。 京城运河渡口,兵卒早早围的水泄不通,所有无关的人早早被赶走,就连官船都不许在此停留。岸上已经备好马车,十几个锦衣卫撑着伞,除此之外,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大红色蟒袍的陆文玉。 “船还有多久到?”细雨里陆文玉站在伞下,交握双手,神色淡然问着身后撑伞的千户。 千户不敢迟疑,招来小旗问了几句才回道“五爷,不远了。刚刚手下人回话,仅有二十里了,按着速度,最多半个时辰。” “嗯。”陆文玉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任由袖袍垂下,自已则是闭上眼外放真气感受了一下。 两刻钟后,一艘大船飘飘摇摇朝着渡口驶来,还没靠近渡口,左右旁边拴着的船上便钻出几个人,厉声喝道“哪来的船?直接靠岸停了便是,别冲撞了大人。” “哦?怎么回事?锦衣卫公差都要拦?”赵就官服整齐钻出船舱,皱眉看着拦船的人,不解问道。 连锦衣卫的船都拦,难不成是皇帝南巡?不应该啊,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拦船的人看到青绿官服的赵就,连忙弯腰行礼“大人,岸上等的就是锦衣卫的公差,不知道大人是......” “蜀地的折子。” “哦,那就是大人了,大人一趟公差辛苦了,刚才多有冒犯,大人别放在心上。”那人变了神色,弯腰讨好道。 赵就笑道“你也是公事公办嘛。” 说着李益贞吩咐船夫往前走,在渡口靠岸。 晃晃悠悠一会,船才靠岸,赵就扶着李益贞下了船,刚刚站定旁边小旗急忙上前撑伞替两人遮雨。 “回来了?路上还好吧?”陆文玉迎上来,接过赵就手里包着折子的包袱,交给身后的走上来的太监,笑道“麻烦公公了,还请公公不要耽误,速速进宫呈给皇上。” “咱家省得,陆大人,赵大人,小侯爷,辛苦了。” 三人拱手跟太监行礼后,急不可耐的钻上马车,当然,李益贞早早被侯府的人接走。 马车里,只剩下赵就和陆文玉两人。 第92章 不战之誓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马车里陆文玉端正坐着,见赵就面无表情,笑着问道。 正想着怎么跟陆文玉要钱呢,被陆文玉打断思绪,赵就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只是苦涩笑笑。 “故地重游嘛……会有什么事,只是没想到,陆大人在蜀地名气不大啊。” 听着赵就明目张胆的讽刺,陆文玉一时间哑然失笑。这小子还是滑头啊,有事不说,非得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的自已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好在陆文玉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直接选择性听不见后面的话,继续呵呵笑着“有故地重游的闲心就好,路途遥远一路上又有季节变化,苦了你了。” 干!赵就心里暗骂,真有你的,选择性耳聋大法都给你使出来了。但好在赵就不是什么客气的人,既然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打直球。 “五爷,一趟下来,命都快丢了,五爷不会不帮我讨个公道吧?” “还有这种事?哪个乱臣贼子?如此胆大包天,连出公差的锦衣卫都敢动?真是不知死活!”赵就都说到这种层次了,陆文玉也不能不表态,于公赵就是朝廷命官,于私赵就是自已手下,要是连个态度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赵就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啊,王季维师傅呈净道长,盛情邀请我去青城山喝茶,你说这事......不好吧?” 陆文玉嘴角直抽,喝茶?喝的是地下的茶吧。这小子真是,轻易不惹事,惹的都是大事,你说你个三品,胆子大到去惹一个小宗师。 “这个牧之啊,我公事繁忙,哪有时间陪你去青城山喝茶呢,咱还是推了的好。” “推了呀。”赵就狡黠一笑,眉毛挑动,两根手指和大拇指不停搓着,为难道“但是吧人家呈净道长都说了,茶都泡好了,不喝不是浪费了好茶嘛......” 看着赵就那吃人般的目光,加上手上的动作,陆文玉就是再傻都知道赵就这是要钱来了“唉,牧之啊我也没钱,但是吧,有大生意!” “哦?”赵就顿时来了兴趣,最近是有点财运在身上,生意是一单接着一单,想闲都闲不下来。尽管心花怒放,但还是面无表情问道“什么大生意?不会是让我刺杀北胡大汉吧?” “你真看得起自已......” “刚出完公差,一路辛苦劳累,先好好休息一阵子,不急在一时!时候到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陆文玉神秘兮兮的小声说着,脸上表情恢复如常,微眯着眼捂着手,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往内城走,大半个时辰才停在昭狱门前。跟对面的陆文玉告别后,赵就钻出车厢。门口当差的小旗早就上前撑着伞,扶着赵就下马车。 停了一会,赵就进门之后,车厢里陆文玉平淡的声音传出“去西苑。” 听到陆文玉的声音,车夫不敢耽误,应了一声后便驾着马车往皇城西苑方向驶去。 西苑门前,虽然下着细雨,但是冯公公难得站在宫门前,身后没有小太监撑伞,反倒是自已手里支着把大伞。 陆文玉的马车刚停稳,冯公公便快走几步上前,替陆文玉拉开帘子,扶着陆文玉走下马车。 “陆大人可算来了,圣上都等急了,这不叫咱家出来候着呢。” “在下来迟了,恕罪恕罪。”陆文玉走下马车,和冯公公并肩往西苑里走去。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丝毫没因为这场雨扰乱了心情。 两人刚走近清玄宫,便有太监替两人推开宫门。两人走进清玄宫,还没来得及关上宫门,里面幽幽的声音传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宫内尚且如此,宫外百姓只会更甚,这个时节又正是秋收的时节,百姓苦啊。” 声音轻缓,在高大空旷的清玄宫里回荡着,冯公公和陆文玉听到声音刚想跪下。元琢背着手从内堂走出,看见两人的动作,笑道“不用多礼,朕也只是有感而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大伴,搬把凳子给文玉坐。 说着元琢把手里的折子放在案子上,随意坐在在法坛台阶上。等陆文玉坐下,才开口说“文玉啊,刚刚朕在看宁州呈上来的折子。老将虽老,但阵前杀敌不输当年啊,哈哈哈。” 两人听得出元琢心情大好,猜到是宁州边关大捷,相互对视一眼,陆文玉率先开口“老将军上承圣恩,下秉民心,上下一心全军合力,方有宁州大捷,收复失地。” 站在一边的冯公公附和着,话语间都是元琢统筹有方之类的马屁。或许是两人说的情深意切,元琢被捧的眼睛弯弯,嘴角上扬,身子不由自主的半躺了下来。 “不是朕有功,是宁州将士有功,朕无非就是筹点粮草军需,不敢居功!”元琢说是这么说,但声音里的喜悦还是掩盖不住。 陆文玉和冯公公两人,一个久在官场,一个侍奉御前几十年,哪会看不透皇帝的心思。接着捧了两句后便适当的不再说这件事,只是提议为将士请功,得到应允后,陆文玉才试探开口。 “皇上,不知道宣臣进宫是为何时?宁州粮草军需还是臣运送吗?” 元琢倒是不急着回答,只是让冯公公把折子给陆文玉看看。折子不长,短短几行而已,只是陆文玉越看眉头越紧,还没看完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皇上,这......” 还没说完,元琢便抬手止住陆文玉,表情难看的点点头,随后叹了口气“不战之誓已经被北胡撕毁,这是不能改变的事,我们能做的就是早做准备。全面入境他们还做不到,无非是一战罢了,早点准备还能多几分把握。” 陆文玉抬头看着元琢,无奈道“让谁去呢?单靠锦衣卫和东西厂,必输无疑!” “江湖出八人,朝廷出两人,如果江湖人都不愿意自保,那无非就是大鱼吃小虾罢了。”元琢声音强硬,回荡在空旷的清玄宫里,颇具天子威严。 “朕会下旨给江湖门派,剩下两人文玉你和大伴商量着来就是,规矩你懂的。” “记住,以必死之心,方可求一线生机!” 第93章 杀气 京城昭狱。 天上细雨绵绵,今年秋天不比去年,绵绵细雨已经下了很多天,秋凉袭人,就连赵就都裹上偏厚的秋衣。 刚刚下了酒桌,脸颊两侧红彤彤的,明显喝了不少酒。迎着值房外萧瑟的秋风,眯着眼睛回味着酒香。吹了片刻凉风,酒倒是酒醉没消散多少,反倒是双手吹的冰凉。 拢了拢冰凉的手,跟于介霖打了声招呼便背着手摇摇晃晃的往院子走。辛辛苦苦快一个月,怎么说都要好好休息几天,恢复恢复精神,后面还有大生意等着自已呢。 由于喝了酒,加上天上下雨,地下泥泞,赵就走不快,就跟饭后散步一样,慢慢往院子走。还没到院子,远远看去便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门侧,虽然没有月光,只有灯笼微弱的光芒,但赵就还是一眼认出,这马车不就是接送李益贞上暖香阁那辆马车嘛。 心里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快步走上前,亲昵问道“大哥,辛苦一个月,不休息怎么来找我啊?” “赵大人回来了,小侯爷没来,倒是小侯爷吩咐说,赵大人一路照拂,小侯爷感激不尽,明天晚上戌时,我家小侯爷在暖香阁设宴,赵大人可一定要到啊。”马车里管家掀开帘子行礼笑道,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亲切,眼睛弯弯笑着,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长袖善舞的圆滑人物,不愧是侯爷府管家。 “好,跟侯爷说我一定到。有劳管家传话,辛苦。”赵就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益贞的意思,什么照拂啊,那都是说的好听,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给他憋坏了,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起来了。 管家听到赵就答应,拱手客气了几句。所谓丞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一个侯府的管家,他客套赵就当然得客气几句。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几句,管家闻到酒气,识趣告别,只是嘱托赵就明天一定要到。 送走管家,赵就推门进去,脚刚迈开,招财摇着尾巴走出,殷勤舔着赵就的靴子。弯腰缕着招财的背,感受着手上的柔顺,顺手抱了起来。托着招财赵就掂量了一下,重了呀,看来陆文玉没亏待招财啊。 抱着招财关上门,玩耍了一番才放狗脸绝望的招财离开。烧了锅水,好好洗漱一番后,迫不及待往床上一躺,先睡为敬。 翌日,赵就恢复正常生活,辰时过半来到昭狱点卯,值房里反差的早早就位,见赵就推门进来,纷纷打调笑。 “赵大人,这一趟陪着小侯爷去蜀地,没累坏腰吧?哈哈。” “那还用说?又不花自已的钱,要是我啊别说腰,腿都得累坏哦。” “哈哈哈。” 几个百户千户聊笑着,好在赵就平常脾气不出,不计较手下人嘻嘻哈哈,几人才有胆子,要不然谁会闲着无聊调侃上司。 “呵,你们啊,我不在,你们连累坏腰的机会都没有。”赵就笑着调侃回去,嘻嘻笑笑之间,手下已经端来热茶。赵就也不客气,往太师椅上一躺,端着茶小心品着。 京城太平,昭狱自然也没什么事,值房里的锦衣卫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甚至为了睡得舒服,值房内室居然多了张床,赵就大感吃惊,论混日子,还得是这班闲得无聊的锦衣卫。 无事打扰又是一天,赵就咽下最后一口茶后,跟于介霖打了个招呼后,撑着伞往院子走。一个月没吃京城酒楼的饭菜,还挺怀念,打包一桌回院子慢慢吃,今晚还有场大战呢,不喝酒。 吃饱喝足天色已黑,赵就数着时间,差不多戌时了,换了身衣服,往暖香阁走去。 走了两刻钟才到暖香阁,小厮急忙上前接过赵就手里的伞。亭子里李益贞早就等好了,见赵就到位,迫不及待上前笑道。 “老弟啊,你总算来了,哎哟,老哥我可等久了,今晚必须尽兴!” 李益贞喜笑颜开的表情和略带淫荡的笑声让一旁的管家嘴角都忍不住抽动,说好的招待赵就,自已反倒是等不及了。好在管家表情控制不错,只是嘴角抽动几下便恢复如常,微笑站在一边,好像什么事都跟自已无关。 “大哥久等,在外面看雨没什么意思,咱们进去吧,听说暖香阁又来了不少新姑娘......请!”赵就没留意李益贞的表情,只是从笑声里感觉到了急切,于是伸手引着往暖香阁里走。 两人说笑着往里走,按以往的规矩一桌酒菜,歌姬舞姬齐全,两三个仙子陪酒。两人一路走上房间,各自笑的开怀,李益贞是压抑之后的释放,而赵就纯粹是心情确实不错。 歌舞声缓缓响起,酒菜已经上齐,两人搂着姑娘喝着酒。嬉笑声交杂着酒杯相撞声响起,气氛被几人不断调动,房间里暧昧不断。 两人嘻嘻哈哈着,三壶酒已经见底,赵就倒是没什么感觉,而李益贞已经微醺,脸颊微红,彻底放肆起来。二话不说把歌姬舞姬赶出房间后,急不可耐的上下骑手,登山的骑士怎么能止步于重重阻碍? 李益贞搂着姑娘调戏的同时还顺手调笑着赵就,赵就附和的笑着,也不反驳,嘻嘻哈哈打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默默搂着姑娘吃喝。 窗外小雨淅淅,窗内则是温暖舒适,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李益贞说了句失陪便往房间走。一脸淫笑和期待的模样,让赵就不得不感叹,铁肾就是铁肾,连休息都不用,即插即用啊! 桌子上,赵就习惯拈着姑娘的长发,贴着椅背,仰头看着房梁,喝着酒吃着肉。突然来了兴趣,想看看京城的夜景,但喝了一肚子酒,又不想站起来开窗去看,索性外放真气,说不定顺手还能捋捋真气。 说干就干,闭上眼运转真气,弥漫而出。刚感知到窗外细雨,赵就脸上笑容停了下来,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窗外细雨敲打瓦片的声音颇有节奏,赵就有点犹豫,真气继续外放,细细感知着不同寻常的情况。 好大一会才放下拈着长发的手,表情严肃回头看着房间的墙,低声呢喃。 “杀气!” 第94章 去了昭狱再嘴硬 偶然感知到淡淡杀气的赵就几乎在瞬间便坐直了身子,双手把着椅子扶手,不动声色喝着酒。 “仙子这长发光滑细腻,不知道怎么保养的啊?”赵就手还是熟练捏着怀里姑娘的发尖,颇感兴趣的问道。 姑娘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是没想到赵就会问这种话,想了一会才回答“奴也没有特别的保养法子,只是洗的时候仔细了些。” 说完姑娘笑着捋顺被赵就打乱的长发,给赵就倒了杯酒后,眨着眼睛看向赵就。赵就当然不是为了头发的事,只不过想找个话头,要不然不好开口。至于姑娘说的话,还是无所谓的心态居多,只是听着软糯的声音,手还是不自觉摸向背后的长发。 “原来如此,无非用心两字是吧,受教了。这样吧,你下去添壶酒,我想一个人吹吹风。” 久在暖香阁的姑娘当然懂赵就话里的意思,撇撇嘴便提着裙子出了房间。赵就闭着眼,等房门合上才走到窗前打开窗,眯着眼欣赏着窗外细雨里的夜色。 杀气并不浓烈,看来不算什么老手,要不然不会傻愣愣的连杀气都控制不住,居然在这种地方溢出。看来大概率是同行了,青楼杀人,有创意啊。 想着赵就收回真气,反正也不关自已的事,少管闲事能活得久。正想的起兴,不由得把自已代入进去,要是自已在这种地方,会用什么办法呢?逃命路线呢?这人又值多少钱呢? 吗的,不找我真是雇主的损失,看看咱着,就尼玛一个字:专业! 正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呢,姑娘推门走进来,把酒壶放到桌子上,见赵就背着手装深沉呢,提醒道。 “公子,酒给您放下了。” 刚想走,赵就回头道“仙子这是?” “公子不是让我走吗?” 窗边赵就转过身,疑惑不已,自已什么时候让她走了?我没说啊!就是字面意思,别瞎猜啊! 哪有上青楼性质起来让姑娘走的道理,万事不求人?那我银子不是白花了?这可不行,血汗钱呢! “留下吧留下吧,只是口渴,又不是太监......” 姑娘捂着嘴笑,袅袅摇着腰上前扶着赵就坐下,倒杯酒举到赵就嘴前。赵就心情不错,接过酒杯顺便揩揩油,贴着椅背躺着,手也不太老实,搂着姑娘的腰,上下游走,笑眯眯调戏着姑娘。 一壶酒喝的七七八八,赵就步了李益贞后尘,带着姑娘往房间里走,顺便吹灭蜡烛,挑灯夜战不是咱的爱好。 窗外雨渐渐停了,但是秋风还是有点,暖香阁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火光。楼里小厮脚步声不断,远远听来暖香阁生意不错,只是轻微脚步声里夹杂着一些不同的声音。 夜色渐深,乌云遮住月亮。远远的暖香阁里“嘭”的一声传出来,惊醒楼里不少人。 “哐” “你是何人?竟敢刺杀本官!” “找死!” 暖香阁楼里声音尤其清晰,回荡在廊内。房间里床上赵就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急忙坐起身子,掀开帘子,穿上睡衣便走了出来。 “干!这特娘的是杀手?新手就是新手,能不能专业点?暗杀还是破阵?要不要给你奏一曲秦王破阵乐?”赵就一边系着衣服一边骂,狗日的,就不能找个专业的吗?实在不行找我啊,老子价格又不贵,喜欢加钱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正骂着呢,门外传来一阵交手声,随后是桌子架子倒下砸到地的声音,木门打破的声音,夹着风声回荡着。 穿戴整齐,赵就迫不及待推开门,倒想看看哪个同行能这么业余,简直是给这行丢人。 刚推开门,还没探出身子,声音远远传来,一个年轻人脚步混乱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左臂衣服已经撕碎,一道长长的刀伤挂在上面,鲜血沿着手臂一滴滴掉在地上。 隔壁李益贞这时也推开门,身上衣衫不整袒胸露臂,就连头发都没束起,凌乱披在肩上,环顾了一圈,朝着赵就笑道“老弟,兴致全无啊,哈哈哈。” 倚着门槛的赵就盯着年轻人,打趣道“这一通吵闹,别说兴致,觉都睡不着咯,倒霉,真是倒霉。” 两人丝毫不顾形象的大笑着,在青楼还能看戏,一份钱两份快乐,岂不妙哉。或许是两人聊天大笑声音太大,还是两人闲逸的样子太过特别,反正那年轻人躲过一刀后,踉踉跄跄的往赵就两人的方向跑来。 年轻人跑了几步,恰好旁边点着蜡烛,光亮不错,李益贞看到年轻人的脸,不由得诧异道“这......这不是大理寺的王礼卿嘛,闲着无聊居然有人花钱杀他,长见识了嘿。” 听到这话,赵就正诧异着,王礼卿声音已经响起“小侯爷,救命啊,那两个刺客是胡人,胡人!” 正说着话,王礼卿脚下不稳,扑倒在地上,身后两个刺客紧追不舍,刀已经举起,眼神狠辣,似乎要将地上的王礼卿千刀万剐。 “坏了,这小子拖人下水的本事不差,这下是想不救他都不行了。大哥,你自已小心,我去去就回。” 没等李益贞反应,赵就脚下用力一踏,真气炸响,朝着王礼卿冲去。人未到真气先到,磅礴真气不加克制倾泻而出,周围蜡烛的火光瞬间被真气冲灭,两个刺客亦是被震退几步。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赵就两只手已经抓在脖子上,两人想要挣扎出手,但被赵就真气压制,却是动弹不得。 “狗......”右边刺客挣扎着,倔犟的想抬手,赵就索性加大力度,手指向内收缩,再往旁边一掰,硬生生掐断这人脖子,往旁边一丢,还没落地已经气绝身亡。 身后李益贞急忙喊道“老弟,留一个活口,要不然说不清!” 赵就听到这话倒是没在杀了另一个刺客,手指连点几处,封住这人周身大穴。这人嘴里刚有动作,赵就手已经死死按住嘴,只是微微用力,便把下颚卸下。手指伸进刺客嘴里,探查一番后从舌下取出一粒药丸,两指夹到眼前。 “你可不能死啊,要是你死了,我高低得担点罪,还要被那些御史参一本见死不救。” “没事,到了昭狱有的是机会找死。” 搞定了刺客,赵就缓缓松手,任由这人瘫倒在地上。手按在地上的王礼卿头上,给他渡了一丝真气,至于王礼卿会不会死,那就不是赵就能决定的了。 一切做完才转身叫来小厮,吩咐道“去昭狱叫人。” 见暖香阁有人往门口走,赵就提高声音喝道。 “锦衣卫办事,敢走出这扇门的,别怪本官不客气!” 第95章 审问 乌云盖住月亮,天色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月光。云层里偶尔传来几声闷雷,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叫人摸不清楚会不会下雨。 平常这时候连门口灯笼都不挂的昭狱此时却是灯火通明,能挂上灯笼,点上蜡烛的地方都用上了,生怕这偌大的昭狱里有昏暗的地方。 按常理来说,晚上的昭狱值房别说是镇抚使,就是千户百户都不多见,但今晚却与众不同,别说青绿官服的镇抚使,就连红色官袍都在列。 值房里坐着的几人表情沉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只能等着陆文玉过来。就连事情的始作俑者赵就都垂手膝盖上,脸色说不上好看,旁边茶杯里的茶连看的心思都没有,任由茶水变凉。身后站着的千户百户们表情倒是轻松不少,毕竟事情无关他们,他们也拿不了主意,索性当个不说话的柱子算了。 气氛正沉闷时,去通报陆文玉的小旗推开了门,顾不上擦去脸上因为跑了一路流的汗,连忙跪下“诸......诸位大人,陆大人已经在路上了,叫我回来报平安。陆大人说了,胡人刺客绑去刑房,其他牵涉到的人,有劳各位千户百户大人连夜审问。” 说完小旗喘了几口粗气才继续说道“三爷,赵大人和于大人留下,曹大人劳烦您进宫跟冯公公通通气。” “嗯。”指挥佥事曹大人微微点头,站起来朝三爷抱拳拱手,“三爷,昭狱这边劳烦您了,我这就走一趟宫里。” 三爷脸色好看了点,回了个礼便吩咐下去,让众人按陆文玉的话做事。而曹大人来不及说其他的,急急忙忙出了值房,往西苑方向走去。 值房片刻便只剩三爷,赵就和于介霖三人,见人已经走空,三人才先后端起桌上早已变凉的茶。 “哎呀,这秋天喝凉茶,真是除了苦一点滋味都没有。”三爷小品几口,才嫌弃般放下茶杯,略带失落。 脸上轻松的于介霖倒是不介意苦涩味,反倒是很喜欢苦茶,捧着茶杯跟喝水一般喝着,别说品,牛饮都算不上,最多是漱口。 “你们倒是还喝得下去茶。”没等一壶茶喝完,陆文玉已经赶到,调侃着三人,只是脸上的愁苦谁都看得出来。 还是三爷资历老,抱着手笑道“上头不急下面急什么,你不在啊,咱们有兜不住这种大事。” “唉,别说了,先审吧。牧之,你带小侯爷过来,顺手叫两个人,去看看王礼卿醒没醒。” “早着呢,中了七刀,有没有命都两说,哪这么早醒。”赵就回道。 话毕赵就行完礼便率先走出值房,往刑房走去。刑房看守的小旗还没等赵就吩咐,就已经开了门,弯腰退到一边。 “走吧小侯爷,陆指挥使有话要问,放心,就是今晚的事。”说着赵就朝刑房里的李益贞招招手,让他跟着自已走。 两人走过几个刑房,朝走进一个稍大点的刑房。里面陆文玉已经坐好,旁边站着于介霖,看来三爷来都没来。也是,人老了精力不足,哪还熬得住。 见李益贞进来,陆文玉笑着问道“小侯爷,今晚的事你可全程在场?” “在,确实在,就是那两个刺客追着一个人砍杀,后面才看清是王礼卿王大人嘛。后来听到王大人说是胡人,我便让老......老赵留了个活口。”李益贞不敢隐瞒,把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至于青楼里的事,那是直接略过。 陆文玉点点头,其他人审在场的人得到的结果和李益贞说的大差不差,况且李益贞一个小侯爷,也没必要杀一个小小的王礼卿,应该就是巧合遇到。 想到这里,陆文玉挥挥手让小旗带李益贞回去“小侯爷见谅,虽然没有牵扯到小侯爷,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说小侯爷都要留一天,见谅见谅。” “公事公办嘛,这等大事小心点好。”李益贞笑着跟小旗出去时,转头朝赵就眨眨眼,赵就理解般笑笑,示意李益贞放心。 等李益贞出去后,于介霖才轻声说“五爷,金针和丹药都使了,嘴里也清了,没东西。” “嗯。上刑吧,不要弄死了,怎么都要问出点东西。” 话音落下两个千户上前,不久刑房里便是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陆文玉沉着脸,紧紧盯着木架上绑着的刺客,反倒是赵就和于介霖对视一眼,靠墙站着,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两套分筋错骨后,陆文玉沉沉的声音才传出“说吧,谁让你来杀人的,昭狱可不好玩,早说早解脱。” 绑着的刺客倒是先笑了,只是喘着粗气,脸上一抖一抖,看起来有点诡异。直到喘匀了气,才抬起头,朝着陆文玉吐了口唾沫。 “嚯,硬骨头!我喜欢!接着用刑,我就不信了,嘴真有这么硬!” 话还没说完,喊叫声已经响了起来,两个千户手上加重了几分力度,甚至千户脸上都多了几分狰狞。但刺客好像哑巴般,只是喊叫,一句话都没说,别说陆文玉,就连站着的赵就都有点不耐烦了。 终于,在换了三四个方式后,刺客才顶不住,轻声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受了上面的命令来杀人而已,还有多少人我不知道。” 见刺客开口,陆文玉也算松了口气,要是今晚一点结果都没有,他怎么跟皇上交待?不过开了头那就简单了,无非是顺着往上摸。 “死个人不算大事,死士嘛我理解,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混进京城的?”陆文玉盯着刺客,好像要把刺客看光一样。 “呵呵。”刺客扯着嘴角轻笑,鼻子张合着出着气,嘲讽道“无非就是个户籍文书嘛,花钱本就万事大吉了?” 这话赵就倒是大感赞同,只是花这笔钱就为杀一个小小的王礼卿,值吗?赵就抱着手,疑惑不解地看着刺客。 “唉。”像是感慨般,陆文玉叹了口气,挥手让千户把刺客带下去,低着头往外走,赵就和于介霖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但陆文玉都走了,两人也只能跟在后面。 第96章 诛心 昭狱值房里,赵就和陆文玉相对而坐,于介霖出了刑房便去整理口供了。 对于刺客的话,赵就是一万个不相信,户籍文书这种东西,赵就在江南买过很多次,价格一清二楚。别说外人,就是鬼市自已人买,价格都能高到天上去。买来的还不是定做的,何况还得混进京城。 付出这么高的成本,仅仅为了杀一个王礼卿?哪有傻子会花这么多钱杀一个小官,不合理,实在不合理。这赔本的买卖,傻子才做。 “怎么?还在想小侯爷的事?放心,咱也就是意思意思,最多明天晚上就让放他走了。”陆文玉见赵就皱着眉呆坐着,连手边的热茶都不理,颇有兴致打趣着。 听到陆文玉声音,赵就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倒是弄得脑子里混混乱乱,端起茶杯喝口顺顺。索性开门见山“五爷,我是杀手出身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怎么?看到刺客被抓想起旧时了?”陆文玉端着茶杯的手一停,以为赵就是伤春悲秋,便笑着调侃赵就情绪不对。 “这倒是没有......再说了,我第一次进昭狱还是五爷带的路呢。”听出了陆文玉话语里的揶揄,赵就笑着回应几句才问道。 “只是按我的经验来看,这刺客大费心思只是为了杀个小官,实在是不合常理,胡人就是再没脑子也不会做亏钱的买卖吧?” “呵。”陆文玉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后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喝了好几口茶落肚才压下笑意。 “花大钱办小事,傻子才会做!胡人不是傻子,就算胡人大部分是傻子,胡人皇帝也不是傻子!你不会以为只是杀个人那么简单吧?” 刚咽下一口茶,赵就听到这话,送到嘴边的茶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抬起眸子诧异的看着陆文玉。 “小子,记住咯,你不做亏本买卖,那些人精也不会做。” “来京城杀人肯定不是只为了杀人,杀人是下策,诛心才是上上之选。不战之誓已经被撕破了,胡人来京城杀人,是在试探!要是咱们置之不理,那就继续杀,杀到朝野混乱。要是咱们一查到底,那就正合了他们的意,逼着咱们也派出刺客,想不战也得战!” “有心算无心,有备侯无备,有几分胜算啊?此举,诛心啊!” 陆文玉话音轻缓,但赵就听着却冷汗直冒,端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里忐忑不安,小小的事越看越大,越想越觉得难办。只是一个王礼卿真有这种能力,能撬动这么大的事吗? 对面坐着的陆文玉好像看透赵就心中的所思所想,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以为今晚就一个王礼卿遇刺?呵,今晚这场小雨,可带走了整整十一个官员的命!” 十一个人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王礼卿,听到这个数据,赵就吃了一惊,怪不得陆文玉能连夜赶过来。事情闹得这么大,陆文玉是第一责任人,要是处理不好,确实说不过去。 不战之誓的来历赵就清楚,就是当年前朝和北胡打出了真火,双方都不断派武道高手入境刺杀。惹得双方人心惶惶,朝野上下动荡不安,逼不得已之下,双方便在冰湖订下誓约。约定双方都不许派武道高手入境刺杀,只能在战场上分胜负,见高低。后面大齐建国,虽然与北胡摩擦不断,但不战之誓也延续了下来。 “不战之誓而已,真有这么重要?无非就是背后扎刀子的事,至于看得这么重吗?”犹豫了片刻,赵就看着脸色沉重的陆文玉,还是问了出口。 陆文玉第一时间没有说话,刚刚才说完一通,好容易得闲喝几口茶,茶香还没来得及回味,哪舍得茶汤的清香。细细回味了一番才不舍的放下茶杯,思索片刻后解释道。 “宁州边关连战连捷,收回全部失地是迟早的事。胡人在宁州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甘心把战果还回去?连年征战胡人早已劳累不堪,撕毁不战之誓不过是缓兵之计,争取多一点喘息的时间罢了,要是胡人大胜不断,他们才不舍得撕毁不战之誓。” “如今两国不过是在熬,看谁先熬不住。只要大齐能熬过这一关,腾出手来对付内乱,胡人再想南下就难了。” “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说完陆文玉站起来活动活动久坐的僵硬,走到窗边推开窗。外面虽然乌云笼罩,但没有下雨,浓厚的乌云盖着,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赵就跟着陆文玉来到窗边,借着微凉的秋风醒醒神,趁着陆文玉看着心情还算不错,适时开口问道“这不战之誓就是胡人想撕毁,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吧?难不成胡人说啥咱就听啥?” “当然不是!”陆文玉急忙回道,脸上表情顿时一变,小声提醒着赵就“这种话在这还可以说说,出了门可别乱说,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到......” 陆文玉虽然没接着说,但是意思已经明明白白。赵就笑笑,有的话不能乱说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之所以现在敢说,只是因为这里可是昭狱值房,谁敢在昭狱值房说锦衣卫的闲话? 见赵就及时闭嘴,陆文玉才接上刚才的话题,神秘兮兮的说“哪会这么简单,至少得和胡人过过手,要不然哪说得过去。时间应该就定在年前,你的大生意可就在那时候......” 大生意!赵就眼睛亮了起来,看来今年真是走财运,年头旺到年尾啊!至于其他话,在赵就看来并不重要,哪有一点风险都没有生意?想到这赵就恨不得给陆文玉鞠一躬,这才是好老板嘛! 两人正各怀心思的聊着呢,于介霖急匆匆推门进来,见两人正在窗边吹风拉家常,轻咳一声后行礼。 “五爷,供词已经整理好了,要不要......” 陆文玉听到于介霖的声音,拍拍赵就肩膀,转身上前接过于介霖手里的供词,背着手吩咐道“你和牧之辛苦点,还得盯住刑房那些人。” “我带着供词进宫面圣。” 第97章 一退不如一进 还没到破晓时分,京城天空阴暗乌云密布,一片灰蒙蒙的感觉。丝丝细雨适时落下,更添几分压抑。 陆文玉走在皇城的石板路上,没有撑伞,淋着雨朝西苑走去。没走几步,路边当差的太监认出陆文玉,急急忙忙撑伞上前替他挡雨。 “陆大人,小心脚下积水,手下人还没来得及扫,别脏了脚。这时候皇上还没醒呢,要不去咱值房坐会?” 回头看了眼撑伞的太监,虽然不认识,但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于是笑着回应“公公,事关重大不得不通报皇上。寅时我已经派人跟冯公公通过气了,坐会就算了,我去西苑门前等着吧,可不能误了事啊。” 撑伞的太监久在宫中,当然明白什么事能听,什么事不能听的。脸色一变,忙道“哎哟,咱家多嘴了,该打该打。陆大人没带伞,咱家送陆大人去西苑吧。” 说着抬手引路,在陆文玉身后目不斜视撑着伞。一副我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走在太监身前的陆文玉笑着,不再接话,低着头走路就当两人没说过话,闷头往西苑走。 两人走了一会才到西苑门前,撑伞太监总算放下心,招手让门前太监拿把伞出来。等看门太监撑开伞才退后一小步,求饶般笑道“劳烦陆大人等会,咱家先回去当差了。” “好,有劳公公撑伞了。”陆文玉点头回应,转身吩咐看门太监进去通报冯公公。 看门太监进去不久,跟着冯公公急匆匆走出来,来不及行礼,“陆大人,皇上刚醒了。下着雨呢,先跟咱家进去等等吧,皇上要敬香呢,还得等会。” “有劳冯公公。”两人不再说话,撑着伞往清玄宫走。 宫里大门紧闭,小太监接过雨伞,上前替两人推开门。内堂里元琢刚放下热棉巾,舒舒服服吐了口浊气,背着手往三清像走去。冯公公早早点燃清香,见元琢走来,连忙跪下,双手捧着清香呈给元琢。 元琢伸手接过冯公公手里的香,恭恭敬敬插在像前香炉里,手上捏诀默声祈愿。片刻后才睁开眼,边往外走边问“大伴,文玉来了?” “回主子,陆大人在外堂候着呢。”冯公公微微弯腰回话。 “嗯”元琢心情不错,走到外堂时已经笑容满面,看见陆文玉,笑道“文玉,这么早进宫,还来不及吃早饭吧?大伴,让御膳房多做点,朕和文玉一起吃。” 说着挥手让冯公公搬个椅子给陆文玉,自已则是坐在法坛阶上,“审出点东西了?” “是。”陆文玉马上回道,把手里供词交给身边太监才接着说“陛下,经锦衣卫审讯,刺杀王礼卿王大人的刺客正是胡人死士。” “胡人?入境就算了,还能给这些人混进京城?”元琢语气平缓,但是脸上带着几分阴郁,低头盯着地面,连供词都没看,只是让太监放在案子上。 屁股刚坐稳便听到元琢略带怒气的话,陆文玉脸色微变,无奈道“户籍文书历来不好监管,总有些见钱眼开的人......” 阶上元琢不再说话,只是起身朝着案子走去,拿起供词仔细看着,片刻后转身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陆文玉的话是实话,想混进京城不难,无非是花钱的事,就算想查也难。 两人正沉默着,冯公公走进来,恭敬问道“主子,早饭已经备好。” “送进来吧。大伴伺候了一晚,肚里空空,就跟朕和文玉一起吃吧。”元琢说着,在案子后的椅子上坐下,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嚼着。 冯公公和陆文玉一人捧着一个碗,不敢发出声音,小口小口吃着白粥。元琢修道多年,早饭吃的尤其清淡,别说肉,就是素菜都没有。 两人刚吃了半碗,连滋味都没体会到,便听到元琢悠悠的声音传来,“算算时间,你们和朕相伴也有三十多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啊。” “要是从太子东宫算,三十八年了。”冯公公想也不想,笑着回道。 另一边陆文玉捧着碗,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上司忆苦思甜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事,何况是皇帝,这种话答不好可就不是降职了。 稍做思考,陆文玉笑着回应“有赖陛下照拂,臣晚些,三十四年了!” “哈哈哈,看来朕的记性还是很好的,只是没想到啊,一转眼三十多个春秋过去了。”元琢笑着开口,两人听得出来元琢心情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好像只是情绪作祟,元琢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吃着白粥,一碗吃完又让太监添了一碗。两碗白粥吃完,元琢舒舒服服的靠着椅背,闭眼思考着。 外堂两人见元琢不说话,也不敢打扰,索性闷头吃饭,填饱肚子再说。直到两人吃饱,放下碗后,元琢才问道“文玉,大伴,对于这件事,你们觉得朕该如何处理啊?” 两人听完顿时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讶和不解,元琢这个问题不好回啊。 犹豫片刻,冯公公先开口“回主子,军国大事当然是主子做主。” 这种不是回答的回答,元琢当然不满意,手指轻轻敲着案子,面无表情哼了一声后朝陆文玉看去。 见避无可避,陆文玉果断起身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元琢的目光,道“陛下,臣以为不能让!” “哦?”似乎得到想听到的话,元琢突然来了兴趣,就连看着椅背的身子都坐直了起来,笑着让陆文玉接着说。 “陛下,胡人狼子野心,在战场上无法取胜,便想用台下手段拖延时间,咱们要是退让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微臣看来,一退不如一进!”陆文玉拱手说道。 元琢抱着手细细听着,脸上笑意越听越盛,听到“一退不如一进”的时候,已经笑出声。 “地上凉,别跪着,起来坐吧!” 说完元琢朝冯公公挥挥手,道“文玉的想法和朕不谋而合!大伴,去内阁值房看看,这个时间他们也快到了。” “让他们全都来清玄宫议事。记住了,路上什么都不要跟他们说!” 第98章 朕不许! 西苑旁边的内阁值房,几位阁员还没到齐,只有三人在看折子。 冯公公得了元琢的口谕,不敢耽误,出了清玄宫后连伞都不撑,顶着细雨快步往内阁值房走去。 值房门口当差的太监看到冯公公,急忙弯腰,刚想开口叫“祖宗”,便被冯公公抬手止住。走到门前轻声问道“值房里人都到齐了吗?” “回祖宗,还没到时辰呢,值房里只有三个阁老。”看门的太监不敢隐瞒,迅速小声回话。 点点头后冯公公不再理檐下的太监,背着手往里面走。值房里的坐在靠门口位置的李授余光瞥到冯公公进来,赶紧放下折子站起来打招呼。 “冯公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嗐,皇上有口谕,咱家不过是过来传话的。”冯公公背着手走进值房,朝三人行礼后找了个空椅子坐下,笑着跟三人说道。 “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人,其他阁老都还没到吗?”冯公公语气温和,好像聊天般说着。 三人看了对方一眼,对冯公公的来意有点不解,但是坐都坐下了,还能赶人走不成?还是李授反应快,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解释道“其余几位阁老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便慢了会。冯公公稍等片刻,其余的阁老很快就到。” 说着转过身对门外的太监吩咐“去,给冯公公上杯好茶。冯公公一路走过来,想来也口干舌燥。” 热茶刚端上来,杨明和徐之孚联袂而至,看到值房里喝着茶的冯公公,虽然有所疑惑,但还是笑着上前打招呼。一番客套之后,两人回到自已位置坐下,第一时间看向李授,眼里都是对冯公公来意的疑惑。 李授微微摇头示意自已也不知道,回想这几天的大小事,确定自已没做错什么后才低头继续看折子。 值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几个阁老不清楚冯公公的来意,都不敢说话,心不在焉的看着桌上的折子。而冯公公则是一脸从容的喝着茶,值房里人不齐,他也没办法开口说啊。 不久,步履蹒跚的姜逢吉打破这份寂静。还没等姜逢吉走进值房,冯公公便迫不及待站起,道“阁老们总算到齐了,皇上有口谕,让咱家来请诸位阁老去清玄宫议事。诸位阁老,咱们走吧,可不要让皇上等急了。” “来人呐,给诸位阁老撑伞。” 冯公公说完跟姜逢吉打了个招呼后,带头朝值房外走去。五个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拿不定主意,只能跟在冯公公身后。 清玄宫里,元琢正和陆文玉聊着家常,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冯公公快步走进来,行礼道“主子,阁老们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宣进来吧,大伴搬几个凳子。”元琢朝门口太监挥挥手,走到法坛上坐下后吩咐道。 五人走进来,刚想跪下行礼,便被元琢叫停,道“不必多礼,都坐吧。” “大伴,把给诸位阁老们看看。” 法坛上元琢声音轻缓,听不出有什么情绪。等五人传阅完供词之后才低沉着开口。 “阁老们都看了供词吧,胡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啊?” 五人听着元琢的话,脸上都是纠结之色。当前皇帝的意思不明确,他们也不好表明自已的态度,只能低头看着地砖,做沉思模样。 “怎么?哑巴了?”元琢提高几分声音,扫了五人一眼后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叩打着把手,脸上已带上几分怒意。 听得出元琢语气里的怒气,首辅姜逢吉叹了口气,扶着凳子颤颤站起来,道“皇上,胡人如此肆无忌惮,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以免酿成大祸。” 姜逢吉不愧是当官多年,虽然说了,但是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主打的就是一手太极。 “呵,早做准备?好建议,好建议啊!”姜逢吉的话差点没给元琢气笑,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五人,胸中熊熊怒火被点燃,脸上表情都带着几分狰狞。 没等几人跪下,元琢急匆匆跑下法坛,指着五个阁老怒喝“朕让你们入阁,是为了国家大事,是为了天下黎民,是为了统领百官,如今朕的官员死了,你们居然叫朕早做准备,什么叫早做准备?是引颈就戮吧?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还给你们老师了吗?啊?”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五人吓了一跳,印象里元琢已经十几二十年没发过火,看着面前眼含怒火的元琢,五人连凳子都坐不住,几乎是瞬间便跪下。 就连一旁的陆文玉和冯公公都跪了下来,惊恐的看着元琢。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这不是一场戏,元琢是真真正正怒了。 不理会跪着的五人,元琢呼出几口粗气后转头道“文玉,大伴,起来吧,事情与你们无关,让你们跪着也说不过去,坐吧。” 说完转身走到案子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宝剑,持剑走到法坛前,背对着几人说道“此剑乃朕还是太子时父皇所赐。父皇赐剑时说,他毕生之心愿是收复失地,将胡人驱赶至冰湖以北,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朕登基时曾持此剑,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必定使天下安定,江山如故。” “自朕登基以来,便不再连年征兵,与民休息。二十余年来,朕无时无刻不想北征胡人,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因为几个死士,几个刺客就想扰乱朝廷,让朕与胡人虚与委蛇,以便胡人拖延时间休养生息?朕不许!” “胡人不是撕毁了不战之誓吗?那就撕毁吧,朕依他!但不会这么简单就顺了他们的意,他们想以武夫的生死相搏做表面功夫嘛,朕允了!时间就定在年前,地方嘛,朕看兴安岭就合适。按老规矩十人对十人,活着的回来过年,死了的,埋骨荒山!” 说完元琢转身持剑指着五人,声音冷冽,“你们五人回去,一切以战事优先,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敢有马虎应付者,斩!” “朕要收回失地,给子孙留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第99章 彻查,京城震动 西苑外,陆文玉和冯公公并肩而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几个时辰,现在天空总算亮了不少。 “冯公公,内阁......不会因此重组吧?”一边走陆文玉一边问,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忧心忡忡,反倒像很有兴致的打趣。 宫道虽然扫过,但还下着细雨,冯公公怕脏了鞋子,时不时得留意脚下。听到陆文玉调侃般的话,跟着笑了笑。 “不会。如果是杨阁老徐阁老说,那就不是阁员出阁,内阁重选这么轻了,但是啊,姜阁老不一样。” “姜阁老三朝老臣,又上了年纪,想平安引退的心人尽皆知,圣上仁德,不会太过为难一个尽心尽力几十年的老臣。前几年姜阁老上折子乞骸骨,皇上四次驳回就是为了今天。” 两人话题一带而过,身后小太监撑着伞,两人说说笑笑,拉着家常往宫外走。冯公公只送到宫门,目送陆文玉上马车之后便往回走。 辰时末,持续了一晚上的审讯终于收尾。值房里,千户百户已经换岗休息,只要手下人换岗完,赵就和于介霖两人工作便可算暂时结束。 喝了一肚子茶的于介霖神色缺缺,刚刚叫手下去买早饭,但迟迟没回来,惹得一向爱笑的于介霖都沉下了脸。 “老于,不行就先回去呗,这有我看着呢。”内室里赵就刚眯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走出来,入眼就是于介霖苦愁的脸,轻声安慰。 于介霖抬起头,无奈的长唉一声,脸色好了一点,“老赵啊,供词是经我手的,我先走不合适......” 端起桌上的冷茶,赵就连喝几口醒神,坐在空椅子上跟于介霖饿的大眼瞪小眼。所幸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姜千户抱着一大包包子推开门,道“于大人,赵大人,填填肚子吧,折腾一晚上,别说人,就是驴都顶不住啊!” 两人眼睛一亮,接过包子,顾不得形象,一手一个左右开弓。一大包包子片刻便一干二净,两人擦着嘴,斜靠在椅子上,年轻满足。 姜千户见此只是笑笑,“两位大人,陆指挥使吩咐了,先回去休息,今晚还有大事呢……” “今晚?”赵就惊讶看着姜千户。 “是。”姜千户找了张椅子坐下,继续说“陆指挥使说了,皇上看了供词后怒不可遏,要求彻查刺客,就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锦衣卫便宜行事,有不对的人都可抓。两位大人先回去休息,戌时来昭狱便是。” 于介霖诧异的看了赵就一眼,赵就摇头示意自已也不知道,两人索性不去猜,先回家睡觉,反正今晚什么事都会知道。 站起来跟姜千户告别后急匆匆往外走,忙忙碌碌一晚上,现在赵就只想回家往床上一躺,当具会呼吸的尸体。 “赵大人,晚上过来记得穿官服。”姜千户在身后叮嘱着。 赵就无所谓挥挥手,“知道了。” 冒着雨走出昭狱,背着手往院子走,路过包子铺顺手给招财买十几个包子,也不知道招财这条傻狗在家干嘛。 一只手抱着包子,推开院子门,招财眼巴巴凑上来,朝着赵就甩着尾巴。赵就俯身摸摸它的头,把包子放在地上盆子里,任由招财饿狗扑食,自已伸伸懒腰,往房间走。 云街,一队队锦衣卫冒着细雨把户部侍郎府邸围了起来。门房刚想说话,姜千户一巴掌直接甩在门房脸上。 “滚,不关你的事。要是一巴掌没醒过来,我不介意带你去昭狱玩玩。” 姜千户转身扫视一圈围观的人群,喊道“锦衣卫办事,无关人等,散了。” 说完带头往里走,户部侍郎刚刚穿好官服,看到一些人进来,疑惑道“诸位,到我府里所为何事?” 看着慌张的脸色慌张的户部侍郎,姜千户解下腰牌,“锦衣卫办事,何侍郎,你和你府里的下人跟我走一趟吧。” “走一趟?何某犯了什么事?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何侍郎偏过头,不屑于去看姜千户。 “锵。” 站着阶下的姜千户抽出绣春刀,指着何侍郎,“抗旨不遵是吧?何侍郎好大的胆子!” 身后锦衣卫纷纷抽刀目光不善盯着何侍郎。何侍郎心里发毛,脸色剧变,颤颤巍巍退了一步,辩解“下官没有抗旨不遵,下官只是......” 姜千户握着刀,冷冷道“皇上口谕,彻查京城内的胡人刺客,何侍郎包庇刺客,不是抗旨不遵是什么?” “走还是不走?” 迎着姜千户阴冷的目光,何侍郎冷汗不断,双腿战战,声音弱了几分“我没说......不走......” “带走。”收刀回鞘,姜千户冷冷道,“留几个人仔细搜搜,看仔细咯,别漏了什么。” 何侍郎听到这话,顿时吓得浑身瘫软,眼前一黑往前扑去。姜千户眼疾手快,上前抓住何侍郎的衣领,朝身后小旗吩咐“架回去,留两个兄弟盯着,有可疑人马上回报。” “我们走。”姜千户转身往外走。 锦衣卫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短短片刻,街道便恢复如常,只是路边,酒楼里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惊恐的模样,京城要变天呀。 与此同时,京城多处府邸发生和户部侍郎府邸一样的事。锦衣卫来去匆匆,在京城不同大街,府邸辗转,不少官员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被送到昭狱。街上一个个锦衣卫不断走来走去,看到这一幕的人个个心里发毛,惶恐不安,急急忙忙往家赶,吓得门都不敢出。 但这一切跟赵就都没有关系,此时赵就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天色全黑下来,赵就才缓缓起床。 洗漱完毕后,赵就穿上官服官帽,腰上别上腰牌和绣春刀。给招财准备好吃喝之后,出门往酒楼走去。 刚走进酒楼,喧哗的众人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瞪着大眼惊恐看着赵就。赵就无所谓的点了桌酒菜,匆匆吃饭,全当没看见众人的目光。 直到赵就吃完走出酒楼后,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咽下口水拍拍胸口,劫后余生般长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走不出门了,这人不是百户吧?” “百户?那是镇抚使!别说了,要是被听见,人家回来砍了你都是人家有理!” “吃饭吃饭......” 第100章 一查吓一跳 昭狱里灯火通明,喊叫声不断,混入风里,远远就能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伴着锦衣卫走动的脚步声,听在耳里让人不寒而栗。 离着昭狱还有段距离,天色黑云翻滚,看着又要下雨。赵就心里无奈,只好加快速度,希望能在雨落下前赶到。 走了一会,昭狱的火光已经近在眼前,赵就快走几步,走进昭狱大门。 “赵大人来了......” 门口当差锦衣卫上前打招呼。赵就笑着微微点头回应,穿过大门,在值房楼下见到站在空地里看天的陆文玉。 “五爷,怎么有这份闲心啊?”赵就拱手行礼,笑着跟陆文玉打招呼。 “里面正审着呢,这不是闲着无聊嘛,出来吹吹风看看月色。没想到月色没看到,乌云倒是看了个遍。”听到声音陆文玉回过神来,摆手回道。 天上黑云翻滚,赵就陆文玉两人都没了吹风的心情,先后往牢房走。 锦衣卫抓人抓了一天,原本空了七八成的牢房居然填的满满当当。两人走近刑房,里面两个小旗正驾着一个下人往牢房走,看到两人走来,停下脚步恭敬弯腰行礼。 “陆大人,赵大人,兄弟们正审着呢。两位大人要不上去值房等等,供词不久就能呈上去。” 懂事嗷!陆文玉诧异看了眼赵就,对于手下人会办事他还是挺开心的。于是挥挥手示意小旗继续办事,自已则带着赵就往里走。 刑房里于介霖整理着供词,脸色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供词呈上去。正翻来覆去的想着,陆文玉带着赵就走进刑房,笑着轻声问。 “介霖啊,审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从胡人刺客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 低头伏案的于介霖听到陆文玉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颇为无奈摇摇头。 “五爷,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这一查查出了十六个胡人刺客,还在审着呢,只是其他的......” 陆文玉凑到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供词,借着光看着。于介霖也不打扰,让开位置让陆文玉坐下,小声解释。 “五爷,这些官员包庇倒是没有,只是贪污受贿嘛……那是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啊。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在家里搜出了七万两白银,其他人嘛……只多不少......” 抱手站着的赵就越听越惊讶,那可是几万两白银啊,老子杀个三品也就一千两,七万两我得杀七十个三品。 吗的,老子成穷鬼了! 刚坐下还没看完一页供词的陆文玉静静听着,脸上表情越来越不好看,等于介霖说完,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连供词都没心思看下去了。 无奈叹了口气,陆文玉有想过这些京官贪,但不敢想这么贪,七万两白银啊,从五品的员外郎就是干两辈子都没这么多钱! “唉,国家不易啊,养了这些蛀虫。”陆文玉无奈叹气,慢慢放下手里薄薄的供词,事情偶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先审那些胡人刺客吧,贪污的事先放一放。”陆文玉揉着眼睛,声音轻缓且苦涩。 “好,那我先过去盯着。”既然敲了板,于介霖也不再迟疑,拱手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刑房里只剩下陆文玉和赵就大眼瞪小眼,各有心事的两人都不说话。陆文玉心里苦涩,这多事之秋他实在是不愿意多生事端,只想过了这关腾出手来再查。而一旁赵就则是满满的羡慕,还得是这些人赚钱狠啊,自已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想来想去,赵就也想进步,“五爷,要不......你也给我弄个员外郎当当?可不要误会啊,我就是想一展抱负,实现我的学识。” 陆文玉嘴角直抽,你那是想进步?想一展抱负?你小子就是眼红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想点破你。 “你就别捣乱了,跟谁学的这些话,还进步,要不要我把这身蟒袍脱了给你穿?” “那感情好,要是......”赵就下意识接到,看见陆文玉表情变化,连忙闭嘴不再往下说,笑了笑才自已给自已找补。 “虽然员外郎没什么不好,但是锦衣卫对我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五爷你放心,我就是想想,嘿嘿。” 听着赵就油嘴滑舌,陆文玉脸色好看不少,淡淡说了句“你倒是机灵”后接着看供词,不再理会赵就。赵就也很识趣的闭上嘴不说话,就站在一边当哑巴。 一时间刑房里安静下来,只有陆文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外面不断传来的凄厉惨叫声,显得整间刑房氛围有些许诡异。 两人就这样安静了一刻钟,直到陆文玉看完供词,才抬头活动活动脖子,兴致缺缺的问“牧之啊,依你看来,京城的胡人刺客清干净了吗?” “怎么可能清干净了,无非就是起到了震慑作用而已。想清干净,难!”赵就把内心想法和盘托出,语气无喜无悲,反正不关自已的事,大胆说呗。 “是啊,难啊!”陆文玉无奈站起来,背着手踱步。 两人正沉默着,于介霖推门进来,恭恭敬敬把一叠供词放到桌子上,恭敬道“五爷,刺客都审完了,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和前天的刺客供词大差不差。那些官员要不要......接着审?” “审!接着审!”陆文玉转身果断道,桌子上的供词看也不看,只是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于介霖点点头,转身出去吩咐手下人。陆文玉紧紧盯着桌上的供词,一言不发,脸上表情沉重。 过了一会陆文玉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对赵就说“小侯爷也关了一天,明天就放了吧,暖香阁也是,这些无关的人就没必要浪费咱们的时间了。” 说着陆文玉思考了一番,接着问“王礼卿醒了吗?” “死了,刺客在刀上淬了毒,昨天天没亮就断了气。”赵就如实回答, 陆文玉愣了一刹那后,悠悠叹气。 “可怜人啊。” “你和介霖盯着,那些官员的供词不要漏了风声,我带着供词进宫面圣。” 第101章 生意来了 陆文玉进宫之后的事,赵就完全不知道,轻轻松松喝了一晚上茶之后,赵就二话不说,直接回去睡觉。 该说不说,天天通宵上班的生活,赵就不是很喜欢。没生意的时候就应该躺平享受生活嘛,要不然不成牛马了? 所幸今晚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赵就回到了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早上辰时点卯,申时从昭狱出来,去酒楼拎着食盒回院子,时不时去一趟暖香阁。 对于赵就来说,这种生活才是好生活嘛。只是没有多少生意,让赵就有点不满意,要是一个月再来一笔上千两的生意,那就是最美好的生活了。 日子几乎是睁眼和眨眼间就过去了,转眼间暖香阁的刺杀已经过了快十天,街道上也不再那么容易看到锦衣卫了。好像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京城里紧张了几天的局势,在十天八天的缓冲下恢复了平静。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秋天也走到了尾声,天气越来越冷,离冬天只剩下一场雪了。 辰时初赵就从床上起来,刚打开门就是一阵刺骨的冷风,换上棉衣之后才稍微舒服了点。洗漱之后赵就背着手往昭狱走,走进值房时,陆文玉已经坐在值房里等好了。 “牧之啊,这么快就换上棉衣了?”陆文玉似乎心情不错,见赵就走进来,还有调侃的心思。 虽然被陆文玉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赵就很快调整了过来,关上门环顾一圈没看到于介霖后,顿时喜笑颜开,这生意不就来了嘛。笑眯眯的调笑道“五爷,这不是没有贴心人嘛,天刚一冷可不得靠衣服取暖。” “你还没贴心人呢,暖香阁你可没少去吧?怎么?暖香阁姑娘不行?”端起茶杯刚想喝茶,陆文玉听到赵就打趣的话,笑着放下茶杯调侃。 “姑娘可不贴心啊……” “哦?”陆文玉诧异挑挑眉,“姑娘不贴心什么贴心,不会是?” 找了张椅子坐下后,赵就咂摸咂摸嘴,三指并拢轻轻揉搓,“别看这玩意又冷又硬,这关键时候啊,还得是这玩意它贴心。” 刚喝下一口茶的陆文玉听着赵就意图明显的话,加上赵就那副揉着手指见钱眼开的模样,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憋了一会才缓过来,拍拍胸口顺着气。 “你倒是兴致独特,我今天过来呢,倒是有笔大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哦?”赵就提起了兴趣,目光灼灼的看向陆文玉,思考片刻谨慎道“说来听听,可别再是王季维这种,我只是想赚钱不是想买命!” 陆文玉尴尬笑笑,挥挥手不再提,笑道“这次肯定不会有一品以上,而且吧,价格不低哦!” 宗师以下,那就是好办咯。钱多事好办,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意嘛!几乎是瞬间,赵就坐直身子“五爷,这种事一定要让我来,我最喜欢的就是提携后辈和挑战自已。” “会不会太勉强了?”陆文玉明知故问,故意反问。 赵就急忙摆手“不会不会,我性格你还不知道嘛,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啊,交给我你放心。” “好,你这么说我就是不让你去都不好意思啊。”陆文玉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狡黠。 或许是陆文玉眼里的狡黠,或许是断了线突然接上了,赵就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不接陆文玉的话题,反而谨慎问“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杀谁?先说好啊,我可不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陆文玉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表情严肃,“不战之誓你知道吧?” “知道。” “知道就好。”陆文玉顿了顿接着说,“胡人撕毁不战之誓,率先发难派死士进京刺杀......” 赵就打断道,“这些我都知道,直接说重点!” 被赵就打断,陆文玉皱皱眉,“你别急啊。胡人撕毁不战之誓,咱们肯定不同意啊,索性按规矩定下生死擂台,以决定不战之誓要不要延续。” “傻逼!老子是杀手,从来不做光明正大的事。暗地刺杀我在行,擂台上明刀明枪的,我不行!五爷另寻高明吧。”说完赵就直接站起来往外走。 “你看你,又急。” “我还没说规矩呢,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再说了,四千两一个人头,我觉得吧,你还真行......” 四千两!赵就只从话里捕捉到这一关键信息,但是足够了。忙不迭坐回椅子上,“说说,说说,什么规矩?” “在兴安岭龙兴山设下擂台,大齐和胡人各出十人,捉对厮杀,活下来人多的一方胜。”陆文玉坦然道。 “傻逼,傻逼,都是傻逼!简直是傻逼中的傻逼!只要在路上把对面十人全杀了,那岂不是连打都不用打,直接赢了?胡人没脑子咱们也没脑子吗?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赵就有点不可思议,打擂台简直是脑子有坑。 陆文玉侧身端起茶杯,偏过头阴恻恻看着赵就,轻声说道“你不会以为,就只有你有这个想法吧?你真以为朝堂上那些科举出来的官员,会连脑子都没有吗?小子,别把自已想的太精明咯,那些在官场厮杀多年的人精,比你精明的多!别说沿路暗杀,就是在武夫之争里派兵马介入的都有。小子你说的对,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所谓的擂台,其实就是双方不得耍场外手段的相互暗杀。要不然就凭这小小的擂台,能决定不战之誓这种大事吗?小子,你还是不懂什么叫争,不择手段才叫争!” 赵就越听越心惊,震惊不已的瞪大双眼,看着陆文玉阴狠的表情,不由得感叹,还是自已太浅薄,低估了人的智慧。平复了心中的讶然,摇摇头苦涩的笑笑。 “受教了。”赵就朝陆文玉拱手。 “前朝一共有七次这种擂台,你猜猜最后到擂台上光明正大搏杀有几次。”陆文玉好像没看到赵就脸上表情变化般,颇有兴致接着问道。 “两次?”赵就不确定问道。 “再猜。” “一次?”赵就个人认为,再怎么暗杀,还是会失手一次的吧,虽然这想法自已都不信。 陆文玉放下茶杯,扬起的嘴角好像嘲笑着赵就的天真。 “呵,一次?一次都没有!” 第102章 炮!有炮! “呵,一次?一次都没有!” 陆文玉语气森冷,轻轻叩着茶杯,不屑一顾的笑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仿佛在嘲笑赵就的天真。 虽然陆文玉的话并不大声,但赵就还是背上冷汗涔涔,秋末初冬的天气已经渐冷,但赵就还是浑身微微发热。 事情不好办啊!赵就心里已经默默衍生出了退意,一次都没有就意味着每一次都是以一方全灭为结果。赵就实在没把握在这种伤亡情况下活下来,四千两一个人头,这是卖命钱啊! 虽然退意频生,但还是有些许不甘心,降低声音放缓语调问“五爷,一品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我一个三品......怕不是只能看着。” “怕了?”陆文玉阴冷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一副嘲笑的表情。 “丢命的事......谁不怕?” 陆文玉点点头,虽然嘴角弯弯,但还是认可了赵就的话,“放心吧,不会有多少一品的,最多一两个,我们的一品会盯死对方一品的。再说了你可不是三品吧?杀不了还跑不掉?” 听着陆文玉的话,赵就双手紧紧夹着扶手,像个被点破心事的孩子,局促不安但又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低着头不敢看陆文玉,沉默了一会才苦笑着岔开话题。 “不是一品也符合规矩吗?怎么反倒是一品不多?” “你真不知道?”喝着茶的陆文玉话音间全是诧异,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就,若有所思片刻后解释道。 “武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而立之前一步一个脚印,不借助秘法踏踏实实的一品,只要不死以后一定是宗师。所以一品可是中坚力量,谁会让中坚力量去送死?要是多输几次怎么办?” “至于上了年纪的一品,要么是熬上的一品,没什么战斗力,要么在大小门派有职务。二三品就理所应当成了最佳人选,至少死个二三品没死个一品心疼不是。” 赵就越听越郁闷,敢情不是没一品,而是双方都不舍得。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是真像陆文玉所说,这单生意能干啊,钱多事少还正合专业! 四千两一个人头,这生意去哪找? 见赵就迟迟不开口,陆文玉急切问道“依你的意思,这生意......” “容我考虑考虑。” “活着回来再给你加一万两。”陆文玉大手一挥,果断加钱。 “愿为五爷效劳!”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赵就瞬间站起来拱手,生怕陆文玉收回。 见此陆文玉也只是笑笑,赵就的性格他也清楚,怕死的同时还爱财如命,没什么事是加钱不能搞定的,要是有,那就是加的钱还不够多! “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果然是国之栋梁,舍生死于度外啊!”既然赵就已经答应,那条件马上就可以轻轻揭过,换上光明正大的说辞,至于台下的交易嘛,有发生过吗? “滋事重大,这几天就不用你值班当差了,回去好好准备,万事以此为重!有什么需要可以提,我尽力满足你。”陆文玉站起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赵就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低头沉思片刻,好像没什么需要的,但是羊毛嘛不薅白不薅,“有没有一些威力巨大,堪比宗师的东西,最好不用近身,我近身被人打死......” “你说的......是火炮?”刚站起的陆文玉诧异不已的看着赵就。 “有炮?”赵就喜上眉梢,嘴角都快弯到耳根了,小子,科技的力量! 只是想客套两句的陆文玉诧异不已,就连话语里都带着些许颤抖,“有是有,但是你要那玩意干嘛?大齐律规定,私藏火炮者诛九族!再说你也用不上啊,你不会是想......” “对,我是想架起大炮轰他娘。” “啊?你?”陆文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赵就,以为他脑子坏了,但陆文玉还是好心解释,“京营有大将军炮,你真的要?” “要,最好给我整个几十门!”赵就兴奋不已,乐得嘴巴都合不上。 陆文玉疑惑道“那玩意光一门就至少重两三千斤,打一发还要填充,虽然是攻城和守城利器,但是对于武者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鸡肋啊。何况几十门你也抗不动。” 两三千斤以上,换别人肯定是扛不动,但是赵就有空间啊!那重量不就成小问题了吗? “我只有妙用,说句实话,能不能给吧?”赵就笑意盎然,心里得意之色压都压不住,这哪是大炮,简直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朝自已招手。 “好,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我亲自进宫面见皇上,几十门大将军炮不可能给你,最多二十门,炮弹一门给你五颗。”见赵就一意孤行,陆文玉索性顺了赵就的心,说完陆文玉稍作思考,补充道“每一门大炮都必须登记造册,从兴安岭回来必须第一时间归还大炮,否则我必杀你!” “好,我答应你,若是回来缺了一门,尽管取我人头。君子一言......”赵就拱手保证。 “驷马难追!” 两人好像商量妥了什么大事,相视大笑。陆文玉也不多废话,跟赵就告了声别后,出门往西苑走去。而赵就则笑容满面的坐下,叫手下小旗进来换杯热茶,斜倚着椅背,舒舒服服喝着茶,静静等待陆文玉的好消息。 直到申时初,陆文玉才回到昭狱,看到喝着茶的赵就,不情不愿的掏出批文递给赵就后,接过小旗递来的茶,连喝几口。 “牧之啊,这次陛下算是额外开恩,特批你二十门大将军炮。我会派人连同炮弹等一并拉回锦衣卫密库,然后登记造册。” “这几天你就不要当差了,多做准备,抽出点时间去城外京营学学怎么装填,怎么激发,这些我教不了你,五天后来昭狱见我就是。” 说完陆文玉放下茶杯,轻声劝着“牧之啊,我是好心,那玩意不适合暗杀,实在不行我给你弄点奇毒,连小宗师都能毒死那种。至于炮嘛,京营里开两炮过过瘾得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赵就软硬不吃,低着头装死。 有炮不用搞近身刺杀,那不是脑子有问题? 第103章 炮已到位 自那天下午拿到批文后,赵就简直兴奋的睡不着觉,第二天天刚微微亮便早早起床,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些大家伙。 好不容易等到辰时,急匆匆吃下早饭后,去昭狱牵了匹马,直奔城外京营。 狂奔一个多时辰,一路上赵就嫌马太慢,恨不得施展轻功带着马跑。好在理性最后压制住了心里的兴奋,要不然可就得多一个“背马居士”的称号了。 到了京营驻地,下马出示腰牌和皇帝御赐的批文,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帐前。刚想上前掀开帘子,里面走出一个身穿常服,富态的小胖子。 帐前赵就眯眼一看,这小胖子还是个熟人,正是暖香阁诗圣,京城铁肾李益贞。 见四周没人,赵就大方上前打招呼“大哥,你怎么在京营?我还说呢,这几天在暖香阁都找不到你。” 听到声音李益贞一惊,混混沌沌的脑子瞬间回过神,上前握着赵就的手,声泪俱下“老弟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大哥苦啊!从蜀地回来我就升官了,没想到居然是来京营当参将。” “天天累得半死,我已经七天没洗过热水澡了,身子臭得都没法去抱那些,夹道欢迎我的仙子了!” “对了,暖香阁的仙子们还好吧?” 被李益贞紧紧抓住手的赵就顿时一愣,大哥就是大哥啊,远在城外还不忘记关心贫苦女子,大善啊!赵就感动得跟王八蛋似的,哽咽着说“大哥放心,好着呢,这不是还要我呢嘛……” “那就好,那就好......”李益贞松了口气,放下心松开抓着赵就的手,“对了,你来京营干嘛?不是抓人吧?” “那不是。”赵就从怀里拿出公文给李益贞看看,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李益贞也不含糊,一口答应下来。 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八个熟手老兵手把手指导着赵就怎么操作大将军炮,方方面面的细节连一丝都不肯放过。这待遇赵就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也是好事,几个时辰下来,赵就已经十拿九稳,甚至亲自上手操作了一套完整的流程。 随着“轰”的一声,远处土地被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赵就满意的拍拍手,这威力这杀伤力,梦中情炮! 天色渐黑,赵就也不多留,骑着骑着马往城内赶。一个多时辰飞奔,回到昭狱还了马后,听说库里大炮已经造册完毕,赵就饭都顾不得吃,连忙安排牛车把大炮往院子里拉。 院子离密库不远,毕竟都在皇城根。等赵就吃完饭回到院子时,前院地上已经放着一门将军炮,好在院门够大,要不然怕是拉不进去。 两个车夫站在门前低着头,见赵就回来,不敢上前要银子,只是愣愣看着赵就。赵就无奈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二百两银子,交给两人,吩咐道“这几天还要拉十几趟,银子我提前结了,两百两够吗?” “够,够!谢大爷赏!”两人捧着银子跪下磕头,脸上都是惊喜。 “好了起来吧,明天辰时来,走吧。”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赵就快步走进院子关上门,至于门外二人第二天会不会来,赵就根本不担心。 “宝贝哦~” 赵就色眯眯盯着地上的大炮,眼睛完全移不开,这里摸摸那里悄悄,弯腰在炮口往里看了一会才直起身子。 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粗壮的东西呢?看着大炮好像看着银子般,赵就眼里冒光,肆无忌惮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舒舒服服畅快大笑了片刻才收敛笑声,手放在大炮上,收进空间。随后意识进入空间大致比量一下,去除炮弹等估计只能收十六门,不过赵就已经相当满足,贪多嚼不烂,十六门大概够用。 之后两天,赵就几乎不出院子,等着大炮上门,来一门验一门,确定没问题后收进空间。第三天下午,第十六门炮送到,拉到院子里后,赵就挥挥手让两人明天不用来了。验收之后收进空间里,外出吃完饭后早早躺床上睡觉。 翌日赵就早早起床,又去了一趟京营,温习操作流程,完善自已的细节,避免因为小问题造成严重的后果。练了一下午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院子,匆匆吃完饭后迫不及待洗漱休息。 第二天赵就睡到辰时末才依依不舍起床,裹上棉衣后匆匆洗漱,给招财留下吃喝之后才出门往昭狱走。 来到锦衣卫值房时,已经巳时过半,当差的千户百户,包括于介霖都在聊天。赵就进门没打扰到众人的兴致,跟一行人打过招呼后,坐在自已位置上边喝茶边等着陆文玉。 一早上无事,中午去灶房吃过饭后继续喝茶,无事可做闲得很。赵就也不急,默默等着,直到天色渐黑,赵就已经等得不耐烦,陆文玉才姗姗来迟。 “等急了吧?有点公事耽误了,见谅见谅。”陆文玉略带歉意拱手。 “我也没什么事,等会就等会,公事要紧。”赵就客套道。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赵就话里的客套,陆文玉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然道“走吧。” 说着陆文玉上前几步,没等赵就反应,陆文玉已经抓住赵就后领。真气外放开来,御空而行,朝着千户所飞去。 片刻后,两人落在千户所操练场中心,陆文玉松开赵就后领,退后几步和赵就拉开距离,背着手淡淡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功底。” 说着陆文玉运行真气,隔空抓起旁边架子一把刀,丢到赵就脚下。赵就刚回过神,听到陆文玉的话,也不迟疑,捡起地上的绣春刀,退后几步拉开架势,运行真气沟通天地大势。 “小心了!” 握紧刀的赵就轻喝一声,短短几息之间,真气和天地大势达到顶峰,借着这股状态,挥出一道刀光,直冲陆文玉而去。 陆文玉头也不抬,淡淡唉了一声,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捏碎赵就的刀光。 “中规中矩......” 第104章 意的种子 天色已黑,千户所校场只挂着几个不大不小的灯笼,并不算明亮。 迷迷糊糊的微光里,赵就看不清对面陆文玉脸上的表情,但是话语间的淡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自已伤不到陆文玉,赵就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刀光被这么简单挡下,还是有几分吃惊,这就是宗师之威吗? “继续!”陆文玉笑着招招手。 清风吹来,灯笼左右摇晃,火光时明时暗,赵就和陆文玉相对站立,都沉默不说话。只是与陆文玉脸上的淡然不同,赵就眉头紧锁,满脸都是忧愁。 风稍稍变小,赵就脚下一蹬,腾空而起。紧紧握着刀柄,手臂肌肉紧绷,真气凝聚在刀锋上。随着一声低吼,天地大势融入刀中,绣春刀不断挥舞,带起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刀罡。刀光闪烁间,仿佛电光闪过,让人眼花缭乱。刀光一道比一道璀璨,威势不断增加,直奔陆文玉而去。 对面陆文玉脸色一变,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欣赏完全掩盖不住。浑身真气流转不息,双手抬起画圆格挡刀罡,一道道刀罡还没碰到陆文玉便被手上真气挥飞。 “好!好!好!”陆文玉兴奋道。没想到赵就还有这等刀法修为,对赵就的兴趣越来越浓,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对面的赵就没听见陆文玉的叫好声,也看到陆文玉脸上表情的变化。此刻赵就完全沉浸在挥刀里,手里握着刀刀好像不再是刀,而是手臂的衍生。 挥刀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自然顺心,挥刀间似乎与天地产生了共鸣。眼前万物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闪烁的刀光,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呼喊着“挥刀!挥刀!挥刀!挥刀......” 刀光里,赵就已经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只有挥刀这一件事。冥冥之中赵就仿佛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眼前好像有无数个人影。赵就只能不停挥刀,人影虽然不断倒下,但是不见鲜血飞溅。密密麻麻的人影随着挥动不断消失,又在不远处重组,不见有一个减少。 赵就如同大海上的孤舟,在巨浪里漂流,看不到尽头,只能奋力划着船。 “牧之,差不多得了,我就是看看你高低,不是以命相搏!”陆文玉提高声音,手上动作不停,格挡着刀罡。 话音落下刀罡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凌厉,成百上千刀刀罡随着赵就不断挥刀,而源源不断飞出。一开始还是朝着陆文玉飞去,到后面已是朝四面八方无差别飞去。 刀罡里大势盎然,但似乎有不一样的东西蕴含其中,使刀罡愈发锋利,好像连这片天地都要斩成两半。 “意的种子!娘的这是二品?二品就能悟到意,要是入了宗师不得上天啊!” “狗日的,这小子还说我有圣人之资,我看这小子才是圣人之资。” 陆文玉隔开刀罡,心里早已惊涛骇浪,表情不断变化,被刀罡震惊的眼睛瞪大,脸上一抖一抖,显得十分滑稽。 “不对!”陆文玉目光一凝,默默感受一阵后表情剧变,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慌乱“这小子要走火入魔啊!” 感受到不对的陆文玉不敢耽误,浑身气势一变,真气如同银河倾泻,迸射而出。真气如滔天巨浪翻滚,隔开遍天刀罡。陆文玉双手成爪,欺身朝赵就冲去,强行撕开赵就身前刀罡编织而成的大网。一手按住挥刀的手,另一只手隔开赵就下意识挥出的拳头,变爪为指在赵就身上连点几下。随后抓住赵就脖子,身上真意流出,厉声怒喝。 “醒来!” 随着陆文玉声音响起,灯笼宛如被千万把利刃划过,刹那间便已千疮百孔,四周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天上微弱的月光。赵就在这声怒喝之后眼里恢复灵光,眼前憧憧人影好像被陆文玉一声喝退,转眼便消失不见。 见赵就清醒过来,陆文玉松开手任由赵就跌坐地下。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赵就后怕般拍拍胸口,头上后背都是冷汗,浑身疲软无力,真气被消耗到只剩一丝。强行站起来,运行一圈真气身上的疲软才消除不少。 “谢五爷救命,我这是怎么了?”赵就连忙朝面前的陆文玉拱手道谢。 “你真是野路子?”陆文玉诧异问道,脸上表情不太自然,有点拧。 赵就坦白道“我连师傅都没有,不是野路子是什么?我爹娘也只是普通农夫啊……” 身上的系统肯定是不能往外说的,除了系统之外,自已不就是个纯粹的野路子嘛。 “唉,天赋异禀啊!”陆文玉长叹了口气,收敛起磅礴真气,问道“你知道一品之上为什么要分大小宗师吗?” “确实不知......” “一品之上之所以是宗师,就是因为跟一品有本质的不同!”陆文玉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腿坐下来,耐心解释。 “一品及以下,运用天地大势是吧?不对!不是运用,是借用!借用天地的大势,这股大势不是你的,只是借用天地的。就像银子,你借我的钱能说是你的吗?” “而宗师之所以叫宗师,则是不再借用天地的大势,而是用自已的“意”!意即真意,这不是天地借给你的,是你自已悟出来的,是属于你自已的!” “划分大小宗师的,就是对于意的领悟,完全领悟并掌握了意之后,自然而然进入大宗师。领悟意便意味着你已经自成一派,可称:宗师!” 陆文玉的话让赵就久久沉思,直到现在赵就才算理清武道的划分,但依然有所不解,“既然有意的存在,那要如何领悟,为什么我又会......” “不知道,没人知道怎么领悟意。有的人练武练到极致便领悟了意,有人在山上打坐,看日出日落秋去春来便领悟到了意。也正是没办法指导,所以宗师才难得。”陆文玉声音轻缓,扫了眼赵就后接着解释。 “至于你嘛,就是还没到那个程度便想强行领悟意,所以才会被意引导,从而走火入魔。不过你也算是个奇才,居然在二品便隐隐摸到意的种子,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赵就低头盯着陆文玉,追问“只能到了一品才能领悟意吗?难道就没有那种奇才,二三品就领悟了意吗?” “呵,有是有,人海茫茫总有特例,但是结果嘛,都不算好。没有掌握力量的能力就拥有了力量,只会害人害已。”陆文玉解释道。 “你没发现吗?由三品进入二品,最直观的是你感知变强了不少,就连外放真气都扩大了许多。二品进入一品也一样,对真气的掌握和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感知更加细腻而已。实际上,这是在把自已方方面面淬炼的更加极致。” “只有走到极致,才能突破自我,武道,不外乎如此!” 第105章 人到齐 天边云朵消散,月亮钻出来,皎洁的月光照得校场一片雪白。 两人一坐一站,淡淡的话语随风飘散,微冷的天气让两人都裹紧身上的棉衣。陆文玉的话如同海边灯塔射出的光,指引着赵就思考。 “极致,极致吗?突破......”赵就小声喃喃着,低垂的眉眼间似乎流转着清亮的光。 对面坐在地上的陆文玉自顾自摩挲着校场的地面,不打扰赵就思考,只是低垂的眼眸里掩盖不住的欣赏。 片刻后赵就抬起头,两眼之间的清亮已经归于平静。看向盘腿而坐的陆文玉,拱手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五爷,救命之恩解惑之情,永世不忘。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你打不过的人我也打不过,这样吧,下次一定不收你钱,免费帮你杀个人。” “下次?下次是哪次?” “下次咯,下次一定!”赵就无所谓的说,狡黠笑着,眼里都是精明。 不收钱怎么可能不收钱,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不客气,这种问题都问的出口。都说了下次一定那就是下次嘛!人活着没钱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是是收还是不收?”陆文玉疑惑摇着头,这小子的话好像在兜圈子,但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唉,不重要。我不收你还会不给吗?下次嘛。”赵就笑道,滑不溜秋的模样活生生一个铁公鸡。 话都说到这里陆文玉哪还会听不明白,立刻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一毛不拔!你小子上辈子不是铁公鸡我都不信,不就是几个钱嘛,至于看得比命都重吗?我可是救你一命!” “这话说的,没钱还不如死了,再说了卖命钱你也贪啊?”看着陆文玉不忿,赵就理所应当的开口。 听完赵就的话,陆文玉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一毛不拔都是夸他了,哪是一毛不拔啊,这小子金佛都恨不得刮层漆下来。哪是爱财如命啊,钱就是他的命! 要是赵就知道陆文玉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反驳,什么叫钱就是命?钱比命重要! 天色已晚,陆文玉不想再跟赵就扯皮,只想回家睡觉,生怕被这小子带坏。摆摆手往外走“回去休息吧,唉,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明天就别当差了,后天我去昭狱找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就去看看吧,不知道能不能......” 陆文玉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想是有几分惆怅般叹了口气,不理会身后的赵就,自顾自走出校场。 校场上只剩下赵就一人,月光下赵就抬头笑笑,心里不悲不喜,一点情绪都没有。从进这行开始,就已经想到过有这天,是生是死还说不定呢。 至于放心不下的事,赵就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索性也不理这些有的没的,背着手往院子走。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回到院子里,洗漱后往床上一趴,当一天尸体再说。李益贞不在,连去暖香阁的心思都没有,反倒是越发沉迷睡觉。 睡了大半天,连午饭都不吃,下午才依依不舍离开被子,喝着热茶,意识沉到空间里,把一切规制完毕后才松了一口气。 酉时过半才出去酒楼吃饭,填饱肚子回到院子时,天已经全黑下来。秋末初冬白天短,天亮的晚,有时候甚至辰时还是微微亮。天黑的又特别早,酉时过半不挂灯笼连门都看找不到。 但是赵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今晚要把炮填装并插上引线,天黑正好避人耳目。来到后院,在远处院墙旁边挂上两个灯笼,借着火光从空间里取出一门炮放在地上。熟练的运用杆子清理炮筒,填入比平常多一倍量的火药,压紧压实后放入炮弹,蹲在炮口前细细回想步骤有没有问题。 确定一切无误后,插上引线收回空间,换下一门。按着流程操作,大半个时辰后,最后一门炮收回空间。十六门炮挨个填装完毕,全插上了引线,只待激发了。 完成整个填装过程后,赵就长长松了一口气,把地上的火药、炮弹收回空间后才端起桌上的茶杯。 舒舒服服坐着喝茶,一杯茶见底,赵就端着茶杯吹灭蜡烛,抬头看看天色,乌云翻滚,一点月亮都看不见,看着这是要下第一场雪的感觉。理不上这些,回到房间点着火炉,不一会,房间里暖起来,赵就这才脱鞋钻进被子。 翌日一大早,赵就是被冻醒的,枕头旁边招财恨不得往被子里钻,可惜被子也不怎么暖和。强忍冷意下床点着火炉,房间里才算有点暖气。 只是醒来容易睡着难,一上一下之间,赵就再也睡不着,只能躺着撸狗,让招财也不得安宁。老子都睡不着,你还想睡? 睡不着索性也不再磨磨蹭蹭,打着哈欠起来洗漱。果然下雪了,辰时过半天才全亮,赵就裹着厚厚的棉衣,慢慢往昭狱走。 走进值房,还是跟原来一样,一群人闲的无聊,正聊着天呢,见赵就进来,先后拱手打招呼。赵就一一回应后,坐到自已的位置,喝着茶等着陆文玉。 好在这次陆文玉没让赵就等一天,申时初便出现在值房,跟众人打过招呼后,朝赵就歪歪头,“跟我走吧。” 两人出了昭狱,往锦衣卫衙门方向走。路上陆文玉背着手踩着雪,笑着打趣,“放心不下的人或事,没去看看?” “我一个孤儿,哪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总不能让我跑一趟汴州吧?”赵就心情不错,颇有兴趣环顾着京城的雪景,有一搭没一搭陪陆文玉聊着。 “不去趟暖香阁?说不定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陆文玉打趣道。 听到这话赵就脸色一变,“呸呸呸,别说丧气话,大吉大利。” 两人调笑间,锦衣卫衙门已经在眼前,当差小旗替两人推开门。院子里,九个人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门口。 陆文玉带着赵就在院子前停下脚步,环顾一圈。清点人数无误后,陆文玉面无表情开口。 “看来人都到齐了呀,好事!” 第106章 送别 锦衣卫衙门院子里,九人裹着棉衣大眼瞪小眼。陆文玉不等众人说话,接着笑问。 “你们总得让我知道你们叫什么吧?来的都是哑巴?” 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出声,反倒是陆文玉身后的赵就,忍不住捂着笑。九人眉头紧皱,不知道陆文玉话里什么意思,沉默一会后,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从棉袍里探出手,朝陆文玉拱手行礼。 “陆大人,在下天师府张崇静,二品修为。” 天师府?陆文玉诧异看向张崇静,道门这么舍得吗?天师府才几个人啊,居然还来了一个。虽然不知道其中详情,但陆文玉还是朝张崇静点点头,算是认可。 “茅山,林一言,三品。” “武当,贺妙从,二品。” 张崇静身旁两人上前行礼,平淡说道。陆文玉眉头紧锁,这道门怎么回事,除了武当其他的弟子都不多,真会这么舍得? 还没等陆文玉想明白原因,道门三人对面的三人纷纷上前行礼,那光秃秃的脑袋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和尚! “烂坨寺,法知,二品修为。” “苦禅寺,明志,三品。” “大承恩寺渡难见过陆指挥使。” 大承恩寺是太祖赐名,历来跟朝廷关系极好,渡难认识陆文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见到渡难,陆文玉拧着的眉毛舒展不少,笑着问“好,不必多礼,很久没去寺里了,你师傅身体还好吧?” “一切都好,多谢陆大人关心,师傅经常念着陆大人呢。”渡难跟陆文玉算得上半个熟人,自然有几分亲近。 “那就好。”陆文玉点点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两人,问道“你们呢?” “剑池陈应,二品修为。” “小人名叫沈烈,无门无派,孤身一人.....” 还没等沈烈说完,陆文玉怒喝“胡闹,无门无派也来凑热闹?谁让你来的?竟敢这么敷衍我!” 沈烈好像没听见陆文玉的话,粗糙的脸上古井无波,接着刚才自已的话继续说“无人指使我,我只是想为国尽忠罢了,小人......一品修为。” 一品两字如同平地惊雷,赵就连同其余八人都一脸震惊看着沈烈。只有陆文玉眼眸微动,好像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苦涩道“朝廷对不起你,对不起当年......唉,陆某于心有愧......” “不要说这种话陆大人,无非一死,没有人逼迫,小人自愿的。”沈烈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抬起眼看了陆文玉一眼,随后归于平淡。 见沈烈一意坚持,陆文玉不再劝,朝堂前站着的青绿太监招招手,“宁公公,没想到居然是你,是冯公公的意思还是你自已的意思?” “我的意思!没几年活头了,与其死在宫里,还不如死在老家,也算报了冯公公的救命之恩。”说着宁公公走下台阶,站在雪里,跟几人拱手行礼。 “诸位少侠,师傅,咱家御马监太监,一品修为,在下有礼了。” 不愧是宫里人,宁公公虽然一身青绿,但是礼节到位,丝毫没有仗势欺人的感觉,反而语气听着很是温和。 陆文玉点点头,偏头道“锦衣卫赵牧之,二品修为。加上他就够十人了。” “想必诸位早就知道了,此去活下来的概率......不高。所以我叫人在堂内备好了笔墨纸砚,请诸位留遗书!” 说完陆文玉不去看众人的表情,抬手虚引堂内,示意几人进去。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不愿往前走。反而沈烈二话不说,转身往堂内走,拿起桌子上的笔就写。 有沈烈带头,其他人也不再犹豫,往堂内走去。倒是赵就和宁公公两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宁公公,留份遗书吧。”陆文玉劝道。 宁公公笑笑,脸上平静如水,“咱家想说的话昨晚已经跟冯公公说了,再说了,咱家一个没根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倒是赵大人,不留份遗书给家里人吗?” “活着回来要什么遗书。”赵就头也不抬,肯定的说。 “哦?”宁公公和陆文玉对视一眼,权当赵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索性不再劝。 片刻后,八人写完遗书先后走出来,陆文玉笑着朝众人拱手行礼,“诸位中如果有人不幸埋骨荒山,在下一定将遗书送到,以后的事,就拜托诸位尽心尽力了,陆文玉代朝廷拜谢诸位。” 说完陆文玉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后,沉重道“诸位到堂后用餐,陆某给诸位勇士壮行!” 后堂里已经准备好饭菜,各色佳肴,不同地方的名菜名酒,四时瓜果全是从皇上御库里拨出,其中的隆重可见一斑。 众人跟着陆文玉走进后堂,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众人吃惊,就连久在御前的宁公公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几十上百道菜摆了三大张桌子,还没走近便可以闻到酒香菜香。 “诸位,桌上每一道菜都出自御厨之手,瓜果也是由圣上冰库拨出,希望能吃得尽兴。”说着陆文玉带头坐下,先给每人倒了一杯酒。 “我想,三清佛祖是不会怪一个为国尽忠的弟子破戒的,这杯酒敬诸位,请!” 话都说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想的,众人一起举起酒杯喝下杯中酒。一场宴席下来,众人几乎都吃了个肚圆,直到子时初才放下筷子。 酒足饭饱,陆文玉站起身带路,“马车已经备好,诸位,随我上车吧。” 众人走到门外,雪里正站着满头白发的冯公公。陆文玉只是跟冯公公点点头,便走上最前面的马车。反而是宁公公表情一变,迎着风雪公公走过去。 “干爹,您怎么来了?宫里事情紧要,不必担心儿子。” 冯公公笑笑,伸手拍拍宁公公的肩膀,轻轻帮宁公公抚去身上的雪,哀伤说道“唉,你要走了,干爹就是有再要紧事也得来送送你。百姓家里常说,儿在外父母忧,你进宫几十年,叫了我几十年干爹,如今你要走了,干爹怎么都要送你点东西。” 说着冯公公朝身后小太监招招手,小太监恭敬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冯公公接过盒子递给宁公公。 “干爹这是?”宁公公说着就想打开盒子,但却被冯公公抬手挡下。 “这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救你一命。记住咯,跟谁都不要说!干爹没用,就能帮你到这里,前面的路可就得你自已走了......” 话说完冯公公眼里已经泛起泪花,握着宁公公的手轻轻拍着,话语间有点哽咽。 “活着回来,干爹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