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挂了前男友的号》
1. 第 1 章
医院。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处处可见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
容清抱着容橙坐在候诊室的长椅,紧紧盯着诊室门口大屏幕上的候诊名单。
“爸爸,到我们了吗?”小小的容橙趴在容清的怀里,声音沙哑,因为发烧,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快了,下一个就到我们了,橙橙再坚持一会。”容清心疼地摸了摸容橙的头,自责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容橙是个早产儿,机体免疫力低下,每当换季的时候,因为冷热交替总是容易感冒发烧。
这次也不例外。
哪怕他已经很小心在照顾孩子了,昨天夜里他起身给容橙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她发烧了。
吃过退烧药,容橙的状态好了许多。
但孩子看着还是很难受,所以一大早容清又带着她来医院看病。
“请容橙到一号诊室就诊。”
听到叫号的广播,容清抱着容橙快步来到诊室推开了那扇门,他抱着孩子没注意到正在低头专注敲打着键盘的医生,而是先礼貌地开口打招呼:“医生您好。”
就在他抱着容橙坐下的时候,刚好与此时抬头的医生对上了目光。
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两人都怔怔地看着对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容清瞳孔骤缩,呼吸一滞,心脏砰砰直跳。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他们都未曾想过,会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会在医院,会是以医生和患者的关系重逢。
五年不见,岁月都在彼此身上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
可是仅仅一眼,他们还是认出了对方。
容清抱紧了怀里的容橙,眼里的震惊仿佛要溢出来。
江景盛。
那个占据他整个青春的初恋。
他的前男友。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得死紧,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方式,却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他还想过,如果再次相见,他应该以怎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江景盛面前,或是成熟、事业有成,再遇到江景盛的时候,能从容不迫地面对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
与想象中的轻松自如大大相反,他紧张得连脸色都煞白。
多年未遇见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有惶恐和不安,深深笼罩着他。
如果他知道江景盛在这间医院工作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出现在这里。
容清眉眼低垂,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
眼底的惊惧不停地在扩散。
江景盛的目光从他的眉眼一路下滑,看着他怀里的容橙,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失望、嘲讽接踵而至。
容清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容橙,心跳如擂鼓般在耳边回荡。
他的脸色比生病的容橙还要苍白几分。
江景盛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是个普通的医生,坐在他前面的是患者而不是前男友,声音像掺着冰,冷漠地开口:“患者的名字。”
冷冰冰的声音与记忆里那道温柔的声音渐渐重合,容清眼眶泛红,强忍着鼻腔的酸涩,调整呼吸,声音微颤:“容橙。”
听到孩子的名字,江景盛还是无法避免地刺痛了下。
他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试想过无数种理由。
或许是朋友的孩子,容清只是帮忙照顾,或许他是孩子的老师,或许……
但她姓“容”。
容清的容。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包裹着他的心脏,江景盛一边在病历档案里输入患者的资料,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和患者的关系。”
“父女。”容清的声音很轻,但此时此刻的诊室很安静,落针可闻。
这么轻的一句话却像一座大山深深地压在江景盛心里,沉甸甸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听到“父女”两个字时,一向冷静的他,在敲打键盘时,手指都在颤抖,连父女两个字的拼音都无法准确输入。
江景盛深吸一口气,声音艰涩:“患者几岁了?”
容清低着头,攥紧了容橙的小裙子,淡淡开口:“三岁。”
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线彻底断了,江景盛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他心底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在离开他一年的时间就与其他人结婚生子。
原来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只有他自己,深陷痛苦的也只有他自己。
而前男友早在分手之后把他抛之脑后。
只有他活得像个傻子一样,对以前的事揪着不放。
江景盛垂眸敛去眼底的晦涩,淡声道:“孩子怎么了?”
“昨天晚上开始发烧,早上吃完早饭我给她喂了退烧药,现在好点了。”容清一边解释,一边心疼地摸了摸容橙的小脑袋,帮她把口罩重新戴好。
“爸爸。”容橙揪着容清的前襟,轻轻喊了他一声。
容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景盛,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他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早上出门的时候给容橙把口罩给戴上了。
因为容清的目光太过戒备和紧张,让江景盛反而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的孩子看起来面色红润,只是生病不舒服困倦而已,而容清反倒是生了一场大病,脸色苍白难看,身形消瘦,双眼透露着极重的疲惫感,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关心的话卡在喉咙里,江景盛咽了下去。
“先带孩子去验个血吧。”
现在是流感病毒的高发期,所有到医院因为发烧看诊的患者都需要先验血看完检查结果再对症下药。
听到验血这个词,容清愣了一下。
江景盛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到三楼的检验科验个血,拿到报告之后再回来诊室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容清抱着容橙,小声地道谢,拿着江景盛开的单子就要往门外走去。
江景盛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甚至他身上那件外套还是五年前自己给他买的,还有那双运动鞋是他送给容清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在他走后,江景盛沉默了很久。
秋冬是流感病毒的高发季,来市医院看病的患者特别多,看着检验窗口那一排采血管,容清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还得在医院逗留很长一段时间。
容清住在南芜乡,一般发烧感冒都是在乡下医院就诊,偶尔会来市医院这边给容橙取药。
容橙的身体不好,他每年都会定期来市医院给容橙做一次检查然后开点提高免疫力的药。
他从前并没有在医院里见过江景盛,也不知道江景盛原来已经从国外留学回来了。
他坐在候诊室大厅,心不在焉地抱着睡着了的容橙,沉浸在思绪的海洋里,意识慢慢流淌。
看着容橙那张与江景盛八分相似的脸,容清心神不宁。
江景盛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他从未想过让容橙暴露在江家任何人的视野之中。
也从未想过什么“认祖归宗”的戏码。
更不想让江景盛发现容橙的存在。
这次的意外,让容清心惊胆战。
他自以为是地躲了江景盛五年。
但讽刺的是,其实江景盛在五年前他们分手的时候就出国了。
从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退回到了陌生人的关系。
五年来,从未联系过一次。
容清以为,他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今天意外重逢,也如他想的那般,他们仅仅只是陌生人。
江景盛只是一个普通医生,而他只是来看诊的患者家属。
江景盛也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清冷矜贵,高不可攀。
他也一样,还是那么的落魄、狼狈,在江景盛面前抬不起头。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原本就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只要江景盛不查,他会永远保守容橙这个秘密。
江景盛将来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会有与他恩爱的妻子,会有像容橙一样可爱的女儿或者继承他优点的儿子,会有幸福美满的未来。
而他只剩下容橙。
……
……
在候诊室等了许久才有检查报告结果出来,可是这个时间点医院已经下班了,要等到下午两点半,医生才上班。
容清只能抱着容橙回到候诊室大厅坐着。
“饿不饿?”容清摸了摸容橙的脸,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
容橙摇摇头。
大概是生病难受没什么胃口。
容清怕她饿肚子,还是从包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盒饼干,掰开饼干喂她吃了一点点。
“爸爸也吃。”容橙拿起饼干递到容清嘴边。
容清笑了笑,说:“爸爸不饿,橙橙吃吧。”
“江医生,今晚下班之后要不要一起聚餐?”
“杏姐说了你给她顶的这几天班,她必须得请你吃一顿饭。”
“吃完饭,ktv按摩宵夜一条龙?”
江景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起头的瞬间,视线不经意间擦过候诊室的大厅,刚好落在坐在角落位置的一对父女身上。
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去,江景盛看着容清微笑的脸庞,记忆像是排山倒海般翻卷而来。
江景盛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温馨的一幕。
心里久久未能平静。
江景盛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四十分,距离下午上班还有将近两个小时。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看着容清,忍不住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没有必要在意容清吃没吃中午饭,也没必要关心一个已经是过去式的人,而且对方已婚已育,说不定人家只是嫌麻烦随便吃点,回家之后还能吃上妻子做的美味大餐。
人家一家三口幸福美满,轮不到他来操心别人过得好不好。
“啧。”江景盛低声骂了一句,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轻叹一口气,随后对一旁同行的医生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容清刚把容橙哄睡着,打算休息一会,江景盛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容清错愕地看着他,微微愣神。
江景盛表情很冷,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开口:“检查报告。”
“啊?”容清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愣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那张检查结果轻轻放在了他的手里。
江景盛一边看着报告,一边推开了诊室的门,说:“就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烧,吃两天药就好了。”
现在不是午休时间吗?
他怎么会回来?
容清懵懵懂懂应了声:“好。”
“去缴费拿药吧。”江景盛把单子给他,脸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容清接过单子,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医生。”
听着医生这个词,江景盛觉得莫名地刺耳。
在容清离开诊室之前,江景盛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讥笑道:“看来你离开我的这五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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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过得多好啊。”
容清微微一怔,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像是吞了一万根针,他没有大声反驳,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打算,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容橙,红着眼眶淡淡地开口:“是啊。”
以前他和江景盛在一起的时候,江景盛很照顾他,哪怕当时他们还小,但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总是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会每天给他带很多小零食,会照顾他的情绪,还会认真教他学习。
江景盛很疼他。
就好像只要有江景盛在,他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顺遂。
所以在跟江景盛分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跟个无用的废人一样,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
因为对江景盛的习惯和依赖,有任何困难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景盛。
在最困难的时候,他想过无数次给江景盛打电话,想告诉他,自己需要他。
可是,江景盛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承认,离开江景盛,他过得确实不好,很不好。
所以,他不想反驳,也没必要反驳。
或许这次意外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江景盛看着他红着的眼眶,喉结滚动,悔意铺天盖地袭来,强忍着拥他入怀的冲动。
那些出口伤人的话,像回旋镖,一枚枚扎进江景盛的心脏。
离开的时候,容清看着诊室的大门,轻声道别:“再见。”
容橙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到容清的悲伤,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爸爸?”
容清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爸爸没事,我们回家。”
容橙笑逐颜开:“爸爸,橙橙饿了。”
容清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蛋:“回家爸爸给橙橙做最爱吃的排骨。”
容橙:“爸爸最好了。”
两人的嬉笑声传入江景盛的耳朵,他站在诊室门口,看着容清的背影沉默几秒,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没有回到宿舍,而是来到医院楼梯间的吸烟区,摸出口袋的那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整个楼梯间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看着手里的烟,江景盛不禁回想起从前。
那时的容清最不喜欢他抽烟了。
他年少时的叛逆期,口袋里总会放上一包烟,抽着玩。
和容清在一起后,容清总会悄悄地把他的烟换成糖果。
容清每次看到他抽烟的时候总喜欢训他。
江景盛记得那时候,他为了让容清跟自己接吻,欺骗他说是因为自己戒烟会有各种戒断反应。
可是傻乎乎的容清就是信了。
后来他还是把烟戒掉了。
因为容清不喜欢。
容清从小就长得漂亮,青涩单纯,很可爱。
五年过去了,他还是很漂亮,只是经过岁月的沉淀,是另一种成熟的美感。
也还是他喜欢的模样。
准确来说,无论容清还是不是这张脸,江景盛都会在看见他的一刻,怦然心动,欣喜不已。
江景盛把烟头摁灭,吐出一口烟雾。
他有想过,都五年了,或许容清早就结婚了。
哪怕不结婚,也应该有稳定的女朋友。
他们之间早就没可能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楼梯间响起脚步声,路过的护士长闻着呛鼻的烟味皱紧了眉头,看着昏暗光线里,靠在墙上的江景盛,护士长捂着鼻子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护士长又折了回来,她轻咳一声,楼梯间声控的灯光随之亮起,接着她仔细地打量起江景盛的面容,好奇地开口:“江医生,你今天的患者里面是不是有个小女孩叫容橙的?”
江景盛想起容清怀里那个小女孩,点点头:“怎么了?”
护士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起他是单身,便说道:“是你亲戚家的小朋友?”
江景盛摇摇头,否认道:“不是。”
护士长惊讶道:“啊?我还以为那孩子跟你应该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江景盛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开口:“可能是跟她妈妈长得比较像吧。”
护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江医生你应该还是单身吧?”
“为什么这么问?”江景盛顿了几秒,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护士长解释:“只是觉得那个叫容橙的小孩跟你长得特别像,尤其是她的眉眼跟你简直一模一样,就像是你的模子刻出来的,我当时还愣了下,以为是你家哪个小孩呢。”
听到护士长的话,江景盛瞳孔微微放大,所有思绪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过你说不是你家小孩的话,那可能是巧合了,那孩子跟她的爸爸倒是长得不像,反而跟江医生你长得很像呢。”护士长惊讶地感慨道,想起现在的流感高发期,儿科几乎塞满了人,无奈地丢出一句:“那孩子四岁了,应该上幼儿园了吧,幼儿园可是病毒感染交叉的重灾区,她应该是跟别的小朋友互相传染了。”
江景盛如同被雷击中,往事种种在他脑海中浮现,此时此刻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嘴唇微张,声音喑哑:“不是三岁吗?”
护士长看着他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忧,刚想上去扶他一把,听到他的话疑惑地开口:“怎么会是三岁?我问过孩子,她自己说的四岁了,是XX年出生的。”
江景盛的身躯猛地一震,直到点燃的烟烧到他的指尖,他才恍惚地清醒过来,像发了疯一样冲上三楼的检验科,找到容橙的采血管,亲自做了一份亲子鉴定。
“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2. 第 2 章
江景盛看着手里这份亲子鉴定久久不能忘怀,他死死地捏着那张鉴定报告,从医院冲了出去,来到附近的车站,四处搜寻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人潮汹涌。
却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容清……
容橙……
怪不得容清会这么紧张地抱着孩子,怪不得容清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戒备,怪不得容清会说谎。
原来,容橙是他和容清的孩子。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容清怀了他的孩子并选择生下来。
当年容清跟他分手,他知道有隐情,却没想到这么深。
如果当初,他没有赌气,而是多花时间去了解容清,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了?
江景盛把那份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亲子鉴定重新折叠好,珍重地放在了衣服的口袋里。
他怎么还可能再次放开容清的手。
当年的他弱小无能所以才会让容清迫不得已离开他。
但他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了。
时隔五年,江景盛再次回到他所谓的家。
江宅。
齐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品牌方给她送上来最新的珠宝款式,管家忽然踉踉跄跄地跑进门来,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夫人、夫人!”
齐箐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少爷!”管家激动地喊道:“是少爷回来了!”
“小盛回来了?!”齐箐噌的一下站起来,惊喜地看向门口,带着满脸的笑容,连忙吩咐道:“快,吩咐厨房,先让他们做几道点心送上来,晚上多做几道少爷爱吃的菜。”
“是,我这就去。”管家笑呵呵地应了声。
“欸对了。”齐箐连忙喊住他,说道:“让张妈去把少爷的房间打扫干净。”
看到江景盛回来,整个江家都喜气洋洋的。
毕竟江景盛自从五年前到漂亮国留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江家。
因为容清的事,江景盛和家里闹翻了,和齐箐的关系更是到了冰点。
分手后,江景盛太过伤神了,几度因为酒精中毒进了医院。
整天待在房间闭门不出,齐箐才知道江景盛竟然用情这么深。
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总拉不下面子,两母子一见面就吵架,他们的话题总绕不开容清,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这么多年,齐箐以为事情也算过去了。结果,江景盛根本没打算回江家,还扬言要和江家断绝关系。
齐箐这才意识到,当年落在江景盛心里的那根刺,从来没被拔出过,甚至越扎越深。
与其这样,当初还不如答应了呢。
也不至于孩子恨上自己。
江景盛带着一身的戾气踏进了这个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家,管家在第一时间贴心地送上了热毛巾擦手,江景盛掠过他身边,径直地走到齐箐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谈谈。”
管家敛了笑意,屏退了其他人。
江景盛的脸色很差,跟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样,让齐箐感到心惊。
她快速地拢了拢思绪,微微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不累?张妈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要不要先歇一会?一会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喊你起来。”
江景盛没有跟她废话的打算,而是直接步入正题:“五年前容清根本没收你给他的一百万对不对?”
齐箐怔了怔,“他收了”这几个字蔓延在嘴边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您想好再告诉我。”江景盛红着眼眶。
“不是真的。”齐箐眼含泪意,声音很轻,夹杂着几分悔恨再度开口:“当年是妈妈骗了你。”
五年前。
当齐箐第一次知道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和别的男生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愤怒的,是震惊的,是不可置信的。
她一度认为是对方因为想要高攀上豪门,所以才会对她的儿子死缠烂打。
而且他们江家家大业大,怎么会允许江景盛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不管是对家族的子嗣繁衍还是对整个江家在社会地位上而言都是致命的一击。
她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当时江景盛为了容清跟家里闹得很僵,她想要安排江景盛出国,断了他的念想,可江景盛拒绝了。
迫于无奈之下,齐箐只好找上了容清。
而那时,齐箐刚好得知容清因为父母双亡欠下一笔不小的债务,所以……
她想着,容清应该不会拒绝她,至少在那个时候,那个节骨眼上,容清没办法拒绝她。
而容清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找上门,所以他整个过程显得很平静,波澜不惊。
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很爽快利落地答应了跟江景盛分手。
甚至对那张支票不为所动,当着她的面,亲手将那张支票撕碎。
“阿姨,关于这一点,我猜您想错了。”
“我愿意离开江景盛,并不是因为您这一百万。”
“我和江景盛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我只是希望他不用为难。”
也不希望他徘徊在爱人和家庭之间。
这句话容清没有说出口,但他说得已经够多了。
“谢谢你的理解。”齐箐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只能挤出这句话来。
容清在临走之前,问了齐箐一个问题:“如果江景盛有私生子女流落在外,你们江家会怎么处理?”
齐箐严肃地看着他说道,带着颇为责怪的口吻:“以我们小盛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容清无声地笑了笑。
齐箐脸上是止不住的愠怒,但还是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讽刺道:“即使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我们江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也是这次见面之后,容清跟江景盛提出了分手。
“你母亲给了我一百万,我答应了她的条件,和你分手。”
“不爱就是不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江景盛,如果当初不是看在你有钱的份上,我根本不会搭理你。”
“我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所以你把我忘了吧。”
“我不想再配合你演戏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gay。”
容清说的话很决绝,也没有给江景盛挽留的机会。
最后的结局,容清消失在茫茫人海,江景盛听从家里的安排出了国。
可当初容清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他再次去找容清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分开之后他偶尔会想起容清说的接受了他母亲的百万分手费,他觉得荒唐至极但又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欣慰,起码在他们分开之后,容清也能过得不错。
他偶尔会希望容清过得好,偶尔也会怨恨他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他的身边。
五年来,爱恨参半。
直到今日在诊室与容清重逢,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和明显拮据的生活,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疼。
看着江景盛失魂落魄的模样,齐箐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纸包不住火,但还是侥幸地以为只要容清不再出现在江景盛面前,这个秘密永远没有揭开的一天,江景盛迟早会回到家里,接受家里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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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
但她错了,不管多少年,也无人能取代容清在江景盛心里面的位置。
齐箐轻:“你遇见他了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江景盛好像从这句话里,得到了所有答案。
齐箐回忆起那天下午,声音淡淡的,缓缓地在江景盛耳边响起。
她把江景盛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只是我一直都不明白。”齐箐看向他的目光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为什么容清会在临走前问她关于私生子女的问题,甚至这些年她一直在怀疑江景盛是不是除了容清以外还跟别的女生发生过关系,有流落在外的孩子,但因为这几年和江景盛闹得不愉快,她憋在心里从来没主动提起过这个话题,今天她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她把当年容清问她的那句话复述给江景盛,尴尬又心虚地说道:“我只是跟他说,我们江家不是什么人都进来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问……”
齐箐的话还没说完,江景盛虚晃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了?”齐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不解地问:“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还是这中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江景盛苦笑,原来当时容清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容清当时是多么的害怕。
他是抱着什么心情决定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的呢?
在分手的那一刻,容清该对他有多失望,所以才会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江景盛无法想象,容清该有多么坚强才能做到这一切。
齐箐看着江景盛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吓得她连忙说道:“小盛,是妈妈错了,如果你还喜欢容清,妈妈不会再反对了,就算将来没有子嗣也没关系,妈妈只是希望你开心。”
“太晚了。”江景盛喃喃道。
“太晚了。”
他重复着这句话,随后跑出门。
“小盛!你去哪里?!”
江景盛趴在方向盘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点开通讯录里面唯一保存下来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嘟……”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好像没有意外。
但还是让江景盛心里沉甸甸的。
他忽然想起四年前,他进实验室之前收到容清的电话。
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半年多了。
当时的他还有赌气的成分,所以看到这通来电时,犹豫了。
“景盛,实验要开始了。”
“好,来了。”江景盛把手机关机放在了储物柜,接着就奔向了实验室。
后来,这通电话不再响起。
他们也彻底地失去了联系。
以至于他有无数个深夜反反复复在思考,当时容清为什么要给他打这通电话。
现在想起来,他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在把话都说死了的份上还是尝试给他打电话。
后悔的感觉一点一点侵蚀至他的全身,酸涩填满了他整颗心脏。
所以,容清对他失望,甚至是恨他,最后放弃了他。
都是他应得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错过就是错过了。
南芜乡。
江景盛的车就停在三栋楼下。
这里是一片旧的住宅区,住在这里的老人比较多,所以整个小区很安静。
晚上十点,整个小区黑灯瞎火的。
只有5楼其中一户,还从窗户里散发着暗黄色的灯光。
那是容清的家。
江景盛坐在车里面,吹着凉凉的夜风,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直到灯光熄灭。
3. 第 3 章
清晨六点半。
容清是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醒来的。
小区的老人家们睡得早,起得也早,清晨六点多便起来做早餐,菜板的声音响个不停,七点钟准时到楼下广场打太极、跳广场舞。
生活比年轻人都要自律。
容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旁的容橙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容清摸了摸她的头,心都要化了。
这是他的小宝贝啊。
容清把闹钟关掉,轻轻关上房门。
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很小,是一室一厅的格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配有洗手间厨房阳台,只是面积不大,活动范围也很小,但胜在租金很便宜。
他刚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也是房东帮他把家具一点点配齐了,或许是看他可怜,所以租金收得很低,还给当时困难的他介绍了一份工作。
房东还是为数不多知道容橙真实身世的人。
当时他早产,还是房东送他去的医院,还给他垫了不少钱。
如果没有房东,他肯定早就饿死街头了。
更别说房东这么久以来对他们父女俩的照顾,容清感激她的恩情。
在容橙出生之前,容清其实不会做菜,连孕期的时候都是自己随便应付一口,能解决温饱就行,不会要求那么多。
是容橙可以吃辅食之后,容清才开始研究菜谱。
容橙的口味跟他不像,反而更像江景盛,喜欢吃各种面食。
所以容清经常会早起做些饺子包子馄饨之类的面食。
而此时他正在一边揉着面团,一边担心容橙的病。
现在是流感高发期,幼儿园不少小朋友都在生病,交叉感染,导致容橙也跟着反反复复发烧。
“爸爸。”容橙的声音响起,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来到容清跟前。
“橙橙醒了啊,爸爸在做早餐。”看到容橙,容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
“爸爸抱抱。”容橙抱着他的腿撒娇。
容清看了看手上的面粉,无奈地笑道:“爸爸手上都是面粉,一会再抱橙橙好不好?”
容橙乖乖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吵也不闹。
在性格这方面也跟他不像,两者都随了她另一位父亲。
有时候容清也会想,凭什么他生的孩子,更像江景盛。
容清:“橙橙饿了吗?”
容橙点点头。
容清怕孩子挨饿,有些心急,所以在煮汤的时候把手给烫到了,起了几个小水泡,也只是随便用冷水冲洗了下。
他赶时间给容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把饺子端到容橙面前,叮嘱她:“饺子很烫,要吹吹才能吃知道吗?”
容橙糯糯地应了声:“知道了。”
容清把烤好的饼干塞到饭盒里,装上一瓶热牛奶,放好在容橙的书包里,他只来得及吃了几口饺子,就带着容橙出门了,“要乖乖听奶奶的话知道吗?有什么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我会听话的。”容橙点点头,乖乖地牵着容清的手。
一大一小慢慢走着,容清特地放缓了脚步,让容橙能跟上他的速度,他只顾着和容橙说话,没注意到身旁路过那辆与这个小区格格不入的豪车。
江景盛一夜未眠,静静地坐在车里,像一尊雕塑。
直到看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江景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去向。
看着容清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江景盛心里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失去容清这件事反复在提醒着他。
“爸爸今晚可以吃面条吗?”
稚嫩的孩童声音吸引了江景盛的目光,看见容橙的脸,江景盛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瞳孔骤缩。
昨天容清带着容橙来看诊的时候,容橙一直戴着口罩,容清有意无意地总是挡着容橙脸,所以他一直没机会看清楚容橙的样子。
直到现在……
怪不得护士长说,容橙跟他长得很像,他不可能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当然可以,爸爸今晚给橙橙做鸡丝面好不好?”
“谢谢爸爸!”
“好了,爸爸就送橙橙到这里啦。”容清按下院子的门铃。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打开了门,满脸笑容地对着容橙说道:“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容橙礼貌地打着招呼:“奶奶早上好!”
房东:“橙橙早上好呀。”
容清:“那就拜托阿姨了,晚上我早点来接橙橙。”
房东点点头:“行,你去忙吧,橙橙跟爸爸说再见。”
“爸爸再见。”容橙朝他挥了挥手。
容清收回了目光,同时也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花店的方向走去。
花店在小区附近,走过去并不远。
当时他怀着容橙,身体状态很差,可身上的存款连产检都够呛,能在花店工作已经很幸运了。
也是这份简单的工作一直支撑着他的生活。
但是生完容橙之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刚生完孩子就开始工作,也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在最苦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打掉孩子。
他已经过得够苦了,不想孩子生下来还跟着他一起吃苦。
容橙小时候吃的就是超市买到的便宜奶粉,身上的衣服鞋子还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姐看他可怜,送给了他很多她家孩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也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四岁的容橙看起来跟三岁的模样差不多。
容清也曾后悔,当时他要是不故作潇洒,接受了齐箐给他的那一百万,起码容橙能吃好穿好,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而现在,他在为他的意气用事买单。
……
……
花店开门营业。
江景盛的车就停在门口不远的方向,从这里刚好能透过橱窗看到容清忙碌的身影。
他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收拾好心情朝花店的方向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容清还没抬头看向来人就下意识地喊了句:“欢迎光临,老板想买什么花?”
“洋桔梗。”
熟悉的声音传来,容清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是江景盛。
洋桔梗……
容清瞳孔微微放大,江景盛……他和昨天很不一样。
昨天他看到的江景盛,冷酷、威严、言辞犀利,给他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而今天的江景盛,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唇边带着一圈新长出来的胡茬,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
容清看着他的模样愣了许久。
江景盛:“我想要一束洋桔梗。”
直到江景盛的声音再度响起,容清这才回过神来,霎时间脸色变得惨白,浑身都在颤栗。
江景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容橙的身份?
容清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看着江景盛的目光带着恐惧,他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江景盛看到他这副受惊的模样,狠狠地拧了下眉,声音放轻,姿态也摆得很低,“今天在南芜乡有义诊,路过花店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在这里,所以进来看看而已。”
有义诊是真的,与他无关也是真的。
容清脸色稍缓,但江景盛所解释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没有这样的巧合。
他以前认识的江景盛很爱干净,每次约会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很精致。
绝对不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既然江景盛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来,松了松紧绷的神经线,像接待一个普通的客人,强撑一抹微笑:“先生是想送给女朋友吗?”
江景盛立刻回了句:“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我目前单身。”
容清微微一顿。
他还以为这五年来,江景盛会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深造,回来之后与门当户对的漂亮千金商业联姻,又或者在这五年,他找到合适的伴侣,目前感情稳定。
江景盛:“我只和你谈过恋爱。”
容清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
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了解江景盛现在的感情状况,也不感兴趣,所以江景盛也没必要跟他说得这么清楚。
他沉默地装束着江景盛要的洋桔梗。
花店里有很多花,可江景盛偏偏要的是洋桔梗。
他不明白江景盛为什么会来找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要买洋桔梗。
江景盛贪婪的目光落在容清身上,漆黑的瞳孔渐渐变深,暗潮汹涌。
容清低着头,紧咬着下唇瓣。
江景盛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他慌乱地拿起一旁的玫瑰,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
“嘶。”
江景盛这才看到他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他往前一步,紧紧地攥住了容清的手,蹙着眉头心疼道:“你的手受伤了。”
容清吓了一跳,想收回手,不料江景盛更加用力握紧了他。
“你……”
江景盛:“我车上有药箱,你在这等我一会。”
“不用……”容清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出未完的话:“这么麻烦。”
没过多久,江景盛便折了回来,手里拎着药箱,快步地朝他走来。
容清懊恼地皱了皱眉,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让我看看你的伤。”江景盛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向他伸出了手。
容清抿紧了唇,神色犹豫不决。
江景盛微微叹气:“我首先是医生。”
容清沉默片刻,战战栗栗地把手放在他面前。
江景盛握着他的手,用棉签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表情认真且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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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疼,忍一忍。”
容清其实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也不感觉到有多疼,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江景盛所吸引。
昔日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呈现。
还记得很久之前,他心血来潮要给江景盛做早饭,只是煎个鸡蛋这么简单还把手给烫伤了,那时候的江景盛也像此时此刻这样心疼又带着自责地给他清理伤口。
他瞬间变得恍惚起来。
今夕是何年。
“好了。”
容清回神,对上江景盛温柔的目光,心里狠狠一颤,江景盛捧着他的手,视若珍宝的模样让容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收回手,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江景盛垂眸,看着空空的掌心,遗憾地抿了抿唇,小声地叮嘱他:“尽量不要碰水,避免摩擦和感染。”
容清点点头,但没放在心上。
他要照顾容橙的衣食起居,自然不可能不碰水,更别说他还需要工作,花店的花也要经常喷一下水。
这点伤口,过几天就痊愈了。
江景盛看他这副敷衍的态度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店里摆放着的花,轻声问道:“今天的营业额还差多少?”
“什么?”容清愣了一下。
江景盛:“如果我把剩下的花都买了,你是不是可以关店休息了?”
他的脸色很差,双眼间不经意透漏出来的疲惫感和眼底的乌青都证明他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身体看起来也很虚弱,江景盛不敢细想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每每想到他丢下容清整整五年,江景盛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容清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对他说道:“江景盛,我们已经分手了五年了,我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上,现在的我和你除了是前男友的关系,仅仅只是陌生人。”
江景盛微微启辰,刚想说点什么,容清堵住了他的话:“就像你说的,离开你这五年,我过得确实不怎么样,但无论是好是坏,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容清冷漠的神情就像五年前他们分开的那个雨夜。
听到这句话,江景盛明显怔住在那,喉咙涌上一抹腥甜,声音浓稠嘶哑,哽咽地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说得没错。”容清心弦一颤,低垂眉眼,不敢让江景盛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对不起,小清,是我说错话了。”江景盛再次跟他道歉,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就像犯错的孩子。
也像很多年前,江景盛每次惹他不高兴时,总是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副任由他打骂的样子。
容清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还有。”容清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正色道:“我已经结婚了,容橙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也见过了,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也谢谢你母亲当年慷慨的百万分手费。”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冻结,两人看着彼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容清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就会露馅,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江景盛沉沉的声音传到耳边。
“你说谎。”
容清顿住脚步,心里咯噔一声,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你骗了我五年。”江景盛自嘲地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你只是随便用一个理由甩了我,然后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容清。”
“我不想分手。”
“我也没答应分手。”
容清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无奈地开口:“江景盛你现在是要跟我耍无赖吗?”
江景盛想要朝他走近,容清见状退后一步并大声斥道:“停,你不要再靠近了。”
闻言,江景盛立刻露出一抹难过的神色,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落他的脸庞。
容清微微一怔,别过头,声音颤动:“你身上的烟味太重了,我不喜欢。”
从江景盛进门的那一刻,容清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浓浓的烟味,连香水都盖不住,就像他整个人都包裹着一股呛人难闻的烟草味。
也不知道他是抽了几包烟。
是不要命了吗?
江景盛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太心急来见容清,都忘记了容清向来不喜欢他抽烟。
他总是让容清对他失望。
江景盛后退一步,距离他远远的。
“我晚点再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江景盛就离开了花店。
容清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江景盛是不是查出来了什么,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地要来找他。
无论江景盛还喜不喜欢他。
可这五年的隔阂和误会,也不是短时间能消除得了的。
他还是喜欢江景盛,但不代表他可以这么轻易地放下过去的一切,然后坦然地接受江景盛,和他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做不到。
4. 第 4 章
江景盛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
容清看着桌子上那束还未包装好的洋桔梗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所以,江景盛不是偶然路过花店,而是特意来见他一面。
明明昨天江景盛看见他的时候还很冷漠,甚至恶言相向,今天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除了容橙,容清甚至想不到任何让江景盛态度转变的关键节点。
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他全程盯着,没敢让容橙摘下口罩,甚至还谎报了年龄。
就在容清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刚才有位客户打电话过来说要包下店里所有的花,已经把钱打到我的账上了,一会会有工作人员来清点花束,小清你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让他们把库房里的花都搬走就行了,等处理完事情之后你就直接关店休息吧。”
老板娘喜气洋洋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容清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刚才江景盛对他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开口询问:“姐,那位客人是不是姓江?”
老板娘笑道:“是啊,江先生说是你介绍来的,还说早上来店里看过花了。”
容清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板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主动开口:“多亏你介绍的这位客人,把我们店里面一些积攒了许久的存货都清出去了,他把那些盆栽都定下来了,这个月姐给你的奖金翻倍。”
容清只能连连谢过。
其实也不关他什么事,只是江景盛有钱,要当冤大头。
让他惊喜的是老板娘还给他放了三天假,他可以趁这次放假的机会多陪陪容橙,带她到游乐园或者海洋公园。
负责搬运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来了,看着店里的花一点点被搬走,整个店铺都被搬空了,动静闹得有点大,隔壁的店家还以为他们店铺是倒闭了,容清笑了笑说:“是一位大老板包下了店里的花。”
“真不错啊。”
“是啊。”容清点点头,毕竟对于江景盛来说也不算什么钱。
除了他放在桌面的那束洋桔梗之外,其他花已经全部清点完毕。
容清疑惑地看着工作人员,轻声问道:“这束花不一起带走吗?”
工作人员核对了一下手机里那张照片,开口解释:“江先生说这是送给您的花,不用搬走。”
容清沉默了。
原来江景盛还记得他喜欢洋桔梗。
花店的工作结束后,容清把花店打扫了一遍,关上门店,来到了附近的超市。
家里的粮仓告急,趁着下午放假,他要填补一些家里的生活用品。
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容清在仔细挑选一些合适容橙吃的小零食,上次去医院给容橙做体检的时候,医生有叮嘱过他平时可以给容橙喂一些坚果类的食物。
“这个牌子还不错,四岁的小朋友可以吃。”
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容清猛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精心打扮过的江景盛就这么猝不及防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与早上不修边幅的样子相比,简直是换了个人。
他身穿一件休闲的西装,一副金色的细框眼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股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英俊帅气的脸比起五年前更成熟更有魅力。
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与他记忆中少年的样子慢慢重叠,容清眨了眨眼,感慨万分,江景盛不愧是精致到头发丝的男人。
当年也是这般,撩得他春心萌动。
容清被他这副样子唬住,所以也就忽略了江景盛说的那句“四岁的小朋友”。
江景盛见他一副呆呆的模样,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小朋友可以多吃一些花生、核桃等坚果类的食物,它们营养成分都比较高,可以补充体内一些微量元素,促进孩子大脑发育,是不错的选择,可以放心购买。”
“不行,她花生过敏。”容清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怔了怔,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扩散。
容清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找补:“是我太太,她对花生过敏,孩子也遗传了她的过敏症状。”
“嗯。”江景盛闻言,忽地笑了笑。
容清懊恼地咬了咬下唇瓣,他不是很明白江景盛在笑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是流感的高发期,他作为门诊大夫不应该很忙的吗?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江景盛解释:“我不是负责门诊部的医生,只是前段时间帮同事代一下班而已。”
容清沉默地看着手里的那袋坚果,江景盛就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许久之后,容清出声:“我不明白。”
江景盛:“什么?”
容清绷紧着脸,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沉声道:“我结过婚,现在还有孩子,你不在的那几年,我和别人共同孕育孩子,我们甚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不介意。”江景盛看着他,目光晦涩,声音很轻:“哪怕是真的,我也不介意。”
容清双眼微微睁大,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江景盛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又炙热,容清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不知所措地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江景盛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神,连原本坚定不移的内心都慢慢开始动摇。
无论多少次,他都很难拒绝江景盛。
哪怕五年毫无音讯。
风轻轻一吹,可以燎原。
容清:“江景盛,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我在追求你。”江景盛眼神微暗,清冷的声线中带着沙哑。
容清心尖一颤,强装镇定地说道:“这并不好笑。”
他低着头,江景盛看不清他的表情,“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跟你开玩笑。”
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容清强忍着心里的悸动,抬起头看向江景盛,冷漠开口:“我们不合适。”
江景盛出身富贵之家,是站在金字塔上的人物,他这一生注定不凡,而自己不过是混迹在底层的小人物。
就像他的母亲曾经所说的,江景盛跟他不是一路人。
而平凡又普通的他,怎么配站在江景盛身边。
如果他们合适的话,当年就不会分手了。
江景盛垂眸看着容清,眼眶泛红,努力咽下从喉间涌上来的酸意,声音哑得快要碎掉:“合不合适,不应该让你我之外的他人来评判,小清,这对我不公平。”
容清难过地别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滚滚落下,他悄悄地吸了吸鼻子,不想让江景盛发现他的异常,可浓浓的鼻音还是出卖了他。
“我不喜欢你。”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江景盛站在他的身后,挨得极近,难过的声音带着几分乞求:“我们可以再勇敢一次。”
容清抹去眼角的泪水,别扭地开口:“如果你只是心血来潮,或者想要报复我当年甩了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不是心血来潮,更谈不上报复。”江景盛急切地想要跟他解释,连声音都带着点慌乱:“我这几年一直在漂亮国,最近才回来。”
他不否认爱过也恨过,但他更恨的是当年那个无能的自己。
他会选择留在南芜市,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们规划过的未来。
只是没想到重逢的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江景盛甚至没做好心理准备。
看见容清抱着孩子的时候,他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才会说出那句伤人的话。
容清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委屈和难过:“我说我不喜欢你了。”
江景盛淡笑道:“嗯,我听见了。”
容清:“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说我不喜欢你了!”
江景盛点点头:“嗯,但我喜欢你。”
容清噎了下,深吸一口气,开始吐槽:“你烟瘾大,一身烟味臭得要死,你还喜欢喝酒,又烟又酒,肯定是个短命鬼,长得难看,年纪又大,在我们小区连相亲都没有市场。”
江景盛被他好一顿数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容清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江景盛恍惚地回过神,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我会好好戒烟的,小清可以监督我。”
容清看着他手心里那几颗糖,微微抿唇。
这个牌子的糖果他还记得。
当年江景盛喜欢抽烟,他每次就买几颗这个牌子的薄荷糖,悄悄换掉他口袋里的香烟。
“成为医生之后,我基本不怎么喝酒了。”只是每次想起容清的时候,他的脚边总是堆满了各种空空的酒瓶子,江景盛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说得没错,我年纪大,长得也不好看,更没有相亲市场,所以我只能腆着脸来找前男友复合。”
容清怒瞪了他一眼,推着购物车去柜台买单。
江景盛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那几盒被容清拿起看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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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又放下来,舍不得买的贵价水果,还在容清要买单的时候抢先把账单付了。
看着江景盛略微得意的笑容,容清懊恼地说着:“多少钱我转给你。”
“好啊。”江景盛开心地点了点头,刚想拿出他的二维码。
容清:“收款码。”
江景盛忽然僵住,他忘记了除了加好友转账以外,还可以直接扫码支付。
他原本是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加上容清现在的微信账号,所以听到“收款码”这三个字的时候傻眼了。
容清催促道:“快点。”
江景盛轻咳一声:“手机坏了,收款码刷不出来。”
骗谁呢?
容清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就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手机就坏了?
江景盛尴尬地笑了笑:“或许……你可以给我现金?”
“可以。”容清掏了下口袋,才发现今天早上忘记带钱包出门了。
江景盛见状,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开口:“或者可以先加个微信,后面再转回来。”
容清:“……”
他又不傻,江景盛这样折腾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想加他的好友。
无奈之下,容清只好把他带回了自家楼下,既然江景盛都查到他在哪里工作,自然也知道他在哪里住。
所以他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你在这里等我。”容清没打算让他进家里,只是让他在楼下等着,自己上去拿钱。
江景盛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是容清刚走了两步路,江景盛就跟了上来。
容清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在原地等我吗?”
江景盛无辜眨了下眼睛。
四目相对,容清率先败下阵来。
他还是没江景盛脸皮厚。
破旧的外墙,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楼梯间的灯光很暗,空气并不好。两人的脚步声交叠,像踩在容清的心尖上,每走一步,他内心就颤动一下。
江景盛就站在他身后,两人间隔不到一臂的距离。
他仿佛还能闻到江景盛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思念五年的人就这么硬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江景盛一出现就搅乱了他所有心神,他甚至无法思考对与错,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江景盛,让他进了自己家的门。
趁着容清到房里拿钱,江景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容清的房子比江景盛想象中还要小很多,小小的客厅连电视机也没有,堆满了各种生活杂物,但收拾得井井有条,阳台上还有他种的绿萝。墙壁上贴着粉色的墙纸,上面还有各种涂鸦。
容清从房里拿出钱包,数了数还是差两块散钱,他掏出一张五块递给江景盛:“剩下的三块钱不用找了。”
江景盛一本正经地拒绝:“不行,加个微信吧,我转给你。”
容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三块钱还要计较什么。
他就不应该一时糊涂带江景盛回家,也不应该再跟江景盛纠缠。
现在他就是想把人撵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景盛这么无赖。
在他纠结怎么下逐客令的时候,江景盛说要上洗手间,容清也不好直接把人赶出去。
江景盛推开洗手间的门,一股甜香的沐浴露味道扑鼻而来,不到两个平方的空间,还塞了一台洗衣机,置物架上摆放着一大一小的洗漱用品。
整个房子除了他还不曾踏进的区域——容清的卧室,其他地方并没有看见第三个人生活的痕迹。
其实他只是想知道容清过得好不好。
等江景盛出来,容清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材料了。
看见容清在清洗食材,江景盛蹙着眉头,紧绷着脸,快步走到容清身后,把水龙头关掉,沉声说道:“你的手不要了?”
容清不在乎地嘀咕了句:“不就是个小伤口。”
在他打算把水龙头重新打开的时候,江景盛从背后握住了他的手。
容清错愕地转身,额头刚好擦到他柔软的嘴唇。
两人都愣了愣,惊讶地看着彼此。
距离在一瞬间拉近,容清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里的倒影。
“你、你离我远点。”他对上江景盛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
容清恍惚地退后一步,才惊觉,江景盛堵住了他所有退路。
他被困在江景盛怀里,心跳声扑通扑通响彻耳边。
他甚至分不清,是他的心跳声还是江景盛的心跳声。
5. 第 5 章
容清坐在沙发上,思绪飘得很远。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容清看着江景盛忙碌的身影,恍恍惚惚地回忆起从前。
眼下的这一幕和印象里的他们的日常生活再次重叠。
那时候的他和江景盛和此时此刻的他们完全一致,江景盛在厨房里给他做晚饭,他就在客厅里躲懒。
连厨房里溢出的鸡汤味道都未曾变过。
容清吸了吸鼻子,闻着那股诱人的香味,肠道蠕动,发出咕咕声响。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
原本他只是想着回家把现金还给江景盛,被他别有用心登堂入室。
容清看着手背上那几个小水泡,涂着厚厚的药膏,凉丝丝的,早就不疼了。
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普通的小伤,甚至是微不足道,是他平日里也会刻意忽略的伤疤。
可对于江景盛而言,好像并不是这样。
就像当年他因为给江景盛做早餐烫伤,明明是他的问题,江景盛却自责了很久。
容清感慨万分,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酸酸胀胀的感觉填满了整颗心脏。
这五年,他曾经也幻想过这一幕。
他和江景盛还有容橙,一家三口团聚,他陪着容橙在客厅里面玩玩具,江景盛负责他们的晚饭。
他偶尔也会想,如果当时他坚持下来,相信江景盛会把事情处理好,相信江景盛的感情,那他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每一个失眠的深夜,他都反复地在问自己。
当年到底是自己意气用事,以成全为借口,不让江景盛为难,还是因为自己懦弱逃避,害怕江景盛最后放弃他。
他不知道。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分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和江景盛这辈子完了。
他想过江景盛会恨他,所以他不敢出现在江景盛面前。
他害怕从江景盛嘴里听到那些会让他难过的话。
昔日的甜蜜早已化为了泡影。
就像昨天他们猝不及防的重逢。
江景盛的冷漠,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本该如此。
可今天江景盛的表现,让他深深地陷入了不安。
如果江景盛想要报复,他也会心甘情愿踩进他设下的甜蜜陷阱。
容清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难过地埋着脸,直到耳边响起江景盛的脚步声,他迅速地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手忙脚乱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假装自己在刷小视频。
江景盛端着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来到他跟前蹲下来,蹙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容清愣了愣,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
他怔怔地看着江景盛,眼眶迅速泛红,鼻子酸酸的。
他紧抿着唇,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江景盛慌忙地擦了擦手,跪在他面前,将在沙发上坐着的他紧紧抱进怀里。
容清瞳孔微微睁大,僵硬地被他抱着。
江景盛轻轻拍着他的背,什么话都没说。
容清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服。
直到很久,容清已经平复了心绪,呼吸也渐渐平稳。
安静美好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容清不知道该怎么推开他。
江景盛松开了怀抱,柔声哄道:“汤要冷了,要不要尝尝看我这些年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容清顺着他的台阶下来,但还是嘴硬地说了句:“鸡汤还能看出来什么手艺。”
江景盛喉间溢出一抹笑意:“那我明天再来给你做点别的。”
容清听后沉默了。
江景盛的意图太明显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见容清不说话,江景盛转移了话题:“我看见你柜子上摆放着很多药,但有些药物不太适合容橙。”
听江景盛主动提起容橙,容清下意识心头一紧,接着听到他说是关于药物的问题,容清心里更加紧张了:“有什么问题?”
江景盛:“她身体底子差,好好养着慢慢调理就好了,不急于一时,有些药物只能起到一定的辅佐作用……”
他轻声细语给容清科普了许多关于药物和孩子的健康问题。
他的语气温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可容清却想的是,如果容橙跟着江景盛,会不会比跟着他好。
最起码江景盛能提供给容橙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条件。
想到这里,容清的脸色几近透明,他看着江景盛,脸上笑意全无:“你怎么会对容橙这么清楚,你查过她?”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变得死气沉沉。
容清沉默地盯着他看,屏住呼吸,紧张地咬着下唇瓣,不敢错过江景盛任何表情。
江景盛顿了顿,随后摇摇头解释:“只是昨天给她开药的时候,顺便查了查她留在医院的档案。”
容清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江景盛垂眸,敛去眼底的晦涩,缓缓开口:“你的身体还不如容橙。”
容清不想谈这个话题,敷衍道:“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状态不好而已,没什么毛病。”
江景盛眉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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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不赞同道:“有时间到医院做一次检查吧,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手机闹铃响起,容清干脆打断了他的话:“有时间再说吧。”
容清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而是去医院做一次全身体检要花很多的钱,他现在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怎么挤出这笔钱去做检查。
江景盛还想说点什么,但容清很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只好放弃,虽然很担心容清的身体状况,但也不想惹他不快。
几分钟之后,铃声再度响起。
容清开始焦虑,频频地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景盛猜测这个时间的闹钟可能是提醒容清要去房东家接孩子,所以他主动开口:“时间很晚了,晚上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听到江景盛的话,容清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他又不想浪费时间跟江景盛掰扯,只能点头答应。
江景盛唇边浮起笑意,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容清嫌他啰嗦,催促他快点走。
江景盛眉眼含笑跟他道别,只是在关上房门后,脸上的笑意褪去,他能感觉到容清对他不信任,并且害怕让他知道容橙的存在,所以每当他提起容橙的时候,容清都变得格外紧张。
容清小心翼翼试探他的模样,让江景盛很难过。
他怎么可能会跟容清争夺抚养权。
他有什么资格把容橙从容清身边带走。
他想要的怎么会是容橙。
江景盛趴在方向盘上,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眼底透着悲凉。
过了一会,容清匆忙地从那栋破旧的楼房下来,快步朝房东家走去。江景盛静静地坐在车里面,昏暗的天色让路过的容清根本察觉不到车里有人。
夜色沉沉。
江景盛看着后视镜里越走越远的身影,叹了一口气,有种庆幸又失落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
庆幸的是容清没有发现他,失落亦是如此。
几分钟后,容清拉着容橙的手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在他们走远之后,江景盛摸了摸口袋,刚想抽一根烟,忽然想起他答应容清说的戒烟。
这几年他的烟瘾大,口袋里常备着几包烟,直到今天早上急急忙忙回去换衣服洗漱的时候,才把烟落下,没带出门。
他把车里的扶手箱打开,里面还有两盒烟,他看了几秒,随后把箱子关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几颗薄荷糖,撕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
和当初容清给他的那颗糖味道一样。
6. 第 6 章
鸡汤的味道从厨房溢出来,在空气中蔓延,一点一点渗透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两碗鸡丝汤面还在厨房里热着,容清微微一怔,他有跟江景盛说过他想吃什么吗?江景盛是怎么知道他要做鸡丝汤面的?
“爸爸,好香。”容橙踮起脚尖看着那两碗面,舔了舔嘴角,“可以吃了吗?”
“当然可以。”容清把面端到客厅的餐桌上,虽然面条放久了有点坨,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美味。
看容橙吃得很香,容清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被江景盛忽悠到了。
叮——
陈老师发来一条消息。
[家长您好,我们园区将在14号下午两点举行亲子活动,此次活动……邀请父母双方一起参加。]
容清瞬间泄了气。
这是他最害怕遇到的事情。
幼儿园经常会举办一些亲子活动,但容清的工作的原因很难抽出空来陪容橙参加节目。
而且他们是单亲家庭,如果容清不去就意味着容橙无法参与节目。
他不希望给孩子落差感,尽量每次有亲子活动的时候都会跟老板娘请假陪孩子参加节目。
也是在第一次参加亲子活动时,容橙才知道了她没有妈妈这件事。
那天来了很多家长,很多小朋友都有父母双方陪同,在结束活动回家之后,容橙问他:“爸爸,妈妈呢?”
容清愣了好久。
在这之前,容橙并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容清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其他人,所以容橙也不知道原来她还有另外一位父亲,也不知道他其实担任的是“母亲”的角色,直到那次亲子活动,她看见别的同学都是爸爸妈妈陪同,而她只有爸爸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恍恍惚惚察觉到她和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当别的小朋友问她“你妈妈呢”。
容清当时说不上话来,他抱着容橙,苦涩和酸楚蔓延在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强忍着泪水,努力憋出一丝笑意:“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容橙:“那妈妈还会回来吗?”
容清已经忘记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
“爸爸。”容橙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容清:“怎么了?”
容橙给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小碗,说:“我吃完啦。”
容清立刻赞道:“我们宝宝真乖,爸爸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吗?”
容橙双眼发亮,惊喜地笑道:“是真的吗?”
容清点点头:“嗯,爸爸给橙橙请假了,明天我们早上就出发。”
他很少带容橙出去玩,想趁着这次难得有假期可以带容橙去趟游乐园,带她出去逛逛,自己也可以散散心。
第二天一早容清就带着容橙出了门。
南芜乡是一个小镇,距离市区有点远,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每天只有三趟公交。
容清不是第一次来游乐区,但是第一次带着容橙来游乐园,在经过一系列的排队买票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么麻烦。
以前江景盛带他来的时候,都是找个地方让他舒舒服服坐下,然后自己去排队买票。
他什么都不用做,江景盛就会帮他把所有事情安排好。
容清带着容橙在游乐园转了一圈,带她坐旋转木马,带她玩泡泡池,玩了大半天,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坐上了最后一班车回家。
他抱着容橙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边的位置,一路睡到终点站。
容橙趴在他怀里熟睡,容清抱着她上楼,疲惫得快睁不开眼了。
楼梯间一团模糊的黑影将他吓了一跳。
“是我。”
江景盛站起来,刚好此时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亮了亮。
容清脸色稍缓,心有余悸:“你怎么在这里?”
江景盛把脚边的袋子提拉起来,淡淡道:“来给你送食谱,顺便买了点东西。”
容清的目光顺着他手里的购物袋看去,被地上那一堆撕开的糖纸吸引了目光,怪不得他总闻到一股香甜的糖果味道。
江景盛轻笑:“答应你的,把烟戒了。”
容清怔了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糖纸,他是在这里等了自己多久。
容清转身,慌乱地从包里掏钥匙,异样的情愫萦绕在心头,他手忙脚乱的,甚至把熟睡的容橙都弄醒了。
“别急,慢慢来。”江景盛的声音平缓,带着安抚的意味。
可容清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容橙抱着容清的脖子呢喃:“爸爸,我们回家了吗?”
容清声音微颤:“嗯,已经到了,橙橙继续睡吧。”
在昨天听到江景盛说今天会继续来找自己的时候,容清知道他一定会来,他当时犹豫过要不要把今天自己要带容橙去游乐园的这件事告诉江景盛,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原本以为,江景盛今天来找他的时候吃了闭门羹,会明白他的意思,自动自觉离开。
他也想过,江景盛可能会等他。
但当他真的意识到江景盛或许真的等了他很久的时候,他心乱如麻,愧疚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为什么要等我回来呢,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我这几天都不在家呢?难道你就这么一直等我吗?”
“嗯。”江景盛回道。
容清顿了顿,捏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
“我来吧。”江景盛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拧开了门。
容清垂眸,声音艰涩:“你没有生气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江景盛站在他的身侧,两人挨得极近,淡淡的檀木香很快将他包围。
容清不知道该说什么,表情有些难堪。
江景盛笑道:“是我要等你的,跟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我想等你,所以多久也没关系。”
容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景盛打开房门,跟着容清走了进去。
容清把容橙抱进房间,让她继续睡,把她哄睡着的这短短几分钟,他挣扎了无数次,所以在回到客厅之后,他主动向江景盛提起:“你的微信多少,我把剩下的两块钱还你。”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江景盛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他快速地加上了容清的微信好友,生怕他反悔一样,在收了两块钱的转账金额之后,开始给容清讲解他带来的食谱,试图转移容清的注意力,免得他把自己好友给删了。
江景盛讲得很详细,甚至给他带来很多补品,容清看得出来那些东西都是给他补身子的。
他想要拒绝,但他知道江景盛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但仔细想想,他因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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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身体元气大伤,江景盛是罪魁祸首,所以他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爸爸。”
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目光齐齐看向房间门口。
容橙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容清走来。
容清下意识地看了江景盛一眼,尤其是看见江景盛的视线黏在容橙身上时,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容橙睡眼惺忪地来到容清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客人。
两人四目相对。
容橙忽然喊了他一声:“医生叔叔。”
容清和江景盛都愣了愣。
江景盛率先反应过来,笑容温和地跟她打招呼:“你还记得我?”
“记得,是昨天给橙橙看病的医生叔叔。”容橙点点头,有些害羞地往容清怀里躲。
容清沉默地看着容橙和江景盛之间的互动,他可以看得出来,容橙对江景盛有着极大的好感。
容橙身体弱,这些年也一直往医院跑,容橙对医院有些排斥,面对医生时也会闷闷不乐。
而对待江景盛时,她不仅没有这种负面情绪,而且心情愉悦,小孩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喜欢和不喜欢表现得很明显。
难道这就是血缘之间产生的共鸣吗?
容清没有阻止江景盛和容橙接触。
他想他大概还是心软了。
或者是说,江景盛太狡猾了,随随便便,就能让他卸下心防。
或许是因为他的沉默,让江景盛误以为他不高兴,所以也没有逗留太久,只是临走之前还像昨天那样说了句:“我明天再来找你。”
原本江景盛以为容清会不说话,没想到听见他轻轻地“嗯”了声。
江景盛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意迟迟没有散去。
容清有些别扭地撇过头,连江景盛跟他道别也没有理会。
在江景盛走后,容橙抱着他的手,小声问了句:“爸爸,那是妈妈吗?”
容清错愕地看着容橙,唇角微微抽搐,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认真道:“橙橙怎么会觉得那位叔叔是妈妈?”
“他跟爸爸抽屉里那张照片上的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容橙小心翼翼的目光中带着期待,笑得甜甜的。
那张照片里,爸爸和叔叔在亲亲。
老师说这是爸爸妈妈,他们是一家人。
容清老脸一红。
他没想到容橙会知道那张照片的意思,而且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
在容清苦恼地想着要怎么跟容橙解释是爸爸不是妈妈的时候,容橙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了句:“妈妈要回来了吗?”
容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容橙:“因为爸爸之前说过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那现在妈妈是回来了吗?明天还会来看橙橙吗?会来看爸爸吗?”
容清微微张开嘴,一时间恍了神,看向容橙的目光不自觉地染上温柔,语气轻得像叹息:“那橙橙喜欢妈妈吗?”
“喜欢。”容橙眉眼弯弯,笑容明媚,连浅浅的小梨涡都像极了江景盛。
“那爸爸喜欢妈妈吗?”容橙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看向容清。
看着这张与江景盛极为相似的脸,容清甚至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
“喜欢。”容清轻笑一声,再次确认了答案:“是喜欢的。”
7. 第 7 章
凌晨三点。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万籁俱寂。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容清蜷缩在床角,像是陷入梦魇般,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唇色苍白,忽然他浑身颤抖了下,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张开嘴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又梦见和江景盛分手的那天。
那场雨下得很大,江景盛跪在他面前哀求他不要分手。
他神情冷漠,违心地说着伤人的话,两人在雨中僵持了很久。
最后他淋着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他不敢回头,只能不停地往前跑。
最后逃离了这座城市。
至此,他再也没有了江景盛的消息。
夜色浓稠,晚风习习从窗户吹进来,吹散他体内的燥热。
容清闭上双眼,努力平息着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浓重的疲惫感将他淹没,辗转反侧再难入眠,身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汗水,黏腻的感觉让他很难受,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女儿,他静悄悄地翻身下床,去洗了个热水澡。
等容清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当他要帮容橙掖好踢掉的被子时才惊觉她身上异常的滚烫,容清立刻把房间的灯打开,看着容橙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他拧紧了眉头,从浴室里拿来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降温。
只是给她擦了好久,温度也没降下来,容清不敢再等了,收拾好东西打车去医院,但是等了许久,约车软件都没有司机响应。
容清心里着急,只能背着容橙,一边往医院的方向走,一边等待着网约车。
他住的小区离医院有点远,附近只有卫生站,但是卫生站很早就关门了,只能去医院。
而且这里是旧城区,基本没有出租车会经过,平时只能通过软件叫网约车,可因为小镇偏僻,网约车也要等上好一会才有司机接单,更别说现在三更半夜的,路上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有,整条马路静悄悄的。
容清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有司机接了单,结果地图显示司机在距离他五公里之外,很快司机便取消了订单,他也只好放弃。
他背着容橙,胸前还挂着一个双肩包,吃力地把手机放回包里面。
他忘记了按锁屏键,所以也就没有察觉屏幕误触这件事。
几分钟之后,手机铃声响起。
容清停下脚步,呼吸微喘,有些好奇都这个点了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该不会是他刚才没有成功取消订单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翻找背包,掏出手机看到微信的语音来电时,容清愣在了原地。
或许是他太久没接起来,语音自动挂断后,对方又再次给他打了过来。
容清茫然地按下了接听:“喂?”
“怎么了?是按错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江景盛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容清一头雾水,不明白江景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他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才发现可能是刚才把手机塞到包里的时候忘记按锁屏了,所以给江景盛发去了很多条奇怪的消息。
容清解释:“按错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就好。”江景盛松了口气,他给容清设置了消息特别提醒,方便他第一时间能查看容清的消息并及时回复。
“嗯。”容清应了声,刚想挂断,江景盛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么晚还没睡吗?”
江景盛再次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眉心紧蹙。
容清的声音听起来他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是睡不着吗?
容清顿了顿,淡淡开口:“嗯,睡不着。”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在身旁响起。
江景盛先是愣了下,随后沉声问道:“你在哪里?”
容清下意识地想找借口,还未等他开口,江景盛率先说道:“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我很担心你,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容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语音里只剩下一片沉默,偶尔听见容清微喘的呼吸声。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江景盛眉头皱成川字形,着急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他快速地换了身衣服,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去。
容清抿了抿唇,颓丧道:“容橙发烧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江景盛连忙开口:“我过来找你,是在市医院吗?”
容清:“不是,是镇里的医院。”
江景盛:“那我现在过……”
他的话还未说完,容清便打断了他。
“我打不到车去医院。”容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地再一次重复:“这么晚了没有车,没有司机愿意接我的单。”
江景盛呼吸一滞,容清颤抖的声线隔着手机传入他的耳中,他闭上双眼,喉结滚动涌上一抹酸楚,声音沙哑道:“别担心,你先冷静下来,给她喂一颗退烧药,我很快就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容清的低泣,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在他心底里蔓延,像往他心脏密密麻麻地扎着无数根针,疼得他喘不过来气来。
他无法想象,在这五年,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容清都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容清给容橙喂了一颗退烧药,有着江景盛的安抚,他也渐渐地从激动的情绪里缓和下来。
其实这些年容橙半夜发烧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
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次会这样失态。
或许是因为做了噩梦,或许是因为打不到车感到焦虑,或许是他心里没底的时候,江景盛偏偏给他打电话,让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发泄口。
委屈和难过裹挟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医院的急诊室还有医生在值班,容清抱着孩子输液,他疲惫地看着输液管,眼皮不停地往下掉,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江景盛赶过来的时候,容清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的黑眼圈,没忍心将他叫醒,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去把护士喊来,给容橙拔针的时候,惊醒了容清,他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正在输液的瓶子,接着才看到江景盛已经在给容橙按压针口了。
看着容清的举动,江景盛又是一阵心疼,他轻声开口:“已经打完点滴了,放心吧。”
容清看见他蓦地松了口气,脸色稍缓。
江景盛去办理了缴费,到窗口拿了药,容清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就好像五年前,江景盛也是这样,总会给他打点好一切。
所以他很依赖江景盛,用了很多年时间才戒掉了这个习惯。
可如今,他好像又再次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无法自拔。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天色还是蒙蒙亮。
深秋的早晨,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容清背着容橙为她挡风,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一件温暖的外套披了下来,有江景盛的余温,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容清抱着容橙坐在后排的车座上,闭目养神。
江景盛安静地开着车,将他们送回了小区。
容清抱着容橙回房,哄孩子睡觉,江景盛就到厨房里帮忙做早饭。
容橙要吃药,容清也得吃饭他做了个简单的清汤挂面,容橙勉强吃了几口,吃了药又睡了过去。
清晨的风从窗户徐徐吹进,窗帘摇曳,沙沙作响。
容清连忙关掉窗户,自责得红了眼圈,是他昨晚没把窗户关上才害得容橙生病。
等他再次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餐桌上那碗冷掉的面条已经不在了,江景盛给他新做了一碗面条,端到他面前,“快吃吧,吃完你也得休息一下,你的脸色太差了。”
容清看着眼前这碗热腾腾的汤面,一直以来的坚持摇摇欲坠。
他好累啊。
明明江景盛不在的时候,他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也不是没有试过半夜背着容橙去看病,也不是没试过家里穷得米都快买不起了,也不是没试过辛苦到病得起不来。可他从来都是劝自己再坚持一下,难熬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与江景盛重逢的短短这几天,他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感觉很累。
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情都让他觉得很疲惫。
就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甚至有一种感觉,哪怕他不在了,他也可以放心把容橙交给江景盛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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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会产生这么可怕的念头。
江景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坐下,目光饱含担忧:“吃不下就不吃了,先去休息好吗?”
容清点点头,在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
江景盛及时扶着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容清不太习惯地推了推他,结果江景盛更加搂紧了他的腰,往怀里带。
最后还是江景盛将他抱回了房间,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这还是江景盛第一次进容清的卧室,他环顾四周,对房间的布局皱紧了眉,卧室比他想象中还要小,床不大,刚好能容纳他们父女,小小的衣柜塞满了衣服,床尾还放置了几个纸皮箱,里面装着容橙这几年换下来的衣物。
江景盛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午饭。”
容清没拒绝,默许他留下来。
房门缓缓关上,在江景盛离开房间后,容清轻轻拉开床头柜最后一格抽屉,把那张照片再次拿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拍的,那时候的感情很纯粹。
年少的爱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他轻轻擦拭着照片,又默默地将它放了回去。
他和江景盛该怎么办?
想着这个问题,容清脑海里乱成一团,慢慢地睡着了。
江景盛拿走了容清的钥匙,到附近的市场买了很多菜,回来之后便开始打扫卫生,其实容清家里很干净,只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比较急,东西散落在四周,江景盛把东西摆放整齐,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然后开始煮饭。
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江景盛轻轻推开房门,床上的一大一小还在酣睡,他沿着床边坐下,看着容清的睡颜,心疼地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脸上瘦得连一点肉都没有了,重逢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他每每看着容清这张脸都止不住地心疼。
是他没有好好照顾容清。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分开,都会在容清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甚至没有信心,可以用爱覆盖这道伤疤。
微凉的触感让容清缓缓醒过来,睁开眼看见江景盛坐在床边,他微微一怔,随后哑声道:“几点了?”
江景盛:“十二点二十三分。”
容清摸了摸容橙的额头,顿时松了口气。
江景盛:“已经退烧了,吃两天药就好了。”
两人的轻声交谈并没有吵醒容橙。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容清沉默地低头看着容橙,没再说话。
江景盛能感觉到容清的不自在,趁着容橙还没醒的时候,江景盛识趣地开口:“我下午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了。午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热着,这两天先吃点清淡的,等工作结束后我再来找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一定会接。”
这句话他说得很重。
让容清想起四年前他在进手术室之前给江景盛打的那通电话。
江景盛垂眸,认真道:“我不会再错过你任何一个电话了。”
“我需要时间。”容清的声音很轻,轻得江景盛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用想太多,跟着心走,只是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不管你需要多长的时间都可以,我只想呆在你的身边。”江景盛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容清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
江景盛是凌晨四点钟的时候给他打的电话,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匆忙赶了过来,来了之后帮他把手续办好,接他们回家,给他做饭,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下午又要回去医院工作,这样来回奔波,太累了。
“妈妈走了吗?”
容橙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沉思的容清。
容清立刻扬起笑脸,温声道:“嗯?橙橙醒了啊。”
“今天还没跟妈妈说话呢。”容橙懊恼地皱着小脸。
容清把她抱起来,穿好衣服,哄道:“妈妈给容橙做了很多好吃的。”
容橙糯糯道:“那要谢谢妈妈。”
容清笑了笑:“橙橙好起来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22-28
第22章
暮色渐沉,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人猝不及防,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
江景盛的肩头很快就被雨水打湿, 冰冷的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 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
“少爷等等!”
管家打着伞追了出来, 把伞柄塞到他手上, 自己淋着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下好大的雨呢, 少爷回去的路上要小心,雨天路滑,车慢点开。”
江景盛点了点头, 转身的时候看了一眼身后的豪宅。
目光顿了顿, 感慨万千。
他从小便被教导得很好,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业功课从不让父母操心。
他想成为父母的骄傲,所以用心学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从不例外, 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学霸。
他以为这样会让父母高兴, 让他们多看自己一眼。
但没有。
“小盛真棒。”
小小的江景盛满怀期待:“我们这次家长会有颁奖, 明天晚上……”
“喂?是xx品牌的负责人吗?”
“欸你好, 总算联系上您了。”
“明天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最后,那张满分的试卷被皱巴巴地捏成一团, 丢在了垃圾桶。
他曾经也叛逆过,交上空白答卷,三科零分,从年级第一跌出前百。
看着老师担忧又责备的目光,他淡定自若,其实期待着老师拨出那通熟悉的电话号码,哪怕是挨一顿骂。
但没有。
“老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家孩子不需要靠成绩证明什么。”
“我们根本不在乎他能考多少分。”
老师:“这不是成绩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江景盛捏着衣摆,指尖泛白,眼眶酸涩,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直至那年夏天,初夏的微风掀起衣摆,树上的蝉鸣此起彼伏,窗外的梧桐叶郁郁葱葱。
江景盛背着书包,忐忑地站在树荫下,想要翻过那道墙,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行为。
“嘿,你也是来逃课的吗?”
少年斜挎着书包,站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张肆意张扬的笑脸直击他的灵魂,江景盛愣住了。
“该不会是傻子吧?”少年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微微皱着眉。
那么明艳生动的模样,让江景盛一时失语,他有些腼腆,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哨声传来,少年惊慌地看了一眼四周,朝着还傻站在原地的江景盛喊道:“喂,教导主任要来了,还不快跑?”
江景盛回过神来,看着伸向他前面的那只白皙的手,不由自主地搭了上去。
少年得意地笑了笑,一把拽住他的手,拉着他翻过了那道墙。
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丝凉意,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容清。
那样鲜活和热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
……
天空灰蒙蒙一片,窗外飘着雪花。
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正旺,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火花爆炸的声音。
房间里亮着一盏微弱的小夜灯。
不一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叮叮咚咚地打在窗台上。
雨声惊醒了还在沉睡的容清,他抬起酸软的手臂,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脑袋昏昏沉沉的,从漫长的梦境中逐渐清醒,恍惚间,脑海里闪过昨夜发生的一幕幕。
他猛地从被窝里弹起,忘记了身上还有伤,疼得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嘶。”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哪怕是光线再暗,他还是看到了落在他皮肤上的猩红点点。
容清抿了抿唇,想起江景盛那双沾满情_的双眼,那一个个滚烫的吻,仿佛身上还有被他触碰的温度。
他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他怎么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江景盛发生了关系?!
忽然他眼前浮现江景盛那张脸。
极致魅惑地喊着他的名字。
“小清。”
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来回播放,萦绕耳边。
好吧,也不完全是江景盛的错,到底是他经不住诱惑才会发生这一切。
容清深深地叹了口气,恍地抬起头,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对了,江景盛呢?
他不在吗?
去哪里了?
容清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清清爽爽的,让他的脸色好了些。
他扫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水,早就已经冷掉了,杯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了看:
[我有事出去一趟,今晚会回来。]
容清握着那张纸微微用力。
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
他还没准备好要怎么面对江景盛。
他拿起那杯水打算喝一口,被手臂上的吻痕惊得手抖,水洒落在柜子上,他连忙用抽纸擦拭,担心水珠滑落抽屉,他又拉开抽屉想要清理水渍。
琳琅满目的小盒子映入眼帘。
容清:“??!”
他一时间被震得说不上话来。
他竟然都不知道江景盛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的。
他看了一眼,羞恼地关上了抽屉。
柜子有两层,他好奇地打开了第二层的抽屉,里面只放了一个丝绒包装的小盒子。
容清隐隐约约猜到那是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来看看。
看见那枚熟悉的戒指,容清怔住在那。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流淌至全身。
这枚戒指承载了太多关于他们之间的甜蜜回忆。
这是五年前江景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他一直戴着,不舍得取下来。
直到五年前,他们分手的那天,他狠心地把戒指摘下来扔在他的身上。
原来江景盛把这枚戒指捡了回来。
那天下这么大的雨,他怎么捡的,找了多久?
容清不敢细想。
心脏传来的疼痛快要将他淹没。
他对这件事难以忘怀。
他永远会记住那个下雨天。
容清把戒指重新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这一刻,他很想江景盛。
他坐在床边,给江景盛发了条信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息刚发送出去,房门被推开,江景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容清瞬间恍了神。
只见江景盛裹着一身风雪,发梢上还挂着水珠,有些狼狈。
寒风随着门缝吹进,冰冷的触感让容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打破了沉默。
江景盛迅速关上房门,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随意丢在了地上,然后迅速来到床边,用被子将容清裹了起来,担忧地看着他:“还冷吗?”
容清哑然,被裹成这样当然不会冷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江景盛狼狈的模样,说:“你先洗个热水澡吧,去去身上的寒气。”
“好。”江景盛乖顺地点头,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容清瞳孔微微张大,冰冷的触感让他震了震。
直到浴室里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容清茫然地摸了摸被江景盛吻过的嘴唇。
还没等他完全平复心绪,浴室的门再次打开,江景盛披着浴袍朝他走了过来。
容清紧张地抿了抿唇,悄悄拢紧了身上的被子。
江景盛一边拨了拨额前的湿发,一边弯着腰低头和他说话,嗓音沉沉的,但很温柔。
“饿了吗?还是想继续睡会?”
容清垂眸,脸上的羞意还未完全褪去,低着头不敢对上江景盛双眼,小声说了句:“我想吃蛋炒饭。”
“好。”江景盛应了声,转身就要下楼去给他去做饭,却被容清拽住了他浴袍的带子。
容清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先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一会就要感冒了。”
江景盛顺着带子看向他的手,刚好瞥见他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景盛呼吸一滞,紧紧地握着了容清的手,一遍遍摩挲着那枚指环。
半晌后,他看着容清,眼眶酸涩,连声音也变得喑哑:“小了。”
容清闻言愣了愣,看着手上的戒指,轻轻地“嗯”了声。
江景盛眼角有了泪意,呼吸渐渐乱了,他单膝跪在地上,艰涩地开口:“我可不可以给你买钻石更大,更适合你的戒指来送给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自信。
容清神色顿住,耳廓再次染上红晕,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是?”
那几个字仿佛不好意思说出口,怕误会了江景盛的意思,担心他笑话自己。
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容清只看到那一双无比真挚的双眼,诚恳地看着他,潜藏着小心翼翼和卑微。
容清感觉心尖一缩,紧张地把那句话说完整:“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江景盛:“是。”
第23章
“是, 我在向你求婚。”
“小清。”
“我想和你有个家,我们的家。”
得到江景盛准确答案的那一瞬间,容清眼眶酸涩发热, 紧咬着下唇, 下一秒,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豆大的泪珠砸落在江景盛的手背上, 也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里, 他慌乱地擦拭着容清的泪痕,心疼地安慰道:“别哭。”
容清闭上双眼, 两行清泪滑下。
他的肩膀轻轻颤动着,紧咬着下唇,还是泄出了一丝哭腔。
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 好像一下子全部涌现在心头。
“对不起, 宝宝,是我的错。”江景盛红了眼眶,无措地擦拭着容清的泪水,慌乱不已。
容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圈住江景盛的脖子,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道:“我想拒绝你。”
江景盛轻拍着他的背,说道:“那就拒绝。”
“可是。”容清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泪水打湿了江景盛的肩膀,哭得抽抽噎噎, 急切地想要解释:“可是, 我怕你生气, 又担心这是你给的唯一一次机会。”
江景盛心里的酸涩快要将他逼疯,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 声线低哑,难过地开口:“怎么会生气,更不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不想就拒绝,我会一直问,直到你愿意为止,我还怕你会嫌我烦。”
“我不是想报复你,我只是,只是……”容清嘴唇颤抖,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打转,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挤出来,夹杂着呜咽和喘息:“我只是觉得委屈。”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景盛一下又一下摸着容清的头,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哄人的情话。
容清在江景盛怀里哭了很久。
他有很多委屈说不出口。
也无法在江景盛面前,诉说那些难堪的过往。
“咕——”
容清僵了下,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早该饿了。
他悄悄地把眼泪鼻涕蹭到江景盛的浴袍上。
江景盛假装不知道,却还是被他幼稚的举动可爱到了,柔声安抚道:“不哭了,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我先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我才没哭。”容清嘴硬地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手,将他推开。
江景盛去浴室打了盆热水,拿来热毛巾给容清擦脸,看着他红肿的眼眶和哭得通红的鼻子,忍不住笑道:“哭得跟小花猫一样。”
容清被他捏着脖子,只能被迫抬起头让他给自己擦脸,原本他还在为自己失态大哭的模样感到尴尬,闭着眼试图糊弄过去,听到江景盛的这句话,像是炸毛的小猫,轻轻踹了他一脚。
江景盛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我先去做饭。”
下一秒,容清羞恼地拍掉了他的手。
晚饭吃的是江景盛给他做的蛋炒饭。
很久以前,他们刚在一起同居的时候,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江景盛做的蛋炒饭。那时候他们两个都不太会做饭,江景盛不想让他这么辛苦就去学做菜,因为厨艺不精,做出来的味道很怪,而这道简单的蛋炒饭,是江景盛最拿手的。
容清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好吃。”
江景盛笑了笑,给他端了一碗汤。
看着坐在他前面吃相一模一样的父女俩,他心里格外满足。
吃完饭后,江景盛在收拾厨房,容清陪着容橙在做幼儿园布置的家庭作业:做手工。
容橙抱着容清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今天睡了好久,都没有陪橙橙玩游戏。”
容清下意识地瞥了眼厨房的方向,带着几分心虚开口:“嗯,爸爸昨天太累了,所以一直在睡觉,下次再陪橙橙玩。”
容橙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会累?”
容清被口水呛了下,支支吾吾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来搪塞孩子,看着容橙扑闪的大眼睛,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呃,爸爸……”
“爸爸昨天做了小饼干,所以累到了。”江景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容清身后,替他接了这句话。
容清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对,明天橙橙就可以带着爸爸做的小饼干去幼儿园了。”
容橙:“谢谢爸爸!”
容清被她的笑容感染,只是在提到幼儿园的时候卡了下,他犹豫地瞥了一眼江景盛,心里有几个疑问,却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又转移了视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这番小动作没瞒住江景盛的眼睛。
虽然他还在笑着和容橙做手工,但江景盛明显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许多。
容清的喜怒形于色,不开心时会蹙着眉心,唇角垂下,开心时眉眼弯弯,还能瞧见他唇边那个轻浅的小梨涡。
江景盛看向容橙,柔声说道:“今晚早点睡,妈妈明天送你去幼儿园好吗?”
容橙:“爸爸呢?”
容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应下,江景盛抢先说道:“爸爸今晚也要忙着做小蛋糕,可能没办法早起陪橙橙去上学了。”
容清整张脸迅速蹿红,在容橙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扭了一下江景盛的腰。
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呢?
江景盛握住他作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眼里还带着化不去的笑意。
……
……
“勇敢的灰姑娘和王子在舞会上翩翩起舞,王子被这位美丽的姑娘吸引了全部心神……灰姑娘落荒而逃却留下了她漂亮的水晶鞋,王子为了找到这位心仪的姑娘……”
容清坐在床边,翻看着童话故事书,哄孩子睡觉。
容橙:“那灰姑娘喜欢王子吗?”
容清:“他们在舞会上一见钟情。”
闻言,容橙亮晶晶地盯着容清说道:“是不是跟爸爸和妈妈一样?”
容清微微一愣,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直到容橙睡着,他还是心不在焉地想着往事。
回房的时候刚好碰见来寻他的江景盛,他心里装着事,整个人都呆呆的。
江景盛揽着他的腰将房门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刻,将他抵在门板上,俯身亲了他一口。
“在想什么?”
容清被他捏住手腕,动弹不得,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糊道:“在想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江景盛轻笑了声,随后又亲吻着他的嘴唇,趁他不注意时撬开了他的牙关,吮咬着他柔软的舌尖。
在容清呼吸调整不过来的时候才渐渐地松开了他,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外面雪花簌簌,房间的炭火烧得正旺。
暗黄色的灯光在此时此刻显得有些暧昧。
江景盛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瓣,笑道:“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
容清被吻得有些缺氧,脑袋一片空白,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意识才渐渐回笼:“你听到了?”
“嗯。”
江景盛松开了他的手腕,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一瓶药膏。
容清见状连忙阻止,声音都变得结巴:“已、已经好了,不用再涂了。”
江景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下午看到的时候还肿着,再涂一次好得快些。”
容清的脸冒着热气,羞得想要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那我自己来。”
“你够不着。”
江景盛轻松地把他拿捏住,让他像下午那样跪坐在自己怀里。
容清挣扎了好一会,软绵绵的力道更像是在撒娇。
江景盛压着他亲了好一会。
半晌后,容清瘫软在江景盛的怀里,红着脸任由他变相欺负自己。
清凉的膏药覆盖了那灼热火辣的肿胀感,冰凉夹杂着一丝快感,让容清忍不住在他怀里颤栗。
他用力抓着江景盛的手臂,唇边止不住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直至膏药彻底融化,江景盛抱着他温存了许久。
容清趴在他的身上,满脸潮红,像熟透的柿子,香甜诱人,眼角还沁着泪珠。
江景盛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说道:“橙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把橙橙从你身边带走。”
容清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今天……”
“嗯,所以你不用担心。”江景盛顺势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提上来,双手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压在身下。
容清皱眉:“她怎么会同意?”
江景盛凑到他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轻舔了一下,哑着声音说道:“她凭什么不同意?那是你的孩子。”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容清忍不住躲闪。
江景盛吮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留下一串又一串的湿吻。
“宝宝,我只有你和橙橙了。”
第24章
“你好重。”容清被他舔得受不了,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他颤栗不已,心慌意乱地想要推开埋在他颈窝上的脑袋。
江景盛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将他的双手拉过头顶用一只手箍住他的手腕, 不许他乱动, 一只手在他_游移。
容清别过脸, 想要避开他那充满情_又炽热的眼神。
他的双颊染上绯色遍布整张脸, 一点点蔓延至耳根, 瘫软在他的怀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向他求饶:“昨晚不是才_过吗?”
江景盛执着地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一枚又一枚深色的吻痕。
容清颤动不已, 连声音也跟着抖动:“不要,橙橙会看见的。”
明天橙橙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会好奇,他很难跟橙橙解释为什么脖子上会有这么多斑斑点点。
说什么蚊子咬的, 下雪天哪里来的蚊子。
小孩子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听到容清的话, 江景盛只是轻轻把他的脸掰了回来,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脸,说:“我好想你。”
容清微微惊讶,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悄悄地攥紧了被褥。
他的思绪全乱了。
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一直在来回播放。
江景盛专注地盯着他看, 眉宇间全是温柔的气息,见他因为害羞而躲闪的目光, 忍不住又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分开之后, 我回去找过你。”
哪怕那时候的容清因为想要摆脱他而说了很多让他难堪的话, 哪怕那时他们已经分手,可江景盛还是放不下他, 想要回去找他,想要挽回他们这段感情。
在他心里容清比尊严重要。
他可以丢掉他那所谓的自尊心,但他不能没有容清。
在昏暗的光线里,江景盛难过地抚摸着他的脸,声音充满了苦涩:“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那间充满甜蜜回忆的残旧出租房在他来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他找遍大街小巷都看不到容清的身影。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号码之后再拨……]
[对方账号已注销。]
[你要找容清?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江景盛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的他是怎么熬过那段时日的。
“真好,你又回到我的身边。”江景盛紧紧地搂着他,像寻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容清脸上的燥热一点点散去,低垂着眼睛,沉默了许久。
那时的他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他还没来得及跟江景盛分享这件事,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他慌乱不已想要找江景盛商量,可齐箐率先找上了他。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被江景盛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可能会不同意他们两个交往,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齐箐代表的是整个江家的态度。
她一副谈判的模样让容清心里凉了半截。
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生活在社会底层,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他这样一个普通人没办法与资本家斗。
他不是不相信江景盛,而是他不想让江景盛为难。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让自己成为江景盛的选择题。
他退怯了。
虽然齐箐说过他们江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但容清还是很害怕,害怕他们会发现他怀孕,会抢走他的孩子。
也害怕像他们这样的豪门会觉得他和他的孩子是江家的丑闻,赶在他的孩子还未生下来之前就扼杀掉。
所以他担惊受怕,东躲西藏,想要远离江家的势力。
他连票都不敢买,坐了好久的大巴车,四处漂泊,最后选择窝在了偏远的南芜乡。
他甚至把所有社交账号都注销了,换了张手机卡。
如愿地与江景盛彻底断开了所有联系。
他其实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江景盛。
他只是走投无路,只能这样做。
感觉到江景盛难过的心情,容清的双眼一热,眼泪滑过眼角。
当时的他太小了,没能力也没办法去更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的事。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江景盛将他抱在怀里,吻着他的发顶,他心里藏着许多话想要说给他的心上人听。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
容清强忍着压下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哑声说道:“那张手机卡我很早就不用了。”
“嗯,我知道。”江景盛吻着他的脸,敛去眼底的失落,轻笑出声:“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给你打一次电话,我知道那是空号,但我想打给你,想跟你说说话。”
他没告诉容清的是,自己每天都会想他,思念总是无声无息,又无时无刻会出现。
所以那通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一整晚就拨了数百遍。
在电话自动关掉之后,他会继续拨打下一遍。
就这样,来回重复一晚上。
“直到后来,你的电话号码被重新占用。”
那一天是他们分开的第三年,客厅里散落着许多空空的酒瓶子,他醉酒上头,拿着一瓶酒走到阳台,夜晚的凉风都无法吹去他心底的燥热。
他按下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却与以往不同。
那一晚,他听到的不再是那一句熟悉又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接起了这通电话。
容清:“后来呢?”
江景盛想起对方暴躁又生气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他骂我是不是神经病,就把我拉黑了。”
容清却丝毫没有笑意,他鼻腔发酸,难过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像胸口堵了块巨石,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江景盛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又再次联系上占用你号码的那个人,我跟他提出一笔交易,让他把那个号码卖给了我。”
那个人随口开了个价,没想到他会答应。
他还记得那个人震惊地沉默了很久,最后骂了他一句“人傻钱多”。
而那张电话卡也随着电话挂断之后,漂洋过海来到他的身边。
容清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眼眶红了一圈,氤氲着水雾,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一句“对不起”,随后紧紧地抱住了江景盛,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无声地滑下脸颊。
江景盛吻去他的眼泪,柔声哄着他:“你不用觉得愧疚,我只是想告诉你,分开的这五年,我每一天都很想你,从未停止过对你的思念,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第25章
江景盛像变戏法似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个小盒子,里面就放着那张手机卡。
“它现在不是空号了,我用我的身份证占用了这张卡号。”江景盛把手里的卡片递给容清看了看, 又珍重地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容清现在用的别的号码, 这张卡也用不上了。
在没与容清重逢之前, 他习惯性每天都要拨这个号码。
现在也不用再听那句机械性的“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请稍后再拨”。
容清滚了滚喉咙,艰涩地说:“现在我们每天都会见面, 像现在这样在一起说说话,一起吃饭,生活在一起。”
江景盛清冷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所以小清以后遇到任何事先跟我商量, 我都会替你解决好, 不会让你烦心,也不会让你委屈,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容清被他牢牢地圈在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哼了声:“你是怕我跑了吗?”
“嗯。”江景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偏执,向他坦白:“我在你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
容清怔了片刻,茫然地问了句:“只有手机吗?”
江景盛神情滞了一瞬,沉默了几秒。
默认的答案让容清瞬间反应过来, 他翻过身来面向江景盛,坐在他的怀里, 盯着他好奇地问:“你放在哪里了?你送我的手表?项链?首饰里面都有吗?还是连衣服都有?这玩意能做防水的吗?”
江景盛瞳孔微微睁大, 搂着容清的腰有些不知所措。
容清看他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不禁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催促道:“你说啊, 都藏在哪里了?”
江景盛愣了好一会,看见容清气鼓鼓的脸,眉眼中流淌着笑意,缓缓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会觉得我是在监视你。”
容清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开口:“还、还好吧?”
他并没有觉得江景盛在监视他,也没有觉得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反而觉得如果手机装上定位,他以后在外面都不用再担心会迷路,江景盛找他会方便许多。
更何况,在明确江景盛的心意后,他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会离开他。
江景盛将他搂入怀中,用力地抱着他的腰,沙哑的声线中充满了愉悦:“宝宝,你真好。”
哪怕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容清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像是要将人镶嵌入自己骨血之中,江景盛不断地收紧了手臂的力道。
容清很喜欢这种被紧紧拥入怀的感觉,会让他有一种被爱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容清闭着眼把头埋在江景盛的肩膀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渐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隔着衣衫他能感觉到江景盛紧致的肌肤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蓬勃鲜活的生命力,还有从江景盛身上传来烫得惊人的炙热。
落在他耳边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许多,呼出的热气一点一点喷洒在他的颈侧,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容清心里有几分悸动。
温热的吻落在他的耳尖,在他的颈侧游移。
容清心里咯噔了下,挣扎着要脱离江景盛的怀抱,声音微颤:“你先、先放开我。”
江景盛抱着他蹭了蹭,喑哑的嗓音里带着情潮的涌动,沉沉的声音缠了上来:“要睡了吗?”
容清挣扎了半天,无果,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是纯盖被子那种睡觉吗?”
“你觉得呢?”江景盛沉默了一会,喉间溢出笑声,无奈中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像是一根羽毛落在他的心间,不停地来回拨弄,撩拨得他耳尖发烫。
容清趁着他放松下来的时候,将他一把推开,但很快又被再次搂入怀中,将他牢牢箍住。
江景盛捏着他的下巴,呼吸落在他的脸上,声音散漫,却极具威慑力:“跑什么?”
容清强忍着心慌,别开眼,不敢吭声。
江景盛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心痒不已,低头吮咬着他的唇珠,容清被迫与他交换了几个吻。
终于在江景盛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容清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在他不解的眼神下,红着脸喘着粗气解释:“已经很晚了,答应橙橙的小蛋糕还没有做。”
江景盛顿时停了下来,看着容清无辜的表情,咬牙问道:“宝贝,你是故意的吗?”
容清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什么故意的?”
江景盛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散去,脑海里那根弦线瞬间崩断,黝黑的瞳孔里弥漫着汹涌的爱_,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咽口水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极为明显。
强势又炽热的气息一点点将容清包围。
他怯怯地看了江景盛一眼,刚想要逃离就被推倒在软绵绵的被子上。
……
……
两个小时后。
江景盛一脸餍足地抱着累得走不动道的容清下了楼。
容清挂在他的身上,双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脖子,眼角还挂着泪痕,委屈地埋在他的胸口不吭声。
江景盛把他放在沙发上,轻声哄着他:“很累吗?要不要喝点水?”
“不想跟你说话,你也不许跟我说话。”容清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一副用嗓过度的模样。
江景盛倒了杯蜂蜜水,递到他的嘴边,喂他一点点喝了下去。
“还要吗?”
容清现在听不得这三个字,抬起无力的腿踹了他一下并骂了句:“滚!”
江景盛失笑:“那你在这里躺一会,我去给橙橙做小蛋糕。”
在他们同居的这段时间,容清在家里做过很多甜品,有各色各样的奶油小蛋糕还有很多种口味的小饼干,有时候材料放多了,容清还会打包好让他带去医院分给其他同事,就像橙橙会把小饼干带去幼儿园分给其他小朋友一样。
江景盛经常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客厅,让人很有食欲。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甜点。
看江景盛在捣鼓面粉,容清坐不住,来到他面前原本还想大言不惭指教一番,没想到江景盛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无论任何材料都精准地按照教程上的用量放。
严谨得就像是在做手术。
容清咽下嘴边的话,默默地看他捣鼓。
在品尝到新鲜出炉的小蛋糕之后,他选择了沉默。
果然。
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一提。
容清盯着江景盛忙碌的身影,狠狠地咬了一口软绵的小蛋糕。
第26章
叮——
早上八点钟的闹钟准时响起。
容清艰难地掀开眼皮, 睡眼惺忪地摸索着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想要把闹钟关掉,迷迷糊糊中他依稀还记得今天要去橙橙的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
想到这里, 容清瞬间清醒过来, 意识渐渐回笼, 他摸了摸旁边的位置, 仅剩一点点余温。
容清抱着江景盛的枕头, 把脸埋了进去,一股极淡的清茶香涌入鼻息。
过了好一会, 他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池上有江景盛替他挤好的牙膏,连衣架上都有给他准备好的今天出门要穿的衣物。
江景盛的贴心让他心里微微动容。
食物的香气在客厅里蔓延, 容清深深嗅了一口, 彻底唤醒了他的味蕾,饥肠辘辘地朝厨房走去,还未等他走近,江景盛就发现了他,清沉的嗓音带着笑意:“早。”
容清扬唇笑道:“早。”
江景盛:“厨房油烟大,你别进来,到外面坐着吧,一会就好了。”
容清乖乖地点了下头, 还没走两步就被穿着一身红色中式马褂的容橙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妈妈给我买了新衣服!”
容清蹲下来跟她平视,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脸:“呀, 我们橙橙真好看。”
今天园里对小朋友的穿着也有要求, 要穿一身喜庆的衣服来参加活动。
容橙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是江景盛亲自挑选的, 前几天收到通知的时候,他带着自己去童装的品牌店逛了很久。
连孩子今天扎的丸子头也是他给梳的。
容清感慨, 这扎辫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江景盛把早餐端到他和容橙面前,精致的白瓷盆装着爱心形状的煎蛋,小熊模样的煎饼,还有切成各种可爱图案的水果块,而他自己则吃的是剩下来的边角料。
容清见状无声地笑了下。
吃完早餐后,趁着江景盛去洗碗的时候,容橙悄悄拉了拉容清的袖子:“爸爸不是说今天要休息吗?”
容清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今天爸爸妈妈要一起送橙橙去幼儿园,还要陪橙橙参加活动,开心吗?”
容橙双眼一亮,迅速地点了点头:“开心!”
幼儿园放假放得比较晚,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活动,也是容清和江景盛第一次一起参加幼儿园里的亲子活动。
容橙很开心,在车上就一直跟容清说话,到了幼儿园之后要先去课室找老师报到,容清和江景盛没有进去,就在大堂里等着,容橙走几步就回一次头,后来还折了回来:“爸爸妈妈今天会陪着橙橙的对吧?”
江景盛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橙橙先去见见小李老师。”
看见容清跟着点了点头,容橙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进了课室。
看着容橙欢快的小身影,容清心里发酸:“橙橙今天很开心,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高兴。”
在今天之前,每次园里有什么亲子活动,都是容清一个人来的,有时候因为花店太忙请不了假,他甚至没法到场,橙橙只能一个人玩游戏。
小朋友的内心敏感又脆弱,但是橙橙很懂事,在这件事上,她从未抱怨过什么。
可哪怕她再懂事也才四岁,她也会羡慕别的小朋友每天有爸爸妈妈接送上下学,还会来参加亲子活动。
所以,容清总是觉得他亏欠了橙橙很多,因为工作,他缺席了很多次橙橙需要他陪伴的时候。
江景盛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道:“以后我们会陪着她慢慢长大。”
……
……
因为是春节活动,所以幼儿园布置得很有节日气氛。
所有家长被邀请到操场上看表演,先是舞狮节目,在采青结束后,会有老师带着小朋友跟表演的工作人员们互动,摸摸狮头、狮尾,期间老师还会拍摄下他们互动的精彩视频发送到家长群。
除了舞狮表演以外,还有非遗的表演节目:川剧变脸和气功喷火。
在看完表演之后,就是家长们带着孩子参加幼儿园里准备的亲子活动,例如长茶壶倒茶、画糖人、剪纸、做糖葫芦、写对联还有猜灯谜等等。
活动非常丰富,倒是看得容清一愣一愣的,他不是没有参加过幼儿园的活动,只是在南芜乡的幼儿园每次举办的活动都比较简单,例如两人三足、套圈圈、丢手绢等等。
容清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真、真不愧是大城市!”
花样真多!
也难怪橙橙这么积极每天早起去幼儿园,原来有这么多好玩的节目。
幼儿园有要求家长们必须抽选几个节目参加,他们每个家庭都有一张任务表,需要家长参加节目后获得小红花盖在任务表上,还会根据不同的小红花数量得到奖励,所以每个节目都排了很长的队伍。
画糖人看似简单,实则一点都不普通!
容清花了很少时间,在耐心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终于完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简易版图案,终于获得一朵小红花。
江景盛则是在附近写对联,做剪纸,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只能兵分两路。
容橙时不时到容清这里来,偶尔去看看江景盛写的对联。
其他的小朋友第一次看见容橙的爸爸妈妈,有些好奇:“为什么你有两个爸爸?”
容橙:“我没有两个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
小朋友指了指人群里的容清又指了指江景盛:“他们不是你的爸爸吗?那你的妈妈呢?”
容橙指向江景盛,说:“那就是我妈妈呀!”
小朋友们看了一眼高大的江景盛,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
恍然大悟!
原来容橙的妈妈是爸爸变的!
好不容易盖了几个章,容清拉着江景盛来到树荫底下的长椅坐着歇一会。
“尝尝看?”容清拿出一串他刚才做的糖葫芦咬了一个,剩下一个给了江景盛。
“很甜。”江景盛道。
容清从纸杯里拿出一串橘子,得意地笑了笑:“我还做了橙橙喜欢的橘子。”
“对了,橙橙呢?”容清猛地看向四周。
江景盛无奈失笑:“她跟别的小朋友在荡秋千。”
容清:“……”
好吧,他玩得太入迷,一时间都忘了还要带孩子了。
剩下最后一个活动是猜灯谜。
每当有人成功猜出谜底的时候,周围便响起一片赞叹声,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家长加入一起猜字谜。
猜字谜的奖品是一盏漂亮的醒狮花灯,主持人一拿出来就吸引了不少小朋友的注意力,都吵着要把奖品带走。
容橙拽了拽容清的袖子,渴望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爸爸,我们能赢下来吗?”
“应该吧,呃,或许有机会?”容清也不敢一口应下,他对猜字谜这种游戏一窍不通,只能含糊几句糊弄一下孩子。
主持人拿着话筒,大声朗读着题目:“春香连日去听琴。”
“秦。”
容清甚至都还没听清楚题目,一旁的江景盛就已经喊出了正确答案。
主持人惊讶地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继续出题:“枫林里隐藏杀机。”
江景盛:“木。”
主持人快速翻阅题板:“百里挑一两倾心。”
江景盛:“皆。”
他回答得太快了,其他家长甚至连百度答案的时间都没有。
一问一答,很快就将主持人准备好的字谜一扫而空。
江景盛赢得满堂喝彩,鼓掌声连绵不绝。
轻松拿下第一名的奖品,江景盛把那盏醒狮花灯递到容橙手里。
容橙骄傲又崇拜地看着他:“妈妈好厉害!”
容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落在江景盛英俊的侧脸,他在年少时就已经知道,江景盛无论站在哪里,都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优秀到让人心生仰慕。
在离开幼儿园之前,容清带着容橙去找了李老师,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对容橙的照顾。
因为容橙是插班生,对这里的环境也很陌生,容清一度担忧了好久。
担心容橙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担心她跟别的小朋友玩不来,担心她会因为是插班生而被孤立。
但李老师是个很有责任心又很温柔的人,她平时经常会向容清分享一些容橙上课的照片,还有一些孩子们打闹的视频。
橙橙也很黏她,平时回家说得最多的也是:今天和李老师……
李老师在容橙入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所以在看见他和江景盛牵着手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在简单地聊了一会之后,李老师提议:“橙橙爸爸,我给你们一家三口拍张照片吧?”
听到这句话,容清怔住,看向了江景盛。
是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一张属于他们自己全家福的照片。
江景盛朝李老师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容橙就站在他们中间,他们互相牵着手看向镜头。
容清脸上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容,容橙笑得很甜,连一贯喜欢冷着脸的江景盛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温馨的时刻被定格。
容清看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他的心底不断地涌出一抹甜意,一股暖流流淌至他的四肢百骸。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幸福包围着。
心间像是有一头小鹿,在欢快地砰砰乱跳。
原来期待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亲子活动的不止是容橙,还有他自己。
江景盛在他身旁,轻轻地搂着他的腰:“我们以后会拍很多很多的照片,让快乐定格在每个瞬间。”
“真好。”
容清垂眸笑了笑,靠在他的肩膀上,敛去几分泪意。
原来,幸福触手可及。
第27章
许久没在朋友圈冒过头的江景盛发布了最新的动态:
[谢谢你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不少医院的同事刷到这条朋友圈时先是惊讶然后反复确认这个账号的真实性, 接着就随手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盯着看了几秒,划走之后,又划回来, 连那张配图都放大了仔细观察了好几遍, 然后一顿感慨:万年潜水党诈尸了!
一冒泡就是深水炸弹啊!
这张疑似全家福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们大多数人都在医院见过容清, 因为容清经常来医院给江医生送饭, 而且他们偶尔还能蹭到一些小点心!
久而久之他们和容清的关系也熟络了, 在医院遇见了还会互相打招呼的程度。
可照片上的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江医生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怀疑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因为容橙跟江景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无论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除了医院的同事以外,这条朋友圈还炸出了一大堆的老同学。
看着朋友圈这张照片,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
卧槽!容清和江景盛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当年他们两个交往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
他们俩都藏不住事, 整天黏黏糊糊的,虽然当时他们没有公开这层关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一对。
江景盛的样子和五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多变化,稚嫩青涩的少年感褪去,依旧是那张冷漠又带着疏离感的脸,浑身散发着自信和从容。
容清的模样倒是变了许多,有种历尽沧桑的岁月沉淀感,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而朋友圈的这句“谢谢你再次来到我的身边”, 这个“再”字就很有意思了,纷纷猜测这里面的故事。
高三毕业之后, 各奔东西。
偶然间提起同学们的近况时, 也隐隐约约听说毕业之后, 容清和江景盛分开了,好像是江景盛家里不同意, 又听说是容清提的分手,毕竟以他们的成绩说不定大学还得是异地恋。
江景盛后来去了美国留学,而容清,渐渐地没了消息,连账号都注销了,完全找不到他人了。
他们两人消失在人海之中,没有半点踪迹。
直到今日在刷到江景盛这条朋友圈的时候,他们才惊觉:
时光荏苒,而容清和江景盛,还是当年那般模样。
原来当年他们真的分开了?
什么时候复合的?
分开这些年连孩子都有了?
这孩子看着不小了啊,那岂不是当年分开就有了?
这孩子怎么来的?容清生的?还是江景盛生的?
难道当年江景盛去美国留学其实是秘密产子去了?
一时间,八卦的老同学们齐齐活跃在这条朋友圈下。
李同学:嚯!一家三口!
张同学:恭喜恭喜!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才发朋友圈啊?结婚了也不通知我这个老同学,还记得当年我就坐你俩前面,我们(省略五百字),所以现在是关系不好了吗?喜帖都没给我发!指指点点.jpg
陈同学:这孩子跟江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美复刻啊,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美人!那个,江哥,前几年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是……你懂的吧?
王同学:你还真是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震惊朋友圈!
钟同学:所以江同学你是背着我们偷偷到美国产子了吗?
吴同学:什么?!男人也可以怀孕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啊?是不是国家科技发展的时候没带上我啊?!
班长:快过年了,不如抽个时间咱们一起聚聚吧,好久没见你们这些老同学了,怪想念的。
从江景盛发这条朋友圈开始,他的微信就没消停过。
不少老同学都给他发了消息,有好奇他和容清感情现状的,有给他送上拜年祝福的,还有让他来参加同学聚会的。
沉寂了许久的班级群也变得热闹起来。
梁同学:吃饭喝酒唱K一条龙啊!
彭同学:那就定在明天吧怎么样?
班长:我都行,看你们的安排,你们选好地方,我请客!
于同学:班长实在太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啊。一会点菜的时候我能点个澳龙吗?
黄同学:这都快过年了,大家都应该放假了吧?
冼同学:年三十才放假的牛马在这,不过咱们都约在晚上,下班了我就来呗!
曾同学:@江景盛江同学,明天晚上六点世纪酒店,吃完饭还有八点档的唱K,咱们不见不散啊!记得把容清带上,我们都没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黎同学:他们两个之间随便通知一个就行了,谁不知道他俩夫唱夫随啊?
而此时此刻被八卦的两位当事人正黏在客厅看电影。
容清坐在江景盛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这部电影讲得太文艺让他昏昏欲睡。
“困了就睡。”江景盛捏着他的后颈,带着暧昧的呼吸落在他的耳侧,清冷的嗓音撩人心弦:“嗯?”
容清瞬间支棱起来,坐直了身体:“我不困!”
江景盛蹭了蹭他的颈窝,说:“可是我困了呢,宝宝。”
“那你先去睡,不用等我。”容清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拽了出来。
江景盛是个极重欲的人。
五年前像初尝禁果,一发不可收拾。
五年过去了,不像当初那样只知道横_直_,花样更多了,更让人招架不住。
想起他调情的手段,容清忍不住要投降。
正当容清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江景盛的手机不停地振动,一下子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
容清挥了挥他的手机,问:“我能看看吗?”
江景盛:“当然可以,密码是你的生日。”
“怎么是用我的生日……”容清小声嘟囔着,刚打开微信,一堆消息涌了过来。
看着消息列表里一个个熟悉的昵称,容清恍了神:“怎么这么多老同学找你?”
江景盛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微挑眉:“或许是因为我发了朋友圈,所以他们才这么激动。”
“什么朋友圈?”容清这才注意到下方那个99+的小红点。
看到江景盛发的动态之后,容清脸一热,悄悄红了耳尖。
江景盛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藏在鬓边发丝下红了的耳朵,舔了舔唇角:“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正在看班群消息的容清没注意到,探入衣摆里,那只得寸进尺的手。
第28章
“群里面说明天晚上六点到世纪酒店聚餐, 他们一直在艾特你呢,说你无论如何都要到场。”容清拿起手机往江景盛面前晃了晃。
听到容清的话,江景盛停住了解开他衣服扣子的手, 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想去吗?”
容清羞怯地别开眼, 眼神闪烁:“嗯……一点点吧。”
自从毕业之后, 他就跟以前的同学断开了联系, 在看到他们说要一起聚聚的时候, 他也有些期待。
江景盛握着他的后颈,微微用力, 将他拉向自己,笑道:“你想去那就去。”
湿热的吻再次落下。
突如其来的吻让容清猝不及防地怔了怔,在对上江景盛目光时, 他怯怯地闭上双眼。
在那一瞬间, 他看见了江景盛眼底汹涌的_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江景盛柔软的舌尖轻轻撬开了他的牙关,温柔又克制地吮咬着他的嘴唇。
渐渐地,这个吻越来越凶,霸道地攫取了他所有气息,热烈又缠绵。
容清只能被迫仰起头,配合他炙热的吻。
直到他被吻得有些缺氧,江景盛才松开了他。
容清呼吸全乱了, 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
江景盛摩挲着他的脖子,如蜻蜓点水般一遍遍亲吻着他的唇角, 意犹未尽地将他最后一颗扣子解掉。
容清猛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 连忙拢了拢衣襟。
江景盛眉头一挑, 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抱着容清的手微微用力, 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捏着他的下巴刚要亲吻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趁着江景盛顿住的这几秒,容清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与他拉开距离:“你的电话响了!”
江景盛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容清伸手捂住了他凑近的嘴唇,慌乱之中,灵光一闪,急切地说道:“万一是医院打来的呢?”
江景盛果然停了下来,蹙着眉把丢在不远处的手机捞了回来。
容清趁机挣扎,又被揉进了怀里。
[班长邀请你语音通话……]
江景盛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了回去,将还在试图逃跑的容清扛了起来,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喂!”
容清踢了他一脚,喊道:“快点放我下来!我还不困,我要看电影!”
“嘘。”江景盛拍了拍他的_,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愉悦:“别把橙橙吵醒了。”
容清顿时把嘴捂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抗议。
江景盛勾唇一笑,把他轻轻扔在了床上。
直到房间的大门关上,容清忽然才想起来,他应该要把橙橙吵醒才对,这样的话,他该去哄橙橙睡觉了!
容清气麻了,刚支起手臂想要起身,江景盛卡在他双_之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服上的扣子。
江景盛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眼里潋滟着细碎的星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_念。
容清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被待宰的小羔羊,他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还没等他找到机会逃跑,江景盛握着他的脚腕,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衣襟敞开,茱萸潋滟水光。
周围是一圈圈密密麻麻的齿印。
容清咬着枕头的一角。
仿佛一股微弱的电流在他身体里面流淌,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止不住颤动。
他的双手被牢牢箍住,陌生的情潮淹没了他的理智,无法抑制的呜咽声从唇边溢出来。
江景盛亲了亲他紧闭的眼睛,指尖温柔地拂去他眼角的泪痕。
温柔的低哄声与求饶的啜泣声在夜色中慢慢重叠。魔/蝎/小/说/m/o/x/i/e/x/s/.c/o/m
THE END
第29章
世纪酒店。
容清和江景盛姗姗来迟, 当年他们在衡屿读书,现在跑到偏远的南芜市安居,来一趟不容易, 路上花的时间比较多。
班长订的是一楼观澜厅。
容清拉着江景盛在门口看着那浮夸的横幅愣了好一会。
[你望我富贵, 我望你发达之高三一班成功人士团年饭]
[吃饱喝好, 长生不老]
[再不出来喝酒, 朋友都变网友了]
[高三一班年度总结大会]
[我叫横幅, 团建合影专用]
江景盛默默吐槽了句:“现在掉头也来得及。”
容清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在他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出来溜达的班长抓住了他们两个:“门口在这边!你俩跑哪去呢?!”
容清和江景盛驻足, 无奈地看了一眼对方。
班长推着两人进了宴会大厅,惊喜地开腔:“你们看谁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原本吵闹的大厅静默一瞬。
挨着门口的王同学率先打破了沉默:“呀, 这不是出国留学归来的江大才子, 还有失踪多年的容清同学?”
“……”容清和江景盛再次顿住了脚步。
后面的胖子拍了一下王同学的脑袋,笑嘻嘻地骂了句:“说啥呢老王。”
“好久不见,话说这是咱毕业之后到现在的第一次见面吧。”胖子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嗯。”容清笑着点了点头。
“过来坐,给你俩留了位置。”班长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喊道:“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俩给盼来了。”
那天江景盛就发了个朋友圈然后潜水了,评论不回,私聊也不回, 连微信电话都不带接的。
本来都做好他们这次不来参加聚会的准备了。
班长:“对了,你闺女呢, 怎么没带过来?”
江景盛:“她不喜欢坐长途车, 所以就没跟来。”
班长遗憾道:“这样啊, 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逗逗你闺女呢。”
一旁的老王悄悄地扒拉了一下容清的袖子, 小声问道:“那个……容清啊,我就想知道,江哥说是去美国留学,实际上是不是去秘密产子了?”
“什么?”容清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想到了江景盛大腹便便的模样,想起他们在朋友圈的留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怎么会这样想?”
老王严肃地开口:“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容清看了眼正在跟班长说话的江景盛,学着老王偷偷摸摸的模样小声地说了句:“嗯,我觉得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你说得对!”
老王:“我就说嘛!除了他自己咋能生出这么像的闺女!而且江哥肯定不会去干什么违法的买卖!这孩子应该就是他亲生的!”
容清沉默片刻,笑道:“嗯,你说得太对了!”
这不是喜剧人是什么。
学习委员梁同学趁着他们讲话的时候,把宴会大厅的大屏幕给打开了,拿着台上的麦喊了声:“咳咳,同学们!高三一班的同学聚会正式开始!我们先来(省略以下一千字),请看VCR!”
容清惊愕地看向前方的大屏幕:怎么还有VCR?
结果视频开头就让他眼前一黑。
是他跟江景盛躲在小树林下亲吻的照片。
容清还记得他当时跟江景盛确认彼此心意没多久,他胆子大,对谈恋爱这件事特别新鲜,经常拉着江景盛到学校宿舍后面的小树林亲亲抱抱什么的。
那时候的小树林没有路灯,经常有情侣偷摸到这里来约会,他跟江景盛就是其中一对。
有一天晚自修下课,他刚把江景盛推到墙上,试图强吻的时候,忽然一顿咔咔的闪光灯把他俩吓了一跳,接着就是教导主任的声音传了过来。
“都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回宿舍!”
这句话吓得小树林里约会的同学们到处乱窜。
容清拽着江景盛的手就跑,两人跑了好久好久,藏在实验楼的男厕里,喘了好久的气,直到宿舍楼打铃才回去了。
所以,容清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照片。
原来当时忘记关闪光灯的那位同学竟然还是自己班的人!
还未等他缓口气,第二张就是他和江景盛在图书馆抱坐在一起的照片。
“哇!”
“这是又亲又抱啊!”
“哦豁!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我靠!学委你!珍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还有吗?!”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
全都是江景盛和容清的照片,有他们牵手的,有趴在桌子上一起睡觉的,打篮球的等各种角度的照片都有。
容清几乎要晕过去了。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被偷拍了这么多照片。
恍惚之中,他看了一眼江景盛,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屏幕,倒是一副很欢喜的样子。
面对他不解的目光,江景盛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高中时期没留下什么照片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没想到有好心人留下了我们珍贵的回忆。”
容清忽然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些照片,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回到高中时期,他和江景盛彼时还年少。
看着看着,大屏幕忽然弹出一段视频。
学委扛着相机走到容清面前,鼓起勇气开口:“容清同学可以接受采访吗?”
容清看了一眼学委手里的相机,挑了挑眉,笑道:“嗯?你说。”
学委深吸一口气,大胆提问:“毕业之后你还会跟江景盛在一起吗?”
容清丝毫没有犹豫,自信地笑了笑:“我会永远跟他在一起。”
屏幕前的容清愣了愣,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他直勾勾地看着屏幕里面的自己,那一张意气风发、自信张扬的脸,蓦地红了眼眶。
他有时候也会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很多选择。
忽然感觉到掌心一暖,江景盛握住了他的手。
“真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江景盛唇角不禁弯起,眉目间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容清微怔,垂眸一笑。
是他多想了。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他们都应该往前看。
不要总是计较以前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苦尽甘来。
镜头一转,屏幕里面被采访的对象换成了江景盛。
十七八岁的江景盛,性格很冷,孤僻,不爱说话,一头黑色碎发,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还有一张酷酷又帅气的脸。
他冷冷地看了眼摄像头,神色有些不耐烦。
学委被他冰冷的目光吓退一步,但还是壮着胆子迈步向前:“我会把录像存起来,在多年以后,或许就是一段珍贵的回忆录。”
江景盛答应了她的请求,同意拍摄。
学委:“你觉得容清在你心中是个怎么样的人?”
听到容清的名字,江景盛僵硬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
江景盛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很善良,很温柔,很开朗,他好像永远都充满活力,他还是我见过最特别、最美好的人。”
学委扛着相机的手抖了下,有些激动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他说的话?”
江景盛顿了下,学委以为他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提醒他:“或者说,你可以向他表白,还可以说一些你想对他说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镜头里面的江景盛沉默了很久。
在学委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抬眸看向了摄像头。
“小清,我任何时候,都比你想象中更需要你。”
视频到这里结束,容清动了动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楚又涌了上来。
江景盛摸了摸他的头,哄道:“小清,我们已经走在未来的路上,不要回头,我们还有很多个五年。”
随着时间流逝,过去的创伤会慢慢治愈。
足够幸福的时候,再次提起这道伤疤,也会觉得不重要了。
“嗯。”容清握紧了他的手。
学委站在台上,装作苦恼的样子,把另一段VCR放了出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放错了!”
“这也太假了点,片子都放完了,你才说放错?骗谁呢?”
“学委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我怎么觉得这才冰山一角!”
“别藏私啊,有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就是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难道就只有我想知道,学委到底是怎么拍下这些照片的!”
学委笑呵呵地说了句:“我不是什么私生饭,也不是什么站姐,我就是一个随随便便磕CP的路人甲而已啦!”
听着同学们的八卦,容清脸上的红晕就没散过。
真是臊得慌。
这跟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
录像放完的时候,菜品也陆陆续续上齐了。
天气冷,容清一直戴着围巾,可大堂的暖气开得足,吃着吃着就觉得热了,而且还要小心汤汁溅到围巾上。
容清只好把围巾取了下来。
江景盛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总喜欢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些吻痕,一旦这些痕迹淡了,他又会重新补上新的。对于在他脖子上种草莓这件事表现得十分积极。
容清拿他没办法,只好在每天出门的时候都涂上一层遮瑕膏。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比较急,他随便涂了一层,还戴了围巾,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容清松了口气,将围巾取了下来。
旁边坐着的学委拿着饮料来跟他干杯,凑近说话的时候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半晌,忽然说了句:“你的脖子是不是蹭到什么脏东西了?”
“什么?”容清下意识地擦了擦,然后看了看指尖,分明是他涂在脖子上的遮瑕膏!
学委咽了咽口水,往江景盛的方向瞧了一眼,小声嘀咕:“真狠!”
容清恼羞成怒地瞪了学委一眼。
怎么能骗他呢!
学委讨好地笑了笑,悄咪咪地问了句:“我能不能八卦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清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不能!”
学委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太可惜了,她还想把高中时期给他们俩写的小说给续上呢!
江景盛回头看见容清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的羞赧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容清气鼓鼓地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都怪你。”
“嗯?怎么了?”江景盛不明所以,给他剥了一只虾放在他的碗里。
容清看着那道辣子鸡馋了好久:“我想吃点辣的。”
江景盛给他剥虾的动作停了下来,轻声哄道:“过两天才能吃。”
容清双眼一亮:“真的?”
江景盛沉默了。
容清着急地拍了他一下:“你说话呀!”
他已经好些天都没吃过辣椒了!
江景盛轻咳一声,敛去唇边的笑意。
“或许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 第 10 章
容清离开之前,几度不舍地回头看了又看。
这里的一砖一瓦,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
江景盛看着他眼里不舍的目光,酸涩填满了整颗心脏。
这是他空缺的五年,也是容清最需要他的五年。
江景盛垂眸,敛去眼底的晦涩。
容清注意到他脸上难掩落寞的神情,内心微微触动,轻声开口:“走吧。”
他把门轻轻扣上,没有再回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选择了江景盛,也选择了奔赴更好的生活。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那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而他现在更希望过好眼下的生活。
容橙抱着玩偶,懵懵懂懂地牵着容清的手,小声说道:“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容清下意识地看向江景盛,对上他的目光,容清收回视线,垂眸摸了摸容橙的小辫子,说道:“搬去妈妈家里,以后和妈妈一起生活。”
听着这声“妈妈”,江景盛微微扬起唇角。
果然不出他所料,容橙喊他妈妈,跟容清脱离不了干系。
之所以不纠正容橙的叫法,那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车厢的位置很宽敞,一股淡淡的甜橙味车载香水清新好闻,容清抱着容橙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过了半小时后,江景盛把车里的音乐关掉,免得打扰到后座熟睡的两父女,他开车开得很稳,容清是一路睡到了小区车库。
江景盛把车停好,容清才缓缓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皮,看向窗外,声音沙沙哑哑的:“到了吗?”
江景盛替他打开车门,轻声道:“嗯,要在车里继续坐一会吗?还是先回家?”
回家这个词,让容清心里有几分触动。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想的就是,和江景盛组成家庭。
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容清:“回家吧。”
他们是傍晚离开南芜乡的,到小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江景盛推着他的行李,他抱着容橙跟在身后。
江景盛买的房子是在南芜市区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金碧辉煌的装潢风格,让容清增添了一丝丝紧张感。
他恍惚地想起齐女士跟他说的那句话:圈子不同,不要硬融。
和他的小四十平方破旧的出租房不一样,哪怕是公共场所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更别提江景盛住的是一套复式公寓,只是单单一个客厅的面积都比他原本住的出租房还要大。
容清抱着容橙站在门口,胆怯地退后了一小步。
或许是这几年吃过的苦头太多,意识到贫富差距,让他有些自卑。
江景盛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将他轻轻一拽,拉了进来,莞尔一笑:“来都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容清闻了闻飘散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饿得饥肠辘辘。
他倒是没有后悔,跟着孩子她爸住豪宅,吃香喝辣,这样的生活还不好吗?
江景盛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一对新的拖鞋,容清刚坐下来准备换鞋子,江景盛就蹲了下来,给他解鞋带。
容清脚一缩,紧张道:“你干嘛?”
江景盛握着他的脚腕,给他把拖鞋穿上,面不改色道:“给你换鞋。”
容清有点受宠若惊。
江景盛淡淡道:“慌什么,以前不都是我给你换的吗?”
容清抿了抿唇,看着江景盛帮他换完之后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小拖鞋给容橙换上。
尺寸刚刚好。
他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景盛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将他和容橙带回家。
容橙拽了拽容清的袖子,小声问道:“爸爸,可以吃饭了吗?”
容清看向江景盛。
江景盛:“先吃饭吧,行李一会再收拾。”
“家政阿姨每天都会来家里煮饭,负责中午和晚上两餐,包括打扫卫生。”江景盛把容橙抱上椅子,给她拿了个小碗。
餐桌上还摆着四菜一汤。
容清点点头,脸上流露着几分犹豫的神色,想开口说点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他原本想着在休养的这段时间,他每天在家里会帮忙做一下家务。
其实不用请家政阿姨的。
江景盛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缓缓开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容清垂眸,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是我想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也不需要有负担。”说着,江景盛从厨房里端来一盅药膳放在他面前,“尝尝看。”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容清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嘀咕:“不想喝。”
江景盛轻笑:“味道是重了点,但是喝了它对你的身体好。”
容清一脸抗拒的表情。
“那我喂你?”江景盛拿起勺子,刚要喂他,被容清抢了回来。
“我自己喝。”容清皱着眉,在江景盛的目光下,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江景盛趁机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容清:“……”
这是把他当孩子哄呢?
容橙的笑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容清尴尬地瞪了江景盛一眼。
在孩子面前能不能注意点?
容橙吃饭很乖,虽然吃得很慢,但她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趁着他们两父女在吃饭的时候,江景盛去收拾他们带过来的行李。
看着他的衣柜里挂上了容清的衣服,一种满足的喜悦萦绕心间。
他希望未来属于容清的物品可以摆放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吃完饭,容清想把碗筷给收拾了,他刚站起身,江景盛就快步来到他身后,从背后握住他的手。
“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入耳中,容清稍微后退一步,撞上一堵肉墙,江景盛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容清挣扎了下,从他怀里退开,站到一旁。
“收拾碗筷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容清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不自然地别开脸。
江景盛握着他的手,用纸巾仔细地擦干净他手上的油渍,说:“在家里不要做家务,坐着躺着,玩游戏都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你不用觉得尴尬或者有什么压力,这里是你家,你不是客人,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我给阿姨开的工资很高,所以你不用觉得别扭。”
他凑近容清耳朵,小声地报了个数字。
容清瞳孔微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江景盛:“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或者用我给你的工资卡买。”
容清没说话,给容橙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
偌大的客厅,天花板吊着的奢华的水晶灯,昂贵的真皮沙发,让父女俩都有些局促。容橙扑闪着大眼睛,忐忑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安地坐在容清身边。
江景盛将容橙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笑道:“吃饱了吗?”
容橙点点头。
“阿姨很会做面食,橙橙想吃什么你就跟阿姨说。”江景盛一只手抱着容橙,另一只手朝容清伸了过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
容清微微抿唇。
江景盛的手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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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直伸着,四目相对。
直到过了好久,江景盛的手开始发酸,容清才把手轻轻放进他的手心里面,然后被用力握得很紧。
江景盛带他来到一楼的客房,朝他示意:“推开门看看。”
容清握着门把手轻轻推开房门,惊讶地回过头来看他,房间里放满了各种玩具,甚至还有钢琴、小提琴这些乐器。
江景盛:“橙橙这个年纪还是爱玩的时候,所以想着给她多买一点玩具。”
“挺好的。”容清心里有几分触动,就如他所想,江景盛确实能让容橙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想什么?”
江景盛握着他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
容清摇摇头:“没什么。”
容橙很喜欢这个房间,她跑到那架钢琴旁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爸爸妈妈,在他们的目光下轻轻触碰了一下黑白琴键,发出的音乐将她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看向容清。
江景盛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抱起来一起坐在钢琴的前面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按着琴键,笑道:“橙橙喜欢这个玩具吗?”
容橙闻言看了一眼容清,半晌才点了点头说“喜欢”。
“喜欢就好。”江景盛轻笑一声,让她自己玩,然后再次回到容清身边拉着他的手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视野开阔,面积很大,摆放着很多空空的花盆,他出租屋的那两棵绿萝是这里唯一的绿植。
江景盛:“我怕你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无聊,所以把阳台留给你来收拾,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月色皎洁,晚风轻轻拂过脸庞。
容清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车水马龙的道路,静静地出神。
直到他感觉肩膀沉了沉,一件衣服搭在他的身上。
江景盛:“深秋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容清轻轻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衣襟,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江景盛:“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他匆匆忙忙找人按照他的要求把房子布置了一番,时间紧急,但是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容清看向一旁,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视线闪躲。
“如果……”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如果不是你,我不打算跟任何人结婚。”江景盛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但是这是他想说的答案,“所以没有如果,我只会选你。”
“你不恨我吗?”容清低着头,声音很轻。
“那你呢?”江景盛问他:“你不恨我吗?”
容清沉默了。
恨吗?
好像谈不上。
如果他和江景盛没有重逢,他大概是会觉得意难平吧。
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分手,连朋友都做不成,甚至只能远远躲着。
江景盛:“风大,进去吧。”
……
……
二楼有两间房,一间是主卧,一间是江景盛给容橙准备的公主房。
容清看着放在主卧里的行李沉默了,他那几件旧衣服还被江景盛挂在了衣帽间,有种羞耻感慢慢地涌上心头。
江景盛:“这里面的衣服都是我给你买的,橙橙房间里也有一些我给她买的新衣服。”
这时,楼梯间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容橙揉着眼睛跑向容清,呢喃道:“爸爸我困了。”
容清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手脚,抱着她来到客房里面那张公主床上。
容橙:“爸爸今晚还要和我睡吗?”
闻言,容清和江景盛都愣了愣。
11. 第 11 章
容橙的一句话,空气凝滞半响,四目相对。
容清:“我和橙橙睡客房吧。”
江景盛:“你和橙橙睡主卧吧。”
两人同时开口,话音刚落,彼此都愣了下。
容清别扭地看向一旁,他答应江景盛搬过来,以为他会给自己安排客房,没想到江景盛会把他的行李直接搬到主卧。
江景盛刚想解释点什么,容橙打断了两人尴尬的气氛。
容橙拽了拽容清的衣摆,说道:“爸爸,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听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他们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她也想要自己一个人睡。
容橙的话一出口,容清和江景盛沉默地看了一眼对方,又默契地转移了视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但容清会尊重和支持孩子的每一个想法,所以他很“勉强”地同意了。
客房布置得很用心,粉色系的公主房,像童话世界。
容清从房间的小书柜里拿出一本童话书坐在床边给容橙念睡前故事哄她睡觉。
“从前,有个漂亮的小公主……”
江景盛慢慢地退出了房间,听着容清低沉的嗓音,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半小时后,容清看着熟睡的容橙,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帮她把被子掖好,然后把床头的小夜灯打开,掩上房门,留下一条门缝。
他担心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气味会让容橙不安,如果她半夜醒来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在踏进主卧之前,容清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呼。”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同床共枕了。
别说睡在同一张床上,他现在只要和江景盛待在同一个空间,他都会忍不住心里悸动。
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就好像当年江景盛在主动接近他的时候,总是让他羞涩不安和一种埋在心底的自卑感。
江景盛太优秀了,总让他下意识地否认自己。
他们之间无论是家世背景,相貌身材还是社会阅历,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就好像五年前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需要不停地向江景盛确认他的心意。
这是他的安全感来源之一。
没想到五年后,他还是会像当年那样,想要一遍遍确认江景盛现在对他的爱还剩下多少。
他原以为,五年的时间,江景盛对他的爱应该消失殆尽了。
或许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回来,江景盛想要到客房去找他,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
江景盛微微愣神:“怎么不进房?”
容清垂眸,低声说了句:“正打算进来,你就开门了。”
江景盛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拽入怀中。
“啊。”容清没来得及反应,被他的这番举动吓了一跳。
接着,江景盛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我好想你。”
“小清。”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肩,低沉的声音萦绕耳边,容清内心轻轻颤动,他无措地僵在原地,任由江景盛将他抱紧。
空气凝滞不前,时间仿佛静止。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那不规律跳动的心跳声。
过了好久,江景盛才将他松开,像以前那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先去洗洗吧,忙了一天了。”
容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睡衣,点了点头。
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江景盛看向浴室的方向,习惯性地拉开抽屉,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喜欢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放许多烟,有时候一抽就是一整晚。
如今里面空空如也。
等容清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卧室静悄悄的,江景盛躺在床上,容清以为他睡着了。
发梢上还挂着水珠,容清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坐在窗边,打算把头发吹干。
在他低头擦头发的时候,江景盛走了过来,“怎么不用吹风机?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容清猛地抬起头,惊讶道:“你还没睡吗?”
江景盛:“嗯。”
容清:“噢。”
江景盛接过他的毛巾给他轻轻擦拭着头发,低声轻叹:“我睡着了你用风筒也没关系。”
容清放下双手,低着头没说话。
江景盛忽然抬起他的头,容清呼吸一滞。
太近了。
江景盛的温柔的目光撞进他的眼眸,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看着那张慢慢凑近的脸,容清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在江景盛几乎要吻上他的时候,他别过脸,温热的吻轻轻擦过他的脸。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容清攥紧了睡衣的衣摆,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江景盛微微一顿,轻声说了句:“先去吹头发吧。”
“嗯。”容清点点头,看着江景盛的背影松了口气。
等他把头发吹干,再次回到卧室时,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盏明黄色的小灯。
容清蹑手蹑脚地上了床,生怕吵醒了一旁睡着的江景盛。
他闭上眼睛,迟迟没有睡意。
听着床上另一旁传来的呼吸声,容清不由想起刚才那个他主动躲开的吻,心绪有点乱。
如果他那时候没有躲开,会怎样?
那些甜蜜的点点滴滴此时时刻浮现在眼前。
让他有些心浮气躁,内心涌动不已。
“呼。”容清轻轻吹出一口气,脸上的燥热感迟迟散不去。
看着江景盛的背影,容清内心有些煎熬,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翻身背对着他,在胡思乱想中渐渐地睡着了。
又过了半小时。
江景盛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熟睡的容清,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容清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他在抗拒自己的接近。
就像他们现在躺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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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床上,中间的距离就像隔着一条河。
同床异梦。
江景盛伸手过去,轻轻触碰着他柔软的发丝。
想将他拥入怀。
最后还是放开了手心那缕发丝,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
等容清什么时候放下心里的芥蒂,重新接受他的感情再说吧。
……
……
次日。
容清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陌生的白色,房间里燃着淡淡的香薰,秋日的太阳将整个房间晒得暖洋洋的,微风轻轻掠过,窗纱摇曳。
容清用脸蹭了蹭柔软的被褥,舒服得让他想再睡个回笼觉。
意识慢慢回笼。
容清猛地看向一旁,伸手探了探被窝,早已没了余温。
他环顾房间一眼,没看见江景盛的身影。
容清打开房门的瞬间,楼下的钢琴声陆陆续续传入耳中,他微微愣住,随着乐声来到楼下的玩具房。
房门半掩着。
江景盛抱着容橙坐在钢琴前面,耐心又温柔地握着容橙的手教她弹琴。
场面温馨,容清眼眶微热,吸了吸鼻子,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免得打扰到他们两父女的时候,江景盛发现了他。
“小清。”
容清顿住脚步,下一秒,江景盛起身朝他赶来,脸上还挂着那抹和煦的笑容。
江景盛将他从头到尾仔细地打量了下,温声道:“脸色看着好了很多,睡饱了吗?”
容清点点头。
他这几年从来没试过这样一觉睡到自然醒。
因为要照顾容橙,他可以不吃早饭,但孩子不能不吃,所以哪怕是休息日的时候他都得早起做早餐。
在容橙还小的时候更糟糕,他白日里上班,回家还要干一大堆的家务活。
容橙那时候还小,他连做家务都要一边盯着看。
现在却忽然有一种卸下了担子的感觉,他不用为生计烦恼,也不用为生活琐事焦虑,容橙也可以放心交给江景盛,而他想做什么做什么,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下来。
江景盛:“阿姨还在准备午饭,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零食先垫垫肚子?”
刚才容清下楼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
容橙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他刚坐下来,厨房的阿姨就端着一碗炖汤出来,给他打了一声招呼。
阿姨的面相很和善,是南芜市本地人,早些年在面馆和早餐店工作过,所以很会做一些面食和糕点,后来又去做了好些年的住家阿姨,会做很多菜式。
看着眼前的炖汤,容清心里发苦,他还是很清晰地可以闻到混在汤里面的药材那股浓郁的味道。
江景盛:“你身体虚,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让阿姨给你补补。”
吃过饭后,容清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晒太阳,容橙就窝在他的怀里。
摇椅轻轻晃动,一大一小在看着童话故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