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魔物娘改造日记》 1 被迫纯洁的圣骑士 “我诅咒这该死的命运。” 昏暗的灯光下,面容俊朗的少年晃动了一下如雪的白发,嘴角挑动,扯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干涩笑容。 “不是,哥们……这真不对吧?” 赫伯特转生了,并在不久前苏醒了前世记忆。 作为一个刚刚工作两年的新人社畜,上辈子的赫伯特还没来得及等自己的剩余价值被资本家压榨干净,就被一辆满载着钢卷的百吨王重卡给压成了纸片人。 别问。 问就是大车师傅生活不易.jpg 问就是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mp3 但赫伯特此刻并不是在诅咒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反正前世的他孤家寡人一个,逢年过节想上坟都只能去烈士陵园磕头,没什么身后的牵挂。 能在梦想和肉体一同碎成粉末之后打赢复活赛转世为人,赫伯特心底还是觉得很赚的。 令他表情微妙的,是他此刻身处的场景——阴暗森冷的监牢。 好消息,他不是犯人,而是看管囚徒的典狱官。 坏消息,这监牢属于一处古老的修道院。 修道院…… 这是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十八岁少年该待的地方吗? 但对赫伯特来说,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树挪死人挪活,实在不行就提桶润呗。 又不是不谙世事的愚蠢大学生,染上班味的他手段多的是。 真正令赫伯特彻底破防的,是在他苏醒前世记忆前一日发生的一切。 昨日正午,赫伯特在神灵的注视下立下了自己的神圣誓言,正式被修道院接纳,成为了一名苦修派的圣骑士。 而他亲口立下的誓言,其名为——《纯洁之誓》 在神灵的见证下,赫伯特将为了世间的正义与秩序而奉献一生,为了弱小者而战,永远保持心灵之洁净、情感之纯净、身体之贞洁…… 你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对于这誓言,赫伯特在震惊了半晌之后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呐喊—— “介尼玛不就是魔法侧的贞操锁吗!!?” 赫伯特承认自己上辈子确实是在24T的硬盘里存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小电影,品鉴了很多让人殚精竭虑的小游戏…… 但要为此就让他这辈子只能当一个禁情节欲的苦修士,这惩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一些? 真罪不至此吧! 那些资源我也没独吞啊,全都在整理标签后分享出去了啊。 不能光揪着我一个人折磨啊! 这精箍,连他们一起戴啊! 我逃不掉,你们,也逃不掉—— “……啧。” 看着手背上那会在暗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圣痕,赫伯特心中的不忿愈发膨胀。 别人开局去少林寺杂役院当和尚就算了,虽然也是不近女色,但好歹还有还俗的机会,努努力还能跟魔教妖女合资个孩子出来。 但这个世界的圣骑士不一样,他们在破誓时是真的会遭受反噬。 圣骑士们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立下的神圣誓言,誓言越重,践行后获得的加护也就越强。 作为抵抗在疯狂与绝望最前线的存在,圣骑士们是受到神灵们偏爱的,获得了许多堪称奢侈的加护。 一些立下大宏愿的圣骑士甚至获得与巨龙直接肉搏摔跤的恐怖力量。 但是,就和所有故事中说的一样,奇迹和魔法从不是免费的,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暗中预支了相应的代价。 被赐予的越多,圣骑士在堕落破誓时遭受的反噬也就越严重。 精神崩溃、肉体腐化、灵魂枯竭……这些只是基操,某些情况下甚至可能会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深渊怪物。 以赫伯特如今的情况,一旦破誓,轻则重伤垂死,重则当场暴毙,直接被送去跟别人打下一场复活赛了。 所以,就此刻而言,对于赫伯特来说——涩涩等于凉凉。 啧! 有一说一,赫伯特觉得如今这情况真没比太监强上多少。 阉党们好歹是断了慧根,有心也无力,只能彻底断了念想。 而自己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力没处使……纯折磨! 苦啊。 我的命苦啊! 赫伯特深吸口气,仰起头缓缓呼出,嘴巴无声开合。 哼哼哼哈呃啊啊啊啊—— 无能狂怒地发泄了一阵,冷静下来的赫伯特算是勉强接受了现状,眯着眼思考接下来的应对。 “破誓是一定要破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破誓的……但先忍一忍,不用着急。” 被人强行按住小头的感觉虽然让赫伯特不爽,但他并不是离开了下半身就不能思考的色中饿鬼,并没有为此发癫。 更不会想着从修道院逃走。 正相反,他准备继续留在这里修行。 事实上,赫伯特并非是自愿来到迷雾修道院的,而是被人以“赎罪”之名逼来修道院的。 赫伯特出身的阿尔伯特家是霜晶王国的开国勋贵,世袭公爵的他们一直与王室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两家时常联姻。 而作为兄弟中天赋最出色的次子,赫伯特与青梅竹马的小公主菲莉娅私交很好,称得上是无话不说的密友。 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未来会成为新的女王与亲王——赫伯特对此虽然谈不上喜恶,但也默认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那日菲莉娅的贴身女仆来替她请赫伯特去私下一叙时,他才会没有任何怀疑地跟她走了。 之后,当赫伯特赴约来到菲莉娅的闺房后,却被等候在那里的王国禁卫军以“意图玷污公主贞洁”的荒谬罪名抓入大牢。 赫伯特试图解释,觉得出了什么误会,但却不被任何人理会。 另一位当事人菲莉娅更是从始至终都未露面,默许了他人对赫伯特的一切指责谩骂。 最终,心灰意冷的赫伯特最终不再为自己辩解,接受了对自己发配修道院的惩戒。 他在来到这里后更是主动投身教会,并试图用立下纯洁之誓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妥妥的古典悲剧中以死明志的主人公。 惨吗? 惨。 心疼吗? 有点,但也只有一点。 对于这辈子的自己,赫伯特是嫌弃多于同情的。 作为一个贵族子弟,他的表现未免有些太过愚蠢。 天真,太天真了! 傻白甜的懵懂少年看不透阴谋诡计里面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曾怀疑过他人。 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是别人刻意针对他的残酷阴谋,而非一场美丽误会。 但如今的赫伯特回过头看,能够轻易察觉出这场闹剧中满满的违和感。 嗨,他这不是被人诬陷了吗? 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闹了半天,这不就是仙人跳嘛! 多新鲜呐! 赫伯特表示,对于这种操作,他可太熟悉了…… 别误会,他只是有很多经常会被人仙人跳的朋友。 真的。 因为他曾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讼棍……哦不,法律工作者。 2 极度危险的囚徒们 在赫伯特的眼中,对方布局的手段堪称粗暴,所有动作都透着一股傲慢,明眼人一看便知。 暗中谋划者是谁?公主究竟知不知情?阿尔伯特家中有没有人参与其中? 赫伯特毫不怀疑,只要回到王都,这些问题肯定都能通过蛛丝马迹找到答案。 因为对方似乎根本就不屑于掩饰。 但……为什么要回去呢? 赫伯特完全不急于回去揪出凶手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那些曾经对于天真少年来说无比重要的事情,对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不在乎。 都来到一个拥有魔法和神灵的超凡世界了,难道还要纠结于王国贵族间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吗? 那未免也……太没出息了吧。 老中人最中意的复仇戏码可没有西式故事中的荣誉决斗那么复杂。 修行,变强,然后回去给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个爆响的耳光,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比兜解决不了的。 如果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还不够,那就打到够。 你下手粗糙敷衍,我就比你更加残暴更加傲慢。 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迷雾修道院是整个南方大陆最古老的修道院,保存着体系完整的圣骑士传承。 平日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资格来到此地的,更不用说成为他们的一员。 赫伯特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可能放过这个宝贵的机会,势必要将这份传承拿到手。 “只不过,说归说,但想要真的获得传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或许是想让贵族弟子知难而退,也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修道院高层给赫伯特安排了一项非常棘手的工作——教化囚徒。 迷雾修道院地位特殊,并不会关押寻常的人类异教徒,有资格被关押在此的囚徒全部都是极度危险的异族强者! 什么覆灭数座海港的海妖、毁灭数座城镇的巨龙、屠杀千人的堕落精灵、刺激奴隶暴乱的恶魔、谋划王室血案的魔鬼……各个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对于这些存在来说,普通的酷刑毫无意义,唯有靠漫长的时间才能消耗他们的意志,所以典狱官的岗位才在赫伯特到来之前一直长期空缺。 赫伯特在昨日已经在大主教的亲自带领下初步巡视过了一遍,对各个囚徒有了个初步印象。 囚徒们的脾气各异,大多对他的到来选择了无视,一部分愿意沟通但态度平淡,更像是在随便扯淡打发时间。 还有几个囚徒对他这个久违了的典狱官表达了自己的“热情”,一个个将语言的攻击性发挥到了极致。 回想着昨日的种种,赫伯特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靠教化这群家伙得到传承,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喂!小子,你特么的在那里叹了半天气了,有没有完了啊?” 嘲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囚笼中的邪恶存在尽情嗤笑着赫伯特的软弱。 “这特么才一天,你就已经害怕了?是想要哭着回家找妈妈了吗?啊哈哈哈哈!” “你要是怕了,就特么赶紧滚吧!” 平心而论,女人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称得上沙哑磁性,有种独特的魅力。 但夹杂在其中当做逗号使用的粗鄙语气词却破坏了这份美感,让整段话变得异常刺耳。 赫伯特撇撇嘴,回头看向那被枯草一样杂乱红发遮住面容的高大女人,虽然看着像是个会在某西大街头随机刷新的流浪汉,但那只是外在的伪装。 这一位的真正身份,其实是曾用龙息毁灭了四座万人规模城池,最终被迷雾大主教亲自出手镇压的邪恶巨龙! 【狂怒者】、【灰烬灾厄】、【魔焰】——瓦伦蒂娜·魔焰 见赫伯特没有被吓跑,还敢回过头与她对视,瓦伦蒂娜似乎是来了兴致,咧嘴一笑,冲他吹了个口哨。 “小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 “你放我出去,我不但不会杀你,我还会帮你讨回公道,怎么样?呵呵,把那些人全部都杀干净!全部!” 瓦伦蒂娜那双如同熔岩一样的赤红双眸中亮起,竖瞳中燃烧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惊人杀意。 她不断用煽动性的言语蛊惑着赫伯特,试图勾起他的怒火,让他回想起在那些日子中受到的屈辱。 “将那些欺骗你的,羞辱你的,统统杀死!” “毕竟,你也不想永远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吧?” 赫伯特在这期间一直沉默地听着,时不时低头沉思,似乎有所触动。 而就在瓦伦蒂娜觉得赫伯特已经被自己说动的时候,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道: “我说,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嗯?” 恶龙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回过神来,鄙夷地撇嘴,嘲讽起来: “怎么,想用食物来诱惑我?呵呵,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种东西吗?” 就这? 你就拿这个诱惑我? 谁会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啊! 看不起谁呢! 但赫伯特这个时候反倒笑了起来,认真道:“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去吃饭了,热腾腾的那种。” “嗯??” 接着,赫伯特不给瓦伦蒂娜继续开口的机会,一边拎着提灯直接向外大步走去,一边嘟囔着: “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嗯???”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瓦伦蒂娜暴怒起身,冲着赫伯特的背影狂喷不止。 “你特么的什么意思!你特么的给我回——” 哐! 监牢的大门闭合,内部一切声音与气息瞬间隔绝。 赫伯特脚步踉跄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地甩了甩头。 对于恶龙小姐的态度,他并不畏惧,过去在工作中见的多了,甚至有些令人怀念的亲切感。 可她身上散发的威压,却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啧……这就是巨龙的龙威吗?真是离谱啊。” 昨天有大主教庇护,赫伯特什么都没感受到,可今天就不一样了,体验那叫一个刺激。 即使瓦伦蒂娜的力量已被重重封锁,但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依旧恐怖,光是对话都让赫伯特感到窒息。 他也是适应了好一阵子才能勉强开口,再多待一会儿怕是真的要露馅了。 赫伯特摇摇头,愈发感觉任重而道远。 要知道,瓦伦蒂娜还是被安置在最靠外的位置上,在所有异族囚徒中威胁性最低,还不知道深处的家伙会有多么可怕。 所以,该怎么才能教化这种危险的怪物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使之以权,动之以利? 动之以大棒,晓之以真情? 嘶…… 感觉能想到的方法都不是很靠谱啊。 3 人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算了,以后再纠结吧!” 认真思考了片刻,赫伯特选择放弃思考。 逃避虽可耻,但真的有用。 苏醒记忆、纯洁誓言、教化异族……发生的太多,能做的太少,干纠结也没意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赫伯特因为梳理记忆错过了午餐,此刻没有去食堂,而是转头去了厨房。 这里不是公爵家,没有会特意为他留下食物的侍者,厨房里放有熏制过的肉干和黑面包。 难吃,但足够充饥。 虽然这个行为不太合规矩,但看在阿尔伯特家对修道院多年的慷慨捐赠上,想来不会有哪个不懂事的修士会对这点小事揪着不放。 “说起来,我会对恪守誓言感到煎熬,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才对,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会怎么排解心底的压力呢?” 赫伯特在与一些苦修士擦身时点头示意,将他们身上的细节记下。 衣着破旧、身形枯瘦、缄默不语……但身上意外的没有多少伤痕。 “看来只有极少数苦修士会选择自残的痛苦压制欲望,那其他人又该怎么解决呢?” 赫伯特思考着这个问题的走进厨房,正准备挑根趁手的长棍面包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就在刚才,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动了动鼻子,在厨房复杂的味道中精确地闻到了一股十分微弱但却莫名熟悉的味道。 石楠花香! ? ? 这对吗? 这,这不对吧。 “嘶!” 赫伯特沉默了很久,在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缓缓看向了味道的来源。 在角落里的水桶中,他看到了一只翻着肚子飘在水面上,大张着嘴的死鱼。 ? “嘶……是草鱼啊!” . . 晚餐是清炖草鱼。 赫伯特一口没动。 别说碰了,他甚至都没有去食堂。 他不想大意食精粥,但又不能主动提醒其他人,因为那势必会被某位爱鱼人士注意到。 没办法,我苦一苦没关系,这份福气就让他们享受吧。 在房间里硬嚼干巴面包也已经很不错了。 美美地咀嚼着足以当做凶器砸死人的坚硬面包,想着厨房角落里的惨案,赫伯特忍不住轻哼起来。 “呵,那哥们也是,让鱼兄死不瞑目也就算了,怎么事后连嘴都不让人家闭上,真不礼貌啊。” 这太亵渎了。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许他俩是情投意合的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赫伯特收起了发散的思绪,默默思考起来。 他并不是在八卦那人的身份,更不想要靠着打小报告来换取修道院上层的赏识,他还没那么无聊。 对于他人的独特癖好,他一向是不理解但表示尊重和祝福。 在大开眼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好像在无意之间发现一个可以操作的bug……啊不,是特性。 修士与鱼的禁忌交流,这够不够亵渎? 太够了! 这么离谱的行为,别说是立下纯洁之誓的修士了,就连其他誓言的修士也应当受到反噬才对。 人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但是呢,如此亵渎的事情就这么水灵灵地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发生了,没有任何人听见草鱼的悲鸣。 截止到此刻,修道院内一切正常,赫伯特没有听到任何修士破誓受创的消息。 “是消息被封锁了?还是说……就和‘神父和小男孩儿深入交流’不算破戒类似?只要不是男女之间就没问题?” 草鱼≠破戒? 啧。 奶奶的,都异世界了,这沟槽的不等式还在追我! “……呵呵。” 在深感无语的同时,赫伯特又有些兴奋。 倒不是他对穿着过膝白袜的纤细小男孩儿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他真不好这一口,而是这个发现给了他一点启发。 钻法条空子的职业病犯了。 诶,我有个点子! 你说,如果动物不被算在破戒对象的范围之内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对象不是人类就可以?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种族可是相当的多啊! 像什么精灵、树精、半人马、人鱼、巨龙、魅魔……这些不同的种族足以让任何人外控陷入狂喜。 而且,他现在的典狱官职务正好有机会可以让他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在激动之余,赫伯特心底又有些迟疑。 圣骑士这个职业存在这么多年了,他不觉得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特性的幸运儿。 这个世界人类的生殖能力非常夸张,仅次于一些绿皮哥布林,和绝大多数异族都没有生殖隔离。 虽然这些异族被人类警戒甚至视作仇敌,将他们蔑称为魔物,但因为族群战争和奴隶贸易等微妙原因,人类与异族结合后诞生下混血裔却并非稀罕事。 像是半精灵、半兽人、龙裔、半变形怪、半恶魔等等,在一些海边的传说中还有些鱼头人身的鱼人……嗯? 呃,怎么感觉好像意外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样子? 这些受到父母两方排挤厌弃的混血后裔虽然在数量比不上真正的大族,但规模也足以形成了自己的族群,一些实力强大的甚至建立了国家。 按照这个情报来推理,异族可以通婚绝对不该轮到自己灵光一闪发现,应该早就有人发现了这个漏洞才对。 果然,当赫伯特翻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教典一查,很轻松就找到了种类繁多且花式各异的破誓方式——或者说,案情。 嘶! 早有猛士舍身饲魔,玩得一个比一个花,死得也一个比一个惨。 或许是因为知法犯法者罪加一等,这些兄弟的下场都不怎么美丽。 这些猛男要么被破誓反噬致死,幸存下来也都被教会审判庭追捕后处以极刑——无一幸免。 真刑啊! 有看刑法的那味啦! 好嘛,此路不通。 至此,赫伯特只能暂时收起了自己那有点危险的小机灵——人不可以,因为戒律不允许。 此外,退一步说,监牢里的那些异族小姐姐哪怕被压制了也能一只手捏死他,想要出卖色相都有被人玩死的风险。 当牛郎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唉,算了算了! “大头控制小头,想办法变强才是当务之急,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 赫伯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早日靠着圣骑士修行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早一些抵抗住破誓的惩罚,挣脱樊笼去享受自己的自由人生。 “自由啊!” 赫伯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向着大门走去,准备去门外呼吸一下自由国度那香甜的空气。 可就当赫伯特即将推门而出的瞬间,他手背上的圣痕爆发出一阵炽热的刺痛,让他整个人一震,猛地在门前站住。 “……” 这一刻,赫伯特的背脊感到一阵刺骨冰寒。 就在赫伯特来到修道院的第一天,他就被多次警告过在午夜零点后绝对不得外出,而他也从未有过任何夜游的想法。 但刚才,他却差一点毫无戒备地走出房门,走入那看似平静的夜色中。 这究竟…… 咕。 赫伯特咽了口唾沫,艰难地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机械钟。 看到了镀金的指针刚刚转完了一整个圆圈—— 午夜已过。 4 你这是正经邪神吗? 夜幕下的修道院安静祥和,薄纱般的月光从星辰间洒落,带走了白日里的最后一丝尘嚣。 惟余寂寥。 沉默死寂,才是这座古老建筑的常态。 但就在此刻,就在这里的其中一处房间中,正进行着一场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的激烈交锋。 咔、咔、咔…… 寂静的房间落针可闻,能够清晰听到机械钟内部齿轮在摩擦、转动、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以及笔尖快速划过纸张的声响。 唰唰唰! “……” 赫伯特表情木然地看着自己左手握着羽毛笔在纸张上快速舞动,留下了一串串华丽邪异的文字。 等左手停下后,他再翻动一旁厚重的字典,费力地翻译“自己”写下的文字。 “什么。” “害怕。” “你……啧!” 【你在害怕什么?】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解读出的翻译,赫伯特感受着其中那调侃意味的话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有些恼怒地用右手写下反问。 “害怕什么?你不知道?你难道会不知道???” 呵。 你看你这话问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我特么的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玩笔仙+通灵板跟你聊天。 你说我怕什么? 肯定是怕你啊! 经过了好几轮的测试,赫伯特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他不得接受现实——自己并不是精神分裂了,而是真的遇到鬼了。 一手华丽的左手花体字也就算了,但自己总不可能凭空掌握六七门异族外语。 承认吧! 自己被脏东西上身,已经不干净了,呜呜…… 唰唰唰! 而在在文字终于变回通用语后,书写的更快了。 【总不会是怕我吧?】 对方不但完全不在乎赫伯特略带冒犯的阴阳语气,甚至好像更加有了兴致,那股子愉悦感几乎从文字中冲出。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可是圣骑士呀!怎么会害怕我呢?】 奶奶的,这鬼还是个雌小鬼。 两人就这么用同一根笔激情对线了好几轮,充满攻击性的文字艺术写满了好几张白纸。 不久前,当赫伯特被圣痕提醒,发现自己的想法被无声影响之后,他就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修道院地底的封印物失控了!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邪神、恶魔、邪物、魔鬼、魔物……充斥着各种危险的存在。 所有修道院建立的最初目的,都是为了封印镇压那些无法被摧毁或杀死的特殊存在。 赫伯特不清楚迷雾修道院底下究竟封印着什么,但能够肯定的是,它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有资格解决的。 没有必要逞强去独自面对,很有自知之明的赫伯特第一时间就想要向外界求救。 开玩笑。 这里是有数位传奇强者坐镇的迷雾修道院,就算封印物跑出来也轮不到他一个萌新圣骑士显能。 有大腿们在,所有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我能蹭点经验就不错了。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却没什么用。 想要呼救,但嗓子无法发出声音,甚至呼吸都无比费力。 想要拍门制造噪音,但手掌在与之触碰之前就变得无力,最后只能软绵绵地抚摸上去。 在各种尝试都失败后,赫伯特被自己“胡来的左手”引导到了书桌上,与暗中的存在一直对话到了现在。 最终,还是赫伯特率先败下阵来,举起了休战旗,有些疲惫地写道: “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经过这半天的互喷,赫伯特虽然对对方的身份依旧一无所知,但至少弄清楚了一件事。 至少就此刻从祂文字中流露出的态度来看,恶意不好说,但对方似乎是对自己没什么杀意。 求救,不让。 求死,不让。 甚至求饶,也不让! 不是,就硬逼着我跟你书信对喷啊! 你有病吧!? 【哦?你终于相信我不是你脑海里虚构的啦?】 “信信信,我信了还不行吗?所以呢,这位伟大的存在,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赫伯特上辈子已经见过了太多轻信他人而导致的悲剧。 自然不会相信对方真的只是“半夜寂寞,想找人聊天~”这种鬼话,这种一听就是五日起步。 除了至亲之人,所有他人对你异常热情的背后必定是对你有所图谋,要么是权,要么是钱,要么是颜……从无例外。 【我想做什么并不重要,你早晚会清楚。】 【呵呵,倒是你,年轻的圣骑士……你真的想清楚与邪神交易的意义吗?】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邪神。 赫伯特在看到这个有些刺眼的词语后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邪恶阵营的神灵,真正的正义之敌,祂们会在凡间散布血与火,带来无尽的死亡与苦痛,是所有圣骑士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消灭的存在。 在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终于满脸凝重地提起笔,缓缓写下了此刻心中最大的疑问—— “你这邪神……正经吗?” 刷! 【?】 看着占满了半张纸的超大问号,赫伯特撇了撇嘴。 你看,又急。 一点都不稳重。 你这邪神,怕不是谐神吧? 咱都不说别的,你就说说,谁家好邪神会大半夜不让人睡觉,硬拉着别人跟自己激情互喷啊! 或许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邪神小朋友居然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我明白了,你还是不相信。】 【好。】 祂说: 【我让你亲身体会一次邪神的可怕!】 嗯? 嗯??? 赫伯特的心底猛然闪过非常不妙的预感,顾不上用笔书写,连忙开口道: “等一下!你要对我做什……” 咚。 没等赫伯特说完,他的意识就猛然中断,一头砸在了书桌上。 他睡着了。 这一晚,自从来到迷雾修道院后一直没有睡个好觉的赫伯特酣然入梦。 并且,他还做了一场梦。 一场极为淫靡且荒诞的梦。 在梦中,他被数十个种族的妖艳小姐姐围绕簇拥,进行了一场场深入浅出的学术研究。 但就在讨论进行到最高潮时,那些魔物娘却猛然间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等,等一下!!?” “不行不行不行!” “别靠近我——” “你们不要过来啊!” “至少,别是哥布林!” “母的也不行啊——” 6 你觉得我…… 在一处外人无法察觉的封闭空间中,进行着这样一段对话。 “你过来!让我闻一下!” “不要!” “听话!让我看看!” “不要!” “啧!你过不过来!” “杰哥不要啊!” “……杰哥?什么杰哥,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边说什么啊?” 瓦伦蒂娜有些奇怪地白了赫伯特一眼,不知道这个家伙在那边一边宁死不屈地抱着胸口干什么。 干嘛! 我就想仔细闻闻确认这是什么味道而已,你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又不会吃了你! “哼!不给闻就不给闻,有什么了不起的。”瓦伦蒂娜哼了一声,有些不爽地转过头去背对栏杆。 沙沙…… 可就在她转身生闷气后不久,就听到了向自己靠近的脚步,以及那越来越浓郁的香气。 “……干嘛?” 瓦伦蒂娜抱着胳膊,压制着自己转头回望的冲动。 不行。 不能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但要是现在回头的话,会有一种我输给他的感觉…… 而赫伯特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巨龙小姐的监牢之外,堪堪站立在她一臂半的距离之外。 他眯眼看着肢体语言表达出忍耐的瓦伦蒂娜,心中闪过很多的想法。 在最开始听到巨龙小姐那迷惑的发言时,赫伯特的第一反应还觉得她是有些欲求不满,打算对自己欲行不轨。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夜之间还能发生什么变化?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个,呃,魔纹。 邪神赐福带来的? 也是这个时候,赫伯特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自己居然完全无视了瓦伦蒂娜身上散发的龙威。 与昨天强撑着忍耐时完全不同,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如果不是想起来甚至都忘记了这茬。 瓦伦蒂娜刻意收敛了龙威? 恐怕她还没那么好心。 邪神大人,你到底给我强制降下了什么赐福呢? 或者说,这真的是赐福吗? 总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诅咒吧? 回想起那个不靠谱的谐神,赫伯特有些头皮发麻,差一点回想起了昨夜的惊魂梦魇。 哕……咳咳! 将脑海中将要涌上来的画面强行压下,赫伯特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跟瓦伦蒂娜搭话: “咳咳,这位囚徒小姐,来,让我考考你,你能发现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呵,也就是变香了一些。” 瓦伦蒂娜头也不回,倔强地梗着脖子,努力跟自己回头的本能做着抗争。 “香?你的意思是从食物的角度来说?” “嗯?” 瓦伦蒂娜愣了一下,快速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的这身皮囊吗!” 谁会吃你啊? “像!你看着像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哦,不对,你好像真的没吃。” 瓦伦蒂娜:? “喂!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找茬?” “怎么会呢?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不小心忘记你几~百~年没吃过饭这件事了~” 你还说!!? 瓦伦蒂娜本来要怒,但看到赫伯特翘起的嘴角意识到了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又强忍着怒气把头转了回去。 哼! 你说吧。 我是不会中你的圈套的。 “魔焰女士?” “哼。” “瓦伦蒂娜小姐?” “哼!” 之后,无论赫伯特怎么调侃,下定决心的瓦伦蒂娜除了冷哼之外没有再给出任何回应。 你是什么哼哼怪啊。 你倒是回头看看我啊。 你若回头,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此外……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但赫伯特看着她那倔强的背影,总是会忍不住回想起前世邻居家小姐姐养的柴犬。 每次出门玩到回家的时候都会向着它的主人露出这样坚定的后脑勺。 一个倾斜上身向后猛扯,一个努力把头拱到地里,两个生物就这样并靠着牵引绳做出了二力平衡的静止雕塑。 两人又这样拉扯了一会儿,最终倔狗小姐靠着顽强的意志获得了胜利,赫伯特只得无奈放弃,转头向着监牢更深处走去。 “好吧,那你就在这儿自己面壁思过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找配合的。 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 而就在赫伯特即将走出瓦伦蒂娜监牢的封印范围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难以分清情绪的呼唤。 “喂,小子。” “嗯?你终于回心转意了?” 赫伯特回头,看到了监牢中的瓦伦蒂娜终于转了过来,此刻正幽幽地盯着他。 见他回头,她冷哼一声,做了个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要是怕了,就特么赶紧滚吧!” 说完,她不给赫伯特反应的机会,直接缩回了监牢的阴影中。 “……” 赫伯特保持着回望的姿势待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呵呵,我会的。” 囚笼中毫无反应,也不知道瓦伦蒂娜到底听没听到。 所以,她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确定。 之后再观察观察。 也许是世界三大错觉呢…… 但无论如何,鉴于瓦伦蒂娜的警告,赫伯特还是提高了一些警惕。 难道说,那些家伙中有对我有很大恶意的存在吗? 赫伯特这么想着,继续向着监牢深入。 . . 第二区域。 与瓦伦蒂娜所处的第一区域不同,这里的空气明显要好上不少,就是空气湿度可能要在百分之七十之上,能够明显感到潮湿。 “哦?你又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逃跑了呢。” 飘浮在半空的巨大水球中,人身鱼尾的囚徒睁开了眼眸,有些意外地看着到访的来客。 “单凭勇气来说,你倒是比上上任典狱长强。” “哦?他怎么了?” 人鱼撇撇嘴,嬉笑道:“那是个来体验生活的胆小鬼,被里面的天使吓破了胆,哭着跑了出来,第二天就再也没出现了。” “嚯……” 赫伯特挑了挑眉,没想到还能听到前辈的秘密。 人鱼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从水中探出大半个身子,赫伯特看:“对了……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 赫伯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很好看啊。” 7 你想对我做什么? 水牢之中,人鱼与少年对望。 “嘻嘻,谢谢你的夸奖~” 人鱼听到了少年的夸赞,愉悦地微笑起来,水下闪着多彩光芒的鱼尾悠悠晃动,冲他眨了眨眼睛,声音变得更加甜腻。 “来,靠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腻声呼唤着,脸上露出羞涩的绯红,那副温柔的样子看着像是望着热恋中爱人的青涩少女。 只是,在她的眼眸深处,却并未有任何称得上甜蜜的情感。 深蓝色的眼眸冰冷而深邃,就像是看似宁静,但却暗藏汹涌的大海。 愚蠢而又贪婪的凡人。 靠近过来吧。 我会让你明白,轻视大海,最终会付出什么代价…… 望着真的向前靠过来的少年,她眼中的讥讽更甚,但口中还是温柔的问着:“然后呢?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呀?” 而就在她即将展露出自身的狰狞时,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又有些犹豫。 他或许是无辜的。 她不清楚这份怜悯到底来自何处,但却并不想就这么将他这么杀死。 那么未免……也太可惜了。 就在心中纠结时,她听到了少年的回答。 他说: “什么然后?不做什么啊,我家没有那么大的鱼缸。” “哦,你要对我……嗯?”人鱼小姐彻底呆住了,“鱼缸?” “有什么问题吗?你总不能没有水吧?” 人鱼:“……嗯?” 少年:“嗯?” 人鱼:“呃……” 她想过赫伯特会有很多种回答,淫秽的、疯狂的、贪婪的……但她独独没有想过这么理性的。 神他妈鱼缸! 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回答。 谁家传奇海妖会缺水啊!!? 你有病吧……嗯? 不对。 等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奇怪地看着双目清明的赫伯特:“你居然没有被我的声音魅惑?”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哦。”赫伯特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就是有点太夹了,你大可以正常一点说话。” 不开玩笑。 就这个甜甜的嗓音,去套个皮套当虚拟主播唱歌,那肯定可以让粉丝框框爆金币。 只是赫伯特不喜欢那么夹的,像什么“小风车,呼呼!”那种,他听着除了会生理不适外,不会有其他的生理反应。 听完之后,浑身上下硬起来的只有拳头。 而就以美人鱼小姐刚才的表现,十分他只能给到七分。 一般。(提裤子) “不是,你……” 人鱼眯着眼睛,仔细地凝望少年的眼眸,她确实是没有看到任何被魅惑的迹象。 真的没中招? 但是,这又有些不对了。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都是真心话啊。” 赫伯特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位海妖小姐无论怎么看,都很符合人类的审美。 虽然能够看得出一些非人的特征,略显尖锐的指尖和牙齿,出水时还能看到体表覆盖着的薄薄液体…… 但无论怎么看,这都很像是人类传说的幻想生物美人鱼。 好看,爱看。 当然,赫伯特其实是知道这位囚徒的真实身份的。 这可不是什么人美声甜的小妹妹。 【终末歌者】、【死亡之嚎】、【哀伤冰河】——芙蕾梅·克雅。 在三百年前以一己之力让数百名水手和渔民投水自尽,将数个渔港化为空城的恐怖海妖。 从芙蕾梅此刻的表情,他也猜出她刚才心里没藏什么好心思,大概率是想把自己诱惑到身边做掉。 你们都好残忍啊。 我只是一个萌新的不能再萌新的小圣骑,你们至于吗? “所以,你本来打算对我做什么呢?” 这一刻,赫伯特有些幽怨地凝望着芙蕾梅。 而人鱼小姐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移开了目光,有些尴尬地说道:“咳咳……没,没什么哟!” “想淹死你那种事……才没有哦!” . . 迷雾修道院地底,封印圣所处。 “大主教阁下,您怎么来了?应该还没到轮换的时间吧?” 全身上下穿刺着数百根生锈铆钉的红袍苦修士缓缓睁开眼,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麻布粗袍老者,眉头微蹙时两个铆钉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轻颤声。 “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吗?” 老者没有解释,看不出喜怒的平静眼眸一直盯着封印阵中央的石像。 那看上去是少女跪伏的石像只有半人高,面容似乎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风沙侵蚀,只能隐约看出低着头虔诚祈祷的动作。 圣者封印物——亵渎祈祷像。 “……祂苏醒过两次。” “什么时候?” “第一次在一个月前的清晨,持续了两分钟,第二次在前日正午,持续了三十秒。” “我知道了。” 两人的交谈平静到诡异,语气中完全没有任何波动,完全没把封印物的苏醒放在眼里。 “你去休息吧,注意看有没有受惑的修士,这段时间换我来镇守。” “……是。” 时间未到就提前换人,这并不合规矩,但锈钉主教没有询问。 大主教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这位可是行走在凡间的圣者,就连神明都会屈尊露出笑脸对待的传说存在。 更何况,就连迷雾修道院也都是大主教当年亲手创立,他的话,就是无上的规矩。 等锈钉主教离去后,大主教盘膝坐下,盯着石像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没有沉眠。” “你注意到了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 大主教默默询问了很久,而自始至终,圣所寂静,仅有他一人的声音回荡。 石像都没有给予过他任何回应。 古老而沉默。 最终,大主教似是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平静地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不论你想做什么,只要我还在这里,你的阴谋永远不会得逞。” 大主教声音平淡,听上去毫无威慑力,但在这一刻,却似乎让整个空间发生了某种无形的微妙变化。 他说: “我不会让你伤害任何人。” . . 午夜时分。 在只点燃了一根蜡烛的幽暗房间中,少年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默默写下了一段话。 “笔仙笔仙!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下一秒,他的左手缓缓移动,在之上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刷。 【?】 8 谈条件的资格? “异族监牢偶遇哀歌人鱼姬,攻高血厚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 “弟子无能,拜求老祖助我!” 【?】 “上仙救我啊!抬一手啊!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上仙!” 【?】 谐神阁下似乎也没想到赫伯特会是这样的反应,连续发出三个问号,并在在迟疑了很久后才开口。 【……说人话。】 请你正常一点,我有点害怕。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交流的,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赫伯特撇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皮下去。 虽然皮下去真的很有趣。 “哦,就是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传奇海妖,她想要控制我的精神,但你猜怎么着?” “嘿!我不但不受她歌声的影响,她还对我非常友善,想要给我一个爱的拥抱!神奇吧?” “那么,对于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头绪呢?” 【你注意到了?】 文字变得更加华丽,隐约能够从中感受到背后之人的愉悦心境。 “当然,都这么明显了,我又不是白痴,很难不注意到啊。” 【哼哼,看来你现在已经明白我的伟大之处了。】 “明白,太明白了。” 赫伯特咬着牙,太阳穴暴起几条青筋,一脸的坚毅。 太尼玛黑暗了。 让搔首弄姿的母牛头人、母哥布林一同向我发起冲锋…… 这种梦特么绝对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太扭曲了。 虽然邪神大人留有了一丝怜悯,最后没有真的做下去,没让赫伯特真的崩溃。 饶是如此,也已经给他的精神留下了不可逆的损害。 脑子不干净了! 在他大脑层层叠叠的褶皱里,已经塞满了堪比旧日污染的记忆碎片。 赫伯特甩了甩头,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你明白就好,呵呵呵呵……】 【有了我的庇佑,区区一个传奇海妖,根本算不上什么~】 说到得意之处,邪神还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洋洋自得的简笔画表情。 【不过呢,魅惑之力不起效倒是跟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你不妨想想,你身上还有什么加护?】 其他的加护……哦! 赫伯特一琢磨,便反应过来,正是自己身上那个被他嫌弃的纯洁加护。 心灵洁净,不受任何蛊惑。 赫伯特本以为这种能力最多只是让他有了更多的魅惑抗性,但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有了抗体。 免疫魅惑! 那么这也就能够说得通了,为什么修道院高层敢让他一个人管理监狱了。 有了纯洁誓言加护,只要赫伯特不主动破誓,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人的蛊惑,不会被监牢中的魔物娘们玩弄。 所以,就像是喝了三杯黑咖啡还要自备速效救心丸去公司熬夜加班的社畜一样,真正的工具人都是自备抗性的吗? 【没错,我虽然看不上祂,但只要这个圣痕加护还在,所有魅惑之力都将对你失效。】 “但不对啊?昨天晚上,我不是被你蛊惑了吗?” 我当时可是差一点就被你给骗出房间了! 【你拿她们跟我比?你是有多看不起我?】 “哦……” 彳亍。 你是邪神你牛逼。 赫伯特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反问——既然你这么牛逼,那为什么只能午夜之后才能上线啊? 是因为不想吗? 还是妈妈不让你玩手机,只能半夜偷偷玩吗? 两人又继续拉扯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赫伯特率先岔开话题,认真书写道:“我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哦吼?你想谈什么呀?】 “你的目的,需要我做的事情,以及你能够给我提供的报酬。” 【你这是在威胁我?】 “还不是,现阶段还只是商谈而已,真要威胁,那也是谈不拢了之后再说。” 在谈起正事后,赫伯特身上的懒散消散,表情平静,全然不在意自己是在跟什么存在讨价还价。 要知道,即使邪神属于邪恶领域,但谁也无法忽视这是一尊俯视人间的神灵。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或许发自心底里地敬畏这样的存在,认为对方无法抗拒。 但转世而来的赫伯特脑海中并不存在这样的思想钢印,对祂们的态度属于有畏而无敬。 【你很自信嘛~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来?】 赫伯特的左手一颤,笔尖上的一滴墨水落下,迅速在纸上扩散开来,触目惊心地自动汇聚成一段妖异的文字。 【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谈条件的资格?】 你不会真的觉得,你区区一介凡人,也有与神明谈判的资格? 邪神毫不掩饰自身的轻蔑,诘问着凡人的自大。 而凡人……对此毫无在意。 “嗤!” 甚至发出了嗤笑。 “当然。” 赫伯特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也不再玩着书信交谈的笔仙游戏了,直接平静开口:“因为有求于人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他将身体向后靠去,将凳子的两条前腿翘起,悠闲地前后晃着。 “别急着反驳,让我帮你捋一捋。” “不请自来的人是你,一直在拉着我陪你玩这个无趣的游戏是你,被封印受困的那一个……也是你。” 房间安静,唯有他一人的自语回响。 “此外,这一天的时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得多。” “你真以为我白天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干,只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吗?” “给你一个小小提示,你猜猜,我为什么要一开始就问你海妖的事情?” 少年不屑地咧开嘴角,正如之前邪神蔑视凡人时,嗤笑着神灵的愚蠢与傲慢。 “还真以为我真是闲的无聊啊?” 嗡—— 耳边听见了微弱的嗡鸣声,似乎某位存在的震怒干涉了现实。 但赫伯特对此熟视无睹,继续自顾自地自语。 “你的反应给了我答案,你并非全知全能的存在。” “你不清楚我与海妖的相遇,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更也不知道我跟她交谈的内容……也就是说,你其实没办法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算你真的是一尊邪神,你也没有我最初想象的那么可怕,那么无法抗衡。” “我说的对吗?亲爱的邪神大人。” 咔哒。 “现在……” 摇晃着的椅子腿落下,少年将右腿翘起,悠闲地问道: “我有与你谈条件的资格了吗?” 9 我没得选,你也别想有! 经过几次试探,赫伯特确定了一件事。 神灵并非无所不能。 按照他的理解,这个世界的神灵,并不是世界规则的无上化身。 祂们而仅仅只是掌握着某一领域的法则,拥有强大的力量的个体。 神明也会陨落,也会被其他人封印镇压。 并非不可战胜。 并非……不可亵渎。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耳边的嗡鸣声早已消失不见,那位震怒的伟大存在也没有降下神罚将他劈成劫灰。 “另外,在你回答之前,你想好要怎么蛊惑我了吗?” “财富?地位?实力?” “我帮你算一算,地位就不用提了,即使从这个修道院脱离,我也是公爵之子,未来很可能成为新一任公爵。” “财富,也是一样,我肯定不会缺钱,就算当不成公爵,最差也能够作为一地领主在庄园中悠闲终老。” “唯一对我还算有些诱惑力的也就只有实力了,可我又是修道院认可的圣骑士,有资格接触到完整的传承。” “这么算下来,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不是吗?” “不。” 赫伯特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谈,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打算等我因为恐惧而焦急地向你祈求,到时候再拿捏我……” “朋友,劝你还是省省吧,别等了。” 邪神无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但其实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这一点,无论是邪神还是凡人,对此都是清楚的。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不是想要威胁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赫伯特没有继续逼迫下去,态度变得像之前一样轻松懒散,随意地说道: “我的诉求,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坦诚一点,来让我们开公布诚地谈谈吧。” “如何?” 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别费劲了。 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神明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凡人也没有催促,房间就此陷入宁静。 咔、咔、咔。 伴随着钟表的轻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良久,纸张上终于浮现了文字。 【或许,我真的不该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圣骑士对待……】 邪神表达着自己的慷慨,但赫伯特却很不给面子地出声打断。 “你看,还演。” “你真不用做出这番‘我把你看穿,然后你惊讶地改变态度’的样子,没什么意思。” “求求你别演了。” 还装还装! 终于,在几次三番被戳穿之后,邪神再也演不下去了了,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愤怒表情简笔画。 【……啧,你这个圣骑士,真的很无趣啊!】 “那,多谢夸奖?” 某谐神不忿地控诉着凡人的不识风情。 【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少很多乐趣吗?】 “比起尊重你那诡异的品味,我还是觉得现在赶紧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清楚更重要。” “少废话,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当赫伯特再一次逼问后,邪神终于不再拉扯,老老实实地卸下了伪装。 【好吧,凡人,我承认……你确实让我感到意外。】 【这一次,是你赢了,你确实拥有与我谈判的资格。】 【不过,在说起那些之前,我还是有一件事搞不明白……我可是邪神啊?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吗?】 邪神搞不明白。 既然这个凡人什么都懂,什么都看穿了,那为什么不选择向他人求助,而是冒险和自己交易? 疯子? 但又不太像,他的精神中感受不到那种自我毁灭的冲动。 “担心?担心有用吗?不如说,我真有的选吗?” 赫伯特翻了个白眼,感觉十分无语:“在你主动给我降下赐福之后,我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既然我没得选,那你……也别想有!” 凭什么我就得被你摆布? 不行。 我偏不让你这么轻松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双输好过独赢!要死大家一起死!” 赫伯特冷笑,说出了外人听到后会陷入疯狂的亵渎话语: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要成为我的奴隶。” 面对这样不切实际的要求,神灵自然不会答应,漠然反问道: 【你……在开玩笑吧?】 “玩笑吗?你原本难道不是这么打算的吗?将我打上你的印记,成为见不得光的堕落者,最后在走投无力下向你求助,成为被你奴役的傀儡。” 赫伯特嗤笑着,幽幽反问: “怎么轮到自己时,反倒不乐意了?” 光有谈判的资格? 不够。 远远不够!!! 赫伯特不甘于只是成为邪神的眷属,他要的比那多得多。 良久,邪神终于给出了回应。 【凡人,我从你的灵魂上闻到了野心的味道。】 “呵,少废话,就问你答不答应吧。” 在表明了自己的要求后,赫伯特也不演了,耍赖般地摊手道: “别急着拒绝,你要是不答应,大不了等天亮后我就去找大主教自首,他怎么也不会把我当场击毙吧?” 他能秒我!!? 【你确定吗?】 “自然是不确定,所以我不想,也不会尝试。” “提醒你一点,或许我不是唯一被你赐福的,未来也可能会有我这样的人到来,但我应该是你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了。” 【为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我就不是一个正经的信徒,不会受到教条的影响。” 【不,其实你是。】 “嗯?” 出乎赫伯特的意料,在被撕破脸逼迫之后,邪神并未震怒,祂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 【呵呵,你不是诸神的羔羊,你是你自己的信徒,你只相信你自己。】 “哎呀,乱讲,我这不是在试着相信你嘛。” 【凡人,我不会再小看你,你也不必再继续表演下去了……我也不会再伪装了。】 正当赫伯特思考祂准备如何卸下伪装时,一道满是愉悦的轻柔声音在赫伯特的心底轻轻响起。 【“呵呵。”】 !!? 祂一直都可以直接与自己交流! 【“凡人……不,赫伯特·阿尔伯特,年轻的圣骑士,我承认你的资格。”】 表面上看似好说话,但其实不屑于与凡人交谈的邪神,终于收回了她的轻视。 【“足够贪婪,足够谨慎,足够疯狂……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 祂亲自向凡人发出了邀请。 【“我以神灵之名向你发出邀请,请成为我的契约者,帮助我挣脱枷锁,而我也会给予你同等的回报。”】 “……合作者吗?” 赫伯特眯起眼睛,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这个提议很难接受吗? 当然不! 不如说,这其实才是赫伯特表演了这么久的真实目的。 他对如今的情况有相当的自知之明,不处于被动就已经是很艰难了,想要占据上风那根本是无稽之谈。 能够暂时占据上风本身就是靠着邪神对自己的轻视,出其不意下才勉强与邪神抗衡,根本无法长久保持。 会得寸进尺地提出奴隶这种想想就不可能得逞的要求,也只是为了靠着“破窗理论”来达成自己真正的目的。 谈判嘛,说白了就是“漫天要价”和“就地还钱”。 “那……” 赫伯特没有给出明确回答,而是尝试着不开口,直接在心底询问: “既然我们马上要成为亲密合作的同伴了,总该让我知晓你的名字了吧?” 【“呵呵,那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现在的我不能提起我的名字,会被一些存在注意到。”】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钮祜禄邪神酱,简称为……” 邪神酱完全无视了赫伯特的慷慨赐名,用一种怀念的语气,在他的心底轻声低语: 【“但你可称呼我为……”】 【“涅娜莎。”】 10 命定的三位一体 “哈……” 伴随着一股寒气自眉心扩散至全身,赫伯特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手向前虚握。 “这就是成为邪神契约者的感觉吗?嗯?” 然后,赫伯特的眉头一挑,有些不确定地又握了一次。 握。 握! 不灭之握! “……” 他将眉头微微蹙起,费解地嘟囔道:“怎么感觉什么都没变啊?” 不对啊。 电视里面可不是这么演的啊! 人家黑化之后都是会变强的。 三倍起步,上不峰顶。 下可报复霸凌者,上可一拳轰开混沌。 怎么到我这里,就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邪神默默欣赏了一会儿赫伯特的探索,过了好一阵子后才悠悠开口:【“我的盟友,你在做什么?”】 “我在探索人类在堕落后会获得多大的实力提升,以及某位伟大的邪神大人到底有没有祂自称的那么慷慨。” 赫伯特抬起头望着房顶,表情木然地说道: “一点能力都不给,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我要是半路死了,你可就没有合作者了。” 哇,我都不要多了。 你多少给个三五千的意思意思吧? 结果,连一百块都不给我!? 涅娜莎听到赫伯特的抱怨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他都快红温了才停下来,解释道: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你其实并没有堕落。”】 “嗯……嗯?” 赫伯特眼睛瞪大,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本以为最多只是涅娜莎吝啬地不想赐福,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连黑化的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 这把,难道是我的问题? “不对吧,你不是邪神吗?我都成为你的合作者了,签下了契约,这都不算堕落吗?” 赫伯特想着之前查案情的时候看到过的律法,迅速翻开教典,很快便找到了对于苦修士来说触之必死的三大罪孽! “喏,你看。” -与魔物结合的亵渎者,施以鞭刑后处以火刑!- -与邪神签订契约的堕落者,在斩首后将尸体处以火刑!- -背弃誓言的破誓者,拔光牙齿,斩断舌头,处以火刑!- 即便是再一次看到这些,赫伯特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 不是,你们到底是苦修派,还是烧烤派啊? 怎么不管是什么大刑,最后都能一转火刑架啊。 这教派的处事风格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很难让人忘得掉啊。 但…… 邪神对此确实不屑一顾。 【“这算什么堕落?”】 “不算吗?” 【“呵呵,当然不算。”】 涅娜莎嗤笑,嘲讽着那一条条古板的戒律,意味深长地问道:【“如果你想不明白的话,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在过去的某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正神与邪神也是会通力协作的,那么……所有正神都在那个时候堕落了吗?” 【“邪神也只要与人合作就会改邪归正,就被净化成为一名正神吗?”】 【“你觉得可能吗?不可能!”】 【“所谓堕落与净化,只不过就是为了控制凡人的一场骗局罢了。”】 赫伯特听着涅娜莎的话,感觉此言有理,但又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至于那条亵渎者的戒律,何来亵渎?人类口中的魔物大多也只是各个神灵所创造的专属种族,有何邪恶与正义之分?”】 【“天使中也有堕落杀人狂,恶魔中也有和平爱好者,这能够一概而论吗?”】 【“这些戒律,只不过是束缚人类脚下的铁链,是他们为人类戴上的枷锁!”】 靡靡之音在心底不断回响,摄人心魄般来回在赫伯特的脑海里游荡。 祂在不断给赫伯特灌输着属于祂的理念,影响着他的思维。 只不过,涅娜莎有些多虑了。 赫伯特并不需要祂来教导,他对于遵守戒律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 “停停,我说停停,说正事。” 涅娜莎也知道见好就收,蛊惑的态度瞬间收敛,改为闲聊时的随性,懒散道: 【“其次,我确实给予你了一份的能力,但这并非是在战斗能力上。”】 【“而是……无与伦比的魅力!”】 【“欢呼吧!在拥有了这份魅力后,你将在魔物眼中变得极为诱人,她们会永无止息地追逐你!渴望将你占为己有!”】 涅娜莎越说越兴奋,声音里似乎都有了一些颤音,慷慨激昂地说道: 【“而你,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与她们接触,获取她们的力量,将她们变成你的奴隶,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仆人!”】 【而现在,在这个修道院中,正好有些实力强大的魔物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只要你找机会混进去,等你再出来时,就已经能够成为……】 “那个,你先等一下。” 【“嗯?”】 涅娜莎狐疑地嗯了一声,奇怪地说道:【“你不喜欢这种?别想骗我!你的灵魂中根本没有任何抗拒,你从来都不曾抵触!”】 “我不是说这个啊!” 赫伯特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知道你指的那些魔物是谁,也随时都能进去。”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我特么的不是她们的对手啊!” 你好,我,赫伯特,萌新圣骑士。 那些魔物娘不是传奇就是史诗,都已经不能算是大车了。 那可是超载重卡啊! 而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重卡了! 别说推重卡了,我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啊。 真要盲目冲了,那可真是肉包子打狗,只会有一个被魔物娘们一起打至跪地当公用星怒力的战败结局了。 【“我的盟友。”】 “嗯?” 【“加油,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可我不相信我啊!” 你信个鬼啊。 【“嘛,你说的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 好在,涅娜莎在开完玩笑后还是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我需要魔物的素材,什么部位都可以,品质越高级越好……有了那些魔力材料,我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那这个应该不难,我明天去监牢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 在得到谐神酱的承诺之后,松了口气的赫伯特正要开口感谢,忽然想到了涅娜莎之前慷慨激昂的演说。 “……啊,我说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歪理邪说,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啊!” 【“诶嘿~”】 “也就是说……当我成为你的合作者之后,我就势必会踏上一条与魔物为伍,背弃纯洁誓言的不轨路了?” 亵渎、破誓、堕落……苦修派的三大罪,未来会全部被我占个遍。 好一个“三位一体”啊! 到时候,那就先是施以鞭刑,再是拔光牙齿,斩断舌头,接着斩去首级,最后绑到火刑架上处以火刑! 这么一算,某诚哥跟我比起来都算是轻伤了。 【“你终于明白了~”】 涅娜莎轻笑,声音显得愉悦又无辜:【“我本来想要提醒你,但是你自己争着想要成为我的契约者的……这不怪我。”】 呵,我信你个鬼。 【“到了这一步,你可已经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了。”】 【“我可不会允许你令涅娜莎失望。”】 “我也不想失败啊。” 赫伯特有些无力地撇撇嘴,吐槽道:“毕竟,会受刑的那个人,可是我啊!” 关乎生死,压力庞大。 这下子可得好好想想如何攻略那些危险的魔物娘们了…… 同时,就在这一刻,在赫伯特的心底,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不断膨胀。 似乎…… 一切都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11 巨龙小姐的正确攻略法 “瓦伦蒂娜小姐!我又回来了!” 当赫伯特第二天再次回到监牢时,并没有迎来看门老大爷的语言攻击。 迎接他的,依旧是一个发丝蓬乱的后脑勺,以及一声怒意未散的冷哼。 “哼!” 赫伯特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不是,这位姐姐。 这都一天多了,还没消气儿呐? 要不这样,你让无始大帝给你让个地方,这背对众生的大任,还是交给您老人家吧。 但巨龙小姐还在生气这件事倒是还在他的意料之内,于是便果断拿出了特意准备好的对策道具。 “我给你带了礼物,亲手制作的哦。” 将拎着的木盒放到地上打开,展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锵锵—— “呐!你回头看看我,不要再沉默,你说到底你想追求个什么结果?” 呐,呐呐呐! “……呵。” 巨龙小姐听着背后的动静轻哼一声,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肯回头,昨天没忍住输给了他一次。 “哼,你就死了心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头的!” 今天的我强得可怕,绝对不会再输了! 绝对不……嗯? 嗅嗅。 鼻尖忽然动了动,正在暗自微动。 等一下,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但又和昨天的香气不太一样,这个味道是…… 嗅嗅! 瓦伦蒂娜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过这股味道了……对了! 是肉的味道! 她回过头,看到赫伯特的身前摆放着一堆肉串,而他正在用手向她这边扇着香气。 并且还在发现她回头后笑了笑,特意抓取了一把白色颗粒在指尖轻搓,让盐粒如同细雨般地洒落,在手臂上弹跳后落到肉串之上。 bling~bling~ “……啊?” 什,什么鬼? 瓦伦蒂娜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哪怕是一头活了上千年的巨龙,她也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动作。 你说这个家伙在玩耍吧…… 他的表情认真,动作看上去也是极为优雅流畅。 可若是说他是在正经做饭吧…… 看着也不是太像。 很怪。 赫伯特摆完撒盐哥的经典造型,将木盒向前一推,微笑介绍道:“阿尔伯特家今天的饭!赫伯特蜜汁烤串!” “女士,请吧!” 咕。 瓦伦蒂娜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目光在肉串和赫伯特间来回扫视,迟疑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别担心,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赫伯特将手微微举起,表示自己的无辜,笑着解释道:“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罢了,感谢你昨天善意的提醒。” “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怕是会着了那个海妖的道。” 赫伯特的表情诚恳,其中似乎还有一丝绝处逢生后的后怕,让原本有些怀疑他居心不良的瓦伦蒂娜恍然地哦了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看着满脸恭敬的少年,她有些得意地仰起头,愉悦地轻哼了一声。 “哼~哼。” 心安理得地拿起肉串,快速向着嘴里塞去。 当鲜香多汁的肉串与舌尖触碰,那饥饿了数百年的味蕾在这一刻轰然苏醒,对食物爆发出了惊人的渴望! 咔嚓! 咔嚓! 咔嚓! 在赫伯特的挑眉注视中,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瓦伦蒂娜甚至连木签子都没放过,直接一起咬断,三下两下便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担心赫伯特会在饭食里下毒,更不会在意这么一点木屑。 巨龙有着消化能力超级强大的胃,能够轻易将吃下的矿石都直接消化吸收,用来强化自身的鳞甲。 “唔!!!” 赫伯特微笑地看着巨龙小姐被食物轻易击沉,嘴角微微翘起。 事实上,告诉瓦伦蒂娜的理由都是赫伯特编造的。 全部都是。 参考真相是——即使没有提示,夹子音海妖昨日也不可能成功的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的海妖还被好好教育了一番,最后羞恼地藏回了水中。 但这有什么关系? 这真相,赫伯特知道,芙蕾梅也知晓,但瓦伦蒂娜可不清楚!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在人际交往中,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有功劳的,这一点……很重要! 事实上,比起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人们普遍会更喜欢那些自己帮助过的人。 简单来说,人们大都会将自己认成是聪明且明事理的体面人。 当人们帮助他人时,他们会感到自己的行为与自我认知一致,放大自身的人格魅力,从而产生愉悦感,对被帮助者更加亲近。 而赫伯特此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放大瓦伦蒂娜心底的愉悦。 让她相信,都是多亏了你,自己才能够安然无恙。 让她明白,自己并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帮助自己是会有好处的。 如果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三次,直到她彻底习惯了这两件事。 等这两条理念在她的脑海中形成路径依赖后,那个时候……呵呵。 “唔!?” 瓦伦蒂娜在开动之前还能够忍耐的住,想着不要显得太失态,但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贪婪地大口吞咽着烤串。 在不断往嘴里塞着肉串的时候,她还能够抽出空追问道:“这个味道,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是洋葱,我加了洋葱。” 让食物美味的关键自然不是魔法,而是香料! 赫伯特在肉串的腌制过程中加了自己从公爵家带来的香料。 在这个文明进程近似于中世纪的世界,香料的品类还不是很多,并且价格相当昂贵。 虽然有对植物非常在行的德鲁伊,但他们宁可多研究一些让植物生长变快的技艺,也不会将重心放在食物香料的开发上。 在很多地方,香料是可以换取等重的黄金的! 除了贵族,普通人的生活中是根本接触不到香料的,食物大多是享用它们原来的本味——腥臭,干涩,寡淡。 他这样堪称奢侈的用法自然是瓦伦蒂娜之前从未品尝过。 “好吃吗?” “唔唔。” “以后还想吃吗?” “唔唔!” 看着已经彻底上头来的瓦伦蒂娜,赫伯特冷不丁地问出了最终的目的。 “那只要你以后不说脏话,我就定期给你送来吃的,如何?” “唔唔……嗯?” 12 真香! 嗯? 不骂人,就给我送吃的? 还有这好事儿? 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不……不对! “你想做什么?” 这一刻,瓦伦蒂娜本能地觉得不对,表情严肃地盯着赫伯特,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破绽。 她心里没有什么说得上来的理由,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这个家伙笑得这么灿烂,绝对没安好心! 呵,年轻的凡人。 你是骗不到我的! 想到这里瓦伦蒂娜冷哼一声,高傲地昂起头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想搞什么鬼,但你骗不了伟大的魔焰。” “呵,你还是省省吧,别以为你给我几串烤肉就能收买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令伟大的巨龙低头!” “神灵,也不行!” 瓦伦蒂娜的这番话说得高高在上,尽显史诗巨龙的傲慢与桀骜。 只不过,稍稍有些破坏气氛的是,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擦去嘴角的油光。 同时,沾满了调料和油脂的修长手指也没有停下,不自觉地在盒子里摸来摸去…… 还摸了个空。 “什么!?” 意识到什么的巨龙小姐表情一变,动作奇快无比,不敢置信地将木盒抓起,只看到里面残留的几块残渣。 吃完啦! 怎么这么快就吃光了!!? 一瞬间,一股无比强烈的后悔涌上了心头,让她有一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 这不对吧! 明明刚才还有那么多的…… 那些肉呢? 到底被谁吃了啊!? 而就在瓦伦蒂娜满脸绝望,嗫嚅着嘴唇发出无声悲鸣的时候,赫伯特的嘴角微微上翘。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我的脸上。 他没有回应瓦伦蒂娜刚才的那一番发言,关切地问道:“瓦伦蒂娜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觉得不够吃吗?” 瓦伦蒂娜:“……咳,咳咳!” 问这没用的废话。 你觉得呢? 当然是不够啊! 但事实归事实,情况归情况,她那高傲的自尊让她无法低下头来将刚才说出的话收回。 于是,哪怕心里已经在滴血了,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将所有的血泪吞下。 她别过头,语调甚至有些哽咽,无力道: “不,我不……饿!” 是的。 我不饿,一点都不饿。 瓦伦蒂娜不断给自己洗脑——不饿不饿不饿不饿饿饿饿饿饿饿! 我好饿啊! 之前什么都不吃的时候还好,她也不会刻意回想起吞咽食物时的感觉。 在漫长的关押中,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饥饿的感觉,甚至早就已经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作为一头有着传奇巅峰实力,距离史诗也只有一步之遥的强大巨龙,她早就可以不靠凡物的食物来维持自身,只吸收魔力便可以活下去。 但“能够活下去”和“舒服的活着”可是有很大很大的区别的! 她根本就没办法抛下口腹之欲。 咕—— 腹中发出一声悲鸣,不断提醒着瓦伦蒂娜它的饥渴。 咕。 赫伯特看着瓦伦蒂娜的脖颈,准确地捕捉到了她吞咽吐沫的动作,心里一乐。 好。 果然上钩了。 见时机差不多成熟,赫伯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感慨道:“哦,原来你不饿了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本来以为你饿了这么多年,光是一份是不够吃的,特意准备了另外一份。” 他自语着,将准备好的另外一个木盒从身后拿出,推到了她的身前……正好够不到的地方。 ??? 猛然意识到什么的瓦伦蒂娜表情都扭曲了,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另外满满一盒子的烤串。 那肉质,那光泽,那火候,那香气……看上去甚至比之前那一盒子还要诱人! 她恨不得给半分钟前的自己一个耳光。 妈的,就你多嘴! 这么急着说那些屁话干什么!?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啊!!! “现在怎么办啊?” 就在瓦伦蒂娜纠结的时候,赫伯特悠悠开口,似是有些困恼地自语着:“头疼了,我做了这么多,光靠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啊,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丢掉吗?” 你要做什么!!? 瓦伦蒂娜听到这话心底一颤,差点忍不住怒吼:不吃给我啊! 赫伯特又摇了摇头,叹息道:“不不不,我怎么能这么想,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对对对! 不能这么做! 你要是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你吃啊! “对了,我可以找一个人帮我一起来解决这些烤串,只不过,我该找谁呢?” 牢房内的呼吸猛然变得急促起来,瓦伦蒂娜差一点就直接开口。 我! 找我啊!!! 找我来帮你吃啊—— 然而,赫伯特却完全不上道,一开口就直接让她的心直接死了。 “瓦伦蒂娜小姐已经吃饱了,那就只能找其他人了啊!” 不对!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我还能吃! “芙蕾梅小姐吗?也不知道她吃不吃鱼类之外的食物啊?算了,先去问问看吧……” 说着,赫伯特就要提起盒子向第二区域走去。 这个时候,瓦伦蒂娜终于是无法再忍耐下去,用力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哦?瓦伦蒂娜小姐,你怎么了?”赫伯特回头,奇怪地看着面色通红的巨龙小姐。 “我……咳!” 瓦伦蒂娜深吸口气,用力咬牙,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你来帮我?帮什么……哦!你是说这些烤串?” 赫伯特迷茫了一下,眨了眨眼问道:“可你不是已经吃饱了吗?” 巨龙小姐的嘴巴动了动,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既然你这么烦恼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再吃一点。” 她不是白痴,当然知道赫伯特故意表演这一切是为了让她低头,肯定会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她明白。 但是她实在是顶不住了。 那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瓦伦蒂娜已经想好了,暂时低下头把肉吃到嘴里,之后再反悔,什么都不答应。 “那可太感谢了!” 但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赫伯特没有任何刁难,居然当即将盒子向前一推,直接怼到了栏杆的前面。 嗯? 没有要求? 瓦伦蒂娜迷茫着,一时间竟然没有动手。 “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呀!” 听着那温和的催促,看着那少年脸上的真切,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 “呼……” 这一刻,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烤串…… 真香啊! 13 唏,可以成为朋友吗? 咔嚓咔嚓。 “你……别以为你光靠几串烤肉就能收买我。” 同样的话,同样的含糊不清。 但不同的是说这话时的语气。 瓦伦蒂娜的话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硬,只能感受到一点点,令人有些怜悯的尊严。 这是她和她最后的倔强。 堂堂巨龙怎么会被烤肉诱惑,落到如此地步? 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不,绝对不可能! 一边想着,她一边含泪将肉块从签子上咬下,十分文雅地咀嚼着。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终于学会了细嚼慢咽,打算慢慢享受这个舌尖上的享受。 赫伯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没有调侃讽刺,也没有趁人之危地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还不够。 确实诚如瓦伦蒂娜所说,区区一顿小烧烤,根本不足以让她这头骄傲的巨龙低头。 筹码,还远远不够。 但那又如何? 赫伯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着这个让她低头服软。 他要的是虚与委蛇的假意屈服吗? 不。 他要的是……习惯。 赫伯特要让瓦伦蒂娜习惯自己的存在,适应自己给她提供食物的交易,让她觉得自己是不可或缺的。 甚至……能够产生戒断反应是最好的! 当然了,距离那个地步还有些遥远,两人之间的感情还需要不断进行培养。 如何培养呢? 这需要不断的投喂,需要不停的刷好感。 而为了达到这一点……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在瓦伦蒂娜咀嚼时,赫伯特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不再说脏话,我就给你送吃的。 “(嚼嚼嚼),咕,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不说脏话?”瓦伦蒂娜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一点做什么? “首先,我是一个圣骑士,那样的言辞会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其次,虽然你是囚徒而我是典狱官,但我是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的。” “而成为朋友的基础,便是两个人能够平和平等地对待彼此,不是吗?” “瓦伦蒂娜小姐,你不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吗?” 赫伯特认真地望着瓦伦蒂娜,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真诚,让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不行吗?” 朋友? 瓦伦蒂娜在听到这个词语有些不解,甚至有些迷茫。 作为一头巨龙,她从未有过朋友。 在还是幼龙时期就被母亲赶出了龙巢,一生都在流浪的她从未筑巢,也从未与其他巨龙为伍。 占领一处领地,待一段时间,感到厌烦后便离去,寻找下一处领地。 瓦伦蒂娜极少与他人交流,就算有不得不交流的事情,她也都将那些事情交给了她抓来的那个人类女术士。 她一直坚信,强者都是孤独的。 巨龙不需要任何同伴。 不需要。 所以,当那个术士外出被人围猎杀死时,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愤怒?为什么会想要将那些家伙和他们的家族都毁灭? 是因为自己的尊严被挑衅了吗? “……啊。” 在漫长的牢狱岁月中,瓦伦蒂娜想了很多,一直没有得出答案。 但就在这个年轻的凡人向她提出这个闻所未闻的请求的那一刻,她却忽然有了一瞬的明悟。 朋友……自己那时候是将那个家伙,当成朋友了吗? 她一时间有些沉默。 沉默了一阵子,瓦伦蒂娜从回忆和思索中回过神来,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赫伯特。 他是故意的吗? 与之对视了片刻,她将头转到一旁,有些底气不足地低声道:“……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 或许,只不过是想要靠着他证明一些自己心底的疑惑吧。 赫伯特听到回复后笑了起来,然后动作丝滑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白纸,诚恳道:“那你立字据。” “嗯……嗯!?” 瓦伦蒂娜猛然转头,睁大了眼睛瞪向不识好歹的凡人,打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然后,不等她生气,口中的话语便卡住了,因为她看到了少年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 被耍了! “呵呵,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赫伯特收起了什么都没写的白纸,戏谑地冲她眨了眨眼。 接着他后退一步,将右手轻轻按在胸口,冲着监牢内的囚徒微微行了一个贵族礼。 “虽然前天已经介绍过了,但还是容许我再向你介绍一下自己。” “赫伯特·阿尔伯特,公爵之子,也是一名立下纯洁誓言的圣骑士,是这监牢的新任典狱官。” “以后,请不要客气地叫我赫伯特吧,同时,我也会称呼你为瓦伦蒂娜。” 他上前一步,竟然直接单膝跪在监牢内的囚徒身前,向着囚笼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瓦伦蒂娜:“……嗯?” 只要瓦伦蒂娜想,一瞬间便可以将他的手臂扭断,甚至将整个人拽到栏杆前,将他的头颅捏碎。 但赫伯特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她伸出了手。 巨龙小姐,你会怎么做呢? 是无情地践踏我的好意,继续做你的笼中恶龙? 还是……尝试另外一种可能? 他望着恶龙的眼眸,轻声道: “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 . “……” 在进入第二区域之后,赫伯特没有继续迈步,而是低着头默默地伫立在原地。 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有些费力地从肺中吐出一口浊气。 “呼……呵,呵呵,哈哈!” 赌对了。 最后那个握手的动作并非是在原本的计划里的,而是他在那一刻灵光一闪后的想法。 很冒险的尝试。 但他觉得可以一试! “真是的,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赌徒?”赫伯特有些感慨,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改变。 前世的他可是从不会做出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动行为。 是受到了这辈子经历的影响吗? 这辈子的赫伯特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子弟,但却并不缺少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的意志。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放弃一切投身修道院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光需要勇气,还需要坚定的意志。 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心不够狠啊……” 赫伯特感慨着,转头看向了前方的水球,与其中藏匿的一双美眸对上。 他笑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同时愉悦地挥手喊道: “芙蕾梅小姐,好久不见啊!” 14 你好啊! “你好啊!” “哎呀,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赫伯特十分自来熟地走到水球前,向里面躲藏着的海妖小姐发出了聊天申请。 来! 跟我聊天! “嗯?你怎么不说话?是害羞了吗?” “我们昨天不是聊得很开心吗?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昨天的美好时光了吗?” “还说你是在睡觉?” “哎呀,这都什么时间了?该起床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 三四百岁正是拼的年纪。 给我起来嗨! ??? 水中的芙蕾梅怒啊。 “我都这样不理你了,你能不能有点眼力?” 本公主都这样表态了,你这家伙怎么就看不明白啊! 咕噜咕噜。 水球中冒出一些气泡来表达自己的抗议,接着干脆背过身去,并将水球的形态改变,水体变成了磨砂一样的质感,只能隐约看到其中的身影。 赫伯特一边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着,一边不断观察着芙蕾梅藏身的水球。 藏起来了? 你以为你能藏得下去吗? 他取下腰间的配剑,也不出鞘,就这么直接用剑鞘去戳水球。 水球看似流动,但表面上还有一层薄膜,无论被他怎么触碰都无法破碎,并且还会反弹一股化劲将他的力量抵消。 接,化,不发。 而赫伯特本身的目的也不是要强行将她从藏身处揪出来,他还没那个实力。 但现在也不需要实力。 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要足够烦人就可以了。 打个比方,蚊子与人类的实力差距大不大? 太大了。 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按理说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是,偏偏就是对于人类来说如此弱小,一个手指就能碾死的蚊子,就是拥有一种令人发狂的恼人能力。 让人类崩溃发狂,在夜间哀嚎怒吼,破防流泪。 我,赫伯特,现在就是一只硕大的蚊子。 擅长用针戳人。 他用剑鞘一次又一次地戳着水球表面,乐此不疲。 戳。 戳戳! 戳戳戳戳…… 一边戳着,嘴里的念叨也没有停下,不断向人鱼姬发出聊天邀请。 终于,在赫伯特坚持不懈的骚扰之下,芙蕾梅在坚持了十分钟后终于是败下阵来。 “够了!” 哗啦。 芙蕾梅一脸恼怒地钻出了水球,用妖异的美眸瞪了他一眼,不顾形象地呲牙道:“你有完没完了!” “说说说!说个没完了是吧!” “戳戳戳!戳个没完了是吧!” “有意思吗!!?” 她看着赫伯特毫无惭愧地笑着点头,感觉脑子中本就绷紧的弦彻底崩断。 啪! “啊啊啊啊——” 她再也克制不住,捂着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震得水球表面荡起了细密的波纹。 可就在音波即将达到某一个临界点时,原本刺耳的尖啸全部消失,整个空间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哗啦啦—— 半空中飘浮着的水球坠落到底,像个充满了水的水气球从高空落下后破碎,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爆裂,汹涌地冲向了四周。 而藏身其中的海妖也无法免俗,像一条死鱼一样重重砸落到了地面。 啪嗒! “……” 芙蕾梅怒视着赫伯特,嘴巴开合,但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想要起身但一撑起身体就无力地倒下,华丽的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燥。 监牢在以一个很惊人的速度吸收魔力。 按照如今的状况推算,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受到伤害了! !!! 芙蕾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咬牙望着不远处那道垂首的少年。 传奇海妖本不该如此不堪,即使没有水,她也可以操控空气中的水元素和魔力飘浮在半空。 但这里是为每一位异族量身打造的监牢。 当监测到超出限定的魔力波动后便会启动埋藏在监牢内部的封印阵法。 是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异族监牢中关押的囚徒们也算是封印物的一种。 她们强大且危险,每一个单拉出来都够别的修道院喝一壶的了,也就是迷雾修道院才敢满不在乎地将她们放置在一起。 敢这么做,一方面是有大主教镇场,念她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另一方面,便是靠着这些封印阵法了。 当典狱官位置空缺,阵法以最低限度自行运转,不会对囚徒有过多干涉。 可当新一任典狱官继任,那阵法的操控权自然就会落到他的手上。 “……” 无声的空间中,时间缓缓流逝,芙蕾梅的处境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来差,华丽的长发也开始变得干枯。 但她没有试图求饶,就这么姿势不堪的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赫伯特。 她有她的骄傲,不会因为这点折磨就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而赫伯特也没有反应,自始至终一直默默地看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经过几天的短暂接触,赫伯特对这些囚徒有了些许了解。 瓦伦蒂娜虽然展现出来的态度不好,满嘴语言艺术,但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对他一直明骂暗劝。 她展现出友善,所以赫伯特也选择友善对待她。 以投喂的手段来刷好感度,用温情的手段来和她成为朋友。 但芙蕾梅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照面的时候表现得极为友善,看上去一副好说话的大姐姐模样,但其实都是伪装。 虚伪的甜美笑容下暗藏杀机,魅惑的声音里满是恶意,都不多废话来哄骗,一上来就打算将他淹死。 她展现出恶意,所以赫伯特也选择以恶意来回应。 这一次,便是一次小小的惩戒。 就在芙蕾梅觉得阵法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准备正式消耗本源来继续抵抗时,赫伯特举起了右手,手背上的圣痕发出了璀璨的金光。 啪—— 伴随着一声晶体破碎的虚幻声响,声音再次回归这方空间,魔力迅速涌入,填满了干涸的缺口。 在感受魔力的瞬间,芙蕾梅一扫半死不活的样子,抬手一挥,大量的水元素汇聚,几个呼吸间便再次造出飘浮的水球。 她将下半身置于水球之内,上半身露出水面,眯眼看着微笑依旧的典狱官。 “……呵。” 片刻,芙蕾梅笑了起来,冲着赫伯特点了点头。 “你,很好。” 她吸了口气,咬着牙,将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 “真的……很好!” 而对于她的讽刺,赫伯特则是微微躬身,微笑行礼道: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很好。” 15 不纯洁的人,是你! 封印法阵已经不再运转,禁声领域不再生效,但第二区域还是陷入了难捱的死寂。 封印法阵确实对芙蕾梅有所克制,会让她相当难受,但即便长时间运转,也无法杀死她。 所以,比起恐惧,此刻在她心里充斥更多的是被挑衅后的愤怒。 以及淡淡的不解。 他的底气是什么? 这么做,除了激怒自己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 芙蕾梅凝视着这位过于年轻的圣骑士,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到破绽。 从实力上来看,他很弱小,可以说处处都是破绽。 即便是以她此刻虚弱的身体状况,也可以轻易将他杀死。 但在心灵上,她却没有发现任何漏洞。 他的灵魂上有一层淡淡的加护,守护着他不被邪恶所影响,维持着他思维的洁净。 她知道那是什么,正是这个该死的纯洁加护,她才没办法将他的意识控制。 但是,不对,不只是如此。 即便没有那份加护,他的眼中也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恐惧。 “……” 明明第一次见时,这个家伙虽然表面看上去冷静,但眼中还有微弱的畏惧,只能亦步亦趋地默默地跟在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后面。 可现在……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瓦伦蒂娜那个不太聪明的憨憨龙看不穿赫伯特的伪装,但她不一样。 她是最擅长调动别人情绪的传奇海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赫伯特身上的转变。 无视掉表面上伪装出的友善温和的假面,她能够感受到一个冷静,虚伪,且傲慢的灵魂。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是环境?是经历? 还是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那之前的表现出来的模样,都只是演给大主教看的伪装吗? 芙蕾梅有些想不明白。 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才盯着赫伯特缓缓开口:“凡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当然。” 赫伯特微笑,坦然点头:“从你的角度来说,无非就是挑衅,宣战,威胁……无论怎么想,都算不上什么友善的行为。” 芙蕾梅蹙眉:“那你……” “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赫伯特打断了芙蕾梅的疑问,笑了笑,抬眉反问道:“我难道必须对你友善吗?” “芙蕾梅小姐,你仔细想一想,即使我不这么做,你就会对我抱有善意吗?” “你不会的。” “你是囚徒,而我是管理你的典狱官,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怨恨将你关押的大主教和修道院,也肯定会将我一同怨恨。” 少年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容貌妖艳的人鱼,轻声道: “是你,先恨我的啊。” “不是吗?” 被连连反问的芙蕾梅沉默起来,她确实没办法反驳这一点。 被看穿的,并非只有赫伯特一人。 她,也一样。 因为傲慢,她没有过多的伪装,被对方将自己的内心看了个清清楚楚。 赫伯特说到最后忽然话锋一转,改口道:“但,话是这么说,我可不想一直这么跟你对抗下去,那可太累了。” “与其大家都戴着一张虚伪的假面,在这里虚与委蛇,我们不妨都直接一点,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赫伯特伸出双手展露圣痕,笑着解释起来: “所以,这一次我跟你展示了我的底牌,虽然能够短暂地控制封印法阵,但因为我目前实力不足,没办法长期运转。”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时不时靠着这个折磨你或者威胁你。” 他就这么直接地把自己身上的不足说了出来,开诚布公地告诉给了本该仇恨着自己的囚徒。 主动给敌人递刀子吗? 不。 因为这把刀本身就只是象征性意义,没有多少的实际杀伤力。 与其遮遮掩掩藏来藏去,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既表明了自身态度,又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等展示完这些,赫伯特忍不住唏嘘道: “毕竟,要是一直不能跟你这样的美丽的小姐搞好关系,那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 芙蕾梅:? “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又那么好听,我还是想要跟你多聊聊天的。” “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芙蕾梅:?? “不是,你……” 芙蕾梅眉头挑起,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赫伯特对她毫无掩饰的夸赞了。 上一次,她没当回事,只当是他在信口胡扯,但这一次——她发现这个家伙好像是认真的!!? “等等!你难道对我……” 他对我有不轨之心!? 她下意识将身体缩回了水球中,只剩半个脑袋还留在外面,古怪地盯着赫伯特。 “嗯?怎么了?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啊!” 赫伯特似是愣了一下,歪了歪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样,理所当然地说道:“无论怎么说,美丽就是美丽,并不会因为你魔物身份而有所改变。” 三观跟着五官跑? 没那么复杂。 我只是单纯的好色罢了。 “你你你你……但你就不怕破誓吗?” 赫伯特眨眨眼,有些迷茫地歪了歪头,不解地说道:“这为什么会破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芙蕾梅小姐,你误会了,我对你的态度一直都是纯洁的欣赏啊!” 他一脸正气地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思想不纯洁的人,是你啊!” 芙蕾梅:??? 传奇还要想要解释自己没有! 但张口结舌了半天都没说出话,她抿了抿嘴唇,脸色有些微红,缩在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泡泡。 咕噜咕噜。 这个家伙,他……他不对劲! 听到他说这些话,我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高兴? 但,但他又是个不会说谎的圣骑士,所以……他是真的那么觉得的? 真的觉得我很美丽!? 水球中的鱼尾快速摇摆,将她身体都向上推高了一些,露出了大半个上身。 赫伯特:诶? 这人鱼姬,高攻血厚是不假,但怎么好像是个纸防啊? 你故意用歌声魅惑我可以,但我不能馋你身子? 双标! 纯纯的双标! “芙蕾梅小姐,请你给我解释清楚!” 咕噜咕噜……(我不是!我没有!) . . 而就在赫伯特靠着纯洁圣骑士这个身份扮演“天然”来直球攻略人鱼姬的时候。 第三区域的黑暗中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魔力被抽走了……”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16 整个活! “奇怪,这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记得上次跟着大主教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暗啊。” 赫伯特拎着古老的提灯,看着前方能见距离不足一米的黑暗,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 此刻,在尝试攻略了芙蕾梅后,他穿过了第二区域的深水之牢,来到了异族监牢的第三区域。 无光之狱。 在这片完全纯黑无光的空间中,分别关押着两位危险的魔物——一位黑暗精灵大法师,以及一位吸血鬼亲王。 顺便一提,这两位魔物娘,上次赫伯特都没看到。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大主教带着他直接穿过了这里,没有跟这里的囚徒打招呼就直接进入第四区域的熔岩地狱。 他也没敢问。 这次算是赫伯特第一次认真探索这里,却发现情况可能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他将提灯举过头顶,微弱的光芒也只是堪堪驱散了方圆一米的黑暗,超过这个范围,浓重的黑暗便遮挡了所有。 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出——什么都感知不到。 “谁把灯关了?快叫个圣骑开灯……哦,不对,我就是圣骑来着。” 该死的圣光呢? 赫伯特把各种办法都尝试了一遍,最后发现也就圣痕散发的光芒能够驱散黑暗,但也只是扩大了一圈。 让可视距离达到了惊人的——两米。 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啊! 如果这里只是黑的话,倒还不至于让赫伯特感到有些迷茫。 可现在他遇到的问题是——迷路。 赫伯特不光连两个魔物娘的影子都没找到,甚至找不到通往第四区域的道路! 他已经提着灯安静地走了十几分钟,但却依旧没有走到路的尽头。 这也就算了,大不了再继续坚持,总会有走到头的一天。 可问题是,他恐怕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因为他只要一回头,就能够看到来时的路。 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啧,在遇上笔仙谐神之后又遇上鬼打墙了是吧? 当第三次被送回原地后,赫伯特终于放弃了埋头苦走,认真思考起眼前的情况。 “这里的法则……好像被改变了?” 无光之境,目不能视。 只可退,不可进。 迷雾修道院的每一处监牢其实都是一个被切割过的特殊半位面,虽然看似符合了囚徒的生活所需,但其实背后都有着独特的限制法则。 比如深水之牢就对芙蕾梅的限制极为严苛,常规状态下就几乎抽离了囚笼中的所有水元素,堂堂传奇海妖也只能堪堪维持一个只能装得下自己的水球。 但现在看来,这里的限制好像改成针对他了。 这对吗? 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赫伯特将眼睛眯起,心中闪过数个想法。 如果自己没猜错,这里恐怕是出现变故了。 但情况至少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因为如果对方真的能够操控法则的话,那他现在已经重开了。 对方没有主动露面,也没有与自己有任何交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是不想打草惊蛇,打算让我知难而退吗?” 只要不出面,自己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倒也……合理。 如果赫伯特真的只是一个刚刚成为圣骑士的贵族子弟,那他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后确实不会硬闯,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实力不足而退却。 赫伯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 遇事不决,还是先润吧!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暂时先攻略巨龙和人鱼小姐吧。 前方的区域等未来再探索吧! 可就在赫伯特即将穿过屏障回到深水之牢时,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住。 “……啧。” 他有点不爽。 虽然现在主打一个弱小无助但是能吃,虽然他现在确实打不过对方。 但是吧! “我是典狱长,你才是囚徒啊。” 赫伯特回过头,望着无法看穿的黑暗,不爽地撇了撇嘴。 “哪有让你骑到我头上的道理?” 不行。 虽然自己的抗议未必有用,但若是真的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了,他觉得自己念头不通达。 小混混都知道在走之前丢下两句狠话威胁。 自己好歹是个牢头,怎么也得在走之前整点活。 但整什么活呢? “总不能咬打火机吧?这也没有啊……嗯?” 赫伯特回过头继续端详眼前的黑暗,忽然心有所感。 他将提灯放到地上,缓缓走到了黑暗与光明交界的边缘,眯眼看着那过于光滑的边界。 赫伯特思索了一下,然后试探着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触碰光明的边界。 无事发生。 手指没有感觉,在抽回来后也没有变成一节白骨。 “……” 沉默片刻,他回身熄灭了提灯,在犹豫了一下后连圣痕也关闭了。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动地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被虚无淹没。 被孤独吞噬。 但奇特的是,除了这些感觉之外,赫伯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这里与外界,其实并无不同。 黑暗中,赫伯特的双眸明亮,隐隐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明明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隐约“感知”到了前路。 不光如此,他还有一种隐约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黑暗中,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嗡—— 圣痕瞬间发亮,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消失无踪,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不过是错觉。 但赫伯特却不会那么天真。 所以,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对吗? “我明白了。” 他嘴角勾起,冲着黑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挥了挥手,朗声道: “我还会再回来的。” 说罢,也不等对方会给予他什么回应,提起提灯,大步离去。 在他离去后的顺便,黑暗再次恢复了平静。 良久,才从黑暗中传来一声浅浅的低笑。 “居然走得这么果决。” “呵呵……有趣的家伙。” . . 明白什么? 说实话,赫伯特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对于第三区域的变化,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细节,但这不重要。 他不需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只要能够确定它确实有问题就足够了。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已经很明确了…… “举报,必须举报!” 17 别拿它做奇怪的事情哦! 所有邪恶终将绳之以法——我除外! 在确定无光之狱有问题之后,赫伯特就决定上报给修道院高层了。 他才不打算自己来解决呢。 一个月才几百块钱,我拼什么命啊? 再说了,也不是我不努力,主要是真的打不过。 不管这变故是黑暗精灵还是吸血鬼亲王搞出来,亦或者是她们二人联手,他都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超出能力范围了啦。 打不过了啦。 菜,就多练。 我玩不起。 大伙都别玩了! 举报键按烂! 不过,在去跟大主教求助之前,赫伯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没有收集到魔物素材。 于是,赫伯特看向正一脸纠结地看着七彩鱼尾的海妖小姐,亲切地问道:“芙蕾梅小姐,我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没准备好吗?” 就在不久前,他向芙蕾梅索要了一件小小的礼物——她的一片彩鳞。 用来当做是二人重归于好,将之前谋害他性命的事一笔勾销的象征性赔偿。 芙蕾梅虽然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因为从芙蕾梅的角度来看,赫伯特的诚意不可谓不低。 这真的只是象征性的礼物。 只不过是尾巴上的鳞片而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取下一片后也可以随时再长出。 唯一让她隐隐觉得不对的,是他那笑盈盈的表情。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不愿意让他看到鳞片取下来的细节,将他给赶到了第三区域里。 “准备好了倒是准备好了。”芙蕾梅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这个做法是不是对的。 不对,怎么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 “你……”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地问道:“你真的不会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真的,我只是想留一片做个纪念而已。” 赫伯特坦然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心虚。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怪事。 用魔物素材来提升实力怎么能算奇怪的事情呢? 说完,他还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你说的奇怪事情,是指的什么?我不太明白,你能跟我详细解释一下吗?” 芙蕾梅看着少年那满是求知的“纯洁”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磕磕巴巴地说道: “呃,就是,拿它去做一些……” “做一些什么?” 人鱼姬一脸无语地看着少年,很想问一句你个大男人,你难道还不懂吗?还非得要我解释? 但她又想起对方那立下的纯洁之誓,把话都梗在脖子里。 啧,这小子弄不好可能还真的不明白! 难道还要我给他补课吗? 唉。 “……算了,你直接拿去吧。” 她无语地摇摇头,将巴掌大的鳞片直接甩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赫伯特的手中。 “东西我给你了,那件事以后不许再提了啊!” “当然,我会将它好好保存,作为见证你我友谊的象征。”赫伯特微微一笑,躬身冲着人鱼姬行礼。 到手了! 铛铛铛—— 获得素材【传奇海妖的七彩鳞片】! 他压下心底的激动,保持着表面上的克制,继续跟她寒暄了好一阵子。 直到被芙蕾梅嫌弃赶人后才退出深水之牢。 站在第一区域的边界,赫伯特嘴角微微上翘,忍不住轻笑起来。 “哼哼,哈哈,桀桀桀!” 不愧是我! 居然真的搞到了魔物娘的素材! “……你在怪叫什么?” 瓦伦蒂娜一脸嫌弃地看着一个人怪笑不止的赫伯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和他成为朋友这件事。 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意识到还有观众在场,赫伯特轻咳了两声,随口敷衍道:“哦,你还在啊,怎么还没回家啊?” “嗯!?哼!” 瓦伦蒂娜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这个家伙。 我倒是想走,你们特么的让吗? 不让啊! 不过,她好歹还记着之前和赫伯特的约定,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最后,瓦伦蒂娜也只是阴阳怪气地冷哼:“看你这开心的样子,你和其他人聊得很开心啊?” 赫伯特眨眨眼,意外地看着她,奇道:“哦?你嫉妒了?” ??? “我嫉妒你特……咳!” 在迅速红温的瓦伦蒂娜即将爆炸之前,赫伯特连忙降温:“哈哈,只是开个小玩笑,你别那么激动。” “我刚才测试了一下对于封印法阵的操控能力,虽然对我的负担还是有点大,但好歹还是可以正常运作的。” 嗯,虽然只在第二区域好使,到了第三区域就失效了。 “哦。”瓦伦蒂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坦诚便没再继续纠结。 只不过,他说的封印法阵是什么? 作为一个野路子成长的巨龙,瓦伦蒂娜小姐的脑袋里并没有存放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说起来,这座监牢的规则是什么?” “嗯?什么规则?”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赫伯特眨了眨眼,瓦伦蒂娜也眨了眨眼,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好一阵子。 面对着如同大学生一般清澈且愚蠢的目光,赫伯特实在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本以为你只是大智若愚,没想到你是大于弱智。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嗯?哦。” 瓦伦蒂娜虽然有点在意他为什么不说了,但也没有那么好奇。 久违地吃了些东西,虽然完全没有饱,但也感觉整个人变得懒懒散散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看着她像猫一样打个哈欠蜷缩起来,赫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去。 在即将出门之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跟快要睡着的巨龙小姐说道:“我明天帮你剪一下头发吧。” 嗯? 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睛,奇怪道:“为什么?” “这么乱着,一定很不舒服吧?” “不啊,我觉得还行……” “不,你不舒服!作为朋友,我不能让你继续难受下去!” 瓦伦蒂娜:?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睡吧,我明天帮你理发。” 赫伯特不容瓦伦蒂娜拒绝,将此事强硬的决定下来,直接离开了监牢。 “你说不理就不理,那怎么能行?” 监牢外的赫伯特撇撇嘴,在心中自语:“我可还要收集你的头发来当素材呢……” 嗯。 虽然听着有点怪怪的。 但我可绝对不会拿它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 . 当夜。 【“吃下去。”】 “啊?不是,这玩意我怎么吃啊!?” 18 你敢吃**吗!!? 【“你连她的**都不敢吃,你还敢说你爱她!”】 “你别管我特么爱不爱她,都都跟我吃不吃这个没关系吧!” 【“你不吃就是不爱她!”】 “不是,你有病吧!?”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赫师傅一个人偷偷缩回了自己的私密空间,开始跟网友对线。 然后,就被告知了“吸收魔力的方式是把魔物素材吃下去!”这种离谱的操作。 这对吗? 在跟谐神拌完嘴,赫伯特低下头,看着那片巴掌大小的七彩鳞片,表情微微扭曲。 看一看。 在光照下七彩变幻,光泽上佳。 闻一闻。 有馥郁香气,完全没有海水特有的腥咸气味。 试着舔一舔。 味道,微甜,没有特殊异味。 下定决心咬一咬……咔哒。 “噗……呵呵。” 赫伯特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来。 嘿! 您猜怎么着? 咬不动。 根本咬不动! 不是,你这让我如何下嘴啊? 啪。 赫伯特一把将鳞片拍在桌子上,震声道:“你这邪祟,莫不是在特地消遣洒家!?” 该死的。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这个谐神! 【“我可从来都没骗你哦~”】 涅娜莎并不在意赫伯特的震怒,从语气来看,她甚至有些憋不住笑。 哦,不对。 邪神酱根本就没想过掩饰。 【“你可不要乱说,我可从来都没有让你直接硬啃哦!”】 【“但我没想到……噗,哈哈哈!你这个可爱的家伙居然真的会直接咬上去!哈哈哈哈~”】 笑得那叫一个放肆,那叫一个畅快,那银铃般的妩媚声音听着甚至还有点点淫荡。 “……啧。” 笑了半天,祂终于在赫伯特彻底红温之前停下了狂笑。 但声音中还是难掩笑意,轻笑道:【“我亲爱的盟友,你别生气嘛!一点小小的玩笑而已,一直皱着眉头可就有点玩不起了哦!”】 “不,我现在是在思考我能不能直接吞下去。” 【“啊?”】涅娜莎迷惑,甚至有点没跟上赫伯特跳脱的思路。 一个玩笑而已,笑笑就过去了。 赫伯特此时确实没再怒了,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将它吃进肚子里。 “物无不堪吃,唯在火候,善均五味。”——《酉阳杂俎·酒食》 古人都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难吃和好吃的东西,就没有不能吃的。 见赫伯特陷入沉思,涅娜莎有些疑惑地试探道:【“那个……”】 “让我想想怎么弄,是炒?是爆?还是炸?” 【“喂~你还在吗~”】 “炸?煎?” 【“……我说?”】 “煨?焗?扒?” 【“哈!!!”】 一声震荡心灵的爆喝在心底轰然响起,吓得赫伯特虎躯一震,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 他缓了好一阵子,茫然地抬起头,不解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啊?” 【“你在说这句话之前要不要回忆一下你刚才在干什么?”】 “不就是没理你嘛,至于吓我一跳吗?” 赫伯特理直气壮地回道,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反正大家是平等合作的盟友,你能调戏我,我也能无视你。 主打一个谁也别惯着谁。 【“呵,圣骑士。”】 “呵,邪神。” 冷笑过后,赫伯特抽出了配剑,试着用剑刃切割了一下鳞片。 赫伯特的配剑并非普通的凡品,是他成年时被霜晶国王亲自赐下的,据说曾是由某位王室传奇强者昔年亲手打造。 虽然只有高阶的品级,但在硬度上并不输于传奇武器! 沙——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两者分开,彩鳞被切割处只留下了十分细微的切口,洒落了一点点晶莹光泽的粉末。 “……” 赫伯特看着洒落在桌面上的粉末,脑子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低头凑了过去。 撅起嘴,猛地一嘬。 吸—— “太!太!太!太……太呛了!咳咳!咳咳咳!” 他倒是没敢用鼻子吸,生怕会被刺激地连打喷嚏,但也没想到那粉末会被他直接吸到了喉咙上。 结果,那彩鳞的粉末出乎意料的辣,刺激的他连连咳嗽,感觉要把喉管都咳出来了。 【“……”】 涅娜莎像是看白痴一样静静观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出叹息了一声:【“啊哈,这可真是……”】 说真的,邪神大人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后悔。 还是草率了。 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轻易判断这个家伙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合作者的。 你看看。 这不是个傻子吗? 【“算了,虽然过程不太对,但也勉强算是可行。”】 祂终于没有再继续坐视不管,掌控了赫伯特的左手控制权,指尖在剑刃上划过,留下来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接着,食指在彩鳞上一挤,一滴晶莹的鲜血便落到了划痕处。 “咳咳,怎么是,滴血,咳,认主?咳咳!” 不是,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派传统的吗? 就在赫伯特咳嗽不止也不忘吐槽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嗤—— 就像是触碰上了滚烫的烙铁,彩鳞瞬间被鲜血侵蚀殆尽,化作一团血雾,冲进了他的喉咙。 咕嘟。 就像是吞下了一杯刚刚沸腾就从热水壶里倒出的滚烫开水,让赫伯特的表情瞬间扭曲变形,喉中挤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 “嘶——不烫!咳咳!” 灼烧。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烧穿,就连灵魂也在酷热下干瘪。 但就在赫伯特痛苦地想要找杯凉水灌下去压一压的时候,那灼烧般的又感觉如潮水般褪去。 不足一个呼吸,一切的痛苦全都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不给赫伯特思索的时间,另外一股清凉舒爽,如同浸泡在温泉中的感觉遍及全身。 他似乎听到了海潮声。 哗啦—— 睁开眼,他置身在一处波涛起伏的汪洋之中,随着潮水涌动而上下起伏。 但赫伯特却意外地并不感觉恐惧。 因为,他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悠扬歌声。 他本该听不懂那古老的语言,但却似乎能够明白那歌声的含义。 歌声讲述了一个故事。 古老而凄美的故事—— 19 爱,即是诅咒(求追读!) 在过去的过去,海妖女王意外地救下了一名凡人王子。 二人一同经历了很多,最终冲破了禁忌的阻拦,结合在了一起。 他们相爱了。 但是,这份恋情却并不被他人所接受。 凡人将王子看做是肮脏的堕落者,被赶出国度的他只能被迫架船入海来寻找他的爱人。 而海妖子民们也将女王的行为视作对族群的背叛,袭击了凡人王子的船只,试图让他葬身大海。 在危难关头,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海妖女王许下了愿望: 【让我的祝福,如海风般轻拂你的面庞,赐你无畏的勇气,与大海同在,与风暴共舞。】 【让星辰引领你的航程,让月光守护你的灵魂,潮水终会将你带回我的身边。】 她于海渊中轻声吟唱,带着哀伤,亦带着期许。 【愿你永远不会被海洋所伤。】 【愿你永远不会失去自我。】 【愿你永远不会迷失前路。】 【愿你……】 【永远爱着我。】 …… 哗啦。 赫伯特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 刚才,他似乎听人讲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见证了一段不被认可的爱情。 后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被一双滑腻的手缓缓拖入深不见底的海渊深处。 那甜蜜的歌声在耳边不断回荡,催促着他下定决心,似乎要将他永远留在那里。 再之后,他就醒了过来。 “……” 赫伯特抬手摸了摸嘴唇,感觉那里似乎还有残存的温热。 这算什么? 又在梦中被人强吻了? 呃…… 我为什么要说又?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呕! 赫伯特干呕了一下,虽然没想到具体的场面,但他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不要再深入思考下去了。 “涅娜莎,刚刚我看到的是什么?” 那段古老的记忆是虚构的吗?跟那个芙蕾梅的七彩鳞片有什么关联吗? 【“咦?你居然靠着自己的意志醒了过来?”】 涅娜莎有些惊奇地感慨,啧啧称奇道:【“我还准备等你沉沦之后再叫醒你的,你的意志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定啊!”】 【“放心,那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小帮助’哦!”】 【“只有海妖王族才有资格施展的禁忌法术,史诗级诅咒——海妖女王的眷恋。”】 邪神嬉笑着,替祂懵逼中的盟友解释这份诅咒的功效: 【“从现在开始,你将不会在水中窒息,不会受到精神蛊惑,不会迷路,你将成为水元素的宠儿,任何海洋生物都会对你产生天然的好感。”】 【“唯一的小问题是,你会逐渐向着海妖靠拢,手指间长出游泳的蹼膜,双腿会渐渐变化成为鱼尾……”】 【“不过呢,因为纯洁加护和我的赐福,你完全免疫了诅咒的负面影响!安心吧,你不会逐渐向着海妖靠拢,外表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故意卖了个关子的邪神没有如祂预料般看到盟友脸上的慌乱,没有那种由惊转喜的庆幸。 不但如此,赫伯特甚至还提出了质疑:“等等,这不对吧?” 【“嗯?”】 “这难道不是祝福吗?怎么会是诅咒?” 她这么爱我,甚至想让我也变成人鱼,哪里有一点诅咒的样子啊? 涅娜莎:嗯?你不对劲! 邪神犹豫了一下,决定略过这个问题,不要深究下去,转而道:【“我的盟友,你难道不理解吗?”】 【“爱从来都是这世上最扭曲的诅咒。”】 涅娜莎轻笑,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淡淡道: 【“因为爱,神灵与凡人为伍,成为了诸神相争的导火索。”】 【“因为爱,魔物与人族相争,彼此掠夺,互相杀戮。”】 【“因为爱,同族间兵刃相向,为了他人的芳心而流血厮杀。”】 【“这世上一切灾厄,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爱。”】 祂说: 【“爱,即是诅咒。”】 当涅娜莎讲述那堪称堕落的想法时,赫伯特没有打断,挑着眉安静听着。 等祂说完,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才摇头道:“你的话或许不是完全错误的,但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太偏激了。” “感情是很复杂的,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爱上。” 若是所有的罪孽都可以归咎于爱。 那这个世界也太儿戏了。 在这世上,必定有很多举动不出于爱,但又高于爱。 【“呵呵,或许吧。”】 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试图在这个观点上争论。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久,但他们都明白没办法轻易改变对方的想法。 不必多言。 【“对了,有了这份天赋,你可以试着去学习一下水元素方面的法术,应该不用花费多少精力就能有不少的收获。”】 涅娜莎说着也有些感慨。 连祂也没想到,赫伯特一上来就能弄到了有着王族血脉的传奇海妖的鳞片。 这份天赋若是放到法师身上,这世间相当于出了一个未来的水系大法师。 但可惜,这位是个圣骑士,最多也就是学一些水属性的战技。 暴殄天物啊! 赫伯特对此倒是不太介怀。 技多不压身,谁会嫌弃自己天赋多啊! 天赋未来能不能用得上不重要,总之要先点上。 万一呢,是吧? “等等!” 正感慨着,赫伯特忽然想到一件事,瞳孔骤然一缩。 “如果这已经证明收集魔物素材真的有用的话,那也就意味着……” 赫伯特的表情微变,想起了自己强行跟瓦伦蒂娜定下的约定,嘴角抽搐一下。 “我真的要吃她的头发啊!!?” 说真的。 这有点太变态了吧? . . 翌日。 当赫伯特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监牢时,对此一无所察的巨龙小姐依旧沉浸在美好的梦境。 “……” 赫伯特看着酣睡的瓦伦蒂娜,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缓缓在栏杆前单膝跪下。 他深吸口气,眼神坚定至极,向着她缓缓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鼻子前左右摇晃。 “嘬嘬嘬,嘬嘬嘬嘬……” 听到这个声音,上一秒还在熟睡的瓦伦蒂娜猛然睁开眼睛。 “嗯……嗯!!?” 20 小小饿龙,拿捏! 瓦伦蒂娜因为一股香气而苏醒,但又因为那怪异的声响而震怒。 “喂!你刚才在做什么?” “逗狗……呃,不是,你听我狡辩。” ??? 瓦伦蒂娜咬着牙,竖瞳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发少年。 “你说什么!!?” 这个该死的家伙。 你给我解释清楚! 不然我一定要把你撕碎! 赫伯特眨眨眼,轻咳了一声:“咳,我在尝试食物诱捕法……哦,也不对,我是在亲切地叫醒你。” 说完,他冲着表情危险的巨龙小姐露出了一个明媚爽朗的灿烂笑容。 “早安,大小姐!” 这一刻,瓦伦蒂娜看着这个明明很帅气但却格外欠打的表情,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血管似乎爆裂了。 啪。 “早安……你个鬼!” “赫!伯!特!” 巨龙小姐的怒吼震天动地,在整个牢房内回荡不休,震得近在咫尺的赫伯特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震了起来。 差点都震出内伤了。 “咳咳,开个玩笑,你冷静一点,不要太激动了。” 赫伯特揉了揉鼓膜生疼的耳朵,无奈地说道:“喏,我这就给你道歉。” 说完,他将手中的烤鸡腿随手丢进了牢笼里。 丢—— 精心烤制的鸡腿在半空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一边飞着还一边旋转。 ! 上一秒还在怒吼的瓦伦蒂娜反应极快,直接跃起,一口将鸡腿咬住。 咔嚓! 只能说她虽然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但刻在骨子里的动作还是属于巨龙,没有用手去抓而是直接张口去咬。 “唔!!?” 而等她都已经咬下去了,才在赫伯特的玩味视线中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对,转头对着他怒目而视。 你特么!!?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想放弃嘴里的鸡腿,于是就这么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唔唔唔,你,唔唔唔——”(你看什么看!) 好不容易快速将嘴里的鸡腿咬碎咽下,赫伯特又瞅准了时机塞了一个新的,直接怼进了她的嘴里。 “喏,给你。” “唔!?” 赫伯特一边将鸡腿用力怼着,还一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乖哈!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话了。” “你!?唔——咔嚓!” 嚼嚼嚼。 瓦伦蒂娜怒啊。 但是架不住鸡腿实在是太香了。 嚼嚼嚼。 瓦伦蒂娜知道自己这么轻易妥协很不对,有失身为巨龙的尊严。 但是这真的不怪她,嘴巴有它自己的想法。 嚼嚼嚼。 于是,瓦伦蒂娜只能一次又一次试图开口,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堵嘴。 愤怒和食欲不断做着斗争……每一次都是食欲占了上风。 嚼嚼嚼嚼嚼嚼—— 而赫伯特在成功送进去第四根鸡腿后就放下心来,知道这一关算是成功过去了。 小小饿龙,拿捏! 于是,他的笑容更加温和,一边投喂,嘴里还不断说着: “乖,别说话。” “对,把头发撩起来,别粘上了。” “你先咽下去,别急,之后还有的。” “啊!不好意思,是我怼的太深了。” …… 当最后一根鸡腿递过去,瓦伦蒂娜没有用嘴去接,而是伸手拿了过去。 “哦?” 她嘴里塞得满满的,紧紧盯着赫伯特好半天,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轻轻哼了一声。 “哼!” 然后,她抓着鸡腿转过了身,背靠着栏杆坐下,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唔。” 赫伯特:“唔?” 你在唔什么唔? 能不能说人话……哦。 看着瓦伦蒂娜将头向后靠的样子,赫伯特醒悟过来——她在让自己给她剪头发。 就跟昨天约定好的一样。 “所以,让我自己动手是吗……”赫伯特眨眨眼,感觉自己跟巨龙小姐的关系似乎又稍稍拉近了一点。 有一说一啊。 在其他人的眼中,瓦伦蒂娜是个危险的恶龙,是需要高度戒备的魔物。 但在赫伯特的眼中,她却是另外一幅模样。 这家伙,虽然性格暴躁了一点,稍微能吃了一点,好像还危险了一点。 但在那之外,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坏。 挺听话的,也挺好哄的。 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会记隔夜仇,但也能很快就扔到脑后。 说真的……还挺可爱的捏。 另外,虽然现在看上去邋遢了一点,但其实身材非常健康有料,她的五官也非常精致,甚至称得上是英气逼人。 赫伯特起身回到典狱官的房间,清洁了双手,然后将准备好的工具拿了过去。 他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栏杆外,撸起袖子,试探性地用指尖戳了戳火红的头发。 在确定没有抗拒之后,他将两只手都伸进了牢房,一手捋着头发,一手用梳子轻轻梳着。 “瓦伦蒂娜。” “……唔?”(干嘛?) 赫伯特的声音柔和,听不出之前的嬉笑,轻声问道:“以前,有人给你剪过头发吗?” “……”背对着他的瓦伦蒂娜嘴角动了动,一时间没有开口,过了一阵子才淡淡地开口:“没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表情有些变化,眼神变得有些阴鸷,声音中也多了些不善:“你问这个干什么?” 但赫伯特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语气而产生什么变化,轻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幸运?” “是啊,幸运。” 赫伯特梳理完了这如火一般的及腰长发,有些感慨地用指尖轻轻捻动着发梢。 看似粗糙杂乱,但不用多费力,轻轻一梳便变得柔软柔顺,这样一头长发,不知道会羡煞多少外人。 于是,他没有表演,发自真心地感慨道:“瓦伦蒂娜小姐,我很荣幸能成为第一个帮你打理头发的人。” “唔!!?” 瓦伦蒂娜在听到这话后表情变了又变,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有种不想让他再触碰自己发丝的冲动。 感觉心里面痒痒的,这是怎么回事? 但最后,她还是强行压下心底的古怪,坚持了下来,没有狼狈地逃跑。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用着有些娇嗔的语气哼道:“……哼,你说得对,这就是你的荣幸!” 而回答她的,则是赫伯特有些无语的咋舌声。 “那个……这位小姐,傲娇早就已经退环境了哦,你不妨表现得再坦率一点。” ? 什么环境? 21 这手艺,真不错啊!(求追读!) 啥是“傲娇”啊? 啥叫“退环境”啊? 他在说什么啊? 瓦伦蒂娜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一脸没受过知识洗礼的纯真。 她最近总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关了太久,已经有些听不懂外界的语言了。 正当饿龙疑惑费解时,赫伯特继续问道:“这位顾客,你有喜欢的发型吗?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瓦伦蒂娜嘴角动了动,随意道:“随便你……” “随便啊,说这句话的人可是最不好搞的。” 理发小哥赫师傅撇了撇嘴,无奈地拿起了剪刀,嘟囔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之后可后悔啊。” 既入此门,那便由不得你啦。 一切后果,本店概不负责! 咔嚓。 伴随着剪刀锋刃摩擦挤压的细微声响,烈焰一般的发丝轻轻滑落。 赫伯特虽然提前打了个免责声明,但他可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直接莽撞上手的白痴。 身为公爵次子的赫伯特不懂理发,但前世那个孤身在世上摸爬滚打的可怜家伙可是很熟悉剪刀。 手艺算不上多好,但给自己和周围朋友理发倒是足够。 剪刀在瓦伦蒂娜的身后纷飞,而她则是在小口小口地看着最后一根鸡腿。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现在已经学乖了,没有一口气把东西都吃完,默默享受这个过程。 没过多久,当瓦伦蒂娜刚准备将啃干净的骨头塞进嘴里咬碎的时候,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这个可不会分给你!”她警觉地回头,然后直接将骨头咬碎吞下。 咔嚓咔嚓,咕嘟。 赫伯特:??? “谁会跟你抢这个啊!” 他心累地叹息一声,摆摆手道:“转个身,我帮你把前面也修一修。” “哦。” 看着有些过分听话的巨龙小姐,赫伯特的眉头忍不住一挑,一时间竟然没忍住心中的冲动,将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嗯?” 瓦伦蒂娜抬头,不解地看向少年,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迷惑,以及……威胁。 你,在干什么? 而在这关乎存亡的危机关头,赫伯特似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 这一刻,他无比地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和绝对不能做什么! 他表情不变,继续揉了揉,认真地说道:“……别说话,我在思考怎么剪。” 瓦伦蒂娜本能地感觉有些奇怪,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但最后什么破绽也没发现,只能哦了一声。 “哦……嗯?” 咚咚咚。 两人的距离极近,瓦伦蒂娜能够清晰地听到少年胸膛中那有力急促的心跳声。 “我说,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瓦伦蒂娜眉头一动,眯着眼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破绽暴露,似乎一切已经结束。 但赫伯特非常淡定,甚至有些没好气儿的回答道:“我怕给你剪差了你再生我的气……好了,别乱动,马上就结束了。” 咔嚓咔嚓。 伴随着剪刀最后两下干脆利落的挥动,赫伯特完成了他的艺术创作。 他站起身向后撤了几步,眯着眼观察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我的手艺真不错!”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很适合这种感觉。” ? 瓦伦蒂娜看着赫伯特那诡异的笑容,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毛,连忙问道:“喂!你别光在那里笑,说话啊!我现在到底什么样子?” “别急别急,这就给你看。” 赫伯特取出准备好的镜子,摆到了巨龙小姐的身前,得意道:“锵锵——” 瓦伦蒂娜本来还想把镜子抢过来,但在看到镜中人的瞬间,她的表情就呆滞了。 “啊……” 此刻的瓦伦蒂娜与之前流浪汉般的打扮判若两人,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凌乱毛躁。 中长的红发披散在身后,额头前洒下几缕碎发,让她看上去野性十足的同时又不失一些柔和。 这种明艳中还带有一些英气的美女,放在街上回头率绝对会高的惊人。 斩不斩男不好说,但估计大概率是会斩女的。 拍个视频发到互联网上,那些小妹妹们恐怕不是争着叫姐姐,就是抢着喊妈妈。 “这是……我?” 瓦伦蒂娜迷茫地左右晃了晃头,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这真的是我吗?” 她不是没见过自己化作人形时的模样,她并不讨厌,但也绝对没有巨龙形态时那么喜欢。 她一直都坚信自己更喜欢巨龙时那雄伟强大的模样。 但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信念忽然有些动摇。 “当然是你,而且这就是你原本的模样。” 一没化妆,二没特效,怎么不算是原本的模样? 赫伯特将镜子递到她的手上,笑道:“这个镜子就送给你了,作为你配合的谢礼,你以后可以每天都照照镜子,欣赏自己的美丽。” “啊……嗯。” 瓦伦蒂娜有些呆呆地接过,目光一直追随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没了动静。 而赫伯特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头发收集了起来。 “好的,素材到手了!” 压下心中的激动,赫伯特没有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拿着湿毛巾走向瓦伦蒂娜。 “好了,等会再欣赏,我先帮你把脸上的头发擦一擦。” 演戏演全套的,可不能在最后暴露。 瓦伦蒂娜眨眨眼,愣了一下后回过神来,下意识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发丝什么的,直接一把火烧掉不就好了? 哪里用得上这么麻烦? 瓦伦蒂娜想躲,但赫伯特哪里会放她离开,直接将拧干水大的毛巾伸到了她面前。 “好了,你就别管了,把眼睛闭上。” “你……唔!” 有些微凉的毛巾毫不客气的按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便是绕着圈上下的摩擦。 ↑→↓← 手法并不温柔,甚至称得上有些粗糙,但巨龙小姐并没有躲闪,甚至格外的配合听话。 ↑→↑→↑→↑→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接受他人的照顾。 她闭着眼,心里默默低语着一个名字。 “赫伯特……” . . 在帮瓦伦蒂娜理完发后,赫伯特没有再进入下一层,而是直接带着发丝离开了监牢。 比起继续刷其他人的好感,他得先把这些比较麻烦的素材处理一下,至少洗一洗——毕竟这些是要进他嘴里的。 这一次,为了避开一些可能撞上的尴尬场景,赫伯特没有直接去厨房清洗,而是特意选择来到了修道院最偏僻的水井处打水。 但是,当赫伯特还未彻底靠近,闻到了熟悉味道的他表情猛然一变。 “卧槽……” “怎么又让我撞上了!!?” 他面色凝重,看着井边的草鱼,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不断回荡—— “兄弟,你这手艺活,玩得是真不错啊……” 22 亵渎之事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唉!这沟槽的事情怎么还在追我啊……” 说真的,赫伯特现在都是有些无语了。 他都刻意跑到这个偏僻的角落打水了,为的就是不想再在厨房撞见那一幕。 这位朋友,多少注意一下吧? 我这个人心善,见不得可怜的草鱼遭受那等欺凌。 再说了……看见结束后的场景也就算了,我顶多无语一阵子。 要是我当场撞上了,那岂不是大家都会很尴尬? “唉,下头男!唉,太刀侠……” 赫伯特最后看了一眼草鱼那死不瞑目的死鱼眼,默默走向了另一边,将水桶扔进了井里开始打水。 “你别看我,冤有头债有主,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这事已经被他撞见了两次,但赫伯特还是没有想要跟别人告状的想法。 首先,依旧是对他人喜好的理解,尊重每一种特殊的爱好。 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爱都有。 连大喷菇都会有人控,连武装直升机都会有人沉迷,连塑料袋都有人…… 不就是区区一条草鱼嘛! 好歹也是生物。 已经不错了。 他这个状况跟其他人比起来,病情要轻多了。 其次嘛……赫伯特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大哥莫说二哥,大伙彼此彼此。 不说他身上那个邪神契约者的身份,光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赫伯特做的事恐怕没比草鱼哥高贵到哪里去。 清洗女人的头发,然后躲在房间里美美品尝…… 这是好人该干的事情吗? 这场景,光是想一想,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为了避免引火上身,赫伯特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雨我无瓜。 他在打完水后就直接快步离开了,没有试图从草鱼身上找寻蛛丝马迹,完全忽视了草鱼的存在。 对于草鱼哥的身份,他一点都不好奇。 一点都不! . . 审判所。 “审判长阁下。” 森冷的大殿中,赫伯特面色平静地向着垂首静坐的壮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光头壮汉头上戴着一个怪异的尖刺冠冕,遮住了双目,只露出看不出喜怒的下半张脸。 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粗大荆棘,那些锋锐的尖刺穿破衣物,深入他的皮肤,不断汲取着血肉中的养分与魔力,看上去相当渗人。 虽然看上去不太像好人,但他正是迷雾修道院的其中一位高层。 在迷雾修道院中,除了神龙不见首尾的大主教,明面上的高层还有三位红衣主教。 他们分别是主导审判所诸事的【审判长】,看守各类典藏珍藏的【看守者】,以及统领所有圣骑士、武僧等苦修士的【骑士团团长】。 而此刻面前的这一位,便是负责管理审判所一切事务,被称为荆棘主教的审判长。 审判所的职能和前世的宗教裁判所差不多,负责对异端和堕落者的关押、审讯、惩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审判长就是赫伯特这个典狱官的顶头上司。 也是自己这个注定会走上逆向三位一体的二五仔,最不愿意主动凑到身边的人。 亵渎、破誓、堕落,不论自己身上的哪一样秘密暴露,绝对都会被这一位亲自审判。 但此刻赫伯特还是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荆棘主教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漠然地盯着身前恭敬垂首的白发少年。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是你,赫伯特·阿尔伯特。” “我记得你,但你现在应该在监牢中教化异端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荆棘主教的嗓音低沉浑厚,但却意外的与狰狞的外表不同,听上去不但不会感觉冰冷,反倒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 如果让赫伯特来给出个评价的话,那大概就是会令不少声控激动不已的华丽大叔音。 而且他并不寡言,出乎意料的健谈。 也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太久了,赫伯特只说了一句,他就已经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 赫伯特抬起头,看着荆棘主教轻声禀报道:“审判长阁下,我有事情想要向大主教大人汇报。” “需要跟大主教汇报?” 荆棘主教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微微变化,将眉头蹙起,“你有什么事非得跟大主教阁下直接汇报?不能跟我说?” 主教大人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赫伯特还是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隐藏的含义——怎么,你看不起我? “是的,这件事事关重大,恐怕只有大主教大人才能处理。” 见荆棘主要将要不满,赫伯特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昨日巡查时发现异族监牢的第三区域中发生了一些异变。” “无光之狱彻底化作了一座无法前行的空间,我不但没办法找到镇压在其中的囚徒,也无法进入第四区域。” 很快,赫伯特就把自己的发现和尝试的细节详细讲述了一遍,甚至包括他的猜测,全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等一切说完,赫伯特便用真挚的目光望向荆棘主教,诚恳地问道:“审判长阁下,这个问题能交给您来处理吗?” “……” 荆棘主教沉默了,目光微微有些游动,看向了别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赫伯特也将表情绷紧,不敢有丝毫的暴露。 我瞧不起你? 开玩笑。 您就说您能不能干吧? “咳……事情我清楚了。” 好一阵子,荆棘主教才面色不改的点点头,淡然道:“这件事不是大事,不急着去处理,我之后会告知大主教阁下的。” 不是大事?不急? 赫伯特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但懂事地没有拆穿,感激道:“明白,这件事就辛苦阁下费心了。” 荆棘主教摆摆手,一脸的淡定地道:“嗯,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赫伯特举报完准备告辞离开之时,荆棘主教忽然低沉道:“等一下。” “……阁下?” 荆棘主教那双猩红的眼眸正死死将他盯住,缓缓问道: “你……” “最近有没有遇上亵渎之事?” !!? 23 我太想进步了!(求追读!) 亵渎之事!!? 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赫伯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咚咚! 心脏跳动间,意识飞速运转,快速分析眼下的状况: 荆棘主教此刻问出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毫无征兆地诈我一下,必然是事出有因。 荆棘主教发现了什么? 他是在怀疑我吗? 难道说,是我身上残留有什么气息吗? 是涅娜莎的魔纹? 还是芙蕾梅的彩鳞? 亦或者是瓦伦蒂娜的头发? 还是说……不对。 不能慌! 对方还没有出招,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他应该没有证据。 如果他真的有十足的把握,不,甚至只要是有模糊的线索,他都不会跟我来这套,而是会直接将我拿下审讯才对! 这只是一次出其不意的试探。 那么,他想要从我这里诈出什么? 赫伯特思考着,然后忽然间觉得有些违和。 等等。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我,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以我的心理素质,不该表现得如此不堪才对。 嗤—— “……嗯!?” 当他想到这一点后,就像是戳破了一层笼罩在意识上的模糊薄膜,他的思绪彻底恢复过来。 短短一个瞬间,赫伯特的心神便彻底恢复了冷静。 再一感受,果然感觉到了自己手背发出的微弱温度——圣痕和魔纹都在这一瞬间微微运转。 它们在受到外力干扰后被动激活了。 有人在试图操控我的思维! 那人对于纯洁加护肯定是有所了解,竟然故意绕过了它,直接作用到了灵魂上。 虽然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但对方还是成功做到了。 至少起到了一定的干扰,让赫伯特变得紧张,忍不住想要将内心的秘密说出。 只不过,那人没有想到的是,赫伯特的身上并不止这一层防御。 不但神圣誓言会守护他精神的纯净,邪神的契约也会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固。 甚至说,就算这两层防护被突破,赫伯特身上也还有第三层保险——海妖女王的眷恋。 这个史诗诅咒的其中一项效果,便是可以让他免疫外人对他的精神操控。 可以说,此刻赫伯特身上最坚硬的不是他的小兄弟,而是他那如钢铁一般的灵魂——过安检门会响的那种。 不过,赫伯特虽然此刻摆脱了精神的干扰,但危机还没有解除。 因为魔纹和诅咒都是不能说,他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干扰! 眼下唯一的做法便只有将计就计,顺着这个情况继续演下去! 脑海内思考了这么多,但外界其实只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在这个几个呼吸的时间中,赫伯特表情变化了好几次。 从茫然无措变成了若有所思,最后再彻底变成了义愤填膺。 他,愤怒了! “亵渎之事?” 赫伯特抬起头,望着荆棘主教,表情有些严肃,沉声道:“您的意思是说,修道院内有修士堕落了!!?” “您,难道……” 他震惊地望着荆棘主教,表情再次接连变化。 而这幅变化全部落到了荆棘主教的眼中,让他微微摇头。 “如此心虚,他果然……” 而就在荆棘主教暗自叹息,觉得赫伯特身上果然有问题之时,白发的少年说出了后半句话。 他激动地大喊起来:“您难道希望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荆棘主教:? 他说什么? 把什么交给他? 审判长成功被赫伯特的一套迷之操作打得陷入了迷茫,有些开始怀疑自己。 但赫伯特的表演还在继续,甚至在摸索到了一些感觉后渐入佳境。 “审判长阁下!” “请一定要将这份任务交给我!” 赫伯特大步走上前,不顾审判长身上的那些荆棘尖刺,一把满脸的坚毅,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慷慨激昂地说道: “请相信我!我以阿尔伯特家的名誉发誓,就算流光银翼之血,我也一会将那个堕落者抓住!” “请一定要给我一个证明我的机会!” 说完,他深情地望着明显有些僵住了的审判长。 大人,请给我个机会吧! 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呃,你等一下,先等一下。” 荆棘主教对这个场面有些招架不住,尴尬地向后仰了仰,试图躲避那过于炽热的目光。 这,这对吗? 他想要将右手抽回,但却被赫伯特的双手死死抓住,根本无法挣脱。 当然,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松将赫伯特的手骨掰断来强行抽出,但那样必定会伤害到一个极为优秀的好苗子。 审判长他根本就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 在此之前,赫伯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有些特殊的贵族子弟,觉得他早晚会坚持不住而破誓离去。 但经过了刚才的这番变化,赫伯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改变了。 嫉恶如仇、无畏邪恶、不惧牺牲……他身上的每一份品质对于圣骑士来说都尤为重要。 这至少会是一位未来的传奇圣骑士! 如果机缘足够的话,他最终甚至可能成为一位史诗级的强者! 对于圣骑士来说,修行的天赋重要,但远远没有意志重要。 这样一个内心毫无阴暗,一心想着要铲除邪恶的圣骑士,多少人中才能找出一个!? 赫伯特绝对不能有闪失! “呵呵,孩子,你误会了。” 心中拿定主意,荆棘主教笑了起来,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赫伯特的肩膀,驱散了他人对他的干扰。 “修道院的同胞中并没有人堕落,我只不过是在例行询问,你不必担心。” 赫伯特“茫然”地晃了晃头,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阁下,真的没有吗?您不要欺骗我,我真的可以的……” “真的没有。”荆棘主教摇摇头,略显无奈地说道:“好了,快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命令,赫伯特就算“再想坚持”也只能服从,老实地行礼后离去。 而在他离开之后,荆棘主教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漠然地看向了侧边的阴影,淡淡道:“……对于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阴影中,锈钉主教的身影凭空浮现,他表情不变,平静地与荆棘主教对望,缓缓说道: “这是规矩。” 24 不忘 森寒的审判所内,两位红衣主教静静对峙。 窗外没有下雨,但两人间的气氛也算不上融洽。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锈钉主教缓步从阴影中走出,身上穿刺的铆钉在行进间轻轻碰撞,发出节奏诡异的轻响。 “封印物异动,大主教阁下亲自坐镇,并让我们寻找受惑的修士,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 “他是外来者,身上的嫌疑最大,我没有直接将他拿下,而仅仅只是在暗地里试探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收敛了。” 虽然赫伯特没有多少自觉,但他的身份在修道院高层眼中其实相当特殊。 【银翼】公爵的次子。 修道院中历史上不是没有贵族出身的修士,但那些大多是走投无路的落魄贵族,或者触犯了戒律而被强行送来改造的小贵族。 赫伯特是近二百年来唯一一个主动申请加入迷雾修道院的贵族。 而且还是个王国实权大贵族的有力继承者!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犯下“亵渎公主”的罪孽,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没有人会将他真的当成犯罪者对待。 更不用说他后来立下的纯洁之誓,更是有力证明了这一点。 他,是无辜的。 可不论赫伯特是否纯洁,他依旧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很难就这么将他与其他人平等对待。 他是真的被暗算了? 还是怀有着其他目的? 霜晶王国这么多年一直都想将手伸进迷雾修道院中,试图扶植一个有着王国背景的主教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修道院的高层清楚王室的那些小心思,但却没有出面阻拦,算是变相默许了他们的小动作。 修士们超脱物外,将余生奉献给秩序,为了正义而战。 但这并非彻底与世隔绝,做不到完全自给自足的修士们还是需要其他人资助的。 修道院虽然对诸神抱有敬意,也接受祂们赐予的加护,但他们并非是神明们的仆人。 迷雾修道院并非神灵教会,不会特意供奉某一位神灵,也不会为了神明而与他们交战,只会为了世间的正义和秩序而战。 而神灵教会尚且会需要信徒们捐赠来维持运作,没有信徒供奉的修道院更是如此。 修道院会接受贵族们的善意捐赠,必要的时候也会派出骑士团的修士们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小问题。 当然,是不涉及原则的那些。 像是讨伐肆虐领地的匪患、猎杀危害领民的魔物、在人类与魔物交界处驻守等等。 修道院并不希望王国的把手伸得太长,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所以,赫伯特才会在成为圣骑士后被直接丢到了异族监牢里当个典狱官。 这个岗位看似不低,负责看守重要的异族囚徒们,但与其他修士的接触很少,没办法培养感情。 明升暗降,看似风光,其实毫无实权,很好的遏制了一些事情的发生。 只不过,修道院高层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岗位其实正合了赫伯特的心意。 全是异族小姐姐,他简直不要太爽。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外来者了。” 荆棘主教轻哼一声,低沉道:“当他在神明前立下誓言,获得加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修道院的一员了。” 锈钉主教在荆棘主教说完后一直用死鱼眼默默盯着他看,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 “……你之前明明也同意了我的做法,现在不要弄得好像是我在刻意针对他一样。” “哼!我不管那些。” 荆棘主教面色不改,大手一挥,晃了晃光洁的大光头,嗓音低沉道:“现在,你已经试探过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锈钉主教没有回答,就这么眯着眼睛盯着无赖一样的同僚。 良久,他才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说道: “他的精神异常的坚韧,几乎没有受到我的影响,除了纯洁加护之外,他身上应该还有保护灵魂的魔导制品,品级至少在传奇之上。” 嗯? 荆棘主教的表情微变,蹙眉问道:“那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假话?” 难道都是伪装不成? 那自己岂不是被他骗了? 不应该啊! 自己成为审判长这么多年,怎么会分不清真话与谎言? “不,你没有被骗,他说的全都是压在心底的真话。” “并且那仅仅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被激发出来。” 锈钉主教回想起自己感受到的那份不甘与愤怒,也是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被冤枉的少年,他迫切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用胜利的荣誉来维持自己的精神……”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甚至,他的潜意识希望能够光荣的牺牲,以此来洗刷自己的冤屈。” 此话一出,两位红衣主教都沉默了。 牺牲。 以死明志。 所有人都是畏惧死亡的,即使是圣骑士,也不是人人都有牺牲的信念的。 不需要多解释,他们便可以感受到赫伯特精神上承担的压力。 对于当初的事,他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分毫,但其实没有一天忘记,一直将其深藏在心底。 “有调查到是谁在迫害他吗?” “查到了,但我不会告诉你,这不是我们应该掺和的事情。” “……呵,我明白了。”荆棘主教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看来是个能在王国里能排的上号的大人物啊。” 锈钉主教摇摇头,不再继续解释,转而道:“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认赫伯特确实是无辜的,并非是个受惑之人,可以信任。” “和大主教说的一样,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苗子,我会在下一次骑士团扩充时将他吸收进去。” “确实,他是个优秀的……嗯?” 荆棘主教愣了一下,接着当场大怒,指着不讲道义的同僚怒道:“你想抢人!?绝对不行!你可别忘了,他是我审判所的!” 该死的老东西,你要做什么!!? “呵。” 锈钉主教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荆棘主教的怒火,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幽幽地低语: “你才是千万别忘了。” “赫伯特可是一名圣骑士。” “你这个惩戒僧可教不了他……呵!” 25 老登,打钱!(求追读!) “奶奶的,吓死我了……” 回到房间的赫伯特长出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倒在了床上。 “好一个突然袭击,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这次是赫伯特主动找上荆棘主教打小报告,本身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就这样,他还是不知不觉的被暗中之人影响了思绪,差一点点就暴露了。 “你们不是圣职者吗?怎么这么卑鄙啊!” 一群老东西不讲武德,居然合起伙来欺负我这十八岁的小同志……实在是太过分了! 手段实在是太下作了,连我这个邪神契约者都看不下去了。 “你们连精神操控都玩上了,背地里是不是还要搞什么心智污染和人格排泄啊?” “不行,必须加强对灵魂的防护!得想办法继续武装我的灵魂!” 经过了涅娜莎和锈钉主教两次思维干扰,赫伯特都快产生创伤后遗症了。 “实力提升需要时间,魔物素材获得能力也不会全都是加护灵魂的,该怎么办呢?” 思索了好一阵子,赫伯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内在的不行,那就上外挂呗!” 他从床上爬起坐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快速书写。 “亲爱的父亲大人,我是你最爱的二儿子,好久没联系了,请给我打钱……不对,不应该这么亲昵。” 刷。 赫伯特换了一张信纸从头开始书写: “尊敬的阿尔伯特公爵大人,我是赫伯特,久未问候,希望您一切如常,愿诸神的恩典与智慧常伴您左右。” “我在修道院一切还好,此地圣洁,然监牢中异族凶险,灵魂时常受到侵扰。” “故,我,您的次子,于光明与阴影交织的边缘,恳请您的援手。” “我所求之物,非金非银,更非权势荣耀,唯有一件能够守护灵魂的奇物。” “望您理解,不胜感激。” 写完后,赫伯特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 “嗯……味不太对啊。” 话语之间的疏离感是足够了,但好像还是有点太过亲昵和卑微了。 怎么感觉像是在求人一样。 不行! 刷。 这一次,赫伯特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简单直接地写到: “阿尔伯特公爵,我是赫伯特。” “幽暗侵扰,需灵魂之护。” 好! 看着寥寥数笔写下的家信,赫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看,这信写得多好! 毫不客气,语气冷硬至极,通篇就一个主题——老登,打钱! “呵呵,就这样。” 赫伯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有没有参与进陷害他的计划中,但至少两人在王都离别之时尚且没有产生争吵。 既然还没撕破脸,那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要东西。 他现在在信中表演的就是一个被人迫害后封心锁爱的自闭修士,是一个忘了什么是爱,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 “那么,对于这样的结果,您究竟是开心呢?还是感到悲伤后悔呢?我真的很期待您看到这封信时的表情啊。” 只可惜,自己短时间没办法亲眼看到了。 同时,他也相信自己的这封家信不单单只会落到公爵大人的桌子上,暗中观察自己的那些人也一定会看到。 等他们看到后,是不是就会更加相信赫伯特已经彻底心灰意冷,准备当个避世之人了? 会不会露出得意的笑容? “先让你们再多笑一会儿吧。” 至于阿尔伯特公爵会不会真的给他送来魔导制品,赫伯特也不是很在意。 羊毛嘛。 薅了不一定有,但不薅一定没有。 就当是碰碰运气喽! 送来就送来。 送不来就拉倒,就当没有这个爹就是了。 朋友们,把脸皮变得厚一点,很多事情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的。 赫伯特就写了这一封信,没有再试图联系其他人。 这一世的母亲在十年前因病去世,家中没有人再值得他挂念。 原本另外两位亲兄弟原本感情不错,但自己落难后他们身上的嫌疑太大,他懒得试探。 等赫伯特将信件托其他修士寄出,再次回到房间后,距离入夜依旧还有些时间。 “这谐神啊,实在是太不行了!” “不是,我们俩难道是在进行什么异国恋吗?还要等时差才能交流……啧。” 赫伯特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无聊,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打发时间。 正当他百无聊赖时,他忽然想起了藏起来的红发。 诶,我有个点子。 “这个倒是比之前的鳞片方便吃下去。” 赫伯特看着已经反复投洗过好多次,在烛火映照下发出晶莹光泽的发丝,深吸了口气。 做好心理准备的他眼睛一闭,直接就抓起一把塞进了嘴里,没有试图拒绝,而是直接尝试吞咽。 然后…… “呸呸呸……咳咳咳!” 怪。 这个感觉实在是太怪了! 那种发丝粘连在喉咙上的诡异触感,想咽又咽不下去的痛苦,冲击着他的灵魂。 这一刻,赫伯特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个跟踪在别人身后,在暗中观察一举一动,甚至会收集对方落发来自我发电的跟踪狂。 哇,太变态了兄弟! 呕。 没办法,赫伯特实在是没有坚持下去,将嘴里的发丝全部吐了出来,反复漱了好几次口。 “哕——咳咳,算了算了,我是吃不下去,还是等涅娜莎来搞吧。” …… 【“你吃了?”】 “我没有!你可不要胡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赫伯特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自己做过这种事情。 【“呵呵,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涅娜莎轻笑一声,根本没把他的狡辩放在心上,似是随意地补充道: 【“哎呀,忘记告诉你了,虽然确实需要吃下去,但关键点是在你的血哦。”】 赫伯特:嗯?哦!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那我之前为什么非要用嘴吃呢? 难不成……真是我自己喜欢? 不不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好了,我的盟友,你准备好了吗?”】 “你说准备?” 【“小心,她的意志,会比之前的更难熬哦。”】 “你说什么……” 赫伯特正疑惑着,他的鲜血便落到了赤色的发丝上,一团浓烈的红雾冲起。 下一刻。 赫伯特的眼前浮现了火。 无穷无尽的火! 26 我是龙,也好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岁月。 在那时,古神在地底短暂的陷入沉眠。 信仰诸神尚未降生。 在那个难得一遇的时间点,有一支强大的族群抓住了这个宝贵机会。 它们一举成为成为天宇,乃至这个世界的主人! 无数庞大的身影占据天空。 烈火焚尽荒原。 熔岩覆盖大地。 在那时,所有生命都在它们那无上的威压下臣服,将头颅地下。 它们将这份恐惧注入到了每一个族群的血脉深处,令他们的后代在看到它们时颤抖匍匐。 虽然后来混沌潮汐再次席卷,新的族群推翻它们登上了王座,天空不再属于它们。 但没有人能够否认,曾有一个时代是属于它们的。 那是巨龙的时代! …… 火。 火火火。 入目皆是烈焰。 放眼望去,无论天空还是大地,全部被火焰覆盖。 唯有火。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似乎这片世界只有火焰这一个主题。 但奇怪的是,置身在烈火中的赫伯特却并不感觉到烫,甚至觉得有些舒服。 暖暖的,很贴心。 在看到那些火焰的时候,他的心里隐隐有些饥饿的感觉。 咕噜! 当腹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时,赫伯特没有压制住心底的本能,不由自主地冲着面前的火焰吸了口气。 吸—— 伴随着狂风席卷,面前呈扇形的火焰向着他的口中涌入,形成了一片空缺,露出了底下干涸龟裂的焦黑大地。 当火焰入口,如烈酒入喉般烧灼着喉管之时,赫伯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嗯? 火这玩意儿,是用来吃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顺应着本能,大口吞了下去。 咕! 嘶——不烫。 不但不烫,这滋味还相当不错。 味道好极了! 而这一下,就像是潘多拉打开了魔盒,家养的狗第一次尝到了五谷之物,聊天群里的第一句复读…… 一切都来不及了。 开窍了的赫伯特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多理由,脑子里只剩下我得多嘬两口火。 他一边在烈焰之地狂奔,一边敞开了怀地猛吃。 吸—— 嘬—— 左边吸一口,右边嘬一口,好不畅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方圆数十公里的火焰都被赫伯特疯狗舔地一般吞噬殆尽,他才缓缓停下了暴食的脚步。 当他停下脚步时,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比最初大上了数十倍,一举一动之间都能掀起风浪,震撼大地。 他懒散地卧在渐渐凉下来的大地,喉中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饱嗝。 嗝! 同时,随着饱嗝打出,一道耀眼的火柱从他的口中喷出,照亮了四周。 到了这一刻,赫伯特也早已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人类! 妈妈,我不做人了! 虽然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似乎变成了一头巨龙。 如果我是龙,也好。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他想不起来自己的来历了。 光洁如新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记忆残留。 心底仅存的只有一个名字,以及曾经身为人类的一点潜意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是在……嗯?” 赫伯特思考着,忽然感觉到眼前摇晃了起来。 呃……醉碳了? 哦,我吃的是火,热量确实高——不。 不对。 是大地在颤动! 咔咔咔…… 伴随着大地的咆哮,焦黑的地面开裂、破碎、隆起……一座庞大到遮天蔽日的山体从地底冲了出来。 “吼!!!” 当咆哮声响起,赫伯特才反应过来那其实并不是山,而是一颗头颅。 巨龙的头颅! 哇—— 赫伯特本以为此刻自己的身躯已经足够庞大,但没想到居然都没人家一颗眼瞳大,渺小得像个玩具。 那独眼龙王低下头,盯着呆呆趴在自己面前的赫伯特,发出了一声低吼:【“胆敢将伟大的龙王吵醒!说出你的名字!”】 “我?我是赫伯特。” 赫伯特老实回答,虽然震撼于对方的庞大,但心底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感到恐惧,甚至敢主动反问: “你又是谁?你是什么龙王?” 你是东海龙王?还是西海……等等,东海是什么海? 夏东海? 不是,歪嘴龙王又是什么东西? 我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龙王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一时间没有回答。 盯—— 祂就这么安静地盯着赫伯特看了好一会儿,才古怪地问道: 【“你问我是谁?你的血脉都浓郁到有资格进入传承之地了,却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所以您到底是哪位?” 独眼巨龙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发出了一声爽朗的大笑。 【“……噗!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 在赫伯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祂轰的一声从地底冲了出来,闪动布满伤痕的残破双翼冲天而起。 那庞大到一动之间都会令空间改变的巨大身躯上布满了无数伤痕,独目、残翼、断肢……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伤势堆积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一刻,即使是忘记了一切的赫伯特,也能够紧靠灵魂明白——祂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毁灭。 【“记住吾的名字——”】 【“在深渊的呼唤与混沌的呢喃中,吾名被禁忌之语轻颂——吾,龙裔终焉,万古不灭之焰,破晓前的永恒暗夜!”】 【“毁灭者!!!”】 龙王嘶吼着,然后,那恐怖的身影猛地从高空俯冲而下——向着赫伯特的冲来。 赫伯特:?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恐怖的巨兽便一脚踩在了赫伯特的头上。 轰! 【“记住这一刻的愤怒。”】 【“小家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 “这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掌法啊!” “不是,我怎么又成纸片人了!?”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赫伯特猛然睁开双眼,嘴角抽搐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尚在的头颅。 还好。 这一次没有再次变成赫伯特酱,人物一点都不扁平单薄。 晃了晃头,赫伯特忽然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烛火,心念一动,抬手直接摸向了火焰的外沿。 嘶……不烫。 犹豫了一下,赫伯特将头凑了过去,冲着火焰猛地一嘬。 嘶! “咳咳咳……” 吔,把蜡油吸嘴里了! 27 龙王之血!(求追读!) 【“你在做什么?”】 “不懂吗?我在玩火。” 女人,别靠近我,你会被我烫到。 将蜡油吐干净的赫伯特此刻正用火焰灼烧着食指,不断体会着被灼烧时的感觉。 真的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很温暖。 似乎真的免疫了火焰的样子? 【“你想的没有错哦~你现在已经不会被元素火焰伤害到了。”】 【“当然,如果是一颗炙热滚烫的熔岩球向你砸过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老老实实地躲一下,我还不想那么轻易就失去盟友~”】 “啊?哦!” 赫伯特若有所思,意识到了这份能力的强大和局限性。 强大自然不用多说。 火焰免疫的能力能够做到什么谁都能够想到,可以玩很多花活。 免疫火焰和高温,但一些高温后的爆炸伤害和冲击可是一点都没有减免。 强是真的强,但弊端也是真的明显。 纯粹由火焰凝成的棍子打下来,毫发无伤,甚至还能回个血。 但换成烧红的铁棍捅过来,那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少年,还是多开心一点吧!不要太贪心了哦~”】 十分古怪的场面。 象征着邪恶贪婪的邪神居然在劝圣骑士懂得见好就收。 【“要知道,除了火元素生命,即使是恶魔,也只有继承了原初恶魔之血的高等恶魔才有完全免疫火焰的能力。”】 “我倒是没觉得不够就是了。” 赫伯特撇撇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那么贪得无厌。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是个贪心的家伙了? “对了,涅娜莎,我这次获得的什么?龙王的诅咒?” 那无情的一脚踩下去,赫伯特很难不怀疑自己是被那个独眼巨龙诅咒了。 奶奶的,下脚这么狠! 不过,这一次邪神却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回答:【“不,这次倒不是诅咒了,而是血脉传承。”】 【“巨龙的传承和人类不同,并不会留下文字和典籍,它们会将自己的传承融进血脉之中,下一代巨龙随着成长自动便会领悟到血脉中的知识。”】 【“一代又一代,巨龙的传承随着时间不断增加,只要血脉足够浓郁,它们在成年之时便会将那些知识掌握大半。”】 即使已经不再是世界的主宰,但巨龙们依旧是极为强大的。 正常情况下,一头成年巨龙的实力就能够达到传奇! 当然,这样变态的天赋也有代价。 纯血巨龙在同族之间的繁殖能力极为感人,一对巨龙夫妇可能数百年也没办法产下一窝龙蛋。 幼龙的成长时间也是以千年为跨度,漫长的时间中会遭遇各种风险,极其容易便会半路夭折。 所以巨龙很强,但纯血却一直维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数量。 【“而你得到的这一份传承更为特殊。”】 涅娜莎轻声道:【“即使是在巨龙中,也只有血脉浓郁到返祖才有资格获得的顶级传承——龙王之血。”】 讲到这一点,涅娜莎也是有些感慨,对于赫伯特的狗运有些戏谑。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素材的? 想要从魔物身上取下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千难万难才对吗? 而赫伯特,短短两天的时间居然就搞来了两件。 这合理吗? 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这一次,你以为你获得的能力仅仅只是火焰免疫吗?不,那只不过是表象。”】 【“真正的能力,是从火焰中汲取力量!”】 【“火焰不但无法灼烧你的肉体,甚至还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 其实不用涅娜莎强调,赫伯特自己已经有所体会。 虽然感觉很微弱,但他能够感觉自己被炙烤的手指变得更加有力。 自己的肉体,变得更强大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火中做自己了? 【“而最关键的一点,这份传承并非只有一次,这次你已经获得了血脉的认可,等你再次收集到巨龙的魔物素材,你还能够再次获得传承。”】 【“啧,我都怀疑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偷偷跟气运女神好上了!”】 就连邪神都忍不住感叹。 这个好运的小子。 或许,他的身上真的有一份来自于气运女神那个婊子的加护呢! 【“……哼!”】 涅娜莎这一刻忽然有些警惕,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让赫伯特再被更多的神灵注意到了。 都不许跟我抢! 赫伯特又感受了一阵子,终于是停下对肉身的炙烤——蜡烛的火焰实在是太小了! “想个办法在修道院里放一把大火?不,那太张扬了,容易被人注意到。” “或者可以在异族监牢里想想办法?” 思考了一阵子,赫伯特又想起之前在传承空间中看到的龙王。 “对了,涅娜莎,你对什么‘龙裔终焉,万古不灭之焰,破晓前的永恒暗夜’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呃……三个人?”】 “当然是一个。” 【“开玩笑的,我对祂当然有印象,你在传承空间中看到的原来是祂啊!”】 涅娜莎的话语中有些惊奇,让赫伯特眉头一挑。 “祂很强吗?” 【“很强哦~”】 涅娜莎嬉笑着道:【“这毕竟是少数几个认不清现实但又实力足够强大的白痴。”】 【“以圣者之躯,强行违逆诸神,甚至是击杀了真神的弑神者。”】 赫伯特对于龙王的战绩并不意外,毕竟在看到那样恐怖的躯体后,能够想象到当初战斗的惨烈。 “那祂现在……” 【“死了哦!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家伙在弑神后攒够了神性和神格,试图以巨龙之神的神职封神,但最终却被同族背叛,带领了三位真神前来袭杀,最后只能惨淡陨落。”】 【“顺便一提,背刺祂的那个家伙最后也被那三位真神背叛了,被祂们联手绞杀。”】 【“自那之后,巨龙一族至今都没有新的神灵,也没有任何巨龙敢尝试封神。”】 赫伯特眨眨眼,有些茫然。 没想到给他留下那么残暴印象的恐怖存在,最后的结局居然如此悲凉。 这个世界,好危险啊! 【“不要担心~”】 就在赫伯特感慨时,涅娜莎那甜腻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在耳畔边低语: 【“等我从封印挣脱中出来,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呵呵,那我可太期待那一天了。” . . 翌日。 “赫伯特,你过来,让我咬……让我闻一闻!” “嗯?你要搞什么啊?” 赫伯特警惕地看着囚笼中的红发饿龙,后退了半步。 邪神小姐,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你能不能提前一点来保护我啊! 这些魔物娘们看起来真的好可怕的…… 她们好像真的在馋我的身子! 28 危险的……危险吗? “你过来!让我闻一下!” “不要!” “听话!让我看看!” “不要!杰哥不要啊!” “啧,又是什么杰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恼怒的饿龙小姐呲起牙,对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连翻白眼,恨得牙根发痒。 干什么呀! 我会吃了你吗? 弄得我好像什么坏家伙一样。 哼! 感觉不爽的瓦伦蒂娜噘着嘴,猛地将头转了过去,用高挑的背影再次背对众生。 (`へ′) 瓦伦蒂娜表示自己很怒,一时半会哄不好的那种。 但这时赫伯特反倒来了兴致,一句句地逗弄刺激着她的情绪。 “生气了?你真的生气了吗?” “没有。” “诶,你这是哭了吗?” “没有!” “那你嘴角的亮光是什么?哦,是油啊!那没事了……” “哼!” 搞怪嬉闹了一会儿,赫伯特不用瓦伦蒂娜再催促,就直接笑眯着眼睛走到了囚笼之前,轻轻敲了敲栏杆。 铛铛。 “喏,我来了。” 在瓦伦蒂娜有所察觉地回过头后,他大大方方地向她张开了双臂,笑道:“当然了,如果你想要,那就得自己动手。” If you want it... 瓦伦蒂娜回过头,撅起的嘴角动了动,想要有骨气地不吃嗟来之食,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心中的好奇。 “……哼。” 她瘪着嘴轻哼一声,就打算把刚才的尴尬当做无事发生,抬手就要抓向赫伯特的胳膊——然后半路被反抓了。 瓦伦蒂娜:? 你什么意思,不是让我自己动手的吗? 怎么又反悔了啊! “……你干嘛?” 饿龙小姐眯起眼睛,表情有些危险地盯着白发少年——然后被对方反瞪了回来。 “不是,你吃完饭为什么不擦手啊?别动,我给你擦一下。” 赫伯特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也是有些无奈,拿着准备好的湿毛巾替她擦拭起来。 你这大油手,摸到身上不得把霉菌引来啊? “哦……” 赫伯特握着她的手掌轻轻擦拭,手指不可避免地与瓦伦蒂娜的玉指触碰。 修长的手指温热而柔软,但又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可怕力量。 他明白,这是可以直接将金铁之物撕裂的恐怖利爪,能够直接将他的脑壳捏碎。 但从视觉上来看,这又确实是一双柔弱无骨,足以成为手模的美手。 很不真实。 就和她的外表一样。 无视掉龙威之后,瓦伦蒂娜看着完全与凡人无异。 变化为人形的她没有保留类似芙蕾梅身上的魔物特征,连一片鳞片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类的模样。 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她的思维方式,举止动作,都透露着一股强烈的非人感。 比如她睡觉的时候更喜欢卧在地上将身体蜷缩起来,也比如她会在吃饭的时候先下意识地先伸脖子去咬,意识到后才想起用手去抓。 也比如,就算是在成为朋友的此刻,瓦伦蒂娜依旧是将赫伯特当做是虫子一般的弱小存在——虽然本来也没差太多就是了。 哦,还有饭量。 谁家好人一顿吃半头烤猪还吃不饱啊? “另一只手。” “哦。” 虽然瓦伦蒂娜有些出乎意料的听话,对自己没有展现出除了语言之外的攻击性。 但就是这些细微之处的细节,越是让赫伯特强烈地意识到,瓦伦蒂娜并非只是个带点憨憨的囚徒,而是有着强大之力的非人之物。 她很危险。 需要小心对待…… 就当赫伯特这么想的时候,发现瓦伦蒂娜默默将脸也伸了过来,鼓着脸示意他。 “嗯↑嗯↓,嗯?” “……脸也一起擦一下?” “嗯。” 看着瓦伦蒂娜那油汪汪的嘴角,赫伯特深吸口气,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 赫伯特啊,可千万不能被她们这副模样骗了。 她们是强大的魔物,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是…… 最终,赫伯特放下了心中的思绪,默默将她的手和脸给擦了个干净,得意地轻哼一声。 呵。 她是个屁,就是个铁憨憨! 就在瓦伦蒂娜细细闻着赫伯特手指上气味的时候,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你这是又饿了?你不是刚吃完吗?” 瓦伦蒂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完全看不出塞了半头猪的平坦小肚子,抗声道: “饿当然是饿的,那点东西也太少了,怎么可能吃饱……但不是这个问题!” “你身上一直都很香,想让人咬上一口,但今天又多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有你的味道?因为昨天给你剪头发了?”赫伯特眨了眨眼,有些猜到问题出现在哪了。 自己只不过是吞下了她的头发后,身上总不会就染上她的味道了吧? “不,是……更古老的味道?” 瓦伦蒂娜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什么问题,仔细地嗅着赫伯特的手指,甚至想要伸出舌头舔一下尝尝看…… 但就在她行动前,赫伯特已经将手臂抽回,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如果你求我的话,你也是可以管叫我父亲大人的哦!我多吃点亏没关系的。” 瓦伦蒂娜:? “你说什么!?”赫伯特在抽回手时就后撤了一步,刚好躲避了暴怒的龙爪抓挠。 嘿,打不着~ 他歪着头微笑了一下,冲着无能狂怒的饿龙小姐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走向深水之牢。 “拜拜,之后再见啦。” “喂!不要跑!你回来,我绝对不打你——” “才不听~” 赫伯特穿过屏障,身后的饿龙咆哮当即消失不见,耳边恢复了清静。 他的表情也变得冷静,心中自语道:“这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吧?” 在瓦伦蒂娜提到古老血脉后,赫伯特就明白是自己强化肉身后残留的影响,于是当即岔开了话题不让她多想。 “嘛,就算我不糊弄,她恐怕永远也想不出真相。” 想来也是。 瓦伦蒂娜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通过她的头发得到了龙王传承? 那也太没有逻辑了。 …… “嗯?赫伯特,你靠近一点,让我看一看……”芙蕾梅的表情有些古怪,冲着他招了招手。 ? 等一下,怎么连你也? 29 在吗?(求追读!) 深水之牢。 “干嘛?你也要闻闻我啊?” 赫伯特紧张地抱着膝盖,可怜无助又弱小地缩在角落,警惕地盯着不怀好意的涩情海妖。 她也馋我身子! 好涩啊! “你……啊?” 人鱼姬:???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谁要闻你啊!?” 芙蕾梅迷惑地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个家伙的思维很奇葩,甚至有些变态。 谁家正经人会去闻别人身上的气味啊? “我只是感觉你身上好像有我海妖一族的印记,我还以为有其他人要被关进来了。” “呵,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猛猛翻着白眼,都有点不想跟这个家伙说话了,重新缩进了水球中。 “哦?原来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啊。”赫伯特站起身,在水球面前晃了晃,直接伸手戳了戳水泡。 Duang~ “喂!有人在家吗?” Duang~ “开门呐开门呐!你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在吗?在吗?在吗?” 被骚扰了好一阵子,芙蕾梅给出了反应。 她将脸猛地贴到了水泡表面,怒视了赫伯特一眼,嘴里吐出一堆泡泡。 咕噜咕噜!(“吵死了!”) 很可惜。 接受过王室教育的海妖小姐显然没有饿龙小姐那么好哄好骗,死活就是不上钩。 好吧,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芙蕾梅在被骚扰后没有接受对线邀请,选择彻底下线。 将水泡的表面变得坚硬磨砂,戳上去也不会震荡了,单方面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唉,感情淡了,淡了啊!” 赫伯特悲伤地唏嘘,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过头,似乎不想让眼泪滴落。 但其实,他是背过身笑了笑,暗自松了口气。 可以确定了,芙蕾梅现在只是嫌自己烦,而不是因为别的理由。 “看来她和瓦伦蒂娜一样,都只是隐约感觉,但没办法确定我身上的那份感觉的正体究竟是什么。” 该说不说,谐神酱虽然人不怎么靠谱,但提供的能力还是很牛的。 心中的隐患再去一个,赫伯特松了口气。 “不过,这么看来,对海妖小姐的攻略改造,恐怕没有恶龙小姐那么顺利。” 用过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不好骗啊。 “光是食物诱惑恐怕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那么问题来了,海妖会喜欢什么东西?” “海产品?手工艺品?鱼获?呃……鱼还是算了吧,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鱼了。” 对方不愿意跟自己交流,一味硬舔也是没啥结果的,不如先欲擒故纵的暂时放置一下。 早晚有她自己忍不住的时候。 赫伯特这么思索着,跟芙蕾梅告了别,提着破旧的提灯,再一次穿越了通往下一区域的屏障。 “我又回来喽。” 无光之狱中,赫伯特睁开了眼睛。 一样的黑暗障目,不变的幽邃阴冷。 但却有一点点不同。 这一次,赫伯特不再感觉脚下的道路都是一样了,有了极强的方向感。 “居然真的有效果。” 赫伯特本来是不打算在大主教修缮阵法之前来到无光之狱的,但一个特殊的能力让他改变了主意。 在【海妖女王的眷恋】里,有一个不会迷失方向的祝福。 有了这个能力,他不会再在黑暗中原地踏步了! 赫伯特放下提灯,仅用圣痕散发的光芒护体,毫不畏惧地大步向前走去。 很快,他就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以微弱的角度向右侧偏转。 并不是影响他的潜意识,也不是将他的身体扭转,而是改变他脚下的地面。 不是? 哇。 你这有点耍赖了吧? 这是欺负我不会飞啊。 虽然只要奔跑起来,超过对方改变地形的速度就行,但那样多少有点掉价。 又默默地走了一会儿,赫伯特一边走,一边冲着黑暗淡淡开口: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也在改变我脚下的道路,你一定要这样的话,就有些没意思了吧?” “斯凡妮大法师。” 关押在这一层的魔物有两个,但有资格影响无光之狱的人选从来都只有一个。 【禁忌学者】、【阴影大法师】、【缄默者】——斯凡妮·摩尔 从资料中来看,这位黑暗精灵大法师生性孤僻,不愿意与其他人进行任何交流。 也只有以她的学识,才可以抓住某个机会强行改变封印阵法的构造。 不过,光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没有用,现在的赫伯特依旧没办法到达那个地方。 于是,他干脆不走了,就这么站在原地淡淡道: “上一次,我技不如人,于是我离去了,没有撒泼打滚地求着你跟我见面。” “但这一次,我都已经不再受影响了,你还继续这样,多少有点玩不起了吧?” “你明白的,你我早晚都是要见一面的,你一定要继续这样玩下去吗?” “非要撕破脸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很难受。” 赫伯特摇摇头,无奈地举起了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就比如——这样。” 啪。 当响指声落下,原本静谧的黑暗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咔! 虽然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再次恢复,但赫伯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微笑起来,耸了耸肩,过分坦诚地说道:“没错,我现在确实做不到完全掌控封印阵法,但你……也一样啊。” 你能抢夺控制权,难道我就不能吗? “如果你不想每一次都被我恶心一下,那就别继续藏下去了。” “你我见一面,我今天就不会再打扰你。” “如何?” 黑暗中无人应答。 但赫伯特知道斯凡妮听到了自己的话语——因为他脚下的道路停止变化了。 “很好。” 见对方这么配合,赫伯特有些意外,然后便顺着前路迅速走了起来。 果然,没有了干扰,他很快就找到了关押囚徒的监牢。 只不过,这个初次见面的场景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嗯?” 赫伯特看着面前的黑铁棺材,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抬手敲了敲棺材盖。 咚咚。 棺材发出了极为空洞的声响,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放置。 空的? 真的是空的吗? 赫伯特想了想,吸了口气,把头凑近棺材,低声道: “……在吗?” 咔哒。 随着他的呼唤,一声微弱的轻响从棺材中忽然响起。 咔哒! 30 墓主你好,我是你的掘墓人 无光的幽暗中,有诡异的轻响自棺内传出。 (咔哒。) 似是有人在轻轻敲击,又像是有人在用已经磨光的指甲去无力抓挠。 棺中,有人。 还有活人! 此时此刻,在周围环境的渲染下,赫伯特忍不住挑了挑眉,倒吸口凉气。 “嘶!” 他咽了口唾沫,嘴唇颤抖着低语:“有,有粽子啊。” 遭啦。 倒斗遇上粽子啦! 赫伯特恨不得直接拔腿就跑……当然是没有这回事。 棺中当然是有活物,嗯,说是死物好像也行? 谁知道吸血鬼到底该怎么分类啊? 都这个时候了,赫伯特哪里猜不出眼前的棺材是属于无光之狱关押的第二位囚徒。 很显然,暗中操控着无光之狱道路的斯凡妮大法师并不愿意看见自己。 妥协了。 但又没完全认输,只妥协了一点点。 斯凡妮自己不想见人,于是便把另一位室友给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堕血者】、【弑亲者】、【仇血亲王】——伊莉莎·法特 一位在人类世界没有什么出名战绩和记录,光靠“吸血鬼亲王”这一个名头就被关押起来的凶恶异族。 赫伯特看着哥特风格的黑铁棺材,心中有些感慨:“吸血鬼亲王啊……听这名字就很有奇幻世界的感觉。” 像什么《被迫退队的我在地下城中唤醒了沉睡了三百年的血族公主》啊、《被吸血鬼亲王迷恋上的我不可能是勇者》啊…… 也别管内容靠不靠谱,但总之名字够长就有人想看——我倒要看看这么长的名字写了个什么玩意儿! (咔哒。) “嘛,应该不会有那种小说里那么扯淡的展开,也不知道她的性格会是怎么样,好不好骗……好不好说话啊?” (咔哒!) “要是也跟斯凡妮一样是个自闭症儿童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很难攻略这一层吗?” (咔、哒……) 赫伯特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纹丝不动的棺材,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诶?好慢啊。” “我都等她半天了,她为什么还不出来啊?总不会是害羞吧?” 默默看了一会儿,当棺材内彻底没了声息后,赫伯特才终于确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吸血鬼好像并不是不想出来,而是真的出不来。 是太虚弱了吗? 咚咚。 赫伯特再次敲了敲棺材,试探性地问道:“那个,需要帮助吗?”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敲击。 (咔哒哒哒……) 从敲击的频率可以听得出来,里面的人真的很急。 虽然吸血鬼没开口,但赫伯特已经幻听到了一连串的呼唤——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好嘛。”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两人的初次会面恐怕不会像奇幻故事里那么富有传奇色彩了。 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是非常传奇。 你见过故事的男主角帮女主角掘墓挖坟吗? 姑娘你好,我是你的掘墓人! 赫伯特确实是打算帮忙,但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话说回来,我该怎么帮你啊?” 他看着三米多长且至少两米宽的黑铁棺材,再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嘴角微微抽搐。 “是推?还是拉?还是掀啊?” 朋友,你这棺材是滑盖的?还是翻盖的啊? 赫伯特费力推了好一阵子,才让棺材盖勉强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缝隙。 那缝隙真的很小,只有几毫米宽的样子,只能堪堪将剑刃插入其中。 赫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配剑当做撬棍来用。 那样操作多少还是有点太奢侈了。 还是等我去找个真的物理学圣剑来…… 而正当赫伯特准备离去更新装备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吸血鬼终于开口了: “……血。” “给我……血。” 极为虚弱的声音从棺材的缝隙里飘出,光是听着便让赫伯特起一身鸡皮疙瘩。 “帮帮我,把血,给我……” 一个古老的存在于棺中向外轻声呼唤着,试图让外界之人给予她一点点帮助。 “帮帮我!” “把血滴到上面!” “救救我!”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年龄,留在耳朵中的唯有沙哑艰涩,像是两张砂纸在不断摩擦,让人心底发毛。 但与此同时,那声音却似乎有一股诡异的魔力,让赫伯特不由自主地想要按照她的话去做。 【拔剑!】 【把血滴进棺材里!】 吸血鬼没有明说,可这三个声音却不断在赫伯特的心底回响,蛊惑着他。 “……” 渐渐的,赫伯特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眼神漠然无光。 他抬手按在了剑柄上,将其从剑鞘中缓缓抽出。 沙—— 吸血鬼似乎是听到了外界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加大了呼唤的力度。 “来!” “过来帮帮我!” “乖孩子,快过……啊!!?” 棺中之人发出了一声错愕的惊呼。 因为那凡人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提着剑走到了棺前,但却并没有按照她的指示割腕。 而是……一剑刺进了棺材的缝隙中! 锵—— 锋利的剑刃不偏不倚,就这么直直地刺在了她的胸口上! “咳!?” 意外之下,本就所剩无几的鲜血从嘴里咳出,在散落的半路被伊莉莎连忙吸了回来。 我的血! 本就虚弱的吸血鬼变得更加萎靡,满脑子都是问号。 不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吸血鬼还是有些忍不住,连忙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对此,赫伯特撇了撇嘴,理所当然地回应道:“你不是需要血吗?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该死! 我要的是你的血! 不是让你这么帮我的啊!? 直到这一刻,伊莉莎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催眠能力,只是觉得这个凡人的脑回路不太正常。 但赫伯特却不打算再演下去了。 配合一下得了,演太多就没意思了。 他直接开口道:“吸血鬼小姐,你知道吗?我们本可以好好交流的,可你偏偏选择刺激我。” 赫伯特现在第二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试图对他进行精神操控”,仅排在“被压扁”之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伊莉莎迟疑之际,赫伯特漠然道:“对了,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吗?” “好。” “我给你。” 赫伯特一把抓住了卡在缝隙中的剑刃! 嗤—— 31 圣光与污染(求追读!) 赫伯特的配剑锋利无比,剑刃可以轻易斩断生铁。 更不用说他那脆弱的肉体。 手掌用力一握,掌心的血肉便被直接切开,流出的鲜血迅速沿着剑刃向棺内流淌。 嘶! 赫伯特的表情微微一变,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这群刁民,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是想咬朕一口,就是要淹死朕,现在还想吸朕的血。 没一个好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都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血,我给你了!” 赫伯特的表情因为掌心传来的剧痛而微微变形,但他没有喊叫,而是咬着牙强笑道: “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 客气? 伊莉莎有些不明白这个少年的想法。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给我血,我怎么会跟你客气? “……” 说真的,她现在有些拿不准此刻的状况,不确定赫伯特是不是突破了催眠。 还是说,他只被催眠了一半,虽然意识到了问题但还是只能按照催眠的去做? 思考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伊莉莎便失去了理智。 鲜血。 久违的鲜血! 她已经饥渴了上千年,现在终于再次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吸~哈! 她已经根本无心思考下去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舔上去! “不管了,先吃了!” 舔—— “唔!!!” 在舌尖与那鲜血触碰的一瞬间,伊莉莎便惊呼了出声,恨不得将自己舌头都咬掉。 甘香、鲜甜、醇厚……那血中似有千百种滋味,在她的口腔中同时爆开。 伊莉莎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鲜血,从来没有! 她没有想过,在自己饥渴了这么久之后,喝到的第一口鲜血居然会有如此高的品质! 她忍不住轻颤一下,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长叹:“啊~” 实在是太美好了。 这个滋味实在是太……嗯!!? “唔!?” 忽然之间,伊莉莎感觉自己的舌头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刺痛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不! 这就是被灼烧了!!? 嗤—— 伊莉莎猛地张开嘴发出一声惨叫。 “啊!” “该死!你的血怎么回事!!?我的舌头!” 甚至不光是舌头,她的整个口腔、吞咽的喉管、胃……全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烈的灼烧之感。 她甚至以为自己刚才喝下的不是血,而是高浓度的圣水! 等等…… “这是圣水!?” “啊哈,你猜对了!” 赫伯特听到这声惨叫后终于憋不住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给自己的左手用撕下来的衣袖进行简单包扎。 伊莉莎痛苦地翻滚着,嘶吼道:“可我没有闻到圣水的味道……你,你是圣骑士!?” “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了。” 赫伯特此刻手背上圣痕闪耀,证明着他刚才所做的事情——转化圣水。 对于圣职者来说,圣水是在与黑暗生物战斗中非常重要的必需品。 而圣水的来源,通常分为两种——神灵教会统一制作和部分圣职者自行制作。 神殿产出的圣水有着产量大、效果稳定、价格便宜的优点,也会售卖给普通的冒险者。 而圣职者们自行制作的圣水则会因为素材的品质不同而有不小的差异。 赫伯特身上没有随时带着圣水,也没有备着制作的素材,但他有一项其他人做不到的优势。 他是立下了纯洁之誓的圣骑士,他的鲜血等同于最高规格的“纯洁之血”,是非常难得的魔法素材。 以“纯洁之血”为基础材料制作的圣水,全部都是最高浓度的顶级品质。 所以,赫伯特才会有那句话——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啊! 不是想要我的血吗? 我给你! 投毒! 赫伯特嘴角上扬,凑到棺材旁,满怀恶意地低语道:“伊莉莎小姐,请感受来自圣光的洗礼吧。” 给我好好体会圣光的污染吧! “你这该死的——啊!!!” 如果对于全盛时期的伊莉莎来说,这点圣水根本不算什么,轻松就可以化解。 但遗憾的是,伊莉莎现在不是当年那个能够击杀另一位亲王的堕血者。 她现在很虚弱。 非常非常虚弱! 嗤嗤嗤—— 喝下去的赫伯特血液就像是致命的剧毒,正在迅速污染她体内残留的血液! 伊莉莎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采取措施。 “该死……” 情急之下,她只能断尾求生,猛地一拍胸口,从口中吐出一口血箭,喷到了棺材壁上。 嗤—— 那鲜血明明散发着圣光,但却迅速消融,散发出令她厌恶的气味。 “……” 虽然强行逼出了那些血液,但伊莉莎整个人的气息再度下降,比之前还要虚弱好几分。 这一次,伊莉莎算是彻底失败了。 不但没有获得一点好处,还把原本仅剩的家底儿也赔出了大半。 完完全全的得不偿失。 沙—— 听到声音的伊莉莎警觉地向后一缩,试图避开对方接下来的攻击。 但她这次是想多了。 在成功暗算了伊莉莎一次后,赫伯特没有尝试故技重施。 他用右手抽回了自己的配剑,并且在半路上还试着撬了一下,成功让那缝隙扩大到了两指宽。 嗯? 伊莉莎看着那扩大的缝隙,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将眼睛贴了过去,看向棺外。 黑暗中,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白发少年,正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冲她微笑眨眼,爽朗地笑道:“伊莉莎女士,我们终于见面了。” “嗯?” 伊莉莎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赫伯特,戒备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但是,赫伯特没有攻击。 他望着那缝隙中显露的猩红眼眸,优雅地笑了笑,将剑背在身后,冲着棺材微微行礼。 “我们刚才这么开心地聊了这么半天,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他满脸温和,眼中也满是温柔,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冲着伊莉莎轻笑道: “初次见面,我是赫伯特,一名微不足道的圣骑士。” “希望我们之后能够好~好~相处!” . . 黄昏。 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一个瘦弱的黑袍身影弓着身子,身体不断颤抖着,手臂快速抖动,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息。 “哈,哈……哈!” 伴随着某种滑腻的声响,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 可就在他的灵魂与肉体即将到达巅峰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嗯?有谁在那里吗?” 32 不好,冲我来的!!? “……嘶。” 赫伯特表情木然,嘴角微微抽搐,低头看着地上的饱经摧残的草鱼。 当他从异族监牢中走出,还没走几步,就注意到了不远处阴影中的一地狼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说真的,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兄弟,咱们这么有缘吗?我也没刻意去找你啊,怎么每次都能让我碰见啊?” “你是不是暗恋我?” “这铁暗恋吧……” 真的,你背着点人吧。 你不在乎,我都替你尴尬了。 “你小心爱鱼协会找上门来……也不对,他是不是就是爱鱼人士的一份子?都爱到情难自禁了。” 赫伯特心中吐槽了好一会儿,看着几乎看不出鱼形的草鱼,眉头忽然微微一挑。 从草鱼的惨状来看,他发现这位兄弟的情况可能和他最初预想的稍微有些出入。 “他的状态好像越来越不好了,这是要走火入魔了?” 第一次结束后的草鱼还剩半口气儿,第二次惨是惨了点,但好歹也是事后才死。 可到了这第三次,草鱼在半路就已经死无全尸了,鱼头被直接拧了下来,完全变成了一个有洞的杯子。 草鱼哥的发泄方式变得越来越凶残,也越来越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了。 现在还只是对鱼下手,那之后是不是就要将魔爪伸向其他生物了? 好在修道院里没有饲养猫猫狗狗,不然赫伯特现在可就要替那些无辜的小动物担心了。 相比之下,修道院其他人的安危,还轮不到他一个萌新来操心。 修士们就不用说了,不是武僧就是圣骑士,实力相当可靠,有着极强的护菊能力。 “至于修女,那就更不用替她们担心了,她们平时都是集体行动,个体的战斗力也不比其他人弱……” 迷雾修道院中没有普通的讲经修女,全部都是可以参与作战的战斗修女。 是的,全——部! 战斗修女中没有一个吃素的弱女子,全员都是可以身着重甲,并在一手教典施法的同时,另一手连枷乱舞,战锤狂砸的凶残存在。 这些修女姐姐们不是隶属于迷雾骑士团当战争修女,就是在审判所里当惩戒修女。 一个比一个残暴,一个比一个血腥。 赫伯特想着,忽然察觉到意识到有些不对。 “诶,等一下……” 小动物安全,修士安全,修女安全……那总会有人不安全吧? 那么,猜一猜,会是哪位幸运儿陷入危机呢? “是我啊!” 赫伯特嘴角抽动,胯下一紧,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我才是那个最需要担心的人啊!” 正确的,合理的。 赫伯特才是所有人中最弱小的那一个! 实力不高,身份高贵,最重要的是他的皮囊长得非常好……简直是完美的被害者人选。 坏了。 这下真是冲着我来的了!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一样,刀没有捅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 现在,当有人要从后面狠狠捅他了,赫伯特也是彻底坐不住了。 妈的,这里有变态啊! 赫伯特表情严肃起来,果断做出了决断——举报。 必须举报! “草鱼兄啊,弟弟之前不举报你,是尊重你的爱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既然你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别怪弟弟痛下黑手了。” 下定决心的赫伯特动作迅速,顾不得其他,大步冲向了审判所。 审判长大人救我! 但是,等赫伯特急急忙忙赶到审判所准备找荆棘主教举报“亵渎之事”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来迟了。 平日里冷清到渗人的审判所此刻挤满了人,上百位修士修女聚集在了大殿之中。 “嗯?” 赫伯特还想着怎么没在路上遇到几个修士,原来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正想跟他们搭话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不少人的面色都相当难看,原本沉默寡言的修士们这时候也忍不住彼此低语交谈。 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用赫伯特找人询问,当他走到大殿中央时,他便看到了答案——那里放置着一块石棺。 有人死了! 死者的面容被一块白布覆盖,从嘴巴处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但从裸露在外的手脚来看,应该是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修士。 赫伯特的眼睛眯起,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爬上了背脊,让他的心脏骤然一跳。 !!! 他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十分强烈的直觉,觉得这件事恐怕跟草鱼哥脱不开干系。 是他干的!? 原来这哥们不光图色还要杀人啊。 或许是因为眼下的凶案场景让赫伯特有些莫名熟悉,他迅速冷静下来,快速分析眼下的案情。 “死者是因为撞见了那个亵渎场景而被灭口的吗?” 咕。 赫伯特默默吞了口唾沫,心中有些庆幸和后怕。 如果自己今天早出来了一些,那现在是不是已经跟死者双排躺板板了? 不。 如果自己之前每次都提前一步直接撞见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被灭口了? 当赫伯特思考时,有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诸位,我们失去了一位同胞。” 荆棘主教此时并未在场,出面主持局面的是一位中年模样的惩戒修女。 她面色悲戚,悲痛的声音在整个审判所回荡: “他是一位虔诚的修士,一位愿意为了正义和公理而奉献一生的战士。” “对于他的不幸遇难,我们每个人都深感愤怒。” 说到这里,惩戒修女的声音高昂了起来,怒意凛然地呼喊:“但是,同胞们,光有愤怒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我们要为他……复仇!” 这声铿锵的呼喊就如同一个信号,让百来号人同时呼喊起来。 “复仇!!!” 随着众人的怒吼,被杀意萦绕的审判所大殿的温度骤降,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 “……嗯?” 就在这时,赫伯特忽然心有所感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的人不知何时都默默远离了他。 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区,一双双看不出真意的冰冷眼眸静静盯着他。 赫伯特眨了眨,猛然间意识到不对。 不好,是冲我来的!!? 33 我成替身了?(求追读!) “情况,有些不太妙呢。” 被众人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赫伯特感觉背后微微发紧,微微抿起了嘴唇。 怀疑、猜测,甚至是直接敌视……他独自承受着这些来自他人的恶意。 对于眼下这个被人敌视的状况,赫伯特内心其实是能够理解他们的行为的——仅从理智上来思考。 作为一个到来仅有月余,还没有彻底融入进迷雾修道院的新人,赫伯特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外来者。 而且还是一个身份很不做好的王国贵族,一个不跟其他人有接触的孤僻家伙。 那么,在这种出现凶杀案的时候,要说现在谁在众人中的嫌疑最大? 嘿,还真是我! 所以,赫伯特理解他们对自己的猜疑敌视。 但……也仅仅只是理解。 从情感上,赫伯特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当做嫌疑人对待的不公处境。 因为他没有做过。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凭什么? 此外,他正是因为冤狱而被迫来到这里的。 已经有过一次了,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此外,赫伯特虽然清楚配合调查的重要性,但他却不能这么天真地相信其他人。 在王国时就算了,虽然被冤入狱,但没有人敢对他使用刑罚。 可这里呢? 大记忆恢复术可不是只有上辈子有,屈打成招可一直是世界通用的老传统。 审判所里能有什么好人! 这些愤怒的审判官们真的会在乎自己的贵族身份吗? 不会的。 这些家伙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最多事后再提供最高级的恢复治疗——但那他妈的有什么用啊! 不是可以恢复如初就能把受到的痛苦轻松揭过的。 伤口或许最终会愈合,但留下的疤痕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某个一开始只是想谈恋爱的亚撒西大学生都被人虐成白毛了,整个人性情大变。 自己现在已经是白毛了,就不必特意走这么一遭了。 所以,赫伯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更不能主动配合调查! 心中拿定主意,赫伯特的表情微微变化,轻哼了一声。 “呵。”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眼神变得不屑,嘴角微微翘起,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应对众人的视线。 但赫伯特没有主动质问。 他在等。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他主动,一定会有率先忍不住,向他这个“嫌疑人”发难。 果然。 没让他等多久,一个愤怒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寂静。 “你们还在等什么!?” 一名身材高大的光头修女越众而出,怒视着赫伯特,右手死死攥紧,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将这个凶手拿下!”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一些人很明显有意动的想法,但却在看到中年惩戒修女没有动作后停了下来。 中年惩戒修女没有当即听从光头修女的鼓动对赫伯特动手,而是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认为他是凶手?我不觉得他的实力足以伤害弗兰克。” 听到这句话,一些修士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是啊,就凭他的实力……好像根本不够啊。 “因为他是亵渎者!” 光头修女却依旧坚定自己的信念,豁出去了般说道:“那一天,我看到他从厨房走出来!一定是他对那些草鱼做了什么!” 草鱼? 赫伯特眨了眨眼,感觉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太对劲。 等等,不会我成替身了吧!? 孩子,那真不是我干的! 不给赫伯特解释的时间,另一个修士在听到“草鱼”后表情一变,犹豫了一下也抬起了手,缓缓道: “那个,我也曾经在哀悼之井边发现过亵渎的痕迹,当天……他也经过了那里。” 他们两人都曾隐约发现了一些亵渎痕迹,但却因为没有找到作案者的确凿证据,担心打草惊蛇而按下不发,没有告诉其他人。 而很巧的是——这几次,赫伯特都有在场证明。 坏了。 要解释不清了。 正当赫伯特准备开口解释时,瞳孔骤然一缩。 大量的恶意向他汹涌而来,甚至比刚才更甚! 当“亵渎者”这个称呼响起之后,原本已经有平息征兆的众修士在一瞬间撕开了表面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染血獠牙。 无数道森然的目光从大殿各处落在了自己身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将他审判清净化。 就跟赫伯特最早做出的判断一样,苦修士们对于灭杀潜在的异端都没有任何负担。 哪怕对方是与他们同吃同住了整整一个月,能够叫出他们名字的少年,也是一样。 异端,格杀勿论。 清除异端的优先级甚至要高过追杀凶手! “……” 纷扰膨胀的恶意几乎将赫伯特吞噬,一步走错便会彻底坠入深渊,但他在这一刻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在冷静下来之后,他甚至有些想笑。 赫伯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这么一言不发环顾四周,与修士们平静对望。 一些人会与他对视,但更多的则会下意识移开目光。 “呵。” 环顾了一圈,他看向了为首的惩戒修士,发现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静。 惩戒修女见他望来,平静问道:“赫伯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赫伯特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他没有跟惩戒修女解释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两位“举报”自己的修士,以极为平静的语气缓缓询问: “伊万卡修女,杰夫斯修士,我可以认为,你们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在质疑我的纯洁吗?” 解释? 解释什么? 【对线准则其一:不要试图自证,不要被带入对方的节奏。】 赫伯特不等他们回答,直接解开了左手上包扎的布条,将血迹尚未完全干涸的左手高高举起。 下一瞬间。 璀璨的金光自他的手背暴起,耀眼的圣痕如一柄圣剑刺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是——纯洁圣痕!?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一些修士才知道赫伯特立下的到底是什么誓言。 纯洁之誓。 如果赫伯特是亵渎者的话,那么这份货真价实的圣痕又是什么? 总不会是幻觉吧? 一片哗然之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赫伯特的第二句询问。 他说: “所以,你们是在质疑赐予我加护的神明吗?” 【对线准则其二:只攻不防,天下无双!】 34 我怀疑你们堕落了! 有人被害,而作为第一嫌疑人的赫伯特需要跟众人解释自己是被冤枉的吗? 按理说,是需要的。 但是,解释的方法有很多。 老实配合并主动提供证据是一种,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赫伯特不会选。 他不需要,也绝对不能费尽口舌地祈求其他人相信自己。 那样太卑微,也太被动了,完全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对方手中随意揉捏。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想知道六子吃了几碗粉,他们就只是想看六子把自己的肚子剖开。 身上有太多秘密的赫伯特绝对不能将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里。 他不能赌。 苦修士们或许是身处正义,但未必人人心存善念。 所以,赫伯特选择主动出击。 你们不是怀疑我吗? 好。 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让你们看看我的“清白”! 于是,他举起了手。 当象征着“纯洁”的圣痕在审判所大殿闪耀,所有的猜疑和攻讦都会不攻自破。 有的话,赫伯特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能从他平静中暗含嘲讽的眼神中读懂其中暗含的意思: 来,都看吧。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吧! 都看看吧,我是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亵渎者!? 尤其是配合最后发出的那声平静质问,杀伤力极其惊人,让整个大殿陷入哗然。 但这还不算完。 占据上风了不能大意,一鼓作气打出大结局才是真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补刀!补刀!补刀! 赫伯特看着因为圣痕而表情僵硬的两位举报者,乘胜追击地继续发问: “你们是在怀疑祂也成为堕落的邪神了吗?” 赫伯特表情严肃地盯着二人,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怀疑你们受到了邪神的蛊惑。” “我怀疑你们已经堕落!” 而这,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既然你们打算置我于不义,那就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了。 你怀疑我的纯洁,那我就直接怀疑你的信仰是否纯粹! 自古以来,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 那就来吧。 魔法对轰啊! 伊万卡、杰夫斯:!!? 忽然被指控为堕落者的两人当场就慌了,连忙开口为自己解释: “等等!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受到蛊惑!更没有堕落!”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赫伯特都不再回应,只是默默地盯着他们——就像是在谨慎地观察着堕落者一样。 赫伯特表明了态度: 你们怀疑我没关系,我不在乎。 但你们在怀疑赐福于我的神明——这我不能忍受! “……” 原本躁动的大殿彻底陷入了安静,只剩下了那二位为自己辩解的声音不断回响。 也越来越焦急,越来越紧张。 “等等!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被蛊惑!”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帮我们解释!?” 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变化,不少人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无视了他们的话,试图将自身隐藏起来。 事实胜于雄辩。 会有“一个受到神灵宠爱,依旧被誓言约束的圣骑士,其实暗地里是亵渎者!”这种事发生吗? 不可能的。 甚至,就连产生这种猜疑本身,都是对神灵怀疑和极大侮辱! 这才是真正的亵渎。 所以,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需要任何其他证明了。 赫伯特就是清白的。 他是被冤枉的! 而至于伊万卡他们,大部分修士还是相信他们只是错抓了好人,并未成为赫伯特口中的“堕落者”。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但很显然,被误会的当事人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最终,大部分都默默将目光投向了高台上的惩戒修女,希望卡普兰神甫可以主持眼下的乱局。 在这个女神数量略多的世界,女性也可以担任神甫。 “……” 自始至终,卡普兰一直默默看着,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终于,等伊万卡两人也意识到关键,也跟其他人一同看向她时,她才缓缓摇了摇头,淡然道: “诸位同胞,赫伯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纯洁,他并非是亵渎者,此事无需再谈。” 她直接结束了话题,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接着,卡普兰看向表情慌张的两人,缓缓问道: “而你们……伊万卡,杰夫斯,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平静,不同的是被询问之人的身份悄然改变。 事已至此,两个人也都平静了一些,知道这事不会这么轻易接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神甫大人,我,我真是无辜的!我绝不是故意怀疑他的,只是他确实是出现在了那里!” “我!我也是啊!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卡普兰认真地看着他们,眼中亮起金色的光芒,打量了一阵子后点了点头。 “确实,我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审判所的惩戒修女们拥有特殊的能力,效果相当于在双目中常驻侦测谎言的术式。 听到她这话,伊万卡两人面色一喜,正要松口气,可卡普兰却话锋一转,接着道: “但也不能就这么大意,你们两个之后先去告罪池洗礼,如果证明你们确实没有堕落,之后再去审讯室,我会对你们进行亲自审查。” 啊这…… 两人听到这话后表情都是一怔,好不容易浮现的笑容都变得扭曲起来。 告罪池走一遭,再去审判所的审讯室,还是神甫亲自出手审查……这下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脱一层皮了。 而在跟两位幸运儿宣布完之后,卡普兰毫不掩饰地直接向赫伯特询问:“赫伯特,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你可满意?” 听到这话,刚才还一直强势的少年当即将头低下,恭敬道:“谨遵神甫大人安排。” 卡普兰没有问他是否接受,而是直接问他满不满意,这几乎等于在明牌问他消没消气。 说白了,对于伊万卡两人的惩罚就是对赫伯特被污蔑的补偿。 神甫大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当场就把事情处理了,而不是说什么内部调查并让你回去等通知。 给了台阶,还是要下的。 赫伯特还能怎么回答? 当然只有欣然接受。 另外,赫伯特是不会把自己原本的想法告诉众人。 其实吧,他原本真的没想太多,仅仅只是希望把这两个家伙关个禁闭而已……咳咳。 管他呢,赚了! 36 你能不能让我…… 地点:【地牢】、【蜡烛】、【枷锁】、【修道院】…… 类型:【强制】、【监禁】、【异种】、【背德】…… 在从关键词描述就能够看出很不妙的场景中,【女人】与【少年】对望,然后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慢慢靠近。 啪。 女人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领,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都说了吗?我是来找你睡觉的啊……怎么,不欢迎?” “你到底想做什么?” “怕夜太黑,怕你太寂寞,所以半夜来陪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 对此,被揪住衣领硬控了的少年摊了摊手,无辜地表示,自己只是作为典狱官来夜间陪护囚犯的。 主打一个三有陪伴! 陪吃,陪喝,陪聊。 至于能不能陪睡,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当然了。 没有人会信赫伯特随口胡诌的鬼话——包括他自己也没觉得这种话能够骗过饿龙小姐。 “嗯哼?” 瓦伦蒂娜眯着眼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放下了死皮赖脸的圣骑士。 她靠在栏杆上,谨慎地望着优哉游哉顺势靠在栏杆边上的白发少年,上下来回打量着。 她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作为一头早年就被父母赶出巢穴的弃子,她能够顺利活到这么大,自然是有她的手段。 纯靠命硬——咳! 说错了。 瓦伦蒂娜靠的全是血脉天赋中那个趋利避害,逢凶化吉的本能直觉! 有致命危险就跑,没致命危险就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你打不死我,那我就打死你!”的残暴纲领。 不过,这份本能也不是每一回都好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比如,当初在遇到迷雾大主教的时候,瓦伦蒂娜确实没感觉到致命的威胁。 她还以为只是随处可见的老头子,在赶了几次赶不走后,恼怒的她想要一口龙息将他喷成死老头子。 再然后……她就被揍了。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瓦伦蒂娜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变成了只知道挨打的沙袋。 当然,也很难说是瓦伦蒂娜的直觉不准——毕竟从结果来看,她确实没死。 迷雾大主教没有杀心,瓦伦蒂娜所受的也只是些伤筋动骨但并非无法治愈的轻伤。 可怜的恶龙小姐在被胖揍了一顿后丢进了异族监牢里当堵门老大爷。 不管过程如何,就说她的直觉准不准吧。 就问你活没活吧? 活着。 但有的时候,活着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被关在异族监牢里,是真的想死都死不掉,吃东西也吃不到。 剩下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觉就只有挖掘自身的能力。 瓦伦蒂娜虽然一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似摆烂,但其实一直在不断强化自身的能力。 一方面是为了以后不再犯错,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那一日瓦伦蒂娜会主动跟赫伯特搭话,也是因为她那时候有种奇妙的预感——如果那时候跟他说话,或许会带来一些新的转机。 而现在……饿龙小姐从赫伯特的身上嗅到了说谎的味道! 不对劲,一定有诈。 这家伙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所以,实话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想要对我说?” 瓦伦蒂娜紧紧盯着赫伯特,哪怕他扭头回望也分毫不让地瞪回去。 呔! 你今天必须给我把实话都吐出来! 赫伯特见她这么执着,知道硬瞒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啧……所以啊,我才讨厌直觉敏锐的小鬼。”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如此的,那我就告诉你。” 他面色认真的再次强调道: “特别声明一下啊,这可是你非要逼我说的,一会儿可别怪我啊。” “我本来可是想着等气氛再好一点的时候再提的……” 嗯? 看着他这幅样子,瓦伦蒂娜心中忽然浮现了很不妙的直觉。 不对…… “等!等一下!” “不等~” 赫伯特转过身,一把抓住了瓦伦蒂娜想要缩回去的手掌。 !!? “瓦伦蒂娜,自从我们相遇那天起,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 英俊少年用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深情地凝望着,眼中有些许尴尬闪过,但最后全部化为了坚定。 “我不知道这个请求会不会冒犯,但我真的不愿意再这样一个人忍耐下去了。” 瓦伦蒂娜:??? 你,你要做什么? 在这一刻,瓦伦蒂娜还是可以强行将手抽回去,但那么做势必会伤害到赫伯特,这一点让她有了一瞬的犹豫。 但她不知道。 在高手对战中,这一刹那的犹豫,就是败北的瞬间—— 赫伯特深吸口气,双手紧紧握住了瓦伦蒂娜的纤手,不让她逃跑,认真道: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有些逾越的请求。” “你……” 这一刻,时间在瓦伦蒂娜的眼中变得缓慢起来,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内那有力的跳动。 咚咚! 一生孤寡,从不近男色的瓦伦蒂娜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她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再加上对方身上那股一直诱惑着她的气味,整条龙直接懵掉了。 “呃,呃呃,你,呃……” 别说回答了,脑子里直接空了,锻炼了数百年的直觉在这一刻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啥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了满脑子浆糊般的杂乱思绪。 他想要说什么? 他这是在向我求爱吗? 呃! 我要不要答应他? 我,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悉吧? 应该没有吧!? 我,我,我……不行! 虽然这个情况有些特殊,虽然瓦伦蒂娜的脑子不够聪明,虽然对象确实很好看! 但她还不至于天真到因为几句鬼话就被迷得连身子都交出去。 她真的没那么蠢。 毕竟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实在是太薄了。 然后,就在瓦伦蒂娜下定决心准备拒绝赫伯特的时候,她听到了后半段话: “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尾巴?” 他说出来了,得赶紧拒绝他! “那个,虽然你很好看,闻着也很香,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嗯?” 嗯? 嗯!!? 36 你能不能让我…… 地点:【地牢】、【蜡烛】、【枷锁】、【修道院】…… 类型:【强制】、【监禁】、【异种】、【背德】…… 在从关键词描述就能够看出很不妙的场景中,【女人】与【少年】对望,然后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慢慢靠近。 啪。 女人一把揪住了少年的……衣领,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都说了吗?我是来找你睡觉的啊……怎么,不欢迎?” “你到底想做什么?” “怕夜太黑,怕你太寂寞,所以半夜来陪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 对此,被揪住衣领硬控了的少年摊了摊手,无辜地表示,自己只是作为典狱官来夜间陪护囚犯的。 主打一个三有陪伴! 陪吃,陪喝,陪聊。 至于能不能陪睡,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当然了。 没有人会信赫伯特随口胡诌的鬼话——包括他自己也没觉得这种话能够骗过饿龙小姐。 “嗯哼?” 瓦伦蒂娜眯着眼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放下了死皮赖脸的圣骑士。 她靠在栏杆上,谨慎地望着优哉游哉顺势靠在栏杆边上的白发少年,上下来回打量着。 她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作为一头早年就被父母赶出巢穴的弃子,她能够顺利活到这么大,自然是有她的手段。 纯靠命硬——咳! 说错了。 瓦伦蒂娜靠的全是血脉天赋中那个趋利避害,逢凶化吉的本能直觉! 有致命危险就跑,没致命危险就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你打不死我,那我就打死你!”的残暴纲领。 不过,这份本能也不是每一回都好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比如,当初在遇到迷雾大主教的时候,瓦伦蒂娜确实没感觉到致命的威胁。 她还以为只是随处可见的老头子,在赶了几次赶不走后,恼怒的她想要一口龙息将他喷成死老头子。 再然后……她就被揍了。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瓦伦蒂娜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变成了只知道挨打的沙袋。 当然,也很难说是瓦伦蒂娜的直觉不准——毕竟从结果来看,她确实没死。 迷雾大主教没有杀心,瓦伦蒂娜所受的也只是些伤筋动骨但并非无法治愈的轻伤。 可怜的恶龙小姐在被胖揍了一顿后丢进了异族监牢里当堵门老大爷。 不管过程如何,就说她的直觉准不准吧。 就问你活没活吧? 活着。 但有的时候,活着真的比死了还难受! 被关在异族监牢里,是真的想死都死不掉,吃东西也吃不到。 剩下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觉就只有挖掘自身的能力。 瓦伦蒂娜虽然一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看似摆烂,但其实一直在不断强化自身的能力。 一方面是为了以后不再犯错,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那一日瓦伦蒂娜会主动跟赫伯特搭话,也是因为她那时候有种奇妙的预感——如果那时候跟他说话,或许会带来一些新的转机。 而现在……饿龙小姐从赫伯特的身上嗅到了说谎的味道! 不对劲,一定有诈。 这家伙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所以,实话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想要对我说?” 瓦伦蒂娜紧紧盯着赫伯特,哪怕他扭头回望也分毫不让地瞪回去。 呔! 你今天必须给我把实话都吐出来! 赫伯特见她这么执着,知道硬瞒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啧……所以啊,我才讨厌直觉敏锐的小鬼。”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如此的,那我就告诉你。” 他面色认真的再次强调道: “特别声明一下啊,这可是你非要逼我说的,一会儿可别怪我啊。” “我本来可是想着等气氛再好一点的时候再提的……” 嗯? 看着他这幅样子,瓦伦蒂娜心中忽然浮现了很不妙的直觉。 不对…… “等!等一下!” “不等~” 赫伯特转过身,一把抓住了瓦伦蒂娜想要缩回去的手掌。 !!? “瓦伦蒂娜,自从我们相遇那天起,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说……” 英俊少年用他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深情地凝望着,眼中有些许尴尬闪过,但最后全部化为了坚定。 “我不知道这个请求会不会冒犯,但我真的不愿意再这样一个人忍耐下去了。” 瓦伦蒂娜:??? 你,你要做什么? 在这一刻,瓦伦蒂娜还是可以强行将手抽回去,但那么做势必会伤害到赫伯特,这一点让她有了一瞬的犹豫。 但她不知道。 在高手对战中,这一刹那的犹豫,就是败北的瞬间—— 赫伯特深吸口气,双手紧紧握住了瓦伦蒂娜的纤手,不让她逃跑,认真道: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有些逾越的请求。” “你……” 这一刻,时间在瓦伦蒂娜的眼中变得缓慢起来,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内那有力的跳动。 咚咚! 一生孤寡,从不近男色的瓦伦蒂娜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她看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再加上对方身上那股一直诱惑着她的气味,整条龙直接懵掉了。 “呃,呃呃,你,呃……” 别说回答了,脑子里直接空了,锻炼了数百年的直觉在这一刻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啥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了满脑子浆糊般的杂乱思绪。 他想要说什么? 他这是在向我求爱吗? 呃! 我要不要答应他? 我,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悉吧? 应该没有吧!? 我,我,我……不行! 虽然这个情况有些特殊,虽然瓦伦蒂娜的脑子不够聪明,虽然对象确实很好看! 但她还不至于天真到因为几句鬼话就被迷得连身子都交出去。 她真的没那么蠢。 毕竟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实在是太薄了。 然后,就在瓦伦蒂娜下定决心准备拒绝赫伯特的时候,她听到了后半段话: “你,能不能让我……摸一摸尾巴?” 他说出来了,得赶紧拒绝他! “那个,虽然你很好看,闻着也很香,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嗯?” 嗯? 嗯!!? 37 这就是我的进攻路线!(求追读!) “……你说,什么?” 紧张着高速神言的瓦伦蒂娜在说到一半后愣住了,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求爱者”。 嗯? 好像,哪里不对? 少年松开一只手,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轻咳道:“咳咳!那个,我说啊,你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尾巴?” 一瞬间,所有的旖旎和暧昧全都消失了,瓦伦蒂娜的脑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醒。 她双目清明,定定地看着赫伯特,缓缓地重复道:“……尾巴?” “对!就是尾巴!我一直很好奇巨龙的尾巴是什么样子的!” 赫伯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有些兴奋地说道:“你肯定有半人半龙的形态吧?变一下好不好?” 瓦伦蒂娜的表情渐渐扭曲,但赫伯特还在继续激动地说道:“虽然有些冒犯,但我真的很好奇!” 尾巴…… 尾巴。 尾巴!!? “……” 瓦伦蒂娜缓缓低下头,想起了不久前赫伯特说过的话——有些冒犯、逾越的请求、初次见面后就一直想做的事。 “呵呵。” 是啊,他确实没说过具体是什么事。 分明是我自己想多了。 都是我的……错吗!!? 啪。 伴随着脑海内的一声轻响,【狂怒者】那原本被压制的怒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赫!伯!特!” 饿龙小姐露出了恶龙的真面目,怒目圆睁地瞪着那捂着耳朵冲她嬉笑的少年。 “你敢耍我!!!” 奶奶的,你耍我!? 对自己作死会导致什么结果早有准备的赫伯特在她爆发之前已经后撤,但饶是如此,此刻也有些狼狈。 两人的距离还是太近了,那声波震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就是皮一下的代价。 但如果下次有机会,他想自己还是会再次作这个死的。 因为皮一下是真的很开心。 一时作死一时爽,一直作死一直爽! “哎呀,不给摸就不给摸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赫伯特嬉笑着冲着她抛去了个媚眼,愉悦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我是觉得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你!!?” 瓦伦蒂娜:!!? 这个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不是圣骑士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瓦伦蒂娜彻底被破了大防,她用力摇晃着栏杆,恨不得把门拆了冲过去把这个家伙一口咬死。 她不解气地咬着栏杆,眼眸中似乎燃烧着烈火,怒视着赫伯特。 该死! 你这家伙真该死啊! 对此,赫伯特毫不畏惧,甚至变本加厉。 他单手叉腰,一手指着囚笼里暴怒的饿龙,大喝一声: “给我变!” “把尾巴给我交出来!” . . 深水之牢。 “唉,这家伙真不懂男人心啊!” 狼狈逃到第二区域的赫伯特揉了揉耳朵,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不就是尾巴嘛!让我摸一下也不会掉块肉!” “真小气!” 在他发出这种令人侧目的恬不知耻发言后,看了好久戏的谐神终于开口:【“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涅娜莎看了好半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之前赫伯特好像很轻松地就收集到了两份魔物素材,让涅娜莎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一件事。 祂本以为自己的盟友早就已经选择当个小白脸出卖肉体,这才换来那些素材,嘴上不承认只是碍不下面子…… 但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是想错了——他真没干啊! 涅娜莎根本没想到,赫伯特居然走的是这么一条路子。 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流,也不是什么技术高超流……而是挑衅流! 这是什么流派啊!!? 邪神看了后都震惊的好嘛! 但对于自家盟友的不信任,赫伯特轻哼一声,不屑地回答道: “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哦,我怎么就招惹她了?我这叫积极互动,懂吗?” 打是亲,骂是爱。 她破了那么大的防,现在一定很爱我。 【“你就不担心她之后一直记仇?”】 “怕什么?” 赫伯特眨了眨眼,微笑起来,根本看不出一点慌张。 “你没有发现吗?瓦伦蒂娜这次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她可是一句脏话都没说哦!” 【“嗯?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她虽然生气,但还没有那么生气,一直遵守着跟我的约定。” “她方才那样子虽然看似狂暴,但其实是羞大过怒,只不过是掩饰的一种方式。” 赫伯特回想着之前在瓦伦蒂娜脸颊上看到的绯红,忍不住一阵轻笑,摇了摇头: “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骂我,而是消气的时间,我继续留在她面前才是没事找事呢。” “所以,我才选择主动离开。” 涅娜莎沉默,思索,恍然。 【“哦……我懂了,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证明你跑路是对的?”】 “对!” 赫伯特耸了耸,继续向前走去。 “反正呢,我有办法让她消气,你就不用再多管了。” 饿龙嘛。 要么饿几顿,要么多喂几顿。 总能有消气的时候~ 小小饿龙,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当赫伯特晃晃悠悠向着深水之牢中心区域靠近的时候,他忽然表情一变。 他听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柔美歌声。 “啦啦啦~” 芙蕾梅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了这里,此刻她闭着眼坐在水球上,七彩的鱼尾轻轻晃动。 口中用奇特的语言,轻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啦啦啦~” 【“需要我帮你翻译一下吗?”】 “不用。” 赫伯特摇摇头,有些痴迷地望着那如同传说中一般的美丽背影。 “这首歌,我听得懂。” 芙蕾梅此刻吟唱着的,正是海妖女王和人类王子的故事。 他静静地听着,再次回味那“亲身”经历过的梦境。 许久,歌谣迎来了尾声,芙蕾梅没有唱完整首歌,在只剩最后一句时最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愿你……” 芙蕾梅睁开双眼,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轻声自语:“真是可惜……” 啪啪啪! !!? “好!唱的真好哇!” “嗯!!?” 芙蕾梅猛地回头,见鬼了一样看着走过来的赫伯特,失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38 逆位魔法对轰! 啊啊啊啊—— 深水之牢中,人鱼小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钻了水球之中。 扑通。 飞溅的水花冲出囚笼,化作一道水柱直接喷射到了赫伯特的脸上。 ? 水流的速度相当之快,让赫伯特这个菜鸟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这么水灵灵地接了一脸。 “啊我——噗!” 这水出乎意料的不冷,温热的,还有点咸咸的,但又没有海水特有的腥气。 “咳咳!” 呸呸呸! 赫伯特将不小心灌进嘴里的水全部吐了个干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我不就夸了你一句嘛,滴水之恩而已,至于给我这么多水作为回报吗? “我说……嗯?” 而就在赫伯特开口之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水可不可以看做是人鱼小姐的泡澡水啊? 鱼汤? 哕—— 想到这里的赫伯特干呕了一下,他还没有那种顶级的变态癖好,没办法将这个当做是福利。 咕噜咕噜! 而与有些反胃的赫伯特不同,躲在水球里的芙蕾梅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隔着水球,一脸绝望地看着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你怎么进来的!?” “你又没锁门,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赫伯特擦干了脸,抹了抹嘴,理直气壮地回应道:“再说了,我可是典狱官啊,这里是牢房,我怎么不能过来!” “可是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啊!” 芙蕾梅现在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 自己和往常一样在夜间歌唱,以为不会有任何人听到,结果这个家伙居然半夜出现在这里。 不单单是因为被别人听到歌声后的羞耻,充斥在她心中更多是一种难言的愧罪感。 坏了。 他听到了,他听到了! 完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嗯? “嗯?” 芙蕾梅忽然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表情如常的少年。 盯—— 好像,没看出哪里有变化? 不对劲,再看一遍。 人鱼小姐用力眨了眨眼睛,从水球中缓缓探出了半个头,眯起眼盯着看了起来。 盯—— 不对啊。 他怎么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身体没有腐朽的痕迹,思维也没有变得疯狂……嗯? 真没有吗? 搞不清楚情况的芙蕾梅眉头紧紧蹙起,顾不得继续掩饰,从水中探出整个上半身,弯着腰向前探头,尽可能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近。 让我好好看看! 盯—— 赫伯特:? 你干什么? 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啊? 注意到了人鱼小姐目光诡异的凝视,赫伯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 白色丝绸材质的睡袍被水流打湿而变得有些透明,并贴在了姣好的肉体上,勾勒出了起伏的肌肉轮廓,以及两处突—— ??? 卧槽! 女凝。 介就是赤裸裸的女凝! 家人们,谁懂啊! 气抖冷,我遇上下头海妖了! 我要把你挂在幻想世界小粉书里! 女流氓! “等等!你在看什么!?” 赫伯特这一次是真的没绷住,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挡在身前,快速将身体侧了过去,一脸警惕地望了回去。 哥们之前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结果你真的馋我身子啊。 阿珍,你来真的啊!? 芙蕾梅:? 他身上终于有反应了? 她看着赫伯特忽然反应那么大,第一反应先是以为自己的歌声终于对他起效了。 但很快,芙蕾梅就从赫伯特的动作和怀疑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不对。 他这样子,好像是……啊!? “等等!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举动会导致什么误解的海妖连连摇头,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是在偷看你的身体!真不是啊!”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尴尬。 我到底在解释些什么啊…… 但赫伯特并不相信,冷哼道:“你确实没有偷窥,你这是光明正大地视奸!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芙蕾梅连连摆手,理亏的“偷窥狂”在被害者强势的进攻下连连败退,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啊? 而就在芙蕾梅举旗投降之后,赫伯特忽然又改变了态度,打出了一记重拳。 “没看?为什么不看!你这么抗拒,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体不好看?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既然你使用了女凝,那就别怪我用男拳反击了! 朋友,这一拳二十年功力,你接得住吗? 而从来没有见识过这阵仗的芙蕾梅当场就被这跨越次元的一拳直接打懵了。 芙蕾梅:? 瞧不起……什么玩意? 我没有瞧不起你啊! 我,我,我……我跟你解释这个干什么? “不对!” 哗啦。 意识到问题的芙蕾梅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猛地从水里又钻了出来,强制打断了对方的继续施法: “停停停!” “你先别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没事啊!!?” “嗯?你说什么没事?” 打完拳神清气爽的赫伯特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地歪了歪头:“我难道该有什么事吗?” 你看就看了呗。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有真的怕你看了啦。 “你还要看吗?” 赫伯特一边这么问着,一边十分慷慨地作势欲脱。 “诶诶诶!你别脱了!” 芙蕾梅闭着眼偏过头去,大喊着问道:“你刚才没听到我唱歌嘛?” “听到了啊,从一开始不就是告诉你了吗?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赫伯特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她这半天到底在激动什么,想起刚才想问的问题,顺势问道: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把那首歌的最后一句唱完啊?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吗?” “你知道这首歌,你是真的听到了……” 芙蕾梅在得到这个答案后有些怅然若失,缓缓又滑进了水球中。 咕噜咕噜。 他真的没事。 真的有人不会被我的【歌声】所影响…… 39 富有且慷慨的芙蕾梅(求追读!) “你真的没事吗?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芙蕾梅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询问着,生怕赫伯特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真没事,真的,你信我啊!” 赫伯特都被问得有些无奈了,也没心情开玩笑了,直接举旗投降。 “芙蕾梅小姐,你都问第十三遍了,真没有!有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别说告诉你了,我肯定会借题发挥,狠狠讹你一把! 让你把尾巴给我好好摸一摸……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亏了。 实在是亏大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再厚着脸皮以此为借口讨要好处——为什么不呢? 赫伯特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不对,我忽然发现我受了重伤,必须要摸摸你的尾巴才能治好。” 脸皮这东西,真的不值钱。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还是在情感交流中,都是如此。 “没错,我患上了必须要摸海妖尾巴才能活下来的绝症。” 说完,赫伯特一脸悲苦地认真点了点头,那样子看着似乎真有此事。 别人信不信他不管,反正他自己已经相信了。 确有此事! 芙蕾梅:??? “诶?” 原本患得患失的她在愣了一下后也是反应了过来,不知为何感觉压力一轻,扑哧一下地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真有趣啊!” 她笑得前仰后合,尾巴用力拍打着浪花。 哗啦哗啦~ 笑了好一阵子,她揉了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冲着此刻憋着表情的少年点了点头。 “你非要摸一摸我的尾巴是吧?” “行,我满足你。” 她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将尾巴从水球中探出,直接送到了赫伯特的面前。 “喏,你摸吧,但不许太过分哦。” 嗯? 赫伯特看着近在咫尺的七彩鱼尾,瞪大了双眼。 还真可以啊! 她真好。 比那个什么瓦伦蒂娜不知道大方到哪里去了。 尾巴都送到眼前了,赫伯特当然不会跟她客气,欣然接受了自己应得的赔礼。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着直接一把抓了上去。 滑。 这是最直观的第一感受。 非常的滑,也很柔软,有股微弱的清凉,像是在触摸一块滑腻冰凉的果冻,又像是碰到了一汪清泉。 但鱼尾又出乎意料的很干爽,上面没有残留一点点的水分,似乎表面有着一层疏水层一样。 哇。 动作轻柔的触摸着,赫伯特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懒散下来。 好舒服啊。 这要是能够抱着睡一觉,夏天一定可以睡得很爽! 嗖—— 可就当赫伯特准备再仔细研究研究,向上触摸来比较触感的时候,鱼尾却嗖的一下抽了回去。 “啊,尾巴逃跑了——” 他抬起手,冲着尾巴离去的方向无力地抓握了一下。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赫伯特瘪起嘴,有些不甘地嘟囔道:“你怎么收走了?我还没仔细研究完呢。” “不,不行了,你这次不许再摸了。” 芙蕾梅脸上泛着异样的绯红,有些羞涩地别过头去,嘟囔道:“你,你的手法,太奇怪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这个奇怪的要求,但就是觉得,让他摸一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安然无恙地听完自己唱歌的特殊之人。 但是当赫伯特真的开始触摸的一瞬间,芙蕾梅就后悔了。 那个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明明是摸在尾巴上,但却好像触摸在她身体的其他位置上。 轻柔的抚摸,仔细的观察,沿着鳞片的每一条细腻的纹路,轻轻滑动。 !!? 那些奇怪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变得酥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轻哼出声。 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强行将尾巴抽了回来。 不,不行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我恐怕真的会变得奇怪的…… “这次不行?哦好,那我下次再摸!” 赫伯特挑准了芙蕾梅言语中的漏洞,当场敲定:“说好了,等下次再让我好好摸一摸你的尾巴!” “……” 芙蕾梅动了动嘴唇,本来想要拒绝,但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反驳,就这么默许了赫伯特提出的约定。 虽然芙蕾梅很不愿意承认,但她也有些沉迷于之前的感觉,还想要再继续尝试…… 芙蕾梅甩了甩头,用力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去。 不管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吧。 芙蕾梅压下心底纷扰的思绪,强行将话题转为正轨:“你,你怎么会忽然出现?现在不是午夜吗?” “哈哈,我只是忽然突发奇想,想要来看看你们半夜都会在做什么,会有打扰你的休息吗?” 赫伯特没有说实话——毕竟“为了保护钩子不受他人侵害”这种抽象的理由实在是很难跟其他人解释。 芙蕾梅当然也想不到这一点,听完后摇了摇头:“睡眠对我来说早就已经可有可无,更何况,这里的黑夜白天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得轻松,但却让赫伯特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是啊。 对于她们这些囚徒来说,日夜更替有什么意义吗?还不是一样都困在这座监牢之中。 赫伯特在想办法安慰,但芙蕾梅本人却没有在意,而是有些羞涩地悄声问道:“那……你之后还会再来吗?” “或许会吧?怎么了?” 芙蕾梅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我,我下次还会唱歌,你还想要听吗?” 他会拒绝吗? 会吗? 他…… “当然好啊。” 赫伯特笑了笑,没有任何犹豫,欣然接受了海妖小姐的邀请。 “能够听到这么美妙的歌声,是我的荣幸。” 他望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芙蕾梅,轻笑道: “到时候,还请你一定要多唱几首啊。” . . “让他跑掉了。” “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已经彻底堕落了。” 皎洁的月光下,荆棘主教低头凝视着地面上的粘液与鲜血,缓缓摇了摇头。 “他跑去哪里了?迷雾山脉?” 但审判长并不知晓的是。 就在他思索之时,一道佝偻的身影颤颤巍巍地将手按在了第三戒律所的门扉之上。 嘎吱。 顺便一提,第三戒律所在修道院中还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异族监牢。 40 优秀的匹配机制 无光之狱。 赫伯特缓缓地漫步在黑暗中。 这一次,斯凡妮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再干预他,而他也没有急着去寻找。 他就这么缓缓地在黑暗中行走着,一边与脑海内的邪神暗自交流着。 “涅娜莎,芙蕾梅她的歌声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一般人听了会受伤?” 赫伯特还没有那么迟钝,不至于意识不到芙蕾梅的激动是跟那歌声有关。 【“应该是有的吧?反正对我没效果,我听着也觉得挺好听的!”】 “好,我就多余问你,你玩去吧。” 回忆芙蕾梅在刚发现自己时慌张的表情,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想起了她【死亡之嚎】的称号。 歌声、死亡,这两者怕不是有着关联——她的歌声有致命的效果? 很多人都没办法承受,然后直接惨死了? 要是这样的话……哇,什么死亡摇滚海妖! 好劲啊! 咳,不对,那如果这样说的话,芙蕾梅当初犯下的罪孽,真的是主观上想要故意毁灭那些港口的吗? 在这背后是否会有一些难言之隐? 赫伯特思索推断着,觉得对芙蕾梅的攻略路线愈发清晰。 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从最初的“轻微敌视”降到了“中立以上,友善未满”的状态。 再加把劲,从那时候的案情出发,看看能不能靠着这些“真相”来继续拉近关系…… 而就在赫伯特安静思考的时候,涅娜莎忽然不知道到抽了什么疯,茶里茶气地幽幽道: 【“哎呀!说起来,你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人家姑娘还主动约你,要再次唱歌给~你~听~”】 “嗯?” 思路被打断的赫伯特右眼皮直跳,不知道祂这突然是作什么妖,但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 ……搞咩啊? 他眉头一挑,警惕地反问道:“怎么,你嫉妒她啦?” 说! 你是不是破防了? 【“嗤!”】 【“我嫉妒?呵呵,我可爱的盟友,你可真会开玩笑~”】 谐神酱闻言不屑地轻笑起来,矢口否认,表示此事实乃无稽之谈。 【“我巴不得你赶紧跟她们拉近关系,最好早点跟她们进行深入交流,然后获取力量早日把我解放出来呢!”】 我能嫉妒什么? 真是开玩笑! “呵呵,你最好是。” 赫伯特撇嘴嗤笑,他这两天也渐渐掌握了跟涅娜莎交流的心得。 这位自称伟大的邪神大人,是一位间歇性抽疯,随地大小演,讲话满嘴跑火车,一句话只能信个标点符号的纯纯戏精。 坏消息是,相处起来挺累的,需要时刻小心。 如果心眼不够多的话,真的会顺势掉进话语中的陷阱里,和汤姆一样成为坏女人手中可怜的玩物。 而好消息,也有。 他也是同类型的选手,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相同的替身,并且发癫的纯度并不在涅娜莎之下! 两人在令人无语这方面的天赋上,差不多是五五开…… 简直是马铃薯与土豆之子遇上了洋芋和破忒头的混血,那叫一个势均力敌,那叫一个平分秋色。 不得不说。 这他娘的,可真是优秀的匹配机制啊! 两人又拌嘴拉扯了一会儿,赫伯特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率先鸣金收兵,等待下次再战。 最后,他还似是无心地说了一句:【“说起来,我还真的想听听你的歌声呢。”】 这话其实赫伯特本身真没多想,只是气氛到了这里后的随口客套。 但没想到,却好像意外地打穿了对方坚固的防线,直接把喋喋不休的涅娜莎干沉默了。 【“……听我唱歌?”】 涅娜莎在略长的沉默后轻笑了一声,接着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道: 【“你要是想听,我也不是不能唱,只不过嘛……要是让我来唱的话,可是会死不少人的哦。”】 【“所以,你想现在就听吗?”】 嗯? 赫伯特眉头一动,有一种自己似乎隐隐触碰到了关键之处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心底又有一种随时会满盘皆输,直接爆炸的危机感在不断提醒他——悠着点,别乱搞! 一个搞不好,恐怕就会彻底爆了。 迟疑了一下,赫伯特最终选择了保守的打法,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岔开话题问道: “呃,又没让你对其他人唱,只在我脑子里唱,应该不会伤害到谁吧?” 就我一个人听,我可不是外放狗! 【“那~可就不好说了呢。”】邪神的笑声非常微妙,让赫伯特感觉心里异常没底。 不能再试探了。 “那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吧!” 赫伯特果断选择了暂时逃避,但也不甘心就这么龟缩,直接反客为主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主动想给我唱再说!” “我说你这个邪神啊,得再自觉一点,积极主动地提出,不能老让我去问,你说是不是?” 赫伯特化身斗士,直接以小粉书之力,反过来绑架邪神。 这位小同志,你得学会有眼力见地提供情绪价值啊! 不禁让人感叹——魔法这玩意,是真好用啊! 【“噗嗤,哈哈,你想得倒美!”】 涅娜莎成功被他逗笑了,情绪恢复了正常,戏谑地说道:【“呵呵,你真幽默~果然选择你是对的。”】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幽默。” 赫伯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接着,放松下来后他随意地笑道:“你当然是只能选择我啊!毕竟其他人都被你整成什么鬼样子了。” 人家一个好好的苦修士,硬生生变成了草鱼哥。 残忍啊。 唉,邪神,唉。 但令赫伯特没想到的是——当涅娜莎听完他的话后,给他打出了一个问号。 【“嗯?”】 “……嗯?” 赫伯特陡然意识到不对,脚步猛地一顿,瞪大了眼睛。 “那个苦修士不是你蛊惑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蛊惑你之外的其他人了?”】 赫伯特:? “嗯!!?” . .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生着闷气的瓦伦蒂娜忽然表情微变。 嗯? 她动了动鼻子,有些奇怪地嘟囔道: “奇怪了,哪里飘来的鱼腥味?” 41 不要……停下来啊!(求追读!) 迷雾修道院·第三戒律所,又称异族监牢,是关押着危险异族封印物的特殊牢房。 整个接律所分为九大区域,其中每一块区域都有相对应的特殊封印法则。 其中第二区域为深水之牢,第三区域为无光之狱,第四区域为熔岩地狱等等…… 而关押着瓦伦蒂娜的第一区域,看似毫无特点,像是一个普通的牢房,但其实那只是它的表象。 它真正的名字,其实是【无尽迷宫】。 这个半位面的面积是左右区域里最大的,是后几个区域加起来的总和。 它永远在不断变换着牢房的路线,杜绝了囚徒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可以说,只要进入了无尽迷宫,囚徒就基本断绝了离开的可能。 而赫伯特能够不受影响,一路畅行无阻,完全是凭借着他典狱官的身份。 他只管向前走,遇到死路也没关系,道路会在他面前自动延伸,变出一条通往目标的笔直大路。 所以,想要离开这里,诀窍有且只有一个。 不要停下来啊! 当然了,这个诀窍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对于不小心误入此地的闯入者来说,这不断变化且相似度极高的地形,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要么,有着摧毁一切阻碍的能力,强行闯关。 要么,就这么老老实实走迷宫吧,也许还能碰运气真正走对。 再或者……真正的有备而来。 那名将面容隐藏在黑色兜帽之下的堕落者走到一面墙壁之前,将湿滑黏腻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脸上。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诡异声响,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柔软,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几个呼吸便化作了一滩泛着鱼腥味的漆黑液体。 那如史莱姆一般的液体看不出原本肉体的痕迹,隐约能够感受到一种特殊的蓬勃生命力。 它蠕动着,贴到墙壁上,顺着缝隙缓缓渗入进去,再从另一边渗出,再次汇聚成一体。 整个墙壁没有受到破坏,唯有在两面接触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似血的长痕。 而这整套动作看似缓慢,但其实整个过程的速度相当惊人,不到十秒钟就穿过了一道墙壁。 接着,在确定最初尝试成功之后,那液体的蠕动速度变得更快,几乎像是跑起来了一样,扑向了下一面墙壁。 噗嗤。 噗嗤。 它弹跳着,穿过一层层墙壁,向着前方快速穿行。 笔直地向着通往下一层区域的屏障冲去。 . .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 涅娜莎在问清楚了赫伯特震惊的原因之后,有些感慨地唏嘘道:【“居然连鱼都不放过,你们人类还真是不挑食啊!”】 “打住,别以偏概全哈!” 赫伯特对祂的群体攻击表示不满,抗议道:“是他不挑食,可不是所有人都不挑食!” 又不是所有人都吃XX.JPG 又不是所有XX人都会做XX.JPG 拒绝一棒子打死所有。 【“呵。”】 涅娜莎嗤笑,无视了他的抗争,反击道:【“你不也是很不挑食吗?明明对她们都……嗯呵呵~”】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喜欢她们的种族吗?是在追求这种禁忌背德的感觉吗?” “不是的!” 赫伯特冷哼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什么双标,坦坦荡荡地表示道:“我那是喜欢她们的外表!” 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就喜欢好看的! 怎样? 我蛮夷也! “我可不是什么魔物异族都喜欢的,要是出来一个长得丑的,我肯定是不会动心的,根本不会都不会多看一眼!” 【“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问你,如果有一个有着松软蓬松尾巴的魔物,你会喜欢吗?”】 “……这是加分项,咳,这是另算的。” 【“呵,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盟友,你的这份无耻,实在是令我欢喜啊。”】 被涅娜莎不阴不阳地嘲讽了一下,赫伯特并未放在心上。 本来就是如此,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哪有什么适应所有情况的万能公式?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不是被你蛊惑的,那他是真的自主堕落的?” 因为自己感受过涅娜莎的影响力,所以便下意识地将发生在迷雾修道院中的一切亵渎之事都当成是祂做的。 自然而然地将那位亵渎者当成了一个受到邪神蛊惑而堕落到对草鱼出手的可怜虫。 之前放过他那么多次,其实也是有几分同病相怜,不愿为难同路人的原因。 但现在回过头看……诶! 你这哥们不是跟我一伙儿的啊! 那他……难道是真的喜欢鱼? “嗯,尊重,不理解,但是祝福。” 总之,祝您和您的下一任鱼太太幸福安康。 就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啦。 赫伯特愈发觉得自己今天半夜躲到异族监牢这里的做法太正确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感受着周遭的黑暗,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这些监牢保护,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他也别想伤害到别人。 别说伤害了,他甚至见都见不到。 “……算了既然你还是不愿意见我,那我还是等下一次再来吧。”赫伯特摇了摇头,再次宣布黑暗探索失败。 赫伯特走了好半天,一直是在围绕着吸血鬼转圈,根本找不到通往下一层的路。 是的,斯凡妮虽然没有改变地面,但却成功地将自己藏在了道路之外。 他就算再不迷路,也得脚下有路才行。 “涅娜莎,你能找到她的位置吗?” 【“做不到哦~我现在还太弱小了!”】 “诶,行吧。” 算了,去看看吸血鬼小姐姐有没有变乖一些,然后就回去跟饿龙小姐聊天去了。 赫伯特正准备回去,刚才还在卖萌装傻的邪神忽然轻咦了一声。 【“哦?”】 赫伯特没好气儿地哼道:“你又咋了?” 【“我说……你提到的那个堕落者,是不是满身都是黏液,散发着鱼腥味?”】 “应该吧,是那种感觉……嗯?” 赫伯特眼神猛地瞪大,回头看向了身后看似毫无异常的黑暗。 难道说!? 【“对~他正在向你冲过来哦~”】 “卧槽!!?” 你真要对我出手啊! 这都追过来了!? 你不要过来啊—— 42 给我你的血! 在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后,赫伯特的表情当即一变。 不好。 有变态! “他怎么会进到这里!?” 嗯!!? 赫伯特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气涌来,不由得胯下一紧——被动提肛,绷紧了自己的括约肌。 不不不,遇事先不要紧张! 冷静下来。 这里是我的主场,我是典狱官,掌握着封印阵法……啊! 封印阵法的控制权被抢了! “嘶……” 要遭。 说真的,如果对方只是个杀人狂的话,赫伯特真的不至于这么慌。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大不了一死嘛! 又不是没被泰山压死过。 但被人玷污不一样。 这个,赫伯特是真的怕…… 对方可是连鱼都不放过的可怕存在啊! 能放过他这个白毛美少年吗!? 很明显不能吧! 再加上,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修道院! 神父与小男孩,属于是受到场地加成的经典题材了。 而且,最糟糕的一点是,就算赫伯特现在自尽,也很可能会被人趁热来上一发…… 上辈子各种稀奇古怪的卷宗看多了,他早就不会对他人的变态程度有任何幻想。 别说是死人了,有的地方可是连狒狒和蜥蜴都不会放过的。 Buff拉满了啊朋友。 “不是,他半夜来这里是图什么啊!?总不会真的是馋我身子吧?” 赫伯特虽然慌得一批,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察觉出了这件事情不对的地方。 异族监狱是个很危险的场所,除了典狱官和大主教,其他任何人进入后都会被认定是囚徒。 他根本没有主动涉险的意义。 其次,他就算是真的想要对自己出手,也不至于猴急到这个程度吧?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赫伯特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将这些杂念抛到了脑后。 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 不管对方到底出于什么想法,不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现在都不能再犹豫了。 跑跑跑! 赫伯特拔腿就跑,直接在黑暗中发足狂奔了起来。 总之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更衣柜、木箱子、原力草丛、挖三填一……该死,这里怎么一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 当赫伯特慌忙寻找躲藏地点之时,涅娜莎则是看戏一般幽幽地提醒道:【“他正冲着你赶来哦~小心喔~”】 ? 不是,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啊!? “涅娜莎!” 赫伯特咬着牙,在心底怒吼:“你看我陷入危险就这么开心吗?” 【“有嘛?哎呀,人家一向是无所谓的啦~就算你被他亵渎了,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的啦。”】 【“再说了,反正你是男人,不会吃亏的~”】 你说的倒是轻松! 赫伯特懒得跟祂争论,直接下令道:“你别光看着,给我点帮助!他还有多久就追上了?” 【“哈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 涅娜莎戏谑地笑了两声,也不拒绝,配合道:【“我看看啊,大概十分钟?”】 十分钟。 赫伯特计算着通往各处的距离,当即下定了决心。 有了! 他向着左侧一转,向着黑铁棺材冲了过去。 对方跟自己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赫伯特顾不上隐藏,直接开口大喊道:“伊莉莎!” “救我!”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到了! 三分钟。 赫伯特赶到了关押着吸血鬼的黑铁棺材前,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拳就砸了上去。 咚! 棺材内虚弱沉眠的伊莉莎被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嗯???” 什,什么情况!? 有人来劫狱了吗? 还是谁打过来了? 被搞懵了的伊莉莎一时间没有开口,而棺外的赫伯特却是急了,对棺材使用了连续拳。 咚咚咚咚咚! “起床!起床!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 快快出来! 黑铁棺材敲着本来就响,更不用说被关在里面的感受了,伊莉莎一时间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啊啊啊啊!吵死了!” 伊莉莎大喊一声,用力回敲了一下棺材内壁,态度相当暴躁地吼道:“你又要干什么啊!” 上次不但没有从对方那里占到便宜,还被狠狠污染了一番,差点元气大伤。 棺材的缝隙中亮起一双燃烧着血色烈焰一样的猩红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棺材外的少年。 老实说,单看这个场景,这画面其实还挺诡异渗人的。 但事实上,比画面更诡异的,是人类少年口中的话语。 他说: “少废话,给我你的血!” 伊莉莎:“我不管你要做什……嗯?” ? 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 猩红眼眸中当即浮现了大大的问号。 血? 你? 我给你血!? “你,呃,嗯!?你,你要我的血?” “对!把血给我交出来!” 不对,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或许是冲击太大达到了阈值,本来迷茫的吸血鬼这个时候陡然变得冷静起来,眯着眼上下打量赫伯特。 “……你要干什么?” 伊莉莎虽然不知道赫伯特要干什么,但本能地觉得很不对劲。 吸血鬼向人类要血很正常,满足食物和生理需求。 但人类反过来向吸血鬼强制要血,就很奇怪了啊! 这家伙,要做什么? 他……想要成为吸血鬼? 伊莉莎狐疑地看着赫伯特,想不出来他想要变成吸血鬼的理由。 一个圣职者,想要堕落成吸血鬼? 这多少有点不对劲吧? 但,管他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圣骑士,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可以给你我的血,但你必须拿你的血来换。” 伊莉莎盯着赫伯特,沉声道:“我给你一滴血,你要给我一百滴。” 赫伯特点头:“我最多给你三滴。” ? 伊莉莎当即破防,怒道:“三滴!!?你疯了吗?那可是我的精血!最少五十滴!” 讨教还价她理解,但你直接照着脚后跟砍是什么意思! “五滴,多了没有。” 赫伯特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展现出的态度相当强硬,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他甚至还威胁道: “你考虑好,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交易,你要是不同意,那之后就不要再想了!” 这位吸血鬼小姐,你也不想以后……没有血喝吧? 43 亵渎者的真相!(求追读!) “不可能!怎么说也太少了!就算是你的血,我也至少需要十滴才能恢复!” “那就十滴,你先给我,我之后再给你。” “……啧,成交!你不许反悔!” 伊莉莎心中虽然万般不愿,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低下了头,选择了妥协。 而伊莉莎低下头时,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 “太好了……” 没办法,伊莉莎实在是太饿了。 尤其是当她品尝过赫伯特的血液后,那诱人的滋味一直在不断折磨着她的灵魂。 那带着灼烧感的圣洁鲜血,摧残了她的身体,但又仿佛带有某种令人上瘾的独特魔力,打开了她心中的另一扇门。 她隐隐发觉自己的心中似乎觉醒了某种奇怪的癖好,但又有些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自己有些想再次体会那种痛苦感觉什么的……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她甚至不敢主动跟赫伯特提想要圣血,生怕他有所察觉。 “不,没关系,人类是卑鄙的,这个家伙绝对不会遵守约定,到时候肯定会用圣血来敷衍我。” “那个时候我就能顺利再喝上了!” 对,就是这样。 让,让我再喝一口,就一口! 不然的话,我…… “嘿嘿,嘿嘿!” 伊莉莎内心怪笑着,将纤细的手指伸出棺材,从指尖挤出了一滴如血钻般的鲜血。 赫伯特将那滴鲜血装进了倒空了圣水的水晶瓶中,嘴角微微上翘。 好。 传奇吸血鬼的魔物素材,到手! 目睹了两人砍价的全过程,涅娜莎忍不住感叹道:【“原来你之前都是这么把素材骗来的啊。”】 “要你管!再说了,我们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平等交易。” 赫伯特与伊莉莎看似耗费了很久,但实则不然。 从他赶到这里,再到把精血弄到手,时间才仅仅只过去了五分钟。 时间还剩两分钟! 但是,还没等赫伯特将精血吞服,他就听到了涅娜莎的提醒。 【“他已经到喽~”】 这么快! 赫伯特眼神一凝,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将鲜血吞服时,他的表情忽然变了。 一道身影挤进了他的光芒中,赫伯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令他忙活了好半天的亵渎者。 !!! 赫伯特当即就要提剑挥砍,但动作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因为此刻对方此刻的模样,和他的想象却有很大的不同。 非常大的不同! “这是?” 亵渎者的面容没有什么好说的,看上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 干瘦苍白的面色看着有些僵硬,身上散发着一股混杂着鱼腥味的腐败恶臭。 真正的怪异之处,在他的脖子之下——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人! 他的上半身像是被某种巨兽撕扯过,留下了巨大的残痕,整个胸膛洞穿,胸膛中的血肉和器官被直接撕裂摧毁。 不光上半身如此,他的下半身也同样惨不忍睹。 左腿还好一些,仅仅只是断成了三节,靠着层肉皮勉强连在一起。 右腿的血肉则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根发黑的腿骨,支撑着他踉跄的身体,艰难地向前前行。 咔哒、咔哒、咔哒…… 同时,随着他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血肉就会落下一块,还没落在了地上,就已经在半路上化作飞散的尘埃。 这模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关键的,赫伯特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二人只有一米的距离,但那双惨白的眼眸中却没有倒影他的影子。 亵渎者完全无视了赫伯特。 只是不断向前。 向着看不见的黑暗继续走去。 等亵渎者径直从赫伯特身边走过,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心底缓缓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冲着我冲过来?” 【“这又不怪我,谁让你正好挡在他的前方,当然是冲着你走来。”】 好嘛! 赫伯特猛猛翻起白眼。 你特么! 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只顾着看乐子,一点都不慌,根本不担心我这个盟友遭遇不测。 闹了半天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啊!!!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对我没有威胁了。” 【“当然喽!”】 邪神得意洋洋地做出了回应:【“就算是我,也不会对盟友见死不救呢!”】 “但你也没有告诉我真相。” 【“确实,毕竟你的反应真的很有趣~”】 “……唉。” 事情的展开太过于跌宕起伏,赫伯特现在实在是有些无力跟该死的邪神生气。 对线的事情,还是等之后再说吧,先把眼前的状况搞清楚。 “所以呢,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已经死了……现在这具身躯中剩下的只有一个执念,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涅娜莎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把赫伯特得罪了,这个时候没有再继续挑衅,老老实实地科普起来: 【“或者说,早在好几天之前,当其他的灵魂占据他身体之时,原本的他就已经死了。”】 被人夺舍了? 赫伯特眉头一挑,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跟在了亵渎者的身后。 他很想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去什么地方。 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黑暗中安静行走了好一阵子,直到亵渎者身上全部的血肉都要消失殆尽,他终于在一处墙壁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 就在赫伯特隐隐有所察觉之时,亵渎者开口了: “您在哪里……” 他的声音如同叠加了一层,似男似女的沙哑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荡。 “大法师大人,您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他果然是来找斯凡妮的!? 赫伯特眯着眼睛,握紧了配剑,将剑尖对准了他的后脑,一旦他有任何异动就会果断出手。 而就在赫伯特犹豫之时,前方的黑暗中传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现在又何必再来寻我?” 那是一个沙哑的,带着些许抱怨的低语。 “还请放过他吧,一个已死之人,就不必劳烦典狱官阁下亲自动手了。” 沙沙沙…… 伴随着一声声轻响,黑暗中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下一刻,赫伯特清晰地感受到了道路——通往黑暗空间中另一处囚笼的道路。 一直龟缩自闭的斯凡妮主动显露了自己的位置! 44 你干得好哇! “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赫伯特眯着眼睛,收剑入鞘,默默跟在了亵渎者的身后,随着它一同向前。 这一夜的经历还真是令人猜不到。 前半夜跟饿龙聊天,后半夜跟人鱼姬玩水,临到天亮了遇上了狂热的爱鱼人士,最后被精灵大姐姐邀请到闺房里打扑克…… 真是充实的一夜啊! 虽然过程有些过于跌宕起伏了,但好歹结果还算不错,也是成功跟斯凡妮见上面了。 他对于这位跟自己抢夺无光之狱控制权的囚徒,其实是相当感兴趣。 你说瓦伦蒂娜不强吗? 不,她的实力极其强大,破坏力在所有囚徒中的都能排在前列。 弗雷梅的底蕴不足吗? 不,有着海妖王室血脉的她掌握着诸多隐秘的知识。 但她们却都在封印阵法前败下阵来,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 同为阶下囚,为何偏偏这位黑暗精灵大法师拥有着反抗甚至是反客为主的力量……她们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天赋?经验?还是……智慧? 或许,真的只能说是囚徒之间亦有差距。 . 黑暗中不再传出声音,仅能听到赫伯特的呼吸声,以及骨骼碰撞发出的轻响。 咔哒、咔哒、咔哒…… 随着时间的流逝,笼罩在亵渎者身上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血肉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过十分钟便全部消失殆尽,完全化作了一个只知道行走的骷髅。 赫伯特本来还有些奇怪,不知道它是在哪里受的伤。 但一想到这位亵渎者在来到第三区域之前会经过什么地方……赫伯特便对它身上的凄惨伤势和那股腐蚀力量的来源有了猜测。 先是被瓦伦蒂娜打了一顿,然后又听到芙蕾梅唱歌了是吧? “一个负责杀人放火,一个负责毁尸灭迹,这配合,实在是妙啊!” 噫,好可怕的两个女人! 你们两个干得好哇! 没有她们动手,自己真的得和亵渎者一对一单挑了,还很可能打不过。 “只不过,没想到芙蕾梅的歌声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效果,那一般人确实是无福消受。” 赫伯特有些唏嘘,明白了芙蕾梅为什么会在确定自己安然无恙后那么兴奋了。 其他人就算幸运的听到,恐怕也没命听完,听到一半便会化作一具枯骨。 这么多年,自己恐怕是她唯一的听众。 而海妖又是天性就非常喜欢歌唱的种族,它们用歌声来引诱过往的船只,也会用歌声与同族进行交流。 “她怕是已经憋了好久了……嗯?” 走在赫伯特身前的亵渎者似是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失衡的向前拱了一步,发出一声令人不安的脆响。 咔嚓。 “嚯,这小动静可真清脆啊……” 就在赫伯特猜测着亵渎者到底还能再坚持多久的时候,它顿住的身体猛地一颤。 哐当…… 整个骨架轰然崩塌,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发黑的骨骼似是腐朽了许多年,仅有骷髅头中还残留着一丝气机,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极为微弱的蓝紫色火光。 “摩尔,大,人……” 亵渎者想要开口,但嘴巴开合后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它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也没办法再靠着执念继续向前了。 这段艰难的旅程,最终还是只能到此为止了。 眼眶中的火光缓缓熄灭,不出几个呼吸便会彻底熄灭。 但就在这时,它被人轻轻捧了起来。 !!!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闯入这里想要做什么,从原则上来讲,我这个典狱官需要将你驱逐。” 赫伯特看着猛然亮起的灵魂之火,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将骷髅头像篮球一样直接夹在了胳膊下。 “但是呢,看在你弄死了这具身体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帮你一把。”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赫伯特对这位亵渎者,或者说“草鱼修士”其实是有些印象的。 他的出身跟王国的某些大贵族有点关系,是他们安插在修道院中的棋子,在自己来到后一直在暗中处处针对。 现在看着他变成一堆枯骨,赫伯特的内心毫无波澜,不但不觉得伤感,甚至有点想笑。 好似喵! 没有了拖油瓶拉慢速度,带头冲锋的赫伯特速度大大提升,在黑暗中大步前进。 他不担心斯凡妮会设下陷阱来坑害自己。 一方面,是赫伯特相信斯凡妮不至于这么愚蠢。 此外,斯凡妮如果真的有能力弄死他,又何必非要等到现在呢? 恐怕早就已经动手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亲爱的盟友,涅娜莎就算平时再不着调,真要出事也不会坐视不管。 祂怎么说也会给个提醒——是善意还是恶意另说,总之是会弄出点动静。 现在涅娜莎不但没有阻拦,甚至还在饶有兴致地催促着自己前去看看。 “对斯凡妮感兴趣的,怕是不止我一个人。” 接着走了一会儿,赫伯特忽然看到了光。 等等,光亮? 这里可是无光之狱,不应该有任何光芒才对。 他眉头一挑,脚步不停,很快便看到了那些光源的正体。 并非烛火散发出的烛火之光,亦非魔能制品的魔导之光。 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是一些荧光的植物。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荧光植物如同黑暗中的闪耀的一双双眼眸。 他好像走进了一个地下花园,又或者是荧光植物的王国。 头顶有藤蔓自上方垂落,细长的藤条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结节。 脚下有绿莹莹的青草,还有一些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细小蘑菇。 沙沙…… 恍然之间,赫伯特已经置身在了森林之中。 而在道路的尽头,赫伯特看到了一棵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树。 随着他的靠近,巨树的树干中央缓缓裂开,露出一扇古朴的木门。 “所以,黑暗精灵也是精灵吗?都喜欢住在树上。” 这很有精灵的风格。 赫伯特看着周围优美的环境,正要进去,忽然眨了眨眼,他突然想到了很值得吐槽的事情。 “你给自己住的地方搞得这么豪华,然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室友缩在一个破棺材里啊。” 这还真是…… 干得好哇! 45 高冷的精灵(感谢poorsen的盟主!) 咚咚。 “有人在家吗?有人……哦,自动门。” 赫伯特敲了敲门,还没等他开始玩梗,木门便自动推开。 房间内并不比外面亮上多少,依旧是依靠生长在各处的荧光植物散发着光亮。 他缓步走了进去,目光扫过了整个空间的布置。 一张布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巨大桌子,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液体,有的里面还泡着一些不明本体的生物器官。 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巨大眼梗、枯萎干瘪的断肢、五个并排连接的红色胃袋、有着三个瞳孔的眼球…… 按理说,赫伯特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本该感到心里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该过一轮SAN值检测。 但不知为何,赫伯特此刻非但不觉得害怕,甚至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满足? 这对吗? 赫伯特正怀疑自己的心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罪魁祸首便主动跳了出来。 【“嗯~她的品味还真是不错啊。”】 “哦,是因为你啊。” 好,破案了。 就是你这个鬼东西在干扰我的审美。 【“干嘛?你不觉得这些东西都很好吗?这可都是好东西哦!而且处理的方法都非常精湛,保存的手法很专业!”】 “都是好东西吗……” 赫伯特盯着那三瞳眼球看了一会儿,在发现它也在盯着他后,他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好吧,是我不配,我不懂审美。 他强行移开目光,继续观察房间中的装饰。 除了这占地最大的研究桌之外,整个空间里就仅剩下一张小圆桌和两个由藤蔓编制的座椅。 其中一个还是刚刚编制完成的,上面的嫩叶还没有褪去。 总体下来,看着很像是兼顾了生活起居功能的工作场所,但唯独没有看到可供休息的床榻。 她都不睡觉的吗? “你的心中似乎有些疑惑。” 略微沙哑的女声在赫伯特身后响起,让他忍不住挑眉。 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自己刚才过来的时候,可是仔细看了周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影。 赫伯特眯着眼回头望去,第一次看到了这位黑暗精灵大法师。 “哦?斯凡妮大法师?” “嗯,初次见面,赫伯特典狱官阁下。” 在赫伯特的刻板印象中,黑暗精灵的颜值大抵是低于正常精灵的。 毕竟他个人对黑皮这个特点不是很感兴趣,光是肤色这一点就已经是减分项了。 但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 黑算什么? 根本不是问题。 颜高可破! 他不是不喜欢黑皮,只不过是没遇到喜欢的黑皮美女罢了。 斯凡妮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少了几分青涩,但也没有那么成熟。 面容格外精致,即便是略暗的肌肤也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倒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蓝紫色的头发被精心地编制,耳垂上坠着金色的饰品,脸颊上还绘有金色的纹路。 在目前所见过的所有囚徒中,斯凡妮的状态是最精致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困在笼中的囚徒。 同时,在她的身上还有一股特殊的气质,那是知性到了极致后产生的冰冷。 明明站在身前,但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眸,却有一种她并不在此的距离感。 一种不加掩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而赫伯特与斯凡妮对视了一会儿,并未胆怯,而是微笑着将骷髅头递给了她。 “喏,你的快递。” 斯凡妮摇了摇头没有接,而是示意他放到了木桌上,坐到了藤椅上,轻声道:“典狱官阁下,请坐吧。” 赫伯特坐下,发现藤椅的枝条微微抽动起来,自动贴合上了他的背脊,让他以最舒服的姿态坐着。 人体工学椅? 活体藤椅才是王道啊。 赫伯特惬意地向后靠去,完全没有进入别人家里的局促,自来熟地问道:“所以,这位是什么人?” “我的族人,或许是哪个家族派出来的死士,想要给我传递些消息。” 斯凡妮并指在骷髅头前轻捻,一道手掌高的虚幻魂魄便被直接抽了出来。 那灵魂黯淡,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黑暗精灵少女,她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在焦急地向着斯凡妮传递着什么消息。 但斯凡妮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平静地听了一会儿,便直接伸手一握,将那道残魂直接在掌心中捏碎。 赫伯特眉毛一挑,奇怪道:“我说,人家好歹是来找你的,你就这么对她啊?” 卸磨杀驴? 这么无情的吗? 斯凡妮摇摇头,缓缓道:“我是在帮她解脱。” “她早就已经死去,只能借助禁忌存在的力量苟活于世,灵魂已经被【孽欲】彻底污秽。” “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如果不这么做,便只剩下了变成那位神灵的玩物这一种下场。” 赫伯特在听到孽欲这个尊名后便明白了,知道草鱼哥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了。 “哦,原来是因为祂啊。” 【孽欲之神】,这个世界实力最强大的邪神之一,主掌一切堕落、罪孽、色欲。 比起涅娜莎这种来路不明,实力不明的谐神,这一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疯狂邪神,纯的发癫的那种。 成为祂的信徒,能够获得禁忌的强大力量,但也永远无法逃脱祂的掌心。 祂最擅长的就是让凡人恶堕,最喜欢做的就是把信徒变成只知道交配的疯子——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人的那种。 “而她的任务,便是给我传递一个消息。” “我的妹妹暗杀祖母,借此成为了新一任家主,一些族老对此并不满意,打算派人来将我救走,希望我到时候积极配合。” 斯凡妮淡漠地讲述着,就像是在讲其他人的事情一般。 赫伯特:? “等等,你就这么把这个消息跟我说了?没问题吗?” 他感觉有些古怪,好笑地问道:“我可是看管你的典狱官啊,你怎么说也得多少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吧?” 你是真不怕我打小报告啊? “没问题,对于那些人,你们可以随意处置。” 斯凡妮掌心拨弄着那虚弱的灵魂,淡淡地说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接受他们的营救。” “哦?你不想要离开这里?”赫伯特眨了眨眼。 这倒是稀奇。 哪有囚徒不想要离开监狱的道理? 难不成是因为这里的人说话又好听,全都是人才? 斯凡妮淡然道:“我对权利没有任何兴趣,既然在这里可以继续我的研究,那我便没有离开的理由,回到家族反倒会被他们打扰。” 这便是理由? 听着倒是还挺合理。 “说起来,你倒是比我想的要健谈一些。” 斯凡妮平静地摇了摇头,略有不屑地说道:“我只是不愿与那些庸俗的人进行对话,并不意味着我没有与他人交流的能力。” “哦,这样啊!” 赫伯特感慨了一句,少年嘴角戏谑地勾起,缓缓道:“那既然你这么健谈的话……多一点诚意,别这么冷淡嘛。” “什么时候别用化身了,亲自来见见我啊?” 他将指尖揉捻了半天的叶片冲着斯凡妮甩了出去——柔软的叶片从她的身体里穿过,落到了后方的地面上。 赫伯特微笑着冲着黑暗精灵眨了眨眼,将身体向后完全靠在椅背上,将双腿搭起,悠哉地问道: “好不好哇?” “大·法·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