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是人鱼》 1 第 1 章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小臂火辣辣的痛,耳边有人声嗡嗡作响,视线跟着变得模糊,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因为接触不良,声音和画面断断续续。 谢景辞用力甩了甩脑袋,看着陌生的房间,刚清醒些的头脑又陷入懵逼。 “这几天忌辛辣,海鲜,最好不要洗澡,实在想洗,记得避开伤口。” 平稳有力的声线出现,谢景辞不自觉点头。 他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扫视四周,一些独具特色的物品,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类似于医院的地方。 可他不是在家睡觉吗? 一觉睡醒怎么跑医院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陌生的声音拉回谢景辞的注意力,他仔细感受了下,然后摇头。 医生见此,垂首在纸上不知写些什么。 谢景辞偷偷打量对方,对方带着金丝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上去,露出光洁锃亮的大脑门。 就这发际线,至少得是科室主任级别。 再加上他是夜里突然昏迷。 谢景辞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什么绝症吧。 好不容易攒够钱独立出来开宠物医院,老天爷不能这么不开眼。 “我得了什么病?严重吗?能治吗?”谢景辞看着医生神情复杂,一言不发,顿时心都凉了半截,“难道已经是晚期了?我身体平时都挺好,会不会误诊了?” 医生皱起眉头,打断谢景辞的碎碎念,“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狂犬疫苗已经打过了,能有什么事。” 谢景辞:“……啊?” “我。”谢景辞指着自己,瞪大眼睛,“被狗咬了?” 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胳膊上那个牙印还能是人咬的不成?” 谢景辞闻言,低下头,小臂上整齐的牙印出现在他视野中,以他当兽医五年多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只大型犬。 以大型犬的咬合力,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胳膊居然没断,他运气还挺好……个鬼! 他没养狗,家住十一楼,试问哪条好狗爬墙翻上十一楼,就为给他一口!? 谢景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事情离谱到他CPU都快□□烧了。 医生见谢景辞像是受到刺激,安慰道:“你该庆幸有人及时送你过来,不然你还不知道要昏多久。” 谢景辞听到这话,又是一愣,他是独居,家门钥匙也没给过其他人,这个及时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送我来的那个人还在吗?他有说什么吗?” 医生想到上头的嘱托,如数回答道:“早就走了,他说不认识你,恰巧路过碰见你昏倒,就把你送了过来。” 谢景辞皱起眉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没事,你可以走了,对了,你被调到园艺部,下午记得过去报道。”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起来怎么这么陌生,什么园艺部?妈妈又背着他给他报名奇怪的培训班了? 上次的厨艺他能理解,这次的园艺是个什么鬼? “呃……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叫谢景辞?”医生拿起一旁的报告单,看着上面的照片比对。 谢景辞点头。 “那就没错,陈管家刚刚来过,见你还在睡就让我通知你,园艺部虽然工资少了点,但活也不轻松,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谢景辞嘴角抽搐,“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不字?” 医生笑容和善,“没有。” 谢景辞:“……” 先不提这个园艺部,为什么管家都冒出来了?谢景辞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 “那个……我现在是在医院吗?” 医生上下打量着谢景辞,“你也没磕着脑袋,怎么跟失了智似的?这是沐海庄园,你现在在医务室。” 谢景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别的潮流没赶上,穿越这事倒是让他碰上了。 穿就穿吧,别人都是穿成龙傲天,怎么到他就成了被狗咬的倒霉蛋,没有金手指就算了,怎么还被狗咬! 谢景辞皱成苦瓜脸,往好处想,他至少还有份工作,什么庄园听起来挺气派的,老板应该还会帮他交五险一金。 可是原本生活过得好好的,谁想突然来到个陌生的地方。 谢景辞很想给自己一板砖,昏过去,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别发呆了。”医生拍了下谢景辞的肩膀,“快回去换衣服,两点半到倾玖园,陈管家会在那等你。” 谢景辞扭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住哪来着?” 医生:“躺下,再做个检查,你可能摔到脑子了。” 谢景辞:“……” …… 谢景辞拿着医生画的地图,接连碰壁,这座庄园大到离谱,他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看到边界。 夏日的太阳热情奔放,谢景辞感觉自己快烤化了。 汗水流过手臂上的伤口,谢景辞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苦哈哈地走到一旁的树荫底下,靠着树干长叹一口气。 他都是伤员了,居然也不让他休息一天,万恶的资本家。 从医生那得知,他原本是这座庄园宠物部的,至于为什么是原本,因为他被调走了,好像是说他惹怒了那只老板的爱宠。 谢景辞又唉了一声,这年头人活得都不如狗。 他瞥向眼胳膊上的咬伤,暗自磨牙。 小兔崽子居然敢咬他,他当兽医这么多年……当然没少被狗咬过,不过既然敢咬他,就要做好狗走蛋留的准备。 谢景辞心中愤愤,突然他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暑气似乎在这一刻都消散而起,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心底生出几分好奇,这味道闻着像是花香,但与他记忆中任何一种花香都匹配不上,清洌神秘,却又让人忍不住去探寻。 谢景辞顺着香味拐进旁边一条小路,还没走两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谢景辞发誓自己没有眨眼,眼前的中年男人就像是阵风一般,悄无声息的从他背后走出来。 “前面是少爷的私人领地。” “……对不起,我方向感不太好,走错路了。”谢景辞讪讪地笑着,下意识后退两步。 他心底嘀咕着,大热天居然还“全副武装”真不怕捂出痱子。 陈管家视线扫过谢景辞被晒得发红的脸蛋,声音毫无起伏,“跟我走。”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等谢景辞的意思。 谢景辞快步跟上,偷偷摸摸打量前面的人,看这架势,对方大概就是医生口中管家级别的人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陈管家。 第一次见顶头上司,就留下冒失的印象,谢景辞在心底叹气,选择摆烂,原身好像也有兽医证,被开了,大不了他回归老本行,不愁没饭吃。 也不知是陈管家抄近路,还是谢景辞刚刚都在原地兜圈,不过十几分钟,一座奢华的花园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花园大概是开了室外空调,刚一进来,温度瞬间将下去许多,就连风吹在身上都是凉凉的,谢景辞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果然是有钱人,真会享受。 谢景辞抬手挠了挠脸颊,试探着问道:“我不用回宿舍换衣服吗?” 陈管家回眸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不用,前面直走左拐,有杂物间,需要的东西里面都有。” 谢景辞配合着点头,双手老实巴交地交握在身前。 陈管家走到一旁的花坛边,嘱咐道:“旁边是已经修剪过的,你的工作就是修剪剩下来的。” 谢景辞点头。 “不需要修造型,但所有植物必须修剪得一样高,绝不能出现遗漏。” 谢景辞微微思索,好像不是太难,继续点头。 “所有叶子都必须保持完整,有缺损的叶子要用手摘下。” 谢景辞点、点不动头了。 这是人提出的要求吗?根本是故意为难人! 一剪刀下去能有几片叶子保持完整,不如让他直接用手掐算了。 陈管家无视谢景辞僵住的表情,自顾自往下说,“一会儿会有另一个人过来跟你一起当班,有不懂的你可以问他,今晚之前要全部剪完。” 说完他不给谢景辞拒绝的机会,大步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谢景辞的视线之中。 谢景辞神情凌乱,他算是明白医生为什么说活也不轻松了,这活哪是人干的。 怀着悲痛的心情,谢景辞在杂物间换好衣服,拿出装备。 然后……站在花坛前发呆。 他几次举起剪刀又下不了手,最后心一横,用力卡擦一声,给眼前的灌木剪了个擦伤。 几片绿叶纷纷扬扬的落下,谢景辞擦去额角不存在的汗水,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老板不做人,他就怕剪多了,最后管家要他一片片叶子黏回去。 好在这活不算太难上手,就是进度慢了点,忙活半天,谢景辞才剪完一列,等着他的还有七八列。 前途一片黑暗啊。 管家口中来帮忙的人迟迟不见踪影,谢景辞合理怀疑对方跑路了,他心底骂骂咧咧,手上工作还不敢停。 这时,他听见轮子滚动的身影,谢景辞抬起头,眼前顿时一亮。 身着象牙白衬衫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对方皮肤白皙,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眸色很浅,在日光映照下犹如琥珀一般,鼻梁高挺,樱粉色的薄唇,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风情万种,神情却十分疏离。 活脱脱的电视剧中不近人情的男主,但美中不足的是,对方坐着轮椅。 谢景辞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臂,又看了眼男人的腿,露出同情的目光。 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还都要出来工作,他们可真是难兄难弟。 本着人道主义,谢景辞拿起地上的剪刀塞进男人怀里,自认为十分友善地开口,“你剪南边那四列,记得一片不完整的叶子都不能留。” 男人抬眸望向谢景辞,又低头看了眼腿上的剪刀,没有动作。 谢景辞以为男人是觉得这要求离谱,自己在耍他玩,开口吐槽:“我没骗你,也不知道这老板是怎么想的,但花钱的都是大爷。” 见男人还是不动,谢景辞抬手挠了挠头发,又说了一句,“天黑前要干完,你再不动就来不及了。” 谢景辞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准备回去继续干活,却不想男人突然将剪刀塞给他。 他一愣,问道:“你干嘛?” 谢景辞没接剪刀,“就算你伤了腿,也别想着我帮你把你那份干完。” 他抬起自己胳膊,“我也是伤员,咱俩半斤八两。” “你不认识我?”男人微微侧过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谢景辞的身影。 2 第 2 章 谢景辞皱眉,他心底嘀咕着,这人不会跟原主是熟人吧。 他试探性地开口,“我这两天记性不太好,一时没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男人打量着谢景辞,意味深长地开口:“我们前不久刚见过。” 谢景辞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能刚穿越就露馅吧,早知道就不搭理对方了。 他干笑两声,说道:“是嘛,医生说我刚磕到脑子,现在脑子不太好使,我想起来,我们确实见过。” 医生刚给他检查过脑子,没毛病。 男人嗤笑一声,顺着谢景辞的话往下说,“看来确实是磕到脑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谢景辞尴尬地笑笑,默不作声拿起剪刀,转过身继续干活,他心中懊恼,不是说穿越都能有原主的记忆吗?怎么到他这就脑袋空空。 他忍不住偷瞄男人,男人也不知心底在想什么,坐那不动,就盯着他看,被人盯着干活实在难受,谢景辞停下手中的动作,刚想开口,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 “池总,下午好。” 穿着与谢景辞同款工作服的男人,手里拿着剪刀,态度恭敬地向男人打招呼。 谢景辞肩膀一塌,骤然松了口气,原来是老板,怪不得说他应该认识他,给钱的能不认识嘛。 又想到自己刚刚还指示男人干活,谢景辞头皮发麻,这下好了最大boss也得罪了 谢景辞试图找补,他默默拿起男人腿上的剪刀,将罪证藏到身后,“呃……池总真是平易近人。” 所以不要怪他没认出来! 男人指节轻扣轮椅的把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景辞,“上午擅离职守,扣工资。” 谢景辞:“!?” 不要啊!他上午人都没来这呢,怎么这锅也要落在他头上。 男人望着谢景辞如遭雷劈的神情,面上似笑非笑,他冲一开始向自己打招呼的员工微微颔首,坐着轮椅走人。 看着噌一下跑远的轮椅,谢景辞捶胸顿足,他怎么没发现这轮椅是电动的呢,这架势看着也不像便宜货啊,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 陈澄察觉到在自己来之前怕是发生过什么,但他和谢景辞不熟,不好直接开口问。 “有事。”谢景辞一手按着胸口,心如刀绞。 被狗咬都没这么痛,一句话就丢掉工资,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简直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 谢景辞这回答给陈澄整不会了,他犹豫半天,开口道:“那你先休息会,是我来晚了,剩下的活我多干点。” “你是个好人。” 谢景辞抓住陈澄的胳膊,差点表演个泪眼汪汪,他之前也这么回答就好了。 吃亏是福,诚不欺他。 下次还敢。 谢景辞这人没其他优点,就是心态特别好,没一会儿,他又拿起剪刀爬起来干活。 虽说陈澄愿意帮他,但他良心过不去,不过陈澄不愧是老手,速度甩谢景辞好几条街。 最后在陈澄的帮助下,两人提前收工。 谢景辞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刚想吐槽老板,想起下午的悲剧,默默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这庄园里的主事的一个比一个神出鬼没,他真怕一回头,管家又冒出来。 谢景辞叹气,抬起胳膊搭在陈澄肩膀上,“晚饭有什么好吃的吗?” 陈澄脾气好,谢景辞又是个标准的社牛,一下午的功夫,两人混得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这的食堂味道一直挺好的,不过我想先回去洗澡。” 谢景辞附和,“那我也一起。” 虽然花园里有室外空调,但忙活一天,有空调也顶不住,谢景辞感觉自己快发酵了。 正好他不认识员工宿舍,有陈澄带路,还免去一番折腾。 谢景辞要从原本的部门宿舍搬出来,恰巧陈澄是一个人住,两人一合计,谢景辞就将行李搬到陈澄的宿舍。 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是熟人让他安心点。 这儿的员工宿舍是双人间,但是两室一厅,还有独立卫浴,谢景辞觉得这和单人间也没区别。 不愧是庄园,员工住的都如此豪华,这宿舍快赶得上他之前那个小公寓的大小了。 原主的东西不是特别多,大多都是一些花里胡哨又没用的东西,谢景辞本来想直接扔了,但想着万一原主还能回来,他还是将那些东西带上。 简单收拾好行李,谢景辞拿上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然后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还是那个熟悉的俊小伙,外表一点都没变。 谢景辞觉得诧异,脸怼到镜子前观察,这张脸无疑是他自己的,就连眼下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他撩起衣服,扭头看向自己的后腰,那里有一块疤,是他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留的,无论是大小还是颜色,这块疤都和他记忆中一样。 谢景辞眉头紧锁,从头到脚检查了好几遍,种种细节让他确定这就是他原本的身体,除了胳膊上多了道牙印。 怪不得他没原主的记忆,感情他是身穿。 谢景辞心情复杂,不要用别人的身体确实不错,但这好像离他能回去好像又远了一步。 家人发现他突然消失大概会很难过吧,不过好在离婚后的父母各自都组建了新的家庭,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脸颊,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洗澡,陈澄还等着他吃晚饭呢。 谢景辞匆匆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发现陈澄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一蹦二跳地走过去,“走,我们吃饭去。” 陈澄起身跟上,看着仍精力旺盛的谢景辞,感慨道:“你体力真好。” 谢景辞闻言,装模作样地叹气,“没办法,生活所迫。”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之前工作的宠物医院业务比较杂乱,也有帮宠物洗澡的服务,给大型犬,尤其是哈士奇之类的洗澡,用鸡飞蛋打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点力气,就等着湿漉漉的哈士奇在室内拔足狂奔吧。 在那工作了几年,他愣是练出薄薄一层肌肉。 也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样的,想到这,谢景辞都要感叹一声自己运气好,一穿过来正巧碰上原主调离原本的工作岗位,不用面对原主原本的同事,更不用战战兢兢地担心周围人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这个工作内容实在有点……太内什么了。 “澄澄啊,我们明天的工作还是修剪花园吗?” 陈澄点头,“还有三个地方没修剪,接下来三天都是修剪花园。” 谢景辞发出一声哀嚎。 就是铁打的胳膊,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感觉前途渺茫的谢景辞一下子蔫巴许多,但等他看到所谓的职工食堂,谢景辞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这食堂就像个大型的美食街,麻辣香锅,烤鱼,烧烤,牛肉汤……各地美食都能在这看见。 刚一走进去,谢景辞就被食物的香气包围,口腔内不自觉分泌唾液。 他忍着饥肠辘辘的感觉,问陈澄,“在这里吃饭要钱吗?” 原主的手机虽然没有密码,但付款可不是,他重置了密码,要等上24小时。 谢景辞并不想用原主的钱,可现在他实在是囊中羞涩,等这个月工资到账,他再把用掉的钱补上吧。 说起工资,谢景辞又是一阵肉疼,傻呗老板,居然扣他工资,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看对方那不苟言笑的模样,这事悬啊。 陈澄听到谢景辞的问题,心底觉得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不用钱,直接刷员工卡就行,不过如果第二次加菜就需要花钱了。” 谢景辞眼睛一亮,跟陈澄打了声招呼,立即奔向卖麻辣烫的窗口。 不一会儿,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坐到陈澄对面。 大夏天,吹着冷空调,吃热食,也是一种享受。 谢景辞咬了一口肥牛卷,浓厚的香味在口腔绽放开来。 他不禁感叹老板是真的有钱,给员工吃的都这么好,他短暂原谅对方一秒。 陈澄见谢景辞碗里的汤红艳艳的,开口提醒,“你胳膊上有伤,不能吃辣的。” “没事,这是番茄锅。” 陈澄双眸微微瞪大,“我都没吃过番茄锅,甜的麻辣烫真的好吃吗?” 谢景辞一脸严肃,“番茄怎么都不会难吃。” 陈澄将信将疑地点头,他视线落在谢景辞小臂上的咬痕上,略有些同情地开口,“看起来真疼。” “其实还好。”谢景辞动了动胳膊,“就最上面一层皮破了,那只狗根本没用劲咬。” 陈澄叹气,“但它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不太好过。” 谢景辞夹菜的手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池总很讨厌伤过人的动物。”陈澄往谢景辞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宠物部的人基本都是看池总脸色行事,庄园里猫狗就有二十多只,不受宠的,三天饿两顿也是常有的事。” 谢景辞蹙起眉头,确实有不少人认为狗咬过人就不能养了,因为见过人血,有凶性了,但兔子惹急眼还会咬人,更别说狗这种捕食者。 而且驯养的现在,绝大部分狗狗性情都比较温顺,尤其是这种有钱人家养的接受过训练的,很少会出现无缘无故咬人的情况。 他手臂上这道伤,很大概率是原主惹毛那只狗了。 所以不管三七二一先怪宠物,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多喂一顿饭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再说饭钱又不是他们付。” 陈澄耸肩,“没办法,池总本来就不怎么关心这些宠物,而且宠物部的主管好像上边有人。” “这样啊。” 万恶的职场裙带关系,真是哪里都有。 谢景辞戳着碗里的火腿肠,忍不住去想那条狗的处境,虐狗的新闻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越想越不放心。 应该不会……吧。 3 第 3 章 晚上回到卧室。 谢景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点担心那条狗,又觉得去了不太好,毕竟这事说到底跟他并没有关系,避着原主的轨迹走才是明智的选择。 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真碰上原主的熟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谢景辞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看。 他叹了口气,心底无奈,他这爱管闲事的坏毛病真是改不掉了。 明天他去打听一下那只狗在哪,看能不能偷偷投喂点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做绝育。 想着想着,思绪逐渐飘远,谢景辞陷入梦乡。 第二天谢景辞是被闹铃吵醒的。 他坐起身看着陌生的卧室,倒头又躺下去。 很好,不是梦,他真的穿越了。 谢景辞跟幽魂似的爬起来洗漱,草草收拾完,又开启他打工人的一天。 站在花坛前,谢景辞机械重复修剪的动作。 心底惦记着狗狗,谢景辞趁着休息的空档,问陈澄,“你知道咬我的那只狗被关在那边吗?” “应该在医务室南边那个花园,你问这个干嘛?” “想看看咬我的家伙现在怎么样。” 陈澄打趣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记仇。” 谢景辞笑了笑,没有反驳。 经过昨天和今天两天,他大概摸清楚这边的作息,早上九点上班,中午十二点到两点休息,下午再从两点工作到六点。 整体不算太忙碌,但下班之后只能在规定的区域走动,不能满庄园乱窜。 谢景辞研究了一下,发现那只狗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活动范围的边界处,他去找对方算不上违规。 不过这狗的名字属实奇怪,好好一只狗居然叫锦鲤,这水里游的和地上跑的可一点都搭不上边。 谢景辞准备今晚先去看看锦鲤的情况,如果真的被饿着了,他再想办法给对方喂点吃的。 这事他打算偷偷干,因此没告诉陈澄,要是后面被发现,也省得牵连对方。 当晚,谢景辞跟陈澄说要出去散步,婉拒了对方陪同的意思,一个人溜出来。 还没走两步,谢景辞就打了个寒颤,白天三十多度,这会可能只有十几度,让他这个南方人怪不适应的。 谢景辞搓搓手,加快步伐。 庄园里的路灯是冷光灯,惨白的灯光下,好像走进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花坛里的夜景灯用的是绿光,当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藏在黑暗中不知明的巨兽似乎随时会冒出来将人吞噬。 谢景辞还挺怕鬼魂之类的存在,平时连鬼屋都不敢去,这会儿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偌大的庄园中,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实在很像恐怖片的场景。 说不定过一会他的背后就会出现陌生的声音…… “你在干嘛?” “啊!!” 谢景辞一个弹射起飞,就差爬到一旁的树干上,他一手捂着胸口,看着上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中的某个池总,惊魂未定,“老板,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池非屿眉心微皱,耳边嗡嗡作响,谢景辞那一声叫得太响了。 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掉线的智商终于回归,他心底暗道一声倒霉,踩个点都能碰见大老板。 对方的轮椅怕不是经过静音处理,一点声响都没有,让他毫无心理准备。 得想个办法先糊弄过去。 谢景辞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在散步。” “夜里十点多散步?” 谢景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喜欢这种幽静的感觉。” 池非屿也没说信不信,目光扫过谢景辞的脸庞,对方前后的差距让人想忽视都难,奇怪的举动也令人深思,池非屿眸色微暗。 “推我回琼楼。” 谢景辞很想说一句,你的轮椅不是电动的吗?但他不敢,只好老老实实走到池非屿身后推轮椅,乖巧地问道。 “老板,你说的琼楼是哪栋?” “朝你刚刚走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谢景辞哦了一声,总觉得老板好像话里有话。 想起第一次和陈管家见面,就是因为他差点走进不该去的地方,谢景辞心底嘀咕着,这老板怎么不仅有强迫症,领地意识还这么重,有钱人都这么多毛病吗? 谢景辞仗着光线暗,偷瞄池非屿,见对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胆子就更大了,不得不说老板是个大美人,长得真是赏心悦目。 “我脸上有东西?” 池非屿突然抬头,和谢景辞的目光撞个正着。 偷看被抓包,饶是谢景辞脸皮厚,这会儿也有点不好意思,“没东西,是老板你长得太好看、不对,帅气,我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好看,帅气,平易近人,你形容词倒是挺多。” 谢景辞表面笑嘻嘻,心底骂骂咧咧,怎么他第一次摸出来就碰上大boss了。 池非屿没有继续开口,谢景辞识相的闭嘴,有这么个插曲,他眼神也不敢乱瞟了。 没办法,老板跟个人形雷达似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现。 谢景辞加快脚步,就想着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他踏上树林间的小路,鹅软石铺的路稍微有些崎岖,轮椅咯噔咯噔响,这其中好像有夹杂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谢景辞步伐渐缓,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池非屿垂下眼眸,鸦黑的睫毛遮挡住他眼底的神色,“你听见了什么?” 谢景辞握紧轮椅的把手,仔细去听,不确定地开口,“有点像小猫的叫声。” 池非屿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指向右边的树林,“那边传来的。” 谢景辞推着轮椅走近,猫叫声越发清晰,断断续续,虚弱极了,好像下一刻就会断气。 这会儿谢景辞完全忘记害怕,见前面的路轮椅没法走,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老板,你在这等我。” 谢景辞三步并两步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拨开树丛,他看见一个扭动的黑色塑料袋,空气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塑料袋扎口出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恶意满满的两个字:礼物。 这意味着什么,谢景辞比谁都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塑料袋,抱在怀里解开,看清里面的场景,谢景辞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不过四五个月的小猫一只眼睛紧闭着,另一只向外凸起,泛着不自然的血色与浑浊,它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肉垫被刺破,指甲也被拔了个干净。 原本软乎乎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口子,肠子从中流了出来,但它还活着,正痛苦的挣扎、苟延残喘着。 谢景辞深吸一口气,这时也顾不上细菌感染,他用手捂住小猫肚子上的伤口,减少血液的流失,快步赶回池非屿那边。 “老板!宠物医务室在哪边!?” 谢景辞跑到池非屿面前,将怀里的小猫给对方看,语速超快地开口,“它的情况很危险。” 池非屿神情十分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 “在最东边,你跑过去要半个多小时。” 半个小时,猫都该凉透了。 但离这近的医务室,里面的药基本不能给猫用,而且这个小家伙现在必须要输血。 谢景辞急得火急火燎,要他放弃又不甘心,最终他将主意打到了池非屿坐的轮椅上,电动轮椅的马力可不比电动车差。 “轮椅还有电吧?” 池非屿掀起眼皮,终于给了谢景辞一个正眼,“有。” “那可不可以……” 池非屿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坐上来。”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老板你坐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就行。” “你过不去。”池非屿注视着谢景辞的眼眸,“不去就算。” 谢景辞立即坐上轮椅,这轮椅座位还挺宽敞,能挤下两个成年男性,八成也是定制的。 池非屿像是不适应和人挨在一起,刻意挪向一边,“别让它碰到我。” 谢景辞怕对方忍受不了,半路把自己扔下去,听话地坐到最边上,他刚坐稳,轮椅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强大的背推力让谢景辞脑袋发懵,这都快赶得上汽车的速度了吧!? 之前说三十分钟的路程,这会儿几分钟就到了。 池非屿拇指按在门上的指纹识别处,宠物医院内的灯光瞬间就亮起来。 “已经通知宠物医生,他会在十分钟内赶来。” 池非屿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对小猫毫不在意,又似乎是早已预料到小猫的结局。 “不用。”谢景辞一手抱着小猫,空着的手推开门,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会救它。” 他快步走进手术室,小猫的状态实在很糟,可能连手术前的检查都撑不下来。 谢景辞一边检查,一边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安抚因来到陌生环境而不安小猫。 他的声音很轻,“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给你开罐头吃。” 谢景辞并非没有进行过单人手术,心底一点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设备很全,有很多都是谢景辞只在网上看到过的高档货,大大提高了小猫的存活概率。 剪掉缝合线,谢景辞放下止血钳,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愧是他,完美完成。 谢景辞活动有些酸痛的胳膊,捧起小猫就准备放到外面用来观察的笼子里,开门看见池非屿,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工作的宠物医院,他也不是原来那个谢医生。 “老板你居然一直等到现在。” 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怀里的小猫身上,对方的胸脯仍有起伏,看来谢景辞成功了。 谢景辞注意到池非屿的视线,手臂下移,露出小猫完整的模样,笑着开口,“噔噔!它现在是只帅气的独眼猫。” 池非屿的目光有一瞬间恍惚,很快就被遮掩过去。 4 第 4 章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池非屿拨弄着串珠,纯黑的珠子衬得那节皓腕骨感纤细。 “不行。”谢景辞连忙解释,“得观察一晚上,它很可能发烧,需要及时处理。” 池非屿视线划过谢景辞认真的眼眸,看向门口,薄唇轻启,“谢医生,可以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位面容和蔼,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穿着熨烫整齐的白大褂,整个人捯饬得十分精神。 谢景辞看完对方,又看向自己。 染血的白衬衫,大裤衩子,人字拖,高下立见。 池非屿接着说:“他会负责剩下的问题。” 谢景辞愣愣地点头,准备将小猫放进旁边的笼子,这时他突然想起来陈澄曾说过,宠物部的人基本都是看碟下菜,心底又生起点不放心。 这只猫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庄园里的,但八成是只流浪猫。 谢景辞三两步挪到池非屿跟前,他瞄了那谢医生一眼,见对方在看自己,他弯下腰对池非屿说,“老板你要不要摸摸它,它也算是你救回来的。” 池非屿闻言瞥向谢景辞。 谢景辞眨眨眼,眼底带着期待。 短暂的沉默后,池非屿抬起手,他避开小猫的伤口,动作轻缓地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嘴角若有似无地弯起一抹弧度。 谢景辞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觉得还挺温馨的,他感叹一声,“它的运气还不错,内脏基本没有受损。” 池非屿看着小猫,声线没有起伏,“运气好就不会遭受这些。” 谢景辞语噎,脑瓜子一转悠,“这叫福祸相依,以后肯定大富大贵。” 他矮下身子,与池非屿平视,“我扣的那些工资应该够给它买猫粮吧,老板,能养着它吗?” 池非屿收回手,“一只猫而已,不用问我。” 言下之意是可以养。 谢景辞在心底暗道一声好耶,有老板的态度,宠物部的人应该不敢糊弄。 他直起身,将小猫放进笼子里,轻轻挠了下小猫的脑袋,轻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会儿麻醉药的效力还没过去,小猫当然不会给他回应,但谢景辞还是很开心。 他回过头,眼底残留的笑意依旧明显,“老板,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池非屿的视线在谢景辞脸上有片刻停留,他调转轮椅的方向,开口道:“先去把手洗干净。” 谢景辞道了一声得令,转身向洗手台走去。 看在对方帮了大忙的份上,不就是有点洁癖嘛,他能接受。 谢景辞特地擦干手,才握住轮椅后的把手,他推着池非屿往回走,心底还惦记着小猫的事,时不时就偷瞄对方一眼。 能把小猫丢进来的肯定是在这个庄园里的人,不把人抓出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小动物惨遭毒手。 明晃晃地将被虐待的小猫扔在树底下,对方好像根本不怕这件事被人发现,简直就像是在挑衅。 “什么事?” 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谢景辞有一瞬间愣怔,啊了一声。 池非屿开口,“你已经看向我不下二十次了。” 谢景辞莫名有些心虚,他的小动作有这么明显吗? 他清了下嗓子,“那个……就是虐猫的人,老板你不打算查一下监控吗?” “今天敢虐猫,明天敢杀人。”谢景辞说得义正严辞,“这种人不是有心理疾病,就是有反社会人格,万一伤到老板你,那就迟了。” “行。” “还有……啊?你同意啦。” 谢景辞一愣,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池非屿答应的这么干脆,看不出来这人居然还挺有同情心的。 “谢谢老板。” 谢景辞见好就收。 “不过……”池非屿的话又拐了个弯,“这座庄园里没有监控,调查进度会慢一点。” 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么大的庄园,怎么可能一个监控都不装,就不怕有人偷东西吗? 池非屿像是看出谢景辞心中所想,“我不喜欢监控,所以不装,有问题吗?” 谢景辞摇头。 他哪敢有问题。 和池非屿待在一起,就是谢景辞这个话唠都得冷场,好在这会功夫,琼楼也到了。 谢景辞和池非屿道完别就立马地离开,活像有鬼在身后追。 回到宿舍已经是两点半了,陈澄早就睡着。 谢景辞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房间,经过今晚的折腾,澡也算白洗了,他不得不再洗一遍。 等到回床上睡觉时,谢景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感觉自己才刚刚入睡,闹铃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写着八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他又要去花坛边掐叶子了。 谢景辞哀嚎一声,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逃避现实。 可惜装鸵鸟是没用的,房间的门被敲响,门外响起陈澄充满活力的声音。 “快醒醒,该起床了。” 谢景辞双目无神地爬起来,机械性地开始洗漱。 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明明土和西北风也很好吃。 谢景辞跟着陈澄往工作地点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他眼下的黑眼圈过于明显,陈澄再迟钝也看出谢景辞昨晚没休息好。 陈澄关心道:“昨晚没睡着吗?” “不是。”谢景辞又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回答道:“散步时遇见了老板,出了点意外,凌晨才回来。” 陈澄好奇地问:“什么意外?” 谢景辞将昨晚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 陈澄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今早怎么突然有人查寝。” 谢景辞一脸懵,“啊?有人查寝吗?” “你当时在睡觉。”陈澄有些感慨,“你别看池总长成那样,他的手段其实挺狠的,这次要查,虐猫的人肯定跑不掉。” 谢景辞点点头。 他也希望赶紧找到那个人渣。 走到自己工作岗位,谢景辞勉强打起精神,拿起剪刀开始咔擦。 花园里不止他和陈澄,还有些除草修补花草的,谢景辞看见一些人被叫走,没过多久又回来,八成是被叫去问话了。 谢景辞心底嘟囔着,老板的效率还挺高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抓着人了。 没过多久,一人跑到谢景辞跟前,说是陈管家找他。 谢景辞也没多想,放下手中的剪刀,就跟那人离开。 两人走进花园后的房子里,连着拐了两个弯,谢景辞看见之前给自己带路的陈管家,对方站在房间中央,面前还站着三四个人。 谢景辞眼尖的发现,里面有昨天照看小猫的那位谢医生。 他暗道一声好巧,抬脚走到对方身旁,打算找机会问问小猫的情况怎么样。 谁知道对方看到他来,立即和他拉开距离,然后看向陈管家,开口道:“我确定就是他。” 谢景辞没听明白,但也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 他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不自觉跟着紧张,难道是他上午工作太敷衍,被发现了? 不会又要扣他工资吧! 照这个扣工资的频率,干到月底,他估计还得给老板贴点钱。 陈管家上下扫视谢景辞,眼底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 在谢景辞快要绷不住时,陈管家终于开口。 “他们指证你故意殴打锦鲤,你有什么解释?” 谢景辞:“?” 锦鲤他有印象,应该是那只狗,但殴打……他连那只狗都没见过,这不是隔空碰瓷吗!? 等等! 原主之前好像是在照顾那只狗,再结合原主被狗咬,难道是? 谢景辞感觉自己真相了,原来是打狗,怪不得会被狗咬,活该! 就是为什么咬的是他啊!他什么都没干,不仅被白咬一口,这会儿还得背口大锅。 最关键的是找虐待动物的人,还是他提出来的,谢景辞怎么都没想道这个回旋镖居然打到自己身上。 “是你做的吗?” 陈管家换了个问法,神情变得严肃。 谢景辞能怎么回答,他比窦娥还冤。 “我……没有。” “是吗?”陈管家的眼底染上些许失望,刚想继续开口,就被谢景辞打断。 谢景辞伸出胳膊,捞起衣袖,露出上面泛红的咬痕,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算互殴。” 静。 空气死一般的沉静。 陈管家大概也没想到谢景辞会整这么一出,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 谢景辞眼珠子乱瞟,见大家好像都被自己整无语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不罚我给它端茶倒水?这次我肯定不和它打架。” 陈管家没被谢景辞乖巧的模样糊弄到,这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 “你先出去,我一会单独找你。” 谢景辞哦了一声,听话地往外走。 这时谢医生突然开口,他一改昨晚和蔼的模样,语气咄咄逼人。 “陈管家是打算包庇他吗?” 谢景辞闻言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谢医生,眉心皱起。 他跟对方不过见过一面,实在想不到哪里得罪过对方,难道原主跟这人有什么过节? 陈管家不咸不淡地瞥了谢医生一眼,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你并没有权利质疑我的决定。” 谢景辞在心底呜呼一声,陈管家霸气! 5 第 5 章 谢医生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公开和陈管家叫板,“池总眼底一向容不得沙子,你有想过这件事被池总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陈管家眯起眼眸,“你是在威胁我吗?” 谢医生面不改色地与陈管家对视,“我只是在提醒你。”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焦灼起来。 谢景辞左边看看,右边瞅瞅感觉自己插不上嘴,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选择沉默。 突然,他瞥见一抹月光白的衣角在房门空隙中一闪而过,这颜色他只见老板穿过。 喔唷,原来老板也有听墙角的习惯。 知道老板在,谢景辞瞬间不慌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怎么慌,大不了卷铺盖走人,他光脚不怕穿鞋的,被辞退对他来说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在谢景辞走神的这会功夫,那边的对峙也分出结果。 陈管家好似不敌谢医生,主动让步,“我会如实告诉少爷。” 谢医生倒也没不依不饶,眼神扫过谢景辞,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谢景辞撇嘴,这人怎么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昨晚在老板面前可不是这副嘴脸。 他这点小动作,谢医生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他的眉心显出一抹褶皱。 谢医生开口道:“你故意殴打锦鲤是事实,别以为插科打诨就能逃过一劫。 再次被戳的谢景辞抬起头与谢医生对视,事已至此,他倒是不介意为原主背上这口黑锅,可这不代表他会低三下四地任人苛责。 更别说谢医生抓着他不放根本不是为了锦鲤,只是看他不顺眼,拿这事作筏子罢了。 谢景辞面上神情收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请问谢医生,你是亲眼看见我殴打锦鲤吗?” 谢医生眉心的褶皱越发明显,看谢景辞的眼神有些许变化,“是我亲眼看见又怎样?”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而是选择冷眼旁观呢?”谢景辞没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为什么被查后才说出来,是不是在你看来,不调查的话,这就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兽医看到动物被虐待居然还能无动于衷,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 有时候旁观者的沉默不语,何尝不是参与了施暴的一环。 谢医生被堵到哑口无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谢景辞,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我不过是想给你一次机会,谁知道你变本加厉。” “哦?”谢景辞故意拖长尾音,欠兮兮地开口,“谢谢你包庇我。” 他用小声,但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池总眼底一向容不得沙子哦~” 两句话,把谢医生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这时传来陈管家短促的笑声,更是把嘲讽值拉满。 其余几个被拉来作证的人面面相觑,最终一同把头低下去,他们可没谢景辞那个胆子,在这耍嘴皮子。 用一个词形容谢医生的表情,大概只有五彩斑斓比较合适,他盯着谢景辞,眼底好像有暗流涌动。 谢景辞很想做个鬼脸回敬对方,但想想有损形象,最后还是作罢。 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谢景辞感觉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谢医生八成要哐哐给他两拳,他脚下默默挪了两步,站到陈管家后面。 就目前情况来看,陈管家好像是站在他这边的。 陈管家不着痕迹地看了谢景辞一眼,默许了他的小动作,他扫视面前一排人。 “你们先走吧,之后有事我会再找你们。” 早就待不住的几人听到这话,如释重负,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离开。 陈管家又看向唯一没走谢医生,开口道:“医院还需要人照看,谢医生忙的话可以先走。” 这话算是给谢医生一个台阶下。 谢景辞感叹,不愧是管家出身,真会照顾人颜面。 谢医生冷哼一声,昂着头走人。 谢景辞感觉对方跟斗胜的公鸡似的,总结一下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门被关上,房间里就剩下谢景辞和陈管家两人。 谢景辞见陈管家望过来,立马站正,视线偷偷摸摸往另一道门后面瞟。 人都走光了,老板还不出来吗? 陈管家注意到谢景辞的动作,问道:“你在看什么?” 谢景辞摇头,“没看什么。” 既然老板不想出来,他作为打工人还是别挑明的好。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另一道门就被打开,池非屿坐着轮椅走到陈管家身旁。 陈管家微微弯腰,面上没有诧异,倒是有些惊讶,像是没料到池非屿会走出来。 谢景辞莫名有种自己被三堂会审的感觉。 他耐不住沉默的气氛,开口道:“虽然锦鲤的事跟我有关,但昨晚的小猫肯定不是我干的,不然我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去救它。” 池非屿手中捻着串珠,神色令人琢磨不透,在谢景辞忐忑不安的注视下,他终于开口,“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让谢景辞松了口气。 “是谁做的我已经查到了,至于你,扣半个月工资,年终奖减半。” 谢景辞松的那口气又憋了回去,他哭丧着脸,声音有些委屈,“老板,工资都快扣完了,我下个月没饭吃了。” 池非屿扬眉,“不是还剩一半?” 谢景辞的小眼神充满幽怨,“上次在花园,你也说扣我工资。” “那次是开玩笑。” 谢景辞嘴角抽搐,他可一点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池非屿指节叩击轮椅的把手,声音陡然冷了许多,“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有下次。” “肯定不会有下次。”谢景辞立即保证,他犹犹豫豫地望着池非屿,小声问道:“那个……锦鲤伤得严重吗?” 池非屿反问,“你干的,你自己不清楚?” “我是询问它的现状。” “伤得不重,就是有点应激。” 谢景辞闻言,在心底骂了声原主,怎么做完孽就跑,还要他来擦屁股。 池非屿没有再往下聊的意思,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还有一个问题。”谢景辞连忙开口,“老板,你会怎么处理虐猫的人?” 池非屿抬眸,古井无波的目光与谢景辞对上。 谢景辞手指蜷缩进掌心,倔强着没有移开目光。 最终,池非屿错开视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知道。” 谢景辞还想再说什么,但陈管家上前一步挡在他的身前。 “请。” 陈管家说得彬彬有礼,实则在下逐客令。 谢景辞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离开。 陈管家双手交握在身前,恭敬地站在池非屿身后。 池非屿望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视野之中,对方大概是有点生气,闷着头往前走。 直到那个人影消失在拐角处,池非屿才收回目光。 他调转轮椅的方向,窗外透过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面容藏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池塘洲什么时候到?” 陈管家回答:“老爷说中午回来陪您一起吃午饭。” 池非屿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 他看了眼挂钟,十一点半,时间差不多了。 “推我去正厅。” 陈管家应是,推着池非屿往外走,路上两人一言不发,长长的廊道内,气氛似乎逐渐变得粘稠,待到达正厅时,气氛完全凝固。 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左右交叠着修长的腿,与池非屿相似的那张脸上,神色慵懒。 他早上大概是特意做过发型,但时至中午,有几缕碎发落下,更添了几分随性。 听到声响,池塘洲转过头,岁月待他格外宽厚,面上看不见一丝皱纹。 “怎么还坐着轮椅?几步路都不肯走?” 他的声音有着无奈,就像父亲看见自家孩子懒惰,又舍不得训斥。 池非屿的面色很冷,嗓音更是没有一丝起伏,“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吗?” 池塘洲叹气,他站起身,迈步走到池非屿身旁,他弯腰,胳膊搭在轮椅的靠背上,“想问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他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它的叫声,是不是很动听?” 池非屿没有给池塘洲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开口。 “放手。” …… 谢景辞从池非屿那离开,心底依旧忿忿不平。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 他溜达到花园,还没找到陈澄,就被告知他的活有人帮他做了,他现在要去别墅里搬东西。 事情大概有点急,谢景辞还没问清楚就被推搡着离开。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不知哪栋楼的大门口,手里还捧着快有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不太重,但这么抱着实在很遮挡视线。 谢景辞歪着头往前走,刚走两步,又有一个人叫住他。 “喂,你!说的就是你。”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到谢景辞面前,一手拿着扫把,一手还拖着一个轮椅,“你是要去三楼对吧,把这个也送过去保养。” “我拿不……” 谢景辞还没说完,女人就火急火燎地离开,留谢景辞一人在原地犯难。 他长叹一口气,麻烦事真是一个接一个,他哪有手推轮椅。 谢景辞与电动轮椅面面相觑,想起那天飙轮椅的感觉。 短暂地沉默后,他左顾右盼,见四周没人,一屁股坐在轮椅上。 6 第 6 章 大小正好,软硬适中,是个好轮椅。 谢景辞又不放心地看了眼周围,大概是他做贼心虚,总觉得角落里会冒出个人。 他安慰自己,没人说轮椅不能用,就一段路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速战速决! 谢景辞照着池非屿昨晚的动作,伸手准备去按把手上的按钮,奈何按钮太多,当时天色又暗,他记不清池非屿按了哪个。 一时间,谢景辞有些犯难。 应该是最左边那个……吧。 谢景辞带着不确定,摁下按钮,下一秒轮椅就冲了出去。 耳畔边风声猎猎作响,谢景辞慌忙抱紧箱子,才没让纸箱摔在自己脸上。 他长舒一口气,这房子还真是大得离谱,居然能在里面飙轮椅。 眼前的景色快速后移,谢景辞突然找到飙轮椅的乐趣,他晃着小腿,哼起不知名的小曲,还没开心多久,他倏然瞪大眼眸。 刚刚视线被箱子遮挡,临到面前他才发现墙的存在。 谢景辞来不及减速,赶紧调转轮椅的方向,原地漂移,纸箱连着向□□斜。 他手忙脚乱地护住纸箱,下意识站起身子,结果脚下一个不平衡,啪唧摔在地上。 谢景辞屁股着地,堪堪接住起飞的纸箱,纸箱摇摇晃晃,最后平稳落在谢景辞怀里。 他顿时松了口气,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他堪称完好无损。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谢景辞眼前,手里还拿着意外掉落的纸巾。 谢景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纸箱里的东西飞出去了,他开口道:“谢谢,放在最上面就……老板!” 池非屿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抬手将纸巾放进纸箱。 谢景辞差点没抱稳,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开始。” 也就是说看到了全过程。 谢景辞默默将脑袋抵在纸箱上,生无可恋地开口,“我还有狡辩的机会吗?” 池非屿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可以。”谢景辞试图挣扎,他探出个脑袋,“我刚刚其实是在表演杂技。” 池非屿后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那你再表演几次。” “呃……我的尾椎骨不太同意,出事算工伤吗?” “嗯?” 谢景辞在池非屿的注视下,又将脑袋缩回去,沮丧地开口,“东西太多我拿不下,下次一定不偷懒。” “你为什么不把箱子放轮椅上,推着轮椅走?” 池非屿一句话让谢景辞如遭雷劈,直接僵在原地。 还能用这种方法解决吗?! 谢景辞听到一声轻笑,他合理怀疑,老板就是在嘲笑他,他瘪着嘴,将纸箱放在轮椅上,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伸手揉揉摔疼的尾椎骨。 池非屿看他这副模样,因为见过池塘洲而不悦的心情稍稍缓和几分,他难得升起几分调侃的心思。 “怼谢庭时,嘴不是挺利索的,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谢景辞幽怨地望着池非屿,“听墙角是不道德的。” 池非屿开口,“现在不怕扣工资了?” 谢景辞眨眨眼,表演了一个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哦。” 池非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最终略过这个话题,“东西直接送到三楼的大厅。” 说完,他坐着轮椅转身离开。 直到池非屿消失在拐角,谢景辞还有点没缓过神。 就这么放过他了?不扣工资? 他收回前言,老板还是很宽厚的,居然都没骂他。 谢景辞深刻反思自己,下次搞小动作一定要再隐蔽点。 他不过就干了两次偷偷摸摸的事,全被老板抓到了,要不是确定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都要怀疑老板是不是在他身上装监控了。 谢景辞推着轮椅连带着纸箱来到三楼,他望着周围,发现佣人们在布置大厅,缎带挂饰鲜花,让原本单调的大厅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他猜测可能是要举办聚会之类的活动。 “那边的小伙,东西送到这里来。” 谢景辞听到有人叫自己,推着轮椅走过去。 那大叔也没多想,直接抱起纸箱放在地上,“麻烦你了,这事来得太急,人手不够用。” 谢景辞有些好奇,“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大叔憨笑,“也算大人物,少爷的未婚妻明天过来。”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想到老板居然已经有对象了,对方不会在对象面前也板着张脸吧。 他轻啧,就老板那张脸,面无表情也很好看,笑起来估计用盛世美颜都不足以形容。 不过这都和他没关系,他最多凑个热闹。 谢景辞又和大叔唠嗑了两句,就准备推着轮椅离开。 这时大叔总算注意到不对,他叫住谢景辞,开口道:“这轮椅是老板的吧?” 谢景辞老实点头。 大叔唉哟一声,“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赶紧把轮椅送回去,别被少爷看见,他最讨厌别人随便乱动他的东西。” “已经被老板看见了。”谢景辞挠挠头,“是女佣要我把它送去保养,我东西拿不下,才用它来装的。” 大叔一听,顿时感到稀奇,虽然事出有因,但正常来说池非屿应该也会训斥两句,可看谢景辞这幅模样,完全不像被骂过的样子。 “你怎么跟少爷解释的?他一点都没生气?” 谢景辞长叹一声,何止没生气,还嘲笑了他一顿,“我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估计是看我太惨,就没骂我。” 大叔哈哈大笑,他拍着谢景辞的肩膀,“你这一跤摔得不亏。” 谢景辞被拍得脑瓜子嗡嗡的,好不容易才送别热情的大叔。 他将轮椅送到二楼,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下班的点,谢景辞果断往宿舍跑。 回到宿舍,他发现陈澄先他一步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刚洗过澡。 陈澄见到谢景辞,抬脚走过来,“没出什么事吧,怎么一下午都没回来?” “没事。”谢景辞拉开椅子坐下,往桌上一趴,凉凉地很舒服,“我去帮忙布置大厅了,明天老板的未婚妻好像会来。” 陈澄说道:“你是说渝小姐?” 谢景辞捂热一块桌面,又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我没问名字。” “应该就是渝浅溪小姐,前不久她刚和池总订婚。” 谢景辞下意识哦了一声,脑子过了一会才加载过来,他猛地抬起头,提高音量,“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陈澄被他的反应吓一跳,“渝浅溪啊?” 谢景辞紧接着问,“老板叫什么名字?” 陈澄有些茫然,“池非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 谢景辞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单纯穿越,到现在才知道他居然是穿书了! 也不能怪他迟钝,他一直老板老板的叫,就没想过问对方名字,早听到这个名字他肯定能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那本烂尾小说里的痴情男二嘛! 谢景辞一张脸顿时揪起来,这本书是他睡觉前打发时间看的,作者文笔不错他就耐心追了下去,但这剧情简直是狗血淋头,老梗一个接一个。 女主也就是渝浅溪是男主的学妹,初次见面就撞见男主换衣服,成功引起男主的注意,接下来实习又到男主的公司,两人自然纠纠缠缠。 到这里还算甜文,但后面的走向就变得玄幻起来。 在男主向女主告白后,女主突然失踪,再回来已经失忆还成了男二的未婚妻。 关键男主和男二还是发小,三个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到最后女主肯定还是选择男主,至于男二不仅和发小闹掰,还为了救女主被推进海里,结局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 要是男女主最后在一起也就算了,但末尾女主又失踪,甚至还揣着崽丢的。 谢景辞怀疑作者就是想写第二部,留着这个不尴不尬的结局膈应人,他为了追这本书可是花了五十块钱! 他气不过,写了一长串差评。 难道是因为他差评写得太好所以被穿书大神瞧上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夸,不就是烂尾,不就是五十块钱,怎么着也比现在的处境好。 “你没事吧?”陈澄不确定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想死。”谢景辞脑门啪嗒一声磕在桌子上,“澄澄你有想过换份工作吗?” 这会儿渝浅溪都成池非屿未婚妻了,再过不久,池非屿怕是要坠海,老板挂了,他们这些员工大概率得成无业游民。 而且男主和男二感觉都是法治咖,稍有不慎,他们这些员工恐怕都要被波及。 陈澄不假思索地摇头,“这里福利好,工资又高,为什么要走?” 提起工资,谢景辞勉强打起一点精神,他问道:“一个月多少钱?” “税后一个月五万,还包五险一金,逢年过节有红包,干得好还有奖金,每次过年都有年终奖,从没来拖欠过工资。” 谢景辞:“!?” 他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就算这个月工资被扣半,他还有两万五可以拿。 一个月五万,一年就是六十万,别说是掐树叶,让他把树薅秃噜皮都行。 7 第 7 章 谢景辞眉毛挤在一起,脸色变来变去。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穿进这本书里,谢景辞肯定走得毫不犹豫,但这会儿他和池非屿相处了几天,对方人不错,就这么看着池非屿坠海,他良心不安。 绝不对是因为六十万年薪的工作! 池非屿看着也不像个恋爱脑啊。 谢景辞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遇上对的人,钢铁变成绕指柔? 这种为了你心甘情愿去赴死的决心,真是…… 谢景辞两手搓了搓胳膊,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果然不适合这种细腻深情。 一整晚谢景辞都在思考之后究竟该怎么办,中途陈澄问了他好几次,但谢景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先糊弄过去。 晚上,他趴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宿舍在三楼,能清楚的看见屋外花园里的景色,不得不说经过折腾他们,修剪出来的小花园确实漂亮。 月光洒进房间,在地板上铺上一层白霜。 谢景辞有感而发。 智者不入爱河,冤种重蹈覆辙。 池非屿,纯纯大冤种,女主怀孕那会,他知道女主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居然还主动戴上这顶绿帽子,尽心尽力护着女主。 这种决心,这种觉悟,实在让人敬佩。 谢景辞咂舌,舔狗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爱情啊,真是让人盲目疯狂。 谢景辞装模作样地摇头感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让池非屿放弃女主,难度有点大,但他可以曲线救国,避免那次绑架案的发生。 时间线还没进展到那会,他还有机会。 谢景辞成功说服自己,拖过被子准备睡觉,突然他又闻见熟悉的花香,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好像在引诱一般,他的神魂都为之一颤。 原本那点困意瞬间消失无踪。 谢景辞扒着窗沿向外看,外面暗沉沉的,幽幽亮起的路灯并不能指明花香所在之处。 他感觉有小猫在心底挠一般,不见到那花的庐山真面目就浑身难受。 几番挣扎之下,谢景辞还是穿上鞋走到楼下。 白天刚被池非屿抓包,他是准备先安稳两晚,可今晚要是看不到那花,他肯定睡不着。 谢景辞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平时对花花草草也没什么兴趣,今天怎么跟着魔似的。 难道池非屿碰了不该碰的某某粟之类,所以才这么让人上瘾? 谢景辞瞬间来了精神,蹑手蹑脚地往的花园走。 他安慰自己,池非屿的卧室在相反的方向,事不过三,对方肯定抓不到自己。 而且花园好像就在他们能活动的区域边,他就远远看上一眼,看完就走。 谢景辞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昏暗的环境还是让人有点害怕,他不自觉加快脚步,终于走到花园。 上次他在门口就被陈管家拦住,根本没有机会往里面看。 这次谢景辞打起精神,他将手机抬高往花园内照去,可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照亮花园。 谢景辞踮起脚尖,试图往里面看,但也只是徒劳。 他无奈叹气,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没有闯进花园,规矩能在边缘试探,明知故犯还是算了。 谢景辞准备转身离开,在他背过身的那一刻,香味倏然变得浓郁,他好似坠入花海一般,满天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视线变得模糊,脚步不受控制,谢景辞目无聚焦,跟失了魂一般向花园内走去。 他越过那条界线,花园好似活过来一般,树叶无风自动,浅蓝色的幽光亮起,一片又一片,直到布满整个花园。 谢景辞在花海前停下,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归,他惊讶的张大唇瓣,眼底闪缩着细碎的星光。 花骨朵在他面前摇曳,那是纯白的花,却有淡蓝色的荧光将其包围,宛如夏日飞舞的萤火虫,将他拉入一场不真实的梦。 谢景辞蹲下身子,荧光将他的眼底照得很亮,像是星河坠入其中,缓缓向前流淌。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节轻轻触碰花瓣。 下一刻白花在他面前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犹如罗裙一般,繁琐华丽,粉嫩的花蕊暴露在空气中,轻轻颤动,馥香随之四溢而出,不似之前那般浓烈。 它静悄悄的,却刻在记忆深处,令人难忘。 一朵白花的绽放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剩下的花朵争先恐后的绽开,荧光飞舞而起,随风飘荡。 谢景辞都看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色,大概是凡间的词汇不足以形容天上之境。 花瓣蹭过他的指腹,如上好的绸缎,谢景辞垂眸,小心摸了摸花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朵花是在故意蹭他。 谢景辞小声嘀咕,“你不会是活的吧?” 花当然没法回答,但它晃了一下,突然从茎杆上掉落,直直落在谢景辞的掌心。 谢景辞一愣,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倏然轮子压过石子的声音响起,谢景辞猛地回神,扭头向后看去。 不出意外,他又看见了某位池姓老板。 谢景辞默默向后挪了两步,试图依靠瘦弱的花朵,挡住自己庞大的身躯。 完了完了,怎么又被老板抓到了! 池非屿坐着轮椅走到花海前,荧光照亮他的脸颊,也映他眼底复杂的思绪。 谢景辞根本不敢看池非屿,见对方久久不说话,他小声解释,“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你相信吗?” 他本来都准备离开了,谁知道一眨眼就换了个地方。 池非屿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谢景辞身上,准确来说是谢景辞手里那朵花的上面。 谢景辞看着手中的“罪证”,顿时感觉百口莫辩,“呃……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他心底被卧槽刷屏,这花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池非屿不会让他赔吧!? 短暂的沉默,让谢景辞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最终池非屿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很冷,却又好像染上不同的温度,“慕海的香气有致幻效果,这件事不怪你。” 谢景辞悬着的心落到归处,他就说他今晚怎么这么不对劲。 8 第 8 章 “养这种危险的花真的没问题吗?” 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谢景辞现在回想起来才感到后怕,他当时已经发觉到不对劲,但还是来到这里,跟中蛊似的。 “它只在花期有致幻的功效。”池非屿抬眸远望,话语中有道不清的情绪,“十五年前我将这些慕海种下,这是他们第一次开花,而且……” 池非屿微微停顿,似在思考,又似在迟疑,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飘散,“它们没有恶意。” 谢景辞张开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望着池非屿的侧颜,明明看不出神情,他却觉得对方有些哀伤。 心底那点不安淡去,他重新看向盛开的花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池非屿来后,这片花海倏然安静许多。 好像它们不欢迎池非屿一样。 谢景辞甩甩脑袋,将这个想法丢出去。 巧合、都是巧合! 下次他绝对不再往这边跑。 “以后你负责这个花园。” 谢景辞:“?”啊?! 他骤然扭头,对上池非屿那双浅色的眼眸。 “不行不行,我不会养花。” 他完全没有种植方面的天赋,基本是养什么死什么,仙人掌都没能幸免,要他掐树叶还行,让他养花,这不是在为难他嘛。 池非屿没给谢景辞拒绝的机会,“一天浇一次水就行,具体怎么做明天会有人教你。” 谢景辞见此,只好退让一步,“我养死了,你可别怪我。” 池非屿漫不经心地回答,“嗯,不怪你。” 说完,他调转轮椅,向花园外走去。 谢景辞犹豫片刻,小跑追上去,他用余光偷瞄池非屿,心底犯嘀咕,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机稍微提点小请求。 谢景辞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他往池非屿那挪了挪,开口道:“我休息的时候可不可以去看看锦鲤,还有那只小猫。” 池非屿道:“随你。” 谢景辞心底大喊好诶,面上十分有礼貌的道谢,“谢谢老板。” 池非屿不再搭话,在下一个路口与谢景辞分开。 看着池非屿的背影,谢景辞总觉得对方有些孤单,有点可怜,他嘴快脑子一步,喊出声,“等一下。” 谢景辞跑到池非屿身旁,摊开掌心露出里面的花朵,“这个……还给你。” 池非屿没有接,短暂地沉默后,他开口,“不用还,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他避开谢景辞的手,走向夜幕之中。 谢景辞本来还想问要不要他送,但看池非屿那副样子,最终还是作罢。 对方好像更想一个人待着。 他看着手中的花,小心仔细地将其收好。 扔了有点可惜,回去做成永生花吧。 池非屿的事只在谢景辞脑子里停留了片刻,很快他就盘算起明天中午有没有空闲的时间,也不知道小猫现在康复的怎么样。 谢景辞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这时候他也回到卧室。 他走到窗边,想拉上窗帘,却看见窗外有一片十分显眼的荧光,正是花园所在的地方。 怪不得池非屿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异常,想不发现都难。 不过这个点大家基本都睡觉了,应该也没多少人看见。 谢景辞轻啧一声,看不出来,老板居然是个夜猫子。 他又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心头,谢景辞爬上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 谢景辞坐在花园里的路牙上,看着陈管家在花园里走来走去。 这位年过半百的管家,看见盛开的花海,难得表现出惊喜的神情,爱不释手地抚摸花朵。 谢景辞从一开始的站着等,变成蹲着等,到最后成了现在的坐着等。 可陈管家仍旧兴致勃勃地在花园里游走。 谢景辞有些无聊,他看向离自己最近的花朵,认真打量。 他在网上搜过,但不知道是不是字打错了,怎么也都搜不到慕海这种花。 会发光的他倒是看到几种,但没有一种和慕海相像。 都说长得越怪,判得越快,这玩意不会是国家保护植物吧。 谢景辞发散思维,越想越离谱,这时突然出现的嘈杂声拉回他的注意。 他循声望去,看见花园门口有三四个佣人在走动。 谢景辞看了陈管家一眼,见对方还在花海里,他起身走向门口。 远远地他看见一位娇俏的女孩出现,对方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杏眼中闪烁着点点笑意,她嘟着唇站在池非屿身边,似乎是在撒娇。 谢景辞只能看见池非屿的背影,但从女孩开心的笑颜来看,池非屿应该是将人哄好了。 他感叹一声,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样,冰山都能变成火焰山。 池非屿和女孩的身影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谢景辞见没热闹可看,转身准备回花园,结果一回头,发现陈管家就站在身后,谢景辞吓得一激灵。 陈管家心情不错,这会儿慈眉善目,“渝小姐居然来这么早。” 谢景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嗯了一声。 “我有事要忙,你今天将花园浇一遍,就可以先休息了,其他的事,我明天再教你。”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点头,目送陈管家离开。 花园不算太大,浇水花不了多少时间,今天他可以休息半天! 谢景辞拿起水壶,挨个浇水,他心底惦记着去找小猫,因此并没有墨迹,很快就浇完整个花园。 干完活,谢景辞向宠物医院溜达。 途中,他碰巧遇见准备去吃饭的陈澄。 陈澄见谢景辞走的方向不对,开口叫住对方,“你不吃午饭吗?” “我先去看看小猫。”谢景辞回答,“我下午休息,不着急吃饭。” 陈澄蹙眉,“去宠物医院?” 谢景辞点头。 “今天好像是谢庭当值,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差,他会让你看吗?” 谢景辞自动将谢庭和谢医生划上等号,对方和自己关系差居然已经人尽皆知的地步。 “老板都同意了,他没理由拦我。”谢景辞暗搓搓地套话,“你是怎么知道我和谢庭关系不好的?” 陈澄没多想,回答道:“宠物部就你们两个姓谢的,又是相同的职位,这次你被调走,谢庭成功升职,所以大家都在传你们完全翻脸了。” 谢景辞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职位竞争,怪不得谢庭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估计是怕自己再跟他抢位置。 再加上他救活那只小猫,在池非屿面前露了脸,对方着急打压他,也情有可原。 真麻烦。 谢景辞跟陈澄告别,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走到宠物医院门口。 他想着要是谢庭铁了心刁难自己,那他看一眼小猫就走,等下次不是谢庭值班再来。 跟人吵架太累,他懒得动脑子。 谢景辞推开宠物医院的门,还没进去,就先看到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老板你怎么在这?” 池非屿这会儿不是在陪未婚妻女主吗? 听到谢景辞的声音,池非屿回过头,他还没回答,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锦鲤别舔了,好痒。” 渝浅溪宠溺地抱着锦鲤,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谢景辞看向锦鲤,一直听对方的名字,他还没见过这条狗的庐山真面目。 待他看清,谢景辞眼前一亮,原来是只陨石边牧,看身上的花纹,确实有点像锦鲤,只不过是只灰白锦鲤。 锦鲤的眼睛很漂亮,是天空的颜色,又像琉璃般晶莹剔透,它赖在渝浅溪怀里撒娇,站起来得有大半个人高的狗,还当自己是个宝宝。 看着锦鲤柔软的长毛,谢景辞感觉自己有点手痒,手感一定很好。 突然,锦鲤停止撒娇,它绷紧身子,死死盯着谢景辞,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这是狗狗在警告的意思。 谢景辞立即移开视线,侧过身子,避免目光与锦鲤接触,他放松身子,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无害。 “怎么了?没事没事,锦鲤别怕。”渝浅溪搂住锦鲤的脖子,轻声安抚。 谢景辞这时才注意看渝浅溪。 不得不说,女主不愧是女主,长得确实漂亮,而且看起来脾气也不错。 “锦鲤,趴下。” 池非屿冷声命令,锦鲤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抱歉,吓到你了。”渝浅溪摸了摸锦鲤的脑袋,对谢景辞说,“它平时挺乖的。” 谢景辞用指节蹭了蹭鼻尖,尴尬地笑笑,这事还真不能怪锦鲤。 “阿屿我们回去吧。”渝浅溪期待地看着池非屿,“说好的,我在的这几天,锦鲤要养在琼楼。” 池非屿视线掠过谢景辞,最后不咸不淡地应声。 9 第 9 章 刺耳的猫叫突然插进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谢景辞看过去,发现是自己曾救过的那只小猫,它弓着身子,绒毛炸起,冲着锦鲤龇牙。 “乖乖,别凶。”谢景辞快步走过去,打开笼子,安抚小猫。 伤口这会儿还没长好,把线崩开可就麻烦了。 小猫趴在谢景辞怀里,耳朵压得很低,深棕色的眼眸瞪着锦鲤,里面写满警惕。 谢景辞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被猫维护,毕竟猫这种动物一向是把自己当主人看。 他心底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猫猫没白救。 谢景辞捏住小猫的后颈,手指轻蹭小猫的耳朵根,感觉到它身体放松下来,谢景辞用手虚虚挡住小猫的眼睛。 刚刚还应激的小猫很快在他怀中安定下来。 谢景辞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渝浅溪露出惊讶的表情,夸赞道:“你好厉害。” 直白的话让谢景辞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兽医,会这些很正常。” “确实,他前不久才从宠物部调走。”谢庭从里间走出,怀里抱着一些狗狗的玩具和日用品,他看向渝浅溪,笑容和善,“这些是锦鲤平常用的,我一会送过去。” “不用,我可以拿回去。”渝浅溪抬手接过,她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被调走?” 谢庭面露难色,望了一眼谢景辞似乎是在顾及什么。 谢景辞悄咪咪翻了个白眼,啧,真会装。 果然,看到谢庭的表情,渝浅溪更好奇了,又问了一遍。 谢庭刚想半推半就的回答,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正常调动而已,回去了。” 池非屿轻飘飘地瞥过谢庭,却让对方浑身僵硬。 谢庭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他那点小心思在池非屿眼中好像无处遁逃。 渝浅溪感觉不太对劲,但池非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追问,牵着锦鲤跟上池非屿 围观全程的谢景辞眨眨眼,老板好像在维护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景辞左顾右盼,抱着小猫偷偷摸摸跟上去,这会儿谢庭顾不上他,此时不偷猫更待何时。 突然,池非屿停下轮椅,跟在后面谢景辞也立即停下。 谢景辞默默用手挡住小猫,眼神飘向一边,就差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 池非屿开口,“你知道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吗?”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在内涵自己,他小声辩解,“它已经过危险期,适当晒晒太阳有助于伤口恢复,我晚上就把它还回去。” 自打穿来这边,他就没撸过毛绒绒,猫瘾犯了,正好下午休息,有猫猫陪着快乐加倍。 池非屿没戳破谢景辞那点小心思,“这几天你负责照顾锦鲤。” “啊?我要养花来着。” “晚几天再过去。”池非屿看向谢景辞,“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他假期没了! 谢景辞试图讨价还价,“陈管家说我下午可以自由活动。” 池非屿嗯了一声,“那现在不可以了。” 谢景辞:“……” “这几天工资算三倍。” 谢景辞一秒变脸,“好嘞,需要我现在过去吗?” “先把猫送回去。” 谢景辞说了声哦,转身回去送猫。 渝浅溪看着谢景辞的背影,目光有些新奇,她问池非屿,“他是你的朋友?” 以池非屿的脾气,对谢景辞可以算是十分客气了。 池非屿没有立即回答,他敛下眼眸,拨弄手中的串珠,扔下很平淡的两个字。 “不算。” 渝浅溪见池非屿不想多说,识趣的没再多问。 这时陈管家走过来,他上前接过渝浅溪手中的东西,态度亲切又不会让人觉得谄媚。 “渝小姐打算在这边待几天?” “五六天吧,之后我有工作。”渝浅溪笑着回答,她问池非屿,“我想去遛会锦鲤,你要一起去吗?” 池非屿:“不了,我回琼楼。” 渝浅溪本来就没指望池非屿会答应,她高高兴兴地牵着狗离开。 待渝浅溪离开后,陈管家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池非屿前行。 他开口道:“谢景辞的资料已经调查清楚,少爷需要现在看吗?” “不用。”池非屿迟疑片刻,“不用备份,全部删掉。” “好。”陈管家没有一丝迟疑,他仍在笑着,但笑容真实了几分,“被大海偏爱的孩子不会是坏人。” 慕海是生长在人鱼族地的花,它没有固定的花期,绽放的时间随心所欲,但它有着自己的喜好,遇见喜欢的人会争相绽放。 因此它也被称为海神的象征,在人鱼族,能让慕海绽放的人鱼被认为是受海神庇佑的孩子。 池非屿出生时,族地的慕海也曾开放,但自那之后…… 陈管家的目光有一瞬间暗淡。 让慕海生长在岸上并不容易,看慕海开花,或许也算池非屿的执念。 …… 谢景辞送完小猫,就往琼楼走去,毕竟拿了钱的,他可不会偷懒。 走到琼楼门口时,谢景辞正好碰见遛完锦鲤回来的渝浅溪。 渝浅溪笑着和谢景辞打招呼,但锦鲤还是一脸警惕。 谢景辞深知和宠物的信任破裂,再次建立会十分困难,想让锦鲤重新接受自己,不能急于一时。 他目光扫过锦鲤的蛋蛋,暗自摸着下巴, 嗯,没绝育,得找个机会和老板好好宣扬一下绝育的好处。 想着自己的任务是照顾锦鲤,谢景辞跟着渝浅溪走,他好奇剧情进展到哪里了,旁敲侧击道。 “你和老板订婚多久了?” 渝浅溪性格外向,很轻易就和谢景辞聊起来,“一个月不到,我回国还没多久。” 那这会池非屿还没男主吵架,订婚宴上男主看到女主角是渝浅溪时,整个人都快碎了。 好不容易憋到订婚宴结束,才去找池非屿,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兄弟,以为是女主移情别恋,虽然自己痛得撕心裂肺,还让池非屿好好照顾渝浅溪。 但之后渝浅溪生日,男主发现渝浅溪其实失忆了,忘记和自己的过去,他便认为池非屿是乘虚而入,所以才和池非屿吵起来。 谢景辞一阵唏嘘,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 通常和男主作对准没好事,原文中在这次争吵之后池非屿的公司经历了一次重创。 是什么原因原文没写,但肯定跟男主有关。 不行不行,如果池非屿破产,他工资就没着落了,这次吵架最好能避免。 他记得渝浅溪的生日是在这座庄园里办的,应该就在这几天。 谢景辞刚想追问,渝浅溪突然把牵引绳塞进他怀里,急急忙忙地开口。 “差点忘了,我两点有事,你把锦鲤送到二楼南边那个房间就行。” 说完,渝浅溪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景辞和锦鲤面面相觑。 锦鲤咧嘴,表情不太友善。 谢景辞先一步冲锦鲤龇牙,他看着蒙懵住的锦鲤,冷哼一声,这种一看就受过训练的狗,他才不怕,不是被逼急,锦鲤肯定不会动口。 不过南边是哪边来着…… 谢景辞探头起来窗外的太阳,艳阳当空,挂在正中央。 他默默缩回脑袋,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想着门上可能会有特殊标记,谢景辞打算在二楼晃一圈,总能找到的。 于是谢景辞牵着狗在二楼转悠,在众多木门之前,一扇磨砂玻璃门尤其亮眼。 谢景辞推开门,小声问道:“有人吗?” 四周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回应。 谢景辞犹豫片刻,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走过廊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阳光植物房,绿意布满房间每一个角落。吊兰垂在空中,小白花开得娇俏可爱,藤蔓缠绕着木架,肆意生长。 阳光从上空洒落,但并不刺眼,房间内的温度也维持在一个很舒服的区域。 这种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养狗的地方,谢景辞在心底说了声打扰了,牵着狗准备离开。 但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影,藏在绿植之间,那身打扮,除了池非屿还能有谁。 谢景辞脚步一顿,猜不准池非屿有没有看见自己,不过来都来了,跟对方打声招呼应该也没事,正好还能问问锦鲤待的房间在哪。 他绕过花丛,走向池非屿,才准备开口,却发现池非屿闭着眼。 谢景辞瞬间噤声,放慢脚步,他在心底嘀咕着。 难道睡着了? 谢景辞用气音问道:“老板你醒着吗?” 池非屿没有回应,他微侧着脸,神情恬静,鸦黑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圈阴影,精致的五官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许多。 见池非屿是真的睡着了,谢景辞便想着离开,余光瞥见旁边叠得整齐的毛毯,他又停下脚步。 在空调房里不盖毯子睡觉会着凉的吧,而且池非屿看着就不像身体很好的样子。 谢景辞将牵引绳缠在手腕上,冲锦鲤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轻轻走到毯子便,将毛毯抖开,然后盖在池非屿身上。 期间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划过池非屿的面容,这还是谢景辞第一次这么近观察池非屿。 他在心底感叹,皮肤真好,一点毛孔都看不见。 又富又帅,还长了个恋爱脑,只可惜没爱对人。 看文时,谢景辞只觉得男二有点傻,明知自己腿脚不便,还去救背叛自己的女主。 而现在活生生的男二在他面前,谢景辞又有些惋惜,总觉得池非屿不该是那么一个结局。 他轻声叹气,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池非屿睁开眼,双目清明没有一丝困意。 他看着身上的毛毯,抬手欲掀开,最终又放下。 池非屿合上眼,嘴角轻抿。 多事的家伙。 10 第 10 章 谢景辞虽然没什么雄心壮志,遇事不行,直接躺平,但对待工作还是挺认真的,尤其是钱到位时,绝对尽心尽力。 这两天在他的努力下,锦鲤虽然对他还是爱搭不理,但至少不会再对他龇牙,也默认他成为临时铲屎官。 谢景辞虽然嘴上嫌弃锦鲤,但看见锦鲤毛下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很心疼毛孩子。 原主下手得有多重,过了这么多天淤血居然都没消掉,被锦鲤咬,纯纯活该,这一下还咬轻了。 就是咬伤在他身上这点有些过分。 谢景辞端着凉下来的狗饭,推开门。 锦鲤这会儿正趴在窝里,舒舒服服地吹空调,房间造得很大,里面狗玩具随处可见,还有几个供狗狗玩乐的游乐设施。 这还是锦鲤不常待的房间,它原本住的那个,装修更加豪华。 谢景辞每每看见都要感叹一句,人活得还不如条狗。 他将狗饭放在锦鲤跟前,抬手撸了下狗头,开口道:“吃饭了。” 锦鲤掀开一边眼皮,小眼神贱兮兮的看了眼谢景辞,然后叼过狗盆挪到一旁,屁股对着谢景辞开始干饭。 它吃得尾巴左摇右摆,时不时还会瞅一眼谢景辞。 谢景辞没好气地白了它一眼,他才不会跟它抢食。 一连被锦鲤看几次,谢景辞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见锦鲤吃得差不多,一巴掌拍在锦鲤脑袋上。 力道刚好,懵逼不伤脑。 谢景辞按住锦鲤,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推到在地,在肚子上就是一阵乱撸,他压着锦鲤的狗脑袋,不让锦鲤翻身,发出桀桀的笑声。 “小胖狗,今天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锦鲤呜哇乱叫,四个爪子快蹬出风火轮了,但谢景辞手法刁钻,它根本斗不过对方。 谢景辞像极了恶毒反派,还是强抢良家妇女的那种。 “嘿嘿嘿,还敢给我翻白眼,我给你撸秃噜皮。”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前几天的忍耐都是为了让小狗狗放松警惕。 可爱小狗狗生来就是要被人类rua的!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谢景辞身子一僵,他跟生锈的机械似的,慢腾腾地扭过头,视线和出现在门口的池非屿撞个正着。 只有池非屿就算了,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对方面前丢脸,但偏偏对方身后还站着渝浅溪和陈管家。 渝浅溪一脸惊讶,而陈管家则是一脸慈祥,几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谢景辞低下头。 时、时光机在哪?! 渝浅溪看出谢景辞的尴尬,善解人意地出声解围,“你和锦鲤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谢景辞心虚地移开目光,“呃……是、是吧。” 重回获自由地锦鲤对着谢景辞骂骂咧咧,即使听不懂狗语,也能看出它骂得很脏。 谢景辞瞪了一眼不给面子的锦鲤。 他很自信自己撸狗的手法,被撸过的没有一个不说好。 明明刚刚大家都爽了,这破狗怎么拔那啥无情! 最后还是池非屿岔开话题,他对渝浅溪说:“你不是要遛狗?带它走吧。” 渝浅溪闻言,冲锦鲤招招手,“过来,我们出去玩。” 锦鲤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尾巴摇得正欢。 因为就在琼楼前的院子遛,所以锦鲤并没有拴绳,一条狗在草坪上尽情撒欢。 谢景辞也一起跟着,他坐在路边,看着锦鲤挖洞,这已经是对方挖得第三个洞了。 他看着一身埋汰的锦鲤,露出嫌弃的眼神,回去得洗狗了。 见锦鲤想去找渝浅溪,谢景辞及时制止。 人家小情侣正在谈听说爱呢,这只狗过去就煞风景了。 他揉了揉锦鲤的耳朵,哄道:“锦鲤真厉害,再去挖两个坑,正好给你种骨头吃。” 锦鲤尾巴都不摇了,蓝黑分明的眼睛里就差写着两个字。 神经! 谢景辞没管,拍了下锦鲤的脑袋,冲它摆摆手,示意锦鲤可以滚了。 他一手托腮,用余光偷瞄站在一起的池非屿和渝浅溪。 渝浅溪有说有笑,池非屿虽然话少,但偶尔也会点头附和,俊男靓女凑在一起,十分养眼。 谢景辞惋惜叹气,最后一死一失踪实在有点惨。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谢景辞隐约能听见他们大概是在聊宴会的事。 今晚就是渝浅溪的生日宴,虽然不是整十的大生日,但池非屿办得也很盛大,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有多重视渝浅溪。 而且池非屿的生日和渝浅溪是同一天,这更显得池非屿将渝浅溪看得比自己还重。 男主自然也在宾客之中,也就是今天,池非屿会和男主大吵一架。 谢景辞思考着自己该拿什么借口混进这次宴会,虽然他没想到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场吵架,但是他想看热闹啊。 这可是剧情的小高潮,况且他也想看看,小说里描写得霸气侧漏的男主长什么样。 谢景辞正在走神,突然瞥见锦鲤的嘴好像在动,他立即回神,训斥道:“瞎吃什么呢,快吐出来。” 他按住锦鲤的后颈,去掰锦鲤的嘴。 锦鲤眨眨眼,配合着松口,吐给谢景辞一条花花绿绿的东西。 手指粗的青虫混着口水,半死不活的在谢景辞掌心蠕动,软腻湿润的手感让谢景辞头皮发麻,直冲天灵盖。 谢景辞原地起舞,手甩得只看得见残影。 “卧槽!!” 他这一声惨叫响彻云霄,要凄惨有崩溃,要悲伤还有崩溃。 “你、你你你!”谢景辞捏住锦鲤的嘴筒子,质问,“我差你那块肉了吗!?青虫都吃!?” 锦鲤一脸无辜。 奇怪的人类,不是自己要的吗?它都给了,怎么还骂它。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开来那边几人的注意。 池非屿看清地上翻滚的青虫,将轮椅后移一步,和谢景辞拉开距离。 显然他也不喜欢这种软体虫类。 渝浅溪胆子倒是挺大的,她拿树枝挑起青虫,将起放回花坛中,她回头看见众人的嫌弃,哭笑不得。 “别看它这样,变成蝴蝶可是很好看的,而且它结的蛹也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可以戴在脖子上当项链。” 谢景辞见过有人这么干,漂亮是漂亮,但在他身上孵化,他绝对会蹦起来。 池非屿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开口道:“想要宝石我可以买给你。” 所以别戴着这种东西在他身边晃悠。 渝浅溪撇嘴,嫌两人扫兴。 谢景辞看向罪魁祸首。 锦鲤吐着舌头,尾巴一甩一甩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景辞坏心眼地拽过它,拿它脑袋上的毛擦手,这时他背后一凉,谢景辞回头看见池非屿盯着自己,眼底的嫌弃不加掩饰。 池非屿吐出一口浊气,打开轮椅把手下的储物格,拿出湿纸巾。 谢景辞原本以为池非屿要训斥自己,这会儿看见池非屿的动作,他心中感动,老板人还是蛮好的,他主动开口。 “我自己拿就行。” 池非屿避开谢景辞伸来的手,眉头紧皱,“脏。” 他扔了两张湿纸巾给谢景辞,期间一点都没碰到谢景辞。 谢景辞默默用湿纸巾擦手。 嗯……也没那么好了。 有这么一个插曲,锦鲤被强制拉回去洗澡。 谢景辞洗大狗很有经验,任由锦鲤怎么扑腾,都没逃出他的手掌心。 看着生无可恋的锦鲤,谢景辞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乖,张嘴,我们刷牙。” 锦鲤拒不配合,但并没有用。 谢景辞扒开锦鲤的嘴,里里外外刷了一遍,他点点锦鲤的鼻头,笑骂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挖虫子吃。” 锦鲤哼唧一声,用爪子捂嘴。 洗完狗,谢景辞将锦鲤塞进烘干机里,他低头看着半干不湿的衣服,无奈叹气,看来他也得洗个澡了。 现在已经日近黄昏,谢景辞也到下班的点,他收拾好锦鲤,便往宿舍楼走。 他看了时间,心底嘀咕着晚宴估计已经开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偷溜进去。 谢景辞衡量了下自己和保卫的实力差距,最终选择放弃,他还是退一步,看看能不能远距离围观。 回到宿舍,谢景辞见陈澄穿戴整齐,衣着正式,甚是还带着白手套。 谢景辞一愣,问道:“你这是要去干嘛?” 陈澄苦着脸整理衣服,“朋友今天请假,我要去顶班。” 谢景辞闻言,眼眸一亮,“是当晚宴的服务员吗?” “也不算。”陈澄解释,“那些服务员都是提前培训过的,我去只负责帮忙开门。” 谢景辞更激动了,开门他还是会的,“我帮你去,我不要工资。” 陈澄以为谢景辞是好奇宴会,开口劝道。 “你别听能去晚宴就觉得好玩,要站大半个晚上,还会被蚊子咬,而且根本没机会进宴会厅。” 谢景辞怎么可能放弃,“没事,你就让我去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陈澄见劝不动,便答应谢景辞,正好他确实不太想去,笑着迎接每一位宾客,是在有点为难他这个轻微社恐。 谢景辞和陈澄身型相仿,制服他穿着正好。 看着镜子里瞬间正经帅气许多的自己,谢景辞感叹,人靠衣装马靠鞍。 下一秒他就原形毕露,露出傻笑。 修罗场他来围观了! 11 第 11 章 富丽堂皇的大门前,谢景辞站得笔直,微笑着目送一对对富豪贵妇人。 穷人的想象力果然是有限的,谢景辞第一次知道鸽子蛋大的钻石居然还能带一串,书里写着池非屿的资本与男主家不相上下,两家并称海城的霸主。 这么一看,池非屿平时生活还算低调了,至少轮椅没镶金。 谢景辞正想着池非屿,一转头便看见对方和渝浅溪一起走来。 人真经不起念叨。 今夜,渝浅溪穿着一身海蓝色的高定礼服,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与池非屿并排而行。 池非屿也简单收拾过,虽然谢景辞看不出对方的西装值多少钱,但能看出这和渝浅溪那身是配套的,而且池非屿还将额前的碎发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总之就是很好看,这一对谢景辞今晚看到的颜值最高的。 他微笑着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非屿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看见谢景辞,视线在对方身上停顿了几秒。 而渝浅溪则是落落大方地和谢景辞打招呼。 谢景辞冲渝浅溪挥挥手,等到这两人进去,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打起精神。 文里写男主是压轴登场,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再不来,他就要差不多了。 谢景辞默默挠了挠手腕。 蚊子这种生物为什么还不从地球上灭绝。 此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宴会厅内倒是热闹起来,谢景辞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响动,他拽了下领口,大热天穿成这样,就算有空调也难受。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将谢景辞笼罩。 谢景辞抬起头,惊讶得睁大眼睛。 男人剑眉星眸,面如刀削,他薄唇轻抿,眉心微蹙,看着不怒自威。 总结一下,王霸之气十足。 谢景辞一眼认定,这就是男主准没错,他露出职业微笑,开口道。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傅渊袭没有立即回答,眼底浮现纠结,“你……你和浅溪是朋友?” 显然他看见渝浅溪刚刚和谢景辞打过招呼。 谢景辞心底哦吼一声,居然叫这么亲切,果然心底还是有女主的。 “我负责照顾渝小姐的宠物,所以和她认识。” 傅渊袭唇角绷直,似是下定决心,“麻烦你告诉她,半小时后我在东边花园等她。” 谢景辞一听,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不过男主既然能让只见过一面的佣人去约女主,应该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管怎么说,这时候的男主心底还是有池非屿这个发小的。 既然如此,他好像可以稍微做点手脚。 “东边花园会有客人走动,如果是需要谈话的话,西边的花园比较安静。” “……好。” 估计傅渊袭是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又看了谢景辞一眼才离开。 谢景辞两手一拍,大功告成! 换个花园应该就不会再碰上池非屿,这样吵架应该也能避免,就算不能避免,有个缓冲时间,傅渊袭也能冷静一点。 谢景辞看吵架那段时,感觉就是傅渊袭单方面输出,池非屿冷着脸都没回几句话,大概是不想崩高冷人设吧。 他要不要跟去看看呢? 谢景辞眼珠子骨碌转悠,再有二十分钟他就换班了,西花园里这边不远,十分钟完全可以赶过去。 要不……去看看? 远远地看,就在西花园门口待着,正好还能帮忙望风,他绝对不是想听墙角! 换班的人来得有点迟,谢景辞等了好一会才看见对方,匆匆交接完,他赶忙往西花园跑。 等他赶到时,渝浅溪已经和傅渊袭见面了。 谢景辞躲在门口的花坛后面,那二人在拐角处,离谢景辞还有一段距离,想听清谈话只能凝神静听。 他不自觉皱起眉头,努力去听。 “浅溪,虽然你已经订婚,但我们也应该好好谈谈,不管你怎么想,之前的事我们都需要做个了断。” 傅渊袭的声音有些生硬,大概是这位天之骄子很少用这种低声商讨的语气说话。 渝浅溪不解地回答:“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傅先生,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谢景辞感觉傅渊袭的心大概都要碎了,他偷偷探出脑袋,看见傅渊袭那张俊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二分错愕,三分茫然,四分困惑,还有一分隐藏在之下的哀伤。 傅渊袭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他看着渝浅溪,咬紧牙关,下颚线更加分明。 谢景辞屏住呼吸,等待傅渊袭的回答。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景辞差点叫出声,好在他及时捂住自己的嘴。 谢景辞回过头,对上池非屿那双清浅的眼眸。 空气倏然凝固,而这时前面也传来傅渊袭情真意切的声音。 “你忘了吗?我们约定过会在一起,渝浅溪!你别想着招惹过我,还能装作如无其事的离开,不给我一个像样的解释,我绝不放手!” 池非屿眉尖上挑,看着目光呆滞的谢景辞,嘴角微微勾起,修长的手指按下轮椅向前移动的按钮。 谢景辞猛地回神,用脚抵住轮椅的轮子,压低声音说道:“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带点绿,绿色多好,多健康。” 池非屿笑而不语,倒是没坚持要出去。 谢景辞松了口气,明明换了个花园,池非屿怎么还是来了,不行,他得想办法拦住对方,不然他这么大一个老板就要去被丢到海里喂鱼了! “听墙角是不道德的,我们先走。” 这一通颠倒是非,让池非屿冷笑一声,他刚想开口,嘴就被人捂住。 谢景辞嘘的一声,开口道:“小声点,你也不想被人发现偷听吧。” 池非屿:“……” 谢景辞还是不放心,生怕池非屿喊出来,他握住轮椅把手,试图强制带人离开。 “你看天涯何处无芳草,男人一生追寻芳草天涯,芳草那么绿,这说明什么,说明男人就喜欢绿色!” 谢景辞嘴上胡扯,调转轮椅方向往前推,但……没推动。 他不信邪,用力推了一下,还是不动,谢景辞低下头看见池非屿正按着大概是刹车的摁钮,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12 第 12 章 谢景辞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就是个祖宗,得哄着,对方不高兴,他也得跟着倒霉。 他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前男友而已,很多人都有,你要坚信自己才是那个唯一。” 话音刚落,那边傅渊袭的声音又传过来。 “别想着用池非屿做借口,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谢景辞语噎,他看了眼池非屿的脸色,小声弥补,“这就是前男友的垂死挣扎,不能算数。” 傅渊袭的声音越发激动,“你让他碰过你吗?又或者说池非屿那个性冷淡的家伙会碰你吗?” 谢景辞陷入沉默。 他在心底呐喊,别说了!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尽添乱,这些话是能在外面说的吗!? 男主心是有多大,就不怕这些话被有心人听去嘛! “呃……相信渝小姐,她肯定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 说完,谢景辞又等了会,这次总算没傅渊袭的声音传来,他松了口气,但一想又不对,渝浅溪的声音也没传来。 谢景辞迟疑了会,悄悄探出个脑袋。 他一看,好家伙,两个人都亲上了。 傅渊袭按着渝浅溪的后脑勺,大手钳住对方的腰肢,根本不给渝浅溪拒绝的机会。 两人吻得火热,看得人面红耳赤。 谢景辞快递收回脑袋,大脑高速运转,想着该怎么圆回去。 男女主这事干得太绝,他都觉得过分,这不是公然出轨嘛! 不过戴绿帽子总比没命强。 “我…你…嗯……哈哈,天好热,我们先回去吧。” 他干笑着,想去挪池非屿摁着按钮的手。 但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捉住。 池非屿同时握住谢景辞捂着自己嘴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拉开,他语气平淡地开口,“你看见了什么?” 谢景辞哪敢回答,自然是顾左右而言他,“情侣之间还是要一点适当的私人空间,距离产生美感。” 池非屿微微皱眉,拨开谢景辞的手,就想上前去。 谢景辞赶忙将人拦住,奈何这次池非屿是动真格的,轮椅的向前的力道他根本拦不住,他咬着牙,吃力地开口。 “真、真没什么好看的,怀疑可是信任破裂的开始,老板三思、三思啊!” 池非屿见谢景辞脸都憋红了,他唇角下压,手下力道渐松,轮椅缓缓停止。 可谢景辞没反应过来,没有阻力,他瞬间将轮椅推出去,手出去了,脚没跟上,他身子一斜,整个人扑了出去。 池非屿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被谢景辞扑给满怀,轮椅偏离方向,向侧方滚去。 谢景辞看清眼前的景色,瞳孔紧缩,脚下连划好几下,试图停住轮椅,奈何惯性太大,他没刹住车,眼睁睁地看着轮椅滚下斜坡。 这块地是做花墙的,差不多有三十度的斜坡,好在花还没种上,现在只有绿色的草皮。 但尽管如此,轮椅还是侧翻过去,直接将二人甩飞。 谢景辞手忙脚乱地抱住池非屿,他想着老板身体看着就不好,可别将人摔出好歹来。 他护住池非屿的脑袋,两人滚作一团,轱辘轱辘滑到底。 眼前的景色不断翻转,谢景辞试图拽住草皮稳住身形,但这草种下没多久,扎根不深,完全拉不住。 谢景辞只好放弃。 花墙也没多高,他给老板当肉垫,应该没事。 至于自己,谢景辞根本没考虑过,这点程度,摔下来都算擦伤。 然后……他啪唧一声压在池非屿身上。 实在是滚太多圈,谢景辞头都晕了,没控制好着陆的姿势。 他眨眨眼,眼前飘着一片片雪花,身上倒是没地方疼,应该是没受伤。 谢景辞想爬来,发现自己的手还压在池非屿脑袋底下。 池非屿移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趴够了没?” 谢景辞立即就想起来。 突然,上面传来人声。 “谁在这边?” 谢景辞瞬间趴回去,不由紧张起来。 他听见脚步声不断靠近,脑袋压得更低,心底不断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不然他就白费功夫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效果,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景辞松了口气,鼓膜处似乎还回荡着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扭头想看池非屿怎样,结果唇瓣堪堪擦过池非屿的脸颊。 刹那间,谢景辞整个人僵住,这时他才发现,他们两挨得太近了,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冷香,薄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另一个人的体温,心跳暧昧地交织在一起。 谢景辞眼眸有片刻失神,下一秒他卧槽一声。 以老板的洁癖,他不会被扔出去吧! “对…对不起!” 谢景辞光速滑跪,态度恭敬地扶池非屿起来,讨好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摔疼没有?” 池非屿一手撑在草地上,曲着腿坐起,他面上不见愠色,声音还算平静,“没事。” 谢景辞不放心,想上手检查,又顾忌池非屿可能不乐意,只好用目光上下扫视。 看着确实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上的西装染上绿草的汁水,头发上也插着一两根草,看起来有些狼狈。 谢景辞心生愧疚。 老板脾气真好,都这样了居然还不骂他。 “那个……你头上有草,你低头,我帮你拿下来。” 池非屿抬起眼眸,自然是看不见,他低下头,有几缕发丝跟着垂落,精致的发型变得少许凌乱,但有池非屿这张脸顶着,只会让人觉得添上一点随性。 至少谢景辞还是觉得很好看。 池非屿乖乖听话的模样戳动谢景辞某根心弦,他一向对听话的猫猫狗狗没有抵抗力,但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可爱。 谢景辞舌尖舔过略微干涩的唇瓣,抬手捏住草屑,指腹与柔软的发丝一触即离。 他低咳一声,像是在掩盖什么,“可以了。” 池非屿毫无所觉,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轮椅,吩咐道:“推过来。” 谢景辞立即答应,他在心底唾弃自己,人家腿脚不便,他不赶紧把人扶起来,想什么有的没的。 轮椅的质量很好,摔下来连个刮痕都没有。 谢景辞将轮椅推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池非屿有些犯难,“老板,我抱你吧。” 刚准备起身的池非屿动作一顿,他见谢景辞的神情,便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可他又不是真的残疾,“不用。” 谢景辞心道果然如此,像老板这种有尊严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狼狈的姿态。 于是他十分体贴的背过身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看。” 13 第 13 章 谢景辞等了几分钟,还特地多问一句,“好了吗?” 池非屿应声。 谢景辞这才转过头,他绕到池非屿身后,主动推轮椅,问道:“老板,你要去哪?” “琼楼。” 几天下来,谢景辞已经弄清楚琼楼是池非屿住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要回去…… 谢景辞看了眼池非屿脏兮兮的西装,选择乖乖闭嘴。 他心底还觉得有点奇怪,池非屿的态度太过反常,他那点遮掩技术,他自己看着都感觉辣眼睛,池非屿不可能一点都没发现。 但到现在,池非屿居然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难道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他的忽悠技术上升到一个新高度了? 这事池非屿不提,谢景辞也不敢问,生怕多说几句,池非屿就要掉头回去。 谢景辞不说话,一路上就安静下来。 走着走着,池非屿冷不丁开口,“你喜欢渝浅溪?” 谢景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喜欢谁!?池非屿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他连声否决,“不不不。” 三个人的故事已经很拥挤了,他这个第四者还是不参与了。 池非屿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帮她遮掩?” 谢景辞啊了一声,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哪是帮渝浅溪,他这是不想池非屿死于坠海喂鱼。 原文中渝浅溪之所以会被绑架,是因为傅渊袭出车祸,傅家内乱,她被波及。 而傅渊袭出车祸的原因就是和池非屿决裂,那一次两人可以说是斗得你死我活,说到底还是和池非屿有关。 谢景辞想着如果缓和池非屿与傅渊袭的关系,车祸是不是就可以被避免,之后的事自然也不会发生。 但现在池非屿给他神来一笔,说他喜欢渝浅溪。 这锅太重,他背不动,万一被男主盯上,他能哭死。 于是谢景辞昧着良心说谎,“我是怕你伤心。” 池非屿听到这话,拨弄串珠的手一顿,他敛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景辞赶紧转移话题,“老板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渝浅溪叫我去的。”池非屿说的风轻云淡,“她说自己不一定能拒绝傅渊袭,如果情况不对,让我帮忙。” 谢景辞:“……!?” “啊!?” 不是,嗯!?渝浅溪叫的!? 池非屿皱眉,虚掩着耳朵,“声音小点。” 谢景辞CPU都干烧了,根本没将这句话听进去,他语无伦次地问道:“为什么她会叫你?不对,她怎么知道拒绝不了傅渊袭,她不是失忆了!?” 池非屿推开凑上来的谢景辞,一脸平静地回答,“是装的。” “你等等,让我想想。” 谢景辞试图理清关系,女主假装失忆和男二订婚,中间又和男主勾搭在一起,男二看见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城里人玩这么花吗!? 所以渝浅溪折腾这么一大圈是图什么啊!? 失忆这么大的事,原文里居然没写,亏他还以为渝浅溪是真失忆了。 如果说对方没失忆,他岂不是白忙活,池非屿分明什么都知道,那和傅渊袭吵架多半也是有意为之。 不行不行,太复杂了,他脑容量不够用了。 谢景辞选择走捷径,弯腰拉近和池非屿的距离,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呀?” 池非屿侧眸看向谢景辞,对方眼底的期待一览无余。 谢景辞眨眨眼,见池非屿开口,眼中的光更亮。 “你不需要知道。” 谢景辞:“……” 就这?逗他玩呢! “老板!做人不能这样,说话说一半,是会遭天谴的!” 池非屿:“哦。” 谢景辞原地抓狂,他想晃池非屿,又不敢,只能用幽怨地眼神盯着池非屿看,企图让对方受到良心的谴责。 但池非屿完全没有接收到谢景辞的信号,甚至若无其事地说道:“去二楼。” 谢景辞……谢景辞能怎么办,老实听话呗。 他瘪着嘴,坐电梯来到二楼。 电梯门一开,陈管家就在门口候着。 陈管家看清池非屿现在的模样,露出震惊的表情,“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辞心虚地低下头,盯着地面看。 这地拖得可真干净。 池非屿没出卖谢景辞,他开口,“去拿备用的衣服,顺便给他一身。” 听到提及自己,谢景辞抬起头,客气道:“不用了,我回去换就行。” 池非屿道:“谁说你可以回去的?” 谢景辞瞬间卡壳,他看看池非屿,又看看自己,小声嘀咕,“所以还需要我添乱吗?” 池非屿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谢景辞有自知之明,还是被对方低眉垂眼的模样逗笑了。 “你一会儿跟我回宴会厅。” 谢景辞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生日宴还开着,虽然女主角不见了,但池非屿这个主人家还得到场。 刚害人家摔了一跤,谢景辞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换好衣服,老实跟在池非屿身后。 琼楼离宴会厅不算远,谢景辞抿唇偷瞄池非屿的神情。 他现在缓过劲,虽然三人关系复杂,但池非屿应该还是喜欢渝浅溪的,难道池非屿真的已经到那种只要喜欢的人好,什么都好的境界了?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视线,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 谢景辞还惦记着之前的事,用最怂地语气回怼,“万一你又说我不需要知道呢。” “那就闭嘴。” 谢景辞默默低下头,在心底吐槽,他之前怎么就老眼昏花觉得池非屿可爱,就这张嘴,死人都得气活。 “你看见他们那样,完全不生气吗?” 谢景辞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他们除了渝浅溪和傅渊袭也不会有别人。 池非屿回答,“生气,然后呢?” 谢景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池非屿接着说,“然后被你推下花墙,连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还要当肉垫。” 谢景辞果断低头,诚恳道歉,“对不起。” 池非屿打量着谢景辞,“这是你第一份工作?” 谢景辞哪知道这是不是原主第一次工作,但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于是他摇摇头。 “看来我不是唯一被祸害的那个。” 谢景辞试图为自己正名,“我大部分时间还是挺靠谱的。” 池非屿促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谢景辞叹气,一时失足千古恨,被当面蛐蛐,他居然都不能反驳。 不对,一开始他们是在聊这个吗? 谢景辞猛地反应过来,失策,被这家伙岔开话题了! 他瞪了一眼池非屿,不愧是当总裁的,心眼子也忒多了。 这时宴会厅也到了,谢景辞没机会再开口。 跨过大门,像是来到另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没见过世面的谢景辞成功看呆,他合上张开的嘴,默默低下头,决定不给池非屿丢脸。 他压低声音,问道:“我要推你去哪?” 池非屿回答:“随便找个角落。” 谢景辞松了口气,虽然他挺社牛的,但在这种场合,他唯剩不多的那点腼腆还是冒出来了。 不过谢景辞还是放心早了。 池非屿本身就是焦点,走到哪都会有人跟上来,一个个西装皮革的大佬都想跟池非屿拉近关系,还不断带着自己小辈过来刷脸。 谢景辞站在一旁,脸都笑僵了。 好在主持人的声音及时出现,宴会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切蛋糕。 宴会厅内的灯光暗下,宾客们自觉让出中央一块地。 随着音乐响起,一座用蛋糕雕砌的城堡从大门缓缓驶入。 谢景辞惊讶地睁大眼睛。 蛋糕城堡有两三人高,最底下的直径更是接近两米,如果不是主持人提前说要切蛋糕,他根本认不出来。 谢景辞心底酸了一句,万恶的有钱人。 不知何时回来的渝浅溪出现在蛋糕旁边,她看向池非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池非屿也配合着驱动轮椅到对方身旁,眼眸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光线柔和,似在衬托出气氛。 本该很唯美的一幅画,换做之前,谢景辞大概也会一起欣赏,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别扭。 那两人明明站在一起,却显得异常割裂。 谢景辞开始怀疑,池非屿真的喜欢渝浅溪吗?原文中写的一定就是事实吗? 祝福词不要钱地从主持人口中说出,最后他还暗戳戳的恭维池非屿和渝浅溪的感情深厚,令人羡艳。 谢景辞听得毫无感觉,直到结束,他觉得不对劲。 这就没了?不应该还有祝池非屿生日快乐吗? 原文对宴会的描写主要是傅渊袭和池非屿的争吵,之后的事情一带而过。 知道只办一次生日宴时,谢景辞还以为池非屿是打算和渝浅溪一起。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或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生日,不需要隆重的庆祝。 可看着池非屿的背影,谢景辞抿起唇瓣。 怎么想,今天对池非屿都不是个愉快的日子,如此隆重的庆祝却换来未婚妻出轨,虽然池非屿表现得并不在意。 谢景辞几番挣扎,还是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给陈澄发了个消息。 陈澄可能是在忙其他事,又或者是睡着了,半天都没回消息。 谢景辞拽着裤缝,用指腹摩挲着,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14 第 14 章 “你怎么了?” 池非屿走出人群,喧闹声成为背景,许是他露出少许不耐烦的神色,没有人再上前触他霉头。 “呃……没事。” 谢景辞挠挠头发,岔开话题,“快结束了吗?” 池非屿颔首,他不再言语,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谢景辞见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想问问今天是不是真的是池非屿的生日。 万一不靠谱的原文又出错了。 他用余光偷瞄池非屿,对方生得白皙,眼下的青黑尤其明显。 谢景辞心道一声算了,这两天池非屿好像每天都忙得很晚,毕竟身居高位,高级打工狗的活是不可能少的,还是让对方稍微休息一下吧。 突然手机震动一声,谢景辞瞥了眼池非屿,见对方没睁开眼,这才拿出手机。 他看见陈澄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回了陈澄一个谢谢。 谢景辞悄然走到池非屿声旁,小声说道:“老板,我出去一下。” “嗯。” 谢景辞小跑着离开,没过多久,他就再次出现,一来一回用了不到十分钟。 他没说去干什么,池非屿也没问,两人就这么静静站到宴会结束。 而渝浅溪则是一直在和上来祝福的人寒暄,中途她发现池非屿不见,神情有些意外,但上前的人太多,她根本没时间去找池非屿。 直到众人渐渐离去,她才能有松口气的时间。 渝浅溪发现池非屿和谢景辞在这躲清闲,不满地嘟起嘴,“你们两个居然不来帮忙。” 谢景辞无辜地眨眨眼,他能帮什么忙,他连人都不认识,更别提打招呼了。 这会儿没人,池非屿对待渝浅溪的态度明显冷了许多,他开口,“早点休息,你下午有班机。” “嗯……” 渝浅溪红唇微张,想说什么,眼底闪过挣扎,最终她选择沉默。 或许是心里难安,她主动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池非屿看向一旁站着的谢景辞,“回去了。” 谢景辞愣了一秒,快步跟上。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渝浅溪,对方被拒绝似乎有些尴尬,但却没有强求,而是独自离开。 这算小情侣闹矛盾吗? 谢景辞没想明白,不过他没纠结太久,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的突起,咽了口唾液,这还是第一次送人礼物这么有紧张感,老板不会嫌弃吧? 眼看就要走到琼楼了,谢景辞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那个……老板……” “嗯?” 谢景辞眸光躲闪,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呃…祝你生日快乐。” 他掏出口袋中的礼物,递到池非屿面前,谢景辞观察着池非屿的脸色,说到:“这是生日礼物。” 池非屿没接,琥珀色的眼眸望向谢景辞,清澈,又好像不带一丝情绪,“你怎么知道?” 谢景辞没想到池非屿会从这个刁钻的角度问问题,他立即胡扯了个借口。 “我听说的。”谢景辞又多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池非屿敛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思绪,“有没有人说过你不适合说谎。” 谢景辞理不直气也壮,“善意的谎言是维持人与人良好关系的桥梁。” 他又把礼物往池非屿面前推了推,“所以今天究竟是不是你生日。” “是。” 池非屿抬起手,指腹落在礼物盒上却没有立即拿起。 谢景辞一把将盒子塞给池非屿,撇嘴道:“至于这么嫌弃吗?” 池非屿看着腿上的礼物盒,难得解释一句,“没有嫌弃。” 他捏着礼物盒上的缎带,问道:“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谢景辞面上表现得无所谓,但心底其实还是在意池非屿看见礼物的反应。 他盯着池非屿轮廓清晰的侧颜,看对方将礼物盒打开。 因为来得匆忙,礼物包装的十分匆忙,拆去外壳就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亚克力包装的方盒,里面封着一朵肆意绽放的花朵,夜晚昏暗的光线下,花瓣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像是阳光洒落,为其镀上一层金边。 花的名字池非屿无比熟悉,正是那晚盛开的慕海。 谢景辞在一旁解释,“我觉得掉下来的那朵扔了也怪可惜的,就把它做成永生花。这几天慕海都谢了,这大概是唯一一朵还开着的慕海。” 池非屿指腹轻抚亚克力的表面,问道:“为什么送我这个?” 为什么?这个问题谢景辞没有想过,但真要回答的话…… “因为你喜欢它。” 看见喜欢的东西,眼神是不会作假的,那是由内心散发出的喜悦,眼眸都回比平时清亮几分。 池非屿无声念着喜欢二字,骨节分明的手稍稍合拢,将慕海包裹在其中。 “谢谢。” 听到这话,谢景辞嘿嘿一笑,一向厚脸皮的他居然生出一点不好意思,“生日一年才过一次,当然要特别一点,要我说你就该和渝小姐一起庆祝,这样还能拿两份礼物。” 池非屿将礼物重新包好,回答道:“我不缺哪些礼物,生日和平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话不能这么说。”谢景辞手臂搭在轮椅后背上,他弯着腰,姿态放松。 “日子和日子之间确实没区别,但意义是人给的,生日就和过节一样,还是独属于你一人的节日,可不得开心点,除非……” 谢景辞刻意卖关子。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小心思,配合着问道:“为什么?” 谢景辞勾起唇角,“除非生日在国庆节,那就不是一个人的节日,而是举国同庆。” 池非屿:“……嗯。” “怎么就一个嗯。”谢景辞不满,他趴在椅背上,向前探出脑袋去看池非屿,“你就不能笑两声,做人要有始有终,配合都配合了,你要配合完。” 池非屿食指抵在谢景辞眉心,将人推远些,“你哪来那么多歪理。” 谢景辞说得振振有词, “道理和歪理都是理,就像黑猫和白猫,它们没区别。” 池非屿:“无药可救。” 谢景辞嘟囔着, “怎么还骂人。” “先天色盲,治不好了。” 15 第 15 章 谢景辞:“……” 感情搁这拐弯抹角怼他之前那句话呢。 谢景辞胆子渐肥,他两手掐住池非屿的脸,拉起脸颊扯出一个四不像的笑容,配上池非屿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有几分滑稽。 他噗嗤笑出声,刚想调侃,双手突然被拍开,手背火辣辣的痛。 谢景辞愣在原地,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 池非屿用湿纸巾擦拭脸颊,唇角崩得笔直,听见谢景辞的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暗淡深沉的色彩。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开口,“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谢景辞扣着手指,讷讷应声,勉强笑着跟池非屿告别。 一路上他都在状况之外,回到自己的卧室后,谢景辞往床上一倒,将两手举在空中。 手背还有些泛红,可见池非屿是用了多大的力道,谢景辞神色懊恼,拍了下手心。 他怎么就忘了池非屿有洁癖,居然上手摸对方的脸,原本能有个很愉快的夜晚,结果只能潦草收场了。 谢景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虽然池非屿完全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他就是觉得不得劲。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原本的快乐都减半了。 谢景辞盯着自己的手看。 也不脏吧。 明明被渝浅溪和陈管家碰就没什么反应,怎么一到他这反应就这么大。 谢景辞郁闷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遇事不决睡大觉。 他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因为昨晚陪池非屿熬到很晚,所以今天他有一上午的假期。 谢景辞打着哈欠找到陈澄,觉睡多了,他这会儿神情懒散。 “我买了冰棍,你要来一个吗?” 陈澄擦去额头的汗水,开口道:“给我一个,谢谢。” 谢景辞拿起一个递给陈澄,自己拆开剩下那个叼在嘴里。 他坐到陈澄身旁,看着修剪完的花园,感叹一声,“还挺好看的,还有花园要修剪吗?” 陈澄摇头,“接下来只要进行日常维护就行,你不用去工作吗?” “在等通知。”谢景辞咬碎冰棍,牙被冻到,他吸溜一声,接着咬,含糊不清地开口道:“喔不知道要怎么做。” 原本说是陈管家教他养慕海,但中途他被拉走照顾锦鲤,现在渝浅溪走了,锦鲤自然也离开琼楼,所以他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这样啊。”陈澄道,“对了,今天发工资,你看看你的到账没有。” 提到钱,谢景辞瞬间来了精神,他掏出手机,打开余额,看着上面一串零,露出带着傻气的笑容。 四万! 居然有四万! 没想到照顾了几天锦鲤,把他扣去的工资都补回来大半。 谢景辞心满意足,美滋滋地想着,这下可以清空购物车了。 突然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谢景辞一看是陈管家发来的,立即将消息打开,粗略地扫视。 陈澄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神情古怪,“没什么,就是我被调回宠物部了,不过是调到宠物医院。” 陈澄开心道:“那不是挺好。” “嗯……” 确实是好事,但不知怎么,他好像没那么开心。 谢景辞甩甩脑袋,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宠物部工资高,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而且回到宠物部,他就能肆无忌惮地撸毛茸茸了,这么一想,谢景辞顿时感觉人生一片开朗。 还有什么比带薪撸毛茸茸更快乐。 “等一下。”陈澄皱起眉头,不知道想到什么,“我记得宠物医院后面是游泳池吧?” “好像是?”谢景辞也不确定,他统共没去过宠物医院几次,根本没在意医院后面有什么。 “就是游泳池。”陈澄一锤定音,他按住谢景辞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开口,“你记得下雨天绝对不能去游泳池那边。” 谢景辞被陈澄的气势威慑到,他咽了口唾沫,问道:“如果去了会怎么样?” 陈澄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阴森森,“会有不知名的东西从水里爬上来,缠住你……” “打住!”谢景辞连忙叫停,不自主打个哆嗦。 陈澄被谢景辞的反应逗笑了,“哈哈哈哈,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谢景辞意识到自己被耍,没好气地瞪了陈澄一眼,“你变了,你不再是之前那个老实可爱的陈澄,你要失去我对你的爱了。” 陈澄故作嫌弃,“我才不要不要你的爱,我有女朋友。” “真的?”谢景辞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也是庄园里的人吗?” “不是。”陈澄摇头,“这个问题先打住,我们说游泳池的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下雨天那里会发生什么,但陈管家明令禁止所有人下雨天过去,不过那地方比较偏,除了固定给游泳池换水的佣人,基本不会有人过去。” 谢景辞闻言,不由好奇,但他深知好奇心害死猫,这事听听也就罢了,反正他绝对不会去尝试。 有陈澄这些话在前,谢景辞下午去宠物医院时特地去医院后面看了一眼,绕过茂密的小树林,远远能看见一池的水荡漾着,水面折射出阳光,像碎钻铺洒开来,波光粼粼。 谢景辞在心底评价,还挺漂亮的,离宠物医院也有一段距离,他就算梦游也不可能跑到这边来。 这就放心了,谢景辞松了口气,他对神神鬼鬼的东西真的没辙。 突然,他右手边的草丛抖动了几下。 谢景辞浑身僵硬,脖子跟上锈似地慢慢挪过去。 是眼花了吧……一定是他眼花了! 陈澄那些话还是在他脑子里留下印象,让他很难不多想。 谢景辞呵呵干笑,默默转过身,准备离开,只要装做什么都没看见,那一定就是没看见。 可惜事不遂人愿,窸窣声越发清晰,谢景辞感觉声音还在像自己靠近。 他紧咬下唇,撒开丫子就要跑路。 “喵~” 一声猫叫成功让谢景辞停下动作,他回过头,看见一只熟悉的小猫钻出草丛,三两下蹦到他脚边,蹭着他裤腿撒娇。 谢景辞长舒一口气,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小猫脑袋,“吓死我了,咪咪,你怎么在这?” 小猫主动去拱谢景辞的掌心,喵喵叫个不停。 谢景辞见它似乎是想去什么方向,于是推了推猫屁股,问道:“你要去哪?” 小猫往草丛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谢景辞,见对方跟上来,它放心了,快步跳进草丛里。 看着小猫矫健的身姿,谢景辞在心底评估。 恢复的不错,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他跟着小猫绕过五六棵树,在一处隐秘的草丛中,谢景辞看见一个猫窝,从猫窝边的咬痕来看,多半是小家伙自己叼过来的。 估计是因为被人类伤害过,所以不愿意待在人多的地方。 这样可不行,喂食的人可不会大老远跑到这来。 谢景辞试探性去拿猫窝,他时刻注意着小猫的反应,预防对方露出攻击性。 但小猫很乖,它蹲坐在地上,歪过脑袋看着谢景辞,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信任。 谢景辞顿时就心软了,他放下猫窝,转而抱起小猫,“乖猫猫,跟哥哥去医院打工,你随便转悠,看谁不爽就凶谁,反正它们都关在笼子里,就你最大。” 小猫也不知听到没有,对着谢景辞叫得很开心。 谢景辞没忍住,吧唧亲了口猫猫,将猫搂进怀里,“怎么这么乖,又香又乖,以后你就叫小白了。” 几个词毫无关联性,但谢景辞却很满意,他抱着新鲜出炉的小白回到宠物医院。 医院里不仅设备齐全,宠物日常用品也很多,跟开宠物店似的,只不过这个店是完全私人的,只对庄园内的宠物开放。 谢景辞不由感慨,为了养宠物,而开一家宠物医院,有钱真是任性。 他将小白放在柜台上,在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猫窝。 谢景辞在里面摆了几个小零食,然后才将小白抱进去。 像小白这种,随意挪动它的窝会让它没有安全感,所以谢景辞决定直接给小白换个窝,希望小白能认这个窝。 谢景辞在窝旁边,跟小白玩了好一会,直到小白开始犯困,他才放下手中的猫玩具。 看着窝成一团的小白,谢景辞心软软,这个世界不能缺少毛茸茸。 摸完鱼,谢景辞站起来准备工作。 宠物医院的工作不忙,主要就是定期给庄园内的宠物体检,而庄园这个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和安全,宠物们基本没什么毛病。 不过该做的体检,谢景辞一个也没少做,既然交到他手上,他就得对这些动物负责。 等谢景辞忙完,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他走向猫窝,果不其然看见里面空荡荡的。 谢景辞无奈,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小白捆起来。 只能他费点事,单独去后边喂小白。 接下来几天,谢景辞就过上早上去树林抓猫,晚上去树林喂猫的生活。 庄园收拾得再怎么整洁,泥土也不可能干净,几天用下来,猫窝脏得不能看了。 谢景辞实在看不下去,将猫窝拿起来,他跟小白商量着,“我洗完烘干就给你送回来,白天你乖乖待在我那,不准乱跑。” 16 第 16 章 小白跳起来想碰谢景辞手里的猫窝,却被谢景辞捏住后颈提起来。 “别瞎蹦跶了,回去给你吃猫条。” 谢景辞抓猫的手法越发熟练,这次他连猫带窝一起端走。 回到医院,准备将猫窝放进洗衣机时,谢景辞发现窝里面有条线绷开了,棉花跑出来不少,就这么放进洗衣机里多半会洗散架。 谢景辞将猫窝捞出来,看着炸开的线有些犯难,他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问道:“我们换一个窝怎么样?” 小白听不懂,一个劲地用爪子扒拉猫窝,看起来一刻都不想和窝分开。 谢景辞叹气,窝估计是不能换了,真扔了,小白怕是要去翻垃圾桶。 他绕过蹦蹦跳跳的小白,拉开抽屉翻找针线,谢景辞手工活其实一般般,不过缝个窝他还是会的……大概。 谢景辞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穿个线差点穿对眼,缝针更是磕磕绊绊,不过好在他还是把裂口缝上了,就是不太美观。 本着能用就行的态度,谢景辞把猫窝塞进洗衣机,他回头想找小白,发现猫又不见踪影。 前两天小白这时候也会溜出去玩,一般下午就会回来,因此谢景辞没去找猫。 他照往常一样开始工作,但昨晚睡得太迟,谢景辞没干多久,哈欠就一个接着一个,眼皮子都开始打架。 谢景辞数了数今天剩下的活,一个下午绰绰有余,于是他走进休息间,躺倒小床上准备小眯一会。 没多久,谢景辞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谢景辞被一道惊雷吓醒,他揉揉眼睛,目光茫然。 轰的一声响,接连着闪电在窗外炸开,屋内一瞬间亮如白昼。 谢景辞拉开窗帘,看见豆大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来,天像是破了个窟窿,密集的雨点让视线都变得模糊。 若有似无的土腥味弥漫开来,夏日的闷热在这场雨中一扫而空。 谢景辞感叹一声雨真大,又将帘子拉上。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雷暴雨而已,在夏天很常见,正常下不了多久就会天晴。 谢景辞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下午两点,他赶忙爬起来干活。 走到医院前厅时,谢景辞下意识开口,“小白过来吃饭饭。”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谢景辞察觉不对经,不死心又大声喊道:“小白?别藏了,出来吃饭。” 一秒、两秒、三秒…… 谢景辞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他一遍叫着小白的名字,一边翻箱倒柜的找猫,医院都要被他翻个底朝天,但连根猫毛都没找到。 不会吧!? 谢景辞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茂密的小树林重重叠叠,在雨中沙沙作响,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景色。 他咽了口唾沫,打开窗子,不确定地开口,“小白?” 树丛窸窣动了两下,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有东西在里面。 谢景辞咬着下唇,眼底浮现挣扎之色。 这么大的雨,小白肯定会去找避雨的地方,但万一没有呢,本来小白的伤口就没好全,被雨水一泡很有可能会裂开,如果再冻感冒的话,一命呜呼也不是没可能。 谢景辞越想越坐不住,最后咬牙拿起伞冲出去。 屋外,雨滴打在伞上啪啪作响,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雨中能见度实在很低,谢景辞只能慢慢往前找,他暗自磨牙,心道等找到小白,一定要狠狠打对方屁股,下雨都不知道回家,怕不是吃猫条吃傻了。 “小白,快出来!” 谢景辞走进树林之中,目光搜寻四周,有树叶挡着一部分雨水,这里能见度高上不少。 倏然一个影子在谢景辞视野之中一闪而过,他想也不想快步追上去。 “小白到我这边来,别跑了!!” 谢景辞喊得撕心裂肺,前方的影子彷若未闻,眨眼间溜出去好远。 怕小白再不见猫影,谢景辞加快脚步,连着跑了五六分钟,终于追上前方的孽子。 他看见小白蹲在观景灯下,悠哉悠哉地舔毛,尾巴一甩一甩的,完全不知道他这个老父亲差点跑断气。 谢景辞捞起袖子,大步上前,准备抓猫,突然他发觉四周好像过于空旷,他不知何时已经跑出小树林。 雨点落入水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谢景辞僵硬地扭过头,游泳池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走到这,他才发现这个游泳池大得离谱,雨水搅乱原本平静的水面,这会儿根本看不出池水的深浅,更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 谢景辞欲哭无泪,小兔崽子怎么专挑这种地方跑。 想起陈澄的警告,谢景辞顿感头疼,这可不能怪他,跑那么急,他哪能注意到自己跑到哪了。 谢景辞心底发毛,不想再往前走,他蹲下身子,冲小白找手,嘴里念叨着,“过来。” 然而小白并不理他,甚至还有跃跃欲试往前跑的架势。 谢景辞各种好话都说尽了,小白还是没有反应,最后没有办法,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谢景辞用余光偷瞄游泳池,水面空荡荡,没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他松了口气,快步往前走,想着早抓住早结束。 这时小白好像后知后觉感受到谢景辞的急切,主动往谢景辞这边走。 谢景辞面露喜色,冲小白摊开手,鼓励对方过来。 小白和谢景辞掉线已久的默契总算重新连上,它四个爪子跑得飞快。 在谢景辞的注视下,前脚一滑,啪叽摔了个脸着地。 估计是摔蒙了,小白四个爪子在地上连爬带滑,滋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谢景辞不厚道地笑出声,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想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 眼看小白要滑到泳池边上,谢景辞赶忙上去救猫。 没等他拉住小白,瓢泼大水拍在他的脸上,浇了个透心凉。 谢景辞擦去脸上的水,一抹亮丽的银色强势闯入他的视野。 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像是剔透的钻石,折射出彩色的光芒,衬得眼前之景犹如做梦一般。 谢景辞也确实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雨水将他打湿,他却完全想不起拿伞。 眼前只该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银色的鳞片在空中闪闪发光,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流畅,他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美到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谢景辞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到失语,直到人鱼落回水面,他勉强才回过神,谢景辞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谢景辞三两步冲到泳池边,看着泳池中抱猫的身影,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浅黄色的光线落在两人之间,像是一座桥梁慢慢扩大,直至将两人完全包裹。 天,完全晴朗。 谢景辞蹲下身子,与泳池中的人鱼平视,他嗫嚅着开口,“谢……谢谢你及时抱住小白。” 池非屿看了眼怀中的猫,眉心微皱,“它是黑猫。” 谢景辞下意识回呛,“谁说黑猫不能叫小白。” 说完谢景辞才反应过来不对,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小白的颜色 。 “你……我……” 谢景辞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表达才比较合适。 直接问会不会过于鲁莽,或许他该装作没看见,可那么明显,不是瞎子肯定都看见了,池非屿又不是好糊弄的主。 谢景辞脑袋一团浆糊,根本没法好好思考,老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就说小白怎么老是往这边跑,原来是有条大鱼,呃……哈哈?”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堪比抽搐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小白放回岸上,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被你看见,那你也留不得了。” 谢景辞瞬间卡壳,茫然不知所措,他试图从池非屿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池非屿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真的要把他噶了。 谢景辞脑中警铃大作,以池非屿的手段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庄园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把他埋了都行。 他默默后退两步,和池非屿拉开距离,“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池非屿沉默不语,视线一直落在谢景辞身上,十分具有压迫感。 17 第 17 章 谢景辞脑瓜子转得从来没有像这样快过,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对方是人鱼,只要远离水边,应该就跑不过他,除非池非屿愿意裸奔上岸,或者像条咸鱼一样扑腾前行。 画面太美,谢景辞差点笑出来。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总之跑就行! “我嘴巴可严了。”谢景辞试图吸引池非屿的注意力,他用余光偷瞄小白。 危急关头,谢景辞也没忘记他的猫儿子,说到底还是小白乱跑惹得祸,以后罐头猫条统统没收!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景辞,似乎完全没发现对方要逃跑的想法,他胳膊压在岸边,身子前倾,拉近与谢景辞之间的距离。 “可我觉得,死人的嘴最严实。” 明明池非屿语气很平淡,谢景辞却觉得毛骨悚然,这会儿他连在心底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打打杀杀多不好……” 话还没说完,谢景辞飞速捞起小白,转身就跑。 刚跑没两步,脚踝处传来一阵拉力,任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谢景辞内心悲鸣,天要亡他! 池非屿手上用力,将谢景辞拖得一个踉跄,他出声调侃,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跑了?” 谢景辞发觉不对,转过身来,看到池非屿嘴角上扬的弧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被池非屿耍了! 谢景辞大声控诉,“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亏他以为真是死到临头,连遗言都想好了。 谢景辞气成河豚。 池非屿没有一丝愧疚,他松开手,藏在水下的尾巴画着圈,水面掀起一道道涟漪。 “员工手册上明令禁止下雨天来这里,是你先不遵守规定。” “我……”谢景辞语塞,他虽然没看过什么员工手册,但也确实知道这回事,可又不是他想来的,这就是个意外。 他瘪嘴,将小白怼到池非屿面前,“它是主犯,我是从犯,你先罚它。” 池非屿一抬头,正巧对上小白水汪汪的眼睛。 小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冲池非屿抖着耳朵,嗲嗲的叫着。 这声音九曲十八弯,谢景辞都没听过,他心底发酸,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小没良心的家伙。 池非屿看着湿漉漉的一大一小,打趣的心思淡去不少,他一手撑在岸边,动作利落地坐上去,“回去换衣服,然后去琼楼找我。” 谢景辞不情愿地哦了一声,视线止不住往池非屿身上飘。 晶莹的水珠顺着对方的下颌蜿蜒而下,划过精致的锁骨,又顺着肌肉的缝隙滴落。 水迹逐渐干涸,留下淡淡地痕迹。 池非屿似乎毫不在意,随手将潮湿的头发撩起,整个人是谢景辞从未见过的慵懒随意。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谢景辞那点狗胆子又冒出来了,他还惦记着池非屿捉弄自己,想暗搓搓报复回去。 他低咳一声,挑起话题,“要我帮你拿衣服吗?你这样也没法变成人吧。” “不用。”池非屿用手背擦去下颌的水滴,体内的燥热只有在冰凉的水中才能褪去几分。 他嘴角下压,微微蹙眉,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实在让人烦躁。 谢景辞见池非屿没看自己,默默往对方那挪了两步,他盯着池非屿的后背,嘴里说着,“那我先走……下去吧你!” 他一脚踢向池非屿的屁股,这片地很滑,小白已经提前尝试过了,摔一下能溜好远。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胆子居然这么大,一时不察还真被对方得逞。 不过池非屿反应还是很快的,下水前不忘拽住谢景辞的小腿,两人跟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跌入泳池中。 小白提前从谢景辞怀里跳出来,成了唯一的幸免者,它趴在岸边,冲着水里喵喵叫唤。 谢景辞刚掉进水里还不是很慌,游泳池而已,水又不是太深,虽然他不会游泳,但脚能着地就行。 但一下水,谢景辞才发现这个游泳池深地离谱,水轻轻松松漫过他的头顶。 谢景辞顿时慌了,四肢在水里乱扑腾,却下沉得更快。 一连呛了好几口水,谢景辞感觉视线变得模糊,紧接着气也喘不上来,在他快要绝望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托起。 池非屿拍着谢景辞的后背,看着止不住咳嗽的某人,心底又好气又好笑,“非得吃点苦头才能老实。” 谢景辞脑袋搭在池非屿肩膀上,嘴硬道:“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池非屿没好气地开口,“你何止八百,差点全军覆没。” 谢景辞嘴硬道:“那也是差点。” 池非屿冷笑,扶着谢景辞的手一松,尾巴一甩,向后退去。 谢景辞赶忙抱住池非屿,跟着八爪鱼似的缠住对方,飞速滑跪,“别别别!我错了!” 池非屿皱眉,捏住谢景辞的后颈,“松开点。” 谢景辞连连摇头,就怕池非屿把自己扔下。 他瞥见水下银色的鱼尾,在阳光折射好像在闪闪发光。 谢景辞一阵恍惚,他居然抱到真的小人鱼了! 就是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 注意到池非屿紧绷的身子,谢景辞突然想起对方有洁癖,他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在对方的雷点上蹦迪。 他颤颤巍巍地放松手臂,努力减小与池非屿的接触,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往前面游点,我扒着岸上去。” 谢景辞先后差距太大,池非屿以为对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没有立即动作。 “你动一下。”谢景辞推推池非屿,得不到回应,他自暴自弃地开口,“你松手吧,正好不要再考虑该怎么处理我,就是之后得把我埋进土里,泡水里会发臭的。” 池非屿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松手?” “你不是有洁癖吗?”谢景辞小声嘟囔,“上次你打得那一下,我手背红了好久。” 池非屿敛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大半神色,短暂地沉默后,他开口道:“我没有洁癖。”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眼神显然是不相信。 池非屿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只是讨厌人的体温,准确来说,是讨厌三十五度到四十度左右温度。” “啊?” 谢景辞一脸茫然,见过讨厌热的,讨厌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讨厌固定一段温度的,就五度的误差,池非屿居然能精准感觉出来吗? 温度计都不带这么迅速灵敏的。 18 第 18 章 弄清楚不是洁癖,谢景辞瞬间安心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被扔出去了。 他默默往水下沉了点,手死死握住池非屿的胳膊,“那我先降个温,等会再抱你。”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鼻子以下都沉下水面,甚至在水下咕嘟咕嘟吹泡泡玩,他嘴角微微抽搐。 谢景辞脑子的构造是不是比别人缺了点什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池非屿开口,“讨厌不代表不能碰。” 谢景辞闻言,探出脑袋,小声嘀咕,“明明脸就碰不得。”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 谢景辞立即住嘴,他眼珠子转悠,池非屿这话是不是代表他能抱他? 嗯……就是这抱字,用在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发现有得寸进尺的空间,谢景辞跟只树袋熊似的爬上池非屿的后背,手指往前一伸,兴高采烈地开口,“向岸边出发!” 池非屿:“……” 他捏了捏鼻根,体会到头疼的感觉,“老板究竟是你,还是我?” 谢景辞眨眨眼,神情无辜。 在得知自己是穿书后,他对池非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毕竟他都看完对方的大半生了,不是全熟,也得是八分熟。 再加上池非屿面冷心热,对他的最多只有口头上的训斥,实际惩罚一个没有,所以不知不觉间谢景辞逐渐猖狂。 未穿书前,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损事没少干,谢景辞一不小心就把池非屿纳入自己狐朋狗友中的一员。 也不对,池非屿得是鱼友。 但池非屿都这么说了,谢景辞决定还是给对方一点面子。 “当然是你,老板要发钱的,我没钱。” 池非屿算是听明白了,在谢景辞这,老板就是发钱的冤大头。 他就不该指望谢景辞这张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池非屿拽住谢景辞的衣领,单手将对方提到岸边,“滚回去换衣服,一小时后要是我没在琼楼看见你,你也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谢景辞:“哦。” 刚被池非屿吓过,这会儿谢景辞感觉自己面对什么威胁内心都毫无起伏。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坑。 他抱起小白屁颠颠地跑走了。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离去的背影,目光飘忽不定。 直到耳畔边响起脚步声,他又恢复以往深不可测的模样。 陈管家在游泳池旁站定,恭敬地开口,“少爷,衣服我拿来了。” “嗯。” 池非屿坐到岸边,陈管家立即将浴巾披在对方身上。 看着擦拭水渍的池非屿,陈管家唇瓣蠕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需要找人对他进行催眠吗?” 池非屿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拿起一旁的浴袍穿上,银色的鱼尾不知何时变成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他站起身,语气的平淡地开口。 “不用。” 人鱼的五感要比人类灵敏许多,他能听见小白的惨叫,自然也能听见谢景辞的声音。 他很清楚那时出去肯定会被谢景辞看见,但他还是出去了。 池非屿很清楚不合时宜的鲁莽没有任何好处。 但……也没什么坏处。 …… 谢景辞从宠物医院跑回宿舍,又从宿舍跑到琼楼,一个小时大部分都花在路上了。 不得不说池非屿时间算得刚刚好,没给他一点偷懒的空余。 他擦去额角的汗水,走在琼楼的廊道之中,来这边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有落脚踩不到实处的感觉。 谢景辞到现在还没找到真实感,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池非屿居然是人鱼! 那原文中对方死于坠海肯定是假的,他还没见过哪条鱼能被水淹死。 池非屿为什么不回来呢?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可他是人鱼诶。 原文的设定已经崩得不成样了,池非屿是否真的喜欢女主都要打一个问号。 他是人鱼诶! 人鱼、人鱼! 谢景辞满脑子都是那条银色的尾巴,根本思考不了一点。 他从小就喜欢这类梦幻的角色,在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人鱼、独角兽,精灵时,还难过了好久。 而现在有一条真正的人鱼出现在他眼前! 谢景辞后知后觉开始兴奋。 他能养人鱼吗? 虽然池非屿比他有钱。 但没钱不代表不能养,小说里都写着人鱼的鳞片需要定期保养,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帮池非屿涂精油。 谢景辞跃跃欲试,那可是人鱼的尾巴,手感一定很好吧。 有不少人会养鱼当宠物,谢景辞也诊治过几条宠物鱼,对于鱼的基础病,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人鱼和鱼应该也差不多。 说起来在泳池边他还没好好打量过池非屿的尾巴。 谢景辞越发迫不及待,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和池非屿约定好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唰地一下将门推开。 谢景辞原本笑容满面,待看见池非屿修长的双腿,他的脸瞬间垮下来。 嘁,没意思。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变脸的速度,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重新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 “没事,老板你找我来,是要说什么?” 先哄着点,不然以后不给他看尾巴就不好玩了。 池非屿觉得其中有古怪,但鉴于谢景辞脑回路本来就和正常人不同,他也没多做纠结。 他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开口道:“看看,没问题就签了。” 谢景辞闻言,走近拿起合同。 合同上字很多,大部分都是套公式用的场面话,他挑着重点看。 大概就是他需要保守秘密,不然就会面临巨额赔款。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好处,池非屿会给他一笔“封口费”。 谢景辞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敲诈吗?” 池非屿面色不变,“你可以试试。” 不,他不想。 谢景辞果断否决,电视剧里敲诈勒索的人通常都是被杀的一方。 他拿起笔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合同推回去。 池非屿抬眸看了眼一旁的陈管家。 陈管家心神领会,拿起合同离开,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谢景辞对此兴趣不大,他的注意力还在池非屿是人鱼这件事上。 他暗搓搓地靠近池非屿,问道:“你能自由切换尾巴和腿吗?” “嗯。” 谢景辞配合着哇偶一声,他很想问能不能给他看看,但这希望太过渺茫,想想还是没问出口。 他换了个问题,“人鱼是不是真的和故事里写的一样,歌声能蛊惑人心?” 池非屿瞥向谢景辞,指腹按压手中圆润的珠串,模棱两可地回答,“没有故事里那么夸张,但也有点用。” 谢景辞眼眸一亮,露出期待地星星眼,“能唱给我听听吗?” 池非屿无情否决,“不能。” 谢景辞撇嘴,“那你流的眼泪会不会变成小珍珠?人鱼是不是还能操控海水?还有……” “够了。”池非屿开口打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这是关心你。” 谢景辞说得义正言辞,“我给鱼看病很有经验的,下次你生病医生搞不定,你还可以来找我。” 池非屿:“……那还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谢景辞一扬下巴,“这你是应该谢的。” 池非屿:“……” 他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门,说道:“别耍宝了,没事就回去工作。” 谢景辞捂着被打的地方,故作可怜地开口,“还有一个问题。” “说。” “我能不能买辆电动车,宠物医院离宿舍好远。” 早晚走着玩能当散步,但像今天这样赶时间就很累了,原本换部门宿舍也会一起搬到附近,但谢景辞不想和陈澄分开,所以一直没搬。 “实在不行,你分我一个轮椅也行,我不挑。” “想得美。”池非屿开口,“之后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你可以走了。”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池非屿轻叹一声,“究竟还有几个。” “真最后一个。”谢景辞目光左右瞟,看见桌上的水杯,他伸手拿起来,然后递给池非屿。 池非屿接过水杯,摸不准谢景辞想做什么。 谢景辞盯着池非屿,一脸严肃,“你摸摸杯壁,是不是热的?” 池非屿不知所云,“嗯,所以呢?” “来说说它多少度。” 池非屿无语,真亏谢景辞还惦记着这事,“47度左右。” 谢景辞发出夸张地一声哇,“你是淘宝摇一摇吗?这么敏感。” “什么东西?” “忘了你这种大少爷不怎么逛淘宝。”谢景辞掏出手机,点开淘宝,“你拿着。” 池非屿蹙眉,拿过手机,屏幕上放着广告,下面写着摇一摇立即进入。 他自然不会去摇,但下一刻屏幕上还是跳进那个界面。 谢景辞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问道:“是不是很敏感?堪比地震仪。” 池非屿无话可说。 谢景辞的脑子多多少少有点毛病,这毛病还会传染,他居然配合对方完成这场闹剧。 池非屿感觉跟对方待久了,智商都会下降。 他将手机还给谢景辞,话都懒得说,冲对方摆摆手,示意谢景辞可以走人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这反应,觉得没意思,收回手机,准备离开。 他刚走没两步,大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谢景辞吓得一激灵,他看着门口怒气冲冲的傅渊袭,心底雾草一声。 男主怎么来了!? 看样子还是来者不善。 19 第 19 章 傅渊袭大步冲到池非屿面前,两手拍在桌面上,厉声质问,“浅溪病倒了,你连一句像样的关心的都没有,你真的有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吗!?” 池非屿十指交握放在腿上,神情不为所动,“她是成年人,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傅渊袭冷笑,眼中写满失望,“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把别人的关心当成理所应当,自己却吝啬给出一点,你在乎的只有自己。” “那你呢?”池非屿抬眸与傅渊袭对视,“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为渝浅溪打抱不平?” 傅渊袭语噎,面上露出心思被戳破的难堪,他移开视线,手指蜷缩进掌心。 谢景辞在一旁围观全程,他默默退到角落,降低存在感,安安静静地吃瓜。 男主居然公然为女主出头,原文里可没这段。 他以为拦住池非屿,就能避免男主和池非屿发生争吵,没想到最后弯弯绕绕两人还是吵起来。 谢景辞不由开始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剧情的力量在作祟,虽然设定崩得一塌糊涂,但到目前为止,剧情和原著还是大差不差。 男主会和池非屿争吵,然后扔下要夺走女主的宣言…… “我不知道你和浅溪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傅渊袭收回按在桌面上的手,垂落在身侧,他眉心皱得很紧,语气却缓和下来。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结束这场闹剧吧,我不想跟你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很生硬地退让,但对傅渊袭来说,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池非屿静静地看着傅渊袭,眼中没有一丝动容。 咔哒一声响,是他将串珠重新带回手腕。 池非屿压下目光,“你的意思是,你要为一个女人跟我闹?” 傅渊袭愣怔,像是不敢置信,他回过神,隔着桌子拽过池非屿的衣领,瞪着对方的眼神似有怒火在燃烧,“池非屿!” “勇者的事也好,浅溪的事也罢,你就这么喜欢毁掉别人心爱的东西!?你就一点都看不得我好吗!?” 池非屿按住傅渊袭的手腕,强势将对方的手拉开,他还是原本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一直在闹的人是你,我没做任何事,你找过渝浅溪吧。” 傅渊袭身子一僵,眼前这双清浅的眼眸似乎早就将他看透。 池非屿甩开傅渊袭的手,“是她自己不愿意跟你走,不是吗?” “那是因为她失忆……” “那又如何?我并没有强迫她。”池非屿抬起眼眸,嗓音清冷,“而你跑过来找我,归根到底不就是希望我能帮你追她。” 池非屿哂笑,笑意不达眼底,“傅渊袭,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 傅渊袭咬紧腮帮,指甲嵌入肉中,手臂的肌肉紧绷着。 房间内气氛逐渐凝固。 这时,砰的一声响,瞬间吸引两人的注意。 谢景辞顶着两人的视线,扶着差点倒地的花瓶,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呃……你们继续,继续……” 傅渊袭蹙眉,认出谢景辞,“是你。” 谢景辞背后冷汗直流。 是他什么,他不会被男主记恨上吧! 看原文是只觉得吵架是男主单方面输出,这会儿看,池非屿气人的本事也不差啊,几句话下来都快给人气到心肌梗塞了。 还有勇者是什么东西? 难道这世界不仅有人鱼,还有勇者、王子、巨龙!? 男主不会也不是人吧,今天知道这么多事,他真的还有活路吗? 谢景辞一会儿功夫,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规划好逃跑路线,真打起来,他就跳窗逃跑。 这里是二楼,下面还有花坛,摔不死人。 谁知傅渊袭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 “居然试图和你交流,我还真是个蠢货。” 说完他没有再给池非屿一个眼神,阔步离去。 谢景辞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池非屿,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去。” 谢景辞轻抿唇瓣,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离开房间,慢慢将门合上。 在最后一丝缝隙消失前,谢景辞看见池非屿抬起头。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那个眼神,似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像下一刻雨就会淅淅沥沥地落下。 谢景辞握紧把门把手,池非屿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埋着头往前走,最后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池非屿大概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傅渊袭,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好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闹翻,确实也挺难受的。 但这种情况明明完全可以避免,池非屿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渝浅溪呢? 他有点搞不懂了。 谢景辞踏出琼楼,看见男主正坐在花坛边,辣手摧花。 他本想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但傅渊袭显然不想放过他。 “你,过来。” 谢景辞在心底长叹一口气,就知道现场吃瓜多多少少都得付出点代价。 他走到傅渊袭跟前,先一步开口,“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没事。”傅渊袭意外地好说话,“是我没注意到你。” 谢景辞悄悄打量傅渊袭,没有怒气加成的男主看起来还算和善,毕竟是龙傲天,长相看着就很养眼。 傅渊袭问道:“我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 “呃……” 谢景辞迟疑着没有回答,原文中傅渊袭看到池非屿坠海还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显然对方不知道池非屿人鱼的身份。 傅渊袭看出谢景辞的为难,“算了,今天的事你不许外传,这事只有三个人知道,若是我在第四个人口中听到,我不会放过你。” 谢景辞,“哦。” 你们有钱人,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威胁人。 傅渊袭见谢景辞态度还算不错,没再多言,起身准备走人。 “那个……”谢景辞还是没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勇者是谁呀?” 傅渊袭一愣,许是刚吵完架,他也想找人倾诉,而知晓全程的谢景辞就是最好的对象。 “是我养的狗。” 谢景辞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男主居然会给狗取这种名字。 “所以老板他抢走了你的狗狗吗?” 傅渊袭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嘴角下压,“……算是这样。” 谢景辞见傅渊袭脸色不太好看,干笑着打圆场,“那老板还真是过分,这也太霸道了。” “他不霸道。”傅渊袭否认,神情认真,“别看他那样,他从来没亏待过身边的人。” 谢景辞,“哦……” 傅渊袭还在说,“他只是嘴有点毒而已。” 谢景辞眨眨眼,诧异地看着傅渊袭。 这两人关系意外地很好啊,吵成这样还不忘维护另一方,这就是傲娇和傲娇的相处方式吗? 谢景辞噗嗤笑出声。 傅渊袭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谢景辞摆摆手。 他刚想岔开话题,一道陌生的声音介入。 “小渊,你是来找非屿吗?” 谢景辞循声望去,看见一位与池非屿外貌相仿的男人,只不过对方面带微笑,与池非屿的气质完全不同。 傅渊袭显然认识男人,开口道:“叔叔好,我已经找过他了,现在正准备回去。” 池塘洲笑着说,“这样啊,接下来有空吗?陪叔叔吃个晚饭。” “有空。”傅渊袭有些犹豫,“要喊池非屿一起吗?” “不用,田场的合同下来了,他这几天挺忙的。” 池塘洲的视线落在谢景辞身上,语气友善,“你要一起吗?” “不了不了,谢谢。”谢景辞连忙摇头。 “这样啊……”池塘洲目光划过谢景辞的脸庞,似是别有深意,他搭上傅渊袭的肩膀,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我们走吧。” 谢景辞看着二人离去,他想着,刚刚的男人大概是池非屿的父亲吧。 果然一家子长得就没一个丑的,他也是人鱼吗? 不知怎么,明明池塘洲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谢景辞却生不出半点亲近的意思。 那个笑容,好假。 谢景辞在看人方面,有着十分灵验的第六感。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和池非屿的父亲也见不了几次面。 现在更重要的是…… 谢景辞转过身,重新跑进琼楼,他回到那个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老板,你还在吗?” “什么事?” 听到池非屿的声音,谢景辞松了口气,他推开门进去,看见池非屿仍坐在桌边,翻看着不知是什么文件。 那点哀伤早已消失无踪。 20 第 20 章 谢景辞挪进房内,反手将门关上,他走到池非屿跟前,神神秘秘地开口,“我刚刚和傅先生聊了几句,想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 池非屿翻开下一页,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想。”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上钩,伸手按住文件,不让池非屿翻页,耍赖道:“不,你想。” 池非屿瞥了他一眼,合上文件夹,“想说就快点说。” 谢景辞清了清嗓子,“傅先生不让我告诉别人,但老板你肯定不一样,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池非屿敲了下桌子,打断谢景辞,“说重点。” “哦。”谢景辞咳了两声,“傅先生说……” 谢景辞想卖关子,但池非屿不吃他这一套,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 让人毫无成就感。 谢景辞撇嘴,接着说下去,“他说老板你热心大方,待人宽厚,乐于分享,自己有一口肉,就少不了手下一口汤……” “停。” 池非屿按着太阳穴,“还没到晚上,你就开始说胡话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谢景辞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手势,“就稍微修饰了一点点。” “一还是亿?” 谢景辞睁着眼睛说瞎话,“一!” 池非屿哑然失笑,他发现谢景辞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总会让他心情好上不少。 他抬眸与谢景辞对视,“所以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就想告诉你傲娇的嘴不可信。”谢景辞一脸正经地开口,“傲娇都是高攻低防的生物,你得让着点,把他说破防,他就恼羞成怒了。” 池非屿挑眉,“那他骂我,我还得受着?” “不不不。”谢景辞举起食指摇了摇,“你要学会替换文学,把‘你’这个字都替换成哥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景辞说着就开始模仿起来,他捏着嗓子,“哥哥根本就不喜欢她,我不想和哥哥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池非屿促笑,他一手抵着额头,看着谢景辞不着边际的表演,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暖意。 “这些话你当傅渊袭的面说过了?” 谢景辞果断摇头,“我又不傻。” 他警惕地望着池非屿,“你不会告密吧,我都这么向着你了,你可不许卖我。” 池非屿模棱两可地回答,“看我心情。” “不行!” 让男主知道,他就完犊子了。 池非屿开口,“不想让人知道,下次就少在背后编排人。” 什么都敢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谢景辞小声嘀咕,“而且我就跟你说过这些。” 池非屿动作微顿,尔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清楚谢景辞是在劝和,本来他很讨厌外人插手自己的事,但谢景辞这一番折腾,他却生不起厌恶的心思。 大概是因为谢景辞不像以往劝和的人那样,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与他,而是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不得不说,谢景辞成功了。 池非屿后仰靠在椅背上,坐着气势却未削减半分,“你还有想说的吧,比如渝浅溪的事,你也想劝我和她解除婚约?” “这个啊……” 谢景辞挠挠头,“其实我也不太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渝小姐现在怎么说都是你的未婚妻,傅先生这么做确实不太对。” 虽然他也想让池非屿和渝浅溪分开,但这事不能和出轨混为一谈,出轨是道德方面的问题。 “不过……”谢景辞话锋一转,强调道,“下面都是我的个人观点,老板你待傅先生肯定很不错吧,不然他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出那种要求。” “或许是以前他这样请求你都会同意,所以这一次他觉得落差太大,才会口不择言,不过傅先生还是在意你的,只是一时没能换位思考过来,我前面夸你的话虽然有夸张地成分,但傅先生真的说过。” 谢景辞有比了个手势,“就夸张了亿点点。” 池非屿垂下眼眸,语气说不出是贬低还是称赞,“你这样的口才,当兽医真是屈才了。” 谢景辞谦虚道:“一般一般。” 在医院工作,无论是兽医还是治人的医生,医患沟通都得学习,良好的沟通能够避免许多医患纠纷,对此谢景辞深有体会。 作为医院的首席兽医,在打交道这方面,谢景辞可谓技能点满。 池非屿转着手腕上的串珠,开口道:“我和渝浅溪属于家族联姻,我们不会解除婚约。” 说完,他抬起眼眸,看见谢景辞捂着耳朵,嘴里嘀咕着。 我不听,我不听。 池非屿疑惑,“你抽什么风?” 谢景辞眼神幽怨,“这种家族隐秘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他怕他知道太多,最后被噶了。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很多了…… 池非屿上下打量谢景辞,故意开口,“这件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是谁泄密,我很轻易就能查出来。” 谢景辞:“!?” 这是在威胁他不许外传吧,绝对是在威胁他吧!? 谢景辞欲哭无泪,不想让他说,就别告诉他啊。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这幅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其实这件事即使传出去也无伤大雅,在他们这个圈子,联姻是很常见的选择。 不过谢景辞现在的表情实在有趣,池非屿坏心眼地选择不解释。 谢景辞可不知道池非屿一肚子坏水,他长叹一口气。 听豪门的八卦,真是不容易。 “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池非屿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指尖轻点文件夹的硬壳,“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谢景辞哦了一声,刚想离开,余光瞄见文件夹侧面的两个大字。 田场。 这地方他有印象,这不是原文中男主手里最重要的那个项目嘛。 男主的设定就是标准的美强惨,父亲早逝,家里叔叔伯伯对家产虎视眈眈,而男主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和叔伯们打得有来有回。 而田场项目就是男主打破僵局的关键。 明明该在男主手里的项目,这会儿却在池非屿手上。 谢景辞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后面肯定发生了什么,男主才得到这个项目。 至于是什么,原文没详细写,他记得男主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是在与池非屿吵架之后,并且那时候池非屿的公司经历了重创。 很可能就是和这个项目有关。 原文只简单提过两句,这次重创是由于池非屿身边亲人的背叛。 他该怎么提醒池非屿呢? 话说随便抢走男主的机缘,会不会惹出乱子。 一时间谢景辞陷入纠结。 可……池非屿是人鱼诶! 活的人鱼! 谢景辞心底那杆秤唰地一下就偏了。 不管了,他想帮小人鱼。 池非屿见谢景辞半天没有动作,出声道:“怎么还不走?” 谢景辞看向池非屿,故作深沉,“老板,其实我还会算卦,要不要我帮你算一卦?” 他不等池非屿回应,手指随便乱掐了几个手势,然后似是顿悟。 “你最近犯小人,要注意身边人,尤其是亲人,不然会损失惨重。” 池非屿饶有兴致地看着谢景辞胡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谢景辞嘿嘿一笑,“我也是刚知道。” 池非屿:“……” 谢景辞怕池非屿不在意,又强调一遍,“小心驶得万年船,注意点又没损失。” 池非屿摩挲着指间的纸张,敛眸思索。 谢景辞还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可能对方真知道些什么。 明明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家伙,身上却藏着不少秘密,池非屿没打算逼迫谢景辞将秘密抖干净。 有些事一点点揭开的过程更加有趣。 池非屿旁敲侧击道:“我不记得你见过我的亲人。” 谢景辞回答,“我刚刚才见过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应该是你的父亲吧,他拉着傅先生去吃饭了。” 池非屿闻言,手上失了分寸,一页纸被他撕下。 谢景辞一愣,还没等他开口,手臂就被人紧紧攥住,那只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的手臂捏碎。 他从未见过池非屿这种表情,印象中男人一直处变不惊的模样,最多被他逗无语了,有几分哭笑不得。 而现在池非屿紧盯着他,眼底似有暗流涌动,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数不尽的旋涡暗礁,好像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老……老板?” 21 第 21 章 池非屿语气平缓,但这一刻听起来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看见你了?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谢景辞被捏得很疼,却没有抽回手臂,池非屿状况显然不太对劲,他不想再刺激对方,“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但我拒绝了。” 池非屿唇角崩得笔直,没有回话。 谢景辞见他神情稍缓,小声又委屈巴巴地开口,“疼。” 池非屿回神,立即松开手。 谢景辞看了眼手臂,不出意外红了一大片,过会估计还得泛青。 这么大力气,真的是人能使出来的吗? 不对,池非屿本来就不是人。 人鱼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看来以后撸人鱼需要谨慎点。 池非屿也注意到谢景辞的胳膊,他轻抿着唇,藏去眼底的神色,“……抱歉。” 谢景辞毫不在意地开口,“没事,皮都没破。” 他对小动物特别有耐心,尤其是池非屿,在他这里属于尊贵的VVVIP客户,毕竟美人鱼他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条。 池非屿再次抬眸,已经整理好纷杂的思绪,他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开口,“下次你再见到他,不用理会,直接离开,还有这几天把小白看好,别再让它乱跑。”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原文中没详细写池非屿的家庭关系,他只知道池非屿的父母感情不是很好,常年分居,池非屿是跟着父亲长大。 现在看来,池非屿与自己父亲的感情好像也不是很好。 不过为什么还要特地说一下小白。 难道池非屿还惦记着小白跑到游泳池的事? 算了,看着小白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他还是别触池非屿霉头了。 谢景辞跟池非屿告别,离开房间。 池非屿看着再次闭上的房门,眉心染上郁色。 他回想起那个男人的笑容,面上阴翳之色更重。 池非屿无声念着傅渊袭的话。 ‘你就这么喜欢毁掉别人心爱的东西?’ 他轻笑,渐渐地嘴角的弧度越发夸张,在到达一个顶点时,这抹弧度瞬间扯平。 池非屿垂下眼帘,眼底不见半点笑意。 他没有那样的恶趣味,但那个男人却不一样,对方恨不得将他所拥有的全部毁掉。 是他大意了,临近收网,他便放任自己与谢景辞接触,却不想那个男人仍旧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除掉对方还不是时候,族里那群老顽固还需要对方拖延。 池非屿指节叩击桌面,神情归于死水般宁静。 谁都不能阻止计划的进行,无论是谁。 …… 谢景辞看到寝室时感觉自己精疲力竭,一天的疲惫感都涌现出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会儿他还晕晕乎乎的。 陈澄见谢景辞快丢掉半条命的样子,不由担心,“你又从琼楼回来的?” 谢景辞点头,他摊在沙发上,脑袋后仰,有气无力地开口,“这庄园太大,我要走断气了。” 陈澄开口,“只是因为这个?” “嗯?还能因为什么?”谢景辞支棱起脑袋,看向陈澄。 陈澄神情纠结,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你去琼楼的次数也太频繁了,池总怎么一直抓着你不放?感觉像是在针对你。” “呃……”谢景辞目光躲闪,略有些尴尬。 陈澄还真是冤枉池非屿了。 哪是池非屿抓着他不放,完全是他太能惹事,每次都能撞到池非屿手上。 这点自知之明,谢景辞还是有的。 “其实吧,老板人还是挺不错,喊我过去基本都给我算加班。” “这样吗……”陈澄皱眉,似乎还有些顾忌。 谢景辞见此,心生好奇,他之前就发现了,他这位舍友看着是个老实人,但庄园里的八卦传言样样通晓,有些隐秘的事向对方打听准没错。 “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吗?”谢景辞凑到陈澄旁边,拍着胸脯保证,“你小声点告诉我,我绝不外传。”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不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实性。” 谢景辞开口,“没事,我就当听故事。” “行吧。” 陈澄本来就想说,被谢景辞这么一怂恿立即答应下来,“是之前在池总的贴身秘书传出来的,所有和池总关系还不错的员工,最后好像都会倒大霉。” “有一个比较严重的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胳膊粉碎性骨折,但池总赔款给的多,因此这些事都没传出来。” “后来那个秘书也离职了,我就没在听过和这有关的传言,或许都被压下去了吧。” 谢景辞拍了下陈澄的肩膀,叹了一声气,“这都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 “可能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倒霉,消息传出来就变得离谱,成了和老板关系不错就会倒霉。” 陈澄听谢景辞这么说,也觉得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他笑笑,“也是,是我想多了。” 谢景辞嗯了两声,不管怎么说,陈澄收集消息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他想起傅渊袭口中被池非屿抢走的勇者,陈澄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时间隔得太久,谢景辞并没抱太大希望。 如果勇者是男主小时候养的话,算算时间,勇者都该寿终正寝了。 “澄澄,庄园里有没有养过一只叫勇者的狗?” 陈澄面露思索,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没有。” 谢景辞心道,果然如此。 “但是……”陈澄话头一转,“庄园最后面,靠近海的那一边,有个墓,上边写着勇者的名字。” 谢景辞才知道这座庄园靠海,想想也是,人鱼配海景庄园,再合适不过。 他一手托着下巴,笑道:“没想到老板心思还挺细腻的,居然会给宠物立碑。” 陈澄摇头,“是池总的发小立下的。” “傅渊袭?” 陈澄点头,“听庄园里的老人说,那只狗好像是池总害死的,至于是意外还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傅总和池总的关系还是很好,那应该是个意外吧。” 不,看傅渊袭的态度,那件事可不像意外啊,至少在傅渊袭看来不是。 “这样啊……”谢景辞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好像意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22 第 22 章 谢景辞骑着小电驴,叼着包子,行驶在庄园里的小路上。 今天天气阴阴的,太阳躲在云层之下,习习凉风吹在脸上,谢景辞舒服得眯起眼眸,喟叹一声。 庄园的效率是真的快,昨天才和池非屿提过,今天就有人把电动车给他送来了。 终于不用走半小时路去上班了,好耶! 此刻,庄园里的佣人还没出来活动,四周静悄悄的。 谢景辞看着沿途的风景,思绪渐渐放空。 昨晚他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是没想明白,池非屿有什么理由要对一只狗下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可惜事情过去太久,他想查都无从查起,至于去问池非屿,谢景辞胆子还没肥到那种地步。 谢景辞轻叹一声,反正他还是觉得池非屿不是恃强凌弱的那种人。 这时小电驴驶过一处空旷的地带,又轧入林荫小道中。 等等!空旷地带!? 谢景辞连忙拉下刹车,调转车头,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花园,震惊地张大嘴巴。 那么一大片慕海呢!? 哪个不要命的把花全薅了!? “早。”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景辞一回头看见陈管家从旁边走来,怀里还抱着一袋不知名的东西。 “早……”谢景辞讷讷回应,“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慕海全没了?” 陈管家看向空旷的花园,面上没有一点惊讶,他解释道:“慕海一生只会开一次花,开完便会凋亡,新一批慕海已经种下,过个十来天就会长出了。” 谢景辞开口,“这样啊,那岂不是每年夏天都得重新种一次?” 听起来就很麻烦。 陈管家但笑不语,他岔开话题,“你上午来得早,可以在这片花园里转转。” 谢景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但陈管家已经转身离去,他没机会追问。 谢景辞扫视一圈黑黢黢的土地,难道他来还能让慕海长得更好不成? 啧,奇奇怪怪。 谢景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骑着小电驴开到医院门口。 他打开医院的大门,一只黑猫咻的一下蹿出来,对着谢景辞的肩膀又啃又咬。 “乖乖,痛痛痛痛!” 谢景辞夸张地叫唤,吓得小白停下动作。 它茫然地看着谢景辞,又看看就糊了一点口水的肩膀,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力气大了。 谢景辞被萌到了,他吧唧亲了下小白的脑袋,哄道:“乖仔,是爸爸的错,不该把你关医院里。” 昨天池非屿主动提起别让小白乱跑,所以谢景辞哄骗小白,将猫关在了医院里。 没办法,池非屿是最大的BOSS,他只能乖乖照做。 谢景辞撸着小白的后背,哼着不知名的歌,“我们开罐罐吃。” 他拉开抽屉,拿出罐头,给小白准备了一顿简单又丰盛的早餐。 谢景辞一手托着下巴,看小白呼噜呼噜地吃饭,感觉格外治愈。 真好啊,尸体又暖暖的了。 谢景辞感慨一声,站起身准备干活,他瞄了眼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一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他记得天气预报确实说今天有小雨。 谢景辞忍不住去想,如果下雨的话,池非屿还会去后面的游泳池吗? 那是不是代表他又有机会看小人鱼了!? 谢景辞心动了,他看向还在埋头苦吃的小白,暗搓搓地想着。 养喵千日,用喵一时,乖仔,下雨时一定要记得往游泳池跑。 在谢景辞的期待中,天空终于落下一两滴雨点,水泥地上出现一块块深色,最后连成一片。 谢景辞趴在床边,看着雨越下越大,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他转身去找小白,结果看到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猫咪。 谢景辞脸上那点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怎么偏偏选这个时候睡觉! 谢景辞试图挣扎一下,他推推小白,但小白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睡得跟死了一样,根本叫不醒。 没了小白这个幌子,他还能去游泳池吗? 一时间谢景辞陷入纠结。 泳池的秘密他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他去一下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大不了被扣点工资。 最终还是想见人鱼的心思占上风,谢景辞拿出伞,从医院后面溜出来。 他悄咪咪地走到泳池附近,扒在树后面往泳池看。 可惜这会儿水面上连片叶子都没有,更别说他心心念念地人鱼了。 谢景辞不死心,蹑手蹑脚地从树后面走出来。 他屏住呼吸,来到泳池边,蹲下身子往里面看。 雨下得太急,池水都变得浑浊,谢景辞不由眯起眼睛打量,隐隐约约从破碎的水面中看到一个影子。 就像那种被抛弃的尸体,在水底晃悠着显得十分诡异。 谢景辞打了个哆嗦,怪吓人的。 这难道是人鱼独特的休息方式? 谢景辞试探着像水面伸出手,因为下雨的缘故,此刻泳池的水位和岸边差不多高。 冰凉的水浸没他的手臂,谢景辞咽了口唾沫,继续向下。 突然,他的手腕被什么光滑细腻的东西缠住,谢景辞心脏骤停。 下一刻,水花溅到他的脸上,看到熟悉的脸庞,谢景辞总算缓过神。 他收回手,看见手腕处缠上一段海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谢景辞抱怨着,“老板,你怎么又吓人。” 池非屿无视谢景辞幽怨的小眼神,“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这个嘛……”谢景辞低咳两声,特地卖了个关子,他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噔噔!猜猜这是什么?” 池非屿面无表情,直觉告诉他谢景辞多半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最近发情期快到了,一到下雨天身体就格外难受,而现在泡在水里能得到的缓解也变得十分有限。 池非屿按捺住烦躁的心情,想着谢景辞多少能帮他分散注意,他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猜不到。” 谢景辞嘿嘿两声,打开袋子,递到池非屿跟前。 “护鳞精油!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抹抹?鳞片会变得闪闪发亮哦,超好看的!” 池非屿:“……” 23 第 23 章 谢景辞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池非屿脸上了,那点小心思不要太好猜。 池非屿一手搭在岸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景辞。 谢景辞极力推销,“我手法很好的,试过的都说下次还要。” “嗯?”池非屿开口,“都有谁试过?” 谢景辞当场扒手指,“元宝,哈颜,鲁克,欢欢,球球,团团……” 前面几个还好,后面的,池非屿越听越不对劲。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猫有狗,还有只鹦鹉,鲁克比较特别,是个小乌龟。” 总结来说,就是一个都不是人。 池非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不太友善。 “你把我和它们算一块?” 谢景辞再迟钝也看出池非屿不太乐意,他小声辩解,“它们怎么了,有些宠物过得可不比人差,你看锦鲤,每顿吃得都比我贵。” “那你明天跟它换。” “呃……” 锦鲤的狗饭贵是贵,但没味道啊,跟食堂的酸辣粉,麻辣小龙虾,烧烤根本没得比。 “还是算了,锦鲤吃那么多盐会掉毛的。” 谢景辞讪笑,拿起精油,试图拉回正题,“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池非屿撑着地面坐到岸边。 荡起的水花打湿了谢景辞的裤腿,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 剔透的水珠顺着莹润的鳞片蜿蜒而下,渐渐落回水面,被水珠浸润过的鳞片似乎打上一层柔光,泛着浅浅的光晕。 谢景辞说不出鳞片的材质,只觉得像玉又像丝绸,明明该是冷冰冰的东西,却有一丝温度,光看着手感就很顺滑。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蜷缩,指腹碾过掌心。 偷偷摸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时,池非屿倏然靠近,抬手拿过谢景辞怀中的精油,似在把玩,目光却未从谢景辞身上离开。 池非屿长了双凤眼,即使不笑也显得风流多情,只是他平日里气势太过骇人,很少有人会盯着他的脸看。 而现在,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稀碎的水珠滚落,像泪珠一般,整个人瞬间柔弱许多。 谢景辞看迷糊了。 没人能拒绝掉珍珠的小人鱼! 谢景辞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心跳也不太稳定,直觉告诉他,再看下去多半要出问题。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离开,正好瞥见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晃悠着,隔着雨幕也能清晰捕捉到水底那一抹亮白。 好漂亮。 他刚感叹完,就看着鱼尾甩出水面,又啪地落下去,泳池的水位拔地而起,飞得至少有四五米高。 谢景辞:“!?” 水花在空中端在停留了一会,然后给谢景辞浇了个透心凉。 即使他打着伞都没有用。 谢景辞大脑一片空白,纯粹是被吓的,这个力道甩在他身上,他会断成两节吧? 说好柔弱无力的小人鱼呢,这跟人形高达有什么区别!?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呆滞的神情,眼底有笑意晕染开,他将精油重新放回谢景辞怀里。 “这下能管住手了?” 谢景辞僵硬地点头,默默将精油收起来。 管不住,是不是就要被小人鱼剁手? 他再怎么喜欢人鱼,这也有点无福消受。 不过话虽这么说,谢景辞还是贼心不死,他偷瞄一眼漂亮的大尾巴,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下次在找机会吧,下次一定! 突然一声猫叫声插进来。 谢景辞回过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小白正向自己跑来,跑得歪歪扭扭。 正常来说,猫咪就算不讨厌水,也绝不可能喜欢,但谢景辞发现小白是个异类,专门挑下雨天往外跑。 他怕小白再像上次那样,脚滑滚向泳池,起身去接对方。 “乖仔,往这边跑。” 小白听懂谢景辞的话,三两下扑进对方怀里。 谢景辞用伞为小白挡雨,单手为小白顺毛,嘴里嘟囔着,“昨天刚洗的澡,今天又把自己搞得一身泥。” 池非屿看着这一幕,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问道:“它嘴里叼着什么?” 谢景辞歪头去看,“没东西啊。” 池非屿:“压在它肚子下。” 谢景辞闻言,提起小白的后颈,一只黝黑的大老鼠出现在他眼前。 老鼠的毛色和小白相近,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小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 谢景辞:“……”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抓奇怪的东西,上次锦鲤给了他条大青虫,这次又多了只老鼠。 好在谢景辞并不怕老鼠,他捏住小白的腮帮子,加重语气。 “松口。” 小白不乐意,四只爪子在空中乱划。 谢景辞拿它没办法,放下伞,准备用强硬的手段。 鬼知道这老鼠是从哪来的,可别咬出病来。 小白扭着头挣扎,但力气肯定比不过谢景辞,它呜呜地叫着,脑袋一甩,老鼠从它口中飞出去。 谢景辞看着老鼠飞出去的方向,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老鼠砸向泳池,溅起的水花打在了那条银白的尾巴上。 老鼠浮尸水面,随着水波漂流,死鱼眼中好像带着丝丝嘲讽。 下一秒,巨浪滔天,唰的一下遮盖天幕。 谢景辞护住小白,被落下的池水兜头浇下,唯一能挡水的伞还被他放下,这会儿谢景辞裤衩子都湿了个彻底。 梅开二度! 谢景辞甩甩脑袋,抹去脸上滴落水,小白在他怀里扑棱,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谢景辞哭笑不得,怎么受伤的总是他。 他望向一旁的池非屿。 对方整条尾巴都落在泳池边,大概是岸上不方便移动,谢景辞感觉池非屿那条蜷缩的尾巴透着委屈。 谢景辞莞尔,他撑开伞,弯下腰,连着小白一起塞进池非屿手里。 泳池里掉了只死老鼠,就算池非屿没有洁癖,八成也不愿意再待了。 他问道:“轮椅在哪?我推你回去。” 池非屿抿唇,垂下眼帘,“南边的雨棚里。” “行。” 谢景辞站起身,刚准备去拿,池非屿叫住他。 他听见对方说。 “伞,你不用吗?” 谢景辞满不在乎地笑笑,“反正都湿透了,用不用无所谓。” 说完,他小跑着离开。 积水被踩得啪嗒作响,意外的悦耳,谢景辞勾起唇角,冲水多的地方踩了一脚。 还挺好玩的。 26 第 26 章 谢景辞听到这话,踏出的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好的,火怎么烧到他身上了? 秉持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谢景辞往旁边挪了点,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而池非屿面对傅渊袭的斥责,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没有解释的打算,沉默地望着对方。 傅渊袭最终败下阵来,怄气移开视线。 他还记得早上池非屿跟自己说过的话。 想要,就自己去争取,没人有义务一直让着他。 冷漠的态度让傅渊袭感到陌生。 从小到大池非屿游离于人群之外,但待他总是不同的,每次吵架,即使池非屿嘴上冷言相待,可最先让步的还是对方。 这一次,傅渊袭以为会和往常一样,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说怨恨池非屿,那肯定算不上,但总归不甘心。 一直让着自己的大哥哥,好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愤怒虽然有为渝浅溪抱不平,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池非屿不再偏心自己。 谢景辞见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男主,突然变成斗败的公鸡,大感新奇。 他怎么觉得男主有点怕池非屿呢,但龙傲天不应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下无敌吗? 说起来,他早就感觉池非屿和男主的关系有点奇怪,池非屿那种性子,只对傅渊袭不一般,感觉太过刻意了。 倒不是说池非屿不能和男主关系好,就是怎么看池非屿也不像会委曲求全的人。 而池非屿面对男主,一次次选择退让,就像是原文作者怕男主干不过男二,硬给男主塞了一个金手指。 啊……脑袋晕了。 谢景辞放弃思考,低头去玩锦鲤脑袋上的毛毛。 还是小狗好,每天只要烦恼怎么骗罐头吃就好。 锦鲤对谢景辞翻了个大白眼,它趴到地上,不给谢景辞摸自己。 谢景辞心底嘿了一声,蹲下身摁住锦鲤的后背,大力摸狗头。 锦鲤狗脸上都是嫌弃,却没挣脱谢景辞的手。 等谢景辞玩够了,池非屿和傅渊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医院大厅内就剩下他一人。 谢景辞一脸茫然,看看锦鲤,又看看龇牙的小白。 算了,等接班的人来,他再走吧,总觉得他前脚刚走,后脚这两只就能打起来。 就算关笼子里,估计也会隔空对骂。 谢景辞这一等就是半小时,等得他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听到开门声,谢景辞站起身,他现在属于发烧的后劲上来了,浑身刺挠不得劲。 他走到来人跟前,机械性地嘱咐道:“锦鲤要洗澡,还有三只宠物会来体检,除此之外,应该没别的事了。” “你这是在跟我拿乔?” 很不友善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恶劣。 谢景辞清醒几分,抬眸去看对方。 脸有点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名字了,只记得对方跟原主很不对付。 谢庭见谢景辞眼神飘忽,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原本沉寂下去的愤怒再次涌现。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调离宠物医院,就为了给谢景辞让位。 虽然是平行职位调动,但他还是不甘心,凭什么谢景辞这种人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 谢景辞脑瓜子嗡嗡的,根本没力气和对方吵架,他目光划过谢庭的脸庞,不置可否地开口,“随你怎么想,我先走了。” 霎时间,谢庭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谢景辞根本不给对方继续开口的机会,径直离开医院,骑上小电驴一溜烟地走了。 凉风吹在脸上,谢景辞感觉舒服不少。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真的病得不轻。 要不直接去医院看看? 谢景辞皱起眉头,他不想打针,还是先回去吃退烧药,到晚上体温下不来再说。 这个点路上没人,谢景辞加快速度,一片冒着嫩芽的土壤出现在他眼前。 谢景辞拉下刹车,两腿撑在地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过短短两天,慕海居然就发芽了,虽然现在还有些稀疏,但绿茸茸的嫩芽像极了貉绒地毯,迎着风,绒毛还会颤颤巍巍地摇摆。 谢景辞想起陈管家要他没事去慕海花田里晃悠。 正好他现在闲着,于是谢景辞调转车头,打算从后面的小道骑进花园,在里面绕上一圈。 还没走多远,谢景辞远远地望见两个身影,那熟悉的轮椅,一眼就能认出是池非屿,至于另一个,谢景辞眯起眼眸细看,好像是池非屿的父亲。 他们两不是关系很差吗?怎么凑到一块了。 谢景辞停在花墙后面,歪过头去看。 池非屿不知说着什么,但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至于池非屿的父亲,仍是那张笑脸,似乎完全不在意儿子的敷衍。 谢景辞直觉这会儿池非屿心情不会太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池非屿碾动着指间的串珠,发出咔哒的响声,他看着池塘洲的笑容,心底烦躁更甚。 池塘洲好像没看出池非屿的嫌恶,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一手搭在椅背处,与池非屿相似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的发情期应该快到了吧?” 池塘洲不等池非屿回答,接着说下去。 “我已经叫浅溪回来,趁着这次,你们正好要一个孩子。” 池非屿冷笑,“我记得你发情期也快了,不如先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池塘洲笑骂一句,语气亲昵,抬手想要摸池非屿的脑袋。 池非屿侧身避开,清浅的眼眸中是化不开冷意,“ 若真那么容易怀上,人鱼也不至于走到现在濒临灭绝的地步。” 他刻意停顿一会,盯着池塘洲的眼睛,“而你也没必要抛弃心爱的女人,回来完成那场联姻。” 池塘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有几分阴森,他的五官像是缝上去一般,每一寸都不再受肌肉的控制。 但很快,笑容又再次出现,快到让人怀疑刚刚是错觉。 池塘洲勾起唇角,“别这么说,如果不是那场联姻,你也不会来到我身边。” 池非屿指腹捏紧,手中的串珠倏然绷开,珠子砸落在地发出一声声闷响。 “怎么这么不小心?” 池塘洲眉眼微弯,俯身捡起脚边的珠子,他刚想开口,突然听见响动,猛地转过头去。 谢景辞大老远就吃上一记歪头杀,吓得他一激灵,不过他还是将小电驴骑到那两人跟前,开口打招呼。 “老板好,好巧啊,你们也来逛花园呀?” 池塘洲眼底划过一抹深色,他重新戴上和善的面具,开口道:“是啊,今天天气不错。” 谢景辞附和着笑了两声,对着池塘洲的目光,他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原本谢景辞是打算等这两人离开,自己再回去的,可他见气氛越发凝重,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而且老板常带在身边的串珠还断了,从他那个角度看,池非屿就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还是身娇体弱的小可怜。 于是谢景辞脑子一热,就跑了出来。 事实上,他脑袋确实也挺热的,池非屿亲测,三十九度多呢。 池非屿看了谢景辞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令人琢磨不透,他对着池塘洲开口,“冰旗的会议需要你到场,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池塘洲新奇地望着池非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这是在关心我?” 池非屿木着脸,没理会池塘洲的问题。 不过池塘洲也没强求池非屿的回答,他抛下手中的珠子,笑着说,“那我先走了。” 临走前,他不忘再看谢景辞一眼,那眼神看得谢景辞浑身不舒服。 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中,谢景辞才松了口气。 妈诶,这宛如反派大BOSS的气质,很难想象对方居然是池非屿的父亲。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吓到了?” “有点。”谢景辞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他从电动车上下来,把车撑好,然后弯腰捡散落在地的串珠。 谢景辞捧着珠子递到池非屿面前,“重新串起来,应该还能带吧。” “没必要,我还有很多。” 话虽这么说,池非屿还是接过谢景辞手中的珠子,他视线掠过谢景辞的脸庞。 对方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挡,露在外面的眼眸氤氲着浅浅的雾气,眼尾泛着淡淡的殷红。 一看就是烧糊涂的状态,真亏对方这样还敢在外面乱跑。 谢景辞见池非屿盯着自己看,不解地歪过脑袋,“怎么了?” 池非屿移开视线,开口道:“你现在回宿舍,等会儿会有医生去找你。” 谢景辞身子一僵,弱弱地开口,“要打针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要。” 池非屿看谢景辞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我会跟他说一声,尽量不打针。” 谢景辞闻言,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想着。 池非屿会有这么好心? 不过他还不至于蠢到问出来,真问出来,肯定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乖乖说完谢谢后,谢景辞又骑上小电驴。 骑到一半,谢景辞似有所感,回过头去。 他看在池非屿仍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自己,谢景辞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神色,但…… 那个眼神似乎夹杂着浅浅的温柔。 可能,他真的烧迷糊了。 …… 谢景辞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就有医生上门。 好消息他不用打针,坏消息药很苦,喝完谢景辞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他生无可恋的倒在床上,试图用睡觉躲避现实。 这一觉谢景辞睡得并不安稳,脑袋里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他还梦见一个阴恻恻的女鬼在后面追他。 谢景辞一下被吓醒了,他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太可怕了! 他缓了一会,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感觉不是那么烫,身子也轻松许多。 大概是已经退烧了。 谢景辞拿起枕头旁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结果屏幕一亮,上面十几条消息,还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他一愣,点开消息。 十几条消息都是工作群@他的,大概意思就是锦鲤跑丢了,要他出来找。 谢景辞一头雾水,就算丢了,肯定也在庄园里,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十分钟前,也就是说锦鲤多半还没找到。 谢景辞叹气,换上鞋子。 等找到锦鲤,他一定要狠狠打对方屁股。 锦鲤常去的地方无非就那几个花园,谢景辞挑了个最近的走过去。 此刻日落西斜,晚霞染红天空,犹如鲜血般艳丽。 花丛很矮,躲不下锦鲤那只胖狗,谢景辞粗略扫视一圈,就打算去下个地方。 这时一抹鲜红映入他的眼帘。 谢景辞蹙起眉头,踱步走过去,他沾了点红色的液体,放在鼻尖轻嗅。 是血,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 刚发现小白时的惨状浮现在他脑海,谢景辞一颗心瞬间提起。 他匆忙起身,顺着血迹一路小跑,最终停在存放工具的杂物间前。 谢景辞咬紧下唇,推开面前这扇门。 血腥味扑面而来,红色霸道地占据视网膜。 有血流淌到谢景辞的脚边,他呆呆地站着,喉咙干涩到根本开不了口。 早上还跟他玩闹的锦鲤倒在血泊之中,凌乱的血痕遍布全屋,好像锦鲤体内每一滴血都被榨干。 而谢景辞无比熟悉的身影坐在房间中央,犹如浴血而生的修罗。 利刃握在对方手上。 滴答一声,是圆润的血珠沿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27 第 27 章 伊言不喜欢大张旗鼓,出来几乎都挑着清净的地方坐,叶琳可好,怎么张狂怎么来,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一桌了。 他本可以完满的走完这一生,等到他死去,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之事也就与他无关了。 昨日因为信中得知秦修明的死,又听了白化所说秦修明的死因,仓洛尘一是情难自禁,便没有顾得上白化。 她总算是明白耿炽当初那欲言又止,让自己离叶琳远点是因为什么了。 只是,陶然发现这些人的脸色都很青,似乎是被什么邪煞阴气之类的袭击才导致昏迷的。 走下车,一家非常高档的西餐厅出现在顾倾元的视线里,典型的意大利风格的餐厅,位置在与闹中取静的南山路,还有着法式梧桐的点缀让餐厅更显得典雅,也特别富有异国的情调。 “砰~”突然,月擎天不知道祭出一个什么样的法宝,那法宝呈莲花状,竟然直直的朝着墨渊飞了过来,在他的面前直接爆炸了。 巨人再次发出狂吼,猛地跃在半空向我扑来,狂吼却变成了惨叫,鲜血洒了一地,我顾不得许多,矮身向前翻滚,从巨人身侧冲了出来,巨人还在惨叫,一拳一拳地打向周围可以击中的地方。 而越君正的反映也并没有如仓九瑶所想一般那么大,他只是微蹙起眉心,眸光有些深寒。 陈奎被她这嗔中带娇的一眼,瞪的是半分脾气都没有了,连到了嘴边的话都忘记是什么了。 刚挂上电话,就看到面若桃花的刘一菲,已经抱着大黄,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魂灵实属怨气,算什么鬼,棺爷说的鬼也可以说是人。”胡老七看着江长安的眼神富含深意。 轰鸣声越来越近,喷云吐雾,缓缓逼近过来。浓雾中,可见如磨盘大的血色眸子,在黑暗中烁烁放光,像是两轮血日当空悬挂。惨烈的气息从远处铺天盖地而来,像是海啸一般在汹涌。 期间,那名水之国忍者倒是想要逃避,但是东方云阳三人却是丝丝压制,根本就不给对方逃遁的机会,其中东方云阳是时刻开启了八门遁甲进行战斗。 江长安没有急着参悟,而是转身朝山下走去,走到山脚默念咒决闪身出了幻阵。 窦唯正在走神,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然后便看到一个肥硕的拳头,在自己的眼前逐渐放大。 这点林初也是实话实说,一一年的时候职业环境并不好,职业选手的收入远没有如今来的可观。 声音传播得很远,即使不借助鹊的喇叭也可以直达千米高空——但是他显然不知道黑棘枪的特性。 “这怎么能行?谢谢先生了,我既然能说这话,就一定能保证明天早上来到这里,不耽误咱们一起启程。”白金乌说道,其实他心想:就这点路程算什么?我既然陪蓝移姑娘来,就要完完整整的把她送回去。 日记本里德尔受到了主魂在日记本上施加的某种魔咒影响,不能完全脱离束缚。 九儿抬头诧异的看向零五,对方已经不在看她靠在身后闭着眼,任凭寒风席卷她的长发,肆无忌惮的摆动各种姿势,神色一派淡然,一副不想她问不想她欠人情的撇清姿态。 “还行,这一届有几个不错的苗子。”金甲战袍男子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同时查看数十万少年的试炼,而后闭上眼睛,不再关注。 猴子和鸡走过来转了一圈,我眼前的图像立即呈现了起来:一片片星云里面隐隐的衬托出几颗耀眼的星球,其中一颗最为引人注目,它是方形的。 临时工的待遇不是很高,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享受单位的福利,一年也就是两千多块钱,但对于找不到正式工作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过渡。 田川仔细地观察着,过了一会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房檐下的滴水石上。 他俩走到车旁,他打开车门,让她上了车,随后他也上了车,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腿上。 肖月看着家里的人全都争着抢着吃自己做的菜,她的心里也很高兴。 男人就是这样,容易得到的东西断不会珍惜,越是艰难坎坷越是觉得有价值有心意,一朝拥有便会格外的珍惜。 五辆汽车离开陈家庄,短暂的喧嚣之后,这片谪仙的故土,一处华夏人极少会关注的地方再次重归平静,谪仙没给故土留下什么东西,御风大师同样没有给故里留下什么,陈家庄现在的这个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 但是在广袤的海面上,三四百米的范围,跟脚下的渔船,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帮着棠棠端过汤饼,顾野寻了一个桌子上的空位,放下今晚的主食。 薄家曾经盛极一时,可突如其来一场大火,不但让薄家损失惨重,也让薄晗的父母葬送在了火海中。 28 第 28 章 李霆琛单手插入口袋,矗立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迎着阳光,挺拔俊逸的身影笼着一层金黄色的光圈,越发显得他身形颀长。 为此,张妙妙倒是不断的为此在他面前做着鬼脸嘲笑他,虽然整个公会的成员都知道自家的会长又不知道怎么就触发了一个庞大的任务体系,现在正在为任务的完成而努力。 宋孝辉想到牛内监的死状,还有地上那两行宣告着凶手身份的血字。就觉得头皮发麻,直冒冷汗。 张妙妙终于在张远航的劝说下换号上来,很就来到了张远航的身边。惊喜的看着正处于他身边的那些萨满祭司的技能师们,连忙走了过去进行技能学习。 空间大震,径直出现了一道门户,刹那间,其中阵纹交织,很是绚烂。 司马槿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对劲,她转头看向安伯尘,就见安伯尘面色奇怪,欲言又止。 野马王许久不见安伯尘,正想腆颜卖好,就被司马槿一鞭子抽中马臀,只得苦巴着脸拍翅而上,撒丫子向南飞去。 “我们是人道主义援助的团队,只要恪守信条,军队不能干预我们的行动,而且,保卫我们团队的安全是你的职责!”关键时刻,张婷拿出铁腕作风。 “对了,我看你们应该还没过入学年龄,以你们的天赋就算进天武学院也是绰绰有余才对,怎么还会呆在家里呢?”白芸梦似乎很好奇的道。 她面容清纯秀美,肌肤洁白如玉,深山野林中竟然有如此美妙尤物,犹是令人惊奇,莫不是山中的狐仙变换而成? 肖氏族长立刻招出自己的魔兽,火属性的四脚喷火蛇,对着那些毒蜂喷出熊熊大火,肖嫣然依旧被叮了个满头满脸包。而且还祸及旁人,在场的很多人都被捎带叮了好几个包。 如果他不爱,那来这里喝酒的将是凌风无情,但他爱了,凌风无情忘了,现在能想到这里的,也许只有他自己了。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上官鸿的发妻派来的几个大汉冒雨去把母亲埋了。玄冥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边,直到看着他们把母亲用沙土掩埋。 闻人雅飞起一脚冲着他的脸上踢去,在脸前一掌的距离被沈枭稳稳地握在手中,手腕一转闻人雅的身子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向后退了几步,稳稳地站在离他有五步远的地方。 吕方君窝在沙发里,对面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张相片,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还有三瓶酒,其中一瓶酒已经打开了。 “嘿嘿。”思思虽然笑着。可她已经轻拍着我的后背。嘴里不断安慰着我。 “大皇子,难道你对皇位就没有半分觊觎之心?!”钟离朔心下一紧,却还是回头看上官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回答。 “可恶!”这其中最气愤的莫过于许克了,他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眼光的变化。 金鲲虽然不知道眼前虚影所说的魔皇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但看其那份尊敬之意,恐怕其嘴中所说的魔皇不一般。 慕容楚海开车直接将所有人都给拉了回去,路上的时候何飞宇就将碰上昊天明他们的经过给说了一遍,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竟然遇上了自己人。 江楠实在是不敢跟自己刚刚苏醒的老妈说,自己跳过了无数的步骤,直接跳到世界级大公司总经理的身边做助理。估计说了,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老妈大概又要昏迷过去了吧? 转眼便入了秋,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国子监每年一度的生源入‘门’考试了。 战斗一直持续着,谁都没有想到漩涡玖辛奈和宇智波美琴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体力和查克拉,仿佛就像是永动机一般。 昊天明首先到场之后没有着急着下注,而是先观看了几把,然后凭着自己的猜测猜到是几点,经过十把之后竟然把把都能猜中,昊天明才开始下注。 他们穿过巷口,道路上惊人的光芒和爆炸就出现在视野之中,不过奥托·拉施表情变得震撼。 可是,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好不好?!那可是火影的位置!志村阳这样未免太将火影的位置当成儿戏!别人对于这个位置都是想当都不能当,而志村阳却是要让着来,虽然纲手也是他家的。 “那究竟是什么?!”自来也的脸上充满了惊骇,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是黑绝那么奇怪的生物。 要不是陆少曦早用真气护罩将橡皮艇和两人都一起护住,光是这一记如山崩地裂的巨浪迎头砸下,就逃不到艇毁人伤的下场。 重新拣起这个技艺体系对叶子来说并不是难事,反正有这么多村民给她练手。 先是时函的求婚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然后时金骤然出手,让她疲于应付,在跟翔借到力量以后,边澄觉得,自己其实是在透支生命,现在绷紧的弦稍稍松懈,她竟然闭上眼就睡着了。 29 第 29 章 一个“我”字道出来人玩世不恭,心性无谓之态,同时凭空现身一位红袍加身,露着两黑毛腿貌似没穿内裤子的家伙。 眼见的那身形急速地朝着自己掠来,心中自然是明白断然无法接下这一招的,林毅当机立断,让识海之中的噬魂出手,而自己则是陡然朝着一侧而去。 整个皇城当中也只有自己,幽问天,天残叟,独孤十二以及东方老爷子这么五个化神境大宗师了。 再接着,倒转六合的其它五个角,一个一个的被燕雪君给击灭了。 林毅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将眼神凝望着阴阳,其中喻味不言而喻。 暗影卫的实力并不比破军将士的实力差上多少,此前林毅能够重创三名暗影卫也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凭直觉判断,应该不是针对自己,也许是金元宝、也许是三晶又起内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 那姜氏乃天尊家族,颜面比命重要,理亏之下同样死不低头,唇枪舌战谈了近五天,未有半分进展,双方越闹越僵,许是后果太过严重,再不情愿也得硬着脑袋谈。 第二天中午,王辰都没有去食堂吃午饭,直接就去了陈雪莉的办公室,而陈雪莉早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候,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特意等了十几分钟,等到教学区的人几乎都离开之后方才前往停车场。 “嘎嘎,放心吧!我说到做到!”心魔邪笑着说道。我叹了一口气,彻底的沉寂了下去。 更加的没有可能和这次将整个东南亚地区都代入金融风暴之中的海外基金相比较了。 出手的人虽然只是西京酒店的老板,可人家的后台是北京那边的背景,更不要说那位夏琪董事长背后靠着刘鹤翔,起码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是没有人会去为了两个香港人轻易得罪的。 “我有证据!”受伤相对最轻的大黄扶着墙走了进来,他报警说秦远私闯民宅,无端打人,损毁他人财物……等等等等。 华仔呵呵一笑,心情大好,道:“好,在场的人,每人一张。”这算是在场的人的福利了吧。 或许真的是要下雨,而自己却没有带伞。王俊杰忽然想起那个电话,于单的影子从脑中恍然而过。 在美国三天这样,他就先回来了,因为李孝利的婚礼,所以他必须回去参加。 那人我还以为诚恳,看样子肯定经常浏览这些网页,不然也没那么巧,刚好就中了这种病毒。 本来他是想一点点的将秦宛如引导着脱掉全身的衣服,然后在她的身上使用太乙神针【残篇】中最好最全的一种调和五脏六腑的针灸方法。 他们来之前,电视台的领导们已经下了军令的,那就是不惜代价,志在必得,所以购买的价格也给的很高,每个参与谈判的代表都觉得这价格已经够高了,但是他们不知道别的电视台给了什么样的价格,万一别人给的更高呢? 陈韶不断的在练习室里面,指出她们的不对,可以说,错的最少的就是居丽,其次是智妍。 黑凶微笑还挂在脸上,胸口已经被七八把利剑刺破划开,黑凶从巨大的伤口中低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心脏在像个喷泉一样喷射着黑红的血泉。 秦阳这一招同样不弱,刀芒化成一尊战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猛地斩出。 双方一轮惊讶之后也不再说话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目前来说就是应该继续比赛。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既然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楚昊然眼中杀机顿现,双手手指之上空气戒指出现,只听楚昊然大喝一声,右手一甩,将宫野一直接甩向了那五个保镖。 邵兵一直等着杨聪说完,现在终于说完了,拉着秦阳向着下面练武场走去。 “终于来了?还以为你害怕了。这样不战而胜,我也觉得没意思,因为我要亲手把你双手砍了,还静静一个公道。”黑泽从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刚来到杨边。 何天龙看到井上实力不错,心中大喜,瞬间冲了过去,与之战斗在一起。 “宋家的事情知道多少?”他的声音略显低沉,伴随着几分沙哑询问道。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是第一次,甚至因为太过于忙碌,六海至今连子嗣都无。 林正影是水灵师,轻易就能在沙漠中弄出水,所以他觉得这个葫芦对自己是没多大作用,还占地方。 林可欣甚至已经想到了如果让他离开之后从今往后他就会远远地离开自己,甚至即使是偶尔的相逢他们之间也会回到普通朋友的距离。 “他真的会来直播间看我么?我不要杨昊哥打赏什么,我只想静静地唱歌给他听!”尤宝儿在心里呢喃了几句,也是陷入了沉思。 一发变成三发,三发变成了九发,九发变成了29发,最终,天空中出现了数百发流星,然后准确的命中了目标,然后击碎了目标。 他们肯定不好意思喝水,直接吆喝着开砸了。父母见他们辛苦,就配合他们一起砸爷爷手上传下来称得上古董的碗,一连砸了好几个,砸得啪啦啪啦响。 这样既能够让梅尔家族对于家族的每一个子弟进行一场公平的考核,来选定最佳的族长继承人,又能够使得不成能为族长继承人的子孙们也拥有自己所开拓的领地,有着安身立命的本钱。 30 第 30 章 苏瑾歌又笑了,这一笑如千树万树梨花开,美的冰清玉洁晶莹剔透的。 大祭司收到了南疆十八骑的信号之后,早早的便在清风神殿之前焚香接待。 赵残阳见状一个跳步,来到这两人身后,挥舞大剑,横扫两人后腰要害。 对于对方的目的,陆乘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却是,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 说起这一茬,孙将军就忍不住反思,自己莫不是有病?或者不正经? “我去,是那家伙,这可真是太牛了!”赵残阳不得不大声赞叹。 这个时候的李二,也已经回过神来,北面杀来的隋军骑兵,将他彻底打醒了。 在这些阴兵的外围,数十条黑色巨蟒正高昂着头,嘴里不断的开始喷出紫色的蛇雾。 进入黑焦中心没多久,眼前的那个巨物就两侧,就开始不断的响起了爆炸声,这个吞食天地兽也因为爆炸声开始吼了起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身长手臂,感受到空间并没有在朝自己挤压后,给自己来了个减轻重量的咒语,必要时候就算吐出来他也得学会把自己用漂浮咒送上天。 要是他们知道了这样的消息的话,不是自己当个缩头乌龟不出来,恐怕就是选择加入无痕宗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我明显听着叶姗姗的声音有点哭腔,所以我并不怪她,反而心里暖暖的。 看到棍子临头,角王只能一咬牙再次燃烧生命,拿着盾牌硬挡庄逸这一击。 手机拿在手中,吕念卉一边拨通着电话,一边看着秦峰,她生怕秦峰会反悔。 上官墨的脸色阴晴不定,眼里愤怒的目光根本就停不下慕容雪在说些什么。 有的弟子,只是斗君境修为,发现前方一名斗圣境的高手都被那幻影给一拳轰爆了,吓得脸色发青,顿时想要逃离。 在乒乓球比赛中,选择发球、亦或是选择场地的权利,通常是由猜测硬币的正反来决定的,猜对者有权先行选择是要发球还是要场地,猜错者则是选择被剩下的那个。 桑菡和唐辉作为全程参与事件的证人,被警方留在了别墅内,前后录了好几拨口供,还好桑菡的身份是他亲爹做了保密的,所以这边的警方没查出任何不妥。 孙家孙子辈的这几个一个个的都很优秀,在h市的商界之中他们可以说是说一不二,令人如雷贯耳的存在。 楚歌没想到医院里居然都有这种攀龙附凤的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蓝星就像是一个过客目光所及之处,而过客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丝毫没有入驻的念头。 路易修似乎察觉到了慕斯的抗拒,可他非但没有放松而是抓到更加紧了,他的眼里翻滚着让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虞幸不再墨迹,洗漱完毕后从衣柜里挑了件浅色印图T恤,下面套了条牛仔裤,再加一双白色球鞋,简简单单。 被容觉碰到的那一瞬间,黎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像是触电一般的感觉。 “……我,我。”慕斯也万万没有想到这口锅最终还是甩到了自己的身上。 另一边的程度拿着手机,看到上面传来的那一个笑脸,顿时无奈地笑了笑。 但是下一秒,云回就明白了,禾静逸眼中的亮光,不是因为见到了失踪多日的儿子,而是因为见到了很久才回家一趟的云起。 那个顾客曾经对他承诺过,只要他能好好修理乔西一顿,就给他许多许多的好处。 “只不过我看你们玩得那么开心,千方百计的想要捉住我的神鸟高达那么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捉住,不然的话你以为单凭你们就能捉住我的神鸟高达?你们忘记了我的神鸟高达的飞行速度吗? “那不过是一种形式。”仲天游那无欲无求的脸难得又出现一种类似羞爀的情绪,那强调的言语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故意掩饰一般,只因为北斗那语气中的调笑实在有些无赖的意味。 片刻之后,其取从自己的虚幻袋内取出了一道玉简,玉简上有通向南灵岛的大概路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浴室中传来的哗哗水声,都有一种催动情/‘欲’的魔力。透过那模模糊糊的‘毛’玻璃,在那灯光的映衬下可以看见一个非常完美的影子。 路飞扬一阵郁闷,万一要是让别人看见的话,会不会说自己在欺负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比如北斗的嘴硬心软,她有意无意的放纵,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虽然说有些不可能,但是多多少少有相同的属性吧,尽管只是猜测,却让百里千寻心里顿时像抹上蜂蜜一般。。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去还是留,还是……”不由得魏炎不知所措起来。 “没问题,我这边是由基拉。”刘皓说完,由基拉就走入了比赛场地,对于这个到处都是岩石的比赛场地由基拉明显十分的喜欢。 乌墨没有办法,对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领着顾筱北坐进卖米粉的凉棚下。 “不可能!”武道天王惊讶得眼睛都差点没凸出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此时此刻的红衣。 31 第 31 章 诡异的清风吹拂而来,竟然将那些青色的雾气吹散,向着下方浩浩汤汤的队伍吹拂而下,未能引起丝毫注意。 “老婆你还说呢,老迈克先生给我打了无数个手机电话,我很无奈,就应邀去公园见他了。 这间房子地处一个山谷之上,从房子外面可以看到山谷里面的景色。 不过叶诚倒是面色坦然,倒也没有什么大反应,毕竟人总不能跟狗计较这么多不是? 安初看是陌生号码,以为是叶崇谦又打回来了,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这件事情要是就这么直接跟太子殿下说了,太子殿下会是什么反应呢? 当然,这个十分之一是指对方没有造成太大损害之前镇压了恶魔,如果是恶意的放纵恶魔破坏了很多东西再出手的话,不仅不会加钱,还会扣钱。 不过扁鹊正要接受传承之时,确实义正言辞的开口,眼眸之中尽是坚毅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二人。 一抬手,一股强横的气息沉下,宛若九天海水落地,直接将其湮灭。 冰火毒狼也忍不住退后两步,如果他们不是和瑾瑜关系极好,现在也忍不住要调头逃跑。 只是说,我能看很多的病症,为世人接触痛苦。装波伊是姚然的一大爱好,并且在这个时代装波伊,还经常会有一些意外收获。 毫不夸张的说,就在不足四五个月以后,朱翊钧恐怕和刘启一样,即将迎来自己距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 过了关卡, 就是上山的道路,一共数千级石梯,得花不短的时间才能够走上去。 遥远的星河不知蕴含着多少颗恒星,眨巴着眼睛注视着这个遥远的世界,晨曦光辉驱赶着黑暗,天空里的星星一个个困意袭来,渐渐隐去了身形。 满脸悲伤的沈杖天径直走了过去,他背着早已冰凉的齐冷寒,深心处都是满满的伤痛,他的衣襟上沾染着齐冷寒的鲜血,鲜血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和活跃,只剩下片片冰凉和血腥。 “你是在讲笑话吗”暴君看了天主一眼,达美隆也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蒙面人。 两相一对比,所有人第一感官不自觉的就先把天平朝着青竹那里倾斜了,再加上后来被青竹的痴情所感动,乃至于他们差一点忘记了,这当中最无辜的人,正是宋易安。 煮过的牛肉,肉质更加的紧凑,边缘更规则,更适合下一步制作。 当然,也不排除他就算是知道的话,现在这种时候,也是不会理会的,毕竟他一心只扑在发烧的初心的身上,哪里有空管别的事情? 再之后,拥有这些血脉的人,不是都被分食了,就是销声匿迹了。 凤幽月拿过茶杯,手指在边缘来回摩挲。滚烫的温度从手指钻入她的血液,心脏顿时被拧了一下。 男人被她一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生怕惹得她更加的生气,不敢再造次了。 杜变下令停止了炮击,然后看到血观音带着几十名海盗爬上了王权号,拼命想要控制这艘战舰。 凤幽月心里有点愧疚,便拼了命的对云陌好,惹得云陌连续几日都充满了粉红气息,导致苍龙卫郁晨等一众单身狗们见了二人,掉头就跑。 石雕之所以可以这么诡异,肯定是里面有什么特殊的能量,所以用这种法术来攻击应该是效果最好的。 “我交他奶奶个逼,该死该活屌朝上,不管他。”王玉泉大吼着。 不知为何,看到王晨现在的表情,金倩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不适感。 就见他左右逢源,不断招呼回礼于各路“人马”之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结婚呢!哎。 盛凌云伸手一张,内力涌动,那飞出的箭矢在空中划出刁钻的轨迹,竟是转了一圈,分别袭向三人。 今天再来一轮发言,10号很有可能就找中目标,别的不说,12号这头狼肯定保不住,必须在今天将10号投出去,才能保证夜晚狼人的平安。 拉美西斯的灵魂在安卡里,随着安卡,一起贴在她胸口,此刻感觉无比满足。 它们耐心的等待着,巨狼是很有智慧的生物,特别还是高境界,荒古秘境里的巨狼。 他卡在金仙九窍多年,苦苦修炼,只为晋升到上仙一窍,却一直不得愿。 “的确如此,但是郡主放心,我要造的,并不是火器。”沈青云道:“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耍手段,就只是单纯的让诸葛研究一下天机门的传承。 金色光罩的内外时间,在时光阵盘的作用下,顿时变成了不同的流速。 谢遥臣这时候,就把001整理的那些全都冠到了院长头上,表示要以院长的名义捐赠。 而下界便是天魔门取材之地,若非如此,当年荒古大帝不会拼死缠斗,不顾一切。 贺临安作为主角攻,相貌自然是出色的,他见谢遥臣朝他走来,英俊的脸上顿时露出厌烦的神色。 “白肚圆,你别看我是个娃娃之身,我可是将那黄四爷重伤的娃娃哟。”鹿子明眉头一扬,嚣张的对白肚圆说道。 “怎么啦?”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君诺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询问道。 老奶奶人很好,每次都会多送一根给鹿子明,说这是老吃客的福利。 “少夫人息怒。”于嬷嬷连忙劝说,她好歹是石佳氏的乳母,说话总是管用的。 32 第 32 章 姜越的跑车停在花店门口,买什么花好呢?姜越终究只是摇摇头,转身走进旁边的水果店。现在的他,没有办法以男人的身份走近她,姜越微微有点失落。等拎着大兜水果摁响门铃的时候,姜越竟然莫名有几分紧张。 “没关系的,你工作那么忙,又经常要两边跑,我帮忙也是应该的。”王敏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楚傲天知道自家儿子在给南宫冥儿子当手下,那叫一个气,抓起楚凌斐就是一顿抽。 夜叉们看都没看一眼林萧,直接平直着目光,九十度弓腰,一把抓住林萧的身子,啪地一声甩在身后。 兵大师出手自然不凡,这件法宝网一出世,就已经达到了顶级的一品法宝级别,若是养出法宝元灵,便能够轻松跻身于更高等级的“灵宝”行列。 那老头儿有一颗巨大的鼻头,几根黑色的鼻毛从鼻孔内探出,像草地里飞舞虫子的触须一般,一抖一抖着。 后羿复仇的原因有着很多,一来是为了洪荒之中的众生灵复仇,还有就是为了洪荒之中被金乌烧焦的焦土复仇。后羿想,要是金乌一日不除,这洪荒之中就有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灾难,那到时候就将是灭绝的。 他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将眼前即将爆发的火山扼杀,还是任由火山爆发,看看木叶白牙真正的力量。 “还未用午饭。”侍卫甲心里想早饭肯定是用过了,但还未到午膳的时辰,他也算机灵,这么回话。 就在萧远拿下世界第一杀后的十分钟,鬼影行者带队通过,又过去五分钟,我本霸道也通过了。 修炼此法炼体,便是以浩瀚法力,在体内开辟无数世界。这些世界,汇聚龙气,更是以龙气演化生命。修至大成,便以自身肉身为根基,运用永恒不灭的亘古真理,铸造出一个不死不灭不朽的王朝,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有着一qun电灯泡或者说障碍在,林毅哪怕有调戏亚丝娜的想法,现在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还是吃一点再043走吧。”李暮雪起身给刘星整理衣领,但李暮雪觉得做错了事儿,也不敢和刘星多说什么,尽管昨天刘星说原谅她了,但是刘星一直很冷淡。 毕竟食材的好坏也只有在烹饪过后,看到它附加的属性才能看出这食材到底是优是劣,现在林毅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唉,我就知道不应该说这么多的,但是不做一些表示我有心里过意不去。”纯叹了口气说道。 可以去,反正香港办报纸的多的是,总能找到买家,只不过是价格高低的问题。 将近一万人的部队,各种高精尖武器轮番上场 轰炸之下,他竟然连皮毛也触及不到。 本来克莱因也只是下意识的询问一下林毅,但是很显然造成的后果吓了他一跳。 夏言名满天下的战绩再一次的浮现在了欧洲魔术联盟的众人脑海之中,那一人之力弑杀三位‘神王’,并且将同格的‘弑神者’驯服的传奇,勾起了他们内心一直掩饰着的恐惧、敬畏和怯弱。 这画面显示一团漆黑的气息,这气息和御天在九天星河看到的相同。不过眼前的黑气,相比上一次看到的要强的太多。也许这家伙就是不断增强吧。 那黄泉宫主显然跟没看见鬼爵和千夜一样,那行进的队伍也就顿了一下,继续前行了。 顾涵浩扫视的目光发现了一条窄窄的胡同,本来一条胡同是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胡同的尽头停着一辆还算高档的电动车,湛蓝的颜‘色’和崭新的车体无疑跟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顾涵浩招呼袁峻一起进去看看。 而白黎轩,凭借着出‘色’的外表以及过人的实力,极为自信的说了一句:我等你。 所以,她此时正坐在躺椅中,素面朝天,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假寐。八月中秋的阳光还很辣,晒了久了,她的皮肤会有些隐隐的刺痛。 君璃觉得自己真相了,不过她既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也没有时间说出来,只因照妆堂到了。 图尔拉丝说着的时候,这些铭牌上同时泛起了灰蒙蒙的光芒,叶飞似乎听到无数的呐喊声从中传来。 凌玄也觉此地颇为怪异,他三人方才进来,蹲在他肩头的红羽便不安的上下乱窜起来。凌玄与它相处五年有余,深知它颇具灵性,许多人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之事,它皆能感知一二,尤其当危险临近时,它的感知愈加强烈。 着实让林凯感叹起高阶兵种的升级不易,若是换成其他的九阶兵种,这些经验值都足够他们升至十级了。 姜凌低着头,忍着笑,作为现任班长,他不能为自己辩解。他又不能“卖身”去给班级创收。 不过学校周围也有很多吃的,两块的素米线,两块五的帽子米线,三块钱的炒饭……选择很多,也不贵。 随着他选择完毕,英雄祭坛内立马发出刺眼的金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澎湃气场出现在周围。 李晌抬起鞋底,一脚踩碎录音机,常二丙等人举起枪口瞄准向郑肆。 白狐夭夭不担心马车会走错路,傀儡马是用她的精神力控制的,只要在傀儡马的脑袋上打上她的精神印记,她想去哪儿,傀儡马就会带着她去哪儿。 33 第 33 章 简良见兰玲公主去了,摇头一叹,懊悔结识了侯门人,暗责不已。不多时,牢门一开,两名狱卒抬进了一张木床来,床上还有一套暂新的被褥,开了简良所在的监号,于一旁安放了。简良见状,颇惑惊讶。 索加很清楚,如果他就这么带着那顶王冠出门的话,那要不了几天,他就得尸横街头,这件魔法装备,太惹眼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不是凡品,一旦被人认了出来,那些亡命的家伙,肯定会杀人夺宝。 “如果我也能有他这样的心态,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击杀守关者,破开这第四关。”聂少心中暗自思量,等一下一定要好哈的问问他。 独孤鸿应对拙劣,甚至没办法作出最基本的格挡,只能是不停退避,神行百变、缩骨功、花间舞之类纷纷出炉,可惜用处都不大。 旁边的狼一他们都停下了修炼,之前第一次看到聂少差点被海浪击飞,这一次竟然能做到这么好,“师傅,大师兄他做到了吗?”狼一惊骇的问道,这领悟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也许是看到央金指着自己,那巨蟒把脑袋伸到央金的手边,然后伸出芯子舔了一下杨金的恶手指。 火力发电需要大量的煤矿来消耗,而且利用率其实很低,只有35%左右,而且高污染。目前煤矿的供应,大都城自己都很紧张,根本没有多余的煤矿来提供发电。 南极仙翁德高望重,连他都这么看好月魂,自然有很多的人附和。圣灵峰的灵叶和其他的几个名家修真则是不置可否。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心中已经都记住了南宫月魂这个名字。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上代海威市城主最为挂念的东西时什么?”刘晔扭头对众人笑道,当前一步跨了过去。 左手时刻准备的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射中呢,轻松的用盾牌格挡掉了,可是这还没有结束,你敢出来,那么和这场比赛说再见吧。 “不可能~!好你个方今,原来想反悔之前的话,是不是~!”季老暴跳如雷的朝着放进喊道。 “哎,西乡侯杀伐太重,看来其真想成白起二世了。”姜麒叹息一声,不禁想起长社外的十万白骨。 在荒地走到一半的时候天际中一片黑压压的涌现而出,上下起伏,连绵不绝,如同海洋,带着沉闷的嘶吼,摇摇晃晃的向着我们这里袭来。 “不,这不是哥哥的错,就算哥哥不去那王家纨绔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姜麟心疼的摸着哥哥被自己打红的脸庞哭着说道。 门后的大殿意外地和传说中的秦始皇陵结构一致,一条长长的汉白玉走道直通到大殿尽头的王座脚下,长明宫灯火光熠熠,照得走道两旁陈列的诸多剑器锋刃璀璨。 我几乎贴着头皮完全让自己没入对方的阵线之中利用强大的攻击力来击杀敌人,靠着饮血吸血的特性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猛犸象们听子鱼命令,瞬间四蹄扬起如龙卷风过境一般,横扫整个雅克萨城。 “特遣队远来,族内怠慢了。”欧则聊上的第一句话,就遭到了欧弋阳的扯衣服无言抗议。 然后假装很镇定的打开他平常惯用的黑客软件,原想继续工作,可是他的思绪不知怎的又飘回到刚刚查的问题上去,刚才那个攻受理论似乎可以用在编写软件上。 艾布纳双手霸气凝聚直接就对着这巨手劈了下去,咔嚓咔嚓的碎响声中,足有一米厚度的巨手在艾布纳一劈之下碎裂了大半,随即双脚奋力一震脱开了纠缠。 尤其是云清竹,她吃不住这巨大的压迫力,忍不住倒退几步。退开时还不忘拉一把许大牛,他还没完全恢复,反应力和承受力都不比当初。 胡丹图虽不是酒仙之徒,但酒仙对他有授业之恩,这等事情并不被外人所知,毕竟若是传出去,恐招惹宗门的忌讳,所以胡丹图对于酒仙感恩之心,只能隐藏在内心之中,不能还报酒仙。 “放心吧,蔡青那批货就是宁宇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翻不起什么浪的。”倪乒道。 吉尔早已习惯了艾布纳的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在他手中全身而退,因此咋一听到入侵者居然从艾布纳手中逃脱了,吉尔一时之间反而是没反应过来。 裁判趴下数秒,约翰塞纳的粉丝不停地喊NO,其他观众则兴奋地跟着数。 在RA正派代表毫无疑问是约翰塞纳,反派的代言人百分百是李天泽,喜欢正派的就会选择支持约翰塞纳,喜欢反派的会成为李天泽的狂热粉丝。 “白点点,我郑重的警告你,你再敢跟我提叶铁柱这几个字,我回到现实就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副象牙麻将扔下水道里。”叶轻眠深恶痛绝的说道。 此时的他真的是气炸了。风野刚刚才让他逼出阎王玉矿脉的计划落空,现在宁宇竟然能够摸到这里,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怒火有多大。 36 第 36 章 曲清染问她记不记得,她当然记得!如果当年在兆冬道她们两个没有遇上那个雪花妖灵的帮忙,她和曲清染还不知道要在兆冬道上受多少罪了才能通过测试了。 不管是如今布局已成,还是从狮魁那儿了解到的信息,‘2号’的威胁都不复存在。 在击掌结束之前,杨帆心里还在打鼓,因为在杨帆击掌结束之前,这四周附近的天地元气根本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动荡,就连其他的变化也都没有。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那恐怖的飓风,已然是旋转到了可怕的极限。 说罢,曲清染抬手一掌砍向曲清悠的手腕,剑刃从下往上挑开了双剑的抵御之势,曲清悠被她狠命一劈,剧痛从手脖子上传来,疼得她险些握不住剑柄。 “你记不得我们十五岁的时候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看不到熊伟的表情,但是感觉到熊伟的手紧了一下,就知道这才是重点,那一年两人确实做一件特别荒唐的事情。想想可能是年少轻狂吧。或者说是无知更加准确。 刘史双眼怒瞪,手捂着喉咙,鲜血自他指缝间流出,他发出沙哑的嘶鸣声,然后扑通倒地,气绝身亡。 ????所谓高手,有时候胜负仅仅是一招半式的功夫,也就是这一招半式,往往就能判决生死。 “我认了。这回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们最好别拿这件事威胁我一辈子!”许阳认命的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后,红杉王国和勇气教会立即发起了总攻,想在凯撒军会合前攻破罗马城。然而,城中的守军展现出了令人畏惧的战斗意志,联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们用人质威胁季宴礼,季宴礼却不能以同样卑鄙的方式针对他们。 等到元宵节过后,各家公司明显已经蠢蠢欲动了,华星的员工们也都回来上班了。 在他的催动下,六轮绝灵阵虽然是用来隐藏身形的,但配合上一件可以将神念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斗篷,却让孙云浩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孙云浩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在众多的妖兽之中,就属蛟的进化性最强,其蛋的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才是最残酷,最血腥的时候。进入山谷的修士,至少要死掉一大半。 半夜许昔诺听到有响动,她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伸手一摸,旁边只剩下毯子了。她顿时就慌了,赶紧起来打开灯,发现诺诺坐在床头,委屈巴巴地想哭。 萧沁雪捂着脸没敢吱声,此时她觉得她要是再吱声的话,她绝对不是凌芷乔的对手。 他从一号岛上出来后,便被传送到了另一颗星球上,然后被传送到了大周国。 纪千璃听了一阵就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再这么听下去,自己就忍不住要打裴祭一顿了。 摄影大哥蹭着他们飞机回去,也很有眼色的躲在角落里,当了一路的透明人。 “好可怜……”这种媲美电视剧的情节,让本就多愁善感的余筱雨不禁眼眶湿润。 转头看了一眼池子里还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外渗的魔元液,林空雪有些无奈。天晓得他三年的时间里用掉了多少魔元液?而那么多的魔元液也只是让他堪堪进入到魔丹之境而已。 而从江秋歌能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先是成功废除了原来的道基,然后又重修到此时半步金丹的境界,那他的修真天赋,着实是可见一斑。 抓住仓颉的人扬言要杀了他,吓得仓颉连连求饶。可是,抓他的那人脾气不好,说他们是来侵犯黄帝部落的,说他求饶也没有用,吓得仓颉就哭了起来。 玉虚宫天阙外,这里最是临近天上的银月繁星,似乎伸手就可以将它们摘下来。云惊鸿与王不归正走向两座天阙外,到了他们上来之处时才停下。 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却只在短暂的一秒之间,所以没等玄远将内力传到剑身,众黑甲神已发功攻来,“嗅嗅……”几声,偌大的黑色圈中又闪烁起道道辐辏般的强光,一根根像利箭般的银白色物状又向玄远刺去。 “老大定能见到西王母道则,咱兄弟得更加抓紧修炼了,别真被甩得太远!”宇悟德咧嘴道。 因为这些毒渣的毒性还是相当的厉害,万一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量繁殖,势必破坏原本的生态平衡,造成难以弥补的祸患。所以,古龙帝尊早已打算在金水海中将这些携带毒魔的渣孽全部消灭干净,以绝后患。 5、甸服中凡是在四百里以外到五百里以内的地区,要交纳精米。 负闻人终究支持不住,十息之后被压跪在了地上,嘴角溢血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双手免力支撑,以免那只手掌完全落下。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保护他的宝贝们,不想让他的宝贝们为了他再受任何的哭。 【附近】墨尘:我同意你的想法,我有情缘,我不约你,我只是看见你和我躺了有一段时间了,给你点点卡钱。 37 第 37 章 闻言,蒋惜惜和晏娘对视了一眼,一同朝楼上跑去,两人来到一间敞开门的房间旁,放慢脚步,依次迈过门槛。 猴王和蛇王走了之后,鹿王看着前方即将攻破的白虎氏族栖息地,嘴中默默的说出了这几句话。 急忙收起长弓,心急东方璨的王守朝,却也不想吓到普通人的璨姐,待长弓变成戒指,戴在手指上后,迫不及待的王守朝,直接冲进房内。 唐老头子内心着急,但是此时整个任务的指挥权被交给了张正,身为张正的僚机,唐老头子根本没有权力指挥整个作战编队,他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张正看去,他希望张正能看穿日本人的阴谋。 “好的,师傅,我们走吧。”岸阳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就直接进到了酒店的电梯处。 还有了,什么叫做刚死了一个重庆的特派员,又来一个?这是在咒我死吗? “你是指这把梳子?”竹笙冷眼看着扈准,将手里那两瓣梳子晃了晃。 浅浅这人他知道,没有的事不会乱说,虽然看上去桀骜不驯,但她心思可细腻着呢。 “也好,我就再为他等五年。”忍者大师的话,有点别离的味道,但是一旁的大祭司,却丝毫不觉意外,反而觉得极度正常,当世巅峰的忍者大师,除了再进一步,踏入那神秘莫测的领域,恐怕也没有再多其他追求。 那个中年人看到噬虎在众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当下也就心生恼怒。 沈雨凝脸色微微一变,祖母是最重视孝道的了。若是让她知道了,本来她就不是太受老太太喜爱。想到这,她抓着百灵的手也松开了。 陌如玉摇了摇头,他去晚了一步。才让婉瑜受伤,这个谢他可不能收。如果他早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关于欧阳怡的不予追究,康凡妮也没想到,她以为欧阳怡怎么都得死撑一阵子,毕竟这营养粉是她给送过去的,而她的孩子没了多少也跟营养粉有点关系,怎么说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居然,就这么算了。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你等下也不要继续摆出这样难过的表情了。”冷缔尘微笑。 “医院,复诊。”权岸的声音很干净,同时很冰冷,不放丝毫的感情。 “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一下。”莫辰逸想要去确认一下刚才那看到的人。 “你很喜欢枫叶吗?”霍焱彬发现这是苏梦今天第二天赞美枫树了,想着以后自己住的地方也可以种上几颗。 “他们敢,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冷若冰因为激动,竟然没有留意到大白对她的称呼,都更加亲切的了一些。 沈婉瑜的声音放的及其的温柔,说话软软濡濡的。听的楚墨寒的身子都酥麻了,他太起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面将目光都落在沈婉瑜身上的男子。眸子里迸发出冷芒,化为利剑刺进了他们的心中。 梅仁军不是傻子,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没准跟学校的工程有关。 蓝氏哪能睡得着?乐清也一直瞪着大眼,也不知爹爹追上没有,情况怎么样了,姐姐抢回来了没有。 “好,清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幻吟风笑,可这笑里,分明隐藏着心痛。 他深深的垂着睫,脸上表情似是委屈,看了叫人心疼。可是……“可是你不去看看他吗?”乐清有些吃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不去看看修林?何况他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正需要人安慰? 当下胖子,连带两个保安都跟了去,谢筝一脸糊涂的跟着,脑袋里却是疑问:莫总? 听到这两人来了,长卿才真正放下心来,他也深知,既然百里夫人能进到这里面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任何人进来危害到百里夫人。 苏叶的泪再次在眼眶里转,她急的抬头使劲往天上看,努力的把眼泪咽回去。 莫晨海仰头朝天吐出一口气,继而猛然低头,一拳打上了沈瀚宇的肚腹,沈瀚宇当即疼的摔倒在地上。 魏思沛静静立在门前,迎着她质问的目光露出个笑,那笑容瞧在宝珠眼里便不是个滋味儿,像极了长辈瞧着正在任性撒泼的孩子时,满眼含着包容与爱怜。 叔叔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到处有别院,还一个比一个大,这也太有钱了,真的只是一个商人吗? 画面再次被调停,减慢,放大,模糊的画面还是能看出那只手猛然打向地面,而后缩回不见。 “今晚归已应该会多走动,维护秩序,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他。”叶宋道。 “是那个老头这么说的,不是我说的”,安龙看我眼神不对,赶紧改口。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此次招买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定在金贤当铺那旮旯巷子里,老板也是个舍孩子套狼的人物,竟花重金包下了素香楼和里面的姑娘,在素香楼举行招买,俗称就是拍卖会。 听到黄明森如此大叫,周围的观众哄笑不已,难道这家伙还怕会伤到傅清雪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就连裁判席上那两位来自万火城的裁判,脸上也不禁有些尴尬。 那提枪中年修士心中狂震,和同伴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震惊之色。 听到主持人说的这么肯定,大家的胃口似乎都被调起来了,于是都纷纷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是什么样的拍卖品。 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们刚取了虎骨,没想到歪打正着,竟把难得一见的银环蛇给引了出来。 那些密密麻麻地堆在那里的骷髅骑士和骷髅战士,在面对着这团光芒时,毫无任何抵抗之后。那团光芒就如同一发急速飞行的炮弹一样,被正面击中的骷髅骑士直接被撞飞了,在空中变成了一堆白骨,掉落了下来。 “呵呵,索格科将军,不用着急,你只管按照王的吩咐,集结好军队等命令就行,所有的背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听到大汉的询问,坎伯兰微笑着说道,可是语气却是非常的冰冷。 38 第 38 章 这两种能力,对于地下的妖兽,虽然也能发现,可是如果地下的妖兽,都是隐藏起来的,那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以后陆凡要独自面对很多的事情,在修炼的一途中有太多的事情要自己想通,不然怎能在修炼一途走的长远。 云城学院那会,陆凡的朋友也是屈指可数,其余的与之是点头之交,那还能记得。 这让我心里感到膈应的慌,没想到刚到这里不久,居然就有人盯上我们了,看来,我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出点事,这倒霉催的。 可是,他们也没有能力参与两界大战,而且门内弟子都不想参与,毕竟那不是暗翎门应该管的事情。 叶轩是捂住口鼻,狂奔出了出租屋,而大奔则是在房间里狗屁不断。 “好好好,我错了”伊连允连忙认错,他可不想郭氏一直说个不停。况且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看看这个妹妹在璃王府过的如何。 重生回来,如果心里面只装着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那重生也将失去意义。 陆凡他们距离云城的的提前三四天左右出发,才能在开学时到达学校。 长途跋涉,军队已经疲惫不堪,军队经过一夜的休整,没有即刻开拔,因为前方峡谷地势艰险,两边峭壁高千丈,路途中极易受伏。 宁荣荣是得到消息后跑过来的,如今正在冲击六十级,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剑斗罗尘心。 而她跟清欢之间的对话,也是通过精神力共鸣,外人更是“听”不到了。 这番话说得轻声细语,再无凛凛之气,到好似一个贤妻良母的殷殷关切。 景安帝在御花园里逛了逛,便走向了乾西五所,来到其中的第二所,正是他的皇孙庆柏的住处。 当初祝悠悠跟他从军,他也是吓了一跳,但最后心中也是动了侥幸之心,帮其掩盖了下来。 轩景帝怒目而视,气的心肝都在疼,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账玩意。 “科多恩!科多恩你没事吧?!"青年用力摇着科恩,让原本就被砸得头晕脑胀的科恩更晕了。 楚甘霖和慕容博对视了一眼,现在慕容博已经是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了,十七岁的慕容博身高已经超过了他父亲了,但是容貌却跟父亲慕容晨曦更为相似了。 的确是标准的美人胚子,鹅蛋形的一张脸,皮肤吹弹可破,涟涟凤眼下,一颗黑色的泪痣我见犹怜。 凉亭中萧傅宣脸上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他看着楚九离的背影,又出声叫了她一声。 宁诚一听,这事儿问题大了。于是一把将沈正抱起来,上了马上,让他带着自己回家。 瞧得逼近的雷鸣,杨尘脸色如常,仅仅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道雷电轰了过去。 任飞好像有些故意,她越是想要离开林惊,不知不觉的消失,任飞就越想让林惊知道,出于私心也或许是不想让侬安在这么懦弱。 君淮初和沧白青兄妹对视一眼,齐齐围到墨无越身边,他们又好奇又期待。 眼下瀚海让打他主意的人吃了大亏。瀚海如此强大的实力,也刷新了众神明对他的评价。结果瀚海都要对君淮初点头致意,表示友好,岂不是证明了君淮初实力更加可怕? “你心里就知道你的公主如何如何好,也不体谅你母亲我如何艰难辛苦。”陈氏道。 苦若山的分身阴沉的朝着古青檀说着,他已经逐渐失去耐心了,不能突破的痛苦一直缠绕着他,这段时间他的精神都要逐渐崩溃了。 公孙胜抿了抿唇,显得有些紧张。梅山七子的恶名远扬,之前在南乙山脉脚下,他并没有现这些人的影踪,显然是后一批才进来的。 “云州?”楚夜当即一愣,云州这个字眼,他可不陌生,他的父亲楚风便来自于云州,当年还被称为云州第一天才,可饶是风影楼,现在也无法给出他有关楚风的资料。 高洪义心中窃喜,好好好,只要两方这一开火,基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自己能将祸水东引道李景林的头上,韩百航师长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卫伟博朝自己座位上走的路上,她看着自己这个学生的背影,又开始用手指甲轻轻敲打讲桌。 各种热闹繁华的画面感,末黔现在是看什么都好奇,在惊叹完之后看着自家宿主朝着某店走了进去。 庞大的灵气在被狮山吸入口中,所压缩后,形成了一道足以让人肝肠俱断的声波,带着强劲的风压,朝那团显得诡异的血雾吹拂而去。 帝国的元老院,曾经是由帝国最显赫的一百个家族的族长组成的议事机构,当时的帝国,还是共和国。 心中升起来这个想法,李定见张远队伍疲惫不堪,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我才不会长胖,并且肉都长到该长得地方上去了。”江澜清白了张凡一眼,拿起一根酥肉吃了一半,又把剩下一半味道张凡嘴里。 不过,所罗门显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他并不需要逆行数十亿年,只需要逆行百年时间。 这对他也有好处,猛然即位,他对自己伯父那里继承来的国家,并不够了解。他亲自在殿里嘱咐了侯聪几句,就让碧翰楼的太监带他过来了。 推开窗户,一股冰冷潮湿的空气顿时席卷进了他身后这个暖和的屋子,只穿一条内裤的张凡双手抱着胳膊打了一个冷摆子。 雪驰表态完只过了瞬息,那些一直以他马首是瞻,不敢直面战争的主和派帮派首领纷纷站起,用一腔热血道出了颗颗沉寂的心。 39 第 39 章 这么点力道,还难不倒他。当初他在部队的时候,抗击打训练是基本的课程。 蓦地,半透明的大鼎忽然一阵剧烈闪烁起来,紧接着竟是一个溃散消失,同时太仪鼎的器灵也重新出现,并飞回了本体之中。 “没想到他还真敢来。”工藤大野冷笑一声,脸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陆平一听李清照竟然提起了这词,不由大为奇怪,她根本没看这首词,而后又被洪娘拿给了那李大人,怎么突然之间会想起这首词了? 没过多久,毫无反抗的之力的夏付庭就被打成猪头,一旁的警察见夏萦发泄的差不多了,才上前阻拦。 梁绿珠忽的笑出声来,张春生不傻?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百胜将军?陆平明白了,原来这人竟然是百胜将军韩滔。那么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应该就是天目将军彭记了。 “天老板,我们的老大是七爷。以后您也要在静海混,我希望您能放聪明一些。”纹身大汉说道。 她明明是想问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但又怕她什么都没有看到,自己若是这么问,反倒是告诉了她什么。 梁大海这腿才刚刚断,浑身都痛的很,忽然之间又被梁绿珠踹了一脚,顿时,那种痛感传遍了全身。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了,他们也没必要去主动找他,就等着郭雷霆来找他们就完事儿了,商量好后,哥几个又返回了教室。 1,金币兑换人民币:游戏中1金币可直接兑换100人民币,人民币兑换金币功能将在下星期上线。 老百姓安心,京城就不会有太多的恐慌。嬴政选择在这样一个大广场正是有此意。 “怎么样?你要是不方便我就回绝了他。”欧阳谨又提醒了我一句。 儒衫青年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丹华剑派八名长老曾经在这里截杀过何方,但是反被逃跑。八名长老看到墙上那句,丹华剑派不外如是的字样后,直接暴走,现在如同疯狗一般去追杀何方他们了。 谢天遥就地打坐起来,让自己的身心完全平静下来,耳边仍然清晰地回荡着六字真言的佛号之音。 红娘一旁看着,到时觉得此刻的嬴政才有点正常人样,不仅如此似乎还带着别样的气质。 前面三场比斗已经决出了八人名单的三人了,一个是席之施,一个是若愚,还有一个是宫奴慕容羽。 身上散发出一缕缕杀气朝着四周窜了过去,四周围观的人马上觉得一股寒气直窜自己的心底,自己的全身好像针扎一般刺痛,一股沉重的压力出现心头,让自己有一种想呕血的冲动。 今日的朝天城格外热闹,各个酒肆茶楼几乎人满为患,全都大肆讨论着什么。 “玉雷哥…”韩玉凌还待说什么,可是半空中的周一鸣不奈烦了。 老者被大楚朝士兵一脚踩倒,狼狈不堪的趴在泥土中,大楚朝士兵更紧紧的踩着他的脑袋=,免得他做出什么动作来。即便如此,老者也奋力转头,向着越走越远的燕云侯大声呼喝。 巴别儿已经六十多岁,不但地位较托术为高,而且论来还是托术的前辈。但这时托术是以大汉使者的身份来,巴别儿便不敢压他。两人互相试探了几句,便遣退旁人密谈。 传闻在北海之中,有一种怪鱼,能活极多的年月,每多长一百年,头上便会生出一条触须。而这触须则能变成任何被这怪鱼吞噬的人或动物,或作为yòu饵引yòu其他鱼类上钩,或者当做攻击的手段。 宗雄提了一把刀就冲出村来,阿骨打和撒改等人也连忙追了出来,只见村外两匹马渐渐走近,一个是穿着短衣的折彦冲,一个是包在袍子里的完颜虎。 开天灵玉不是本宇宙八大混沌先天圣宝之一,但其神奇之处却远远超越了这八大混沌先天圣宝,直到现在,开天灵玉毁了,杨玉雷才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深深的悲痛和绝望。 上官谨纸条上约定的是下午散衙后的时间,唐松强自收摄心思正常上衙散衙,待听到下午散衙的钟声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这一天实在是太长了。 裴东来驾取着金翅大鹏鸟,在高空中不断掠行。他双眼打量着脚下的大地,心中见疑。 十一名灵剑派弟子的xìng命,已经粘在裴东来手中了。若是裴东来说一句“误会”便能解开这个死结,他倒是愿意的。 唐松倒也豁达,这人既不愿想见,也就罢了。他自在池边选了一块青石坐下身来静听那人的弹奏。 门派技艺是需要战斗经验去提升熟练度的,指望战斗使用那点熟练度提升,根本就是不够用的。 “哼,我就不相信,黄源难道还真的敢和我们所有人,敢和全世界的异能行者为敌不成。”白人冷哼一声。 怪虫不是凭空生成,而是其他遗人利用自身天赋,培育出的一种寄生体。 “看到你在改造装备这方面居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我很高兴,以后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就可以自己制造适合自己的优秀装备,实在是太好了。”恰西。 素素垂着脑袋,又是连连灌了好几口,直将整个肚子都塞得鼓了起来,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玉膏已经满到了喉咙口,连打一个嗝都能将肚子里满满的玉膏给挤出来,这才肯罢休。 轩辕彼岸面色剧变,他的天魔法身,在这股恐怖的吞噬力面前,虽然还能稳住身体,可是其身上的能量,却在开始迅速的流逝,被吞天雀吸收进去。 老妖怪当年也是这个样子,越来越渴睡,慢慢地几乎一天到晚都在睡觉了……到最后,直接便一睡不起了。 40 第 40 章 “恭喜你进入了顿悟状态。”熟悉的声音让破军感到了一阵亲切。刚才一定是义父在守护着自己。 “可是也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呀,我们还要吃喝拉撒呢!”严云星依旧有些着急。 石磊新买的灵级盾牌已经与厚土之盾一样,再一次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对于破军出乎意料的伤势痊愈,这些人感到错愕无比的同时,也非常担心。 还是返回莫尔坦,等待卡伊伯爵的大军会合后,再与威廉决一死战不迟!”待诸位骑士纷纷离开后,一名老成持重的中年骑士策马走了上来,劝说道。 这些人在出行的同时,也在打听,到底是什么人要出发,要这么封锁整个汴梁的车站。 “马可以给你,但我和我妹妹必须一起跟随,我的人可以后撤三百步,同意我就给你备马,不同意大家只能各凭本事了。”星灵不愿过多纠缠,直接说出最后的底线。 方法之二,直接吸干血族的灵力,使其灵力枯竭而死。这一个方法,就如同釜底抽薪一般,只是这种方法的难度颇高,因为,不是每一个血族都会乖乖的等着敌人吸干自己的灵力的。 然而,破军一点喜悦都没有。拥有强悍防护能力的晶钟罩,根本防不住那股恐怖的冰寒之力入侵。 发出这道愤怒质问的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浑身上下洋溢着狂暴的魂力,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紫金色的令牌,令牌上精雕细刻着一个“王”字,这个汉子赫然与破军一样,都是王者学员。 两枚阴阳棋子被吞天秘术直接吞噬,直接化为了两团无比纯粹的阴阳之力。 击败沧澜惊,葬天动用的是一种纯正的武道,但是楚风眠看得出来,这武道,只是葬天的隐藏,他在隐藏着自己的真正实力。 在提到戮血魔剑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身躯都是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她一脸为姚心儿打抱不平的生气表情,要是不知道的,肯定认为叶婷玉跟姚心儿关系可好了,实际上俩人才今天刚见面而已,总共说话还不到三句。 天龙之主,并非是一位主宰,而只是一位仙帝,仙帝的寿元是有限的,一位仙帝,根本不可能活这么长的时间才对。 “操你妈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尼米兹得到亲信的回报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静静地呆了二十分钟。 秦梦更知晓未来叔孙通可能也是自己碗里的菜!因为史记记载叔孙通和崔广等四皓是好哥们儿,秦梦由此推及叔孙通也和自己要有交集。 “老弟,如果这样玩的话,你可是有些吃亏了,因为只要我们牌好,就可以无限下注,没准一把就把你给赢干净了。”吴东平笑着说道。 对傀儡术已初入门径的郑重马上就认出这支甲士大军竟然都是机关傀儡,而且从傀儡身上的灵光判断这些傀儡都有合丹初期修为。 “将军,情况怎么样。”张少飞进入了指挥部,这也就是张少飞有这样的特权了。 不过半年时间过去了,两人依然没能如愿,而这只灵狐也自奄奄一息了,随后二人商议近期就把灵狐送至屠灵山交于孽天老祖。 唐成眼底满是嘲讽,却也没说什么,起身一道离开。他办事想来谨慎,从不露半点马脚。 “来得好!”说罢,不等银袍人动手,孽天老祖马上盘坐在地,头顶之上暮然闪过一片青光。 众人全部看向第一个举牌子的人,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很是得意。 “你的意思是瑾国有妖物在帮助他们吗?”墨非离蹙眉,对于苏玉笙所说的感到十分惊愕。 只见巨船前方千米外的海面上俱都被一层灰黑色的雾气覆盖,这些雾气足有千米之高,且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他全身筋脉尽断,哪怕熊正阳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保在他的最后一丝气息。 他左手按住羊牧羊肩头,右手拇指食指捏住一根头发,皱眉道:“你这暗器功夫倒是比以前进步不少。”他手上运力,头发便缓缓拔了出来。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下一秒的工夫,她又是被彻底的震惊到了。 幸好这个村子的豺狼人并不缺食物,抓捕他们是为了圈养奴隶,给它们放牧。 陈大壮向陆凡摊摊手,用眼神询问陆凡该怎么办,是等那俩人办完事呢还是现在就过去说话? 正在众人谈话间,城墙下边传来的喊话声,战地服务团的百姓趁夜送饭到了阵地上。 大部分的官兵都奉命悄无声息撤退了,但是在城内的阵地上,还有一些火力组的弟兄负责殿后,防止鬼子发现不对劲,对他们展开追击。 黎叶也没询问那些令人伤怀的过往细节,他也想起了吴鸣山等牺牲的战友,熟悉的、叫不上名字的,一张张脸在脑中闪过,他闭上眼睛,灌下一杯酒。 鬼子指挥官佐野太郎对着站立在旁边的情报参谋挥挥手,打破了沉默。 林朝阳听到许向晴如此回答心里倒是很满意,他不怕许向晴麻烦自己。若是能有麻烦让许向晴每天都和自己待在一起,林朝阳那才高兴呢。 太阳神虽然六感尽失,看不见,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但他知道六法来了,而且是专门来找他的,想到自己的处境,他怒吼一声,化为了一轮红日,全力燃烧着太阳神火,释放着太阳神光。 42 第 42 章 然而,唯独只有晓晴,眼中满是信任,看着秦逸脸上那抹自信的笑容,淡然的动作,坚定不移,从开始到现在,也不曾有过改变。 “皇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一定会有……”韩凝脸不红心不跳,这是早晚都会知道的,不如现在说出来,让百里傲风摸不到实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李明英与熊丰二人刚一下界,陆飞就发现了他们,并直接传音让他们等在了这里,这二人也是听话,并没有任何其它的意思。 “等等,天上的圣徒?”谢晨更是惊呆了,哪一位是神圣的圣人?名字。几年前,在九州,他遇到了一个满天飞的恶魔,把他送到天路上磨练。 见此一幕,火云上人瞳孔微微一缩,虚空踏出一步,右手凌空一战,一道长约十多丈的火红‘色’剑罡,骤然猛击而下。 “好了,我也不是白给兵器你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托付于你。”拍了拍高鹗的肩膀,陆明沉声道。 照片上一名身材微胖,穿着白色衬衣,面带笑容,怀中还抱着一只黑猫的男人。 如果他要是一凡的话,也不可能让他天罡门轻松了,怎么着也要是找点麻烦。否则岂不是真的是让一凡很没面子了。而且罡门更怕的就是,一凡那么大方的留下他,就是想接着机会铲除他,甚至将他们的门派都连根拔除了。 法龙的身体忽然一紧,仿佛是一股异样的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内部。然后猛然一搅,法龙全身便是死死的定在了当场。不要说扔出那雷霆舍利。就算是想都一根手指,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王晨听到之后边拿着衣服边说道:“你儿子是谁你们应该知道,好了,我也只会去一两天,最多三天。”说完王晨也不等他们是否同意就出了大门,王晨来到一处隐秘之地刷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不得不说,许秀秀确实是一个蛮奇特的存在,因为空间的改造关系,她给人的感觉一向都很舒服,脾性又沉稳,但是一旦她特意释放出自己的气势,那压力却也能够让很多人都吃不消。 突然,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那毛绒绒的脚,白狼低头看着脚下,是方丈!急忙蹲下来,将他扶起来。 “先别急着决定,你们还没说你们要去第四保护圈干什么,听说那里可是‘只进不出’的圈,身为八圈的人去那里做什么?”凯特狠狠的拉了一下翎的手。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那彦真娜一声长啸,纵身一跃,落在了黄语身旁,而黄语此时也睁开了眼,那彦真娜感觉黄语眼中有光芒闪过,极为凌厉,她知道黄语在这一战中得到的比她多,光是战斗经验就已远超。 十二星座使以及他们的手下身体强度和异能都要比那些警卫和部队的战士们要强大。一个个用异能在周身设置了防护罩抵抗着漫天的能量和尘埃。 尽管日倭海军航空母舰编队侦察机已经察觉了突然出现的北地义勇军航母编队航空兵战机,在日倭航空兵还没有来得及升空的时候,导弹已经开始发射。 “想不到今日召唤出了法相,看来我修为还不够,无法召唤出完全的法相来。”黄语停止了舞剑。 “是我弄的?”黄语还只是觉得过了一会而已,回过神来竟然房顶不见了,家具也都飞得到处都是,四面墙壁也都倒塌了不少,让他觉得恍如做梦。 在不断的探索和摸索中,一个最适宜人类生存的银光星带被发现,这里有很多有着大气层覆盖的星球。 低声的呢喃让秋若虹和浑哥儿的身躯一震,方才从帝云霄的身上,他们感知到了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息,下意识的他们差点打算跪伏下来。 他去救吕布,这没问题,可是李易的安全怎么办,要知道这里可是袁绍大军内部,要是没了他的守护,李易的安全就会收到威胁。 大概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来到千年松附近,我先是看了一下周围的风水。说实话,这地方的风水不咋滴,不过,黄楼既然说了这处地方,应该有他的用意在里面。 签订了天状之后,一个队伍拿着一个卷轴。然后每个队伍都被分配到了一个入口。 不过,这个时候再想困住华夏海军舰队已经是不可能了,两艘军舰沉海,联合舰队主力的包围圈已经‘露’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绝对是真天骄无疑了,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修为,若是给他时间,必然一飞冲天。 43 第 43 章 因为弥勒今晚又开设赌局了,陈飞也让谭永伟组织了今晚的飙车比赛。 卿卿并不是一个磨磨蹭蹭的人,理清自己对苏以景的感情后,又觉得其实在这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跟苏以景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也挺好,所以,只考虑了一天,她就主动找上了苏以景。 接着,陈飞自然是按照和唐飞龙约定的说了,飞海市警-方灭了天堂鸟救了他,唐飞龙更是勇斗悍匪首领。 李凤目光闪了闪,瞪了的朱子宵一眼,还记得下禁制,那刚才说什么太急了,就是敷衍。 可是,当她听到朱子宵的提议后,目光闪了闪,决定这事,等下再说。 不过李凤从张太后的口型中可以看到,张太后未说出生的话——时代的人。 “若羽哥,你这么为宵宵跑前跑后,不觉得有点儿过分了吗?”韦少卿也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人。 但最令她在意的,是这烟姑娘的表现,还有那琼池宗的异常,所以她才不阻挡白渊的试探。 “我不管有什么用处。我只知道输给了东瀛人,我天朝的脸面就被丢尽了。”张武阳气愤的想要转身去棋盘,却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落子声。 游晓丽也算是摸到了叶泽涛的性格,知道必须从这情感的事情上去打动叶泽涛,就说了那么一些不明不白的话。 眼帘微抬,瞧着关冕钧,袁世凯倒是感觉这人似乎变得陌生起来,这关冕钧过去可没这么开通。 而扭头看到李子诚在那纸上写下的字,穆湘玥只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致、致远难不成疯了不成,这条件那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很多事情可以想、可以换个名目去做,但是绝不能说出来。 手捧着一杯热参汤慢慢喝着,袁世凯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后,从事发直到现在,一个大疑虑又从脑海里浮了出来:是谁干的呢? 随着他的命令发出,大量的筑基一到四层高手就朝着叶泽涛疯狂的扑了过去。 不过,斯皮尔伯格本人,已经属于美国最卖座的导演了。投资斯皮尔伯格看好的电影,比投资十部1000万美元的电影风险还要低。 陈明仁指挥的第70军,原本是预备队之一,刘明昭发了狠之后,张自忠就给他调了上来,接替之前进攻的部队。总之就是不分昼夜的轮番进攻,一口气都不给苏军喘息。不然哪来的一夜之间冲出五十公里的战绩。 “幽冥瞳!”墨峰心中一动,他的眼睛变成了紫色,这是幽冥瞳成型之后的颜色,这种颜色看上去有些诡异,倒是配得上它那幽冥二字。 整编和训练都容易,毕竟郭拙诚、陈鹏等穿越而来的人都是这方面的行家,而那些身经百战的红军更是训练方面的能手,只不过郭拙诚他们的技能更高。 永田铁山、石原莞尔、石中不分、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矶谷廉介、河田畏等十余名日新锐军官汇聚一堂,为日的未来寻找方向。 琼斯被沈幕雨的搞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遥控器。 刚一闭上眼睛的杨月珊,心中没来的响起了古羲的这句话,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古羲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知为何,此刻这句话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林轩嘴角一弯,萧左现在是纯心来找麻烦,如果是前世的林轩绝对会忍下来,但现在林轩的观点发生了变化,如果选择忍,萧左肯定会再来找麻烦,而且萧左提的要求,林轩也绝不会答应。 “呵、、、”邵羽冷笑,然后他用那种尖锐的眼神看着校长冷冷的说道,“赔上你的性命都不够,这件事你自己等着吧!你会得到最好的惩罚的邵羽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转过身走了。 柳辰的灵魂力能辐射出去近百里,东方七十里外,一具庞大的狱神族尸骨倒在地上,在他旁边,则是一具圣人尸骨,除此之外,一具大约三米高的圣人尸骨同样引起柳辰的注意。 三位大导师面面相觑,均叹口气,这三句话除了梵天萝有点理解之外,其他人是一头雾水。 作为攻击力最强的金系真气,单论攻击力是其它真气的双倍以上,就是练气期九重修士对上,都要慎重对待。 佯装一指要戳在经脉穴位处,这穴位正是红发修士的行功必经之路,一旦截断,必然是束手待毙,死路一条。 归九一的龙形战船,在莽原上空停驻,他悠闲的品着香茗,俯视下方。 “你别打岔,你就告诉我乐儿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别给我说你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你会让她跟在我身边?”沈幕雨‘逼’问胖虎。 瞟了眼墙壁!他眼中看到的是数百道关卡之外,渐渐逼近的人形战甲。 一念至此,花纤盈心澜起伏,说不出是酸是甜,情不自禁低头,在邓宣宽广的前额上轻轻一吻。 主人有一头及地金发,五官完美无缺,耀眼如神祗,只是薄唇和显得锐利的瞳光,让他透出无情地气息。 “既然有这样一位师侄在,子洛不用太担心了。”高悦拍拍他的肩。 韦苏提婆一世继承了历代君主的习惯和施政手段,崇信佛教,大建寺庙和佛塔,同时到处兴建别墅、雕塑,总之,极奢华,以为能事。 中途陈青帝接到了苏惊柔,叶雨萱,郁兰亭等人的电话问候。其中叶雨萱和郁兰亭均是表现出了极为担忧的情绪。这一点,陈青帝通过电话聊天,能深切的感受到。 “土包子。”陈冰雯都懒得瞧他一眼。唐劲有好吃的就顾不得她了管自己狂吃起来心想老子那么多钱去了怎么也得吃点回来。 44 第 44 章 “据我所知任何一个地方的生物寿命都比我们长,甚至是那里的一只蚂蚁,可怜虫。”老人继续替焕-汀回复着矮人的诘问。 忽然灵光一现,不再犹豫,手掌一松,悄然滑入水里,伸掌按在船底,内力吐出穿透木板,海水顿时涌入。王厚抽掌回来,再次探出水面,吸附在船上。 丫的,这么晚才到这旮旯子地儿,累死我这个死老头了!何举闻穿着个马大褂,乍眼一看还以为是解放前的打扮。他撑着自己的一把老骨头领着另外两人终于下了车。 本次工从会出现的意外事故仅造成两人撞崖身亡,比起以往算是少数了,所以举办方大体上还是满意的。 没几日,颜越伤势已痊愈,他常拣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教一众孩子识字。村中百姓听朱向说三人都是远房亲戚,来这里探亲,又见颜越热心地教自家孩子识字,心里无不高兴,也不多问其它事情。 “不会让你追上的,这次护送行动就能让我顺利突破至聚灵境啦!”梅树连冲着元尾微微一笑。 闻言,田甜像被雷劈了一般,她那拿着一张五元纸币原本要投入到瓷盆的手瞬间便僵直地停滞在空中。 乔琳哇的一声,抱住周清竹号啕大哭,金敏慧伸手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柳晗烟见此情形,也含着眼泪,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他们都称呼他是鼻涕虫先生,这样叫更顺口,就好比‘人头马身兽’要比‘人头马身人’听着顺耳很多。”白菱格平淡无奇地说道。 急诊室里坐着一个约四十多岁,微胖却魁梧的医生,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医用手术帽,身穿白大褂,他正耐心的给人看病。 “人家在圣兰蒂斯城就能喝到,凭啥跑那么远来这坐坐?”苏格翻了个白眼。 “呵呵,没有想到,最后活下来的居然是一条怪鱼。”李林满脸苦笑的看着再次靠近的怪鱼说道。 何况,肖没盐的身上还有一株千年金灵芝,而灵芝是补气的佳品,这便又多了一层保障。 很多垂直电梯如细细丝线一般连接着上、下两部城体,磁悬浮巴士在疾驰,其中乘客一路上,将整座城市的容貌尽收眼底。 解标、高祚欢欢喜喜的冲了进去,正好遇到了张鲁的弟弟大将张卫,张卫一看,立马就降了。 李林来到了佳华拍卖行办公大楼,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不过,其要求李林的要拍卖的两样东西都还需要再次鉴定,而负责鉴定的就是他们拍卖行的鉴定师们。 从四月份决定开启融资计划,五六月份向Google发出那两封邮件,再到和魏军、梁刑商讨融资的各种细节,九月份在张晶晶出国留学的时候接到Google回复邮件,九月底飞往硅谷正式开启谈判。 这第一层阶梯都如此之难,那么接下来的阶梯,不是更加的恐怖吗? 将讯息一一记下之后,两人随机出发。纸上的地点距离此处并不远,大约三天脚程便到了。 “不,这是……这是我从超神学院里拿过来的诺星战神的超级基因,”苏玛利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诺星战神的超级基因当然是华烨给他的。 听说要学习道一心法,原乱哄哄的内堂瞬间安静下来,众弟子纷纷直起身子,强打精神,唯恐漏听了一个字。这也并不奇怪,众人不远千里而来,基本上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此时机会来了,岂有不抓紧的道理? 紧接着关于剧情走向的提问,裴尚浅和白洹裕也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剧中该有的甜蜜。 今非昔比,想买也是分分钟的事,可是这车太招摇了,他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除非哪天投资真正成功了,他真得买一辆坐坐。 她心里一凉,落入而里的一片安静在她眼里,是更加的诡异和尴尬。 “对,对!裴尚浅你肯定就是想故意转移话题对不对?就是为了让我们忘记掉打赌的那件事!你的心机真深!”张若芝愤愤,粉拳死死地捏住。 “可少爷他们的aaaaa手段是咱们远远想不到的,有可能给咱们玩阴的也可能玩明的,我们不在乎,可是你和少夫人的安全就危险了。”牧寒开口对林雨泽说明道。 而现在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还能有你陪着我,送着我,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唐凤玲说着又想到了以前那些甜蜜的岁月,还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药力化开之后,项飞体内的最后两条奇经——任脉和督脉,终于如愿灌通。 待看清她的模样后,楚玄忽然呆了,“你真好看,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道。 尸妖这个时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我旁边疯疯癫癫的李明耀,不过随后他就忽视了,明显此时的李明耀并不能给他生命上的威胁。 现在,杨已经自动在“够用”的金钱数额后面加了至少四个零。后来,不少杨的朋友都认为个性懒散的杨之所以和哈里及影牙走上学园争霸之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缺钱。 终于,随着一声巨响,节度府门终于被撞开,一队军士簇拥着一名黑甲大将冲了进来,那大将旁若无人的直接走上大堂,一屁股坐在了上首座上,杀气腾腾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水精罡气,水泽罡气中最为难以凝结的罡气一种,凝结罡气者不同于普通水泽罡气一般简单的修炼,非要在天地水泽罡气中凝结最为纯粹的水精之气。 45 第 45 章 陈舟似乎在哪里遇到过这种气息,蛇形的真气铠甲,这人莫非是大荒蟒蛇部落的人? 在所有人都帮顾离倒数的时候乔桥眼眶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在所有人的人声鼎沸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委屈,于是她也加入了帮顾离的倒数之中。 毕竟一次性处理这么多的东西,很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惦记上,到时候又避免不了一场麻烦。 蒂芙尼却低头不语,心里天人交战中,如果大勇哥哥真的带盐巴来的话,那自己要不要履行诺言? 在整个海军本部,都做好了迎接罗克凯旋归来时,大海上的罗克却突然转了一个圈,直奔东海而去。 “我就是想要往前推一推酒杯,要掉地上了”,乔桥看着夜子那紧张的情绪说着,真是搞不懂他,紧张什么? 原来这个就是他在荒林秘境里面采摘到的融灵果,当时可是摘了一两百个,全部储存在紫玉空间里,后来被他用了不少,现在也就还有几十颗的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剃成平头的伊崎瞬已经不是金发了,他的金发是染的,新长出来的发根部分是黑色。 这一切都归功于陈舟不久前的身体洗炼,这导致他的身体素质更高,所以有更多的精力去布置阵法!陈舟大胆猜测了一下,这应该也与那灵性值有关。 虽然今天三次副本次数已经用光,但这并不妨碍他进入副本,只不过没有任何奖励罢了。 “自然便是死了呗。”清冷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声调,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当玩家们到了59级后,会出现晋阶任务,后面有英雄级、传奇级、史诗级、神话级四大阶级。 “主子息怒,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二殿下,让二殿下跑了出去,摔在了石头上……”谷万里自然是看得出庄梦蝶此刻是极为生气,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毕竟在游戏中,他也是存在于那个时代的一员,一只脚踏入了神话级的存在。 他想起自己因为一己之私,决定退出江湖,就这样弃置了这座祖宅,使得其变成了如今这般破落模样,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这下众人又将目光汇聚于李承乾身上,他们也想听听接下来李承乾要说什么。 从冷九溟那里学来的千年寒蚕丝的招式,在花无影的手中划出缕缕冰冷的弧度,她出手狠辣,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更多的敌人。 这些人的表现让得李承乾十分感动,她们向着自己,以后,自然是不会过得太差,他有好东西一定会给她们先。 程清歌一边抱怨着谁打断了他们姐妹聊天,一边掏出半天没顾上看一眼的手机。来电显示,却是让她常常心脏漏跳的师宁。 慕玹闭着双眼,慢慢调整了呼吸,仿佛听不见除了那些叫声之外的一切杂音一般。 克莉丝汀在被主人格重塑之前就已经遭到魅惑异能的反噬,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受维克多的控制;在她被重塑之后,主人格进一步固化这种奴役联系,使克莉丝汀从此对维克多都毫无保留。 现在才两岁,别的孩子话都还说不清楚,他却已经开始来私塾上学了。 当然,进入前一千名这只是最低的目标,想要获得最后的冠军,要进入前三。 而他们似是毫无焦距又死气沉沉没任何生气的眼神,似是在搜寻着什么似的,随着幽幽传来的音律,本来都不动的他们,竟然开始拖着脚步走动了。 尔后,等人体经由淬体后,躯体强度获得提拔,便可口服质地更高些的淬体液,大大节约了培育种植提拔门生的早期流年。坚定的加水。半刻后,再将鲜霸主枝、九阳赤炎竹切片、深海寒晶、雪妖之核四种药材连续扔入锅中。 梁家的情况,贺霆川是知道些,但也没料到梁烟身上竟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可是,话又说回来,孟冉应该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们不是出门的时候,还兴致高昂的,怎么回来以后就不一样了。 她们来的突兀,走的干脆,除了红狮巴托姆,就没有惊动到多余的人。 兴许是我的悲惨遭遇让媚姐同情了我,也可能是媚姐看我脏兮兮的样子可怜,鲜红的唇抿起来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的笑很有气质,也很有味道。 要是在以前他还没有得到那个阴阳大战的职业之时他肯定是看不上这个属性加成的,毕竟弓箭手和刺客的血量就那么一点,只要中了技能的话,差不多就是必死。 听着这一番话,我心中清楚,今天中午,咱们这个教导主任就得出事了。 “牛师兄!可惜的是,你不是本宗所邀请的客人,而是不请自来的恶客。所以,只能将你拒于宗门之外。”钱尚方四人踏云而起,从阵内看着牛横阳开口,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光芒收敛间,于嫣然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还是一袭胜雪白衣,三千青丝高高扎起,高挑地身姿依旧令人眼前一亮,不过那拒人千里的气息却是让人不敢对其有过分的举动。 我向道长盈盈一拜,以谢他对楚卿的救命之恩。接着便转身向甘露殿方向走去,我怕道长会因为我尊他卑而拒绝我的拜谢。 “酒店就是客栈,四星是服务的评级,也就是现在的官家和私人。”想了一想,单卓坤决定用实际例子打比方。 随着一声长啸,大鹏的身子突然炸开“嘭”的一声巨响,黑雾中飞出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雕,展开翅膀足足有几十丈。 我和熊达两人是难得的谦虚了一回,是互相开始给对方认起了不是。 这一刻,罗昊也不由暗感之前自己并未与对方闹僵,否则惹怒了这朵带刺的玫瑰,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杯盏再过几巡,酒宴散去。郑智带着众人出了柴进庄子,往自己不远的营寨而去。 46 第 46 章 “楚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周乾神情一动,他瞥了一眼楚毅手中的麻布袋,那里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她有着一头浅紫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没有束发髻,只是眉心坠着泪滴状的翡翠额饰,肤色白皙,桃腮杏面,星眸微转,波光潋滟。 神眼高高挂起,穿透层层叠叠的虚空,似乎要一直看到那江水深处。 “杀…人…的…人。”黑衣人头也不抬的冷冷答道,声音竟似比这暗夜的大雨还要冰冷、无情。 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的行为的观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感所征服。 他们,被欺骗了无尽岁月,差点助纣为虐,令自己的势力,令自己的宇宙,彻底覆灭。 国内表达了最大的善意,准备为他代工的企业,已经是代表国内最高水平的企业,仍无法达到他的要求。 连这两人,都难以支撑多久,可想而知,想要施展,至少也要通神之境以上的实力。 我这是一个尴尬的年纪,说年轻不年轻,说老也算不上,不过总觉得,写点东西,需要留下些什么。 剑身两面,一面黑气滔天,一面白光弥漫,黑白二色于剑尖相会,扭曲之间,直冲天霄。 貝斯柯達提劍走了過來,他終於找到了這一個機會,消滅龍的機會。 前面喊杀声越来越大,李天佑走行走间突然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身子看了一眼,一名穿着天元门长老衣袍的修士倒在了他身前,死像极其恐怖。 “还有,回国之后,记得经常给我写信,有些事情我应该多少还能帮上忙的!”廖凡不确定约翰昨天晚上是不是相信他说的话,万一这家伙真信了,回去跟希特勒一说,希特勒会不会派人来中国把他抓回去做研究。 右手成掌,一股内力缓缓导入辜箐的身体,滋养着她孱弱的身体。 卡蕾忒莫非正在“瞬移”的路上?那是种什么体验?难道就像科幻电影里的那样在时空隧道中穿梭?假如身体还在时空隧道中,可以接到手机信号吗? 结果这个士兵在被撂倒的时候,直接扣动了手中那支辽十三步枪的扳机。这一声枪响,将整个村庄的尚未被控制的伪军全部惊动。在行动已经暴露之后,渗透进入村庄内的部队,立即从原来的渗透偷袭,转为正式发起攻击。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道,他站在阴雾四起的地面上,等待着那只巨大的黑手将艾尔送去他该去的地方。 是笑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样。太后用了青眼瞟一眼璃夏,脸上的神色还是一样的淡定,但是端夏感受到的却不是这样。太后永远都是不动神色,但是背后满满都是不可预测。 秋玄呵呵一笑,说道:“刚回来几天,这不听见边境有事,就过来看看。”几年未见,秋玄发现剑圣变得苍老了许多,想来是年岁已高吧。秋玄心里一叹,如果剑圣无法突破到九重天的境界,那寿命估计也没有多少年了吧。 “一箭穿杨”虽然属于D级弓箭类战技,但它更侧重于射击的精准度,威力反而稍显弱了一些。 而原本要遭受神域凶猛攻势的魔域便如同被解放了一般,神域已经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再来进攻它们? 尽管益诀子突然爆发出来的剑气搞得血纹一族的四人鸡飞狗跳,但是当他们见到和尚金身的消失,顿时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配合那一道道血纹,显得诡异至极。 “那你们聊,我刚好还有事情要处理。”话落,刘泽旭已经消失不见。 一片火热和忙碌中,第二场发布会也即将到来。六百个参会名额早已被抢空。 而且当面拒绝加入那么多次,悟铁还能放自己走,心里是已经暗暗自喜。看着悟铁的背影,他慢慢转回头准备想走出去。 并且速度还在龙彪之上,按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追上。 “多谢陛下指点,微臣一定铭记于心。”墨谦一怔,沉声说道,因为年纪相差不大的缘故,实在是太容易将江阳当成一个哥们了,悉知这些话却不能乱说,尤其是在皇帝的面前。 穆李琛眼中迸出危险的火苗。不管他有多爱尹归真,也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他一下就把她按到地上,开始不停地掠夺。尹归真奋力挣扎,却终究敌不过男人的力量。这一次,她感到了穆李琛的可怕。 中午的时候,程婵娟手提着粉色的保温壶,无视别人的目光,大摇大摆上了顶楼。 两名黑人保镖惊骇的看着老人,随即慌忙重新抬起手中的沙漠之鹰。 他一生唯一一次的爱恋,从懂事起到如今,活了三十几年,心里只装下一个她。 创神宫位于华夏城中心,所有的玩家,无论当前的种族是什么,都可以直接在创神宫转为神族,获得5%全属性的加成,并且有概率在天神宫获得某件装备、技能、物品,而天神宫则是位于创神宫上方的漂浮宫殿。 骆漪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如死一般沉寂。他静静地听着,直到所有录音放完、尚琦的话说完。四周一片宁静,空气仿佛被冻住般停止了流动。偶尔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了慎人的叫声。 赶紧先打了报警电话,当然是打给交警部门的,对于这种黑司机上海这个地方的打击力度还是比较大的,但是赶来俱乐部的不止是交警部门的同志们居然还有警察部门的。 南门绝傲的父亲叫南门岳山,恐怕陈风如果知道了南门绝傲父亲的名字,不用想也能猜到什么了吧。 47 第 47 章 战神的场能,只要自己不想消毁,别人是无法灭掉的,莫英却感受到了大船之内藏有大夏的十五个战神场,他大惊之下潜入其中,却发现原來贝德拉将这十五个战神的肉身全部灭掉了,只余场能被囚困在一个能量球中封印了。 次日一早,所有裕军和邺军的高级将领都集中在广场等候着司徒萧的到来,司徒萧在侍卫队的陪同下,坐上专车向市中心驶去。 灵素素,我一定会打败你。不管你有多高傲,我一定会叫剥掉你虚伪冷冰的外衣,让你心甘情愿地在我身下,婉转承欢。郭临很龌龊地想道。 原来,就在那么极短暂的一瞬间,赵敢已经将一枚刀片射向了萧策。 解衣,打开气道,压去肺里呛进的水,生火,驱寒。但见雪海一人忙碌。 “哟,这耗子还会咬人!”火蝶的浓眉荡漾着杀意,他已牢牢架住沙非的剑刃,就像捏住耗子的尾巴一般。 条件反射的回答让妹妹的眼睛布满迷茫,就在她追悔莫及之际,叶承轩很好心地替她解围了。 萧炎指了指正在酣睡的雷麒麟,“这个是你们雷家祖上让人孵化的神兽雷麒麟,当初雷鸣就是为了让它破壳而出,所以引用了雷家祖上的神雷,神兽和神雷当中,您说是不是神兽重要一点?”萧炎问雷腾。 奥克里曼三人虽然是剑尊,但能不能把金纹雪猫给困住还真不好说,万一让它找到空子逃走了,那再想找到它可就不容易了。 最后我和王冰找到了楼下,连酒店外面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瑶瑶。 其实这三天,宗卫府诏狱里头的厉害刑罚,几乎一个也没有在他们身上施展,相对于那些真正下了诏狱的钦犯来说,季子升三人在诏狱里过的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简单点说,自1609年起,L球王国在Z治上实际就处在中、倭两属的夹缝中,并且被迫向天朝方面隐瞒这种两面性。 西辽士卒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入乌海城镇的街道之中,正在这时早已经埋伏在屋舍之中的南宁军手弩部队万箭齐发,顷刻之间乌海镇内便成了人间地狱。 我又拿出一张黄纸点燃,烧在了碗里,然后端着碗里的纸灰和水,包括那个红纸人,一并泼在了房顶上。 等到激动的客人开始一波波退去,曹能悄悄的叫住了月宫一行人。 巨大的潮差,虽然不能带来肥沃的土壤以及淡水,但海洋和暖流的存在,却可以带来温润的气候。 白天行于是将路上遇到的怪鱼描述了一遍,他总觉得这东西或许有些用处。 骆清瑶眼看着宁霜影结结巴巴的样子心中好笑,而宁霜影则是更加尴尬直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不过还好,这个时候宇流明自人丛当中缓步而出,顿时把骆清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之前在于净真老秃驴的交战中,她多次使用燃血秘法,导致身躯神念受到了重创,加上后来得知孙白死去的消息,悲伤过度忧虑攻心,身体再次受到重创,神念至今都未曾完全恢复。 现在的苏橙让秦安澜觉得,她像是那扑火的飞蛾……他生出了不忍。 许君与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刻意敛下眼神,躲开了苏暖的视线,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这意思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任顺元皇后,郭佳氏这心里甭提多愤怒了,可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思举的话一说出口,焕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月夏却是一脸迷茫,不明白连药君都没有的灵药,为何身为风神的思举会有。 落雁村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自然是和苏盼儿的努力有关,从县城回来后,她就一直为了防治天花马不停蹄。 元嫔的话,让本来演戏而嬉皮笑脸的清眉,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沈七七的话了,尽管他知道沈七七一定不会说谎,何况是这样一件事。 但是刘民生毕竟不是个莽撞人,他刚才只是冲着侯珍珠亮了一下,其他人并没有看到。 布鲁特氏哪敢说,可听着圣元皇后说不会说出去,又被再三逼问,这才撂了实话。 苏暖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然刺痛之后,然后渐渐恢复平静。 解说泽芊看着中路推塔无果重新回到下路吃线的卢锡安缓缓说道。 于是众人也踏实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几天,这片区域没有出现外星机械,倒也平静。 连日赶路,今天已经到了覃城地界,再走个一两日便可以到覃城。 而上路汤越的杰斯在击杀人马推完兵线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城,而是进入河道吃了果实回复了血量之后直接来到中路,随后在从草丛之中杀出之后直接开启刚刚才冷却完毕的幽梦加速。 众兄弟分为两派,争执得不亦乐乎。宗涛淡淡的笑,望着白如馨,心里也很满足。 随着脆生生的一声响,就见他直愣愣地盯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发呆。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水浇透了全身,“鳄鱼”们一个激灵醒来,才发现是下雨了,便赶紧往土窑里奔去。 48 第 48 章 “你们方才见到的,只不过是泥人本体化出的一方泥人化身,急速之下洞穿了蛮力血魔,所造成的伤害罢了,其本体之能,恐怕远在其上。”那人娓娓道来。 窗棂外的闪电无情地劈打着大地,暴雨洗刷着宫廷院落中的尘埃。 出这句话时,威廉·艾因富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连厚厚的近视镜都挡不住这双青色眼眸中所蕴含的真诚。 “白先生,心理评估专家随后就到,请您在此等待直到对方到达。这是流程的一部分。”那位工作人员向等待室内坐着的白瑾说道。 “怎么了!”当姬家人退出去后,姬昌恒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起来。聂宇要是过来和他闲话家常的,那他完全没有必要让人离开。 风凌天目睹了这一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刚才这雷劫幸亏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要不然南斗真人就是他的下场。 “屯田?”这让王凌和常林想到了西凉军,似乎真的可以这么做?看来自己等人只想到了堂而皇之,却忘了主公根本不在乎这个。主公需要的就是实际和效率,以及最优的结果。 无论是充实多样的玩法,还是丰富的新内容,都令王泽感到震撼。 “什么情况?!”此时二人都不知为何漂浮在空中,而德里奇慌张的挥舞着四肢。 这一点是可以随着当事人的意愿进行调整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也只有魔导士突破到大魔导士这个阶层才有的机会。 最后对付索利姆和另两位主教时,方天佑有所留手,只是将三人打成重伤,却并没有杀死他们,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教廷的人,让他们尊贵的主教成为血族的血食。 但除方天佑外,没有人知道是这唐装老者暗中使的手脚,大家都以为是这铜镜自带的功能,更加相信这铜镜是一件法器了。 娜昔菲雅菲的体型和人类差不多,比人类要高一些,此时却被世界蛇的猛撞给砸出去老远,亏得娜昔菲雅菲是眷兽了,不然其他任何的魔兽,异兽,遭遇到这一下那是死一百次都绰绰有余了。 “很久了,是以前买下的股票。”周蕊其实不需要跟萝丝解释那么多的,只是为了双方的信任关系,顺口提了一嘴。 三木少佐和加藤医生因为泄密一事而被处死,而伊藤也受到撤职处分并被调往前线部队,由佐藤中佐接替担任日本宪兵队队长。 整个房间里瞬间一片鸡飞狗跳,四只超能猫惊慌地抱在了一起,猫毛掉得到处都是。 “王黼!你可知罪?”赵佶是个心急的人,他甚至都不等王黼参拜,一看那家伙走进来,他摆摆手甚至都没让他跪拜,立刻问道。 “这一次比刚才有了进步,每天练习一次,十个数之内你们是有可能做到的。”王朗淡淡的说道。 “您好,请问您贵姓,跟宋总有过预约么?”接待员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轻声问道。 不过上天似乎还是照顾刘启超的,这艘舢板包括那些船只残骸和尸体,都仿佛受到海下的某股暗流影响,缓缓地朝着某处移动着。 一丶二丶三……十丶十一丶十二,总数十二,辰灭一共抽出了十二把大铁剑。 东摸摸西翻翻,看到一个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堆瓷瓶,跟那天梁冰拿给季程刚的那个瓶子都差不多,不过瓶子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但还有一丝还未散去的血腥味,这瓶子里装的是谁的血? “你哪里找来那么干净的一只妖呀?”飘在空中的雪姨绕着同样躺在云上飘着的令狐离绕了一圈。 就在众人的期待之下,浩浩荡荡的的两只队伍分别走进了比赛场地。 “那你手头可有线索,能帮助我们将那几个妖鬼擒回?”陈昼锦忽然插嘴问道。 咚咚咚!光洁的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在冰凉的地面上,不一会儿便红肿了一大片,并且隐隐涔出了斑斑的血丝。可即便是如此,苏妈妈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疼痛。 溥勋二话没说,拿起来舔了一口!舌尖粘在了那些龙骨之上!“是化石!”他说道。 等等,什么百人团?话说回来,夜天这阵子顾着飘浮,也好像很久没看过玄光镜了,未知现时全团还剩几个名额? 「老二,你怎会变成这样……」卡琳特以前是金头发的兵魂,与泰洛伊份属旧识,自然能瞬间认出他来。 没有巫王的金色印记,即使将那些尸体轰成了渣滓,它们依旧可以继续轰击,反而比之前还要麻烦不少。 拿了袋子,洛天晴正准备将自己买下的这只伪雀装进去,却是突然瞅见了它眼中闪过的悲哀,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不忍心。 红莲儿见白玉京出手,不好再拿白千重顶缸,可是交给鱼夫她又不放心,只得放出一柄千千锁,将他锁住,自己才放心出手,对付乐音乐萧。 说完这番话后,她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肉’先麻了一麻。后知后觉地想起,最近好像她尽做这样的事儿了。对那个卧‘床’养伤的某人不停地说情话。可惜,他都没听到,都被别人听了。 “我们不用急着出战,会有人比我们更急,想来现在大陆上人族撤出来,鬼都的人应该坐不住了才对,试探也会是他们先去试探!”萧飞静静开口,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暗哨不能解决,除非你干掉大院里所有的暗哨,否则暗哨之中只要缺了一个,长时间没有和其他暗哨互相沟通,其他人就会立即知晓。 旋即,他带上呆若木鸡并垂头丧气的沈素衣,下红豆山庄的长阶了。 一连好些天,媚儿都处在一个昏昏沉沉的状态,凌风说,这是因为她自己不想醒过来,所以,意识总是模糊的。 49 第 49 章 早在数十年之前,他还是龙组的组长,但是后来他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已经有超脱龙组的意思,便是主动脱离了龙组的组长身份,而是成为了一个顾问。 “想来这次五行宗的人不敢再来攻打我们了,毕竟他们很忌惮吴老板,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想办法削弱了他们的实力,才能让我们安心下来。”吴钦离开之后,叶飞就率先开口道。 情绪归情绪,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必须定下来,荷花仙子也只是本身幻术正在蜕变,加上对周浩有种特别的感觉,所以越发按照本心行事,幻术无形之中溶于其中,自然显得千娇百媚魅惑丛生,正是功法境界进阶的表现。 只见北斗炸出去的血肉全都幻化成了朵朵血色莲花,那些看似妖艳的红色花朵其实却散布着惊人的炎热气息,将周围的空气全都点燃了起来,黑色的浓烟滚滚袭来。 身形却悄然往后退了出去,咂咂嘴,感觉装的太过,脸皮都有些僵硬,伸手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顺势松弛松弛面部肌肉,这才对鹤无忧开口。 “是爷爷!”西门玄焱心里面有底了,他已经有了决定了,当然不会跟爷爷对着干的。 在这山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红岩洞现在就是这一片当之无愧的老大。他们不光人多,拳头大,关键是拳头还硬,敢跟官军打,还能打赢。 此中疑惑,天帝地君兽皇魔尊,先前已有察觉,魔尊更是猜测到破开五界界门的一定是洪荒魔帝。 慕容芊墨有伤在身,修为本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先前的对战影响,她心里对风麟还是有几分惧怕的。此时又被风麟所伤,不由得恼羞成怒。 男人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带着金边眼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俨然是一幅商界精英的模样。 幸运的是,他们来的不算晚,或者说,现在这操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迟到晚到的概念,几千个陌生人聚在一起,连班级都分不清,乱糟糟的一团,哪还顾得上什么迟到不迟到。 分部大厅中,一位体型消瘦身上的气质极为凌厉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着苏诚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正如寒倾玉自己所说的,虽然来到天都已经半个多月,但因为身体缘故她都在林府休息,之后又跑去了村落,还从未好好欣赏过天都城。 尼克斯队在比赛中执行着普林斯顿战术的打法,但是无奈马刺队的防守做的太到位,尼克斯队在首节中段的得分效率要比之前低得多。 林宇轻轻点头,走到油锅旁边,直接将手伸进油锅里边,一阵来回摸索,终于是从锅里摸出一枚钱币出来。 在这样一个阴森压抑的地方里,人似乎很容易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说着,三池準人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支针筒,里面是一管诡异的紫色药剂。 就在他冲过去的瞬间,地板上的鲜血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朝着苏诚拍了过来。 林傲意从院外走了进来,准备前往旁院察看寒倾月的身体,路过林宇庭院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位陌生的长腿姑娘正站在林宇的后背上面来回走动。 她的美在于一种气质,在于眼神,带有曼陀罗的花香,水波流动般的魅惑。 枫笑了笑,没有说完,下次见面的时候,恐怕就是千年之后了吧,那个时候六道老头已经不在了。 薄欢忍不住坐在一旁的岩石台阶上,简单的用脚尖感受一下低温。 看着两人的消失羽村有些焦急,而且,十尾的巨龙似乎这个时候也变得安静下来了。 元素五老星身后的士兵们再次慌张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五老星保护他们,空还是死了? 但是十八路之中还有一个便是刘备刘玄德,虽说刘备此时的兵马并不多,可以说是最少的,但是获取斌对刘备那种心态以及处理事物的方式方法很是看重,觉得这个刘备日后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男人总是做事滴水不漏,事实上……早已在无形之中攻克你,你早已土崩瓦解了。 “虽然感情游戏不好玩,但是我们可以玩玩床上的游戏。”深冬,他不再睡沙发,提出这样的要求。 钦慕轻叹了一声,对她这两位妹妹,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再有别人知道了,到此结束,最好。 这到底是怎么了?瑶儿害了仙儿中了毒,仙儿又害了瑶儿毁了容,她究竟是作了什么孽,生出这一对冤家来。 炼丹失败那金贵的材料就都废了,哪怕两次都废了也不能怪人家,报酬该给还是得给。 死神表示很尴尬,紫枫想想拉过死神说:“喂,这里的那个老头,也算是好人,你把老魔杖的禁止给他去了呗,等老头寿终正寝后,再说呗。”死神沉默一下,点头,谁叫吃人家手软的。 就因为宋凝玥多看了苏靖昱一眼,顾砚辞便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硬要她带着悠悠一起受这份罪。 伙计就是喜欢这么干脆利落的,比那些点个菜都要墨迹上半天的人慡利多了。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野放基地的人也就带着附近的钉马掌的匠人,来紫枫这里报道,大家一起,把这里的马,全部重新钉马掌,当然,这波付账的,自然是野放基地的人。 50 第 50 章 “咦?方老师,你这个主意好。不过,这样一来,你不是主动带我逃课的么?”林烨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方老师还有这种操作。 城南,袁术的重甲步兵在付出了千余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随着盾车杀到城前,荆州的精锐弓手们纷纷开始与城上守军对射,一时间城头压力骤增,而盾车庇护的士卒则是人手一个沙袋,又开始掩埋最后的这点护城河。 公孙瓒铁骑的指挥将领经验丰富,所以才会临时变阵,希望借此躲避远程打击,尽量减少伤亡,但不巧,碰上黄忠这个老江湖,计划没有得逞。而不懂行的外人看起来就像是骑兵自己非要往箭堆儿里撞一般,傻的不能再傻。 如果这位主教知道,伊露丽的失踪就是萌神教所为,并且,最后伊露丽还成为了萌神的坚定者,估计这位主教大人,会直接暴走的。 狼牙的队员哈哈大笑,第一次听见有人和狼牙比射击,他可是军区最牛的神枪手,记录保持了五年都没人打破。 见到刘晔这货的时候,他怪叫一声,狠狠的抱了周白一下,让周白翻个白眼,尼玛这货居然这么热情。 就在仙灵感到疑惑的时候,发现黑影逐渐的停了下来,并落在了仙灵不远处。 “外面的人,都喜欢折腾。家族的振兴,不过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虚荣心。”暗影说道。 远处,罗毅等人的视线已经被熊熊的火焰阻拦,此刻,他们已经看不到重吾与恐惧树魔的战斗,虽然,众人都觉得重吾赢得胜利这已经没有悬念,但不到最后,谁也不敢真正放心。 王娟听了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步伐轻盈的走出了办公室,看来她又一次被陆浩所折服。 “哥哥,以后我们好好报答师父就是了!”在龙辰怀中的漠儿,知道龙辰的脾性,柔声开解龙辰。 “升天山波”战霸将巨大战刀直插地上,直接就是围绕着刀身,一座座的土柱从地下升起。 她抬起头看着庄信彦,此时庄信彦正看着她,紧抿着嘴‘唇’,‘阴’沉着脸,那种神情就仿佛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般。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的梦月云了。鸟人的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入睡没多久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梅一把掀开被子想要冲出房门再次一探究竟,无意间她看见自己放在枕头边的电话里传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韩管家忙不迭笑道,“您是少爷,回了府上,这些自然是下人该做的事,少爷也太客气了。”瞧一眼韩远沛,见他轻点点头,这才转身前头带路,魏思沛竟瞧也不瞧他一眼便携宝珠前去。 两人并肩走在商场的一楼,时装季是在室内举行的,虽然已经将很多的地方空出来了,可还是不如室外宽敞。 自从失去飘飘,他就再也没有躺下休息过。累极之时,就是盘膝而座,闭目调息。可就在一瞬之前,他感觉到掌心中的守约砂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这边佩特正跟埃维莉娜呆在一起,结果嘉莉丝看到他俩在一起,也是从一旁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还没想出有机会后会如何,她的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淡金色的光芒。那是百里布分水而来,在后面穷追不舍。金光,就笼罩在他身上,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那不过是别人,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说成就成,又有何难度。”剑神无名的虚影说道。 时间还早,我准备回宿舍先换一件衣服。打开门进去,这四个家伙竟然都在,看见我进来,宋伟一脸幽怨的看着我,他们三个也是目光不善。我翻了翻白眼,没理他们。拿出衣服,开始换了起来。 薛家和钱家本身就离不太远的缘故,钱家老爷子却是先一步来到了薛府,两厢见礼之后在大厅坐定等待,自有仆役送上茶水,侍候一旁。 “别看了,活动一下腿看看好了没有。”英俊说着就把刚刚帮黑熊接骨绑在了他腿上的树枝解除了下来。 “难不成这个大印,还需要以血液什么的流在上面,才可以启动吗?不会有这么俗的剧情吧。”燕真沉声说道。 这是这拨人当突然有一人越众而出,眼中不时露出一丝贪婪,对着刚刚说话的钱九道:“大哥,此人如此无理,要不要我追上去将他……”说到这里用手示意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铁弗戎从刚才开启鸳鸯铜锁内的武学秘籍,已经知晓左贤王内心对这些人的用意,其实就是想拿这些人当实验品,来为洁兰公主研制丹药。 上一次王辰被四大天王追杀,差点没命,这件事情陈龙圩是为数不多知道者之一,所以在他的定义中,王辰虽然很厉害,但还不至于跟四大天王这样级别的高手对抗。 用不着镜子,凭借他以往的经验,此时他的眼睛是红颜蓝眸无疑。 51 第 51 章 “我是狼族族长,狼霸天!”狼人昂起了下巴,露出了高傲之色。 沐蓝瑟睿这一声怒吼,却是引得山石剧烈颤抖,不过陈琅琊知道,绝对不是沐蓝瑟睿惹出来的祸端,这应该还是第三重门之中的机关。一个个强者都是各自保护,或是寻找避难之所,但是却都被困在第三重门之内。 “汪直遵旨。”杨福伏身领命,将头埋在双肘之间,唇角划过一丝细微的笑意。 子衣觉得自己要像个办法,如果以后出了事情,不能牵连杨威利。 安如初心里清楚,即便这段感情得到了许多人的祝福,但是始终会有人不赞成的,因为在网络上说话不必负责,所以很多人肯定都会因为羡慕而说一些难听的话。 ‘暂时’可不是一辈子,只要赵成民不肯放弃朝霞,朝霞会随时‘香消玉殒’的。吕香儿是一点儿也不关心谁坐皇帝,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吕香儿能做的,便是想办法让朝霞喜欢上别人,远离赵成民。 “你这丫头,就不怕吗?”李行舟显然听到了吕香儿的称呼立时现出了满脸的笑容,然后很是亲切地拍拍她的头,却是没有去看车里的两个丫环。 崔家大厅之中,装扮的相当奢华,甚至比起司令的家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崔英明手中来回摩擦着两个核桃,吱嘎吱嘎作响,脸色也是颇为阴翳。 说是瞪,可那眼波盈盈秋水无痕,看在沈予眼中便如同打情骂俏似的。他一径笑而不语,只望着出岫和竹影走上汉白玉拱桥,朝诚王府门外而去。 “喝茶喝茶,让我看看你的茶艺是否学有所成。”乐乐端起茶杯。 “虽然勇猛刚强,可惜是个傻大个!”黑老太太哂笑道,但见她用大烟枪轻轻一挥,四周的旋风在片刻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侯镇山也不知怎么,被定在了地面上,保持着他举锤进攻的姿势,煞是可笑。 听到这里,躲在超市门后偷听的几人终于按捺不住,一个个都把头探了出来,想听得更仔细。 一丝裂痕出现,接着,这裂痕越来越大,接着……全部裂开,碎成两半。 彼特维奇公爵话中有话,伊莱克索姆四世的爷爷亦即是伊莱克索姆二世的时代里,彼特维奇便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年轻贵族。对方这样的话一出口,霍尔洛便意识到对方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同学们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看着班主任,脸上写着:你做什么了?从实招来。 曾家在城关开的这个布匹铺子,门面撑得很大,雇有三个伙计和一名管账先生。 “这些,就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了。”一直没说话,端着酒杯却没喝的人开口。 “什么人?”道城方思长老直接喊道,其他人也都警惕的看着四周。 老道忽地伸手一拍曾国藩的肩。曾国藩顿,觉全身无力,重又一屈股坐下。 所谓的惊喜就是迷雾森林的原著民——迷雾蜂,这种迷雾蜂没有眼睛,也就没有视力,但是却拥有最精密的嗅觉系统,可以轻易的发现定位和跟踪外来入侵者,吉姆传送进来的地点正好就是一处迷雾蜂的领地。 刘光头虽然出生在大明,但他的根基在倭国,他直接占据了倭国的一个岛屿,以武力逼迫当地人为他采集硫磺,用以制作火药。 这武宗遗诏已经发了出去,大家总不能再变卦更改吧,也犯不着为了这个事情把事情闹的太僵。 朱瞻基点头又摇头,他看了许多帝王的言行,也有许多想法,可一下却都在脑子里堆积着,找不到头绪。 而同时,造化玉牒之上的那道火红色火之一道法则之柱已经越来越凝实了,万道火焰法则碎片在玉牒上旋转,一股股天地间最核心的力量逐渐凝练而出。 现代汽车为了报复首汽和奔驰合资,决定南下跟广汽成立商用车合资公司。 双手缓缓的平伸,将那团准仙敕令虚托,神情动容,身侧的清风明月似乎也隐约知晓了什么,面上也是不住的欢喜,随即,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身躯微转,对着上首的李玄生深深躬下一礼。 凌天公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再看时,唐三藏已是侧过头去,似乎先前并没有冲着这边露出过笑容。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是想看着她继续折磨慕灵,如吸血鬼般附在她的身上,靠着她的善良和孝顺压榨她,还是做点什么?”唐三藏看着秋离笑着问道。 宁安郡主被气得脸色胀红,这个徐灵儿,真是愈发的任性了,看她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要,不要,不要……”目睹这一惨状,倒在地上的李清华已经差点吓得晕死过去,满脸都是泪水。她想逃,但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口中惊呼一声,祖龙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骇然,一把拉住身旁的烛龙,迅速后撤。 52 第 52 章 这座军营必然不能交到焦政的手中,不过韩言现在没有办法派别人出马,羊秘即将代任青州刺史,而糜芳与孙观因为要管理手下的两百多人而比较显眼,剩下的人里面韩言已经没有几个能够相信的人了。 叶子轩淡淡说道:“我不仅知道你身上的症状,还知道两个月前,你为了压制身上的疼痛,服用了魔纹草,虽然症状是减轻了一些,但是这种灵草服用的方法不对,会产生一种奇毒。 妖力是妖族产生灵气的先决气息,如果没有妖力,他们的灵气也就无法凝聚,失去了灵气的修真者,就等于失去了爪牙的老虎。 可就在这个时候,任远洋手腕上的通讯器忽然想起,他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但更让张晨兴奋的,是重生后,看到这个世界由于自己的出现,变得和前世不一样,变得越来越好。 可就在紫服男孩转身的刹那,宁晞脚步猛地一动,一道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 秦飞一帮人热烈拥抱的情形让场中众人有些眼热起来,这人的才学姑且不论,单说这出征般的前奏和身边的人对秦飞的无比信任就令他们羡慕不已。 感受着身后无数道寒芒袭来,宁晞自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连忙手中一用力,将苏倾梦身子往前猛地退去。 但现在也是没有任何退路了,林枫打定了主意,收敛起心神,专注的盯着对面的海妖。 即便是结丹境前期的王叔,也被人一招斩杀,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至少是结丹境中期,甚至更强。 “不就是搞掉那个董升么?我已经替你搞定了,你等着吧,过两天就有好戏看了。”龙七笑着说道。 “咦……”骚年的举动让托托莉疑惑不解,刚才这个家伙不是受到了巨大打击吗?为什么现在马上就恢复过来了? 最后,展浩然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架在了紫罗兰的脖子上,逼迫她把大锁打开,放船队离开。 白云飞舞将传说中的,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简单的跟苏络蔓作了解说。 锦卿思量着几天都没有去过清和堂了,天气愈的寒冷了,也不知道江辰和丁临河药材生意做的如何了,便往清和堂的方向走去。 “蹲下!”熊启大声的命令索伦娜,正处于呆傻状态的索伦娜下意识的点点头,干退趴在了炮击虫的背甲之上。 雷嬷嬷陪着锦卿在回廊上来来回回走了一会,锦卿才压下了心头的焦躁和不安,“夜深了,嬷嬷回去睡吧。”锦卿说道。 “这位尊贵的大人,请问您是想让这位勇者和我的奴隶比试一场吗?”然而,帕图尔却视若无睹地上前,笑着向老者鞠了一躬接着问道。 这里谁也不笨,只是因为年纪和环境的原因,之前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煅炼,可是经历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长大了。 于是,熊启跟伊娃打了个招呼,穿好训练服,睡眼惺忪的走出了房间,略一打量方向,便扭身朝着昨天的那训练室走去。 杀戮战士们也纷纷骑着血龙驹原着一条大道上回营地去,连续战斗了几天,他们也是有点疲惫的。 王公公一宣完,江天与苏妃半天没回过神来,百两黄金,锦帛两匹,这就完了? 要知道,云飞手头的玉膏,可是九黎渊下千百年的存量,原本应是九大古巫族共享的宝贝,却被他来了个一锅端,数量上真是海了去了。 对于王泽的安排,众人当然是点头称是,当即刘忻就安排人去查找那艘东海的商船。 也得亏了是白莫攸的灵域,不然的话,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同行者,这一刻灵域怕是已经崩毁。而那恐怖的拳头,也将直接越过所有死尸骷髅,无比精确的命中灵域主人,粉身碎骨。 至于她自己嘛,还是先慢慢地吃点肉,由此来恢复自己那几乎全部丧失的战力:战斗还没有结束,她叶欣欣也没有真正的退场,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叫她停歇。 “大都督,恐怕我们都是上这伙骑兵的当了!”就在斛律协一心想要先灭掉这伙骑兵,挽回一些局面的时候,大将敬显儁却忽然发话了。 但是,当寒风将云飞交给他的东西放在见心的掌心之后,见心却变得失魂落魄起来,甚至寒风出门他都没发觉。 云飞开着车,一边注意观看山道两边的木石花草,一边暗自盘算着。 虽然他每年的影片产量还是不少,但精力不足却是事实,这点谁也无法否认,就连程龙他自己都不行。 倘若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此刻的陈信,浑身上下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这一刻,潘刚直接抬起一脚,以一记标准的鞭腿,向着米松的腰间踢了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需要淬炼肉到什么程度,才能从主练肉变成主练筋、骨、皮膜呢? 雄阔海和秦琼二人甚至主动请命,要求带兵追击同罗部,活劈了同罗斜也。几人同为黄明远的亲卫将领,相互之间,感情更深。 先是零星的投降,皆是便是大片大片、成对成对的投降,直到最后,城头之上,只剩下权行带着十多个亲兵死战。 然后他发现,他的境界没有变化,但对天地之势的感应更加地敏锐,同时肉身强度似乎增加了不少,仅此而已。 一抹狰狞之色,浮现在了沈傲的脸上。显然此刻的沈傲,已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自从,你答应我这件事情之后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告诉你,我真实的名字了,我已经把你当成真正的好朋友了。 西瓜到了姥爷的怀里,也不害怕,抽泣的看着我爸,似乎还想说刚才那一下子真把他吓坏了。 在楼下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他在长春的熟人,电话里指责他来了长春也不招呼一声。 27-30 第27章 视野中透来一抹亮光,池非屿僵硬地转过头,他看着谢景辞站在门口,逆着光,他看不清对方面上的神情。 眼前的一切似乎和二十多年前重叠,仍是狭小昏暗的房间,仍是满目淋漓的鲜血。 只是记忆中的主角变了,而他依旧是那个丑角。 唇瓣干涩,有薄皮翘起,血沿着唇缝浸透,滋润干涸的龟裂。 腥咸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池非屿胃一阵翻涌,他死死地按紧嘴巴,手臂止不住的颤抖。 发情期的燥意再次涌现,脑海中像是有无数根针横冲直撞,他恍惚地想着。 老天好像格外眷顾那个男人,天时、地利、人和,对方占据了全部。 池非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眸,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扑在锦鲤身边。 他张开唇瓣,试了几次才发出声音。 池非屿盯着那道背影,说出亦如二十年前那句苍白的辩解。 “不是我干的。” 谢景辞根本没注意池非屿在说什么,他匆匆检查锦鲤的伤势,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看到出血量时,谢景辞就有预料,只是他不甘心。 锦鲤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脑袋微微移动,它贴着谢景辞的手,轻轻蹭了蹭。 谢景辞咬紧腮帮,揉揉锦鲤的脑袋,鲜血让绒毛拧成一团,手感粗糙生硬。 但谢景辞还是一直摸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又或许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太过无力。 突然,耳边响起轮椅滚动的声音。 谢景辞察觉到手下锦鲤的身子骤然紧绷。 它用尽全部力气抬起脑袋,对着池非屿龇牙,大概是想出声警告。 但因为气管被割开,只能发出嗬嗬的风声。 谢景辞连忙挡在锦鲤的身前,对池非屿吼道:“别过来!” 池非屿停在原地。 谢景辞的语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冷硬,池非屿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早已注定的结局,他居然奢求改变。 眼底的光亮沉寂,池非屿抬眸与谢景辞对视,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让开,我能救它。” 谢景辞一楞,他回眸去看锦鲤,眼神哀痛,“来不及了,它最多只能再撑三五分钟。” 先不说这里到宠物医院的距离,即使能赶过去,锦鲤也撑不到手术开始。 池非屿毫无感情地重复,“让开。” 谢景辞摇头,态度坚决,“不行。” 池非屿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像样的笑容,“你怕我杀了它?它快死了,不用我多此一举。” 谢景辞还是摇头。 池非屿有一瞬间觉得十分可笑,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二十年前傅渊袭也如同谢景辞一般,坚决挡在勇者身前。 仿佛他就是妄图谋害勇者的恶龙。 人,总是会坚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谢景辞见池非屿还愣着,冲对方摆摆手,“再离远点,你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 预料之外的问话,让池非屿陷入短暂地茫然,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他低下头,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根本分不出是锦鲤,还是他的。 感官在此刻有些迟钝,只是胳膊处的刺痛提醒他,他身上确实有伤口。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点头,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解释,“狗在面对有威胁的猛兽会狂吠警告,平时还好,只是这会它受重伤,又闻到你的血腥味,情绪会异常激动。” 池非屿都能追着鲨鱼打了,可不得算猛兽。 谢景辞托住锦鲤的脑袋,轻轻安抚,他垂下眼帘,声音很轻,“那样的话,它会死得很痛苦。” 池非屿张开唇瓣,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想问谢景辞为什么要说这些,是因为相信他的话吗? 但……已经不重要了。 池非屿操控轮椅向前,在谢景辞想要阻拦时,他握住对方的手臂,神色认真,“我能救它。” 谢景辞对上池非屿的眼眸,那双眼睛很平静,却又好像有风暴在酝酿。 无声的对峙后,谢景辞还是选择让开。 直觉告诉他,池非屿没有说谎。 池非屿来到锦鲤身前,他看着徒劳挣扎的锦鲤,眸底的颜色晦涩难明。 任人摆布的弱小生物,能从泥潭中爬出来吗? 池非屿握紧刀把,利落地在胳膊上割下一刀。 鲜红的血蜿蜒而下,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又汇聚在锦鲤口中。 锦鲤像是被烫到似的,不知哪来的力气,扭着身子疯狂挣扎。 池非屿早有所料,开口道:“摁住它。” 谢景辞手比脑子快,摁住锦鲤后,才勉强能思考,他看着池非屿胳膊上得有十几厘米的刀口,倒吸一口凉气,语无伦次地开口。 “啊?这……你!?” 池非屿神色淡淡,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鱼血有恢复的功能,但活性消失的很快,离开身体三分钟后就会失去效果。” 谢景辞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去看锦鲤喉部的伤口,确实发现伤口在缓缓恢复,只不过速度太慢,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这效率,池非屿血流干了,伤口也不一定能完全恢复。 池非屿见谢景辞的神情,以为对方是担心来不及,他补充道:“有我的血吊着,它死不了。” “不是……”谢景辞费老大劲才组织好语言,“你赶紧叫人过来运狗,能撑到手术开始,一切都好说。” 池非屿抿唇,“好。” 谢景辞刚松口气,一回头看见池非屿又举起刀。 “诶诶诶!别再割了!” 池非屿停住动作,就像他说的,人鱼血有恢复的功能,自然也会对自己生效,效果还格外的好,这会儿功夫,血流的速度已经减缓许多。 他解释道:“伤口太浅,血很快就不会流了。” 谢景辞闻言,一口气堵在喉咙眼,说什么都不是,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情绪,但还是没忍住。 “你虎啊!?没有痛觉吗!?有这功夫,不如赶紧催运狗的人快来!” 池非屿生平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但却冒不出一点生气的念头。 大概是绝处逢生,又或者是虚惊一场,那种庆幸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池非屿后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微微勾起,是笑,又是释怀。 在一阵兵荒马乱下,锦鲤被运到宠物医院。 陈管家看到浑身是血的池非屿差点晕厥。 尤其是注意到池非屿还在给锦鲤喂血时,谢景辞感觉陈管家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想好怎么把他抛尸荒野了。 谢景辞打了个哆嗦,甩甩脑袋,将这个恐怖的念头抛出去,专注于眼前的手术台。 他说撑到手术开始一切都好说,并不是在安慰池非屿,他确实有把握。 再加上现在时间还算早,庄园里的兽医很快就被调动过来。 有经验丰富的人帮忙,这台手术很快就接近尾声。 谢景辞看着耷拉着舌头的锦鲤,咧嘴笑了,他戳了下锦鲤的大脑袋,在心底调侃。 不愧是叫锦鲤的,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谢景辞脱去手术服,刚想休息会,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墙,脚步踉跄。 今天到现在他就吃了一顿早饭,估计有点是低血糖了。 谢景辞艰难地挪了两步,他有在休息室屯零食的习惯,吃两颗糖应该就没事了。 他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人。 谢景辞想让开,结果当场摔了个屁墩,他捂着屁股,抬起头看见面前多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他目光上移,果不其然看见池非屿那张脸。 “老板,你还在啊。” 谢景辞尝试自己站起来,但这会腿脚发软实在使不上力。 无奈之下,他握住池非屿的手,顺着对方的力道勉强站好。 池非屿开口,“又回来了而已。” 谢景辞闻言,才注意到池非屿换了身衣服。 也是,原本那身衣服整得跟从命案现场跑出来似的,怪吓人的。 他现在没心思跟池非屿闲聊,低血糖带来的心慌感,让他怀疑是不是下一刻他就要噶了。 谢景辞扶着轮椅把手,有气无力地开口,“快带我去休息室,我快归西了。”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毫无血色的唇瓣,眉间拧成一个川字,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谢景辞只感觉眼前一花,就坐到了池非屿的轮椅上。 有一说一,坐着真挺舒服的。 谢景辞跟条咸鱼似的往那一躺,感慨着他居然有使唤池非屿的一天。 等到休息室,谢景辞从抽屉里扒拉出巧克力,连吃了好几颗,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谢景辞毫无形象地摊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草莓牛奶和芋泥面包,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池非屿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谢景辞吃得差不多,他才开口,“你……” “卧槽!” 两个字成功打断池非屿接下来的话。 谢景辞垂死病中惊坐起惊坐起,“你没走啊?” 池非屿:“……” 他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被谢景辞这么一打岔,池非屿原本有点深重的心情荡然无存,甚至还想给谢景辞的脑壳来上一下。 谢景辞自知说错话,立即乖巧地做好,微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池非屿反倒问不出来。 谢景辞似乎完全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他拘泥于答案,倒显得他太过矫情。 池非屿移开视线,“没事了。” 谢景辞心底吐槽,这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能猜到池非屿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有点好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时池非屿的状态绝对不对劲,可主动问,他又怕触及什么秘密,光是现在陈管家就想做掉他了,再多问点,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这会儿池非屿主动提起,谢景辞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非屿望向谢景辞,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好奇,探究,唯独没有惧怕。 就好像那时恐怖的场面没在谢景辞心中留下半点阴霾。 “你……不害怕吗?” 谢景辞啊了一声,“怕什么?锦鲤的伤口吗?比那更惨烈的我都见过。” 工作这么多年,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池非屿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这人是神经大条,还是单纯脑子缺根筋,有种清澈的愚蠢。 他微不可闻地叹气,“你不怕我吗?罪魁祸首拿着刀就在现场,你当时就没担心过我会攻击你?” 谢景辞又是一愣,蹙着眉头看了池非屿好几眼,不敢置信地小声问道:“真是你做的?” 池非屿无话可说,他跟谢景辞根本是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说话,稍稍有点慌。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池非屿,主要是对方那一尾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这种力道杀狗哪里用得上刀。 再说池非屿根本没理由要对锦鲤动手,锦鲤那一身膘都是池非屿养出来的,杀锦鲤池非屿图什么? 图一乐子? 池非屿虽然嘴毒了点,但看着也不像心理变态的家伙。 况且最后还是池非屿把锦鲤捞回来,如果真是池非屿动的手,那也只能用池非屿脑子进水来解释了。 可是现在池非屿称自己是罪魁祸首,谢景辞心底直打鼓。 这算狼人自爆? 危! 谢景辞默默往后挪了挪,和池非屿拉开距离,“那什么,我突然就不怎么好奇是怎么回事了。” 池非屿不知道谢景辞脑补了些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他无奈一笑,“不是我干的。” 一样的话,再次说出来的心情却完全不同,这次他很清楚。 谢景辞会相信他。 果然,听到这话,谢景辞顿时松口气,“我就说,你脑子又没病,干嘛整这出。” “嗯?” 谢景辞立即改口,“像老板这种光明磊、富有同情心的人,不对,鱼,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池非屿眼中染上笑意,难得有耐心给人解释,“人鱼每年有个特殊的时期,在这个阶段很容易受到同类歌声的影响,会短暂的失去意识。” 尤其是直系亲属间,受到的影响会翻倍。 但这并不是人鱼的弱点,即使失去意识,在受到伤害是也会本能反击,特别是在发情期,人鱼的攻击性会上升数倍。 谢景辞连连点头,寻思着回去拿个本子记下来,人鱼的观察日志想想就很棒。 “所以说是你在特殊时期,然后有人鱼用歌声迷惑你,想把这事嫁祸给你?” 池非屿点头。 谢景辞又想不明白了,“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池非屿的目光落在谢景辞身上,没有好处,但能让那人开心。 不过是自己众叛亲离,就试图让儿子也体会这一切,池非屿很清楚,池塘洲就是个标准的愉悦犯。 想琢磨出疯子的想法,那离疯也不远了。 “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再管。” 谢景辞听到这话,嘟起嘴,又是这种话,每到关键的时候池非屿总会把他踢出去。 小白的事是这样,锦鲤的事也是。 “不行。”谢景辞抗议,“我两个儿子都差点噶了,这事我必须参与。” 谢景辞怀疑凶手八成是同一人,并且池非屿还知道是谁,就是不太好处理。 毕竟虐杀动物并不犯法。 池非屿挑眉,“它们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 “呃……”谢景辞语塞,开始胡扯,“这是一种形容,指我待它们犹如亲子,你该夸我工作认真。” 池非屿勾起嘴角,倏然,他的心脏一阵悸痛,他拽紧胸前的衣服,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谢景辞赶忙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池非屿摇头,但却说不出话,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按下轮椅把手上的按钮,下一刻就陷入昏迷。 谢景辞人都蒙了,刚刚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他扶着池非屿,第一反应就是摸对方颈边的脉搏。 还好,人还活着。 这时,房门被打开。 陈管家大步走进来,看见昏过去的池非屿,面色难看,他对谢景辞说。 “你推着少爷,跟我来。” 谢景辞应声,为了防止池非屿向前栽倒,他一手按着池非屿的肩膀,一手往前推。 看着陈管家的背影,谢景辞觉得有点奇怪,按平常来说,陈管家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检查池非屿的情况,并亲力亲为照顾池非屿。 毕竟这位老管家最担心的可就是池非屿的安危了。 谢景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他有点怵陈管家。 他低头去看池非屿,对方没醒,但谢景辞发现池非屿颈边冒出星星点点的鳞片,正缓缓向外蔓延,像是亮片被打翻,落下稀碎的星光。 谢景辞搓搓指腹,感觉手痒,想上去摸两下。 就在他壮起胆时,前面的陈管家突然出声。 “进来。” 谢景辞光速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他推着池非屿进去,一个巨大的室内泳池就出现在他眼前。 陈管家对谢景辞嘱咐,“你把少爷抱进泳池。” “啊?我?” 陈管家板着张脸,“有问题吗?” 谢景辞连忙摇头。 他看着似乎睡过去的池非屿,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 要怎么抱? 公主抱,竖着抱,还是扛着? 眼看陈管家又望向自己,谢景辞心一横,一手搂着池非屿的肩膀,另一手穿过对方的腿弯,将人横抱而起。 他本以为常年坐轮椅的池非屿体重会比正常人轻,但抱起来他才发现对方还挺重的。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感觉池非屿腿上的肌肉并不少,完全不像个不良于行的人。 这些想法只在谢景辞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怕把池非屿摔着,根本没心思深究。 不过人虽然重了点,但再怎么重,也没阿拉斯猪重,谢景辞稳稳地抱着池非屿。 像这样抱人对谢景辞来说是少有的体验,他能感觉到池非屿的呼吸,也能嗅见对方身上清浅的气息,似乎心脏每一次搏动他都能清楚感知。 谢景辞不自觉绷紧身子,思维发散。 要是池非屿醒着,肯定不会让他这么碰他,人的体温对对方来说跟掺了毒药似的。 走到泳池边,谢景辞又犯难了。 他是不是该把池非屿衣服脱了? 谢景辞偷瞄陈管家,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默默摁下自己大不敬的想法。 他弯下腰,缓缓将池非屿放入水中。 看着人沉下去的那刻,谢景辞还是有点慌的,生怕把人淹死。 但下一秒,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银白色的鱼尾乍然浮现。 尾纱铺散开来,犹如幔帐轻纱,缱绻飘逸,像泼墨汇入水中,勾勒出绮丽的线条。 谢景辞呆呆地望着,直到池非屿浮出水面,才堪堪回神。 池非屿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也比刚刚强上不少,他按着刺痛的太阳穴,唇瓣紧绷, 发情期的进程比他想的要快。 谢景辞蹲在岸边,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池非屿尾巴一甩,霎那间游到岸边,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陈管家身上,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危险的色彩。 陈管家立即开门出去,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谢景辞不解地开口,“他出去干嘛?” 那他该怎么办? 池非屿道:“你见过虚弱时还对同性温驯的野兽吗?” 那……确实很少。 谢景辞听明白了,原来是本能作祟,怪不得一路上,陈管家碰都没碰池非屿一下。 等等。 他指向自己,“我不算雄性吗?”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你又不是水族。” 谢景辞:“哦……啊!?陈管家是人鱼!?” 雾草!?他还以为人鱼就谢景辞一只。 池非屿回答,“不是,他是鲛人。” 鲛人也很稀有了。 谢景辞两眼放光,“鲛人跟人鱼有什么区别吗?和你长得像吗?庄园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水族,是不是有很多种类?” 池非屿皱眉,“闭嘴。” 问题太多,吵得他头疼。 谢景辞哦了一声,不怎么情愿地闭嘴,他的目光还是舍不得离开池非屿。 这会儿对方不仅颈脖处冒鳞片,就连脸上也添上零星两片,显得有几分妖艳。 池非屿微垂着首,莹白的耳鳍躲在碎发下,若影若现,敛下的瞳孔中荡漾着湛蓝的色彩,像平静的海面,深邃缱绻。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不像人鱼,更像是蛊惑人心的海妖,诱惑无知的人类踏入未知的深海当中。 在那之后是逶迤的景色,还是崎岖的暗礁,一切不得而知。 谢景辞的眼神太过炽热,池非屿想忽视都难,他侧过头,垂落地发丝遮挡住他的眼眸。 池非屿问道:“这么想摸?” 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有诈,但架不住心底实在想,几番纠结后,还是点点头。 他紧张地注视着池非屿,看着对方向自己靠近,直到他一低下头就能看见池非屿头顶的发旋。 谢景辞心跳如鼓,喉结滚动,不确定地小声问道:“是让我摸的意思吗?” 池非屿撩起额前的碎发,偏过脸,露出耳鳍。 他斜望着谢景辞,一双凤眸顾盼生辉,“只有这个。” “这个也行!”谢景辞激动地回答,他双眼亮晶晶,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非屿,“那……我开始咯?” 他试探着伸出手,见池非屿没有躲闪的意思,果断向前捏住耳鳍。 入手是冰冰凉,像坚硬的玉石,看着薄薄一片,却异常的牢固。 耳鳍的表面十分光滑,藏在其下的骨刺显得异常明显,谢景辞俯身凑近去看,发现其中似乎藏着细小的血管。 而且只要他换上一个角度,耳鳍就会折射出不同的颜色,通俗一点讲,就是镭射款。 谢景辞顿时更感兴趣了,身子越发向前。 池非屿见谢景辞都快贴到自己身上,抬手抵住对方的脑袋,“太近了。” 谢景辞歪着头,姿势别扭,“等等!我就快看到蓝色了。” 池非屿无奈,耳鳍而已,有必要看这么久吗? 他脑袋向右偏移,本想让谢景辞快点看到那抹颜色,却不想听到对方一声痛呼。 池非屿抬眸,看见谢景辞食指划出一道口子,豆大的血珠从中滚落。 谢景辞嘶了一声,“你耳鳍的边缘好锋利。” 池非屿微不可闻地轻叹,薄唇轻启,“蠢。” 谢景辞不服气,嘴里嘟囔着,“明明是你先乱动的。” “不行,你得再让我摸两下。”谢景辞理不直气也壮地讨好处,他不等池非屿答应,抢先一步动手。 但真摸到时谢景辞反倒愣住了,跟刚刚冷硬的触感不同,这次耳鳍出奇的软,稍稍用力就能将其弯曲,就连刚刚划伤他的骨刺也是一样。 谢景辞惊讶地睁大眼睛,对着耳鳍上下其手,他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面上的喜悦不加掩饰。 池非屿藏在水面下的尾巴微微蜷缩,忍住想要避开的欲望。 罢了,仅此一次,就让对方多摸一会。 谢景辞从蹲着变成坐在地上,耳鳍Q弹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一边摸,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你居然能任意切换硬度吗?” “两种形态是不是有不同的用处?” “你的耳鳍究竟算什么颜色啊?在太阳底下看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老板,你回答我一下嘛。” 谢景辞撇嘴,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 突然,他瞥见一抹不一样的颜色,谢景辞好奇地发问,“耳鳍还能变成粉色吗?” 他话音刚落,手里顿时一空。 池非屿游到三尺之外,面无表情地望着谢景辞,“我去水里泡会,你可以先回去了。” 不等谢景辞回答,池非屿直接沉了下去。 谢景辞看着空荡荡的水面,嘴巴噘得更高。 不回答就不回答,怎么还跑了,他还没摸够呢。 谢景辞这会儿意犹未尽,自然不想离开,他趴在岸边往水底看,只能看见池非屿的背影在水里飘。 巨大的鱼尾巴完全舒展开来,尾纱摇曳,飘飘似仙。 谢景辞感觉手又痒了,他还是想摸鱼尾巴。 他估算着尾巴和自己的距离,探出身子好像能够得着。 这时池非屿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怎么的,向上飘了一点,有部分尾纱浮出水面。 谢景辞觉得机会来了,他轻声叫了句池非屿的名字,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他大胆地探出身子。 指腹挑起一抹尾纱,如丝绸般顺滑的触感传入大脑,谢景辞来不及细细感受,尾纱就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谢景辞胆子更肥了,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摸到一大片尾纱。 只是这样还不够,谢景辞心心念念地是摸鱼尾巴。 他又往下压低身子,指尖终于碰到尾巴尖上的鳞片,谢景辞露出欣喜的神情,嘴角翘得老高。 跟他想象中一样,手感确实很不错,有点像玉,却又带着浅浅的温度。 指尖摸着感觉并不明显,谢景辞试图将手再往前伸。 可他好不容易往前挪了一点,鱼尾巴又飘离他一段距离。 谢景辞不信邪,努力往前伸,指尖颤颤巍巍碰到尾巴,他紧皱的眉心松开,不等他高兴,他又猛地往前突出一大截。 这下谢景辞完全碰到尾巴了,只是整个人也跟着扑出去。 噗通一声,谢景辞一头倒栽进游泳池里。 他下意识抓紧手中的尾巴,却不想尾巴倏然下沉,连带着将他拉进水底。 池非屿一回过头,就看见谢景辞在水里吐泡泡,顿时哭笑不得。 抓尾巴就算了,怎么还抓尾巴尖,是嫌自己沉得不够快吗? 池非屿拎起谢景辞的衣领,将人带出水面,看着被水呛到连连咳嗽的谢景辞,他出声调侃,“不会游泳还往水里扎,嫌自己命大?” “这是个意外。”谢景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连呸好几声。 这水又苦又咸,估计是海水,他刚刚猛灌了好几口,这会儿嗓子火辣辣的疼。 谢景辞皱着脸,眼眶红了一圈,神情蔫吧,看着可怜兮兮的。 池非屿见此,又好气又好笑,“好喝吗?” 谢景辞倔强地贫嘴,“鱼汤,还挺鲜的,就是有点咸。”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壳,“要不要再喝点?” “那还是算了。” 谢景辞十分识时务地闭嘴。 池非屿胳膊穿过谢景辞的腋下,将人架起,游向岸边,他还记得这人早上刚发过烧,没让对方在水里多待。 谢景辞扒着岸爬上去,刚一坐下来,就打了个喷嚏。 池非屿皱眉,“回去换衣服。” “没事。”谢景辞揉揉鼻子,声音闷闷的,“我拿个浴巾裹一下就行,现在是夏天,没那么容易受凉。” 说着谢景辞站起身。 游泳池里准备的干浴巾自然不会少,谢景辞很快就找出一条。 他脱去上衣,披上浴巾,蹲坐在岸边看池非屿。 “你现在是不是不能变成人形?等你能变成人形我就走。” 谢景辞不傻,他还记着池非屿前不久苍白的脸色,再加上这会儿陈管家有不能来,把池非屿一个人丢在这,他不太放心。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猜到这点,对方看着大大咧咧,某些时候却意外地心细。 他短暂地沉默后,开口道:“随你。” 谢景辞,“哦。” 他抱着膝盖,看着池非屿再次沉入水中,大概是对方刻意为之,这一次从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池非屿的身影。 但谢景辞没挪位置,刚刚被水一淹,现在疲惫感全涌现出来,他现在就像条被风干的咸鱼,只想静静地坐着。 游泳馆内逐渐陷入沉寂。 安静的氛围让谢景辞打起瞌睡,他将额头搁在膝盖上,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恍恍惚惚间,谢景辞睡着了。 他梦见自己成了孙悟空,来到火焰山,火焰山的火烧得很旺,高温灼得人皮肤发疼。 但他并不怕,因为他手里拿着芭蕉扇,谢景辞用力一扇,火灭了点。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抡起一扇,只是这一次火非但没小,还向他扑来。 谢景辞吓楞住了,在被火海吞噬的那一瞬,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火焰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池非屿那张俊颜,不解地问道。 “怎么有两个老板?不对,好像是三个?” 谢景辞扒着手指,指着四说三。 池非屿手背贴上谢景辞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这快烧到四十度了。 他托住谢景辞的臀部,单手将人抱起,又用浴巾将人裹紧。 谢景辞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化,眨眼间他就高出一大截,身旁之人的气息有点熟悉,谢景辞往那边凑了凑。 肌肤相贴,凉凉的体温传递过来,谢景辞舒服得眯起眼,他现在热得难受,被浴巾裹着更不舒服,只有贴着池非屿的地方稍微好过一点。 谢景辞顿时不安分起来,他现在理智离家出走,做事全靠本能,一个劲往池非屿怀里。 胳膊从浴巾中挣扎出来,谢景辞搂住池非屿的颈脖,将脸贴在对方颈窝处,毫无章法地乱蹭。 池非屿紧咬牙关,生理性的厌恶翻涌而起,似乎每一块肌肉都在反抗,小臂上青筋凸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几乎压上大半理智,他才忍住将人丢出去的欲望。 他捏住谢景辞的后颈,跟捏猫似的将人武力镇压。 谢景辞不满地哼唧,但却拗不过池非屿。 池非屿压下生理性的反胃,又将谢景辞裹严实了点,迈步向外走去。 他心底出奇地平静,他很清楚这股厌恶并不是针对谢景辞,而抱起对方,是他自愿的想法。 池非屿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在门口等候的陈管家。 对方见池非屿是自己走出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再看见池非屿怀里的谢景辞,陈管家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少爷?” 池非屿平静地开口,“叫医生来,他发高烧了。” “好。” 陈管家不愧是见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很快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 池非屿将谢景辞放到床上,松开对方的那一刻,他的手微微颤抖,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下去。 谢景辞早在池非屿怀里就又睡过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等待自己是将是什么…… …… 锋利针尖推出一点药水,冷光灯下,针尖似乎闪烁着寒芒。 下一秒,尖锐的痛感通过神经直达大脑皮层,谢景辞猛地惊醒。 看着陌生的房间,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一旁的医生已经推完药水,将针拔出来,他拿出箱子里的吊瓶,见谢景辞醒了,他开口道。 “有三瓶水,挂左手右手?” 谢景辞这才回过神,原来他躺到医院了。 他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小声哔哔,“能不打吗?” 医生微笑,“不能。” 谢景辞将脸埋进枕头,试图逃避现实。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不醒。 可惜逃避是没用的,他不仅现在要挂水,明天依旧要,有可能后天还需要。 谢景辞生无可恋地躺平。 第二天。 谢景辞感觉自己好的差不多,给医生发消息让对方不要来,结果对方说什么都要今天再挂一天水,好好巩固一下。 沟通无果,谢景辞决定跑路,骑着小电驴躲到宠物医院,谁知道在那边被逮个正着。 不出意外,谢景辞又挨上一针,正好宠物医院有挂吊瓶的地方,还方便不少。 谢景辞叹气,扭头望向一旁的笼子里。 从阎王爷那爬回来的锦鲤被五花大绑,一只爪子被固定在身前,上面戳着针,正进行着输液。 吊瓶乍一看跟他的好像同款。 谢景辞又叹一声气。 唉,难兄难弟。 干坐着实在无聊,一只手也没法打游戏,谢景辞干脆闭眼,想着小眯一会。 有医生在旁边盯水,他应该不用担心。 但没想到最后叫醒他的却不是医生。 谢景辞听到声响,勉强清醒过来,他本以为是医生来拔针,结果睁眼却看见戴着口罩的女主站在他身前。 几乎是瞬间,谢景辞那点困意消散无踪。 夭寿了,女主怎么跑到庄园里了。 谢景辞正襟危坐,面带职业微笑,“渝小姐,你回来啦。” 渝浅溪笑着回应,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看着就像大病初愈的模样,即使画着淡妆,也遮挡不住眉眼间的憔悴。 谢景辞早就从男主那知道渝浅溪生病了,因此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关心一句,“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渝浅溪摇头,开口道:“我听说锦鲤受伤,想着过来看看它,没想到你也生病了。” 谢景辞道:“我只是小感冒。” “小感冒烧到三十九度八?”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景辞歪头望去,看见池非屿的身影。 还好,男主没一起跟来。 第28章 谢景辞感慨,他这宠物医院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往他这边跑。 而且每次过来准没好事。 渝浅溪听到池非屿的声音,身子明显一僵,她紧拽着胸前的衣服,十分生硬地转过身,装作仔细观察锦鲤的样子。 谢景辞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女主和池非屿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这会儿功夫,池非屿已经走到谢景辞身前,他开口道:“听说你今早试图逃跑,结果还被医生抓到了。” 谢景辞心虚地低下头,心底吐槽。 这医生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不要面子的嘛! 渝浅溪听到这话,没忍住小声笑出来,她望向谢景辞,“原来你怕打针。” 谢景辞老脸一燥,干巴巴地解释,“我好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没必要再挂一天。” 池非屿毫不留情地戳破,“昨天你再多烧会,就可以去医院挂脑科了。” 谢景辞……谢景辞无话可说。 他确实得谢谢池非屿及时把他送到医院。 从医生口中得知,是池非屿把他送过去时,谢景辞整个人都是蒙的,再三问了医生好多次,池非屿是怎么送他来的。 没办法,池非那怪毛病实在深入人心。 谢景辞宁可相信,池非屿是拽着他衣服把他拖过去的,也不敢相信池非屿居然是抱着他过去的。 就池非屿那性子,没半路把他丢进垃圾桶里,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谢景辞叹气,“谢谢老板没见死不救。” “下次别往水里滚,你脑子里的水够多了。” 谢景辞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不看池非屿。 渝浅溪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笑得很开心。 池非屿在这时望向对方,问道:“可以走了吗?” 渝浅溪面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握着锦鲤的笼子,口罩都挡不住她脸上的勉强。 “……再一会。” 她低下头,手隔着笼子轻抚锦鲤的脑袋。 锦鲤只能歪过头蹭蹭,它这会浑身缠着纱布绷带,好几处还被固定住,几乎是动弹不得,它身上的伤口太多,为了避免它把伤口撑裂,只能出此下策。 渝浅溪眼底浮现悲伤,不知是为锦鲤,还是因为别得什么。 从谢景辞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渝浅溪的表情,见对方一副快哭的样子,谢景辞有点疑惑。 他怎么有种池非屿在强抢民女的感觉,渝浅溪这表情明显是不愿意跟池非屿离开吧。 谢景辞皱起眉头,原文里没有渝浅溪又回庄园这一段,他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原文里,池非屿在和男主吵完架后,渝浅溪得知此事,跑过来找池非屿,大抵是池非屿嘴太毒,渝浅溪是哭着离开的。 不过现在想想,渝浅溪既然没失忆,那时去找池非屿,肯定也是为了男主,也难怪池非屿会那么不留情面。 原文视角是跟着渝浅溪走的,对方离开后,试图用事业麻痹自己,每天都很忙,最终累到,男主趁着渝浅溪最虚弱的时候嘘寒问暖,成功让渝浅溪心中那杆称摇摆。 可现在中途好像出了点岔子,男主不仅没去照顾女主,女主还在这时跑回庄园。 谢景辞琢磨着,大概是池非屿和渝浅溪少吵了那一架,所以这会儿两人关系还行,中间可能又发生了点什么,渝浅溪顺理成章回来了。 想个大概后,谢景辞决定静观其变。 反正原文设定崩得亲妈都快不认识了,再跑偏一点,应该也没事……吧? 谢景辞不说话,池非屿更不可能开口。 三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大概过了十分钟,还是没一点响动。 谢景辞偷瞄池非屿,心底诧异,这人什么时候如此耐心,该说不愧渝浅溪是女主嘛,连池非屿这种狗脾气的人都会为她网开一面。 终于,渝浅溪大概是下定决心,转过身来,她目光盯着地面,声音很小,“可以了。” 谢景辞见渝浅溪这幅模样,心底跟有猫挠似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望着池非屿,期望对方能透露只字片语。 在看到池非屿张开薄唇时,谢景辞屏住呼吸。 下一秒,突兀的手机铃声插进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注意。 谢景辞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他连忙把手机掏出来,刚想挂断,发现是医生打来的。 怕是有要紧事,谢景辞犹豫了。 池非屿瞥了谢景辞一眼,“接。” 谢景辞听话地按下接通键,那边传来医生焦头烂额的声音。 “我还有十分钟才能回去,你把水关了,我等会回去给你拔针。” 谢景辞闻言,抬起头,看见吊瓶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见底了。 他回答道:“没事,我可以自己拔了。” 谢景辞没少给宠物戳针吊水,这点小事他还是会的。 医生迟疑了会,想着拔针出不了问题,再加上谢景辞自己也算半个医生,他回答道:“也行。” 谢景辞挂断电话,单手去扣胶布。 因为用的是左手,他使着不太方便,几次按到针头,针尖向上凸起,隔着薄薄一层皮,能看见针尖的轮廓。 池非屿看得眼皮子一跳,他上前摁住谢景辞的手,开口道:“我来。” “……哦。” 谢景辞把手递给池非屿,指导着:“把胶布留一个在针眼,其他都撕开,就能直接拔了。” 池非屿托着谢景辞的手,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看着小小一根针,像是在看什么世界难题。 谢景辞见此,安慰道:“没事,拔针又不疼。” 他估摸着池非屿这种少爷多半是没干过这种活,想想又补充一句。 “我家附近的小诊所忙起来,经常出现医生不够用的情况,一般这时候都是家属拔针,你放心,很简单的。” 池非屿眉头依旧紧锁着,他撕开一边胶布,针头也跟着胶布转了半圈,池非屿动作一顿。 谢景辞开口,“没事没事,正常现象,你稍微摁着点。” 池非屿这才继续动作。 那边,渝浅溪也围过来,她看着转动的针头,感觉手背一阵幻痛。 又看见池非屿摁住针头时,皮肤被挑起一块,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问道:“真不痛吗?” 池非屿听到这话,动作又停住了。 谢景辞哭笑不得,拔针而已,怎么整出这么大仗势。 “要不我自己来吧。” 他说着就要去撕胶布,但还没碰着,谢景辞的手就被池非屿拦住。 谢景辞无奈,看样子池非屿是跟这杠上了。 偏偏这时,锦鲤又不知道抽什么风,在一旁哼哼唧唧地叫唤,听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它伤得重,谢景辞不放心,探过头去看,但视线被渝浅溪挡住。 渝浅溪注意到后,赶忙往一旁走了两步,却不想撞到一旁挂吊水的杆子。 杆子摇摇晃晃向前倒去,渝浅溪吓了一跳,慌忙抓住杆子,但也只抓住杆子。 吊水从钩子脱落,一下子飞出去,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谢景辞就看着血沿着管子一路往前冲,宛如脱缰的野马,眨眼间大半管子都红了。 渝浅溪人都吓傻了,几次没能捡起瓶子。 谢景辞倒是心态良好,小事故而已。 “没事,你把瓶子重新……” 谢景辞话还没说完,手背一痛,他嘶了一声,低头发现池非屿已经把针头拔了。 痛是因为对方没撕完胶布,硬生生拽出去的。 谢景辞沉默了会,“其实把瓶子捡起来,血还能流回去……” 这下好了,不仅挨上一针,他还倒贴半管血。 池非屿捏着针头,唇角绷得笔直,看着针头的眼神宛如有什么深仇大恨。 渝浅溪一脸歉意,“对不起。”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已经记不清短短几分钟,他说过多少次没事。 “没事,血看着多,其实没多少,不会有什么影响。” 池非屿仍板着脸,“你拍一张照片给医生。” 谢景辞想说不用小题大做,但见池非屿一脸认真,他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 算了,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他捞起手机,这会儿谢景辞一手摁着手背,单手不太好操控。 池非屿见此,拿过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没多久医生就回来消息,回得还是语音消息。 池非屿点开。 “卧槽,你想不开了?你是小脑发育不全,大脑不完全发育吗?兄弟,拔个针能回那么多血,亏你当了这么多年兽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长串笑声,充满了幸灾乐祸。 谢景辞神情复杂。 哈哈,骂老板,兄弟好胆量,你工资没啦! 池非屿黑着脸按息屏幕,把手机扔给谢景辞。 谢景辞这会儿也很想笑,不过他忍住了,他心底默念着。 好兄弟,这老板的怒火,我就不帮你分担了。 一路走好。 直到池非屿和渝浅溪离开,谢景辞才发出今天第一声爆笑。 医生这嘴太损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倒在椅子上,对医生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遭遇深表同情。 就池非屿离开时那个脸色,谢景辞估计对方杀人的心都有了。 谢景辞笑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打开笼子,伸手捏了捏锦鲤的耳朵。 “你怎么又不哼唧了?” 他发现锦鲤这只狗贼精,一见状况不对,就立即住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谢景辞给锦鲤检查了一遍,果然什么事都没有,刚刚哼唧就是想吸引注意力。 锦鲤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谢景辞。 谢景辞拽了下它的耳朵,笑骂道:“还装!” 养边牧这种贼精的狗,时不时就得跟对方斗智斗勇,这家伙不仅聪明,还是个演员,戏多得很。 谢景辞揉了锦鲤一会,站起来准备干活。 他很想去池非屿那听墙角,但班还是要上的,牛马还是要做的,老板的八卦还是有空再去打听吧。 很巧的是,今天没有宠物需要体检,也就是说,谢景辞只要把在医院的几只照顾好就行。 活上午就干完了,谢景辞整个下午都躺在那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谢景辞想着,或许他可以早点下班,去池非屿那溜达一圈。 夕阳西下,谢景辞被一阵吼声吵醒。 他揉揉眼睛,走出医院,看见男主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傅渊袭完全失了风度,声音嘶哑,神情甚至算得上狰狞。 谢景辞目露疑惑,这又发生什么事了?男主怎么还跑到他这跟人吵架? 这时,傅渊袭注意到谢景辞的出现,大步流星走过去,声音急切。 “浅溪她现在哪?她来过这里吧?她说过今天会来看锦鲤!” 谢景辞默默后退一步,男主表现太过激动,他怕被误伤,“来是来过,但这已经是早上的事了。” 傅渊袭闻言,攥紧双拳,额角青筋凸起,小臂肌肉紧绷着。 谢景辞又后退一步,这架势,不会要打人吧。 傅渊袭近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池非屿现在在哪?” 谢景辞快速思考着。 傅渊袭想找池非屿显然不像是什么好事,他要不要帮池非屿遮掩一下? 谢景辞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下午没见过老板。” “你知道的,对吗?”傅渊袭按住谢景辞的肩膀,紧紧地盯着对方,他放低语气,“求你,告诉我。” 这一下给谢景辞整不会了,龙傲天男主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犹豫了会,问道:“你找老板是有什么事?” 傅渊袭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他想强迫浅溪,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绝不会!” 一句话给谢景辞的CPU都干烧了,是他想得那种强迫吗!? 池非屿看着也不像那种人啊,所以今早池非屿和渝浅溪气氛那么奇怪,是因为这种事吗!? 如果真是那样,一天过去了,全垒打都能打上五六次吧。 不过这么隐秘的事,男主是从哪打听来的? 谢景辞感觉有点奇怪,纠结之后,他开口道:“我带你去找找吧,但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傅渊袭一口答应下来,“行,琼楼我去过了,他不在那。” “所有房间都找过了?” 傅渊袭迟疑,“没有,只找了他常在的房间。” 谢景辞微微思索,“那可能在渝小姐的房间。” 傅渊袭激动地抓住谢景辞的手臂,“带我过去。” …… 房间内,窗帘被拉起,昏暗的光线滋生出暧昧不清的气息。 池非屿端坐在床边,他衬衫扭到最上面一颗,发型一丝不苟,仿佛来这是为了做某些谈判,他平静地望着渝浅溪,薄唇轻启。 “你确定要这么做?我并不觉得这能省掉很多麻烦。” 渝浅溪双手搅着裙摆,指节泛白,她笑得很牵强,“嗯,这样也好,我能断了对他的念想。” 她走到是池非屿身前,紧紧拽住对方的肩膀处的衣服,“我挺羡慕你的,感情的事上总能断得干净又漂亮,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在你心底也没有多少重量吗?” 池非屿敛下眼眸,“这个结局对他也好。” 渝浅溪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她自嘲地笑着,“希望这是个两全的决定。” 她松开手,改为扶着池非屿的肩膀,坐到对方腿上。 美人在怀,池非屿眼中却没有一丝起伏,反倒眉心不着痕迹地皱起,眸光流露出一丝抵触,他跟个木头似的坐在那,似乎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没掺杂半点私人感情。 渝浅溪咬着红唇,解开衣领处的纽扣,她的动作很慢,挣扎之意显而易见。 在渝浅溪要解第三颗纽扣时,池非屿突然开口。 “不做了。” 渝浅溪愣住,心中跟打翻调料罐似的,五味杂陈,她轻抿着唇,语气复杂地调侃,“没想到先退缩的人是你。” “不是退缩,几个老东西用不着你做这么大牺牲,我也没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早在你提出这个想法是我就觉得多余,蒙骗江清雨的办法不差这一个,利弊无明显差异,反倒徒增麻烦。” 不过是渝浅溪坚持,他才想试试,但果然不行,生理上的反感让他完全没法接受对方。 渝浅溪哑然,对池非屿的印象改观,对方好像并没有她想得那般不近人情。 “况且……”池非屿注意到渝浅溪眼底那点感动,还是面目表情的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对你没感觉。” 渝浅溪:“!?” “我这种大美女你都没感觉!?”渝浅溪气急败坏,拽住池非屿的衣领,“我看你是阳痿!” 啪地一声,门被撞开。 谢景辞和傅渊袭与房内二人八目相对。 渝浅溪那一句阳痿在众人耳边经久不息,似乎还打着旋带着回音。 不大的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谢景辞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完了完了,知道这么大的秘密,他不会被池非屿杀人灭口吧。 第29章 傅渊袭的眼神从愤怒变为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不敢置信,最后浮现出丝丝同情。 他收回踹门的腿,门嘎吱一声向内回弹,傅渊袭抵住门,望着池非屿,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谢景辞猜测,男主大概是觉得兄弟都这么惨了,他这会儿伤口上撒盐会不会不太道德。 傅渊袭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谢景辞表情古怪。 这和问装空调的师傅,‘师傅你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区别? 渝浅溪这才回过神,她第一反应就是从池非屿腿上下来,但又觉得太过刻意硬生生忍住动作。 她的手仍揪着池非屿的衣领,被傅渊袭盯着,她就将手改为按着池非屿的胸膛。 说实话,谢景辞感觉这有点像掐着池非屿的脖子。 渝浅溪微垂下头,语气坚定,“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谢景辞: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誓,他看见池非屿眼中的嫌弃了。 估摸着是怕男主发现,池非屿还将头撇过去一点,不过从他这个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傅渊袭更是如遭雷劈,他像是大受打击一般,踉跄后退两步,声音颤抖着,“浅溪……你…你!你明明说过我们是最契合的!” 谢景辞都快憋不住了,他扣着门框,肩膀不断颤抖,费尽力气才没笑出声。 这是什么午夜档狗血伦理片的剧情,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突然,谢景辞感觉身子一凉,他抬起头就对上池非屿阴沉沉的眼神。 如果眼神能杀人,谢景辞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嘎了。 他一秒站正,企图当作刚刚无事发生,但池非屿依旧盯着他,并且脸黑得都快冒烟了。 谢景辞灵光一现,接收到池非屿的意思,这是指望他救场。 可这该怎么救?他总不能扛起池非屿就跑。 谢景辞眉毛揪在一起,试探性地往旁边挪动一下脚。 他左瞟右看,发现除了池非屿外没人注意自己。 谢景辞拔腿就跑。 留下目光错愕的池非屿。 谢景辞当然不是逃跑,虽然他很想逃,但这多少有点不厚道 他是去搬救兵了,原文中男主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陈管家的面子还是给的。 据说男主小时候经常来找池非屿玩,但池非屿不是每次都有空,这时候都是陈管家待他,那个一脸严肃的老管家,在还是小包子的男主面前,尤其和蔼可亲。 谢景辞记得这时候陈管家都在餐厅那边准备晚饭,他一路奔过去,果然找到对方。 他来不及解释,就说了句池非屿有麻烦,拉着陈管家就走。 陈管家也很给力,一句话都没多问,跟着谢景辞快步跑到‘案发现场’。 谢景辞一到场,就收到池非屿的死亡凝视。 他立即躲到旁边陈管家的身后,示意自己是去找人帮忙了。 这会儿,傅渊袭都走进房间里,目光悲戚,抬起的手与渝浅溪只有一指之隔,似乎想触碰却又不忍。 而渝浅溪则是拽着池非屿的衣服,低头不看傅渊袭。 谢景辞啧了一声,看起来最伤心的是傅渊袭,但他觉得真正要碎掉的应该是池非屿。 没看到一向嘴毒的池老板,这会儿都哑巴了。 估计是真的无话可说。 有点惨,哈哈哈哈哈哈! 陈管家花了大概几十秒理清楚情况,然后走到傅渊袭身边,面带微笑地开口,“傅先生来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正好也到晚餐时间了,你要和少爷还有渝小姐一起用餐吗?” 他特地咬重最后一句话,提醒傅渊袭,渝浅溪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想和对方谈话不一定要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傅渊袭听到这话,咬紧牙关,手指蜷缩进掌心,他心里有渝浅溪,自然不希望和对方闹得太过难堪,短暂的沉默后,他收回手。 “晚上见。” 说完,他故作潇洒利落地离开。 谢景辞感叹,陈管家实在是高啊,不管后面的结果如何,至少现在的窘迫的现状解决了。 “你,进来。” 池非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谢景辞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眼神询问。 我吗? 池非屿冷着脸点头。 谢景辞哦了一声,小步挪过去。 池非屿命令道:“轮椅推过来。” 渝浅溪听到这话,瞬间从池非屿腿上起来,她大概也是待够了,一下退得远远的。 谢景辞又想笑了,但碍于池非屿的淫威,他没敢。 他猜池非屿是要他当工具人,因此池非屿一坐好,他就问。 “要去哪?” “去卧室。”池非屿回答,他又对陈管家说道:“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谢景辞等了一会,见池非屿没再说话,他推着轮椅离开房间。 走在路上时,谢景辞几次偷瞄池非屿的脸色,发现对方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太好看。 谢景辞琢磨着,刚刚那一出对池非屿影响居然有这么大? 池非屿,“推快点。” 谢景辞加快脚步,他斟酌地开口,“老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非屿抿唇,眉间褶皱更深,眼底还有些嫌弃,“香水味太重,我要洗澡。” 谢景辞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脸那么黑,原来憋气憋的。 他那点好奇心又冒上来了,原文写池非屿对女主痴心不改,可刚刚看着完全不像。 别说喜欢了,没把女主推开,都是池非屿极力忍耐的结果。 谢景辞见四周没人,凑到池非屿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喜欢渝小姐吗?” 池非屿敷衍地回答:“嗯。” 谢景辞不满。 嗯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还想再问,但池非屿的卧室已经到了。 池非屿打开门,自己操控轮椅进去,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谢景辞正准备离开,里面突然传出池非屿的声音。 “进来,等会儿有事要你做。” 谢景辞闻言,有些茫然。 池非屿还能有事要他帮忙?难道是看中他当兽医的能力,想要他帮忙检查鱼尾巴? 谢景辞知道自己在白日做梦,但还是可耻的心动了。 万一呢。 他踏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顾及这属于池非屿的私人领域,谢景辞很有边界感地在门旁的小沙发坐下。 但他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四处打量。 和小说里常写的霸总冷硬风格不一样,池非屿的卧室出乎意料的温馨。 浅蓝色打底,海蓝色点缀其上,其他淡系的颜色夹杂在其中,有夏日沙滩的挂画,也有吸睛的鱼缸造景。 看着精致,却不显得花哨,甚至可以说是简约,只是细看每一样东西都花了心思。 谢景辞还在书桌旁看见他之前送给池非屿的慕海,就和其他一些看着就很贵的摆件放下一起。 他发现装慕海的壳子换了,原本他用的是最普通的亚克力,而现在换成了看着就很贵的定制异型玻璃。 材质谢景辞也不能确定,不过是透明的,他就姑且把它当成玻璃吧。 自己送的礼物被这么重视,谢景辞还挺开心的。 老板虽然看起来高冷,说不定意外地平易近人。 这时浴室那边传来响动。 谢景辞回过头,看见穿着浴袍的池非屿坐着轮椅出来。 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对方腰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浴袍从池非屿膝盖处岔开,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地上。 谢景辞看着有明显肌肉线条的小腿,心底惋惜地叹气。 看着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走路呢。 他想起童话故事中的小美人鱼,对方为了换得在岸上行走的双腿,不仅失去鱼尾巴,还要经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的痛苦。 池非屿会不会也有什么后遗症,比如一离开水,腿就会隐隐作痛,根本没法正常行走。 谢景辞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然谁愿意天天坐这个一点都不方便的轮椅。 他突然对池非屿就有点同情,一条小人鱼想要适应人类社会,想必很不容易吧。 谢景辞起身,走到池非屿跟前对下,一脸真诚地开口,“老板你腿是不是不舒服,我学会推拿,帮你按按说不定会舒服点,这会儿刚洗过澡,效果更好。” 池非屿擦头发的手一顿,低下目光去看谢景辞,见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想起谢景辞好像确实不知道他腿的情况。 “……不用。” 谢景辞以为池非屿是不相信自己,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别看我现在是兽医,但我大学学的可是临床专业。” 池非屿稍稍迟疑了会,“你怎么没当医生?” 谢景辞挠挠头,开口道:“我不太喜欢医院气氛。” 他拉回话题,“所以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池非屿依旧是这两个字。 他见谢景辞还想再劝,觉得有些麻烦,想着让对方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池非屿当着谢景辞的面站起身。 谢景辞瞳孔骤缩,嘴张得老大。 池非屿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医学奇迹,绝对是医学奇迹! 谢景辞还蹲在地上,仰头望着池非屿,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腿没事?” 池非屿颔首。 谢景辞:“那你为什么一直坐轮椅!?” 原文中直到池非屿坠海,这人都没从轮椅上起来过,现在池非屿居然告诉他,腿没事。 那什么有事,作者的脑子吗? 池非屿语气淡淡,“我懒得走路。” 谢景辞:“……” 好理由,他居然无法反驳。 谢景辞感觉自己刚刚的心疼可怜活像喂了狗,池非屿这家伙哪值得人同情。 他在心底唾弃对方一声,收回抬起的头准备起来,结果目光意外划过池非屿某个关键的位置。 谢景辞一下子僵住。 这可不是他故意的,实在是浴袍太松,再加上池非屿没穿内裤,一眼望过去那处起伏超级显眼。 谢景辞心底默念着非礼勿视,赶忙瞥开视线。 可刚刚惊鸿一瞥,还是在他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谢景辞咂舌,想不到池非屿看着文雅,那一处居然那么狂野,和对方精致的长相完全不搭。 就是可惜好像不举。 他毫无同情心地想着。 啧,真惨啊。 谢景辞神游地这会功夫,池非屿重新坐回去,他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谢景辞,眼底罕见地浮现出纠结的色彩。 池非屿轻咳一声,拉回谢景辞的注意,他略微颔首,目光移向一旁,“会留吻痕吗?” 谢景辞:“……啊?” 他愣愣地望着池非屿,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 刚刚池非屿问他什么? 会不会留吻痕……吗? 这种暧昧不清的问题能从池非屿这张狗嘴里问出来? 池非屿似是看出谢景辞的想法,又强调一句,“你没听错,会,还是不会?” “这是我会不会的问题吗?”谢景辞大为震撼,他站起身,上下打量池非屿,“你刚刚洗澡把脑子洗坏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说话声音渐小,“还是说你发烧了?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池非屿就猜到谢景辞是这个反应,但想了一圈,也只有对方做这些他勉强能接受。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要那些痕迹有用。” 谢景辞听到这话才觉得合理点,“不是有化妆师,你可以找人帮你画几个。” “不行。”池非屿否决,“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好骗。” 人鱼的视力远高于人类,他不想在细枝末梢的地方留下把柄。 谢景辞切了一声。 怎么找他帮忙,还要损他两句,小心他不同意。 池非屿瞥了谢景辞一眼,“加工资。” 谢景辞瞬间变脸,“咬哪?要咬几个?” 反正咬池非屿他又不吃亏,这会儿还有钱拿,变相等于池非屿花钱卖自己,人财两空,他净赚。 池非屿也不磨叽,他拉开一边衣领,露出锁骨及大半胸膛,他指着颈窝上方,“咬这。” 谢景辞歪过脑袋,皱眉琢磨着,虽然他话说的满,但这事还是人生一次。 从医学角度上讲,吻痕是毛细血管破裂,通俗点讲就是淤青,用点力吸应该能弄出来……大概。 谢景辞两手撑轮椅把手上,俯身缓缓贴近,看着坐在那,似乎任由他蹂躏的池非屿,他肚子里那点坏水又冒泡了。 池非屿明里暗里损他那么多次,他可都记着,现在有公报私仇的机会可不得好好利用。 谢景辞瞄了池非屿两眼,确定对方不会突然动作,俯身快准狠地咬上去。 绝对留痕!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池非屿眉心一皱,他抬手掐住谢景辞的后颈,微微用力,“松开。” 谢景辞呜呜两声,不松口,这时撒口,万一没印上去不就白咬了。 池非屿吐出一口气,捏住谢景辞的腮帮子往后拽,“不许留下咬痕。” “唔……为哈?”谢景辞脸被池非屿捏着,说话口齿不清。 池非屿松开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瓜子,“男人的齿痕和女人的不一样。” 谢景辞揉着发疼的脸颊,面上表情一言难尽。 原本挺暧昧的事,被池非屿这么一说,跟搞科研的似的,谢景辞开始有点好奇这吻痕要给谁看,那人双眼怕不是镶了显微镜。 池非屿拉开另一边衣领,“你挑明显的地方。” 谢景辞哦了一声。 按照他的审美,要在喉结旁边就挺好看的,池非屿的脖子白,刚刚他咬的那一口留下的痕迹异常明显。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谢景辞又凑上去。 池非屿在旁边提醒,“是吻痕,不是咬痕。” 谢景辞敷衍地应声,含住池非屿脖间的软肉,他刻意没用牙齿,只是抿着唇,用力吮吸,谢景辞感觉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松开时还发出啵的一声。 看着鲜红的印记,谢景辞满意地点头。 “我觉得还不错。” 池非屿打开手机前置,看到吻痕也觉得还行,开口道:“继续,尽量暧昧点。” 谢景辞满口答应下来,“肯定没问题。” 他又弄了两个。 池非屿看着有点不满意,“往上面来点,不明显。” 谢景辞拒绝,“不行,再上面靠近动脉,会有危险。” “那就避开点。” “你在为难人。”谢景辞不满地嘟囔,在靠近下颌的地方留下一个。 池非屿指挥,“左边差一点。” 谢景辞:“我感觉锁骨上还能留。” 池非屿:“行。” “……” 两个实战经验等于零的家伙,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留吻痕跟盖戳似的,哪里空着盖哪里。 不知什么时候,谢景辞坐到池非屿腿上,他按着池非屿的胸膛,看着对方宛如被糟蹋过的模样,笑得前仰后俯,身子一歪差点翻过去。 池非屿及时将人扶住。 “谢……谢谢。” 谢景辞后知后觉,他俩现在的姿势过于贴近,尤其是池非屿这会儿上身的浴袍基本散开,跟光着上身几乎没区别。 而且刚刚闹得太过,他在池非屿锁骨下也留下吻痕,一个个鲜红的印记,犹如红梅跌入雪中,又被碾碎,流出红色的汁水。 再配上池非屿这张脸,以及慵懒的神情。 就……格外色情。 谢景辞一下子想歪了,瞬间小脸通黄。 他手忙脚乱地想从池非屿腿上下来,却不想忙中出乱,手一滑,鼻子直接磕在池非屿肩膀上。 酸痛感直击大脑,谢景辞眼眶晕染出一圈红色,他捂着鼻子,不停倒吸凉气,看着委屈巴巴的。 池非屿眼底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语气似是嫌弃,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蠢死了。” 谢景辞一抬眸就撞见池非屿的笑容,像是积雪融化,花开遍野,和对方平时讥讽性的笑容完全不同。 他傻傻地望着,嘴快大脑一步。 “真好看。” 第30章 直白又热烈的称赞让池非屿心跳漏了一拍,夸赞他外貌的人比比皆是,但谢景辞的却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对方清澈的眼眸中只倒影着他一人,心脏的鼓点声盖过纷杂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去细想究竟有什么不同。 向来巧舌如簧的嘴这会儿也失了灵,池非屿喉结滚动,嗓音略有些沙哑:“……谢谢。” 谢景辞:“不、不用谢。” 透着满满傻气的对话,两人却谁也没出声调侃。 气氛逐渐升温,谢景辞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他低下头不看池非屿,按在对方胸膛上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池非屿的体温仍是凉凉的,可这一刻谢景辞却觉得掌心下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些烫手。 虽然近一段时间,他和池非屿混熟了,但像这样的肢体接触仍是寥寥无几,毕竟对方有那个怪毛病在。 想到这,谢景辞愣住了。 对哦,对方还有那个毛病,可到现在,池非屿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谢景辞不确定地问道:“我这么碰你,没关系吗?” 池非屿被谢景辞提醒,迟到的生理反应翻涌而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捂着嘴才摁下呕吐的欲望。 谢景辞被池非屿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从对方身上下来。 他想帮池非屿拍后背,可又怕碰到对方反而火上浇油,他站在那,手足无措。 池非屿打开轮椅的储物格,他的手放到湿纸巾上,却迟迟没有打开。 谢景辞以为对方是没有力气,开口道:“要不要我帮你拿?” 他这会儿算是明白池非屿为什么随身带着湿纸巾,原来是降温用的。 池非屿摇头,最终收回手,他压下不适感,眉头依旧紧锁,脸色稍稍缓和,“过一会就好。” 谢景辞喃喃应声,双手交握在身前,交替握紧,他还是第一次见池非屿这幅模样,原本他以为池非屿只是简单的厌恶这一段温度,可现在看来对方不仅是讨厌,甚至对此应激。 这可比讨厌严重太多了。 但…… 被渝浅溪碰就没事。 恶心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池非屿缓过神就看见谢景辞埋着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整个人都蔫吧不少。 他莞尔,开口道:“不怪你,是我让你干的。” 谢景辞嗯了一声,兴致还是不高,他想问池非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又觉得对方多半不会说。 况且对方刚难受过,他还是不要刺激对方了。 只不过渝浅溪的事他仍有点好奇,难道真是真爱无敌,其他人都是草芥? 仔细想想,池非屿和男主好像也几乎没有过肢体接触。 纠结之下,谢景辞还是问出来,“为什么渝小姐碰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池非屿闻言,脑海中立即有答案。 自然是因为渝浅溪也是人鱼,体温和他一样只有三十四度左右,可就这么告诉谢景辞,池非屿觉得不太行。 谢景辞有多喜欢人鱼,池非屿都看在眼里,莫名地,他不想谢景辞将目光放到渝浅溪身上。 池非屿敛下眼眸,“她……刚洗过冷水澡。” 谢景辞嘴角抽搐,“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 池非屿:“差不多。” 谢景辞不满,凑到谢景辞跟前,放低语气,“你就告诉我呗,难道是不好意思?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渝小姐。” 池非屿听到最后一句话,眼中的嫌弃不加掩饰。 他在外人面前还会稍加遮掩,但在谢景辞这,他就差把不喜欢写在脸上,为什么对方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他喜欢渝浅溪的话。 池非屿都有点好奇,谢景辞对于喜欢的定义有多抽象。 他瞥了眼满眼期待的谢景辞,开口道:“你说的,善意的谎言是维持人与人之间良好关系的桥梁。” 谢景辞语塞,这不是池非屿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生日时,他糊弄对方的话,这家伙怎么还记着! 他幽怨地盯着池非屿,控诉着,“你耍赖。” 池非屿没有丝毫愧疚,“嗯。” 谢景辞:“……” 池非屿越是这样,谢景辞就越觉得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心痒痒的,可池非屿摆明了不会告诉他,偏偏他还拿池非屿没辙。 谢景辞哼了一声,赌气道:“下次有事我也不告诉你。” 池非屿敷衍地应了一声。 就谢景辞这有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的性格,不用说他也能猜出来。 池非屿看了时间,想着一会儿还有事,他开口道:“你可以回去了。” 谢景辞小声逼逼,“用完就丢,无情地男人。” 池非屿似是无奈地叹气,他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根珍珠吊坠,十分随意地抛给谢景辞。 “补偿。” 谢景辞抬手接住,低头看向手中的吊坠。 朴素的黑绳上就挂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珍珠,珍珠圆润富有光泽,透着浅浅的蓝色,细看似乎还有珠光夹杂在其中,对着光还能折射出渐变的色彩。 谢景辞不懂珍珠的价值,但池非屿送的,应该不会太便宜,不过估计也没多贵,毕竟存放的方式很简陋。 这么一想,谢景辞毫无心理负担地将东西揣进兜里。 池非屿勾起唇角,冲谢景辞招手。 谢景辞本不想理会池非屿,但拿人手短,他还是慢吞吞地挪过去。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谢景辞下意识就想收回手,但他的力气远比不上池非屿,他抿起唇,“放手,一会儿你又不舒服可别怪我。” 池非屿没动,他抬眸与谢景辞对视,“皮肤裸露在外时,人类的手腕达不到三十五度,准确来说能达到三十五度以上的地方,统共也没几处。” 谢景辞有种智商被鄙视的感觉,他刚想用力把手腕抽出来,就听池非屿接着说道。 “所以想碰我时,你不用有所顾忌。” 谢景辞动作顿住,他想要反驳。 人的掌心温度能达到三十五度向上,而且最常接触到他人的也是掌心,可不知怎么,他不太想说。 是池非屿主动给的‘特权’,他收下也没关系吧。 谢景辞撇过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池非屿笑了,他松开手,看向房门,“走吧。” “哦。” 谢景辞摸着兜里的珍珠,走到门外,离开前,他又探进来个脑袋,小声说道,“晚安。” “……晚安。”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池非屿静静地坐了会,他抬手抵住唇瓣,无声轻念。 晚安……吗? 很平常的一个词,却又好像带着不一样的温度。 池非屿静静坐了一会,他藏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操控轮椅来到办公桌后。 他打开电脑,在一大堆联系人中找出那一位——他名义上的母亲。 一位人鱼贵族中的大小姐,她最在意的只是人鱼族的利益,毕竟这关系着她是否还能肆意潇洒挥霍。 视屏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位富贵端庄,面容姣好的女性出现在屏幕之中。 江清雨的眼神很冷,完全不像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反倒在看见池非屿身上的痕迹时,眼底才有一丝起伏。 她似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看来你和浅溪相处的不错,以你们的血统,应该能生出很健康的孩子。” 池非屿清楚,他和江清雨之间不需要寒暄,他直接切入正题,“我发情期快到后期了,那人在会影响我的情绪。” 雄性人鱼在发情期时会诱导雌性人鱼一同发情,大部分雌性人鱼都是在这个时期怀孕。 江清雨知道池非屿口中的那人是自己的丈夫,她沉吟片刻,本以为按照池非屿的性子,跟渝浅溪会有好一段时间磨合,至少也要下一个发情期才有可能,没想到两人进展居然这么快。 她没怀疑这些痕迹不是渝浅溪留下的,毕竟池非屿身旁这么多年,也就出现过对方一人。 繁衍一事最为关键,江清雨很快做出决定,“我会让哥哥叫他回来。” “谢谢母亲。” 目的已经达到,池非屿打算挂掉电话,谁知这时江清雨又来一句。 “发情期到后期前稍微节制一点。”江清雨望着泛紫的吻痕,微微蹙眉,“你们闹得太过了。” 池非屿:“……好。” …… 宿舍内。 谢景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时不时就浮现出池非屿的身影,谢景辞试图放空大脑,但效果甚微。 当时在池非屿身上留吻痕时他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总感觉怪怪,但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白嫖人家太多,这会儿终于感到良心不安了? 谢景辞叹气,原来他还有点良心。 他翻过身,瞥见床头柜上的吊坠,月光下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浅浅的光芒很像慕海曾散发出的光芒。 谢景辞惊讶,真的假的?珍珠居然还能发光? 他坐起来,拿起珍珠放在月光下,霎时间光芒更加明显,谢景辞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 夜明珠。 只存在于小说里的东西,他居然真的拿到手了。 谢景辞顿时来了精神,拿起珍珠开始研究。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他跟游魂一样走出房间,迷蒙的双眼,乌黑的黑眼圈,一看晚上就没睡好。 陈澄看到谢景辞这模样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今天请假?” 谢景辞摇头,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我只是有点欠觉。” 陈澄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谢景辞将脑袋埋进抱枕中,“大概就是我十点给周公发消息,他凌晨两点才回我。” 陈澄听懂了,“两点才睡,也还好吧。” 谢景辞又摇头,他跟咸鱼似的,把自己翻了个面摊,“他回的不约。” 陈澄:“……” 原来是通宵了,怪不得一副快死的样子。 陈澄哭笑不得,“你还是休息一天吧。” “不行。” 谢景辞爬起来,用力拍了下脸蛋企图清醒,“锦鲤今天需要检查,我得过去。” 对方伤得太重,交给别人,他不太放心。 陈澄见次,提醒道:“你路上注意一点。” 谢景辞咬着包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作为当代年轻人,通宵的事他没少干过,除了感觉有点喘不上来气,又困又精神的,其他也还好。 谢景辞决定到宠物医院先冲一杯咖啡提神,但到医院门口,他发现大门居然被先一步打开了。 他有些疑惑,放下车子,抬脚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人站在厅内,一个是谢庭,另一个则是近两天给他挂水的医生,这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房间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谢景辞不解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名叫赵子易,发现谢景辞来了,他板着脸开口,“我过来给你送药,发现他从后拿出两个瓶子,其中有一个是麻醉类药物。” 谢景辞听到前面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到麻醉这个词,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玩意可不是能随意拿的东西。 “瓶子呢?” 赵子易指向桌子。 谢景辞走过去,拿起瓶子打量,确实和赵子易说的一样,是麻醉类药物,而另一个则是有神经兴奋效果的药物。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瓶子都是空的。 谢景辞皱起眉头,看向谢庭,“里面的东西呢?” 谢庭完全没有被人抓包的紧张感,“我拿到手就是空的,我还想问你,你居然私自使用这类药物。” 谢景辞听谢庭污蔑的话张口就来,一时间被气笑了,“如果是我用的,我还能留着证据,等着被你发现?” 谢庭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你没来得及处理,这里又没有监控。” 谢景辞算是明白了,谢庭就想盯着没有监控这点,抵死不认,只要拿不出证据,谁也说不清这药是谁用的。 见谢景辞不说话,谢庭更是变本加厉,“这里是你工作的地方,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解释。” 谢景辞可不惯着谢庭,本来欠觉他心情就挺暴躁,“解释?我解释个屁!你也知道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一大早就跑到我的地盘污染空气,我没把你喷出来的扣你头上就算好了。” 谢庭大概是没想到谢景辞会这么刚,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没素质的家伙。” 谢景辞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用小声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洞庭湖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碧螺春。” “这件事闹大对你没好处,我劝你想清楚。”谢庭脸色阴沉,望着谢景辞的眼神不太友善。 “哦。” 谢景辞丝毫不慌,又不是他干的,他不怕查。 30-40 第31章 “行。”谢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气定神闲,“正好我上午工作少,我们就在这等监察组的过来。” 谢景辞叹为观止,现在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吗?贼喊捉贼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一旁的赵子易皱起眉头,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小声说道:“别跟他闹,他有后台,监察组的会包庇他。” 谢景辞恍然大悟,怪不得谢庭这么胸有成竹,想起对方之前质疑陈管家的事,谢景辞咂舌,这后台估计还不小。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麻烦。 谢庭注意到谢景辞脸色的变化,趾高气昂地开口,“你跟我道个歉,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谢景辞在心底呸了一声,还道歉,脸真大。 他就不信了,总不能监察组的每个人都包庇谢庭,这怕是得池非屿亲自来才能有这个待遇。 赵子易见谢景辞真和谢庭较上劲,一时间有些后悔,他本意不是想让谢景辞强出头。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陪谢景辞一起等监察组的人过来。 监察组在庄园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毕竟这么大一个庄园,没人定期检查,怕是要出现不少偷懒的人。 谢景辞也和监察组的人见过几面,基本是对方过来检查药品的使用情况,以及医院的卫生问题。 因为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有时候对方甚至在他下班之后才来检查,所以谢景辞对他们印象不深。 而这次来的就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高个小伙子。 中年男人一来就翻出药品使用记录,监察组每次检查都会留档,方便之后进行比对。 谢景辞跟着凑过去,上次检查时他人不在,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 那两类药的名字还算醒目,谢景辞很快在表格中找到它们。 看着数目那栏的红勾,谢景辞瞬间放心了,他就说他没动过这两个东西。 中年男人显然也看见了,但他非但没有说没问题,反而眉毛挤在一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他冲一旁的年轻人招手,问道:“我记得上次是你来检查的,这两个的数量和前一次相比明明少了一瓶,你为什么打勾?” 年轻人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以为是他忘记写了,之前这边动过大手术,用的药比较多。” 中年男人厉声斥责,“所有用药都有登记,手术用药已经清算过了,不存在忘记登记的可能。” 年轻人被说得抬不起头,小声地开口道歉。 谢庭在这时站出来,笑着劝和,“我想他应该是刚来的,还不熟悉这里的流程,多干几次就不会再出错了,而且比起这个,现在那两瓶缺失的药更关键。” 中年男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年轻人一眼,转而对谢景辞开口,“你能解释一下这两瓶药的去处吗?” 谢景辞能怎么解释,他没事又不会一瓶一瓶去数药的库存,只有用的时候他会登记数量。 那两瓶药的包装都很严实,一旦打开就没办法再封回去,放在一堆没用过的里面会非常醒目,可谢景辞根本没见到过被打开的药。 也就是说这两瓶药前几天就被谢庭拿走了,对方用完还将药瓶藏在医院里,今天估计是想来湮灭证据,被赵子易撞个正着。 谢景辞眉头紧锁,开口道:“医院的钥匙不止我一个人有,我没用过这两瓶药。” 中年男人板着脸,“可药房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我们这边,另一把在你手上,最近监察组没有外借钥匙的记录,也就是说想拿这些药肯定要经过你之手。” “钥匙我就放在抽屉里,但凡来过两次的人都知道。”谢景辞感觉这锅真要往在自己头上扣,也怪他不谨慎,他根本没想过有人会来偷宠物用药。 偷就偷吧,谁知道上次检查的人居然没发现问题,一直拖到今天问题才冒出来,这里面没有猫腻谢景辞都不信。 中年男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有你的责任,如果找不到偷用药的人,大部分责任就由你承担,当然,上次检查没有发现问题的他也需要负责。” “也就是抓到偷药的人就没我的事了?” 中年男人迟疑一会,点了点头。 谢景辞伸手指向谢庭,“不就是他拿的,今早他过来处理证据正巧被我们抓到。” 谢庭两手一摊,“我只是觉得那两瓶药放的地方不对,想拿出来罢了,总不能这样就把事情怪我我头上。” 谢景辞啧了一声,谢庭推卸责任的能力可真是一流,想对付这种人,不能讲道理。 “你又拿不出不是你用的证据,药丢那么多天怎么就偏偏被你找到了?” 谢景辞无视谢庭阴沉的脸色,接着说道:“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人最少的时候来,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也怪你运气不好,被我们抓到了。” 有些事一旦陷入自证就没完没了,反正不是他用的,把问题扔回去,让谢庭慢慢解释。 谢庭嘴角下压,目光阴翳,“我说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看你只是想拖我下水。” “哦。”谢景辞望向中年男人,谢庭都这么说了,他可不得满足对方,“要是他和我承担一样责任,这事我就认了,不然免谈。” 谢庭没想到谢景辞敢当着他面这么说,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但很快他又松开手,露出一个笑容。 “行,算我倒霉。” 承担一半责任不会出太大问题,而且那位肯定会出手帮他,但谢景辞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景辞听到这话,直觉里面有鬼,他看着谢庭的笑容,感觉浑身不舒服。 中年男人分别看了谢景辞和谢庭一眼,最终盖棺定论,“这件事我们还会调查,如果没有其他发现,这件事就向你们说的那样处理。” 一直在旁观的赵子易见中年男人要走,终于开口。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所谓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中年男人回答:“降职加调职,调到其他待遇差点的庄园去。” 谢庭闻言面色不变,有那位在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但谢景辞就不一样了,他怜悯地望向对方。 真是惨,明明跟他道个歉这件事就能压下去,非要挣一时意气,落了个这种下场。 谢景辞听到调职二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以后的待遇,而是想到会见不着池非屿。 一定是因为他还惦记着摸人鱼,被调走可就再也没机会摸了。 谢景辞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再糊弄会,他想着钥匙没保管好确实是他的问题,所以承担一部分责任也无妨,原本以为最多扣几个月工资,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后果。 眼看两位检查员就要走了,谢景辞握紧放在口袋中的手机。 或许他可以拜托池非屿,对方应该会帮他的……吧? 可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像池非屿这种级别的大少爷,私人联系方式肯定看得很重,没给过他也是正常。 虽说他可以拜托陈管家找池非屿,但这种事还要假借他人之手,谢景辞总觉得怪怪的。 就像他和池非屿的关系没好到那种地步,是他舔着脸去求对方帮自己。 赵子易注意到谢景辞的异样,他走到对方身旁,撞了下谢景辞的肩膀,小声说道。 “你是不是想到有人能帮忙?别顾忌那点面子,赶紧找人家,犯不着为一点面子让自己受那么多罪。” 谢景辞抿着唇,“……嗯。” 赵子易见此,快步去拦住那两个调查员,这事一旦回去让他们记上档案,就变得更难处理了。 谢景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几番犹豫还是给陈管家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池非屿现在有没有空。 陈管家很快回来消息,他回得不是文字,而是个好友推荐。 谢景辞几乎立即猜到推来的这个账号是谁的,不由生出一种玄幻的感觉。 他那么容易就拿到池非屿的联系方式了? 谢景辞点开好友申请,确认了几次申请信息没问题,才申请发过去。 没过多久,池非屿就同意申请,和‘我们已经是好友’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句简短的‘怎么了’。 看到这三个字,谢景辞突然感觉有些委屈,明明刚刚被谢庭污蔑是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谢景辞将事情的大概发给池非屿,怕对方嫌烦,一开始他用尽量简短的语句。 可到后面越说越来气,他连着骂了谢庭好几句。 池非屿时不时发句嗯,更给谢景辞说下去的欲望,等回过神,他都和池非屿聊了十来分钟了。 谢景辞抬起头,看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包括那两个刚刚赶回来的检查员,纵使他脸皮厚,这会儿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默默低下头,结束对谢庭的吐槽,问池非屿。 毛茸茸最可爱: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景辞看着屏幕最上面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不由感到紧张。 几秒之后,聊天界面多出一排字。 C:等我过去处理。 谢景辞再三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池非屿居然要过来!?这点事用得着对方亲自过来处理吗!? 谢景辞不由怀疑那两瓶药是不是有别的大用处,能让池非屿这么重视。 谢庭见谢景辞面色变化,开口嘲讽,“怎么?让大家等你这么久,结果白忙活一场?” 谢景辞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和谢庭斗嘴,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对中年男人说道:“他一会儿过来。” 中年男人皱眉,“他是指你口中的证人?” 谢景辞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第32章 过了大概一刻钟,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谢庭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想着谢景辞能认识什么高层,结果看到池非屿进来,他唰地一下站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池非屿怎么会来!?难道这就是谢景辞说的证人!? 谢景辞见到池非屿,犹豫了会,还是走到对方旁边,他难得升起几分忸怩的情绪,目光躲闪,不敢看池非屿的眼睛。 “你来啦……” 池非屿瞥了谢景辞一眼,对方要是有耳朵,这会儿肯定耷拉着,像被训过的锦鲤,尾巴都没劲摇了。 不过锦鲤那是犯了错,而谢景辞是平白无故背锅。 谢庭见谢景辞主动跟池非屿说话,心底那点侥幸也没了,他生出不妙的预感,抢先一步开口。 “池总,我来把事情解释一遍吧。” “不用。”池非屿打断谢庭的话,他神色淡淡地望向对方,开口道:“等会儿会有人给你离职协议,你签了就行。” 谢庭震惊地望着池非屿,试图辩解,“你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这件事本来和我没关系。” 他急忙想找中年男人作证,“你快说话,这明明是谢景辞的责任。” 中年男人没有立即开口,他又不傻,池非屿明摆着偏向谢景辞,但当做没看见,他良心过不去,斟酌着说了一句,“这件事确实要再调查一下,才能确定。” 池非屿闻言,抬眸望向他,语气冷漠没留下一点宛转的余地,“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对方说话,你扣半个月工资,至于另一个,对于记错档案的事,你最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别想用那个借口糊弄我,给不出来,你也一起走人。” 几句话,在场三人一个逃过,甚至惩罚一个比一个严重。 谢景辞都看呆了。 他看着憋到脸色发紫的谢庭,感觉很解气,但又担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倒不是对谢庭心软,只是觉得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池非屿的名声。 至少得找着一两个能糊弄的证据再说。 谢景辞暗搓搓地凑到池非屿耳边,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池非屿闻言,轻笑一声,直言不讳。 “我是来给你找场子的,又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一瞬间,谢景辞感觉脑海中像是无数烟花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无法思考,他望着池非屿的侧颜,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 帅炸了! 他宣布,以后池非屿就是他的偶像,至少这几天都得是。 谢景辞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心底跟装了一箩筐兔子似的,根本静不下来,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真的会让人上瘾。 跟笑容满面的谢景辞相比,谢庭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也给那位发了消息,可对方根本不理他,眼看事情将成定局,谢庭心底不甘。 “池总,你的父亲明天要见我,我现在离开恐怕不太好。” 谢庭说得很委婉,但总体意思就是希望池非屿看在池塘洲的面子上重新考虑对他的处理。 池非屿听到父亲两个字,终于正眼看向谢庭,他勾起唇角,“行,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见他。” 谢庭顿时松了口气。 见到池塘洲后,就有可能把这件事抹平,对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毕竟那两瓶药是对方让自己拿的。 谢景辞瞅着池非屿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种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打了个哆嗦,直觉谢庭的下场好像会更惨。 池非屿本来就跟自己父亲不对付,这时候提对方不是在火上浇油嘛。 谢庭怕再待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和池非屿道别后匆匆离开,另外两个检查员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年轻人倒是想说,但被中年人按下去,中年人面色难看,显然是想清楚自己可能被利用了,而年轻人估计也和谢庭有什么联系。 中年人瞪了年轻人一眼,压着对方一同离开。 人都走了,赵子易自然不可能再待着,他还是挺有眼力劲的,这会儿池非屿明显有话想和谢景辞单独说。 离开前,赵子易神色复杂地看了谢景辞一眼,他以为对方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没想到人家背后站着最大的boss。 啧,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大厅内很快就剩下池非屿和谢景辞两人。 谢景辞乖巧地站在那,偷瞄池非屿的脸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非屿很少见到谢景辞拘谨的样子,他欣赏了会,指着一旁地椅子说道:“坐。” 谢景辞哦了一声,听话地坐过去,他看着池非屿,两手抓着裤子,感觉有点紧张。 他感觉他们这会儿,很像是家长要教育孩子的场面。 池非屿指节轻扣把手,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谢景辞语噎,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不该给你添麻烦。”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是不该冲动。” 谢景辞捂着脑袋,支支吾吾,“可是……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没让你承认。” 池非屿清楚谢景辞就没长什么心眼,或许是之前基本都在和小动物打交道,这家伙嘴上能说,但根本不懂什么尔虞我诈,什么事都先往好的一面想。 有点天真,但不蠢,还能教。 池非屿耐心解释,“这件事错漏百出,想找到谢庭的错处很简单。” 谢景辞有些意外地看了池非屿一眼,他还以为对方会骂他蠢,拿着不算证据的证据,非要和谢庭当面对质,结果池非屿的语气意外的和平。 其实谢景辞已经反省过了,他叹了口气,果然通宵完的脑子不太好使,还有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知道了,下次我肯定等有把握再做。” 池非屿一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说说你找到什么破绽了。” 谢景辞蹙眉思索,“谢庭调走之后就没有医院开锁的权限,我昨天肯定锁门了,可今天谢庭却是第一个进来的。” “还有那个年轻点的检查员,怎么想都有问题,他当时看着就很紧张,多问几句肯定要说漏嘴,不然谢庭也不会帮他打圆场。” “可是……好像找到这些也没什么用。” 谢景辞扣着手指,语气有些低落,“谢庭有后台,今天查出他的不是,明天说不定就成是了。” “确实有可能。”池非屿没有反驳,他话音一转,“所以说你最后一件事做的还算聪明,知道来找我帮忙,没让我去另一个庄园捞你。” 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时候知道嘴甜了,“谢谢老板,下次我一定尽量不麻烦你。” “不,你可以找我。”池非屿开口,“人脉也属于自身资本的一部分 ,好好利用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谢景辞点点头,他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人情债最难还,他就怕最后还不起。 池非屿见谢景辞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敲了一下把手,清脆的声音让谢景辞回过神。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跟我客气了?” 谢景辞一愣,顿时有点心虚,他也没有那么不客气吧…… 池非屿轻笑:“告状总不需要我再教你,比后台,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谢景辞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池非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组合起来就宛如天书,他怕自己会错意,可他反复揣摩这句话的意思,除了得出池非屿要罩着他,根本想不到其他答案。 呜呜呜,老板简直就是活菩萨。 谢景辞激动地扑到池非屿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字正腔圆。 “大哥!” 池非屿:“……” 谢景辞小嘴还在嘚啵,“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对你马仰那什么瞻。” 池非屿:“马首是瞻。” “对,马首是瞻!”谢景辞一脸真诚,“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池非屿看吐出一口浊气,忍了好一会才没一巴掌打在谢景辞脑袋上。 已经够蠢了,再打他怕谢景辞说话流口水。 “给我起来,别让我再听到你那声大哥。” 谢景辞用余光打量池非屿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那我换一个称呼。” 池非屿冷笑,“你脑容量已经够小了,别在这种没用的地方浪费。” 谢景辞,“……哦。”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骂人方式,谢景辞这会儿感觉舒服了,池非屿柔声细语跟他说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敲门声传来。 谢景辞抬头看见陈管家出现门口,对方等了一会,见池非屿没有开口,便踱步走进来。 陈管家在池非屿身旁站定,开口道:“事情都处理好了,老爷……” 他注意到池非屿眼底毫无波动,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池塘洲和池非屿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希望两人能和平共处,但他也比任何人清楚,池非屿绝不可能原谅池塘洲。 陈管家敛去眼中的复杂的神色,“谢庭明天上午会到老爷那。”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对谢景辞说:“你先去忙吧。” 谢景辞知道池非屿大概是有事要和陈管家聊,没多说什么,乖乖从地上爬起来。 过程中,他不小心硌到椅子,一屁股坐到在地,胸前的吊坠从衣领抖出来。 陈管家看见那颗珍珠,瞳孔骤然紧缩,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 等到谢景辞离开,陈管家耐不住开口,“少爷,那个东西……” “我送的。”池非屿语气随意,“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陈管家哑然。 按照人类对珍珠的定价,它确实不值钱,但对人鱼族来说这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人鱼一生只有两次落泪会凝聚成珍珠。 一次是出生,而另一次是死亡。 第33章 谢景辞手上那一颗正是池非屿出生时流下的眼泪。 陈管家想不通池非屿为什么会将那颗珍珠送给谢景辞,但他在心底将谢景辞的重要性又抬上一个高度。 他见池非屿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便识趣地岔开话题。 “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江先生会带老爷回族里,等你的发情期结束,他们才会回来。” 池非屿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现在不方便对池塘洲出手,至少明面上他还不能和对方完全闹掰,但借助江清雨之手就不一样了,有对方参与,他和池塘洲就不是父子反目成仇,而成了一家三口之间的小摩擦。 没有池塘洲的干扰,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池非屿开口,“你盯着点族地那边的消息,如果池塘洲离开,立即告诉我。” 陈管家应是,见池非屿没有其他话要说,他默默离开。 池非屿望着里面那扇门,犹豫了会还是操控轮椅进去。 发情期最后几天,他必须要回海里,往常陈管家在这段时间会巨细无遗地打点好一切,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这一次他有点不放心谢景辞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明明只是几天而已,谢景辞再怎么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玩死,可那点落空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池非屿拐过弯,来到谢景辞所在的房间。 他看见对方站在锦鲤的笼子前,检查锦鲤颈部的位置,对方原本那双常带笑意的眼眸,此刻黑压压一片,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般。 谢景辞咬着下唇,指腹在那一处针孔轻轻摩挲,这是几天前留下的针孔,可他根本没有对锦鲤进行过皮下注射。 几乎是一瞬间,谢景辞就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谢庭偷走的那些药是用在锦鲤身上的。 锦鲤那天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仓库,离不开谢庭的推动。 想到这,谢景辞气得浑身发抖,谢庭居然利用兽医这个职务的便利,对前来就诊的动物下手,仗着动物说不了话,肆意妄为,谢庭就不配当个人! 他就不该跟谢庭废话,先哐哐把对方揍一顿再说。 谢景辞越想越气,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检查一下锦鲤的身体情况,虽然那两瓶药没有明显的副作用,代谢速度也快,但他还是怕中途出现什么闪失。 锦鲤此刻正趴在笼子里休息,被谢景辞抱起来它也不反抗,还往谢景辞怀里蹭了蹭,只不过它低估了自己的体型。 谢景辞措不及防,被锦鲤蹭个踉跄,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景辞回眸,看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才看见池非屿那张脸。 谢景辞对外自称180,其实只有178,虽然不是很高,但怎么着都不算矮,可这会儿池非屿比他高大半个头,他得扬起脑袋才能和池非屿对视。 这得有一米九多吧。 谢景辞想过池非屿可能不矮,但没想过对方居然这么高,这会儿对方站在他身后,压迫感十足。 池非屿十分自然地接过谢景辞怀里的锦鲤,问道:“放哪?” 谢景辞猛地回神,“放后面那台机子上就行。” 他看着池非屿步履平缓地走过去,一百多斤的狗对方抱着跟玩一样。 不过他也能抱动,谢景辞在心底暗搓搓地比较。 他瞅着池非屿修长笔直的腿,感叹一声,这么好看,天天坐轮椅真是浪费了。 突然,谢景辞想起池非屿的怪毛病,这会儿对方没反应,他也不敢提醒,生怕池非屿又难受起来。 在谢景辞的注视下,池非屿走到仪器旁,面上没有一丝异样,谢景辞松了口气,可能是锦鲤大半个身子都缠着绷带,温度到三十五度向上还要一段时间。 池非屿放下锦鲤,开口道:“可以了。” “剩下我来就行。”谢景辞立即跑过去,打开仪器给锦鲤检查身体。 他忍了一会,还是没有憋住,说道:“谢庭把药用在锦鲤身上了。” “嗯,”池非屿面上没有一丝一毫诧异。 谢景辞问:“你早就知道了?” 池非屿回答:“不难猜,锦鲤原本就不太亲陌生人,想带它到那么远的仓库,不做点手脚肯定会被过路的人发现。” 谢景辞忿忿不平,“他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落你手上,你打算怎么办?”池非屿哂笑。 “我……”谢景辞想了会,“把他送进警察局。” 他扭头望向池非屿,严肃认真地开口,“你要记着,违法的事情不能做。” 所以不要和男主比谁更法制咖一点! 池非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他见谢景辞盯着自己,似乎不得到肯定的回答就不罢休。 他莞尔,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我知道了。” 柔软的发丝穿过指缝,池非屿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之前坐着不太方便,和他想得一样,手感确实不错。 谢景辞被揉得心底怪怪的,他偏过脑袋,小声嘀咕,“我又不是狗。” 池非屿感觉手下一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也没强求,收回手,拇指和食指指腹轻碾着,似在回想刚刚的手感。 看着谢景辞专注地给锦鲤做检查,池非屿没再打扰对方,他双手抱臂,斜靠在旁边的墙,静静地等着。 谢景辞一忙起来,很快忘记池非屿的存在,他大致检查了一遍,看到结果,松了口气。 万幸,锦鲤到现在都康复的很好。 他揉了揉锦鲤的脑袋,夸奖道:“不错不错,今天表现得真乖,晚上我给你做狗饭。” 锦鲤听到吃得,尾巴顿时欢快起来,它这会精神不错,想爬起来溜达。 谢景辞赶忙将狗摁住,哄道:“乖乖,再忍几天,等线拆了,我带你玩。” 他挠着锦鲤的下巴,看小狗舒服得眯起眼睛,谢景辞越发猖狂,他摸向锦鲤肚子没伤的地方,软绵绵的手感,一看平时伙食就很不错。 池非屿见谢景辞都和锦鲤玩起来了,他低咳一声,拉回谢景辞的注意力。 谢景辞回过头,有些意外,“老板,你还没走啊。” 池非屿无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开口道:“接下来一周我要出去一趟,有事你去找陈管家。” 谢景辞啊了一声,从穿书到现在,他好像就没见过池非屿离开庄园超过一天,冷不丁听到对方离开这么长时间,他第一反应是不是出事了。 他捋了下原文的时间线,虽然剧情已经乱成一团,但还是能稍微借鉴一下。 这个时候应该是池非屿公司受创,对方闭门谢客,外界猜测众多,但谁也不知道池非屿的真实情况。 而现在,或许是他的提醒有效果,池非屿田场那个项目并没有出问题,可是池非屿却说自己要离开一周,谢景辞不由怀疑,原文对方闭门谢客,是不是也和这离开的一周有关。 所以池非屿离开,是要去做什么?看着好像是私事的样子。 谢景辞踌躇了会,试探性地问道:“我能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 池非屿短暂的沉默,抬手又薅了一下谢景辞的脑袋,“我可以给你带点特产回来。”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 谢景辞瘪嘴,倒也没逮着这点不放,顺着池非屿的话说下去,“那我要好吃的。” 池非屿嘴角上扬,“行。” 谢景辞见池非屿打算离开,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追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哦。”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怎么这么着急…… 知道池非屿要离开后,谢景辞下午时不时就想起这事,他企图从原文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最终都是白费功夫,池非屿要去干什么,他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看到下班的点,谢景辞从椅子上爬起来,收拾东西,锁上大门,准备回去补觉。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赵子易那张脸,谢景辞后退一步,看着赵子易一副来算总账的样子,他装傻充愣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子易呵呵两声,抬起胳膊勾住谢景辞的脖子,将人勒到自己这边,“亏我还担心你,没想到你小子是最大的关系户,你什么时候和池总混那么熟了,坦白从宽。” “喘、喘不上气了!”谢景辞扒拉着赵子易的胳膊,叫得十分惨烈。 赵子易没好气地白了谢景辞一眼,松开对方,“我根本没用力,别想岔开话题。” 谢景辞嘿嘿笑了两声,“就……加班加了几次,莫名其妙就混熟了。” 怎么和池非屿熟悉起来,他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等回过神,他和池非屿就已经是现在的关系了。 赵子易啧了一声,也没说信不信,他将药递给谢景辞,开口道:“早上忘记给你了,一日两次,一次两颗。” 谢景辞将药塞进车篓里,开口道:“谢谢,你现在要回去吗?要不我送你?” 赵子易也没和谢景辞客气,直接坐到小电驴的后座上。 此刻阳光变得无力,空气总算凉爽几分,骑着小电驴还有几分惬意。 赵子易的宿舍和谢景辞不在一块,谢景辞骑到花园附近,就将人放下。 他看着郁郁葱葱的花园,感叹,“这慕海长得真快,怪不得能一年一开。” 赵子易诧异地看了谢景辞一眼,“这花好几年就开了一次,下次开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 谢景辞有一瞬间懵逼,他望着随风飘扬的慕海,眼前还能浮现出慕海绽放时的盛况,想到可能很难再看见它们开花,谢景辞不由感到惋惜。 或许正是因为绽放的慕海难得,所以池非屿才那么喜欢这些花吧…… 早知道在花开的时候多采几朵了。 谢景辞有点后悔。 不过这事在谢景辞脑子里也就停留了一会,他回到宿舍,洗完澡,脑海中就只剩下睡觉两个大字,前一天通宵真的太磨人了。 谢景辞钻进被窝里,几乎是立即进入梦乡。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总是回响着断断续续的歌声,没有歌词,就是单纯的曲调。 歌声听起来很悲伤,像是要溺死在深海之中,冰冷,窒息,孤独,死寂,哀伤的情绪扑面而来。 谢景辞无意识地拿枕头捂住耳朵,却没什么效果,渐渐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取代,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一片沙滩上。 脚下的沙很细腻,谢景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他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尤其夺目。 这时一抹银白色闯入谢景辞的视野内,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绕过面前的礁石,他看见一条卡在石缝里的小人鱼。 是真的小人鱼!小脸蛋望着不过三四岁,跟池非屿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刻他两只手撑着礁石,小脸憋得通红,企图将自己从石缝里拔出来。 谢景辞:“!?” 雾草,这是天堂! 第34章 谢景辞怀疑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撸不到人鱼,晚上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嘿嘿傻笑,冲小人鱼探出爪子,夹着嗓子说道:“乖仔,抓住我的手,我救你出来。” 小人鱼听到这话,耳鳍竖起,深蓝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直线,他露出犬齿,锋利的尖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谢景辞不光没升起丝毫警惕,还在心底感叹一声好萌,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可可爱爱的小人鱼是要被人类亲的! 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就差怼到小人鱼脸上。 小人鱼猛地后缩,耳鳍压成飞机耳,见谢景辞还想得寸进尺,他眯起眼眸,一爪子挠了上去。 谢景辞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缩回手,看着手背上的三条血痕又嘶了一声。 他不是在做梦吗?怎么梦里还这么疼。 谢景辞对着伤口吹凉气,好在他躲得快,被挠得不算很深。 挠都被挠了,没摸到小人鱼也太亏了,谢景辞贼心不死,换了个对方挠不到的角度,去够鱼尾巴,嘴里还拿哄小孩的语气说着,“别怕,哥哥很快捞你上来。” 小人鱼扭着身子,不让谢景辞碰自己,雪白的肌肤被礁石蹭出一道道红痕。 谢景辞看着心疼,连忙开口,“别动了,别动了,我不碰你。” 他移回原来的位置,见小人鱼还是警惕地盯着自己,谢景辞有些无奈,果然池非屿不分大小,都很难搞定。 谢景辞踩着礁石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他在小人鱼不远处蹲下,缓缓伸出手,在要碰到对方时停下,他望着小人鱼的眼睛,放低语气,“你能听懂的,对吗?把手给我,我救你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小人鱼没有回答,湛蓝地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似在思考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谢景辞感觉小人鱼就像自己曾救助过的野猫,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成了惊弓之鸟,十分缺乏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小人鱼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握住谢景辞的一根手指,期间目光紧盯着谢景辞,似乎打算对方有点异常就快速撤回去。 谢景辞很有耐心地等待,看着还没有自己巴掌大的小手,他感觉心脏又被射中了一箭。 这也太可爱了。 小人鱼的手冰凉凉的,又软软的,谢景辞克制住拉小手的冲动,慢慢向前挪了一步。 这会儿他总算看清小人鱼是怎么卡住的,下面那两块礁石刚好空出一个梯形,小人鱼的尾巴夹在窄的那头卡得死死的。 看见有几块鳞片已经被磨蹭到翘起,谢景辞皱紧眉头,小家伙估计卡这有一段时间了。 他指着下面的礁石,对小人鱼说道:“你尾巴放平,不要用力,我试试能不能把石头搬开。” 小人鱼应该是听懂了,这次谢景辞靠近他没再攻击。 谢景辞倍感欣慰,他走到对方身旁,打量着眼前的礁石,礁石浑然一体,巧夺天工,这么大一块,他愣没找到一点缝隙。 搬开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景辞蹲下身子和小人鱼商量,“你往下游一点,我看看能不能从侧边拉你出来。” 小人鱼闻言,摇摇头,他指着自己下边,示意谢景辞看。 谢景辞低下头,发现这儿的水还没有一尺深,小人鱼的尾巴蜷缩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基本就是处于搁浅的状态。 他顿时感到头疼,这种奇葩的地方,小家伙是怎么卡进去的。 两种办法都用不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硬拉。 谢景辞抓住小人鱼的胳膊,稍稍用力,口中安慰,“疼我们就慢慢来,别急,肯定能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骤然感觉到一阵向前的拉力,谢景辞踉跄着站稳,发现小人鱼已经把自己硬拽出来了。 谢景辞楞了两秒,又听见啪得一声,礁石被鱼尾巴抽个粉碎。 像是不解气,小人鱼又上去甩了两下尾巴,一大块礁石都被他抽下来。 谢景辞看得目瞪口呆,人鱼幼崽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他心情复杂,估计刚刚也是卡巧了,正好没给小人鱼留下着力点,不然对方哪需要他救。 重获自由的小人鱼跳入海中,眨眼间就失去踪影。 谢景辞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心底喃喃着,他还没摸到鱼尾巴呢。 没过一会儿,海面上冒出一个小脑袋,他静静地望着谢景辞,湛蓝色的眼眸如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谢景辞突然领会到对方的意思,这是要他跟着走?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去看小人鱼,发现对方往左游了点,这些谢景辞确定了,他跟着对方加快脚步,一路走到沙滩的南边。 这里沙子少了许多,遍地都是大块的岩石,谢景辞走到最靠近海的那块岩石,低头发现一只上半身趴在岩石上的小人鱼。 他在小人鱼旁边坐下,笑意盈盈地望着对方,“你带我来是想做什么?” 小人鱼眨眨眼,又缩回海里,这次不过几十秒,他又浮上来,手里还抓着一条海鱼。 他将海鱼放到岩石上,又往谢景辞那推了推,很明显这是谢礼的意思。 谢景辞心底呜呜呜,好有礼貌的小人鱼,但能不能换个谢礼,他想抱小人鱼玩。 也不知道是平日里池非屿那张冷脸看多了,这会儿在梦里,对方都变小了,谢景辞也不敢强迫对方,当然他也强迫不起,小人鱼一尾巴妥妥能把他甩到骨折。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弯下腰,尝试跟小人鱼沟通,“你不会说话吗?” 小人鱼没反应。 谢景辞强烈怀疑对方听懂了,就是不想搭理他,这家伙的警惕心太强了。 他换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鱼微微蹙眉,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愿意开口,“与非。” 很好,连名字都是假的,甚至只是颠倒过来敷衍他,谢景辞这下确定了,对方就是在防着他,但都长成这样了,要么是池非屿,要么就是池非屿的儿子。 鉴于他没见过池非屿的儿子,所以梦里的应该是池非屿mini版。 谢景辞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那与非你今年几岁了?” 与非眉心的褶皱越发明显,看谢景辞的眼神很像在看某种怪大叔,他板着小脸,任由谢景辞说出花来,他也是一言不发。 谢景辞说得口干舌燥,望着不为所动的与非,他选择放弃,“不聊你的事了,你告诉我这条鱼该怎么吃总行了吧。” 与非点点头又摇头,犹豫了一会儿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冲谢景辞摆摆手。 谢景辞心神领会,“你不能说长句子?” 与非点头。 谢景辞欲哭无泪,早说啊,那他刚刚不都白费功夫了。 与非游到谢景辞旁边,用指甲划开鱼腹,跟切豆腐似的将鱼分成小块,然后递给谢景辞。 谢景辞配合着张开嘴。 与非动作顿住,他望着凑过来的谢景辞,尾巴尖向上卷起,他是想让对方自己拿着吃,结果对方居然要他喂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人鱼在六个月时就不需要喂了。 与非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把鱼肉放进谢景辞嘴里,喂完这一块,他将剩下的鱼都塞进谢景辞怀里,尾巴一甩和谢景辞拉开距离,抗拒之意就差写在脸上。 谢景辞心底惋惜,他还想跟小人鱼贴贴呢。 他冲对方招招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与非摇头,他指着远处的大海,示意自己要走了。 谢景辞顿时急了,他连尾巴尖都没碰到,他看了眼最近的海面,不是很深,估计也就到他腰这。谢景辞将鱼放在岩石上,跳进海中。 反正这是他的梦,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自己淹死。 与非看见谢景辞下来,眼底浮现不解,他游到谢景辞身旁,推推对方的肩膀,抬手指向岸上。 上去,人类不能活在海里。 谢景辞一下就懂了与非的意思,他在心底嗷嗷叫着,他关心我,他心里有我,面上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没事,不到深水区就行。” 他握住与非的手,说得义正严辞,“我是医生,给我看一下你的尾巴,刚刚我好像看见鳞片翘起来了,疼不疼?” 与非歪过脑袋,犹豫了会还是将尾巴浮出水面,在海中他并不害怕谢景辞会对他做什么,海洋是人鱼的主场。 谢景辞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摸到尾巴的那一刻他差点叫出来,太不容易了,虽然是梦里,但这还是池非屿第一次主动给他摸尾巴。 但很快谢景辞就笑不出来了,鳞片翘起的情况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一般这种情况拔掉重新长会比较好。 可他手边又没药,要是发炎就难办了。 谢景辞问与非,“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海草吗?” 与非点头,带着谢景辞往另一边的岩石游去。 附近的水都不是很深,谢景辞走得还算轻松,他见与非潜入水中,自己也跟着将脑袋埋下去。 与非割下一根海菜,回头看见谢景辞跟着下来,他有些疑惑,这个人类奇奇怪怪的。 谢景辞凑过去,大部分海草都有消炎的作用,与非手里这种也一样,只是现在比起海草,旁边那株植物更吸引他。 瞧这熟悉的样子,这不是慕海嘛。 谢景辞走过去,与非想拦他,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他游到慕海边,神情有些失落。 纵使谢景辞不会养花也看得出来这株慕海快死了,慕海好像一长都是一大片,这一株估计是对方费尽心思移植过来的,看着与非伤心的样子,谢景辞于心不忍。 既然这里是他的梦,那他想让一株慕海开花应该不难吧。 谢景辞抬手抚上慕海的茎干,想象慕海开花时的模样,不消片刻,他手下的慕海缓缓舒展开来,轻柔的花瓣在海水中摇摆,逐渐抖落开来。 第35章 很快慕海完全绽放,星星点点的荧光散落开来,与非抬起小手,接住散落的荧光,看着光芒在手心消融,他睁大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他围着慕海游了一圈,伸手想碰花瓣,却又不太敢。 谢景辞见此,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他握住与非的手,轻轻放在花瓣上。 与非笑了,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谢景辞心中呐喊,天使!人鱼幼崽就是小天使! 虽然他很想再欣赏一会儿,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要憋死了,谢景辞浮出水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感叹一声,总算活过来了。 不一会儿与非跟着浮出水面,他怀里抱着慕海,慕海的花朵快比得上他头大,谢景辞感觉对方这样像极了抱着红鲤鱼的年画娃娃。 正巧与非也长得粉雕玉琢,就更像了。 与非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对谢景辞的防备心也降低许多,具体表现为和谢景辞之间的距离缩短不少。 看着挨在自己身边的小人鱼,谢景辞手指微动,感觉有点手痒,他好想撸人鱼。 就在谢景辞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与非凑到谢景辞面前,他指指慕海,又指向自己,然后再指指谢景辞,又指了下自己的尾巴。 谢景辞绞尽脑汁体会与非的意思,“慕海是你的,我帮你治尾巴?” 与非摇头,他又指了一遍,这次他做出很喜欢慕海的表情。 谢景辞恍然大悟,“你喜欢慕海,我喜欢你?” 与非赶忙摇手,白净的脸庞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可爱这个词,谢景辞都说累了,他看着害羞的小人鱼,心底咬手帕,好想偷回去养。 谢景辞厚着脸皮凑上去,“没错,我喜欢你。” 与非脸更红了,他推开谢景辞,半张脸沉到海面下,像是在给自己降温,望着谢景辞的目光躲躲闪闪。 谢景辞心都快被看化了,胆子瞬间膨胀,他试探性的按住与非的肩膀,见对方没有反抗,一把将对方拉进怀里。 抱到小人鱼时,谢景辞心底激动地鬼叫,他抱到活的人鱼幼崽了。 与非一抬头就看见谢景辞在傻笑,他晃晃尾巴,往后靠了点,人类的体温比人鱼高,紧挨着时感觉暖洋洋的,是很舒服的感觉。 这个人类好像很喜欢他的尾巴,与非翘起尾巴尖,连带着扬起几滴海水。 海水打到谢景辞的脸上,他才从幸福中回过神,“怎么了?尾巴难受吗?到岸上我帮你包扎怎么样?” 与非摇头,他单手抱住慕海,另一只小手拽住翘起的鳞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一拔,速度快到谢景辞都没来及阻止。 看着鲜红的血在海水中蔓延开来,谢景辞差点化身为尖叫鸡,他唰地一下将与非举起来,快步往岸边走。 与非不解地歪过脑袋,但他感觉到谢景辞没有恶意,便仍由对方动作。 谢景辞将与非放在岸边,看着秃噜皮还往外冒血珠的尾巴,又气又心疼,“你不疼吗?怎么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上次池非屿给锦鲤喂血也是,说给胳膊一刀就割一刀,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就跟那条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 与非看着谢景辞给自己包扎,他想说不用管,过一会伤口就会好,但直觉告诉他,说出来对方可能会更生气,他向谢景辞摊开掌心,晶莹剔透的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夺目。 谢景辞一时没懂与非的意思。 与非又把手往谢景辞面前伸了伸,然后又指了一遍,这次他先指鳞片,再指谢景辞。 谢景辞总算懂了,这是要拿鳞片换慕海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心底更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将与非的手推回去,看着对方困惑的眼神,谢景辞抬手揉了揉与非的脑袋,开口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不需要跟我换。” 与非还是摇头,指着盛开的花朵,摆摆手。 谢景辞明白,这是在说他让慕海开花,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与非早熟,还是该夸对方懂事。 在抢玩具的年纪,居然就学会等价交换了。 谢景辞弯下腰和与非平视,他轻笑,声音温柔,“就算要换,也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抱我一下,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与非愣愣地望着谢景辞,似乎是在思考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抿起唇瓣,将怀中的慕海放在一旁,他迟疑着打开手臂,向谢景辞做出一个要抱的姿势。 谢景辞眉眼含笑,俯下身。 下一刻,眼前一黑,再次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谢景辞脑袋发蒙,不愿意接受事实,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不行,他得再睡,梦正做到关键的时候,香香软软的小人鱼在向他投怀送抱! 谢景辞在被子里扭曲阴暗地爬行,就是找不到入睡的感觉,闹铃也在这时响起,仅剩的那点睡意也被冲散。 按掉闹铃,谢景辞一脸怨念地爬起来,有种裤子都脱了,结果就这的感觉。 他情绪低迷,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间。 客厅内,陈澄吃着早饭,一手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看样子好像在和人聊天。 谢景辞在陈澄旁边坐下,看着桌上多出一份的早饭,问道:“这是给我带的吗?” 陈澄点头。 谢景辞说了声谢谢,把早饭钱发给陈澄,然后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突然,陈澄挪过来,表情神神秘秘,“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谢景辞摇头,昨晚他困成狗,沾床就睡,天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他。 陈澄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他又往谢景辞拿那凑了点,刻意压低声音,“昨晚傅先生强行把渝小姐带走了,他叫了一帮人过来,陈管家都没拦住,现在大家都在传,傅先生要和池总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了。” 谢景辞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去,他拍着胸口,勉强将豆浆咽下去,不确定地问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小群里。”陈澄以为谢景辞不信,把手机拿出来,补充道:“我这还有视频呢,我给你看,你别外传。” 谢景辞把脑袋伸过去,陈澄所说的视屏就是乌压压一堆人站着,看着装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人员,从人与人的缝隙中,他勉强看见傅渊袭的背影,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人脸,但结合上下文,应该就是渝浅溪了。 背景音十分嘈杂,他完全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一群人随着傅渊袭移动而移动。 在傅渊袭上车后,这段视频就结束了,短短三十多秒,包含的内容太多。 谢景辞眉心皱在一起,上次见男女主也就一两天前,不过这点功夫,他怎么就跟不上这两人的进度了。 这算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吗?下一步不会是关小黑屋吧。 谢景辞神色复杂,有点庆幸这会儿池非屿不在,不然还不知道得出什么乱子。 他左思右想,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渝浅溪的名字,对方为了知道锦鲤的近况主动加他,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谢景辞隐晦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他找警察叔叔帮忙。 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不可取的,打击法盲从我做起。 他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见陈澄望着自己,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语还休的状态。 谢景辞一哆嗦,默默往后挪了一点,“你正常点,我害怕。” 陈澄低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明后两天是不是休息?” 谢景辞点头。 庄园干五休二,不一定是周末,但肯定会有两天休息,算上今天,他正好干满五天,可以休息了。 “那个……”陈澄双手合十,对着谢景辞请求道:“我今晚要去陪女朋友,可能明后两天都回不来,请假这个月全勤就没了,你能帮我带两天班吗?全勤奖我分你一半。” 全勤奖还蛮高的,一半也不少,陈澄真没亏待他。 谢景辞想着他闲着也没事,帮个忙也不是不行,“你明后两天什么活?先说好,要是太难,我搞砸了你可别怪我。” “不难,就是看大门。”陈澄开口道:“是琼楼后边靠海的那个大门,每年这时候都有人去轮守,只要人在那就行,期间会有人不定期来查,你记得签我名字。” 谢景辞问道:“那我是不是要住那?” 陈澄点头,“就今天和明天两个晚上,后天我肯定能赶回来,拜托你了!” “行吧。”谢景辞答应下来。 陈澄感激地望向谢景辞,“我和你嫂子成了,一定请你吃喜酒。” 谢景辞打趣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必须的。” “……” 直到去往值班地点前,谢景辞都挺乐观的,不就换个窝睡两晚,白天还能打游戏,除了偶要要应付检查的人,和在宿舍没多大区别,但当他看见被茂密树林包裹的小房子时,谢景辞瞬间笑不出来了。 这地看着怎么这么阴森呢。 怕鬼的谢景辞捏紧装行李的拎包,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门吱呀一声,谢景辞头皮发麻,好在屋内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个干干净净的简装小屋子。 谢景辞这才松了口气,他将屋内的灯全都打开,并决定今晚开着灯睡。 这里除了他这间屋子,旁边都装了红外线感知仪,一旦有活物闯过去,警报就会响,他的任务就是分辨这些警报是不是代表有人闯入,如果是,立即汇报上级。 谢景辞在心底祈祷,警报千万不要响,他就想安安稳稳渡过这两天。 他将窗帘拉上,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虽然有点闷,但安全感十足,谢景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恨不得两眼一闭,再睁开就是天明,不知过了多久,谢景辞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挂钟滴滴答答的走过,倏然有歌声响起,这次那不知名的曲调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哼唱一般,谢景辞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勾起唇角,似乎是见到想见的人一般。 谢景辞又来到那片沙滩边,海风吹拂这他的脸颊,浪花卷上岸边,没过他的小腿又缓缓退去。 美丽的风景没分走谢景辞一丝一毫的目光,他看着趴在礁石上熟睡的小人鱼,目光清浅温柔,像是盛满一汪清泉。 与非睡得很熟,殷红的唇瓣微张着,乌黑的睫毛打下一圈阴影,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此刻他的头发已经晒干,在阳光的映照下,发丝微微卷起,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上半身趴在礁石上,尾巴则随意的搁在沙滩上,随着海浪的起起伏伏,他的尾巴也跟着一起摇晃。 谢景辞悄然走进,看着摇摆的尾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和池非屿那条令人惊艳的大尾巴不同,与非的尾巴还没完全长开,比起华丽,用可爱形容更加恰当,虽然谢景辞清楚这条尾巴杀伤力有多大,可这会他只觉得与非的尾巴肉嘟嘟的,一看手感就很好。 他蹑手蹑脚地在与非面前蹲下,近距离欣赏对方的睡颜,若不是怕打扰到对方睡觉,谢景辞很想捏捏与非的脸颊。 只是戳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可耻地心动了,他就轻轻地戳一下,就一下! 谢景辞成功说服自己,抬起手慢慢凑到与非跟前,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脸颊,谢景辞屏住呼吸,看着指腹缓缓陷进去。 小人鱼的脸又软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又像是布丁,让人生出上去嘬一口的冲动。 谢景辞没忍住又戳了两下,Q弹的手感让人上瘾,发现与非皱起眉头,一副快醒的样子后,他飞速收回手,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但等了一会没听见响动,谢景辞心思又活络起来。 摸都摸了,再摸一下应该没问题吧,真就最后一下。 谢景辞这会儿就像摸到糖罐的小孩,毫无自制力可言,他抵不住诱惑再次伸出手,才刚碰到与非,他就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糟糕,他不会被鱼尾巴抽吧。 谢景辞背后冷汗直流,他讪讪地笑着,尴尬地开口,“早……早上好。” 与非抬起头,肉嘟嘟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睡觉时被压出来的红印,他望着谢景辞,眼底似有星光亮起,下一秒,他尾巴一甩,整条鱼扑进谢景辞怀里。 谢景辞被与非撞个满怀,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他脑子晕乎乎的。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不对,他就是在做梦,小人鱼居然主动抱他,一定是很想他! 谢景辞搂紧与非,一个劲地乱蹭,深情告白,“我也很想你,对不起,上次我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哥哥最喜欢你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在谢景辞彩虹屁的轮番轰炸下,与非成功变成一条红烧鱼。 他蜷缩着尾巴,小手抵着谢景辞的胸膛,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承受不住谢景辞的热情,又不好意思拒绝。 谢景辞心底嗷嗷叫,太可爱了,他脑袋一热,凑上去在与非脸颊上吧唧一下。 与非鱼尾巴都僵住了,他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激动得甚至蹦出几个字,“你轻浮!” 本来应该是很严肃地斥责,但配着与非的小奶音变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谢景辞甚至还想再亲两下。 他突然想起一句很应景的话。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你的! 第36章 谢景辞还没丧心病狂到真强迫小孩,但看着小脸通红的与非,他生出逗弄的心思,“明明是你先抱我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与非一怔,一遍用手比划,磕磕绊绊地开口,“不是……抱你,花。” 谢景辞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过去,在那看见一丛迎风摇曳的慕海。 慕海大半根茎陷入海中,但茎叶依旧笔直,花骨朵坠在其上,含苞欲放。 这些慕海望着比昨天那株精神不少,但谢景辞很确定昨天他并没有看见这里有花,不过一想他现在是在做梦,谢景辞瞬间就不纠结这些逻辑问题了。 都在做梦了,总该让他爽爽。 谢景辞低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你想看这些慕海开花?” 与非点头。 谢景辞觉得是该自己装X的时候了,他手一挥,自信满满,“哥哥让它们都给你开。” 他大步走到慕海跟前,照着之前那样一株花一株花的摸过去,几乎是被他摸过的瞬间,数十朵慕海争相绽放,即使在白天,阳光也没有掩盖住慕海那一层柔和的光晕。 谢景辞满意地点头,他看着与非游进花丛中,高兴地在花与花之间蹿了蹿去,他摇头轻笑,果然不管表现得多么稳重,内里还是个孩子。 看着与非的尾巴完好如初,行动不受一丁点限制,谢景辞感叹,果然是梦,换个场景伤就好全了。 他来到与非跟前,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调侃道:“就这么喜欢慕海吗?” 与非点点头,又摇头,他想起作为交换的拥抱,冲谢景辞张开双臂。 谢景辞乐得其成,他托住与非腰,将鱼抱进怀里。 与非大概是怕谢景辞又像刚刚亲自己,伸手撑着谢景辞的肩膀,刻意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谢景辞在心底啧了一声,居然这么不相信他,他是那种人嘛,这点距离,他肯定会努力克服的! “你刚刚为什么摇头?”谢景辞寻找话题,试图分散与非的注意力,方便他趁对方不备再上去嘬一口。 年幼的与非根本没想到大人居然这么心黑,他板着小脸尽力给谢景辞解释,“花开……愿望。” 谢景辞现在做连词成句已经很熟练了,他问道:“慕海开花能够实现愿望?” 有这么好的事?如果是真的,他岂不是亏大了,早知道庄园的慕海开时,他许个一夜暴富的愿望了。 朴实无华,却是天下打工人的心愿。 但与非还是摇头,他又补充一句,“爸爸,妈妈……” 谢景辞下意识想‘诶’一声,种花人刻在骨子里的通病,他清了下嗓子,正色道:“原来是爸爸妈妈会实现你的愿望,要不你跟哥哥说说是什么愿望?说不定哥哥也能帮你实现。” 与非看了谢景辞一会儿,然后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行。 谢景辞有被打击到,这里可是他的梦,他不信邪,还能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先说,万一我能呢。” 与非蹙起眉头,似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完整表达,他犹豫了会,一字一句地开口,说得很慢,但将意思表达清楚,“我不喜欢岸上,我想回海里。” 谢景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看着与非认真的神情,心底那点小九九淡去不少。 “为什么呀?”谢景辞怕与非难表达,还特地给对方几个选项,“是觉得岸上不好玩,还是因为不喜欢岸上的环境?” “不是。” 与非摇头,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肯再说。 谢景辞听得一知半解,所以与非是不想去岸上,因此才想让慕海开花,让父母实现自己这个愿望? 有点无厘头的剧情,放在池非屿身上怪变扭的,就对方那个性子,哪像是会祈求父母实现愿望的类型,感觉池非屿小时候应该就是个臭着脸的小屁孩,与非也就一张脸张得像对方。 谢景辞怀疑与非是自己对池非屿的深度美化版,不过这都是在梦里了,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他拍着与非的后背,安慰道:“你只要还愿意来海边找哥哥玩就行。” 与非抿着唇,情绪倏然低落,他望着盛开的慕海,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开心,他低声喃喃,“不会实现的。” 谢景辞没听清。 但与非已经缩成一团,窝在谢景辞怀里,整条鱼蒙上一层忧郁的色彩。 谢景辞感觉与非快掉小珍珠了,他见不得对方这样,放低声音哄道:“谁说不会实现的,哥哥养你,你想待在哪就待在哪。” 与非抬起头与谢景辞对视,他想着,果然是轻浮的人类,轻易就能许诺出这种话,但不知怎么,心底还是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之中,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谢景辞见与非笑了,说得更来劲,“你可以先待在我家浴缸里,等我赚够钱就给你造游泳池,到时候你就可以一边玩平板,一边看电视,等我下班回家,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周末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 与非被谢景辞欢快的语气吸引,不自觉畅想对方口中的未来。 他想说能够自己捕猎,并不需要对方投喂,想说浴缸太小不适合养人鱼,想说他还不能变成人形,没法出去玩…… 想说的太多,最后就变成简单的一句话。 他勾住谢景辞右手的小拇指,湛蓝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约好了。”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实现,但我会去找你的。 谢景辞重重地点头,凑到与非面前笑容满面,“约好了。” 与非这次没再推开谢景辞,他有些纠结地望着对方,犹豫过后抬起双手捧住谢景辞的脸颊。 谢景辞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与非的动作。 他看着与非向自己贴近,然后脸颊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触碰,他错愕地瞪大眼眸,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所有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那一处格外地清晰。 与非小脸绯红,目光躲闪,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景辞激动到不行,刚想对小人鱼亲亲抱抱举高高,眼前的景色又变成天花板,还是个不太熟悉的天花板。 落空空的感觉翻涌而上,谢景辞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愿意面对现实,戒断感太重,他要缓缓。 呜呜呜,就差一点,他又能亲到小人鱼了,对方都主动亲他了,他不得把小人鱼亲秃噜皮。 亏大了! 谢景辞捶胸顿足,真烦人,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醒过来,偏偏他还睡不着了。 挣扎了十几分钟,谢景辞还是没有困意,不知怎么这两天他的睡眠质量特别好,每次醒来都是神清气爽。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天意如此,希望今晚他还能接着做吧,正好凑一个上中下三集,虽然他也不介意这个梦变成几百集的连续剧。 与非太可爱了。 一会儿不见,谢景辞感觉自己已经想对方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窗外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遮挡住大半阳光,显得光线有些昏暗。 谢景辞中肯地评价,看着就阴森森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谢景辞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大哥站在门口,看对方的着装打扮,应该是陈澄之前说的来检查的人。 谢景辞将门打开一条缝,他怕对方认识陈澄导致计划败露,不敢把头探出去,他压着嗓子开口,“是要签名吗?” 那人点头,完全没怀疑谢景辞,直接将文件夹从门缝里递过去。 “你白天每隔三四个小时签一个名就行。” 谢景辞一听,乐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感谢想偷懒的大哥送来的福利。 他接过文件夹,说了句没问题,高高兴兴送走门外的大哥。 谢景辞唰唰签下一排名字,后面特地标注了不同的时间,他将文件夹扔到一旁,伸了个懒腰。 唯一的担忧也解决了,他可以放心玩了。 谢景辞拿出手机,往床上一躺,准备当一条愉快地咸鱼,他还没玩多久,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震得屋子好像都在颤抖。 嗡嗡的声音让谢景辞脑仁发痛,这个音量大小,死人都该叫活了,好在警报就响了几十秒,声音停止之后,只剩下显示屏在泛红。 谢景辞无奈,起身走向门口,他有点庆幸这会儿是白天,晚上他还不一定有胆子出去查看。 他走进树林里,四处张望着,谢景辞发现这片树林并不大,应该是人为种上的,三两颗大树外就是围墙。 谢景辞匆匆一瞥,他对这里的景色兴趣不大,只想快点找到触碰警报的东西,然后回去继续躺着。 很快谢景辞就来到显示屏上标示的位置,他仰起头去看,但院墙太高,他也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 谢景辞挪了几步,还是看不清,最后干脆挑了棵树爬上去。 这下他总算看见了,原来是一只胖鸟卡在围墙上的栏杆里了,谢景辞啧了一声,拿起树枝帮胖鸟脱围,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胖鸟弄出来。 重获自由的胖鸟头也不回地飞远,看样子再也不想来这个让它悲伤的地方。 谢景辞扔掉树枝,准备从树上下来,不经意间他看见远处的海景,熟悉的景色让他当场愣怔在原地。 无论是礁石的位置,还是沙滩与海的形状都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少了个一逗弄就会脸红的小人鱼。 谢景辞想说这是巧合,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一条小人鱼在那里等他。 谢景辞的心瞬间就动摇了,生出想去围墙对面看看的念头。 但围墙太高,上面还有铁栅栏,想翻过去根本不可能,况且一旦他上去,警报也会跟着响起来,如果他不回去摁掉警报,怕是有一大堆人会赶过来。 谢景辞只好作罢,原路返回小屋,但他心底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趴在小屋内的窗户往外看,越看想出去的心就越重,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总觉得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下一刻就会跃出一条人鱼。 谢景辞咬着下唇,放在窗框上的手收紧。 小屋外面是个土坡,翻出去有一定难度,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并且土坡凹凸不平,还方便他翻回来,而且小屋这边没有探测仪,警报不会响,如果他能快去快回,甚至不会有人发现。 谢景辞几番挣扎还是下定决心,他想去看看。 第37章 去了可能是白费功夫,但不去谢景辞感觉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他打开窗户,踩在窗沿边上,扶着窗框爬上去,谢景辞扭头看向身后,从他这个角度看,土坡子一下拔高很多,原本矮矮的身姿都变得伟岸了。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就当在玩攀岩,他没少玩过这些活动,只是像这样毫无防护的还是第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一个台阶,这边的泥土有些松,踩上去挺滑脚的,谢景辞放慢动作,总算从窗户翻下来,他扒着土坡慢慢往下滑,纵使他已经很注意,还是有几次差点踩空。 望着滚落的泥石,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泥土包裹着石头,他根本看不出来那一块是不是实心的,落脚点还搞伪装,不得不说这cos整得挺像的。 谢景辞有惊无险地爬到底部,他看着手臂和大腿上的两道伤口,眉毛皱在一起,划得不是很深,但血流个不停,希望不会感染。 他咬住衣摆,拽开一道口子,顺着衣服的纹路撕下一块布料,他随意裹了两下,打算等回去再处理。 谢景辞梭巡四周,熟悉的景色让他有一瞬间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仿佛又来到那个海边,往前走上几步就能看见趴在礁石上睡觉的小人鱼。 谢景辞不由快步走向海岸线,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他来到岸边,呼吸有些急促,目光紧紧盯着一望无垠的海面。 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与非?” 海面一片平静,只有浪花时不时拍向岸边,又打着卷回到海中。 谢景辞不死心,脱掉鞋子,卷起裤脚,沿着沙滩往海中走了两步,海水微凉,打在小腿上还挺舒服的。 此刻正值盛夏,在烈日余晖的映照下,大海犹如一颗湛蓝的宝石,谢景辞吐出一口气,大声喊道。 “与非。” 海底,一个黑影翻过身,他似是被惊动,仰头望向海平面,隔着海水,影影绰绰看见熟悉的身影。 池非屿向上游出一段距离,游鱼们看见他跟看见天敌似的,唰地一下蹿出去好远,池非屿对此习以为常,没分给那些小鱼一丁点眼神。 他潜伏在海面下,跟着谢景辞一起走动,犹如野兽藏在暗处,对不远处的猎物垂涎,俯身伺机而动。 谢景辞毫无所觉,还顺着海岸往前走,这时他看见一个岩石平台,正是第一次与非带他来的地方。 他小跑过去,蹲在岩石边上往下看,但依旧一无所获。 谢景辞有些气馁,这里别说人鱼,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或许真的是他异想天开,小人鱼哪能那么轻易就碰见。 他在岩石边坐下,将小腿泡进海水中,突然腿传来一阵刺痛,谢景辞倒吸一口凉气,抬起腿发现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伤口。 谢景辞无奈,感觉自己真是倒霉极了,这一趟下来,身上少说三处伤。 他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坐了一会儿,烦躁的心情平静不少,烦恼连同白云缓缓消散,他勾起唇角。 算了,回去吧。 谢景辞坐直身子,刚准备起身,海水突然甩到他的脸上,紧接着黑影将他笼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紧紧压在身下。 他瞪大眼眸,瞳孔骤缩,望着身上之人,震惊到失语。 水滴沿着池非屿的发尾滴落,砸在谢景辞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谢景辞找回几分神志。 他试着活动手腕,但连一丝都无法撼动,他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食物,动弹不得。 池非屿湛蓝色的眼眸跟着谢景辞的动作滑动,如同无机质的玻璃珠,里面不掺杂一丝人类的情感。 这双眼睛放在小与非身上谢景辞觉得可爱,但放在池非屿身上,他莫名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惊悚感。 谢景辞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呃……中午好啊,老板。” 他是想来找小人鱼的,怎么还蹦出一条大家伙,虽然他也挺喜欢大人鱼,但池非屿不是要出去一周吗?难道对方口中的有事,就是要回海中? 谢景辞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但有一点他很确定,现在池非屿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平时池非屿的眼睛可不是蓝色的。 池非屿并没有理会谢景辞那句问候,他压低身子,凑到谢景辞颈窝边,鼻尖微微耸动,似乎在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谢景辞的肌肤上,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撇过脑袋。 他试图跟池非沟通,“要不你先把我放开?” “不要。” 字正腔圆的一个词,成功让谢景辞语噎,原来还听得懂人话,就是不想听。 池非屿改为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他拉过谢景辞的手,看见对方手臂上缠着几圈布料,鲜红的血从中沁出,染红了纯白的棉布。 “怎么弄得?” “就……被石头剐了一下。”谢景辞感觉这个姿势怪别扭的,他不自在地缩了下胳膊,但池非屿握得紧,他没抽动。 谢景辞试图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在这?” “找你。” 谢景辞又是一噎,这天没法聊了。 池非屿见此,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身子压得更低,鼻尖与谢景辞的脸庞只有一纸之隔,“某人说要养我,我就来讨债了。” 谢景辞当场愣住,大脑宕机,这话他只跟与非说过,池非屿怎么会知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谢景辞甩甩脑袋,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景辞讪笑着,“哈……哈哈,谁这么大胆,居然说这种话。” 池非屿面上的笑意收敛,眼眸中的温度也冷下许多,“你想赖账?” 谢景辞直觉要是承认肯定大事不妙,他头摇得飞起,开口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嘛,就是……我可能有那么一点养不起你。” 养这么大一条人鱼需要什么呢,超大超深的游泳池,新鲜的食物,定点陪玩,还有各种布料超贵的衣服,谢景辞不清楚池非屿有什么其他爱好,但第一个游泳池大概就得把他的工资榨干了。 谢景辞思维发散,真的不能养浴缸里吗?他会记得天天换水的。 池非屿像是不满谢景辞走神,握着对方的手稍稍用力。 谢景辞吃痛,小声抱怨,“你轻一点。” 池非屿闻言,动作顿住,他侧过脸,低下头,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谢景辞身上。 谢景辞屏住呼吸,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余光瞥见对方银白的鱼尾巴卡在他两腿之间,他们身姿交叠,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怎…怎么了?” 池非屿没有回答,唇瓣若有似无的在谢景辞脸颊上轻蹭,他感觉到对方的躲闪,抬手掐住谢景辞的脸颊,薄唇轻启,“别动。” 谢景辞喉结滚动,感觉事态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被迫仰起头,池非屿泛着寒光的指甲在他眼前略过,谢景辞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要是划到他绝对是个大口子,但下一秒降临的不是痛感,而是个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东西。 谢景辞不自觉睁大眼睛,他想扭头却被池非屿固定住,但传来的触感骗不了人,池非屿在亲他,亲的位置还和与非亲的一模一样。 池非屿手指下滑,按住谢景辞的颈脖,他感受着指腹下鲜活的动脉不断搏动,才有一种捉住对方的真实感。 他加深这个吻,池非屿张开唇瓣,在谢景辞的脸颊上轻咬一口,听见对方的痛呼,他探出舌尖,在咬痕上轻轻舔舐。 濡湿的触感顺着神经传入大脑,谢景辞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也太过暧昧了,他忍不住挣扎,“你是狗吗?别舔了。” 池非屿停下动作,他抬起头与谢景辞对视,指腹碾过刚刚自己咬的地方,“你这个逮住人鱼就亲的家伙可没资格说我。” 谢景辞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池非屿也不说话,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 谢景辞成功被看到心虚,他现实中确实没有,只是在梦里亲过,结合池非屿之前的话,谢景辞眸光微闪,“我们前两天都没有见过……对吧?” 池非屿挑眉,捏住谢景辞的下巴,打破对方的眼中的希望,“见过,两晚都见过。” 谢景辞如遭雷劈,大脑被‘雾草’刷屏,没人告诉他做梦还会联机啊!? 也就是说他前两天都是对着池非屿本尊犯花痴,还强压着对方搂搂抱抱,夹着声音喊池非屿乖仔,甚至还偷偷亲对方。 谢景辞两眼一闭,腿一伸,突然感觉下辈子也挺好,这辈子就这样吧。 池非屿见谢景辞生无可恋的模样,胸膛震动,笑声低沉磁性,他还想逗弄谢景辞,但对方胳膊上那一抹红色实在碍眼。 他轻啧一声,划开包裹伤口的布条。 谢景辞感觉手臂一凉,睁开眼就看见池非屿正打量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和布条黏在一起,布条被撕开,伤口重新开始流血,血珠很快就流出一道长线。 谢景辞这会已经麻木了,倒是没觉得痛,可也不能让血一直流,他想着还能怎么处理伤口,就看见池非屿向他的手臂靠近。 猩红的舌尖舔在伤口上,一时之间谢景辞竟分不清哪一个更红。 谢景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池非屿沿着伤口向上舔舐,对方的舌头上带着些许倒刺,粗粝的触感让伤口微微刺痛。 但很快痛感就被痒意覆盖,谢景辞看见刚刚还流个不停的血瞬间止住,并且伤口也有愈合的倾向。 原来不只是血液,人鱼的唾液也有治疗的效果,血液,唾液……是ti液都有这种效果吗? 第38章 池非屿舔到伤口边缘,在那落下一吻,他看着谢景辞惊讶的小眼神,目光柔和几分。 “蠢死了。” 谢景辞小声嘟囔,“我已经算身手敏捷了。” 他没咕噜咕噜滚下山就算不错了。 池非屿抬手捏了下谢景辞的脸蛋,觉得好玩又捏了两下,看着原本白皙的肌肤泛起红色,用指腹蹭了蹭。 又没得到回应的谢景辞无奈叹气,他算是明白了,这会儿池非屿根本就只听自己想听的,别的全当做空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型人偶,被池非屿随意摆弄,幸好人类不在人鱼的食谱上,不然他跑都跑不掉。 谢景辞有点好奇池非屿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对方之前说过的特殊时期?可特殊时期又是什么? 唉,看来他对人鱼的研究还是太少了。 谢景辞正想着事呢,突然感觉身下一凉,他歪过脑袋就看见池非屿给他的裤子改了个刀,好好的牛仔裤整成了非主流款。 见池非屿还想撕,谢景辞赶忙阻住,“别别别,我可不想光着屁股回去。” 池非屿充耳不闻,手上用力一拽,半截裤腿都被他拽了下来。 谢景辞欲哭无泪,这条裤子怎么招惹到池非屿了,他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你要是爪子痒就挠石头,裤子它是无辜的。” 得不到回应,谢景辞手臂撑着岩石,挣扎着坐起来,他身子后倾,看见池非屿对自己虎视眈眈,他心底一凉,特殊时期的人鱼是会吃人的嘛。 他觉得自己还能稍微挽救一下,谢景辞拽住仅存的一点裤子,想偷偷摸摸地把的腿挪上来。 池非屿直接挥开谢景辞的手,他掐住谢景辞的大腿,修长的手指陷入肉中,勒出几道红痕。 他托住谢景辞的腰不让对方挣脱,俯身缓缓迫近。 池非屿的力道谢景辞撼动不了半分,他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听说大腿的肉嫩深得野兽喜爱,池非屿不会是想咬他吧。 看着池非屿张开嘴,谢景辞闭上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湿热柔软的触感让谢景辞身子一僵,他睁开眼,看见池非屿的动作,谢景辞整个人脑子发蒙。 原来是想帮他处理伤口吗。 常年被衣服遮盖的部位突然落入另一个人手里,谢景辞生出异样的感觉,他咬住下唇,手指蜷缩进掌心,指甲嵌入肉中的轻微痛感并不能掩盖大腿内侧的痒意。 他忍不住抬手抵住池非屿的脑袋,开口阻止,“那点伤口没事的,我可以回去自己处理。” 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揪住自己的头发,但动作却没慢下半分,他的手逐渐下滑,托住腿弯,将谢景辞的腿掰开,方便他处理边上的伤口。 谢景辞手指插入池非屿的发缝之中,他身子绷直,圆润的脚趾蜷曲着,他推不开池非屿,羞耻感涌上心头,声音染上些许恼意,“我就说不用了!” 池非屿发现谢景辞生气,总算停下动作,他抬起身子,凑到谢景辞身前,问道:“疼?” “……你就当疼吧。”谢景辞撇过脑袋,不想看池非屿。 池非屿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他握住谢景辞的小腿,轻戳伤口旁的肌肤,“这里还有一道。” “我回去会处理的。” “不行。”池非屿的语气不容抗拒,“你留在这里陪我。” “啊?”谢景辞摇头,“我会晒死的。” 夏日的太阳跟淬了毒一样,晒上一天他就能成咸鱼干了,而且这里没水没食物,他一个人类怎么想都活不下来。 但池非屿根本不讲理,他执拗地开口,“陪我。” 谢景辞感到头疼,想着池非屿状态不对,可能确实需要看着点,他退让一步,“那你让我回去拿点东西。” 池非屿又不开口了,握着谢景辞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他一手捏住谢景辞的脚踝,贴在小腿处的伤口舔舐,他大概是有些不满,动作算不上温柔。 谢景辞能感觉到池非屿舌头上的倒刺划过伤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祖宗,别折腾我了。”谢景辞拿池非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叹气道:“我不是你,在这待上几天,我得丢掉半条命。” 池非屿旁若未闻,他处理好谢景辞小腿上的伤口,起身摁住谢景辞的肩膀,他的目光在谢景辞身上四处游走,似乎在寻找有没有遗落的伤口。 谢景辞生怕他再撕自己的衣服,开口道:“没了,就划了三处。” 池非屿不听,非得自己检查完。 谢景辞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也就随他了,被看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他正想着该怎么劝说池非屿让自己回去拿东西,身前忽然传来一道拉力,谢景辞措不及防,整个人向前倾倒,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海水呛入口中,谢景辞连咳好几声,他趴在池非屿身上,没好气地锤了下对方的肩膀,开口道:“你是想杀了我吗?” 池非屿眉心微皱,似是没想到谢景辞这样也会呛到,他轻拍对方的后背,等对方缓过来,他提醒道:“憋气。” 谢景辞不明所以,下意识按池非屿说的去做,然后他就被对方抱着,笔直地坠下去。 人鱼游动的速度超乎谢景辞的想象,几乎是眨眼间,海面就离出数十米远。 谢景辞:“!?” 朋友,你是真的想杀我! 他拍打池非屿的后背,嗯嗯叫唤,但池非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往深处游去,很快谢景辞连海平面都看不见了。 缺氧连同窒息感让谢景辞脑子发晕,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池非屿手里。 可能在现在的池非屿看来,人类也能在水下呼吸,他胡思乱想着,不知道等对方清醒过来,看到他的尸体会不会感觉到愧疚。 谢景辞眼前发黑,脑海中都快浮现走马灯了,拍打池非屿的手也渐渐变得无力。 他的思维逐渐迟缓,直到唇瓣覆上柔软东西,他才略微寻回些许神志,氧气被送入口中,求生的本能让谢景辞主动索取。 他搂紧池非屿,舌尖追入对方的口腔,毫无章法地乱蹭,想要获得更多氧气。 池非屿身子后倾,让谢景辞压在自己身上,他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放在对方的背后的手微微收紧,但最终他选择放任。 谢景辞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一回神就看见池非屿放大的脸,他愣了好几秒,才发觉自己现在正骑在对方身上,跟恶霸似的摁着对方亲。 一瞬间,谢景辞连遗言都想好了,原本池非屿拉他下来可能是意外,但这会对方杀人动机都有了。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呆呆,以为对方还是难受,他凑上前,封住谢景辞的唇,又渡过去一口气。 他明明没有开口,声音还是传入谢景辞耳中。 “稍微忍耐一下,快到了。” 谢景辞还在错愕池非屿主动亲他,虽然对方好像是为了救他,这会儿又听见池非屿的声音,他更加惊讶,人鱼居然还能隔空传声? 听清池非屿话中的内容,谢景辞不由好奇池非屿口中的‘快到了’是指哪,但他现在没法开口问。 发觉自己一时半会大概死不了,谢景辞开始心大地左顾右盼,他看见许多不认识的鱼悠闲地游着。 有一只红白相间的鱼长得格外漂亮,它的鱼鳍根根分明,像花一样绽开,游动时还会四处摇摆。 在水下谢景辞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背影没认出那是什么鱼,他伸出手想去抓,却被池非屿先一步握住手。 池非屿不赞同地望着谢景辞,“它有毒。” 谢景辞讪讪收回手,随着池非屿下沉,他总算看清那条鱼的真面目。 狮子鱼,学名蓑鲉,胸鳍和尖刺鳍条都有剧毒,被扎上一下红肿发烧都算轻的,这玩意谢景辞只在书上看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物,一时没认出来。 他又看了看周围,艳丽的珊瑚丛中有许多小鱼和水母晃悠,但这次谢景辞老实了,没敢伸手,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每一条鱼。 谢景辞原本住的地方离海很远,他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几次海边,更别说潜水了。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对这些感兴趣,特地放慢速度,但他一慢,那些小鱼就以为人鱼是在挑选食物,一个个游得飞快。 谢景辞只觉得短短几秒间,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连水母都慢悠悠地游走了,他眨眨眼,没搞清楚状况。 池非屿瞥向那群鱼,尾巴轻摆,思考把鱼赶回来的可能,但他担心谢景辞憋气太久会难受,想想还是作罢,加快速度往前游。 期间池非屿时不时就给谢景辞渡两口气。 谢景辞从一开始的别扭抗拒,到最后的躺平摆烂,他能怎么办,不亲就死,在生存大事面前,他的底线还是能再低一点的。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海水,一开始的酸涩感淡去,谢景辞就当自己在坐潜艇,参观海底世界,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法完全看清,看东西总是带点重影。 没办法,人类不是人鱼,器官没法适应海中的世界,若不是有池非屿带着,他这个连游泳都不会的家伙根本没机会什么护具都不带,就在几十米的海中乱晃。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谢景辞感觉眼前一黑,池非屿大概是带他进入了什么隧道中,周围的荧光植物让他看见崎岖不平的礁石,以及偶尔路过的一两条小鱼。 等到浮出水面时,谢景辞还有些恍惚,他被池非屿托腰抱起放到岸边,乍然脱离海水,他竟感到几分凉意。 第39章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抬手搓搓胳膊,他的小腿还泡在海水中,这么一对比,他感觉水里还暖和点。 池非屿送完谢景辞又潜入海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谢景辞见对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起身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处洞窟,呈斜坡状,它只有一半被海水淹没,另一半洞窟被收拾得十分整齐,显然池非屿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都待在这里。 谢景辞看见几个篮球大小的珍珠扎堆滚在一起,还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整个洞窟,他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么大的夜明珠,算不算价值连城。 他走过去,伸手轻轻地去摸最边上的那颗,他心底紧张,生怕摸坏了,但等他碰到珍珠的那一刻,珍珠熄灭了。 谢景辞当场愣住。 这……是被他摸坏了!? 完了,池非屿不会找他赔吧。 谢景辞一激灵,手指不小心蹭到珍珠,珍珠亮了。 他又是一愣,抬手再碰一下,珍珠灭了。 再碰,亮了,再碰,灭了…… 就这样亮了灭,灭了亮过好几次,谢景辞恍然大悟,这是个珍珠款的拍拍灯。 玩儿一会,谢景辞感觉自己刚刚有点蠢,他默默缩回手,这不能怪他,都怪池非屿给他留下暴发户的印象,还做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 谢景辞抱起一颗珍珠当照明灯,起身往别处走去,这处洞窟不算大,但里面的装修绝对算得上豪华,想想也是,池非屿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他发现这里的墙壁都经过修整,突出的棱角被磨得干干净净,日常用品被整齐的放在架子上,甚至还有衣柜,桌椅等家具,也不知道池非屿是怎么运过来的。 后边还有一个洗手间,谢景辞去看了一眼,最终放弃思考马桶的洞会通往哪个地方。 他又晃悠出来,在浅水区发现一张床,上面铺着看着就很昂贵的布料,整个床的形状就像一个摇篮,一大半搁在水中,只有一小半露出水面,床垫很厚实躺上去绝对很舒服。 唯一让谢景辞不满意的一点是,这床居然不是贝壳的形状,人鱼不应该都睡在大贝壳里嘛。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响动,谢景辞回过头,看见池非屿趴在岸边,手里还抓住一条鱼,从那鱼一动不动的反应来看,大概是已经被池非屿原地处决了。 池非屿坐在斜坡边,鱼尾垂落在水中,海水没过他的腰,他捞起鱼,锐利的指甲弹出,轻易就将手中的鱼开膛破肚,他挑起一块干净的鱼肉递给谢景辞。 谢景辞觉得池非屿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吃,他伸手去拿,却被躲开,谢景辞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但池非屿又把鱼肉送到他嘴边。 这是要喂他的意思? 谢景辞迟疑片刻,弯腰张开嘴,下一秒鱼肉就被塞进他口中,他很少吃生鱼,因为他不太喜欢生鱼的口感,但池非屿喂给他的鱼,肉质出奇的软绵,咬下去还有清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绽放。 他眼睛一亮,张口嘴想问这是什么鱼,就又被投喂了一口。 谢景辞不由想起梦里他想让小与非喂自己时,对方百般不愿的样子,和这会儿的池非屿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鱼也一样。 池非屿见谢景辞喜欢,将鱼身上比较好吃的部分全喂给对方,看着对方腮帮子鼓鼓的,他的尾巴在水中晃动,似乎十分愉快。 谢景辞咽下口中的鱼肉,婉拒池非屿继续投喂的动作,鱼肉再好吃,吃这么多也有些腻歪了,他摆摆手,说道:“我饱了。” 池非屿闻言,随手将剩下的鱼扔进海里,会有其他鱼将它吃完,不用担心臭掉。 谢景辞在池非屿跟前蹲下,握住对方的手,刚刚他就在好奇了,池非屿的指甲怎么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他捏住池非屿的指尖,在指甲与肉的连接处看到一条缝隙,谢景辞轻轻按了一下,指甲就弹出来,跟按猫猫肉垫的效果十分相似。 谢景辞觉得十分神奇,捏着池非屿的手捣鼓半天。 池非屿也不恼,任由谢景辞随意摆弄,他注意到谢景辞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眉心微微皱起。 他还记得谢景辞前不久发过烧,比起人鱼,人类似乎要脆弱许多。 池非屿抽出手,指向不远处的柜子,开口道:“去换衣服。” 谢景辞哦了一声,他也觉得自己穿着难民战损款的衣服有些寒酸,而且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确实不好受。 他打开衣柜,里边池非屿的衣服整齐地挂了一排,谢景辞伸手拿出一件,柔顺的布料摸着就不便宜。 不过是池非屿让他穿的,谢景辞放心大胆的换了,他上衣脱得很干脆,但脱到裤子时,谢景辞动作顿住。 他回过头,见池非屿盯着自己,两颗湛蓝色的眼珠子似乎还透着光,他缓缓将脱到一半的裤子拉回来,虽然他不是很介意在男的面前坦诚相见,但对象变成池非屿,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老板,咱们打个商量,我换衣服又没什么好看的,你要不先转过去?” 池非屿眨了下眼,然后就没有任何动作。 谢景辞跟池非屿对视了有十几秒,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摆明了是要继续看下去。 他无奈,是他太天真的,居然想跟神智不清的池非屿沟通。 谢景辞挪到角落,勉强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光速将衣服换好。 池非屿没看到全过程,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谢景辞把袖子卷起来,整理衣服的纽扣,池非屿大他一套,对方的衣服他自然也嫌大,上衣还好,只是肩膀衣袖长了点,但裤子就成了重灾区。 他走上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谢景辞扶着墙站稳,低头去卷裤脚,心底吐槽着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又不是上边的空气新鲜点。 池非屿看见谢景辞踉跄的那一下,尾巴曲卷,扫起一片水花,他尾巴尖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水面,看上去似乎有些烦躁。 “过来。” 谢景辞闻言,迈步走过去,他看着池非屿拽住自己的裤脚,想着对方可能是要帮自己,结果滋啦一声响,池非屿又给他把裤子撕了。 就……挺突然的。 谢景辞神情复杂,池非屿这是觉醒了什么特殊爱好吗,怎么专和裤子过不去。 在谢景辞愣神的功夫,池非屿把另一个裤腿也撕了,他撕得还挺整齐,两边裤腿都在脚踝处,正好不影响行动。 谢景辞见此,感觉自己错怪池非屿了,对方确实是想帮自己,就是手段超前了一点。 池非屿撕完裤子,拉住谢景辞的手。 谢景辞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下,刚想问怎么了,怀里就多出一条人鱼。 他被池非屿搂着,对方将脑袋埋在他的腹部,略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池非屿现在应该不太舒服。 谢景辞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将手落下,轻轻抚摸池非屿的头发,问道:“很难受吗?” 池非屿不说话,只是手臂抱紧了一点,他脸颊蹭着谢景辞的小腹,手掌按在对方腰上稍稍捏紧,隔着衣衫传递来的体温似乎成了他汲取安全感的来源。 一向强势孤傲的人突然变得脆弱粘人,巨大的反差感除了让人觉得割裂,更多的是泛滥成灾的心软。 谢景辞这会儿就是这种感觉,不舒服的猛兽向他求助,收敛獠牙利爪,露出柔软的腹部可怜兮兮地撒娇。 这谁能顶得住,反正谢景辞不能。 他撩起被池非屿压住的头发,捏了下对方的耳鳍,软软的和池非屿现在的态度一样,谢景辞放低声音,语气带上哄小与非时的温柔,“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池非屿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他枕到谢景辞大腿上,嗓音慵懒夹杂着几分倦意,“正常现象,你不用担心。” 谢景辞闻言,放心不少,池非屿多半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时期,对方心底有数。 他动了下腿,让池非屿靠得更舒服一点,谢景辞见看对方懒散闲适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心底升起几分跃跃欲试。 小与非的脸蛋很软,不知道池非屿的是不是也一样。 谢景辞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想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纯粹手贱。 他瞥了眼池非屿,见对方在闭目养神,胆子又大了几分,他伸手摸到池非屿的脸,没等对方躲开,快速捏了两下。 谢景辞评价,没小与非的软,但手感也还不错。 池非屿掀开一边眼皮,抬眸望向谢景辞。 谢景辞立即收回手,正襟危坐,他听见池非屿轻笑一声,然后他的手就被对方握住。 他咽了口唾沫,以为池非屿要‘报仇’,毕竟从以往相处的经历来看,对方还挺小心眼的。 可池非屿非但没打他,反而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脸上。 他感受到池非屿轻轻蹭了蹭自己的掌心,最后就这么靠着自己的手了。 谢景辞:“!?” 他这算把人鱼养熟了吗?以后是不是能随便摸了! 谢景辞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激动,他望向池非屿藏在水下的鱼尾巴,等会儿他是不是还能摸到鱼尾巴。 不过他还惦记池非屿这会儿不舒服,没唐突到这时候动手,谢景辞想着对方应该是难受得睡不着,聊聊天或许能帮池非屿分散注意力。 “前两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两会做同一个梦。” 池非屿窝在谢景辞怀里,心情还算不错,便抽空搭理对方,“你听到我的歌声,被拉进我的梦里了。” 谢景辞不解,“为什么只有我进去了。” 按歌声还能选择性被听见吗?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手把玩,没有回答。 只有谢景辞听见是因为对方带着他的珍珠,但这件事他现在不想告诉对方。 谢景辞等了一会,见池非屿没反应,很识趣地换了个问题,“你小时候为什么没法说长句子?” 池非屿看着也不像哪里发育有问题的样子。 “为了保护其他生物,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池非屿解释,“在没有获得与之匹配的心智前先一步获得力量,只会导致悲剧的发生,人鱼在八岁前都没法正常说话,为得是避免歌声对周围人以及自己造成伤害。” 谢景辞点点头,照池非屿表露出来的能力,人鱼的歌声确实是很神奇的存在,说起来他还没听过池非屿唱歌,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他早已毫无印象。 有点好奇,想听。 谢景辞戳了下池非屿的脸颊,没报太大希望地问道,“我能听你唱歌吗?” 池非屿捉住谢景辞的手,他哂笑着,“要求真多。” 虽然这么说,他的语气中却没有责怪,反倒多出一丝丝宠溺的意味。 池非屿拉着谢景辞的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之间,他仍闭着眼,但眉眼稍稍舒展,嘴角也噙着一抹弧度。 古老而神秘的歌声在狭小的洞窟中回荡开来。 谢景辞听不懂池非屿在唱什么,但对方低沉慵懒的音色仿佛将他拉入深不可测的大海之中,他看见荧光在黑暗中亮起,小鱼穿过沉没的巨轮,海藻爬上甲板为其染上时间的痕迹,巨轮沉默着被海水掩埋,暗流卷过巨轮,挤进缝隙之中,视线变得灰暗,但很快又再次亮起。 细小的浮沫散去,眼前豁达开朗,他看见巍峨的建筑屹立在海底,犹如失落已久的亚特兰蒂斯,断壁颓垣间是历史的颜色,数十条人鱼在海中穿梭,鱼群看见他们纷纷避让。 有鲸鸣响起,庞大的身影遮挡住阳光,它慢悠悠地驶过与人鱼相撞,然后就被抽了一尾巴。 谢景辞不厚道地笑出声,座头鲸被打蒙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他望着座头鲸向自己这边游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将要碰到对方的那一刻,歌声戛然而止。 池非屿调侃着,“回神了。” 眼前的幻象忽然消失,谢景辞眨眨眼,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他激动地抓紧池非屿的手,开口道:“你看见了吗?刚刚有沉船,还有人鱼,座头鲸,好多……唔!” 池非屿捂住谢景辞的嘴,“呱噪,我头疼,安静点。” “哦……” 谢景辞有点不情愿地闭上嘴,他还想再听,但池非屿显然是不愿意继续唱了,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听人鱼唱歌。 他心底惋惜了两句,抬手揉揉眼睛,在海水里泡太久,这会儿眼睛泛涩,闭上眼睛也不见好转。 谢景辞用力眨了眨眼,感觉视线依旧有点模糊,他想着回去得滴眼药水了。 “眼睛难受?” 谢景辞低下头,看见池非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正望着自己,他回答,“有一点。” 池非屿翻过身,一手撑在谢景辞的腿旁,起身凑到对方面前,他捏住谢景辞的下巴,打量对方的眼睛,“有点泛红,不严重。” “那就好……” 谢景辞话还没说完,眼前就覆上一层阴影,细密的吻落下,柔软的唇瓣轻轻蹭过,留下湿润搔痒的触感。 意识到池非屿在做什么,谢景辞跟个木桩似的硬在原地,他下意识想缩脖子,但却挣脱不开池非屿的禁锢。 太近了,近到谢景辞甚至难以思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恍惚地想着,自从见面后,池非屿好像就特别喜欢和他贴贴,简直就像是…… 谢景辞脑海中划过一道灵感,他及时将其抓住,只觉得一瞬间茅塞顿开。 他推搡着池非屿的胸膛,勉强将自己从对方唇下拯救出来,“你所说的特殊时期,不会是发情期吧?” 池非屿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他就说池非屿怎么这么粘人,原来是把他当成求偶对象了,可他既不是雌性也不是人鱼,池非屿发个情,眼神怎么也不好使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神情古怪,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发情该怎么处理。”谢景辞目露思索,发情期他倒是处理过很多次,只不过都是猫猫狗狗的,人鱼还是头一次。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耳垂在指腹间把玩,随意问道:“想到办法了?” 谢景辞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绝育。” 池非屿停下手中的动作,眯起眼眸透露出危险的目光,他刻意拖长尾音,“嗯?” 谢景辞掉线的智商终于连接上,他尴尬地笑着,试图找补,“我是说一般的情况,你肯定不一般,你属于二般的…哈哈……” 池非屿不吃这一套,他按着谢景辞的肩膀直接将人压在地上,他握住谢景辞的颈脖,俯身逼近,缩短的每一毫距离,都像鼓点落在心头。 第40章 谢景辞心中警铃大作,他曲起腿想从池非屿身下逃开,但刚刚坐得太久,现在腿一动就跟针扎似的,酥麻感简直不要太爽。 池非屿饶有兴致地望着谢景辞挣扎,他像胜券在握的猎手,享受捉弄猎物的乐趣,他握着谢景辞脖子的手收紧,指腹在对方喉结处不轻不重的按压。 命脉被他人握在手中,饶是谢景辞确定池非屿不会伤害自己,也不由感到紧张,他被迫扬起头,像极了引颈就戮的禽类。 谢景辞艰难往后挪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这是职业病,兽医听到发情期……你要干嘛!?” 腰间的衣服被撩起,冰凉的空气钻进去,让谢景辞汗毛孔竖起,他感受到池非屿掐住自己的腰,没有那一层布料的阻隔,他甚至能感受到池非屿锐利的指尖掠过时的那一丝冰凉。 谢景辞抬手想推开池非屿,但却被对方先一步捉住双手。 池非屿一手钳住谢景辞两个手腕,强压着将其按在谢景辞头顶,他看见对方眼底的惊慌失措,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 “那么兽医先生,除了绝育你还知道其他解决发情期的法子吗?” 谢景辞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身体紧绷,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让我想想。” “我倒是有办法。”池非屿附到谢景辞耳边,藏在对方衣服下的手逐渐下滑,顺着脊椎探入裤腰处,他的指腹在那一处打圈摩挲,掌心的肌肤被他蹭到温热。 谢景辞弓起身子,两手紧攥成拳,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分不出池非屿是在捉弄他,还是想动真格的。 倏然,他颈窝边传来刺痛感,撇过头发现池非屿一口咬那边。 池非屿叼着颈窝处的软肉,惩罚性地研磨轻咬,他听见谢景辞吃痛的声音,才放过对方。 看着清晰的一圈咬痕,池非屿毫无悔改之意,他抬手弹了下谢景辞的脑门,“你每天出门,脑子都得锁保险箱里吗?” 谢景辞见危机解除,长松一口气,他小声回怼,“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好好保管,怎么能随便带出门。” 池非屿早料到谢景辞会是这个反应,对方一向知错就改,下次还敢,他反手又给谢景辞一脑崩,一手握住对方的脸颊蹂躏,“又怂又爱瞎撩,还不长教训。” 谢景辞被捏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忿忿不平地盯着池非屿。 他哪有那么离谱! 池非屿这会儿精神有些不济,抑制本能的冲动耗费他太多体力,他揉了会儿谢景辞便放过对方。 他靠着石壁,尾巴自然垂落在水中,神情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他向谢景辞伸出手,“过来,我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谢景辞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听到池非屿的话,谢景辞愣了一下,在池非屿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不确定地开口,“你恢复正常了?” “至少现在是。”池非屿回答,“所以你想走得抓紧时间了。” 谢景辞犹豫着没伸手,他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池非屿,问道:“不要我陪你了吗?” 池非屿哑然失笑,他就说对方不长教训,这才过了多久,又眼巴巴地凑过来。 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也不知是心大,还是脑子缺根筋。 虽然有谢景辞陪着身体的躁动确实平静许多,甚至让他难得在这段时期完全清醒,但池非屿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清醒多久,现在的清醒更像是回光返照,好像下一刻混沌就会更加猛烈的反扑。 他垂下眼眸,无声轻叹。 失策了,没想到神志不清时他居然把谢景辞拐回窝里。 “你在不在这没有多大影响。”池非屿再次问道,“走吗?” 谢景辞陷入纠结之中,他也不是那么想回去,本来就算池非屿不把他带到这,他也打算带帐篷在海边陪池非屿。 他对人鱼相关的一切都很好奇,难得有机会见识一下,谢景辞当然不想错过。 可不清醒状态下的池非屿行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可控,他有被对方玩死的风险。 谢景辞仔细思考之后,还是选择留下,他开口,“既然我对你没多大影响,那我留下也没关系吧。”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问道:“你确定?” 谢景辞被池非屿这幅模样唬住,他停顿了片刻,再次权衡利弊,最终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 池非屿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他歪过脑袋,凤眼中似有鎏光流转,“那我就默认你接受最不可控的结果。” 谢景辞没听懂,傻乎乎地问道:“什么结果?” 池非屿抬手点在谢景辞露在外面的锁骨上,举止间夹杂着暧昧的色彩,“我会把刚刚剩下的事,做完。” 话音刚落,他倏然掐住谢景辞的下巴,拇指指腹用力碾过谢景辞的唇瓣。 谢景辞跟触电似地连滚带爬地退远,他望着池非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发情期真的是棵树都能上去蹭吗?” 池非屿:“……” 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被谢景辞一句话毁个干净,池非屿懒得再搭理这个过于迟钝的家伙,转身沉入海中,游到旁边的床上。 谢景辞见池非屿闭上眼,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还是不打扰对方休息了。 狭小的洞窟内陷入寂静,谢景辞打了个哈欠,他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抖两下还能倒出点水,估计是不能用了,回去暴晒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手机玩不了,谢景辞感觉有些无聊,他看池非屿好像睡着了,又悄悄往对方那挪了点。 池非屿刚刚的警告到底是起了一点作用,谢景辞虽然贴过去,但没再试图偷撸人鱼。 他百般无赖地盯着池非屿看,思绪逐渐飘远,困意随之涌现,谢景辞抱着膝盖,坐在那开始点豆子。 谢景辞点着点着,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他甩甩脑袋,准备去找能睡觉的地方,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池非屿的脸庞,看见对方面颊上不自然的潮红,以及皱起的眉心,似乎特别的难受。 他脚步顿住,踌躇之后还是走向池非屿,他伸手覆在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谢景辞心惊。 就算他没池非屿当温度计的本事,也能判断出这个温度绝对有四十度向上了。 谢景辞推了一下池非屿,口中叫着对方的名字,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心道一声完了,不会整成清蒸鱼吧。 他匆匆起身,从自己原本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几块布,打湿一块后盖在池非屿额头上。 但这样还不够,温度根本降不下去,谢景辞蹙眉,深思熟虑后,他打算把池非屿抱进海中,反正对方淹不死,顺带还能降温。 他搂住池非屿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鱼尾巴将对方抱起,这边的水太浅,谢景辞抬脚走向另一边。 池非屿像是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睫毛轻颤着,放在身侧的手拽住谢景辞的衣服。 谢景辞并没有注意到池非屿的动作,在放下对方时,他被拉得身子一歪,差点滚到水里去。 不等他站稳,池非屿的手臂先一步搂上来,他被迫弯着身子,与池非屿面对面贴得很近,看着对方清澈懵懂的目光,谢景辞稍微有点慌,估计这会儿池非屿脑子又不清醒了。 他握住池非屿的胳膊,尝试把对方拉开,嘴上好声好气地商量着,“是不是不舒服?泡水里会好受点,乖,先把我松开。” 池非屿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些,他靠在谢景辞的肩膀上,冷不丁地问道:“你喜欢这吗?” 谢景辞摸不准池非屿问这话的意思,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行吧。” 池非屿不安分地晃动尾巴,水面上掀起一层层涟漪,他肯定道:“你不喜欢这里。” 谢景辞直觉事情要遭,“不不不,我挺喜欢的,真挺喜欢的!” 池非屿不信,尾巴将水拍得啪啪作响。 伴侣不喜欢他搭建的窝,对雄性人鱼来说是奇耻大辱,传出去都得被族人笑一辈子的那种。 池非屿望着洞窟内,心情更加烦躁,他不由分说地搂过谢景辞,一尾巴甩在石壁上。 轰隆声震耳欲聋,上一秒还好好的洞窟,下一秒就被折腾成一团废墟,海水从缝隙中涌出,眨眼间将这里淹没大半。 谢景辞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都不会转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来不及开口,就被池非屿带入海中,有上次的经验,谢景辞这次至少没有呛水,他看见碎石从身边擦肩而过,但池非屿将他护得很紧,直到游出洞窟他也没被石头砸到。 谢景辞搂住池非屿的腰,将脑袋埋在对方怀里,感受了一把海底过山车。 池非屿下颌蹭了蹭谢景辞的头顶,他想去更远的海域,那里有鲜美的鱼群,适宜的温度,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怀里的人没法陪他去那么远。 两种冲突的想法在脑海中争斗不休,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此刻更是疼痛欲裂,本能让他向伴侣寻求安慰。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后颈,急迫地吻上去,尾巴缠上对方的小腿,霸道地将人锁在怀中。 谢景辞本以为池非屿是想给他渡气,但亲上去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对方的太过急切,舌头在柔软的口腔中肆意掠地攻城。 他想把对方推出去,却被纠缠上,呜咽着与之缠绵不清,这会儿别说渡气,谢景辞肺中空气都快给压榨干净。 窒息感夹杂着道不明的感受让谢景辞晕乎乎的,他眼尾有绯色晕染开来,眼中氤氲薄薄一层雾气,他能感受到池非屿灼热的体温,谢景辞恍惚间以为自己也发烧了。 40-50 第41章 鼓膜处回荡着的心跳声震耳发聩,谢景辞的瞳孔有一瞬间涣散,他清楚再这么下去绝对不行,等池非屿意识到他的需求,黄花菜都该凉了。 谢景辞攀上池非屿的肩膀,回抱对方,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池非屿是在不安,所有带有侵略性的行为更像是外强中干。 他心底纠结,犹豫之后他还是选择回应池非屿,谢景辞捧住池非屿的脸颊,加深这个吻,唇齿纠缠间,他感觉池非屿禁锢他的力道有所减缓。 谢景辞趁机稍稍和池非屿拉开一点距离,他没有立即松开对方,而是亲吻池非屿的唇角,唇瓣轻蹭着,动作亲昵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把池非屿带入成应激的宠物,这么一想谢景辞就熟悉大胆多了,他揉了揉池非屿的脑袋,又捏捏对方的耳鳍,跟撸锦鲤似的。 别说,效果还挺明显的。 谢景辞感觉差不多了,他又去蹭池非屿的唇瓣,等待对方给自己回应。 池非屿眼帘压得很低,他按着谢景辞的后腰,将氧气渡给对方,他没再停留,快速像海平面掠去。 跃出水面的那一刻,谢景辞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拍拍池非屿的后背,哄道:“我们去岸边,好吗?” 池非屿望了谢景辞一会,低头在对方脸颊上吧唧一口。 谢景辞好脾气地没躲开,就当小白冲自己撒娇了,“亲够了吗,乖乖听话,到岸边去。” 池非屿就听见前半句,垂首在谢景辞脸上蹭吻,黏人到推都推不开。 谢景辞叹气,他形容错了,池非屿这会儿不像猫,更像只大型犬,还是特别喜欢吸人类的那种。 “好了。”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换了个说法,“我冷,可以去岸上吗?” 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他低头与谢景辞额头相抵,感觉对方体温确实不高,他皱起眉头。 人类好脆弱。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屁股,将人从水中抱出来。 谢景辞措不及防,好险没翻到水里去,他搂住池非屿的脑袋,调整了下姿势,坐在对方臂弯上。 他已经摸透现在的池非屿了,人话是听不进去的,道理是没法讲的,与其费心费力地和对方解释,不如哄着对方去做,反正池非屿现在挺好骗的。 谢景辞以为池非屿总该送自己到岸边,谁知对方向前游了一段距离,突然改变方向,他连忙提醒。 “错了,在那边。” 池非屿置若罔闻,反而加快速度,他带谢景辞绕道海岸的另一边,在那有一条人工挖出的河道。 看河道的方向好像是通往庄园的,这下谢景辞也不阻止池非屿了。 能认识家,能知道回家,已经很厉害了,他心态很佛,不能和眼瞎耳聋的家伙较真。 这条小河很偏僻,在树林中弯弯曲曲,还被庄园中的造景遮挡,最终通往琼楼一处边角下,如果不是池非屿带他来,谢景辞完全没察觉到这里还有条河。 池非屿轻车熟路,在墙面上拨动几下,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谢景辞一脸惊讶,好奇地打量通道内部,这段通道不长,过了莫约一分多钟,他们达到目的地,池非屿的卧室。 通道的尽头是池非屿那霸占一整面墙的鱼缸,谢景辞神色一言难尽,他以为池非屿搞鱼缸造景是为了养鱼,结果这家伙是搞来给自己玩的。 池非屿将谢景辞抱起,放到鱼缸之外的地面上,他待在鱼缸内,肉眼可见地不自在,这里对他来说太小了,离开大海,他心中烦躁之意更甚。 但池非屿不想回去,他想和谢景辞待在一起,对方不能适应大海,他只能将就带对方回这个窝。 谢景辞浑身湿漉漉的,刚站下一会儿,地板就被他打湿,他想去换身衣服,顺便洗个澡,但又担心池非屿会再作妖。 就怕他洗完出来,整栋琼楼都被拆了。 谢景辞望着眼眸湛蓝的池非屿,暗自点头,这眼睛这颜色真挺像哈士奇的,不怪乎对方喜欢拆家。 他趴在鱼缸边,询问道:“我去洗澡,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待在这,行吗?” 池非屿凑上前,在谢景辞期待的目光中,亲上对方的唇瓣。 谢景辞快速退开,无奈扶额。 池非屿脑子里是不是只剩下亲亲贴贴了。 他放弃和池非屿沟通,找出干净的衣服,边往浴室走,边看池非屿的反应,对方还挺平静的,只有当他要关门的时候才有些躁动。 谢景辞退而求次,将门稍微敞开一点,准备速战速决。 四五分钟他就洗得差不多了,谢景辞拿浴巾擦身子,突然听见外面有响动,他裹上浴巾,推开门快步走出去,看见空空如也的鱼缸,谢景辞心跳都漏了一拍。 但很快他就发现床上多出一条人鱼,床单被褥被水浸湿,乱作一团,罪魁祸首却丝毫不见心虚。 谢景辞松了口气,他想着这本来就是池非屿的房间,随便对方糟蹋吧。 他转身想把衣服穿好,刚迈出一步,就走不动了,他回过头,看见池非屿拽住他的浴巾,对方原本透彻的眼眸变得深沉,似有暗流在其中涌动,好像眨眼间便能将路过的船只卷入海底。 谢景辞不由后退一步,池非屿刚刚温驯的表现让他放松警惕,忘记了对方其实是只未被驯服的野兽。 他有种被对方视作猎物的错觉,潜意识叫嚣着快逃。 但已经晚了,谢景辞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池非屿压在身下,背后是柔软的床铺,身前贴着池非屿滚烫的肌肤。 绵密炽热的吻紧接着落下,谢景辞身上的浴巾被蹭开,他就这么毫不设防的躺在池非屿面前。 池非屿的呼吸变得粗重,最原始的冲动让他向谢景辞索取更多,他咬住谢景辞的锁骨,吮吸磨蹭着不断向下,留下一串殷红的痕迹,像是红梅落入洁白无暇的雪中,鲜艳夺目。 谢景辞倒吸一口凉气,他想逃的意图被池非屿察觉到,对方将他的手腕攥得更紧,他感觉骨头都要被对方捏碎了。 他委屈巴巴地开口,“疼。” 池非屿放轻力道,动作却没慢下半分。 谢景辞不是很慌,反正池非屿那方面不太行,他最多被啃两口。 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得不太一样,谢景辞瞥见池非屿小腹下的尾巴中央裂开一条缝,探出个精神抖擞的东西。 谢景辞大腿处被抵住,硌得慌,他雾草一声,这怎么看也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等等!”谢景辞赶忙叫停,“我知道你难受,但你先等等,冲动是魔鬼。” 池非屿眉心微蹙,鱼尾缠上谢景辞的小腿,他虽停住动作,但眉宇间尽是不耐,似乎下一刻就会打破现在微妙的平静。 谢景辞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他揪着旁边的被子,突然有了主意,“我帮你把被子卷卷,保证卷得紧紧的,你拿这个用,随便怎么使,相信我,狗狗都喜欢这么蹭的,肯定舒服。” 池非屿眉间的褶皱更深,那边谢景辞还在极力推销,他的耐心告罄,俯身堵住对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谢景辞呜呜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心心念念的鱼尾巴这会儿就缠在他的身上,但他却没心思去感受。 池非屿毫无章法的撩拨让他呼吸也变得急促,肌肤与床单布料摩挲带来异样的感觉,谢景辞很久没发泄过,纵使他神志清醒,也不免有了感觉。 谢景辞推拒的幅度逐渐减小,池非屿感受到谢景辞态度的软化趁胜追击,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讨好对方。 望着池非屿这张脸给自己做这种事,谢景辞承认他男性的劣根因子动了。 池非屿不知道何时松开他的手,但谢景辞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推开对方,他用手背盖住眼睛,思绪乱到理不出头绪。 真是糟糕透了。 两人呼吸纠缠,房间的温度逐渐上升,暧昧肆意生长,缱绻的氛围让顾虑被抛之脑后。 谢景辞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失神地望着池非屿,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池非屿起身,线条流畅的腹肌一览无余,他喉结滚动,手背擦拭嘴角。 谢景辞楞楞地看着,心跳如鼓,直到对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好快。” 谢景辞:“……” 他一脚踹在池非屿的小腹,用尽全力,毫不留情。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地被踢下床,他扶着床的边缘,望着谢景辞的眼神还有些不解,似乎是没明白谢景辞为什么会生气。 谢景辞板着脸,对池非屿的滤镜碎到渣都不剩,甚至还想揍对方一顿。 池非屿翻身上床,企图继续刚刚的事,但谢景辞抵着他的脸,不让他靠近。 “外面树那么多,你去挑个心仪的吧,实在不行你抱着桌腿也能凑合。”谢景辞偏过头,躲开池非屿的吻,他刚刚就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被池非屿带偏。 池非屿当然不肯,他还想跟谢景辞贴贴,两人在床上翻滚,比起调情更像是打架,若不是床的质量好,高低得塌一个。 到最后,谢景辞累了,但还是倔强地不给池非屿靠近,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抗拒。 池非屿轻抿着唇,最终选择妥协,他握住谢景辞的手放在自己的尾巴尖上,问道:“喜欢吗?” 谢景辞看过去,池非屿指得应该是尾纱,他还记得尾纱飘散在水中波光粼粼的模样,那是用语言难以描绘的美。 他犹豫了会,还是顺从本心,点了点头。 池非屿弹出指甲,毫不犹豫地割下一大块,他将尾纱放在谢景辞手上。 “赔礼。” 第42章 谢景辞呆了,愣了,傻眼了,气都忘记生了,语言功能被惊到下线,他拿着尾纱感觉无比烫手,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知所措。 怎……怎么办!? 能拿强力胶粘回去吗?还是说得缝回去?放着不管真的没关系吗?还能有机会长回来吗? 没人告诉他夸人鱼尾纱漂亮,人鱼就会割尾纱啊! 谢景辞望着秃了一大块的鱼尾巴,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疼吗?要不……我给你缝回去?” 池非屿看了眼尾巴,大概是觉得不好看,把尾巴尖藏到身后,“不疼,能长回来。” 谢景辞闻言,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堵在那,因为他不确定清醒后的池非屿看到秃掉的尾巴会是什么反应,即使能长回来,这么一大块也不知道要长到猴年马月。 这不能怪他吧,是池非屿非得塞给他的! 谢景辞还在想该怎么处理尾纱,骤然间被池非屿扑倒,对方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一个劲地乱蹭。 池非屿声音有些闷,带着少许讨好地意味,“不生气。” 谢景辞……谢景辞还能说什么,他如果再生气,池非屿是不是还能拔几个鳞片下来给他玩,以池非屿现在的脑回路,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长叹一口气,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感,他好像有点明白池非屿被他整无语时的感受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谢景辞啪地一下拍在池非屿的后脑勺上,开口道:“我不生气,你给我撒手。” 池非屿低着头不说话,将装聋作哑进行到底,他体内的躁动并没有平息,但他清楚谢景辞不会陪他继续下去。 可能是伴侣仍不喜欢他这个窝,所以不愿意和他交尾,池非屿心情失落,搂得更紧了些,至少他不能让伴侣跑掉。 谢景辞掰了半天池非屿的胳膊都没有掰动,见对方只是抱着自己,老老实实的,没再整其他花样,谢景辞就想着随池非屿去吧,他也累了,主要是心累。 池非屿太能折腾了,比锦鲤挖青虫给他还过分,谢景辞捏了捏池非屿的耳鳍,软软的,似乎温驯纯良,但也只是似乎,对方骨子里尽是桀骜不驯。 他泄愤地戳着池非屿的脸颊,那句话他能记一辈子,他哪里快了! 谢景辞想想就来气,可池非屿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任由他怎么戳也不给一点反应。 戳了一会儿,谢景辞觉得无趣,他打了个哈欠,短短一天他经历得太多,陡然放松下来,疲惫感接踵而至,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架。 他们已经回到庄园,应该不会再出事了。 谢景辞感到心安,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睡过去。 在谢景辞的呼吸变得平稳后,一直装死的池非屿终于有了动作,他动作轻缓地拉过旁边的被子,翻到干燥的那一面给谢景辞盖上,然后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心满意足地抱住谢景辞。 房间内再次安静,忽视杂乱的地面,相拥的二人看着意外地温馨。 …… 谢景辞醒来时,房间内一片昏暗,残阳无力地透过窗帘间的缝隙,铺洒在地板上,勉强带来一丝光明。 他望着陌生的房间布局,好一会儿才想起是怎么回事,那段记忆太过玄幻,现在沉淀下来,谢景辞感到有些不太真实。 谢景辞想要坐起来,刚有动作,横在他腰上的手就微微收紧,将他又拉了回去。 他下意识回过头,池非屿的睡颜映入他的眼帘。 对方这一觉似乎睡得不错,眉宇间都是清浅的柔意,唇角隐隐勾勒出一抹弧度。 大概是这样人畜无害的池非屿太过少见,谢景辞不自觉盯着池非屿看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向对方,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池非屿的脸颊。 对方呓语一声,躲开他的手,却没有要醒的意思,反倒往他怀里贴近的几分。 就……挺乖的。 谢景辞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用这个词形容池非屿,只能说对方这张脸长得太有欺骗性。 这时枕头边亮了一下,谢景辞望过去,发现池非屿的手机压在那边。 想到自己已经阵亡的手机,谢景辞一阵心疼,下次还是买个防水的吧,虽然不确定还有没有机会去海下玩,但人总要有梦想。 谢景辞伸手去拿池非屿的手机,他倒不是想看对方的隐私,只是单纯想知道现在几点的。 屏幕重新亮起,显出18:23。 稍微有点迟,但问题不太大,他应该能够及时赶回去。 目光扫过时间下面一排字,谢景辞愣住了。 今天是几号来着?他怎么记得19号是明天才对。 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完了,他好像把陈澄拜托他的事搞砸了,对方难得拜托他一次。 他在心底祈祷,离开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有动物撞上红外线探测仪,这样他还有机会补救一下。 谢景辞费了好大劲从池非屿怀里钻出来,他见池非屿皱起眉头四处摸索,睡得十分不安稳,便拿过一旁的枕头塞进池非屿怀里,有东西抱着对方总算安分下来。 想着池非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醒,谢景辞心底有些庆幸,发生那些事,现在冷静下来后,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池非屿。 谢景辞拖着被子给池非屿盖好,看见被子的起伏不太对劲,他迟疑片刻,将被子掀开一个角,发现池非屿的鱼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修长的双腿。 能变回来,说明对方发情期大概率已经过去了。 这下池非屿也不用他担心了,谢景辞走得更加干脆,他毫无心理负担地顺走池非屿一套衣服,连同自己之前穿过的那套一起带走。 看着床旁边的尾纱,谢景辞踌躇了会,拿起来塞进口袋。 这种令人伤心的事,还是让池非屿晚点发现吧。 他走到门边,回头望了池非屿一眼,看着对方称得上恬静的睡颜,他无声轻念。 好梦。 谢景辞本来还害怕在琼楼撞上熟人很尴尬,但一路上他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整栋楼好像只剩下他和池非屿二人。 他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总归方便了他,谢景辞很快就将这个问题丢到九霄云外,向着琼楼后边的小屋子拔足狂奔。 在看见小屋子的灯光亮起,他心想,完犊子了。 透过玻璃窗,谢景辞看见陈澄的身影,他眼睛一亮,走上去哐哐敲了两下门。 很快,陈澄就将房门打开,他看见是谢景辞,很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确实有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谢景辞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中途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被发现了,全勤的钱我补给你。” “没事,运气还不错,没人来查。”陈澄摆手,他发现谢景辞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目光浮现疑惑,“你干什么去了,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谢景辞语塞,“呃……我掉水里了,借的别人的衣服先凑合。” 陈澄还是有点不解,这身衣服看着就不便宜,谢景辞什么时候有这样非富即贵的朋友了,但这算对方的隐私,陈澄也没想着刨根问底,他侧身让出一条路,开口道。 “你要不要先进来换身衣服。” 谢景辞有被陈澄的善解人意感动到,他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呜呜呜,你是个好人。” 陈澄一脸嫌弃,“撒手,换完衣服赶紧回去,被检查的人看到就麻烦了。” 谢景辞连连点头,但没想到的是来找他们的不是检查人员,而是一条不用再值班的通知。 陈澄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拿不准发生了什么事。 谢景辞倒是猜到一点,他们在这值班,多半是为了防止有人越过围墙跑到海边,毕竟每年这段时间池非屿多半都会待在这片海域。 而现在池非屿已经回到庄园,自然也就不需要人值班了。 有通知来,看来池非屿应该已经醒了,谢景辞思维发散地想着,不知道池非屿现在会是个什么表情。 “……谢景辞?” 听到自己的名字,谢景辞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都没反应。”陈澄开口道,“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了。” “哦。” 谢景辞转身去收拾行李,跟着陈澄一同往回走。 回到熟悉的寝室,谢景辞啪叽一下倒在自己床上,感叹着,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 他在床上乱滚,听见外面传来陈澄打电话的声音,谢景辞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澄食指抵着唇瓣,示意谢景辞先安静,他回复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确定没有人翻过围墙。”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陈澄嗯了两声,然后将电话挂断。 他收起手机,回答谢景辞刚刚的问题,“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上边的人在严查,你值班时警报响过吗?” 谢景辞比了个一的手势,“有过一次,是只肥鸟卡在栏杆里了。” “那应该不关我们事。”陈澄开口道,“如果你离开的那段时间警报有响,肯定会惊动上边的人,他们那没异状,说明问题不在我们这。” 谢景辞心底发虚,怎么不关他事,他事情可大了,那个监守自盗的人就是他。 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池非屿为什么要查,他都跟对方鬼混了两天一夜,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谢景辞想了一会,没想通,就没再想,主要是他现在又渴又饿,脑子转不动,两天下来,他就吃顿早饭和池非屿中途投喂给他的鱼,谢景辞感觉自己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 他去到食堂,库库一顿猛吃。 陈澄看着谢景辞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说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两天都没吃到饭吗?” 谢景辞边吃着,边抽空回答陈澄的问题,“吃了,就是没吃到几口。” 陈澄啧了一声,感觉谢景辞这两天的经历肯定很丰富。 突然食堂门口传来骚动,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那,引得食堂里的员工频频往那边看。 谢景辞正吃着饭呢,感觉一道阴影将自己笼罩,他抬起头,对上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来人拿着文件夹问道:“姓名,这两天在哪,做了什么?” 谢景辞被口中的饭噎到,有种自己要进局子的错觉,他忙喝一口汤,将饭咽下,还没开口,陈澄已经替他回答。 “他叫谢景辞,最近才到这边的部门,他这两天休假,都在寝室里。” 那人唰唰写下一排字,合上文件夹一言不发地走人。 第43章 谢景辞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有点茫然,他戳了戳陈澄,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陈澄比了个口型,示意谢景辞看手机。 谢景辞见此,按亮屏幕,看见陈澄给他转了一段聊天记录。 白毛我的天命:听说池总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了,正在到处找,琼楼那边都封了。 白毛我的天命:最新消息!那人不止偷东西,好像还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池总脸现在还黑着,那人要是被找到,下场肯定很惨。 白毛我的天命:最最新消息!听说池总找到那人,会把人送去警察局,几年牢饭应该少不了。 …… 谢景辞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脸都吓白了,他有想过池非屿会生气,但现在对方何止是生气,简直就是暴跳如雷。 他甚至不敢把自己和消息中说的那人对上,可偏偏关于那人的每一条信息都在指他。 谢景辞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他也没偷池非屿东西啊,尾纱是对方硬给他的,当时池非屿动作太快,他想阻止也来不及。 至于不得了的事,他就更冤了,明明池非屿对着他霸王硬上弓,他想推都推不开。 难道是因为他最后多拿了一套池非屿的衣服,可对方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才对,难道是那件衣服有什么特殊意义? 谢景辞脑袋里一团乱麻,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池非屿不知怎么,不记得做那些事的人是他,但也有可能是池非屿在等他自投罗网。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陈澄见谢景辞状态不太对劲,凑到对方身边小声问道:“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谢景辞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陈澄瞄了眼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你什么都别说,就当不知道,那些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他们玩的游戏,我们根本玩不起。” 谢景辞嗯了一声,忐忑的心稍稍安定,既然池非屿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也一样就是了,桥到船头自然直,他这会儿担心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但到第二天上班,谢景辞心情依旧乱糟糟的,他想去池非屿那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又不太敢。 他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唉声叹气,发了会呆,谢景辞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尾纱。 半透明的尾纱手感丝滑,入手冰冰凉凉,犹如上好的绸缎,又比绸缎多了些珠光感,听说鲛纱水火不侵,利刃难断,不知道人鱼的尾纱有没有这个效果。 奇珍异宝拿在手上,但谢景辞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玩意还是放在人鱼尾巴上最好看,他看到这玩意就想起池非屿光秃秃的尾巴,哪有心思欣赏。 突然开门声传来,谢景辞赶忙将东西收起来,做贼心虚地站起来往外看。 池非屿逆着光进到屋内,藏在阴影下的脸庞看不清神色。 谢景辞心头一紧,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老板,你怎么来了?” 池非屿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他随手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谢景辞,“答应你的,给你送特产。” 谢景辞抬手接住,低头一看,发现满满一大包都是吃的,有鱿鱼须,海苔,小鱼干……全是海里的,确实算得上是特产了。 “……谢谢老板。”谢景辞将袋子放到桌面上,见池非屿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试探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池非屿眉头微蹙,停顿了一会,似在斟酌用词,“你……这两天都待在宿舍?” 谢景辞手指摩挲这衣摆,心道,终究还是来了,他嗯了一声,用余光偷瞄池非屿的脸色。 但对方现在就处于个面无表情的状态,他想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池非屿不执一语,轻扣着轮椅把手,每一下都像敲在谢景辞的心头上。 最终谢景辞忍不住沉默的气氛,主动挑起话题,“昨天有人跟我要身份信息,是不是庄园里出什么事了?” 这话一出,池非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眼中还带着丝丝杀意,“有老鼠溜起来了而已,我会处理掉。” 谢景辞合理怀疑池非屿这个处理是要把人噶了,他咽了口唾沫,旁敲侧击道:“我听说他好像是偷了东西。” 池非屿抬眸望向谢景辞,清透的瞳孔中还夹杂着星星点点蓝意,“你很好奇?” 谢景辞身子一僵,拿不准池非屿是不是在执法钓鱼,“……有点好奇。” 池非屿冷笑,“不仅仅偷东西,他还毁了我一处住所,把我的卧室翻得乱七八糟,还……” 想起在自己身上发现的痕迹,池非屿的面色更加阴沉,他捏紧把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色,最终他还是没有将剩下的话讲完。 池非屿的语气虽然生硬,但谢景辞却从中听出一丝丝委屈,就像对方特地来着一趟是为了向他诉苦,但池非屿这时候就是哭出来,谢景辞都生不出半点同情。 他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内心泪流满面,他冤啊!海底那处洞窟明明是池非屿自己砸坏的,卧室也是因为对方从鱼缸里跳到床上才弄得乱七八糟,至于最后一个还,对方没说全,但肯定也是池非屿自己的锅。 因为他,什!么!都!没!干! 谢景辞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就差六月飞雪了,池非屿这是抽什么疯,怎么把锅都扣他头上了,他脊椎不好,背不了这么大一口锅。 “那人……这么猖狂,你都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吗?” “他最好别让我知道。”池非屿周身气压很低,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生气。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眼中的好奇,他唇瓣抿起,事已至此,让对方知道这些也无妨。 “我前几天在发情期的后期,为了繁衍,没有伴侣的人鱼在这个时期会陷入混乱的状态,醒来也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想到人鱼居然有这种神奇的设定,他追问道:“为什么有伴侣就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神奇的仪式吗?” 池非屿促笑,为谢景辞的奇思妙想,他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认为喜欢是什么?” 这个问题范围太广,还涉及到哲学知识,谢景辞思考半天,不确定地开口,“就是常常想着对方,想和对方黏在一块?” 池非屿闻言,眼底的笑意更盛,他没再吊着谢景辞,回答道:“是多巴胺,□□醇再加上脑啡肽,这三种激素分泌就是喜欢。” 谢景辞哑口无言,他学过医,当然知道有这种说法,但被池非屿这么说出来,‘喜欢’身上的神秘面纱瞬间被掀开大半,完全没有他刚刚想得那么美好了。 池非屿道:“这三种激素能中和人鱼体内使神志变得混乱的激素,所以准确来说,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处于发情期的人鱼就不会受到影响。” 好科学的解释,科学到谢景辞都不知道如何搭话。 他算是明白了,池非屿是真不记得前两天发生过什么,但谢景辞还有一点疑惑,中途池非屿恢复过清醒,虽然对方现在不记得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景辞感觉自己好像猜到点边角,但又摸不着头绪,他想去捉住那条思绪的尾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溜走。 池非屿见谢景辞愁眉苦脸的,问道:“还想问什么?” 谢景辞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问的,他真问出来不就自爆马甲了,绝对不能说! 不管怎么想,这件事说出来一点好处都没有,池非屿明显对这件事恨得牙痒痒的。 就算他是无辜的,但池非屿记不得,他说出来,对方也不一定相信,到最后八成会整得一地鸡毛。 更何况那段记忆对他或池非屿来说都挺尴尬的,池非屿给他做过那种事,现在想想谢景辞只觉得荒谬,忘了大家都轻松点,还是当做无事发生吧…… 就是作为罪证的尾纱他得好好处理,扔了他又舍不得,只能藏严实点了,这事他要带进棺材里。 谢景辞又坚定地摇了下头,“没有了。” 池非屿直觉谢景辞藏了点什么,但他对谢景辞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他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景辞不一样,那天他发现谢景辞被狗咬后昏在走廊,顺手把对方送到医院,途中谢景辞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不然那天下午他也不会闲着没事特地去找一个男佣。 谢景辞被池非屿看得心慌慌的,他问道:“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 “没有。”池非屿开口道,“这两天你别瞎跑,尤其是别到水边,我怀疑那个小偷是条人鱼。” 说着他警告地看了谢景辞一眼,“ 别听见是人鱼你就往对方跟前凑,脑子放你头上不是摆设,做事前动动脑子。” 谢景辞:“哦……” 确实是条人鱼呢。 按照这个方向找,池非屿八辈子也找不到他,谢景辞顿时不慌了。 心腹大患解决,谢景辞感觉自己又可以了,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最近绝对不往游泳池那跑。” 随着谢景辞的动作,池非屿看见对方衣领下露出点点红色,有些甚至发紫,他蹙眉,问道:“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谢景辞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颈脖,“有什么东西吗?我没感觉啊。” 池非屿在这个角度看不真切,他站起身,向谢景辞伸出手。 谢景辞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他拽着衣领,忽然想起昨天池非屿好像咬了他好几口,那这痕迹…… 他猛地挡住池非屿的手,笑得十分牵强,“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房间里有蚊子,应该是被蚊子咬的。” 第44章 池非屿可没那么好糊弄,蚊子咬的怎么可能发紫,他反握住谢景辞的双手,另一只手去拉谢景辞的衣领。 谢景辞梗着脖子,努力和池非屿拉开距离,他急中生智,开口道:“你这么碰我没关系吗?” 说着,他还用掌心贴着池非屿的手背。 池非屿动作顿住,属于另一人的体温通过相接触的肌肤传递,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谢景辞的体温在三十六度多,但奇怪的是他生不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好像一夜之间,困扰他多年的毛病不药而愈。 池非屿清楚谢景辞是在转移话题,不得不说,对方成功了,他的目光移向两人交握的手,稍稍调整让掌心相贴,中间没有一丝空隙,他细细去感受,但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谢景辞本是随口一说,想着池非屿可能是忘了,他一提醒,对方肯定会快速退开,可这会儿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摆弄半天,也不见有一点不舒服,谢景辞也惊讶了。 想起前两天池非屿几乎黏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出现不适的反应,谢景辞更加疑惑,难道是碰太久,脱敏了? 他盯着池非屿看,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觉得难受吗?” 池非屿摇头,眉心不自觉皱起,他讨厌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哪怕是对他不利的事情,也不该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 “你等等。”谢景辞抽出自己的手,转身把在窝里睡觉的小白捞出来,他把小白抱给池非屿,说道:“你试试这个。” 池非屿接过一脸懵逼的小白,伸手探下对方的腹部,刚刚还团在一起的小白暖烘烘的,腹部的温度自然也维持在正常体温内,池非屿几乎是碰到的瞬间就感觉到不适。 他没有立即松开,直到胃中开始翻涌,恶心感接踵而至,他才将小白放下。 池非屿唇角崩得笔直,他径直走向关着锦鲤的笼子,重复刚刚的举动,得到的结果一模一样。 谢景辞抱着小白走到池非屿身边,问道:“怎么样?”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他只是摇摇头,“和之前一样。” 这事虽然和谢景辞有关,但池非屿却没指望从对方那得到答案,就谢景辞常年脑袋空空的状态,估计比他还不解。 池非屿收回手,拿出轮椅内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掌心,“除了你,没人会毫无分寸地贴上来,这个毛病在不在对我没多大影响。” 谢景辞一时间竟分不清池非屿在说他特别,还是在损他。 池非屿的视线划过谢景辞的颈脖,想着这次便先放过对方。 他将湿纸巾扔进垃圾桶中,重新坐回轮椅上,再次叮嘱,“总之你这几天别往水边跑。” 谢景辞:“哦……” 他望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揉了揉怀中小白的脑袋,心想着,他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 池非屿回到琼楼,他几天不在,累积了一大堆文件要看,本来就忙,还要处理傅渊袭惹出来的麻烦,他真搞不懂傅渊袭是怎么想的,大张旗鼓地带走渝浅溪,让他想息事宁人都变得困难。 陈管家站在办公桌前,见池非屿看着手中的资料,眉头紧锁,思前想后还是为傅渊袭解释一句,“是有人从中教唆,傅少爷才会做出这种事。” 池非屿冷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长个脑袋是为了好看吗?” 陈管家不说话了,池非屿这会儿正在怒头上,他再解释,也是火上添油。 池非屿捏了下鼻根,感觉有点头疼,最近麻烦事跟说好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来,他本以为渝浅溪脑袋会清醒点,结果对方居然跟傅渊袭一起乱来,没有渝浅溪的默认,他可不相信傅渊袭有那个能力带走对方。 他开始怀疑,和渝浅溪联手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池非屿放下手中的文件,对陈管家吩咐,“田场的项目不用再让给他,既然喜欢抢,就让他自己想办法。” 陈管家稍稍迟疑,“好。” 敲门声突然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池非屿还没开口,门外的人已经推开门,似乎敲门对他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 池塘洲踱步走进来,面上笑容依旧,他在办公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池非屿,“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居然找到你舅舅那,这么不想我对那个小朋友动手?” 池非屿眼底毫无波动,“今天就能回来,看来那些事对你也算不得麻烦。” “别岔开话题。”池塘洲一手撑着桌面,俯身迫近池非屿,他眯起眼眸,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你很在意那个小朋友?我教过你吧,露出软肋可不是正确的选择。” 池非屿抬眸与池塘洲对视,眼底没有一丝波动,“那又如何,你不敢对他动手。跑到我这口舌之快,你那点见不得人的掌控欲得到满足了吗?” 池塘洲似是被池非屿戳中心事,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目光阴翳,池非屿三番两次挑衅,让他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和平。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涨教训。”池塘洲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串珠,放到桌面上。 串珠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地咔哒声。 “上次害你弄断手串,这是赔礼。”池塘洲将串珠推到池非屿的跟前,紧盯着对方脸色,“也是小渊送的,和你之前那一串一模一样。” 池非屿的神色终于有了起伏,他望着桌上的串珠,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他敛下眼眸,没有接过串珠的意思。 “我这不是垃圾回收场。” “可你不是很宝贝这点垃圾。”池塘洲拿起串珠在掌心把玩,没错过池非屿面色一闪而过的波动,他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是我说错了,在知道这是大家都有之前,你确实很宝贝它。” 池非屿的耐心告罄,他后仰靠在椅背上,和池塘洲拉开距离,“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些无聊的事,那你可以滚了。” 池塘洲面上不恼,反倒有些愉悦,他欣赏着池非屿生气的模样,似乎将此作为自己胜利的标志。 “别人稍微对你好点,你就眼巴巴的贴上去,从小到大,你这个坏毛病倒是一直没变过。”池塘洲收起串珠,俯视着池非屿,“你总以为自己就是特别的,但其实你什么都算不上。”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紧绷到空气都变得粘稠,似乎下一刻便会一触即发。 但池塘洲很快就移开视线,他轻笑一声,对着一旁的陈管家说道:“我喜欢的午饭,还有房间,你都准备好了吧。” 陈管家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他不敢去看池非屿的脸色,嗓音干涩,“准备好了。” “谢谢。”池塘洲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果然不管过多少年,你总会记住我的喜好,我都有点后悔让你去照顾非屿了。” 陈管家头压得很低,“照顾历代嫡长子,是我们陈家的责任。” 池塘洲耸肩,对陈管家这句辩解不置可否,他冲池非屿摆摆手,体贴地说道:“我先走了,别总惦记着工作,也要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那位小朋友性格不错,不然也忍受不了你这狗脾气,他应该有不少玩得来的朋友吧。” 池非屿声音很冷,眸色幽深暗沉,“与你无关,你如果真这么闲,我不介意找点事给你做。” 池塘洲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那还是算了。” 他退出门外,反手将门关上。 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陈管家望着池非屿,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非屿翻开一旁的文件,好长一段时间,房间内只有他翻开纸张的声音,压抑到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陈管家打破沉默,他边说,边注意着池非屿的脸色,“老爷的话您不用放在心上,他说话一向这样,谢先生待您还是不一样的。” 池非屿嗤笑,眼底是说不出的嘲讽,“你这是在安慰我?” 陈管家哑然。 池非屿不疾不徐地将文件翻到下一页,语气平淡,“我的身份、地位,财力,以及种族,注定会让他待我不同,我为什么要为完全没必要的事费心。” 陈管家清楚池非屿说得是事实,但不知怎么,他觉得池非屿并没有因此高兴。 “……我知道了。” 池非屿又翻几页,速度越来越快,发现自己完全看不进去,他轻啧一声,将文件扔到一旁。 这时窗外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他无比熟悉。 池非屿起身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谢景辞和陈澄并排而走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谢景辞大概是在说开心的事,说得眉飞色舞,似乎发丝都透露着喜悦。 陈澄不知回了什么,惹得谢景辞轻锤了下对方的胳膊,但很快他又勾搭上陈澄的肩膀,两人笑作一团。 池非屿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但放在窗边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在意…… 池非屿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与其纠结这种无趣的事,不如回去继续工作,他可不想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 他拽着窗帘,想重新拉上,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池非屿还是向谢景辞投去目光。 然后他就看见谢景辞啪叽一下,平地摔了个屁墩,把旁边的陈澄都吓到了。 池非屿:“……” 他哑然失笑,感觉刚刚想东想西的自己挺蠢的。 谢景辞捂着发痛的屁股,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他刚想跟陈澄说自己没事,一抬头却瞥见另一人的身影。 他望着高处的窗户,发现池非屿站在窗边,他有些惊讶,举起胳膊冲对方挥手。 池非屿也挥了两下手回应。 陈澄觉得奇怪,扭头望去,只看见紧闭的窗帘,他问谢景辞:“你冲谁挥手呢?” “老板。”池非屿回答,他冲陈澄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陈澄哭笑不得,拉住谢景辞的手腕,“叫你走路不看路。” 谢景辞瘪嘴,“我哪想到路中间有块石头。” “你刚刚说得老板是指池总?” 谢景辞点头,回答道:“是他。” 陈澄知道谢景辞和池非屿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但具体是什么样,他也不是很清楚,想起之前的事,他有点担心,“你没在池总那多嘴吧。” 谢景辞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老板人还挺好的,不用那么怕他。” 第45章 陈澄白了谢景辞一眼,他发现谢景辞有时候真是迟钝得可以,他哪是在怕池非屿,“算了,可能傻人有傻福吧。” “我听出来你在骂我了。”谢景辞忿忿不平,他走了两步,还是觉得屁股痛,拽着陈澄的胳膊诶呦一声,“我的屁股不会摔成四瓣了吧。” 陈澄毫无同情心地开口,“反正穿着裤子,摔成四瓣也没什么影响。” “那可不行。”谢景辞一脸认真,“摔成四瓣,下楼不就跟鼓掌一样了,啪啪的。” 陈澄没忍住笑出声,他拍开谢景辞的手,笑骂道:“神经。” “诶诶诶,让我扶着点。”谢景辞走得踉踉跄跄,“食堂怎么还没到,我要坐下来休息。” 陈澄见谢景辞疼得离开,问道:“你没摔倒骨头吧?” 谢景辞摇头,“我按过了,应该没事,可能就是一下摔狠了。” 陈澄哦了一声,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想让谢景辞去医院看看,但对方走到食堂时又生龙活虎了。 谢景辞将饭放在桌子上,扭头去看自己的臀部,他长叹一口气,“我估计得青上一块。” 陈澄用筷子另一端敲了下谢景辞的餐盘,“你这么看也看不见,真想看,就去厕所脱裤子。” 谢景辞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这么说显得我很不正经。” “我可没那么说。”陈澄夹起一筷子面,在空中吹凉,他随口说道:“想歪的人自己出去罚站。” 谢景辞有被内涵到,他见陈澄已经开始吃饭,便也夹一块肉放进嘴里。 吃到一半他有点想上厕所,估计是上午水喝多了。 谢景辞和陈澄说了一声,径直向厕所走去。 处理完人生大事,谢景辞走到洗手台,瞥见有人进来,他还特地往前走了两步,给后来的人让出位置。 谁知那人在他身旁停下,谢景辞透过镜子瞄了一眼,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脸,潦草的发型显得有些邋遢,再加上消瘦的身形,空荡荡的衣服怎么都点诡异。 谢景辞洗手的动作顿住,想着阿飘应该不可能大中午冒出来,他壮起胆子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不记得我了?” 沙哑的声音和谢景辞记忆中任何一道声线都对不上,他僵硬地扭过脑袋,尴尬地笑着:“我们见过吗?” 那人笑了,笑声像沙子擦过玻璃,无比刺耳,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凹陷的面容,“拜你所赐,我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你满意了吗?” 谢景辞心底雾草一声,差点以为真有鬼出来追自己,但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人有点眼熟,和谢庭那个鼻孔朝天的家伙长得尤其相似。 只是谢庭在他记忆力总是把自己打扮成社会精英,身材说不上好,但也绝对没有这么瘦,短短几天,对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谢景辞迟疑着开口,“谢庭?” 谢庭听见自己的名字,笑容瞬间收敛,望着谢景辞的眼神中尽是阴毒愤恨,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谢景辞面前,“你很得意吧,希望你看完还能接着得意。” 谢景辞没接,但谢庭一把将信封塞进他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人,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看看门口,又看看手中的信封,信封摸着挺厚实的,像是放了照片或明信片之类的东西,而信封外表一个字也没有,里面的内容着实不好猜。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反派拿来搞事情的,小说都这么写,一打开信封紧接着就是误会,还有接连不断的麻烦。 谢景辞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他将信封揉成一团,走到一旁的隔间,扔进蹲坑里,还十分文明的按下冲水键。 看着信封被冲走,谢景辞拍拍手,走回洗手台,又洗了一遍手。 他心底夸赞自己一句,真不愧是他。 谢景辞回到食堂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陈澄早就把午饭吃完,正在玩手机,瞥见谢景辞回来,他问道:“你真在厕所看了半天屁股。” 谢景辞呸了两声,开口道:“我哪有那么无聊。” “那是便秘?” “你够了,我饭还没吃完呢。”谢景辞重新拿起筷子,他不准备把遇见谢庭的事告诉陈澄,反正事情他已经解决,就不让陈澄跟着担心了。 陈澄对谢景辞究竟在厕所干了什么也没多大兴趣,很自然地跳到下一个话题,“马上就到夏游了,不知道今年会去哪里。” 谢景辞瞬间来了精神,他还记得保持人设,没直接问,“去年是什么时候去的来着?” “就最热的那一周,也没固定时间,本来就是为了避暑。”陈澄果然没有起疑,“不过附近都玩遍了,希望今年能去远点的地方,但经费就那么多,估计不太现实。” 谢景辞一听能玩一周,差点出声欢呼,附近对陈澄来说玩腻歪了,可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片陌生的地方,自打穿过来,谢景辞就没离开过这片庄园。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只要出笼的鸡,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谢景辞感慨,“上班跟死了一样,放假就想窝在宿舍里,我都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陈澄数着附近的景点,“寺庙,海边,还有几个小矮坡,要么就是市中心,美食街,大商场,也没什么好玩的。” “而且上边可没那么好心,基本就是一个地方待七天,之前最远也就是到周边省,不过不去就得留下来接着上班,虽然有补贴,但还是带薪出游更吸引人,所以基本上大家都会去。” 谢景辞边听边点头,眼底的激动藏都藏不住,有山有海,还有美食街,最重要的是不用花钱,他追问道:“去哪玩是谁决定的,我们什么时候能知道?” “可能是陈管家,也可能是池总,至于什么时候……”陈澄耸了下肩膀,“等通知吧。” 谢景辞有种吃馒头噎住的感觉,不上不下的,他现在就想知道去哪玩。 两人闲聊到午休的时间,陈澄准备回宿舍睡觉,而谢景辞在宠物医院有休息室,通常中午他都睡在那边。 谢景辞和陈澄告别,往停车的地方走,他喜欢把车停在琼楼那边的车棚里,和陈澄闲逛到食堂,路上跟对方聊聊八卦,成了他每天的乐趣之一。 路过琼楼时,谢景辞脚步逐渐慢下来,陈澄的话在他脑子里回荡。 他现在去问池非屿,对方应该会告诉他去哪玩吧……不行不行,为这种小事去找对方,总觉得会被损一顿。 但如果池非屿告诉他,他被说两句好像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能跟池非屿提提意见,去自己想玩的地方。 谢景辞可耻地心动了,脚步往琼楼那边飘,突然他看见一人从琼楼走出来,有点熟悉的脸庞让谢景辞以为自己撞到池非屿了。 但一想池非屿平时压根不会自己走路,谢景辞又多看了两眼,这次他看清楚了,那人是池非屿的父亲。 每次靠近池塘洲,谢景辞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把这个归结于第六感,再加上池非屿的叮嘱,谢景辞决定绕着对方走。 他果断调头,但池塘洲却先一步叫住他。 谢景辞身子一僵,思考埋头就跑的可能性,但池塘洲也是人鱼,拼体力他应该赢不了对方。 他暗道一声点背,早知道不来了,面上还得笑着转过身,“池先生中午好。”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叔叔就行。”池塘洲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他问谢景辞:“你是来找非屿吗?” 谢景辞嗯了一声,“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还是不打扰老板了。” 池塘洲面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突然知道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一面,确实会因此感到迷茫,但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踌躇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你心底已经有答案,不是吗?” 谢景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完全没听懂池塘洲在说什么,只觉得对方怕不是有毛病,特地把他拦下来就为了说谜语。 他敷衍地回答,“应该吧,我也不确定。” 池塘洲循循善诱,“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并非从未见过他的另一面,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 谢景辞越听越迷糊,勉强听出这个‘他’应该是在指池非屿,但另一面是啥?在说池非屿是人鱼吗?池非屿他爸都知道他知道池非屿是人鱼了? 诶呦,好长的句子,他头好晕。 谢景辞什么都没搞懂,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嗯,谢谢您的关心。” 池塘洲很满意谢景辞的反应,“我看着他长大,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你有什么想不明白,随时可以找我。” 谢景辞板着脸,“好。” 池塘洲抬手拍了下谢景辞的肩膀,如同慈祥长辈,“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 谢景辞点头,“嗯。” 他目送池塘洲离开,确定对方不会来个回头杀,他抬手掸了掸肩膀,嘴里嘟囔着,“什么鬼东西,一句没听懂。” 被池塘洲这么一打扰,谢景辞也没心思去找池非屿了。 他骑着小电驴回到医院,走进休息室往懒人沙发上一躺,软绵绵的沙发,带着被太阳晒过的气息,谢景辞舒展四肢,捞过一旁的抱枕,身子一翻,趴在沙发上。 谢景辞拿出手机,想着玩一会儿就睡觉,这时聊天软件推送出一个弹窗,看到app图标,谢景辞突然记起自己有池非屿的联系方式来着。 他立即点开聊天软件,但等键盘弹出来时,他又犹豫了。 这事该怎么说,问隐晦了,池非屿会不会反应不过来,毕竟对方好像不会跟着一起去玩,可能都不知道这事。 第46章 平时在池非屿面前,他基本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现在隔着网线,他居然不自在了。 这么一想,谢景感觉自己的苦恼挺多余的,他啪啪打下一排字,看也不看直接发过去,反正池非屿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找他,最多不回复罢了。 毛茸茸最可爱:亲爱的老板,你知道今年夏游是什么时候,要去哪里玩吗? 那边很快有回应,谢景辞几乎是在手机震动的瞬间就将页面切换回去。 C:。 回个句号是什么意思,他不会觉得自己很酷吧。 谢景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拿起手机回消息。 毛茸茸最可爱:亲,句号是什么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吗?还是没决定好? C:你正常点,具体时间在25号前后,地点在等抽签。 谢景辞看到抽签两字,觉得事情不简单,抽签的可操控空间就大了,简直堪比赌博。 毛茸茸最可爱:能被抽的地点有几个? C:不清楚,你想知道我让陈管家发给你。 谢景辞回了个万分感谢的表情包,他刚发完,紧接着又弹出一条消息。 C:想去哪,你可以直接告诉陈管家。 毛茸茸最可爱:!!这是给我开后门的意思吗?亲爱的,你最好了! C:…… 谢景辞这会儿看句号都觉得可爱,他满心欢喜,礼貌地又回了句。 毛茸茸最可爱:谢谢亲爱的,猫猫鞠躬.jpg 谢景辞发誓,他这个亲爱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和朋友发癫发多了,形成的习惯语,他看这个词甚至不觉得暧昧,下意识觉得是在阴阳怪气。 但池非屿可不这么想,他望着屏幕上的对话,姿势好久都没有变动,他眉心微微蹙起,眼前浮现谢景辞叫自己亲爱的时的模样。 大概是嬉皮笑脸,还会往他身上贴。 池非屿脑海中突然飘过一个词。 轻浮。 …… 谢景辞拿到能去的地点后,就对着地图一个一个研究,甚至还上某度去搜攻略,总结下来大部分都挺好玩的,只有个别几个因为不太适合夏天去,所以被他划去了。 陈管家跟他说,可以直接由他决定,往届说是抽签,其实也有抽签人的人为因素在里面,他不过是当没发现罢了。 一向严肃的老管家说出这样的话,谢景辞还挺惊讶的,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就是这能玩的地点也太多了。 谢景辞挠挠头,望着记得满满当当的便签纸,叹了口气,他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谢景辞给陈澄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想去哪里玩。 陈澄大概是在摸鱼,不一会儿就发来回复。 水登:想去山里,前年玩过一次挺好玩的,不过应该不可能再去。 毛茸茸最可爱:我现在有个作弊的小机会,心不心动,要不要一起?你不是加了很多群,要不要也问问? 陈澄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然后就不见踪影。 谢景辞等了一会没收到消息,就去忙其他事了,等他再次回来时陈澄一连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谢景辞差点以为陈澄出意外了,但点开一看,发现是投票的截图。 水登:大家都挺想去山里玩的,我没说你能作弊,就问了一圈,你看着选吧。 水登:但小舒好像猜到了,私聊我要找你,你要加她吗? 谢景辞对这个小舒毫无印象,他怕遇上原主认识的人,还是没有加对方。 既然都想去山里玩,谢景辞就在清水山那画了个圈,然后发消息给陈管家,看着对方回了一个行,谢景辞吐出一口气。 好诶,去山里玩咯! 谢景辞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抱着小白一顿搓揉。 小白已经习惯养自己的两脚兽时不时抽风,它翻着肚子,躺平任吸。 谢景辞心情愉快地结束一天工作,骑着车往回走。 路过琼楼时,他看见陈澄站在路边,正朝着自己挥手,谢景辞立即拉下刹车,奇怪地问道:“你待在这干嘛?怎么不直接回宿舍?” 陈澄一脸无奈,他指着身后的人,开口道:“她非闹着要见你,我下班的时候还跟过来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吗?” 谢景辞摇头,“我刚刚在骑车。” 他望向陈澄身后,那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杏眼圆脸,长得可可爱爱,整个人散发着活力,看样子应该就是陈澄中午说的小舒。 钱雨舒双手合十,跟谢景辞道歉,“抱歉,打扰你了,但我实在有事想找你。” “……没事。”谢景辞从车上下来,对方态度这么好,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钱雨舒走到谢景辞身旁,忸怩着开口,“就是……离清水山不远的地方还有个水族馆,你看能不能顺便去那边玩,当然,如果很麻烦就算了,只是那个水族馆比较有名,所以我们想去看看。” 加了个们字,看来不是钱雨舒一个人想去,谢景辞估摸着钱雨舒应该是被推出来的代表,小姑娘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也难为她了。 谢景辞没打包票,“我帮你问问,但不保证能行。” 钱雨舒闻言,依旧很开心,“谢谢!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景辞笑着打趣,“你说的好吃的,不会是食堂饭菜吧?” “怎么可能。”钱雨舒看了时间,跟谢景辞摆摆手,“我得先走了,明天中午我来这找你。” “啊……我开玩笑的。” 钱雨舒一溜烟的跑了,谢景辞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陈澄用胳膊肘拱了下谢景辞的,挤眉弄眼道:“你两气氛不错哦。” 谢景辞哭笑不得,“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你这扯得也太远了。” “啧,人嘛处着处着就熟了,她叫钱雨舒,在厨房那边工作,你有口福了。”陈澄搭上谢景辞的肩膀,“你天天宅在宿舍里,月老来了都牵不上线,多出来走走。” “一个人挺好的,我也不是那么想谈……”谢景辞话说到一半,突然转过头,他看着空荡荡的窗户,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陈澄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摇头,“应该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看我。” “你太累了吧。”陈澄也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他放开谢景辞,坐到对方电动车后座上,开口道:“回去了。” “嗯。”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小道上。 池非屿从窗帘后走出,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但他在原地伫立良久,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暗沉。 …… 谢景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就想着出去玩要带些什么,感谢发达的网络,让他足不出户就能把东西买齐。 知道快递能进庄园的时候谢景辞还蛮诧异的,因为池非屿一看就不怎么用购物软件,再加上庄园其实挺偏的,附近也没有驿站,亏得池非屿会注意到这点,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弄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都很方便。 谢景辞待收货那栏一晚上就多出十几个包裹,他算着时间,得在今明两天买齐,不然快递不一定能到。 他百般无赖地刷着某宝,蹲在树荫底下等陈澄一起到食堂吃饭,但陈澄还没到,钱雨舒先来了。 谢景辞看着捧着便当的钱雨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钱雨舒跑到谢景辞跟前,将便当盒递给对方,笑容灿烂,“喏,请你吃的,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 四层便当,还带了一杯奶茶,一看就诚意满满。 谢景辞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他和小姑娘们相处的经历不算少,但那都是带宠物来看病的,是客户,私底下谢景辞的女性朋友少得可怜。 让钱雨舒一直举着也怪尴尬的,谢景辞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下便当,他开口道:“谢谢,但这也太麻烦你了,我转钱给你吧。” “不用。”钱雨舒摆摆手,“你现在是要去食堂吧,正好我也要去,我们一起走吧。” 谢景辞想说不用,他在等陈澄,但这是他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弹出两条消息。 水登:我先走了,你加油哦。 水登:鼓掌.jpg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他敢打赌,陈澄绝对在某个角落看他乐子。 钱雨舒见谢景辞一直没回话,又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谢景辞叹气,“我们走吧。” 他还没自信到认为钱雨舒会喜欢上只见过两面的自己,他倒是不介意和对方当普通朋友相处,只是陈澄那个家伙一直在旁边不正经的调侃,他总觉得怪怪的。 谢景辞和钱雨舒并排前行,他用余光打量身旁的人,想着自己也没留钱雨舒的联系方式,这次之后他们两应该不会再联系了。 这时,钱雨舒突然转过头,谢景辞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刚想说对不起,就看见对方冲自己招招手。 谢景辞心底狐疑,但还是俯下身。 钱雨舒凑到谢景辞耳边,小声说道:“你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了。” 谢景辞捂住自己的脖子,唰地一下退开老长一段距离,他面上浮现一层薄红,连带着耳尖也漫上绯色,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这种事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提醒,饶是谢景辞脸皮厚也顶不住。 钱雨舒被谢景辞的反应逗乐了,她拿出一罐分装遮瑕递给谢景辞,“这个遮瑕效果很好,你可以试试。” 谢景辞讷讷地应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遮瑕。 “那个……”钱雨舒迟疑了会,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脖子上的吻痕不是女孩子留下的吧,太深了,而且大小也不太对劲。” 第47章 谢景辞人都傻了,女孩子是什么福尔摩斯吗?怎么几个吻痕就能看出这么多。 他感觉自己一世英名要毁在这了,都怪池非屿那个狗东西,怎么专挑显眼的地方啃。 谢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捏着遮瑕左右转动,不敢看钱雨舒。 钱雨舒看出谢景辞在难为情,开口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心底激动地嗷嗷叫,阳光大男孩兽医受,她可以,她完全可以!就是不知道攻长啥样,如果也是个大帅哥,简直就是仙品! 钱雨舒很想露出姨母笑,但怕吓到谢景辞,她清了下嗓子,勉强装出正经的样子,说道:“你会用遮瑕吗?” 谢景辞摇头,他就没用过化妆品。 钱雨舒自告奋勇,“我教你。” 她拧开盖子,抹了一点到手背上,“这个天可以省掉乳化,你把旁边晕开,注意不要中间的蹭开,那样遮瑕效果就不好了。” 谢景辞一直觉得化妆是一门学问,看钱雨舒一番操作,他有种眼睛会了,脑子没懂的感觉。 钱雨舒本来就没指望能一次教会,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举到谢景辞面前,“你抹一点到脖子上,按我说得做。” 谢景辞将便当放下,往钱雨舒那走了两步,钱雨舒大概一米六出头,他得弯下身子才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再加上他笨手笨脚的,钱雨舒恨不得自己上手,一时间他们两不免凑得有点近。 不过谢景辞和钱雨舒都没多想,一个清楚对方肯定对自己没意思,一个把对方当姐妹,只是落在某人眼里就变味了。 池非屿仍站在窗边,谢景辞的声线太过明显,他想忽视都难。 他双手抱臂,斜倚着窗框,将全过程尽收眼底,看着谢景辞通红的脸庞,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眼底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谢景辞无端打了个喷嚏,他撇过头,抬手蹭了蹭鼻子,又有种自己被盯着看的感觉,他抬眸望去,和池非屿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跟对方挥挥手,却没得到回应,谢景辞觉得有些奇怪,但离这么远,他也看不清池非屿的脸。 “你看什么呢?” 钱雨舒探出脑袋。 谢景辞赶忙挡住,池非屿还站着呢,被看见可就露馅了,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事能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没什么,我觉得遮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食堂吧。” 钱雨舒听到这话,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望着谢景辞脖子上明显还露出一块的吻痕,对谢景辞的差不多深表怀疑,不过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谢景辞都不介意,她也没必要摁着对方遮干净。 他们走到食堂,在门口遇见等了半天的陈澄。 陈澄冲谢景辞招手。 谢景辞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得亏陈澄还有点良心,没真让他和钱雨舒两个人吃午饭,不然明天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陈澄将胳膊搭在谢景辞的肩膀上,望着对方手上的便当,故作夸张地说道:“哇~这么丰盛啊。” 钱雨舒嘿嘿笑了两声,“我做得多,你也可以一起吃。” 陈澄听到有自己一份,笑得更开心了。 谢景辞都没眼看陈澄,反手将便当塞进对方怀里,“你拿着。” 陈澄也不恼,跟旁边的钱雨舒搭话,他跟钱雨舒本来就认识,平时也说得上话,不然钱雨舒也不可能让他帮忙去找谢景辞。 三人找位置坐下,不得不说,钱雨舒做得菜是真的多,他们买了份饭,就这四个菜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钱雨舒问谢景辞,“怎么样,可以顺路去海洋馆吗?” 谢景辞摇头,“他还没回我消息。” 说起这个谢景辞也觉得奇怪,陈管家一般都是秒回,很少出现这种大半天还不会消息的情况,他不由怀疑对方是不是没看见消息。 谢景辞拿出手机,想趁现在记得再问一句,结果发现三分钟前,对方回消息给自己了。 他点开消息,看完之后面色古怪。 钱雨舒追问,语气有点失望,“是不是不可以?” “也不算。”谢景辞回答道,“他让我下班后过去一趟。” “啊?”钱雨舒皱起眉头,“要不还是算了吧,舞到管理层面前,他之后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那倒不至于。” 谢景辞感觉陈管家应该不屑于对他玩阴的,不过这事有必要当面聊吗?说实话他挺怵陈管家的。 怀着略有些忐忑的心情,谢景辞下班后还是往琼楼走了一趟。 他来到约好的房间,推开门探头往里面看,陈管家他没看见,倒是看见了在办公的池非屿。 这间房本来就是对方常用的书房,池非屿在这也算正常,陈管家说地点在这时,谢景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过来,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找他的人不是陈管家,而是池非屿吧。 他挪到房间内,反手将门关上,小声问道:“老板,你有看见陈管家吗?” 池非屿没有回答,他望着手中的文件,似是在认真阅读。 谢景辞感觉这时候打扰对方不太好,他默默闭上嘴,跟罚站似地立在门口。 他本想慢慢挪出去的,但刚走一步,池非屿就瞥了他一眼,弄得谢景辞都不好意思再动。 谢景辞偷瞄池非屿的侧脸,感觉对方有点怪怪的,他最近应该没惹池非屿吧?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池非屿像是终于想起还有谢景辞这个人,他合上文件,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开口道:“你找陈管家有什么事?” 谢景辞心底吐槽明知故问,嘴上老实回答:“就是出去玩的时候,想顺路去一趟旁边的水族馆,陈管家要我下班后找他当面谈。” 池非屿眉尖上扬,问道:“你想去水族馆玩?” “也不算我想。”谢景辞挠了挠头发,“大家好像都挺想去的,就让我问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 “大家?” 池非屿重复着这两个,语气有些玩味。 他起身走到谢景辞面前,一米九多的身高,压迫力十足,“不是你想借此讨好别的女人?” 谢景辞一脸懵逼,话题跳跃太快,他脑子没跟上,“什么女人?” 池非屿掐住谢景辞的下巴,手指用力,让谢景辞被迫仰起头,他看着对方颈脖上星星点点的痕迹,眼眸微微眯起。 “你过得倒是滋润。” 谢景辞这才反应过来池非屿大概是误会了,怪不得中午他跟池非屿打招呼,对方会没有反应。 “呃……”谢景辞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想想他好像也没必要跟池非屿解释这种事,“我跟那个女孩不是那种关系。” 破坏人家女孩子名声还是不太好,谢景辞多说了两句,“这些痕迹也不是她弄得,我们就见过两次面,你想太多了。” 池非屿听到这话,心底的不爽感没有消退半分,他看谢景辞脖子上的痕迹觉得尤其碍眼,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碍眼的老鼠盯上。 他清楚自己对谢景辞的占有欲并不正常,也知道这份占有欲只会闹得他和谢景辞都不开心,就像傅渊袭一样,他认为是在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方,到头来只会得到一句‘你管得太宽了’。 池非屿敛下眼眸,遮掩住眼底暗沉的色彩。 “想卿卿我我就去找没人的地方,别在大庭广众下碍眼。” “就说了不是。”谢景辞忿忿不平,突然池非屿碾过他的锁骨处,谢景辞感觉被摸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他抓住池非屿的手,也有点生气了。 这事本来就是池非屿捅出来的篓子,对方居然还好意思质问他。 “你抽什么风,就算我跟那女孩有什么关系,也不关你事吧,我一没嫖,二没骗,正常交往而已,怎么就碍你事了。” 池非屿唇角绷直,他松开手,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随便你。” 谢景辞看出池非屿不高兴,但他不想顺着对方,他还委屈呢,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 他想扭头就走,但水族馆的事还没问清楚,谢景辞语气生硬,“所以说能不能去水族馆?” 池非屿沉默不语,他背过身去,踱步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去翻桌上的文件,一副不想搭理谢景辞的样子,但他手下的文件拿得都是倒的。 谢景辞又好气又好笑,池非屿是什么小学生吗?总觉得对方就差把快来哄我写在脸上了。 池非屿幼稚的举动让谢景辞气消了点,看在这次是他有求于人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哄一下对方吧,跟三岁小孩计较怪没意思的。 谢景辞来到池非屿身旁,歪过身子去看池非屿的表情,调侃道:“你看过没头脑和不高兴吗?你现在很像那个不高兴。” 池非屿翻页的动作顿住,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讨厌那个不高兴?” “那倒没有。”谢景辞回想了下那个动画片的剧情,开口道:“我觉得不高兴还挺可爱的” 做什么事都垮着个脸,很符合当代年轻活又活不好,死又不想死的精神。 池非屿闻言,终于扭头看向谢景辞,“我是不高兴,那你是什么?没头脑吗?” 谢景辞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佯装不满,“你天天拐着弯说我笨,不知道人是需要鼓励的吗?” 池非屿冷厉的神情有所缓和,他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智商是天生的,鼓励也改变不了。” 谢景辞暗自磨牙,心底吐槽,池非屿这张嘴真是有够欠的,他刚想回怼,看着池非屿向自己伸出手,他有点疑惑,但没有躲。 他心底想着,池非屿都跟他开玩笑了,说明他应该是把人哄好了,谁知道池非屿又用力蹭过他锁骨上的吻痕,谢景辞看不见,但感觉那应该红了一圈。 谢景辞皱眉,刚想把人推开,池非屿却先一步捉住他的手腕。 池非屿按着那一块肌肤,嗓音低沉,“我不喜欢。” 第48章 谢景辞看到池非屿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撇开目光,语气缓和许多,“……又没留在你身上。” 池非屿压下眼底幽深的色彩,开口道:“喜欢在这留下痕迹,多半是个狂妄自大,占有欲强的家伙,就你这脑子,小心被骗得团团转。” 谢景辞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想想觉得不太好,稍微辩解了一句,“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池非屿听见谢景辞反驳,眉心的褶皱更深,“他明显只想满足自己,完全不顾及你的感受,你还为他说话?谈个恋爱,你连脑子都送出去了?” “……我没谈恋爱。” 池非屿脸色更冷,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地不赞同,“关系没确定还这么招摇,被人当成备胎你估计都不知道。” 谢景辞差点被池非屿绕进去,若不是清楚这些痕迹是池非屿留的,他都要以为自己真有一个吊着他玩的对象。 听见池非屿这么骂自己,谢景辞有点想笑又不敢,憋得腮帮子有点酸。 他应付地开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池非屿这才满意,还不忘叮嘱,“如果他缠着你,你可以来找我。” 谢景辞听到这话,有点好奇,“找你做什么?” 池非屿露出一抹淡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不太和善,“我会让他这辈子都看不见你。” 谢景辞眨眨眼,虽然池非屿的话听着很霸气,但他却生不出害怕的情绪,结合池非屿之前的表现,看着怎么那么像…… “你在吃醋吗?” 这话一出,谢景辞自己都愣住了,他急急忙忙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池非屿。 谢景辞在心底吐槽自己,多大的脸,居然说池非屿吃醋,以对方的性子肯定要恼了。 “我……瞎说的……” “嗯。” “……啊?” 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出现错觉。 池非屿勾起唇角,对上谢景辞有点慌乱的眼神,重复道:“嗯,我吃醋了。” “我……不是,你……” 谢景辞语无伦次,本该是池非屿局促,但对方坦荡荡的,手足无措的人反倒变成了他。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捋不清楚,池非屿吃他的醋?为什么啊!? 池非屿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斜靠着办公桌,神情从容,饶有兴致地欣赏谢景辞慌乱的模样。 谢景辞注意到池非屿的眼神,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在逗我玩?” 他没好气地瞪了池非屿一眼,若不是不敢,他很想上去给池非屿两拳。 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池非屿神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我不满意你将原本对我的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这算是吃醋,不是吗?” 谢景辞语塞,好有道理,但又好像不是那么有道理,很有资本家担心员工谈恋爱,导致工作效率降低的那味,为什么这家伙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池非屿这人就跟浪漫绝缘体似的,再暧昧的事到对方这也变得正常起来,他到现在好像就没见过对方脸红耳热的模样,小与非除外,那个是小天使。 想起池非屿小时候,谢景辞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长着长着就长劈叉了,现在的池非屿哪有半点小时候的影子。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谢景辞敷衍地回答,他不想再跟池非屿扯这个,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能不能去水族馆。” 池非屿移开视线,似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嗯。” 跟句号差不多的回答,嗯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阔有点疼,老板的心思可真难猜,再加上这个老板是池非屿,那就更难猜了。 他歪过头去看池非屿的正脸,“你不否认我就当你答应了。” “一个占地面积寥寥无几的水族馆,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池非屿的语气充满对那个水族馆的不屑,至少谢景辞听着是这样,既然看不上,还折腾这么半天,直接同意让他去不就行了。 谢景辞有点火大,他冷哼一声,瞥见堆积成山的文件,终于找到能嘲讽对方的点。 “再小我也是去玩的,而你还得苦逼的工作,你放心,我会记得拍照片给你的。” 池非屿眉尖上挑,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去。” 谢景辞当场愣住,他不确定地开口,“你在开玩笑吧?” 池非屿要是跟着过去,这跟出差加班有什么区别,哪个好人家,老总跟着员工一起出去玩,这不纯纯破坏气氛。 再说就池非屿这走哪都要坐着轮椅的习惯,得怎么爬山,他们一行人把池非屿抬到山顶吗? 池非屿像是没发现谢景辞的不乐意,说道:“我出钱,我还不能跟着一起去?” “不是……”谢景辞试图打消池非屿的念头,“我们去山里,蚊子可多了,住的还是民宿,你过去肯定受罪。” “嗯?”池非屿刻意拖长尾音,故意曲解谢景辞的意思,“既然是受罪,那你们也没必要去了,别传去说我虐待员工。” “不行!” 谢景辞急了,他拽住池非屿的胳膊,控诉道:“你不能这样,我东西都买好了。” 池非屿侧身面向谢景辞,对方大概是怕他真说不去,扒拉着他的衣袖,就差挂到他身上了。 他眉间舒展,眼底有笑意晕染开,“这么想去?” 谢景辞连连点头。 “还不愿意带上我?” 这话问的,他该怎么回答,说不想带多伤感情啊。 谢景辞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故作深沉,“成年人要知道分寸,点到为止就好,再说你坐着个轮椅,跟我们爬山多不方便。”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谢景辞苦着脸,问道:“你非要去?” 池非屿本来是逗谢景辞玩,但对方的反应让他真生出去玩的念头,七天六夜,时间不算长,晚上带着处理一点文件也不是不行。 他的目光落到谢景辞身上,对方紧张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池非屿垂首,放低语气,“我想去,不可以吗?” 谢景辞吃软不吃硬,池非屿这么说,他拿对方根本没辙,但拐老板出去玩,他又感觉挺对不起其他员工的。 他思前想后,跟池非屿商量道:“那你能不能戴个墨镜帽子啥的挡一下脸,还有路上听到什么你都不许记仇,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在车上吐槽老板对打工人来说再正常不过,谢景辞自己就没少干过这事,想到这,他又觉得带池非屿不太行,别高高兴兴出去玩,回来裁员一大半。 那他可真是罪过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眉心皱在一起,就知道对方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他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开口道:“我没那么小气。” 谢景辞狐疑地扫了池非屿一眼。 池非屿不小气?开玩笑呢,对方可记仇了,一点小事都得报复回来,这点谢景辞感觉自己十分有话语权。 当然,他不敢当着池非屿的面这么说,不然又要被惦记上了。 “那你保证,回来不许裁员。” 池非屿应声。 谢景辞又提了几个要求,池非屿都耐着性子答应。 到最后谢景辞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池非屿好像真的很想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谢景辞不靠谱地想着,难道池非屿是觉得一个人待着太寂寞了,想体验一下大家庭的温暖? 池非屿好脾气地问道:“还有其他要求吗?” 谢景辞想了会,“好像没了,等我想到再说。” 池非屿失笑,他让了谢景辞一点,对方还喘上了,但他并不讨厌谢景辞这样。 谢景辞深思熟虑,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行,他望向池非屿,叮嘱道:“总之出去玩的时候我就说你是我朋友,你低调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不然就麻烦了。”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转而问了一句,“你那暧昧对象也去?” 谢景辞:“……你要不还是当他死了吧。” …… 谢景辞从池非屿那离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 心底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池非屿能整出点事,但对方态度坚决,他又拦不住,只能在路上时他多看着一点。 好好一趟旅行,怎么变得跟看小孩一样。 谢景辞叹了声气,打开自己的购物清单,他想了想,将日用品都买了双份,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有备无患。 他又告诉陈澄可以去水族馆,那边发来截图,是钱雨舒对他的感谢,他回了句没关系,就将手机放到一旁,盯着天花板发呆。 东西准备了,行程定下了,攻略也做了,除了多出一个池非屿。 谢景辞现在想到池非屿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觉得对方努力诋毁自己的模样好笑,另一方面对方那句‘我吃醋了’又不由自主地在他脑海中回放,虽然清楚池非屿应该没有其他意思,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可能是因为吃醋这种事在他看来,是关系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谢景辞在床上滚了两圈,将枕头捞进怀里抱着,他伸手按在锁骨处的吻痕上,心底想着再过几天应该能消了吧,反正在这玩意消失之前,他都不想看见池非屿了,鬼知道对方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到出去玩之前,他应该不会再见到池非屿了……吧,大概。 第49章 事实证明,人不能乱立flag,谢景辞第二天又被池非屿找过去,这次池非屿好像还特别急,让他班都不用上了,直接过去。 谢景辞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池非屿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狂妄自大,占有欲有强,还没责任心的家伙了? 应该不会吧,昨天他没露馅啊。 谢景辞在房门前徘徊,抬起手想敲门,过了会儿又放下,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陈管家走出来,面色不太好看,他见到谢景辞,开口道:“进去吧,少爷正在等你。” “好。” 谢景辞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入眼是池非屿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眸。 他从未见过对方这样的眼神,像是所有希望都被泯灭,只剩下望不到尽头的荒芜,与他印象中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池非屿大相径庭。 谢景辞迈出的脚顿住了,他不确定这个时候打扰池非屿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那双墨黑的眼眸中有了光亮,他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但却平白增添了几分温度。 “偷偷摸摸的,是想当贼?” 谢景辞撇嘴,走进房内,反手将门关上,他看着似乎恢复正常的池非屿,心底忍不住去想,刚刚池非屿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池非屿敲了下桌子,拉回谢景辞的注意力,他开口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人找过你?” “有是有。”谢景辞回答,最近找过他的人可太多了,不过最奇怪的只有一个,谢景辞福至心灵,“你是说谢庭吗?” 池非屿颔首,“他是不是给了你一个信封?” 谢景辞露出惊讶的眼神,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庄园里不是没有监控吗?难道你只在厕所装监控了?” 那还挺变态的。 池非屿自认为已经习惯了谢景辞的脑回路,但对方总会给他一点惊喜,他冲谢景辞招了招手。 谢景辞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然后他脑门就挨了一下。 他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充满谴责地望向池非屿,“你怎么还动手?” 池非屿没理会谢景辞,接着说下去,“食堂下水道堵了,你再猜猜我怎么知道他给你送东西的?” 谢景辞顿时心虚了,他偷瞄池非屿,音量都降了一阶,“是信封把下水道堵了?” “嗯。”池非屿见谢景辞这幅反应,心底已经有了定论,但他还是问了一遍,“你没看过信封里的东西?” 谢景辞摇头,“我感觉谢庭怪怪的,还一个劲怂恿我看,我就没理他,直接把信封扔了。”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池非屿的回话,对方的神色变得令人难以琢磨,谢景辞以为自己坏事了,小声问道:“那个信封里放着很重要的东西吗?” “……不算重要。”池非屿压下纷杂的思绪,眼底有沉重的色彩一晃而过,他问道:“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啊?还能看?” 谢景辞眉心拧巴在一起,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嫌弃,这次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拉开和池非屿之间的距离,然后才开口,“你不会把那玩意捞上来了吧。” 池非屿额角青筋直跳,那边谢景辞小嘴还在叭叭。 “洗干净也不是不能拿吧……就是你不觉得稍微有点味吗?” 池非屿心底那点压抑的情绪全给谢景辞搅和没了,他气极反笑,冲谢景辞开口,“过来。” 谢景辞不上当,连着摇头,“不去,去了你又要打我。”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欠收拾。” 池非屿站起身,三两步抓住想开溜的谢景辞,他拽着对方的衣领,将人拖到办公桌后。 谢景辞追悔莫及,早知道刚刚再跑远点了,他眼睛一闭,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开口,“你打吧,反正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我的。”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脸蛋,在指尖搓揉,“你再耍宝,我就叫人把信封拿过来,塞你手上。” 谢景辞立即住嘴,眼珠子胡乱转悠,他好不容易从池非屿手下挣扎出来,当然也可能是对方有意放他一马,他靠在桌边,问道:“所以我有必要知道信封里是什么吗?” 池非屿反问,“你不好奇?” “是有点。”谢景辞略微思索,回答道:“但如果知道之后会有很多麻烦,那还是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奇。” 池非屿失笑,他那善于蛊惑人心的父亲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谢景辞会因为怕麻烦直接把信封丢了。 池塘洲算准了人心,却没算到谢景辞的个性,对方活得看似糊涂,却比谁都清醒。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看呢?” 谢景辞转过头,对上池非屿的眼眸,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认真,“……为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信封中的内容,但大致也能猜到一点,多半是对池非屿不利的东西,谢庭的目的大概就是挑拨他和池非屿之间的关系。 池非屿勾起唇角,“因为即使这次你没看到,那人也会千方百计的让你看到,比起被动,我更喜欢当主动的那个。” 谢景辞隐约猜到池非屿口中的那人是谁,他抿起唇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那就看看吧,先说好是你让我看的,要是出事,你可不许怪我。” 池非屿莞尔,“不怪你。” 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鼠标每一次点击都像踩在谢景辞心头上。 谢景辞一紧张,嘴就停不下来,他问道:“照片你洗干净了吗?没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池非屿的动作顿住,斜睨向谢景辞。 谢景辞瞬间住嘴,他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不再开口说话。 池非屿抬起手,看着谢景辞立马闭上眼,他轻笑,掌心落在谢景辞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他空着的手点开屏幕上的文件夹,开口道:“看吧。” 谢景辞被池非屿揉得怪不自在的,他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的温柔,听见池非屿的声音,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透着那条缝去看屏幕上的东西。 他本以为做足心理准备就不会被吓到,但满屏鲜血与动物的残尸还是让他震惊到失语。 视网膜被血腥的画面完全占据,谢景辞愣愣地看着站在照片中央的男孩,那张脸与他记忆中的小与非重叠,只是照片中的男孩双眼完全失去神采,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捧着小猫的尸体。 血染红了男孩的双手,也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埋着头望着手中小猫的尸体,看不清神色。 池非屿靠着椅背,注视着谢景辞的神情,对方向来不会伪装,几乎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看出谢景辞的震惊,害怕,不解,以及……心疼。 他分不清这份心疼是对谁,大概是对那些惨死的动物,毕竟在谢景辞眼中,那些猫猫狗狗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池非屿没给谢景辞缓冲的机会,将剩下几张照片全都放到屏幕上。 数十张照片,没有一张重复,只有照片中的男孩没有变过,谢景辞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进掌心,这几张照片对他的冲击力不亚于知道池非屿人鱼的身份,只是那时是惊喜,而现在只剩下惊。 谢景辞舔过干涩的唇瓣,开口时他的声音甚至有几分沙哑,“这些照片都是真的吗?” 池非屿十指交叉搁在腿上,他抬起眼眸,神色平静,“如果是假,我不会浪费时间给你看。” 谢景辞感觉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沉默了很久,池非屿也一言不发,凝重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谢景辞知道池非屿在等他开口,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想起之前池塘洲那些意义不明的话,此刻似乎都已明朗。 他不想玩猜来猜去的游戏,池非屿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给他看这些,谢景辞吐出一口浊气,问出心中所想,“那些动物都是你杀的吗?” 池非屿开口,“我说不是你就相信?” 谢景辞迟疑片刻,选择顺应本心,“我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揍你,但又下不去手,因为我感觉照片里的你快哭了。” “喜好虐待动物的人以此为乐,他们不会有你那样的眼神,所以我觉得那些动物不是你杀的,至少不是你自愿杀的。” 池非屿笑了,他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好似在发泄一般,“原来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出不对劲,池塘洲将这组照片给过很多人看,只有你来向我求证。” 谢景辞第一次见池非屿这般失态,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池非屿眼底浮现出些许嘲讽,“曾经遥不可及的人一旦有了污点,就变得触手可得,甚至能踩在脚下,他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只要这件事能满足他们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谢景辞沉默不语,他感觉池非屿并不需要安慰,只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目光,他从未为这组照片辩解过,对将要说出口的句子他居然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我,池塘洲逼过我,但我没肯,到后来他可能觉得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有趣,常常用这些吓唬我。” “他说这是人类的喜好,我那时信以为真,连带着对人类都很厌恶。” 谢景辞哑然,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小与非执着要回大海了,陆地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刺目的鲜红。 他不明白,池塘洲不是池非屿的父亲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还有那些无辜的动物,他甚至数不清照片里有多少具动物的尸体,池塘洲对生命的漠视让他心中发寒,小白和锦鲤的事很可能也是对方所为,再想到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谢景辞只觉得胃中一阵反应。 太恶心了。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不适,抬手将桌面上的照片全都关闭,他倒出一杯热牛奶递给谢景辞,开口道:“觉得难受就喝一点。” 谢景辞接过杯子,看着手中的热牛奶微微出神,池非屿肯定不会喝这玩意,牛奶从一开始就是给他准备的,对方无声的体贴让谢景辞紧绷的神经稍缓。 他轻抿一口牛奶,胃中暖洋洋的,暖意流向四肢百骸,牛奶的温度顺着杯壁传递到掌心,谢景辞微微失神。 这个温度让池非屿碰到,对方肯定又要难受。 温度…… 谢景辞脑海中划过一个可能性,他握紧杯子,问道:“你讨厌那段温度是因为……” 第50章 “嗯”池非屿神色漠然,“动物流出的血温度大致就在那个范围内,即使我主观意愿上不讨厌,但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谢景辞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得经过多少次鲜血的洗礼,才能养成那样的条件反射,他甚至觉得池非屿没有崩溃都是一个奇迹。 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个被亲一下就会害羞的小家伙可能为了长大,就已经拼尽全力。 相比谢景辞沉重的神情,池非屿要显得轻松很多,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已是陈年往事,即使现在回忆起心底仍有起伏,但也仅此而已。 池非屿见谢景辞脸皱在一起,好像难过得都要哭了,他失笑,怎么伤心的人变成谢景辞了。 他冲谢景辞招手,“过来。” 这一次谢景辞没有迟疑,走到池非屿跟前,然后他就被对方搂住,腰被有力的臂膀环绕,怀里多出一个人,他能感觉到池非屿的脸颊贴在他腹部,体温透过薄薄一层汗衫逐渐交汇。 心跳声在池非屿耳畔回响,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轻笑,搂紧谢景辞,嗓音缱绻温柔。 “好奇怪,明明你的体温也在范围内,我却生不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谢景辞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起白色,他犹豫片刻,将杯子放到桌上,手虚虚搭在池非屿的后背,直到池非屿轻蹭了他一下,谢景辞的手终于落到池非屿身上。 他学着池非屿之前那样,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发丝穿过指缝,谢景辞眸光微微闪烁,他想起池非屿在发情期时也喜欢这么搂着他,像只粘人的大型犬,一旦看不见他就会开始闹腾。 本以为自那之后他再也看不到池非屿粘人的模样,没想到清醒时的池非屿居然也会主动抱住他,这个姿势似是在无声诉说着对他的依赖。 谢景辞知道这很卑劣,但他心底生出了隐秘的窃喜…… “想什么呢?”池非屿仰头望向谢景辞。 谢景辞摇头,压在心中纷杂的情绪,“没什么。” 池非屿勾起唇角,重新埋进谢景辞怀里,他轻轻拍了下谢景辞的后背,薄唇轻启。 “你的体温上升了0.2度。” …… 谢景辞载着一电瓶车快递往宿舍挪,明天就是出去玩的日子,他今晚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也不知道池非屿行李整理好没有。 想到对方,谢景辞的思绪逐渐飘远,自从那天分开后,他就没再见过对方,线上消息也一条都没有发过,他甚至觉得池非屿说跟他一起出去玩,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谢景辞望着一车的包裹,叹了口气,算了,都是些平常能用的东西,就算池非屿把他鸽了,这些东西也不算浪费。 他骑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到宿舍楼,但在前一个拐角,有人突然走到路中央,谢景辞吓了一跳,赶忙拉下刹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电动车距离那人不过一公分,谢景辞心有余悸,他本想说对方两句,但一抬头就看见池塘洲那张笑脸。 他心头猛地一跳,背后激起一层恶寒。 谢景辞攥紧把手,盯着池塘洲久久没有开口。 池塘洲今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中氤氲着笑意,他打扮得慵懒随意,却掩盖不住一身贵气,“晚上好,看起来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还行。” 谢景辞拿不准池塘洲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现在和对方撕破脸皮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只想快点把对方应付过去,看到对方这张脸他都觉得恶心。 池塘洲发现谢景辞对自己的抗拒,他心下不虞,面上不显,他拿出一叠照片,指尖捻动,将其摊开,“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将这些照片给非屿看,看来你真的很信任他。” 谢景辞瞪大眼睛,看着那沓照片的目光变得惊悚。 这……这是从下水管道里捞出来的!? 他可是从蹲坑那冲下去的,信封包得再严实,里面也得沾上点黄色不明物体,运气好点是液体,运气不好就是固液混合物,怎么想都不可能干净。 但现在池塘洲居然把这沓照片拿在手里,连个手套都没戴,心这么大吗!? 谢景辞带着车子后退一步,唯恐避之不及,嘴上敷衍着,“大概吧,毕竟他给我发工资的。” 池塘洲以为谢景辞是不忍看他手中的照片,他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原来是这样吗?也是,你毕竟是他手下的人员工,和他闹翻到底是不太好。” 他收起照片,向谢景辞伸出手,“考虑来我这吗?工资我出双倍…不,三倍。” 谢景辞根本没在意池塘洲在说什么,他的视线随着那沓照片移动,看着池塘洲将照片塞进口袋,他皱起眉头。 这衣服不能要了。 再看见池塘洲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谢景辞感觉已经闻到味了。 “……握手就算了,我刚刚搬东西,手上有灰。” 池塘洲笑着摇头,“你太体贴别人了,有时候更在意自己一点,你会发现许多烦恼都不复存在。” “我知道你和非屿关系好,但友情并不是阻拦你的绊脚石,真正的朋友不会阻拦你向高处走。” 谢景辞见池塘洲要拉自己的手,心底疯狂呼救SOS。 啊啊啊啊啊!他要不干净了! 谢景辞情急之下,屁股一挪,直接落到后座,一下子就和池塘洲拉开距离。 他稳住差点翻掉的小电驴,看着池塘洲悬在空中的手,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呃……我手真的脏。” 谢景辞干笑两声,伸手稳住车头,他实在不想和池塘洲再待在一起,开口扯开话题,“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得先走,就不打扰你时间了。” 池塘洲的笑容变得浮于表面,他看着谢景辞的目光染上阴翳的色彩,但他的声音依旧和善,两方的差距给人一种割裂的感觉。 “行,我们下次再聊,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谢景辞哪还注意得到其他,他嗯了一声,连再见都没说,转动把手一溜烟地走了,他开出老远才敢回头看,没看到池塘洲的身影,他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这属于魔法攻击,堪比马桶橛子怼脸,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谢景辞回到宿舍后,想想还是把池塘洲来找自己的事告诉池非屿,着重强调了一下对方拿着沾翔的照片,谴责池非屿没提前告诉他一声,差点就要误伤友军了! 没过多久,池非屿就回来一条语音消息。 谢景辞点开,对方懒洋洋的声音从中传出。 “被碰着了?给你算精神损失费,下次再见到他你不用顾忌,掉头走人就行,有我在,他明面上不敢对你动手。” 池非屿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困了,咬字间带着些许尾音,听着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谢景辞没忍住又听了一遍,低沉磁性地嗓音让他想起上次池非屿哼歌给他听,他突然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录音。 也不对,他手机阵亡了,没法录。 谢景辞郁闷了一会儿,给池非屿回了句知道了,他望着聊天界面,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下池非屿,明天对方究竟去不去夏游。 池非屿给出肯定的回复,谢景辞嘴角微微上扬,他叮嘱对方记得带帽子和墨镜,约好见面的地点后,他继续收拾行李。 谢景辞将原本只放了一份的日用品又补上一份,这一次他手上地动作明显轻快许多,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 收拾好行李,谢景辞为了养精蓄锐,早早上床睡觉,只不过他虽然躺下了,脑子却还兴奋着,忍不住去想出去玩的事,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快一点才睡着。 但这并不影响谢景辞第二天的精神,闹铃一响,他就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衣洗漱,背着包,拖着两个行李箱来到客厅。 陈澄看着谢景辞全副武装的模样有些疑惑,“还有一个小时才发车呢,你这么早出门干嘛?” “去接人。”谢景辞走到门口,三两下换好鞋子,“你不用等我,我要陪一个朋友一起走。” 想想谢景辞又觉得这么抛下陈澄不太好,他多问一句,“要不我送完他,再回来找你?” 陈澄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去找浩子他们一起走。” “行。”谢景辞想着陈澄朋友确实不少,顿时不担心了,他冲对方挥挥手,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陈澄嗯了一声。 谢景辞钻出门外,反手关上门,拖着两个行李箱往和池非屿约好的地方走。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就是气温有点高,不过庄园里感觉不出来,毕竟室外空调一直开着。 谢景辞沿着林荫小道小跑着前进,两个行李箱根本没有拖慢他的速度,他穿过一小片树林,来到琼楼后面,在那他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 池非屿破天荒穿了身休闲装,浅灰色的上衣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黑色的长裤显得他身姿更加挺拔,脱去西装皮革,池非屿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他听见响动,转过头来,别在衣领前的墨镜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棒球帽遮挡住阳光,在他面上打下一圈阴影。 谢景辞气喘吁吁地来到池非屿面前,对方的装扮让他眼前一亮,见惯了池非屿穿正装的模样,看池非屿穿常服还挺新鲜的,瞧着像那种高冷冰山但却温柔的校草,简称霸道校草爱上我中的男主。 池非屿眼底浮现星星点的笑意,调侃道:“又没人在后面追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我们得赶在大部队到之前上车。”谢景辞喘了口气,平复急促的呼吸,接着说道:“不然你太扎眼了,我怕被人发现。” 他侧身去望池非屿身后,问道:“你行李呢?带着一起走吧。” 池非屿拽了下身后背着的包,说道:“都在这。” 谢景辞不敢置信地望向池非屿,“七天,你就带这么点?换洗衣服你带够了吗?” 池非屿不以为意,“去那边买就是了。” 谢景辞语噎,好吧,这种有钱人的大少爷他确实不太懂。 “那身份证,洗漱用品,充电宝,餐巾纸,鞋子什么的你也都没带?” 池非屿神色有一瞬间迟疑:“也去那边买?” 谢景辞:“……你怎么不干脆把那座山买下来。” 池非屿颔首思索,似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谢景辞受不了池非屿了,推着人往琼楼走,“大少爷,趁着时间还早,快去收拾一点。” 50-60 第51章 谢景辞来到池非屿的房间,说起来自从对方发情期过后他还从来没进过这里,看到熟悉的大床谢景辞脑海里突然冒出池非屿给他那啥的场面。 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池非屿从谢景辞身后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甩甩脑袋,把那些掺杂着颜色的想法甩出去,开口道:“没事,赶紧收拾吧,你有行李箱吗?” 池非屿闻言,走到旁边的衣帽间,从角落里推出一个行李箱,他很少出差,即使出差也有专人准备好一切,衣食住行一应俱全,他只要带着随身物品过去就行。 所以他对这个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池非屿拿下几件衣服,问道:“这些够了吗?” 谢景辞叹气,抬脚走进衣帽间内,“你让让,我来收拾吧。” 池非屿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他放下衣服,舌尖抵着上颚,短暂停顿后,回答道:“好。” 他走到一旁,斜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台子上的慕海摆件,他看着谢景辞在房间内走动,触碰着他的私人物品。 池非屿眸色微暗,拨弄慕海的手指停下,他领地意识还蛮强的,平时除了打扫卫生,这个的房间不会有佣人进来,现在他的东西被谢景辞随意翻找拿去,池非屿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但……总归不是讨厌。 他甚至觉得有几分熟悉,就像之前他也准许过谢景辞在他的私人领地内肆意妄为。 池非屿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他想起谢景辞来路不明,难道他和对方在很久以前见过? 可若真见过,以他的记性,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要带拖鞋吗?”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跟前,身旁是收拾了大半的行李。 池非屿回过神,问道:“酒店没有?” “我们住的是民宿。”谢景辞无奈,他就知道池非屿压根没看过行程。 池非屿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算了,我给你带着。” 谢景辞将拖鞋放进隔层,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将行李箱合上,“好了,我们赶紧走人。” 池非屿自觉扶起地上的行李箱,顺手还帮谢景辞拿了一个。 谢景辞想说自己可以,但看池非屿轻松的神色,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以池非屿的力气,把这两个行李箱抛着玩应该都轻轻松松。 他跟上池非屿,提醒道:“墨镜带上。” 池非屿轻啧一声,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老实照做。 谢景辞上下打量池非屿,脸看不清,服装造型和平时差距很大,再加上没坐轮椅,不是熟人多半认不出来。 很好应该不会露馅。 他满意地点头,带着池非屿去往停大巴的广场,发现只有一辆大巴车,谢景辞有些意外。 不是说大家都出去玩吗?庄园里那么多人,一辆车装不下吧。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疑惑,开口道:“不是每个部门都会去,而且各部门安排也不一样,庄园里的基本设施需要人维护,不可能全都离开。” 谢景辞点头,很快就不纠结这个问题,“走,我们坐后边。” 池非屿没有意见,他将行李箱塞到存放行李的地方,然后和谢景辞一起上车。 他们来的早,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空调开着,车内的温度还算舒适。 谢景辞让池非屿坐到里面,自己坐外边,一方面是怕池非屿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想减少池非屿和其他人接触,毕竟车就这么大,有点肢体接触很正常,但池非屿根本碰不得人。 他拿出包里的小毯子,放在池非屿腿上,“你在空调底下,冷就盖上,车程大概六个多小时,你睡一觉就能到了。” “嗯。” 池非屿抖开毯子,刚洗过的毛毯带着洗衣液的清香,和谢景辞身上的味道十分相像,隐约还透着太阳的味道,摸在手中干燥温暖。 谢景辞放下前面椅子上的小桌子,继续往外掏东西,他拿出饮料,零食,晕车贴,桔子,耳机以及平板。 他扭头看向池非屿,问道:“你有要用的吗?我还下载了电影,你看吗?” 池非屿失笑,“你关心过头了。” “抱歉,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池非屿将毯子盖在谢景辞身上,俯身与对方平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许多,“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谢景辞撇开视线,目光有些躲闪,小声嘀咕着,“出去玩的前一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不是很正常嘛。” 池非屿戳了下谢景辞的脑袋,“现在,睡觉。” “哦……” 谢景辞拉着毯子盖好,余光偷瞄池非屿,对方重新坐回去,从携带的包拿出笔记本,似乎是在办公。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因为屏幕上的字他看不懂,只是看着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 谢景辞看着看着还真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个有些奇怪的梦,梦里他又被池非屿抱进海里,但这一次他能够呼吸,他被对方带着来到人鱼的族地,那里全是美人鱼,谢景辞嘿嘿傻笑。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变得吵闹,聊天和走动的声音让谢景辞不情不愿地醒过来,他睁开眼,大脑还没开机成功,就先听到池非屿的声音。 “醒了?靠着舒服吗?” 谢景辞眨眨眼,有些茫然,直到发觉视角不太对劲,他猛地坐直,一扭头发现池非屿肩膀处的衣服被他压出褶皱,不出意外他脸上应该也有那几道褶。 他什么时候靠过去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不起,下次你直接把我推开就行。” 夭寿了,他居然把池非屿当靠枕了。 “怎么一上车你光在道歉了。”池非屿活动了下肩膀,抬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不睡了?” “太吵了,睡不着。”谢景辞默默整理被揉乱的发型,感觉池非屿这手法跟他撸锦鲤差不多,只管自己爽就对了。 “你坐在这啊,我还在找你来着。” 陈澄冒出来,他坐到椅子上,和谢景辞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 谢景辞笑着和陈澄打招呼,心底却捏了一把冷汗,要是让对方知道池非屿来了,那不出意外,全车人都该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池非屿,对方这会儿还带着帽子,但墨镜估计是嫌麻烦,已经摘了放到一旁,谢景辞骤然坐正挡住池非屿,拿起墨镜赛进对方怀里,压低声音提醒,“快带上!” 陈澄就看见谢景辞嘴动,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他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谢景辞捞起一包零食塞给对方,“我带了不少,你多吃点。” 陈澄也没多想,顺手接过零食。 看着陈澄转过身,谢景辞松了口气,他回头瞅瞅池非屿还是不太放心,他凑到对方,开口道:“我这有口罩,你要不要戴一个。” 池非屿觉得没必要,但他看谢景辞紧张兮兮的,生怕被人发现,还是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这时出去玩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二十多个人一上来,哪怕都坐在位置上,车内也显得拥挤很多。 司机确认完人数,脚一踩油门,载着一车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车内大家基本都认识,聊得热火朝天,光出庄园的这会儿功夫,谢景辞就听见陈澄跟不下十个人打过招呼。 他开始有点担心,除了他没人认识池非屿,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他们低调一点,也许大概应该没问题吧…… 谢景辞正想着事,突然感觉身上的毯子被人拽走,他扭头发现池非屿用毯子捂着下半张脸,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 谢景辞扫了眼四周,也没有带温度的东西碰到对方啊。 “气味太杂。” 池非屿唇瓣绷得笔直,藏在墨镜后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烦躁。 谢景辞鼻尖耸动,好几种零食的气味混在一起确实不好闻,再加上香水味和人身上自带的气味杂合在一起,味道就变得有点难闻了。 不过还在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内,闻习惯了可能也就忽略过去了,但池非屿明显不能适应。 或许人鱼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许多,也可能单纯是池非屿的鼻子比较敏感。 谢景辞想起对方沾上一点渝浅溪身上的香水味,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换衣服,这么一对比,他好像能想象出池非屿现在有多难受了。 “我这有橘子,要不你撕一块橘子皮盖在鼻子上?” “你想直接一了百了?” 谢景辞在心底评价,还能怼人,那就还能活。 他将毯子全塞给对方,看着池非屿抱着自己的卡通小毯子,谢景辞莫名觉得有些喜感,他往池非屿那凑了凑,小声嘀咕,“很难受吗?实在不行你下车回去吧,正好现在车还没走远。” 到目的地还有好几个小时,车上的味道只会越来越重,而且开着空调又不好开窗通风,池非屿待在这就是活受罪。 谢景辞估计对方每次出门都有专车接送,再不济也是飞机高铁的贵宾票,也真是难为对方了。 他等了会儿也不见池非屿回话,歪过脑袋去看对方的正脸,心底想着,不会给小人鱼熏晕过去了吧。 谢景辞刚俯下身,措不及防被池非屿拉过去,他半个身子都压在池非屿身上,对方搂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肩膀上多出一份重量,耳边回响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谢景辞身子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悄悄垂眸去看池非屿的神色,但只能瞥见帽子的顶部,脖子扭动间,池非屿的发丝蹭得他有些痒。 谢景辞喉结滚动,问道:“这样你能舒服点?” 池非屿嗯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磁性。 “哦……” 这么待了一会儿,谢景辞也适应了,他身子缓缓放松,把池非屿当大型靠枕使,就是他们两中间有个把手硌得人有些难受,他挪了挪屁股,试图坐得舒服点。 这时池非屿摁住把手上的按钮,将把手压下去,谢景辞眨眨眼,没想到这把手居然是可控的。 没有把手拦住,谢景辞坐得更舒服了,他拉着池非屿往自己这边坐了点,拽过毯子盖好,架起平板,拿出蓝牙耳机,他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递到池非屿跟前,问道。 “你要看吗?” 池非屿头也不抬,接过耳机戴上,似乎多和外边空气接触一会儿就会死一样。 谢景辞乐了,他回过头准备调电影看,余光瞄见陈澄正盯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盯着他们两个。 他转过头,陈澄一言难尽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谢景辞:“……” 第52章 陈澄看看谢景辞又看看池非屿,大概是顾忌自己和池非屿不熟,憋了半天也没说话,就是这眼神婉转曲折,时而高兴,时而哀伤,那叫一个生动传神。 谢景辞怀疑陈澄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就是不知道是琼瑶剧,还是午夜档狗血剧。 他觉得头有点疼,近几天他还是不要和陈澄独处了,至少在想出借口前不能,不然对方肯定要问他。 但有些事不是逃就能逃掉的,谢景辞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一低头,看见屏幕上弹出好几条信息,再扭头看,陈澄赫然在啪啪啪敲键盘。 谢景辞沉默,瞥了眼池非屿,对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起来,他打开聊天界面。 水登: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一个朋友,他是哪个部门的? 水登:你两挨这么近不热吗? 水登:那人怎么裹这么严实,你不会带人偷渡了吧? 一连几个问题,谢景辞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手指悬在空中,想着该怎么糊弄,犹豫半天打下一排字。 毛茸茸最可爱:是我来这边之前的朋友,他社恐。 陈澄见此,眼底还有些怀疑,他又去看谢景辞,这会儿谢景辞盯着平板,似乎在认真看电影的模样,而那人还是紧贴着谢景辞,只有几缕发丝露在外面,想猜到对方的身份有点困难。 他还想再问,前面的钱雨舒扒着靠背站起来,拿出黄桃罐头塞给陈澄,开口道:“帮忙开一下。” 陈澄思绪被打断,抬手接过罐头。 趁着陈澄跟罐头较劲的空挡,钱雨舒悄咪咪冲谢景辞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看不清攻的正脸,但就这个身材,应该不会太差,谢景辞被抱着感觉好小一只,好可爱!她可以!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好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池非屿完全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靠着谢景辞,那些烦人的气味才淡上些许,耳机内传来电影的音效,他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抬起头去看,想着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 随着他的动作,帽子蹭到谢景辞的脸颊,池非屿有感觉,他让开一些,问道:“一定要戴着帽子吗?有点麻烦。” 一向我行我素的大少爷,这会儿拿个帽子还要问他同不同意,谢景辞心底冒出好乖二字,有种小与非冲他撒娇的感觉。 谢景辞顿时心软,他左顾右盼,发现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再加上池非屿坐在里面,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池非屿抬手摘掉帽子,他根本不在意身份会不会被人发现,如果不是清楚谢景辞不会同意,他连墨镜也不想戴。 毕竟戴着墨镜看电影多少有点蠢。 帽子摘掉,谢景辞警惕许多,他时不时瞄一眼四周四周,看个电影跟做贼似的。 池非屿无声叹气,拽过毛毯盖在脸上,他摘掉墨镜放在谢景辞手里,开口道:“别折腾了,我睡会儿。” 谢景辞哦了一声,望着手中的墨镜,手指微微收紧,墨镜架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那是池非屿的体温。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墨镜带上,发现光线只是稍微变暗一点,和原本的区别不大,但戴在池非屿脸上,对方的眼睛几乎完全被遮住,这就是贵的和便宜的区别嘛。 谢景辞感觉有些新奇,拿下墨镜在手中研究,这时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 池非屿偏过脑袋,透过毛毯的缝隙,看清谢景辞在玩什么,他轻笑,“喜欢就送给你,我包里还有一个。” 说完他也不管谢景辞答没答应,将毛毯拉严实,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突然白嫖到一副墨镜的谢景辞感慨,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和土豪做朋友,尤其是大方的土豪,有东西对方是真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吵闹的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兴奋劲过后,不少人都靠着椅背睡着了,到后半段车程,车内偶尔才冒出一两句交谈声。 谢景辞看时间不早,想叫池非屿起来吃午饭,他掀开毯子一个角,发觉池非屿是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得还挺熟,他刚刚拿泡面那么大动作居然都没吵醒对方。 一顿不吃也没事,谢景辞想想还是没叫醒对方,他将毛毯重新盖好,靠着池非屿,玩着玩着也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下,人员开始走动谢景辞才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透过窗户看见绵延的高山此起彼伏。 蓝天之下青翠的山峰倒影在湖水之中,流水潺潺,蜿蜒曲折,水波撞在岩石之上,发出青翠悦耳的声响,如琴瑟和鸣,似是自然的轻吟。 谢景辞不由站起身,凑到窗户前去看,清澈的山泉倾斜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光,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翠绿的山峦之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能给人带来视觉上的震撼,望着这样的景色,谢景辞有种身心都被洗涤的感觉。 “喜欢就下车去看。” 谢景辞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他扭头发现自己压在池非屿身上,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戴着帽子和墨镜,一手支着下巴,似是百般无赖地望着自己。 他一愣,问了一个很蠢地问题,“你怎么没下车?” 池非屿哂笑,“你靠在我身上睡得正香,我总不能把你扔出去。” 谢景辞闻言,回头望去,车厢内空荡荡的,显然大家都下去玩了。 他略有些尴尬地笑着,唰的一下站起身,“走走走,我们也下车。” 池非屿跟上谢景辞,他对山中的景色兴趣不大,但不得不承认这里挺漂亮的,怪不得谢景辞期待那么久。 相比于池非屿的平静,谢景辞就激动多了,他一溜烟跑下车,大巴停在这处村庄的空地,他一下车就看见好几座独具特色的小房子。 阳光洒落,屋顶的瓦片在余晖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老人在门前的石阶上晒太阳,半大的孩子则在一旁的树下嬉戏打闹,这里时间的脚步似乎都放慢许多,充斥着慵懒与闲适。 谢景辞还挺喜欢这样慢节奏的生活,再养上一只猫和一只狗,他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惜打工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买不起房子,更别说养猫养狗了。 村子里负责接待的人在和领队的人沟通,谢景辞自然和池非屿选择了同一家民宿。 虽然谢景辞现在就想出去玩,但房间还是要收拾的,不然今晚就没地方睡了,现在时间差不多快五点,收拾完正好出去吃晚饭。 民宿的房间不算小,里面放着两张单人床,有独立卫浴,装饰得十分简洁,但又带着些民族风格,许多装饰都留着手工的痕迹,谢景辞看着床头的小木雕摆件,觉得很有意思,寻思着走的时候能不能向当地人买几个。 池非屿拖着行李箱放在边上,问道:“把东西都拿出来?” “我来收拾吧。” 他实在不太相信池非屿的动手能力,谢景辞走过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先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拿了出来。 “我看攻略上说这边的床单被套消毒不彻底,可能有的不太干净,我带了一次性的床单被套,你要是嫌弃可以换上。” 谢景辞本人是不太在意的,会买这些本来就是为池非屿考虑。 他拿出被套,望向池非屿,不确定地问道:“你会套被子吗?” “我又不是弱智。” 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上的东西,随便选了个床动手更换。 谢景辞在旁边看了一会,确定没有问题,才去收拾其他东西,他跟只小蜜蜂似的,这边放点东西,那边整理一下,把自己的行李顺完,又去整理池非屿的。 他走到洗手间,拆开旅行装一一放好,再拿出一次性的浴巾毛巾挂到钩子上。 这时池非屿走进来,问道:“你的床单被套呢?” “在行李箱里。”谢景辞回答道,他转过身,探出脑袋往外看,“怎么了?你把自己那床弄坏了?” “没。”池非屿无奈,他在谢景辞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怎么一点小事还担心他弄错,“绿色的那个行李箱?” “嗯。”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走过去,没搞明白池非屿要干什么,既然没坏为什么还要再拿一套,难道是觉得一套太薄,对方还嫌弃? 池非屿顶着谢景辞的视线,抖开被套,然后拿起谢景辞床上的被子往里面塞。 谢景辞赶忙出声,“没事,我等会儿自己来就行。” 池非屿手上动作未停,“你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来给我当佣人的,不用事无巨细地为我着想。” “……哦。” 谢景辞缩回脑袋,望着洗手台目光飘忽,他确实因为池非屿的身份,不自觉多照顾对方一点,没想到池非屿居然会发现,他还以为池非屿这种被人伺候惯的,会觉得理所应当呢。 其实不仅是对池非屿,对身边的朋友,他也会很在意对方的感受,大概是单亲家庭常有的讨好型人格,谢景辞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却很难改掉。 他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 不想了,出来玩,就开开心心的玩。 “没事打自己做什么?觉得敲两下脑子能聪明点?” 谢景辞吓了一跳,他完全没听见池非屿的脚步声,对方就跟飘过来的似的,他转过头,看见池非屿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心底那点坏情绪,倏然就散去了。 他哼了一声,开口道:“我可不想被缺少生活常识的人说,你赶紧把剩下的收拾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餐馆。” 谢景辞说完,盯着池非屿的脸看,心底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池非屿勾起唇角,一手撑着洗手台走到谢景辞身旁,“行,除了浴室还有哪边要收拾?” 谢景辞眉眼弯弯,声音带着笑意,“没了,不过你记得给充电宝充电,明天还要用。” 池非屿嗯了一声,很自然地接过谢景辞手中没整理好的东西。 谢景辞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扒在门框边看池非屿,“那我先走咯。” “嗯,看着点路,别把自己弄丢。” 谢景辞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不会问村里人。” 他一步一跳地走出房子,此刻临近饭点,炊烟袅袅升起,走在小路上别有一番风味。 谢景辞哼着小调,准备先找便利店,接下来几天肯定有需要买东西的时候。 他看见小巷对面有一条装修很特别的房子,比起旁边两栋显得十分豪华,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这屋子大概是开店的。 谢景辞拐进小巷,往房子那边走,房子有三层高,看样子是个小别墅,他走近发现别墅前还有个小花园,谢景辞知道自己大概是找错了,他转身想走,却瞥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那不是渝浅溪嘛!? 谢景辞瞪大眼睛,仔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可女主不是被男主带走强制爱了吗?他发给渝浅溪的消息,对方到现在没回,她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犹豫了会儿,想出声叫住对方,但这时另一个人从别墅里走出来,正是谢景辞刚刚念叨的男主傅渊袭。 谢景辞迈出的脚步立即就顿住了,他默默往后推了两步,借着树的遮挡往别墅内看。 傅渊袭不知道说了什么,想抱渝浅溪,渝浅溪情绪不高,伸手推开对方,大步向屋内走去,傅渊袭匆匆跟上,看样子是要去哄人。 两人在门口纠缠了一会儿,最终渝浅溪还是被傅渊袭抱进门内。 谢景辞这才敢出来,他脑子里划过很多想法,最终只剩下加红加粗的一条。 决不能让池非屿和男女主碰上! 第53章 虽然不知道池非屿对傅渊袭带走渝浅溪是什么想法,但总归不可能是心平气和,让池非屿和他们两碰上铁定要整出事情来。 谢景辞也没心思闲逛了,他随便找了一家店,打包两份饭,直接回到民宿。 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池非屿,他松了口气,还好人没跑出去溜达。 谢景辞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开口道:“我买了两份不一样的,你看看你想吃哪个?” 池非屿起身走到桌旁,问道:“你不是打算出去吃,怎么买回来了?” 谢景辞讪讪地笑着,“外面太热了,还是房间里凉快,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吧。” 池非屿倒是没有意见,但他觉得谢景辞有点奇怪,好像出去一趟,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许多。 有古怪。 谢景辞见池非屿一直盯着自己,心虚地拿起盒饭,试图用吃饭掩饰,他想岔开话题,但又怕自己说漏嘴。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么反常肯定躲不过池非屿的眼睛,但事出突然,他还懵着呢,谢景辞想了想,决定埋头干饭,杜绝和池非屿一切眼神交流。 吃完饭谢景辞拿着衣服一溜烟跑进浴室,活像有鬼在身后追。 他关上浴室的门,长叹一口气,心想着,一会儿出去直接睡觉吧,跟池非屿聊天,对方若是有心,他三两句就能被对方套出话来,跟池非屿比心眼,他完全是在自取屈辱,这种要长脑子的事不太适合他。 总之先糊弄过去,说不定明天池非屿就不记得这事了。 谢景辞想想还是忿忿不平。 天煞的!男女主怎么跑到这种山沟沟里了,他就想好好玩几天,怎么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谢景辞心底凄凄惨惨戚戚,他磨磨唧唧地洗完澡,将门推开一条缝,见池非屿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他从浴室内走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床上一扑。 “坐了一天车,我太累了,先睡了,你随意。” 池非屿闻言,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他看着床上的鼓包,促笑一声。 “行。” 某人真是把掩耳盗铃写在脸上了。 谢景辞缩在被窝里,试图跟周公搭上线,奈何白天睡得太多,周公这会儿不肯理他,他滚了好几圈都没睡着。 干躺着有些难受,谢景辞躺了一会儿,憋不住了,他偷偷摸摸从被子的伸出手,四处摸索着找手机。 池非屿刚洗澡出来,就看见谢景辞的手在外边晃悠,跟小白猫猫祟祟地想偷吃罐头一样,他走过去,将枕头旁的手机往前推了点,刚好碰到谢景辞的手。 谢景辞动作明显僵住,他慢慢将手机拿回去,闷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池非屿的笑声,谢景辞耳尖红红的,他好像又犯蠢了。 谢景辞感觉有些燥热,心想着应该是在被子里闷久了,不过这会儿要他出去显然不太可能,谢景辞又把被子裹了裹,打开手机发现这次出去玩的临时聊天群消息已经99+了。 里面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还有许多风景照,谢景辞看到好看的顺手存了张图,再往下拉时,群里弹出一个群意见收集,是关于明天去玩的地方。 谢景辞瞥了一眼,内容大概就是统计明早去爬山溯溪的人数,因为要一大早出发,很多人都选择在民宿躺着,要么就是在古镇里晃悠。 但谢景辞哪敢在古镇里多待,他就怕明天在镇子里拐角遇见‘爱’,爬山是累了点,但安全啊! 谢景辞果断做出选择。 可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池非屿会不会同意。 谢景辞纠结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拽住被子边缘,神情庄然肃穆,然后……悄悄探出个脑袋,他讪讪地笑着,冲隔壁床的池非屿挥挥手,极力推销。 “那个……明天你有没有兴趣去溯溪?很好玩的,山里不仅凉快,空气还清醒,中午还有竹筒饭吃。” 池非屿侧过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打算跟我说话。” 谢景辞嘿嘿笑着,笑容有些尴尬。 真是的,看破不说破嘛。 他轻咳一声,拉回上一个话题,“所以你想不想去?” “随便。” 谢景辞顺杆爬,“那就去!” 他生怕池非屿反悔,又缩回被窝里,“这次我真睡了。” 池非屿起身下床,明显看见旁边的鼓包抖了一下,他心底觉得好笑,谢景辞大概是吃准他不会强迫他说出来,不过池非屿确实对谢景辞隐瞒的事兴趣不大,以对方的脑回路大概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谢景辞会惦记着。 他走到开关旁边,将灯熄灭,重新回到床边,轻声道:“晚安。” “……晚安。” 古镇的夜是恬静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只有蝉鸣和蛙叫时不时会冒出两声,但都被窗户隔绝的在外,漏出的那一点也叫不醒熟睡的人们。 谢景辞这一觉睡得很不错,醒来感觉一身轻松,他关掉闹铃从床上坐起来,扭头望见隔壁床上空空如也,他一激灵,剩下的那点倦意瞬间就消散了。 要命,池非屿一大早跑哪去了。 谢景辞匆忙踩着拖鞋准备去找人,结果刚到门口就和池非屿撞个正着,对方拎着早饭,估计是嫌麻烦只带了一个墨镜。 池非屿也没想到谢景辞会在这时醒,他特地早起就是想避开谢景辞,省得对方又要给他包得严严实实。 他见谢景辞面上着急之色还未褪去,以为对方是担心他被人发现,安慰道:“放心,早上没什么人在外面。” “那就好。” 谢景辞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叮嘱过池非屿不要让人发现,虽然现在这个人和之前那个人含义不太一样,但结果明显要更糟糕点。 池非屿将早饭放到桌子上,摘下墨镜挂在领口,开口道:“赶紧吃,等会儿不是要去村口集合。” “还有半个小时,不是太急。” 谢景辞溜达回去刷牙,洗漱完他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皮薄馅大,肉香醇厚,就是稍稍有点辣,看样子应该是当地特色美食。 他感觉味道不错,谢景辞吃掉半个饼,抬头看见池非屿坐在一旁,手里只拿着个豆浆,他疑惑地问道:“你不吃早饭吗?” “我吃过了。” 谢景辞哦了一声,没多想,只是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他拿出自己的包往里面塞东西。 矿泉水要带,驱蚊液要带,还有防中暑的要,纸巾,湿纸巾……林林总总谢景辞收拾了一书包。 池非屿就在一旁看着,见谢景辞拉上拉链,他问道:“都收拾好了?” 谢景辞点头。 池非屿上前单手拎起书包,跨过肩膀背好,“现在走?” “等一下。” 谢景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洞洞鞋和大裤衩子一起递给池非屿,开口道:“你换一下,我们上山的时候可以玩水,你穿成这样不太方便。” 池非屿罕见地说不出话来,谢景辞递给他的裤子样式不算难看,是很普通的及膝短裤,就是这裤腿上绣着一只蓝色的猫,它伸着爪子笑得十分猖狂。 他早该想到的,谢景辞短裤上那只被抓到的老鼠合该有个伴。 谢景辞等了半天也不见池非屿接过去,他又把东西往池非屿那推了推,“这是速干的,评论都说好,还是买一条送一条,我就带了你一个,你不会是嫌弃吧?” 池非屿:“你眼光挺独特的。” “嘿嘿,我也觉得很可爱。” 池非屿:“……”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他拿过短裤准备去换,谢景辞又叫住他。 “再等一下。”谢景辞跑到池非屿的行李箱旁,从里面找出一件短袖戴帽衫,他嘴里念叨着,“我就记得你有这件衣服。” 他拿给池非屿,说道:“上衣也换一下吧,这样就不用再戴一个帽子了。” 池非屿没意见,他大裤衩子都穿了,还能在意这个。 谢景辞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他拽着窗帘的边缘,背着身子没看池非屿换衣服,虽然大家都是男的,但池非屿总归是不一样的。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音,谢景辞手指不自觉收紧,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画面一股脑涌现在脑海中,他咬着下唇,越想忽视,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谢景辞挣扎了一会儿,选择摆烂,他都黄种人了,黄一点怎么了! “行了。” 谢景辞转过身,看见池非屿的装扮,眼前一亮是肯定没有的,甚至差点眼前一黑,得亏池非屿还有这张脸顶着。 不过戴上墨镜和帽子就不好说了。 谢景辞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好像街边遛弯的大爷。” 池非屿轻啧一声,摘下墨镜戴在谢景辞脸上。 谢景辞下意识就想摘,却被池非屿按住。 “戴着,不然我也不戴。” 谢景辞撇嘴,吐槽道:“你好幼稚。” 池非屿从包里拿出另一副墨镜,听见谢景辞的话,他开口道:“比不上你,还穿卡通内裤。” 谢景辞如遭雷劈,“你怎么知道的!?” 池非屿摊开眼睛布,不紧不慢地擦拭镜片,“昨天拿被套的时候看见的,有猫猫狗狗的,还有兔子的……唔……” 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面色通红,耳尖更是红得滴血,他瞪着池非屿,一字一句道:“忘!掉!” 池非屿眼底有笑意浮现,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拉开,他凑到谢景辞面前,尾音上扬,“看我心情。” 谢景辞抿着嘴,企图用眼神杀死池非屿,但池非屿压根不理他,背着包迈步走出门外,仗着腿长,很快就走到拐角处。 “喂!你等等我!” 第54章 谢景辞跟着池非屿跑到屋外,他拽住池非屿背着的书包,平复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你走那么快干嘛。” 池非屿感受到身后的重量,嘴角微微上扬,提醒道:“注意脚下。” 谢景辞低下头,发觉他们已经走到田埂上,不过二三十厘米宽的田埂脚感松软,绿色的青苔点缀着边角,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朵小白花迎风飘扬。 清晨的空气微凉,夹杂着还未完全褪去的露水带来的湿意,绿色的田野一眼望不到边际,连接着翠绿的高山爬上天空,旁边的溪水都都倒映出浓郁的绿色,似乎一切都荡漾着生命的气息。 谢景辞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呛到了,他干咳两声,感慨:“山里空气真好。” 池非屿头也不回,“都是二氧化碳,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池非屿同志,我发现你很会煞风景诶。”谢景辞凑上前,田埂太窄,他只能侧过身子歪着头去看池非屿的正脸。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我说的是事实。” 谢景辞诶哟一声,作势要去拽池非屿,倏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谢景辞,你走快点!” 谢景辞动作顿住,往远处看望见陈澄在向自己招手,对方旁边站着五六个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扛着竹竿的大叔,应该是这次上山的带路人。 他也向陈澄挥了挥手,推着池非屿往前走,嘴里念叨着:“快走。”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加快脚步。 谢景辞抬头发觉池非屿没戴帽子,他拉住对方的帽兜反手盖上,“帽子别摘,一会儿你少说话。” “嗯。” 走过田埂后,谢景辞就把池非屿挡在身后,他看着走过来的陈澄,心底无奈,真是躲过了初一,十五又追上来了。 “你们人都到齐了?” 一旁的大叔出声,让谢景辞逃过一劫。 大家清点了下人数,慢慢悠悠地向山顶出发,这座山不高,镇子里爬习惯的人两小时就能跑一个来回。 陈澄显然还是很在意谢景辞这边,但因为他不认识池非屿,再加上谢景辞说对方社恐,他犹豫几次都没上前搭话。 谢景辞权当没有看见陈澄的眼神,拉着池非屿走在队伍末尾。 他欣赏着两旁的景色,看到好玩的东西还拉着池非屿一起看。 池非屿虽然只是时不时应上一声,但谢景辞指的东西他都会投去一个目光。 淙淙的水声在这时出现,随着众人前行水声越来越近,直到他们转过一个弯,一条小溪闯入众人眼帘。 溪水莫约只能没过小腿,清澈透明,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 大叔笑呵呵地开口,“这水不急,想玩的可以下去玩了。” 谢景辞第一个走出来,他看攻略时就觉得溯溪很好玩了,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沿着小溪爬上山。 溪水浸过小腿时凉飕飕的,但适应后感觉意外地不错,谢景辞试着走两步,隔着鞋子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有种在按摩的感觉。 他兴冲冲地往前走,其他人也跟着下水,很快山脚下就热闹起来。 池非屿走在岸边,神色淡淡,完全没有去凑热闹的意思。 谢景辞拽住池非屿的衣袖,怂恿道:“下来玩呗,水里很舒服的,鱼不应该很喜欢水吗?” 最后一句话谢景辞说得很小声,但池非屿听得一清二楚,他俯身回答道:“这个深度,鱼会搁浅的。” 谢景辞听到搁浅二字,想到卡在岩石缝里的小与非,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小人鱼扑棱尾巴的样子超可爱,如果是大人鱼…… 他瞄向池非屿,好像不太美观,果然可爱的东西放大了就不一定可爱了。 但谢景辞还没放弃劝池非屿下水,“我给你换短裤和洞洞鞋就是为了玩水,不能浪费这套装备。” 池非屿受不住谢景辞在一旁念叨,走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被对方拉下水。 谢景辞笑兮兮地问道:“怎么样,我就说还不错吧。” 池非屿敷衍地应了一声,脚下的路比上面难走多了,他完全体会不到谢景辞说得乐趣在哪里,但前面的傻子已经把上衣玩湿,还在啪嗒啪嗒踩水,估计到山顶整个人都得湿透。 嗯……应该多带一件上衣的。 谢景辞可不知道池非屿觉得自己傻,他正扶着旁边的石头爬坡,既然是上山,小溪肯定也有坡度,高一点的坡得顶到谢景辞腰部。 不少人看到这坡都老老实实回岸上走了,但谢景辞不一样,他爬得很开心,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一下,他像极了山里灵活的狗。 但狗总有失手的时候,谢景辞脚一滑从坡上呲下来,啪地一声掉进水里,他稳得很快,甚至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的帅气。 就是苦了上前准备接他的池非屿,兜头接住一片大水花,人带衣服浇了个透心凉。 谢景辞见此,麻溜地爬上坡和池非屿拉开距离,他回过头,“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能怪我。” 池非屿冷笑,要不是为了接某个没良心的,他能凑上来? 他擦去脸上的水,墨镜沾上水珠视线受到遮挡,他想拿下墨镜擦拭,却被谢景辞先一步按住手。 谢景辞做贼心虚,先是瞄了一圈确定没人在意他们这边,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做人要低调一点。” 池非屿无言以对,没想到谢景辞还惦记着这个。 谢景辞似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擦吧。” 他抓住池非屿的衣摆,拽到墨镜前糊弄着擦了几下,感觉能看清了,他松开被自己拽皱巴的衣服,老气横秋地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这样行了吧,不用谢我。” 池非屿气笑了,谢景辞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惊喜’。 他一手撑在岩石上,干净利落地翻上去。 谢景辞雾草一声,还没感叹完就被池非屿抓住了。 “你不能恩将仇报!” 谢景辞试图抢救一下自己的衣领,但结果不出所料,他根本掰不动池非屿的手,种族间的差距真是叫人心碎。 他脑门又挨了一下,这次池非屿下手还挺重的,谢景辞在旁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两人打闹地这会儿功夫,大部队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距离,谢景辞怕走丢了,也顾不得刚刚才挨过揍,拉着池非屿往前赶。 池非屿看着在水里趟的谢景辞,很想说赶路就上去走,但想想还是作罢。 算了,他开心就好。 好在大部队也没走太远,因为前面有个大水潭,水深能没过腰间,像一个天然的游泳池,不少人正泡在里面玩。 谢景辞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踏进水潭中,尝试用自己四不像的狗刨式浮起来。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黄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带着独属于它的温度。 池非屿坐到一旁的大岩石块上,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照射到阳光,他嫌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想借着阳光稍微晒干一点。 上衣暂且不说,谢景辞买的短裤是速干的,所以干得很快。 谢景辞玩了一圈,回过头就看见池非屿躺在那晒太阳浴,他不禁想着,如果池非屿是人鱼的形态,那岂不是在晒小鱼干。 晒完正面,晒反面,撒上胡椒孜然,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谢景辞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逗乐了,他悄悄来到池非屿附近,眼珠子转悠着,安分没多久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他这次学聪明了,先找好逃跑的方位,然后才往池非屿跟前凑。 池非屿早就注意到谢景辞的小动作,只是懒得理会对方,他闭目养神,听着谢景辞弄出的声响逐渐靠近。 谢景辞在离池非屿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心底暗爽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猖獗地想着这次肯定能一雪前耻。 他动作讲究一个快准狠,用衣服兜起一汪水浇到池非屿衣服上,也不管有没有正中目标,谢景辞调头就跑,然后……他的脚踝就被人抓住了。 谢景辞甚至没来及反应就被拖过去,但他本就做好跑路的准备,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脚一滑栽进水里,咕噜咕噜呛了两口水。 他有一瞬间心慌,但下一秒他就被池非屿提起来。 池非屿面无表情,问道:“好玩吗?” “一般般。”谢景辞嘿嘿笑着,企图蒙混过关,但这时一只熟悉的鞋子从他眼前流过,眨眼间就被水流推出好远。 谢景辞愣了一下,手指着前面大声嚷嚷:“鞋子!鞋子跑了!” 池非屿:“……” 第55章 谢景辞光着一只脚踩在石头上略有些局促,这会儿功夫鞋子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望着似是对他无语的池非屿,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我回去找鞋子,你先跟他们上去?”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踏入水中往回走,开口道:“我怕你一个人在山里迷路。” “就一条小溪,丢不掉。”谢景辞小声嘀咕,跟上池非屿的脚步,他左脚鞋子丢了,踩在水底的石头上硌得有些难受。 谢景辞不着痕迹地皱眉,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池非屿身旁,他抬眸去望池非屿,见对方面无表情,他心情有些忐忑,“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好玩?” 池非屿目不斜视,反问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你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不是每个人玩的时候都会跟你一样乐成傻子。” 池非屿抬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大力搓揉了几下,他嘴角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跟你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无趣。” 谢景辞被揉得缩了下脖子,他瞄见池非屿柔和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他唇瓣微微张开,盯着池非屿的面容。 “你是说……我像个笑话?” 池非屿手上动作顿住,垂眸对上谢景辞清澈到愚蠢的眼神,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对方,“你是怎么在一众褒义词里愣是挑出一个贬义词的?” “那……乐子?” 池非屿:“我看你是个傻子。” “短短几句话,你说了我两次傻子了。”谢景辞扒着手指给池非屿看,“我都记着呢!” 池非屿促狭地笑了一声,“记着有什么后果,下次再朝我泼水?” 谢景辞语塞,皱着眉头思索,好像他确实不能拿池非屿怎么样,但人要有梦想,输人不输阵,他下巴一扬,“你等着瞧。” 为了显得有气势点,谢景辞还特地往前走了两步,但这么一走就出事了,锐利的石头棱角从他脚后跟划过,他感觉脚底传来一阵火辣辣刺痛。 不用看,谢景辞都知道绝对是划破了,可能伤口还挺深的。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景辞摇摇头,他推搡着池非屿,催促着:“我们得快点,不然鞋子要找不到了。” 池非屿看了谢景辞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谢景辞松了口气,他落后池非屿一步,亦步亦趋地往前走,水底细小的沙子磨过伤口,那滋味实在不好受,他只能稍稍踮起脚尖,避免再挤压到伤口。 但体重都压到前面也会出现一个问题,凹凸不平的石子变得扎脚。 谢景辞努力忽视不适感,在心底安慰自己,很快就到山脚下了,拿到鞋子肯定会好点。 因为伤口疼,谢景辞没心思再插科打诨,两人走了一段十分安静的路。 池非屿看着前面的路,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谢景辞回答:“我这是保留体力,一会儿还要上山。” 池非屿当然不相信谢景辞的鬼话,但他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对方好像突然就蔫吧了。 这时他闻见淡淡的血腥味萦绕,是被水稀释过的那种,人鱼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因为这代表着猎物的气息,但现在这里可没什么猎物,只有一个划破脚还不吱声的蠢货。 谢景辞走得好好的,身旁的池非屿倏然停下,他刚想问怎么了,腰就被人托起,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坐在岸边了。 他望着池非屿俯下身,握住他的脚踝提起来,然后对方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谢景辞这个角度看不见伤口,他弱弱地问了一句,“伤口很长吗?” 池非屿唇角绷直,看着莫约五六厘米的伤口,没理会谢景辞的问题。 伤口边缘已经泡得泛白,但中心还有血丝渗出,这只是最大的那道,旁边还有不少小划痕,表皮都被泡得浮起来,看着有些骇人。 平常一点小事对方就开始嚷嚷,真有事反倒闭嘴了。 池非屿心底有些恼火,不知是对谢景辞,还是为别的什么。 “我没发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虽然现在池非屿戴着墨镜,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直觉告诉他池非屿不太高兴。 他侧过腿,瞧上脚底一眼,不由嘶了一声。 看着怪吓人的,不过要说疼其实也没多疼,过这么久,已经麻木了。 谢景辞挠挠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就是水泡的,等会儿就没这夸张了,我们继续走吧,鞋子还没找到呢。” 池非屿周身的气压更低,这个时候谢景辞还光顾着找鞋子,说对方蠢他都觉得含蓄了。 他走上岸,将包换到前面背着,在谢景辞前面蹲下身子,冷声说道:“上来。” 谢景辞愣住了,他眨眨眼,眼底有些茫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池非屿这是要背他? 会不会他没会错意了?这可是池非屿诶,清醒的池老板! 池非屿等了一会儿见谢景辞没有动作,语气略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一遍,“上来。” “……哦” 谢景辞被池非屿的气势威慑住,他环住池非屿的颈脖,想挪过去,但池非屿直接起身,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稳稳地扶住。 直到趴在池非屿背上,谢景辞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池非屿居然降尊纡贵地背他,好吧,也那么夸张,他就是觉得池非屿这种谈个恋爱可能都得端着的人,不会体贴到这种地步。 至少池非屿对渝浅溪是这样,不近不远地关心,一切点到为止,再多的情绪价值池非屿吝啬给予。 谢景辞抿起唇瓣,搂着池非屿地胳膊微微收紧,他们现在衣服都处于半干不湿的状态,被山中凉风一吹还有点凉,但唯独和池非屿身体贴合的部位暖洋洋的。 他犹豫了会,戳了下池非屿地后背:“你冷不冷?” 池非屿不答话。 谢景辞很确定池非屿听到了,就是不想搭理他,他在心底哼了一声,身子往前一靠,整个人都压在池非屿的背上,他探出脑袋去看池非屿,开口道:“你怎么还生气了,我没招惹你吧。” 池非屿偏过头,躲开谢景辞快贴上来的脸,“没生气。” “我不信。”谢景辞这会儿脚没那么难受,又有蹦跶的力气了,他晃悠着小腿,吐槽道:“你周围的空气都快结冰了,想骗我也不藏好点,你不形于色的功夫退步不少。” “嗯。” 池非屿垂下眼眸,他心底很清楚,不是退步,而是他不想在谢景辞面前隐藏。 他问自己,为什么?期待谢景辞的反应?但这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谢景辞放在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正常人会将其称之为朋友,但池非屿对此有一丝迷茫,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朋友。 谢景辞撇嘴,大逆不道地去戳池非屿的脸颊,“又嗯,你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很有问题。” 池非屿没躲,他藏起眼底的晦涩难明,开口道:“那我承认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谢景辞有一瞬间卡壳,“呃……我哄哄你?” 他去够池非屿身前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芝士小蛋糕,开口道:“我就抢到一个,准备留到中午吃的,送你、不,分你一半。” 分出一半谢景辞都觉得心疼了,这蛋糕可难抢了,食堂一周就做一次,每次都得排老长的队,还不一定能买到,他恨饥饿营销。 池非屿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谢景辞不舍的表情,心底的恼意消散些许,他勾起唇角,“我要一整个。” 谢景辞脸皱巴在一起,声音充满不舍,“那你分我一口,我就吃一口。” 池非屿开口准备回答,余光瞥见一只鞋子卡在前方的石缝中,随着水流的冲刷一抖一抖的,显得有几分凄惨。 谢景辞也注意到了,指着前方激动地说道:“在那!” 池非屿走近,谢景辞松开胳膊,想要下来拿鞋子,但池非屿没放手,依旧箍着他的腿。 谢景辞见池非屿单手拿起鞋子,又回到岸上,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他推推对方,“我可以下来走的。” “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也没那么夸张。” 池非屿将鞋子塞到谢景辞手里,抬手拍了下谢景辞的腿,“坐好,报酬都拿了,不把你背上去岂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哦。” 谢景辞又趴回去,心底算着,一块蛋糕换池非屿背着上山,这买卖他血赚。 上山的路稍微有些难走,但池非屿如履平地,背着谢景辞也丝毫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谢景辞啧啧感叹,池非屿这条人鱼走得可比普通人类稳多了,他突然有点好奇池非屿为什么不愿意走路,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懒。 “你为什么要坐轮椅?真的只是因为方便?” 第56章 谢景辞想起池非屿那一塌糊涂的原生家庭,担心自己戳到对方痛处,赶忙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池非屿神色淡然,“坐在轮椅周围的人会下意识拉开距离,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和社交。” 谢景辞蹙眉思索了会,得出结论,“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懒啊。” 池非屿:“……闭嘴。” 谢景辞不怕死地又念叨一句,“你恼羞成怒了?” 他说完还在等池非屿反应,感觉自己总算扳回一城,但下一秒…… “草!池非屿你打我屁股!” 谢景辞按着池非屿的肩膀想要下来,当然他就是白费功夫,最后谢景辞气不过,啪地一下拍在池非屿后背上,他捂着屁股,警惕地望着池非屿,“你这是趁人之危,有本事放我下来。” 池非屿倒打一耙,“别闹腾,时间不早了。” 谢景辞气呼呼,心想亏了,不仅被打,还赔进去一个蛋糕,他回去就把厕所的纸全薅了,让池非屿在厕所里孤苦伶仃。 想到池非屿求自己送纸的模样,谢景辞心底才舒服点,他瞪了池非屿的后脑勺一眼,暗自磨牙。 哼,你给我等着。 池非屿脚程不慢,他们很快就追上前面的人,听到有说话声,谢景辞闹着要下来,他还是要点脸的,可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自己被人背着。 这次池非屿没为难他,很干脆地让人下来。 谢景辞下来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脚下的伤口被踩到还是有点疼,但只要不跑,就还能忍受,他觉得问题不大,拉着池非屿往大部队走。 甫一走进,谢景辞就闻见饭香味,其中还混着竹子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他凑过去,看见大叔正在做竹筒饭。 炭盆上放着好几个节距较宽的竹子,上面还有明显的切痕,显然是刚做好放上去烤的。 旁边的陈澄还在往竹筒里塞东西,看见谢景辞来了,他冲对方招手,“你终于回来了,快看想吃哪种,叔他带了不少腊肉香肠上来。” 大叔面上笑呵呵的,“别放太多,米会胀开。” “好嘞。”谢景辞走到陈澄旁边,拿过一个半成品的竹筒,想起包还在池非屿那,他回过头去找对方。 此刻池非屿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有风吹拂,树影窸窸窣窣地移动,谢景辞看见池非屿抬起头,光影落在对方白皙的脸庞上,似是有几分怪异诡谲。 不知怎么谢景辞感觉此刻的池非屿离他好像有些远,到嘴边的话顿住,谢景辞迟疑片刻,拿起竹筒小跑过去。 “喂,你要吃什么口味的,我包里还带了香菇肉末酱,你想吃吗?” 池非屿垂下眼帘,墨镜遮挡住他大部分神色,“我随便。” “那我加一点。” 谢景辞去翻池非屿身前的书包,他一只手拿着竹筒,动作不太方便。 池非屿见此将竹筒接过去。 “……谢谢。” 谢景辞踮起脚,搜罗半天,终于在包的角落找到香菇酱,他望着池非屿,张嘴想叫对方和自己一起过去,但又觉得池非屿在人堆里太过扎眼,一时有些纠结。 此时陈澄的声音插进来,“谢景辞,你快点,香肠要没有了。” “这就来。” 谢景辞拿过池非屿手中的竹筒,开口道:“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午饭应该很快就能好。” 说完,他拿着香菇酱和竹筒又跑回去。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扎进人堆,和陈澄笑作一团,两人没好多久,又因为争抢香菇酱打闹起来。 那个他认为是谢景辞暧昧对象的女孩也凑上去,几人关系显然还不错,谢景辞主动分吃的给对方。 池非屿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切,没有上前的打算,谢景辞会有自己的社交,他从没想过将对方限制在自己身旁,这种距离,刚刚好。 只是那个女孩不知为什么总是看向他这边,池非屿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看对方的眼神也不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钱雨舒再一次回头,发现池非屿好像也盯着自己,她一激灵,赶忙撇过视线,她拱了下谢景辞,小声说道。 “谢景辞,你不把你对象叫来吗?” 谢景辞正挖香菇酱,听到这话差点把酱扔出去,他还没回答,一旁的陈澄又围过来,他没听清,就听到一个关键词。 “对象?谁的对象?” “他不是!”谢景辞急忙撇清关系,又拿出之前糊弄陈澄的说词,“他社恐,一到陌生人多的地方就心慌。” 钱雨舒半信半疑,那人的气质看着不像会怯场的样子,她见陈澄又和旁边的人聊天,拽了下谢景辞的衣摆,贴近对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真的不是吗?你们两看着就好好磕。” 谢景辞闻言,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看池非屿,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派岁月静好,但下一刻岁月就不静了,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走到自己跟前,然后他的手腕就被对方握住。 “我饿了。” 池非屿拽着谢景辞往旁边走,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的视线掠过钱雨舒,在对方身上停顿一秒,又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谢景辞走了好几步才反应,他开口道:“你饿了拽我有什么用,饭还在那呢!” 钱雨舒捂住微张的嘴,双眼亮晶晶。 这是吃醋了吧?这绝对是吃醋了!她磕到真的了。 谢景辞端着竹筒回到池非屿身边,他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你早饭是不是吃少了?你早点说嘛,包里其实有不少吃的。” 池非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接过谢景辞手中的竹筒,此刻竹筒表面变得焦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解开绳子,打开竹筒,露出里面金黄的米饭,肉粒裹挟在其中,似是镀上一层蜜色。 谢景辞这下也没心思打趣池非屿了,脑子里只剩下干饭,“给我分点,看起来好好吃。” 池非屿将饭挖进分发的一次性餐具里,他看着吃得正香的谢景辞,迟疑片刻,尝了一口,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但胜在少见,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别有一番滋味。 他没骗谢景辞,他确实有点饿了,池非屿动作优雅,但速度很快地吃完碗中的饭。 谢景辞在心底感慨,池非屿这动作,不知道还以为在高档餐厅。 他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又去拿包里的小蛋糕,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蛋糕生前的模样,开口道:“我挖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不用。”池非屿慢条斯理地擦嘴,将用完的纸揉成一团塞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我吃饱了。” “真的?”谢景辞问道,“这个天,蛋糕拆了就不能放到晚上了,我都吃掉咯。”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我离开一下。” 谢景辞吃了一口蛋糕,一脸满足,听到池非屿的话,他开口道:“你要去上厕所?那你记得走远点,别被人看见了。” 池非屿面上的神情总算有所波动,他嘴角微微抽搐,俯身掐住谢景辞的脸蛋,难得解释一句,“我不是要去上厕所。” “窝知道哩,李撒手。” 池非屿又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才放过对方。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心底吐槽,脾气真差,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池非屿说离开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谢景辞吃完蛋糕对方就回来了。 谢景辞正收拾垃圾,冷不丁被一道阴影笼罩,他抬起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眼前。 “药,处理一下你脚底的伤口。” “谢谢。” 谢景辞接过池非屿手中的小瓶子,瓶身透明,也没个说明书,里面液体绿绿的,看着有几分诡异,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巫婆害人的毒药。 池非屿见谢景辞半天没有动作,催促道:“快点。” 谢景辞想着池非屿应该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谋杀自己,他拧开瓶子,倒了一点绿色液体在伤口上。 刚接触到液体,伤口的疼痛骤然就缓和许多,凉凉的触感带走不适的感觉。 谢景辞有些惊讶,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 池非屿看谢景辞动作又停住,他上前拿过瓶子,也不管浪不浪费,直接将液体浇在伤口上,最后将空瓶子随手扔进垃圾袋里。 “等干了再走。” “哦。” 谢景辞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盯着自己的脚底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功夫伤口都结痂了。 他皱起眉头,拽过池非屿,问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你的血了。” 除此之外谢景辞想不到还能有什么药能有这种效果,怪不得池非屿刚刚一个劲地催促他,应该是担心时间过了,血会失去用处。 池非屿眉尖上挑,神情仿佛是在说‘你居然能猜到’。 “我没那么蠢。”谢景辞没好气地白了池非屿一眼,他压低声音,“伤口呢?给我看看,你不疼吗?我这有不是什么大伤,哪用得上你的血。” 说着谢景辞还有点生气了,之前他就发现了,池非屿仗着自己恢复的快,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已经好了。”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扒拉自己,“你不是很想下水玩,脚上有伤可不能下去。”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谢景辞板着脸,“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受伤,你非得来凑一下热闹,实在不行,你往里面吐两口口水,反正效果差不多,我又不嫌弃你。” 池非屿垂眸与谢景辞对视,眼底的神色令人难以琢磨,“你怎么知道我的唾液也有相同的效果?” 第57章 谢景辞瞬间浑身僵硬,心底冷汗直流,他不敢看池非屿的眼神,辩解道:“我就瞎猜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既然血液有用,那唾液、精……呸呸呸,反正差不多都有用。” 池非屿盯着谢景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谢景辞心中忐忑,他瞄了眼池非屿,问道:“难道我猜错了?” “没有。”池非屿移开视线,声音听不出喜怒,“效果确实差不多,只是唾液有效期更短。” “我就说嘛……”谢景辞干笑两声,急着想岔开话题,“那还挺不错的,你对象都不用担心得口腔溃疡了。” 池非屿的视线划过谢景辞的脸庞,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或许吧。” 谢景辞的心悬在半空中,拿不准池非屿究竟有没有发现,应该没有吧……如果发现池非屿不可能这么平静。 可不管怎么说,池非屿肯定起疑心了,谢景辞心中懊恼,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谢景辞怕多说多错,见那边有人下山,也催促池非屿起来,“我们回去吧,等到正午山里估计也不凉快。” “行。” 池非屿背上包,与谢景辞一起往回走。 期间谢景辞时不时就瞄上池非屿两眼,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憋回去。 池非屿自然注意到谢景辞地异状,他问道:“脚还难受?” “不难受。”谢景辞摇头,“就是有点痒,脚底麻麻的。” 池非屿闻言停下脚步,他侧过身扶住谢景辞的胳膊,“能走稳吗?” 谢景辞:“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七老八十的大爷。” 池非屿轻啧一声,向谢景辞伸出手,“抓着,我可不想去山脚下捡你。” 谢景辞看着眼前修长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指尖触碰到掌心,池非屿的手微凉干燥,很轻易就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他能感觉池非屿的指腹摩挲过他的手背,逐渐收紧,肌肤相蹭带来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谢景辞恍惚地想着,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明明跟那些胡来的事比起来牵手不值一提,但手上传来的触感还是强势占据了谢景辞大半心神。 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知道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却又贪恋着此刻悸动。 谢景辞埋着头跟在池非屿身后,掌心沁出汗水,黏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们谁也没提出放手。 下山的路似乎格外的快,谢景辞觉得没过去多久,但山脚下的古镇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手指微微蜷缩,咬着下唇的牙齿稍稍用力,“那个……到平地上应该不用牵手了吧。” “嗯。” 池非屿松开手,将手插进口袋中,他微垂着首,散落的碎发遮挡住他的额头。 太阳爬上正中央,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让原本平静的心开始躁动。 谢景辞加快脚步,与池非屿并肩而行,他望着前方,眸光闪烁,“我昨天找到一条近路,你想不想走走看?” 池非屿反问:“你确定不会迷路?” 谢景辞拍着胸脯保证,“你相信我。” 他走到两栋房子间的小巷,指着里面说道:“走这边,再拐两个弯就能直接到民宿。” 池非屿见谢景辞说得信誓旦旦,抬脚率先走进小巷中,反正下午没什么要紧事,在里面多绕几圈也没什么影响。 小巷很窄,没法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并肩前行,谢景辞跟在池非屿身后,扒着池非屿的肩膀,踮脚往前看,嘴里嘟囔着,“你该让我先走的。” 池非屿随意回答,“是你太矮。” 谢景辞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是个男的都接受不了身高被质疑,他冷哼一声,勾着池非屿的脖子,跃到对方背上,张牙舞爪地开口,“就你长得高,看我不给你压下去。” 小巷里活动不开,池非屿没法把谢景辞甩下去,但某人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实在有些气人,他瞥见前面有处交汇的路口,比小巷要稍微宽一些。 池非屿大步走过去。 谢景辞见事情不妙,想从池非屿身上下来,但胳膊却被对方拽住,眼看池非屿走进拐角,回过头准备收拾自己,谢景辞连连后退。 但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右边小巷的尽头有两道人影,那眼熟的面容,熟悉的身姿,不正是阴魂不散的男女主嘛。 谢景辞猛地停下脚步,眼看池非屿要从拐角里走出来,他一把将人推回去。 他费力扯出一个笑容,抬头望着池非屿,“乱用武力是不好的,你这一路打过我好几次了。” “嗯?” 池非屿面上没有丝毫愧疚,他哪一次动手不是因为谢景辞先整出幺蛾子,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用力,谢景辞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谢景辞被池非屿盯得心慌慌的,但余光内傅渊袭和渝浅溪还没有走过去,只要池非屿一扭头,这事就露馅了。 他好不容易瞒到现在,可不能因为这种离谱的巧合暴露了,绝不可以! 谢景辞心一横,按着池非屿的肩膀把人推到墙壁上,他一手撑在池非屿的脸侧,霸道地将人壁咚。 他摆出严肃的表情,“还有你总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这件事,我们也需要好好谈谈。” 池非屿背靠着墙,望着强装镇定的谢景辞,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想怎么谈?” “呃……总之你不许再有下次。” 谢景辞板着脸,他见池非屿像是要歪过头,赶忙伸手掰正对方的脑袋,“说正事呢,你态度端正点。” 池非屿贴着谢景辞的掌心,看着因为踮脚太久,身子摇晃的某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行,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回去给我写检讨,要八百字,手写的。” 谢景辞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视野内的男女主身上,嘴里说什么根本没过大脑,小嘴嘚啵地尤其开心,“还得写保证书,下次要是再犯就……就……” 池非屿接过话,“就给你加工资?” “对!就给我加工资。”谢景辞触发关键词,“我要双倍的,实在不行,三倍也行,年终奖也要加倍。”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 谢景辞即答:“安徒生童话。” 池非屿:“……” 他算是看出来了,谢景辞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这,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刚转头,对方另一只手也按住他的脑袋。 池非屿没有挣扎,气定神闲地回望一脸紧张的谢景辞,“不想着你的安徒生了?” 谢景辞脑子才转过来,他耳尖泛红,有种被自己蠢到的感觉,“快变成安屠生了……” 池非屿哂笑,“手松开点,硌到墨镜架了。” “哦。” 谢景辞说松一点就真的一点,他主动帮池非屿摘下墨镜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又重新回到壁咚的姿势,努力装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你踮着脚不累吗?” 谢景辞一秒破功,悲伤叹气,“都是生活所迫。” 视线内已经看不到男女主的身影,谢景辞开始摆烂,脚跟落地,一下子矮出池非屿一节。 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以不容抗拒地力道将其拉开,他垂眸望着对方,眼中笑意收敛,深邃的瞳孔掩藏住所有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很差?” 谢景辞心虚地移开目光,“你就不能假装没发现嘛。” 池非屿笑了,他松开谢景辞的手,俯身与对方平视,“我装聋作哑得还不够明显?” 谢景辞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似乎都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他望着池非屿眼中缱绻的笑意,视线有以瞬间恍惚。 他唇瓣微张,“那……你继续好好表现?” 池非屿没有接下去,他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头发,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谢景辞没听懂,但池非屿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踱步走出小巷,谢景辞赶忙追上去。 小巷内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让我走前面!” “不用,我认识路。” “啊?你也走过这边?” “在山上你没看到小镇的俯视图?” “……” 声音逐渐走远,小巷后轻松的气氛逐渐被凝重取代。 渝浅溪见傅渊袭面色难看,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傅渊袭摇头,他搂住渝浅溪的肩膀,姿态亲昵,“我没事,答应我好吗?跟他解除婚约。” 渝浅溪面色犹豫,但从她动摇的神情来看,她的心显然是偏向傅渊袭这边。 可傅渊袭觉得还不够,他怕时间来不及。 刚刚小巷内的身影绝对是池非屿,他没想到自己带着渝浅溪来到这种地方,对方居然还能追上来,傅渊袭惊讶得同时,觉得心中发寒。 从小到大,只有池非屿不想,没有对方办不成的事,他清楚论手段自己绝对比不过池非屿,对方若时执意要带走渝浅溪,他根本无法阻止对方。 说不定现在池非屿就在谋划着什么,冷眼旁观着他的垂死挣扎。 傅渊袭搂着渝浅溪的手微微颤动,掌心下的体温勉强安抚住他躁动的心。 为什么池非屿要这么逼他?他从未跟对方奢求过什么,只有这一次而已,为什么池非屿明明不喜欢浅溪,还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记忆里一直待他宽厚的兄长面容变得模糊,几次与池非屿争吵的画面变得越发清晰。 池塘洲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 ‘你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抛开。’ 傅渊袭在心中低喃,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58章 谢景辞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他趴在床上举着手机玩,看着屏幕中的美食,心情十分不错。 此时池非屿推开浴室的门,他穿着谢景辞买的纯棉哈士奇睡衣,步伐从容地走到桌子前,拿起杯子轻抿一口。 为什么穿成这样,还得怪谢景辞,对方觉得衣柜里的真丝睡衣带出来容易抽丝,就没给他拿。 等他找睡衣时,谢景辞就拿出这一身糊弄他。 看着摇头晃脑的某人,池非屿拿起一旁的毛巾,盖在谢景辞脑袋上一顿乱揉。 谢景辞脸栽进被子里,手脚乱划,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 他好不容易从谢景辞的魔爪下爬出来,拽过毛巾瞪了对方一眼,“这次我可没惹你,是你先动手的!” “嗯。” 池非屿又喝了口水,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对谢景辞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谢景辞有被气到,但正面打他打不过池非屿,不过…… 想到厕所的情况,他小声哼哧地笑着。 他在床上消停了会儿,又挪到床尾凑到池非屿那,他瞄见池非屿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是和陈管家的,但池非屿很快就将手机熄屏,他没看清聊了什么。 谢景辞也没多想,问道:“晚上有杀猪宴,好像是当地特色菜,你吃过吗?” 池非屿打开桌上的笔记本,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上的文字,一心二用地回答,“你都说是当地特色,我又没来过这里,怎么可能吃过。” 谢景辞看了眼手机上的视频,开口道:“看样子好像挺不错的。” “哦。”池非屿显然对这兴趣不大,“对了,厕所里没纸了。” 谢景辞肩膀抖动,闷笑着开口,“你不会没擦就跑出来吧。” 池非屿扫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你上厕所前,不会提前看一眼有没有纸吗?” 谢景辞卡壳,他……还真不会。 那他岂不是白花那么长时间卷纸了,谢景辞心中懊恼,池非屿怎么连这种事都能注意到。 计划落空,谢景辞神情怏怏地滚回去,他玩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想上厕所,便起身溜达到五谷轮回之地。 送走一批往生客,谢景辞去拿旁边的纸,这一摸他摸了个空,他不信邪再去够,纸箱都被他摸了个边就是没找到纸。 谢景辞有些懵,大声问门外的池非屿,“纸呢?” 池非屿,“我不是说了厕所没纸。” 谢景辞啊了一声,“你没用纸吗?” “我拿了自己用的。” 谢景辞憋了半天,没忍住爆粗口,“……靠!” 最后谢景辞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说动池非屿帮自己拿纸。 他看着面带笑意的池非屿,气到心梗,这家伙要不是故意的,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直到到达吃杀猪宴的地点,谢景辞都没再和池非屿说过一句话,他宣布,他要单方面冷战。 池非屿瞥了眼气鼓鼓的谢景辞,心底想着是不是真把人惹急了。 但对方这会儿生着气,还不忘拉着他往角落坐,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不仅如此,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刻意撇过头。 这种模样说是生气,池非屿觉得更像是在耍赖撒娇。 池非屿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纵容谢景辞,好像确实有点,但…无伤大雅。 他侧过身子,挨着谢景辞,在对方耳边低喃,“你不是很喜欢吃中午的蛋糕,回去我让食堂的人做给你。” 谢景辞耳朵动了动,没回头,但冲池非屿张开一只手,示意自己要五个。 池非屿哑然失笑,“你吃不掉那么多,会坏的。” 谢景辞终于肯说话了,“我可以放冰箱。” “想吃你再找食堂的人拿。”池非屿一手支着下巴,见谢景辞终于愿意看向自己,他眉眼带笑,“几个蛋糕,我还不至于欠你的。” “行叭。”谢景辞欣然接受,他拍拍池非屿的胳膊,开口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次我就先原谅你了。” 池非屿失笑,谢景辞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倒是越发熟练了,“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谢景辞点点头,“不用谢,这是你应该谢的。” 池非屿蹭着指尖,感觉又有点手痒了。 这时有人端着菜上来,各桌开始走菜。 杀猪宴的地点是在一户人家的大堂里,这边还保持着以往的木质建筑,三张大圆桌子摆在大堂内,不说挤的满满当当,但余留的地方也算不上充裕,这就导致即使开着空调,大堂内的温度有点高,再加上这边嗜辣。 谢景辞还没吃两口饭,背后就有汗了,他咽下口中的红烧肉,端起旁边的水喝上一口,舌尖还是辣辣的。 再看这一桌子菜,就没有一个是不放辣椒的,就连丝瓜蛋汤底下都飘着青椒片,虽然说味道都还不错,但辣得吃多了,谢景辞都快尝不出其他味道了。 不过谢景辞还算能吃辣,伴着饭吃也不是不能吃,他干完一碗米饭,盛饭时看了池非屿一眼,发现对方碗里几乎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吃过的样子。 谢景辞有些疑惑,他端着盛好的饭坐回去,问道:“你不饿吗?” 池非屿回答:“不饿。” “那也多少吃一点。”谢景辞劝道:“我带的零食没剩多少了,这里还没法点外卖,夜里饿了可没吃的给你。” 池非屿还是那句话,“不饿。” 谢景辞觉得奇怪,平时也没见池非屿挑嘴,今天怎么一口也不肯吃。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对方碗里,开口道:“你尝尝,味道挺好的。” 池非屿拿着筷子地手收紧,在谢景辞不断地催促下,他唇角绷直,眼底有挣扎一闪而过,最终他夹起肉放进口中,基本没怎么嚼就直接咽下去。 谢景辞一脸期待地望着池非屿,“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 池非屿有些僵硬地点头,握着杯子手指节泛白,纸杯被他捏的微微变形。 谢景辞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还在给池非屿夹菜,找到了投喂的乐趣,他心底想着,要是池非屿能变成人鱼的模样就好了,他还没喂过人鱼吃饭。 不过一会儿功夫,池非屿碗里就多出一大堆菜,谢景辞见实在放不下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你吃吧,觉得什么好吃我等会再给你夹。” “……够了。” 池非屿望着满满一碗菜,眉心不着痕迹地皱起,他瞥了眼盯着自己看的谢景辞,夹起菜放入口中,囫囵吞枣般地咽下去。 不过吃了两三口,谢景辞就发现池非屿面上浮现一层薄红,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原本樱粉的唇瓣也变得殷红, 他后知后觉,问道:“你是不是吃不了辣?” “还行。” 池非屿试图嘴硬,但这会儿他嗓子都有点哑了。 “喝水喝水,别吃了。”谢景辞抢过池非屿手中的筷子,把水杯塞进对方手里。 池非屿一开始还能维持风度的喝水,到后边直接两口吨完。 谢景辞又给池非屿将水续上,看着池非屿连喝三大杯水,他哭笑不得,“不能吃你说一声就是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池非屿此刻口腔内几乎失去知觉,他极力忍耐着才没失去表情管理,“能吃一点。” “好好好,都怪这边的菜不止一点辣。”谢景辞语气跟哄小孩似的,他把池非屿的碗挪到自己跟前,“不能浪费,剩下的我来吃,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去小卖部看看,你买点面包泡面之类的凑合一下吧。” 池非屿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这会儿辣椒的后劲上来了,他鼻子都变得难受,舌头更是火辣辣的疼。 谢景辞见此,默默抽了几张纸给池非屿,心底想着。 小人鱼好像快把自己辣死了,这算不算提前腌入味。 谢景辞咽了口口水,他有点想吃酸菜鱼了。 鉴于池非屿基本没吃上饭,谢景辞填饱肚子就带着对方离开,他走这么早就是担心小卖部关门,但小卖部老板比他想得还要任性,八点不到就把大门锁上了。 无奈之下,谢景辞只好和池非屿回到民宿。 谢景辞把行李箱和包里能吃的东西都搜罗出来,全部放在自己床上,十分大方的开口,“想吃什么随便挑。” 池非屿扫视一圈,床上都是薯片、果冻、辣条、猪肉脯之类的东西,能当饱的东西就没几个。 他收回视线,“算了,明天吃早饭。” “你晚上不会饿得睡不着吗?”谢景辞挠挠头,“要不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借用厨房,买点他们的食材做炖饭?” “你会做饭?” 谢景辞看到池非屿怀疑的目光,不服气地开口,“做菜又不难,对着食谱我几乎都能做。” “哦。” 池非屿的眼神显然是不太相信。 谢景辞较上劲了,他扔下一句你等着,跑去找老板商量。 老板很好说话,不仅答应借厨房,还免费提供食材,还贴心地告诉谢景辞灶炉该怎么使用。 经过老板的一番教导,谢景辞感觉自己又可以了,他打开搜索软件,准备根据现有的食材找个简易的菜谱。 但搜索框下飘红的热搜吸引了他的注意。 “某集团总裁未婚妻疑似出轨总裁发小,此前发小与未婚妻似是初恋” 谢景辞哦吼一声,好混乱的关系,这瓜他得吃一下。 他点进去一看,一张很模糊的照片出现屏幕上,但相熟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不就是男女主嘛! 谢景辞再往下拉,那倒霉总裁的姓氏也出来了,刚好是姓池,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 完犊子,好像出大事了。 “你在看什么?” 池非屿的声音传来,谢景辞一把关掉手机,生怕慢一秒池非屿会多想,他飞速回了句,“没什么,菜谱而已。” 第59章 谢景辞用身子挡住手机,望着捧着柴走进来池非屿,开口岔开话题,“番茄牛肉焖饭吃不吃?” “行。” 池非屿将柴火放在一旁,厨房太小,两个人周转不开,他准备出去,刚迈出脚就被谢景辞拉住衣摆。 谢景辞扯出一个笑容,“那个……你帮帮我呗。” 现在让池非屿出去,对方肯定会看手机,飘红的大字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注意到,谢景辞就怕池非屿直接跟男主吵起来,那剧情弯弯绕绕不又回到原点了。 虽然说池非屿是人鱼肯定不会淹死,可原文中对方再也没有回到岸上,鬼知道其中又有什么作者没写出来的暗线,想到池非屿可能会出意外,谢景辞就心头一紧。 到时候不仅没人给他发工资,连小人鱼他都没得摸了。 可这事迟早会被池非屿发现,他要不要先想办法缓冲一下,稍微做个铺垫? 但如果发现晚了会不会影响池非屿的处理,还是说这件事越早发现越好。 谢景辞都快纠结死了,切牛肉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池非屿发现他心不在焉,主动把刀拿过去。 让原本等着吃饭的人干活,谢景辞还挺不好意思的,他在一旁指导,“差不多这么宽就行,我来腌,你看着点锅里的饭。” 池非屿嗯了一声,让开位置,斜靠在门框上,视线落在燃烧的柴火上。 谢景辞腌完牛肉回头瞥了池非屿一眼,他拿去旁边的青菜,刻意加重个别字,“你要不要一点绿色的菜?” “随便。” 谢景辞见池非屿好像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他又捞过旁边的碗,装出惊讶的样子,“碗居然还有绿的,你想要吗?” “都行。” 谢景辞干笑两声,“都是绿的,那我找找有没有绿色的餐具给你配一套。” 池非屿抬眸望向谢景辞,“你想说什么?” 谢景辞一噎,移开目光,“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绿色挺好看的。” 他转身背对着池非屿,开口道:“饭快好了,你出去等着吧。” 听到脚步声远去,谢景辞肩膀一松,吐出一口气,他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不确定地想着。 池非屿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大概。 谢景辞端着饭回到房间内,看见池非屿正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椅背。 他将饭放到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罐绿茶递给池非屿,“给。” 池非屿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着桌上多到溢出的绿色,他扬眉,“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吗?” 谢景辞在对面坐下,一脸痛心疾首,“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池非屿拿着筷子在手上把玩,他冲谢景辞摊开另一只手,开口道:“手机给我。” 谢景辞身子一僵。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还需要我猜?”池非屿神情自若,“你就差左脸写上想说,右脸写上不敢说。”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目光瞄着池非屿的表情,“你答应我,遇事要冷静,绝对不能冲动,冲动是失败它妈,罗开朗基斯姆说,想要成功一定要克服冲动。” 池非屿拿过手机一端,他没急着打开,“再说一遍刚刚的人名。” 谢景辞迟疑了会儿,“……罗开姆朗克?” 池非屿调笑,“现编的?” “这不是重点!”谢景辞面上燥热,将话题拉回来,“第一个新闻,你看吧。” 池非屿嗯了一声,他没把这事看得很重,毕竟谢景辞的关注点一直奇奇怪怪,但当他看到新闻中的照片,他眼底的随意瞬间消失无踪。 谢景辞一直关注着池非屿的神情,见对方脸色突变,他的心也跟着一突,他小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池非屿没有答话,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就在谢景辞以为池非屿会冲出去找男主时,对方放下手机,拉过一旁的碗。 “先吃饭,饭要凉了。”池非屿尝了口,问谢景辞,“味道还不错,你要吃点吗?” 谢景辞摇头,“不用,我吃饱了。” 池非屿表现得越正常,谢景辞心中就越忐忑,对方此刻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下一刻就会风云骤变,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但池非屿不提,他也不太好说,谢景辞揪着衣摆,手指将那一块布搓揉得褶皱不堪。 池非屿见此,心底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谢景辞尤其在意他和傅渊袭之间的关系,生怕他们吵起来。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池非屿说到这微微停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尽量不跟他吵。” 谢景辞立马开口,“这是你说的,和平解决。” 这一波完全是偷换概念。 池非屿笑着摇头,“行。” 谢景辞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池非屿答应过他的事从来没反悔过,对方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不过…… 谢景辞眉头微皱,“如果他太过分,你还是别忍了,我们也没必要受那么大委屈。” 池非屿眼底笑意更浓,他垂眸望着碗中的焖饭,嗓音温柔,“好。” 吃完饭,房间内早早熄灯,白天爬的山虽说不高,但来回一趟也花费了不少体力,谢景辞一沾到床困意就涌上来。 夜晚静谧恬静,池非屿靠在床边,等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起身走到阳台。 山中的天空格外明亮,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之上,月亮犹如浸在水中,朦胧不清。 池非屿靠在栏杆边,目光幽深暗沉,他静静站了一会,拿出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庞,随着界面的改变,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显得有几分诡异。 在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起。 陈管家没有废话,简短地将当前的情况报告一遍。 “热搜已经在撤,但对方那边也在施压,没法立即将热度压下去,现在需要发通告吗?” “不用。” 池非屿转身,目光落在山涧中,飘忽不定,他敛下眼眸,短暂地沉默后,开口道:“立即派人去接渝浅溪,密切保护好她,热搜的事不用再管。” 陈管家显然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命令,他停顿了一两秒才回了一句是。 他没有立即挂断电话,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传来,暴露了他心中的纠结。 “少爷……” “看清你的身份,不用操心多余的事。”池非屿的声音很冷,冷到要结冰碴子一般。 “……是。” 电话被挂断,屏幕熄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池非屿整个人沉入浓稠的黑暗之中,被苍白死寂包围。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影子在窗边一闪而过,然后窗子边缘就冒出一个小鼓包。 池非屿勾起唇角,瞥了眼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某人,调侃道:“别躲了,尾巴露出来了。” 小鼓包的影子一僵,然后谢景辞裹着毛毯从旁边走出来,他讪讪地笑着,“天这么黑,你怎么看到我的。” 池非屿笑而不语。 深海没有光线能够照入,但人鱼能在深海中来去自如,自然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谢景辞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谢景辞尴尬地轻咳一声,他走到池非屿身旁,明知故问,“你大晚上睡不着跑出来看风景?” 池非屿抬起小臂搁在栏杆上,扫了眼连绵的高山,他并未避讳,语气淡淡,“出来处理糟心事。” “那……处理好了吗?” 池非屿收回目光,模棱两可地回答,“差不多。” 谢景辞哦了一声,学着池非屿将胳膊搭在栏杆上,他低着头,手指扣着扶手的缝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池非屿轻笑一声,问道:“担心我?” 谢景辞:“是有点,毕竟你和傅渊袭原本关系很好,不是吗?” “关系好?” 池非屿重复轻念这句话,他微不可闻地叹息,嗓音带着些许怀念,“或许吧,大概在我八岁时,我们便认识了。” 谢景辞竖起耳朵听,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池非屿是不是要向他倾诉了?快要知道隐藏剧情,想想还有点激动。 池非屿扭头便看见谢景辞亮晶晶的眼睛,他勾起唇角,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回去了。” 谢景辞:“啊!?怎么就回去了,后面呢,你又说话说一半!” 他瞪着池非屿,眼神充满控诉。 “我说完了。”池非屿目光下移,看着谢景辞的脚踝,问道:“你是木头吗?被蚊子咬五六个包,还站在这跟我说话。” 被池非屿这么一说,谢景辞感觉脚踝痒痒的,他弯腰一摸,果然摸到好几个包,咬他的蚊子技术挺不错的,他到现在还没感觉到痒,但明天肯定不好受。 谢景辞咋咋唬唬地跑回房间,拿出花露水救急。 池非屿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反手将阳台的门关上,他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回去睡觉。” 谢景辞哪睡得着,脑子都在想后面的事,心底跟猫挠似的,可偏偏池非屿根本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他盯着池非屿的床,在心底扎对方小人。 尽会吊人胃口的家伙! 不过今晚睡不着的不止是谢景辞。 傅渊袭被人擒住双手,双目通红地盯着闯入家门的不速之客,他想开口,纱布占据他的口腔,再怎么费力也只能发出呜呜声。 为首的高大男人冲渝浅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渝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 渝浅溪交握在身前的手收紧,她望向目眦欲裂的傅渊袭,双脚像被定在原地。 男人加重语气,“下一次来的,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渝浅溪身子摇晃,她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撇过头不忍再看傅渊袭。 男人扫了眼傅渊袭,再次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您将他这段记忆抹消。” 第60章 渝浅溪贝齿咬紧下唇,她沉默着走到傅渊袭身边,轻缓的歌声响起,歌声带着丝丝颤抖,在傅渊袭昏迷的那一刻,渝浅溪的指甲嵌入掌心。 她的面色明显苍白许多,但当她抬眸望向男人,眼神变得锐利,“放下他,池非屿不可能对他动手。” 即使现在,人鱼族内也存在着阶级,而池非屿所在的家族在以往被称为皇族,虽然如今皇权所剩无几,但独属于继承者的护卫队保留了下来。 这一支队伍不过寥寥数十人,全部由鲛人组成,且只听命于池非屿一人。 渝浅溪听说之前这支队伍在池非屿父亲手中,但不知怎么,池非屿直接越过他父亲这一任继承人,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也是因此,她才会向池非屿提出合作,对方有与族中势力打擂台的资本。 渝浅溪与男人对视,心底有些没底,面对一群经过训练的鲛人,她也没把握压制对方。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渝浅溪,他打了个手势,傅渊袭被安置在沙发上。 一群人就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夜晚并没有就此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再一次被打开,池塘洲一跃而下,他穿着一袭黑衣,略微凌乱的发丝显得他风尘仆仆。 池塘洲看着一片狼藉的的房间,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来迟一步吗? 和熟悉自己的家伙交手,真是处处受制。 池塘洲踱步走到沙发边,看着在睡梦中也紧皱眉头的傅渊袭,他抬手点在傅渊袭的眉心。 “本以为你是想跟非屿争,原来是真的喜欢上了……” 池塘洲垂下眼帘,望着傅渊袭的睡颜,双眸微微失神,他的声音很轻,好像下一刻就会消散在风中。 “那可不行,你死了,她会伤心的。” 提起那个她字,池塘洲的眼神陡然温柔许多,像是一汪盛满水的清泉,荡漾着似乎随时都会溢出。 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真正的笑容,但很快这一抹笑容就消失无踪。 池塘洲收回手,扫了眼混乱的地面,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 谢景辞在床上折腾到凌晨四五点才睡着,不出意外,他醒晚了。 不过这次出游没有固定的计划,几天的时间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在发车前赶回来就行。 所以谢景辞一路睡到一两点也没人叫他。 谢景辞从床上爬起来,他睡多了,这会儿脑子还懵懵的,他揉揉眼睛,望了眼隔壁床,池非屿果然又不在。 经过昨天一系列意外,谢景辞对池非屿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别和男主打起来就好,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他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问了下池非屿人在哪,然后踩着拖鞋去洗漱。 等他洗完脸,房间的门被推开,池非屿带着墨镜从外面走进来。 谢景辞见对方两手空空,问道:“你没买饭吗?” 池非屿回答,“没,其他人好像在做户外烧烤,你没收到消息吗?” 谢景辞闻言,捞过手机,刚刚他就给池非屿发了条消息,根本没顾上看群,这会一看,其他人都吃上了,陈澄还给他发烤羊腿的图片。 表皮金黄冒油的烤羊腿一看就很好吃,谢景辞口腔内已经在分泌口水了。 他拉住池非屿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开口,“走走走,我们也去。”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走到户外烧烤的地点,看着吃得满面油光的陈澄,没好气地捶了对方一下,“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安排。”陈澄拿过旁边的肉串递给谢景辞,“来,肉还剩很多,别担心吃不上。” “还有你身后这位……”陈澄仰头望着池非屿,对方压迫感十足,他不知该怎么称呼。 谢景辞接过话头,“他叫与非。” 与非是小人鱼拿来糊弄他的,现在正好拿来当假名。 陈澄有些拘束地问道:“呃……余非,你要吃吗?” 池非屿接过陈澄手中的烤串,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对于谢景辞给自己乱起名字,他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旁边,“你这个是辣的,要不要跟我换一下。” 陈澄一脸嫌弃,“得了吧,你都咬过一口了,不如让人家再拿一串。” 被陈澄这么一说,谢景辞也感觉不太好,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刚想收回来,手上突然一空。 池非屿将自己的递给谢景辞,“拿着。” “……哦。” 谢景辞见池非屿真吃自己吃过的烤串,嘴张着都没合起来。 陈澄感觉自己有点多余,这位余非一言不发,依旧压迫力十足,他待不下去,跟谢景辞说了两句话,就找借口溜了。 谢景辞挪到池非屿旁边,目光微闪,他低声问道:“你真不嫌弃我啊?” 池非屿用筷子挑下剩下的肉,往谢景辞嘴里一塞,“看你都快钻地里了,帮你解个围。” 谢景辞一脸感动,他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地开口,“没想到哩还在意窝滴感素。” 池非屿推开要扑上来的谢景辞,拿过桌上的纸擦手,“热,别凑太近。” 谢景辞止住脚步,他将肉咽下,说道:“其实没关系的,澄澄没有恶意,我们互损惯了。”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不。”谢景辞连摇头带摆手,生怕池非屿误会,“怎么会呢,感谢老板,老板天下第一好。” 池非屿对于谢景辞敷衍的恭维不置可否,“行了,你不是还想吃,去拿东西。” “好嘞,你想吃什么?” “随便。” 谢景辞撸起袖子,挤到烧烤架那,没过多久就端回来两大盘吃的,他将其中一盘推给池非屿,满眼期待地望着对方。 池非屿低头看了一眼,鲳鱼,鱿鱼,生蚝,大虾……全是水里的东西。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动,还把吃的又往对方那推了一点,贴心地说道:“你放心,我拿的都是不辣的。”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给小人鱼喂小鱼吃,就像喂海豹海豚一样,小人鱼吃满意了,会不会拍手喷水摇尾巴呢。 池非屿感觉谢景辞现在脑子里想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绕过面前的盘子,拿过一串金针菇。 谢景辞面上显而易见的失望,“鱿鱼不比明天见好吃,你不尝尝吗?” 池非屿手上动作顿住,问道:“为什么叫明天见?” “因为今天吃,明天……” “够了。”池非屿打断谢景辞,他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谢景辞无辜地眨眨眼,这可是池非屿先问他的。 池非屿懒得搭理谢景辞,不过他还是将手上的金针菇放下了。 烧烤师傅的手艺不错,吃是挺好吃的,就是外面温度太高,即使旁边靠水,头顶有棚子挡着,温度也降不下来。 谢景辞出了一身汗,他想着要不拿回民宿吃,但这时他瞥见陈澄端着烧烤走进后边的小房子里。 在场不少人都端着盘子进去,谢景辞推了推池非屿,问道:“要不我们也进去吃。” 池非屿没意见,跟着谢景辞走进去。 小房子里没开灯,也没有窗户,空调倒是打得很足,里面凉飕飕的,接着门口的光亮,谢景辞将盘子放到中央的大圆桌上。 他见坐在圆桌旁的都是同事,也没多想,拉着池非屿一起坐下。 “人都来齐了?” 站在门口的人看了一圈,反手将门关上。 门一关,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倏然桌子中央的蜡烛亮起,火苗跳跃着,照得周围人的脸阴测测的。 门口那人走过来,开口道:“那我们鬼故事大会就开始了。” 谢景辞直觉事情不妙,起身想要跑路,但被旁边的人拽住,他一哆嗦,僵硬地低下头,发现拉着他的人是陈澄。 陈澄笑得不怀好意,“来都来了,跑什么。” 谢景辞欲哭无泪,他哪知道这群人大白天整这么一出。 见跑不掉,谢景辞只好坐下,带着小孩笑声的背景音乐响起,屋内更加诡异了。 谢景辞不由拽住池非屿的胳膊,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 池非屿看了眼就差打哆嗦的谢景辞,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害怕的人究竟是谁?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清了清嗓子。 “那是一天晚上,我照往常一样回家,看见路旁边……” 谢景辞抓着池非屿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心底害怕,又忍不住去听那人说什么,一整个又菜又爱玩。 池非屿微微动了动胳膊,但最终还是没抽出来,任由谢景辞抱着。 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手机将亮度调到最暗,频幕上写着一条消息。 渝小姐闹着要见您。 池非屿眸色微暗,他俯身靠近谢景辞,低声说道:“我出去一趟。” 故事正讲到高潮,谢景辞一颗心都吊着,听到池非屿要离开,他有点慌,“你多久回来?”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害怕,莞尔一笑,“很快。” 谢景辞这才不情不愿地撒手,仿佛生离死别一样,他不放心地嘱咐,“你快点回来,烧烤还没吃完呢。” 池非屿应了一声。 他大步离开房间,在小巷中穿梭,来到临时租下的房子。 池非屿抬手敲了两下门,门从里面打开。 男人见到池非屿,恭敬地颔首。 池非屿点头回应,他走过玄关,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渝浅溪。 渝浅溪脸色难看,对守在身旁的鲛人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发现池非屿到了,她唰地一下站起身,呛声道:“我们合作的内容可不包括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60-70 第61章 池非屿神色漠然,“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合作。” 渝浅溪一噎,气势瞬间弱下去,她对上池非屿冰冷的眼神,垂首移开目光,“抱歉……我被关了一天,通讯设备也被收走,他们一群人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实在……” 面对渝浅溪带着委屈的解释,池非屿眼底没有一丝起伏,“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渝浅溪愣住,她原以为是男人自作主张,没想到居然是池非屿的命令,她问到:“为什么?与其这么看着我,不如派他们去保护傅渊袭,热搜压下去了吗?这件事有没有被族里那群人发现?” 池非屿冷冷瞥了渝浅溪一眼,“你捅出来的篓子,指望我给你收拾?” “我……”渝浅溪长叹一口气,肩膀塌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买那样的热搜,本来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没走漏一点风声。” “所以你完全没想过跟他走的后果?”池非屿语气中带嘲讽,“他被宠坏了,没什么脑子,你也一样?” 渝浅溪被说得抬不起头,知道再解释也不能改变现实,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池非屿不为所动,“你的道歉没那么珍贵,别想着能一笔勾销。” 渝浅溪嗫嚅着,她攥紧衣摆,眼底浮现挣扎,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解除婚约吧。” “虽然说和傅渊袭撇清关系是为了他好,但这种没有询问过对方意见的保护也太自以为是了,我觉得他有知道的权力,而且傅家的实力不弱,有他帮忙我们也会轻松一点。” 渝浅溪越说越感觉这个计划可行,她期待地望着池非屿,“你也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吧,解除婚约后,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池非屿不屑地嗤笑,“你以为是在过家家,角色身份随意就能互换?” “可是……” 渝浅溪还想再说,却突然被池非屿按住肩膀,她措不及防被拽过去,手腕狠狠撞到桌角,她吃痛,眼眶中冒出生理盐水。 紧接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白光闪过,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旁边的男人快速拉上窗帘,抬手示意属下出去查看。 池非屿先一步开口,“不用,等你们过去,人早跑了。” 他松开渝浅溪,对方还没缓过神,望着箭羽在颤抖的长箭,腿止不住的打颤。 若是池非屿慢上一步,这根箭就要从她脑袋穿过去了,渝浅溪面色惨败,她腿一软,滑坐在地,她扶着矮桌,眼神惊恐,“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池非屿完全没有要将人扶起来的意思,他走到拿起箭羽在手中打量,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是说了有人会保护傅渊袭,杀了你不也是一种方法。” 他斜睨渝浅溪,目光冷酷不带一丝温度,“还是最方便且一劳永逸的方法。” 渝浅溪被池非屿的眼神震慑在原地,她嘴唇蠕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一旦解除婚约……” “这样的刺杀就会变成家常便饭,直到某一次你真的丧命。”池非屿将话接下去,“除非你能立即找到除了傅渊袭以外的下家,并且和对方断得干干净净。” 渝浅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若真像池非屿说的,那她和对方解除婚约就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还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从一开始这场婚约保护的人就不仅仅是傅渊袭,还有个毫不知情的她。 渝浅溪心底乱糟糟的,保护傅渊袭的人是谁,她隐隐有些猜测,但这个猜测让她毛骨悚然,她不敢向池非屿求证,似乎这样还能骗骗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是这盘局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但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渝浅溪抬头望向池非屿,“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我的提议,对于你来说应该有更方便的方法保护傅渊袭才对。” 池非屿没有回答渝浅溪的问题,他将长箭交给男人,慢条斯理地拂去手中的碎屑。 “你如果不想再添乱,就回去老老实实待着,要是想帮忙就回族地和那些人周旋。”池非屿转过身,迈步走向玄关,“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忙收拾烂摊子,再有下次……” 池非屿没有将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门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池非屿走到阳光中,刺眼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眼眸,他脑海中重复着渝浅溪的问题。 为什么? 或许是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同情心作祟,又或许是他对傅渊袭仍存留一点童年的情谊,不想让对方心爱的人死的不明不白,也可能是希望借此牵制池塘洲。 理由有很多,他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让傅渊袭入局,因为傅渊袭不可能站在他这边。 他对傅渊袭来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但池塘洲对傅渊袭来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他仍记得小时候,刚刚失去父亲的傅渊袭趴在池塘洲怀里哭泣,茫然无措的样子似乎只有池塘洲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小到大,傅渊袭遇见麻烦池塘洲总会出手帮忙,池塘洲填补了傅渊袭父亲那个位置的空缺,在对方心中,池塘洲远比他重要。 池非屿踱步走进阴影之中,他仰头回望身后的阳光,绚烂温暖,但对他来说太过刺眼了。 他回到小屋子前,抬手推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鬼哭狼嚎就传出来。 池非屿还没走进去,怀中就多出一个人。 谢景辞双腿夹着池非屿的腰,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声音哽咽,委委屈屈地控诉,“你怎么才回来,他们都吓我。” 陈澄在后边追,笑得猖狂,“我又想到新的故事了!” 他跑到门前,看到池非屿的身影,连忙刹车,默默往后挪了两步,“呃……你回来啦。”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臀部,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扫了屋内所有人一眼,语气淡淡:“我们先走了。” 众人齐齐点头,乖得跟鹌鹑似的,直到池非屿离开,才有人敢小声说话。 “太吓人了,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动手。” 其他人附和着点头。 池非屿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编排自己,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不会在意,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后背,调侃道:“这么怕鬼?” 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一脸菜色,“别说那个词。” 他原本也没那么怕,但陈澄那个家伙发现他怕鬼,就逮着他霍霍,其他人也跟着凑热闹,时不时冒出来吓他一下,他心脏病都快被那群人整出来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是真的吓得不轻,眉心不着痕迹地皱起,心底琢磨着那群人是不是太闲了,回去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还是太阳底下好。”谢景辞感慨,他搂着池非屿的颈脖,哼哼唧唧道:“都怪你回来这么迟,罚你抱我回去。” 池非屿轻笑,“确定不是腿软走不动路了。” 谢景辞忿忿不平地锤了下池非屿的后背。 怎么总喜欢揭他老底。 两人的身影交叠,偶尔传出的一两句交谈都带着笑意,林间小路上似乎都充斥着淡淡的温馨。 这一幕池塘洲尽收眼底,他一手抵着下巴,眼中兴趣盎然。 原来是这样,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谢景辞晚上吃饭都没出去,因为他听了不下十个关于古镇的鬼故事,现在看个人,他都得先想想对方是人是鬼。 他往床上一瘫,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问池非屿:“晚上睡觉能不关灯吗?你看上厕所还要开灯,不关灯还省事了。” 池非屿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无所谓,但开着灯你能睡着?” 好像……不太能。 谢景辞拿被子捂住脸,视死如归地开口,“关灯吧,我可以的。” 池非屿敲完最后一行字,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便起身将灯关了。 眼前光明陡然消失,谢景辞身子一抖,把自己又裹紧了点,脑袋也缩进被子里,他声音闷闷的,“你今晚不会偷偷摸摸溜出去吧?” 要是半夜醒来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景辞感觉后半夜他也不用睡了。 “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复,谢景辞稍稍安心,但也没那么安心,他现在感觉除了被子里哪都不安全,被子就像个魔法防御罩一样,挡住外边的恶鬼野兽。 就是这个防御罩有点闷,现在还是夏天,他待在里面怎么也睡不着。 谢景辞在里面好一阵折腾,背后冒出一层薄汗,他实在憋不住,悄悄将被子掀开一个缝,弱弱地开口:“老板,你睡了吗?” “什么事?” “那个……你介意床上多个人吗?”谢景辞生怕池非屿不同意,拼命给自己找补,“你放心我睡觉可安稳了,什么姿势睡什么姿势醒,你只要分给我一小块地方就行。” 池非屿似是有些无奈地轻叹,“行了,过来吧。” 谢景辞裹着被子往池非屿床上一扑,连0.01秒的犹豫都没有,他爬进靠墙的位置,缩成一团,乖巧地开口,“晚安。” 池非屿往外挪了点,让出一块地方,“怕成这样?” 谢景辞身子一僵,他默默拽过枕头的边角,往池非屿旁边凑了点,沉重地开口,“下次你一个人寂寞可以试试看鬼片,这样你就会觉得床下有人,天花板有人,卫生间里也有人,家里都是人,可热闹了。” 第62章 谢景辞说着还打了一个哆嗦,他往池非屿那滚了点,屁股都不敢靠着墙,就怕有鬼手出来给他一下。 裂缝女,索冤鬼……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在跟他作对,他越想忘记,脑海中那些画面就越清晰,连仿佛下一刻鬼就会从他画面中蹦出来。 谢景辞怂了,抬手拽住池非屿肩膀处的衣服,“你还没睡吧。” 池非屿不搭话,他合着双眸,似乎已经睡着。 谢景辞更怕了,又不好意思把池非屿推醒,他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在朝着池非屿的那一边拉开一条缝,确保自己还能呼吸。 他在心底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无比懊恼没有把毛选带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鬼来抓他,池非屿肯定会醒的,说不定那鬼还打不过池非屿。 这么一想,谢景辞安心多了,他拽着池非屿衣服的手没有松,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过去。 池非屿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安稳,他睁开眼,第一时间他都没看到谢景辞的身影,仔细看才发现某人不仅用自己的被子,还拉着他的被子一起盖在身上,严严实实的,跟入土似的。 他一时有些无语,伸手掀开被子,将谢景辞捞出来。 池非屿重新盖好被子,闭上眼准备睡觉,刚有点困意,他腹部惨遭重击,一下子给他干清醒了。 睁开眼,发现谢景辞胳膊肘抵在他的腹部,对方毫不知情,睡得正香。 池非屿将人挪开,又往床边退了一点,再次闭上眼。 这次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谢景辞翻了个身,腿往池非屿身上一横,感觉不得劲,还在蹭了个几下,找到舒服的位置,睡得四仰八叉。 池非屿额角青筋直跳,他拽住谢景辞快横到他脸上的脚,将人又摁回去,一直把对方推到墙边,他才重新躺回去。 可惜没安稳多久,谢景辞一个猛虎扑食,半个身子都压到他胸膛上,池非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黑着脸,望着呼呼大睡的某人,很想把对方拎起来打。 这叫睡觉安稳?就谢景辞这睡姿,睡一觉都能翻上一座山了。 池非屿拽过一旁的被子,将谢景辞裹起来,再把被子一角塞进去,看着谢景辞滚了几下都没挣扎开,他松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 池非屿这会儿已经完全挪到床边,空出的位置都是他给谢景辞发挥的空间。 但谢景辞不领情,他都被裹成春卷了,还整出一个神龙摆尾,横扫大半个床,把枕头连带着池非屿一起踹了下去。 池非屿措不及防,真滚下去了,他扶着床边坐起来,周身环绕着睡眠被打断的低气压,他拿起地上的枕头,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妖魔鬼怪都没谢景辞杀伤力大。 池非屿眉心蹙在一起,再折腾下去,他也不用睡了。 他将枕头扔到谢景辞的床上,拿起被子,准备换个床睡,但这时谢景辞醒了。 对方被推开时没醒,被裹成粽子时也没醒,偏偏这时候醒了,池非屿有一瞬间怀疑谢景辞是在装睡。 谢景辞睁开眼,看见池非屿抱着被子准备远游,他大声控诉,“你答应我晚上不走的!” 池非屿:“……”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问道:“你对自己的睡姿是不是有些误解?” 谢景辞眨眨眼,“没有啊,我每天醒来都和睡时一样。” 他说着想活动一下胳膊,这时才发现自己被被子裹起来了,谢景辞嘴里嘀咕着:“我就说怎么梦见鬼压床了,我挣扎半天都动不了,吓死我了。” 池非屿无话可说。 谢景辞从被子钻出来,拽住池非屿的被子,“快上来,你不许跑。” 池非屿罕见地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时不时就要抬手拦住谢景辞的攻击。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对方,民宿的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成年男人睡翻个身确实能碰到彼此,只是谢景辞这个接触面积稍微大了一点。 到了后半夜,池非屿实在受不了了,他捞过谢景辞,按在怀里,一手禁锢住对方两只手腕,左腿压在对方双腿上,给人按得死死的。 谢景辞试图再展宏图,但力气比不过池非屿,被迫安稳下来。 再加上大夏天的,池非屿体温低,像个天然的制冷器,靠着十分舒服,谢景辞还往后挪了点,睡颜都变得安恬不少。 池非屿终于睡着觉,但早上六七点,生物钟又把他叫醒。 整个晚上他睡着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池非屿坐起来是还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看了眼罪魁祸首,没忍住戳了下对方的脑门。 下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谢景辞爬上自己的床。 池非屿起床洗漱,收拾好之后他回到房内,发现谢景辞又换了个睡姿,正是对方入睡前的模样。 他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谢景辞会那么说,睡前睡醒姿势确实一样,就是这个中间过程,一套太极八章都打下来了。 而谢景辞没心没肺,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醒来神清气爽,就是肚子有点饿。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向池非屿,“咦,你今天怎么喝咖啡了?” 池非屿放下杯子,不是很想回答谢景辞的问题。 谢景辞没多想,抓了抓头发走向洗手间,嘴里嘟囔着,“我昨晚好像吃少了,现在好饿。” “你是运动量太大。”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听懂,睡个觉怎么还扯上运动量了。他感觉今早的池非屿怪怪的,一副怨气很重的样子,难道昨晚又有人招惹池非屿了? 想起之前的热搜,谢景辞打开手机,发现那个词条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 他皱起眉头,既然不是这事,那还能有什么事? 谢景辞百思…没百到,他想到一半,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大脑供氧不足,他选择先吃早饭。 “老板,你今天有去买早饭吗?” 谢景辞从门口探出个脑袋。 “没。” “……哦。” 谢景辞心底小声嘟囔,好冷漠的回答,这人怎么还搞迁怒呢。 他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问池非屿,“我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池非屿望着屏幕,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抬手合上笔记本,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辞摆摆手,“没事,买个早饭而已,我很快就能回来。” 前两天都是池非屿买的早饭,今天也该他去了。 池非屿抬眸望向窗外,树木青葱,阳光明媚,但仍有阴影潜伏在其下。 池塘洲……应该也在这座镇子的某个角落。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谢景辞和池塘洲有过多的接触,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谢景辞身边,池塘洲这只苍蝇迟早有得手的时候。 与其躲躲藏藏,不过先看看对方能耍出什么花样。 池非屿唇瓣微抿,短暂地沉默后,开口,“行,有事给我发消息。” 他确定池塘洲不敢光明正大地对谢景辞动手,谢景辞人类的身份就是一张护身符,对方的死可不像杀死渝浅溪那样好处理。 更何况谢景辞的事没有牵扯到那个人,池塘洲这个疯子不会乱咬,说来讽刺,疯成那样的池塘洲,却是人鱼族中老一派最听话的狗。 池非屿敛下眼眸,还是不太放心,他补充一句,“一小时内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谢景辞嘴里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丢。” 他步伐轻快地跑出民宿,满脑子想着该吃什么。 包子,蒸饺,小笼包,馄饨,面条,豆腐脑…… 谢景辞想想有些馋了,他决定买不重样的,到时还能蹭点池非屿的吃。 他来到买早餐的摊子前,把想吃的都买了点,看着老板回屋拿东西,谢景辞靠着墙,悠闲地等着。 谢景辞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想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下午天凉快点可以捞池非屿出去玩。 倏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景辞下意识想回头,却发现自己难以动弹,跟昨晚鬼压床似的,但被定住的感觉只有短短几秒,很快他又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谢景辞没有立即回头,他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避免身后的人察觉,他装出不能动弹的样子。 晦涩拗口的语言在他耳畔响起,谢景辞觉得有些熟悉,池非屿之前哼出的曲调似乎和这语言是同一类。 身后之人也是人鱼。 这一发现让谢景辞心头一惊,他知道的人鱼统共就两条,听这声音好像是池塘洲那个王八蛋。 他心底雾草一声,男鬼追上来啦! 和人鱼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谢景辞身子僵硬,他感觉眼前一花,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池非屿的身影,对方和陈管家不知说着什么,他想听清楚一点,镜头就在下一秒拉近。 “……玩具只需要乖乖听话。” 谢景辞莫名就知道这个玩具是指他,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这一段记忆,但这些记忆又强势插入他的脑海中。 像不合适的拼图,硬挤进去只会让人觉得突兀,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这段记忆是假的。 晦涩难懂的曲调逐渐停止,但话那段记忆却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 谢景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池塘洲离开了,但下一刻关于池塘洲的记忆就变得模糊,像是有一块橡皮擦试图擦去他的记忆。 这谢景辞可不乐意了,他在心底把池塘洲骂了个遍,成功留下一个印象。 男鬼爬上来找他了! 第63章 谢景辞急冲冲地跑回民宿,啪地一下推开门,大声说道:“男鬼!男鬼在后面追我!” 池非屿:“那你答应他了吗?” 谢景辞:“……嗄?” 他CPU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池非屿在逗他玩,谢景辞大步走到池非屿跟前,把早餐往那一放,两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开口。 “我是认真的,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关于买早餐的记忆还变得模糊,我总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歌。” 谢景辞眉头紧皱,他努力去回想,笼罩在记忆之中的浓雾似乎消散些许,他想起那个画面,一瞬间豁达开朗。 “我遇见你爹了!” 池非屿闻言,面色不变,他冲谢景辞招手,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凑过去,他刚想说话,脸就被池非屿捏住,对方微凉的手指蹭过他的脸颊,最终在太阳穴处停下,指腹摩挲按压着,似乎在确定什么。 他感觉痒痒的,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然后他的后脑勺就被池非屿摁住,他身子前倾,和池非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 谢景辞望着凑上来的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撑在桌面上的手捏成拳,仍由池非屿摆弄。 他喉结滚动,问道:“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 池非屿松开手,重新坐回座位上,眼底毫无意外之色。 谢景辞难得机灵一会,问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说要和一起买早饭?” “嗯。”池非屿指尖轻点桌面,“不过他应该也料想到我会猜到。” 谢景辞啊了一声,“那他什么还对我出手?” 池非屿解释,“篡改短时记忆,并不会在人体内留下痕迹,即使我知道,也无从查起。” 谢景辞听到这话,稍微有点慌,“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心眼也忒坏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也不算,他的手段无非就那几种,我能预料到。”池非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景辞,“我只是觉得以你大大咧咧的程度,一两段记忆的改变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不过是白费功夫。” 谢景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好像被夸了,但完全开心不起来。 “……你是在暗讽我吗?” “嗯?”池非屿尾音上扬,“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 言下之意,他是明讽。 谢景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试图理清其中的关系,“所以说,你预判到了他预判了你的预判?” 跟套娃似的,谢景辞痛苦面具,每天想这么多脑子不累吗,还是说聪明人要比普通人多上几个脑子。 谢景辞放弃深究,“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的记忆为什么没被成功篡改吧。” “不知道。” 谢景辞不信,凑到池非屿跟前,喋喋不休地追问道:“是不是涉及什么隐秘你不想告诉我?我可是当事人,你不能什么都瞒着我,万一还有下次怎么办?” “我没骗你。”池非屿偏过头,抬手抵住谢景辞的脑袋,“可能是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这点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外,再有下次,你应该也能反应过来。” 谢景辞盯着池非屿,没在对方面上发现说谎的痕迹,他蹙眉思考,想到一种可能。 这边的世界太过真实,他都快忘记自己是穿书,并且还是身穿,所以严格来说,他并不算这个世界的人。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人鱼歌声对他的影响力没有那么深刻?可也不对啊,池非屿之前给他唱歌的时候,他明明能看清幻境中的景色。 谢景辞想到一半感觉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他的目光回到池非屿身上,商量道:“老板,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们实践一下。” 池非屿不假思索,“不要。” 谢景辞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池非屿居然拒绝了,他不解:“为什么?” 池非屿抬起眼眸,与谢景辞对视,他眼底的调笑下掩盖着几分认真,“在非必须的情况下,能使唤成年人鱼唱歌的,只有他的伴侣。” 谢景辞愣住,垂在身侧的手攥住衣摆,他移开视线,小声说道:“……这样啊。” 池非屿见谢景辞情绪不高,以为对方还在担心,他开口道:“只要你不对池塘洲放松警惕,他影响不到你。” “哦。” 谢景辞不想再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埋着头,拿过桌上的早餐,机械性地塞进嘴里。 所以说,是因为他对池非屿一点防备都没有,对方才能影响到他吗? 这一点谢景辞无从求证,但他这会儿也没心思求证,他的心思早就因为池非屿的那句话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吸管也没插,就端着豆浆往嘴里倒,他敲了下桌面,问道:“想什么呢?” 谢景辞立即回答,“没什么。” 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子,主动挑起话题,“下午你想去哪玩?这边山上有个漂流,我听说挺不错的,你想试试吗?” 池非屿还是那个回答,“随便。” 谢景辞不满,“你知不知道随便才能最难决定的。” “你想玩就去。”池非屿开口道:“不过今天下午我有个会议,三点半结束,要玩只能三点半之后去。” “那不行。”谢景辞在手机相册中翻找着漂流的宣传图片,“我记得它三点四十就停止检票了,因为这个漂流全程一个半小时,得在天黑前玩完。” 池非屿轻啜一口咖啡,“我把会议提前,尽量在三点结束。” “会议有多长时间?” “一个半小时。” 谢景辞算了算,三点结束,也就是说一点半就得开会,这个时间点正是睡午觉的时候,为了玩一次漂流折腾一大堆人,他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还是算了吧,待在民宿里也不错,就当休息一天了。”谢景辞一手托腮,看着池非屿眼下的青黑,“况且你昨晚好像没睡好,白天正好补觉。” 池非屿看向毫不知情的谢景辞,提着咖啡的手指稍稍收紧。 这都是因为谁? 决定好躺一整天,谢景辞很干脆地往床上一倒,拿出包里的电子设备,准备吹着空调玩平板。 他心底感慨,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突然池非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谢景辞暂停视频,问道:“你要去哪?” 池非屿推开门,回答道:“处理一点事,很快就回来。” 谢景辞不太放心,追问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爹吧?这么不明不白的碰上,你会不会吃亏?” 池塘洲阴晴不定的印象已经在谢景辞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感觉对方跟个精神病似的,闲着蛋疼就喜欢跟池非屿作对,明明自己也落不得好处,还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他心底嫌弃,池非屿真是造了八辈子孽,摊上这么个爹。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担忧,轻笑道:“不是,现在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 不过也快了,最后一句话池非屿没说,虽然这件事十拿九稳,但他还是不希望谢景辞牵扯过深。 池非屿走出门外,留下一句,“想吃什么午饭发消息给我,我顺路带回来。” 咔哒一声,房门合上。 谢景辞望着紧闭的房门,嘴里嘀咕着,“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哪,哪来的顺路。” 他吐槽完,竖起平板,准备继续玩游戏,余光瞥见旁边的桌上有部手机,谢景辞下意识看了眼床边,他的手机在那,那桌上的就是池非屿的。 池非屿居然会忘记拿手机?刚还说要让他发消息,结果手机都没带。 谢景辞有些新奇,拿不住池非屿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手机这种东西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是第二条生命,对方下午还要开会,错过什么消息就不好了。 他爬下床,拿过池非屿的手机,准备给池非屿送过去,对方还没走远,他应该能赶得上。 谢景辞匆匆跑出去,左顾右盼没看见池非屿的身影。 他就晚了一两分钟,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谢景辞寻找无果,随便找了个方向走过去,想着碰碰运气,他在这方面运气一向挺好的,没走几步就听见池非屿说话的声音。 他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但映入眼帘地却是两个人的声音。 谢景辞连忙刹车,扒在墙后边往外看,听墙角的姿势已然十分熟练。 想起池非屿经常说他像做贼的,谢景辞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谢景辞给自己找借口,他这是不想打扰池非屿,又有事找对方,只能在一旁耐心‘等待’,池非屿该夸他。 他知道池非屿有多敏锐,这都是泪的教训,他特地放轻手脚,耳朵贴着墙面听。 不远处,池非屿背对着他站立,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人,看身形应该是女孩子。 谢景辞心底,又往外挪了点,这下他终于看清那人的脸,这不是女主嘛! 池非屿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跟女主站在一起,谢景辞觉得匪夷所思,池非屿这种性子,怎么看都不像能大度到接受未婚妻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过池非屿曾说过,他们两是政治联姻,难道是因为这个? 谢景辞眉心不由皱起,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盯着前面的两人看。 渝浅溪在说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只能看见对方靠到池非屿耳边,似是很为难无措的模样。 他看不见池非屿的脸,但对方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谢景辞抿起唇瓣,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快。 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点。 第64章 谢景辞完全不觉得自己双标,他和池非屿都是男的,勾肩搭臂很正常,可渝浅溪就不一样了,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说渝浅溪是池非屿的未婚妻,但渝浅溪有男朋友啊。 前方池非屿低下头,遮挡住渝浅溪大半身子,从谢景辞这个角度看,就像池非屿主动搂住渝浅溪一样。 谢景辞咬住唇瓣,眉心的褶皱更深。 池非屿是怎么想的,难道原文是对的,池非屿真的喜欢女主,只是对方藏得太深,他没发现? 谢景辞心底乱糟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他想起池非屿人鱼的身份,突然疑惑渝浅溪知不知道这件事,原文没提及,他无从得知,不过……人鱼和人类有生殖隔离吗? 这可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如果有生殖隔离,他不是就没有小人鱼玩了。 长得和小与非差不多,有点婴儿肥,眼睛水汪汪,能在水里吐泡泡,软软糯糯会叫他叔叔的小人鱼。 谢景辞瞬间心动,人鱼幼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已知,池非屿不是恋爱脑,并且池非屿和女主的婚约再维持下去没什么好处,池非屿还可能因此丧命,那他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改改了。 谢景辞摸着下巴思索,之前他是觉得让池非屿和女主解除婚约太困难,所以迂回一点,想让池非屿和男主搞好关系,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怂恿池非屿把女主踹了,再离男主远远的,这样就能脱离剧情主线,小人鱼独美。 想到这,谢景辞只觉得茅塞顿开,人生少走八十年弯路。 谢景辞暗自点头,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说动池非屿。 谢景辞又往外边歪了一点,终于能看清池非屿的侧脸,对方眼底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出对渝浅溪的喜欢,但也看不出厌恶。 他看见池非屿的嘴在动,但听不见对方说话,谢景辞心底着急,想再往前挪一点。 这时池非屿突然回头,谢景辞唰地一下缩回去。 他心脏砰砰直跳,不确定地想着,没被发现吧? 此地不宜久留,谢景辞决定先撤,他蹑手蹑脚地往后走,走到路口,结果迎面撞上池非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 谢景辞挠了挠头,讪笑着,“你也到这边散步啊……”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脸心虚,调侃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跟踪我了?” “瞎说,我是那种那人嘛。”谢景辞拿出手机,递到池非屿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你记性也太差了,手机都能忘记拿。” 池非屿当着谢景辞的面,从口袋中又掏出一个手机,“我习惯带两个手机。” 谢景辞一噎,这是什么奢侈浪费的习惯,成何体统。 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中的手机,“办公和日常用的分开会方便点。”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将两个手机一起收回去,口袋装得鼓鼓囊囊,似乎裤子都往下掉了点,他发出灵魂地质问,“你不觉得很重吗?坐下来不硌大腿?” 池非屿:“……” 谢景辞奇怪的脑回路总会给他一点惊喜。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岔开话题,“行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去买午饭,想吃什么自己挑。” 谢景辞捂住被敲的地方,望着池非屿的眼神充满谴责,“你怎么老是敲我脑袋,难道我脑袋的声音好听点?” 池非屿踱步向前走,随口问道:“这有什么区别?” 谢景辞跟上去,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好听就是好头。” 下一秒,他吃痛,“哎呦!你又敲!” 池非屿收回手,无视谢景辞忿忿不平地目光,“快走,外面太热了。” 谢景辞哼了一声,感觉池非屿越来越不可爱了,当然人鱼形态除外,那个能加印象分。 他跟着池非屿走到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了两份饭菜带回民宿,虽然说在餐馆吃更方便,但那边的空调不得劲,吃个饭八成要出一身汗。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将饭菜打开,他憋了一路的话,这会儿终于可以说了。 “老板。” 池非屿抬眸望向谢景辞,对方冲自己嘿嘿笑了两声,一般这种情况准没好事,他开口道:“你闯祸了?” “怎么会,我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谢景辞瞄着池非屿的神情,委婉地开口,“你对被带绿帽子这件事怎么看?” 池非屿回答:“没什么看法。”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上套,他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我觉得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所以我们要及时止损。” 池非屿嗯了一声,再没其他反应。 谢景辞猜不透池非屿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委婉地劝道,“你看外面花花草草那么多,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你想我和渝浅溪解除婚约?” 谢景辞用力点了下头,“你又不是那么缺钱,没必要进行政治联姻吧,这可是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没那么简单。”池非屿打开一次性筷子,放到谢景辞面前,“吃饭。” 谢景辞皱起眉头,“你这是在敷衍。” 他强势挤到池非屿面前,退而求次道:“就算政治联姻,也不一定非要渝小姐,以你的条件,应该大把人要。” 池非屿无奈,“那你觉得我该找谁。” 谢景辞闻言,上下打量池非屿,“我觉得吧……你太闷了,该找个活泼点的,最好也是人鱼,那样你们能有共同语言,而且人鱼长得应该都很好看,那你们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小人鱼是怎么出生的?蛋生还是胎生?”谢景辞话题越说越歪,“是不是刚出生时尾巴肉嘟嘟软乎乎的,像小鱼苗一样,鳞片都是透明的,还有还有,人鱼幼崽要吃什么?多久长小米牙?能给我抱抱吗?” 池非屿嘴角抽搐,“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谢景辞昧着良心开口,“不不不,人鱼幼崽是顺带,你的人生大事才是关键。” 先骗到再说,其他都是小问题。 池非屿对谢景辞的话是一句也不信,他掠过谢景辞期待的目光,开口道:“我不准备要孩子。” 谢景辞愣住,他想问什么,但触及到池非屿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他将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都说了孩子是其次,你先跟渝小姐解除婚约呗,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对吧?” “嗯,不喜欢。”池非屿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无所谓。” “那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池非屿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他垂下眼帘,眸光微闪,“……到时再说。” 谢景辞不满,池非屿这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原点,他就不明白了,都说了不喜欢,怎么还这么倔,也不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合着故意跟他唱反调呢。 “随便你。”谢景辞撇过头,拿过筷子,闷头吃饭。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生气,他唇瓣轻抿,坐到谢景辞身旁,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个?” 他本以为谢景辞会不理他,但对方还是板着脸回答。 “我就是觉得这不利于你以后的人生发展。” 池非屿轻笑,他觉得谢景辞实在有趣,有脾气,但不多。很好哄,上一秒生气,下一秒就眼巴巴的凑上来。 说他乐观,但他记仇,不过每次报复都是不痛不痒。而且记吃不记打,同一个坑里能栽倒好几回。 还有,谢景辞对他的底线似乎没有边际,他每一次试探,对方总是在让步,给他一种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包容的错觉。 是因为他人鱼的身份吗?这份新奇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池非屿摩挲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开口道:“这件事下次再说。” 谢景辞追问:“下次是哪次?” “就是下一次。” 谢景辞撇嘴,感觉池非屿就是先打发他,这种给人希望,吊着人的事最缺德了。 他戳着碗中的米饭,还是有点气,他决定了,下去抛开池非屿一个人出去玩,让对方苦逼的窝在民宿里工作。 谢景辞说干就干,给陈澄发消息,问对方想不想去漂流,得到肯定会的回复他心底才舒坦点。 下午他才不要看见池非屿这张脸,最起码要晚上再看到。 谢景辞出发前犹犹豫豫,还是跟池非屿说了一声才离开民宿。 陈澄就站在路口等他,谢景辞小跑过去,开口道:“走,听说那边人很多,我们早点去排队。” “好。”陈澄看了眼谢景辞身后,没看见其他人,他小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提起池非屿,谢景辞嘴就抿了起来,“他死活放不下出轨的前任,我怎么说都不听。” 陈澄哦吼一声,他拍了下谢景辞的肩膀,摇头感慨,“我只能说,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恋爱脑没得治。” “他也不算恋爱脑。”谢景辞神情纠结,在想怎么表达。 “管他事什么呢。”陈澄耸了耸肩,“你又不要跟他谈恋爱,对你又没影响。” 谢景辞啊了一声,不由自主顺着陈澄的话想了一下,一有画面出来,他就立即甩甩头。 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陈澄接着说:“真让人意外,你那朋友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居然这么重感情,真想象不出来他会和对象怎么相处。” “他人挺好的。” 谢景辞习惯性发好人卡,试着想了想,也想不出池非屿有对象的样子,他只想过池非屿抱小人鱼的模样,应该是臭着张脸,但又抱得小心翼翼,对方一向嘴硬心软。 可要在池非屿身旁再加上一个人,他就觉得别扭,长得再好看也别扭。 第65章 谢景辞脑子里存着事,连带着陈澄跟他聊天时,他都心不在焉的,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被陈澄说了一顿,他才收敛点。 他们走到漂流的售票处,看着九曲十八弯的队伍,谢景辞的嘴张成喔形。 这种偏僻的古镇哪来这么多人,买个票得排一两小时队吧。 “我记得这边好像是网红打卡点。”陈澄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后边还有一条长龙的队伍,他问道:“那是干嘛的?” 谢景辞侧过身去看,“好像是领救生衣和船桨的。” 陈澄一脸菜色,“我们不会得排两次队吧。” 谢景辞想了想,“可以你排这个,我排那个。” “行吧。”陈澄望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太阳,无比热烈刺眼,他叹气,“你往阴凉的地方站点,可别中暑了。” 谢景辞点点头,朝着前边的队伍走去,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发烫,他跺跺脚,感觉鞋板底都快晒化了。 都说来山里能避暑,这温度也没比外面低多少,不过环境差点是真的,排队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 谢景辞走到队伍末尾,他擦去额头的薄汗,有点后悔没带瓶水出来。 他左顾右盼发现旁边能有树荫遮阳,谢景辞往那挪了点,后面排队的人一个跟一个,队伍差点外到树林里去。 谢景辞感慨,原来大家都很热。 他靠着树干,望向后面的树叶,盼着有风吹来,不过风没盼来,他倒是听见一阵奇怪的旋律。 也不能说听,谢景辞能确定这阵旋律不是从耳朵里收到的,而是他的内心在排斥,本该作用于他的曲调只能在他脑海中回响。 谢景辞偷偷观察其他排队人的脸色,发现大家都没有异常,好像只要他听到奇怪的曲调,又或者说只有他没有被影响。 刚被池塘洲嚯嚯过,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鱼了,不过听音色并不像池塘洲,但好像还不止一条人鱼。 不知是敌是友,谢景辞心底提高警惕,目光梭巡四周。 他最近怕不是吸引人鱼,平时难得一见,他短短两天就碰见两三条,就是这些人鱼都不太友善,他根本撸不着。 这么一对比,池非屿就显得十分亲人了。 谢景辞叹气,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倏然,一道人影在谢景辞视野边角跑过,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但对方穿的衣服和今天渝浅溪穿的一模一样。 谢景辞站直身子,走到树后想看得清楚点,但渝浅溪已经不见踪影,对方匆忙的样子似是在被人追赶一般。 结合渝浅溪之前为难忐忑的模样,谢景辞直觉应该是出事了,并且还和人鱼有关。 他唇瓣绷直,眼底有些挣扎,犹豫之后,谢景辞对着身后的大叔说道:“叔,我想上个厕所,你能帮我看着点位置。” “行。”大叔满口答应,指着南边说道:“那里有个厕所,就是环境不咋滴。” “谢谢。” 谢景辞小跑着离开,他脱离人群后就向树林里赶去,这一片的路不好走,他为了出来玩水穿的还是洞洞鞋,没跑几步,谢景辞就感觉脚里进石子了。 他苦着脸继续跑,心底祈祷着渝浅溪别跑太远。 在绕过一颗合抱粗的树后,谢景辞终于看见渝浅溪的身影。 对方满头大汗,面上尽是挣扎之色,她死死咬着下唇,抓着旁边的树干,可她的腿却像不受控制似的,拼命往一个方向走。 眼看渝浅溪快要坚持不住了,谢景辞赶忙将人拽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渝浅溪看到谢景辞,眼中浮现错愕,她想开口,但却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比划着,示意谢景辞赶紧往前走。 谢景辞看懂渝浅溪的意思,拽着人向山下跑去。 跑出好一段距离,谢景辞才感觉渝浅溪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渝浅溪跪坐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长舒一口气,似是劫后余生。 她仰起头,声音带着力竭后的沙哑,“为什么你没被歌声影响?” “可能……我比较特殊?” “算了。”渝浅溪扶着树干站起来,身姿摇摇晃晃,她擦去下颌的汗水,开口道:“你会来找我,说明你应该知道人鱼这个物种吧?” 谢景辞迟疑着,没有动作。 “你不用防备我,我知道池非屿是人鱼。”渝浅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随着瓶身的摇晃,液体呈现出渐变的色彩,望着煞是好看。 她将瓶子递给谢景辞,叮嘱道:“把这个给池非屿,一定要当面交到他手中。” 谢景辞打量着瓶子中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海落渊的泉水,池非屿会明白这是什么。” 渝浅溪说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谢景辞隐隐约约又听见曲调响起,他搀扶住渝浅溪,说道:“其他的之后再说,我先带你走。” “不用,我去引开他们,不然没完没了。”渝浅溪推开谢景辞,“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脱身。”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谢景辞,再次叮嘱,“一定要把这个送给池非屿。” 渝浅溪唇角绷直,似是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她只是撇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跑远。 谢景辞望望前方,又看看手中的东西,纠结之后还是将瓶子揣进兜里,往排队的地方走去,那边人多眼杂,被找到的可能性比较低。 他脑子很清醒,他也就只能卡卡bug,正面对上,他不可能是人鱼的对手,与其过去送一双,不如回去找池非屿帮忙。 谢景辞回到人群中,他给池非屿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等了几分钟不回,他又给对方打电话,但没得到回应。 他看了眼时间,快三点半了,池非屿很可能在开会。 谢景辞急躁地在原地跺脚,他眉头紧锁,发消息给陈澄,说自己有点累了,问对方还想不想排。 陈澄很快回来消息。 水登:我感觉我快晒成人干了,这漂流是非玩不可嘛。 谢景辞当机立断。 毛茸茸最可爱:那就回去。 谢景辞火急火燎地往回赶,陈澄差点跟不上。 陈澄小跑着,“你这么着急干嘛?” 谢景辞拿出百试百灵的借口,“我想上厕所,要不我先跑吧。” 陈澄正好走累了,“行,我慢慢晃。” 谢景辞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回到民宿前,他刷开门,直接冲进去,望见坐在凳子上的池非屿,他唰地一下扑上去。 “出事了!” 背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池非屿依旧淡定,他低咳一声,对着会议在线的六十多号人说道:“先暂停一下。” 谢景辞当场愣住,他僵硬地抬起头,和屏幕上几张人脸面面相觑,搂着池非屿的胳膊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大脑一片空白,宛如火山喷发,山崩地裂,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完了,丢脸丢到全公司了,去火星要多少钱来着,他觉得他可以提前移民了。 谢景辞慌得一批,但一看屏幕上的人,除了另一个当事人,大家都挺慌的…… 池非屿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透过熄灭的屏幕,他看见谢景辞傻眼的表情,不由勾起唇角。 身后之人刚刚运动过,靠着他的身子暖哄哄的,急促的呼吸也尚未平复,紧贴着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心跳声尤其明显。 池非屿侧眸望向谢景辞,问道:“什么事?” 谢景辞这才回过神,惶急慌忙地从口袋中拿出瓶子,他挑着重点解释,“渝浅溪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在前那座山,好像有好几个人鱼在追她,你要不要帮忙?” 池非屿面上笑意淡去,他接过瓶子,摇晃的水映照出他晦涩难明的目光。 谢景辞补充道:“她说这是海落渊的泉水。” “嗯,我知道。”池非屿将瓶子放在一旁,“你不用担心她,追她的人不是人鱼,我一会让人去看看。” 听到人没事,谢景辞松了口气,潜在下面的好奇心冒上来,他望着池非屿,双眼亮晶晶,“海落渊是什么?我听到那些人的歌声了,他们不是人鱼又是什么?” 池非屿瞥向谢景辞,他指腹蹭过瓶身,似在思索,沉默几秒后,他开口解释,“他们是鲛人,而海落渊……传说那里是海神居住的地方,祂追寻着爱人的脚步离开大海,祂的故居就化为了海洋的恩赐。” “海落渊的泉水对人鱼有着特别的效果,刚出生的人鱼需要饮用泉水才能适应深海的生活,而成年人鱼喝下泉水则能够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 “它对于人类也有效果,不过效果因人而异,并且只有第一次喝有用。” 谢景辞点点头,望着瓶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不就是童话故事中女巫的魔药嘛,他有点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不过看渝浅溪拿了这么一点,就被一群鲛人追着,这玩意估计得属于奇珍异宝那一类了。 谢景辞压下心底的跃跃欲试,但还是有点好奇,“这个是不是很难弄到手?” 池非屿颔首,“海落渊在深海之下,是只有壮年雄性人鱼才能够抵达的地方。” 谢景辞似懂非懂,但他清楚深海的压强有多大,人类不借助科技根本无法前往,而且绝大部分海域如今还处于未知的状态。 池非屿收起瓶子,结束话题,“行了,童话故事就听到这里,我要继续开会了。” “这么快?” 谢景辞还有一肚子问题没问,看着池非屿重新拿过电脑,他不情不愿地让到一旁,靠在床头眼神怨念地盯着池非屿看。 第66章 池非屿没戴耳机,谢景辞能清楚听见屏幕内的人汇报的声音,对方的音色显而易见的紧张,而池非屿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那,似是运筹帷幄一般, 平时跟池非屿打闹管惯了,看着工作状态下的池非屿,谢景辞感觉挺新鲜的,有种资本家在无情剥削员工的即视感,不过听说公司的待遇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人的汇报专有名词一大堆,谢景辞听得不是太明白,只觉得挺高大上的,但看池非屿眉心皱起,他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池非屿开口训斥,“你是想去消费者面前卖弄学识?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听得懂那些拗口的东西?连最基本的都没做到,这就是你策划半个月的结果?” 一连三个问题,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会议内更是鸦雀无声。 谢景辞默默往后挪了挪。 好凶哦。 突然他手机响了一下,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明显。 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抬眸对上池非屿的目光,对方眼中还有未消散的冷意,有一瞬间谢景辞感觉自己也要连着被骂一顿。 但池非屿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薄唇轻启。 “继续。” 谢景辞呼出一口气,虽然看不见屏幕上其他人的表情,但池非屿这样,好像在公然包庇他。 他不厚道地想着,这感觉真好。 谢景辞悄摸摸拿出手机,望了一眼,是陈澄给他发的消息,说要给他送东西,已经快到他这边的民宿了。 他匆忙站起来,绕着边缘走到门口,有他这么个失败案例就够了,可不能让陈澄也原地出道。 谢景辞特地在门口拦下陈澄,看着对方手里捧着的蛋糕,问道:“这是哪来了?” 他在这边晃悠几天,可没看到过蛋糕店,也不可能是带来了,这个温度蛋糕早该坏了。 “钱雨舒她们做的,做多了就到处分点。”陈澄将蛋糕递给谢景辞,又拿出一本书放下蛋糕盒子上,“她还要我把这个给你,说是特地带来的,很难买,回庄园后再还给她就行。” 谢景辞瞥了一眼,发现是本书,书名叫《君子好逑》,没听过,看着像《诗经》那一挂的。 “谢了,也替我向她说声谢谢。” 陈澄摆摆手,说没事,大热天的,在外面待着难受,他送完东西就跟谢景辞道别。 谢景辞重新回到屋内,会议还没结束,他蹑手蹑脚地将蛋糕放到桌子上,然后把上边的书拿到一边。 他随意翻了一下,一点插图没有,全是字,谢景辞这会儿没心思看,就把书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谢景辞往床上一躺,听着池非屿的声音,上眼皮越睁越低。 等池非屿结束会议后,发现谢景辞已经睡着了,他有些无奈,哪来这么多觉的。 池非屿合上笔记本,早上喝过咖啡,他这会儿毫无困意,工作也告一段落,池非屿想着怎么打发时间,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书,他将其拿起。 他打量着书的外壳,这不是他带来的,那应该是谢景辞的,很难想象对方居然有耐心看这一类书。 池非屿踱步走到沙发坐下,托着书翻过一页。 书中的主角是位宰相,出生于皇后的母族,老皇帝临终前将年幼的太子交付给他,便驾鹤西去。 宰相带着小皇子在群狼环伺的皇宫中生存,对着自己小上十岁的小皇帝鞠躬尽瘁。 池非屿看着眉心不自觉皱起,这小皇帝也太扶不上墙,十四岁还闹着要宰相陪他睡觉,宰相居然还惯着,这是哪来的野史。 他蹙着眉头往下看,小皇帝逐渐长大,终于将军权收入囊中,宰相功成身退,想乞骸骨归隐山田之中。 这点池非屿还是很认可的,自古帝王多疑,功高盖主者很难有善终,但谁知皇帝非但不同意,还把人直接关了起来。 接下来皇帝屏退下人,摁着人亲上去,在龙椅上颠鸾倒凤,各种直白露骨的词堆砌在一起,呻吟调情的描写更是不堪入目。 池非屿一把将书合上,坐在那好半天没有动作,他唇角崩得笔直,犹豫片刻后,他将书翻到后半段,一目十行地扫过,这次地点换成御花园。 皇帝逼着宰相看着水中的自己,动作大开大合,什么水声潺潺,布料摩挲,啜声连连。 池非屿都快不认识这些词了,他又随意翻了几页,龙床上,马背上,猎场中,画舫上……一个花样跟一个不一样。 他合上书,望着谢景辞的目光逐渐复杂。 谢景辞喜欢看这种书?对方……喜欢男人? 池非屿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抿着唇将书放回床头,踱步走到窗前,各种信息量都太大,他要缓缓。 谢景辞一觉睡到五六点,他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饭有些意外。 池非屿居然这么早就把晚饭买回来了。 他左顾右盼没找着池非屿人,听见浴室有水声,他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老板,你多久洗好。” 池非屿停了一会,才回答,“马上。” 谢景辞起身收拾衣服,想着等会正好洗个澡,他收拾完,池非屿正好出来,他想跟对方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池非屿见谢景辞盯着自己,他低咳一声,“快去。” 谢景辞哦了一声,走进浴室。 脱衣服时,他终于想起哪里奇怪,前两天池非屿都是敞着上衣出来的,因为浴室太热,对方会在外面凉一会儿才扣上纽扣,但今天池非屿扣子一直扭到最上面一个,他就说怎么看着别扭。 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谢景辞也没多想,他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一旁,打开花洒,水流汇聚在瓷砖上,谢景辞听到细微的声响,他一回头发现衣服掉下来了。 他赶忙将衣服拾起来,发现裤子湿了一大半,湿的地方还是屁股那。 谢景辞叹气,另一套睡衣刚洗上,这下他没裤子穿了,不过明天应该都能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洗完澡,很自然地捧着脏衣服出来。 池非屿一抬头就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自己眼前晃悠,对方的上衣堪堪盖住臀部,随着谢景辞的走动,衣摆摇晃,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风景。 他立即撇过目光,开口道:“把裤子穿好。” 谢景辞一边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一边回答,“都湿了,得明天才能干。” 他感觉腰间有些痒,抬手挠了挠,衣服被他掀开大半,露出半截腰肢。 谢景辞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池非屿都看过他的卡通内裤了,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 池非屿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进掌心,他舌尖抵着上颚,目光盯着桌上的饭餐,似乎要看出个花来。 谢景辞走到池非屿旁边坐下,两腿一盘,感慨着,“还是外边凉快,浴室里也没个排风,洗得都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池非屿喉结滚动,嗓音带着些沙哑,“把腿放下去,好好吃饭。” “……哦。”谢景辞乖乖听话,他歪过头去看池非屿,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听着有些哑。” 池非屿扭过头,“我没事。” 谢景辞心底嘀咕,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一顿饭,谢景辞吃得浑身不自在,先是他想喝水,拿到池非屿的杯子,对方直接将杯子推到一旁,再有他们夹到同一块肉,池非屿光速撤回,似乎晚上一秒就会出事。 谢景辞盯着收拾桌子的池非屿看,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他问道:“谁又招惹你了?还是说出了什么麻烦,你今晚好奇怪。” 池非屿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但很快就被他若无其事地遮掩过去,他回答:“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行吧。”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这话有水分,但他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玩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抛着脑后。 到了熄灯睡觉的时候,谢景辞在黑暗中,不自觉扭了扭身子,抱紧被子,已经忘淡的鬼故事在这时卷土重来。 他默默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小声问道:“老板你今晚介意床上再多一个人吗?” “介意,你睡相太差。” 谢景辞不死心,“你后半夜不是睡着了,那时怎么睡,你今晚再怎么睡呗,我都可以的。” 池非屿想起昨晚,他是把谢景辞抱在怀里,对方才安稳下来…… “不行,自己睡,实在不行你把你那边灯开着。” 谢景辞睁大眼睛,不相信池非屿居然如此绝情,他哼了一声,把自己裹得更紧,嘴上还在贫,“你要失去我了。” 池非屿装作没听见,闭上眼准备睡觉,但耳边一直回响着谢景辞翻身的声音,对方床上像是生刺了一样,同一个动作就没保持住超过一分钟。 他被迫听了一个多小时,睡意都到被谢景辞搅合没了。 池非屿烦躁地坐起身,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昂起脑袋,眨了眨眼,下一秒就卷着被子往池非屿那一扑,抱着池非屿的腰蹭来蹭去,“我错怪你了,你是大好人。” 池非屿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把人扔出去,他用被子把谢景辞一裹,推到床里边,开口道:“睡觉。” 谢景辞这下安稳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只是他动作一样的豪迈,再次把池非屿逼到床边。 此时已经快一点,连着两晚没睡好,池非屿心情不太愉快,他按住谢景辞的胳膊,将人禁锢在怀中。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第67章 谢景辞难得醒得比池非屿早,他感觉有东西压着自己,挪动身子想出来,却被搂得更紧。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面前的胸膛,目光有些茫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是池非屿在抱着他。 对方的手臂横在他腰间,手掌按着他的后背,腿压在他的双腿之上,根本不跟他逃脱的机会。 谢景辞试着推了推,然后他就被摁着撞进池非屿怀里,鼻尖磕到对方锁骨上,酸痛感袭来,谢景辞一下子清醒了。 他捂着鼻子,没好气地拍了池非屿一下。 池非屿睫毛颤动,似乎要醒来,但他大概是真累了,下颌蹭了蹭谢景辞的发丝,低声说道:“别闹。” 接着就没了下文。 谢景辞无奈,他怎么感觉池非屿睡得半梦半醒时就喜欢把他当抱枕,不过大人鱼撒娇也挺可爱的,他就让让他吧。 被抱着什么都不能做,谢景辞也没有困意,就这么待着实在有点无聊,他盯上池非屿的纽扣,解了扣,扣了解,重复着无聊的小动作。 在谢景辞解开第三颗扣子时,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一抬头对上池非屿幽深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 谢景辞眨眨眼,“玩扣子?” 池非屿松开谢景辞的手,从床上坐起,单手将扣子扭到最上面一颗,“别乱动。” “……哦。” 谢景辞撑起上半身,看着池非屿拿起衣服到卫生间换,不由有些迷惑,池非屿今早怎么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他想了会儿没想明白,大概每个人总有那么几天吧。 谢景辞爬起来收拾行李,他们今天要乘大巴去隔壁的水族馆,他记得大巴好像是九点半发车。 他把衣服叠好,往行李箱里放,目光时不时飘向卫生间紧闭的门。 看到池非屿出来,谢景辞刚想开口,对方抢先说道。 “衣服我自己收拾。” 谢景辞低头望了眼怀里的衣服,又看了眼走过来的池非屿,默默将衣服递给对方。 他心底嘀咕着,果然还是很奇怪。 谢景辞已经将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好,他搜罗着小玩意往包里放,瞥见床头柜上的书,谢景辞走过去,将书也塞进包里。 池非屿看到这一幕,手上的动作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他低下头,加快收拾的速度。 谢景辞拉好拉链,环顾四周,感觉都差不多了,他见池非屿还没搞定,催促道:“快点,要发车了,我们早饭大概来不及吃了。” “不用着急,去水族馆和回庄园都是自行约车,车费报销。” 谢景辞闻言,噗噗憋笑,“你是不是受不了车上的气味,选择加钱了。” 池非屿不置可否,继续整理行李,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车上气味太杂,不过更多还是因为…… 他眸光微闪,回忆起当时靠着谢景辞的场景,那时他没有其他想法,但下次还是减少近距离接触比较好。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池非屿已经脑补完一出大戏,他推着行李箱,兴冲冲地坐上出租车。 他冲后边的池非屿招手,结果对方径直坐上了副驾驶,谢景辞的手悬在空中,愣愣地望着池非屿,心中反思。 最近他有招惹到对方吗?难道说昨晚睡觉,他又把人揍了一顿? 谢景辞陷入自我怀疑,池非屿虽然不能说没跟他闹过脾气,但这次明摆着拉开距离还是第一次,在他睡觉的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他盯着池非屿的后脑勺,苦思冥想,还是没有头绪。 憋到下车,谢景辞忍不住上去追问。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你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中的行李,又补充一句,“就是有点睡眠不足。” 谢景辞将信将疑,“真的吗?” 池非屿嗯了一声,放慢脚步和谢景辞并肩。 是他反应过度,居然让谢景辞起疑了,池非屿抿唇,心底想着,慢慢过渡也行,不急于一时。 谢景辞瞄了一眼池非屿,没再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过对方,他带着人往检票口走,正巧碰见混在人堆里的陈澄。 陈澄跟谢景辞打招呼,“好巧。” 看到谢景辞身后的池非屿,陈澄凑到谢景辞旁边,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你们和好啦?” 谢景辞嘀咕着,“我们本来就没吵架。” 他们两声音再小,池非屿也能听见,他眉心微微皱起,不太喜欢吵架这个词。 三人通过闸门,池非屿去存放行李,谢景辞便和陈澄一起站在水族馆门口。 陈澄望着面前的玻璃墙,里面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泳,有的小鱼拖尾很长,在水中飘散开显得十分好看。 他拱了一下谢景辞,开口道:“我跟你说,这些鱼会吃自己孩子,所以产完籽,要把它们立即分开。” 谢景辞点头赞同,“青春没有售价,我儿入口即化。” 池非屿刚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心中无语,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走了。” 陈澄要在门口等其他人,跟谢景辞挥了挥手,“拜拜。” 谢景辞也说了句再见。 池非屿目光扫过陈澄,刻意将胳膊搭在谢景辞肩膀上,当着对方的面搂着谢景辞离开。 陈澄身子僵住,他怎么觉得这个与非对自己有敌意呢。 谢景辞捧着地图,嘴里念叨着,“我们先去玻璃隧道,那边有魔鬼鱼,鲨鱼,还有好多大型鱼类,很好看。” 池非屿没意见,跟着谢景辞走。 他们来到玻璃隧道前,隧道的全由玻璃构成,包括脚下都是透明的,鱼群在水中游弋,光线透过水面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仿佛往前踏出一步,就来到童话的世界。 谢景辞总算明白钱雨舒为什么这么想来这,光看一个海底隧道就值了,他好奇地打量四周,看见魟鱼趴在玻璃上,那张‘笑脸’一抖一抖的,正愉快地吃自己的同事。 旁边穿着潜水服的工作人员几次都没将它扒拉开。 谢景辞噗嗤笑出声,想拉池非屿一起看,但他刚把池非屿拽过来,那个魟鱼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咻地一下跑远。 逃过一劫的同事甩甩尾巴,居然也追上去,旁边的小鱼紧随其后,短短几十秒,宛如大逃杀一般,他们周围就形成真空地带。 谢景辞傻眼了,他望向旁边一脸淡定的池非屿,不确定地问道:“跟你没关系吧?” 池非屿耸肩,“是它们胆小。” 谢景辞:“……”好吧,真是因为这家伙。 带着大人鱼逛水族馆,怎么有一种带对方吃自助餐的感觉呢…… 谢景辞已经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了,他摸摸捂脸,拉着池非屿快速走过玻璃隧道,生怕慢上一步,自己和池非屿就登上水族馆的七大不可思议。 一直走到开阔的地带,谢景辞才停下脚步,想着鱼看不了,看看北极熊和企鹅也行。 他调转方向去隔壁的极地馆,试探着拉池非屿到北极熊前,见北极熊还在悠闲的划水,谢景辞松了口气。 “极地馆也挺大的,我们今天在这玩吧。”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北极熊爬上岸,向自己这边走来,动作一摇一晃的,还挺可爱的。 “它是想跟我们打招呼吗?” 池非屿抬眸与北极熊对视,望着对方伸展身体,抬起熊掌,用力挥舞,他眉尖压得很低,“不,它在挑衅。” 谢景辞一愣,“那怎么办?” 池非屿目光中带着寒意,“揍一顿。” 谢景辞:“!?” 他拽着池非屿光速退远,他按住池非屿的肩膀,语气沉重,“不,你不想。”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池非屿道:“我没那么冲动。” 谢景辞苦着脸,对于池非屿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刚刚对方那眼神,就差冲进去跟北极熊干架了。 他在心底记上一笔,人鱼,被挑衅时脾气超级差。 池非屿也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会这么大,他从未来过水族馆,毕竟他家后花园都是一片海起步,想看鱼哪用得着来这。 他扫了眼四周,开口道:“你去玩吧,我在这等你。”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不玩了。” “你不是挺期待来这边的,不用顾及我,我对这些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谢景辞还是摇头,“是我拉你出来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池非屿垂眸望着谢景辞,对方正捧着地图思考该去哪玩,他有料到谢景辞不会抛下他,但听到对方亲口所说,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大概是因为抛开利益的纠纷,他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这边主题餐厅好像也不错的样子。”谢景辞问池非屿,“你饿了吗?要不我们先去吃午饭?” “行。” 兜兜绕绕一圈,谢景辞又和池非屿回到门口,主题餐厅就在大门的南边。 此刻时间还早,吃饭的人并不多,谢景辞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问道:“你要吃什么?” 池非屿回答:“你看着点。” 谢景辞说了声好,跑到前台去点餐,菜单上的名字花里胡哨,他挑了个不辣的套餐给池非屿,自己选了门店推荐。 付完钱,谢景辞准备回去,迎面遇上一位拿着篮子的小女孩。 女孩大概五六岁,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看样子是帮家长出来卖东西,她将篮子举到谢景辞面前,声音脆生生的,“大哥哥你要买一个吗?这个能保佑……保佑……” 她说道一半忘词了,小脸揪在一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平平安安!” 谢景辞笑了,只觉得小女孩可爱,他看了眼篮子里的东西,是水晶小摆件,样式各异,看着都挺好看的。 其中一个像是鲸鱼,里面做了镂空设计,放着几颗亮闪闪的石头,湛蓝色的水晶很像小与非的眼眸,谢景辞一眼就相中了,他拿起那个鲸鱼,问道:“多少钱。” 小女孩比了个四,开口道:“三、三十!” 谢景辞莞尔,扫了下女孩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付过去四十块钱,他跟女孩挥挥手,开口道:“别跑太远,记得回去找你的家长。” 女孩点点头,指着餐馆的后厨,说道:“妈妈在那。” 谢景辞这才放心,水族馆人多,小孩可别跑丢了。 他拿着鲸鱼摆件回到池非屿那,目光不自觉瞟向对方的眼睛,现在的池非屿眼睛是黑色,虽然也很好看,但没有小与非那种惊艳。 谢景辞有些惋惜,他将摆件递给池非屿,开口道:“给,纪念品,出来玩一趟,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带。” 第68章 池非屿接过摆件,在手中观察,很普通的流水线工艺,里面放着不知名的小石头,看材质应该石英石染色,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但这摆件造型挺别致,不细看也算漂亮,他台子上不缺这一个空位,带回去摆着当作纪念也不错。 池非屿顺理成章地将摆件收进包里,已经想好回去该用什么样子的罩子保存。 谢景辞见池非屿挺喜欢这玩意,心底琢磨着要不要再买几个,对方卧室的台子上全是小摆件,看得出来池非屿有收集的爱好,就是不知道对方具体喜欢什么样的。 但小人鱼配上亮闪闪的珠宝一定很好看,波光粼粼的尾巴戴上富有光泽的宝石,随着水流飘浮,像星河洒落海洋。 谢景辞心动了,只是…… 他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心中肯定,星河大概是没有了,他能买几颗碎钻就不错了。 谢景辞瞄想池非屿裸露在外的手腕,自从上次手串断了后,对方身上好像就没再戴过什么饰品。 他心底思索着,或许遇上合适的,可以给池非屿买一个。 谢景辞这个想法,一直到饭后去逛商店街还在脑子里盘旋,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就飘到街两边的摊贩上。 这个不行,颜色不够好看。 那个也不行,边角有破损。 后面的好像可以,但材质看着太廉价了。 所有看着还行的东西,他想到要给池非屿戴,又觉得不够好,虽然说池非屿可能不介意,但对方带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去谈上亿的生意……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池非屿瞥了一眼东张西望地谢景辞,开口道:“喜欢就买。” 谢景辞摇头,“再看看。” 晃了一圈,也没看见心仪的,谢景辞扫过摊贩后边的店铺。 XXX金店。 给池非屿买两大金镯子,最好还是含龙珠的大貔恘,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绝对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谢景辞拽了下池非屿的衣摆,指着金店,问道:“你想要进去看看吗” 池非屿:“……你特地跑到这边买金子?” 谢景辞撇嘴,看起来池老板不是很喜欢的样子,怎么有人不喜欢金子,没品味。 买饰品这种事还得看眼缘,谢景辞不着急,想着下次再买也行,走了一段路,他有点渴,问池非屿,“你想喝奶茶吗?” “嗯。” 谢景辞嘿嘿地笑着,他之前就发现了,池非屿喜欢吃带点甜味的东西,这么一想,大人鱼还挺可爱的。 “我去买奶茶。”谢景辞还记着池非屿不喜欢被人碰到,开口道:“那边人多,你在这等吧。”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挤进人群中,他在附近找了个人少的摊子走过去,准备在那等谢景辞回来。 摊主以为池非屿是要来买东西,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侃侃而谈,“老板,要看看慕心石吗?开过光的,百试百灵,送给暗恋的人就是好事将近。” 池非屿没兴趣,转身想走,但余光瞥见摊子上的东西,他的脚步顿住了。 小方桌上放着一排摆件,全做了镂空设计,里面亮闪闪的小石头大概就是摊主说的慕心石,摆件的样式池非屿看着十分眼熟,和谢景辞送给他的那个尤其相像。 池非屿拉着书包背带的手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深色。 一旁的摊主还在推销,他拿起旁边整袋卖的慕心石,“这都是海边捡的,经过大海的祝福,你想啊,大海多浪漫,回去送给喜欢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暗恋,喜欢,大海,这些存在感极强的词让池非屿想忽视都难。 谢景辞喜欢他? 得出这个结果,池非屿整个人都为之一愣,脑海中除却谢景辞的身影再也没有其他。 池非屿抿起唇瓣,怪不得谢景辞要一个劲地催他解除婚约,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吗?没想到对方大大咧咧的,在这方面却如此细腻隐晦。 可这份心意他却无法回应。 池非屿少见地对一个问题感到棘手,向来杀伐果断的他在这时变得瞻前顾后, 直言拒绝,他怕谢景辞面上难堪,但放任不管,他又担心对方越陷越深,至于答应对方…… 池非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果然他还是应该和谢景辞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对方很可能只是因为他的种族或是身份一时兴起,冷静一段时间后或许会想明白。 他蹙眉思索,制定出一份详细周密的计划,一步步过渡,按照计划来,想必能不动声色的解决问题。 摊主都说累了,才发现对方好像是在走神,这脸色变来变去的,跟调色盘似的,眼底又有喜又有忧。 “老板,你买不买,你都在我这站了十来分钟了,总得说句话吧。” 池非屿回过神,开口道:“我给你一百,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慕心石。” 他从包里拿出谢景辞送他的摆件,纵使心中已经有定论,他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摊主一听有这好事,伸手就想把摆件拿过来,可他却摸了个空,他望向池非屿,目光疑惑。 池非屿撤回手,说道:“别碰,就这么看。” 摊主心底无语,宝贝成这样,怕不是心上人送的,想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吧。 给钱的就是大爷,摊主面带微笑,换着方向将摆件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慕心石,这货我见过,跟我同一批拿的。” “……好。” 池非屿收起摆件,将钱扫过去。 摊主搓着两手,笑呵呵地说道:“你要不要给你心上人买一个?礼尚往来,更能增进感情,说不定增着增着就在一起了。” 池非屿立即反驳,眼神凌厉,“他不是我心上人。” 摊主被唬住了,直到池非屿走开,他才缓过神,他小声嘀咕着,“我又没说是谁,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池非屿特地走远一些,他不想让谢景辞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心意。 他站在标识牌前,看见谢景辞的身影,他走上前拦住对方。 谢景辞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池非屿,嘴里说道:“它家挺甜的,我给你选了七分糖,你要是喝不习惯,可以喝我的,我的是五分糖。” 池非屿接过奶茶,“不用,我喝这杯就行。” 喝谢景辞的岂不是间接接吻,他目光落在谢景辞身上,心底猜测,难道说对方是故意的? 池非屿不着痕迹地向外走出一步,避免了和谢景辞无意识地接触。 谢景辞没发现异常,他正在掏口袋,回来的路上,他一眼相中一个挂饰,迫不及待地想跟池非屿分享。 “你看,是不是很好看,还很眼熟?”谢景辞举起珍珠挂坠,一脸期待地望着池非屿。 池非屿侧眸望去,目光倏然顿住,他几乎瞬间就认出这是某条人鱼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哪个粗枝大叶的家伙,怎么没把脑子丢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盯着挂坠不放,开口道:“嘿嘿,你也喜欢这个啊。” “不喜欢。”池非屿撇过头,“别什么脏东西都往回捡,扔掉。” 谢景辞本想说‘喜欢就送给你’,听到池非屿的话,他还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满,“什么叫脏东西,明明很好看。” 他胳膊夹着奶茶,空出来的手从衣领下挑出池非屿送给他的挂坠,“那你看,长得明明很像,回去我重新编个绳子,把它两串一块肯定更好看。” 串一块!? 池非屿的脸当即就黑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跟他的珍珠比,谢景辞居然还想串在一起。 鬼知道这颗珍珠是谁的,放在身上也不嫌膈应。 “不许,你想都别想,东西给我。” “不要。”谢景辞哼了一声,把挂件藏到身后,开口道,“给你,你肯定扔了,一百块钱呢。” 池非屿面色阴沉,望着谢景辞背在身后的手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忍了半天,才勉强退让一步,“那你不许把玩意戴在身上。” “为什么?”谢景辞觉得惋惜,他好不容易找到漂亮的小珍珠,怎么还不许他戴了,“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 池非屿唇角绷得笔直,想到谢景辞戴着别的人鱼落下珍珠,他就没由来的不爽,似是领地被人侵占,恨不得将入侵者狠狠揍一顿扔出去。 他把这归结于人鱼的领地意识,一山不容二虎,谢景辞收了他的珍珠,就不能收其他人鱼的。 “我不喜欢。” 谢景辞无语,这算什么原因,但池非屿耍小性子,还挺难得的。 他眼珠子转悠,心底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要我把这个给你也可以,你会回去给我摸两下你的尾巴呗,一下也行。” 一百块钱换一次撸人鱼的机会,他血赚! 池非屿闻言,扭头对上谢景辞的视线,他微微眯起眼眸,沉默不语。 谢景辞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心想自己是不是浪过头了,池非屿不会生气吧。 池非屿目光在谢景辞面上停顿几秒,开口道:“行。” 谢景辞眼底浮现诧异,完全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他望向手中的珍珠,突然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池非屿‘牺牲色相’,也要这玩意拿过去。 “东西给我。” 池非屿伸手到谢景辞面前。 他面无表情,但谢景辞就是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不太美丽。 谢景辞拿出珍珠挂饰,犹犹豫豫,没立即交给池非屿,“你不会反悔吧?” 池非屿冷笑,“我有骗过你?” 第69章 谢景辞亦步亦趋地跟在池非屿身后,他听到能摸鱼尾巴,街也不想逛了,带着池非屿往酒店赶。 他手里还拿着珍珠吊坠,倒不是他不相信池非屿,而是觉得在路上给对方,池非屿多半会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到时候他想捡都没法捡,那也太可惜了。 谢景辞把行李放下,期待地搓手手,“现在能摸吗?要不我先洗个手?” 算算时间,他好久没看到池非屿变成人鱼的模样了,而且上一次别说撸人鱼了,完全是他被人鱼压着撸。 这次谢景辞决定一雪前耻。 池非屿眉头紧锁,心底有点后悔,不过不是后悔让谢景辞摸,而是他的尾巴…… 他望向一脸兴奋的谢景辞,开口道:“只许摸一下。” 谢景辞十分干脆地点头,心底嘀咕着,又没说一下能摸多久,大不了他不松手就是了。 池非屿看破谢景辞心中所想,补充道:“五秒。” 谢景辞不乐意,“十五秒!” 池非屿道:“十秒,不可能再多。” “好吧。”谢景辞不情愿地答应,他还想再磨两句来着。 他推着池非屿往房间里走,兴高采烈地开口,“走走走,我们去床上。” 池非屿听到床这个词,心中一突,他反握住谢景辞的手,说道:“不去床上。” 谢景辞啊了一声,“你尾巴不是比腿长好多,不去床上伸不开吧。” “不用。”池非屿径直往沙发处走去。 这边的酒店比民宿要小上许多,原本的多人长沙发也变成单人的,而且只有一个。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坐下,沙发前的圆桌挡住池非屿的腿,显得对方坐得有点憋屈,谢景辞看不下去,走去把圆桌挪到一边。 他不解,“你不难受吗?” 池非屿挪动了一下腿,面上表现得毫无波动,“不难受。” 行叭,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景辞撸起袖子,凑到池非屿跟前,一本正经地开口,“脱裤子。” 池非屿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突,见谢景辞向自己的裤腰伸出手,他快速捉住对方的手腕。 谢景辞抽了下手,没抽动,望向池非屿,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杂念,“裤子还是得脱的,不然这条裤子就没法穿了。” 鉴于他以前的经验,鱼尾巴出来肯定会撑坏裤子。 池非屿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他错开谢景辞的目光,微垂着眼眸,“你背过去。” “……哦。” 谢景辞转过身,他低头望着脚尖,两手交握在一起,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谢景辞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淡定,失去视觉的支撑,声音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他叹气,都怪池非屿做的那事后劲太大,让人想忘记都难。 不多时,背后的响动停止,紧接着传来池非屿的声音。 “可以了。” 谢景辞立即回头,期待中的鱼尾巴没看见,池非屿不知道从哪拖来一张毛毯,将尾巴的大半段全都遮住,只露出不到上边二十厘米的距离。 他没搞懂池非屿这是什么操作,之前对方可没这么‘羞涩’。 “为什么要盖毯子?” 池非屿神色淡淡,“又不影响你摸。” 那还是有点影响的。 谢景辞瞄着露出来的那节鱼尾巴,又看了下池非屿手的位置,他清了下嗓子,凑到对方跟前,蹲下身子,“那我摸咯,说好了十秒钟,你不许反悔。” “嗯。” 谢景辞右边膝盖着地,微微俯身,他握住池非屿的手,故作惊讶地开口,“你好白呀。” 池非屿闻言望去,还没看清,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 谢景辞抱着池非屿的鱼尾巴,跟树袋熊似的贴在上面乱蹭,手更是从上撸到下,还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池非屿气笑了,原来上一句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谢景辞那点小心思全使在这方面了,怪不得平时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柔软的脸蛋蹭过尾巴显得有些痒,池非屿抬手按住谢景辞的脑袋,喉结滚动,“你别太得寸进尺。” 谢景辞不听,这还没到十秒钟呢,微凉的鱼尾巴在夏天抱着特别舒服,手感像是玉石翡翠,光滑细腻,但比起冷冰冰的石头又多出一点温度,最重要的是,尾巴是软的! 用点力抱能压出些许弧度,谢景辞没忍住,多捏了几下,手感还不错,他还想再捏时,感觉尾巴倏然绷紧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似的。 他顶着池非屿的掌心仰起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对方眼眸微眯着,藏在黑发中的耳尖似乎泛着绯色。 池非屿压在身侧的手指收进掌心,谢景辞毫无分寸的一阵乱撸,让他头一次知道一般作为武器的尾巴居然也能如此敏感。 他嗓音微哑,“松手,十秒钟到了。” 谢景辞将脑袋埋回去,试图装聋作哑。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后颈,尾巴抬起想将人拉开。 谢景辞灵活走位,左躲右闪,当然还是敌不过池非屿,“疼疼疼,你手劲也太大了。” 他总算舍得放开一只手,去拉池非屿的魔爪,但另一手还抱着尾巴,在他胳膊乱划间,池非屿尾巴上的毛毯被蹭掉。 谢景辞踩到毛毯,脚一滑,一屁股坐在池非屿的尾巴上。 他赶忙爬起来,去看池非屿的尾巴尖,问道:“疼不疼?你没事……” 后半段话自动消音,谢景辞看着缺了一大块尾纱的尾巴,尴尬地低咳一声,他总算想起池非屿为什么要遮尾巴了。 他默默拽起毯子,盖在池非屿腿上,还贴心地拍了拍。 池非屿面色阴沉,无论看过几次,他心中依旧恼火,恨不得把那个小偷大卸八块。 谢景辞看出池非屿的怒火,他心虚地低下头,那块尾纱他还带着呢。 实在是放宿舍里觉得不安全,毕竟那又不是他一个人住,而藏到别处他就更怕被人发现,不藏在眼皮子底下,他没法放心。 思来想去,谢景辞就把尾纱叠吧叠吧,塞到手机壳后边。 正巧尾纱的面积还算规整,再加上材质薄如蝉翼,真要形容,谢景辞感觉像是小说中那种水火不侵的鲛纱,所以叠成长方形占得体积也不是太大,放在手机壳后边刚刚好。 不仅隐蔽,而且安全,简直是藏东西的不二场所,就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 池非屿将毛毯系在腰上,尾巴变回双腿,他站起身,语气冰冷,“我先去洗澡。” 谢景辞哦了一声,偷瞄池非屿的背影,心底想着,他还是不要在池非屿雷点上蹦跶了。 不过看尾纱的长度,还是长了一点起来的,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恢复原状……吧。 池非屿将浴室的门锁上,脱去衣服,踏入花洒下,流水划过他的身躯,一路蜿蜒而下,顺着肌肉的起伏滴落在地。 熟悉的流水并没能减轻池非屿心中的燥意,反倒增添几分烦闷。 池非屿嘴角下压,关掉花洒,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 他走到洗手台前,水蒸气模糊了镜面,池非屿抬手擦去雾气,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阴翳。 热气升腾间,镜面又变得模糊不清,池非屿收回视线,推开浴室的门。 门外,谢景辞抱着睡衣坐在床边等,见池非屿出来,他溜达进去,想着洗完澡就能在床上滚了。 池非屿淡淡地瞥了谢景辞一眼,踱步走到窗边。 此刻夕阳西下,残阳映照玻璃上,留下一片嫣红,他拿出手机,想问陈管家找人的进度,但渝浅溪的消息先跳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通电话。 池非屿沉默片刻,按下接听键。 “是我,东西你拿到了吧,喝了没有?” 渝浅溪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听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拿到了。”池非屿望着天边的云彩,目光飘忽不定,似在透过那片云看很远的地方,“没喝。” 电话那边静默下来,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渝浅溪才再次开口。 “试试吧,或许会有用,这次也是赶巧,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抢到。” 池非屿眼底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平静,“你我都知道不会有多大改变。” 渝浅溪无话可说,她清楚池非屿比谁都想改变,但也比谁都更加无力。 人鱼出生需要海落渊的泉水蕴养身体,只有这样才能适应深海的生活。 池非屿出生时海落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管控起来,那时都是由身为父亲的雄性人鱼为孩子取回泉水,但池塘洲怎么可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对方迫于池非屿母族的压力,敷衍地去过几回,拿回来的量根本不够,这也导致池非屿从小就比其他人鱼虚弱许多。 而现在池非屿虽然力量强于一般人鱼,但耐力堪堪达到雌性人鱼的及格线,他甚至没法顺利抵达海落渊,池非屿常年坐着轮椅,也有点这方面的缘故。 幼时的缺损总是很难靠后期弥补。 渝浅溪叹出一口气,她抢泉水前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她对池非屿心怀愧疚,总想弥补一点。 “我抢得应该是保守派送给池塘洲的泉水,他过几天肯定会发现,不过他都想杀我了,我也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 每年,保守派都会为驻守人间的人鱼送一次泉水,算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当然能拿到这个福利的人鱼皆属于高层。 “嗯。” 池非屿不置可否,他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抬手将电话挂断。 他回过头,看见谢景辞顶着毛巾走出来。 谢景辞擦着头发,随口问道:“你刚刚在打电话吗?” 第70章 “有些事要忙,已经处理好了。”池非屿岔开话题,问道:“那颗珍珠在哪?” 谢景辞拽下头顶的毛巾,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珍珠递给池非屿,他心底还是好奇,往池非屿那边靠过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这么讨厌它。” 池非屿目光扫过谢景辞的脸庞,思及谢景辞对人鱼的喜爱,他拿着珍珠的手收紧,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人鱼远不止他一人,认清这一点,谢景辞对他的新鲜感也会淡去。 “这是人鱼的东西。” 谢景辞听到关键词,眼睛一亮,人鱼,再加上小珍珠,这不是妥妥的人鱼之泪,他拿起自己脖子里戴的,期待地望向池非屿,“那我的这一颗是?” 池非屿回答,“我的。” 谢景辞眼底的喜悦更加明显,池非屿掉的小珍珠,想想还真是稀罕,就是不知道哭一次能掉多少珍珠,要是每颗眼泪都能变成珍珠,那人鱼不都妥妥的富豪。 没钱就哭两下,完全能够自产自足。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走神,他低咳一声,问道:“这东西你还想要吗?” 谢景辞回过神,对上池非屿的目光,他眨眨眼,感觉池非屿这会儿的神情有点熟悉,很像上次对方跟他闹脾气的那次,明明很在意,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想说,又顾左右而言他。 总结就是,又吃醋了。 谢景辞福至心灵,这个他熟,每次他在外边摸完别的猫,回去后,小白对他也是这幅表情,他都不知道哄过多少遍了。 只要把哄小白的话中的小猫咪换成小人鱼,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谢景辞清了下嗓子,义正言辞地开口,“不要,我怎么可能收别的人鱼的东西,我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你放心,我就养你一条人鱼,别的我最多看几眼,绝对不会上去套近乎,我家的小人鱼最好看了,没人能比得上,长得好看,尾巴也好看,脾气又好……唔。” “够了。”池非屿捂住谢景辞的嘴,对方一通夸让他浑身不自在,可偏偏谢景辞还一脸真诚,完全没有糊弄人的意思。 他……在对方心中原来是这种形象吗?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谢景辞对他的滤镜也太重了。 谢景辞抓住池非屿的手拉开,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珍珠任你处置,我绝不多说。” 池非屿撇过目光,收回手,他压着嘴角,开口说道:“知道了,你……” 他目光游弋着,在触碰到谢景辞的那一刻又快速退开,“算了,我还有工作,你自己玩吧。”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说事情都处理好了,怎么这会儿又有事了。 见池非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笔记本,好像真的开始办公,谢景辞将到嘴边的问句又咽回去,他默默将手机调成静音,趴到床上玩。 其实只要他再往旁边走一点,就能看见池非屿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发呆,第一行乱码那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键盘陪着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白工。 谢景辞忘性大,玩着玩着,就沉浸在沙雕的小视频中,直到关灯睡觉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找池非屿。 他朝池非屿那边探出个脑袋,试图爬床的心思都不带遮掩,“嘿嘿,我能过去吗?” 池非屿铺床的动作一顿,开口道:“你还害怕?” 谢景辞手指蹭蹭鼻尖,不说话,其实他也没那么怕,都过了三天了,只要不刻意去想,他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和池非屿睡感觉特别踏实,每次都一夜无梦,醒来神清气爽,真是让人上瘾。 和兄弟一起睡,有助于增进感情,都出来玩,不得留下一点特别的回忆。 谢景辞感觉自己想地很有道理,他昧着良心点头,说道:“还怕。” 池非屿在黑暗中清楚捕捉到谢景辞面上那点心虚,他轻笑,“那你回去该怎么办?” 谢景辞略微思索,穿书前他被鬼片吓到回去骚扰自己的损友,现在损友卒,但是他多出新的人选。 “我可以去骚扰陈澄……” “嗯?” 池非屿刻意拔高音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喜。 谢景辞后半句是想说‘去他那打地铺’,但现在被池非屿这个‘嗯’堵得说不出来。 他看不清池非屿的脸色,又不确定自己哪里惹到对方,怎么陈澄的醋也吃,难道说……陈澄是人鱼!? 这种我的兄弟是百万富翁的事终于也要轮到他了吗? 谢景辞想了下陈澄长着鱼尾巴的模样,有点辣眼睛,也不是很丑,就是充满违和。 他甩甩脑袋,将诡异的画面扔出去,他试探着开口,“……我去骚扰你?” “你想得倒是美。” 池非屿的话依旧呛人,但语气却缓和许多。 谢景辞眨眨眼,感觉自己掌握了顺毛技巧,他趁机问道:“那我能过去了吗?” 池非屿轻嗯一声,“最后一次。” 谢景辞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他拖着被子往池非屿床上一扑。 酒店的单人床很窄,他差点撞到脑袋,还是池非屿及时拉他一把,才避免惨案的发生。 谢景辞望着近在咫尺的墙,松了口气,小问题,虚惊一场。 他把被子一裹,滚到里面去,为了不挤到池非屿,他只能侧着身子,紧贴着墙。 这么睡实在不太舒服,谢景辞没忍多久,就放弃了,他往池非屿那挪了点,顺便还蹭到对方的枕头,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他挑起话题,“我们明天回庄园吗?” 本来是计划在水族馆玩上两三天,但池非屿这状况,多待两天谢景辞都担心对方和水族馆里的生物打起来。 虽然他是挺想看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鱼的,不过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谢景辞偷瞄池非屿,如果可以,他很想去海底亲眼看看,就是在海里睁眼实在有点难受,或许下次他可以买个潜水全套设备,不会游泳没关系,能被人鱼拖着走就行。 但这都是他的幻想了,池非屿大概没那个闲心思陪他在海底晃悠,这次出来玩,对方有空闲时间基本都在工作,谢景辞感觉对方回去估计还得加几天班。 池非屿闭着眼,回答道:“随你。” 谢景辞接着问:“我提前回去,是不是还有两天假期?” 这可关乎着他的生死存亡,要是回去就得工作,他说什么都得赖在外面。 “嗯。” 谢景辞安心了,才在外面玩过五六天,不给他时间缓缓,他真的会死的。 感觉脑袋顶到床头,谢景辞又往下挪了点,胳膊不小心碰到池非屿的后背。 池非屿听见响动,转过身面对着谢景辞,问道:“还在怕?” 谢景辞知道池非屿是误会了,不过当着老板的面说自己想偷懒,还是不太好,他顺着误会说下去,“黑黢黢的,是有点。” 池非屿微不可闻地叹气,“胆子怎么这么小,想忘掉吗?” “啊?” 谢景辞没反应过来,他仰起头,此刻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见池非屿清透的眼眸,或许是夜色太美,对方眼底似是荡漾着浅浅的温柔。 池非屿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忘掉。” 被戳的地方麻麻的,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后知后觉对方说得应该是人鱼歌声的能力,可是…… “你不是说非必须情况,人鱼不会给伴侣以外的人唱歌吗?” 池非屿短暂地沉默,他垂下眼眸,嗓音低沉,“那就当现在是。” 谢景辞低低地应声,他拉着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我可不可提分小小的要求。” “嗯?” “我不想忘记,但能不能稍微美化一下。” 池非屿又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你倒是会使唤人。” 谢景辞清楚池非屿这是答应的意思,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往池非屿那凑了点。 古老的旋律响起,伴随着轻缓的节奏,在房间内飘荡开来。 谢景辞又有那种脑海深处被触碰的感觉,但这次没有恶意夹杂在其中,那股力量很温柔,似是春风抚过,暖意蔓延四肢百骸,倦意接着涌现,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他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而他本身对池非屿的警惕心就少得可怜,没过多久,谢景辞就沉入梦乡。 他嘴角的弧度依然明显,看样子是做了一个好梦。 池非屿哼完一整首歌才停歇,他静静地注视着谢景辞的睡颜,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缓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刻就会飘散在漆黑的夜中。 “……就这么喜欢吗?” …… 谢景辞不出意外是睡了一个好觉,他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想那些鬼故事。 他发现他还能想起来,但是所有故事都被蒙上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想触碰那层薄纱,只会留暖洋洋的感觉。 谢景辞在心底感叹,这也太神奇了。 他跟池非屿不急不慌地收拾东西,吃过午饭才往庄园赶。 值得一提,回去做的是飞机,原本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没多久就到了,当然路费也是全报销的,谢景辞乐得开心。 回到庄园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谢景辞迫不及待地回到宿舍。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打算接下来两天假期都宅在家里,顺便把小白捞回来陪他。 不过梦想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很残酷,才第二天,谢景辞又被池非屿捞起来。 70-80 第71章 谢景辞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包里翻找。 “蓝色的文件夹……我找到了,是里面还夹着一只笔的那个吗?” 电话那边的池非屿回答,“嗯,你现在有空吗?给我送到公司。” “有空是有空,但我不认识你公司在哪。” “十分钟后会有司机在楼下等你。” 谢景辞疑惑,“为什么不让司机送?” “里面的东西泄露出去会有点麻烦。” “哦,那我送给你。” 谢景辞扣着手机的音量键,心底想着,池非屿这是不是信任他的意思,不过要是问对方,肯定会得到‘你没那个脑子’之类的回答。 指望池非屿说出什么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谢景辞看了眼时间,问道:“一会儿该吃午饭了,要我给你带饭吗?” “你又做了什么焖饭?” “没有,我顺路打包几分饭菜,”谢景辞撇嘴,“在你眼里我只会做焖饭吗?” “难道不是?” “切,上次那是图方便,下次有空我让你看看我的真实水平。” 池非屿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谢景辞的神情,他勾起唇角,薄唇轻启,“好。”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池非屿跟谢景辞说了一声,将电话挂断,开口道:“进来。” 刘秘书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踩着细高跟,走得虎虎生风,她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问道:“今天的午饭照旧预定严华家的吗?” 池非屿眼底浮现些许笑意,说道:“不用,今天有人过来送饭。” 刘秘书不由多看池非屿一眼,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她没有过问老板的私事,说了句好的后,抱着处理好的文件离开。 池非屿见刘秘书这幅反应,指节轻扣桌面。 无趣。 …… 谢景辞拎着照烧鸡排饭和奶茶,走进玻璃门后,他四处打量着。 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洒在大厅内,形成斑驳的光影,前台的区域宽敞明亮,光滑的大理石制成的接待台伫立在一旁,上面摆放着精心修建的盆栽,绿油油的叶片在阳光下盎然着生机。 室内空调开得很足,谢景辞瞬间感觉凉爽许多,池非屿到现在还没回他消息,估计是在忙。 他走到前台,问道:“你好,请问一下池非屿,池总的办公室是在几楼?” 前台服务的人面上挂着微笑,她看清谢景辞的模样,眼神有一个明显的变化,“跟池总见面需要提前预约,您有预约吗?” 谢景辞摇头。 “好的,那我帮你问一下,你在可以在那边的等候区先休息。”前台抬手示意方向,贴心的补充道:“大概要等待一刻钟左右。” “好……” 谢景辞不由多看前台一眼,对方的服务态度无可挑剔,但是他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认识他一样,可他是第一次来这边,哪会有什么认识的人。 他心底怀着疑惑,绕过一旁的装饰柜走到休息区。 休息区装饰的简约舒适,皮质的沙发坐上去意外的柔软,谢景辞将外卖放在茶几上,拿出手机想看看池非屿有没有回消息。 但一句话打断了他。 “你好,这是点心和茶。” 谢景辞抬头,看着另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前台小姐走过来,对方将托盘里的东西放下,趁机看他好几眼。 他能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谢景辞低头打量自己,穿得很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一进来就收获这么多目光。 他犹豫片刻,开口叫住对方,问道:“我们见过吗?” 前台小姐摇头,她冲谢景辞眨眨,笑道:“现在大半个公司的人应该都认识你。” 谢景辞更迷糊了,但前台小姐已经离开,根本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 直到有人带他去找池非屿时,谢景辞心底还想着这个问题,因为带他的人也时不时瞅他一眼,自以为很隐晦,但看得次数多了,傻子都能发现有问题。 再加上这一路都被人偷看,谢景辞都快被看出ptsd了。 谢景辞被看得有点受不了,问道:“那个……有什么事吗?” 那人飞快的摇头,目光紧盯着电梯的按钮不再说话,等电梯到了,他说上一句。 “你直接去第一个等候室就行,池总会去那找你。” “好。” 谢景辞看着那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在心底轻啧一声,更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他仰头望着门上的牌子,走到休息室旁伸手推开门,休息的装修要豪华许多,摆在桌面上的装饰看着低调大气,而且还不便宜。 谢景辞再次感受到池非屿有多富有,不过再有钱的池老板,今天也得跟他一起吃二十块钱一份的照烧鸡排饭。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但进来的不是池非屿,而是一个打扮干练的女人。 刘秘书扫了谢景辞一眼,问旁边的小助理,“谁带他来这间休息室的,不知道这边是干什么用的吗?” 小助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在忙,让实习生下去接人了,他应该是没搞清楚。” 她看向谢景辞面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谢景辞见小助理的长相应该才二十岁出头,估计刚出来工作,他无意为难对方,主动拎着外卖站起来,开口打圆场。 “没事,我出去等,他应该快结束了。” 刘秘书眉头微皱,低声训斥小助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捕风捉影的是不要信,别再让我发现你们乱搞小动作。” 小助理涨红了脸,嗫嚅着答应。 谢景辞发现小助理偷偷瞥了他一眼,他心底错愕。 这也跟他有关系吗?他在外面好好待着,怎么溜达一圈跟不上事情的发展了? 等等,外面!? 谢景辞猛然想起池非屿开会的那次,他当着几十号人往池非屿身上一扑,当面满屏目瞪口呆的场面实在让人难忘。 真相了,还确实是他的问题,鬼知道他那件事之后传成什么样了,公司内的八卦,尤其是老板的,传播速度不要太快。 谢景辞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脚下三室一厅都要扣出来了。 要命,上次丢脸怎么还是个回旋镖,现在简直是正中靶心,谢景辞无比希望池非屿立即出现,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这次池非屿尤其墨迹,他在外边的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而且凡是路过办公的人总得看上他一眼,饶是谢景辞脸皮厚,这会儿也要顶不住了。 谢景辞站起身,想找人问问有没有其他空着的休息室,但所有人跟约好了似的,他一靠近就跑的飞快。 试了几次都没拦住人,谢景辞只好去问旁边面容严肃的刘秘书。 他总觉得对方很像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看着他的眼神就有种无形的威慑力,谢景辞直觉对方大概不太喜欢自己。 “请问还有空着的休息室吗?” 刘秘书扶了下眼镜,回答道:“所有休息室都要提前预约,随意打破规定会造成麻烦,还请您谅解。” 她刻意加重规定二字,像是在暗示什么。 谢景辞思索着,难道是因为其他员工暗搓搓给他特殊待遇,对方觉得影响风气? 他刚想回答,视野内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谢景辞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几步走过去,声音中带着一点抱怨,“你也太慢了。” 池非屿又坐回他的轮椅上,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外卖,问道:“你在外面等的?” 谢景辞点头。 池非屿瞥向刘秘书,开口道:“下次直接带他进我办公室等。” 刘秘书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眼底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她只说了一声是。 池非屿又望向谢景辞,说道:“我的办公室在最前面一间,门的密码和我手机密码一样,没人带你,你就自己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池非屿对谢景辞的庇护,尤其是对方还在走廊这种人多的场合说的,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层楼的人都知道了。 谢景辞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发酵之后的传言了,这下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跟着池非屿来到办公室,将东西放在桌面上,有点好奇地问道:“刚刚那个是秘书吧,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在一众人中,只有刘秘书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虽然谢景辞不觉得自己人见人爱,但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被针对。 “不用管她。”池非屿大概能猜到刘秘书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尽量撇清谢景辞和他的关系,制止流言。 他对公司的流言并不是一无所知,本来这种传言无伤大雅,但他有个名存实亡的未婚妻,再加上前不久和他有关的热搜刚撤掉,这时候如果出现他也出轨,特别还是出轨男人的传闻,公关部大概得忙得脚不沾地。 刘秘书干活干脆利索,他用惯了对方,清楚对方的优点,也很清楚对方的缺点,就是怕麻烦。 谢景辞想着之后大概也见不到几次刘秘书,也就没深究这件事,他走到桌前,将午饭往外拿。 池非屿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谢景辞身旁,他斜靠着桌子,目光落在谢景辞的侧脸上,自从回来之后他想了很多,但他所有的出发点,无一例外都是不想伤害到谢景辞。 他不由重新估量谢景辞在他心中的地位,池非屿清楚他开始犹豫了。 不管结果如何,池非屿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藕断丝连,要接受一段感情,他不会让自己再和其他人有所牵扯。 这场荒唐的婚约该结束了。 第72章 池非屿坐在桌前,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在古朴大气的办公桌上,带着卡通杯套的奶茶尤其显眼。 他目光划过那杯奶茶,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瞥一眼旁边休息紧闭的门,某人估计正躺在里面自娱自乐。 现在虽已立秋,但正午的太阳还是似火般热烈,谢景辞看了眼热到反光的柏油路面,果断选择晚一点和池非屿一起回去。 池非屿自然应允,还把平时只有他会待的休息室空出来给谢景辞。 他一手抵着下巴,眼底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想着谢景辞理直气壮扑到他床上的样子,池非屿思索,他是不是有点太惯着谢景辞了。 说不定谢景辞来在这边不走,也有着别的心思,池非屿微微蹙眉,眼中的笑意却未散。 太黏人了。 消息传来的叮咚声打断池非屿的思绪,他点开消息栏,一大段文字出现在屏幕: 今年住在小屋看守的人名叫陈澄,他确定在那期间没有人越过围栏,唯一一次警报响起的原因,他也如实上报,经检查没有问题,犯人是庄园内的人可能性不高,大概率是从别的海域游过来的。 特别调查的谢先生,在那几天都待在宿舍,庄园里佣人也证实都没见到过谢先生,不过谢先生和陈澄是舍友关系。 池非屿面上的情绪逐渐消失,他望着这一段字,沉默良久。 不是谢景辞啊……他心底居然生出这样的失望感。 池非屿垂下眼眸,这个结果他有料到,他未曾跟谢景辞说过他会到后边的海域,加上围栏那边的景色阴气森森,以谢景辞的胆子,没事根本不可能往那边跑。 更何况因为身体基础的问题,他的发情期本来就不太稳定,别的人鱼对发情期能有个大概的印象,而他什么都记不住,并且发情期的暴躁程度也高于其他人鱼。 在那种情况下,只可能是身为人鱼的同类动的手,大概率还是雌性人鱼,一想到这个,池非屿眼底闪过戾色。 人鱼的数量不过那么点,找到对方只是时间问题,那只老鼠他绝不可能放过。 躺在休息室内的谢景辞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他蹭了蹭鼻子,抬头望了眼空调,22度,也不是很低,难道是谁念叨他了? 谢景辞想了一圈,但人选太多,他也想不出一个结果,就是玩了一会儿,总觉得嘴里少了点什么。 果然躺着的时候没有零食是没有灵魂的。 谢景辞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墙边有个小冰箱,他溜达过去,想搜罗点好吃的。 考虑到这不是他的房间,谢景辞还提前发消息问了一下池非屿,对方回复说,休息室里的东西都能用。 这下谢景辞放心大胆地打开冰箱,小冰箱里塞的满满当当,有罐装咖啡,有进口零食,还有点心之类,不过大部分都是面包饼干等等,能饱腹的东西。 谢景辞看了眼保质期,发现好几个都临期了,再往里面扒拉,临期的更多,是他再怎么努力都吃不完的量。 他感觉有点浪费,挑了几个看着好吃的拿着,推开休息室的门,谢景辞探出个脑袋,问池非屿。 “你想吃小零食吗?它们快过期了。” 池非屿转过头,他眼底的冷意还未化去,但看到谢景辞的那一瞬,他的目光骤然柔和许多,“我不饿,吃不下就放那,要过期的时候,会有人把它们散到其他办公室。” 谢景辞闻言,心想在池非屿这工作待遇怪好的,连进口小零食都备上了,不过有些零食明天就过期,大概是来处理的人没注意看。 他自告奋勇,“送哪个办公室,我去。” 池非屿感觉谢景辞就是在休息室里呆着无聊,想四处晃悠,但公司里也没什么对方不能进的地方,他点头同意,“这一层的办公室都行。” 他又有点不放心,谢景辞有点路痴属性在,他给刘秘书发了条消息,要对方注意谢景辞一点。 谢景辞可不知道池非屿的考量,他单纯是因为来的时候在办公室里看到猫咪,想过去蹭两下。 顺便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流言,他跟池非屿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谢景辞翻出个塑料袋,将快过期的全都塞进去,冰箱一下子空下一半,好像有能放下很多东西。 他跑去池非屿那,厚着脸皮点菜,“买都买了,能买点蛋糕,布丁,蛋挞吗?要过期你就带回去喂我,我不挑。” 池非屿抬眸看向谢景辞,对方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他莞尔,“行。” 谢景辞说了声好诶,拎着零食走出办公室。 现在刚午休结束,走廊里很多出来上厕所和接水的人,谢景辞走过拐角,迎面遇上刘秘书。 谢景辞不想惹麻烦,侧身让过对方,谁知刘秘书在他面前停下,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要送去办公室,对吗?我帮你拿。” 谢景辞躲过刘秘书的手,“……没事,不重,我自己来吧。” 刘秘书没有强求,转而开口:“行,我带你去办公室。” 说着她真的给谢景辞带路。 谢景辞心底狐疑,抬脚跟上去,他用余光瞄着刘秘书的神情,对方这会儿连职业笑容都出来,行为举止间甚至带着一丝丝讨好。 前后的反差简直不要太明显,谢景辞思索,难道是池非屿又说了什么?他眉心不由皱起来,池非屿再这么描补下去,他也别解释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信。 刘秘书带着谢景辞来到办公室门前,她先是敲了两下玻璃门,给里面的员工一个反应的时间,然后才带着谢景辞走进去。 她笑容和善,“放这边就行,你还有别的需求可以直接跟我说。” 谢景辞略有些尴尬地将东西放下,开口道:“想吃什么自己拿。” 办公室里没一个人动,但所有人都在偷偷摸摸打量着这边,手上还在快速敲着手机。 谢景辞感觉现在的公司群一定很热闹,换做平时他肯定凑上去,但这个热闹变成自己,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现在想解释的心也淡了,有种不如躺平摆烂的自暴自弃,他目光梭巡四周,锁定台子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猫猫,问道。 “它可以抱吗?” 刘秘书上前捞起猫递给谢景辞,说道:“可以,它叫十五,挺亲人的。” 谢景辞接过猫猫,迟疑着开口,“……谢谢。” “小事,你不用跟我客气。” 这会儿别说谢景辞想抱个猫,对方把猫带回去养,刘秘书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开玩笑,谁会和未来老板娘过不去,还是独得圣宠的老板娘,这不是和钱过不去嘛。 解除婚约的通告已经到她这了,不过一周时间,这件事肯定会解决,池非屿这么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谁,这不,婚约还没解除,池总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带出来了,还当着一层楼的人宣告对方的地位。 刘秘书心底啧啧感叹,没想到看着不沾七情六欲的人池总居然是个恋爱脑,不过跟她关系不大,只要对方照常给她工资就行,最好还能加个工资。 谢景辞抱着猫离开办公室,他看了眼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刘秘书,试探着问道:“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一点。”刘秘书回答道:“池总休息室里的零食是由我采购,你想吃什么可以先告诉我。” 她拿出平板,将谢景辞带到旁边的沙发处,然后将调好的平板放到谢景辞的手上,“看中哪个,直接加入购物车,最后我会处理。” 谢景辞稀里糊涂地坐下来,没到一分钟,他右手边的小圆茶几上就摆上了吃的和奶茶,他怀里抱着猫猫,背后靠着沙发,手边还放着零食,很像地主家会享受的傻儿子。 一时间谢景辞哭笑不得,他都有点好奇池非屿说了什么了,这是把他当皇帝供上了。 他撸了两下猫猫,心不在焉地挑选起零食,脑子里还想着流言的事,澄清他不报希望,但他想知道现在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办法能混进这边的工作群呢。 谢景辞将希望寄托在“情报小能手”陈澄身上,他给对方发消息,不一会儿就得到回复。 水登:有是有,但那群审核还挺严格的,不过还有个匿名的瓜群,你可以混进去,群号:****** 谢景辞眼睛一亮,瓜群也行,他就想吃瓜,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开始捣鼓,瓜群有个进群验证,问题是填入随意一只镇楼神兽的名字。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猫猫,决定先试试,结果没过一分钟他就被放进去。 谢景辞兴奋地搓手手,准备去当一只瓜田里快乐的猹,他还没来得及翻聊天记录,一个文件先弹出来,文件名,尤其奔放,在“办公室内啪口口水口口”。 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僵住,脑子还有点懵逼,现在的瓜群都这么奔放吗? 谢景辞犹豫了会儿,还是好奇心占上风,抬手点开了文件。 第73章 谢景辞先是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他才悄摸摸地看向手机屏幕,一入眼就是各种感叹号加波浪号,以及省略号的组合,激烈的感觉溢出屏幕。 作为当代三好青年,小黄文谢景辞肯定是看过的,但黄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熟悉的汉字在此刻排列组合后显得尤其陌生,看着上面描写的动作,谢景辞发出疑问。 人真的能摆出这种动作吗?真的能整出这么多水吗?真的能一次干几个小时吗?! 还有这个攻受他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呢,虽然名字用C和X代替,但关于衣服和外貌的描写简直是…… 谢景辞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色汗衫和牛仔裤,再回想了下池非屿身上西装衬衫以及黑色长裤,就连腰带的款式都一模一样,而且C和X不就是池非屿和他的姓氏首字母。 这个念头一旦浮出来怎么都消不掉,甚至脑海中的小人都变成他和池非屿的脸。 谢景辞赶忙将手机熄屏,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耳朵红到充血。 不行,不能再想了,啊啊啊啊!太奇怪了! 谢景辞深呼吸几次,压下心中的燥意,抱起猫猫,将脸埋进猫猫肚子上,轻轻蹭了蹭,熟悉的毛绒绒总算让他平静几分。 十五一看就是被撸惯的猫,对于莫名其妙贴上来的人类适应良好,被吸完,它用尾巴拍拍谢景辞的胳膊,示意对方上供。 谢景辞很上道,拿起果盘里的圣女果喂到十五嘴边,防止十五把果汁吃到身上,他还贴心的拿着。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十五,在外边坐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开始工作,在坐在外面可能有点碍事,谢景辞犹豫了会儿,抱起猫走向池非屿的办公室。 谢景辞站在办公室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将黄色废料都抛出脑子,才伸手推开门。 门内,池非屿听到响动,头也不抬,开口道:“玩够了?” 能不敲门就跑进来的只有谢景辞一个,他不看也知道是某人玩回来了。 “……嗯,我顺便还抱了只猫回来。” 谢景辞反手将门关上,视线止不住地往下池非屿下边瞟,但很可惜关键部位被桌子挡住,他根本看不见。 所以……真的有28厘米吗?不能吧,这个长度也太夸张了,简直是一步到胃。 上次池非屿发情期,他也没仔细看,但那一瞥的份量确实是挺足的。 池非屿感觉到谢景辞一直盯着自己,他眉心微蹙,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立即撇开视线,眼神在地面上游弋着,“没什么。” 他没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一个小时左右。” 池非屿在公司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会来一次公司,他养了一群人又不是吃干饭的,他用不着事事过问,在加上他的重心偏向人鱼族中的事,所以对公司他基本是当半个甩手掌柜。 “行吧。”谢景辞低头撸猫,那眼神似乎要在十五的背上盯出一朵花来,他现在一看到池非屿,脑海中就浮现出各种十八禁。 罪过,真是罪过,这就是看熟人十八禁的下场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池非屿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他转着笔,总觉得的谢景辞回来之后不太对劲,对方过于安静了。 他观察片刻,站起身,踱步走到谢景辞跟前,在对方抬起头时,伸手覆在谢景辞的额头。 “体温正常,怎么在外面晃悠一圈回来,变哑巴了。” 谢景辞躲过池非屿的手,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回答:“你不是在工作,我保持安静有什么不对吗?你之前工作的时候我不也很安静。” 池非屿道:“不一样。” 就算不说话,谢景辞也是个好动的性子,常常会弄出细碎的声响,那些声音不注意听不会发现,但池非屿听觉比较灵敏,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池非屿不太适应,但习惯之后,他反倒有点喜欢这样的声音,因为这代表着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即使目光没有触及,但那种淡淡的温馨的氛围却一直在。 而现在,谢景辞就像刻意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努力缩小存在感,一般这种情况,按照他的经验,不是生病不舒服,就是又闯祸了。 池非屿俯下身,抬手捏住谢景辞的脸颊,他本意是想看看谢景辞在藏什么,谁知掰过对方的脸后,看到的是谢景辞面色绯红的神情。 谢景辞眸光闪烁,似有水色氤氲其中,他唇瓣微张,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池非屿贴这么近让他思考的能力一下损失大半。 有点晕乎乎的脑袋里想着,小黄文里写,C一贴近就喜欢按住X的一双手腕,略带坏心眼地玩些字母游戏。 谢景辞感觉自己不干净了,他这会儿脑子里就想不到不带颜色的画面。 池非屿见谢景辞面上的绯色越发明显,他薄唇抿起。 这是在害羞吗?因为他的触碰?应该不是,谢景辞对于靠着他已经习以为常,那只能是在刚刚出去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最可能是因为听到办公室里关于他们两的传言。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居然也会有脸皮这么薄的时候,都说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更小心翼翼,不自觉地在意和对方有关的一切,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是和他传出些似是而非的绯闻就害羞成这样,也太不稳重了,不过谢景辞本身就比他小上几岁,也能理解。 池非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不用在意那些流言……” 他想说都是假的,又觉得这样是给谢景辞泼冷水,对方既然害羞到不敢看他,心中肯定很喜欢这样的误会,池非屿略微停顿,换了个委婉点的词。 “……都是在夸大其词,你心中有数就好。” 这番话点到为止,谢景辞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谢景辞干笑两声,干巴巴地回答,“没错,都是假的。” 他默默缩回脑袋,挣脱池非屿的手指,又往后挪了点,和池非屿拉开距离,这双手在黄文里可是酱酱又酿酿,反反又复复,他这会儿碰不得这些。 谢景辞这些小动作在池非屿看来是被打击到的表现,他心中无奈,怎么说上一句,就闹小脾气了。 池非屿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今天过来送文件,给你多算一天工资。” 谢景辞一愣,没跟上话题跳跃地速度,但听到有钱拿,他嘴比脑子快,“谢谢老板。” 池非屿嗯了一声,他见谢景辞有愿意看向自己,心想应该是哄好了,转身回去继续工作。 谢景辞看了眼池非屿的身影,又低头和怀里十五对视,他眨眨眼,还有点迷糊。 池非屿怎么莫名其妙的。 谢景辞想了会,把这归结于工作多了人总会出点毛病,他撸着十五,平复下起伏不定的心情,板正地坐了一会,又跟没骨头似的靠着沙发背,整个人窝在那里。 他本来是想回休息室的,但十五不乐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尽盯着池非屿,走开一步就不满地喵喵叫。 谢景辞在心底轻啧一声,果然所有猫猫都不能拒绝大鱼的诱惑。 不过好在十五并没有冲上去的意思,只是猫猫祟祟地看着,谢景辞也就随它去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谢景辞一秒坐正,目光跟着落到门上,在池非屿同意后,门被打开,刘秘书端着一盘子精致的食物走进来。 她将盘子放到茶几上,开口道:“这是你选的那几种零食,你先尝尝,不喜欢还可以换。” 体贴到细微的服务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谢景辞看着盘子中的零食,没抵住诱惑,用叉子吃了一个,零食的味道完全对得起它的外表,每一个都很好吃。 “不用换,麻烦你了。” 刘秘书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在离开时带一些回去。” 谢景辞闻言抬眸看向池非屿。 池非屿眉尖上扬,开口道:“喜欢就拿着,看我做什么。” 谢景辞果断开回答,“谢谢。” 刘秘书依旧面带微笑,她点点头,然后走到池非屿跟前,“这是邀请函……” 她刻意放慢语速,注意着池非屿的神情,见对方没有打断的意思,她才接着说下去,“宴会在七天后,海接云天的港口,各项准备都安排妥当,礼物也准备了三样,您要挑一样吗?” “不用,都带着。” 谢景辞听到宴会二字,好奇地竖起耳朵,仔听到海接云天,他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好像在哪听过,但又没什么印象。 他敛眸思索,又听见刘秘书说。 “渝小姐也会去,但傅总这次因为身体不适,大概率不会出席。” 谢景辞猛地抬起头,这几个名字凑到一块,他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原文中池非屿坠海的剧情吗!? 也是在这之后,池非屿再也没有出现过,谢景辞心头一紧,这段剧情来得太过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明明已经避开池非屿和男女主正面的冲突,怎么还是逃不掉这一劫。 谢景辞感觉自己摸猫的手心沁出冷汗,他努力用平静地声音问道:“是什么宴会?你才刚回来,又要出去了?” 池非屿视线落到谢景辞身上,对方基本没多问过他工作上的事,甫一听到谢景辞的话,他还有些意外。 注意到谢景辞略有些紧张的神情,池非屿轻叹。 真粘人。 第74章 这次的宴会比较重要,还有一定的危险,池非屿并不会打算带着谢景辞一起去,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他也就有时间慢慢去思考处理谢景辞对他的感情。 “一来一去不过两三天时间,和上次一样,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谢景辞在意的哪是吃的,他想开口,但看到刘秘书在,又不太好意思说。 刘秘书见此,十分有眼色的离开,心底将谢景辞的重要性又提升一个高度,能让向来我行我素的池非屿主动报备行程,谢景辞总裁伴侣的位置可谓是坐得稳稳当当了。 门一关上,谢景辞就噌噌挪到沙发靠着池非屿的一端,问道:“能不去吗?”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略带祈求的视线,到嘴边否定的话微微停顿,解释道:“这次的主办方是恒奇集团的邹董事长,为的是庆祝六十岁生日,他很少举办宴会,因此这场宴会有许多深居简出的人物会到场,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趟。” 谢景辞一听,头都大了,虽然他不认识池非屿说的什么集团,但深居简出的人他倒是记得几个,其中就有胁迫女主和池非屿的人在,这哪是宴会,根本是鸿门宴。 “那……渝小姐为什么也要去?” “她的父亲和邹董事长是旧友,她是代替父亲去。” 行吧,女主好像也拉不住,但原文是男女主一起去,而且那时男主还在车祸后的康复期,现在男主不去了,剧情多多少少还是有改变,只是不知道池非屿坠海的剧情会不会有变化。 谢景辞想想还是不放心,池非屿必须去,那他也跟过去就是了,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对方在他视线内,他总能安心些。 他期待地望着池非屿,“能带我一起去吗?我出去玩都带你了。” “这不是玩。”池非屿的语气不留商量的余地,“乖乖待在庄园,想玩等我回来可以带你出去。” “可是……” 谢景辞还想再说,但触及池非屿的目光,他感觉现在说再多也是没戏,而且他也不想为了这种事和池非屿起争执,反正还有几天,再想想办法吧。 池非屿见谢景辞好像放弃了,严肃的神情也松缓下来,他安抚道:“实在想去海上玩,庄园里有游艇,可以让陈管家带你去。” 谢景辞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想玩,我是想跟着你。” 池非屿微怔,心中一软,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别撒娇,撒娇也没用。” 谢景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撒什么娇了? 但看池非屿貌似心情不错,他没和对方争辩,老实坐在沙发上等池非屿工作完,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跟上池非屿。 大概下午三四点左右,谢景辞和池非屿回到庄园。 司机先是将车开到宿舍底下,谢景辞要开门时突然想起来。 “小白还在琼楼,我得去接它。” 池非屿问:“它怎么在那?” “锦鲤不是这两天待在琼楼,我想牵它和小白一起出去散步,但中途你打电话找我,我就先把小白放锦鲤那了。” 正好锦鲤现在因为身上的伤处于笼养的状态,小白放在锦鲤的房间里,也不怕它们两打起来。 池非屿闻言,对司机说道:“去琼楼。” 于是谢景辞又跟着池非屿混进琼楼,这边一般是不准随便进来的,但谢景辞都在琼楼混熟了,里面的佣人看见谢景辞都处于见怪不怪的状态。 谢景辞推开门,兴冲冲地跑进去抱住小白,“爸爸回来了,开不开心?” 小白习惯性蹭了蹭谢景辞,但蹭到一半发现不对,它闻到了其他猫的味道,几乎是瞬间,小白就从谢景辞怀里跳出来,它站在架子上,冲谢景辞喵喵乱叫。 谢景辞心道失策,忘记换衣服了,他讨好地笑着,夹着嗓子开口,“小白乖,小白最好了,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不小心蹭到其他猫猫了,下次一定小心,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回去给你开罐头吃。” 小白不为所动。 处在门口的池非屿倒是皱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谢景辞哄猫的语气和神态有些熟悉。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露馅,他搂着好不容易愿意给他抱的小白,在怀里一顿乱亲,“真乖,回去给你两罐罐头。” 小白甩甩尾巴,撇过脑袋不看谢景辞。 没信用的人类,这都不知道第多少次抱别的猫了,但看在罐头的份上,它就不计较了。 谢景辞和池非屿道别,美滋滋地抱着猫跑了。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失笑,该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谢景辞这种跳脱的性子。 谢景辞回到宿舍。 他抱着猫坐在书桌前,盯着空白的纸,目露思索,据他所知,这几天池非屿都要去公司,如果他待在庄园里,就会失去和对方见面的机会,那混进宴会的计划就比较难完成了。 所以他得跟着池非屿,正好他还有两天假期,加调休一共有四天,他得在四天内想办法说动对方。 谢景辞眉头紧锁,跟着池非屿简单,明天去拦对方的车就行,只是说服对方……难度有点大。 他长叹一口气,低头撸了撸小白,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肯带我呢?难道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轮船上的宴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很多衣着性感的服务员在酒会间穿梭,什么怀里搂几个,沙发上还坐着几个。 无数少男少女希望借此抱上金大腿,从此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谢景辞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震惊到,眉心越皱越紧,以池非屿的性子应该不会乱来,但也说不准,对方还能抱着他啃。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要混进去。 谢景辞一通乱想,计划没想出来,想混进宴会的心倒是越发坚定,这事他说什么都要跟着。 第二天一早,谢景辞就爬起来蹲点,车要出去,必定会路过宿舍前面,所以他坐在窗台上,时不时就往下面看上一眼。 等车进入视野之内,谢景辞起身准备跑下去,还没走两步,他裤脚被拽住,低头看见小白抱着他的脚踝不撒手。 谢景辞心底着急,“小白乖,爸爸回来再陪你玩。” 小白不听任由谢景辞怎么说都没用。 最后谢景辞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小白一起下去,他站在路口,冲不远处的车招招手,很像在路边拦打的车。 池非屿也就宠他,开口让司机停下,他按下车窗,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道:“我也要去公司。” 他举起小白,恬不知耻地用小白做借口,“小白说它想跟十五玩。” “我看是你想去玩。”池非屿戳穿谢景辞,但还是拉开车门,开口道:“今天得晚上才能回来,你想清楚。” 谢景辞拍拍身旁的包,说道:“你放心,充电宝,充电器,平板我都带上了。” 池非屿失笑,“你是去春游的?” 谢景辞嘿嘿一笑,他挤上车,把小白放在远离池非屿的那一侧,嘴上催促道:“快走快走,别迟到了。” 池非屿莞尔,示意司机开车。 他斜睨着谢景辞跟小白小声嘀咕,大概是‘你怎么偏要跟上来,十五也是公的,没有小母猫陪你’之类的话。 明明清楚动物听不懂这么长的句子,谢景辞还乐此不疲,似乎真的将小白放在与朋友家人同等的位置。 池非屿勾起唇角,也挺可爱的。 等车到公司,谢景辞怕小白乱窜,先把猫塞进包里,拉链留了个缝给小白透气。 谢景辞跟在池非屿身后,走进公司,顺带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乐趣,所有员工看到池非屿都主动问好,连带着还给站在池非屿身旁的他打招呼。 就连上楼坐的也是池非屿专属的电梯。 谢景辞感慨,怪不得大家都想当有钱人,这待遇确实不一样。 不过谢景辞没忘记正事,他用余光瞟了眼池非屿,心底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潜移默化地让池非屿同意。 他想了一路,等走进池非屿办公室时,他开口道:“轮船上的宴会好玩吗?是不是跟在庄园里举办的完全不一样?” 池非屿闻言,目光转向谢景辞,他在对方眼中看见好奇,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回答,“是不一样,但差别也不是很大,都是些无趣地寒暄,没什么好玩的。” 谢景辞见池非屿理他,接着说道:“是不是吃的完全不一样?都在海上了,肯定吃海鲜吧,那是不是有捕鱼的活动,还有配着厨师,活鱼现杀?” “有。”池非屿收回目光,很是无情地开口,“但你别想了,你去不了。” 谢景辞撇嘴,目光幽幽地盯着池非屿。 哼,冷酷无情的男人。 他抱着平板坐回去,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两只猫,安分了一会儿。 但谢景辞一直关注着池非屿,趁着对方换文件的空挡,他又凑上去。 “我最近学游泳了,我感觉再给我一两天,肯定能学会。” 谢景辞想着池非屿不让他去海中央玩,也可能是担心他,如果他会游泳,说不定能好点。 池非屿头也不抬,问道:“庄园里的游泳池最近都没人去,你在哪学的?” 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笑,“脑子里。” 池非屿:“……” 谢景辞说得理直气壮,“我这是先预想,说不定等下水我就能扑棱两下了,再不济,你不是能捞我,肯定没有问题。” 他冲池非屿眨眨眼,心中期待。 懂他意思了吗?快让他去! 池非屿看向谢景辞,又很快移开目光,“不准撒娇。” 第75章 谢景辞表情一僵,他哪里撒娇了,不就很正常的说话,他怀疑池非屿就是想岔开话题,不想让他跟着去。 他不满,心底气呼呼的,又不能拿池非屿怎么样,他撇过脸,决定暂时不和池非屿搭话。 池非屿见谢景辞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了,他敛眉思索。 这是被他戳破撒娇的心思,恼羞成怒? 谢景辞不知道池非屿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他高低得和池非屿争辩几句。 他现在正在思考该怎么用其他迂回的方式让池非屿同意,他和池非屿认识也就几个月,说了解也没那么了解。 要说和池非屿认识时间最长的,谢景辞脑海中蹦出陈管家的名字,这位老管家好像从池非屿小时候就跟在对方身边,只是他挺怵对方的。 不过还是眼前的事比较重要,谢景辞犹豫之后,拿出手机给陈管家发消息。 消息发出去后,他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心脏扑通扑通的,怕被池非屿看见,又怕陈管家告诉池非屿,虽然他没直接问,可池非屿又不傻,和陈管家两边一对,他准露馅。 但一想池非屿本来就知道他想去,谢景辞又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池非屿最多说他两句,不痛不痒。 谢景辞胆子已经完全养肥了。 等了一会儿,陈管家回来消息 谢景辞立即点开。 陈管家:少爷很少愿意改变主意,但你可以试试送他喜欢的东西。 谢景辞盯着喜欢两个字思索,他之间就想过池非屿喜欢什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慕海,他想不到其他。 难道他得抱一把慕海给池非屿?可庄园里的慕海好像没有开花的意思。 谢景辞为难了,他目光瞄向池非屿,想直接问,又觉得问就没有惊喜了,他纠结片刻,站起身,开口道。 “我出去一下。” 池非屿点头,他还没开口,谢景辞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连在地上玩闹的十五和小白都没带上。 他垂眸和两只猫六目相交,池非屿指节轻叩桌面,感觉谢景辞似乎藏着什么事。 另一边,谢景辞向着休息区溜达,在没有老板过来查的情况下,休息区的氛围还是挺轻松的,毕竟摸鱼是每个打工人的必备技能。 休息区,几个女职工一边打水,一边唠嗑,在上午的时光中忙里偷闲。 谢景辞听了一耳朵,她们是在说公司高管的八卦,比如谁谁谁又出轨了之类。 他刻意制造出一点响动,等女职工们发现自己,他才凑上去,问道:“真的那么离谱?小三还打原配?” 说八卦被人听见,女职工们有些尴尬,但谢景辞这张脸就像是邻家大男孩,很具有欺骗性,再加上他眼底只有纯粹的好奇,女职工们也就多说了两句。 “是啊,都闹到公司来了,不过刘秘书处理的很果断,这件事没闹大,你别……” 谢景辞很自然地接过话,“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池非屿。” 女职工笑笑,也没有继续唠嗑的心思,端着水杯准备离开。 谢景辞跟上去,若无其事地引出下一个话题。 知道老板喜好的,还得是员工,他跑这一趟,就是来套话的。 没聊一会儿,谢景辞就在几个女职工间混开了,他借花献佛,拿着池非屿冰箱里的小零食出来做人情。 顺带一提,冰箱里的零食已经都换成他喜欢的了,比起面包,饼干,自然是蛋糕和布丁更讨女孩子们欢心。 谢景辞聊了好半天,池非屿喜欢的他没知道几个,讨厌的倒是知道一大堆,什么不喜欢吵闹,不喜欢私人领地内出现其他人,不喜欢不必要的麻烦……一箩筐东西。 搞得池非屿宛如一个地雷,一碰就炸。 谢景辞心底嘀咕,也没那么夸张吧,这要是真的,他岂不是天天在池非屿的雷区蹦迪。 眼看零食都快吃完了,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谢景辞不免有些气馁。 这时一旁的女职工站起来,开口道:“你们聊,我去找人搬打印机。” 谢景辞闻言,跟着站起来,“我帮你,要搬去哪?” 女职工感到意外,她想说不用,但谢景辞已经把旁边的打印机搬起来,看样子还挺轻松的,她想了想,开口道:“挪到门口那张桌子就行,一会儿会有人来收。” “行。” 谢景辞抬脚往门口走去,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心底想着,送完打印机,他正好回去找池非屿吃午饭。 “小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谢景辞一跳。 他一扭头,发现十五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脚边,他再走一步就要踩到猫了。 谢景辞那一步已经抬起来了,硬生生改变方向,他身子不稳,抱着打印机歪歪扭扭,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他忙急忙慌保持平衡,但又没手扶桌子。 好在有人捞他一把,来人一手托过打印机,搂住他的肩膀。 谢景辞抬起头,看见池非屿那张脸,他啊了一声,“我就说十五从哪跑出来的,原来是跟你来的。” 一句话在寂静的办公区内回响,此刻就连键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准确来说,是集中在池非屿的腿上。 众人脑海中飘荡着一排字。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池总的腿不药而愈了!? 谢景辞察觉到不对劲,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池非屿站立的双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脏有一瞬间骤停。 完了完了,明天的新闻标题他都想到了,‘震惊!医学奇迹!某某总裁双腿起死回生!’。 谢景辞僵着脖子去看池非屿的神情,发现对方意外的淡定。 池非屿将打印机放到桌子上,臂膀下滑落在谢景辞腰处,开口道:“回去了。” “……哦。” 谢景辞神情讷讷地跟上去,看着池非屿还不忘带上轮椅,他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谢景辞才敢开口说话。 “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走过去的。”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不安,垂首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影响。” 他发现谢景辞有个坏毛病,小打小闹除外,真出事,对方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有点实诚过头了。 池非屿揉了揉谢景辞柔软的发丝,打趣道:“某人一个劲搬我的零食投喂别人,到饭点还不回来,我不得出去看看。” “那是……” 谢景辞想到自己的目的,及时住嘴,他小声嘀咕,“我送完打印机,就准备回来的。” “嗯。”池非屿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拉着谢景辞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内的桌子上摆着四五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得人食指大动。 “吃吧,等会还有水果送过来。” 谢景辞的注意力顿时跑偏。 池非屿趁着吃饭的空挡,给刘秘书发消息,他腿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得找个理由糊弄一下,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谢景辞吃完饭就看见新闻推送,大致内容就是池非屿一直在积极配合复建,现在短时间内已经能正常行走。 完完全全地睁眼说瞎话,可下面的评论全是祝贺的话,好似完全没人怀疑。 那边池非屿的手机时不时就响两声,池非屿嫌麻烦,最后直接将手机关机。 谢景辞见此,问道:“不回消息,没关系吗?” 池非屿头也不抬,“都是想贴上来套关系的,不用理会。” 谢景辞哦了一声,默默缩回脑袋,他也没心思出办公室了,现在出去跟羊入狼群有什么区别,他肯定要被围着问东问西。 他长叹一口气,天知道他一开始只是想问问池非屿喜欢什么,怎么这么难呢。 谢景辞窝在池非屿这,一到下班时间,他就盯着池非屿,期待对方起身。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眼神,嘴角微微上扬,他将还剩下一点的文档关掉,开口道:“回去了。” 谢景辞立马背好自己的书包,跟上池非屿。 池非屿这次没坐轮椅,他拉着眼底有些忐忑的谢景辞,顶着众人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走进车内,全程神情都没什么波动。 谢景辞不禁感叹,池非屿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回到庄园内,池非屿又吸引一大票目光,不过这件事早就传开来,庄园内的人稍微收敛点。 谢景辞见陈管家亲自在停车点等,便知道这事并不是像池非屿所说完全没有影响。 陈管家看见池非屿,大步走上前,“少爷……” “行了,别多操心。”池非屿开口打断,他看向谢景辞,“明天还去吗?” 谢景辞果断摇头,他又不傻,要去也得等风头过去一点。 池非屿心中不出所料,“我走了。” 他回到车内,司机开着车离开,留谢景辞和陈管家站在原地。 谢景辞望着陈管家,扯着嘴角笑笑,“呃……晚上好。” “晚上好。”陈管家礼貌回应,他态度和蔼,问道:“想到要给少爷送什么了吗?” 谢景辞摇头,“我就想到一个慕海,可慕海这会儿又没开花。” 陈管家道,“也可以让它们开花。” 谢景辞一听,来精神了,问道:“要怎么做?” “跟我来。” 陈管家迈步离开,谢景辞抬脚跟上去。 他们来到花田前,一片片慕海又回到谢景辞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模样,花茎舒展开,随风摇摆,花骨朵点缀在其上,含苞欲放,但谢景辞现在知道,慕海能顶着这副姿态好几年没有变化。 第76章 陈管家走进花丛中,他拿起放在矮桌上的水壶递给谢景辞,开口道:“试试。” 谢景辞不明所以,但都拿水壶了,应该是要他浇花,他接过水壶,向前倾斜,清澈透亮的水流淅淅沥沥的落下。 陈管家静静地注视着,等谢景辞一壶水浇完,他问道:“有什么感觉?” 谢景辞迟疑了会儿,摇摇头,“没有,应该要有感觉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陈管家垂下眼眸,目光中夹杂着浅浅的温柔,“只是听说慕海会顺应它所喜欢的人的心意,所以我想,如果是你应该能体会到它们的情绪。” 谢景辞闻言,目光不由落到慕海上,他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戳了一下花朵,彼时他心头泛起痒意,但很轻微,就好像是他的错觉。 他皱眉,又戳了一下,盯着眼前的慕海,努力去感受,可他再怎么等都等不到相同的感觉。 陈管家陪谢景辞待了一会儿,就先离开了。 谢景辞一个人盘坐在小路上,对着慕海自言自语。 “你们真的是活的?呃……不对,植物本来就是活的。” 谢景辞凑到慕海跟前,“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花海随风悠悠晃晃,似是点头一般。 谢景辞心中徘徊,他不确定地开口,“如果能听懂,你能开一朵花给我看看吗?” 慕海花瓣微动,谢景辞看得很清楚,花瓣真的动了!只是看到一半,它又停下,似是无力再继续绽放。 谢景辞看得着急,就差上手帮忙,但又觉得这样对花不好,这才止住动作,他嘴里念叨着,“是养料不够,还是水不够?要不要我给你们加点?” 慕海没回应了,它们像是累了一般,陷入沉睡之中。 谢景辞又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直到口干舌燥才放弃。 他从地上爬起来,给水壶装满水,挨个浇花,心底期待慕海能再给他回应,但结果令他失望了。 谢景辞叹气,这交流全凭感觉,他也听不懂慕海在说什么,不过知道慕海能听懂人话后,且有自己的意识,他心底有顾忌了。 直接采花会不会不太好,说不定他采到一半,慕海全都谢了。 谢景辞挠挠头,弯腰和面前的慕海商量。 “我过几天带池非屿来,你们能给个面子,开一次花吗?” 慕海纹丝不动。 谢景辞单方面敲定,“就这么说好了,这几天我会给你们浇水施肥的。” 此时天边已经有月亮升起,谢景辞收拾好工具,回到寝室。 陈澄看到灰头土脸的谢景辞,神情一愣,“你挖煤去了?怎么搞得一身土。” 谢景辞摇头,“我是种花去了。” 慕海花田还是挺大的,干完一圈活,谢景辞这会儿胳膊发酸,他洗完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又赶到花田,这次他特地问过陈管家要怎么种,对方跟他说浇水就行,慕海原本是生活在海中。 谢景辞撸起袖子加油干活,虽然有更省力的高级设备,但他还是拿着小水壶,直觉告诉他,这样和慕海交流会更加顺利。 事实也是如此,他能感觉到慕海开心的情绪,眼前的慕海似是一个整体,而每一株又独立存在。 就这么起早摸黑地干了两三天,谢景辞已经能大致分辨出慕海所表达的意思,它们答应了他的请求,但要求是它们要回到海中。 谢景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懂的,反正他就是懂了,可这事他又不好决定,思来想去,他把这件事告诉陈管家。 陈管家很错愕,看谢景辞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叹一声,“按你的想法来吧,慕海是大海的意识,少爷他不会反对,或许……把它们留在岸上才是一个错误。” “……好。” 强行把本该生活在海中的植物种到岸上,确实违反了它们的天性,也难怪之前慕海都不肯开花。 可干出这种事的人是池非屿,谢景辞又升不起责怪的念头,他的小人鱼只是想看花开而已。 谢景辞望着一簇簇慕海,心底给自己打气,等花一开,他就跟池非屿说要跟去宴会,对方肯定不好意思拒绝。 成败就在此一举。 当天傍晚,谢景辞站在池非屿的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 池非屿推开门,见是谢景辞,开口道:“终于想起我了?” 这两天谢景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谢景辞拽住池非屿的胳膊,说道:“我们去散步呗。” 池非屿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谢景辞卖关子,“你到了就知道了。” 池非屿瞥了一眼谢景辞,迈开脚步,心底想着,看来谢景辞这几天就是为这事在忙活了。 他与谢景辞并肩走到花园,看着熟悉的慕海,池非屿开口道:“大晚上就带我来看这个?” 谢景辞摇头,他也没百分百的把握,心底不免有些紧张,他吐出一口气,松开池非屿,三两步跑到花园中央。 他对池非屿伸出手,说道:“走过来,慢慢的。”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目光,对方眼底有激动,兴奋,期待,忐忑,许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似乎只要他迈出一步就会发生不得了得大事。 ……会是什么? 池非屿心中有所猜测,但罕见地,他不敢去相信。 心中所想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是泡沫虚影,一戳即破。 池非屿唇角微抿,他踌躇片刻,终于踏出第一步。 谢景辞紧盯着慕海,见它们没有反应,一颗心悬在半空,他小声催促着,“你们该为他开花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星星点点的荧光飘散至空中,最靠着池非屿的慕海摇曳着,花瓣缓缓舒展开来。 紧接着荧光向前绵延,随着池非屿的脚步,慕海争相绽放,如烟花盛开,绚烂夺目。 池非屿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所有声音都离他远去,思绪也被一同带走,他只看得见眼前这片花海,和花海中央笑得灿烂的人。 童年那片慕海,又为他绽放了。 谢景辞激动地抱住池非屿,“好看吧。” 他拉住池非屿的手,“走走走,前边还没开。”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前行,他垂眸望着交握的双手,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他反握住谢景辞的手,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 谢景辞指着闭合的慕海,虽然知道池非屿已经猜到后续,但他还是神神秘秘地开口,“你戳一下。” 池非屿依言俯身,指腹接触到花瓣的那一刻,慕海徐徐绽放,一同而来的还有慕海的喜悦,那是他二十多年来再也没感受过的情绪。 身旁的人乐在其中,开开心心地充当气氛组。 池非屿喉结滚动,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些许沙哑,“这是你要送我的礼物?” 谢景辞用力点头,他目光游移着,说道:“你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我也只能送你这个。” 他伸手去摸慕海,谁知刚碰到,那一株慕海就很讹他似的,茎干从中折断。 谢景辞赶忙伸手去扶,结果非但没扶好,旁边的慕海还断了,不过十几秒,他手里就多出一捧慕海组成的花束。 他这会儿也明白慕海的意思,抱着花束走到池非屿面前,举起花,“送给你。” 池非屿没有立即动作,他神色认真,重复问道:“你确定吗?” 谢景辞点头,又把慕海往前送了点,很是大方地开口,“都是给你的,不止是这片花海,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直到你看腻歪为止。” “……不会腻歪。”池非屿的声音很轻,与郑重的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后每一次,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池非屿接过慕海,眼眸犹如弯月荡漾在清泉之中,“虽然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这些,但……谢谢。” 慕海的花语是,你是我唯一的偏爱。 人鱼族中盛行用慕海求爱,但这般声势浩大的,大概只有他这唯一一个。 谢景辞见池非屿笑了,也跟着傻兮兮地笑,被对方抱住,只当是池非屿是太激动了。 他回抱池非屿,趁热打铁,“所以可以带我一起去宴会吗?” 池非屿动作亲昵地捏了下谢景辞的脸颊,“还惦记着这个?就这么想粘着我?” 谢景辞现在只想跟过去,被说粘人都不恼,他连连点头,他拽着池非屿的衣角,“你就让我去呗,我保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怎么这么会撒娇。”池非屿莞尔,他垂首与谢景辞额头相抵,“好,但……” “好诶。”谢景辞才不管那个但呢,他一激动,额头撞到池非屿脑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池非屿哭笑不得,他拉开谢景辞捂着脑门的手,舌尖舔过略有些干涩的唇瓣,眸光闪烁着,缓缓落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通过神经直达大脑,谢景辞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应该没破,用不着你这样。” 池非屿抬起头,他捏住谢景辞的下颌,指腹划过对方的唇角,“就你咋咋唬唬的性子,有时连自己伤到都不知道。” “……那是偶尔。” 池非屿轻嗯一声,“没事,我在。” 他握住谢景辞的手,用掌心包裹,只是这样心底就生出满足的感觉,似是所有空隙都被填满,除了温暖的情绪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池非屿拉着谢景辞在长椅上坐下,他让谢景辞靠着自己,交握的手未曾松开。 谢景辞觉得有点别扭,但池非屿很少见笑得这么开心,他也就顺从对方了。 池非屿问道:“谁告诉你这种方法的。” 谢景辞犹豫了会,不知道该不该把陈管家卖了,但池非屿已经先一步给他答案。 “陈管家?” 谢景辞点头。 池非屿心道果然如此,也就只有同为海族的陈管家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这对海族来说是最浪漫最憧憬的美好。 他搂住谢景辞的腰,下巴搁在谢景辞肩膀上,神情慵懒闲适。 谢景辞稍稍挪了挪屁股,心底嘀咕着,还说他粘人,明明自己才是粘人的那个。 看向盛开的慕海,谢景辞想起它们的要求,伸手拱了下池非屿的胳膊。“它们说想回海里,是要把种子种回去吗?” 池非屿目光微怔,“你能听懂它们说话?” 谢景辞两指比了个手势,“一点点。” 池非屿莞尔,他指腹捏着谢景辞的掌心,手指带着试探性地插入对方的指缝之中,他低下头,靠在谢景辞颈窝处。 “我带你去海下玩,顺便带它们回去。” 谢景辞看着十指相扣的手,感受着身上属于另一人的重量,心底那点古怪的感觉越发浓烈,今晚的小人鱼也过于粘人了。 但听到池非屿说要带他去海下玩,谢景辞全部心神都被吸引过去,迫不及待地开口。 “好!” 第77章 谢景辞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回到床上美滋滋地躺下,睡着前,他脑子里想着,宴会还有几天才到,这几天他可以安心摆烂了。 不过懒觉,谢景辞是没法睡的,因为今天他该工作了。 休息一周,再去工作,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着不适应,谢景辞凭着对工资的执念从床上爬起来。 他脑子还没开机成功,洗漱完,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澄啊,有早饭可以蹭吗?还是我们一起买……草,你怎么在这!?” 谢景辞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池非屿,瞌睡虫一下子吓怕了,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几番打量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池非屿气定神闲地端起茶几上的马克杯,靠在唇边轻啄一口。 而在他旁边的陈澄,眼睛都不会看了,盯着地面,浑身上下散发着局促不安。 “来找你。”池非屿放下马克杯。 谢景辞目光顺着池非屿的手看过去,发现那马克杯是自己的,池非屿靠着的抱枕也是他平时抱怀里的。 他抓了抓乱翘的头发,不解地问道:“找我做什么?” “不是说要去种慕海,我都准备好了。”池非屿站起身,走到谢景辞身前,挑起翘起的头发捋顺,“你的睡姿一如既往的差。” 谢景辞嘟囔着,“反正我一个人睡。” 池非屿想起前几夜和谢景辞睡在一起的时候,他嘴角上扬,拍了下谢景辞的脑袋,“两个人也没关系。” 谢景辞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跳到两个人了。 他还在想,手就被池非屿握住。 “早餐想吃什么?”池非屿拉着谢景辞走向玄关,说道:“厨房有准备好的,我让他们送过来。” “……哦。” 谢景辞瞄着交握的手,他没少被池非屿拉着走,但手牵手的次数少得可怜,看池非屿十分自然的模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寝室的门被关上,一直当背景板的陈澄总算敢大口呼吸,他拍着胸口,长叹一口气,神志有些恍惚 我滴个娘嘞,小谢和池总居然是那种关系吗!? …… 谢景辞跟着池非屿来到庄园后的沙滩,自打上次池非屿发情期过后,他就没来过着了,现在一看,沙滩完全变了个样子。 先不说巨大的遮阳篷,就说下边的娱乐设施,也叫人目不暇接,沙滩椅,小圆桌,充气沙发,小帐篷……还有水果,饮料,小零食,谢景辞甚至在旁边看到冰箱。 他目瞪口呆,愣愣地问池非屿,“这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想来海边玩。”池非屿说得理所当然,“这边会有人维护,你下次想玩可以直接过来。” “啊……我、不是……” 谢景辞语无伦次,因为他想玩就把这边搞得这么奢侈,池非屿的好意,他都有点不敢接受。 也太离谱了!还是说有钱人都这么大方吗!? 池非屿走到一旁,拿出箱子中的潜水服,开口道:“先吃饭,吃完休息一会儿我带你下水。” 谢景辞讷讷地应了声好,走路都带点飘忽,从上班变成老板带他出来玩,这待遇跨度太大,他得缓缓。 早餐很快被送来,谢景辞边吃边看池非屿检查各项设备,看样子还挺忙的,他刚刚想上去帮忙,但被池非屿拒绝,于是就变成了现在他享受,池非屿干活的情况。 谢景辞喝口豆浆压惊,池非屿短时间内态度改变太大,纵使他在这方面比较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之前池非屿对他也挺不错的,但现在多少有点好到超过那条界限,就差包养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谢景辞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值得池非屿骗的,难道池非屿真的是父爱属性大爆发,想养个人类玩玩? 听说在虎鲸眼里人类就是可爱的小宠物,它们特别喜欢和人类玩,难不成人鱼也有这样的癖好。 谢景辞感觉这事挺玄乎的,总不能池非屿被鬼魂附身了吧。 他一激灵,手里的豆浆都不香了,他试探着问道:“你生日是哪一天来着?” “六月二十一。”池非屿抬起头,调侃道:“得到明年,你现在就惦记了?” 谢景辞干笑,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池非屿本人,也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鬼,是他犯蠢了。 眼看池非屿将装备整理好,谢景辞站起身,走到池非屿身旁,眼底带着好奇,“这得有多少斤?看起来就很重” “三十多斤。”池非屿拿起湿衣递给谢景辞,“先换上这个。” 谢景辞摸了摸衣服的材质,很紧实,领口也很小,能够想象穿这衣服有多费劲。 再看这一地要往身上挂的,他肩膀已经开始酸了,谢景辞弱弱地问道:“我们要去多深,一定要穿吗?” 上次下去他什么都没带,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一开始被海水淹有点难受。 池非屿蹙眉,倒是没考虑过这个,为谢景辞的安全着想,他当然是觉得准备得越全面越好,不过只是在浅海,他也有把握护好谢景辞,少带点也无妨 “气瓶,面镜要带,其他的我挑几样给你。” 池非屿都没让谢景辞动手,亲力亲为地帮对方调节好各项设备。 谢景辞略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下手脚,池非屿动手时不免接触到他,感觉这一躺下来,他浑身上下都被对方摸了个遍。 池非屿帮谢景辞调整好面镜,开口道:“走吧。” 谢景辞跟只笨企鹅一样,一步一晃地跟上池非屿,实在是身上带太多东西,他不习惯。 池非屿眼底泛起笑意,他俯身搂住谢景辞,小臂一托,将人直接抱起来。 双脚离地时,谢景辞还是懵的,他下意识扶住池非屿的肩膀,整个人靠在对方身上。 “你……你干什么?” “怕你还没下海,就先平地摔上一跤。” 池非屿大步走向海岸线。 谢景辞唇瓣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池非屿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不是那么有道理。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可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谢景辞松开扶着池非屿的手,尽量避免和对方肢体接触,可他就在池非屿怀里,哪能避免得了,他感觉有些尴尬,开口岔开话题。 “今天给我算工资吗?” 池非屿轻笑,“算。” 谢景辞眨眨眼,心底疑惑,池非屿这是真打算做慈善了? “老实说,你有养人类的爱好吗?” 池非屿挑眉,“什么叫养人类?” 谢景辞道:“就像我想养人鱼,你是不是也想养个人类玩玩?” 不然他真想不通池非屿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 “你想养我?”池非屿抬起眼眸,他握住谢景辞的手,靠在自己脸侧,“真让你养,我们会不会一起去喝西北风?” “那倒不至于,我还是有点存款的。”谢景辞差点被池非屿带偏,他拉回话题,“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池非屿拇指摩挲着谢景辞的掌心,开口道:“之前没有,现在倒是可以养你。” 谢景辞哦豁一声,破案了,原来池非屿真的觉醒了奇怪的癖好。 他拍拍池非屿的肩膀,说道:“虽然我能理解你,但在人类社会,你还是得收敛点,可不能养一群。” 以己推人,他就很想养一群人鱼,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一条都养不起。 “不会。”池非屿以为谢景辞担心自己出轨,虽然有点气对方不相信自己,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只养你一个。” “行叭。” 说话间,他们也走到海边,海水没过池非屿的腰腹,他将谢景辞放下,潜入水下,再次浮出时,波光洌滟的鱼尾巴映入谢景辞的眼帘。 无论看几次,谢景辞还是觉得池非屿的尾巴落在海水中很惊艳,美中不足的是尾纱尖端秃的部分还没完全长好。 他伸手托住漂浮的尾纱,惋惜地问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池非屿眸色微暗,他抽回尾巴,回答道:“一个月左右。” 谢景辞哦了一声,看着池非屿的侧颜,他总觉得对方好像心情一下子变差许多。 他刚刚有说错话吗? 谢景辞纠结了一会,很快就没空思考这个问题,他被池非屿扶着往前走,海水漫过头顶时,他下意识闭上眼,等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带着面镜,谢景辞才缓缓睁开眼。 大海一如既往的辽阔,这边未对外开放,环境就显得优渥许多,谢景辞能看见水底长着不不知名的植物,以及飞速逃窜的小鱼。 不过最夺目的还是池非屿的鱼尾巴,在水下看感觉更漂亮了。 谢景辞瞄了池非屿一眼,试探性地摸了一下。 池非屿没躲。 谢景辞胆子大了,掌心贴上去,撸过大半条尾巴,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在水中原地翻了个滚。 池非屿哭笑不得,伸手将人扶住,“慢点,我又不是不让你碰。” 谢景辞睁大眼睛,眼中写满诧异。 他心底雾草一声,池非屿转性了!?之前给他摸一下都抠抠搜搜的,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谢景辞怕池非屿反悔,手先一步摸上去,连着摸了好一会儿,池非屿一点抗拒的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抬起尾巴方便他摸。 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谢景辞嘿嘿傻笑,这就是当宠物的待遇嘛,给吃给喝还给摸,他感觉他又可以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摸得乐不思蜀,抬手戳了下对方的额头,“别忘记正事。” 谢景辞没法说话,他点点头,拉住池非屿的胳膊。 没办法,他不会游泳。 池非屿很喜欢谢景辞对他的依赖,但想到尾纱的事,他刚舒展的眉心又皱起来。 他犹豫着开口,“你会介意……” 谢景辞仰起头,疑惑地歪过脑袋。 池非屿抿唇,撇过脸,“没什么。” 第78章 谢景辞在心底小声吐槽,这明明就是有话想说的样子。 可惜他在水里没法开口,只能被池非屿拽着向前扑棱,这次他带着面镜,在水中也能看得很清楚,和上次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随着海水原来越深,谢景辞心里有点慌,明知道有池非屿在不会出事,但人类对深海的畏惧大概属于本能,加速的心跳他怎么也控制不住。 谢景辞不自觉地将手握紧,和池非屿贴近几分。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不安,伸手将人拦入怀中,他轻拍谢景辞的后背,安慰道:“难受?我送你回去。” 谢景辞摇头,他指着前方,比了个‘多久’的嘴型。 池非屿回答:“很快。” 他改为抱着谢景辞往前游。 谢景辞仰头能看见池非屿清晰的下颌线,掌心下的胸膛随着对方的呼吸起伏,耳边似乎有心跳声回响。 突然间,谢景辞就没那么慌了。 他趴在池非屿肩膀上向后打量,看见对方挂在腰间的东西,他好奇,伸手去碰。 池非屿捉住谢景辞的手,声音带着些无奈,开口道:“别乱撩拨。” 谢景辞一愣,仔细一想,发现他刚刚的动作有点像要摸池非屿屁股。 他立马想解释,但说不了话,急得用手比划,他不是那个意思! 池非屿嗯了一声,耳鳍向后收敛,他低咳一声,压低嗓音,“想摸等到岸边再说。” 谢景辞:“?”这也给摸!? 他大脑CPU没转过来,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现在还是白天呢,他怎么感觉他都开始做梦了,这不,池非屿都说胡话了。 “到了。” 池非屿的声音打断谢景辞的思绪,他回头看,发现他们到达了一个海底平台,平台向上凸起,还好形成一块空地,只有寥寥几株海草生长在其上。 谢景辞被池非屿放到平台边,他摇摇晃晃地站住,抬头看见池非屿从腰间取下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种子。 昨晚还盛开着的慕海,今天就结出种子,由此可见它们有多急着回海中了。 池非屿将种子递给谢景辞,开口道:“你来种,找喜欢的地方撒下去就行。” 谢景辞低头看掌心,慕海的种子圆滚滚胖乎乎的,叠在一起还有几分可爱,他摸了两下,能感觉到生命鲜活澎湃的气息。 经过前几天的相处,谢景辞也喜欢上这种神奇的花,他轻轻把它们放在平台上,每一株都隔开一一段距离。 全部种完,谢景辞抬眸扫视,按照慕海生长的速度这里应该很快就会变成一片花海。 池非屿似是看出谢景辞心中所想,他来到对方身边,与谢景辞并肩而立,嗓音温柔,“下次我们再一起来。” 谢景辞点头。 慕海只生长于人鱼族地,并不是因为它们挑剔环境,而是因为它们只愿意在那盛开,但这些种子不一样,它们像是更换了依托,在谢景辞身边找到归宿。 池非屿相信着,这片慕海会在他们下一次到来时盛开,那是大海的偏爱。 …… 谢景辞想着玩了一天,他总该接着工作了,但池非屿就跟上瘾了似的,接下来几天也带着他到处乱晃。 他们去了后边的海滩,庄园里的花园,也去了外边的美食街,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潮拥挤的商场,谢景辞当然玩得很开心,可开心之余心底又像空了一块,有种脚不沾地的虚幻感。 不过这几天也不是风平浪静,中途池非屿和渝浅溪解除婚约的消息可谓是掀起惊涛骇浪,网上的流言更是什么都有,有人说池非屿是因为腿好了,看不上渝浅溪,也有人说池非屿是因为容忍不下渝浅溪出轨。 但两个当事人谁都没有解释,渝浅溪还公开给解除婚约的通告点了个赞。 谢景辞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他想问池非屿理由,但想想又作罢了,反正解除婚约就好,至于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而且池非屿又表现得稀疏平常,似乎解除婚约这件事对他没有半点影响,谢景辞渐渐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直到前往宴会的那一天,谢景辞都和池非屿厮混在一起。 谢景辞坐在池非屿卧室中的沙发上,抱着从自己宿舍里拖来的抱枕,托着下巴望向衣帽间,“你真的什么都不用收拾?” 池非屿坐在谢景辞身旁,翻看着手中的书,声音不疾不徐,“会有人准备好一切,其实你也没必要带行李。” “算了吧,我还是比较习惯用自己的东西。” 谢景辞拿起桌上的奶茶嘬了一口,他转身去看旁边的书架,池非屿这有很多书,从晦涩难懂的到字句简单大的插图童话,应有尽有。 他怀疑池非屿会买这些书完全是因为书的外壳,这的每一排书都是一个色系,由浅到深,一眼看过去还怪好看的。 谢景辞俯身从蓝色的那一排抽出一本,恰巧抽到一本童话故事《美人鱼》。 他感觉还挺应景的,放在腿上翻阅起来。 美人鱼的故事他烂熟于心,毕竟小时候他可是因为小美人鱼化成泡沫哭了好一阵,现在想想他……还是觉得王子不是个好东西。 谢景辞望着插图上趾高气昂的王子,没好气地嘁了一声。 池非屿听见动静,撇过头,“怎么了?” “没事。”谢景辞合上书,开口道:“我只是不喜欢这个结局,明明是王子的错,受苦的却是小人鱼。” 池非屿看清封面上的字,心中了然,他调侃着:“可很多人觉得王子只是被蒙骗。” 谢景辞更是不屑,“自己喜欢的人都能认错,他哪里无辜。” 池非屿见谢景辞这幅样子,生出逗弄的心思,“如果你是王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能认出谁是救你的人吗?” “当然能。”谢景辞看向池非屿,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怎么可能认错我的小人鱼。” 池非屿看见谢景辞眼眸中的笃定,对方神色认真的看着他,话语中的人鱼似乎多了一重意思。 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眉眼微弯,“王子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谢景辞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傻傻地望着池非屿,好半天才回过神,“……好。” 谢景辞走在池非屿身旁,他所有的行李都在对方手上,这么一看,他比池非屿还像老板。 看着司机接过池非屿手中的行李,谢景辞感慨一声,“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工作。” 池非屿闻言,问道:“什么?” “当宠物。”谢景辞厚着脸皮开口,“不仅包吃包住,还吃喝不愁,待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打工人。” 池非屿失笑,拉开车门,揽住谢景辞的肩膀,让对方先上车,他跟着走进去,语气轻飘飘却又格外肯定,“你不是宠物。” 谢景辞以为池非屿是听不惯他这么说自己,解释道:“这是只是一种比喻。” 池非屿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嗯,不过你要是觉得这种日子有点无聊,也可以回宠物医院,在庄园里,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景辞摸着被揉的地方,心底还未完全散去的异样,又升腾而起,他犹豫着开口,“……谢谢。” “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个词。” 谢景辞嗯了一声,后仰靠在椅背上,坐姿都乖巧了几分。 他心中叹气,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因为池非屿对他太好而感到手足无措,这就叫山猪吃不了细糠嘛。 宴会的地点在游轮上,游轮停靠的港口离庄园并不是很远,车程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到目的地后,谢景辞脑子里就剩下哇哇哇了。 游轮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比起轮船这里更像一个移动的大型商场,中央是观光电梯,两侧是像商铺一样的房子,只不过里面的装修与商铺完全不同,这里还有花园,露天泳池,以及水上滑梯,一眼望过去,谢景辞感觉自己好像处于繁华的市中心。 “想玩?”池非屿笑着看着谢景辞,“玩水的话,你得先去换个衣服,泳池旁的休息室应该有准备,要去吗?” 谢景辞摇头,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大滑梯,开口道:“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休息的地方在那边?” 池非屿对着一旁穿戴制服的人招手,对方走过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谢景辞跟在后面,他凑到池非屿身旁,跟对方咬耳朵,“我们住的地方是不是不一样,你的会不会豪华一点?” 池非屿回答,“我们住一起。” 谢景辞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和他出去玩因为经费有限住一起也就算了,到这来池非屿居然还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对方不是很嫌弃他睡姿差吗? 在谢景辞愣神的片刻,房间到了。 服务员将两张房卡交给池非屿,确认对方没有其他需求时才告别离开。 池非屿很自然地打开门,他将其中一张房卡递给谢景辞,叮嘱道:“收好……算了,你跟我在一起,丢了也没事。” 谢景辞接过房卡,嘴里嘀咕着,“我又没有丢三落四。” 他走进房间,打量四周,房间很大,两室一厅还带一厨一卫,他带来的行李就摆在沙发旁。 谢景辞走过去,拖过行李,问道:“你想住哪个房间。”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还以为谢景辞会想跟他住一个房间。 “我随意,你挑自己喜欢的。” 谢景辞哦了一声,就选了个靠自己近的,他拉着行李开始整理,池非屿就靠在门边看着谢景辞跟搬家似的,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谢景辞抬起脑袋。 池非屿转身,说道:“我去开门。” 第79章 门外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女性,池非屿不记得对方名字,但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对方的身影,应该是某个集团的千金。 池非屿语气平淡:“什么事?” “我听说你很喜欢收集宠物,就带了一只过来。” 严熙婷穿着小短裙,卷着大波浪的发尾一看就仔细打理过,她牵着一只灵提,说话间她将手抬起,露出亮闪闪的美甲。 灵提通体黝黑,没有一跟杂毛,它戴着一看就很昂贵的项圈,仰着头,看起来霸气优雅的。 池非屿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面上提不起丝毫兴趣,“不用,还有其他事吗?” 他手握着门把,言下之意,没有其他事他就关门了。 严熙婷细眉蹙在一起,这只灵提是她花大价钱买的,池非屿居然只看了一眼,眼看池非屿要关门,她上前一步,开口道:“你这边的窗户靠在中央,听说风景最好,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池非屿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他刚想开口,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谢景辞在房间等了一会儿,不见池非屿回来,就跑出来找人,他看着严熙婷陌生的面容,疑惑地问池非屿,“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池非屿不欲多言,反手想将门关上,但严熙婷一只脚插进来,她像是找到新的话题,开口说道。 “你也带了佣人来啊,一个够用吗?我这次带了五个佣人,其中一个在家政界是出了名的,你想试试吗?” 谢景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佣人说得是自己,他低头扫视,他手里拿着没叠好的衣服,全身的着装不到百来块,这么一看确实很像佣人,不过他和池非屿本就是雇佣关系,说是佣人好像也没毛病。 池非屿当场变了脸色,他甚至不给严熙婷说话的机会,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谢景辞听到一声惊呼,再然后就只能听见用力跺脚的声音,他有点懵,池非屿平时对女性还是会宽容一点的,刚刚那人是哪里惹到池非屿了吗? 池非屿瞥向谢景辞,没在对方脸上发现受伤的神色,他心底松了口气,也是,谢景辞大大咧咧惯了,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他按住谢景辞的肩膀,开口道:“还有多少没收拾完,我帮你。” “……哦。” 谢景辞半推半就回到卧室,池非屿接过他手上的活,略有些笨拙地收拾着。 他看着看着,莫名被戳到笑点,噗嗤笑出声。 池非屿自然是听见了,但笑他的人是谢景辞,他除了让着对方,还能怎么办。 谢景辞是一点都没被严熙婷的话影响到,他换上泳衣,开开心心地拉着池非屿去大泳池玩。 池非屿坐在岸边看着在水中扑棱的谢景辞,眼底带着笑意。 偌大的泳池内,聚集着好几处人群,容貌姣好的少男少女在一起攀谈着,偶尔有笑声传来,这么一对比,他们这个角落便显得冷清。 但池非屿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里满脑子都是玩水的只有谢景辞一个,他在意的也只有谢景辞一个,有对方陪的在身边,他的心情都会平静许多。 谢景辞一个猛扎,在水里吐了会泡泡,又冒出脑袋,他自我感觉良好,被池非屿带着下了那么多次水,他相信再过不久他肯定能学会游泳。 他仰头望向池非屿,对方眺望着船头的景色,完全没有想下水的意思,他也就歇了叫对方下水玩的心思。 谢景辞划着水往泳池中央溜达,他发现泳池内就有楼梯可以上大滑梯,顿时就来了兴趣,他想找池非屿一起玩,扭过头发现对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 那人他刚刚才见过,正是牵着狗来找池非屿的那一位。 谢景辞动作顿住,面上笑意收敛。 不得不承认,严熙婷长得很好看,对方此刻穿着比基尼,好身材更是一览无余,她蹲在池非屿身旁,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味。 谢景辞听不清岸上的两人在说什么,他闷闷地想着,池非屿现在是单身状态,以对方的资本多出几个追求者实属正常,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池非屿又会有对象了。 他玩闹的心思一下子淡去许多,心中忿忿不平,还说只养他一个人类,才过几天又想养其他人了,谢景辞嘟嘴,虽然他知道这话只是客气客气,但他好歹还会装装样子,池非屿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谢景辞蹑手蹑脚地在水中划回去,他躲在装饰物的后边,探出脑袋偷窥池非屿。 池非屿第一时间就发现某人的存在,他哂笑着,只觉得谢景辞可爱。 严熙婷见池非屿笑了,以为对方是她的话感兴趣,她嗓音越发甜腻,“哈克有赛犬血统,本身也赢过许多比赛,很聪明……” 谢景辞话听到一半,目光瞥向趴在岸边的哈克,毛光水滑,盘靓条顺,确实是条好狗。 哈克也看到谢景辞,它歪过脑袋凑到泳池边,鼻尖耸动,清澈的眼中有着好奇。 谢景辞见它似乎是想下水,赶紧摆摆手,虽然这泳池里也有零星几只动物在,但这狗可不是他的,可别真蹦下来。 哈克看懂眼前人类的意思,但它觉得这个人类的味道很好闻,靠近就很舒服,它尾巴摇得更欢了。 谢景辞直觉大事不妙,他还没来及走,只听见噗通一声,水花拍了他一脸,紧接着还有个湿漉漉的狗子往他身上蹭。 哈克力道不小,谢景辞差点被狗拱翻。 这么大的动静,池非屿自然不可能听不见,他几乎是瞬间踏入水中,三两下游到谢景辞身旁将人扶住,他望向哈克,目光不善。 哈克瞬间怂了,脑袋埋在谢景辞怀里不出来。 谢景辞抬手撸了一把脸,又甩甩脑袋,总算能睁开眼,他看着明显在心虚的哈克,一时间哭笑不得。 蠢狗,犯了错知道怕了。 他抬手撸了把哈克的脑袋,手法很是粗鲁,“笨狗狗,上岸去。” 哈克不听,哈克还想蹭。 严熙婷脸都僵了,她上一秒夸完哈克,下一秒哈克就给她惹事,虽然她不清楚谢景辞是谁,但看两次池非屿对待对方的态度,应该是和池非屿关系相近的人。 她面上的尴尬也就存在的几秒,随后严熙婷又笑着走过去,开口打圆场,“看来哈克很喜欢他,也是缘分,要不让它跟着你们吧。” 这话就是送的意思。 谢景辞撸狗的手停下,他低头望向哈克,目光中带着不解,这狗一看养得就很用心,怎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就送人了。 他想拒绝,可池非屿却先一步开口。 “嗯,你父亲也在吧,替我向他问声好。” 严熙婷笑容更灿烂,“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谢景辞看着严熙婷走远,从头到尾对方面上都没有一丝不舍,似乎哈克于她无足轻重,他又看看哈克,这只蠢狗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丢下了。 他回望池非屿,“我们真的要把它带走吗?” “它本来就是用来跟我套关系的。”池非屿心中清明,“估计是才买回来没多久,你放它回去,对它反倒不是好事。” 谢景辞沉默,此刻他终于窥见富丽堂皇之下的灰暗,纵使有预想过,他仍觉得不太适应,大概是他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能利用的相处方式。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神情的变化,他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不喜欢就不要,不想看就不看,在我这没人能强迫你,你要是不高兴,我可以现在就叫她回来,让她把哈克带回去供着,这种事不值得你浪费感情。” 谢景辞有被池非屿霸气的发言震撼到,这就是霸总文学吗?别的不说,爽是真的爽了。 他心底那点阴霾一扫而空,谢景辞挼挼狗,开口道:“不还了,白得长得这么帅的狗狗,不亏。” 池非屿莞尔,看着谢景辞又跟哈克玩到一起,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他就笑不动了。 有狗陪着疯玩,谢景辞很快忘记他的存在,甚至带着狗去玩滑梯,一整个乐不思蜀,一下午,谢景辞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好好的约会突然多出一颗明亮的大灯泡,池非屿脸都黑了。 到了傍晚,池非屿毫不犹豫地将哈克塞给工作人员,哄谢景辞说,带着狗出入一些场合不方便,下船再带狗回去。 谢景辞信以为真,依依不舍地和哈克告别。 玩了一天,谢景辞也累了,但他精神还十分亢奋,躺在床上睡不着。 于是他翻出他的睡前读物——他和池非屿的同人小说。 不得不说,作者的文笔是真好,有些段落他看着都能露出姨母笑,只要不那么带入,谢景辞看得还是很开心的。 谢景辞一边看一边傻笑,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手机都没息屏。 池非屿半夜起来,透过门缝发现谢景辞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上前敲门,没人回应,他便将门推开。 看着谢景辞露着肚子呼呼大睡,他心中无奈,上前帮人盖被子。 瞥见来亮着的手机,他伸手想关掉,但屏幕上的几个字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碧空,公司最新产品的名字。 池非屿一目十行,看完屏幕上的字,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谢景辞他……还喜欢看这些东西吗?难道是因为他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对方有些欲求不满。 池非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往下看了一点,在看到带颜色的部分后,他退出界面,记下群名和群号,将手机熄灭。 这个群肯定是公司那群人弄出来的,可以让刘秘书处理。 第80章 还在睡觉的刘秘书突然接到自家上司的命令,看到群号,她头都大了,这群小兔崽子怎么舞到正主面前去了。 不过池非屿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生气,甚至没让她将群解散,反而跟她要了所有的群文件,然后不痛不痒的说几句。 刘秘书看着聊天记录陷入沉默,她怎么觉得自家上司乐在其中呢。 …… 谢景辞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池非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他感觉有些奇怪,池非屿一般只有需要提神的时候才会喝咖啡,难道今早对方有工作要做? 这个想法在谢景辞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没去深究,反正需要工作的又不是他。 池非屿放下茶杯,唇瓣微抿,昨日后半夜他全在看小说,几乎没睡上觉,等回过神天已经亮了。 想起小说的剧情,池非屿眸色渐暗,他是想循序渐进,不要太过唐突,但如果谢景辞喜欢那些,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谢景辞正在翻冰箱,突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视线,他回过头,见池非屿看着自己,谢景辞一哆嗦,心底想着,谁又惹池非屿了,对方这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似的。 他默默从冰箱里掏出饭团,快步走出池非屿的视野内,谢景辞将饭团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准备等池非屿心情好点再回去。 但他会躲,池非屿会追,谢景辞刚吃一口饭团,身后就传来池非屿的声音。 “吃完早饭,跟我走一趟。” 听语气应该是有正事,谢景辞咽下口中的饭团,问道:“怎么了?” 池非屿回答:“带你去定西装。” “……哦。” 仔细想想宴会好像确实要穿正装,但出发前池非屿没提,他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不过船上居然还提供西装定制服务,这倒是挺方便的。 谢景辞跟着池非屿走到三楼的服装店,入眼就是各式各样的西装礼服。 这边说是定制,其实是挑选成品款式,再由裁缝调整尺寸罢了,毕竟一套定制需要等的时间太久,而船上的人显然没有时间等。 池非屿正是看中这点,才带谢景辞来船上买正装,他心底想着,等这次回去给谢景辞多准备几套,以后总会用上。 店员走上前,问道:“需要我介绍款式吗?” “不用。”池非屿看向谢景辞,开口道:“喜欢哪套?” 谢景辞扫视一圈,感觉所有款式都差不多,没什么亮眼的,看得他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他摇摇头,说道:“你挑吧,我都行。” 池非屿闻言,沉吟片刻,挑了两套和他西装色系款式相近的。 谢景辞不知道池非屿的小心思,他看都没看,就说可以。 池非屿嘴角不着痕迹地上扬,他拿起一旁的皮尺,向谢景辞招手,“过来,我帮你量尺寸。” 谢景辞下意识看向店员,对方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他挠挠头,有些不解,量尺寸这种事不应该店员来做吗? 但池非屿已经走过来,他只好配合着打开双臂。 “放松。”池非屿轻拍谢景辞的肩膀,他拉开皮尺,环绕谢景辞的胸部,动作间像是将人拥入怀中。 皮尺勒紧胸部,谢景辞不自在地往前让出一步,紧接着他就被池非屿按住。 “别动,还没好。” 池非屿声音平静,似乎真的是干正事,但滚动的喉结还是出卖了他。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的指尖或轻或重地按过自己的身体,举止间似是调情一般,他深吸一口吸,告诉自己这就是量尺寸,别乱想,很快就能结束。 可重如鼓点般的心跳根本无法停歇,他看着池非屿的双手下移,直到臀部,他眸光微微闪,撇过头不去看。 失去画面,但触感依旧如约而至,他感受到皮尺勒紧,心下松了口气,应该是可以了,可下一秒臀侧又多出一抹触感。 谢景辞底下头,看见池非屿掌心落在自己臀部,两指插入皮尺中,对方蹲着身子,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池非屿垂落的睫毛。 量尺寸要摸这吗!? 谢景辞目光下意识追寻这屋另一个懂行的人,但池非屿的身子刚好挡住他的动作,店员根本没看见。 “……九十五点六。” 池非屿抽回卷尺,十分自然地拍了下谢景辞的屁股,“站正,还有裤长没量。” 谢景辞身子一僵,脑子里全是问号,这真的是正常的流程吗?怎么……显得那么暧昧呢,还是说他想多了。 他看向池非屿的神情,对方神色坦然,似乎再平常不过。 谢景辞咬住下唇,绷着身子站正,不自主地咽了口唾液。 好在这次池非屿没再整出什么出格的动作,看着对方收齐皮尺,谢景辞也跟着松了口气。 池非屿在纸上唰唰唰记下一行数字,然后将纸交给店员,问道:“最快多久能改好?” 店员接过纸条,开口道:“中午之前。” “行,改完派人送到这个房间。” 池非屿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地址,他望向明显不在状态的谢景辞,轻笑道:“走了。” 谢景辞停顿了片刻,才哦了一声,他跟上池非屿的脚步,目光偷偷往对方那边瞟,他心底觉得不对劲,可想想又觉得池非屿不至于占他便宜,他又不是女的,被摸两下好像也没关系。 池非屿见谢景辞眉毛都快打结了,心底觉得好笑,他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纠结什么呢?看路。” 谢景辞讷讷应声,目光躲闪着就是不看池非屿。 池非屿失笑,某些书看得比谁都多,但到实践脸皮又比谁都薄,看来他还得收敛点,可别把人吓着了。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他蹭蹭鼻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店员答应的时间很准,午饭前就将西装送到了,不过那时谢景辞和池非屿还在外边溜达,临近傍晚,这两套衣服才到谢景辞手中。 谢景辞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中一袭正装的自己,怪不适应的。 不过西装裁剪的恰当好处,布料柔软舒适,动作间也不会显得拘束,除了…… 谢景辞活动了一下大腿部,大腿处的腿环存在感极强,这玩意是和西装一起送来的,池非屿硬是要给他戴上,说这样能预防衬衫移位。 是不是真的有效谢景辞不知道,但他又被摸了一次是真的。 谢景辞百思不得其解,池非屿最近怎么又多出什么奇怪的癖好,老是喜欢拍拍捏捏他。 他弯腰掐了下大腿,软软的,没啥特别的,轮手感池非屿不如摸自己的,那还多点肌肉。 “还没好?” 池非屿走到谢景辞身后,他身着与谢景辞同色系的西装,衬得他身姿修长,他的衣襟旁别着一款胸针,银色金属勾勒出一朵花的模样。 谢景辞感觉那花有点像慕海,池非屿还给他别了一个,单着看也挺好看的。 他扶正胸针,开口道:“好了。” 池非屿目光在谢景辞身上游走,像是在欣赏自己注入心血的作品,他眼底有着满意之色,视线触及谢景辞手腕时,他稍稍停顿。 空荡荡的,缺了点东西。 池非屿解下自己的腕表,伸手托起谢景辞的手腕,他为谢景辞戴上手表,耐心地调节长度。 谢景辞手指微微蜷缩,表带还残留着池非屿的体温,贴在肌肤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唇瓣抿起,感觉现在的气氛不太对,他开口挑起话题。 “它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送你。”池非屿心情不错,又帮谢景辞将衣服的边角抚平,开口道:“走吧。” 谢景辞点头,与池非屿并肩而行,他目光斜视望向池非屿,对方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 他心中诧异,池非屿居然这么期待这次宴会。 谢景辞在脑海中翻找剧情,原文没有具体描写宴会,笔墨都用在描写女主被绑架的过程,以及最后池非屿坠海的那一段。 想到这,他心头又是一突,不管如何他都不想让池非屿出事。 谢景辞轻轻抓了下池非屿的衣摆,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下,你会在海里遇到危险?” 池非屿侧眸,语气笃定,“不会有那种情况。” 谢景辞追问,“如果是遇到暗流之类呢?你会不会被卷进去?”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眼底的不安,但这份不安来得太过猝然,他不清楚谢景辞在不安什么。 “你见过鱼被水淹死吗?”池非屿拉住谢景辞的手,在掌心中捏了两下,“这片海域我曾来过,没有任何危险,你不用担心。” “可……”原文中池非屿下线的时间点越来越近,谢景辞总有种心慌慌的感觉,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会坠入海中后再也不回岸上吗?” 池非屿脚步顿住,心中一凌,谢景辞所说的是他之前的预想,他对于岸上的生活没什么留恋,处理完所有事情,他打算回到深海之中,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归宿早已变得与庄园海下那片慕海相同。 他心中对谢景辞的话有所猜测,沉默片刻后,最终他选择如实相告。 “以前想过,但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池非屿面向谢景辞,郑重其事地开口,“我不会丢下你,也不会到任何你寻不到的地方。” 谢景辞愣住,心头的迷雾逐渐散去,真相豁然明朗,池非屿没有遇到危险,他只是不想再回到岸上。 耳畔似乎又回响起小与非稚嫩的声音,他说他讨厌陆地…… 谢景辞握紧池非屿的手,声音略有些闷沉,“你想走也行,但至少要跟我说一声,不许一声不吭地离开。” 80-90 第81章 鱼总是离不开水的,他虽然想留下池非屿,却不想强迫对方,如果对方觉得待在海中更自在,那就回去,大不了他常去海边找池非屿玩。 池非屿知道谢景辞是在为自己考虑,他心中一软,很想将人拥入怀中,顾及这边可能有人来这才作罢。 他勾勾谢景辞的手指,开口道:“回去也会带上你,下次我们开船去远一点的海岛,我知道几片海域的鱼不错。” 谢景辞听到有鱼吃,不由想起之前池非屿投喂他的那条,味道确实不错,而且下海捕鱼他还没体验过,想想还有点期待。 他点头,“好,等你有空我们就去。” 谢景辞的心情顿时好上不少,他看了眼被池非屿牵着的手,心想,算了,被摸两下又不会少块肉,看在之前池非屿给他撸鱼尾巴的份上,想牵就牵吧, 他们相携走入宴会厅内,谢景辞明显感觉到有视线扫过来,或者说厅内大部分的视线都投向他们这边。 谢景辞性格虽然算得上外向,但被这么多穿着西装革履的人打量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他再次直视到池非屿受人瞩目的程度,以及对方身处的地位。 不少年纪看着比池非屿年长二十来岁的人,主动端着酒杯走过来,满面笑容地与池非屿寒暄。 谢景辞在人多起来之前,很不厚道地先跑了,他跟池非屿说想吃点东西,对方只让他别离开厅内,就没再管他。 他走到旁边的甜点桌,看着提拉米苏不错,就拿了一块,突然谢景辞感觉脚踝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软软的,还带着温度。 谢景辞低下头,发现是一只鸳鸯眼的白色长毛猫,柔顺的毛毛看起来就很好rua。 宴会厅内走动的人太多,怕小猫咪被人踩到,他将猫抱起来。 白猫很乖,被谢景辞抱着也不闹,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谢景辞,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谢景辞见白猫在自己怀里变成一滩,心底有些疑惑,这怎么跟吸了猫薄荷似的,他明明连摸都没摸一下。 哈克也是,一看到他就格外兴奋,虽然他之前就挺有动物缘的,但绝对没现在这么夸张。 谢景辞心中狐疑,伸手戳了下猫猫的腮帮子,白猫立即贴上来,蹭着他的掌心不肯离开。 他心底涌现出一股喜悦的情绪,谢景辞没由来地觉得这股情绪来源于眼前的小猫。 谢景辞眼睛也跟猫似的睁得浑圆,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慕海跟他沟通时也是这样,不过几天,他的能力居然还进化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和池非屿分享,但对方仍在人堆中,一时半会儿估计都没空,谢景辞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跟白猫小声说道:“举一下右爪。” 白猫眼珠子转悠,很给面子的举了下爪子,然后凑到嘴旁边舔舔 谢景辞欢呼声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忍住,他揉揉小猫的脑袋,夸赞道:“乖猫猫。” “原来在你这。” 谢景辞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看到渝浅溪向自己走来,对方身穿浅蓝色的礼服,妆容淡雅大方,一袭长发盘在脑后,端庄中又带着几分清爽。 自从在山中分别后,他就没再和对方联系过,现在看来渝浅溪过的不错,丝毫没被解除婚姻的风波影响到。 渝浅溪走到谢景辞面前,开口道:“这是邹家小孙女养的猫,刚刚突然跑了,她正到处找猫呢。” 谢景辞闻言,将白猫抱给渝浅溪,但白猫不配合,一个劲想往谢景辞怀里钻。 渝浅溪怕伤着猫,没有强求,她说道:“没事,我先跟她说一声,宴会结束再将猫还回去。” 谢景辞迟疑,“这里能带猫来吗?” “这个不用担心。”渝浅溪凑近,压低声音,“邹家人都很喜欢小动物,在他们家的宴会常常有人为了和邹家打好关系带小动物过来。” 谢景辞听到这话,目光在四周打量,确实看到不少人怀里抱着小型宠物,每一只宠物都打扮得精致漂亮。 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想试试这个能力是不是对所有小动物都有效,正巧船上小动物不少,倒是方便他搞小动作。 渝浅溪道:“那个……你有空吗?” 她闪烁其词,似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景辞点头,“我们出去聊?” 女主找他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和剧情有关?还是说和池非屿有关,他和渝浅溪的交集就这么多,无论哪件事对他都挺重要的。 渝浅溪调侃道:“我们两独处,之后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东西来。” 她轻叹一口气,像是释怀,“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池非屿最近和傅渊袭有没有联系,自从阿渊回到家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他。” 傅渊袭被她篡改过记忆,现在的傅渊袭只记得他们两吵过一架,但以往吵架,对方都会主动联系她,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之间这么久没有联系。 虽然如今不接近傅渊袭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池非屿给她的护卫也不是万无一失,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起对方。 “我不知道。”谢景辞回想了一下,说道:“他没跟我提起过。” 不过近几天他基本都和池非屿在一起,对方多半是没和傅渊袭联系过。 渝浅溪眼底有失落一闪而过,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啊……”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他在渝浅溪身旁站定,开口道:“小姐,您点的红酒。” “谢谢。” 渝浅溪接过高脚杯,她顺势换了个话题,“邹家这次用的酒都是珍藏多年的,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下次想喝到就难了。” 谢景辞没有喝酒的习惯,但听到渝浅溪这么说,他也来了点兴趣,问旁边的服务员,“还有相同的红酒吗?” 说话间,他身子稍稍倾斜,白猫凑近渝浅溪,它探出上半身,爪子扒在渝浅溪胳膊上,去够杯子里的酒。 渝浅溪被猫猫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她摸着猫脑袋,移开酒杯,“你不能喝。” 谢景辞依稀听见白猫在嘀咕。 ‘不一样的酒’、‘好奇怪’、‘想喝’。 谢景辞还在想什么酒这么不一般。 旁边的服务员的声音插进来,“稍等,我去拿酒。”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谢景辞心中冒出异样的感觉,他瞥见渝浅溪要喝酒,赶忙伸手拦住对方,“别喝!” 渝浅溪一惊。 白猫也被吓到,从谢景辞怀里蹦出来,它撞到酒杯,一下将其摔落在地。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渝浅溪浅蓝色的礼服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鞋面上也沾到酒渍。 谢景辞赶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渝浅溪摇头,她刚想开口,就看见池非屿大步向这边走来,对方第一时间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上下打量对方,目光中竟带着紧张的色彩。 她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停住了,看池非屿的眼神全然陌生。 池非屿能为一点小事紧张成这样!? “我没事。”谢景辞注意到望过来的人更多了,他拽了一下池非屿,示意对方收敛点,他靠近池非屿耳侧,压低声音,“酒里好像有东西。” “嗯。” 池非屿一句怀疑的话都没有,直接让在场的保镖拦住服务员,地面上的酒水也被收集起来,一场骚动短短几分钟就落下帷幕。 谢景辞听见酒水被送去检验,他在池非屿身旁小声嘀咕,“你就不怕我说错了。” 池非屿面色淡然,“那算我的。” 谢景辞嘿嘿笑了,心底暖洋洋的,“我回去跟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池非屿被谢景辞的笑意感染,面色缓和,他望向渝浅溪,开口道:“有带备用的礼服吗?” “有。”渝浅溪冲谢景辞摆摆手,“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 两人是前未婚夫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但两人神情都十分坦然,根本没留下多少令人揣测的空间。 池非屿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渝浅溪,他虚搂着谢景辞,脱离人群。 谢景辞一到没人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能听见它的想法,就和听见慕海的想法一样。” 他举起白猫,双眼亮晶晶的,宛如群星闪烁的夜幕。 “……这样啊。”池非屿的语气中有些感慨,他抬手揉乱揉谢景辞柔软的发丝,说道:“你果然很受海神的喜爱。” “海神?” 池非屿抬眸望向星空,目光飘忽没有聚焦,“海神仍注视着这片土地,我不知道这话的水分有多少,但慕海确实有着神奇的力量,它们能感知附近生物的想法和情绪,而现在它们将这份能力分给了你。” 谢景辞眼眸更亮了,“这么说,我有读心术了!?” “应该不算。”池非屿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吗?” 谢景辞闻言,尝试去感受,但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感受到怀里猫猫的情绪,池非屿的想法他是一点边都没摸到。 池非屿见谢景辞露出失落的表情,便猜到结果,“你的能力更像是缩减版,动物比较单纯,所以你能隐约感受到,不过这份力量并不稳定,或许某一天就会失去作用,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好吧。” 谢景辞重新振作,能跟小动物无障碍沟也不错,顺其自然。 “池先生。” 几米外一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出现,他刻意制造出动静,等池非屿和谢景辞停止谈话,他在走上前。 “邹老先生找您。” 池非屿颔首,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后腰,说道:“回宴会厅,鸡被捉住,猴子们也会安分些,有事直接找厅内的保镖。” 一旁的男人听到这话,承诺道:“之前的事实在抱歉,但相同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池非屿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第82章 池非屿走了,谢景辞一个人待在外面也觉得没意思,便照着池非屿说的回到厅内。 他看见换好衣服的渝浅溪四处张望,意识到对方在找自己,谢景辞走上前去。 渝浅溪注意到谢景辞,快步走来,“刚刚谢谢你,不然就麻烦了。” 她眉心皱起,露出厌恶的表情,想到手机上的消息,渝浅溪心底跟吃到老鼠屎一样难受。 谢景辞道:“没事,我也是误打误撞。” 渝浅溪:“我们出去说。” 谢景辞一愣,“没关系吗?你刚刚不是说……” “没事。”渝浅溪耸肩,她冲谢景辞眨了下眼,“我哪知道你和池非屿是那种关系。” 谢景辞:“?” 他还没想明白,渝浅溪就往前走了,他只好跟上去。 渝浅溪走到甲板上,夜晚的海风微凉,夹杂着大海的气息,她一手搁在栏杆上,低声叹息,“那杯酒里加了春药,如果不是你拦住我,事情恐怕会变得麻烦。” 谢景辞惊讶,“成分这么快就检验出来了?” 从事发到现在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且不说轮船上有没有全套的设备,就算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好的。 渝浅溪手指卷着耳边的碎发,回眸望向谢景辞,“想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最快的方法就是喝下去。” 谢景辞皱眉,不赞同这种做法,万一里面是毒药,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 渝浅溪看出谢景辞心中所想,她有些意外,“池非屿没跟你说过邹家的事吗?” “……没有。” “那大概是他觉得无关紧要。”渝浅溪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你迟早会知道,邹家是鲛人家族,他们对解毒这方面有一套特殊的方法。” 谢景辞倏然拔高音量:“鲛人家族?他们全是鲛人!?” 渝浅溪见谢景辞这又惊讶又兴奋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她肯定道:“嗯,他们要是没什么特别的,池非屿也不会特地走这一趟。” 谢景辞沉浸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鲛人的震撼当中,他还想再问,但转过头发现渝浅溪垂眸望着摇晃的海面,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忧郁。 察觉渝浅溪大概是心情不好,谢景辞还是没将剩下的话问出口,他也望向海面,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渝浅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将心中的郁结全都发泄掉,她仰起头,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茫然,“你说我究竟要不要去找傅渊袭。” 谢景辞听到这个问题,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决定不了就扔骰子,单数去,双数不去,我有骰子的表情包,我发给你。” “把选择权交给运气吗?”渝浅溪保存下谢景辞发来的表情包,她手指悬在骰子的图片上迟迟没有按下,她呢喃着:“这样也不错……” “不是的。” 谢景辞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甲板随着海面缓缓晃悠着,起起伏伏的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他看着远处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海边,开口道,“当骰子转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你会期待它在什么样的数字停下。” 渝浅溪神情有一瞬间恍惚,悬在屏幕上的手指终是没有落下,她弯起唇角,将手机收起。 “我想,我大概知道结果了。” 渝浅溪很快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侧眸看向谢景辞,“你好像对鲛人挺感兴趣的,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去见邹家的小孙女瑛瑛吗?顺便把它还回去。” 谢景辞顺着渝浅溪的手指投去目光,看见趴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白猫,对方太久没动静,他都快忽略它的存在了。 说起来白猫还是这次的大功臣,他撸了下白猫的后背,开口道:“那走吧。” 渝浅溪抬脚迈出一步,甲板突然摇晃两下,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栏杆才站稳。 谢景辞见人没摔倒,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看见渝浅溪捂着胸口,趴在栏杆上干呕,难过的模样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上前轻拍渝浅溪的后背,问道:“你晕船?有带药吗?” 渝浅溪一个劲地作呕,说不出话来,她向谢景辞摆摆手,勉强压住呕吐的欲望,“…我、我没事,我不晕船,可能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只是吃错东西能有这么大反应? 谢景辞蹙眉思索,渝浅溪的症状与其说是吃坏肚子,不如说是怀孕更恰当,算算时间,对方原文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怀孕了。 想到这个可能,谢景辞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渝浅溪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谈论这个话题还怪尴尬的。 不过怀孕要注意的事情不少,还是提醒一下渝浅溪比较好。 “你还有其他症状吗?”谢景辞拐着弯开口,“比如特别想吃某种东西,口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心情也受到影响之类。” “你是想说我怀孕了?”渝浅溪听懂谢景辞的暗示,噗嗤笑出声,她不以为意地开口,“绝对不可能,就是我得绝症都比我怀孕的概率大。” 她感觉自己已经缓过来,便接着往前走,“池非屿那大概也要结束了,现在去你还能和他一起回来。” 谢景辞见渝浅溪丝毫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感到无奈,渝浅溪笃定的语气让他心生怀疑。 为什么女主能这么肯定,难道男主其实不行!? 谢景辞脑子里想了一箩筐,就没一个正经的答案,在他思考时,渝浅溪带着他绕过狭长的廊道,来到另一处开阔的大厅前。 “这边是邹家人住的地方。”渝浅溪压低声音,“他们都是鲛人,你可以看看。” 谢景辞听到关键词,精神都为之一振,不过他们来的比较晚,大厅内没什么人,想来是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渝浅溪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开口道:“瑛瑛估计是睡了,你可以明天过来找她玩,她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因此一直被限制行动,有人陪她玩,她肯定很开心。” 她伸手去接谢景辞怀里的白猫,“猫先给我吧,需要我在这陪你等池非屿吗?” “没事,我自己可以。”谢景辞将白猫递过去,他还是觉得渝浅溪怀孕了,忍不住叮嘱道:“你早点休息,要是还难受就去找医生。” “知道了。”渝浅溪向谢景辞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偌大的大厅内很快就剩下谢景辞一人,不过他还挺淡定的,因为门口的两个保镖伫立在那,安全感十足。 谢景辞找了处沙发坐下在,他先给池非屿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在这,然后优哉地开始玩小游戏。 而被谢景辞念叨的池非屿,此刻在不远处的房内。 池非屿左右交叠着修长的双腿,他靠着椅背,神色坦然地仍由对面的人打量。 邹怀生白发皑皑,却依旧精神矍铄,饱经风霜地眼眸中是遮掩不住的锐利,“你给出的条件确实令人心动,但你人鱼的身份实在不足以取信于我。” 池非屿面上丝毫没有慌乱,“为什么?” 邹怀生冷笑,“得利者说要帮助被剥削者,太过荒谬,你们人鱼一向高高在上,尤其是你,池非屿,身为皇族,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要更高的权利?” “只怕你是想拿我们当垫脚石,我好不容易带那些孩子脱离人鱼族,可舍不得再让他们牵扯进去。” “现在谈皇权,也只有些不开化的老东西会当回事。”池非屿迎上邹怀生的视线,“我对族内的权利没兴趣,解决人鱼族内部的矛盾后,我会放走所有鲛人,他们将不再是人鱼的附属,不过……” 池非屿稍稍停顿,他紧盯着邹怀生的眼睛,“你不参与,我也会这么做,只是海落渊的泉水我似乎也没有给你的必要了。” 邹怀生陷入沉默。 在他身后的男人站不住了,他焦急地开口,“爸,瑛瑛她……” “够了。”邹怀生听到瑛瑛这个名字,挺直背似乎变得佝偻,他兢兢业业一辈子,还是为自己的小侄女弯下了腰,他无声叹息,“我答应你,但中途我若是发现你有别的意图,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池非屿忽略邹怀生后半句话,他勾起唇角,眼底是志在必得,“合作愉快。” …… 池非屿离开房间后才发现谢景辞的消息,他心道渝浅溪多事,他本想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再告诉谢景辞这些。 以他对谢景辞的了解,对方听到鲛人二字绝对坐不住。 想到这,池非屿心底泛酸,谢景辞看上鲛人一两眼倒是可以,但在多的,想都别想。 池非屿眯起眼眸,某人要是不安分,他可就有借口动手了。 坐在沙发处的谢景辞感觉后背一凉,他扭头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 他这会儿正在整理备忘录,虽然原文现在是个分崩离析的状态,但有些东西是用的,比如绑架渝浅溪的是哪一位,他已经有个大概的方向了。 谢景辞正在思考,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他抬起头,发现是池非屿回来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立即熄灭屏幕,速度之快他都没看清楚屏幕上写了什么。 谢景辞心底吐槽池非屿怎么走路没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他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池非屿穿书这件事,毕竟这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他拿不准池非屿对此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有所隐瞒,换作以往他会当做没有发现,但现在他和谢景辞的关系改变,对于谢景辞的隐瞒,他没法再像之前那般不在意。 第83章 “不能跟我说?” 池非屿语气很轻,却让谢景辞瞬间定在原地。 这是池非屿第一次追问他所隐瞒的事,往常他糊弄两句,池非屿睁一只眼闭只眼事情就过去了,他以为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但现在池非屿打破了这约定成俗的习惯。 谢景辞唇瓣微张,心中纠结,脑袋跟上锈的发条似的,连运转都变得困难。 池非屿嘴角绷直,移开视线,“算了,走吧。” 谢景辞下意识拽住池非屿的衣袖,看到池非屿转身,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让我想想。” “想个借口?” “我……” 谢景辞语噎,他被池非屿的目光看得心虚,小声喃喃着,“你哪有那么好骗。” 池非屿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谎话就免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谢景辞哦了一声,悬着的心又落下去,还能拖就没事,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说不定拖着拖着,池非屿就忘记这回事了。 他这点小心思好猜得很,池非屿几乎立即就看破了。 池非屿指尖碾动,感觉有点手痒,很想揪某人的脸,他眼眸稍敛,问道:“你瞒着我多少事?” 谢景辞埋头扒手指,随着手指越竖越多,他都不敢看池非屿是什么表情,他尴尬地低咳一声,“也就两三件吧。” “嗯?” 谢景辞底气不足地改口,“撇去我偷吃你零食的那几件事,也没什么了。” 池非屿:“……” 他伸手捏了下谢景辞的腰。 谢景辞措不及防,原地起飞,他捂着被捏的地方,一脸震惊地望着池非屿,“你干嘛?” “在看你养胖了多少。”池非屿上下打量谢景辞的身形,“估摸着有个七八斤,还好,在正常体重内。” 谢景辞听到七八斤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他也捏了下自己的肚子,是多了点肉,原本还能摸到肌肉线条,现在得用力按一下才能摸到点。 他陷入自我怀疑,难道真胖了? 回想近几个月来,他好像不是吃就是玩,几乎没有运动过,胖了似乎也挺正常的,但池非屿不是跟他一起吃的吗?对方甚至饭量还比他大点,为什么胖的只有他!? 想到池非屿线条依旧明显的腹肌,谢景辞陷入深夜emo,痛定思动,明早就开始晨跑,一定要把多出来的那几斤肉减掉。 但第二天他醒来就已经十点多钟了,谢景辞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海面,感叹一声,天气真好。 看起来很热的样子,跑步什么的,明天一定,今天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谢景辞走出卧室,发现池非屿早就不在了,桌上还留了张纸条。 ‘我下午回来,晚上有宴会你出去玩记得在五点前回来。’ 两行字写得铁画银钩,笔力遒劲,谢景辞欣赏了会,将便签收起来,心底想着,池非屿还怪有情调的,发个消息就能解决的事,对方居然留小纸条。 不过池非屿不在倒是方便他了,不然又得找借口忽悠对方。 谢景辞循着从宠物们那得来的线索,在楼道里晃悠,几只小猫小狗的口径并不统一,他想找男主家的那几位亲戚,它们有的说在三楼,有得说在五楼,好在就这两个楼层,找起来不算太麻烦。 他先去往五楼,晃悠一圈后,在拐角处听见人声,谢景辞停下脚步,接着墙体挡住身形。 五楼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四周静悄悄的,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房门紧闭着,完全听不见声响,只有前面的谈话声依旧清晰。 傅信宇捏着怀里黑猫的后颈,他抬眸望着身旁的人,目光狠厉,“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 男人额角沁出冷汗,一米八的大高个在这时竟显得唯唯诺诺,他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想听解释,补救道:“那个服务员什么都不知道,查……” “闭嘴。”傅信宇横了男人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反应过来,立即应是。 傅信宇挠了挠黑猫的下巴,开口道:“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男人心中隐隐不安,可傅信宇的决定根本不容他忤逆,他几番张嘴,最终还是没将规劝的话说出口。 能借此除掉渝浅溪也好,不能再让傅渊袭再多一份助力了。 躲在墙后谢景辞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闪烁着录音界面,他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紧张到呼吸声都将到最低。 一直听不到前面的人说关键的,谢景辞只能干着急。 突然他听见一声猫叫声,然后前方就响起手忙脚乱的动静,他心底咯噔一声,低下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黑猫在他脚旁边腻歪,叫得一声比一声嗲,尾巴缠着谢景辞的脚踝扫来扫去。 谢景辞心道一声完犊子,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想到他在一只猫身上栽跟头了。 跑肯定是来不及,几乎下一秒,傅信宇就和男人赶过来。 谢景辞跟两人六目相对,他扯着嘴角开口,“这是你们的猫吗?” “你是池总身边那个人?”傅信宇一眼认出谢景辞,他眉心紧皱,“没人告诉你这是傅家专属的休息区吗?” 谢景辞还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得装听不懂,“抱歉,我来的时候没人阻止,我还以为这里也是休息区。” 他将黑猫抱起,递给傅信宇,“既然不能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傅信宇接过黑猫,他刻意放慢速度,眼神示意旁边的男人。 男人大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谢景辞口袋中的手机,他看清手机界面,厉声质问:“你为什么开着录音。” “我乐意。”谢景辞清楚这时候不能怯场,他冷下脸,“谁允许你拿我的手机。” 男人充耳不闻,他想删掉录音,但谢景辞的手机有密码,没法打开,他蛮横地开口,“密码多少?” 谢景辞翻了个白眼,“你嗓门大我就该听你的?” “不过是个小情人也敢在这叫板,当真是被池总宠坏了。”傅信宇眼底尽是对谢景辞的轻蔑,他斜睨男人一眼,“拿回去处理。” 男人当着谢景辞的面将手机揣进兜里。 谢景辞蹙眉,傅信宇的话实在让他恼火,男人的举动也充满挑衅,但对比自己和男人的体型差距,和一个好像是保镖的人动手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来之前他只是想踩个点,找到确定的人后就交给池非屿处理,哪知道会演变成现在的结果,不过好像也没差,男人拿走他的手机,他还有个理由让池非屿找场子,这两人可是绑架犯,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反正他手机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之后再……等等!池非屿的尾纱还在手机壳后面! 谢景辞心底的淡定顿时荡然无存,他们会怎么处理手机,不会是扔海里吧,那他八辈子也捞不回来,不行不行,尾纱不能丢。 他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态度,上手拽住男人的手腕。 谢景辞力气不算小,男人一时半会儿没挣脱出来,谢景辞趁机明抢,男人哪会让谢景辞得逞,抬脚就要踹谢景辞。 他的动作在视线死角,谢景辞根本看不到,但一旁的黑猫会告状,谢景辞本能侧过身去,还把男人向后一拉,对方那一脚直接踹在傅信宇肚子上。 傅信宇养尊处优的,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少爷,他一下被踹翻在地。 看着一屁股摔在地方的傅信宇,谢景辞毫无同情心地想着,真惨。 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去扶傅信宇,忘记自己被谢景辞拽着,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前扑。 谢景辞及时松手,但脚没收回来,把男人绊得一个前冲,啪叽压在傅信宇身上。 手机被男人乱挥的手打到,飞出去老远。 谢景辞瞥了眼摔得龇牙咧嘴的两位,啧了一声,“人不是我踹的,你可别讹我。” 傅信宇哪还有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他面色黑如锅底,用力扇了男人一巴掌,“起来!” 谢景辞趁他们狗咬狗,转身准备开溜,他跑去捡手机,还没赶过去,就看见一个带帽兜的小孩拿着他的手机跑了。 “诶,那是我的……” 谢景辞话都没说完,小孩就跑得没影,他赶忙追上去。 他一路狂奔,跑了大概十来分钟,前面的小孩也不见减速,谢景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心中茫然,难道他真的已经胖到连小孩都跑不过了? 小孩七绕八拐,谢景辞差点就把人跟丢,他提着一口气追上去,发现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正是他昨晚来过的大厅。 门口的保镖看清飞奔的两人,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一副无视发生的模样。 谢景辞还指望他拦住小孩,结果白高兴一场。 他气喘吁吁地开口,“别跑了,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小孩不听,踩着楼梯啪嗒啪嗒地往上爬。 这时楼梯拐角处出现一道人影,池非屿望着飞奔的小人,开口道:“瑛瑛你又偷跑出去玩了?” 瑛瑛一个急刹,她左顾右盼,发现两边都有人在,没地可跑了,她鼓着腮帮子纠结,见谢景辞追上来了,她快速躲到池非屿身后。 “你可算……老板!?” 谢景辞卡壳,没想到在这撞上池非屿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满头大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辞告状,指向抱着池非屿小腿的瑛瑛,“她拿我手机。” 瑛瑛身子一抖,往池非屿身后又缩了缩,“珍珠它想要里面的东西。” 第84章 瑛瑛话刚说完,她的帽兜里就钻出一只白猫,它去够瑛瑛怀里的手机,似乎真的很喜欢。 白猫估计就是瑛瑛口中的珍珠。 这猫谢景辞昨天刚抱过,就是个实心的白面馒头,重量绝对不轻,想到瑛瑛背着猫跑得都比他快,谢景辞愣了好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 瑛瑛能在这畅通无阻,应该是个小鲛人。 谢景辞看瑛瑛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他很想凑近点瞧瞧,不过理智制止了他,他正色道:“乱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瑛瑛辩解:“那是我捡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她拽紧池非屿的裤腿,撇过脸不说话了。 池非屿弯下腰,对小孩他多出几分耐心,“手机给我。” 瑛瑛不太想给,珍珠很少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她想送给珍珠。 “池叔叔,我拿东西跟你换好不好?” “不行,这不是我的。”池非屿语气没有婉转的余地。 瑛瑛松开池非屿,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她咬着下唇,目光期期艾艾地望向谢景辞,“大哥哥……” 池非屿眼皮一跳,怎么喊他叔叔,到谢景辞那就变成大哥哥了,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谢景辞被瑛瑛看得有些顶不住,小鲛人长得粉雕玉琢的,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墨蓝色,像是有流沙在其中飘舞,因为珍珠钻出来,她的帽兜被蹭开露出泛着浅蓝色的透明耳鳍,乍一看跟个小精灵一样。 不过让小孩产生犯了错撒个娇就带过的错觉显然不太合适,谢景辞走到瑛瑛面前蹲下,放低语气,“想要什么你可以先说出来,但不能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拿,” 瑛瑛略有些瑟缩,但触及谢景辞温柔的目光,她又抬起头,“那……你可以给我吗?” 谢景辞摇头,“不行,这个对哥哥很重要。” 瑛瑛小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她拿着手机的手握紧,抱着珍珠不说话。 珍珠歪过脑袋去蹭瑛瑛,三个好闻的气味将它包围,它整只猫处于一个飘飘欲仙的状态,比吸了猫薄荷还上头。 它的小脑袋分得清清楚楚,最好闻的是面前的人类,第二好闻的就在瑛瑛手上的小方砖里,至于后边的人类也很好闻,但一靠近它就得炸成蒲公英团子。 珍珠默默完全挪了挪,出于猫的天性,它去挠手机,瑛瑛手小本来就抓不稳,被珍珠这么一推,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摔在了池非屿脚边。 瑛瑛想去捡,但见池非屿已经弯下腰,她迈出的脚步又收回去。 她低下头,伸手拽了下谢景辞的衣摆,“对不起。” 细若蚊呐的一声,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 谢景辞目光落到瑛瑛的手背上,她很瘦,瘦到手腕看起来一折就断,但白皙的胳膊上却布满青紫的痕迹,未完全愈合的针眼更显狰狞,露出来的肌肤找不出一块好肉。 “你……” 谢景辞还没说完,瑛瑛就抱着猫跑掉了,她脚步灵活,眨眼间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走廊中。 池非屿拿着手机走到谢景辞身旁,他看出谢景辞的忧虑,开口道:“她天生体弱,邹家人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 瑛瑛看着不过五六岁,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忍下那些痛苦的。 “别想些有的没的。”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他举起手机,问道:“里面藏了什么?” 谢景辞伸手就要去拿,池非屿胳膊一抬,完美避开谢景辞的手。 蹦起来也够不到,谢景辞没好气地瞪了池非屿一眼,说道:“你幼不幼稚,还给我。” 池非屿身子后仰,仍由谢景辞扒拉着自己的衣服,他眼含笑意,搂住谢景辞的腰,“某人跟我说只隐瞒了两三件事,手机也算在里面了?” 谢景辞哪敢回答,他背后冷汗都冒出来,生怕池非屿发现什么不对劲。 池非屿只是想逗逗谢景辞,看对方蹦跶了两下就将手放下来,动作间他指腹划过屏幕,经历过几次波折,钢化膜连带着手机屏早就碎了,池非屿这一碰,玻璃边缘扎进去,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谢景辞吓了一跳,“没事吧?给我看看。” 池非屿不以为意地抹去手上的血渍,他空着的手反握住谢景辞的手腕,“都是碎玻璃,别拿了,回去给你换一个。” 谢景辞匆忙找理由,“里面的东西我也要转过去,它还有用。” 池非屿倒也没为难谢景辞,“我把钢化膜撕了再给你。” 刚刚划伤他的就是翘起来的钢化膜,不知道谢景辞是从哪找来的劣质产品。 听到池非屿的话,谢景辞总算松了口气,在这种事上池非屿还没框过他,因此谢景辞老实地在旁边等着。 池非屿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掀开钢化膜,注意到血渍渗进手机边缘,他用指腹擦拭,移动间,抵在手机后的手指摸到一处突起,摸着范围还不小。 总不能手机后面也摔裂了,池非屿皱起眉头,电子产品总有一定的危险性,烧起来的事也不是没有,他挑起手机壳一端,直接将其拿下来。 谢景辞都没反应过来,那块透明的尾纱就这么明晃晃地掉入池非屿手中。 大厅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声在此刻都显得如落雷一般。 谢景辞的脸唰一下就白了,他手脚冰凉,脑子跟断了线一样,木得发胀,他张开嘴,却发现此刻自己连出声都困难。 看着池非屿向自己走近,谢景辞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乱感,犹如站在悬崖边,下一步就会落空,他想跑,但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整个人动弹不得。 池非屿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谢景辞愣愣地望着对方,对方走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终于池非屿不过离他一步之遥,谢景辞浑身紧绷,将眼睛闭上,等待最后的审判。 一声叹息在耳畔回响,有无奈,有气愤,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原来是你。” 预想中池非屿生气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被对方揽入怀中,宽厚的掌心按在他的后脑勺处,池非屿将他搂得很紧。 谢景辞上锈的脑袋总算开始运转,他抬起头,脸颊被狠掐一下。 池非屿开口,“为什么不说?” 他语气听着强势,眼底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前段时间的忧心、愤怒在此刻都化为泡影,留下的只有庆幸,以及想打谢景辞屁股两下的郁闷。 谢景辞可真是轻易不惹事,一惹事就给他捅出最大的篓子,但……好在是他。 池非屿泄愤似地咬在谢景辞的颈窝处。 疼痛让谢景辞瞬间回神,他倒吸一口凉气,到嘴的惊呼在看到门口的保镖时又被咽回去。 他还是要点面子的,大庭广众喊出来太丢人了。 谢景辞自知理亏,小声求饶着,“我错了,你咬轻点,我又不好吃。” 池非屿又咬了一下才松口,看着清晰的牙印,他舌尖舔过上颚,若不是顾及着在外边,他咬的可就不止这了。 谢景辞捂着被咬的地方,嘀咕着,“你没咬破吧?” 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殷红的唇瓣上,他舌尖抵着犬牙,刺痛感让他的大脑越发清醒。 陪他渡过发情期的人是谢景辞,也就是说他和谢景辞已经…… 池非屿眼底闪过懊恼之色,他从没在意过自己混乱的发情期,但此刻他却惋惜不能回想起那些的经过。 他捏住谢景辞的脸颊,指节轻蹭对方的唇瓣,又一次质问,但他开口时嗓音已有些哑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景辞脖子后缩,却躲不开池非屿的手,他这会儿正心虚着呢,挣脱不开就放任池非屿的动作。 “你说得那么吓人,一副要弄死对方的样子,我哪敢说。” 池非屿气极反笑,“歪理真多。” 之前不敢说,但他们在一起后还不敢说?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伴侣计较这种事。 池非屿握紧谢景辞的腰,指尖捻动,最终还是没再外面做出出格的事。 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脚步有几分急切,“回去。” 谢景辞感觉手骨都要被池非屿捏碎了,他匆匆跟上去,“疼疼疼!” 池非屿稍稍放松点力气,脚步却没慢下半分。 谢景辞心情忐忑,直觉告诉他回去之后他恐怕要被教训一顿,但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不如今天让池非屿发泄够了,省得之后对方翻旧账。 他都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了,一直跟他过不去的老天爷突然好心放他一马。 谢景辞看着从拐角走出来的傅信宇,第一次觉得对方长得眉清目秀,就连傅信宇身后的高大男人都变得亲切许多。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他们在前先承受池非屿的怒火,他回去也能轻松点。 傅信宇拦在池非屿前面,面色阴沉,“池总,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谢景辞想起自己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池非屿,他戳了下池非屿的胳膊,想小声告诉对方,但池非屿抢先一步开口。 “你爹都不敢跟我要解释,你算什么东西?” 短短一句话根本没给傅信宇留半点颜面。 谢景辞就看着傅信宇的脸在几秒内青了又紫,紫了又红,跟调色盘似的,肉眼可见的憋屈。 傅信宇望向谢景辞,咬牙切齿地开口:“他私自闯入我的私人休息区,还开着录音,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第85章 谢景辞听到这都不知道该夸傅信宇有持无恐,还是骂对方厚颜无耻,这脸皮也忒厚了,怎么敢恶人先告状的。 既然这样,谢景辞也不演了,他靠到池非屿耳边明目张胆地低声打小报告,“那杯酒是他动的手脚,他还想干其他坏事。” 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池非屿的耳廓,身旁之人的气息倏然拉近,池非屿眸色暗沉,喉结滚动,心底的燥意更深。 他不在意那场无聊的闹剧,也不在意是谁所为,他的心神全被谢景辞牵引而去。 谢景辞没注意到池非屿逐渐变化的目光,他还在告状,“他们抢我手机,还想打我,虽然没得逞。” 池非屿只听到前半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视线聚拢在傅信宇身上,眉间似是挂上寒霜。 “或许你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傅信宇没听清谢景辞说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个大概,面对池非屿的质问,他说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词。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添油加醋,但是他不请自来,处理擅闯而入的贼,需要什么解释吗?” “提醒你一下,那块区域只是划给你们休息,并不是你们家的地盘。”池非屿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望着傅信宇的眼神犹如一潭深渊。 “准确来说这里的所有权都归属于邹家,若你们不想待,我不介意帮邹家清理垃圾。” 池非屿最近和邹家有合作意向的消息,他们这一圈子的人都知道,并且这场合作似乎是池非屿占主导,若是池非屿开口,邹家还真有可能做出赶他们下船的事。 毕竟邹家性情出了名的古怪,做事更是毫无章法,完全不在意利益纠纷,与他们性情同样出名的还有护短这一点,哪怕是邹家的边缘人物被欺负了,主家也会公开找场子。 而且邹家一向神神秘秘的,与他们交好的人几乎没有,池非屿这个待遇可以说是独一份了。 傅信宇没想到池非屿会这么强势,他看向一旁的谢景辞,目光跟淬了毒一般。 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情人,结果却是个祸国殃民的男妲己,也不知道对方给池非屿灌了什么迷魂药,一向不管闲事的池非屿居然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傅信宇心中气到怒火中烧,却拿池非屿无可奈何,甚至被骂也只能憋屈的忍着。 他咽不下这口气,心中对池非屿的记恨又添上一笔,若不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傅渊袭,傅家早就落到他手上,他哪还需要在这受屈辱。 傅信宇一字一句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下次来还是先说一声为好,省得看到什么了,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池非屿不屑,“你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傅信宇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谢景辞在心底偷乐,池非屿这张嘴真是从没让他失望过,傅信宇二人离开的背影用落荒而逃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见人跑了,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了?” 只是骂一顿也太便宜他们,那两人干的事至少也要去局子里蹲着,依照池非屿的性子不可能高拿轻放。 池非屿垂眸与谢景辞对视,“没有。” 中途被人打断,池非屿急躁的心情冷却许多,但脑海中联翩的浮想依旧蔓延着。 上个发情期他们做过什么?谢景辞有被他欺负吗?留下那些痕迹时,谢景辞是不是哭红了眼眶? 池非屿还是有自知之明,在某些方面他的表现几乎可以用粘人来形容,他……怕是折腾过谢景辞。 谢景辞就看着池非屿望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然后他就被池非屿拽进房间。 手腕被对方攥在掌心,谢景辞能感受到池非屿的力道,他心底咯噔一声,池非屿怎么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他试图转移话题,“我总觉得刚刚那人憋了一肚子坏水,他肯定还会暗地里使绊子,你小心点。” “不用管他。” 池非屿搓揉着谢景辞的腕骨,他想问在之前的发情期对方是不是受委屈了,又担心让谢景辞想起不好的回忆,可不说,这件事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他不想因此和谢景辞心生间隙。 他低下头,靠在谢景辞的肩膀上,“告诉我,发情期里是不是我强迫你陪着我的?” 谢景辞啊了一声,差点没跟上池非屿话题跳跃的速度,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也不算,是我主动去找你的。” 具体情况解释起来太麻烦,还要牵扯到那些令人尴尬的问题,谢景辞决定还是含糊两句,将这件事带过去。 池非屿神情微怔,他注视着谢景辞清透的眼眸,心底如山花盛开,是止不住的窃喜。 原来那时候谢景辞就喜欢上他了。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脸颊,指腹抚过对方的耳垂,“我……” 吵闹的铃声强势插进来。 谢景辞瞄过去,开口道:“你手机响了。” 池非屿面上闪过一丝恼色,他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挂断,但没过几秒,铃声又重新响起来,似乎池非屿不接电话,对面就决不罢休。 “你看看,说不定是急事,” 谢景辞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开溜,怎么可能错过,他一副是为池非屿着想的样子,乖巧地挪到一旁。 池非屿面色不耐,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傅渊袭已经有数月没和他联系过,这时候找他会是因为什么。 谢景辞瞥了一眼,发现是男主的名字,他心道一声糟糕,麻烦找上门了。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男主找上门准没好事,他已经后悔让池非屿接电话了。 谢景辞清了下嗓子,“骚扰电话就别管了。”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眼底的关心,他轻笑一声,拉着谢景辞坐到沙发上,他挨着对方,按下接听键。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 “你……最近怎么样?” 池非屿语气掀不起波澜,“挺好的,有事吗?” “我也不是有事才会找你……” 傅渊袭的声音有些小,似是底气不足,因为他确实有事要拜托池非屿,“你现在是不是在邹家的宴会上。” “嗯。” “我今天才知道傅信宇也在那条船上,我担心他对浅溪动手,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很乱,能不能请你稍微照看一下浅溪。” 池非屿笑了,笑声意味不明。 傅渊袭久久得不到准确的回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受不住沉默的气氛,出声道。 “哥,求你了。” 这个称呼自打傅渊袭成年后就没再叫过,因为这样总显得他弱池非屿一头。 从小他和池非屿就被人拿来比较,哪怕傅渊袭不甘心,也必须承认他在池非屿的光芒下只是很不起眼的那个。 所以对池非屿称呼的改变,算是他一种无声的抗议,可池非屿好像根本没将此放在心上,对他称呼的改变没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但傅渊袭仍认为池非屿心底有所在意。 池非屿神情微顿,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他转过头,看见谢景辞担忧的目光,他不禁莞尔。 被人珍视着感觉真是让人上瘾。 他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傅渊袭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池非屿将电话挂断,他听见谢景辞小声嘀咕。 “又是最后一次,你就宠他吧。” 池非屿勾起唇角,长臂一捞,将谢景辞拥入怀中,他哄道:“怎么会,不过是饵给足了,鱼才会上钩。” 谢景辞听得一头雾水,他心底茫然,池非屿这脑子又转到哪去了? 另一边。 傅渊袭听着电话挂断的盲音,长吁一口气,他面色苍白,似是大病初愈,精神状态也恹恹的。 他望向站在床边的男人,开口道:“谢谢叔叔,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恐怕浅溪要遭罪了。” “没事。”池塘洲抬手揉了下傅渊袭的脑袋,像是慈祥和蔼的长辈,“非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一撒娇就没辙。” 傅渊袭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我那不是撒娇……” 池塘洲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嗯。” ………… 谢景辞穿着新改好的西装,跟在池非屿身后,他走两步,感觉胳膊还有点酸。 池非屿下午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把他当大型抱枕使,干个活都要搂着他,整得他只好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玩手机,到现在腰酸背痛。 谢景辞叹气,他得想办法劝劝池非屿,想吸人类也不是这么吸的,他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 他喝了口手里的果汁,扫了眼奢华的宴会场景,感叹一声怎么人鱼和鲛人都这么有钱。 今晚是邹老爷子的生日,宴会比昨晚要盛大数倍,自然来的人也变多了,谢景辞估摸着这条船上所有的宾客应该都在这里。 人一多,池非屿就不让他乱跑了,走到哪都要带着他。 谢景辞没什么意见,反正池非屿会拿食物投喂他,今晚他吃得也挺开心的。 就是池非屿有点怪怪的。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又喝完一杯酒,心底嘟囔着,池非屿和邹老爷子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一向不怎么碰酒水的池非屿,今晚至少喝了五杯酒了。 他拽了下池非屿的衣摆,开口道:“你酒量怎么样?要不少喝点?” 池非屿耍酒疯他还真摁不住对方,以人鱼的力气,把房拆来都是轻而易举,想起池非屿发情期拆掉的东西,谢景辞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没事。” 池非屿面色如常,一直堵在心头的问题解决,他心情不错,连带着看上来劝酒的人都顺眼不少,自然也就跟着喝了几杯。 第86章 谢景辞见池非屿好像真的没事,就没多说什么。 此刻这场宴会也接近尾声,邹老爷子因为精神不济早早退场,但他在走之前特地跟池非屿打了一声招呼,可以说是给足了池非屿面子。 现在在场的邹家人只剩下瑛瑛和一个谢景辞没见过的男人。 瑛瑛的手被那个男人牵着,但即使如此他们两之间的距离也显得有些生疏,比起前面的人,瑛瑛更愿意和怀中的珍珠贴近。 谢景辞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两人的相处模式不伦不类,他戳了下池非屿,问道:“那是瑛瑛的爸爸吗?” 池非屿侧眸,循着谢景辞的视线望去,“嗯,怎么了?” “……没事。” 瑛瑛的打扮就像个小公主,看得出来被人很用心的宠着,但谢景辞总觉得瑛瑛的状态不太好。 他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但这次男人已经牵着瑛瑛离开了。 池非屿靠在谢景辞身旁,“你很喜欢她?还是说你喜欢鲛人幼崽?” “也不是,就是有点在意。” 谢景辞让开脑袋,池非屿身上带着酒气,虽然说对方喝的酒就没便宜货,酒香味并不难闻,但此刻池非屿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洒在他脖子处痒痒的。 池非屿又往谢景辞那凑,“我知道他们家幼崽平时在哪玩,你喜欢就抓一个走。” 谢景辞一脸震惊。 他最多就想摸摸,池非屿居然想着抢人家孩子,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谢景辞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池非屿很干脆的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了,一般醉鬼都会说自己没喝醉。 谢景辞稀奇地打量着池非屿,喝醉的池老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得不说池非屿的模样很有欺骗性,因为对方喝酒不上脸,这会站着还跟没事人一样。 现在宴会差不多散场了,谢景辞搂着池非屿的胳膊准备带这个醉鬼回去。 池非屿见谢景辞贴上来,他反握住谢景辞的腰,嘴上却说着,“在外面,别太粘人。”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醉鬼计较。 “好好好,你走快点,我们回去了。” 池非屿眸光潋滟,他歪过头唇瓣近乎蹭在谢景辞脸颊上,“这么着急回去,是想回去后粘着我吗?” 他这句话根本没压低声音,引得旁边的人频频回头看。 谢景辞很想把池非屿扔出去,也不怪傅信宇错以为他是池非屿的小情人,就池非屿这个态度被误会也是正常。 这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是越描越黑,谢景辞敷衍地回答:“回去再说,走了。”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往前走,他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只是脑子运转的比平时慢上一些,神志依旧清醒着。 他手指向前探去,勾住谢景辞的手指,顺着指缝插进去,微微收紧直至十指相扣。 “你别闹。” 谢景辞想甩开池非屿的手,但对方握的很紧,仍他怎么动作,池非屿依旧纹丝不动。 久违的心累感又涌现出来,谢景辞有种回到池非屿发情期的感觉,都是听不懂人话的时候,想让对方按自己说的做,只能用哄的。 谢景辞叹气,“我累了,想回去睡觉。” 池非屿闻言,步伐没有加快,反倒直接停下脚步。 谢景辞拽了一下没拽动人,他正琢磨着池非屿又闹什么脾气,突然间被人横打抱起,视线一下子变转。 池非屿抱着人大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视线。 谢景辞人都傻了,他是想快点回去,但不想用这种方式! 他拍打着池非屿的后背,“放我下来。” 池非屿将谢景辞之前说的话又还给谢景辞,“你别闹。” 说话间他还将人又抱紧了些。 谢景辞生无可恋地闭上眼,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丢干净了,等池非屿酒醒,他一定要这机会跟对方算账。 池非屿目不斜视地回到房间内,堂而皇之地将谢景辞带回自己的卧室。 谢景辞挣扎无果,好不容易被放下来,池非屿又紧接着压在他身上,凑在他颈窝处乱蹭,他拽住池非屿的头发,将人拉开一段距离,忿忿不平地开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身上了!” 池非屿压根没在听谢景辞说什么,他的目光在咫尺前的脸庞上游走,看着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他情不自禁地舔过自己的唇。 给谢景辞适应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或许对方也像他一样期待着更一步的进展。 他俯身在谢景辞唇上轻啄一口,见谢景辞没有反抗的动作,他捧着谢景辞的脸颊加深这个吻。 谢景辞哪是不想反抗,他是大脑宕机完全忘记了,等他反应过来,池非屿已经紧紧摁着他,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牙关被撬开,柔软的口腔被肆意横扫,谢景辞推着池非屿,却换得更加激烈的攻掠。 池非屿禁锢住谢景辞的双手,膝盖顶进对方两腿之间,他贪婪地向谢景辞索取更多,似是想将对方肺中最后一滴空气榨干。 缺氧让谢景辞的脑袋晕乎乎的,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弱下来。 这在池非屿看来就是谢景辞同意的标志,他微微抬头,在谢景辞的唇上蹭吻着,舌尖舔过越发红润的唇。 谢景辞好不容易才喘上气,他面色绯红,眼眸中氤氲着雾气,瞪池非屿的眼神没有一点杀伤力。 “你放开……唔!” 池非屿堵住谢景辞的唇,他轻咬着对方的下唇,软软的触感带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谢景辞撇过脸,曲起腿想掀开池非屿,但对方跟个秤砣一样,他撼动不了分毫。 他口中嘟囔着,“你耍酒疯自己关门耍,别折腾我。” “不是耍酒疯。” 池非屿亲吻谢景辞的眼尾,眸中的欲色不加掩饰,他手指下滑,落在谢景辞颈脖处,感受着动脉的鼓动,他手指微微用力,碾过细腻的肌肤。 他侧过头,咬住谢景辞的耳垂,将那块软肉叼在口中。 谢景辞嘶了一声,他没好气地用脑袋撞了下池非屿,说道:“你怎么跟发情似的,酒量这么差,还瞎喝酒,要是我不带你回来,你八成要被人卖了。” “也算是发情……”池非屿抵着谢景辞的额头,呼吸声在此刻暧昧的纠缠,他眼底泛上星星点点地蓝意,望着谢景辞的目光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 他按压着谢景辞的唇瓣,“酒的味道还算不错,要来一点吗?” 谢景辞被池非屿带歪,“哪来的酒?” 池非屿拉开床头的抽屉,从中取出一瓶红酒,两指一拧轻松将软木塞打开,他摇晃瓶身,俯视着谢景辞,“喝吗?” 谢景辞脑子一转,喝酒池非屿不就得放开他了,他连忙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喝!”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仰头含住一口红酒,在谢景辞错愕的目光中将红酒渡入对方口中。 谢景辞来不及吞咽,猩红的酒液顺着他的口角溢出,在洁白的枕套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酒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口齿交缠间,谢景辞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多少酒,只记得酒液流过咽喉的辛辣感,等后劲上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他的眼眶红了一圈,眼角也湿漉漉的,像极了被欺负狠的模样。 池非屿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舔舐着谢景辞的唇边,将红酒卷入口中。 酒气带走几分理智,旖旎暧昧在房间内逸散开来。 池非屿附在谢景辞耳畔,嗓音低沉,“好喝吗?” 谢景辞砸吧一下嘴,一开始的辛辣褪去,甘甜的味道脱颖而出,感觉还算不错,他大脑的运转变得迟缓,傻乎乎地点头。 他对酒精有轻微的不耐受,具体表现为一喝酒,他全身都会泛起绯色,像只煮熟的虾,他嘲笑池非屿酒量差,但他的酒量也就一杯倒的量,这个酒还得是鸡尾酒。 池非屿见此,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又含着一口酒渡入谢景辞口中,在对方失神的片刻,他低下头咬住衣领,牙齿用力,衬衫瞬间被拽开。 纽扣跌落在地的清脆声响起,谢景辞茫然地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视线已无法聚焦,他看池非屿都有重影,身体像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挣扎的事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他揪住池非屿的耳朵,喃喃着,“我还想喝。” 池非屿自然不会拒绝,他托起谢景辞后脑勺,将对方按在怀中亲吻。 谢景辞只觉得这样太慢,伸手去够池非屿手中的酒瓶,他拽住瓶底,却又拿不稳,红酒倾倒在他和池非屿的身上。 白衬衫印上斑斑点点酒渍,犹如落梅一般。 池非屿偏过头,酒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锁骨上,最后隐没在衣领之中。 谢景辞呆呆地望着,酒劲上来,他根本无法思考,看见红酒消失,就仰头凑上去,跟小鸡啄米似地亲蹭。 池非屿喉结滚动,扔下酒瓶,急切地回吻。 床单被蹂躏得一片狼藉,衣服散落在地,原本熨烫平整的西装也皱成一团。 此刻轮船上的灯逐渐熄灭,在一片漆黑中暧昧肆意横生。 …… 海上的阳光很好,光线跃入房内,调皮地落在床单上,暖光色的光晕照亮昏暗的房间。 谢景辞睫毛轻颤,他抱着被子,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不愿醒来,但想上厕所的感觉挥之不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 脚一沾到地面,谢景辞差点跪下去,他吓了一跳,扶着床头柜勉强站稳。 谢景辞茫然地看着无力的双腿,大脑还有些酸痛,他看着全然陌生的卧室,昨夜的记忆终于回笼。 他被池非屿摁着酱酱酿酿,又酿酿酱酱,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一遍,就差最后一步没做,最关键的是他最后居然还主动拉着池非屿不放手。 第87章 那些混乱的记忆简直不堪回首,谢景辞就差表演一个原地捶胸顿足。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眼底的慌乱难以掩饰。 真是疯了。 酒精害人!不是说喝醉了会没反应,为什么池非屿那么生龙活虎,连带着他也被卷进去。 谢景辞腿一软跌坐在床边,深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酒后乱性什么的,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望着洁白的大床,很想将自己埋进去,就此不省人事。 等等,干净的!? 谢景辞骤然起身,把被子一掀,床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再看自己,睡衣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也没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恍惚地想着,难道刚刚那些画面都是他在做梦? 这时房门被打开,池非屿端着水杯走进门内,他穿着浴衣,胸口大敞着,神情慵懒闲适,眼底还有饱餐后的餮足。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手背轻靠谢景辞的额头,问道:“有哪不舒服吗?” 谢景辞愣愣地摇头,望着池非屿身上鲜红的吻痕,心底最后那点侥幸也破碎了。 他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昨晚我们……” 池非屿眼中有笑意晕染开来,他掌心靠着谢景辞的脸颊,柔声道:“害羞?” 谢景辞啊了一声,后半句话堵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他看着池非屿弯下腰在他发顶落下一吻,似乎对昨晚的事毫无芥蒂。 不对劲,绝对不对!怎么想都不可能对! 谢景辞唰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撞上池非屿的下巴,他不敢看对方,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池非屿失笑,“你昨晚确实喝的有点多。” 谢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向卫生间,连腿酸都不顾上了,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滩水浇在脸上。 冰凉的水流让发烫的大脑稍稍冷却,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写满迷茫。 他本以为池非屿是将他当宠物养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因为没人会想和宠物做ai! 池非屿明显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但对方却觉得理所当然,他和池非屿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关系了!? 谢景辞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找不到头的毛线,怎么想都是四处碰壁,根本找不到一个头。 但在众多思绪中有一点特别清晰,他不能再和池非屿这样下去。 谢景辞在厕所待了十来分钟,整理好纷杂的思绪,怀中严肃的心情踏出洗手间,刚走一步,看见池非屿的身影,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倒塌。 他迈出的脚又默默缩回来,哐地一下撞在门框上,心底疯狂刷屏。 不行不行不行!他说不出口!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浑身不自在,跟有猫爪挠黑板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救命,他为什么要和池非屿说这些。 要不……缓两天再说吧。 谢景辞瞥向镜子中自己,身上满是吻痕,嘴上的皮破了一块,眼眶还红红的,他心想着现在这样也没什么说服力,不如之后再找机会。 成功说服自己后,谢景辞长松一口气,这两天他先避着池非屿点,正好想想该怎么说。 谢景辞准备溜回自己房间,他抬头,猛然发现眼前有个人影。 池非屿抚上谢景辞发红的额头,哭笑不得,“怎么上个厕所还能把自己伤着。” 谢景辞迅速后退一步,开口道 :“我没事。” 他眼神飘忽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饿了,回房间找吃的去了。” 谢景辞都没等池非屿回应,一溜烟地跑远了。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背影,心底琢磨着。 这是害羞了?还挺可爱的。 谢景辞一路奔回自己卧室,把门关上才松了口气,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心底涌现出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爬到床边,往床上一倒,拽着被子哀嚎一声。 世界能不能下一秒毁灭,这样他就不用纠结了。 谢景辞躺了一会又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去处理身上的痕迹,他没池非屿那快速愈合的本事,这身痕迹要是不遮掩一下,接下来几天他也别想见人了。 他折腾完一通,挑了个顺眼的地生无可恋地挺尸,他是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开了,想避着不见人也不太现实,这不池非屿中午又来找他去吃午饭了。 这条船上虽然有送外卖的服务,但他拿外卖也得出来,怎么着都会见到池非屿,谢景辞索性摆烂了,吃饭就吃饭,池非屿还能吃了他不成。 更何况他不想和池非屿闹得太僵,虽然对方的观念好像跟他不太一样,但说开了总会好的……大概。 谢景辞埋着头走在池非屿旁边,他目光盯着甲板的缝隙,看得聚精会神,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池非屿无奈,平时厚着脸皮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时候脸皮倒是薄了。 他带着谢景辞来到三楼的露天餐厅,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池非屿将菜单递给谢景辞,开口道:“自己看吃什么。” 谢景辞哦了一声,低头看菜单。 池非屿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他意有所指,“你所有经验是不是都来源于你手机里的那堆小说?” “你怎么知……” 谢景辞及时住嘴,但话都说了一大半,傻子都能猜到剩下的是什么,他默默捂脸,又被自己蠢到。 这下想原地去世的理由又多上一个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无地自容的模样,哂笑着,没再调侃对方。 把人逼急了,还得他哄。 谢景辞吃了亏,想着多说多错,他乖乖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吃饭。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发现是女主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下午要不要去找瑛瑛玩。 谢景辞现在干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和池非屿待在一起,他立马回了句可以,然后对池非屿说道。 “我下午去找瑛瑛玩,你等会自己回去吧。” “没事。”池非屿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他将其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说道:“正好我也要去找邹家人,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辞哑巴了,心底欲哭无泪,池非屿怎么跟个年糕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过好在池非屿说有事是真的有事,到邹家的大厅内,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谢景辞便照着渝浅溪给出的地址,来到走廊深处的一扇门前。 他抬手敲了两下门,门向内打开。 渝浅溪向谢景辞招招手,说道:“快进来。” 谢景辞走进去。 门内是独立的小屋子,比谢景辞住的两室一厅还要大,房子装修可爱,到处都是毛茸茸的玩具,柔软的地毯遍布每一个角落,暖系的配色让人看着身心放松。 谢景辞小声说了句打扰了,跟着渝浅溪走入屋内。 瑛瑛正坐在地毯上给珍珠穿小裙子,她神情专注,时不时拿旁边的小梳子给珍珠梳毛毛。 渝浅溪笑着开口,“瑛瑛,大哥哥来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想见他。” 瑛瑛没有反应,依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渝浅溪又喊了一声,“瑛瑛?” 她没等到回应,踱步走到瑛瑛面前蹲下,说道:“瑛瑛,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瑛瑛如大梦初醒一般,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门口处,她对着谢景辞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谢景辞心底浮现一个猜想,但又不太确定,他也冲瑛瑛笑了一下,抬脚走到对方跟前,开口道:“你在玩什么?” 瑛瑛还记得谢景辞,她有点害怕,但看到谢景辞的笑容,她还是乖巧地回答道:“打扮珍珠。” 她又低下头,小手按在珍珠厚实的毛中,留下一个手印,她嘿嘿笑了两声,抱起珍珠在对方脑袋上蹭蹭。 梳子给她踢到一旁,瑛瑛毫无所觉,转眼又抱着珍珠去干其他事。 谢景辞眉头微皱,他看了眼渝浅溪,向对方比了个出去的手势。 渝浅溪疑惑地跟上去,见谢景辞还将门关上,她问道:“怎么了?” “这么说有点不礼貌。”谢景辞斟酌着用词,开口问道:“瑛瑛是不是有点自闭症的倾向?” 渝浅溪一愣,不确定地回答:“……没有吧。” “也可能是我多想了。”谢景辞蹙眉思索着,“她对自己的名字不敏感,注意力不集中,对常识也有缺乏,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带她做一次量表,也不是太麻烦的事。” 渝浅溪听谢景辞这么一说,感觉瑛瑛确实都对得上号,她以前只当瑛瑛是怕生,还没往这方面想过。 “行,我等会跟她爸爸说一声。” 谢景辞嗯了一声,转身握住把手,他想着和瑛瑛再接触一会儿看看,但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蜷缩在地的瑛瑛。 瑛瑛小脸通红,耳鳍紧贴在脑侧,窝在那小小一只,急促的呼吸声似是心脏不堪重负的呻吟。 渝浅溪立即打出一个号码,脱口而出瑛瑛又发病了,她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大步上前,想抱起瑛瑛,但小腹一阵刺痛,她扶着桌子堪堪站稳。 “你没事吧?” 渝浅溪摇头,“你把瑛瑛抱到门口,很快会有人过来接她。” 谢景辞点头,他抱起瑛瑛,又看了一眼,才走出房间。 他心底想着,果然还是得让女主去做个检查,对方的样子跟怀孕也太接近了。 这个念头在谢景辞脑海中一闪而过,瑛瑛滚烫的体温拉回他的注意力,谢景辞抿着唇,焦急地等待。 第88章 邹家处理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三分钟内,瑛瑛就被接走。 渝浅溪跟着一起过去,留谢景辞站在原地,他犹豫片刻,还是向几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谢景辞赶过去时,瑛瑛已经被带进另一处房间,他只能站在墙边的玻璃窗前,看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瑛瑛进行急救。 瑛瑛此刻变成了鲛人的模样,痛苦的在床上打滚,她的鳞片很脆弱,如同薄纸一般,翻滚间数片鳞片折断,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她挣扎着要去抱珍珠,“珍珠救救我!” 医生立即用束缚带将瑛瑛绑在床上,抽出旁边的针剂缓缓推入瑛瑛体内。 谢景辞看着瑛瑛挣扎的力道渐缓,但对方眼底的痛苦却没有缓解半分,反倒因为不能动弹多了几分仿徨。 他不自觉蜷缩起手指,心也跟着揪了一下,谢景辞扭头问身旁的渝浅溪,“她不能用麻醉剂吗?” 渝浅溪摇头,“鲛人体质特殊,对于这类药物代谢很快,基本起不到作用,瑛瑛所有的药都是特制的,但效果有限。” 谢景辞哑然,他没想到池非屿口中的天生体弱居然会是这种情况,“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她鲛人形态生长的速度跟不上人类的形态。”渝浅溪谈及这个,神色也有些黯淡,“是很少见的一种情况,目前能起效的治疗方法寥寥无几。” 那就还是有。 邹家的实力谢景辞已经亲眼目睹过,从对方在船上准备的这些设备来看,邹家对瑛瑛肯定十分重视,可即使这样,也无法治好瑛瑛吗? 谢景辞看向玻璃另一边,瑛瑛哭得泪流满面,令人于心不忍,她哽咽着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谢景辞轻叹一声,除此之外,他好像也帮不上任何忙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响,谢景辞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影推开门冲进去,男人跪在瑛瑛的床边,神色焦急悲痛,恨不得以身代之。 谢景辞想起来这人是瑛瑛的爸爸。 邹启明小心翼翼地捧着瑛瑛的手,嘴唇颤抖着安抚,“乖……等会就没事了,你再忍忍。” 瑛瑛的哭声渐弱,也不知是疼痛减轻还是没力气了,她没看男人一眼,目光紧紧盯着旁边的珍珠。 医生判断瑛瑛不会再把自己弄伤,将她身上的束缚带解开。 瑛瑛甫一得到自由,就将珍珠紧紧地抱在怀里,抽噎着含糊不清地开口,“珍珠,我…好痛,我好难受……” 邹启明被晾在一旁,他望着瑛瑛有几分手足无措。 谢景辞觉得奇怪,瑛瑛和男人表现得也太过生疏了,完全不像是父女关系,甚至在瑛瑛心中珍珠才是她能依靠的那个。 这时被瑛瑛搂在怀里的珍珠挣脱出来,它大概是被勒得难受,怎么都不肯再被瑛瑛抱着。 瑛瑛看着跑到门口珍珠,眼神中充斥着绝望,她苍白无力地叫着珍珠的名字,瘦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谢景辞走到门边蹲下,他揉了揉珍珠的脑袋,说道:“她只是太难受了,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珍珠蹭蹭谢景辞,回头望向瑛瑛,在瑛瑛期待地目光中,它甩着尾巴走回去。 瑛瑛的眼眸瞬间亮了,珍视地抱起珍珠。 谢景辞松了口气,他还有点怕珍珠不听话,好在小猫咪很给力。 他站起身,迈步时撞上后边的人,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摁住,他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池非屿那张脸。 池非屿瞥了眼遍地是血的屋内,问道:“吓着了?” 谢景辞摇头,“我不怕这些。” 他暗搓搓地挪动脚步,和池非屿拉开一点距离。 池非屿没注意到谢景辞的小动作,他说道:“先出去。” 谢景辞嗯了一声,跟上池非屿的脚步。 走出来后,他发现走廊里还站着一位老人,老人盯着房间内,握着拐杖的手指因为用力泛起白色,他面上虽然没有表露,但谢景辞感觉他很担心屋内的瑛瑛。 池非屿在一旁介绍,“邹怀生,瑛瑛的爷爷。” 谢景辞礼貌问好。 邹怀生微微颔首,没在搭话,显然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谢景辞也不觉得被轻视,他多少能体谅对方现在的感受。 他想着再待下去恐怕有点碍事,就拉了下池非屿,小声道:“要不我们先……”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谢景辞的话,才缓过来的瑛瑛又开始发病,医生紧急将她抱上床,开始新一轮抢救,而瑛瑛的父亲则被赶出房间。 邹启明失魂落魄地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痛苦的瑛瑛,他用力捶打玻璃,似在发泄心中的不甘,最终他不忍地撇过头去。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邹怀生面前,干涩的唇瓣艰难地蠕动着,“爸,把泉水给瑛瑛,求你了,” 邹怀生语气决绝,“不可能。” “为什么!?我们都和人鱼合作了,泉水肯定还会再有的,但瑛瑛等不及了……” 邹启明扑通一声在邹怀生面前跪下,他额头撞在地面,声音已有些哽咽。 邹怀生还是那个回答,“那些泉水是给族中新生儿的,谁都不能动它!” 他说完拄着拐杖大步离开,木头尖端敲击着地面,响声在狭窄的过道回响。 谢景辞目睹全过程,他听到泉水二字第一反应就是海落渊,他记得池非屿手中就有一瓶,这次出来玩,他还在池非屿包里看见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看向自己,他猜出对方心中所想,“想给她?” 谢景辞摇摇头,“应该不够吧,不然你早给了。” 池非屿和邹家的关系貌似还不错,再加上池非屿虽然看着难以接触,但心还是挺软的,或许池非屿会用那些泉水索取一定的利益,可绝对不会刻意为难邹家,所以池非屿没拿出来的理由只可能是那点泉水不够。 “确实。”池非屿抬眸望向瑛瑛,神色复杂。 对方的痛苦他能体会,小时候他也曾经历过这些,只不过他是人鱼,比鲛人强悍的体质让他活了下来。 池非屿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对谢景辞道:“走了。” “好。” 谢景辞走在池非屿身后,他见对方望过来,借口道:“这边太窄,并排走不方便。” 池非屿没强求谢景辞,他心底想着别的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谢景辞就更加不可能开口了。 不过谢景辞脑补的可就多了,他把这事得前因后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最关键的还是泉水,他对海落渊更加好奇,但池非屿只跟他透露过只字片语,他连猜都没地方猜。 谢景辞回到卧室后,还是觉得心痒痒的,想去问池非屿,又不太想见对方。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谢景辞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思前想后,决定在女主被绑架的那段剧情过后跟池非屿说清楚,毕竟绑架的事关乎性命,更要紧一些,中间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如果他没算错,那段剧情也快了,就在一两天之内。 谢景辞提高警惕,时不时就在周围张望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然后他就被池非屿敲脑袋了。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池非屿收回手,看着谢景辞懵逼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 谢景辞往旁边让了一步,开口道:“没做什么。”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避让的动作,眼底的笑意微微收敛,他抿着唇,说道:“这边人多,别走丢了。” 谢景辞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 他们这会儿在甲板上露天烧烤的区域,来这边玩的人确实不少,其中就有渝浅溪,谢景辞正是看中这点才追过来,至于池非屿,谢景辞实在没想到借口甩掉对方,只好带着。 不过有池非屿在,谢景辞也安心一些,毕竟池非屿在正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谢景辞打量一周,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那就是跟傅信宇待在一起的男人。 对方是独自前来,坐在角落闷不吭声地吃着烧烤,对周围的景色表现得毫无兴趣。 也可能是谢景辞对男人有偏见,反正他怎么看都觉得男人不顺眼。 “你想用哪一个?” 池非屿的话拉回谢景辞的思绪,他望过去,发现池非屿面前放着两根鱼竿。 “你也要钓鱼?”谢景辞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算了吧,你坐过去会害得大家都钓不了鱼的。” 就池非屿在水族馆的表现,是条鱼看到他都得跑,大点的鱼或许会好点,但谢景辞可不想看见鲨鱼跑到船边示威的场景。 谢景辞随意拿起一根,开口道:“我去试试,你在这玩。” 他又附到池非屿耳边,眼神往男人那边瞟,“我感觉他有问题,你注意一点。” 让池非屿盯男人,他去盯正在钓鱼的女主,分工完美。 谢景辞拎着小水桶走了,他挑了一个离女主大概四五米的位置,假模假样地开始钓鱼,实则注意力根本不在眼前。 他瞥见有人靠近女主,心就跟着紧张,听到咣当一声时,谢景辞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好像只是那人一不小心把渝浅溪的水桶踢翻了。 谢景辞虚惊一场,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把旁边的人吓到了,他连忙道歉,再默默地坐回去。 池非屿感觉谢景辞今天一惊一乍的,似乎是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面上不动声色,踱步走到谢景辞身后。 “怎么样,钓到鱼了吗?” 谢景辞屁股往前挪了点,避免后背和池非屿接触,他摇了下头,回答道:“没有。” 池非屿眉心微不可见地蹙起,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这边有准备食材,我刚刚烤了一点,先去吃午饭。” 第89章 谢景辞本想说不用,但目光触及池非屿的神情,又说不出来了,他撇开视线,讷讷地回答:“好。” 池非屿眉心稍展,他为谢景辞拉开椅子,将剔好竹签的烧烤推到谢景辞面前。 谢景辞拿着筷子,难得有些局促,他何德何能让池非屿这么伺候着。 “……谢谢。” “不用。” 谢景辞接不上话了,他低下头,闷不吭声地吃烧烤。 他也没忘记正事,用余光关注着女主那边,对方坐在铁皮小板凳上,优哉地钓着鱼,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常。 谢景辞又去看那个男人,对方还在吃东西,头也不抬一个。 他心底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 谢景辞想着想着开始走神,看也没看就将筷子往嘴里送。 池非屿及时制止他,无奈道:“怎么虾壳也吃。” 谢景辞一愣,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夹着个带刺的壳,看着就很扎嘴,他默默将虾壳放下,开口道:“我看错了。”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的脸上,“好像知道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谢景辞小心脏一抖,他就知道瞒不住池非屿,对方的脑子能不能分他一半,这心眼子也忒多了。 “没什么,就是……” 谢景辞不敢和池非屿对视,他视线往女主那边飘忽,蓦然看见那个男人向女主走去,他立即起身,视线追随着男人。 确认对方的目标真的是女主,谢景辞开口想叫渝浅溪过来,结果他还没出声,那男人陡然摔在地上,重重的一声听起来就很疼。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踹了一脚绊他的电线,将固定电线的东西都踹断了。 谢景辞看着男人原地改变方向,径直往另一边走了,他的目光陷入茫然,这次也不是吗? 池非屿指节敲了下桌面,接着上一个话题,“就是什么?” 谢景辞回过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呃……是有点事……” 池非屿问道:“和你藏的另一个秘密有关?” 又被猜到的谢景辞已经没脾气了,他在心底叹气,说道:“差不多,反正我就觉得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也注意点,不要乱跑。” 池非屿嘴角上扬,“嗯,我就跟着你。” 倒也不用…… 谢景辞停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烧烤,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吃东西,目光又追向刚刚走开的男人。 对方还在这一片晃悠,只是离女主的距离实在有点远,他完全想不到男人会怎么样下手。 这时他看见男人弯下腰,似是捡起什么东西,然后伸手拨开旁边柱子上的插座防护罩,想将手里的东西插进去。 谢景辞侧过身,总算看清男人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插头,后边拖着的电线很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下意识觉得奇怪,打翻的水桶,被踢开的电线,还有现在…… 谢景辞一激灵,心底升起一个恐怖的猜测,他大步追过去,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男人被吓到,手里的插座掉在地上,他回头看见谢景辞,面露恼色,“怎么又是你,我跟你不过见过一次面,你有必要盯着我不放吗?” 说话间,男人还将插头往边上踢了一点,他自以为动作隐蔽,但谢景辞一直盯着他,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小动作。 谢景辞眉心紧蹙,“别岔开话题,你刚刚想做什么?” 男人不以为意地耸肩,“关你什么事。” 他站起身,故意撞向谢景辞的肩膀,“管别人闲事前,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谢景辞脚步站定,愣是没让男人撞动,他拽住男人的胳膊,手指用力,语气笃定,“那节电线是你故意踹过去的,你在上面做了手脚。” 男人神情不自然的抽搐,他似是恼羞成怒地甩开谢景辞的手,夺步想要离开,可他刚迈出一步,面前又多出一人。 池非屿犹如闲庭散步一般,他看了眼面上明显带着心虚的男人,开口道:“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离开。” 他身后传来船员的声音,“池先生我们检查过了,那条电线被人为破坏过,有一面的绝缘胶已经裂开,但被刻意藏起来,所以看上去没问题。” 池非屿眉尖上挑,他视线移到地上的插头上,意有所指地开口,“谁插上这个,可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甲板上的几位保镖向这边靠拢,堵死了男人所有的逃跑路线。 男人额角沁出冷汗,狡辩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看见这个插头掉了想插回去,怎么,现在做好个事也要被人怀疑吗?” 谢景辞冷笑,“要不你站过去,我帮你把抽头插上?” 男人表情僵住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两手一摊,开口道:“不就是想说那些都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我还有事,没空陪你们在这瞎折腾。” 谢景辞都有点佩服男人的心理素质了,被当场抓个正着,居然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对方说的没错,他确实没什么证据,刚刚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猜想。 可要他这么放男人离开,谢景辞今晚估计觉都睡不着。 他盯着志得意满的男人,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这边的骚动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不少人围过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谢景辞还听见几只宠物的对话。 ‘是那个讨厌的人类,他还踹了我一脚。’ ‘就是他,我看见他在楼梯下面偷偷摸摸的,是在藏吃的吗?’ ‘不知道,但我看他的时候,他瞪我。’ ‘……’ 谢景辞听到楼梯二字,直觉那边有问题,他与男人对视,开口道:“你把作案工具都藏在楼梯下边了。” 男人眼睛瞪圆,露出不敢置信地神情,他明明藏的很隐蔽,谢景辞怎么可能知道。 谢景辞见男人这副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望向池非屿,催促着,“快去找找。” 池非屿莞尔,他示意一旁的保镖去找,又让剩下几个人将男人摁住,他靠在谢景辞耳边,低声道:“你说的不好的事是指这个?” “大概吧……” 谢景辞缩了下脖子,也不知道池非屿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呼出的气洒在他的耳廓,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往旁边让出一步,恰巧这时渝浅溪走过来,救谢景辞于尴尬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渝浅溪来晚一步,只看到男人被带走。 谢景辞将事情的经过陈述一遍,渝浅溪听完一阵后怕,虽然男人的手段不一定能杀死她,但其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池非屿瞥了渝浅溪一眼,语气淡淡,“明知自己被人盯上,还在外面乱晃,是觉得自己这个靶子还不够明显吗?” 渝浅溪面色赫然,“我以为能抓到搞小动作的人。” 是她托大了,对方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阴狠,他们甚至不在意会波及到无辜的人。 谢景辞各种意义上都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绑架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人都被抓走了,应该没事了。 渝浅溪也没心情在外面晃,她去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准备先回房间。 谢景辞瞄了眼池非屿,问道:“我们也回去吗?” 他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跟池非屿把事情讲清楚了。 池非屿在哪都没意见,他以谢景辞的想法为先,“随你,剩下的烧烤打包……”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桌椅被撞到在地。 谢景辞扭头望去,看见一人掐住渝浅溪的脖子,单手提起渝浅溪,将人挂在围栏外面。 栏杆外就是海,从这个高度扔下去,就算会游泳也够呛的,而且渝浅溪面色发红,已经有缺氧的表现,谁知道这突然蹦出的人会不会直接把渝浅溪掐死。 谢景辞心猛得一紧,是他猜错人了?绑架犯居然不是傅信宇!?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池非屿看清劫匪的瞳孔,神色倏然改变,那是一个鲛人。 他对着谢景辞叮嘱:“站在这别乱跑。” 谢景辞还没来及回答,就看见池非屿大步追上去。 劫匪注意到池非屿的身影,带着渝浅溪沿着栏杆往后跑,周围的人纷纷避让,往保镖那边躲,甲板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谢景辞哪有心思干站着,逆着人流往池非屿那边走,费了好大劲才赶过去。 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梭巡四周,发现劫匪已经停下脚步,对方站在甲板边缘,他身后的栏杆被破坏,渝浅溪勉强站在边角处,她被绑架犯单手擒住,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而池非屿也在劫匪身旁,他被压在栏杆截断处,看起来也岌岌可危。 谢景辞脑瓜子嗡嗡作响,这绑架犯什么来路,能这么轻易制服池非屿!? 劫匪长着张平平无奇的脸,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的面容,他见谢景辞来了,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笑容,“你可算来了。” 他伸手摸向身后,望着谢景辞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谢景辞心底嘟囔着,来了来了,二选一的剧情还是来了,只是选择的人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 他长叹一口气,还能选谁,扔女主下去,那不得一尸两命,只能稍稍牺牲一下池非屿了,正好池非屿下去也算脱离险境,一举两得。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指向池非屿,大声道:“扔他!” 劫匪从背后拿刀的动作都顿住了,他不知所云地望着谢景辞。 扔什么玩意? 第90章 池非屿趁着绑架犯愣神的空挡,一脚踹在对方后心,夺过刀扔向远处,他未将对方放在眼里,不过是注意到绑匪身后带着砍刀,担心对方伤及无辜,才表现得处处受肘。 现在砍刀被扔,池非屿无所顾忌,他先是将渝浅溪甩向一旁,然后拧过绑架犯的手腕用力一折。 令人牙酸的喀嚓声响起,绑架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自知赤手空拳敌不过池非屿,快速抓住一旁的渝浅溪当人质。 池非屿皱眉,望向渝浅溪的目光变得不对劲,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要怀疑渝浅溪和绑架犯是一伙的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渝浅溪非但没有逃走,还又让绑架犯得逞。 被挟持住的渝浅溪面色狼狈,呼吸急促,她想走但双腿根本没有力气,小腹坠的痛感让每一下呼吸都宛如刀割一般。 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池非屿的累赘,死咬着下唇,拼劲全身力气撞向绑架犯。 池非屿趁机攥住绑架犯的胳膊,反手将人摁在地上。 谢景辞快步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渝浅溪,说道:“你先坐着,我去找医生。” 渝浅溪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双唇没有一丝血丝,两颊苍白如纸,虚汗还一个劲地往外冒,没晕过去感觉都是凭一口气吊着。 谢景辞刚起身,船身猛地开始摇晃,巨大的黑影遮挡住阳光,浪花一下子翻涌到甲板上。 不知名的巨形海鱼从水底冒出,它像是故事中的水怪,庞大的身躯,诡异的面容,都令人闻所未闻,它撞得轮船船身倾斜,海水四溅而开,剧烈的响声让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谢景辞呆愣地望着它,直到海水漫上来他才慌忙抓住栏杆,稳住前倾的身子,他另一只手还拽着渝浅溪,面对席卷而来的海浪只能将眼睛闭上。 海水呛入口鼻,酸胀的感觉让谢景辞止不住地呛咳,他甩甩脑袋,目光追寻池非屿的身影,他看见池非屿和绑架犯扭打在一起,两人离栏杆破损的地方不过一米,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谢景辞心中一紧,他将渝浅溪塞进门内,顾不得轮船还在摇晃,大步冲到池非屿那边。 这时轮船已经被鱼顶起,呈现一个坡度,谢景辞紧握栏杆,缓慢地挪过去,他蹲下身子,抓住池非屿的手腕,吃力地开口:“你松开那家伙,我拽你上来。” 池非屿眉心拧在一起,他曲起膝盖,重重地撞向绑架犯地腹部,直接将人踹入海中。 他回眸望向还在扑腾的巨鱼,微微眯起眼眸。 池塘洲还真是弄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出来,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他的意图,企图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可惜已经晚了。 池非屿瞥向甲板后边,那里有道人影,对方似是发现他的视线,快步跑开,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池非屿还是看清对方的脸。 是邹怀生。 池非屿并不觉得意外,这些来自深海的巨兽看着骇人,实则都是瞎子,它们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深海中,眼睛早已褪化,能准确找到这艘船少不了船上人的助力。 邹家,有叛徒在。 不过别人的家事,他没有插手的兴趣。 池非屿反握住谢景辞的手,他将人拉入怀中,空着的手扶着栏杆站稳,他附在谢景辞耳畔,问道:“想跟我走吗?” 谢景辞都快被海水浇傻了,这会儿被池非屿护着才好受点,他抹了把脸,问道:“去哪?” 池非屿还没开口,巨兽又撞向船身,他们所站的这块甲板出现一道裂缝。 “看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池非屿搂紧谢景辞,叮嘱道:“屏气。” 谢景辞下意识照做,紧接着失重感传来,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脑子空了几秒才转过来。 池非屿跳海了,还带着他一起! 海水眨眼间将他淹没,耳边的喧闹音也离他而去,谢景辞抓紧池非屿的衣服,感受到逆水而上的阻力。 他视野中出现一抹亮眼的银色,鱼尾摆动着,眨眼间游出很远,他听见古老的歌声响起,水流再一次变得汹涌,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后边那条巨兽追了上来。 湍流飞涌,水花相撞着泛起白沫,谢景辞从抓着池非屿改为紧抱着对方,他脑子晕乎乎的,害怕的本能在此刻都变得迟钝。 他看着巨兽张开嘴,似乎要将他们吞下去,但下一秒池非屿一尾巴甩在对方脑袋上,巨兽瞬间老实了。 谢景辞没忍住,噗嗤吐出一串泡泡,他怕呛到,赶忙用手捂住嘴。 池非屿半是无奈地看了谢景辞一眼,伸手按住谢景辞的后脑勺,他游出水面,仰头望着在水中翻涌的巨兽。 “滚回去。” 简短的三个字并不是从口中传出,却格外的震耳,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清醒了一瞬。 他趴在池非屿肩膀上,偷偷摸摸回头看巨兽,这么近距离看,对方丑萌丑萌的,有种随意生长的美感。 巨兽被骂总算消停了点,它潜入海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海面再次翻涌。 谢景辞被晃得想吐,还好下一刻池非屿又带他沉下海面,眩晕感顿时消去不少。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快要结束的时候,无数飞沫蜂拥而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压入池非屿怀中,谢景辞扭过头,望见又一个庞大的黑影冲上来,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黑影直奔巨兽,两只大家伙滚作一团,掀起的漩涡将池非屿和谢景辞卷进去。 谢景辞感觉自己跟进洗衣机似的,脑浆都快摇匀了。 好在那个漩涡没困住他们多久,池非屿很快摆脱出来。 池非屿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家伙,轻啧一声。 这里并没有离轮船很远,放任它们闹下去,船八成要被掀了。 池非屿冲上去,加入混战。 谢景辞就看着那那两条丑鱼的脸不断放大,再后面的,谢景辞就不知道,因为他不堪重负晕过去了。 原谅他是个菜鸡人类,海洋霸主的斗争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谢景辞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宛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眨眨眼,恍惚地想着,难道他到天国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谢景辞终于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支起上半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而池非屿坐在他旁边,望着他的目光充满担忧。 谢景辞花了半分钟才理清楚头绪,“所以……我们现在在哪?” “我就近找的小岛。”池非屿掌心贴着谢景辞的脸侧,指腹摩挲过谢景辞泛红的眼尾,他语气中有着歉意,“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的感受,只想着快点将事情解决。” 察觉到谢景辞昏过去的那刻,他心也跟着悬起,生怕对方真的出事,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 “没事。”谢景辞不自在地挠挠头,“反倒是我拖累你了。” “你不会是拖累。” 池非屿神色认真,他放在身侧的手覆上谢景辞的手背,身子前倾靠向谢景辞,他微垂着眼眸,望着谢景辞的目光盛满清浅的温柔。 谢景辞直觉气氛不对劲,他往后仰,空着的手捂住池非屿下半张脸,“我觉得吧……接吻这种事还是应该跟心爱的人做比较好。” 池非屿眼底浮现不解,他拉下谢景辞的手,问道:“你在怪我?” “不是。”谢景辞头都大了,“我能理解你对着宠物想亲亲抱抱,可我又不是小白他们,你不能相贴就贴上来。” 他又补充一句,“我那么想喜欢你的尾巴,也没亲上去啊。” 池非屿陷入沉默,他面上的神情逐渐收敛,只剩下深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宠物?” 谢景辞被看得心中没底,他不确定地问道:“……不是吗?” 池非屿眸色渐暗,他平静地开口,“你认为我会对着一个宠物又亲又抱,还想着对他做那种事?” 这下谢景辞卡壳了,他之前也疑惑过,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总不能是池非屿对他……不能吧,池非屿不是个铁直男吗!? 池非屿冷笑,他握住谢景辞的手收紧,力道之大让谢景辞嘶了一声。 平时听到谢景辞的痛呼池非屿肯定会松手,至少也会放轻力道,但此刻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关注其他。 池非屿猛地将谢景辞拉进怀中,他掐着对方的下颌,露出温顺外皮下的狠厉,“你送我慕海只是为了逗我玩?” 谢景辞疼得生理盐水都出来了,他辩解道:“不是,我就是想讨你开心,想让你带我去宴会。” 池非屿紧盯着谢景辞的眼眸,可无论怎么看,他也没能从这双眼睛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死心,又追问一句,“他没告诉你慕海意味着什么?” 谢景辞大脑急速运转,他听懂这个他是指陈管家,可陈管家完全没告诉过他这方面的事啊。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茫然,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与落寞,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最终他松开谢景辞,头也不回地潜入海中。 谢景辞看着水面逐渐重归平静,面色由懵逼转为不敢置信。 池非屿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雾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池非屿带着,他八辈子也回不去,难道他要在这上演鲁滨X漂流记!? 谢景辞人都快石化了,他烦躁地抓着脑袋。 所以说慕海究竟代表了什么鬼意思,他一个人类哪知道这些! 90-100 第91章 谢景辞兀自抓狂了一会儿,选择接受事实。 他环视四周,海岛一眼望不到头,树木郁郁葱葱,沙滩上遍布或缺或整的贝壳,细沙海水在阳光的反射下亮闪闪的,看着还挺赏心悦目。 但想到这个岛上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景辞就没心思欣赏了。 他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这时一件衬衫从他身上掉落,谢景辞捡起来,发现这是池非屿上午穿的那件。 衬衫应该是被特地晾晒过,摸在手中干燥温暖。 他再低头打量自己,衣服是干的,鞋子被放在旁边晒着,就连他坐得这块石头上都没什么水渍,是谁干的他不用想都知道。 谢景辞踩在石板上的脚趾微微蜷缩,手指扣弄石头上的突起,他垂下眼眸,牙齿咬着腮帮上的软肉。 他是迟钝,但不傻,只不过之前从未往那方面想,现在这事做一下阅读理解,结合上下文也能知道答案。 如果他想得没错,那自从上次他送慕海,池非屿就误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一想,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 怪不得池非屿突然变得黏他,还天天带他出去玩,原来不是把他当宠物养,而是当对象养了。 谢景辞啊的一声喊出来,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心底跟打翻调味料似的,说不出的滋味。 都怪原著害人,里面写了那么多池非屿对女主在意的场景,他下意识以为池非屿是个直男,就算池非屿和女主解除婚约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谢景辞又薅了一把头发,短短几分钟,他感觉他都快把自己薅秃一块了。 这可真是…… 他要是池非屿,想杀人的心恐怕都有了,池非屿一言不发的离开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谢景辞蹲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突然他肚子叫了一下,打断他原地长蘑菇的行为。 他捂着瘪下去的肚子,饿意出来找存在感 今天他只吃了一顿早饭,午饭根本没吃上几口,这会儿看天色估计得有三四点钟了,饿了也是正常。 饿着脑子转不动,谢景辞想找点吃的,只是在这种偏僻的海岛上,能有什么吃的,抱着树啃?好像不太行。 谢景辞将目光投向海面,看着应该有很多能吃的,但他不会游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作这个死了。 他穿上鞋从石头上走下来,探着脑袋往树林里看,视线之内没有活物。 但谢景辞还是没敢往林子里跑太深,他捡了一推干树枝出来,坐在沙滩上开始捣鼓钻木取火。 他试了几次,最多只有黑烟冒出来,除了把他搞得灰头土脸的,没有半点作用。 谢景辞吹着磨得发痛的掌心,心情陡然变得沮丧,眼眶酸酸的,跟进了沙子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面前多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谢景辞一愣,抬起头,池非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唇瓣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好像更酸了。 “……谢谢。”谢景辞说着,委屈感涌上心头,他知道池非屿闹脾气是应该的,可情绪怎么也控制不住,“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是你,随口就能让绑匪丢人。” 谢景辞赶忙回答:“那是因为渝浅溪怀孕了,她掉下去肯定会出事。” 池非屿果断开口,“不可能。” “我没骗你。”谢景辞绞尽脑汁找补,“她很多症状都和怀孕对上了,应该是在怀孕初期,这个时候最不稳定,所以我才……” 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没在池非屿面上看出半点动容,对方好像一点都不相信他。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冷声道:“你生物没学过生殖隔离?”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明白池非屿为什么这么问,男女主能有什么生殖隔离。 池非屿移开视线,“渝浅溪是人鱼,她不可能怀上人类的孩子。” 谢景辞整个人都懵住了,女主是人鱼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原文里孕检都做了,女主怎么可能没怀孕,而且原文中池非屿是相信女主怀孕的,还处处护着对方,怎么现在完全换了一套说辞。 但池非屿没理由用这种事骗他,谢景辞冷静下来思索,又或许正是女主怀孕不易,池非屿才会护着对方,他想到原文中最后的结局,女主失踪不会是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吧,人和人鱼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确实得打一个问号。 谢景辞觉得自己判断的没错,他望向池非屿,语气肯定,“她就是怀孕了,你不是问过我藏了什么事,其中一件事就与这个有关,我知道一些事情的后续发展,你不信可以回去带她做检查。” 池非屿闻言,抬眸对上谢景辞的目光,他眼底似有一丝起伏,短暂地停顿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了。” “……嗯。” 谢景辞等了一会儿也没再等到池非屿其他话语,对方游回海中,靠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休憩,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池非屿一小半背影。 不管怎么想,都是池非屿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谢景辞刚晴朗的心情又开始下起毛毛雨,他抿着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别想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谢景辞蹲下身子,盯着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鱼,眉毛都快打结了。 鱼,他会杀,但然后呢?吃生鱼片?既然是池非屿拿回来的鱼,应该怎么吃都不会出错……吧。 他捞起旁边的石头,往鱼脑袋上一砸,把鱼砸晕后,谢景辞拖着鱼来到海水边,他挑了一块还算锋利的贝壳处理鱼鳞。 中途弄碎了好几块贝壳,谢景辞才将鱼处理好。 他含着冒血珠的指尖,抬头往池非屿那边看,对方跟老僧入定似的,动作都没变一个,再低头看坑坑洼洼的鱼肉,谢景辞心底那点小雨要下大了。 拿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谢景辞也没吃出个味,就糊弄着把肚子填饱。 吃完鱼,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池非屿,“我们要怎么回去?” “等。” 一个字堵死了谢景辞所有的话。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背影,心中不免沮丧,他安慰自己池非屿现在正在气头上,晚点他再找对方搭话。 此刻天色渐暗,太阳落到海平面上,温度也跟着一同降下去。 谢景辞望着漫天的火烧云,开始发愁晚上睡觉的问题,他不能像池非屿一样睡在海里,而岸边夜里有可能被涨潮的海水淹没,不太安全,可要他睡在看不见池非屿的地方,谢景辞心底又没底。 他卷起裤腿,磨磨蹭蹭地走到池非屿身后,海水浸没谢景辞的小腿,他小声问道:“这附近有不会被海水淹没的地方吗?” 池非屿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谢景辞的问题,他语气淡淡地回答:“西边最大的那块礁石。” 谢景辞扭头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一开始躺着的那块。 他说了声谢谢,跑回岸边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挪到礁石上。 收拾到池非屿的衬衫时,谢景辞动作顿住了,他犹豫片刻,把衬衫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才躺在自己整理好的树叶堆上。 小岛的夜晚静悄悄的,海风吹在身上还带着一丝冷意,立秋早已过去,昼夜温差也被拉大。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他搓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被海风吹出来了,他望着群星闪烁的天空,试图数星星入眠,但数了几百个也没有睡意,反倒越数越清醒。 他翻了个身,视野内映入另一人的身影,谢景辞眸光微闪。 “……老板,你睡了吗?” “……” 不出意外地没有回应,以往池非屿跟他闹脾气时也会整这出,但那时他看得出来池非屿是想他哄他,而现在他猜不到池非屿在想什么。 想想也是,就池非屿那些心眼子,要真不想让他发觉,他哪能察觉到。 谢景辞又叹一口气,他没放弃,换了个话题继续问。 “那两个长得跟水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池非屿还是没有回答,谢景辞较上劲了,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它们是不是生活在深海,所以人类才没发现?” “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冒出来?是来找食物的吗?” “它们是不是能听懂你的话?” “……” 谢景辞嘴都说累了,池非屿那边连个声都没有,他紧盯着对方的背影,又拿池非屿无可奈何。 他嘟囔着控诉道:“我才不信你睡了,你就是不想理我。” 谢景辞泄愤似的捶了下一旁的衬衫,也闭上嘴不说话。 沉默良久后,谢景辞还是没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思绪,他咬着下唇,纠结半天才出声道。 “慕海的意思……是不是和玫瑰花差不多?” 依旧是熟悉的寂静,在谢景辞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见海面掀起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他听见池非屿的声音。 “嗯。” 得到想要的回复,谢景辞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哒哒地往那一趴。 这下好了,更睡不着了。 谢景辞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太阳都升到正中央了。 他想坐起来,肩膀却被人摁住。 “老实躺着,你发烧了。” 谢景辞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脑门,然后就蹭到一手绿色的汁液,也不知道是从哪搞来的。 不过汁液的味道并不难闻,清清凉凉的,和薄荷有些相似。 谢景辞的目光追随池非屿移动,他看着对方将衬衫抖开,盖在他的身上,不由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不生气了?” 池非屿面色不变,“我本来就没有生气。” 第92章 谢景辞不信,但他没力气跟池非屿争辩,脑袋跟被石头压着似的,重到他抬不起来,就算不测,他也能知道他现在的体温绝对不低。 他心想,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肯定没退烧药卖,他不会烧傻吧。 人在虚弱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谢景辞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拽住池非屿的胳膊,开口道:“我不行了,就把我葬在海里,你要好好的,记得溜锦鲤的时候别带小白,它们会吵架,还有新来的哈克,你别忘了。” 池非屿:“……” 他抬手弹了下谢景辞的眉心,“死不了,别想着托孤。” “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谢景辞也就说着玩,他现在哪都不舒服,不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他感觉浑身刺挠。 虽然说了,难受的感觉也没减退多少,而且池非屿又不搭理他了。 谢景辞仰头去望,只能看见池非屿清晰的下颌线,对方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仅仅看着,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池非屿产生了依赖感,大概是池老板本身就很可靠吧。 谢景辞侧过身子,戳了戳池非屿的小臂,小声嘟囔着,“我难受。” 池非屿睫毛颤动,犹豫几秒后还是垂下眼眸,“难受就睡觉。” “睡不着。” 谢景辞一听池非屿有回应,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往池非屿那边挪了点,手搭在鱼尾巴上,“你陪我聊天呗。” 他期待地看着池非屿,心底紧张,生怕池非屿把他的手甩开。 池非屿注视着谢景辞,良久,他轻叹一声,“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谢景辞听懂了,他低下头,默默将手收回来,“……对不起。” 池非屿抬手覆在谢景辞的眼眸上,冰冷的声音似乎又带上一丝温度,“睡吧。” 谢景辞不自觉合上眼,与皮肤相接处的掌心凉凉的,很舒服,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进掌心,“你不会偷偷跑掉,对吗?” “嗯。” 谢景辞本就在强撑,听到池非屿的承诺,他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中途他听见池非屿的声音,他想回应,但眼睛实在睁不开,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应了一声,然后嘴里就被塞进一口吃的。 池非屿哄着他,让他吃一点,但谢景辞一点都不想张嘴。 谢景辞不肯吃,往池非屿怀里躲,他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鳞片上,燥热的感觉消散不少,尝到甜头后,谢景辞更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往池非屿那边滚。 池非屿将人接住,他刚想推开,就听见谢景辞委屈巴巴的声音。 “头疼……” 池非屿的动作停住,他抿着唇,抬手靠在谢景辞额头上,对方的体温没有下降分毫,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再加上谢景辞什么都不肯吃,身体肯定会先挺不住。 他擦去谢景辞额头干涸的草药膏,嗓音温柔,“乖,把嘴张开。” 谢景辞脑袋埋在池非屿怀里,紧搂着对方的腰,也不知是真听不见,还是假听不见。 池非屿眉心微蹙,他掐着谢景辞的后颈,强迫对方抬起头。 谢景辞没力气挣扎,被拎起来时神情大写的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池非屿脑子有一瞬间空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无可奈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人搂着。 “听话,喝掉就不难受了。” 唇瓣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谢景辞勉强睁开眼,看见池非屿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 瓶内的液体蓝得深浅不一,谢景辞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池非屿托住他的后脑勺,缓缓倾斜瓶身,蓝色液体打湿他的唇瓣,沿着唇缝向下浸透,丝丝甜在口腔蔓延开来。 谢景辞舔过干涩的唇瓣,沉重的身体一下子轻松许多,他不再抗拒,放任池非屿将一瓶全部喂完。 池非屿看着最后一滴泉水流入谢景辞口中,心下稍缓,他看着安稳睡着的谢景辞,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池非屿将谢景辞放在一旁,用衬衫将对方裹好,转身跃入海中。 谢景辞醒来时,发现自己身旁空荡荡的,说要陪他的人早就不知所踪,根本找不到人影。 他小声嘀咕着,“骗子。” 谢景辞想着往没风的地方挪点,别再加重病情,但坐起身,他发现自己一身轻松,别说哪里不舒服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他一脸懵逼地站起来,原地蹦跶了两下,四肢轻盈,脑袋清醒,嘴里残留着一点清甜的味道。 甜? 谢景辞猛然想起池非屿喂他喝东西的画面,仔细想想那玻璃瓶里装的好像是海落渊的泉水…… 池非屿居然给他喂海落渊的泉水!? 谢景辞脑袋空荡荡的,这玩意说不上价值连城,也是千金难求,怎么说也得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结果池非屿竟然拿来给他治发烧!? 这何止是用奢侈来形容。 他欠池非屿的还有机会还清吗? 谢景辞感觉十分渺茫,他瞥见落在地上的衬衫,默默将其捡起来拍干净,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 他神色凝滞,不知道给池非屿打一辈子白工,够不够还清。 不过……对方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么点钱。 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抱着膝盖蹲下来,望着眼前的贝壳思绪飞远。 池非屿喂他喝水时,好像很耐心地哄他了,虽然不记得对方当时的神情,但池非屿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着。 他果然还是不想和池非屿闹得不愉快,他还想像以往一样跟在对方身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心没肺的闹着。 可…… 谢景辞又叹一口气,池非屿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对于喜欢这个词,谢景辞一直觉得离自己很远,他活得得过且过,对未来没有明细的规划,和另一人平平淡淡的相伴一生,他有想过,但又觉得那样的日子太过寡味。 就像是上班似的,一切按步就序,照着别人给说明书,走完一生。 所以对找对象这件事,谢景辞一直是随缘的状态。 可这些并不是借口,也不是逃避的理由。 谢景辞用手戳着沙子,在地上画圈圈,他试着将池非屿放在未来伴侣的位置,没有讨厌的感觉,不过不讨厌又不代表喜欢,但也不代表不喜欢。 他绕得有点晕,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确切的答案。 要怎么才能确定他喜不喜欢池非屿呢。 谢景辞想得入神,突然一声巨响把他吓得原地蹦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池非屿拖着一条两米多长的鱼出现在岸边,那鱼他没见过,但几排锋利的牙齿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捉鱼去了?” 捉这个字谢景辞说得有点发颤,他感觉池非屿更像是狩猎去了。 池非屿嗯了一声,他弹出指甲,割下一块鱼肉,开口道:“过来吃。” 谢景辞听话地走过去,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口感肥腻,味道也很一般,没有上一条好吃。 池非屿忽略谢景辞眼中的嫌弃,默不作声又割下一块推到谢景辞面前。 谢景辞不敢拒绝,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吃到最后他感觉自己在吃肥肉,从口腔到胃都腻得慌。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能不吃了吗?” 池非屿将边上的一块肉割下,说道:“最后一块。” 谢景辞含泪吃下,吃完就飞速跑到一边,生怕池非屿再喂他。 他坐在树下消食,看着池非屿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对方吃得面不改色,似乎完全不觉得鱼肉难吃。 谢景辞摸着下巴思索,难道是部位问题? 他又溜达过去,凑在池非屿撕的地方咬了一口,苦味瞬间在舌上蔓延,不过几秒,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舌头全麻了。 谢景辞连着呸了好几声,将鱼肉全部吐干净,他吐着舌头,想找池非屿吐槽,结果在一抬眸,在对方眼底发现久违的笑意。 虽然可能是在嘲笑他,但谢景辞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池非屿撇过脸去,他用海水洗去手上的碎屑,一言不发地回到海中。 谢景辞目光跟着池非屿移动,盯着对方,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 还没怎么想,池非屿躲到前面的礁石后了,他只能看见对方一个头尖。 谢景辞不满意,四处搜寻高的地方,最后发现鱼身上不错,他手脚利索地爬上去。 但谢景辞忽略了鱼腹已经被池非屿掏空这件事,他刚踩上去,鱼猛地往下一塌,谢景辞脚下踩空,唰一下滑出去,掉进海里。 有海水做缓冲,谢景辞倒是没摔疼,只是脑袋也沉进水里,他以为自己八成要呛到,但回过神,完全没有不适感。 谢景辞眨眨眼,第一次觉得水下的世界如此清晰,以往海水进入眼睛的酸涩也消失不减,就好像在陆地一般自然。 不仅如此,他在水下待这么久也没有缺氧的感觉,谢景辞试着呼吸,还真的成功了。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难道说他发了一次烧,打通任督二脉了!? 谢景辞还想再试几次,腰间突然传来一阵拉力,眼前视野一晃,他被拉出水面。 池非屿黑着脸,语气不善,“你是准备把自己憋死?” 谢景辞赶忙摇头,他扑棱着跳下来,激动地抱住池非屿的胳膊,“我!我能在水下呼吸了!” 池非屿目光中划过一丝狐疑,“你脑子烧坏了?” 谢景辞语噎。 平时听池非屿说别人爽,轮到自己还真有种心梗的感觉。 第93章 谢景辞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池非屿似是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抽回胳膊,敷衍地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谢景辞眼尖地发现池非屿腰间多出一抹红痕,看样子像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他忿忿不平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悬在空中的手显得有几分无措。 以池非屿的体质,能留下这么大的痕迹,那一开始得有多深,是和两头巨兽搏斗时伤到的,还是刚刚去捉鱼的时候划下的? 谢景辞脑子乱成一锅粥,他下意识握住池非屿的手腕,等到对方回头,他又哑巴了。 池非屿的目光落在谢景辞的手背,“有事?” 谢景辞结结巴巴地开口,“没……没有。” 握着的手腕抽离,谢景辞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神色惘然若失。 心中像是少了一块,空落落的,他想,纵使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至少他是在意池非屿的。 谢景辞蹲下身,半个脑袋沉入水中,水流浸过鼻腔,他依旧能够呼吸,但谢景辞完全没有刚刚的激动。 他在水中吐了一串泡泡,心底猜测,大概是泉水的缘故,一想到池非屿受重伤都没用的泉水被他喝下去了,谢景辞的情绪掉得更低。 丝丝愧疚感爬上心头,谢景辞自暴自弃地想着,早知道就糊涂着混下去了,反正跟着池非屿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菊花除外。 谢景辞挠挠头,只觉得坐在这实在烦心,他站起来,走向沙滩后的小树林。 他来的时候就看见树上有椰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谢景辞仰头估算着椰子的高度,爬上去不是特别困难,他撸起袖子,抱着树干,脚用力一蹬就爬上去一节。 他伸手去够椰子,刚碰到,下面突然传来人声。 “你在做什么?” 谢景辞手一抖,没接住,椰子直接掉了下去。 惨叫声响起,谢景辞吓了一跳,赶忙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捂脑袋的陌生人,他问道:“你没事吧?” 风宇洋揉着脑袋,冲谢景辞摆摆手,“没事没事,小问题。” 谢景辞闻言,松了口气,但荒岛上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也挺可疑的,他心中提高警惕,“你是谁?” “池非屿叫我来的,我叫风宇洋。”风宇洋把椰子捡起来,拇指用力,将椰子壳掰开一条缝,他把椰子递给谢景辞,说道:“他叫我来接你。” 谢景辞恍然大悟,原来池非屿说的等是这个意思。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池非屿出现在岸边,看着风宇洋的目光带着一点嫌弃。 风宇洋嘿嘿一声,“我听说有人类在,就先赶过来了,宇海在后边推船呢。” 池非屿心道果然如此,他开口道:“衣服给我。” 风宇洋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一套衣服,扔给池非屿。 池非屿拿着衣服游远,不知游到哪去了。 谢景辞踏出一步想去追,风宇洋却先一步拦在他面前。 风宇洋眼神亮闪闪,看着谢景辞的目光充满好奇,“你真的是人类吗?” 谢景辞被他看得后退一步,“……有什么问题吗?” 风宇洋用力摇头,他上下打量着谢景辞,跃跃欲试地想上手摸,但又顾忌着什么没敢动手,他问道:“人类是不是都力气小小的,身体软软的,长得跟你一样可爱。” 可……可爱? 谢景辞怎么都没能把这个词跟自己对上,他看着风宇洋这张娃娃脸,感觉可爱跟对方更配,“跟人鱼比,人类一起确实小一点,但可爱……人类长得都不一样,这个我不好说。” “不一样吗?”风宇洋歪过脑袋,“我觉得都差不多,就是高矮胖瘦不同。” “你有脸盲?” “什么是脸盲?” “呃……”谢景辞斟酌着用词,“你分得清其他人鱼的脸吗?” “为什么要看脸?”风宇洋疑惑地问道:“人鱼是看尾巴的。” 谢景辞扶额,原来真的是个脸盲。 不过人类也很难分清其他动物,这么一想风宇洋的情况也挺正常的。 谢景辞放弃跟风宇洋解释,“你觉得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风宇洋也没纠结,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谢景辞,眼巴巴地问道:“我能不能摸摸你?” 谢景辞一愣,犹豫了会儿将抬起胳膊。 风宇洋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谢景辞的胳膊,然后他又觉得不够,整只手摸上去,脸上的笑容都冒着傻气,“人类真的软软的,你想摸我的尾巴吗?” 谢景辞一听有这种好事,“可以吗?” 风宇洋点头,他跑到岸边,豪放地扯掉裤子,唰一下变回鱼尾。 谢景辞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到了,但随即目光就移不开了。 风宇洋的尾巴是深蓝色的,落在海中煞是好看。 谢景辞第一次知道人鱼原来是可以凭借尾巴站立,至少风宇洋就靠着尾巴尖站起来了。 风宇洋向谢景辞招手,“过来。” 谢景辞走过去,他学着风宇洋刚刚的样子,伸手戳了下风宇洋的尾巴。 “不用这么小心。”风宇洋握住谢景辞的手,啪一下拍在自己鱼尾巴上,“摸不坏的。” 谢景辞被动撸鱼,他感慨,果然人鱼的性格千奇百怪,还真有风宇洋这种喜欢人类的。 风宇洋就是个话痨,对人类的一切都很好奇,追着谢景辞问了很多问题。 谈话间谢景辞知道风宇洋一直生活在海底,不过具体原因对方没提,同时风宇洋还告诉他许多关于人鱼的事。 什么人鱼是卵生,并且刚出生就能在海中游动。 还有人鱼的一些生活习性,以及饮食爱好等。 都是谢景辞感兴趣的话题,可聊天途中他却频频走神,目光时不时就瞄一眼池非屿离开的方向,脑子里想的也从人鱼变成池非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想玩人鱼崽子,我下次给你偷一条出来,你能不能给我偷个人类幼崽。” “好……”谢景辞话说到一半,回过神,他连忙摆手,“偷孩子是犯法的。” 他心底无奈,人鱼都这么豪迈吗?前有池非屿想偷鲛人幼崽,后有这个大聪明偷自家崽子,真就孩子生出来是用来玩的。 “好吧。”风宇洋不情不愿地说道,他瞥见谢景辞脖子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谢景辞从衣领里拿出吊坠,开口道:“项链,是装饰品。” 风宇洋眼睛瞪圆,屁股一下子挪得老远,他惊恐地开口,“你有人鱼对象!?雾草!不是池非屿吧!?” 他一边说一边慌忙地扫视四周,生怕池非屿从哪冒出来,“来之前池非屿就要我收敛点,我还以为是他不想我吓到你,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千万别跟池非屿说摸过我尾巴,不然他铁定要揍我。” 想起以前被池非屿支配的记忆,风宇洋打了个哆嗦。 太吓鱼了。 谢景辞迟疑着问道:“这颗珍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是人鱼眼泪化成的,一条人鱼一辈子只会有两颗,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风宇洋甩了甩尾巴,接着道:“一般来说珍珠都是送给伴侣,或者是给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谢景辞愣在原地,手上的珍珠一下子变得烫手。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让他心脏颤动,扑通扑通的声音似在耳边回响,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惴惴的悸动感不断加烈,脑海中除了池非屿的身影再也想不出其他。 谢景辞按住胸口,手指收紧,胸前的衣服被他抓出一道道褶皱。 跳太快了,好像心脏都要蹦出来,这……就是喜欢吗? 谢景辞无从得知答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现在就想见池非屿,一刻都不想等待。 风宇洋等了半天都不见谢景辞回话,又见对方脸色红红的,想起人类都是小脆皮,他不由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谢景辞扭头望向风宇洋,语气急切,“你知道池非屿现在在哪吗?” “大概在南边的礁石坐着,等会儿宇海会从那边……” 风宇洋话还没说完,就见谢景辞爬起来跑了,他摸不着头脑。 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景辞没走两步就改为跑,眼前的风景快速倒退,但他目光只停留在前方那道背影上。 他气喘吁吁地在池非屿身后停下,也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别的什么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心跳更快了,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老板……” 池非屿一早就听见谢景辞的脚步声,他视线并未偏移,听到谢景辞叫自己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能听见谢景辞与风宇洋的谈话,两人如他所预想的那样,性格很和得来,而谢景辞突然跑过来,多半是因为珍珠的事。 谢景辞爬上礁石,三两步跨到池非屿面前,他心底跟装了一箩筐兔子似的,蹦蹦跳跳闹个不停。 他攥紧手指,望着池非屿的脸庞,几次欲言又止,心情多了份忐忑,但有期待在深处酝酿。 “池非屿……我、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一句话说出来,谢景辞脑袋都空白了几秒,他不自觉屏住呼吸,紧盯着池非屿的神情。 可对方眼底没有一丝波动,更没有他期待中的回应。 池非屿神色淡漠,“没必要,不管你是觉得愧疚,又或者是出于同情,都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不是的……” 池非屿嗤笑,“你的喜欢是用一天就能改变的吗?” 谢景辞哑口无言,池非屿讽刺的目光让他心底酸酸的,像是有棉花堵在其中,不上不下。 第94章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回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针对你的举动。” 池非屿触及到谢景辞眼底的伤心,话语间稍稍停顿,他撇过脸,“你不必勉强自己说出喜欢二字。” “我没有勉强!” “嗯。” 池非屿的回答让谢景辞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失落地想着,池非屿根本不相信自己,也是他活该,是他太迟钝,到现在才想明白。 谢景辞心慌意乱,像是掉进醋里,又被扔进洗衣机里滚了一遍,心底酸涩难受,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地笑容,“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背影,唇瓣微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围观全程的风宇洋从水中冒出个脑袋,他等完全看不见谢景辞,才小声开口,“你干嘛不答应他?明明珍珠都送了。” “不关你事。” “我就是好奇。”风宇洋游远了点,确保池非屿没法一下揍到自己,才继续说道:“我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 都有勇气向活阎王表白了,肯定是真心的。 当然,后半句风宇洋没敢说,他晃着尾巴,打算池非屿一有动作就跑。 池非屿瞥了一眼风宇洋,他垂下眼帘,唇角绷直。 他的内心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听见谢景辞说出喜欢,他心中涌现出雀跃的情绪,可那喜欢之前有着应该二字…… 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演的独角戏时的羞愤,恼怒,失望接踵而至,本就尚未平息的情绪又掀起波涛,望着谢景辞期待的目光,他不自觉说出违心的话。 池非屿咬紧下唇,心中踌躇。 谢景辞还会再来找他吗?对方会不会就此放弃? 他……要不要去找谢景辞? 池非屿烦躁地捶在礁石上,硕大的礁石瞬间就裂成两半。 风宇洋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再待下去那块石头就是自己的下场,他潜下水匆匆溜走了。 他游回来时的位置,在那边看见抱膝而坐的谢景辞,小人类脑袋耷拉着,周身都围绕着失落的气息,看着怪可怜的。 风宇洋游过去,坐到谢景辞旁边,“别难过啦……” 他不怎么会安慰人,想说会有更好的,又怕池非屿秋后算账,他在心底叹气,小情侣吵架真难安慰。 谢景辞声音闷闷的,“也不是难过,就是被自己蠢到了。” 比起难过,他更气自己,原本很好的局面愣是被他折腾成这样,池非屿是不是真的对他死心了…… 风宇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尴尬地挠挠头,看着不远处挺尸的胖鱼,他找到可以查岔开的话题,“池非屿居然抓胖胖鱼给你吃,这玩意可难吃了,也就肚子上那一小块好点。” 谢景辞听到和池非屿有关的话题,分出一丝注意,“确实很难吃。” 风宇洋配合着露出嫌弃的神情,“而且它抓起来还很费劲,也只有怀孕或者虚弱的人鱼会吃它补充营养。” 谢景辞怔然,原来池非屿抓这条鱼是为了他,不仅如此对方还将唯一好吃点的地方让给自己。 池非屿抓鱼是在吵架之后,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池非屿对他还有点在意。 想到这,谢景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似是干涸的土地被雨水浸润,再次焕发生机,他想着,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他可以追池非屿,本来他和池非屿之间就跳过了许多过程,他们可以慢慢补回来。 心情像是大雨过后,沮丧的消散不少,天虽然还阴阴的,但谢景辞又振作起来,一次失败而已,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风宇洋见谢景辞笑了,也跟着憨笑,他还是挺厉害的,几句话就把人安慰好了。 谢景辞打定主意,就开始琢磨怎么追人。 送花? 他想起慕海,这个绝对算是黑历史了,谢景辞第一个pass。 其他的,谢景辞想了一些,感觉都大差不差,总之讨心上人开心准没错。 “完了!” 风宇洋的哀嚎打断谢景辞的思绪,他问对方,“怎么了?” “我把地图揣包里一起带过来了,我哥他是路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里。” 谢景辞:“……” 虽然认识风宇洋还没多久,但他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是对方能干出来的事。 风宇洋又怂又怕,他期期艾艾地望着谢景辞,“你能陪我一起去和池非屿说吗?他打我的话,你稍微拉着点。” “行。” 谢景辞也想见池非屿,正愁没有借口。 他走在岸边,看着浮在水里,整条鱼透露着生无可恋的风宇洋,感觉有点好笑,池非屿也没那么凶吧。 重新回到池非屿这,谢景辞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他望着前边的礁石堆,总觉得和他刚刚来时不太一样。 最大的那一块怎么不见了? 谢景辞还没深想,就看见风宇洋一步一停地挪到池非屿跟前,脑袋都快埋进胸里了。 池非屿道:“我听见了。” “我知道。”风宇洋丧着脸,“我来认错了,你能不能打轻点。” 池非屿懒得搭理这个蠢货,“滚。” “好嘞!” 风宇洋跑得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徒留谢景辞站在原地。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晃到池非屿跟前,他望向池非屿,也不知是因为心理因素,还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这么仔细看池非屿,他只觉得池非屿长得可真好看,鼻子高挺,皮肤白皙,面部线条分明。 望着望着,谢景辞倏然红了脸,刚做的心理建设开始摇晃。 “我……”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住口。 池非屿望着面上飘着红霞的谢景辞,略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先说。” “那个……”谢景辞清了下嗓子,眸光湿润又带着些躲闪,“我可以追你吗?” 话说出口,谢景辞只觉得身体一轻,他紧张地盯着池非屿,等待对方的回复。 池非屿薄唇轻抿,他背过手按着后颈,耳尖也泛上绯色,“不……” “我是认真的!” 池非屿剩下那个用字被堵回口中。 谢景辞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不会打扰到你,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之前为我做了很多事,我也想为你做一点,不过这不是出于感激,我就是……就是……” 池非屿唇角松缓,眉眼柔和下来,他看着谢景辞脑袋越来越低,不禁莞尔,他伸手想托起谢景辞的脑袋,对方却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谢景辞握得很紧,神情肉眼可见的忐忑,“我就是喜欢你!” 池非屿难得几分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不用做这些,我……” “要的。”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他猜到池非屿接下来的话,眼底浮现纠结,但最终还是被坚定所取代,“不然你多委屈……”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了,所以等你想答应我的时候再答应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及我的感受。” 谢景辞松开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的。” 池非屿回握谢景辞的手,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情趣二字,他躲过谢景辞的视线,问道:“你想怎么追?” 谢景辞表情一僵,关于这个,他还真没想好,本来在想的,但听风宇洋说要找池非屿,他脑子一热就跟上来了。 刚大放完厥词,这会儿就不知所措实在太丢脸。 谢景辞犹豫了会儿,矮下身子,拿起池非屿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脑袋上,他蹭蹭池非屿的掌心,抬眸望向对方,“你好像挺喜欢揉我脑袋的,给你摸。” 池非屿手指微动,轻轻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早就做过千八百的动作,此刻却显得尤为生疏,柔软的发丝掠过指腹,带着一点属于谢景辞的温度,掌心似乎生出些许痒意,一直搔弄到心底,像小猫爪在挠一般。 他揉了两下就收回手,掌心贴着裤缝摩挲,痒意经久不散。 被揉的谢景辞也挺羞涩的,他不敢看池非屿,开口岔开话题:“我们今天是不是回不去了?” “风宇海比风宇洋靠谱点,最多明天他肯定会找到这里。” “那就好。”谢景辞干笑着,“我去找找岛上还有什么吃的,风宇洋带了打火机,我们晚上可以吃点热的。” “我去抓鱼。” 池非屿话刚说完,就噗通跳进水里。 谢景辞见他都没变成人鱼,直接用人类的形态潜入水中,眨眼间就不见了。 他噗嗤笑出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紧张。 谢景辞手背靠在脸颊上,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不用想他脸现在肯定红通通的,可纵使池非屿已经不在身旁,他心中燥热依旧无法散去。 他捂住脸,心跳仍回响在耳畔,似乎在提醒他,他完了,他是真喜欢上了。 谢景辞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海岛上,他心底想着,一定要找到能吃的东西,给池非屿做晚饭,让对方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厨艺。 他走到林子前,食材没看到,倒是捡到在自闭的风宇洋。 此刻对方变回了人形,窝在树荫底下发呆。 谢景辞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池非屿不是没跟你计较。” 风宇洋泪眼汪汪地望向谢景辞,看对方的眼神宛如在看救星一般,“我刚想起来我又捅了一个篓子。” 他说着还低声问了一句,“池非屿是不是走了?” 谢景辞点头,他问道:“你说的篓子是什么?” 风宇洋哇地一声哭出来,“我不是错拿地图,我是把整个包都拿错了,好多要用的东西都在我哥那!” 谢景辞无语凝噎,他已经能够想象出风宇洋挨过池非屿多少顿揍了,有篓子对方是真捅。 第95章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风宇洋确实带打火机了,但坏消息是他只带了个打火机。 谢景辞看着一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对风宇洋哥哥的靠谱性也产生怀疑,这个靠谱不会是相对风宇洋来说吧,那可真是半斤比八两了。 “你哥带这么多贝壳珊瑚做什么?” “不是带的,是路上捡的,这是他的爱好,所以大部分东西都在我包里。” 风宇洋把勉强能用的几个东西拨到一旁,他看着堆得冒尖的贝壳,一拍脑袋,“我就说拿包的时候怎么这么沉。” 谢景辞无话可说,他有点体会到池非屿的感觉了,真的让人很难不动手。 他拿起包,开口道:“我们去岛上找找有什么吃的。” 一个人乱跑有点危险,但带一条人鱼应该就没问题了,虽然风宇洋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孩子劲大。 风宇洋自然没有意见,池非屿不在,他又欢腾起来了,跟在谢景辞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他眼珠子骨碌转悠,那点小心思又冒出来。 人类好可爱,想养一只。 谢景辞一偏头便看见风宇洋直勾勾的眼神,这神情他无比熟悉,和人类看见可爱小猫咪走不动路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嘴角微微抽搐,难怪大部分小猫咪都不愿意让人类吸,这么看确实有点吓人。 谢景辞不禁回想池非屿看他的神情,和风宇洋完全不同,他怎么就误认为对方是把他当宠物养了。 他再次谴责自己一下,如今拨得云雾见天明,回顾那些细节都能窥见蛛丝马迹,池非屿从没掩饰过对他的喜欢,只有他一直不开窍。 谢景辞暗下决心,他一定也要做些什么。 “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风宇洋凑上前,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谢景辞。 谢景辞后退一步,果断拒绝,“不行。” 他现在可是家里有鱼的人,虽然还没正式成为他家的。 风宇洋极力推销自己,“你别告诉池非屿,我也给你摸尾巴,想怎么摸都行。” 谢景辞有一瞬间心动,但很快他又坚定地摇头。 池非屿可不像小白那么好忽悠,他摸其他人鱼,对方嘴上不说,心底肯定生气,池非屿在这方面一向小心眼,他可不想反向追人。 风宇洋蔫吧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似地在谢景辞身边晃悠。 谢景辞见此,岔开话题,“你来过这座岛吗?” “没有。”风宇洋脑子简单,别人一带他就跑,“不过海上有很多像这样的小岛,我感觉区别不是很大。” “那你看看有哪些能吃。” 谢景辞已经看过一圈了,周围有不少他没见过的果子,长得是人畜无害,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混进一个刺客。 风宇洋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他钻进树丛里,扒拉着枝头的果子。 谢景辞跟上去,他见风宇洋随手擦了两下,就把果子塞进嘴里嚼吧,他问道:“好吃吗?” 风宇洋中肯地评价,“挺甜的 。” 谢景辞听到这话,也摘下一个塞进嘴里,牙齿咬下,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眼睛一亮,“确实很好吃,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风宇洋挠挠头,“我也第一次见。” 谢景辞身子僵住了,他扭过脖子看向风宇洋,声音有些破音,“第一次见你敢吃!?” “反正毒不死。”风宇洋颇为自豪地开口,“再厉害的毒最多让我躺两天,我们人鱼……呃……” 话说到一半,他卡住了,看着谢景辞的目光被惊恐所取代,“啊!你快吐出来!” 谢景辞捂着喉咙,欲哭无泪,“我早咽下去了。” 风宇洋晃着谢景辞的肩膀,啊啊叫唤,“池非屿绝对会杀了我的,绝对会!” 谢景辞脑子都快被他晃散了,他抓住风宇洋的胳膊,“停停停,冷静,也不一定有毒。” 风宇洋停下动作,吸了下鼻子,“真的吗?” “不知道。”谢景辞仔细感受了下,没有感觉到有哪里疼,他问风宇洋,“以你的经验来看,它有毒吗?” 风宇洋脑子空空,“小毒对我没影响,严重的我直接躺,我也不知道。” 谢景辞无话可说。 风宇洋能活到现在,一定给阎王塞了不少钱吧……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这么可靠,果然好不好全靠同行衬托。 谢景辞其实挺喜欢和开朗跳脱的人相处的,毕竟他的性子也不着调,但是风宇洋多少有点过于离谱,命不够硬,迟早被对方坑死。 他有点心累,开口道:“算了,应该没什么事。” 风宇洋嗯了一声,还是担忧地盯着谢景辞,生怕眼前的脆皮小人类嘎掉。 谢景辞不敢再让风宇洋挑食物,他采了几株自己认识的香草,又摘了点椰子,感觉差不多了,他和风宇洋往沙滩边走。 路上风宇洋连着追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景辞回答道。 不仅如此,他还感觉精神格外的好,难道说那果子跟咖啡一样有提神的效果? 谢景辞也挺乐观的,一粒小果子,应该没什么大影响。 “那就好。” 风宇洋松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果子,扔进嘴里一口一个。 谢景辞看过去,发现正是他们一开始吃的那个果子。 风宇洋注意到谢景辞的目光,他说道:“我觉得挺好吃的,就把那片的果子都采了,正好当零嘴。” 谢景辞陷入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行吧。” 一路上风宇洋的嘴就没停过,每次谢景辞扭头都能看见对方吃得津津有味。 路上吃,坐沙滩上休息也吃,谢景辞怀疑风宇洋把包里塞满了果子。 看风宇洋吃得很香,而且吃了好几把一点事都没有,他不由有些馋,果子确实挺好吃的,反正吃都吃了,一粒两粒也没什么区别。 “给我一颗试试。” 风宇洋犹豫了会儿,也觉得这果子应该没问题,很是大方地抓了一把给谢景辞,“不够我还有。” 池非屿回来时就看见谢景辞和风宇洋坐在沙滩上,愉快地吃着东西。 他将捉回来的几条鱼扔在一旁,随口问道:“在吃什么?” 谢景辞笑呵呵地回答,“岛上摘的果子。” 池非屿眉心敛起,感觉不太对劲。 这时旁边的风宇洋冒出来,把怀里的果子给池非屿看,“蛮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点?” 池非屿看清果子的样貌,一口气堵在胸口,捏紧拳头忍住揍鱼的欲望,“这玩意不能吃!” 风宇洋蒙住,他困惑地望着果子,“不会吧,我们吃了这么多也没事。” 谢景辞嗯嗯应声,他拿起一颗果子,屁颠颠地跑到一旁,把果子怼在挺尸的鱼的嘴边,笑兮兮地问道:“老板,你要不要也来点?” 池非屿:“……” 风宇洋自知大事不妙,拔腿就跑,但还是晚了一步,肩膀被池非屿摁住。 紧接着惨叫声响起,还伴随着谢景辞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声傻笑,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池非屿处理完风宇洋,拎起谢景辞。 谢景辞抱着鱼死不撒手,嘴里嘟囔着,“坏人,我就要我的小人鱼。” 池非屿额角青筋凸起,很想连着某人的屁股一起打,他托住谢景辞的腹部,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他一手钳住谢景辞两只手腕,将人禁锢住,另一只手托住谢景辞的臀部,没好气地开口,“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过绝对不会认错人鱼。” 谢景辞眨眨眼,挣扎的动作停止,他盯着池非屿的脸看了半晌,光看还不够,他上手去捏池非屿的脸,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他蹙起眉头,神情严肃。 “你不是鱼,别瞎说。” 池非屿唇角绷直,他就不该期待谢景辞能说出什么好话,但下一秒他的颈脖被人搂住,谢景辞环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侧蹭了蹭。 “你是我喜欢的人。”谢景辞得意满满,他要是有尾巴此刻铁定翘着。 池非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将谢景辞往上抱了点,掌心落在对方后背,“就会撒娇。” 吃下果子的后果说严重也不严重,跟一些致幻的蘑菇差不多,但效果要弱上一些,当天晚上谢景辞就缓过来了。 他蹲在树下,脑袋抵着树干,整个人都被灰色的气息笼罩,他双目无神,深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池非屿觉得好笑,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安慰道:“不怪你,它有短暂的成瘾性。” 也是他大意了,居然让这两人留在岛上,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不出事才奇怪。 谢景辞默默瞥了一眼架起来的火堆,以及火堆旁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他脑袋垂得更低了。 说给池非屿做的晚餐也没做上,光顾着给对方添麻烦了。 “对不起……” 池非屿哂笑,他在谢景辞身旁坐下,歪过头望向对方,“你这是被打击到,准备放弃了?” “怎么会!” 谢景辞一秒抬起头,他看清楚池非屿眼底的笑意,心中的沮丧感散去,他重整旗鼓,“你等着。” 池非屿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发顶,“嗯,吃晚饭了。” 谢景辞被揉得微微眯起眼睛,他见池非屿要走,立即跟上去。 走到火堆旁,谢景辞先被风宇洋吓了一跳,对方鼻青脸肿,衣服也破破烂烂,看着像桥边要饭的。 “你醒啦。”风宇洋想笑,但扯到伤口,痛得直抽抽,他身残志坚地将话说完,“能吃饭了吗?” 池非屿:“……吃。” 风宇洋欢呼一声,完全没将被揍的事放在心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被揍习惯了。 谢景辞拿起烤鱼咬了一口,外酥里嫩,味道也很好吃,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池非屿的手艺居然还挺好的。 吃完烤鱼还有鱼汤,谢景辞在汤里发现有熟悉的果子漂浮,差点把椰子壳扔出去。 池非屿说道:“它煮熟了能吃。” 谢景辞的表情一言难尽,就算能吃,他短时间内也不想再看见这玩意。 这一顿饭谢景辞吃得十分满足,抛开别的不谈,每道菜都很好吃,池非屿的厨艺真的不错。 谢景辞感觉肚子暖洋洋的,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不过今晚睡在哪还是个问题。 他环顾四周,风宇洋早就没心没肺地躺了,就差打起呼噜,而池非屿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闭目养神,似乎今晚不打算回海里睡。 谢景辞想了想,在池非屿隔壁那棵树躺下,还是有人的地方睡得踏实。 他刚要睡着,一阵海风吹过,凉得他一激灵。 谢景辞睁开眼,发现火堆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寒意悄然降临。 第96章 谢景辞换到背风的地方,蜷缩起身子,也只是聊胜于无,他懊恼,早知道不把池非屿的衬衫还回去了。 他哈了口气,搓搓冰凉的手,心底想着,不睡算了,省得睡着了又冻感冒。 池非屿听见谢景辞弄出来的响动,开口问道:“睡不着?” “抱歉,吵到你了吗?”谢景辞快速躺好,“你睡吧,我不动了。” 池非屿没有回答,谢景辞听见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脚步声靠近,他偏过头,看见池非屿在自己身旁躺下。 谢景辞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撇过脸,“……怎么了?” 池非屿沉默片刻,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更清晰了,好像关系一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像纵横交错的线条,每一根线的触动,都带来数不尽的连锁反应。 他咬着下唇,纠结着要不要答应,他不想再麻烦池非屿,一点也好,他想在对方心目中变得可靠。 “我……我不是很冷,没关系。” 池非屿看着缩成一团的谢景辞,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谢景辞大概也觉得这样不妥,他立即躺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池非屿拿谢景辞没辙,开口道:“我冷。” “真的?”谢景辞转过头,乌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非屿看,似乎在确认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池非屿颔首。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往池非屿那边挪了点,他瞄了眼风宇洋,对方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多半醒不来。 他放心了,清了下嗓子,对池非屿说道:“那我抱你睡吧。” 池非屿失笑,“怎么抱?” 谢景辞拍拍自己的肩膀,开口道:“你枕在这。” 池非屿笑着说好,配合着靠在谢景辞肩膀上。 身上多出的重量好似压在心底,谢景辞勾起唇角,他搂住池非屿,轻轻揉了揉池非屿的脑袋,看着发丝从指尖划过,他眼底也泛上笑意。 “晚安。” 头皮上的触感尤其清晰,耳畔回响着谢景辞的心跳声,池非屿头一次觉得鲛人的五感太过敏锐,酥麻感流向四肢百骸,他掩盖在睫毛下的瞳孔晕开墨色,开口时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晚安。” 谢景辞跟哄小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池非屿的后背,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他才停下动作。 寒风被池非屿的身体挡住,流向他的是池非屿温暖的体温。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睡颜,静静停留片刻,他微微垂首,放在池非屿后背的手不自觉收紧,唇瓣缓缓向池非屿靠近,柔软的发丝蹭过嘴唇,留下些许痒意。 只是短短几秒,谢景辞就抬起脑袋,眼眸中混着害羞与喜悦,他无声又道一句。 好梦。 池非屿藏在碎发下的耳尖漫上绯色,他尽全力遮掩才没让谢景辞发现异样,心脏躁动着,睡意悄然褪去。 他等谢景辞睡着,动作轻缓地将人搂进怀里,他手背拂过谢景辞的脸颊,视线在对方殷红的唇瓣上停留。 池非屿俯下身,在谢景辞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柔软温热的触感令人流连忘返,他忍不住诱惑,蹭着吻着。 心爱之人主动的回应让人上瘾,他开始期待,谢景辞还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动作被池非屿发现了,并且对方还偷偷摸摸占他便宜。 他醒来见自己被池非屿抱着,以为是自己的睡姿又打扰到池非屿休息,为此还懊恼了一下。 池非屿但笑不语,他将热好的早餐递给谢景辞,说道:“先吃点垫肚子,今天应该就能回去。” 谢景辞应了一声,接过炖鱼汤,在嘴边吹凉,他心底感慨着,这两天的经历真是丰富多彩,他上船前怎么也想不到会和池非屿发展成现在的关系。 也不对,还差临门一脚。 他琢磨着回去上网找找追人的法子,他一定要池非屿心甘情愿地答应他! 池非屿没猜错,大概中午,谢景辞看见一艘船自己飘过来,开始他还以为是灵异事件,但等船靠过来,一条人鱼从水底冒出来。 风宇洋唰一下冲上去,搂着风宇海不撒手,“哥!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祭天了!” 风宇海丧着脸嗯嗯应了两声,他跟布娃娃似的被风宇洋搂着甩来甩去。 谢景辞对风宇海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条人鱼丧丧的,有种颓废的美感,他没打扰兄弟两团聚,扭头去看飘在岸边的船。 这东西用船形容不太贴切,它就是几块破木板拼成的小舟,并且木板上长满绿色的海藻,看起来饱经风霜,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池非屿看到这条船,眼皮子一跳,他说道:“我不是让你们找一条好点的船带过来。” 风宇洋瞄着池非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已经是能在海底找到的最好的船了,那些个大的你也是知道的,七零八落的,推过来也用不了。” 池非屿听到海底二字,嘴角微微抽搐,他真该把指令掰碎了塞进这两人嘴里,少叮嘱一点都能给他整出乱子来。 谢景辞见池非屿貌似又想揍鱼,站出来打圆场,“没事,我也不是非得坐船,你别忘了我现在可以在水底呼吸。” 风宇洋惊呼出声,“你也是水族!?” “不是。”池非屿替谢景辞回答,“他喝了海落渊的泉水。” 风宇洋惊奇地望着谢景辞,眼神更亮了,“海神居然这么喜欢你,有这样待遇的人类可没几个。” “真好~”风宇洋露出羡慕的目光,“你要不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族地玩。” 能在水下呼吸的人类诶,可以养在身边! “嗯?” 池非屿尾音上扬,风宇洋背后一凉,他打了个哆嗦,躲到自家哥哥身后,“我开玩笑的,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谢景辞差点没憋住笑,风宇洋居然比他还缺心眼。 池非屿瞥了一眼乐呵呵地谢景辞,心中轻叹一声,两个人凑不出半个心眼子。 一直当背景板的风宇海默默出声,“那我能回去了吗?” 风宇洋不乐意,他才跟人类待了一会儿,还不想离开。 但他的意见没人在意,风宇海见池非屿同意,毫不犹豫地掉头走人。 风宇洋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 谢景辞觉得这两兄弟挺有意思的,他对风宇洋口中的族地也很感兴趣,他望向池非屿,问道:“以后我能去族地找他们两玩吗?” 人鱼族地诶,他在池非屿的歌声中惊鸿一瞥,那里全是人鱼,说不定还能见到人鱼幼崽。 池非屿就知道谢景辞会心动,他又给风宇洋记上一笔,开口道:“过段时间带你去,最近那边不太平。” “好吧。” 谢景辞见池非屿去收拾小船,看起来不想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说起来,他从未听池非屿说过关于人鱼族内的事,只是从风宇洋那窥得一星半点,现在人鱼族内部似乎有着矛盾,也不知道池非屿有没有参与其中。 从原文出发,这么重要的戏份,前几位主角应该不会缺席。 谢景辞抿起唇,眸光微闪,或许他该将原文的剧情告诉池非屿,以对方的脑子说不定会发现他未曾注意到的事。 可…… 谢景辞也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好像说出这件事他就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压在最下面的秘密被抽出,总让他有种空荡荡的不安感。 他陷入纠结,话明显少了许多,池非屿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呢,上船。” 池非屿化作人鱼的模样,他浮在装着背包的船边,望着谢景辞。 谢景辞回过神,赶忙坐上船。 小船缓缓移动,飘离岸边一定距离后,速度逐渐加快,池非屿一手推着船,神色轻松。 普普通通的小船愣是给谢景辞坐出游艇的感觉,谢景辞哭笑不得,他这辈子也是坐上鱼车了。 太阳挂在空中,海风吹在脸上十分舒适,望着无垠的海面,谢景辞心底那点郁意陡然轻松许多。 他挪到船头,俯下身看着池非屿,眼底尽是认真之色,“我有事想跟你说,你相信我吗?” 池非屿减缓游速,他抬眸与谢景辞对视,开口道:“你说我便信。” 充满信任的语气让人心感踏实,谢景辞做了次深呼吸,说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 谢景辞停顿,“……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有猜到一点。”池非屿神色平静,“你是在原本的那人被锦鲤咬之后来的,对吗?” 谢景辞眼睛瞪圆,“你怎么知道!?” 池非屿哂笑,“因为送你去医院的人是我。” 他不喜欢麻烦,但不至于看到有人倒在自己面前还无动于衷,他本想喊人来送谢景辞,却发现对方的异样。 即使是相同的样貌也会随气质的改变而变得截然不同,他不认为有人能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对谢景辞的来历,他早就有所预料。 谢景辞人都傻了,他以为最大的秘密,结果池非屿一开始就知道了,好家伙,原来他一开始就在裸奔。 这下谢景辞心底那点顾忌也没了,将穿书的事和剧情一股脑的说出来。 说完后,谢景辞紧张地盯着池非屿,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有些剧情和现在对不上,但这是我参与其中的结果。” 池非屿敛眸思索,“你是说渝浅溪最后失踪了?” “嗯。”谢景辞交叠的手握紧,心底跟有醋打翻似的,到处都漫酸意,“我说那么多,你就问一个这个?” 第97章 谢景辞觉得自己这醋吃得不太适宜,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在,他别扭地撇过脸,“她就是失踪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池非屿轻笑,某人闹小脾气不要太明显,他单手撑着船边,抬高视野与谢景辞平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鱼的出生率陡然降低,演变到现在,人鱼的数量不足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也因此人鱼族内部爆发了许多矛盾,如果渝浅溪真能与人类生下孩子,那就代表其他人鱼也有可能,如今迫在眉睫的难题也会变得稍缓。” 当然,也减少了他的麻烦。 池非屿早已将这一环列入计划之中,想到那些糟心的事,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但很快就遮掩过去,他叮嘱道:“总之,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谢景辞小声嘟囔着,“我又不傻。” 他被池非屿清浅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移开视线,这一移看出问题了。 谢景辞急忙出声,“船!船漏水了!” 池非屿望过去,只见边上的木板掉下去一块,它大概是没法承受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海水咕嘟咕嘟往里冒,眨眼间水就漫进来一半。 他立即托住谢景辞的腰,将人抱起。 谢景辞手忙脚乱地拿起背包,他刚收拾好,船就在他眼前沉下去。 小舟行驶不过一千米,卒。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谢景辞见池非屿脸黑了,心底为风宇洋点了一炷香,他敢打包票,池非屿绝对记下这事了。 谢景辞开口打破沉默,“我们离岸边还有多远?” 池非屿回答,“抛去晚上休息的时间,要两天。” 因为和邹家的合作,所以池非屿其实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逗留,计划只差临门一脚,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他有想过先自己先赶回去,让风宇洋两兄弟送谢景辞,但……他实在不放心。 不过抱着人没法全速游动,就算谢景辞能在水下呼吸,身体强度也远弱于人鱼。 池非屿眉心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虽然邹怀生养了个废物儿子,但他本人不是饭桶,更何况这次篓子是他儿子捅出来的,对方收拾烂摊子是理所应当。 左右不过两天时间,对既定的结局不会有太大影响。 谢景辞思索着,两天,也就是说他们有一晚得在海面上渡过,但现在船没了。 他有些犯难,这得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在海面上睡觉,虽然说他能在水底呼吸,可一边睡,一边往下沉还怪吓人的。 但如果是被池非屿抱着,谢景辞不由想到飘在水面上的小海獭,海獭妈妈就是仰卧在海面上,怀里抱着幼崽,再带入池非屿和自己…… 谢景辞噗一下笑出来,他从没想过池非屿还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个人在那傻乐,他无奈叹气,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坐好。”池非屿让谢景辞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他搂住谢景辞的小腿,说道:“抱着我。” 谢景辞听话地将包挂在身后,俯身搂住池非屿的颈脖,他心底涌上些许熟悉的感觉,之前池非屿发情期的时候也是这么抱着他跑的。 想到发情期,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也接连滚出来。 谢景辞甩甩脑袋,感觉此刻的池非屿有些烫手。 不过谢景辞的羞赫没维持太久,因为到晚上池非屿是真的托着他睡。 就像海獭妈妈一样,把崽团进怀里,而池非屿是用衣服把他裹着,最关键的是海獭跟池非屿一样有尾巴,就更像了。 谢景辞憋笑憋得嘴都快抽筋了,他掐着自己的大腿,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大海獭! 池非屿见谢景辞肩膀一抖一抖的,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在想什么呢?” 谢景辞果断摇头,“没什么。” 他枕在池非屿身上,柔和的月光倾斜而下,起起伏伏的海面成为最好的摇篮。 谢景辞生出些许困意,他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开口道:“晚安,大海獭。” 池非屿眯起眼眸,“你叫我什么?” 谢景辞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嘴一块把脑子里的给说出来了,他心虚地左瞟右看,“就是夸你可爱。” 池非屿才不相信谢景辞的鬼话,他一手搂住谢景辞的腰,空着的手挠对方痒痒。 谢景辞根本无处可逃,他在池非屿身上扑腾,笑得连连求饶。 “停停停,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池非屿停下动作,他拍着谢景辞后背帮对方顺气,这一闹腾,他找回之前和谢景辞相处的感觉,虽然悸动的感觉确实不错,但逗弄谢景辞也很好玩。 他额头抵着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追人的游戏你还想玩多久?” 谢景辞心跳漏了一拍,他拽着池非屿的衣领,唇瓣嗫嚅着,刚想开口说话,眼尖瞥见一片亮晶晶的东西,瞬间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出口问道:“那是什么?” 池非屿扭头望去,看见一朵纯白的花漂浮在海面上,白花泛着柔和的光晕,它的花瓣呈半透明状,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其中摇晃的液体。 谢景辞支起上半身,感觉这花的外观无比熟悉,这不就是白色版的慕海嘛,“原来慕海有白色的,还挺好看的。” “不是。”池非屿神色复杂,“这是海落渊。” “啊?” 谢景辞脑子没转过来,海落渊总不能是指一朵花吧。 池非屿伸手去触碰那朵花,但花就跟长眼睛似的躲开池非屿,一路飘到谢景辞面前,紧接着又有几朵小花浮上来,围着谢景辞绕了一圈。 谢景辞觉得神奇,戳了下花,花朵缓缓绽放,露出里边浅蓝色的液体,看样子确实和池非屿喂他的一模一样。 池非屿在一旁解释,“海落渊是活动的,它由这些花纠缠形成,并且不止一处,但它们只在深海固定的范围内活动,我从未见过它们浮到海面,哪怕是寥寥几朵。” 他眸光微闪,望着谢景辞的目光有所改变,之前发生在谢景辞身上的事可以用对方被大海偏爱来形容,其他水族会羡慕感慨,但没有更多。 可海落渊不同,那是所有海族趋之若鹜的珍宝,就连他也不能幸免,足以想象谢景辞的能力会让多少人疯抢。 池非屿舌尖舔过上颚,敛下眼眸。 谢景辞听明白了,泉水是由这些花产生的,四舍五入就是宝物自己跑上门来了,他连忙从包里掏出瓶子,将泉水一滴不落的装进瓶子里,十来多花,也就装了小半瓶。 他将瓶子递给池非屿,开口道:“给你。” 池非屿神色怔愣,他唇瓣微抿,“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谢景辞挠挠头,“你之前一瓶都喂给我了,这半瓶给你也没什么,更何况你不是说人类只有第一次喝有用,这些泉水我留着也没用。” “不止如此。”池非屿敛下眼眸,“财富,地位,权利,它都能换取,哪怕你以天价出售,也会有人买单。” 话题的走向变得有些沉重,谢景辞知道池非屿的出发点是为他考虑,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题。 谢景辞拿起池非屿的手,将瓶子塞进对方手中,还用力拍了一下,他垂下脑袋,盯着池非屿的双眸,“我没想那么多,给心上人送礼物不是再正常不过。” 池非屿神色有一瞬间愣住,思绪交织,只有那一抹喜悦脱颖而出,他哑然失笑。 “嗯。” 谢景辞满意了,他继续说道:“这些花好像快死了,它们不能在浅海生存。” 池非屿道:“这些是它们告诉你的?” 谢景辞摇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它们已经虚弱到没法说话了。” 池非屿目露沉思,他握住一朵花,花果然没有再躲藏,就像谢景辞所说一般,它们失去移动的力气,那么这些花赴死而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见谢景辞? 他觉得其中还隐藏着一些事,但目前的线索太少,没法串联起来。 池非屿将所有花聚拢,塞进背包里,“今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在任何场合提起。” 谢景辞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过这可是海落渊的泉水诶,他想想还是很激动。 “你说我们能不能再捡一点,你也说这东西很珍贵,我们去水下找找!” 池非屿拗不过谢景辞,带着人在海下晃悠了好几圈,结果是不仅一朵没找着,就连觉也没睡成。 谢景辞第二天直打瞌睡,迷迷糊糊地被池非屿带回庄园。 人一落地他又精神了,果然人类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谢景辞在池非屿那边洗过澡才往宿舍走,毕竟他现在这一身出去多半会吓到人,而池非屿早就没影了,对方似乎很忙,回来之后跟他不过说了一两句话就匆匆离开。 想想也是,池非屿这次可是跟他在外漂流了四五天,应该堆了一大堆事要处理。 他回到宿舍,看见陈澄躺在沙发上跟人打电话,对方笑得春色荡漾,电话另一头的是女朋友没跑了。 谢景辞走过去,见地上有只耳机,他将耳机捡起来放在陈澄手边,开口道:“你女朋友掉了。” 陈澄雾草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跟女友说了一声,将电话挂断,逮着谢景辞问道:“你可舍得回来了,是不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 “还好吧。” 除了精彩了一点,刺激了一点,出乎预料了一点,也就一般般吧。 谢景辞感觉这几天的经历就没有能说出口的,在陈澄追问之前,他先岔开话题,“你跟你对象是谁主动的?” “那肯定是我。”陈澄来了兴趣,问道:“怎么?有心仪的女人了?” 谢景辞一本正经地强调:“不,是男人。” “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玩的那个男的。”陈澄一拍手,“我就说你两有问题。” 谢景辞尴尬地低咳一声,“我们那时没问题。” 陈澄切了一声,“得了吧。” 谢景辞拉回正题,“你怎么追人,又是怎么表白的?” “这说法可就多了。”陈澄往谢景辞那坐了点,扒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送早餐,送花,送礼物,生病时送药,总之她有需要,我就出现,这么磨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让她答应我。” 谢景辞听得认真,“还有呢?” “还有……”陈澄脑袋一转,看着谢景辞单纯的眼神,不放心地叮嘱:“你别太惯着他,光眼巴巴地往上凑,稍微晾着点,不然他以为你好欺负,逮着你薅怎么办?你可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第98章 谢景辞横了陈澄一眼,“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谢景辞一手托着下巴,“男人宠对象天经地义。” 陈澄语塞,那个男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强势,他总觉得谢景辞会是被欺负的那个,再说同性恋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又没有法律保护,他就怕谢景辞被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谢景辞,“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 “你没资格说我。”谢景辞嫌弃道:“你刚刚跟我说的和舔狗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陈澄骄傲地挺起胸膛,“她就是值得最好的。” “那我还说他值得最好的!” 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陈澄哎了一声,冲谢景辞摆摆手,“随你吧,你要是被骗了可别来找我哭。” “才不会。”谢景辞嘴里嘟囔着,“我又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他推了下陈澄的肩膀,“所以你是怎么表白的?” 陈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谢景辞,惊奇道:“你们还没在一起?” “没,不过就差一点点。”谢景辞两指比了个差一点的手势。 他和池非屿离在一起大概只差他一句话的距离,上次池非屿就想挑明,但被意外打断。 说他是恋爱脑,谢景辞感觉池非屿也不恐多让,池非屿对他基本没脾气,偶尔闹情绪也像小孩想博取注意力一样,并且都是一哄就好。 这次也不另外,池非屿压根没想过刁难他,说是他追对方,谢景辞感觉更像池非屿耐着性子陪他玩。 他感慨,水灵灵的小人鱼也太好骗了。 谢景辞思索着,他要不买个大鱼缸放在自己房间,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小人鱼的盛世美颜简直不要太快乐。 陈澄见谢景辞开始神游,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傻笑,他摇摇头,心底叹道,已经是晚期,没救了。 他啪地一下拍在谢景辞的肩膀,看着差点蹦起来的谢景辞,陈澄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明确的向她表白,大概是某一天我给她送饭时她留我一起吃饭,我难受的时候她也开始陪我,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陈澄话锋一转,“不过在一起后,我天天跟她说喜欢。” 谢景辞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他合理怀疑陈澄就是想跟他炫耀,但他好像知道池非屿想要什么了。 他一下子爬起来,但可想起池非屿还在忙,谢景辞又坐回去,他往旁边一倒,对陈澄抱怨道:“好吧,我可能真的是恋爱脑,我现在想见他了。” 陈澄:“……都还没在一起,你跟我秀什么恩爱。” 谢景辞哼声,“这只是时间问题。” “得了吧。”陈澄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好像也是庄园的人吧,哪个部门的?” “呃……这个……” 谢景辞话说不出口了,跟顶头大boss谈恋爱听起来就很刺激。 陈澄眼睛一眯,“你不会打算瞒着我吧,还是说他见不得人?” 谢景辞顶不住陈澄的小眼神,他低咳一声,刚想回答,陈澄开口打断他。 “等等。”陈澄按住谢景辞的肩膀,神情骤然变得严肃,“我记得池总上次还来这找你,你不会两边吊着?谢景辞你可别玩脱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景辞哭笑不得,他推开陈澄,说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陈澄傻眼了,指着谢景辞的手都开始颤抖,他几乎叫着开口,“你说什么!?” 现在想想,这两人确实很像,只不过那个男人穿的是常服,他感到陌生,但身材确实差不多,这岂不是说他们在老板面前全暴露了。 “你不早说!”陈澄一把拽过谢景辞,“老实说,池总会跟过去是不是因为你?” “大概吧……” “啊!我杀了你!” 谢景辞被陈澄压趴,两人在沙发上‘殊死搏斗’,谢景辞不敌陈澄,接连使用损招,打到一半谢景辞累了,他听见手机铃声,踹了陈澄一脚。 “你手机响了。” 陈澄看也没看,先点了接通,等了会没听见那边传来声音,他觉得奇怪,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一张黑沉沉的脸。 谢景辞见陈澄僵住了,他好奇,也抬头过去,和屏幕中的池非屿四目相对,这下僵住的人又多了一个。 陈澄火速远离谢景辞,磕磕绊绊地开口,“池……池总好!” 他心底冷汗直流,夭寿了!池非屿怎么会给他打视频通话,他压根没有池非屿的联系方式。 池非屿看也没看陈澄一眼,他盯着谢景辞,声音带着淡淡地幽怨,“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原来是在忙。” “不不不。”谢景辞再迟钝也看出池非屿吃醋了,他赶忙解释,“我手机没电,还没充。” “嗯。”池非屿不置可否,“所以你现在有空过来吗?” 他刻意加重有空二字,明显是还气着。 谢景辞立马回答,“我这就……” 他还没说完,屏幕陡然黑了,他一脸懵逼,问陈澄,“这是什么情况?” 陈澄按了两下开关键,说道:“好像是没电了,我刚打了几个小时的电话。” “完犊子。”谢景辞愣愣地望向陈澄,“他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挂断的吧。” 陈澄沉默,这……不好说。 他赶忙跑回房间拿充电线,插上后将手机开机,在聊天列表找最近通话,陈管家的名字赫然在列。 陈澄恍然大悟,他就说池非屿怎么找到他的。 他看向谢景辞,“打回去?” 谢景辞想了想,摇了下头,“我大概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人。” 刚刚视频的背景应该是在琼楼,估计池非屿在日常办公的房间内。 谢景辞一路小跑过去,他怕池非屿不肯见他,准备先斩后奏,直接将门推开,大声说道。 “亲爱的,我错了!” 房间内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寂静充斥着整间房,社死的气息缓缓蔓延开来。 谢景辞默默退到门后,“打扰了,我这就走。” 池非屿开口,“进来。” 谢景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有股淡淡的死意,这个星球大概不太适合他生存了。 他不情不愿地挪进门内,左顾右盼想找个角落蹲着,但池非屿向他招手,谢景辞只好走过去。 池非屿嘴角挽着一抹笑意,他拉住谢景辞的手,再看向邹启明时,眼眸中只剩下冷意,“道歉。” 邹启明九十度鞠躬,声音苍白虚弱,“很抱歉将你牵扯进来。” 旁边的邹怀生一拐杖打在邹启明膝盖上,邹启明哐的一声跪在地上。 谢景辞下意识想躲,但被池非屿拉住。 池非屿开口道:“他应该的,那条海兽是他引过去的。” 谢景辞一愣,他以为那件事是意外,没想到居然是人为,这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邹怀生比起谢景辞上一次见他,外表苍老了十多岁,他哀叹一声,“家门不幸,怎么处理他,你们看着办。” 邹启明身子颤抖,“只要能救瑛瑛,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无可救药!”邹怀生抽在邹启明身上,像是不解气,一连打了好几下,边打边骂,“我怎么养出你这个偷自家东西的贼!” 谢景辞听着都觉得疼,他脑子转过来了,邹启明大概是为了偷海落渊的泉水才弄来海兽,估计是想趁乱下手。 这事他不知该作何评价,但他感觉邹启明快被邹怀生打死了,连血都溅出来了。 谢景辞回握池非屿的手,眼神询问着。 真的不用阻止一下吗? 池非屿捏捏谢景辞的掌心稍作安抚,他望向邹怀生,开口道:“行了,别作戏了,我还能杀了他不成。” 邹怀生停下动作,他看着伤痕累累的邹启明,无奈叹气,撇过脸去。 他确实存了护着邹启明的心思,比起让池非屿动手,还是他下手更有分寸,虽然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他却无法袖手旁观。 邹怀生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地颤抖,“看在他没全信谗言,酿成大祸的份上,请你手下留情,我会亲自去说服仍生活在人鱼族地的鲛人。” “再加一点。”池非屿竖起三根手指,“派去族地的鲛人数量增加三倍。” 邹怀生当场变了脸色,“不可能,三倍几乎是我们全部鲛人的数量。” 池非屿神色淡然,“你亲自前往还没有把握说服族地的鲛人?你们再加上那些鲛人,数量远超人鱼,事情会变得更加简单。” 邹怀生面色依旧难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做法和长老会并没有不同,暴力压制的结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自会解决。” 邹怀生灼灼的目光紧盯着池非屿,却未在对方眼中找到一丝慌乱,他沉默半晌,“我不赞同竭泽而渔的做法,或许你能提供前几次泉水,但人鱼再次暴动,你失去权位,我们又该从哪获取泉水,虽然很不甘心,但海落渊是只有人鱼才能抵达的地方。” “我并非不信任你,但是……”邹怀生眼神中带上一丝悲悯,“你无法抵达海落渊,从根本上来说,你没有与我交易的资格。” “我不会说没把握的话。”池非屿眸光凌厉,“更何况,现在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法子吗?” 他勾起唇角,视线落在邹启明身上,“你们所剩无几的泉水全都用完了,不是吗?” 池非屿说得轻描淡写,却重重砸在邹怀生心头。 邹怀生握着拐杖的手不断收紧,木头在他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最终他平静地回答。 “我知道了。” 邹怀生拖着昏迷的邹启明离开,他似是一点都不在乎邹启明的死活,漠视对方几次撞到家具。 门开启又再次关上,房间内只剩下谢景辞与池非屿两人。 憋了老半天的谢景辞待人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他为什么说你去不了海落渊?” 第99章 池非屿不想骗谢景辞,可又不想让对方难过,谢景辞知道那些事,怕是又要用快哭的神情望着他了。 他想挑一部分说,但谢景辞难得机灵一回,先一步猜到他的想法。 “别想糊弄我。”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如果我事后从别人口中知道其他事,我就……我……” 谢景辞扔不出狠话,望着池非屿的目光又气又急。 池非屿到底舍不得真把人气着,他拉过谢景辞的手轻轻拍了下,哄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曾跟你说过海落渊的泉水能帮助新生的人鱼适应深海,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所以……”谢景辞不禁握紧池非屿的手,他心中浮现一种猜想,可真要说出口时,谢景辞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你小时候是不是没人帮你去取泉水?” 池塘洲就是个神经病,对待池非屿跟仇人一样,对方怎么可能愿意为池非屿冒险。 他本以为池非屿已经摆脱了池塘洲,可不幸的童年对池非屿来说就像附骨之蛆,即使池非屿成长起来,童年的阴影依旧伴随着他。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个爹。 池非屿见谢景辞气呼呼的,他哂笑着回答,“池塘洲碍于各种因素还是去了几次海落渊,只是取回的数量不够而已。” “不够也是大问题!” 谢景辞心中气恼,想把池塘洲拖出来揍一顿,又担心池非屿的身体,忍不住心疼,他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比其他人鱼虚弱?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后遗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再多喝点泉水能不能补回来?” 说起泉水,谢景辞想起他们带回来半瓶,他摇池非屿,“带回来的泉水呢?你快喝了。” 池非屿半是无奈地笑着,他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说道:“问题太多,你要我先回答哪个?” 谢景辞急得跺脚,“你先喝泉水。” “那些不够,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泉水弥补,又或许再多泉水也没用。”池非屿安抚道:“我的身体状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耐力稍逊于其他雄性人鱼,没法去那么远的地方罢了。” “这已经是大问题了。”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他嘴里嘀咕着,“男人怎么能耐力有问题,那不是阳……” 谢景辞及时住嘴,他看着池非屿变得不善的眼神,装傻笑了两声。 可惜没糊弄过去。 “阳什么?”池非屿眉尖上挑,他拽过谢景辞,摁住对方的腰,不让对方逃脱,“你似乎对我那方面的能力有所误解,明明上一次发情期你已经体会过了。” 池非屿充满暗示性地捏了下谢景辞的腰。 谢景辞完全没有体会到池非屿的意思,他一愣,说道:“体会什么?你不会以为我们做过了吧?” 池非屿停顿片刻,问道:“没有吗?” “没有。”谢景辞很是坚定地回答,“你就抱着我亲亲蹭蹭,顺带拆了个家。” 提到这个谢景辞就委屈,当时池非屿还污蔑他,他哪有那么大力气。 谢景辞哼了一声,“海底那处,还有你的房间,都是你自己干的,我还阻止过,但你铁了心要下手。” 池非屿听到前面的话,心底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再听到谢景辞之后的控诉,他哭笑不得,“好,我的错。” 谢景辞拍了两下池非屿的肩膀,下巴一昂,故作大度地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池非屿莞尔,他没松开谢景辞,反倒将人又拉进了几分,“我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了?” “我有什么……”谢景辞卡壳,他想起刚刚的视频通话,立即解释,“那是意外,我当时在和陈澄打架。” “抱在一起打?”池非屿话中的醋味不加掩饰,“还特地挂我电话,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那是手机没电了,”谢景辞解释了一句,他捂住池非屿的嘴,谴责地看着对方,“你别瞎说,人家有女朋友的。”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他问道:“那你呢?” 谢景辞手指微微蜷缩,他知道池非屿这是在向他索取正式的关系,明明来之前都想好了,但到关键时刻心底的紧张还是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他抿紧唇,捧住池非屿的面颊,绯色顺着他的脖子爬上脸庞,谢景辞眸光湿润,满是认真地开口,“我当然也有男朋友。”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跟前,随着距离地拉进,呼吸声逐渐缠绵,他不自觉放轻声音,“……下一个发情期,我陪你去海里。” 池非屿瞳孔骤缩,小臂上的青筋突起,他猛地用力,吻在柔软的唇瓣上。 谢景辞措不及防,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池非屿摁在办公桌上。 双手被禁锢在头顶,整个人动弹不得,不过谢景辞也没心思挣扎,池非屿的吻如骤雨而下,霸道地攻占每一寸土地。 谢景辞被迫仰起头,他心跳如鼓,这是第一次他们两在都清醒的情况下亲近,他偏过脑袋,勾上池非屿的舌尖,青涩却又坚定地回应着。 池非屿似是得到鼓舞,他吻得又重又急,似是急不可待地想将人揉进体内。 吻逐渐偏移,落在谢景辞唇角,又缓缓向下。 谢景辞好不容易才得到喘息的机会,他抬起胳膊搂住池非屿的肩膀,仰头在池非屿眉心落下一吻,“换个姿势,桌边杠得我腰疼。” 池非屿眸色渐暗,他捏住谢景辞的脸蛋,开口道:“你再勾引我,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谢景辞眨眨眼,目光茫然。 他怎么就勾引了? 池非屿俯下身,目光中带着侵略性,他说道:“正好你可以体验一下我究竟是不是阳痿。” “等等!”谢景辞抵住池非屿的脸,“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肆意摩挲揉捏。 谢景辞感觉浑身酥麻,握住池非屿的小臂,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我什么?”池非屿坏心眼地加重力道,他俯身轻啄谢景辞的脸颊,又觉得不够,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搂住谢景辞的腰,一把将人抱起,谢景辞紧贴在他身上,池非屿调侃,“你这不是乐在其中。” 谢景辞趴在池非屿肩膀上,他用力蹭了一下,回敬道:“彼此彼此。” 池非屿呼吸声变得粗喘,他嗓音暗哑,“还想继续吗?” 谢景辞不吱声了。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男性怎么做他是有研究过,可书面经验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在加上某人尺寸多少有点离谱,他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在装死,他没好气地捏了下对方,听见闷哼声,他又放轻力道。 谢景辞小口喘气,他愤愤在池非屿肩膀上咬了一口,说道:“别揉了。” 池非屿没再欺负谢景辞,再折腾下去,怕是要擦枪走火。 他抱着谢景辞坐在椅子上,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儿,谢景辞是缓过来了,但某人还抵着他,谢景辞瞥了埋在他颈窝处的池非屿,心想着再过一会儿吧。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谢景辞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池非屿后背,“你什么情况?” 池非屿不搭话,反倒将人又抱紧了一点。 再次被戳的谢景辞无语,他揪住池非屿的脸颊,开口道:“放我下来,你也不嫌难受。” 池非屿闷声回答,“不难受。” 谢景辞才不信池非屿的鬼话,挣扎着要下来,然后某人更精神了,甚至若有似无地蹭他。 他嘴角微微抽搐,他怀疑池非屿就是故意的。 谢景辞拿池非屿没辙,他嘴里嘟囔着,“听说硬太久也是病……唔。” 池非屿堵住谢景辞的唇,他咬了下对方的唇瓣,说道:“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些,就别怪我不顾及你的感受。” 谢景辞一秒认怂,“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他感受到池非屿放松力道,立马从对方怀里跳出来,谢景辞拉了拉皱巴巴的衣服,目光飘忽着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去吗?” “嗯。” 谢景辞转过身,他走了两步,见池非屿没有叫住自己的意思,心底有些失望,他走到门前,犹豫着没有立刻推开门。 他还想和池非屿再腻歪会儿。 “怎么不开门?”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谢景辞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见池非屿就站在自己身后。 池非屿上前拉开门,迈步走出门外,望着站在原地的谢景辞,问道:“你不是要回去?” 谢景辞沉默片刻,“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嗯。” 这一声嗯说得要多自然有多自然,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谢景辞突然感到头疼,他带池非屿回宿舍,陈澄会疯的吧!? 第100章 谢景辞拖沓着脚步,磨磨蹭蹭走到琼楼外,总算让他想到拖延的法子。 他下意识想戳池非屿,但手一动,发现他的手被池非屿牵着,并且还是十指相扣,池非屿的掌心微凉,他的脸颊却生出热意。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的动作,他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低咳一声,开口道:“没什么,就是我想先去接小白。” 他期待地望着池非屿,“我能不能把锦鲤也一起带着,我听到动物心声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效了,我想跟它们两交流试试。” 谢景辞是真的把两只崽当孩子养了,上到保养品,下至零食玩具,他就没给它们断过,除却不在庄园的时间,他基本都和这两只崽混在一起。 伴侣这么点要求,池非屿自然不会拒绝,他派人去接小白,自己带着谢景辞去往锦鲤的房间。 自从锦鲤受过伤后就一直养在琼楼,也不知是喝过他的血的缘故,又或者是锦鲤本身底子好,这条狗已经痊愈了,甚至还吃胖了五六斤。 谢景辞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只悠闲躺在笼子里的胖狗,对方四条腿张着,肚子即使躺着也圆滚滚的。 以他当兽医多年的经验,这条狗怕是超重了,得断零食。 锦鲤发现谢景辞来了,换了个趴着的姿势,见谢景辞走近,它眼珠子转悠,往后退了点。 谢景辞听见一段声音。 ‘傻乎乎的人类来了,他的味道好像更好闻了,想蹭蹭,不行,不能理他,得让他用零食哄我。’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果然狗是狗,边牧是边牧,这家伙心眼子怎么跟它主人一个样。 他冷笑着走上前打开笼子,在锦鲤张嘴等零食的时候,一巴掌拍在锦鲤脑袋上,“吃吃吃,就想着吃,看看你的肚子,你还走得动路吗?” 锦鲤疼倒是不疼,就是狗脸懵逼,它听到谢景辞的话,不服气地跑到笼子外,它本想表演一段帅气的刹车,结果因为太久没出来放风,一时间平衡没控制好,来了个漂亮的脸刹。 谢景辞:“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锦鲤爬起来甩甩脑袋,它低头望自己,开始怀疑狗生,它的身体之前有这么重吗? 谢景辞撸了下狗头,开口道:“崽啊,你这个月零食都没有了,别想着偷吃,没瘦下来,你下个月下下个月也别想吃零食。” 锦鲤狗躯一振,耷拉着脑袋不理谢景辞,整条狗都透露着生无可恋。 池非屿笑着旁观,见谢景辞聊完了,说道:“现在走吗?” “等一下。”谢景辞转身跑到一旁的架子前,“我拿点狗粮。” 他趁机看了手机,给陈澄的消息显示在十分钟前,对方到现在也没回,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的消息。 谢景辞无奈,这个点,总不能睡着了吧,估计又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他给锦鲤套上牵引绳,牵着狗走到池非屿身边,想想还是不放心,“你一会儿不许恐吓我舍友。” “我没那么无聊。” 谢景辞用十分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池非屿,某人在这方面幼稚到他都没话说。 池非屿面不红心不跳,堂而皇之地跟谢景辞一起走到宿舍。 谢景辞将路上接到小白放到肩膀上,用空着的手开门。 他没立即推门,而是先开口,“澄澄,我带对象过来了。” 里面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池非屿挑眉,问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客厅是公共区域,真有什么东西,多半也有谢景辞一份。 谢景辞食指挠挠脸颊,不确定地开口,“应该没有……吧。” 谁宿舍还没一两个违禁物品,他突然有种带宿管来查房的感觉。 谢景辞默默挪到池非屿身前,听里面的响动停止了,他才让开门,说道:“走吧。” 池非屿不置可否,跟着谢景辞走进去。 房内宛如新生,零碎的小东西几乎一个不剩,整齐到谢景辞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宿舍。 陈澄双手交握在身前,微笑着站在玄关旁,彬彬有礼地开口,“池总好。” 他心底冷汗直流,完了,不会是来找他算总账的吧,他和谢景辞真的清清白白! 谢景辞很想捂脸,他还是低估池非屿的杀伤力,对方就算站在那一句话不说,也能吓到一票人。 他感觉有点对不起陈澄,上前把池非屿拦在身后,“你继续,我把人带房间去。” 说着,谢景辞毫不客气地拽过池非屿,陈澄看得心惊肉跳,但传闻脾气不太好的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拽着,神情没有一丝不悦,望着谢景辞的目光甚至带着丝丝宠溺。 陈澄恍惚地想着,他着算不算抱上BOSS夫人的大腿了。 在进房间前,池非屿停下脚步,他回头对陈澄说道:“给你三天带薪假期,出去玩也算公费,麻烦先离开一下。” 陈澄连一秒犹豫都没有,“好嘞,我这就滚。” 带薪假期,公费旅游,他来了! 陈澄随意揣了几件衣服就准备,临走前他又听见池非屿说。 “带女朋友玩也算进公费。” “谢谢池总!”陈澄脚步更欢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谢景辞感叹一声,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他斜睨池非屿,问道:“你把人赶跑,在打什么鬼主意?” 池非屿一脸无辜,“我就是不想有碍事的人打扰我们。” 谢景辞狐疑地打量池非屿,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放心,我今晚不留下来。”池非屿俯身在谢景辞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你若是觉得会打扰到你的舍友,不如搬去琼楼。” 谢景辞心底了然,狐狸尾巴可算露出来了。 他推开池非屿的脸,开口道:“你指的搬去琼楼,是搬到你的房间吗?” 池非屿略微思索,“我隔壁也行。” 谢景辞无语,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池非屿的脸皮这么厚,他敷衍道:“下次再说。” 哪有刚确认关系就同居的,至少一个月……不,一周。 谢景辞打定主意,池非屿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心软,但这次池非屿出乎预料的好说话,完全没在这件事上纠缠。 “行。”池非屿自然跳到下一个话题,问道:“冰箱里有菜吗?我看看晚饭能做什么。” 谢景辞回答,“应该有。” 他和陈澄偶尔会做点饭吃,大部分时间是在吃食堂,有事懒了,就吃…… 谢景辞猛地走过去,“等等!” 可惜谢景辞还是迟了一步,池非屿已经从冷冻里拿出香菇滑鸡,鱼香肉丝。 池非屿再往里面看,冷冻里还有把子肉,毛豆鸡丁,肉沫茄子……种类挺丰富的。 他看向眼神乱瞟的谢景辞,问道:“你平时就吃这些?” “这些怎么了。”谢景辞理不直气也壮,“不要看不起预制菜,它可便宜了,比起我点外卖点到这些,不如直接买,还少一个中间商赚差价。” 池非屿:“……” 他轻叹一声,从冰箱角落里拿出几个食材,“食堂之后会增加外送服务,不过得加配送费,你的就算在我头上。” 谢景辞眨眨眼,心底嘀咕着,池非屿这脑子转得真快,不怪乎对方能赚到钱。 池非屿简单做了个两菜一汤端到坐上,他看着乖巧等待的谢景辞,嘴角微微上扬,他拉开谢景辞身旁的椅子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对方,“吃吧。” 谢景辞见池非屿就拿了一双碗筷,不由感到奇怪,“你不吃吗?” 池非屿道:“我一会就得走。” 谢景辞一愣,他想起邹怀生所说的事,追问道:“你也要跟去人鱼族地?” 虽然不知道池非屿具体怎么做,但听那些只字片语,多半是用暴力手段,他……不想池非屿去。 “脸都皱成苦瓜了。”池非屿捏了下谢景辞脸颊,开口道:“放心,我不跟着去,只是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处理,这几天估计抽不出时间陪你。” 谢景辞瞪了池非屿一眼,推着对方催促道。“这种时候你就别惦记着这些了,快回去休息,你这几天本来就没睡好。” 池非屿只好照做。 他离开前,伸手抱住谢景辞,贴着对方的面颊轻轻蹭了蹭,“我……” “闭嘴。”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一脸严肃地说道:“一般临走前立flag多半会成真,你可别自己作死。” 池非屿莞尔,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轻吻对方的掌心,“那你记得发消息给我。” 谢景辞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将池非屿经常说他的话还回去,“你真黏人。” 池非屿失笑,他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说道:“早点睡,你这几天也累得够呛。” 谢景辞捂着被戳的地方,小声嘟囔,“知道了。” 他看着池非屿离开,直到对方消失在拐角,谢景辞才将门关上。 视线内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谢景辞心底却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脑海中仍浮现着池非屿的身影。 他有点想池非屿了,这个小气鬼,自己来不了,还给他把陈澄赶跑了,真就一点仇能记上好半天。 谢景辞叹了口气,他看向在沙发上对峙的小白和锦鲤,心想,算了,还有两个崽跟他玩。 话虽这么说,谢景辞当晚没怎么睡好,他夜里时不时就惊醒一次,担忧在心头飘荡。 他拿起手机想给池非屿发消息,又怕打扰到对方,他清楚人鱼之间的冲突他没法插手,人类在深海面前太过脆弱,他强行跟过去,不过是给池非屿添麻烦。 谢景辞扔开手机,后仰倒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脑子格外清醒。 明天去海边看看吧。 100-110 第101章 池非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海域,目光深邃复杂,距离他上一次来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邹怀生立在池非屿身旁,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怀念之色,他侧眸望向池非屿,“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会带着族人暂时守在这片海域,不过……” 他浑浊却仍犀利的眼眸紧盯着池非屿,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只会帮你守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无法完成约定,我会立即带他们离开。” “嗯。” 池非屿神色淡淡,他微垂着眼眸,聆听海水送来的远方的讯息,这场反动将迎来落幕。 他毫不担心结果,从一开始结局就已注定 人鱼终究不适合长期群居,他们骨子中仍流淌着野兽的血脉,本能驱使他们争夺攀比,发情期的人鱼更是会排斥领地内所有的同性。 经过数年的推动发酵,族地的气氛早已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为了繁衍生息将所有人鱼束缚在族地,本就是违逆天性的决定。 鲛人的介入就像一根导火索,搅乱原本看起来平静的水面,混乱之中能坚守长老会的除却作为护卫的鲛人,定然寥寥无几。 而这一次作为棋子的鲛人临阵倒戈,失去最听话的拱卫,几条老鱼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不过池非屿并不想造成大批海族伤亡,他早在族地内安插了人手。 风宇洋兄弟两便在其中。 此刻,族地内出乎预料的和谐。 风宇洋看着眼前的鲛人,突然往后退了好几米,他捂着胸口鬼叫,“哎呦,我不行了!你赢了!” 他呱一下倒下去,滚下去前还冲旁边的人鱼眨眨眼。 那条人鱼心神领会,也往地上一倒,开始毫无感情地念台词,“打不动了,啊,你们真厉害。” 在场其他人鱼见此,捂脑袋的捂脑袋,捂胳膊的捂胳膊,一个比一个演得敷衍。 没有人鱼想真正和鲛人打起来,这几十年来,鲛人和人鱼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族地,虽说鲛人是人鱼的附属,但时间长了,谁还没交上一两个异族朋友,对平时插科打诨的伙伴哪能真下死手。 再加上,眼前鲛人的数量是人鱼的三倍多,即使人鱼能打,也要吃上一番苦头,人鱼们脑子又没问题,他们对长老会本就没有归属感,更是厌烦现在的局面,有人站出来打破现状,他们何不顺水推舟。 因此有一就有二,池非屿安插的人手开始浑水摸鱼,他们怂恿自己认识的人一起倒下。 一旁还在跟鲛人打的人鱼见自己同伴不仅躺平,还和路过的鲛人唠嗑吃瓜,心底也不平衡了,倒戈的队伍逐渐壮大。 直到最后,几个还在‘拼死反抗’的人鱼都被其他人鱼拉住。 风宇洋拍了下还在挣扎的人鱼的脑袋,“你傻啊,他们赢了,我们就能随意出去玩了,你还想每到发情期就被抓起来锁上吗?你明年就到配婚年龄了,小心长老会给你安排个脾气暴躁的雌性人鱼。” 那条人鱼不动了,他狐疑地打量着风宇洋,“你知道是谁带这些鲛人来的?” 风宇洋虎躯一震,磕磕绊绊地回答:“啊……不、不知道。” 人鱼眼眸一眯,反勾住风宇洋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快说。” ‘随意能出去’五个字对人鱼的影响不可估计,有年长的人鱼顾忌族人凋谢的情况,可看到小辈们期待的目光,还是沉默了。 几十年的束缚让他们原本坚定的心产生动摇,为了繁衍,失去自由,违背天性,真的值得吗? 一位白发苍苍的人鱼无声叹息,他看着繁华已逝的族地,嗓音悲凉,“或许这是海神的旨意,人鱼合该走向灭亡。” “人鱼不会灭亡,只是该向前走了。”池非屿从鲛人身后走出,他坦然接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语气笃定,“固地自封不可能是解决的方式,从已经失败的案例中复刻成功的模版更是荒谬,走出这一隅之地,我们仍有一线之机。” 在场的人鱼自然认识池非屿,皇族最新一任继承人,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口。 有什么在这一刻改变了…… 鲛人很快镇守在族地内各个角落。 池非屿要忙的事从这时才开始,大部分人鱼听信于他,可那些自诩贵族的人鱼怎会愿意降贵屈尊,长老会给足了他们利益,企图在族内再建阶级统治。 对此,池非屿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在绝对的武力差距面前,他们的意见没人会在意。 长老会被池非屿第一时间看管起来,这几坨老鼠屎放哪都坏事。 同时他还开放前往海落渊的资格,这让不少年轻人鱼跃跃欲试,想着要在心仪对象的面前大展身手,掳获芳心。 有事可做,再加上池非屿承诺一个月后解除限制,浮躁的氛围在起起伏伏中,向下沉淀。 可万事总难处处如意。 海落渊脱离了以往固定存在的地点,消失无踪,所有人鱼都无功而返,长期以来的依靠突然消失,人鱼们心中慌乱。 池非屿眉头紧皱,他就说长老会怎么会乖乖就范,原来是藏了这么一手。 海落渊的缺失在他预料之外,毕竟它自打人鱼诞生之际就待在那里。 他想起和谢景辞遇到的那几朵白花,目露沉思,海落渊在人鱼繁衍凋亡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它与谢景辞之间又有着怎么样的关系,会和谢景辞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有关吗。 池非屿心底生出不安之感,他起身准备去见长老会的人鱼,突然收到一条紧急的消息。 有人鱼把长老会放跑了,虽然看守的鲛人立即追寻,但还是漏掉了三条人鱼。 犯了事的人鱼被带到池非屿面前,他双手紧握,梗着脖子望着池非屿,“我的孩子不到半个月就将诞生,他需要足够的泉水,就算你有其他的办法,但我的孩子等不起。” 池非屿面无表情,问道:“长老会的人有告诉你海落渊的地点吗?” 那条人鱼一下子梗住,他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下脑袋,“没有……” 池非屿对一旁的鲛人开口,“把人放了。 说完他拂袖离去。 现在的人鱼族就是一盘散沙,破绽百出,抓住一条人鱼什么问题也无法解决。 池非屿眼底染上厌烦的色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灰色的阴霾笼罩心头,似乎连痛快的呼吸都做不到。 他想念谢景辞了。 邹怀生等在门后的拐角处,他见池非屿出来,沉声问道:“你打算如何,我可不会为一个没有结果的约定浪费时间。” “既然他们知道,就总能问出来。”池非屿眸色暗沉,他古井无波地眸子望向邹怀生,“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但长老会再次当权,你猜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邹怀生面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我不过是客观陈述事实。”池非屿移开视线,“别担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邹怀生脸色依旧难看,他盯着池非屿的侧颜,说道:“我猜不透,你究竟要想什么?” 他本以为池非屿是为权位,可现在看来池非屿真如他自己所言,对地位没有兴趣,除却钱权,还能有什么驱使池非屿如此大费周章。 信仰?善念?邹怀生觉得都不是,这些太过虚无缥缈,池非屿不像是会追求这些的人, “想要什么?”池非屿轻念这几个字,他不屑地嗤笑的一声,“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是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满他们强加于我的枷锁,憎恨他们妄图掌控我的傲慢。” “我想报复他们仅此而已。” 池非屿立在明暗交界线之上,割裂的光暗显得他怪诞诡谲,他抬眸看向邹怀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至于结果是好是坏,我并不在意,左右不会比现在更糟,不是吗?” 邹怀生眼睛瞪圆,怒火呼之欲出,“你!” 池非屿笑意收敛,神情恢复之前的漠然,他背过身向邹怀生摆摆手,“放心,该做的我还是会做,不会撂担子不干,现在我得去抓逃跑的三只老鼠了。” 如今还在人类社会的人鱼只有池塘洲,那三条人鱼的去向很好猜。 池非屿烦躁的心情有一瞬间平静,他能见到谢景辞了。 邹怀生胸脯不断起伏,望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疯子! 疯子!! …… 时间回到谢景辞这边。 他带着小白和锦鲤天天在庄园后的海边晃悠,甚至还下海去找白色慕海的身影,但差点被浪花卷走。 虽然能在海中呼吸,谢景辞还是吓了一跳,最后靠着锦鲤的狗刨他才回到岸边。 谢景辞抱着湿漉漉的锦鲤,拍拍狗脑袋,“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小零食吃。” 锦鲤表面淡定,身后尾巴摇得飞起,心底更是直冒小花花。 谢景辞又撸了几下狗,心底有淡淡的挫败感,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游泳,这都学到二十多岁了,连狗刨也没学会。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大海诅咒了,怎么学个游泳就这么困难。 这时谢景辞感觉到胳膊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他扭过头,看见小白冲自己撒娇,嘴里还叼着一朵白花。 谢景辞顿时不沮丧了,他抱起小白吧唧亲了一口,“乖猫猫,爸爸最爱你了!” 刚被夸过锦鲤垮起个小狗批脸,幽怨地望着谢景辞。 善变的人类。 谢景辞麻溜地爬起来,跟着小白去找其他白花。 他在那一圈找了一下午,只找到三四朵,但谢景辞还是很开心,他立即把这件事告诉池非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白花收起来。 这一次的白花仍旧蔫哒哒的,谢景辞尝试过去听它们想表达什么,却完全听不懂。 他想了想,决定装点海水回去,看能不能将白花养起来。 接下来几天,谢景辞去海边晃悠的更勤快了,他跟陈管家请了假,有池非屿这层关系在,陈管家问都没问,直接批了。 虽然他心疼工资,可相比较而言,池非屿的身体更重要,白花能捞一点是一点。 基本上谢景辞每天都能捡到几朵白花,但他养花的计划失败了,白花最多存留三天,就会溶于海水。 说多了都是泪,那几朵,谢景辞连泉水都没来得及收,为此他肉疼了好久。 不过谢景辞发现,白花收过一次泉水后,还能再生产泉水,直至凋亡,经过几天的努力,谢景辞已经收到两瓶泉水了。 望着流光溢彩的泉水,谢景辞露出满意的笑容,但这抹笑容没存在太久。 池非屿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期间对方只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让他不要担心,这哪是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他算是体会到异地恋的难处了。 紧盯着手机也不是个办法,谢景辞左牵狗右擎猫,准备出去遛弯,顺便再去海边看看。 突然,房门被敲响。 谢景辞心底嘀咕着,陈澄是不是又忘记带钥匙了。 他走到玄关,甫一打开门,就落入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 谢景辞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用力回抱池非屿,语气中带着埋怨,“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人跑了。” “不会。”池非屿嗓音微哑,他反手将门关上,搂过谢景辞,将人按在墙边。 急切的吻落下,池非屿像是在试探亦或者是确定什么,他向谢景辞索取回应,心底有声音叫嚣。 不够,还不够…… 谢景辞感觉到池非屿的不安,他耐心安抚着,吻过池非屿的唇瓣,他捧住池非屿的脸颊,放低声音,“怎么了?” 池非屿靠在谢景辞颈窝处,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气息,似是漂泊的心终于落到归处。 “想你。” 谢景辞被池非屿直白的话语整得面上燥热,对方很少会说这些肉麻的话,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他问道:“进展不顺利?” “差不多解决了。”池非屿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谈,他啄了下谢景辞的唇角,说道:“今晚到我那,好吗?” 谢景辞迟疑片刻,遵循内心,点头答应。 他把锦鲤和小白安顿好,被池非屿牵着往琼楼走。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来,与将落未落的太阳相呼应,晚风徐徐而来,夹杂着独属于夜晚的慵懒闲适。 谢景辞抬眸望向池非屿,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他就是觉得怪怪的,不过池非屿不想说,他再怎么问也没结果。 他拉了下池非屿与他相握的手,“这么早回去好像也没事做。” 池非屿侧眸,“你想出去玩?” 谢景辞点头,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去海边看看,我跟你说我又捡到好东西了。” 池非屿目色温柔,莞尔一笑。 “好。”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来到海边,他站在沙滩上,激动地对池非屿说道:“这几天都有白花飘过来,我已经存了两瓶泉水。”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夸赞道:“很厉害。” 谢景辞嘿嘿笑着,他从包里掏出两瓶泉水,塞给池非屿,催促道:“你快喝了,说不定会有效果,反正这玩意肯定没有坏处。” 池非屿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打量着手中的瓶子。 谢景辞是用空的矿泉水瓶装的泉水,随意中带着豪迈,这个量比人鱼一次能带回来的还多。 见池非屿没有动作,谢景辞又催促一句,“没用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攒几天。” “不是因为这个。”池非屿抬手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斟酌着用词,“族地里……有小人鱼要诞生,但泉水不够用。” 第102章 谢景辞面上的笑意收敛,他听懂池非屿的意思,雀跃的心掉入凉水中,兴奋感褪去,只留下落空空的感觉。 他望着池非屿手中的泉水,垂在身侧的手蜷缩起,又缓缓松开,谢景辞握住池非屿的手,说道:“给人鱼幼崽也行,但你得让我看看幼崽,上次风宇洋跟我说要偷幼崽出来,我都忍住诱惑了,这次我有正当理由,你总得让我抱抱。” “嗯。”池非屿捏了下谢景辞的脸颊,“你想养他一段时间都没问题。” 谢景辞可耻地心动了,他问道:“真的吗?人鱼幼崽的父母会不会不同意?” 池非屿淡笑,“他们不敢。” 谢景辞一哆嗦,心底吐槽,强盗!妥妥的强盗,但……莫名有点爽。 他的良心没挺过一秒就战败了,谢景辞一脸认真地看着池非屿,“说好了,给我养几天,跟他父母一起养也行。” 香香软软的人鱼幼崽,他来了! 谢景辞高兴了一会儿,又牵住池非屿的手,他试探着问道:“最近应该就这一只崽吧,他要用多少?能剩点出来吗?” 池非屿嘴角上扬,某人拐弯抹角地担心他,这种感觉意外地受用,他开口道:“我的事不急于一时,它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 “话不能这么说。”谢景辞不满地瞪了池非屿一眼,“我又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泉水,万一之后不够用了怎么办?” 池非屿沉吟片刻,说道:“应该不会。” 他抬手把谢景辞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我都怀疑你是海神的私生子,祂对你的偏爱简直明目张胆。” 谢景辞挥开池非屿的手,认真思考了会,“我跟我爸妈长得挺像的,不可能抱错。” 池非屿哭笑不得,他开个玩笑而已,谢景辞还较真上了。 不过谢景辞的身份确实有很多疑点,池非屿垂眸望着某人,心想,算了,估计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池非屿低头,见谢景辞挂在自己身上,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事情还有多久才能解决,我不是催你,就是解决的话,你能换点或者买点泉水吗?” “没关……” “有关系。”谢景辞打断池非屿的话,神情严肃,“小心你这跟老寒腿一样,时不时就冒出来找存在感,不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好。”池非屿不准备将海落渊移动的事告诉谢景辞,他跳过这个话题,说道:“不是来海边玩,就这么光站着?” 谢景辞注意力瞬间跑偏,他拉住池非屿的手,说道:“带我去海里晃晃,你不在,我不敢往前跑。” 池非屿嗯了一声,搂着谢景辞潜入水中。 这次不赶时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池非屿就带着谢景辞慢慢晃悠。 谢景辞的目的也从找白花,逐渐变成在海里玩,他追着游动的鱼,看着它们在水草间穿梭,胖头胖脑的,有种娇憨的可爱。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直盯着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一只,他很是干脆地将胖鱼弄死,回头问道:“它肉质一般,你想吃可以试试。” 谢景辞沉默。 怪不得其他海洋生物都那么怕人鱼,现在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抓都抓了,想到岸上有全套烧烤设备,谢景辞吸溜了一下口水,果断点头。 胖鱼,你好香。 吃,肯定不止吃一条鱼,池非屿又抓了几条口感不错的,才带着谢景辞回到岸边。 谢景辞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池非屿手法娴熟的处理鱼,问道:“这鱼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谢景辞疑惑,“你不是人鱼,怎么会不知道?” 池非屿道:“你会记住所有食物的名字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 谢景辞见池非屿要用烧烤架,乖巧地将板凳挪向一边。 期间他想帮忙,可烧烤的烟像是专门跟他作对,他人往哪边走,烟往哪边跑,熏到睁都不开眼,最后他被池非屿拎开了。 无事可做的谢景辞一手托着下巴,百般无赖地看着池非屿忙活,等烤得差不多了,他主动上去端菜。 夜,已经完全降临,遮阳棚下的灯光亮起,海风吹来,格外地惬意。 谢景辞一边吃着烧烤,一边望着远处的海面,他想起很久之前在这边捡到小与非的事,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老板,你会在你卧室里的鱼缸泡水吗?” “太小,而且琼楼里有池子。” “小的不行吗?我还想在房间里摆一个来着。” “……将就一下也行。” 谢景辞笑了,“你估计不记得了,发情期时,我还说要把你带回去养,你小小一只,超可爱,可惜是梦境,我找到你时,你还是超大一只。” 他絮絮叨叨说着发情期的事,池非屿耐心应和着,字句却越来越短。 谢景辞说得正起劲,“你能不能再让我做那种梦,我想见小与非。” 这句话落下,池非屿没再回应,谢景辞等了会觉得奇怪,转过头发现池非屿靠着椅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对方眉间透露着淡淡的疲惫,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应该是有一阵子没有好好睡觉了。 谢景辞凑过去,伸手轻轻戳了下池非屿的脸颊,小声嘀咕着:“笨蛋。” 池非屿是真的累了,任由谢景辞戳了好几下,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他满心想要回来见谢景辞,路上几乎没有停歇。 现在闲下来,谢景辞又在他身旁,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疲惫感接踵而至。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的睡颜,对方纤长的睫毛落下雅黑色的阴影,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灯光下也显得柔和几分,少了些许锐利,多了几分温柔。 “嘿嘿……真好看,我的。” 谢景辞傻笑,他起身在池非屿脸上吧唧一口,见人没醒,又亲了一下,惹得对方眉心微蹙。 他立即住嘴,眼珠子转悠着,想到一个好主意。 这边是有帐篷的,所有用品一应俱全,他们今晚完全可以睡在这边。 谢景辞手脚麻利地将帐篷搭建好,再把被子塞进去,觉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到池非屿身旁,低声说道:“醒醒,到帐篷里睡。” 他这点细如蚊呐的声音,池非屿能醒才怪。 可看池非屿睡得正香,谢景辞又舍不得大声把人叫醒,他瞄着池非屿的脸,弯下腰,将人横打抱起。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抱池非屿,比起上次,他感觉对方瘦了。 再想想自己最近增加的斤数,谢景辞表情一揪,池非屿瘦的那点,估计全长到他身上了。 谢景辞慢慢往帐篷边挪动,动作都放到最轻,生怕把人弄醒。 池非屿搭在腹部的手微微蜷缩,又很快归于平静。 谢景辞完全没发现异样,他以一个很费力的姿势把池非屿往帐篷里塞,好不容易塞进去了,发现自己的衣摆被压住。 他小心翼翼地往外抽,眼看成功了,他一激动,站直身子,一脑袋撞在帐篷顶上。 动静之大,池非屿想忽视都难。 池非屿无奈,伸手将捂着脑袋的谢景辞拉入怀中,他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问道:“疼吗?” “还好。”谢景辞趴在池非屿身上,他噘着嘴,说道:“你是不是早醒了。” 池非屿但笑不语,他侧脸在谢景辞脸颊上亲了一口,“晚安。” “……晚安。” 海浪卷着凉风袭来,帐篷内却没被影响分毫,暖意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开来,安恬充斥其中。 谢景辞一觉睡醒神清气爽,感受到腰间的重量,他低下头,望见池非屿的胳膊横在自己腰上。 他跟个八爪鱼似的缠着池非屿,手还伸进池非屿衣服里,宛如占人便宜的流氓。 谢景辞心道一声罪过,想把手抽回来,正好摸到池非屿的腹肌,好像比之前还明显些。 他酸了,没忍住捏了两下,然后手就被人捉住。 谢景辞做贼心虚地抬起头,见池非屿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倒打一耙,“我睡醒就是这样,快说,是不是你干的。” 池非屿神情慵懒,他拿起谢景辞的手,在唇边亲吻,嗓音微哑,“我放,就不是放在这了。” 谢景辞该死地听懂了,他低咳一声,说道:“我放也不是放这。” 他一翻身,跨坐在池非屿腰上,手往对方胸膛上一摆,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怎么着也要摸到这边。” 池非屿笑了。 起伏震颤的胸膛让谢景辞老脸一红,他默默缩回手,嘴里嘟囔,“你这都瘦哪了,我怎么感觉你肌肉一点没少。” “不知道。”池非屿一手撑着地面做起,他环过谢景辞的腰,捏了两下,“手感不错。” 谢景辞被戳到在意的点,他眯起眼眸,“你是说我胖了?” 池非屿一顿,直觉再说下去不太好,他岔开话题,“现在几点了?” 谢景辞冷哼一声,揪住池非屿的脸颊,没放过对方,“庄园里有健身房吧,你等着,我回去就练。” 他就不信了,肌肉而已,池非屿都能练出来,他肯定也能。 “好。” 池非屿没打击谢景辞的自信,以对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度,八成是练不起来,不过谢景辞忘性大,说不定过几天自己都忘了。 “起来,一会儿有客人来。”池非屿拍了下谢景辞的腰。 谢景辞问道:“谁啊?我认识吗?” “算是认识。”池非屿整理凌乱的衣服,说道:“傅渊袭和他的母亲,你不想见可以不去。” 谢景辞一听到男主的名字,心底一突,男主已经在他这留下刻板印象了,每次冒出来准没好事。 第103章 谢景辞深思熟虑后,决定跟上池非屿,他没见过傅渊袭的母亲,原文里也没有介绍过,对这位神秘的女士,谢景辞有点好奇。 他们来着正厅,这里是用来待客的地方,不过谢景辞很少见池非屿用到这边,大概是平时来的人不到池非屿重视的程度。 谢景辞更加好奇,他走在池非屿身后,探着脑袋往前望,视野中出现一位衣着干练,妆容精致的女士。 对方有着一头短发,打扮简单,但手腕和脖子上的饰品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给人一种低调又奢华的感觉。 而傅渊袭坐在对方身旁,平时不可一世的龙傲天,这会儿安静得跟鹌鹑一样。 谢景辞大为稀奇,偷偷摸摸打量了傅渊袭好一会儿。 白玖见池非屿来了,主动起身,说道:“前段时间我家臭小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我最近才回国,手上的事情太多,今天才有空闲。” 她带着歉意地笑笑,眼尾的皱纹为她添上一抹岁月的韵味,她今年已有五十来岁,但站在傅渊袭身旁,更像是对方的姐姐。 白玖拿出一旁的礼物,开口道,“听说你前段时间落水了,幸好没有大碍,你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吃点这些补补。” 池非屿颔首,接过袋子,礼貌道谢。 谢景辞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人参,鹿茸,灵芝,还有他叫不出名字的补品,堆在一起宛如菜场卖菜的。 一旁的傅渊袭开口,“我前几天就想来了,但我妈要我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阿姨的做法很明智。”池非屿压根不理会傅渊袭的话,他拉过谢景辞的手,开口道:“谢景辞,我的爱人。” 爱人两个字给谢景辞闹得脸红,他磕磕绊绊地打招呼,“阿……阿姨好!” 白玖笑着回应,“你好,我叫白玖。” 她似是完全不意外,但傅渊袭就不一样了,他瞪着池非屿和谢景辞交握的手,几次张口也说不出话来。 不等傅渊袭反应过来,又一道声音插进来,“好久不见,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池塘洲从门口走来,他神色中带着漫不经心,站定时与白玖之间留出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他语气熟稔,如对待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落花苑新送了花酒来,想尝尝吗?” 白玖柳眉微蹙,似是想到什么,她点了下头,“好,我们在孩子们也拘束。” 她与池塘洲并肩离开。 谢景辞看得心里没底,他凑到池非屿身旁,小声问道:“没关系吗?” 谁知道池塘洲这个疯子会干出什么事。 池非屿目光流过一瞬复杂的神色,他摇头,“没事。”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这个没事有点水分,他还想追问,憋了半天的傅渊袭忍不住了。 傅渊袭脸上是没缓过来的震惊,“你们两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池非屿斜睨他一眼,语气平平,“我做什么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傅渊袭语噎,池非屿冷硬的态度让他的情绪陡然落下,他唇角绷直,有些别扭地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非屿嗯了一声,没再回应,他捏着谢景辞的手,似是对傅渊袭接下来想说什么完全没有兴趣。 谢景辞用余光瞄着男主的表情,在心底啧了一声,这一看就是又有事要找池非屿帮忙,他真觉得男主脸皮挺厚的,几次和池非屿吵架,事后都能若无其事来找池非屿。 可就逮着儿时的情谊霍霍吧,谢景辞心中不满地嘟囔,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还沾一身味。 傅渊袭等了半天也不见池非屿给他台阶下,他面色赫然,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你知道浅溪在哪吗?我妈为了让我专心处理公司的事,限制我对外联系,我现在联系不上她。” 池非屿终于正眼看向傅渊袭,“她现在住在庄园里,你要去见她?” 傅渊袭自然不会拒绝。 谢景辞多看了池非屿一眼,他待这么久都没看见渝浅溪的影子,池非屿倒是把人藏得挺深。 他心底又开始冒酸泡泡了,虽然知道池非屿和女主之间什么都没有,但吃醋这件事实在很难受主观控制。 一路上,谢景辞一言不发,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心底本来就烦,后边没脑子的男主还出来找存在感。 “浅溪都是你在照顾吗?你们……” 这断句给人无尽遐想,狗血剧的剧情都能填进去了。 池非屿停下脚步,他望向傅渊袭,眼神犀利,“收起你无聊的猜想,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你可以直接滚。” 傅渊袭被摄在原地,他有种预感,若是再说下去,池非屿会真的赶他走。 池非屿收回目光,他揽过谢景辞,牵住对方的手,见谢景辞看向自己,他比了个唇形。 一会儿跟你说。 谢景辞眨眨眼,再看向一脸菜色的男主,心底总算舒坦点。 他煞有其事地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压低声音,“给你狡辩的机会,还不快谢谢我。”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哄道:“谢谢。” 谢景辞满意了,又跟着池非屿往前走。 渝浅溪住在一栋谢景辞从未来过的房子里,这边很偏,不是池非屿带路,谢景辞怀疑自己都找不到。 他们敲门,里面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应。 渝浅溪打开门,她气色红润,见到傅渊袭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池非屿瞥了眼相拥的二人,说道:“你们聊。” 他带着谢景辞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听到关门声响起,池非屿侧过头望向谢景辞,问道:“你不想她待在庄园?” 这语气,谢景辞感觉自己说不想,下一秒池非屿就会把人送出去。 谢景辞挠了挠脸颊,说道:“也不是说不想,就是突然知道她在这边,有点……意外……” “一个月。”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视线,神色认真,“再等一个月就是预产期,我只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怀着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冷酷的话语,甚至可以说是绝情,但谢景辞知道池非屿说的是真的,想来原文中池非屿对渝浅溪处处维护也是为此。 只是他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顺利诞生。 谢景辞道:“人和人鱼会生下什么样的孩子?” “不清楚。”池非屿回想报告中的数据,开口道:“她怀着的孩子是人类形态,但成长速度却和人鱼的差不多,一般人鱼是四个月产蛋,她应该也是这个时间。” 谢景辞点点头,这件事充满不确定性,估计池非屿也是想着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心。 他拉住池非屿的手,说道:“你也别在人家刚生产完就把人赶出去,等她身体恢复好再说,混着人类血脉的人鱼会不会比一般人鱼脆弱?他也要海落渊的泉水吗?” 池非屿敛下眼眸,他握紧谢景辞的手,声音平静,“也许吧。” “还有一个月。”谢景辞歪过脑袋,“人鱼族里的那些事是不是也能解决,你能带我去族地玩吗?” 池非屿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为什么喜欢人鱼?” 谢景辞没想到池非屿会问起这个,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为稀奇?嗯……也不算,当你觉得生活无趣时,突然冒出一个神奇的物种,你就会想,哇,还有这样的生物,好像对明天又会多一点期待。” “就算没见到也没关系。”谢景辞脚跟着地,晃着脚尖,他眉眼微弯,“有些东西光是存在于想象中就很美好,人总得学会逃避现实,不然活着多累啊。” 池非屿喉结滚动,他舔过干涩的唇瓣,问道:“可逃避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又没说要一直逃避下去,摸鱼你还不会吗?” 谢景辞站起身,他走到池非屿面前,伸手捏住池非屿的脸颊,“是不是啊池老板?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你瞒着我什么,快如实招来。” 池非屿神情微怔,他想,他在谢景辞面前藏不住事了。 “……海落渊不见了。” 谢景辞眼眸瞪圆,第一反应是这玩意居然还能跑,但又想到它好像本来就是移动的,只是这次移动的距离大了点。 他皱着眉,问道:“附近一圈都找过了?” “应该是。”池非屿难得用上这种不确定地字眼,“族里的人鱼基本都去过,他们寻找的范围不会小。” 谢景辞想起池非屿的情况,震惊的神情收敛,他戳着池非屿的手背,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海落渊往我们这边跑了?” 若是海落渊离这边太远,他也不可能每天都捡到白花。 “有这个可能。”池非屿没有将话说死,他反握住谢景辞的手,“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能解决。” 他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既然池塘洲回庄园,那三条出逃的人鱼多半就在附近,亦或者说池塘洲已经将人带进来了。 庄园内的事基本都是陈管家在打理,对方的小动作在他预料之中,比起漫无目地的找人,不如等对方自己找上门来。 他对陈管家说不上信任,不过是觉得用得顺手,但对方对池塘洲的放纵已经越过他的界限了,等这件事结束,也该处理一下对方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面色不善,他心底嘀咕着,估计有人要倒霉了。 这时,房门被打开。 走出来的傅渊袭神色恍惚,他看到池非屿,快步走到对方跟前,紧紧拽住池非屿的胳膊,问道:“浅溪说得是真的吗?那些事真的是池叔做的!?” 第104章 傅渊袭的反应,池非屿早有预料,渝浅溪曾和他说过,要将部分事向傅渊袭坦白,虽然他认为即使告诉傅渊袭,也不会带来多少有利的帮助。 池非屿平静地开口,“是真的。” 傅渊袭脑子一下子就空了,他愣愣地望着池非屿,语无伦次地说道:“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害浅溪,又为什么要陷害你?这……这根本说不通!” 池非屿抽出自己的胳膊,他起身躲开傅渊袭的手,冷冷地望着对方,“随你怎么想,继续相信他也好,接受事实也罢,别再给我添乱。” 傅渊袭摇摇晃晃地站稳,他还想再问,却被渝浅溪拉住。 渝浅溪冲傅渊袭摇摇头,说道:“别再问了,我不可能拿关乎性命的事骗你,池塘洲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可是……”傅渊袭陷入深厚的怀疑之中,对与错纠缠在一起,他理不出头绪,“他……从未害过我。” 他印象中的池塘洲和善亲切,每当他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时,对方总会向他伸出援手,并且不求回报,他将对方当作亲人一般,现在这个局面,他实在难以接受。 池非屿没兴趣陪傅渊袭耗着,他说道:“阿姨那边结束了,正在等你。” 傅渊袭身子一颤,他不自觉握紧渝浅溪的手,“既然他想害浅溪,那就让浅溪跟我走。” “不行。”池非屿说话毫不留情面,“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指望护着别人?” 渝浅溪也劝道:“你好不容易才能出来,带我回去阿姨又该关着你了,你想帮忙有很多别的法子,不一定非要带我走。” 傅渊袭自知行不通,心底生出浓厚的挫败感,他懊恨地撇过头,近几个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跟他作对,以往一帆风顺的日子再也不见踪影。 他恍惚地想着,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谢景辞看着傅渊袭失魂落魄地离开,他戳了下池非屿,问道:“为什么池塘洲唯独对傅渊袭那么好?” 看男主幅天崩地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亲生父亲干出了猪狗不如的事,这反应可比池非屿这个亲儿子剧烈多了。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好奇的眼神,他犹豫了会儿,矮下身子,附在谢景辞耳边,说道:“傅渊袭的母亲是池塘洲的初恋情人,他们交往过一段时间。” 谢景辞:“!?” 他唰地一下转过脑袋,额头撞到池非屿的下巴,他顾不上痛,震惊地求证:“真的假的?” 池非屿点头。 谢景辞心底卧槽一声,这……这也太…… 他找不出来合适的形容词,虽然不知道池塘洲和白玖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但池塘洲明显到现在还对白玖留有旧情。 可他们又各自结婚生子…… 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隐隐作痛,这关系也太乱了。 池非屿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揉了揉谢景辞被撞红的脑门,说道:“本来就傻,再撞更傻了。” “这个等会再说。”谢景辞拉下池非屿的手,迟疑着开口,“那他们两刚刚单独离开……” 不是他思想龌龊,实在是事情都堆在一块,巧到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而且池塘洲又是个行为不可控的。 “没事。”池非屿知道谢景辞在想什么,他解释道。 “她与傅渊袭的父亲也是自由恋爱,虽然傅渊袭的父亲去世早,但在那之后她并未和任何人传出绯闻,她作为外姓,能够在傅家群狼环伺中让傅渊袭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可能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至于池塘洲。”池非屿不屑地嗤笑,“他不敢。” 谢景辞点点脑袋,只觉得脑子里几人的形象都发生改变,他得缓缓。 他跟池非屿走出小道的拐角,迎面遇上陈管家,对方似是等候多时,看到池非屿出来明显松了口气。 陈管家走到池非屿身旁,开口道:“今早老爷带了三位客人进来,我没联系上您,便先让他们进来了。” “是没联系上,还是压根没联系?”池非屿扫了陈管家一眼,说道:“庄园不是垃圾处理厂,别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塞。” 陈管家额角沁出冷汗,埋着头说不出话来。 “狂妄!” 一声粗哑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 姜维海浑浊的眼珠中滑动着精明,他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肌肤顺着他的动作蠕动,“你真的以为你做下这场闹剧就能当什么英雄?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加快人鱼的灭亡!” 粗粝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让人生理性厌恶。 谢景辞对这位老人本能的不喜,甚至生出排斥的感觉,好像身心都在抗拒。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他感觉对方浑身臭臭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闻。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不适,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身后,他对姜维海的斥责旁若未闻,“海落渊在哪?” 姜维海眉毛挤在一起,眉心的褶皱更深,“你就用这种态度跟长辈讲话?” 池非屿抬眸瞥向姜维海身后,对方逃亡还不忘带着两位侍从,此刻的衣着打扮更是维持着最高的规格,似是认为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祭司。 可惜华丽的锦缎包不住里面的腐肉,恶臭早已肆意横生。 池非屿垂下眼眸,望着姜维海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动用暴力手段?” “你大可以试试。”姜维海冷笑,“没教养的货色,就凭你残缺身躯,你根本算不上人鱼,若不是如今人口凋零,你哪有长大的权利。” “海落渊的下落只有我一人知晓,你关得住他们一时,关不住他们一世,他们迟早会再次归顺于我,而现在仅存的泉水都在我手中……” 姜维海轻蔑地望着池非屿,“若是我遭遇不测,你便是千古罪人。” 他身后的仆从走上前,拦在他与池非屿之间,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剑拔弩张。 谢景辞在后边气得牙痒痒的,他看姜维海都一只脚入土了,怎么还这么能蹦跶,这老头怕不是属蚂蚱的。 口口声声说是池非屿的错,明明是他自己藏着海落渊的地点不说,还千古罪人,真出事就该把这老头钉在耻辱柱上。 谢景辞暗自磨牙,很想怂恿池非屿把人抓了关小黑屋,之前他还担心池非屿变成法制咖,没想到是他先忍不住了。 可恶!就没人能收拾这老头吗!? 姜维海见池非屿沉默不语,神色越发趾高气昂,他下巴扬起,想摆出长辈的架子教训池非屿,但下一秒一团湿热的东西落在他脑门上。 他一愣,伸手去抹,白色的鸟屎沾满他的指尖。 姜维海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青,他甩去手中的鸟屎,暴躁地将手递给旁边的仆从。 仆从赶忙拿纸擦拭,可刚擦干净一坨,另一坨又落下来,并且正巧避开仆从的手,直直落在姜维海头发上。 这只鸟大概是有点拉稀,屎的颜色绿绿的,还混合着大量液体,黏液顺着姜维海的发丝流下,啪一下滴在他衣服上。 上好的绸缎就这么多出一块绿色,绿油油的,像极了姜维海的脸色。 谢景辞拽着池非屿背后的衣服,都快憋不住了,他拍着池非屿的后背,嘴角疯狂上扬,肩膀抖到发颤。 好一个百步穿杨神射手,就是射手有点窜稀,希望鸟没事。 姜维海气得挥开侍从,他恶狠狠地盯着天空,看见有鸟飞过,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可下一泡屎精准地落在他的衣领里,姜维海立即拽住自己的衣服,脸上是想脱又脱不了的憋屈。 谢景辞这下是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池非屿眼底也泛上笑意,他低咳一声,“你还想说什么?” 姜维海恶狠狠地瞪了池非屿一眼,甩袖大步离去。 那背影快到有些慌乱。 谢景辞没等人走远,就破功了,“哈哈哈哈哈哈!被鸟屎淋头就算了,他怎么能被淋三泡,哈哈哈哈……” 池非屿扶住笑得东倒西歪的谢景辞,他意有所指,“或许这不是巧合。” “……啊?”谢景辞笑声戛然而止,他疑惑地开口,“不是巧合能是什么?难道还有人能操控那些鸟?”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脸颊,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能不能给那老头一点教训……”谢景辞想到一种可能,陡然睁大眼睛,“不会吧?” “有可能。”池非屿见谢景辞眼睛瞪圆的模样有点可爱,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谢景辞猛地站直,他仰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我真这么牛逼?” 但天空一碧如洗,刚刚那几只鸟也不知道跑哪去。 他恍惚地想着,他和动物交流的能力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居然还能隔空传送信息,最关键的是鸟居然还理他了。 谢景辞迫切地想找到鸟动物身影,可他望了老半天也没看见一根羽毛,自然也没机会验证心中的猜想,他遗憾地收回目光,揉着泛酸地脖子,说道:“我去给它们找点吃的,说不定它们会回来,你有看到刚刚是什么鸟吗?” 池非屿回答,“海鸥。” “海鸥喜欢吃什么?” “你可以上网搜。” 谢景辞觉得池非屿说得很有道理,他打开某度,唰唰打下一排字,没一会就得出结论。 “我知道了。”谢景辞拽过池非屿的衣袖,大声说道:“它们喜欢吃薯条。” 池非屿:“……?” 第105章 谢景辞一边往窗台的油纸上放薯条鸡柳,一边和池非屿吐槽道:“那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关键还臭烘烘的。” 池非屿双手抱臂,斜倚在窗台边,毫无感情地夸赞,“不错,会说成语了。” 谢景辞嘴巴一撅,拿沾着油的手往池非屿身上抹,“这是重点吗!?” 池非屿侧过身,单手擒住谢景辞的一双手腕,另一只手在谢景辞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谢景辞无能狂怒,扭头咬在池非屿的胳膊上。 池非屿轻啧一声,他捏了下谢景辞的脸颊,说道:“你跟锦鲤真是不相上下。” “不素哩。”谢景辞含糊不清地开口,“唔吃的鱼,因该像小白。” 池非屿嘴角微微抽搐,他捏住谢景辞的两颊,把人捏成小鸡嘴,“松开。” “哩告诉偶,就松。” “幼稚。”池非屿戳了一下谢景辞的脑门,语气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是族中的祭司,类似于族长,不过几十年前人鱼是三两只成群待在一起,并没有大部落的概念,族地只是偶尔栖息的地方,所以绝大部人鱼对祭司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谢景辞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松开嘴,问道:“那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在族地做的事吗?” “一时大意给他跑了。” 池非屿说得风轻云淡,谢景辞听得心惊肉跳,他突然觉得池非屿很有当反派头子的天赋,并且还有一种自己登上贼船的感觉。 不过话虽如此,谢景辞肯定站在池非屿这边,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好怎么处理他了吗?” “没想好。” 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的脸庞上,他匆忙赶回来是满心想着眼前的人,哪考虑过姜维海的死活。 “那……”谢景辞凑得更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 池非屿抬手敲在谢景辞脑袋上,“这是人类社会,你说的方法是犯法的。” 谢景辞吃痛,他小声嘀咕,“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霸总了,你连天凉王破的魄力都没有。” 池非屿无话可说,他跟抱猫似的捞过谢景辞,在对方脑袋上一通乱揉,惹得谢景辞在他怀里扑腾。 他将人抱得更紧,敛眸思索。 本想釜底抽薪,控制住族地,之后纵使池塘洲有通天的本事也回天乏术,但现在一枚筹码落到对方手中,这件事确实思忖。 海落渊无可替代,拖得越久,族地中人心便越涣散,但…… 池非屿视线下移,望向谢景辞。 或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头发快成鸡窝了!”谢景辞嚷嚷着,他左扭右扭,愣是动摇不了池非屿半分,气得鼓成包子。 就在他想故技重施,再咬池非屿一口时,视野内闯进一抹白色的影子,叼着窗台上的薯条一溜烟地飞走。 谢景辞眼睛顿时就亮了,他拍着池非屿的胳膊,“鸟,鸟来了。” 他感觉到池非屿放轻力道,立马从对方怀里钻出来,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只见一只毛光水滑的海鸥站在路灯上,仰起脖子,三两下吃完嘴里的薯条。 谢景辞试着向对方打招呼,“你好,刚刚那只鸟也是你吗?” 海鸥歪过脑袋,张开翅膀飞向谢景辞。 谢景辞肉眼可见的激动,他伸出手想接住海鸥,结果接是接住了,但……是用脸接的。 那海鸥叼过几条鸡柳,快速后撤,顺便还一翅膀糊在谢景辞脸上。 谢景辞都被扇蒙了,他望向不远处在吃鸡柳的海鸥,从一只鸟的眼中看到了嘲讽。 他发誓这绝对是嘲讽。 谢景辞瞪向那只鸟,捞起袖子做出挑衅的手势,他就不信他还比不过一只鸟。 海鸥眯起眼眸,身子前倾,和谢景辞互瞪,它也没个预备动作,嗖地一下蹿出去,快得只看到残影。 谢景辞手忙脚乱地抓鸟,不出意外当然是出意外了,他成功败北,谢景辞打了个喷嚏,摘下脸上的羽毛,看着又收获薯条在一旁洋洋得意的海鸥,彻底怒了。 “臭鸟!” 海鸥叫了一声,似乎也在骂骂咧咧,屁股一撅向谢景辞发起新一轮进攻。 谢景辞冷笑,他眼疾手快,抓起油纸上剩下的薯条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冲海鸥说道:“呸呸呸,不给哩吃。” 海鸥:“……” 一只鸟愣在窗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油纸石化了好几秒,它吱哇乱叫,扇着翅膀找谢景辞。 谢景辞灵活走位,往池非屿身后一躲,探出个脑袋又对海鸥呸了一声。 海鸥震怒,翅膀扇得呼呼作响,嘴里更是叽叽呱呱叫个不停。 池非屿眉头紧皱,实在忍无可忍,抬手掐住鸟脖子,世界顿时清净了。 谢景辞见此,也不躲了,他哼哼两声,挠了挠海鸥的肚皮,“让你嘚瑟……哎呦!” 他扭过头,委屈地望着池非屿,“你打我干嘛?” 池非屿收回手,训斥道:“你也不嫌脏,什么都往嘴里塞。” 谢景辞心虚地移开目光,嘴里嘟囔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嗯?” 谢景辞敷衍地保证,“下次不敢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这表情就知道对方没听进去,谢景辞一向记吃不记打,等有机会得让对方长点记性。 谢景辞才不知道池非屿心中所想,他在海鸥面前晃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不会是个智障吧,怎么不会说话?” 海鸥怒瞪谢景辞。 你被掐着脖子,说句话给我看看! 谢景辞后知后觉这么对恩鸟不太好,他拍拍池非屿的手,说道:“把鸟放了吧。” 海鸥重获自由,立即站回窗台上,豆豆眼瞟到池非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它这下学乖了,老实说道,“是我,你找我干嘛?” “想请你吃薯条的。”谢景辞溜达到海鸥跟前,他还不至于跟一只鸟计较,“其他海鸥呢?我再给你们拿点。” 海鸥不太相信,但等谢景辞真把吃的拿过来时,它眼珠子锃亮。 “别想吃独食。”谢景辞握住海鸥的喙,“把另外几只叫来。” 海鸥眼珠子转悠,小脑瓜里将拉屎跟吃薯条画上等号,它问道:“再拉还有薯条吃吗?” 谢景辞卡壳,思来想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嗯……吃太多薯条不好,我可以给你们加点其他好吃的。” 海鸥懂了,海鸥悟了,它一点脑袋,“成交。” 谢景辞看着这只鸟要叼着吃的要飞走,伸手拦了一下,叮嘱道:“你们飞高点,可别被人逮着。” 以池非屿抓鸟的速度来看,海鸥应该是快不过人鱼的。 那个老头还好,谢景辞就怕这几只鸟撞到池塘洲手里,那就成一盘菜了。 海鸥挺起胸脯表示没问题,自信满满地飞走。 谢景辞目送鸟离开,回过头见池非屿眉头紧皱,以为对方担心海鸥,他安慰道:“别担心,我看那几只海鸥挺聪明的。” “我为什么要担心它们?”池非屿诧异地望了谢景辞一眼。 谢景辞不解,“那你怎么这幅表情?” “你觉得它会不会叫来一群鸟,然后在庄园里到处……” 最后两个字池非屿没说完,但谢景辞已经猜到了。 他立马回头撑着窗台望天,可海鸥早就不见踪影,谢景辞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吧。 “算了。”池非屿拉住谢景辞的衣领,“会有佣人收拾,倒是你,想好给它们送什么吃的了吗?” 谢景辞闻言,脑海中浮现一群海鸥扑食的画面,一只就很难缠了,要是来一群,他还给不出吃的,那后果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求助地望向池非屿,“厨房有多的食材吗?” 海鸥是杂食动物,大部分食材都在它们的食谱上,想短时间内拿出足够食物,也只有找厨房。 池非屿心道不出所料,谢景辞根本就没想过这些。 他派人去厨房准备吃的,并将落地窗全打开,给出足够的空间。 不一会儿就有人送吃得来,谢景辞将吃的一一放好。 他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盘子,感慨一声,“我妈就喜欢在阳台上抓把米喂鸟,有时兴起还会买点鸟粮回来。” 池非屿侧眸望向谢景辞,这是他第一次听谢景辞谈起家人的事,触及对方眼底的思念,他唇角不禁绷直,卑劣的想法在心底滋生。 他不想谢景辞离开,纵使那边有对方思念的亲人,他也不愿松手,他期望着永远不会出现让对方离开的办法。 谢景辞大概是触景生情,絮絮叨叨说了些家里的事,一些平凡但对他极有意义的小事。 池非屿面上不显,耐心地听着,捏着谢景辞的手在掌心把玩。 谢景辞收紧手指,反握住池非屿的手,说道:“……你说,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垂首在谢景辞发旋处落下一吻,“我不知道,但我会陪着你。” 谢景辞心脏一紧,陡然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不太合适,他赶忙岔开话,“它们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天空就出现几个小黑点,眨眼间向这边靠近。 海鸥们火急火燎地落在窗台上,为首的那只正是跟谢景辞拍胸脯保证的。 此刻它完全不见刚刚的胸有成竹,不仅羽毛凌乱,尾巴上还秃了一块,整只鸟萎靡不少,它耷拉着脑袋,说道:“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人还打鸟。” 谢景辞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太靠近地面。” 秃毛海鸥哼唧了两声,它看到旁边的美食,恶狠狠地咬上一口,“这个仇我丧彪记下了。” 谢景辞听到‘丧彪’这个名字,噗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丧彪,你记住,你是一只屁股没毛的鸟鸟。 第106章 丧彪没好气地看了谢景辞一眼,说道:“你笑什么?” 谢景辞笑到说不出话来,他摆摆手,扯着池非屿挡在自己面前。 池非屿听不懂海鸥的话,这次又没从谢景辞那猜到有效信息,一时间不知道谢景辞在笑什么。 谢景辞注意到池非屿的不解,他强忍笑意,开口道:“它、它说,它叫丧彪,哈哈哈哈哈……” 池非屿神情略有些一言难尽,一只鸟怎么会叫这种名字。 丧彪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可是我观察人类好久得出的最霸气的名字。” 谢景辞好不容易憋住,听到丧彪这句话顿时前功尽弃,“哈哈哈……你说得霸气,是和咪咪做对照组吗?” 丧彪没听明白谢景辞这一长串话,但它看出对方在嘲笑自己,它头一昂,十分傲娇地开口,“你再笑,我就不告诉你我听到的消息了。” 谢景辞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凑到丧彪跟前,讨好道:“我不笑了,你说呗。” 丧彪扭过脖子不看谢景辞。 谢景辞换了个丧彪看得到的方向,割地赔款,“接下来一个星期的食物我都给你准备好,想吃什么都行。” 丧彪掀开一边眼皮子,勉为其难地看了谢景辞一眼,然后故作大度地开口,“行叭,他们说要炸毁海什么渊,然后让所有人俯首称臣,争霸世界,还有……一统江山!” 谢景辞心思全在丧彪第一句话上,根本没听对方费尽心思憋出来的文墨,他抓住池非屿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说道:“丧彪说他们要毁掉海落渊。” 说着谢景辞自己又觉得不对,“会不会是丧彪听错了,毁掉海落渊对他们也没好处……” “不,应该是真的。”池非屿看到谢景辞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海落渊是会不断生长的,直到数量维持在一个区间内,提前收集好足够的泉水,再毁掉大部分海落渊,这样在海落渊再次长成之前,他将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谢景辞问道:“可是……真的能准确估算出需要的泉水数量吗?” 池非屿沉默不语,他的神色让谢景辞知道答案。 不能,但他们不在乎。 谢景辞心底发寒,与之前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对方是在拿生命当做赌注,甚至是成百上千人鱼的生命。 “我们……” “嘘。”池非屿食指抵在谢景辞唇上,他瞥向走廊尽头,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前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脚步声在不远处回响,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池塘洲踱步走来,他步伐从容却遮掩不了身上的狼狈。 见海鸥围在谢景辞身旁,池塘洲眼底透露出危险之色,他勾起唇角,说道:“原来是你养的鸟。” 谢景辞清楚地在池塘洲身上看到几坨鸟屎,是谁干得就不必多说了。 反派大boss一副要黑化的样子,谢景辞还挺慌的,他冲身后的海鸥比了个手势,让海鸥们赶紧跑。 海鸥们听话地撤了,除了丧彪,它挥着翅膀,似乎想和池塘洲一决雌雄。 谢景辞赶忙把丧彪捞着,他对上池塘洲的目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池非屿冷声嘲讽,“连鸟都看不惯你。” 池塘洲的视线从丧彪转移到池非屿身上,久埋深处的恶意终于浮出水面,“真是可惜,上次没能让你葬身海兽腹中。” 谢景辞一惊,不自觉抱紧丧彪,原来邹怀生口中教唆的人就是指池塘洲。 池非屿心中早有猜测,对于池塘洲的挑衅,面上生不出一丝波澜,“别把失败说得那么好听,蠢就是蠢。” 池塘洲瞳孔上移,眼眸被大半眼白占据,“你真是从小就不讨喜……” 他神色阴郁,似是从深渊爬上来的鬼怪 ,周身充斥着阴暗负面的情绪,黑色纠缠翻涌,像是随时会蔓延开来,将周遭吞噬其中。 谢景辞默默往池非屿身后挪了点,小声逼逼,“他……肩膀上的屎掉下来了。” 他自认为小声,但在场的两位人鱼听得一清二楚。 池塘洲下意识望向地面,反应过来又生生止住动作,他嘴角抽搐,怒火冲进阴沉的神色中让他神情变得扭曲。 他牵扯着脸皮,皮下肉不笑地开口,“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们明天离开庄园。” 池非屿审视地望着池塘洲,短暂沉默后,他嗯了一声。 池塘洲不欲多待,转身走人。 谢景辞见人走了,忍不住拽了拽池非屿的衣袖,“他们走……” 池非屿按住谢景辞的唇瓣,示意对方噤声。 谢景辞楞了一下,他转过头,看见池塘洲重新出现在拐角处,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池非屿半搂住谢景辞,无视池塘洲,向着另一扇门走去。 走出好一段路后,谢景辞才敢小声开口,“他没追上来吧?” “没有。” 池非屿拎起谢景辞怀里的丧彪,说道:“最近别来庄园。” 丧彪不满地嚷嚷:“你们还欠我一星期吃的,别想反悔。” 谢景辞撸着丧彪的毛毛安抚道:“没反悔,这不是怕你变成烤鸟,你想来也行,看见那栋楼的了吗?每天去那边等我。” 他指的是自己的宿舍,丧彪在那边总不至于再撞上池塘洲,虽然池塘洲说他明天就离开。 谢景辞皱起眉头,“真的要让他们走吗?” 在庄园还能想办法盯着对方的行动,现在放人走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但池塘洲明显只是来通知一声。 他不清楚池塘洲有多大能力,可池非屿跟对方纠缠这么多年,池塘洲不可能是个简单的角色。 “没事。”池非屿抬手揉了揉谢景辞的头发,“你最近几天搬过来跟我住。” “啊?为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谢景辞没搞清楚其中的关联,反派都要跑了,他搬去池非屿那有什么必要吗? 池非屿没解释原因,但态度很坚决,谢景辞怎么说,池非屿都没让步,他甚至同意了丧彪白天去他那讨吃的。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将他的枕头放到大床上,原本风格统一的卧室多出许多画风幼稚的日用品,谢景辞长叹一口气。 “就住几天,没必要把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他上次出去玩买的一次性用品还有剩的,完全能撑过这几天。 池非屿旁若未闻,他整理完床铺,又将谢景辞的洗漱用品整齐地摆在卫生间,两两一对,看着就很舒心。 谢景辞无奈,他感觉池非屿别有用心,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望着里边的布局,“你这边的浴缸好大,是为了方便你泡水吗?” “也可以是方便干其他事。”池非屿叠好手中的毛巾,他单手抵着门框,俯身迫近谢景辞,“你想陪我吗?” 谢景辞小脸一黄,他清了下嗓子,“可以试试……” 池非屿垂下眼帘,搂着谢景辞的腰将人拉进来,吻上柔软的唇瓣。 不多时衣衫尽褪,浴室中热气蒸腾,暧昧的话语声响起,伴着滋滋的水声。 谢景辞背靠着冰凉的浴缸,身前压着池非屿,他能在水下呼吸,对方就没了顾忌,拉着他一次次沉落。 “我觉得还是不太行……” “嗯。”池非屿要在谢景辞锁骨处,在上边留下绯色的印记,“在陪我一会。” 谢景辞晕乎乎的答应了,这一答应的后果就是他又在浴室里和池非屿厮混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谢景辞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有种身体发软的虚脱感。 他被池非屿抱着,脸颊与关节处都泛着粉色,眼底氤氲着尚未来及褪去的水色,“睡觉……” 谢景辞搂着池非屿的颈脖,迷迷糊糊地往对方身上蹭。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后脑勺,搂着人坐在床边,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平缓,嘴角挂着一抹弧度,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 他低下头,亲吻谢景辞殷红的眼眸,无声道。 晚安。 咔哒一声,灯被熄灭,卧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窗外黑沉沉的云飘荡着,月亮宛如浸在水中,显得模糊不清,风吹动树梢,乌云缓缓聚集,大雨倾泻而下,雨点密密麻麻,打湿了地面。 池非屿睡得并不安稳,他眉心深深皱起,额头沁出冷汗。 倏然他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他顾不上其他,慌忙寻找四周,直到感受到谢景辞的体温,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搂紧谢景辞,明知那是梦,却仍心有余悸。 梦中没有谢景辞的身影,他回到深海,过上了曾经希望的生活,纠纷不在,无人打扰,海洋包容了所有。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定,只有心慌感愈演愈烈,心底像是缺了一块,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最后他在岸边看到熟悉的庄园,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也想起了……他心爱的人回到了一直思念的家乡。 池非屿眼底清明,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能让谢景辞再与海落渊接触,海落渊是冲着谢景辞来的,前面放出的白花只是试探,海落渊的移动是为了寻找谢景辞。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所有的证据与线索都指明了一件事,谢景辞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应该是海落渊所为。 池非屿不想去思考原因,选择尚未出现,便不用选择,潘多拉魔盒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开的必要。 至于池塘洲和姜维海,他可以另想办法解决…… 第二天,谢景辞是被食物的香气饿醒的。 他揉着眼睛顺着香气走,拉开窗帘来到阳台,看见角落的小桌子上放着好盘吃的,而池非屿坐在吊椅上喝着咖啡。 谢景辞挠挠脖子,动作间露出睡衣下的大片红痕,他嘀咕着,“一大早就吃这么丰盛吗?” 池非屿说道:“这些是给丧彪的,你的在那。” 谢景辞望过去,看见桌子角落处的一碗香菇鸡丝粥,原本也是不错的早餐,可是和桌上其他吃的一比显得十分寒酸。 “你不爱我了。”谢景辞捂着胸口,装出伤心的模样,“你现在心里只有丧彪。” 池非屿放下杯子,瞥了谢景辞一眼,“你想吃就吃,一大早吃那些你也不嫌腻歪。” 谢景辞狐疑地打量池非屿,对方这么轻易答应实在很可疑,但他又猜不出池非屿在打什么主意,总不能在菜里放药,谋害丧彪一条鸟命。 第107章 谢景辞刷牙时还惦记着这事,时不时探出脑袋看池非屿一眼,但池非屿一点异常的举动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处理工作。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谢景辞洗漱完,走到小圆桌旁,夹起一筷子肉放到嘴边,吃之前他还特地看了池非屿一样,确认对方不会有动作,才将肉塞进嘴里。 他嚼了两下,面色一僵,立即吐到旁边垃圾桶里,拿起豆浆喝了一大口,嘴里的腥味依旧挥之不去。 谢景辞苦着脸,说道:“食堂怎么做菜的,都没去腥。” “又不是给人吃的,哪需要那么多步骤。”池非屿头也不抬地说道:“调料少点对海鸥来说更健康。” 谢景辞忿忿不平地喝完的豆浆,找池非屿算账,“刚刚你怎么不说,合着你就是故意的。” “嗯。” 池非屿直接承认,他抬眸扫了谢景辞一眼,“正好让你吃个教训,改改什么都往嘴里塞的坏毛病。” 谢景辞语噎,他只干过一次……不对,二三四次吧。 其中也就和风宇洋吃果子那次出了点小意外…… 谢景辞眼睛一闭,心想,算了,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这事怪不了池非屿。 倏然,他感觉唇边一暖,睁开眼发现池非屿的脸近在咫尺,对方舔过他的唇角,温热的触感直烫心底。 谢景辞后退一步,脑袋磕到门框,他嗷了一声,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 “我怎么了?”池非屿拉过谢景辞,揉了下对方被撞的地方,“你可真是不管在哪,都能给自己找点苦头吃。” 谢景辞小声嘀咕,“谁叫你突然凑上来。” 他瞄了眼池非屿,对方神色平静,似乎是完全没把刚刚亲的那一下放在眼里,谢景辞有点不服气,池非屿撩人的手法进步也太快了。 “你低头。”谢景辞拉住池非屿的衣领。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一手抵着门框,依言垂首,但坏心眼地没弯腰,眼前人一下没够着,气得勾住他的后颈贴上来。 谢景辞踮着脚,轻咬池非屿的唇瓣,觉得不够,他又吧唧亲了一口,调侃道:“每次都说着呛人的话,嘴亲着却很软嘛。” 他抬起头,想看池非屿被调戏后的神情,却撞入一湾清泉,温柔宠溺似要将人溺死其中。 谢景辞又不会说话了,他撒开手,撇过脸去,刚想跑,下巴就被人擒住。 绵密的吻落下,阳光洒在交缠的两道身影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暖色。 谢景辞脚垫酸了,干脆往池非屿身上一趴,他舔过有些刺痛的唇瓣,揪住池非屿的头发,开口道:“别咬了,我感觉要破皮了。” 池非屿嗯了一声,嗓音慵懒,他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对方的后背。 谢景辞脑袋枕着池非屿的肩膀,砸吧了一下嘴,说道:“你那咖啡挺香的,就是苦苦的,下次能不能换个甜点的。” 池非屿捏了下谢景辞的后颈,“统共就从我这尝了一点味,这也要挑?” “我是合理建议。” 谢景辞扭着脑袋不让池非屿捏,他掰过池非屿的脸,开口道:“我们聊聊正事,池塘洲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估计在收拾东西。” “那海落渊怎么办?” “我让人去找了。”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话语间是运筹帷幄的沉着,“已经确定了它们大概方位,找到只是时间问题,你不用担心。” “你每次都这么说。” 谢景辞戳着池非屿的喉结,心下气馁,他好像每次都帮不上什么忙。 池非屿察觉到谢景辞情绪低落,他侧过脸,亲吻对方的额头,“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抱歉。” 谢景辞嘶了一声,露出牙疼的表情,他推开池非屿的脸,说道:“正常点,你这么客气,让我有种你又要憋损招的感觉。” 好不容易生出一点愧疚之心的池非屿:“……” 他掐住谢景辞的脸蛋,听着对方痛呼,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啊,想着怎么把你好好收拾一顿。” 谢景辞挣扎了好半天才从池非屿手上逃出来,他唰地一下退出好远,没好气地瞪了池非屿一眼,“不跟你玩了,我去上班。” 再不工作,他这个月的工资都快扣完了。 池非屿坐起身,说道:“不去也无所谓,我养得起你。” “话是这么说。”谢景辞拉平衣服的褶皱,开口道:“但不干点活总觉得那些钱不是我的,我有时也想给你买点东西,总不能那些也要用你的钱。” “随你。”池非屿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叮嘱道:“记得晚饭前回来。” “好嘞。” 谢景辞溜达到楼下,时隔多日,他终于又坐上了他的小电驴。 庄园内风景依旧,只是原本养慕海的那篇花园种其别的花,姹紫嫣红的一片煞是好看。 说起来自从种下那片慕海后他就没去看过,以慕海的生长速度,现在应该已经长出一大片了。 谢景辞心底生出几分期待,想着等池非屿有空,让对方带自己去看看。 他骑过花园,走到大道上,突然瞥见姜维海站在树荫下,跟在对方身后的侍从一边打伞,一边拿着行李。 谢景辞暗道一声晦气,早知道走小路了。 他不想和姜维海撞上,准备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对方也发现了他,抬手让人拦在他车前。 谢景辞立即刹车,他沉着脸,眉心紧皱,对姜维海越发厌恶,这人我行我素,完全以自己为中心,讲难听点就是喜欢倚老卖老。 “有什么事吗?” 姜维海不紧不慢地走到谢景辞跟前,眼神中带着怜悯,“弱小的人类居然妄图和人鱼结为伴侣,真是异想天开。” “关你屁事。”谢景辞扫了眼旁边,电动车勉强能冲过去,不过就算剐蹭到人也是对方自找的,他才不管。 谢景辞握紧把手,刚准备走,姜维海抬手按住车篓。 “看来你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差距。” 姜维海收紧枯槁的手指,他眼球转动,松弛的皮肤耷拉着,褐色的斑点辍在其上,“普通人鱼能活二百多年,而带有皇族血统的人鱼更是能活三百年之久,人类你与他终究是不对等的。” 谢景辞愣在原地,他想反驳姜维海,可直觉告诉他对方说得是真的,对方没必要用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蒙骗他。 姜维海很满意谢景辞这幅神情,他松开手,声音中是满满地恶意,“真是期待他在你坟头痛哭流涕的那天。” “……等你能活到那时候再说。” 谢景辞转动把手,从姜维海身旁骑过去,车轮压到对方的脚,他听见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可这会儿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都穿书了,怎么还有万恶的寿命论冒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池非屿今年好像才二十九岁,也就是说对方还能再活二百七十年。 二百多年,正常人都能繁衍七八代了,当然第一代的坟头草也得有一人高。 谢景辞叹了口气,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自己还能活二百多年,池非屿……又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方从未跟他说过这些,是觉得说了也没用吗? 原本的好心情败个精光,谢景辞往医院的沙发上一躺,百般无赖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看。 晚上回去,他是不是该和池非屿提一下这件事,但提了又能怎么办。 谢景辞抓了抓头发,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索性先爬起来干活,反正这事不急,而且急也没用。 他几天没来这边,事情倒没堆多少,庄园不止他一个兽医,他请假自然有别人顶班,不过今天是给锦鲤这些狗狗检查身体的日子,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谢景辞撸着狗头,感觉池非屿的爱好挺好猜的,庄园里的狗狗无一例外全是中大型犬,并且每一只品种都不一样,池非屿多少有点收集癖在身上。 他拿起围裙开始干活。 忙起来,时间总能过得很快,等他回过神,发现已经中午了。 谢景辞拿起手机,想着发个消息约陈澄去吃食堂,这时耳边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说道:“狗狗放右边笼子里就行。” “没带狗。”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景辞骤然抬起头,看见池非屿拎着饭盒站在门口,他嘴角不禁上扬,说道:“你这是接了食堂送饭的活?” “食堂可不给我钱。”池非屿将饭盒放到桌子上,瞥了谢景辞一眼,“过来吃饭。” “有什么好吃的?” 谢景辞坐到池非屿身旁,期待地搓手手。 池非屿打开食盒,把菜拿出来,两荤一素加一汤,饭菜还冒着热气,香味立即飘散开了。 谢景辞也不跟池非屿客气,很是自觉的拿起筷子,吃了两口,他瞄向池非屿,没看两秒又收回目光,一副心底憋着有话要说的样子。 情绪明显到就差写在脸上了。 池非屿道:“想说就说。” 谢景辞也没想着瞒着池非屿,他斟酌着用词,旁敲侧击道:“你有想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吗?” “不容易,你居然会想起来规划未来。” 谢景辞有被内涵到,他拱了池非屿一下,“老实回答,别想岔开话题。” “我没什么想法。”池非屿放下碗筷,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你想宅在家也好,出去玩也罢,我都能陪你。” “海中也有许多有趣的地方,你若是感兴趣,我们可以乘船出去,反正时间充裕,不必急于一时。” “哦……” 池非屿的回答很好,就是完美避开了他关心的问题,谢景辞盯着碗里的饭瞅,觉得这么迂回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心一横,问道:“你是不是有想过换个男朋友。” “我都懂的,男人嘛,新鲜感过去,热情也就少了一半。”谢景辞拍拍池非屿的肩膀,摇着头叹气,“再加上外面的诱惑又多,心不自觉就跑偏了,一边想着不能对不起家里的糟糠之妻,一边带有罪恶感的偷吃,唉,男人。” 池非屿莫名其妙被扣上一口锅,想说话谢景辞都没他给机会,对方振振有词地说完一长段话,还一副好哥俩地搭上他的肩膀,像极了酒后互诉心肠的好兄弟。 他额角青筋突起,见谢景辞小嘴还想叭叭,忍无可忍地将人摁进怀里。 谢景辞预感大事不妙,赶忙伸手抵住池非屿的胸膛,嘴里嚷嚷着,“快吃饭,再不吃,饭该凉了。” “我看你是吃饱了,不然哪来的功夫说闲话。”池非屿摁住谢景辞的腰,强行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眯起眼眸,问道:“刚刚说的那些,你已经体验过了?” “怎么会。”谢景辞求生欲爆棚,哄鱼的话信手拈来,“我是从网上看来的,不都说喜欢是患失患得嘛,我这是太喜欢你了。” 池非屿难得没被谢景辞的花言巧语忽悠到,他身子前倾,与谢景辞只差一纸之隔,说话间呼吸纠葛缠绕,“是喜欢,还是想要下一个又不敢?” 谢景辞连连摇头,“喜欢,绝对是喜欢。” 他乖巧地在池非屿脸颊上亲了一口,企图揭过这件事。 若是以往,池非屿也就让谢景辞糊弄过去了,但昨夜他刚体会过寻不着人的滋味,谢景辞的一番话简直是在他雷区蹦迪。 池非屿张口咬在谢景辞的颈窝,听见怀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仍觉得不解气,牙齿叼起那块软肉,惩罚性地加重力道。 谢景辞反抗无果,选择摆烂,他挼了两下池非屿的头发,说道:“你这是把我当骨头啃吗?” 第108章 池非屿反握住谢景辞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看着手背上的半圈咬痕,他又沿着痕迹轻啄。 谢景辞被池非屿亲得有些痒,他凑到池非屿旁边亲昵地蹭了两下,“不生气了?要是还生气,我再给你啃两口?” 池非屿堵住谢景辞的唇瓣,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在无理取闹,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地胡闹下去。 他解开谢景辞的纽扣,伸手探入其中。 冰凉的空气与肌肤接触,谢景辞终于有点慌了,他推了下池非屿,说道:“你别太过分,万一有人来怎么办。” 池非屿抚上谢景辞的脸颊,指腹按压着对方的唇角,直至陷入其中触碰到柔软的舌尖。 他低下头,瞳孔中有蓝意晕染,“你不是想要新鲜感?” “我不是……”谢景辞百口莫辩,感受到腰间一松,他赶忙抬起腿阻止池非屿的动作,“我今天遇到那个老头了。” 再委婉下去他就要被池非屿就地正法了,谢景辞如实说道:“他跟我说你能活三百多岁。” 池非屿停下动作,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完了,非要兜兜转转绕这么多圈。” 谢景辞用手背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我哪说得出口。” “问你等我去世后该怎么办?这跟说风凉话有什么区别,总是留下的那个人最难受,我……” “你误会了。”池非屿打断谢景辞的话。 谢景辞愣了一下,他抬起手,红着一圈眼眶傻傻地望着池非屿,“他在骗我?” “不是。” 池非屿拉起谢景辞,他让人坐在自己腿上,看着对方泪珠要掉不掉地挂着,池非屿还是心疼了,他亲吻谢景辞的眼角,泪水的味道微咸,夹杂着些许苦涩。 “他说得没错,但你是不一样的。”池非屿从背后拥住谢景辞,他搂得很紧,无声地安抚对方,“上一个喝了泉水能在海中呼吸的人类活到了二百七十岁,以你受海落渊欢迎的程度,寿命肯定比他长。” 谢景辞不敢置信地反问:“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池非屿垂首,他托起谢景辞的下颌让对方仰头与自己对视,眼底浮现戏谑之色。“更何况我还有其他帮你延长寿命的办法。” 谢景辞丝毫没发现前边有陷阱,呆呆地跳进去,“什么办法?” 池非屿附在谢景辞耳边,低声说道:“跟我接吻,做ai。” 酥麻感通过耳廓传遍全身,谢景辞头皮发麻,脸瞬间就红了,他捂着耳朵撇过脸去,控诉道:“你又忽悠我!” 池非屿拦住谢景辞,他捏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缓缓下移,“你不是很清楚,我所有□□都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这其中当然包括……” 他动了下手,谢景辞身子一颤,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拒绝,又似欲拒还迎。 池非屿勾起唇角,开口道:“每天摄取一定份量也有助于延年益寿,你可以试试。” “别动了……”谢景辞拉着池非屿的手腕往外拽,“要试也是试你,你弄我做什么……” 池非屿不依不饶,贴着谢景辞的脸颊,说道:“谁叫你到现在还不同意我做。” 谢景辞背腹受敌,他歪过头瞪了池非屿一眼,“这还不怪你,XL码要怎么塞进M码里。” 池非屿趁机亲了下谢景辞,说道:“可惜不在发情期。” 谢景辞面色一僵,想起池非屿的人鱼形态,“XXL码你想都别想!” 那玩意塞进去绝对会弄出人命,绝对会! “不会。”池非屿猜到谢景辞心中所想,说道:“雄性人鱼能引诱伴侣一同发情,即使你是人类。” 他贴着谢景辞的耳畔,“到那时你的身体会自然接纳我,据说很舒服。” “你可别据说了。”谢景辞脑瓜子嗡嗡的,他抵着池非屿的脸不让对方靠过来,“就算是真的,难道你以后打算一年就做那一次?” “不可能。”池非屿不假思索地否决,他拉过谢景辞的手,放低语气,“今晚我们再试试。” 谢景辞……谢景辞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他呗。 但事实证明型号不匹配,真的很难受,卡着一个头动弹不得,他们一连磨合了好几天都没成功。 池非屿都快怀疑谢景辞是故意的,可对方眼眶红红地望着他,他又不忍心,每次都心软地放过对方。 又一次尝试后,谢景辞趴在床上,他心虚地望着去浴室解决的池非屿,抱着枕头往床里面滚了一点。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池非屿不是人类,他适应不了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其实没那么疼,他就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完全进去会向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身子劈成两半的痛。 谢景辞打了个哆嗦,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 好吧,他就是怂,在外边蹭蹭不也挺好的。 谢景辞窝在被子里,他是心满意足很快就困了,而池非屿则是在浴室处理半天,仍觉得不满意,回来看见谁得香甜的某人,心底生出一团火。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鼻子,不多时,对方迷迷糊糊地醒来。 谢景辞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池非屿不答话,他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低头挑选着。 谢景辞好奇,探起身子过去望了一眼,待他看清,残留的睡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往后躲去,弱弱地开口,“……没必要吧。” 池非屿没给谢景辞逃跑的机会,他挑出一个合适的,说道:“慢慢往上尝试,你总能适应。” 谢景辞被摁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后放弃抵抗,他抱紧枕头,让步道:“你轻点。” …… 第二天醒来,谢景辞先是活动了下身子,后边有点不自在,但在接受范围内,身上也没有睡着前的黏腻感,大概是池非屿抱着他洗过澡了。 想到把他折腾到后半夜的罪魁祸首,谢景辞哼了一声,他决定了,今天他要把池非屿摁在浴缸里撸尾巴,不撸爽绝对不放对方起来的那种。 谢景辞脑补了好一会儿池非屿求饶的模样,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在房间晃悠一圈,发现池非屿居然不在,发消息过去,等他洗漱完,对方也没回,他不由感到奇怪。 池非屿最近有事要忙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昨晚对方也没提起这方面的事,难道说有什么突发情况? 有池塘洲的事情在前,谢景辞不放心,打电话给池非屿,对面很快接通。 “怎么了?” 听到池非屿的声音,谢景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没什么,你继续忙吧。” 池非屿那边停顿了会,“我等会儿回去。” “好。” 谢景辞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摸不准池非屿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等会就能回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 他很快便不再纠结,穿上外套准备去接小白。 今天是周六,休息的日子当然要一边躺着,一边撸猫。 谢景辞走出琼楼,迎面遇上一人,他反应了好半天才认出对方是谁,“陈管家?你怎么这身打扮?” 夭寿了,夏日炎炎也要穿正装的陈管家居然换上了休闲汗衫,还是退休大爷遛弯最喜欢穿的那种,谢景辞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人。 陈管家拎着一个包,回答道:“我要出去一趟,穿正装不方便。”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管家迟疑片刻,“可能要半个月,不过少爷已经将我的工作分给其他人,你不用担心。” “哦……” 谢景辞对陈管家挥挥手, 他心底颇感意外,要说陈管家,绝对算得上劳模般的存在,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这样的人居然会离开半个月之久,实在很奇怪。 目送陈管家离开,谢景辞琢磨着回去问问池非屿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往前走,接到小白后,池非屿的电话紧跟着来了,上来就询问他现在在哪。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有点急切,可听对方的语气好像又没什么,他老实回答,池非屿就让他在原地待着,等他去接他。 他想说这么点路没有必要,可池非屿已经挂断电话。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今天也没要紧事,等会就等会吧。 他抱着小白在路旁的长椅坐下,小白摊在他怀里露出肚皮,脑袋歪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谢景辞开开心心撸猫肚皮,摸到一半,小白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用爪子扒拉他的手,对着南边喵喵叫。 “好香,有新的大鱼。” 谢景辞听见小白流口水的声音,他还没想明白是什么鱼,小白就窜了出去,他赶忙起身,跟着小白跑进小竹林了。 竹林里是一条很少走的小路,树叶都堆了厚厚一层,谢景辞踩着上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追着小白一直跑到小路尽头,还没来得及喘气,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过头,看见风宇洋头上顶着小白,一脸惊喜地望着他。 “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风宇洋嘿嘿傻笑,他拎起小白的后颈,问道:“这是你养的猫?” “嗯。”谢景辞抬手接过小白,小白还不配合,在他手里乱扭,嘴里嚷嚷着吃大鱼。 风宇洋好奇地看着小白,“它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谢景辞有点庆幸风宇洋听不懂猫语,不然怪丢人的,他摁住小白,岔开话题,“你怎么在这?” “来给池非屿汇报进度。”风宇洋一拍胸部,得意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上岸的机会,就是池非屿只让我待一会,不然我还想让你带我出去玩。” 谢景辞好奇,“为什么不能多待一会?” “大概是海落渊那边缺人手吧。”风宇洋挠挠头,在他心里谢景辞跟池非屿一个地位,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海落渊,但它不知道怎么回事,拒绝人鱼进去,我们试了几次全在里面迷路了,绕了一大圈又被海落渊送出来。” 谢景辞听着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海落渊是活的,他问道:“那怎么办?外围能取到泉水吗?” 风宇洋摇头,“外边的花是开着的,里面的泉水早就流干净了,不过能找到海落渊就行,大不了我们多试几次,总能拿到泉水。” 他是个乐天派,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拉过谢景辞,神神秘秘地开口,“我这次特地带了个宝贝过来,幸好碰上你了。” 谢景辞注意力跟着风宇洋跑偏,他见对方拿下背包,也跟着好奇,“是什么东西?” 风宇洋往谢景辞那凑了点,压低声音,“你玩会儿记得还给我,千万别玩丢了。” 谢景辞听风宇洋这么说,心底越发好奇,他盯着包的拉链,看着拉链缓缓打开,然后…… 风宇洋从里面拿出一只人鱼幼崽。 幼崽!? 谢景辞人都懵了,他瞳孔骤缩,望着蜷着尾巴呼呼大睡的人鱼幼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幼崽,会动,活的。 “你……你偷来的!?” 谢景辞吓得声音都变了,风宇洋是真的把他当兄弟,有幼崽对方是真偷。 “嘘!”风宇洋用力嘘了好几声,他心虚地瞄了眼四周,确认没人来,才接着说道:“我没偷,是他爸爸要我帮忙看会儿小孩,我寻思着到岸上也是玩,就把他一起带来了。” 这听着也没比偷好上多少。 谢景辞看着风宇洋怀里的小胖鱼,理智告诉他该让风宇洋立即把鱼送回去,可心底有个声音怂恿,来都来了,抱一下也没事。 这时风宇洋还把小胖鱼往谢景辞那一塞,说道:“你放心,人鱼幼崽可皮实了,摸不坏。” 谢景辞犹豫了一秒,果断接过幼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抱一会也太亏了。 第109章 小人鱼软软的,身上还带着奶香味,攥紧的小拳头握在胸前,换了个人抱依旧睡得安恬。 谢景辞捏捏小手,又捏捏尾巴,来回摸了几遍,幼崽只是往他怀里钻了一点,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也……太乖了! 谢景辞很想抱着幼崽亲亲,又怕把对方弄醒,只好收敛动作,他现在什么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这可是人鱼幼崽,好难得才能抱上一会,他这辈子才抱到第二只。 怀里的小家伙跟抱小与非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肉嘟嘟的,很敦实,这么一比,与非倒是显得营养不良了,想想也是,小与非爹不疼,娘不爱的,能长成小胖鱼才奇怪。 最近池非屿还瘦了,谢景辞琢磨着回去让池非屿多吃点,胖点更健康。 他正走神,衣领处传来一阵拉力,他低下头,看见小人鱼睁着蓝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谢景辞瞬间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乖仔,你好呀。” 小人鱼歪过脑袋,他伸手拍拍谢景辞的脸颊,乐呵呵地笑起来,露出长得参差不齐的米牙。 谢景辞乐得和小人鱼亲近,他主动凑近,换得小人鱼一个亲亲,虽然被糊了一脸口水,但谢景辞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没人能拒绝人鱼幼崽! “好玩吧。”风宇洋一副我说得准没错的表情,他戳着小人鱼的脸蛋,开口道:“他才破壳一个星期,新鲜的,再大点就不好玩了。” 谢景辞听到这话,撸鱼的手一顿,心底生出些罪恶感,这也太小了点,真的没问题吗? 他依依不舍地把小人鱼抱给风宇洋,“你快把他送回去。” “这就玩够了?”风宇洋没接,还手欠地又戳了小人鱼两下。 小人鱼包子脸皱在一起,甩着尾巴不然风宇洋碰。 倏然一道声音出现。 “你们在做什么?” 谢景辞和风宇洋同时僵住,他们默契地转身,将小人鱼藏到背后,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什么。” 池非屿看着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的二人,不由皱起眉头。 他不想让谢景辞和离开的风宇洋碰上,这才让谢景辞在原地等着,并特地让风宇洋绕路,没想到千防万防这两人还是撞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风宇洋这个嘴上没把的家伙跟谢景辞说了多少,不过现在这两家伙似乎已经瞒着他闯祸了。 “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谢景辞拱了风宇洋一下,从身后把幼崽递过去,他两手伸到前面摆了摆,说道:“什么都没有。” 他眼神示意风宇洋赶紧走,被发现他们铁定要完蛋。 风宇洋一秒看懂,当即准备跑路,谁知后背传来啪的一声响,小人鱼一尾巴甩在他屁股上,他痛得嗷出声,紧接着幼崽的哭声冲破云霄, 谢景辞默默捂上脸。 好了,全暴露了。 池非屿太阳穴隐隐做痛,“风宇洋,你活腻歪了。” 谢景辞抱着小人鱼站在一旁,听风宇洋被揍得鬼哭狼嚎,他低下头,盖住小人鱼的眼睛。 孩子小,看不得这些。 池非屿一巴掌拍在风宇洋后脑勺上,声音响到令人牙酸,他冷声问道:“他家人知道你带他出来吗?” “知道……吧,他爸爸让我带他玩的。”风宇洋被池非屿的眼神看得瑟瑟发抖,他立马改口道:“我这就把他送回去。” 风宇洋捞过小人鱼,话都没来及跟谢景辞说一句,火急火燎地往海边赶,生怕慢一步又要挨顿揍。 收拾完风宇洋,池非屿看向站得笔直的谢景辞。 谢景辞躲开池非屿的目光,心想着,池非屿应该不会要打他吧,虽然他撸了小人鱼,可他一点都没参与干坏事的过程。 都打过风宇洋了,可不能再打他了。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紧张的神色,半是无奈地轻叹一声,他在谢景辞身旁站定,问道:“感觉怎么样?” “呃……”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在钓鱼执法,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池非屿斜睨一眼支支吾吾的谢景辞,说道:“你不是说要把他带出来养几天,怎么,抱着不满意?” “我什么时候……”谢景辞想到小人鱼的年龄,恍然大悟道:“你之前拿走的泉水是给他用了?” 池非屿嗯了一声。 “原来是他啊。”谢景辞念叨着,嘴角不自觉上扬,“真好,他看起来很健康。” 一尾巴能把风宇洋抽出声应该是挺健康的。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的笑颜,唇瓣蠕动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想问谢景辞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可对方和他在一起注定不会拥有那样的机会。 池非屿唇角绷直,脚落不到实地的感觉让他烦躁,谢景辞所说的患失患得倒是落在他身上了。 “怎么了?”谢景辞见池非屿半天没说话,伸手拽了下对方的衣摆,“你不会还想着收拾风宇洋吧,也不能全怪他,是我上次说想看幼崽,他才会偷偷摸摸带过来。” 谢景辞为数不多的一点良心,让他为风宇洋说了几句好话,这锅也不能全让对方背着。 池非屿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轻拍了下谢景辞的脑袋,说道:“回去了。” 谢景辞跟上池非屿,他偷瞄池非屿的神情,心想着对方应该是没生气,不过生气也没关系,池非屿舍不得真打他,当然,床上除外。 他走出一段路,心思又活跃起来,“风宇洋跟我说已经找到海落渊了,是不是真的?” 池非屿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是真的。” “那就好。”谢景辞声音带上一点期待,“我能去海落渊吗?” 总是在谈话中听到这个名字,可他连一张照片都没看过,谢景辞很想亲眼看看那个神奇的地方。 池非屿道:“它在深海,你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能承受住吗?” 谢景辞还真没考虑过,他失望地说了句好吧,还有点不死心,“你说它会不会移动到我能去的深度。” “不知道。”池非屿牵上谢景辞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掌心,“不过过段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族地玩。” 谢景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生怕池非屿反悔,“好。” 池非屿一句话成功将他哄好,谢景辞手指探入池非屿的指缝中,收紧十指相扣,他笑着说:“回去咯。” “嗯。” 池非屿不着痕迹地扫过谢景辞的脸庞,对方脸上藏不住事,应该是不知道池塘洲的事。 风宇洋这次过来除了告诉他海落渊的行踪,还带来另一个消息,池塘洲出现在海落渊附近。 不过他们并没有正面碰上,只是风宇洋无意间瞥见池塘洲的踪影,对方似乎在海落渊中寻觅这什么。 他让风宇洋不要打草惊蛇,带着一批人鱼藏在海落渊附近,若是池塘洲有摧毁海落渊的举动,再出手阻止。 对方最后一张底牌曝露,这场博弈的胜负已经分晓。 而他按兵不动,不过是想弄清楚海落渊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无趣的日子终于有了改变,如萤火在黑暗升起,脆弱渺小,却耀眼到令人不可忽视。 所以唯有谢景辞的事,他不允许出现半点差错。 回去的路上池非屿的思绪九曲十八弯,而谢景辞脑袋空空,就想着中午该吃什么。 谢景辞回到房间,往沙发上一趴,这里已经被他占领,沙发的边角处全是玩偶抱枕,扶手上搭着毛毯,茶几上还放着刚拆开的零食。 他将小白放在肚子上,捞过平板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池非屿坐在他的身旁,谢景辞很自然地靠着对方的肩膀,闲聊道:“你今天没有其他工作了吗?” “再过十分钟有个线上会议。” “你要在房间开?” 池非屿随口回答道:“我可以留在房间陪你。” “不了。”谢景辞想起上次线上会议他整出的社死情况,只觉得人生都灰暗了一半,他贴心地开口,“你去书房吧,免得我打扰你工作。” 他可不想再意外上镜一次。 “不会。” “不,你会。”谢景辞打断池非屿的话,半推着对方离开卧室,他反手把门关上,满意地点了下脑袋。 他可真是公私分明。 不过当老板真惨,周末还要工作,谢景辞毫无同情心地想着,他重新捞回小白,美滋滋地享受假期生活。 才玩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谢景辞看了眼屏幕发现是不认识的号码,便直接将电话挂断。 可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过来,仍旧是那个号码。 谢景辞思索一圈,他最近应该没惹什么事,会是谁找他。 他犹豫了会儿,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屏住呼吸等对面先开口。 “抱歉,打扰你了。” 一句道歉让谢景辞楞了一下,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他还是听出对面的人是男主,上次离开时对方可谓是歇斯底里,现在态度居然放得这么低。 谢景辞没立即开口,对面又接着说道。 “我打池非屿电话,他不接,发消息也没有回应,贸然上门我怕打扰到他,所以想请你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我想当面和他说。” 谢景辞不太想让男主和池非屿见面,他说道:“我可以帮你转达,或者等他回来,我提醒他看你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傅渊袭沉默了片刻,他听出谢景辞委婉的拒绝,可这件事不解决他寝食难安,“不会耽搁太久,时间任由他来决定,是关于池塘洲的事,麻烦你和他说一声。” 谢景辞注意到傅渊袭没再用叔叔称呼池塘洲,他有点欣慰,瞎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长点脑子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没点回应也不太好,但谢景辞没将话说死。 “我帮你问问,不过他最近挺忙的,不一定有空。” 傅渊袭礼貌回答:“谢谢,麻烦你了。” 谢景辞倍感诧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龙傲天男主吗? 他回了句没关系,看着熄屏的手机,谢景辞心底一琢磨,男主这算是跟他们站到统一战线了,若是有什么气运光环的说法,他们岂不是无敌了。 他砸吧一下嘴,虽然感觉男主怪不靠谱的,但希望对方现在能有点用吧。 池非屿这场线上会议没开太久,他刚回到卧室,谢景辞就围上来,望着他的眼神明显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在沙发坐下,他暗戳戳地问道:“你是不是把傅渊袭拉黑了。” “嗯。”池非屿神色坦然,“接下来的事用不上他,我也懒得应付无关紧要的人。” 一番话说得要多绝情有多绝情,完全不在意童年情谊。 “你也开窍了?”谢景辞惊讶,“你之前不是赶着给他收拾烂摊子。” 第110章 上次男女主传出绯闻,池非屿都没怪男主,之后男主求上来帮忙,对方不过说了一两句好话,池非屿就答应了,虽然口上说是为了抓幕后黑手,但他感觉池非屿就是心软了。 谢景辞感慨一声,小人鱼还是太心善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看他的眼神越发温柔,甚至带上点怜爱,八成是脑补出一场大戏,他心中无语,抬手弹了下谢景辞的脑门。 “让我赶着收拾烂摊子的只有你。” 他神色淡然,似乎是在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谢景辞眨眨眼,他一手撑着沙发俯身靠近池非屿,歪过脑袋看着池非屿,“你是去哪进修过了?嘴这么甜。” 近在咫尺的距离,若有似无的触碰,池非屿眸色渐深,他拉住谢景辞的衣襟抬首吻上去,亲昵柔软的吻一触即发。 谢景辞胳膊一松,倒在池非屿的腿上,终于说起正事,“刚刚傅渊袭打电话给我,想约你见面谈谈池塘洲的事,你要见他吗?” “……什么时候?” 这是要见的意思。 “他说由你来定。”谢景辞翻了个身,脸对向池非屿,没按耐住八卦的心,问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池非屿道:“在搬进庄园之前,我们两家靠着,池塘洲有时会接他来玩,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谢景辞若有所思地点头,池塘洲对傅渊袭应该是爱屋及乌,他不理解对方的做法,都有各自的家庭,为什么还要打扰已经分手的对象,而且还把上一辈的恩怨施加在毫不知情的池非屿身上。 他搂住池非屿的腰,将脑袋埋进对方怀里,“你小时候可以一起玩的同龄人是不是只有傅渊袭,所以你们关系才会那么好?” “算是。” 池非屿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他垂下眼脸,鸦黑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神色。 他和傅渊袭关系好?也不尽然,或许说池塘洲希望他和傅渊袭关系好才对。 在他最无助仿徨时,池塘洲放任傅渊袭接近他,受尽宠爱的孩子阳光温暖,是他从未触碰过的光明,尽管虚无缥缈无法触碰,他依旧轻易地被吸引,小心翼翼藏起不堪的一面,带着守护对方的念头处处让步。 可人为促成的情感终究是脆弱的,他曾试过修补,却发现它早已支离破碎。 池非屿手指搭在谢景辞的颈脖处,光滑的肌肤细腻温暖,带着属于另一人的体温,熨帖心底。 谢景辞被摸得有点痒,他主动蹭了蹭池非屿的掌心,问道:“怎么了?” 池非屿指节微微蜷起,他抚上谢景辞的脸庞,话在口中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一句。 “没什么。” 谢景辞狐疑地打量了池非屿一圈,他坐起身,胳膊搭上池非屿的肩膀,脸凑过去,“很可疑,不会是我提起小时候的事,你又对傅渊袭心软了吧。” “人心地善良也要有个限度。”谢景辞勾住池非屿的颈脖,“你这样毫无底线的宠着人,是会被欺负的。” 池非屿:“……”谢景辞带多厚的滤镜,才会认为他是心地善良的受气包。 谢景辞说着还是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见他,他要是敢提过分的要求,就把他扔出去。” 池非屿见谢景辞捏着拳头,似乎还打算揍傅渊袭一顿,他不禁莞尔,“随你。” 谢景辞一想到池非屿躲在他身后的样子,保护欲瞬间爆棚,他绝对不会让小人鱼被人欺负。 提起人鱼,谢景辞开始心痒痒,他抱住池非屿的腿,双眼亮晶晶地望向对方,“你给我看看鱼尾巴呗,我好久没摸到了。” 他怕池非屿提到那档子事,又补充一句,“我们去海边玩,顺便看一眼之前种的慕海怎么样了。” 池非屿短暂地停顿后,说道:“好。” 谢景辞欢呼一声,起身收拾东西,他嘴里念叨着,“我上午还想着去海边捡点白花,可惜没起得来。” “不要独自去海边。” 池非屿的语调有些生硬,似有训斥的意味在其中。 谢景辞整理书包的手一顿,说道:“知道了。” 他瞄了池非屿一眼,对方板着脸神情严肃,他默默收回目光,心底嘀咕着真奇怪。 最近只要他提到一个人去海边玩,池非屿都会这么说,虽说可能是担心他的安全,但对方之前根本不会强调这些。 谢景辞没想明白,不过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他让着点池非屿就是了。 他收拾完东西,池非屿自觉接过包背上,谢景辞安顿好小白,和池非屿一同往庄园后边走。 今日天气晴朗,海面风平浪静,偶有几缕风吹来,拂过脸颊带来惬意的气息。 谢景辞拖鞋一甩,在岸边踩水玩,等池非屿跃入水中时,他也跟着扑棱过去。 谢景辞自觉往池非屿后背上一趴,两腿夹着池非屿的腰,手指向前方,说道:“出发!” 被当成坐骑的池非屿心底无奈,但人是自己纵容出来的,他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他摆动鱼尾潜入海中,向着种植慕海的地方游去。 谢景辞已经完全适应浅海的环境,他欣赏着沿途的景色,还有……食材。 今晚该抓哪条幸运儿呢,谢景辞吸溜了一下口水,上次池非屿做的烧烤是真的香,他很想再来一顿。 在谢景辞脑子里报菜名的时候,池非屿带着他来到目的地。 多日不见,慕海又长成郁郁葱葱的一片,花骨朵随着波浪摇摆,像在欢迎他们一般。 还没完全靠近,谢景辞就感知到慕海雀跃的情绪,耳畔回响着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他来了。” “他来了!” “要开花吗?” “他好像变得更香了,好喜欢。” “……” 谢景辞看见几朵慕海跃跃欲试,赶忙开口:“别别别,不然你们又要长好长时间。” 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他能在海里说话!? 谢景辞一脸懵逼地看向池非屿,他试探着问对方,“你能听见吗?” 池非屿点头,“或许你一开始就能在水中说话,只是你没尝试过。” 谢景辞觉得池非屿言之有理,他之前怕被水呛到,一直把嘴闭着,就算能说他也不知道。 这一新发现让谢景辞傻乐了好久,他蹲在慕海从中,跟一群花唠嗑。 慕海的记忆是会继承的,它们对海中的事情几乎是无所不知,谢景辞还惦记着海落渊,向慕海询问了许多关于海落渊的事,它们都一一回答。 古朴未知的画卷在他面前摊开,谢景辞不知不觉间就听入迷了。 “真的这么神奇嘛……”谢景辞喃喃自语,他突然想起什么,拽了下身旁的池非屿,开口道,“它们说海落渊能实现愿望,你小时候不是听过慕海能实现愿望的传言,会不会是因为慕海和白花长得很像?” 池非屿兴致不高,“有可能。” 谢景辞的声音带着向往,“你说,它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池非屿唇角绷直,垂在身侧的手收紧,面上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谢景辞闻言,摸着下巴思索,如果是以前,他第一反应肯定是要钱,但现在他的钱够用,甚至还存了不少,并不是很紧缺,至于其它想要的,他似乎都有。 就算没有,只要他表露出一点想要的欲望,池非屿也会买给他,这么一想池非屿更像是能实现愿望的小叮当。 “暂时没有。”谢景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随口说道:“反正我又见不到海落渊,想到也没用。”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侧颜,眼底的神色变幻莫测,他舌尖抵着上颚,轻应一声。 “嗯。” 谢景辞没发现池非屿的异样,他见天色不早,想起自己的烧烤大业,他望向池非屿,“快抓鱼,我们晚上吃烧烤。” “……你待在这不许乱跑。” 谢景辞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池非屿看了谢景辞一眼,转身潜入更深的海域,但他没有走远,始终处于谢景辞能看到的范围。 谢景辞见池非屿一抓一个准,顿时放心了,又扭头去和慕海聊天,聊着聊着,他视野内飘进一朵白花,混在一众慕海中显得十分显目。 他眼睛一亮,拨开慕海从钻进去,顺着白花的方位向前蛄蛹。 另一边的池非屿抓住一条鱼,习惯性往谢景辞那瞥去,空无一人的平台让他的神情骤然凝固,心脏被狠狠揪起,落下的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慌乱无措。 他几乎是瞬间游回平台,望着绵延的慕海,愣怔在那。 而谢景辞好不容易抓住白花,想从慕海里钻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好长一段距离,来到了平台边缘,他赶忙探出脑袋,转身往回走,看到池非屿时,他激动地举起手中的白花。 “你看……” 谢景辞还没说完,肩膀就被池非屿握住,对方下手很重,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池非屿捏碎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 激动地心情霎时冷却,谢景辞被池非屿严厉的斥责唬住,讷讷地说道:“……对不起。” 池非屿看到谢景辞眼底的忐忑,咬紧后槽牙,他松开手,撇过脸去,干巴巴地解释:“海中有很多危险,别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谢景辞嗯了一声,埋着脸不说话了。 肩膀火辣辣的痛,等了一会也不见池非屿来安慰他,谢景辞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池非屿,觉得干耗着实在无趣。 “回去吧。” 最终海鲜烧烤也没吃成,但池非屿补偿了他一顿海鲜料理。 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菜从桌头摆到桌尾,谢景辞吃得挺开心的,但又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晚上,谢景辞躺在床上刷手机,屏幕上的字他是一个也没看进去,注意力全放在身后的池非屿上,有一点响动,他的手指都得停一下。 他心底有隐秘的期待,因为睡觉时池非屿总喜欢把他搂在怀里。 咔嚓一声,房间的灯熄灭了。 谢景辞抿紧唇瓣,静静地等待,当腰间多出一份重量时,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后背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池非屿搂着他,出声道:“很晚了,睡觉。” “好。” 谢景辞放下手机,往被子里钻了点,维持了一会这个动作他又觉得不满意,慢腾腾地转身,将脑袋埋在池非屿的怀里,他轻声说道:“晚安。” “……晚安。” 谢景辞平常倒头就睡,今晚罕见地有些失眠,眼睛闭着半天都没睡着,不过窝池非屿怀里还是挺舒服的,他又往对方那边蹭了蹭。 这时,池非屿动了一下,谢景辞以为是自己把对方闹醒,赶忙停下动作,但下一秒池非屿又不动了。 他鬼鬼祟祟地抬起头,瞄向池非屿,发现对方眼睛闭着,应该是没醒,只是眉心紧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谢景辞往上挪了点,脑袋刚碰到枕头,身旁的人突然将他抱紧,用颤抖地声音念着。 “别走。” 谢景辞身子僵住了,他手抬起,犹豫了好一会才落在池非屿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对方没有回应,刚刚那一句只是梦话。 他不知道池非屿梦见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池非屿那句话应该是对他说的。 搂着他的胳膊仍未松开,也不知道池非屿睡着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大力气,谢景辞低下头,在池非屿额头亲了一下,喃喃道:“我不走。” 池非屿眉心仍旧紧蹙,似乎沉浸在不太美好的梦中。 谢景辞轻抚池非屿的眉心,在那处又亲了一下,他搂住池非屿,轻拍对方的后背,无声问道。 你在不安什么? 110-120 第111章 谢景辞反思他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不太称职,没有给池非屿足够的安全感,但思来想去也没记起自己最近干过什么不靠谱的事。 难道说是因为他没让池非屿做到最后? 不能吧…… 谢景辞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一个靠谱的结果,直接问他又感觉池非屿大概率不会说,对方在某些方面意外别扭,虽然扭扭妮妮的小人鱼也很可爱。 他故作无奈地叹气,揉了揉池非屿的脑袋,心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明天他再好好观察一下吧。 谢景辞偷窥…不对,观察大业第二天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他一早起来,往正在办公的池非屿身旁一趟,表面拿着平板,实则用余光打量池非屿。 嗯……没有异常,咦,这视频里的菜看着挺好吃的。 谢景辞眼神往下瞟,看了几秒钟他甩甩脑袋。 不行,得盯着池非屿。 他抬头望过去,池非屿仍在工作,连动作都没变一个,谢景辞没看几分钟又开始走神。 这个玩具看着不错,可以给小白买一个回来。 旁边的零食看着也挺美味的,锦鲤应该会喜欢…… 谢景辞一连刷了几个视频,注意力完全跑偏,等他记起来未完成的计划时,已经快中午了。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怒觉平板害人,一怒之下,轻轻把平板放到一旁,翻了个身站起来。 谢景辞走到池非屿身后,观察行不通,他决定换计划B,直接给足池非屿安全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搂住池非屿的颈脖,趴在对方肩膀上,说道:“你还没忙完?” “没剩多少,能在吃午饭前结束。”池非屿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偏过头,问道:“饿了?” “有点。”谢景辞自然接着池非屿的话题说下去,说完他又觉得不对,连忙清了下嗓子,摆出正经的模样。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养其他人鱼。” 话头突然歪到这个角度,池非屿多看谢景辞一眼,“嗯。” 谢景辞怕池非屿不信,接着说道:“我最多看他们几眼,肯定不会再上手摸,嗯……幼崽除外,你不能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想看看谢景辞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再说养人鱼可费钱了,我养一只都费劲。”谢景辞摊开手,开始扒手指,“要超级大的鱼缸,得每天花时间陪玩,还要买小礼物逗他开心,我是不是得给你买点护鳞精华液抹抹?” 谢景辞数着数着,发现有不少小玩意可以买回来,不仅能有益小人鱼的健康,还能促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池非屿听着谢景辞嘴里嘀咕物品清单,抬手捏下酸胀的鼻根,他拿起一旁的手机解锁,不一会响亮的声音回响在卧室。 支某宝到账100000元。 池非屿道:“不够再跟我说。” 谢景辞愣愣地点了下脑袋,他望着收款界面,好半天脑子才转过来。 他不是想跟池非屿要钱啊! 谢景辞还想再说,池非屿已经将他抱起,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留下一句。 “等会儿陪你玩。” 计划B卒。 谢景辞郁闷地抱着靠枕,小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非屿,他耷拉下脑袋枕着抱枕,思索起其他可能,憋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想出计划C。 池非屿在这时也做完了手头的工作,他问谢景辞道:“下午还想去海边玩吗?吃海鲜烧烤也可以。” 听到海鲜烧烤四个字,谢景辞差点动摇,他挣扎了几秒,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去。” 池非屿停顿了一瞬,“还在生气?昨天是我……” “我没生气。”谢景辞打断池非屿,他挪到对方那边,跨坐在池非屿腿上,郑重其事地说道:“以后如非必要,我一定不离开这间卧室,就是走也会争得你的同意。” 谢景辞长叹一声,“自由固然重要,但你更高一筹,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买点手铐什么的回来,不是说养金丝雀会配备纯金大鸟笼吗?” 池非屿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少看点小说。” 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屁股,说道:“起来,我得出去半小时,回来再陪你闹。” “我才没闹。”谢景辞捂着屁股退开,他好奇地问道:“你出去干嘛?” 池非屿拿起扶手上的外套穿上,抽空回答谢景辞的问题,“傅渊袭过来了。” “你们约在今天见面?”谢景辞急忙拽住池非屿的衣摆,“说好的,让我跟着。”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还惦记着这事,他本意是不想对方掺和其中,但谢景辞执意要去倒也无妨。 最差的情况不过是他要安慰泪眼汪汪的某人。 “想去就换衣服。” 谢景辞立即跑到衣帽间,随意找了套衣服换上。 他走到池非屿身旁,露出严肃的表情,看样子像是要去找人干架,“我们走。” 池非屿失笑,他跟上谢景辞,说道:“你知道他在哪吗?” 昂着首往前走的谢景辞,“呃……不知道。” 池非屿牵住泄气的某人,嘴角微微上扬,“一会看你保护我了。” 谢景辞拍了下胸脯,信誓旦旦地开口,“交给我。” 傅渊袭在池非屿平时工作的书房等着,他坐在沙发上,两手交握在身前不停摆动,时不时就向门口看上一眼,整个人显得坐立难安。 谢景辞一进来就看见挂着两大熊猫眼的男主,比起上次见面,对方不仅憔悴了许多,甚至连衣着都变潦草了。 傅渊袭望见池非屿下意识站起来,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唇瓣几次张合,只剩下一句。 “你来了……” “嗯。”池非屿扫了傅渊袭一眼便不再过问,他牵着谢景辞在另一边沙发坐下,似是毫不在意傅渊袭接下来的话。 傅渊袭讨了个没趣,站在原地略显局促,他沉默地坐回远处,注意到谢景辞他眸光微闪,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 “我回去之后查了许多事。”傅渊袭对上池非屿的目光,他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进掌心,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但我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谢景辞听到这话不太高兴地皱眉,“你是想说我们在骗你?” “不是!”傅渊袭慌忙否认,“虽然没找到证据,但我查的所有事中都有他的身影,我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有时候没有证据也是一种证据。” 若不是有心遮掩,怎么可能一丁点似是而非的证据都没留下,纵使他不愿意相信,也必须承认,渝浅溪说得都是真的。 傅渊袭总是意气风发的眼眸中染上疲惫,他埋着脑袋,唇线崩得笔直,周身流露出颓废之感。 池非屿没给傅渊袭消化心情的机会,问道:“你来找我只想说这些?” 傅渊袭身子一僵,池非屿冷淡的态度在他疮痍满目的心上又刻下一刀,但他没法抱怨,这一切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生硬地摇头,接着说道:“我想问你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 池非屿不置可否,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渊袭。 傅渊袭抿唇,干燥龟裂的唇瓣相触碰时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音染上些许沙哑,“我父亲的那场车祸……和他有关吗?” 他话音落下,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谢景辞望着一语不执的二人,想缓和下气氛,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尝试理清其中的关系,已知池塘洲喜欢白玖,再加上池塘洲脑子不正常,在对方眼中生命与草芥并无差异。 这么一想,池塘洲完全可能干出杀人的事。 谢景辞默默闭上嘴,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他参与。 池非屿眉尖上挑,戳破傅渊袭留下的那层纸,“你觉得是他杀了你的父亲?” 傅渊袭咬紧下唇,铁锈味溢满口腔,他神色执拗地盯着池非屿,“是他吗?” “我不知道。”池非屿无视傅渊袭不敢置信的眼神,“发生那件事时我不过七八岁,与你的父亲更是一次面都没见过,与其来问我,不如你自己调查。” “我……” 傅渊袭想说他正是没找到证据才寻过来,但触及池非屿冷淡的目光,他剩下的话被堵在口中。 “我说过,上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池非屿不欲与傅渊袭多谈,“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傅渊袭见池非屿起身,连忙开口:“等一下。” 池非屿转眸望向他。 傅渊袭唇瓣嗫嚅着,声音一下子降低许多,“是关于我妈的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谢景辞听到这话,犹豫了会儿,主动说道:“我在门口等你。” 男主今天态度挺诚恳的,池非屿也没对男主心软,多半不会出现池非屿被欺负的情况。 他走到门外,将门关上,里面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内。 谢景辞悄咪咪靠着门板听了一下,什么都听不见,这房间隔音效果可真好。 他半靠在门上,百般无赖地盯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思索着男主会和池非屿讲些什么,可他知道的线索太少,零星的碎片根本不足以让他窥见全貌。 突然,他听见笑声,纵使已经被门隔绝大半,他仍听出那是池非屿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好一会,情况实在过于反常,谢景辞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时门向内打开,池非屿走出来,脸上残留着尚未完全的褪去的笑意。 谢景辞道:“……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吗?” “开心?”池非屿的声音有些玩味,他嗤笑一声,眼底嘲讽、快意、悲悯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化为浓厚的墨铺撒开来,“也算得上。” 他看出谢景辞的困惑,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不是需要担心的事。” 这事涉及别人的隐私,谢景辞想了想还是没再追问,他握住池非屿的手,说道:“回去吧。” 离开前,谢景辞往门内瞥了一眼,男主仍站在原地,对方低着头,垂落的发丝将其神情完全遮掩,徒留低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 他想,男主以后应该不会再往池非屿身前凑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谢景辞问池非屿,“他有没有再求你帮什么忙?” “让我在找到池塘洲的踪迹后告知他。”池非屿眸光中浮动着戏谑,“挺有趣的,我便答应他了。”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这是恶趣味犯了,男主难逃一劫,不过对方活该。 “不聊他了。”谢景辞踱步走到池非屿身前,他板起脸,说道:“我觉得我们该讨论一下另一个问题。” 第112章 池非屿猜到谢景辞想说什么,他敛下眼眸,心底清明,他近几天的异常即使谢景辞迟顿也能发现端倪,更何况他并没有刻意隐瞒。 在心爱的人面前还要伪装,未免太累了。 他被谢景辞拉着走回房间,卧室门一关上,谢景辞两手摁住他的肩膀,抿着唇盯着他看。 池非屿静静等待对方开口,他虽未主动提起,但谢景辞问他便坦言相告。 “你……”谢景辞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我们……做吧!” 池非屿平静的神情霎时破碎,他不确定地反问,“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谢景辞眼底浮现出几分不好意思,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在床上……床上运动,酱酱酿酿啥的,我今天绝对不喊停。” 池非屿半晌没说出话,谢景辞拽了下对方的衣摆,抬起清亮的眼眸,小声问道:“你不愿意?” 池非屿舔过略有些干涩的唇瓣,嗓音低沉,“没有。” “那就试试。”谢景辞伸手去解池非屿的纽扣,他低着头,碎发垂落露出绯红的颈脖,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试了好几次也没将纽扣解开。 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垂首亲吻指尖,缓缓向上移动,最终他的吻停在谢景辞手腕处,视线落在对方脸庞上,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碎光流转。 “好,试试。”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心脏重如鼓点,每一下都踩在他脆弱的神经末梢,“你不会像小说里的霸总那样一夜七次,次次两小时,把受做晕又做醒……唔。” 池非屿吻谢景辞的唇,将对方剩下的话堵在口中。 他捏着谢景辞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按压,让怀中人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对方一紧张就满嘴跑火车,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破坏气氛。 池非屿捧住谢景辞的脸颊多次的亲昵,他早已摸清楚谢景辞喜欢的方式。 但这一次除了探索他熟知的领域,还要向未知的区域开拓。 池非屿托着谢景辞的臀部,将人单手抱起。 谢景辞下意识搂住池非屿的肩膀,他被放到床上,紧接着另一具宽厚的身躯压在他身上。 “痛就咬我。”池非屿摩挲过谢景辞的唇瓣,指腹擦过藏在唇后的舌尖沾染上温热的濡湿感。 他俯下身,绵密的吻落下,轻柔地蹭过每一寸。 谢景辞被亲得晕乎乎的,连思绪的运转都变得缓慢,他像个大玩偶一样被池非屿摆弄,只是玩偶会顺从的接受一切,而他在异物感涌上来时忍不住向一旁躲开。 池非屿轻声哄道:“别怕。” 谢景辞紧咬着下唇,他想起自己之前所说的豪言壮志硬生生忍住,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你继续。” 池非屿莞尔,他吻去谢景辞眼尾溢出的泪花,捧住对方的脸颊,额头相抵,“稍微忍耐一下。” 呜咽声从谢景辞嘴角倾泄,他撇过脸,颈脖处脆弱的血管清晰可见。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下颌,解救出被对方咬得殷红的唇瓣,他吻上去,与之缠绵,分散谢景辞的注意力。 谢景辞推搡着池非屿的胸膛,尾音打着颤,“你别乱动。” “这恐怕有点困难。”池非屿的声音中压抑着隐忍,小臂上的青筋突起,有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床单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附在谢景辞耳畔,瞳孔浸入欲念,与蓝意纠缠如琉璃婉转,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海妖,“再等一下就不痛了。” 谢景辞很没骨气的被池非屿引诱了,等他想起反抗,早已溃不成军。 他再一次认识到种族之间的差异,以及池非屿耐力不好都是骗鬼的。 谢景辞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咸鱼,煎完正面煎反面,调味料更是不要钱的洒,他都快被腌入味了。 天边将明,屋内的交叠的身影总算停歇,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谢景辞眼角,他累极了,却还抱着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松手。 池非屿将人抱起,体位突然变换,谢景辞一惊,发现池非屿带着他来到浴室,但他这会实在没力气动了,搂着池非屿嘴里嘟囔了一句。 “水里就水里吧,正好能洗干净。” 本来只是想带着某人清洁一下的池非屿眼神顿时变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再来一次说不过去。 谢景辞在毫无知觉中把自己坑了一把,又一次结束后他彻底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中午。 谢景辞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池非屿的服务,他喝完果汁,将空杯子塞给池非屿,说道:“再来一杯。” 池非屿接过杯子,从壶中倒出果汁,见谢景辞要躺下去,他开口道:“刚吃完饭别急着睡,起来走两步。” “才不要。”谢景辞拉过被子,往下面缩了点,“我可是因为你现在腰酸背痛,动一下都难受。” “真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理没数吗?”谢景辞哼唧两声,一翻身滚到床里边。 池非屿坐到床边,长臂一捞将人揽进怀里,他捏捏谢景辞的脸蛋,说道:“我看着没什么问题,还能闹腾。” “瞎说!”谢景辞忿忿不平地捶了池非屿一拳,谁知池非屿顺着他的力道倒下,他啪叽一下摔在对方身上。 谢景辞一手撑着床起来,他不满地看向池非屿,说道:“你搞什么鬼。”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不是动一下都难受,你不疼?” 谢景辞身子僵住,他一骨碌坐起来,抬抬胳膊晃晃腿,刚睡醒时的酸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神浮现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也获得了人鱼快速愈合的能力!? 池非屿坐起身,抬手抚上谢景辞的小腹,眼中跳跃着戏谑的神色,“jin液的效果似乎比血液更好。” 谢景辞唰的一下脸色爆红,他抡起枕头砸在池非屿身上,“你闭嘴!” 扔一个还不解气,谢景辞有一个算一个,把床上的东西全砸过去,看见池非屿被埋了他才停手。 谢景辞挪到床边想开溜,倏然脚踝处传来一阵拉力,他还没来及反应,人就被拖了过去。 眼前的灯光被遮住,池非屿的影子将他笼罩,谢景辞动了下手腕,发现池非屿摁得很紧根本抽不出来,他警惕地望向池非屿,“你不会想家暴吧,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 池非屿气笑了,究竟是谁家暴,他捏了下谢景辞的脸颊,说道:“下次试试人鱼形态,说不定效果更好。” 谢景辞瞪大眼眸,一脸震惊,“你不只是想家暴我,你还想谋杀我?” 池非屿:“……” “是啊,我想把你扔海里喂鱼。”池非屿扯着嘴角说道。 谢景辞脑子一转悠,这可不就是喂鱼,还是里里外外都被吃透的那种。 “不行不行不行。”谢景辞一连否决好几声,他扭动着身子挣扎,“人要循序渐进,等你下一次发情期再说。” 池非屿偷换概念,“那就下次发情期试。” 谢景辞听出池非屿的小心思,但他懒得跟池非屿掰扯,敷衍地嗯了一声。 昨晚加起来睡得不过五六个小时,刚闹腾过一阵,他这会儿又困了。 谢景辞打了个哈欠,吐槽道:“你那东西的功效好像只管身体,不管精神方面。” “困了?” 谢景辞点头,他感觉到池非屿手上的力气渐弱,立即从对方怀里钻出来,拉过被子往身上一裹,说道:“我要睡觉了,打扰别人睡觉是不道德的。” 池非屿侧身躺在谢景辞身旁,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某人,说道:“你也不嫌热。” “哼哼,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跟前,“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被子分你一半?” 他不待池非屿回答,就十分欠揍地开口,“不给你!” 池非屿失笑,他手一伸,连人带被子一起拉入怀中,望着脸上不情愿却仍乖巧靠在他怀里的谢景辞,池非屿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你……” 他想问谢景辞是否真的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但又觉得没有必要,谢景辞的举动已经给他答案。 “谢谢。”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谢给谢景辞整不会了,他仰起头,撞进一双温柔宠溺的眼眸中,他方才还伶牙俐齿的嘴这会儿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也、也不用说谢。” 池非屿笑着摇头,他低下头靠在谢景辞肩膀处,低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谢景辞听到这话,面上的神情收敛,他身子后倾,紧贴着池非屿的胸膛,开口道:“我们是情侣,我想让你开心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为什么不安并不重要。”谢景辞举起手搭上池非屿的后颈,他微微用力,拉进与池非屿之间的距离,彼此的视线在这一刻交汇,他注视着池非屿的眼眸,说道:“重要的是,现在这里笑了。” “噗……”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耍了一次帅的谢景辞听见池非屿的嗤笑声,不善地眯起眼眸,“你笑什么?” 池非屿求生欲上线,“不是笑你。” 他在谢景辞唇角亲啄一口,“是我游思妄想,让你担心了。” 谢景辞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会池非屿。 池非屿搂住谢景辞的腰,轻拍了两下,“睡吧。” 谢景辞硬气地没有回应,只是身体的本能不会改变,池非屿的存在让他感到心安,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缓。 池非屿确认谢景辞熟睡后,亲吻对方的发顶。 怎么能这么可爱。 第113章 别处的公寓内。 池塘洲靠着沙发小憩,他眉头紧锁,额角沁出冷汗。 他梦见早已逝去的人。 年衰岁暮的男人拉着他的手,字字沁血的话语戳在他心头,“你要背叛这块生你养你的土地吗?” 池塘洲面上毫无波动,他百无聊赖地想着,当时他怎么回答来着,想起来了……他说: “我明白了。” 男人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搂过池塘洲,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拥抱对方那样,“这是皇族的宿命,哪怕很艰苦,你也必须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宽厚温暖的掌心落在池塘洲脑袋上,温柔地为他套上沉重的枷锁。 池塘洲睁开眼,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面上浮现讥讽,轻嗤一声。 无趣。 “怎么只带回来这么一点泉水。”姜维海拿起桌上的瓶子,两根眉毛挤在一起,“我不是让你多带点人过去?” “你是指你背后的两个侍从。”池塘洲瞥了那两人一眼,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他们没那个本事。” 姜维海不满,却也知道池塘洲说得是实话,海落渊只有人鱼能够抵达,而现在族地中的人鱼根本不听他的命令。 他沉下脸,说道:“你再去一次,尽量多拿泉水,不能再拖了,必须在他们找到海落渊之前毁了那块地方。” “已经来不及了。”池塘洲神色淡淡,“我在海落渊发现了别的人鱼的踪影,他们大概也看见我了。” “什么!?”姜维海音量突然拔高,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海落渊偏离的轨迹明明毫无规律可循。” “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姜维海讽刺道,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狠辣,“我去做准备,海落渊不能留。” 即使到这种地步,他仍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尽管池非屿将他多年经营的心血毁得七零八落,但池非屿对海落渊的了解太少了。 每一处海落渊都有一朵花被视为核心,其他花依附它而生,只要核心受损,海落渊便会开始凋亡。 姜维海早已摸清楚几处海落渊的核心在何处,再加上池塘洲…… 他的目光扫视沙发而过,对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面上丝毫没有几次穿梭过海落渊的疲惫。 没有人鱼比池塘洲更熟悉海落渊,族地的掌控权终究会回到他的手上。 池塘洲听见关门声,他的目光掠过那一处,扯着嘴角嗤笑一声。 已经来不及了。 …… 庄园内。 谢景辞是被饿醒的,他眼睛还不想睁开,在身旁摸索池非屿的身影,结果摸了一个空。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一条缝,看见池非屿坐在靠床边的小桌子旁,他爬过去,伸出胳膊环住池非屿的腰,脑袋往对方腿上一搁。 “我饿了。” “嗯,稍等一下。” 特别有礼貌地回应,听得谢景辞感觉不对劲,他歪过脑袋看向桌上,和屏幕内一众人影来了个面面相觑。 谢景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 梅开二度。 他立即把脑袋埋下去,闷声道:“我好像又不饿了。”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将会议暂停,低头揉了揉谢景辞的脑袋,“他们早就知道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景辞张嘴咬在池非屿腿上,“你还好意思说,都不提醒我一下。” 池非屿睁眼说瞎话,“没看见。” 他怎么可能打断谢景辞对他撒娇,对方睡迷糊的样子真可爱,有点想艹。 池非屿舌尖抵着上颚,眸色一暗,昨夜的感觉让他食髓知味,若不是担心谢景辞的身体,他还想摁着对方再来几次。 下一次该是什么时候? 池非屿撩起谢景辞耳边的碎发,心想,今晚让对方睡个好觉,明日白天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哄诱对方。 谢景辞打了喷嚏,他蹭蹭鼻子,神情有些茫。 他感冒了? 池非屿没让谢景辞饿肚子,佣人很快就将菜推来。 谢景辞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菜,感慨一声,这种颓废的日子……太爽了! 他胃口不错,连干两碗饭。 而池非屿吃到一半收到一沓报告,他放下筷子,看着报告上的字眉头紧锁。 谢景辞歪过脑袋望去,问道:“这是谁的检查报告?” 他好久没看到人类的检查报告单,但就算不懂,看上面一串串标红的数据,也知道检查的人身体不太健康。 “渝浅溪的。”池非屿指节轻扣桌面,思索对策。 从未有过人鱼怀上人类的孩子,在这一方面他们只能是两眼一抹黑,尽管他派人24小时照看渝浅溪,对方的身体状况还是每况愈下。 孩子生长的速度远超于渝浅溪能承受的极限,即使各种手段都用上,但渝浅溪能吸收的量也有一个界限,越过那条线,补再多也无济于事。 谢景辞看完下边结论,说道:“你不觉得她的状况和小瑛瑛很像吗?” 都是因为一方面进展太快,而其他方面跟不上,导致身体崩坏,既然瑛瑛可以依靠泉水解决问题,那渝浅溪应该也可以。 “嗯。” 池非屿自然想到这一点,可治好瑛瑛耗尽了邹家所有的泉水,而现在他们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量,光靠谢景辞捡回来的那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再加上海落渊现在拒绝人鱼进入,池非屿捏了下鼻根,他无法抵达海落渊,光靠风宇洋的描述不足以让他摸透海落渊的确切情况,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解决眼前的问题。 谢景辞见池非屿还是板着脸,便知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他一手抵着下巴,思索起其他办法。 他的人鱼观察笔记写了半本,里边和人鱼身体有关的记录并不少,而这些数据一部分是他观察来的,还有部分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其中最可靠的数据还是慕海告诉他的那些。 谢景辞灵光一闪,伸手拽了下池非屿的衣摆,说道:“我们去问问慕海,说不定它们知道些什么。” 池非屿思量片刻,点了下头。 左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无功而返。 谢景辞爬起来换衣服,收拾好就催促着池非屿快走。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开口道:“你怎么这么积极?” “我想知道人鱼和人类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谢景辞拉着池非屿往前走,“再说她预产期都快到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吧。” 谢景辞回头看了一眼池非屿,小声说道:“她要是出事,你不就麻烦了。” 他还记得池非屿说过的话,困扰人鱼族的难题好不容易有解决的希望,可不能半路夭折了。 池非屿心下一暖,他知道谢景辞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但对方为了他还是将这些事记在心上。 有事在身,他们这次没在浅滩逗留,径直前往慕海所在的平台。 几日不见,谢景辞感觉眼前的慕海又长高了一点,他和它们打了声招呼,直奔主题。 “你们知道人鱼怀上人类的孩子会怎么样吗?” “会死。” 稍显稚嫩的声音此刻听着无比冷漠。 谢景辞连忙问道:“没有解决方法吗?” 慕海们听到这话,纷纷讨论起来。 “解决方法,你听过吗?” “没有没有,我知道的都死了。” “或许哥哥姐姐们知道。” “但找不到他们。” “找不到……” 一声声找不到此起彼伏。 谢景辞打断它们,追问道:“你们还有哥哥姐姐?” “是啊,它们跟我们长得一样,是白色的。” 谢景辞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说海落渊。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还是得去海落渊,可他去不了,其他人鱼又听不懂植物的语言,这个问题看起来好像是无解。 谢景辞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池非屿,“……就是这样,你说我能不能往下潜点,在那边蹲点,说不定能捡到还活着的白花。” 池非屿对谢景辞的提议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先回去。” 回去的路有些沉默。 谢景辞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到最后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会让渝浅溪生下那个孩子吗?” 他们都清楚,如果让渝浅溪生下孩子,那对方的结局大概率是死亡,就连孩子能否存活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池非屿回答:“我会如实告诉她一切,但不会干预她的选择。” 谢景辞:“离预产期是不是只剩一个星期。” “嗯。” 谢景辞不说话了,心中像是调料盒打翻,说不出的滋味,他牵着池非屿的手,松了又紧,直到换完衣服,他才低声开口。 “我能见见渝浅溪吗?” “可以。”池非屿一手拿着吹风机,帮谢景辞吹干潮湿的发丝,他拂过对方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怎么什么都要担心。” 谢景辞头一歪,靠着池非屿的掌心,“也不算吧,只是对这个结局不太甘心。” “这些话等事成定局再说。”池非屿关掉吹风机放到一旁,开口道:“傅渊袭今天也在那边,正好有些事要找他。” 谢景辞仰起头,“有池塘洲的消息了?” 池非屿颔首。 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走池塘洲,暗中一直有人跟着对方,但池塘洲警觉性很高,行踪飘忽不定,他也是今天才摸索到对方目前的住处。 谢景辞跟着池非屿来到渝浅溪的住处,和上次一样,渝浅溪很快就将门打开。 她看着比之前消瘦许多,但小腹却隆起一个弧度,配上她纤细的四肢看着有些骇人。 谢景辞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渝浅溪精神状态还不错,她背靠着傅渊袭,露出一个笑容,“挺好的,先进来吧。” 谢景辞走进屋内,打量四周。 屋子里的装修简约温馨,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大概是渝浅溪后来添置的,贵重的补品更是随处可见,在衣食住行上池非屿没亏待渝浅溪半分。 渝浅溪让谢景辞和池非屿坐在沙发上,又指挥傅渊袭去泡茶切水果。 谢景辞看着乖顺的男主,啧啧称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 谢景辞瞥向身旁的池非屿,他就知道这人会心软,即使不待见傅渊袭,还是给了对方自由进出庄园的权利。 这样也好,孕妇有伴侣陪着心情状态会好上很多。 渝浅溪身上盖着傅渊袭拿来的毛毯,开口道:“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差不多吧。”谢景辞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瓶泉水递给渝浅溪,他斟酌着用词,说道:“给你……希望能派上用场。” 之前收集的全用完了,这些是他近几天存下来的,时间有限,他也拿不出更多的泉水了,但总归聊胜于无。 “谢谢。” 渝浅溪目光诧异,她没问谢景辞泉水是怎么来的,有没有更多,而是低下头轻抚隆起的小腹,语气温柔,“他会健康长大的。” 谢景辞唇瓣抿起,“……嗯。” 池非屿拉过谢景辞的手,放在掌心处揉捏,他看向刚坐下来的傅渊袭,说道:“那件事有结果了。” 傅渊袭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紧绷,他接过池非屿手中的纸片,塞进上衣口袋中。 渝浅溪见他连纸条都未曾打开,不由问道:“你不看吗?” 傅渊袭小声回答:“等会看。” 渝浅溪没太在意,扭过头继续和谢景辞聊天。 谢景辞听渝浅溪聊到儿童用品,也升起几分兴趣,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摆弄人鱼幼崽的玩具。 中途傅渊袭离开,在场几人都没多问。 池非屿见谢景辞笑得开心,嘴角也跟着扬起一抹弧度,目光触及渝浅溪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他视线稍微停顿。 傅渊袭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池非屿眼眸微微眯起,问渝浅溪道:“傅渊袭去哪了?” 渝浅溪一愣,“不知道,可能在厨房吧。” 她偏过身子看去,厨房内空无一人,渝浅溪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她立即给傅渊袭打电话,得到的却是冰冷的电子女声回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声一遍遍重播,渝浅溪脸色越发苍白,“他是不是去找池塘洲了?” 她盯着池非屿,期望对方说出否定的答案,但结果让她失望了。 “很有可能。” 渝浅溪立即起身,她动作太快,脑袋浮现一阵眩晕感,若是不谢景辞及时扶住,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谢景辞见渝浅溪都站不稳了,赶忙安慰道:“别太担心,池塘洲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 “不。”池非屿垂下眼帘,敛尽眼底冰冷的神色,“得快点找到他。” 池塘洲早在三十多年前便做出抉择,傅渊袭从一开始就在被放弃的那一边。 第114章 傅渊袭开着车在公路上疾驰,他面色冷硬,唇角下压,下颌线清晰可见,本就立体的五官此刻显得更加深邃。 两边车窗大开,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放肆地宣泄心中的躁闷,他几乎是踩着超速的线,来到池塘洲的住处。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堵在胸口处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傅渊袭大步流星,走过羊肠小道来到一栋破旧的公寓前,他伫立在此,眼底的神色变化莫测。 他有太多事想质问池塘洲,有太多愤怒想向对方发泄,记忆中和蔼的面孔变得可憎,事已至此,他连蒙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 但深刻于记忆中的温暖仍无法抹去,为了这么多年地情谊,也为了意外去世的父亲,他想向池塘洲讨要一个真相,哪怕……得到的是谎言。 他和池塘洲之间的关系该算清了。 傅渊袭步伐坚定,他登上楼梯,在纸条上所写的门牌号前停下,他抬起手,敲响房门。 咚、咚、咚。 坐在沙发上的姜维海倏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阴狠,他对一旁的侍从说道:“去看看是什么人,若是池非屿……” 他没将剩下的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在座的人都懂。 侍从身子哆嗦,他不敢违逆姜维海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向门口走去,几步路的距离磨蹭了好几分钟。 一旁的池塘洲眼底浮现不耐之色,他踱步走到门边,看也没看直接将门打开。 姜维海暗骂一声池塘洲鲁莽,他看着门口陌生的面容,清了下嗓子,问道:“你是谁?” 傅渊袭从渝浅溪那边得知大部分事,自然也知晓眼前的老人是谁,他不屑于和对方搭话,视线紧盯着池塘洲。 他在路上想了许多,可真到池塘洲面前,他的舌头就跟打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塘洲扬起嘴角,笑意浮于表面,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如往常那样和傅渊袭打招呼,“小渊,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傅渊袭牵强地扯出一个表情回应,池塘洲若无其事的语气让他不由攥紧拳头,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在爆发边缘游弋。 他沉下气,开口道:“你不累吗?强迫自己时时刻刻戴着伪装,你有过一秒是真实的吗?” 池塘洲虚假的笑意淡去,他上下打量着傅渊袭,如同野兽评价着猎物的好坏,“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半分长进,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傅渊袭冷着脸,“你的意思是你被污蔑了?” “不。”池塘洲耸肩,面上挂着讽刺的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池塘洲风轻云淡的语气彻底点燃傅渊袭的怒火,他撕破表面的宁静,厉声质问:“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东西了!?” “玩腻了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池塘洲的笑意不达眼底,他说得轻佻,话语中尽是对生命的蔑视,“我今天挺忙的,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池塘洲!” 傅渊袭忍无可忍,他拽过池塘洲的衣领,额角青筋爆起,“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池塘洲垂眸对上傅渊袭的目光,神情出奇地平静,“但也没坏处,不是吗?” 傅渊袭听到这话,后槽牙咬紧,眼前的池塘洲就像个冷静的疯子,他根本无法将对方和记忆中的人影对上,失望如潮水般将淹没,被愚弄的愤怒再难压抑。 他一拳挥向池塘洲的脸,池塘洲侧身躲过,抬手钳住傅渊袭的胳膊。 一旁的姜维海催促道:“别浪费时间,现在不是给你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 池塘洲闻言,甩开傅渊袭,他活动了下手腕,开口道:“对答游戏就玩到这里,下次再见。” 他踱步向前,傅渊袭的身影再次挡在门口,池塘洲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你执意要和我作对?”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傅渊袭目光执拗,“我父亲的死也是你害的?” 此话一出,池塘洲的视线瞬间变得凌厉,黑色的眼眸犹如浓稠的黑暗铺洒,妄图将一切吞噬殆尽。 池塘洲沉默良久,久到傅渊袭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池塘洲突然开口,“你心底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傅渊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人愤怒到极点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浮现大大小小的阴影,耳边嗡嗡作响,光靠单薄的语句根本无法描绘出傅渊袭此刻的心情,他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的是你!” 池塘洲眼底有一丝起伏,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他不欲与傅渊袭多谈,迈步绕过对方。 傅渊袭攥住池塘洲的胳膊,瞪大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窥得一点别人的幸福就恨不得立马毁掉,只可惜我妈看不上你,你忙到最后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池塘洲的声音淬上一层寒霜,“放手。” 傅渊袭攥得更紧,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池塘洲,“你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姜维海听到这话,心道一声不好,他脸色阴沉,说道:“小子你叫人来了?” 傅渊袭不搭话。 姜维海面上露出狠厉之色,“解决他。” 傅渊袭一愣,不待他想明白姜维海的意思,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底下头,看见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很快将他的浸湿,在地面积聚成一片。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掌心,眼底浮现出茫然,又一次眩晕感袭来时,他跌坐在地。 池塘洲收回利爪,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鲜血,他眼眸下沉,俯视着傅渊袭,开道:“很遗憾,回答错误。” 傅渊袭机械性地仰起头,大量失血加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没有力气去思考池塘洲的话,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血向外蔓延,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眼前的门缓缓关上,将最后一丝光明吞噬殆尽。 …… 谢景辞看了眼摇摇欲坠的渝浅溪,从座椅旁的抽屉里拿出几颗糖果塞给对方,说道:“你吃点,可别没到目的地,人先倒下了。” 他在心底无奈叹气,原本池非屿是不准备带渝浅溪来的,但对方说什么都要跟着,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希望别是买一送一。 渝浅溪拆开几颗糖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景辞见渝浅溪没心情说话,便不再打扰对方,他身子前倾,望向驾驶座上的池非屿,问道:“还有多久?” “5分钟。”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车一停下,渝浅溪立即跑出去。 谢景辞赶忙跟上去。 池非屿抬手示意车上的保镖暂且候着,起身大步追上谢景辞。 他刚抵达门口,敏锐地嗅见丝丝血腥味,他抬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扯,硬生生将门拽开。 谢景辞惊讶地张大嘴,这可是防盗门诶。 他看着渝浅溪冲进去,也想跟进去,但刚走一步,就被池非屿拉住,他疑惑地望向对方,“怎么了?” 池非屿猜到门内的景象,他望着谢景辞清澈的眼眸,迟疑道:“你待会再进去。” 谢景辞不明所以,这时他视野内闯入一抹鲜红,血色强势地映照在视网膜上,他握紧池非屿的手,神色怔怔,“他……” 渝浅溪崩溃地声音传来,“醒醒!快睁开眼,求你了……” 池非屿见瞒不过去,安抚道:“别怕,我来处理。” “这时候你还光顾着我。”谢景辞哭笑不得,他震惊过后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谢景辞推了下池非屿,说道:“别光站着,先叫救护车,我去看看他。” 谢景辞踱步到傅渊袭身旁蹲下,伸手去探对方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还活着。 他掀开傅渊袭的衣服,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眼中,谢景辞眉眼间染上凝重的色彩,心中估量着,创口应该是由利器割开,范围太大,没法有效止血。 渝浅溪见到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伸手要去搂傅渊袭。 谢景辞连忙把人拦住,“不知道他伤到哪块内脏,先别动他。” 他手脚麻利地做好紧急包扎,再然后只能天听由命了。 渝浅溪六神无主,唇瓣颤抖着,“他……会死吗?” 说到死这个字,渝浅溪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她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能死……” 她握紧自己的手腕,锐利地指甲弹出,割破白皙的肌肤,鲜血滴入傅渊袭口中,渝浅溪却觉得还不够,指甲嵌入更深。 谢景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知道人鱼的能力,可这能力用来救他人的致命伤还是太慢。 从这里到最近的医院需要半个小时,就算救护车不用等红灯,也得二十多分钟才能赶来,以渝浅溪现在的身体状况,放二十分钟的血,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他脑子里飞速想着对策,倏然他灵光乍现,开口道:“我给你的泉水有带着吗?先给他喝。” 渝浅溪慌忙拿出来,开瓶盖时手都在颤抖。 谢景辞见此接过瓶子,将泉水倒入傅渊袭口中,一手捏着对方的咽部帮助吞咽。 泉水喝下去,傅渊袭的情况确实有好转,但也只是稍微。 谢景辞可算知道池非屿口中的人各有差异是什么意思,泉水用在傅渊袭身上效果也太差了! 渝浅溪心下凉了半截,她贝齿紧咬下唇,伸手又要割出一道伤口。 池非屿在这时走过来,他望向命悬一线的傅渊袭,眼底古井无波,他对渝浅溪说,“我来。” 他划出一道口子,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 谢景辞看着冒出来的血珠子,忍不住地心疼,池非屿身体本来就有亏损,现在还得放血救人,虽说是因为别无他法,但他对男主还是生出点怨怼。 果然遇上男主准没好事。 第115章 救护车来得比谢景辞预想的快,傅渊袭被抬上救护车,渝浅溪也跟着上去,谢景辞不怎么放心渝浅溪的状态,但池非屿跟他说会有人陪着,他便没多说什么,和池非屿一同回到车上。 “你未免太关心她了。”池非屿捏过谢景辞的脸,说道:“一路上你的视线基本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谢景辞没想到这醋池非屿都能吃上,他拉下池非屿的手,凑上去亲了下池非屿的脸颊,“职业病,看到怀孕的动……呃生物,我下意识会多在意一点。” 搁他原来的世界,他可没少给小动物们做产检,当然也包括助产和刨腹产。 人鱼=品种超稀有的动物=重点关注对象。 没毛病。 谢景辞连着亲了池非屿好几口,成功给人把毛撸顺了,他看着嘴角上扬的池非屿,心底感叹一声,这也太好哄了。 他跟着笑,但目光触及池非屿手腕处的伤口,谢景辞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平,他在车里翻找,嘴上念叨着,“我记得车上有医药箱,我帮你包扎一下。” 池非屿扫了眼伤口,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用管,小伤而已。” 谢景辞板起脸,加重语气,“你不能因为愈合的快,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他拉过池非屿的手放在腿上,拿起纱布一圈一圈往上抬。 伤口很深,毕竟以池非屿的体质,浅浅一道很快就会凝固,谢景辞抿起唇,眉心微微皱起。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脸严肃,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由哂笑,他指尖沾上一点血,擦过谢景辞的唇瓣,看到对方疑惑的目光,池非屿调侃。 “这里被咬破了。” 谢景辞顺着池非屿的手指望去,他当然看不见,可池非屿别有意味的眼神提示得不要太明显。 他猛然回想起这是他自己咬破的,因为某人做得太过,他紧咬着唇还是…… 谢景辞一手糊在池非屿脸上,连着瞪了对方一眼,“我跟你说正事,你在想什么东西!” 池非屿无辜地望着谢景辞,“我说什么了吗?” 谢景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包扎的手法变得粗暴,听见池非屿吃痛的声音,他动作一顿,目光狐疑地望向池非屿。 割的时候没叫唤,这时候倒是出声了,他严重怀疑池非屿在故意讹他。 虽然这么想,谢景辞还是加快手上速度,他打好结,轻拍了下伤口,说道:“你活该。” 池非屿装模作样地倒吸一口凉气。 谢景辞望望池非屿,又看看自己的手,陷入自我怀疑,他刚刚有用那么大力气吗? 池非屿噗嗤笑出声。 这时谢景辞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揪住池非屿的脸颊,对方往后退,他就越过驾驶位之间的扶手坐到池非屿腿上。 谢景辞捏了两下不解气,伸手去挠池非屿痒痒,谁知道池非屿根本不怕痒,最后放到是他被池非屿摁在怀里蹂躏一番。 “哈哈哈哈,别……别挠那。” 谢景辞在池非屿怀里扭来扭去,最后实在笑不动了,他一口咬在池非屿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开口,“你撒手。” 池非屿改为轻拍谢景辞的后背,为对方顺气,他甩锅道:“是你先动手的。” 谢景辞冷哼一声,心底已经在思索回去怎么折腾对方,都住在一起了,不怕没机会。 他选择性忘记每次他折腾池非屿时,自己也免不了被牵连,只想着下一次一定能报仇雪恨。 闹腾完,谢景辞想起正事,他戳着池非屿的腹部,问道:“池塘洲该怎么办?还找得到他吗?” 虽然男主现在生死未卜,但他还是想吐槽一句,傅渊袭这一番操作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瓮中之鳖而已,他跑不掉。” 池非屿话音落下,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风宇洋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 “对不起,我们没抓到他。” 谢景辞感觉风宇洋的语气都快哭了。 池非屿问道:“怎么回事?” 风宇洋唯唯诺诺地出声,“你的那个管家,好像是姓陈吧,他过来找我们,说是还有一个地点需要人蹲守,我想着多蹲一个地方也没什么,就让小六跟他去了,结果…… “结果小六一个人没看住,被人跑了。”池非屿替风宇洋将话说完,他望着通话界面,一语不言。 池非屿不说话,风宇洋更不敢说了,就连呼吸声都被他刻意收敛。 谢景辞在心底同情风宇洋一秒,他瞄了池非屿一眼,感觉对方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早有预料。 他附在池非屿耳边,低声说道:“你别吓他,本来就傻。” 池非屿揉了下谢景辞的头发,对风宇洋道:“你带陈元清过来找我。” “好。” 答完话风宇洋立马吧电话挂断,一秒没敢多等。 谢景辞都能想象出风宇洋心惊胆战的模样,他后仰靠在池非屿身上,说道:“你怎么敢让他领队的。” 风宇洋的不靠谱程度有目共睹,对方能好好办成一件事,谢景辞才要觉得惊讶。 池非屿回答:“想印证一些猜测。” 他对陈元清的举动早有猜测,顾及多年的情谊他给了对方一次选择的机会,但最终对方让他失望了。 谢景辞听得云里雾里,他拍了下池非屿的胳膊,说道:“别打哑谜,说清楚点。” 池非屿反握住谢景辞的手,“陈元清也是照顾池塘洲长大的人,他会帮池塘洲再正常不过。” 谢景辞点点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你既然知道,怎么还给他放假。” 陈管家离开庄园的事,池非屿不可能不知道。 “因为我需要他做这些事。”池非屿解释道:“姜维海手中应该有毁掉海落渊的方法,想抓到他们并不难,但我必须知晓所谓的方法是什么,避免以后再出岔子。” 谢景辞听明白了,在他还想着怎么抓人的时候,池非屿已经考虑到下一个层面的问题了。 池非屿大概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加上他的,一共七百九九个。 谢景辞和池非屿没在外边多待,他们回到庄园等着风宇洋上门。 风宇洋自知闯祸了,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 谢景辞和池非屿没等多久,就在门口看见一道鬼鬼祟祟地身影。 风宇洋拖着被五花大绑的陈元清走进来,他眼神躲闪着,小声开口,“人我送来了。” 池非屿道:“你去门口等着。” 风宇洋得令,丢下陈元清跑走,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关上。 池非屿看着闭目不语的陈元清,说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陈元清双手被捆在身后,风宇洋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 面对池非屿的问题,陈元清长叹一口气,“你们两一定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老爷他答应我不会再靠近海落渊,你就放他一马吧。” 池非屿身影淡淡,“你在为他求情?” 陈元清唇瓣蠕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如果是老爷要对你动手,我也一样会求情,我只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和平相处,哪怕是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池非屿不屑地嗤笑,“你自以为是的模样真叫人反胃。” 陈元清以为池非屿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语气越发诚恳,“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可能害你们。” “所以你就看着他们互相伤害?”谢景辞冷不丁地出声,他看着陈元清的眼神不复以往的敬畏,“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养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养蛊呢。” 陈元清身子僵住,面上的皱纹在这一刻越发清晰,显得他狼狈不堪。 谢景辞心底生不出半点同情,他握紧池非屿的手,无声地安抚对方。 虽然池非屿可能对陈元清从一开始就没投入太多感情,可毕竟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说一点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但现在池非屿估计是彻底放弃对方了。 谢景辞只觉得陈元清脑子有点问题,池塘洲犯了那么多事,对方居然还想池非屿轻拿轻放。 难道池塘洲受不得伤害,池非屿受伤就是活该?想让池非屿和池塘洲和平相处,他听着都觉得可笑。 陈元清被带走时在喃喃自语,谢景辞听见对方说。 “为什么会到今天这种地步,究竟是哪出错了……” 或许,哪里都错了。 谢景辞往池非屿身上一趴,他搂着池非屿,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你要是难过,我给你抱抱?” 池非屿心底其实并没有多大起伏,但谢景辞投怀送抱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直接将人捞进怀中,趁机哄骗谢景辞和他耳鬓厮磨。 谢景辞开始还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肩膀一凉,他才反应过来池非屿又在想那档子事。 他没好气地锤了池非屿一下,说道:“浪费我感情,风宇洋还在外面,你收敛点。” 池非屿眼底划过一丝惋惜,顺着谢景辞的力道松开对方。 门外的风宇洋坐在地上等了好半天,越等越忐忑,好不容易听到池非屿叫他,他连滚带爬地跑进去。 风宇洋先是偷瞄池非屿的脸色,感觉还行,又看见谢景辞坐在池非屿身旁,他感觉自己这把稳了,悬着的心安定不少。 池非屿本来就没打算拿风宇洋怎么样,吓唬对方一顿便打算将这件事揭过,“你在做决定前问我一句都不会吗?” 这也是池非屿预料之外的一点,他以为风宇洋至少会和他说一声,结果对方闷声不响给他把大事干了。 风宇洋挠挠头,小声辩解,“海底用不了手机。” 谢景辞听到这话,没绷住笑出声,他捂着嘴哧哧笑,心底乐开了花,风宇洋真是个人才。 池非屿嘴角微微抽搐,他懒得再和风宇洋掰扯,开口道:“滚吧。” 风宇洋当即就要滚,倏然他想到什么,从门口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桌上,“刚刚有人送来的,我看你们在聊,就让他先放门口了。” 池非屿看见文件袋底端的字样,神情一变,他拿出文件,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谢景辞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都是标红的数据,最后还附上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渝浅溪皮肤上布满皲裂,严重的地方已经溢出血丝,她像是被磕碰到瓷器,稍有不慎就会碎成一地残渣。 前不久还好好的人眨眼间就变成这样,谢景辞也是吓了一跳,他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送她回海里。”池非屿当机立决,“我回族地一趟,你和我一起。” 谢景辞一听能去人鱼族地,眼睛都亮了,他刚想欢呼,耳边传来好长一声哀叹。 他回过头,看见风宇洋捂着自己的嘴,努力缩小存在感。 谢景辞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风宇洋疯狂摇头,他往后挪步,“没……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等等。”池非屿开口道:“渝浅溪由你带着。” 风宇洋啊了一声,想拒绝又不敢,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脑袋都快埋到地底了。 谢景辞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他想问对方是怎么回事,但池非屿一直跟着,他找不到机会。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根据以往的经验,风宇洋估计要挨揍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渝浅溪被送到庄园后的海边,谢景辞几人也跟着过去,路上风宇洋眼神飘忽不定,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 等到岸边他更是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谢景辞也跟着瞟了两眼,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他脚踝处传来湿湿软软的触感,他低下头和小人鱼圆溜溜的眼睛对个正着。 谢景辞:“!?”不是,你还敢啊!? 第116章 “是他自己跟过来的!”风雨洋大声到破音,“这次我没拐他!”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向风雨洋走近。 谢景辞默默捂住小人鱼的耳朵,下一秒惨叫声响彻云霄。 风宇洋像具尸体一样浮在海面上,背上是被池非屿鱼尾巴抽出来的印子。 谢景辞看得啧啧感叹,风雨洋身体素质真不错,被这么抽居然只是皮外伤。 小人鱼好奇地望着风雨洋,大大的眼睛中写满无辜,他搂着谢景辞的脖子,咯咯笑出声。 谢景辞戳了下小人鱼的脸蛋,小声念叨着,“小闯祸精,还笑得这么开心。” 小人鱼也不知听懂没听懂,他扭过头在谢景辞脸颊上亲了一个,搂着对方一个劲地往谢景辞怀里蹭。 谢景辞瞬间倒戈。 小人鱼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跟人类贴贴而已。 但池非屿没有厚此薄彼,他拎过小人鱼,啪一声抽在小人鱼屁股上。 小人鱼愣了一秒,仰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池非屿,眼睛中酝酿起雾气,他嘴巴一咧,哇的一下哭出声。 他一边哭还一边挣扎,试图用尾巴甩池非屿。 池非屿才不惯着他,一手拽着鱼尾巴给他拎起来。 小人鱼在空中扭来扭去,像极了被调上钩后扑棱的大肥鱼。 谢景辞没忍住笑了,又觉得不太道德,他拍拍池非屿的肩膀,“他还没满月,你稍微教训一下可以了。” 池非屿随手将小人鱼抛进海里,说道:“他现在的攻击性不亚于一条成年鲨鱼,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小人鱼浮出水面,尾巴将海水拍得啪啪作响,他盯着池非屿显然不太服气。 谢景辞听着这水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还记得小与非一尾巴甩断礁石的场景,那个力道怕是能把他甩骨折。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渝浅溪那边也准备好了,她坐在浅滩,海水没过她的腰际,丝丝血水在海中晕染开来。 她皮肤上的裂口出现愈合的趋势,但很快又有新的裂口产生,如蛛网蔓延,看着骇人。 风宇洋初见吓了一跳,说道:“我能碰你吗?你不会死吧?” 渝浅溪摇摇头,“泡在海水里我感觉好多了,我们走吧。” 谢景辞看着风宇洋背起渝浅溪,动作间,渝浅溪的尾巴露出水面,浅黛色的鳞片此刻深浅不一,部分还有脱落迹象。 就算这样渝浅溪仍护着自己的腹部,谢景辞想,若是最后没有解决的方法,女主大概也会把孩子生下来。 “我们也走了。”池非屿抬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用力揉了揉,“你去把幼崽抱着,他速度太慢。” 谢景辞一听有正当机会抱小人鱼,兴冲冲地跑过去。 小人鱼十分给面子,配合着窝进谢景辞怀里,但他明显还在记仇,池非屿一靠近就冲对方龇牙,然后…… 他屁股又挨了一下。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开,小人鱼自闭了,他搂着谢景辞哼哼唧唧,非要谢景辞亲下他肉嘟嘟的脸颊才罢休。 这下,池非屿看小人鱼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夹在两条人鱼中间的谢景辞完全没有感受到暗流涌动,他蹭蹭这个,又抱抱那个,一整个乐不思蜀。 等到人鱼族地,谢景辞更加兴奋。 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在他面前缓缓铺展,巨石搭成的建筑恢宏瑰丽,犹如神迹,种类繁多的海底植物攀附其上,似是繁花锦簇,堆砌出一场盛大的典礼。 各色的人鱼穿梭于建筑当中,偶有陌生的人鱼注意到谢景辞的存在,驻足投去好奇的目光。 人类在海中难得一见,谢景辞就跟珍稀动物一样,走到哪都万众瞩目,饶是谢景辞性格外向也有点顶不住。 风宇洋见人鱼多起来,很没义气地拽着小人鱼跑了,他可不想等池非屿闲下来找他秋后算账。 谢景辞躲到池非屿身后,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眼睛都快看直了。 居然有锦鲤花色的人鱼,还有奶牛色的,那人鱼是不是跟猫猫一样,能生出太君版,客服版,斑马版? 嗯……想想有点辣眼睛。 谢景辞脑袋跟着人鱼走,没看几眼,他的脸被池非屿掰过来。 看着池非屿黑沉沉的脸,谢景辞嘿嘿笑了笑,糊弄道:“这里的房子长得真好看,我从没见过。” 池非屿挑眉,“只是房子?” 谢景辞一脸真诚地点了下脑袋。 池非屿看破不戳破,他搂住谢景辞,视线扫过周围的人鱼,眼神中的威慑不加掩饰,一众人鱼纷纷避让。 他们是喜欢看热闹,但不喜欢自己成为那个热闹。 池非屿带着谢景辞游入族地中央最大的宫殿内。 谢景辞看着宫殿内的装饰连连惊叹,硕大的珍珠,姿态各异的珊瑚,金光闪烁的壁灯,还有许多他说不上名字,但看着就很贵的东西。 角落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墙壁上的浮雕栩栩如生,这里的每一处都饱含设计者的心血,也是人鱼们耗费多年时光的成果。 谢景辞抓着池非屿,摇摇晃晃地踩在地面上,他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摇一摆跟只企鹅一样。 池非屿眼底泛上笑意,他故意松开手,果不其然看见谢景辞左摇右晃,四肢跟刚装上去似的,各顾各的就差打起来。 谢景辞听到笑声,顿时恼羞成怒,他勾住池非屿的脖子,两腿夹住对方的腰,挂在池非屿身上。 他乱揉池非屿的头发,面上笑得猖狂。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谢景辞动作僵住,他扭过头,在后面的拐角看见邹怀生,也不知道对方在那看多久了。 谢景辞从池非屿身上爬下来,讪讪挠头,被长辈撞见打情骂俏的模样,莫名有些羞耻。 邹怀生有眼色地没提刚刚的事,他望着池非屿神情复杂,“你的底气就是刚刚送来的那条人鱼?” 显然他已经了解到渝浅溪的基本情况。 “算不上底气,不过是一种解决方式而已。”池非屿偏过头,在谢景辞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事要谈,风宇洋应该在宫殿门口,你们两就在附近走走,别跑太远。” 池非屿说完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一遍,“不许跑远,也不许听风宇洋的怂恿。” 他本不想让谢景辞跟风宇洋混在一起,但在族地内,只有风宇洋是谢景辞熟悉的,换其他人鱼,他担心谢景辞不自在,又或者太自在,跟人鱼玩得忘乎所以。 池非屿生出几分危机感,有他在,谢景辞别想往人鱼堆里凑。 谢景辞乖巧点头,“我保证不跑太远。” 他冲池非屿挥挥手,目送池非屿离开。 中途池非屿回头看了一眼,谢景辞还站在原地,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谢景辞面带微笑,等池非屿消失在拐角处,他心底暗道一声好诶,不过根据以往的情况,他很矜持地往回走,预防池非屿杀个回马枪。 直到走到门口他才欢呼一声,忘记自己还在水中,激动地蹦起来,结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扶着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 躲在门边的风宇洋听见响动,冲谢景辞招招手,眼神警惕地望着四周,确认没其他人在,他松了口气。 小人鱼挣脱风宇洋的怀抱,奔向谢景辞,他抱着谢景辞,张嘴想说话,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啊声。 谢景辞记得池非屿跟他说过,人鱼学说话的速度很慢,为得是防止人鱼滥用歌声。 他亲了下小人鱼的脸颊,安抚道:“让你久等了,哥哥现在陪你去玩。” 小人鱼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开心地笑起来。 谢景辞捏捏小人鱼的脸蛋,心想着,这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怪熟悉的,人鱼都这么好哄吗。 风宇洋在这时凑过来,期待地看着谢景辞,“你都亲他了,也亲我一下呗。” 谢景辞光速退开,果断拒绝,“不可能。” 没得到可爱人类的亲亲,风宇洋失望地哦了一声,谢景辞身后站着池非屿,他根本不敢造次,只好依依不舍地挪开。 他瞄着谢景辞,说道:“你想去哪玩?幼崽们待得地方吗?” 谢景辞心动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离这边远吗?” “有点距离。” “那还是算了。” 他刚答应完池非屿,扭头就犯的话,他怕池非屿打他屁股。 谢景辞道:“宫殿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都是石头能有什么好玩的。”风宇洋一脸嫌弃,他凑回谢景辞身旁,说道:“跟我走呗,我带你抓水母,逗虎鲸,还能去鱼群里炸鱼玩。” 谢景辞抱紧小人鱼,拼命忍着才摇了下脑袋。 他心底呜呜呜,早知道不答应池非屿了,风宇洋说的,听起来就很好玩。 谢景辞不敢深想,他怕再想下去,脑子率先通敌。 风宇洋见谢景辞还是拒绝,他挠挠头发,“那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玩的了。” 小人鱼咿咿呀呀地开口,小手指向南边。 谢景辞心神领会,“你是说那边有好玩的?” 小人鱼点头,催促着谢景辞快点走。 谢景辞一拍即合,“好,我们去玩。” 第117章 小人鱼指的地方是在宫殿附近,但也有一段距离,谢景辞走得一摇一晃,好几次差点摔下来。 风宇洋看得心惊肉跳,人要是在他手里出事,池非屿不得扒他一层皮,他将谢景辞扶住,说道:“要不我抱你?” 谢景辞摇头,他紧盯着凹凸不平的石头,倔强地开口:“我感觉我快找到技巧了。” 他说着又被绊了一下,人往前倾,手脚乱划着飘至半空,眼看他要在水中三百六度翻滚,小人鱼伸手拽住了他。 谢景辞望着轻松兜住他的小人鱼,有些茫然地眨眼。 小人鱼抱着谢景辞的手臂,尾巴一甩,拖着人游出好长一段距离,他神态轻松,看起来没有丝毫压力。 谢景辞倍受打击,他居然连半个月大的人鱼幼崽都不如。 风宇洋还在一旁插刀,“这下快多了。” 谢景辞:“……”不想和你们这些有种族天赋的说话。 他被小人鱼拉着来到宫殿后边,这里地形开阔,放眼望去是看不到边际的慕海。 花随着海流摇摆,点点荧光照亮这一片海域,如一抹亮丽的油彩滴入浩渺大海之中,晕染飘散,似是融为一体,却又格外的清晰。 谢景辞不由睁大眼睛,庄园后边的和这里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可能连几十分之一都没有。 小人鱼松开谢景辞,他钻进慕海从里撒欢,抱着一株慕海不撒手。 风宇洋倒是淡定,“幼崽就喜欢往这边跑,他们总想着看慕海开花。” 谢景辞闻言,低头去看小人鱼,只见对方鼓着腮帮子奋力瞪着慕海,企图把怀里的慕海瞪开花。 可瞪了三四分钟,慕海仍然没反应,小人鱼泄力,尾巴耷拉下来。 谢景辞不由想到小与非,他戳了下小人鱼的脸蛋,问道:“喜欢慕海?” 小人鱼点头,他把花往谢景辞那边歪了点,做出很激动的神情。 谢景辞猜测道:“你是想让我看看?” 小人鱼嗯嗯出声。 谢景辞嘴角翘起,他就说人鱼幼崽是天使! 他清了下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别眨眼,它马上就会开花。” 小人鱼好奇地望着谢景辞,见谢景辞伸出手触碰慕海,他跟着低下脑袋,清澈的眼眸中映照出慕海的模样,那一抹影子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缓缓舒展,露出娇嫩的花蕊。 “雾草。” 这一声动静是风宇洋发出来的,他挤开小人鱼凑过去,看着绽放的慕海眼底写满不敢置信,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开……开了?就这么开了!?” 小人鱼嫌弃风宇洋,推开对方的脸,将慕海搂进怀里,不给风宇洋碰。 风宇洋急急忙忙道:“我还没看清楚呢,它怎么开的?” “这是天赋。” 谢景辞嘿嘿笑了两声,他又碰了下身旁的慕海,几朵慕海争相开放,他昂起下巴,觉得自己总算有个长处。 风宇洋眼睛都看直了,呆愣愣地点头,他摸摸慕海的花,又捏捏茎叶,才有点真实感,他惊叹道:“这也太神奇了。” 谢景辞心底得意,嘴上谦虚道:“也还好吧。” 他话音刚落,胳膊突然被风宇洋摁住,对方满脸认真地看着他,蹦出一句。 “你考虑多条鱼养你吗?” 能在水底呼吸,能让慕海开花,长得还可爱的人类,风宇洋感觉自己这辈子只能遇见这一个,可恶,怎么就被池非屿拐走了。 谢景辞嘴角抽搐,他拉开风宇洋的手,说道:“被池非屿听见,你又要挨揍了。” 风宇洋脸顿时拉得老长,他垂头丧气地松开谢景辞,尾巴蜷起来,身子矮下去一节,他摸了两下慕海,仰头看谢景辞,“还能开更多吗?” 谢景辞感受了下周围慕海的情绪,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他说道:“应该能。” “能开多少?” “嗯……”谢景辞略微思索,不确定地开口,“全部?” 风宇洋大声反问:“全部!?” 一旁的小人鱼听到这话,慕海也不抱了,仰脑袋看向谢景辞。 被两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谢景辞心底生出几分压力,不自觉后退一步。 风宇洋没放过谢景辞,伸手拽住谢景辞胳膊,激动地说道:“我要看!我要看!” 小人鱼附和着点头,游上去搂住谢景辞另一条胳膊。 谢景辞被夹在中间无处可逃,他望望满脸期待的两人,无奈道:“我试试,不一定成功。” “嗯嗯。” 谢景辞抽回胳膊,他抬手覆上未开放的一朵慕海,喜悦的心情从肌肤相接处源源不断的传来,他垂下眼眸,低声问道:“你们愿意开花吗?” 慕海没有片刻犹豫,几乎是谢景辞问出的瞬间,这一片慕海就绽放开来。 风宇洋尽职的当氛围组,发出哇偶一声,小人鱼也跟着鼓掌。 谢景辞指节蹭蹭鼻尖,有点不好意思,他走向下一片慕海,还没来及问,慕海接连盛开。 风宇洋惊叹的声音更大了,他推着谢景辞,催促道:“快,再往前走。” 谢景辞顺着风宇洋的力道前行,他走一路,慕海开一路。 荧光从花芯升起,顺着海水飘荡,犹如云雾弥漫,萤火闪烁,飘飘似踏入仙境一般。 就是风宇洋一声连一声的鸡叫声有点煞风景。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荧光冒出想遮都遮不住,不一会儿这一片海都亮了。 族地内的人鱼探出脑袋张望,几个好奇心旺盛的摆着尾巴往慕海丛游,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到最后变成一群人鱼浩浩荡荡地游过去。 谢景辞听到响动,回头看见乌压压的一片人鱼,身子吓得一抖。 绿色鱼尾的人鱼凑到谢景辞跟前,“慕海是因为你开花吗?” 谢景辞对上人鱼的视线,对方眼中只有纯粹的好奇,没有一丝恶意,谢景辞渐渐放松下来,点了点脑袋。 人鱼毫不吝啬地赞叹,“你好厉害。” 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他人鱼也接二连三地开口。 “太牛了,还能再开吗?” “我第一次见这么多慕海开花,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真的是人类吗?这待遇海神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好漂亮!啊啊啊啊!” “天啊,太强了!” “……” 谢景辞在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他矜持地点头,手一挥,方圆数里内的慕海以他为中心,一层层绽放。 感叹声霎时间此起彼伏,人鱼们窜进慕海丛中,转着圈欣赏,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谢景辞周围更是围满人鱼,颜色各异的尾巴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一个劲地傻乐。 好多人鱼,好好看,这里是天堂。 谢景辞仅存的那点理智克制住他伸手去摸的冲动,他可是家里有鱼的人,得守男德。 这时一条人鱼问道:“我能摘一点吗?” 谢景辞记得慕海的花语,他犹豫着没有立即答应。 这应该不算他送的……吧。 他纠结了会,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你问问慕海愿不愿意。” 那条人鱼闻言,戳了戳慕海的茎干,慕海顺势倒在他手上,眼睛一亮,说道:“它愿意。” 其他人鱼见此也去戳戳慕海,不多时,好几条人鱼手上多出花枝,他们迫不及待去找自己的伴侣,亦或是心仪的对象,慕海丛成了大型相亲现场。 谢景辞还挺开心的,看着人鱼们贴贴,他的笑容越发慈祥。 他心底乐呵呵,好像毛绒绒们挤在一起,真可爱。 有几条没对象但拿到花的人鱼,眼神转悠一圈,最终落在谢景辞身上,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尾巴一甩冲到谢景辞面前。 “送给你。” “收我的,我这朵好看。” “你们让开,我的多,收我的!” “……” 谢景辞连忙摆手说不要,却抵挡不住众人鱼的热情,凑上来的人鱼数量不减,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脚步后退,“真不用,你们自己收着,我有伴侣了。” “是谁?” “他怎么没陪着你?是人类?” “弱者没资格有伴侣,我要跟他决斗。” “还有我!” “我也可以。” 数十条人鱼的声音参杂在一起,谢景辞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正烦恼着,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玩得很开心?” 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池非屿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 “一般般。”谢景辞干笑两声,挪到池非屿身旁,搂住对方,试图岔开话题,“你全都忙完了?” 池非屿没让谢景辞糊弄,他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完全忘记我的存在。” 谢景辞立马否决,“怎么可能。” 池非屿不置可否,他揽过谢景辞,目光扫过叫得最欢的那几条人鱼,语气中透露着威胁,“你们想跟我决斗?” 几条人鱼面面相觑,默契地摇头,心底欲哭无泪,怎么招惹到这尊煞神了。 池非屿憋着一肚子气,又不舍得对谢景辞发火,他活动了下手腕,眯起眼眸靠近那几条人鱼。 一声声惨叫响起,谢景辞默默低下脑袋。 造孽啊。 他心虚地眼神乱瞟,恰巧瞥见慕海丛下的藤蔓扭动,谢景辞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藤蔓突然缠住他的脚踝,瞬间把他拉出老远。 第118章 池非屿听到声响当即回首,可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一片,慕海摇曳着遮掩掉所有踪迹,而谢景辞不知去向。 他的眼眸骤然归于沉寂,扔下手中的人鱼,语气结满冰霜,“去找人。” 周围的人鱼们瞬时鸟作群散。 池非屿望着平静盛开的慕海,心中懊恼,他居然被一丛花给算计了。 而被一众人鱼记挂的谢景辞,此刻手脚都缠着藤蔓,嘴也被藤蔓捂住,他像只蚕蛹似的被一路拖行,不过好在藤蔓缠得紧,谢景辞一路上也没磕着碰着。 他试着活动手脚,但连弯曲手指困难,谢景辞怎么换角度都是徒劳无功,藤蔓是铁了心要把他拐走。 谢景辞摸不准藤蔓要带他去哪,心底稍稍有点慌,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没感觉到藤蔓的恶意,甚至捆着他的藤蔓还传来开心的情绪。 他苦中作乐地想着,在池非屿眼皮子底下绑架成功,确实该高兴点。 嘴被堵着,谢景辞没法和藤蔓沟通,试了几次后,他选择放弃挣扎,也没听过慕海吃人,应该问题不大……大概。 莫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谢景辞感觉到前行的速度慢下来,捆着他的藤蔓也跟着松散开。 谢景辞趁机拽住旁边的藤蔓,来了个手动刹车,他从藤蔓缝隙中钻出,警惕地盯着藤蔓看,没见对方有别的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他环顾四周,人鱼族地消失在视野内,连影子都看不见一点,也不知道藤蔓给他拽到哪个犄角旮旯,不过从胸口闷闷的感觉至少可以猜出,他是被拉往深海。 附近没有歇脚的地方,谢景辞只好扶着藤蔓站稳,冷静下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去,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思来想去,谢景辞决定待在原地等池非屿来找。 他没好气地打了两下藤蔓,说道:“你抽什么疯,好好一根藤蔓,怎么还学人搞偷袭。” 藤蔓幅度极小地扭动了一下,传给谢景辞的情绪也是又累又困,似乎将谢景辞送到这已经耗费了它全部的力气。 谢景辞感觉到藤蔓的动作越发无力,一颗心也跟着悬起,他可不想独自待在深海中。 “喂,醒醒,先别睡,你都把我拖到这里了,不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谢景辞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你也是慕海的一部分,肯定听得懂我说话,快给点反应。” 藤蔓勉强抬起一节,它搭上谢景辞的手腕,声音虚弱却包含温柔,“别怕,它们快到了。” 说完这句话,藤蔓彻底陷入沉睡,仍由谢景辞怎么折腾,都没一丁点反应。 “……不是吧,真睡啦。”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握紧藤蔓,如同上锈的机械一般,缓慢转动脑袋,他望向黑沉沉的大海。 四下寂静无声,呼吸声在这一刻变得吵闹,漆黑的海水犹如浓雾弥漫,吞噬掉除他以为所有的事物,鬼怪藏于不知名的角落,等待着猎物松懈的时机,扑咬而上。 谢景辞把自己吓得一哆嗦,他不断安慰自己,故事里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没有鬼! 他又往藤蔓附近凑了点,企图汲取安慰,大脑勉强开始运转。 藤蔓说快到了,是指什么东西?藤蔓对他挺友善的,应该不是想害他,可能是想让他和什么东西碰面。 想到这,谢景辞心中稍稍安定,只要等一会儿就好,不管是池非屿,还是藤蔓口中东西,一定能带他离开这里。 等待的时间漫长无比,谢景辞望眼欲穿,终于在压抑的大海中发现一抹亮色,他激动地上前,待看清对方的面容和,他硬生生止住脚步。 池塘洲向谢景辞逼近,嘴角的笑容带着些许玩味,“没想到路上也能撞见惊喜,这算是大海的馈赠么。” 谢景辞警铃大作,他面上淡定,心底啊啊乱叫。 藤蔓等的人是池塘洲?这和把他卖了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他以为他们心连心,结果藤蔓跟他玩脑筋,给他快递速运,直达敌方大本营。 谢景辞眼前一黑又一黑,岸上他都跑不过池塘洲,更别提海里了,池塘洲捉他不比捉鸡容易。 眼看池塘洲宇自己只差一步之遥,谢景辞甩甩手上的藤蔓,想摇醒对方,结果当然是没用。 破藤蔓睡得堪比死猪。 池塘洲钳住谢景辞的手腕,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谢景辞,他轻笑一声,“我还以为非屿的眼光变差了,原来是藏着这一点。” 谢景辞不搭理池塘洲,在心底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也不知道池塘洲是发现他的敷衍,又或者是看他不顺眼,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谢景辞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对方捏碎了。 谢景辞疼得脸揪在一起,忍不住开口,“你想干什么?” “居然还能说话。”池塘洲用新奇的目光望着谢景辞,“你喝了多少泉水?” 谢景辞被池塘洲看得浑身不自在,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恨不得将其刨开一探究竟。 “别磨蹭,将人杀了,赶紧走。” 沙哑的声音从池塘洲身后传来,谢景辞这才注意到还有另一条人鱼的存在。 他循声望去,看见姜维海藏在阴影中,对方身形狼狈,常待在身边的侍从此刻不见踪影,原本华贵的衣衫也沾染上尘土。 池塘洲也差不多,他刚刚没仔细看,这会儿定睛观察,发现池塘洲身上的衣服多出破洞,发丝凌乱潦草,一眼望去给人种不修边幅的感觉。 看来池非屿将他们逼得很紧,这两人的处境估计是岌岌可危,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个人质自己送上门来了。 谢景辞很想找根面条上吊,拖后腿也不带这么拖的。 池塘洲瞥了眼姜维海,神色淡淡地开口:“他留着有用。” 姜维海不屑,“一个人类而已,能派上什么用场。” 池塘洲眼底染上不耐之色,他没有同姜维海争辩,扯下藤蔓将谢景辞捆起来。 再次被绑的谢景辞连气都不想叹了。 姜维海没得到回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得寸进尺,“还有多久才能到海落渊,你已经在路上磨蹭很多时间,居然还要再带上一个累赘。” 池塘洲的耐心早已耗尽,听到姜维海的指责,他目光冰冷,“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的那些计划不过是妄想,回海中更是个愚不可及的决定,你做的那点药剂已被抢走大半,现在就算抵达海落渊也是徒劳。” 姜维海身居高位多年,哪被人这么指责过,他脸色涨红,斥责道:“我的计划不行,难道你的就可以?说什么蛰伏人类社会,海族的事人类没资格插手!” 池塘洲唇角绷直,他目光阴翳,口中却说道:“我知道了,会尽快带你过去。” 谢景辞听完全程,对池塘洲有了新的认知,对方怕不是属乌龟的,不然怎么这么能忍。 他也没干听着,脚下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刚挪出不到一米,又被池塘洲抓回来。 谢景辞闭上眼,累了,毁灭吧。 池塘洲指尖点在谢景辞的眉心,古朴的旋律随着他喉咙的震动传出,侵入谢景辞的大脑。 谢景辞皱起眉头,脑袋晕乎乎的,跟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身体的控制权脱离,他像是被关进一间透明的屋子里,能看见外面,可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个透明材料不是玻璃,而是冰糖,他用点劲就能敲碎。 谢景辞眼珠子转悠,想想还是没有反抗,他顺从地做出池塘洲所指示的动作,装作真的被对方控制一般。 池塘洲面色惨白如纸,眼底却亮得惊人,他拍了下谢景辞的脸蛋,夸赞道:“好孩子。” 谢景辞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差点没忍住给池塘洲一拳,还好对方摸了这一下就推开,指挥着他向深处游去。 他眨眨眼,看着从未如此协调过的四肢,心中哇塞一声,他会游泳了! 可没游两下,他陡然坠机,手脚还在划,身子已经笔直的落下去。 谢景辞一脸木然。 这操控挺智能的,还知道不崩人设。 他没掉多远,被池塘洲及时拉住,池塘洲望他眼神不太对劲,似乎在怀疑什么。 谢景辞继续装死,仍由池塘洲检查,对方没查出问题,又拖着他向下游。 看着藤蔓越来越远,谢景辞生出几分茫然,他真的还能回去吗? 倏然,水流变得湍急,他一下子就被甩开,白色的泡沫出现,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谢景辞瞥见池非屿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落向归处。 池塘洲拽着谢景辞退远,他望着挡在前面的池非屿,笑道:“他果然是诱饵,看来你的喜欢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谢景辞听到这话,心情复杂,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池非屿掐住姜维海的颈脖,手指收紧,胁迫之意不加掩饰,“把他放了。” “好。”池塘洲将谢景辞拉至身前,嘴角勾起,“同样的,你也得把手上的人放了。” 第119章 池塘洲答应得过于轻易,谢景辞直觉其中有诈,果不其然,大脑传来一阵钝痛,意识再次受到打压,原本还算清晰的思维陷入混沌。 对方不竭余力的压制,似是孤注一掷。 手上多出冰凉的触感,谢景辞摸着形状,感觉像是一把匕首,冷汗自他后背沁出,很快又融于海水之中。 谢景辞试图眼神示意池非屿,但连转动眼珠都难,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拉扯、博弈,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 每次他快占据上风,又被弹回去,谢景辞急得火急火燎,就一线之差,他却怎么也无法翻越。 谢景辞看见池非屿松开姜维海,同时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动,与姜维海擦肩而过,眼看和池非屿的距离越来越近,谢景辞卯足劲挣扎,勉强能活动几根手指。 他眼睛一亮,努力把匕首往外扔,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池非屿突然出声。 “傅渊袭还活着。” 池塘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所以呢?” 池非屿对上池塘洲的目光,声音平静,“我对白玖还算有个交代。” 池塘洲听到白玖二字,眼底掀起微不可查的波动,很快又归于死寂,他开口嘲讽,“现在提起她,是打算跟我打感情牌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 “自然不会。”池非屿嗤笑,“你耳目不是一向灵通,难道现在光顾着逃命,对族地的事一无所知了?” 池塘洲嘴角下压,“你想说什么?” 池非屿眉尖上扬,好整以暇地望着池塘洲,“渝浅溪怀孕了,孩子是傅渊袭的。” “不可能。”池塘洲的神色终于有了改变,他不屑地笑着,“想骗我也不找一个好点的借口,人鱼怎么可能怀上人类的孩子。” “是啊,我没必要用一戳即破的理由骗你。” 池非屿面色不变,他静静地望着池塘洲,直至对方的笑容逐渐收敛消失。 池塘洲的瞳孔如被墨浸染,他眯起眼眸,沉默不语地与池非屿对视。 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但没持续多久就被池非屿的轻笑声打破。 池非屿道:“或许以往人鱼确实无法与人类繁衍,但现实并不会止步不前,停在原地的只有你们。” “其实你有机会发现这件事,可惜你选择了另外一边。”池非屿看着池塘洲阴沉的脸色,唇角的弧度越发清晰,“你……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吗?” 池塘洲手指攥紧,指甲深陷入肉中,他死死盯着池非屿,眼珠突起,血丝遍布其上,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吃力沙哑,“闭嘴!” 池非屿没给池塘洲松缓的机会,接着说道:“白玖当年怀孕了,但因为你不告而别,她选择将孩子……” “我叫你闭嘴!” 池塘洲打断池非屿的话,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白完全被血色占据,望着池非屿的目光,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也是在这时,谢景辞感觉身子一轻,他顾不得刚听到的惊天八卦,赶忙把匕首扔了,扑向池非屿。 池非屿顺势将谢景辞拉向身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想要逃跑的姜维海。 此刻局势瞬间逆转。 姜维海根本反抗不了池非屿,他冲池塘洲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救我!” 池塘洲充耳不闻,他目无焦距地望着空荡荡的双手,唇瓣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景辞从池非屿身后冒出个脑袋,看着失魂落魄的池塘洲,他不自觉拽紧池非屿的衣服。 善恶终有报,池塘洲原本能够拥有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以及美满的家庭,但这一切全都毁在他自己手中。 谢景辞见池非屿向池塘洲逼近,他松开手,没跟上去,想着一切该尘埃落定了。 突然他脚踝处缠上一条细长的东西,熟悉的触感让谢景辞立即回头,他望着翠绿的藤蔓,心底雾草一声。 又双叒叕来!? 谢景辞只来及向池非屿伸出手,声都没发出来,人就消失在原地。 这一次的藤蔓明显比上次有力,速度快到谢景辞的视野内都是残影。 海底的压强挤压肺部,谢景辞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他奋力转身,拉住藤蔓,说道:“你再拉下去,我该成尸体了。” 藤蔓速度瞬间减缓,它顺着谢景辞的小腿缠上去,有气泡从绿叶处产生,一个个极小的气泡不断汇聚,凝聚成有一人高的大气泡。 谢景辞被气泡套住,身体上的沉重一扫而空,他久违地体会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藤蔓还缠在他腿上,谢景辞低下头问道:“你想带我去哪?” 他能肯定藤蔓听得懂他说话。 藤蔓蹭蹭谢景辞的小腿,传递出安抚的信息。 谢景辞眉心皱起,但现在他除了跟藤蔓走,也没别的法子。 他长叹一口气,回头看往离开的方向,心底无奈,两次把人丢了,池非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得想办法快点回去,至少得给池非屿传去一点消息。 藤蔓拉着谢景辞不断向下,周围海水的颜色不断加深,到最后谢景辞感觉自己像是掉入墨水当中,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藤蔓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 谢景辞蹲下身子,戳了戳藤蔓,他能感觉到越深入藤蔓的情绪就越活跃,似乎是回到舒适区内,身上的细胞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现在你能说话了吗?” 藤蔓支棱起上半身,凑到谢景辞脸颊边,动作轻揉地贴上去。 “你好。” 空灵的声音在谢景辞脑海内响起,这道声线与慕海相似,但要更成熟几分。 和慕海那么像,又和慕海有着联系,还存在于深海,藤蔓的身份呼之欲出。 谢景辞捏住得寸进尺往他怀里钻的藤蔓,开口道:“你是海落渊?” 藤蔓讨好地缠上谢景辞的手指,回答道:“是啊,我找你好久,可算是见到你了。” “你这不是找,你是绑架。”谢景辞晃着藤蔓,说道:“快把我送回去,跟我在一起的人鱼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不行。”藤蔓态度坚决,“我没法上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得先跟我回去。” 谢景辞见说不通,退而求次道:“你总得先告诉我,要我做什么,万一我帮不上忙呢。” 藤蔓神神秘秘地说道:“不会的,只有你能做到。” 谈话间,谢景辞眼前升起点点萤火,他下意识抬眸望去,眼底瞬间被萤火照亮。 他震惊地张开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色。 花藤缠绕叠加,如瀑布一般倾泻,它已经脱离花的范畴,更像是一座岛屿上开满鲜花,温暖的光晕自白花周身散落,似是群星汇聚照亮这一片角落。 谢景辞随着气泡缓缓降落,他踩在藤蔓组成的地面上,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花海。 这时细小的气泡又冒出来,将整座花岛包围。 带谢景辞来的那根藤蔓满意地晃了晃身子,说道:“这样就没问题了,你不觉得难受吧?” 谢景辞摇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喃喃着,“原来海落渊长这样……” 藤蔓身子一扭,像是挺起胸脯,骄傲地说道:“嘿嘿,漂亮吧,我们可是海神种下的。” 谢景辞神色复杂,“既然如此,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不对,你不是人类,也可能算人类。” 谢景辞啊了一声,一脸懵逼地望向藤蔓。 他都做了二十多年人类了,现在居然有东西说他不是人。 “诶呀,你听我的就对了,是我带你来这个世界的。” “还有我。” “也有我。” “我也是。” “我!” “……” 耳边炸响无数声‘我’,谢景辞被吵得脑仁疼,开口制止,“停停停,别一起说话。” “你们先闭嘴。”藤蔓似乎颇具威严,一开口其他声音都消失了,它攀上谢景辞的肩膀,与谢景辞平视。 “你是海神的后人,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代,但我们能感受到你身上存在海神的血脉。” 藤蔓看出谢景辞的不信,接着补充道:“过了上千年,海神留给我们的能力已经很微弱,若不是你有所回应,我们没法把你拉过来。” 谢景辞将信将疑,问道:“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 藤蔓道:“带我们上去。” “上去!” “我们想到浅海。” “人鱼们都跑了,深海一点都不好玩。” “就是,深海黑漆漆的,鱼长得也好丑。” “……” “停!”谢景辞揉了揉嗡嗡的脑袋瓜子,“我帮你们就是了,要我做什么?” 藤蔓无辜地开口:“不知道。” 谢景辞:“……” 藤蔓晃晃身子,叙述道:“海神种下我们,我们答应祂守在深海,随后人鱼诞生,与我们成了伴生关系,可后来人鱼发现浅海,他们更喜欢浅海的环境,逐渐向上迁移,到最后所有人鱼都走了,偶尔才会回来看我们一次。” “没有人鱼的陪伴深海实在无聊,我们尝试过离开,但所有离开的同伴都失去联系,我们被困在深海之中。” “有的海落渊忍受不了死水一般的孤寂,冲入浅海,他们偶有存活下来的,开始繁衍生息,就成了现在人鱼口中的慕海。” “可我们不能去赌那个可能,变为慕海意味着我们失去孕育泉水的能力,虽然人鱼把我们丢下,但我们不想看到人鱼灭绝。” 说到这,藤蔓的语气变得失落,“现在的人鱼经过一代代繁衍,也变得不同,他们不再能听见我们的话语,我们想与人鱼沟通都做不到。” 第120章 谢景辞听完,唇瓣嗫嚅不知该说些什么,被关这么久,听着就好惨,可是惨也没用,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啊。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上去?” 藤蔓语噎,它绕来绕去努力思考,“唔……我们上不去大概是因为与海神的承诺,要不你说一句‘我们可以离开’试试?” 谢景辞对这个方法的可行度表示怀疑,他试探着开口,“你们可以离开深海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起,花岛周围又亮起数朵光芒,将这块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谢景辞一回头,就看见六七八个海落渊扎堆过来,一座座跟大灯泡似的,在深海中无比显眼。 其中一个海落渊雄赳赳地冲向浅海,其他海落渊在原地等着,期盼的情绪都快把谢景辞掩埋了。 头一次接受到这么多声音,谢景辞脑袋晕乎乎,他甩甩头,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恰巧将小白花压扁。 感觉到背后一凉,谢景辞赶忙爬起来,他看着稀碎的小白花和溢出的泉水,心底被完蛋二字刷屏。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它……它是不是死……死了?” “没事。”藤蔓不以为意地开口:“花只是我们意识的载体,我们可以是一朵花,也可以是很多朵花。” 它说着抖了抖身子,数十朵白花长出来,藤蔓将花一卷,做成一捧送到谢景辞跟前,大方地开口,“送你。” 白花摇头晃脑,里面盛满泉水。 谢景辞接过白花,荡漾的泉水晶莹剔透,他心底感慨,之前天天在海边蹲守收集到的也不过寥寥两瓶,藤蔓这一给,就有当时的一半了。 海落渊们似乎挺好说话,或许在离开的时候,他可以向它们多要点泉水。 谢景辞正思考该如何开口,那边的海落渊们又嚷嚷起来。 他抬头望去,看见刚刚冲出去的海落渊灰溜溜地跑回来,它成了接触不良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其他海落渊凑过去,有的光芒亮起,有的光芒黯淡,都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谢景辞揉揉眼睛,感觉好好的海底快成KTV夜场了。 藤蔓庆幸地开口,“还好没事,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谢景辞问道:“有别的办法吗?” “我想不到了。”藤蔓靠近谢景辞,把自己打成一个蝴蝶结,声音中带着期盼,“你有想到什么吗?” 其他海落渊听到这话,立即消音,向谢景辞投来期待的情绪。 谢景辞压力山大,他呃了半天,也没想到个能用的办法。 藤蔓有些着急,“你再想想,我们会给你报酬的,你想要什么都行,想回原来的世界也可以。” 谢景辞愣住,乍一听到这个几个字,他居然感觉到陌生。 刚到世界时他确实想过回去,但随着待得时间越来越久,他渐渐忘淡这个想法,而现在藤蔓告诉他,其实他能够回去。 谢景辞迷茫了,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那边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有陪他长大的亲人,还有与他玩闹的朋友,有他熟悉的一切。 但…… 谢景辞抿唇,眼底闪过纠结之色,几番犹豫后,他开口道:“报酬的事之后再说,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藤蔓激动地追问:“是什么?” 谢景辞道:“既然口头上说没用,那我拉着你们穿过深海与浅海的界限,说不定能成功。” 藤蔓听完,觉得有戏,它连声催促,“快点,快点!我们试试。” 它缠上谢景辞的胳膊,想想不放心,又多缠了几道。 准备就绪后,谢景辞重新回到单独的气泡中,被藤蔓推着往浅海挪。 还没走多远,他的视野内多出一道亮丽的银色,紧接着他落入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当中。 “找到你了……” 短短四个字却带着一丝颤抖与后怕。 谢景辞回过神,抬起胳膊回抱池非屿,“抱歉,让你担心了。” “有哪里受伤吗?”池非屿不等谢景辞回答,按着对方的肩膀仔细打量。 谢景辞仍由池非屿动作,海落渊的余光照亮池非屿的脸庞,谢景辞瞳孔紧缩,反握住池非屿的手,语无伦次地开口,“你都这样了还顾着我,药、绷带……不对,这里没有。” 池非屿的脸色白得吓人,身上还有数道被尖锐物划破的伤口,流光溢彩的鳞片此刻黯淡无光,甚至有好几处破损,鳞片翘起露出里边惨白的肉,伤口被泡到毫无血色。 谢景辞恍然想起池非屿没法抵达深海,但现在对方出现在他眼前。 一时间谢景辞又气又心疼,“你肯定能猜到是海落渊抓我走的,我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着急追过来做什么。” 谢景辞扒拉出刚收到的泉水,塞到池非屿手里,他瞪了对方一眼,说道:“快喝。” 池非屿乖乖听话,他瞥向谢景辞的手腕,上面还缠着藤蔓,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景辞见池非屿的伤口开始愈合,才有心思回答对方的问题,“我在尝试带海落渊去浅海。” “你知道吗,我是被它们带到这个世界的。”谢景辞和池非屿分享刚刚的经历,“它们被困在海底,想要回浅海才会拉我来,还说我是海神的后代,虽然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清亮的眼眸,他压下瞳孔中的暗沉,“……嗯。” 谢景辞没发现池非屿的异状,他扑进池非屿怀里,“你来得正好,抱我上去。” 池非屿将人搂住,熟悉的重量让心稍显安定,他的目光划过绵延不断的海落渊,放在谢景辞身后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 他不再停留,抱着人向上掠去。 谢景辞这会儿感觉舒服多了,被海落渊拽着总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还是池非屿靠谱点。 他们来到深浅交界处。 藤蔓停下脚步,声音显而易见得紧张,“可以吗?” “你们准备好。”谢景辞深吸一口气,扭头对池非屿说道:“慢点挪,发现不对劲赶紧停下。” 海落渊都在这里,可别给全玩死了。 池非屿大致猜到事情的原委,他应声后抱着谢景辞缓缓移动。 在场所有活着生物的目光都汇聚在最前面的海落渊处,谢景辞更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海落渊们的变化。 他忍不住多问几句,“你们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 声音从头响起,一直传到末尾,隐隐还能听见一点回音。 很好,大家看起来都很精神。 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手上用力,将海落渊前半段身子拉出来,他紧紧盯着海落渊的亮度,这一次大灯泡十分给力,没有一丁点接触不良的现象。 他反映了好一会,不太确定的问道:“……成功了?” “好诶!” “出来了!” “啊啊啊啊!” “!” 欢呼声接连响起,缠着谢景辞的海落渊兴奋地冲出来。 谢景辞措不及防,跌进海落渊中,眼看要摔个狗吃屎,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他撞上温暖的躯体。 谢景辞睁开眼,入眼是池非屿的胸膛,他支起上半身,在池非屿唇上吧唧一口,话语中是难以压抑的高兴,“我们可以带海落渊回族地,这样就不用担心泉水问题了。”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就是不知道它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藤蔓凑过来,它满身都开着白花,把自己整成一个花圈,“我们喜欢人鱼,大部分时间会留在族地里。” 其他海落渊纷纷表示没问题,它们与人鱼共存千年之久,若不是人鱼跑了,它们也不会想挪窝。 听着海落渊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谢景辞笑得更加灿烂,他指着前方,兴致高昂地说道。 “回族地!” “好!” “呃……族地在哪来着。” 一只大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随意揉搓了几下,谢景辞回眸冲池非屿嘿嘿笑了两声,他拉下池非屿的手,倒向对方怀中,理直气壮地开口,“你指路。” 池非屿抬手搭在谢景辞腰处,尾巴尖缠上谢景辞的小腿,他将藤蔓拖远,说道:“向南边走。” 莫名其妙被拉离谢景辞的藤蔓不满,它支棱起半截身子看向池非屿,对上一双阴翳的眼眸,乌云在其中翻涌,带着摧城之势席卷而来。 它愣怔在原地,身上的白花霎时萎靡许多,直到池非屿移开视线,藤蔓才敢活动,它默默爬开,小心翼翼地偷瞄池非屿。 那一瞬间,眼前的人似乎对它们起了杀意。 耳边倏然安静不少,谢景辞疑惑地探出脑袋,问道:“怎么了?” “没事。”池非屿眉眼温和,他捏住谢景辞的脸颊,“带回海落渊,大功一件,想要什么奖励?” 谢景辞顺着杆子往上爬,“什么都可以?” 池非屿戳了下谢景辞的脑门,意味深长地开口:“嗯,但太过分的,你可能得赔我点。” 谢景辞直觉这个赔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讪讪笑着,“那还是算了。” 池非屿摁住想跑的谢景辞,“别忘记跟海落渊要报酬,你没义务帮它们。” “它们已经说过会给报酬。”谢景辞毫无戒心,“但我还没想好要什么。” 120-125 第121章 族地内,人鱼们行色匆匆,短短一天,先是谢景辞被拐走,后是出逃的姜维海被抓,再加上此刻池非屿不知所踪,无形的紧张感在族地内蔓延。 忽然,海内一阵地动山摇,不少人鱼措不及防被漩涡卷着摔在石壁上,他们还没来及痛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愣愣地杵在原地。 海落渊结伴而上,从海底窜出来,它们像极了在笼里关久的鸡,此刻笼门一开,恨不得把天捅穿。 谢景辞被海落渊们的情绪感染,混在其中一同欢呼,身子随着海落渊移动东摇西摆的。 又一次将人拨正后,池非屿看不下去,伸手把谢景辞捞进怀里,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大腿,说道:“安分点。” 口头上的警告丝毫没影响到谢景辞的兴致,他仰头捧住池非屿的脸颊,笑嘻嘻地开口,“海底过山车好玩吧。”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轻应一声。 海落渊直奔慕海所在的地方,几大坨悬在慕海之上,有几个也不知道是飞累了,还是单纯的懒,找了块空地安顿下来。 不过片刻,这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闻讯而来的人鱼们目瞪口呆,他们揉揉眼睛又掐掐胳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海落渊,跑上来了!? “……卧槽。” 两个字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鱼的心声。 人鱼们恍恍惚惚,没有一条敢上前查看海落渊的真假。 直到看见谢景辞顺着藤蔓滑下来,他们瞬间炸开锅。 “你连海落渊都拐来了?” “你不会是海神的私生子吧?” “真的假的……” “……” 谢景辞被人鱼围得密不通风,面对人鱼们的热情,他有种被毛茸茸包围的感觉,痛苦并快乐着。 “咳。” 咳嗽声打断人鱼们的追问,他们抬起头发现池非屿的冷脸,再想到谢景辞是对方的伴侣,他们立马老实了。 池非屿将谢景辞从人鱼堆里拔出来,对方身上沾染了数十条人鱼的味道,池非屿眉头紧锁,跟抱布娃娃似的把人揣在怀里。 谢景辞扭过身子,双腿夹在池非屿腰上,他搭着对方的肩膀,调侃,“你吃醋啦。” 池非屿拍了下谢景辞的屁股,话语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别再让我看见你往人鱼堆里凑。” “哦。”谢景辞撇嘴,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他们自己围上来的。” 池非屿掐住谢景辞的脸蛋,装作没听见对方的嘟囔。 他之前庆幸过自己符合谢景辞的性癖,而现在他有点头疼对方的性癖太过广泛,虽然他相信谢景辞不会出轨,但…… 池非屿面无表情地扫过后边闹腾的人鱼们。 碍眼,实在是太碍眼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望着人鱼们,他也跟着看过去,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下泉水不用愁了。” 他刚说完,离海落渊最近的那条人鱼被藤蔓一下抽飞,惨叫声在水中回荡。 “呃……”谢景辞改口,“可能还要稍微愁那么一点点。” 话音落下,又有两条人鱼被抽飞,藤蔓张牙舞爪地飞舞着,犹如一只巨型章鱼,无比猖狂,凑近的人鱼无一幸免。 谢景辞沉默了,神情一言难尽,“它们费劲功夫爬上来不会是为了报仇吧。” 池非屿漫不经心地开口,“有可能。” 这样也好,泉水若是随取随用那才是麻烦,想获取珍贵的东西还是得付出代价, 谢景辞从池非屿身上下来,他悄咪咪地拽了下旁边海落渊伸出的藤蔓。 藤蔓扭了两下,搭上谢景辞的手腕,问道:“怎么了?” 温柔的语气,友善的态度,和后边疯狂抽鱼的家伙形成鲜明对比。 这下谢景辞确定了,海落渊们就是在记仇,他摸摸藤蔓,说道:“我需要泉水的时候,可以跟你们要吗?” “可以呀。”藤蔓十分好说话,它抖抖身子,抖出几朵花给谢景辞,“你要多少都可以。” 谢景辞接过白花,望着连滚带爬的人鱼们,感慨一声,真惨,私人恩怨他还是不掺和了。 他捧着白花回到池非屿身边,将花往对方怀里一塞,拍着胸脯保证,“你收好,有事没事喝一点,管够。” 池非屿拨弄手中的白花,他唇瓣轻启,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我要回去处理事情,你留在这还是跟我走。” 谢景辞果断选择后者,他跟只小尾巴似的坠在池非屿身后,走到一半,池非屿大概是嫌弃他速度慢,又把他抱起来。 宫殿走廊内零星几条来往的人鱼,但谢景辞脸皮厚了,心安理得地窝在池非屿怀里。 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把脸丢光,下次就不用丢脸了。 他被池非屿放在类似于沙发的软垫上,与池非屿所在的位置隔着一块不透明的帘子,他稍微歪一下脑袋就能看见池非屿的身影 谢景辞捏着垫子玩,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浸泡在水中依旧能维持柔软,这时耳边响起交谈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去听,是池非屿在与邹怀生谈话。 谈话内容主要是海落渊安置的问题,还有如何处理姜维海,以及逃走的池塘洲。 听见池塘洲跑了,谢景辞还挺意外的,但想到当时的情况,又觉得合理,池非屿应该是光顾着找他。 这锅算是他的,海落渊也得背一点。 枯燥无味的谈话,谢景辞没听多久就开始走神,他靠着垫子,视线透过窗户远眺。 人鱼们与海落渊打闹的景象映入眼帘,谢景辞隐隐还能感觉到那边传来高兴的情绪,他嘴角微微上扬,但这抹弧度在中途便戛然而止。 回去…… 谢景辞望着海落渊的身影双眸失神,静下心来,这件事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亲人朋友的面容在脑海中盘旋,以往的点点滴滴如潮水翻涌。 他……想家了。 谢景辞屈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垫子发呆。 脑子里各种想法在打架,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以及怅然若失之感。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想着,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但结果如何,他心中早有偏向。 突然,他脸颊被捏住,谢景辞转头发现池非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旁,他眨眨眼,有些茫然。 “叫你几声也没反应,在想什么呢?”池非屿松开手,像往常那般揉了揉谢景辞的头发,“如果是解决不了的事,你可以找我。” “……没什么。”谢景辞岔开话题,“我饿了,有没有人鱼特色料理?族地里的人鱼平时都吃些什么?” 池非屿眼底的暖意褪去,冷声回答:“鱼。” 谢景辞感觉到池非屿的不高兴,他握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埋着脑袋说道:“有什么鱼?” 他不敢抬头,被池非屿看到他现在的神情,绝对瞒不过去。 池非屿眼中有失望一闪而逝,他的手悬在空中,过了许久还是落在谢景辞背上。 明明贴得很近,距离却是从未有过的远。 池非屿让人鱼给谢景辞送来饭,但没有陪着谢景辞用餐,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也没告诉谢景辞去哪。 谢景辞看着一桌子吃的,完全没有胃口,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种事要他怎么开口,说什么都不对,不说更不对。 谢景辞咬着下唇,蹙眉思索,要不等事情解决再去找池非屿,也省得中间再出现波折。 他想了想觉得可行,饭也不吃了,立即爬起来向海落渊所在的地方走去。 谢景辞刚走到拐角,迎面撞上池非屿,对方神情漠然,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暗沉。 “你要去哪?” 平静的一句问话却让谢景辞后背发凉,他不自觉后退一步,但想到面前人是池非屿,他止住动作,可已经来不及了。 池非屿掐着他的腰将他扛起,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谢景辞肚子搁得难受,他拍拍池非屿的后背,“你要干什么?” 池非屿旁若未闻,手收得更紧。 谢景辞吃痛,直觉要坏事,他连忙解释,“我只是去找海落渊,没干危险的事,也没想跑路。”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谢景辞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伸手拽住池非屿的头发,“你倒是说句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每件事都猜到。” 池非屿一手钳住谢景辞的手腕,他推开面前的门,抱着谢景辞走进去。 哐当一声,是大门关上的声音,房间内的光线随之变得昏暗。 谢景辞被扔在床上,他还想再说,胸口倏然一凉,布料撕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景辞望着压上来的池非屿,心底浮现两个大字。 完蛋。 这家伙绝对是生气了,完犊子,看情况不会是想用人鱼形态做吧,不能吧,不可以吧!? 谢景辞手脚并用往后挪去,后背抵到墙壁,凉凉的,像他的心一样。 “等等。”谢景辞试图制止池非屿,求生欲拉满,“我们先好好谈谈,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绝无隐瞒。” 第122章 池非屿按住谢景辞乱动的胳膊,膝盖顶进对方两腿之间,密不透风的吻落下,剥夺身下人所有逃跑的机会。 谢景辞退无可退,身前的炙热与身后的冰凉宛如冰火两重天,每一次小幅度的移动都在撩拨脆弱的神经。 手腕被攥得生疼,谢景辞眼角沁出泪花,没忍住咬在池非屿的唇上。 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对方稍稍拉开距离,谢景辞好不容易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眼睛红红的瞪着池非屿,委屈地说道:“疼死了,你发什么疯。” 池非屿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渍,眼底的情欲不加掩饰,他没有理会谢景辞的控诉,指腹落在对方颈脖处。 谢景辞缩了缩脖子想躲开,刚有动作,池非屿的手突然摁住他,虽谈不上疼,但谢景辞还是吓了一跳。 他被迫仰起头,对上池非屿的目光,失望,难过,心疼还有许多他不明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珐琅玻璃折射出的光线,诡谲割裂。 谢景辞反抗的动作渐弱,他唇瓣抿起,不再抗拒池非屿的靠近。 池非屿吻在他颈窝处,牙齿蹭过肌肤带来下意识的颤栗,谢景辞敛下眼眸,“……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本以为像池非屿这种天之骄子谈恋爱会占据主导位,但实际接触后,他发现对方才是最没安全感的那个。 关键这种事池非屿还喜欢憋着,似乎是在给他私人空间,控制自己不过分干涉他的选择。 分寸这个词,池非屿展现得淋漓极致。 当然,现在闷不啃声折腾他不算。 谢景辞没等到池非屿的回答,半是无奈地叹气,他活动了下手腕,发现池非屿没有握太紧,便抬起胳膊搂住池非屿的后背。 他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小声开口,“你要是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以后这种事想都别想。” 池非屿肩膀微僵,他贴着谢景辞的脸颊,终于愿意开口,“会有下次吗?” 谢景辞还没来及回答,唇就被池非屿堵住,对方发泄似的啃吻,喘息声逐渐加重。 他很快就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被池非屿拉着跌入漩涡之中。 但舒服的感觉不过是短暂的片刻,后边的酸爽,谢景辞咬着牙还是叫出了声。 疼疼疼,又不是完全的疼,跟蚂蚁爬过肌肤,又给了他几口一般。 谢景辞脑袋迷迷糊糊的,他望着汗水流过池非屿清晰的下颌线,晕晕地想着。 人鱼大概是肉食性动物吧。 第二天醒来,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谢景辞感觉自己活像被人硬拉劈了个叉,四肢又被拆下来重新组装了一遍。 他身上全是红红紫紫的痕迹;昨夜他可没少吃到能恢复的东西,但痕迹依旧明显,足以看出池非屿有多过分。 谢景辞缓了好半天才扶着墙勉强坐起来,他揉揉腰,又甩甩胳膊,深觉这样的事再来几次,他的身子多半得散架。 柔软的布料落在肩膀处,谢景辞扭头看见池非屿握住他的手,低着头为他穿衣服。 谢景辞理直气壮地享受池非屿贴心的服务,他光着脚踢了一下池非屿的鱼尾巴,想想还是恼火,又在上面踩了几脚。 真没想到他会有一天不想看见某人的鱼尾巴。 谢景辞将腿往池非屿尾巴上一搁,颐指气使地说道:“帮我穿鞋。” 池非屿捏着布料的手收紧,小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唇角绷直,一言不发地拿起鞋子,先是解开鞋带,又是调整松紧,愣是拖延了好久。 谢景辞晃着脚,疑惑地望着池非屿。 池非屿抚上谢景辞的手,“……你想去哪?” 谢景辞若有所思,回答道:“去找海落渊。” “嗯。” 池非屿又不说话了,他撇过视线,握住谢景辞的脚踝,纤细脆弱,似乎一折就断。 他的手稍稍收紧,薄唇轻启,“你……” 谢景辞歪脑袋,“嗯?” “别总是滥好心,忽略别人的请求能省掉一半麻烦,也别看到奇怪的东西就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都要上去看两眼。” 池非屿抬起手,在空中停顿几秒后落在谢景辞头发上,他像以往那样随意揉了几下,接着说道:“零食不能当正餐,玩的时候稍微注意点时间,脑子好好带着,尤其是……没有人给你兜底的时候。” 脑袋上的力道让谢景辞微微眯起眼睛,他睁开一边眼睛,看见池非屿几乎溢出眼眶的温柔。 心脏突然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 谢景辞唰一下离开床上,他埋头站在那,舌头跟打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非屿猜到了,但对方的反应却与他料想中完全不同,没有手段强烈的制止,也没有语言激烈的挽留。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告诉他,‘以后没人护着你了,别再没头没脑的’。 谢景辞挪到池非屿身边,他拉起对方的手,闷声说道:“我会回来的。” “嗯。” 简短的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谢景辞还想再说,但脑海中空空如也,话语在此刻显得太过无力。 他握紧池非屿的手,又缓缓松开,“那……我先走了。” 邀请对方的话再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他不想让池非屿感到愧疚,这件事只能他来处理。 谢景辞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池非屿仍坐在床边,湛蓝深邃的眼眸中倒影着他的身影。 为什么连一句挽留也不愿意说?他能肯定池非屿绝不是不重视他。 谢景辞想不明白,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几乎是跑到海落渊跟前。 旁边的海落渊注意到谢景辞,主动伸出藤蔓凑上前来,它缠住谢景辞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身上。 藤蔓说道:“你来,是想好要什么报酬了吗?” 谢景辞点头,他气没喘匀,张开口说不出完整的话。 藤蔓卷卷身子,问道:“你要回去?” 谢景辞点头又摇头,他深呼吸几次,平复急促地呼吸,说道:“你有办法让我和家人说两句话吗?或者传纸条回去也行。” 藤蔓没想到谢景辞会提出这种要求,它有点为难,思考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我不确定可不可以,送回物品确实比送人容易,但具体的位置我很难把握。” “这样啊……”谢景辞眼底难掩的失落,他舔过唇瓣,开口道:“是不是我回去之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藤蔓道:“嗯,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再带你来到这个世界。” 谢景辞早有预料,他清楚两全总是困难,但至少他想向家人报一声平安…… “你别急,我想想。”藤蔓见不得谢景辞失落,它急得差点把自己拧成麻花,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不行……那样好像也不行……” 谢景辞不想为难藤蔓,准备放弃,“算了……” “等等。”藤蔓打断谢景辞的话,“我可以扔几朵带着信息的花过去,海洋生物能记住我们的意思,只要你的家人去海边,它们会寻过去,但……我不确定你的家人能不能看懂。” 谢景辞笑笑,“这样就很好了。” 他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温柔到伤感,“让它们表演扑棱水吧。” 小时候家人常带他去水边玩,不厌其烦地教他怎么游泳,可他就是学不会。 妈妈不止一次嘲笑他,说他像翻肚皮的傻鱼,这份嘲笑直到他成年还被调侃,因为他到现在也没学会游泳。 谢景辞抬起头,他在笑,眼眶却泛起绯色。 “我能跟你们要点东西吗?” …… 谢景辞推开房间的门,发现池非屿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对方看见他,眼底的神色明显亮起。 谢景辞扑进池非屿怀里,蹭了蹭对方,说道:“我回来了。” 池非屿用力回抱,声音很轻地说道:“嗯。” 谢景辞拍拍池非屿的脑袋,又捏住对方的脸颊蹂躏,他嘿嘿两声,“一旦选择,终身负责,我怎么可能弃养我的小人鱼。” 池非屿放任谢景辞的动作,唇角绷直,他很清楚谢景辞回来意味着什么,但心底仍生出卑劣的窃喜。 谢景辞从口袋中拿出一瓶流光溢彩泉水,:“噔噔,我跟海落渊要的,它们说这是核心处的泉水,能治好你的身体。” 他将泉水塞给池非屿,不等对方回答,又接着说道:“我还告诉我的家人,我在这边过的很好,有车有房还有对象养着,让他们不用担心。” “你是不知道,我妈可烦我了,一天到晚嫌弃我扎在宠物堆里,也不知道找个对象,不过现在我有对象了。” 谢景辞吧唧亲了一下池非屿,他搂住对方,脑袋枕在池非屿肩膀上,声音轻快,“还是个超帅气身材超好的对象,我妈是颜控,她看到你绝对会夸我眼光好。” 池非屿喉咙间涌上涩意,他轻拍谢景辞的后背,耐心听着对方絮絮叨叨。 谢景辞贴着池非屿,唇角扬起,“我爸老实巴交的,从没反对过我的选择,所以他肯定也同意……” 声音在海水中飘散,海水是咸的,眼泪混入其中寻不见半点踪迹。 第123章 池非屿眉眼压得很低,几次开口,安慰的话也没能说来,他握住谢景辞的手,手指插入指缝十指相扣,无声地在告诉对方,他还在。 谢景辞的小把戏从未骗到过他,对方在这方面太好懂了。 池非屿将人按进怀中,垂首亲吻谢景辞的发顶,说道:“不想笑,就别笑了。” 怀中的人身子微颤,搂着他的手臂不断收紧,胸前的衣服被温热的液体浸润,池非屿捏了捏谢景辞的后颈,带着安抚的意味。 谢景辞来之前想着绝对不能哭,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他在池非屿怀里蹭着,自暴自弃地想着,在池非屿面前他都不知道丢过多少次人,不差这一次。 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地心情,谢景辞试图装作无事发生,他厚着脸皮恶人先告状,抬起脑袋捧住池非屿的脸颊,“昨天可让你嘚瑟坏了,我身上到现在还疼。”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臀部,抬手拍了一下,说道:“可能是这边没吃够。” 谢景辞眼珠子瞪圆,震惊地望着池非屿,“你你你!你居然会开黄腔!” 池非屿弹了下谢景辞的脑门,听见对方夸张的痛呼,他哂笑,“昨晚只是疼?” “好了,你闭嘴。”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没骨气地转移话题,“这都中午了,你今天没事要忙吗?” 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开口道:“海落渊上来,大部分事不需要再操心,再过一两天就能回庄园了。” 谢景辞感慨,“真好。” 虽然海底很好玩,但人类果然还是更适合陆地,他有点怀念砂锅烧烤小龙虾了。 知道池非屿无事要忙,谢景辞乐得和对方腻歪在一起。 他背靠在池非屿怀里,手不安分地摸着对方的鱼尾巴,等池非屿有动作,他先一步按住对方的手,贱兮兮地说道:“昨晚消耗太大,我要歇两天。” 看着池非屿吃瘪的样子,谢景辞心底暗爽。 这时窗外传来吵闹声,谢景辞拉开帘子,看见数十条人鱼围在宫殿周边,他疑惑地问道:“出事了吗?” 池非屿随意瞥了一眼,回答道:“应该是渝浅溪生产了。” 谢景辞骤然坐直,懵逼地开口,“生了?啊?你不过去吗?” 池非屿不以为然,“我又不了解这些,去不去没影响。” 是这么算的吗? 谢景辞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眉心一皱,推了下池非屿,“我们去看看。” 池非屿没意见,准确来说谢景辞想去哪他都没意见,事情基本解决,若不是还有点责任心在,他已经撂担子不干了。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火急火燎地往渝浅溪所在的房间门前,他见不少人鱼等在这里,踮脚凑到池非屿耳边说悄悄话,“大家都知道了?” 海水随着说话声流动,耳边传来痒意,池非屿瞳孔下移,看着认真望着自己的谢景辞,他低头亲了一下,“嗯。” 谢景辞雾草一声,光速退远,他左瞟右看,确认没人注意后才瞪向池非屿。 他的小人鱼变了,变得臭不要脸了。 谢景辞慢慢挪回去,他警惕着池非屿,与对方隔出一段距离。 池非屿眼底流露出一丝遗憾,某人炸毛的样子好可爱,想亲。 倏然周围的人鱼变得烦躁不安,他们四处游动着,尾巴甩得水声簌簌作响。 谢景辞吓了一跳,他不自觉拽住池非屿的袖子,“发生什么事了?” 池非屿趁机揽住谢景辞,“有血腥味。” 在族地内生产根本瞒不住其他人鱼,与其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开始将事情说清楚。 人鱼们的躁动持续了好一会儿,谢景辞被气氛感染,跟着担心,他回想宠物生产的注意事项,不知道人鱼适不适用。 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他记得卵生的动物生产速度都挺快的,也不对,女主这胎好像是人形。 谢景辞越想脑袋越乱,在他忍不住想去询问情况时,走动的人鱼像按下暂停键,他们眼睛全盯向紧闭的门,目光是统一的激动。 “生下来了!” “我听见声音了,好像是男孩。” “大人鱼也没事,太好了!” “……” 人鱼们七嘴八舌,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谢景辞长松一口气,他问池非屿,“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孩子能在海里呼吸吗?” 池非屿摇头,“族内所有对生产有经验的老人鱼都在里面候着,出意外他们会第一时间处理,到现在还没动静,就是母子平安。” 谢景辞喃喃着,“太好了。” 忽然谢景辞听见藤蔓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一扭头看见窗户边爬上一截翠绿的东西,他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们抓到一条奇怪的人鱼。”藤蔓缠上谢景辞的手腕,向谢景辞邀功,“他在附近晃悠了一上午也不进来,肯定有鬼。” 谢景辞顺着藤蔓指地方向看去,池塘洲那张脸出现在他眼前,谢景辞一愣,赶忙拉来池非屿,“你快看。” 池非屿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他对一旁的人鱼比了个手势,那几条人鱼游出去,很快就将池塘洲押走。 池塘洲低着头一言不发,在靠近池非屿时,他倏然开口,久不说话的嗓子像是沙子磨过玻璃,刺耳难听,“人鱼和人类是不是更容易留下后代?” 池非屿淡淡扫过池塘洲的脸庞,“嗯。” “也好,也好……” 池塘洲重复着这两个字,整个人失了魂,如破布般被人拖走,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谢景辞收回目光,他有一种预感,他再也不会见到池塘洲。 一场闹剧过后,紧接着是一场狂欢。 许多人鱼凑在一起,讨论着上岸该做什么,还有些不准备去岸上的,也在思考去哪冒险,他们被关这么久,早就憋坏了。 其中最高兴的就是风宇洋,他迫不及待投入人类的海洋,准备养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人类。 谢景辞听着风宇洋的宏大计划,嘴角抽搐,小声问池非屿,“让他们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一群没有生活常识,力气还大的人鱼,一旦捅出篓子简直场灾难。 池非屿弯下腰,学着谢景辞压低声音,“有考试,不合格的没资格上岸。” 谢景辞闻言,露出幸灾乐祸地眼神,他同情地望着风宇洋。 以风宇洋的脑子估计有得折腾咯。 他们没在门外待太久,里面的人嫌他们吵闹,出来赶人。 谢景辞瞅见一脸严肃的老人鱼,饱经风霜的眼眸中隐藏着血腥风雨,他被看得一激灵,连忙推着池非屿开溜。 跑出好远谢景辞才敢回头,嘴里嘟囔着,“这就是杀气吗?” 池非屿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说道:“他们年轻时是深海的常客,多以狩猎巨兽为目标。” 谢景辞想起之前见过那两条堪比怪物的东西,他搓搓胳膊。 真恐怖,现在的人鱼还是太保守了。 虽然被吓到,但谢景辞对渝浅溪生出的孩子依旧充满好奇,他没安分多久,就撺掇池非屿带他去看看。 当然他也提前问了渝浅溪的身体状况,毕竟生孩子费时又费命。 出乎预料的,渝浅溪状态很不错,对于谢景辞要来探望,她欣然同意。 谢景辞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婴儿,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 混血小孩说是人类也不尽然,他的耳朵是耳鳍形状,而且刚出生没多久,嘴里就冒出尖牙,模样也比纯真的人类婴儿要大上不少,看着就很壮实,渝浅溪生下他应该受了不着罪。 谢景辞戳戳婴儿的小脸蛋,对方姿势都没变一个,任由他骚扰。 嘿嘿,小宝宝,好玩。 池非屿兴致不高,他双手抱臂站在一旁,注意力都在谢景辞身上。 靠着床边的渝浅溪,视线飘忽不定,几次望向池非屿,很快又移开目光,她贝齿咬着下唇,眼底满是纠结。 池非屿目不斜视,“想说就说。” 渝浅溪唇瓣蠕动,她低下头,“我……想回岸上。” 她离开时傅渊袭生死未卜,纵使现在知道对方没事,可没亲眼看见,她怎么也不能安心。 池非屿视线掠过渝浅溪苍白的脸色,说道:“你若觉得自己能游到岸边,明天就能回去。” 渝浅溪心下惊喜,她握紧被子,点头应道:“好。” 谢景辞听完,悄咪咪望了渝浅溪一眼,心底想着,女主对男主是真爱了,也不知道对方看见男主的真实情况后会不会哭。 男主被救护车带走时,差不多就剩半口气,虽说现在人救回来了,但后遗症是一个不少,怕是很难完全康复,不过这事也说不准,毕竟渝浅溪是人鱼,可能会有转机。 人活着,总归还有希望。 离开的时间定下,当晚谢景辞开始收拾行李,人鱼们很喜欢他,给他塞了不少临别礼物,藤蔓更是送了几大瓶泉水给他,有一小撮海落渊甚至决定跟他一起离开。 池非屿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谢景辞,只能干瞪眼,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惜没人理会他。 到既定的出发时间后,池非屿一秒多不肯多等,抱起谢景辞跑路。 第124章 谢景辞回到庄园后,把池非屿撂在一边,神神秘秘地捣鼓东西,池非屿找来,他就用工作当借口回绝对方。 至于真实性,那肯定是假的。 他把自己的小窝挪回员工宿舍,一连几天都没在池非屿面前出现过。 谢景辞当然不是和池非屿闹脾气,相反,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他惦记着给池非屿的表白太过敷衍,现在万事大吉,他想给对方补一个。 生活总需要点仪式感,小惊喜也是必不可少。 他开始确实是这么想,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谢景辞拖着老大一个箱子回到宿舍,调着了好几次角度,勉强把箱子运进来,箱子平放下来,客厅快没地方落脚了。 “乖乖。”陈澄从房间里走出来,惊讶地望着谢景辞,“刚回来就整这么大手笔,你要整什么花样?” “这是秘密。” 谢景辞说得义正言辞,他蹲下来拿剪刀拆箱子。 陈澄在旁边围观,看着箱子里大大小小的零件,他冒出一个问题,“你把它拼好,还拿得出去吗?” 谢景辞卡壳,他对比了下门的尺寸,发现这很难说。 但除了宿舍,他又找不到其他隐蔽的地方,一时间谢景辞陷入沉思当中。 陈澄拿起一个零件,看半天没琢磨出是个什么东西,说道:“你兽医当腻歪,准备改行了?” “才不是。”谢景辞拿回陈澄手里的东西,他哼哼两声,得意道:“这可是我寻觅好久,好不容易找到的礼物。” 陈澄对此表示怀疑。 谢景辞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问陈澄,“你知道庄园里有什么又开阔又隐蔽的地方吗?” 陈澄斜了谢景辞一眼,说道:“庄园现在不是你家,怎么还来问我。” 谢景辞没好气地拱了下陈澄,“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好。”陈澄勉为其难地帮忙,他将庄园的布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答道:“宽敞的有不少,但还要隐蔽的话,好像只有宠物医院后的那块游泳池。” 这地谢景辞可熟了,才知道池非屿人鱼身份那会,他没少往那边瞅。 已知那块地只有池非屿回去,而池非屿去那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要泡海水,现在池非屿不在发情期,已经很久没去过那边。 谢景辞一想,觉得可行,就是东西重,他一个人有点难搬。 但问题不是很大,之前跟他回来的海落渊还在海边,可以让它们飘到泳池帮忙 谢景辞打定主意,将箱子重新合上,准备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再搞小动作。 陈澄盯着谢景辞看,他心底藏着疑惑,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池总最近怎么回事,我记得去公司不要经过我们楼下吧,这几天我天天看见他的车,还是说你们吵架了?” “没有。”谢景辞拍掉手上的灰,撇嘴道:“不用管他。” 池非屿显然发现了他在躲着他走,但从开始到现在,对方只问过一句,他没回答,池非屿就开始搞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想过再问一次,他给了好几次机会,池非屿都视而不见。 对方不明说,谢景辞就当无事发生,他非得把池非屿奇奇怪怪的坏习惯改掉,哪有对伴侣这么见外的,他倒要看看池非屿能憋到什么时候。 如果池非屿一直不说,他就……就换个方法。 没办法,他舍不得,谢景辞在心底叹气,不搭理对方也不知道是在折腾谁。 谢景辞又安抚陈澄几句,溜达出去泳池找海落渊。 路上‘正巧’碰见池非屿的车,对方特地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池非屿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谢景辞在心底啧了一声,对象果然还是要找好看的,这样生气的时候多看对方两眼,气都能消掉不少。 他决定再给池非屿一次机会,主动开口道:“有事找我?” 池非屿压着唇角,修长的手指屈起,他目光扫过谢景辞的脸庞又很快移开,薄唇微启,“晚上去我那。” 生硬的要求,再配上池非屿这样宛如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脸,谢景辞眉毛一横,哼声道:“我有事,不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池非屿也就在些小打小闹、无关紧要的事上态度强硬些,一旦到牵扯比较多的,或是他拒绝过的事情上,池非屿完全换了个态度。 说好听点是尊重他的意见,说难听点就是听天由命。 还是说霸总追求高效率,事情只问一次。 谢景辞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太过分了,但一想要是池非屿下次再想不开,话也不说,光在床上折腾他,他一哆嗦。 不行,绝对不行! 谢景辞板起脸,转身离开,给池非屿一个态度坚决的背影。 他没看见的是,池非屿深沉的目光,以及对方眼底翻涌的思绪。 谢景辞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忙得脚不沾地,偷运海落渊这项工程太浩大了,他走得是海边通往庄园的小道,但也费上不少功夫。 等将海落渊运到游泳池时,谢景辞已经累出一身汗。 他擦去汗水,看着还泳池底随意飘荡的海落渊,舒出一口气。 可算是运过来了。 谢景辞伸手在水中搅合,想着池非屿白天不在庄园,正好将东西运过来,他对海落渊说道:“我去拿点东西,你们安分点,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拼。” 藤蔓乖巧点头。 海落渊在谢景辞心底是挺靠谱的形象,谢景辞没多想,骑着小电驴离开。 泳池里的海落渊见谢景辞离开,每根藤蔓上都写着跃跃欲试。 “想出去看看。” “可是景景让我们安分点。” “那我们安分点出去。” 其他藤蔓听着觉得没问题,当下一拍即合,探出藤蔓钻进小树林,没一会就窜到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院今天是其他人当班,恰巧这时那人在躲懒,躺在台子后边的转椅上睡觉,完全没注意到医院进了不速之客。 藤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关宠物的笼子上。 “它们好惨,为什么会被关着?” “不知道,问问它们。” 藤蔓凑上去,戳戳锦鲤的爪子,问道:“你们是自愿被关着的吗?” 锦鲤歪过脑袋,今天是它体检的日子,但狗哪有想看到医生的,它果断摇头。 藤蔓不太聪明地脑子得出一个结论。 非法囚禁。 它正义感爆棚,缠上锁咔嚓一声拧坏,说道:“你们自由了。” 锦鲤小脑袋瓜子转悠,得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它叼起藤蔓,走到其他笼罩跟前把藤蔓放下,还用鼻子拱拱对方,示意藤蔓开锁。 藤蔓也很给力,锦鲤指哪它开哪。 等值班的人醒来,天都塌了,医院里的宠物跑个精光。 还在往这边赶的谢景辞,老远就听见医院里的吵闹声,他心生疑惑,但车上带着东西不方便过去,他便拐到泳池处,准备先将东西放下来。 人刚到,锦鲤一个虎扑,趴在他脚边。 此时谢景辞还没察觉不对劲,他揉揉锦鲤的脑袋,说道:“你今天溜出来放风啦。” 锦鲤吐着舌头,尾巴摇得欢快。 小白从旁边蹿出来,把锦鲤脑袋当做踏板,跳进谢景辞怀里。 谢景辞赶忙将猫搂住,不等他开口,哈克的狗脑袋也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长串子。 十多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谢景辞,清澈的眼眸中全是无辜。 谢景辞:“……” 好,他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辞脑瓜子一抽一抽的疼,他抓住罪魁祸首,用力甩了两下,“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走了一个小时都没有,你们就给我捅出大篓子。” 藤蔓不解,“我们有问过它们,它们都说想出来。” 谢景辞语噎,看来不止人鱼需要考试,海落渊们也需要,他无奈扶额,“算了,先把它们送回去。” 医院的人估计都找疯了,但这边禁止员工进入,才让这群兔崽子逍遥到现在。 谢景辞拎住锦鲤的后颈,制止对方想跑的动作,他拍拍锦鲤的大脑袋瓜子,“别想逃,就你鬼点子最多。” 锦鲤不满得直哼哼。 “你没空陪我,倒是有空拆笼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景辞僵在原地,他缓慢地扭过头,看见池非屿站在他两米开外的地方,也不知道待多久了。 谢景辞心底爆了句粗口,他看看手下的锦鲤,再看看旁边一溜的宠物,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藤蔓这个鸡贼的家伙,早就缩进游泳池里不见踪影,把大难临头各自飞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景辞嘴角抽搐,“呃……我说这是个意外,你相信吗?”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锦鲤,对方瞬间老实,乖乖走到一旁坐下。 锦鲤坐的地方正对着谢景辞的小电驴,小电驴的踏板上还放着大箱子。 谢景辞眼皮子一跳,直觉这条狗要坏事,他默默往那边挪了两步用身子挡住,试图糊弄过去,“那什么,大家该找急了,我们先把它们送回去。” 说着,谢景辞拉住锦鲤的一只前爪,拽着狗往前走。 池非屿见谢景辞要与自己擦肩而过,他捉住谢景辞的胳膊,声音平静,“你后悔了?” 第125章 谢景辞开始没反应过来池非屿在说什么,直到触及对方带着浅浅悲伤的目光,他才想明白。 心底腾一下生出怒火,有对池非屿的,也有对自己的,他就不该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把人摁着打一顿,以后犯一次打一次,绝对安稳。 谢景辞松开锦鲤,抓住池非屿的衣领,板着脸说道:“你思考半天,就得出这种结论?” 池非屿敛下眼眸,他与谢景辞对视,睫毛的阴影遮挡住他眼底大半神色,“你想让我说什么?” 谢景辞瞪着池非屿,到最后又觉得没意思,他赌气撇过脸,“我哪敢让你开口,你多金贵。” 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捏住谢景辞的脸颊,让对方看向自己。 谢景辞拗不过池非屿,他仰着头,眼底是尚未褪去的怒火,瞳孔中倒映出池非屿身影。 对方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却又好像多出几分郑重的意味。 “我习惯做出最坏的打算。”池非屿指腹碾过谢景辞的唇瓣,放低语气,“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谈恋爱,我也是第一次。” “你、你……” 谢景辞结巴了,池非屿一服软,他什么脾气都扔到九霄云外。 他握住池非屿的手腕,手指在上边蹭来蹭去,舌头费了不少力气才捋直,“明明是你先整这出的,前几次可没少折腾我,怎么只许官洲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变成碎碎念,“这下你知道我猜来猜去有多头疼了吧,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找我了。” 池非屿听完谢景辞一番控诉,眼底升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怎么连苦恼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他吻上谢景辞的唇瓣,将对方剩下的嘟囔堵回去。 浅尝辄止的亲吻一触即分,留下温柔缱绻荡漾在心头。 池非屿保证道:“不会有下次。” 所有的试探与怯步不过是对情感的不确定,越是在意,便越担心失去,但他每一次踌躇不前,谢景辞总能以他预料不到的形式追上来,哭笑不得也好,感慨万千也罢,谢景辞会拉着他向前走。 他们的开始是一段误会,但过程不是,结局更不会是。 谢景辞哼唧两声,嘴上是最后的倔强,“你最好没有。” 气氛到这,池非屿感觉是时候把人拐回窝里,他搂住谢景辞的腰,“跟我回去吗?” 池非屿以为十拿九稳,谁知怀里人一把推开他。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有事,你自己回去。” 池非屿眉头皱起,他被谢景辞推着转身,走到一半,对方停下脚步。 他期待着谢景辞回心转意,结果谢景辞抓过一旁的锦鲤塞进他怀里。 “记得把它们带走。”谢景辞指着周围一圈看戏的,“留在这太碍事了。” 宠物们连带着池非屿一同被谢景辞赶走,临走前谢景辞的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池非屿沉默地望着面前排排坐的宠物,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他在谢景辞那已经沦落到和这群家伙一个档次了?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池非屿心中所想,他拍拍手,只觉得送走一群麻烦。 “我们开始干活。”谢景辞拉过潜在泳池边看了半天热闹的藤蔓,他笑容灿烂,“你这么多手,拼个东西应该很简单吧。” 藤蔓虎躯一震,讪讪回答,“大概?” 谢景辞将大箱子搬过来,又从小电驴的坐垫下拿出许多零碎的物件,他把东西往地上一铺,说道:“开始吧。” 藤蔓凑过去看,发现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它问道:“这些是什么?” “我定制的微缩景观。” 谢景辞拿起一块板子开始捣鼓,他在网上找了好几家店,被回绝七八次,终于找到一家能做的,可见他想做的东西有多折腾人。 但谢景辞自我感觉良好,不过是微缩版的人鱼族地,也就细节多亿点,模块大亿点,上色难亿点。 只要有耐心,肯定能拼成……才怪。 谢景辞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他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眼前四不像的一处小角落,顿时彻悟有些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至少他不能。 藤蔓已经把自己扭得打结,它像被抽干灵魂,整条藤蔓透露着生无可恋,“我觉得别说明天,我们明年都不一定能拼好。” 此刻天都黑了一半,还好藤蔓能发光,不然他们还得挪地方。 谢景辞痛苦面具。 他为什么要想出这种刑法折腾自己,可是这些做好后放在池非屿卧室的鱼缸里肯定很好看。 谢景辞恋恋不舍地望着地上的零件,他脑瓜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让池非屿拼不就得了,这样不仅能增加参与感,还能提前培养池非屿对微缩景观的感情。 常说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好好珍惜,他要杜绝这种可能。 谢景辞满意了,他把剩下的东西重新打包好,对藤蔓说道:“你把它们运到琼楼靠窗的那个房间,记得别被人发现。” 藤蔓一听不用再拼,当即点头如捣蒜,它把箱子卷得远远的,生怕谢景辞反悔。 “还有件事。”谢景辞拽住想跑的藤蔓,“你给我一束没开的花。” 藤蔓摘下七八朵塞给谢景辞,问也不问一句,完事了就想跑。 谢景辞没松手,“你再等等。” 藤蔓要是能冒汗这会儿估计后背湿透了,谢景辞对它们有属于血脉上的天然压制,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哄着。 它强撑笑脸,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它们能在特定时间开花吗?”谢景辞拨弄花骨朵,嘴角噙着笑,“或者有暗号什么的。” 藤蔓回答:“能,它们还残留着一点本能,两三天内,你想让它们什么时候开都行。” 谢景辞心下一喜,“慕海也可以吗?” 藤蔓思考片刻,“应该差不多。” 谢景辞立马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海边看看’,急匆匆地跑了。 藤蔓看着谢景辞的背影,它身子缠起,做抵下巴的动作,暗自点点不存在的脑袋。 活泼点好,活蹦乱跳的多可爱。 谢景辞奔向沙滩,海风吹在脸上带着腥咸的气息,运动让体温升高,大脑更加清晰,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他撑着膝盖停下,弯腰深呼吸,手指碰到裤子口袋中的硬物,眉眼浸染上笑意。 微观景物只是其次,他真正想送给池非屿的礼物一直被他藏在身上。 一对素圈银戒指。 他苦恼了很久该选什么款式和样式,想买得豪华点,又拿不准得多豪华才是池非屿常用的,再加上他本身对奢侈品没什么了解,看了一圈除了眼花还是眼花。 最后谢景辞索性去附近的店里,自己手工做了一对,虽然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但池非屿没胆子嫌弃。 而单送一对戒指,谢景辞觉得单调,所以有了后来的微缩景观。 不过拼完是不可能的,夹花里送也差不多。 本着不为难自己的原则,谢景辞去薅了一把慕海,埋头开始整理。 他拿着花捣鼓到后半夜,立志摆出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造型,他先是把戒指藏进花中央,担心池非屿看不见,他又把戒指拿出来,扣在扎花的丝带上,还打了一个蝴蝶结,戒指正好待在蝴蝶结的中央。 谢景辞脑海中幻想了一百零八中池非屿接到礼物后的反应,一边想一边傻笑,结果他后半夜当然亢奋得没能够睡着。 第二天一早。 谢景辞从床上爬起来,斗志满满,他埋头苦干这么久,该展现成果了。 他习惯性溜达到琼楼池非屿工作的房间,但今天居然没让他抓到人,房间内连个影子都没有。 谢景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心底稀奇,这个点池非屿居然没在工作。 突袭的计划大概是行不通了,谢景辞拿出手机给池非屿发消息,不过片刻,手机叮咚一声。 傲娇小公举人鱼王子殿下:正厅 谢景辞想了下在池非屿在正厅能做什么,但对方没说让他等着,应该是没关系。 他调头往正厅走,刚靠近拐角,谢景辞听见正厅里传来的谈话声。 “阿渊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之后的事多麻烦你了。” 有点陌生的女声,谢景辞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会儿,才记起对方是谁。 傅渊袭的母亲,白玖。 他不由停下脚步,耐心听下去。 池非屿淡漠的声线出现,“分内的事我会尽责。” 白玖的声音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已丧失坐在牌桌上的筹码,与其让傅家落入那群狼豺虎豹口中,不如送给你,你很聪明,肯定猜到我想要什么。” 池非屿应声,却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但白玖心中似乎已经有答案,她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正厅内谈话声渐歇。 就在谢景辞准备走进去时,白玖突然开口。 “他还会回来吗?” 模糊的代称,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谢景辞不禁屏住呼吸,良久的沉默后,他听见池非屿的回答。 “不会。” 【正文完】 第126章 简短的两个字压着沉甸甸的份量,它像是句号,为一场持续几十年的默剧拉下帷幕,纵使过程再惊心动魄,在这一刻也归于沉寂。 男主的结局出乎谢景辞的预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直到现在谢景辞才有尘埃落定之感,原文的剧情已行至终点,接下来的一切皆属未知。 但有一点谢景辞确定以及肯定,男二是他的,小人鱼也是他的。 藏在身后的手收紧,花束与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 谢景辞走出拐角,他与出来的白玖擦肩而过,对方看见他没有表现出诧异,面色平静地向他点头问好,谢景辞礼貌回应。 他们走向相反的方向,去往截然不同的道路,或许偶有交集,留下的也只有客气的梳理。 谢景辞跨进门内,他不忘将胳膊往下挪点,把花束严严实实地挡住。 他在池非屿跟前停下,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你今天有空吗?” 池非屿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看情况,如果是你有事找我,那都有空。” 谢景辞在心底哦吼一声,池非屿进步怪快的,居然能说出调情的话,难得,太难得了。 他琢磨着送礼物的场景不能太随意,至少得带点浪漫气息,谢景辞伸手拉住池非屿的胳膊,说道:“我们换个好看点的地方。”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起身,听见对方的话,他眉尖上挑,“去卧室?”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跟上池非屿的脑回路,“为什么?” 池非屿神情戏谑,“方便你做完,我接着做。” 谢景辞严重怀疑池非屿第二个做在搞黄色,但他没有证据。 他一巴掌拍在池非屿小臂上,斜睨对方一眼,严肃道:“我要做的可是很正经的事,你别想歪。” 池非屿故意逗谢景辞,“你说说我想歪什么了?” 谢景辞呵呵两声,完全不怵池非屿,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被挑逗就脸红的小处男了,他现在可是身经……经多少次来着…… 他算了会儿,没数出来,但不重要。 谢景辞昂起下巴,“想什么都没用,你一个人又干不起来。” 池非屿哂笑,谢景辞得意的小模样看得他心痒痒,可惜不能再逗,不然要炸毛了。 谢景辞急着进行自己筹划已久的计划,他催促池非屿,推着对方往前走。 他不想让池非屿发现背后的花束,只能落后对方一步,走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池非屿猜到谢景辞的小心思,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谢景辞来到琼楼外,见谢景辞停下脚步,他问道:“接下来去哪?” “嗯……花园。” 小说中常出现的表白地点,准不会出错。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往花园走。 池非屿没有抗拒,他看了眼显而易见紧张的某人,悠悠开口,“到花园要十几分钟,你确定要走过去?” 谢景辞身子僵住,现在庄园里人来人往,他们这个组合还没走到庄园,恐怕就吸引一票看热闹的人,他倒也没那么社牛。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俯身靠在谢景辞耳畔,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右拐,走小路。” 说话声伴随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谢景辞耳畔,毛孔颤栗,酥麻感传遍全身,谢景辞烧红了脸,他撇过头,耳尖充血,“知道了……” 主导权不知什么时候落到池非屿手中,谢景辞手指蜷缩起,指腹磨蹭过温暖的肌肤。 喧闹声淡出,树木取代高楼,僻静悠远的小道中落满斑驳的光影,偶有风吹起,斑影舞动,沙沙作响。 青涩的景,衬得心脏开始悸动。 谢景辞面上燥热,他顿住脚步,牵着池非屿一同停下。 池非屿回眸,望向谢景辞,但对方低着头,他只能看见谢景辞头顶的发旋,他并未催促,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 谢景辞难得生出几分忸怩,他磨蹭着将花束拿出,举到池非屿面前,眸光忽闪,期待的情绪氤氲其中,“送你的。” 池非屿垂下眼眸,蓝白相间的花印入他眼中,精致的包装可以看出送礼者花费了一番心思,所有细节也确实在他的喜好上。 但心底有期望落空的感觉,谢景辞这些天的举动,让他以为会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池非屿压下眼中的异色,他接过花束,勾起唇角,“很漂亮。” 谢景辞边嗯边点头,他盯着池非屿看,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他忍不住追问:“还有呢?” 池非屿迟疑,在谢景辞亮晶晶的目光下,他搜刮脑海中赞美的词语,“配色协调,造型独特……” “我不是说这个。”谢景辞打断池非屿,他不死心地开口,“你看看包装。” 池非屿眉心微蹙,托起花束打量,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他不确定地回答,“很精巧。” 谢景辞嘴角耷拉下来,他将花怼到池非屿面前,指着中央的蝴蝶结,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再看看这个。” 池非屿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但要真这么说,谢景辞八成要闹,他少有如此为难的时候,斟酌了半天用词,才含糊地开口。 “蝴蝶结匀称,中间的铁环也很新颖……” 谢景辞倏地拔高音量,“你再说一遍它是什么?” 池非屿闭口不言,错话可不能说第二遍。 谢景辞没放过池非屿 ,他板起脸,心底不服气,“你是不是故意的,银和铁你分辨不出来?” 池非屿抓住重点,材质。 再加上特殊的形状,他脑海中很快得出答案, 比高兴先到来的是一声糟糕,他赶忙伸手揽住谢景辞,刚想补救,手却被谢景辞拍开。 谢景辞高冷一笑,他抢过花束,扭头要走,“不给你了,破铁环子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池非屿侧身挡在谢景辞身前,他捉住对方的手腕,语气诚恳,“抱歉。” 他手指微微用力,将谢景辞的手腕移到身前,花束被对方攥在手中,他低下头在谢景辞指尖处落下一吻后,抬眸望着谢景辞,眼底清浅的温柔如春水荡漾。 “我很喜欢,所以你要为我戴上吗?” 谢景辞在心底吐槽池非屿狡猾,居然使用美男计,他……他当然吃这套。 他低咳一声,瞄着池非屿的神情开口,“我可是有条件的。” “嗯,你说。” “很简单……”谢景辞刻意拖长尾音,他比了个二的手势,“你还得乖乖听我的,嗯……就两件事。” 池非屿直觉前面是个坑,但他还是跳了下去,“好。” “真乖。”谢景辞揉揉池非屿的脑袋,他要是有尾巴这时候该翘上天,“你可以收下你的礼物了。” 池非屿解开丝带,他为谢景辞戴上银圈,十分自觉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谢景辞手上没戴过东西,乍一下还有些不习惯,他活动了下手指,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 他嘴角上扬,也给池非屿戴上戒指,他又拿起花束,说道:“还有这个,你拿着。” 池非屿依言照做,在他触碰到花束的那一刻,花朵瞬间绽放,他轻笑,谢景辞的小把戏无论看几次,心底总能流淌过暖意。 谢景辞啪啪鼓掌,他故作夸张地开口,“哇,慕海开花了,这位小人鱼有什么愿望?” 池非屿神情微怔。 谢景辞在一旁小声说道:“第一件事,再许一次你小时候的愿望吧。” 池非屿舌尖舔过上颚,年幼彷徨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那时他想要什么? 好像是逃出窒息的噩梦,躲回自以为安全的角落,但一切不过是徒劳,他逃不开,深海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庇护所。 他的愿望从始至终只是虚幻的泡影,经不起半点波折。 而现在谢景辞又一次将曾经困境拉至他眼前。 池非屿喉结滚动,干涩的喉咙传来梗塞感,“想逃到安全的地方。” 谢景辞唇瓣微抿,心底泛起酸涩,他捧住池非屿的脸颊,重新扬起笑容,“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 他抵着池非屿的额头,喃喃着:“第二件事,跟我回家。” 池非屿瞳孔骤缩,他握紧谢景辞的手,他托住对方的腰,不由分说地吻上去。 热烈急切的吻,似是在确认对方的存在,得到回应后,又贪婪地想得到更多。 谢景辞背靠着树干,搂住池非屿的肩膀,任由对方索取,直至骤雨般的吻渐缓,他亲吻池非屿的唇角,稍稍拉开一段距离。 “我还想要第三件事,乖乖被我养在浴缸里,白天边玩边等我下班,晚上陪我聊天睡觉……” 不着边际的话,池非屿却从中找到一丝熟悉感。 封锁记忆的铁门漏出一点光,遗忘的记忆从空隙中钻出,如潮水般不可收拾,他想起那个下午,想起谢景辞在梦境中给他的承诺,想起他们做下的约定…… 阳光下,紧挨着的戒指镀上温暖的光泽,另一轮太阳映照其中,散发柔和的光晕。 虚幻的泡影化为真实,故事形成闭环,他找到了愿意为他开花的慕海,年幼的愿望终是成真。 故事在这里待续,下次,你们给小人鱼讲故事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们: 慕海,能够实现愿望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