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太后与朕的古穿今日常》
1. 第 1 章
3月2号晚间19:58分。
狭窄而昏暗的机房中,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哥重新检查了一遍编辑好的文案与选取的图片。
确认无误后,便紧盯住时间。
八点整。
他点击了发送。
这才有空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很快接二连三响起的消息提示声,又让他慌里慌张地冲回了电脑前。
不到一分钟。
点赞过百,评论转发也跟着突破两位数,甚至还在持续不断地上升!
小哥连忙打开设置关掉提示,可尽管如此,配置超高的主机仍是免不了一阵卡顿。
等好不容易恢复顺畅,已经是五分钟后,这条微博的评论早已突破四位数,点赞也破了五位数!
甚至随着时间过去,不断增加。
《妈宝》不愧是去年断层级别的现象级综艺。
小哥忍不住惊叹。
这第二季才公布了常驻嘉宾阵容,就引起了这么多方的关注。
不过等到他点开评论区,他才知道这热度另有其因。
【今年和去年一样也是六对母子或母女诶。】
【怎么没有我龚皇了?上一季女王带娃真的快笑死我了,好希望这一季也能有相似的母子人设。】
【笑死,是女王被娃带好吗?我们的小王储真是绝了。】
【这一季人选都什么鬼啊?】
【王希月?谁啊,是素人吗?】
【那个于和熙的老婆,《长月夜和》的导演。】
【查无此人。】
【貌似是帝都圈里星二代,来头不小。】
【无所谓,反正查无此人。】
【肯定是看节目火了就塞进来的关系户,大热综艺不都这样吗?甭管第一季是因为什么而爆火,反正第二季就是要硬塞一堆想火的关系户,然后这群货画虎不成反类犬,把好好的节目拖进深渊!好烦啊。我仿佛看到又一个心头宝硬生生被资本拆毁的画面了。】
【还好吧,幸喆和蔚念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努力人,老人,不像是资本能看上的。】
【你太年轻,关系户和踏脚石当然要五五开。】
【你这么说的话,于慕儿算是踏脚石还是关系户?当红偶像,年仅二十……带的素人娃?这才是硬塞吧,没娃都能给你整一个。】
【关系户和踏脚石五五并存?简称系石?】
【神tm系石。】
【没办法啦,总局新规定,上星综艺必须带素人玩,不然不给备案。所以系石这个叫法还是挺有道理的。】
【袁嘉宝也来了呢,刁蛮任性大小姐但笨蛋美人,我看过她很多抓拍视频,超可爱的。】
【袁氏集团大小姐,这么有钱还来综艺,果然跟传言一样,她超爱老公,只要老公能出名,什么大小姐架子她都能放下。我真的好羡慕她老公啊。】
【切,又是一个恋爱脑。】
【说起恋爱脑,谁都比不上闵家大小姐,那位真的是……难以置评。】
【我说话难听我先来:闵静不是恋爱脑,她就是个蠢货。恋爱脑的姐妹多了去了,谁也没活成她那样啊。就算父母死得早,这点确实值得可怜,可给她留下那么深厚的家底,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把自己过成这样吧?多少出生即地狱的姐妹都凭自己逃离泥沼了。她呢?】
这层楼显然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发布出来没多久就收到了近千的赞,很快被顶到了前排。
【楼上说话方式已经很温和了,她真的是,我已经怒其不争到没空哀其不幸了。】
【不过她来参加综艺了诶,这是不是说明她有立起来的意思了?】
【你想多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有可靠消息称她儿子九成九是自闭症儿童。】
此言一出,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我突然不认识中文了。】
【自闭症儿童带来综艺?她想红想疯了?】
【她应该无所谓吧,我听说最近闵氏集团的股价倒是一直在跌,就是因为凤凰男在外头金屋藏娇的消息上了热搜。我阴谋论一下,渣男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婚给人可趁之机,想树立好丈夫人设,稳住公司股东,但同时也想反过来拿捏住大小姐的把柄,以便将来想离婚时多分点好处,于是把自闭症儿子推到台前,好让大小姐成为过错方?】
【靠!】
【靠!!】
【你这阴谋论绝了!这不是渣男,这是蛇蝎男!太毒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条评论很快收获千赞万赞乃至十万赞,并被广大吃瓜网友截图发至其他平台,关注度和讨论度急速上升。
华国人口庞大,网民众多,而且骨子里自带爱吃瓜爱看热闹的属性,人越多,再简单的瓜都能给你顺藤再摸出三瓜俩枣来。
于是到了下半夜,本来对闵静这个人一无所知的,都清楚知道了她以往的恢宏战绩。
世纪初就是身家极有可能已经上亿的富家千金。
父母双亡沦为孤女,却守着庞大的家产。
招了个上门女婿,是首都大学高材生,本是小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但是靠裙带关系上位后,不仅不思感恩,反而金屋藏娇。
俩人生的孩子还有自闭症,现在要被俩口子带上综艺卖惨敛财?
槽多无口!
沉浸式吃瓜的网友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脾气暴躁的已经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在评论区里留下长篇大论的谴责。
有冲恋爱脑大小姐的,有冲凤凰男沈延的,更多还是冲《妈妈和宝贝2》节目组来的。
强烈要求辞退闵静母子!
否则要全民抵制第二季!
这可把节目组给乐坏了。
谁不知道这世道流量为尊。
黑红也是红!
这铺天盖地的要挟,纯纯是泼天的富贵啊!
抵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强的道德感,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只会带来更多的关注与看热闹的人。
利用自闭症儿童?
孩子只是孤僻不合群,沉默寡言了点,谁说是自闭症了?
没有诊断书,凭啥说他是自闭症?
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想让他活泼开朗,就得多和同龄孩子一起玩耍,还要有家长带着出来散心!
散着散着心把钱赚了不好吗?
不过这些说辞节目组虽然准备好了,却是一个字也没往外蹦。
网友越是气急败坏,说明越是上头。别看现在骂得厉害,节目播出时这些可都是必来的观众。
现在解释了,人是气顺了,将来节目播出时恐怕也要将他们当成一个屁放了。
所以说辞先留着,节目播完了,该道歉道歉,该解释解释,火还是要往闵家那位身上引的,不然哪来的第三季?
……
于是第二天一早。
节目组的人就来到了闵家的大门口。
门铃响过,出来开门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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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身材高挑、丰满,生得明艳动人的美人。
李洁和扛着摄像机的小哥都是一愣,眼中同时划过惊艳的色彩。
早听说闵大小姐是个美人,却原来是个不上镜的美人,这容貌、气质,要比发给她们的精修图强上不少。
长得漂亮好啊。
能给节目带来的关注度和流量就更大了,最好再吸引几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极端颜粉,推波助澜一下,又是一波可以收割的流量!
李洁心花怒放,但也没忘记来此的任务,开门见山道:“您好,我们是《妈妈和宝贝》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按照规矩,我们要在节目播出前就录一期采访,不过我们承认,这次采访事先没有任何通知,是属于非常唐突的登门拜访。可我们想录的就是几位最真实的状态,毕竟咱们这个节目就是真人秀。真实,是我们的第一追求。”
手拿麦克风的小姑娘二十出头,似乎刚出校园不久,可是口舌伶俐,三言两语不但道明了来意,更是给出了压迫感十足但无懈可击的理由。
站在她身边的男生手里的摄像机,镜头已经打开。
来者不善。
仅一个照面,闵静就意识到了这个关键点。
可她最擅长的就是应对这些上门找不痛快的人。
闵静便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大方又温柔:“没问题,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泡好一壶花茶,进来尝尝。”
优雅而不失热情,亲近而不失分寸,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同时又能明显感觉得到距离。
一种初次见面的距离感。
但又有点像是,她是需要被人敬着的上位者,而她们只是区区打工人的那种距离感。
小姑娘和摄像师都有些懵,互看了一眼,并不能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觉,对方明明只是个身无长物的恋爱脑啊?
可为什么心底里的那股鄙夷,莫名其妙就烟消云散了呢?
在对方的一个笑容,一句招呼之下?
“咳。”小姑娘回了身,清了清嗓子,暗自给自己打了气。
怎么都好。
她这次可是身负重任,冲着拿下节目开播五秒就放出第一个爆点的目的来的。
这是她的灵光一闪,也是她的转正密码!
绝对不容有失。
进了花园,摄像小哥尽职尽责地拍了不少景色,小姑娘却来到闵静对面,这时后者已经在树下的圆木小桌上倒好了三杯花茶。
洁白的茉莉花在温热的水中悄然绽放,殷红的枸杞点缀其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仅仅是看着,闻着,就让人觉得心静。
小姑娘却满心只有自己的任务。
开门见山:“我想请问闵小姐,为什么愿意接受我们的邀请,参加我们的《妈妈和宝贝》呢?难道就像网友所说,闵氏集团内部出了问题,而您,想利用孩子的自闭症,来博取关注吗?”
摄像头和她都紧紧盯着闵静的脸,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反应。
这,才是节目组和网友们真正要的,真实。
闵静的反应却让她们失望了。
她没有一丝无措,也没有任何羞恼,甚至嘴角温和的笑意都一如既往。
面对提问,她动作优雅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怡然自得地享受完这口花茶的所有芬芳,才气定神闲地回望过去。
反客为主:“我分明记得,是你们主动邀请我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你们这么主动积极,是因为不知道我孩子的情况吗?”
2. 第 2 章
李洁瞪大眼睛,一时语塞。
说知道?不就坐实了节目组才是想借自闭症孩子做噱头,引流获利的幕后黑手?
说不知道?
那以后还怎么深入挖掘这个话题,怎么大做文章?节目播出后,又怎么把脏水全泼到这女人身上,只得好处?
李洁彻底抛开心底那份轻视,认真地开始打量眼前这人。
今天毫无预兆的登门就是个局,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按正常走向,她开门见山地把关键性话题抛出来之后,不管闵静得反应是恼羞成怒,还是磕磕绊绊地找借口圆谎,总之在节目播出后都会成为网友们深扒真相的因由,也绝对会给节目带来更多的流量。
可没想到对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坑,不但躲了过去,甚至反客为主,把节目组踹进了坑里。
这会儿进退两难,怎么回答都会落入下风的变成了她和节目组。
这女人,一点都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个只长了颗恋爱脑的废物。
李洁暗衬,火速开口挽救话题:“妈妈和宝贝主打治愈路线,上一届的六对嘉宾都表示在旅行过后,和孩子之间的关系都更亲密了,您是不是也抱着这样的期待呢?”
我哪里知道你儿子病情不病情的,我只知道你们关系不咋样,是需要修复的情况吧?
“我早就想带他出去多看看走走了,可惜孩子他爹是个大忙人,我一个家庭主妇,哪里敢单独带他出去旅游?你们的邀请函可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听说跟着你们走,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笑得真心实意,眼里都开始发光,似乎真是跟团游来了。
再度四两拨千斤地将陷阱推了开去。
李洁不信邪,她又借着闲聊的功夫,偷偷挖了好几个坑,但全都无一例外地被闵静化解。
轻描淡写的那种。
甚至有两回差点将她反杀。
一共十五分钟的突击采访终于落下帷幕,李洁拉着摄像小哥果断告辞。
走出闵家大门,摄像头关闭的刹那,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抬手一抹后背,发现全是冷汗。
可怕!
那女人真的是仍由凤凰男搓圆捏扁的恋爱脑废物吗?怎么一身气场比她见过的行业大佬还强?谈笑风生中断人生死的本事比公司最可怕的老巫婆还狠。
刚才她一个不留神,险些就要尸骨无存了!
难道……
李洁果断回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闵家别墅大门,脑海里浮现五个大字。
扮猪吃老虎。
难道所有人都小看了这女人?
……
闵静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看着两个位子上原封不动的花茶,好笑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后生。
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完整,就想以口舌为刃,给她挖坑?
想当初老娘唇战列国使臣的时候,你俩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不过闵静也没有得意多久,想到眼下处境,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是闵静,却不是真正的闵静。
她来自两千年前,是一国太后。
一个风光无限的掌权太后。
寿终正寝后……姑且称是寿终正寝吧,虽然只有五十来岁,于后世眼光来看,算是短命了,因为这边人能活六七八十的比比皆是。
可在她们那会儿啊,天下四分五裂,动不动就兵荒马乱的时代,她虽是一国太后,却出身破落的门户,幼年时缺衣少食,嫁人后不过了几年福,又去敌国为质,冰天雪地忍饥挨饿,早就空了底子。
难免短命。
反正一觉醒来,她就到了此处,成了两千年后与她同名同姓的闵静。
这丫头生得与她年轻时候一摸一样,就连后腰处的胎记也别无二致,要不是闵静不信神佛,几乎要以为是她转世之身了。
不过二人性格截然不同。
这后世的丫头出生在富贵之家,打小被锦衣玉食地养大,虽是女儿身,却受父母疼爱入骨,跟长在福窝里没有两样。
生生被养出一副单纯心思,不谙世事的模样。
这是好听的说法。
说难听点,就是性格懦弱,毫无主见,犹如被豢养在温室中的娇弱兰花,受不住半点风雨。
年满十八岁不久,闵家父母突遭不测,双双去世,留下原身孤独于世。
而后者仅坚持了三个月,就迫不及待地接受了那天护送着她去医院,陪她守夜,帮着她处理父母后事的男人的追求,哪怕这个男人出身农村,身份是应届毕业大学生。
她着急想要个支柱,想要片挡风遮雨的屋檐,以为这样就能继续被养在温室中。
婚后,她让男人光明正大进入闵氏集团,代她主持大局,做各种决策。
男人借着她这阵东风,扶摇直上,从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的掌舵人,身价上亿,可谓风光无限。
然后心也跟着大了。
他慢慢地开始任人唯亲,大手笔地安排自己那些好大喜功眼高手低的亲戚进入集团,通过各种手段排除异己,把集团弄得乌烟瘴气,各种漏洞百出,不知道被竞争对手抢走多少块嘴边的肥肉。
却自大地以为闵氏集团仍在他掌握之中,非但不管不顾外头肉眼可见的危机,自己倒先开始在外金屋藏娇起来,甚至反过来看不起原身。
也或许,是因为看着她,就忍不住想起曾经自己端起软饭的模样是如何地卑微,且狼狈。
会是他完美人生的污点。
总之他要离婚,势在必行,甚至还想让原主净身出户,扫地出门。
原主当然不愿意。
先不说身无长物的她离婚后该何去何从,就说没有男人在外主持一切,她怎么办?
何况,就算男人忘恩负义,负心薄幸,也总归是她真心喜欢过的人。
她离不开他,坚信他只是一时被外头的野花迷住了眼,等过了这劲头就会回心转意。
再然后。
她就亲眼看到了男人在外养的娇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家里。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宣告着自己才是所谓真爱的身份。
大家都以为,这下原身该死心离婚了吧?
结果原身仍是不肯松口,弄得渣男和三儿气急败坏。
那三儿名叫虞雅柏,也是闵氏集团的员工,还是渣男身边的秘书,手段和人脉都是不缺的,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设计让原身参与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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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娃综,想通过直播和网络的舆论,让原身彻底身败名裂。
因为原身生下的孩子,是自闭症儿童。
自打生下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喊他他不回应,就算下手重些掐了他,一双眼睛也是木木地看着人,仿佛什么感觉也没有。
宛如聋子,哑巴,傻子。
两千年后正值太平盛世,人口急速增长,科技发达,娱乐项目虽然繁多,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用手机网络来打发。
在楚太后看来就是个会发光的轻薄板砖,光可鉴人。
可这玩意在后世几乎人手一个,千里传音万里会面甚至工作付钱都全靠它。
所谓综艺,就是把一堆人玩得开心了的画面录下来,转到网上,任由这些拿着手机的网民们观看,若能获得喜爱,就能一飞冲天,名利双收。
若不然。
仅仅一句万民唾骂都是轻的。
因此答应上综艺的人,众所周知,都是奔着出名争利去的。
而原身这种自己身无长处,却要带着这个宛如聋子,哑巴,傻子的孩子上节目?
等同于告诉天下人,她是个为了名利不择手段,居心叵测甚至枉为人母的废物。
那虞雅柏用心不可谓不毒。
可惜她楚太后来时已晚,人被饿了两天,还受了顿打,正躺在医院病房里。那虞雅柏早已从她手里偷走了印章和身份证明,代她签了合约,为避免她醒来时反悔,还特意定下了最高程度的违约金,借此威胁闵静,说要不想上节目丢人,就签下离婚协议书。
现如今这人成了她了。
离婚她倒是不憷,非但不憷,甚至迫不及待,她又不是原身,还能稀罕那种狗男人?
就是那本该属于原身的闵氏集团,她撒不开手。
万贯家财可不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
她有能力到哪都活得漂亮是一回事,抢都不抢就放弃这大笔家财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况她凭什么要放弃?
就算她不是原身,她也姓闵,难道不比那姓沈的渣男更适合继承闵家集团?
不过老天似乎就喜欢和她开玩笑。
就在闵静苦思冥想要如何从渣男手中夺回闵家产业时,意外发生了——
“谁来过?”
院门关上的声音唤回了闵静的思绪。
她抬眸,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很高,用两千年前的话说,至少八尺往上,用这后世的话来说,绝对一米八往上甚至接近一米九。
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膀很宽,很有气势。
脸庞有些普通,五官并不算俊朗,唯独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眸格外与众不同,眼神锐利得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好俯冲狩猎的鹰。
搭配浓密的剑眉,说不出地英姿勃勃。
闵静却没好气:“节目组的人。年纪轻轻不学好,十句话有七句都在给老娘挖坑,要不是老娘警觉,明天公司的股票就得跌停。”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白了男人一眼:“真是没用,区区一家公司都管不好。”
沈延挑眉:“我都说多少次了,他是他,我是我。你要这么说,难道先前主动招赘,引狼入室,识人不清的闵静,也是你本尊?”
3. 第 3 章
“老娘自不是她!我若有她那家财万贯,谁还嫁人呐?环游世界,吃遍天下,闲来无事再喊十个八个俊男人给老娘吹笙奏乐,岂不痛快?”闵静下意识反唇相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如此,老娘照样能收拾她留下来的烂摊子。不像你,自己收拾不了,还得劳驾老娘!”
沈延看着这面前指着他鼻子骂的泼辣婆娘,却是一点脾气都发作不起来。
甚至扬唇一笑,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自己坐了她的位置,将她放在腿上,抱在怀中,毫不避讳地俯身擒住那双骂天骂地不服人鬼牲畜的红唇。
正骂得起劲的闵静被迫闭了嘴,惬意地眯起眼睛,双手从善如流地绕到男人脑后,毫不露怯地大胆回应。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人不但没有冷静,反而气息越发急促。
沈延的眼神比早先更深沉,双手穿过她的腿窝,正打算将人抱起时,被干净利落地推开。
“打住。别想得寸进尺。”
适才还沉溺于欢愉中眼神迷离的女人已经重新变得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恰如一盆冷水,泼在了沈延头上。
闵静自顾自地收拾被扯乱的衣服,像极了那啥完就无情抽身的渣女:“我说了,在把钱都给老娘弄回来以前,你休想上老娘的榻!”
不对,这时候应该说床。
算了都一样。
沈延抱住她,吻向她的耳垂,带着笑意说:“行,弄到手以后都给你。这不是我也初来乍到吗,这废物身上统共两点可取之处,却都和企业管理无关,进公司这么多年,就学会了些拙劣的夺权手段,半点开疆拓土的本事没有,净网罗牛鬼蛇神了。你总要给我点时间,让我分清楚敌我,才好动手吧?”
“那就是你的事了。”闵静巧笑倩兮,素手温柔地轻抚他的脸庞,娇媚可人,风情万种。
下一瞬,却是将他的脸推得远远的。
“我是女人,见识有限,管不了那么多外头的事。我还是小门小户出身,一身的小家子气,登不上台面,偏还贪慕虚荣,利欲熏心。我呀,不晓得什么大局,只看那实在的好处有没有落进我的口袋里。”
娇浓软语,可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小刀,刀刀割在沈延最疼的地方。
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是这样说的:
“你看看你的样子,除了一副皮相,哪点能与人魏国公主相提并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身的小家子气,根本登不上台面,寡人若扶你为王后,当真要贻笑大方!”
“去魏国怎么了?做了几年王妃,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楚国好吃好喝养着你,给你穿最华美的衣裳,戴最华丽的首饰,你就不知道顾全一下大局,做出些许牺牲?”
说来可笑。
恩爱十载,吵嘴是常有的事,可每次吵完,感情总是越深。唯独那次,是十年来吵得最凶的一架。
吵完她就跟孩子去了魏国为质,再回来时,他都入土为安了。
“若没有,我才懒得与你虚以委蛇。”
闵静冷漠的言语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说完话,果断起身进屋,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被留在原地的沈延只能苦笑。
原来天底下杀人最疼的不是温柔刀。
而是回旋镖。
……
二楼窗口,早在俩老不修搂在一起时就扭头的沈继,一声不吭地坐回了按他身量定制而成的小型沙发上,本想学着大人模样,手扶额头,作沉思状。
……奈何手臂太短,整只胳膊伸直了才刚过头顶。
啥时间,什么大破天的盘算统统灰飞烟灭,只化作了一个念头:
老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看着面前短小可爱的手掌,沈继仍是不愿相信。
就这么死而复生了?就这么来到了两千年后的后世,还成了个年仅五岁的幼崽?
甚至!
他那对死了足有二三十年的父母,也跟着活了?还又成了他的父母?
沈继双手捂脸,一声叹息。
“此生,可有悔恨?可有遗憾?若有来世,可有想要挽回的人,或事?”
“不悔。可若有来世,愿不再生于这帝王之家。”
他脑海里响起死前,意识模糊时,自己与那莫名其妙声音的对话。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臆测来着!
谁曾想是真的天道啊?
早知道许愿那么灵,他说什么也不会犯那一次矫情。
求个长生不老它不香吗?让大楚国祚千秋长在,万年绵长它不美吗?
再不济,那主语得清晰明了,后续要求得具体啊!
谁不生帝王家,不生帝王家又生哪?
这么些重要的条件,怎么就一个也不说呢?
这下好了。
又成了那对不着调父母的儿,还是个五岁大的豆丁。
而且这家业本就称不上什么富可敌国,却到处是强敌环伺,眼下他们一家更是被逼到了低谷,破产近在眼前,幕后黑手却还没找到。
……下头那对夫妻看似聪明,双双同意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暂时联手,实则三不五时翻那旧账,天天吵嘴。
……吵完亲,亲完吵,不厌其烦!
甚至连最关键的破局之法,还得是让他去上什么娃综。
跟群小屁孩卖、卖、卖萌?
沈继正咬牙切齿着,房门忽然被敲响。
“继儿。”
沈继木着脸。
“醒了没有?肚子饿了没有?为娘……不,妈妈给你买了个小蛋糕,可好吃了,出来吃一口?”
“草莓味的哦,粉嫩嫩的,香甜甜的,可好吃了。”
咔。
门打开。
闵静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幼崽,和她家继儿小时候,生得一摸一样的崽!
“继……”
手上一轻。
砰!
房门又被关上。
闵静眼疾手快地撤回迈出的脚,又逃过一劫。
门上贴着的卡通绿色小恐龙与她四目相对,半吐的舌头似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你个臭小子!”
愤怒举起的拳头到了小恐龙面前,又硬生生地忍住。
“不,不生气。这不能怪他,不能怪。他有病在身,我这个做母亲的,得温柔,善良,对。要温柔,要善良。”
此继儿说到底非彼继儿,要是亲生的,又是自己亲手带大的臭小子,打就打了,母子俩哪有隔夜仇。可这孩子虽然长相与她的继儿一摸一样,终究是原身所生。而且原身作为亲生母亲,没少给孩子的内心带来创伤,也难怪孩子不把她当回事。
她如今初来乍到,必须先用细心和耐心,让孩子敞开心扉。
且忍忍。
这要是以后相熟了臭小子还这死样。
再连本带利地打回来!
闵静哄好了自己,重新扬起慈母微笑,甚至清了清嗓子:“只吃蛋糕噎不噎得慌?妈妈还给你准备了牛乳,这里头加了蜜,可甜可香了,给你放门口了,记得喝啊。”
将手中同样印着绿色小恐龙的杯子放在地上,闵静作势下楼。
屋里。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沈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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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一口手上的小蛋糕。
嗯……
他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要说这后世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这些吃食了,来这两天时间,除去第一天在医院,其他时候入口的无不美味,简直将他的味蕾伺候到了极致。
蛋糕松软香甜,比之他那时的糕点滋味虽然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
倒是草莓。
听说是番邦来的水果,距离战国时期后足足千余年才传入中原,他莫说尝,便是见也没见过一次。却不妨碍他在第一口之后,就喜欢上了这种酸甜的味道。
吃了小半个,确实有点被噎着。
可房内也没茶水。
沈继犹豫片刻,打开了房门。
那杯牛乳果然正安静地呆在门边。
他若无其事地弯腰拿起,回头要关门的时候,却正对上了拐弯处一双带笑的眼睛。
沈继愣在原地片刻。
猛地关上了房门,关得震天响!
下一刻,门外响起闵静的失笑声。
这恶劣的女人!
沈继恶狠狠地咬着手里的小蛋糕泄愤。
选择跟这女人隐瞒自己也跟着来到这后世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这种不着调的娘,他就得趁着她以为自己是原身留下来的小可怜时,多给她点脸色看看,多讨点利息回来!
“继儿,妈妈是突然想起来明天就要去录节目啦,特地来跟你说一声,你记得晚上早点睡,到时候妈妈带你去玩个痛快呀。”
沈继:……
不要脸。
明明是家里即将山穷水尽需要他这个幼年崽去力挽狂澜,怎么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呢?
哦对了,厚颜无耻似乎是他们家的优良家风。
沈继狠狠咬了口草莓蛋糕,
所以说,他不想生在这帝王家啊!
——
第二天凌晨五点正,天色正暗。
闵家的门铃便被按响。
闵静最烦睡觉被扰,转身正要拿个抱枕来堵住耳朵,就正好撞进一个炽热的胸膛。
这下好,她直接火冒三丈:“姓沈的,都说了自己滚去书房睡,你怎么又偷偷爬我的床!”
昨晚睡前她明明拿钥匙锁了门啊?
“父母恩爱有助于孩子敞开心扉。”沈延气定神闲地坐了起来,打开床头小灯,甚至扬起一个笑容贴近闵静,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医生说的。”
话落。
他直接起身披衣,走出房间。
根本不给虎娘们回过神来抽他巴掌的机会!
扳回一城还尝到了甜头的沈延心情极好地下了楼,于玄关处点开按钮,小屏幕上顿时出现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面孔。
“你们好,我是李洁,《妈妈和宝贝》节目组的跟拍导演。”
沈延点开大门开锁键,放人进屋。
不多时,已经来过一次的李洁和摄像小哥熟门熟路地进了屋,见到沈延的时候,李洁又走了神。
凤凰男!
这年头果然要做凤凰男也需要门槛的,这颜值,这身材,这……
“咳,是沈先生是吧?其实我们的节目已经开始了,录制过程中也会开启直播模式,虽然现在直播间里的观众并不多,但你要不要来打个招呼?”
她眼睛发亮。
话题不就来了吗?网友们对这位声名赫赫的凤凰男和渣男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沈延看着黑黝黝的镜头,也不怯场,大方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了声:“早。”
惜字如金。
却有着一身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4. 第 4 章
李洁心头五味杂陈。
上次的突击采访她本想搞个大的,结果反被看似人畜无害的闵大小姐压制得死死的。
那十五分钟的访谈,她回去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自己才是个笑话,总导演看后更是直接毙了这一趴,说这要是放了出去,闵静这万人唾骂的形象绝对分崩离析,那流量的吸铁石不就没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事关自己的升职之路,她怎么甘心?这次特地主动请缨来做闵静母子的随拍导演。
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她就不信自己能一直在这同一人身上摔跤。
按理说,闵静身上最大的话题就是这凤凰男,所以进来后她第一时间给摄像师使了眼色,让其将镜头专注在沈延身上,并刻意搭话。
好挖个大的。
可为什么,不止闵静那恋爱脑,就连这凤凰男也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说好的小山村里飞出来的假凤凰,皮相再好也难掩卑微的本性和小家子气的土感呢?
这矜贵沉稳看着就气场强大的是谁啊?
“静静还在睡觉吗?”
虽然说起这么大清早,很难有观众来追直播,但没关系,只要能拍到能引起足够话题甚至争议的画面,等综导演剪正片的时候,就一定会优先考虑她所拍摄的画面。
占比越大,对她的工作越有好处。所以李洁努力将节奏把握在自己手里。“方便我们上去拍一下吗?其实观众们最好奇地就是你们一家人私底下的日常。”
划重点:私底下。
“醒了,应该快下来了。”沈延避重就轻,仿佛没听出她言外之意。
没有松口放他们上去的意思。
也没明确拒绝啊,李洁想着,不如直接越过他上去好了。
可沈延就站在方寸之外,穿着一身居家服看着平易近人,但李洁不知怎地,总有股不敢造次的忌惮感。
而此时,所有人以为空无一人的直播间里的人数竟然悄悄地来到了5位。
……当代年轻人做不到早起,但能熬。
【嚯。凤凰男的长相气质很不赖诶,果然想靠脸吃饭的前提是脸得长得好看。】
【然而除了脸一无是处吧?家里来了客人都不知道招待的吗?fpd小姐姐都明确表示想上去拍摄了,也不点头,就站路中间堵着呗。一个两个三个就这么杵着干等啊?】
【确实。感觉情商好低。】
【隔壁路宇都给人打包好早饭了。同样是吃软饭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哟,大小姐终于驾到了。】
【这有钱人的气质还真是没得说。】
在场诸人并没有看到弹幕,只能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闵静。
她穿了一身橙色印花长裙,与她白皙肌肤搭配起来,自带减龄效果。宽松开朗的小V领,显出她又高又瘦的天鹅颈,优雅非常。踩着软底小皮鞋拾阶而下,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开出朵朵莲花。
她的出现,给沉闷的大厅注入一丝活力,又仿佛一束惊艳的晨曦,照亮了众人的心房。
“劳驾久等。”
她对着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洁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
相比较她的自然,对上次交锋心有余悸的李洁倒是有一丝尴尬,赶紧把直播的事三言两语给解释一遍了。
闵静看了一眼直播镜头,笑容不改:“嗨。”
【好吧我承认,大小姐外表无懈可击,我黑不起来。】
【她仿佛比我还小,本人二十五岁社畜一枚。】
【大小姐确实年纪不大,听说十八岁就结婚,十九岁生的娃,今年最多二十四吧?】
【这么小?怪不得呢,养在暖房里的娇花就是单纯好骗。】
【看着好文静好乖啊。】
抽空觑了一眼弹幕的李洁正好看到这句话,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抽。
文静?乖巧?
好想现在就摘下这女人扮猪吃老虎的面具。
“宝宝还在睡觉吗?”李洁只好进入下一环节。
这时楼梯间又走下一个小身影。
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裤,肚皮的大口袋上还有条憨态可掬的绿色卡通龙。内搭纯白色短袖T恤,外罩嫩黄色小衫,搭配头顶上同色系贝雷帽。
可爱。
再搭配上那张精致出众却满满不情愿的脸蛋。
说不情愿都过于简单。
明明是三分羞涩三分恼火外加四分屈辱!
这更可爱了!
李洁两眼迸发出每个女生看到萌物时都会有的光芒。
【好俊的崽!】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偷!】
【宝贝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啊!】
直播间人数早在闵静出场时就破了10位大关。
后续还有人截图了闵静照片转发出去,在这颜值为王的年代,闵静亮眼的外表本身就是流量吸引器,路人看到就追来凑热闹的也不少。再加上天色渐亮,不少需要通勤时间的上班族也都起床了,洗漱过程中看到消息,火速赶到。
这会儿几乎每过一秒,都会涌进十来个人,很快直播观众就突破了三位数,甚至还在不断上涨。
而这些新进来的观众,全在沈继出场的瞬间被彻底俘虏。
【永远为萌物低头!x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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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直播间被这一句话疯狂刷屏。
沈继感受到了面前女人的视线,耳朵愈发通红。
他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始作俑者闵静。
他从小就有个毛病。
如果睡不够觉,就会浑身发软,意识也模糊不清。
而这具身子似乎也有这个毛病,甚至更严重。几乎到了任人摆布而浑然不觉的状态。
上辈子他这性子恶劣的老娘就喜欢利用这一点耍着他玩,现在重活一世,居然还乐此不疲!刚才在楼上趁他不备,给他换上了这身衣服,等他意识清醒时,已经被抓着来到了楼梯口。
出现在了人前。
沈继低下头,还能看到胸口傻龙咧嘴笑的模样。
完了。
他堂堂西帝的一世英名!
毁了,彻底毁了。
他的小肩膀瞬间耷拉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默默地崩溃之后,他沉默着越过所有人,他走向门口,拿出鞋柜里的鞋子,坐在地上穿了起来。
闵静一脸平静地上前,取出另外两双鞋放到他面前。
一双黄色小鸭,一双绿色恐龙。
“宝宝乖,这两双更好看。”
沈继抬头看了一眼,接过她手里的两双鞋,直接甩了出去。
四只鞋各奔东西,其中一只甚至咕噜噜地滚到了摄像小哥的镜头下。
脾气发得毫无预兆。
李洁愣住了,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也愣住了。
【嚯,脾气好大。】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孩子气场居然跟他爹一样大?我来得晚,站在旁边那个气质长相特优的是孩子爹吧?】
【不是乖宝宝牌啊?好可惜,白瞎了这一张脸。】
【前面在说什么,五岁大的小男孩有点脾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样也好,说明不是自闭症了吧?】
此言一出,直播间里刷个不停的弹幕都停顿了片刻。
随后便是更加密密麻麻的程度:
【卧槽!】
【你提醒到我了,自闭症儿童最大的问题是无法表达情绪,这孩子脾气虽然大,可完全不像是有表达障碍,自闭的类型啊。】
【我就说什么人能愚蠢到带着自闭症儿童上节目捞金。看来只是节目组的噱头。】
【节目组搞事吧?】
摄像小哥其实时刻注意着弹幕情况,看到舆论走向后,赶紧提醒了李洁。
李洁看着面前,和之前说好的人设压根都不挨边的一家三口,心里都快把签合同的那人骂出花来了。
不带这么欺负社畜的!
5. 第 5 章
闵静喝着橙汁,问李洁要不要也来一杯。
昨天刷到的视频说,早晨空腹喝杯鲜榨橙汁,好处多多,她今天赶紧试了,好处什么的没觉出来,但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实在上佳。
听说石榴汁对女孩子的皮肤效果更好,可惜家里没有。
哎,不愧是后世,对各样食材的效用都研究透彻了。她那会儿倒也有石榴,不过味道酸涩不是很好,顶多被人用来当成求多子多福的吉祥物。
李洁说不用,并提议直接来到打开行李箱的环节。
为出远门而准备的行李箱,其实很大程度上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偏好。
要是准备对了东西,整出搞笑的对比,不但能瞬间立住人设,还能最大限度地打开知名度。
上一季《妈宝》节目的第一个热搜就来自两位妈妈截然不同的行李。
这个环节可谓是相当重要了。
……不过李洁事先未曾向闵家透露过一丝半点。
看着面前拖来大行李箱,蹲在地上打开拉链,对此一无所觉的闵静,李洁暗道了一声抱歉。
【来了来了,终于到了我最爱的开箱环节。】
【刚从隔壁来,袁嘉宝大小姐不负众望,一箱子的漂亮衣服,一箱子包包,一箱子鞋子,甚至还有一小盒首饰。笑死,大小姐是要去走秀的。】
【跟幸喆差不多!作为低调朴素的奥运冠军,她准备了一系列营养粉,笑死我了,感觉她是带孩子来进行封闭训练的。】
【于慕儿就是来打广告的,给所有人送组合新专。】
【王希月好装,面面俱到,甚至给大家的见面礼都是针对每组嘉宾的特性专门准备的。节目组这是偷偷给她抖了多少料啊?】
【还是蔚念会做人,不愧是娱乐圈金牌女配,人情世故就是到位,感觉啥都想到了。】
【可惜太周到也意味着没特色,万年女配不是吹的,恐怕这回又要沦为背景板咯。】
【不知道闵大小姐行李里都装了什么。】
万众期待下,行李开了。
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映入李洁眼帘,以及直播镜头下。
【卫龙?开口娃?卤百味?三只松鼠?】
【啊啊啊!深更半夜让我看到这么一大袋东西我真的是!!!】
【?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分。】
【我还没睡!只要我没睡,我的昨天就没结束,我的此时此刻仍是夜晚!】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李洁也有些傻眼:“这是?”
“听说你们包食宿,又只待三天两夜,我估计带别的都用不上,我看孩子们多,就多准备点吃的,不然就凭我家继儿那脾气,恐怕交不到朋友。”
闵静义正严辞地说着,俨然一副为孩子操心的慈母样。
身后:“呵。”
李洁和镜头同时后转,只见沈继不知何时又下了楼,身上的背带裤换成了普通的牛仔裤,依旧是那件白色T恤,不过黄色外套换成了蓝白色的普通棒球服,少了可爱与萌点,却更显清秀帅气。
依旧是枚融化姨母心的小正太。
只不过漂亮的小脸上此时仍带着一抹冷笑,见李洁看了过来,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直播镜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将双手插入外套兜里,绕过三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抓起茶几上的一本书,就半躺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仿佛这个空间内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存在。
李洁:……
这确实不像是自闭症,谁家自闭症小孩这么欠?
【自闭症这个消息到底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啊?这明明是个小臭屁王嘛。】
【是不是造谣他是自闭症的家伙,也被这么无视过,为了报复才故意散播谣言啊?】
【有可能,这孩子性格好像真的很差,对父母没有一丝尊敬,对节目组的人也没什么礼貌的样子。同样是出身好的富家小少爷,隔壁的张小魔王还知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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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的人入座,更别提乐乐小王子,那简直是个大暖男。这个就……】
【好烦这种小孩。】
【只有我好像看到了霸总迷你版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六个小孩里小臭屁王最好看,是近一批活跃在公众眼前的小童星里最好看的一个。】
【众所周知,小孩的言行举止往往是父母言传身教的结果,我建议,与其怪罪一个小孩,不如直接骂孩子父母没教养。】
【确实,你看孩子这么大咧咧地躺沙发上看书,一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德行,不管是做母亲的闵静,还是作为父亲的沈延,真就没有一个出来说一声呗。】
闵静不知道弹幕上正在说她不会管教孩子,但也属实没有劝阻孩子的意思。
沈延开口:“吃饭。”
一锅简简单单的肉末青菜粥被端上了饭桌。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用过饭,过程中谁也没看谁,谁也没打腔,唯一可值得称道的是三人的吃相都很斯文优雅。
饭后,他们走到门外,来到节目组已经准备好的保姆车前。
沈延帮忙提着妻儿的行李,一双眼睛十分不舍地瞧着妻子。
他看得很认真,不知道这些表情都被镜头一一记录。
【啧,感觉这个传言也不是真的。】
【男人心里有没有一个女人真的很明显,他们的眼神永远不会骗人。喜欢磕cp的人都看看,记住了,这才是真正满眼只有你的眼神。】
下一秒,沈延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屏幕亮起,备注是两个大字:宝贝。
大家看着手上只拿了个遮阳伞的闵静,纷纷愣住了。
一个已婚男的宝贝不是自己妻子,也不是儿子,又能是谁?
良久,一个弹幕悄悄划过:
【我起初以为我是来吃瓜的,结果莫名其妙被打脸;当我以为我终于学会自主辨明谣言与真相时,又被奉上了……一个惊天大瓜?】
6. 第 6 章
沈延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名字,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谁。
无情掐断。
“路上小心,到了记得给我个消息。还有晚上……”
记得想我这句肉麻话正在嘴边,又被来电铃声打断。
沈延皱眉望去,还是那个名字。
正要继续掐断的时候,闵静冷漠开口:“接了吧,趁我出去这阵,等回来的时候,我不想再看到那些脏东西。”
话落就上了保姆车,关上车门。
贴了防窥膜的后车窗阻隔了他的视线,可相伴多年,沈延知道,闵静生气了。
他再度掐断了通话,不甚熟练地改掉了备注名。
直播镜头一直跟着他不放,沈延没有刻意避讳的意思,一切动作都被镜头拍了个彻底。
【陈醋?什么鬼备注名。】
与此同时,正用平板追直播的虞雅柏气得浑身发抖。
她再次拨通了男人的电话,屏幕上的男人又一次掐断了她的来电,动作越来越熟练,甚至直接将她拉黑。
拉黑?
她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闵静是在她一手策划之下才上了节目,沈继是自闭症的消息也是她故意透露出去的,今天一大早,她特地定了闹钟观看直播,为的就是亲眼见证那母子俩声败名裂,沦为笑话的下场。
可谁知道她凌晨时分等到近七点,整整两个小时,却目睹了闵静和那孽种凭借超高颜值,一次又一次征服观众的全程。
一群颜狗!
虞雅柏从未像今天一样痛恨过网上那些,天天嚷着三观就该跟着五官走的肤浅年轻人。
后来她更是眼睁睁地舆论一变再变,自闭症的谎言被打破,闵静不慌不忙,从始至终都优雅高贵,说话谈吐也很有梗,以至于帮她说话的网友越来越多。
偏在这时候,沈延居然也对那贱人言听计从起来。
不但亲自下厨做饭,还用那样深情的目光当众盯着那贱人瞧。
……虞雅柏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她于是毅然决然拿起手机,拨打了沈延的电话。
她的算计成功了,那由她亲手更改的备注清晰可见地暴露在镜头之下,被直播间里近百万的观众看在眼里。
闵静脸上的虚伪笑容终于被撕下。
可还不等她高兴,沈延就接二连三地挂她电话,甚至改掉她的备注,还把她给拉黑了!
愤怒的同时,虞雅柏还感到了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隐隐逃出掌控……
——
因着那石破天惊的【宝贝】二字,在车上的时候李洁很想重新挑起话题,因为直觉告诉她这里头一定有非常劲爆的信息,她需要深入挖掘一二。
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百万,这热度已经远超另外五组嘉宾,闵静一家果然自带话题度。
不过李洁并不满足于此,如果可能,她还想更上一层楼。
无奈的是上车后闵静便闭目养神,一副本宫累了,有事无事且都搁置再议的姿态。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敢招惹这样的闵静。
一扭头,看到安全座椅上臭着脸的沈继,她又起了心思。
妈妈不好惹,五岁的孩子能难搞到哪里去?
“沈继?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有些生硬,你有小名吗?”
正因安全座椅而满肚子火气无处发的沈继闻言扭头,吐字清晰:“陛下。”
李洁傻眼:“什么?”
“我小名,就叫陛下。”
李洁与他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才确定这孩子没在开玩笑。
她嘴角一抽,打了个呵呵,干脆地转过头,闭紧了嘴巴。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笑疯了。
【陛下,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肯定这孩子不是自闭症,他是天生的腹黑,太好玩了。】
【真的假的,闵静俩口子这么宠他?】
【肯定是假的,他在占人家小姐姐便宜呢,笑死。】
【外表看着帅气俊朗,可甜可盐,但其实是个芝麻馅的,这反差萌太可爱了。】
【乖乖牌的天使宝宝看多了,突然看到这么个腹黑包子,感觉好新奇啊。】
【可是有一说一,这孩子是真没礼貌啊,也不知道是像了这对夫妻里的谁了。】
【应该是他爸爸,刚才早餐那部分就看出来了,这个家里论情商还得是闵大小姐呢。出身好就是不一样。】
【+1】
闵静悄悄睁开眼睛,往孩子那边瞟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怀疑。
——
《妈宝2》和绝大多数综艺一样,一共拍六期,分上下集剪辑,每一期的内容都要录制三天两夜,但拍摄途中会进行直播。
这第一期拍摄地点就在他们所居住的昌城郊区,一处农家小院。
六个妈妈要分别带着六个孩子在这里生活三天两夜,期间要靠自己做农活,或者任务来换取生存物资。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李洁率先下了车,然后是闵静,最后才是迫不及待接触安全座椅封印的沈继。
“集合地点是在村里的小院子里,但接下来的路你们要自己步行,行李也要自己拿。”
李洁说明完了,就走到摄像头看不到的死角。
闵静知道,这是拍摄正式开始的意思,她也没矫情,吩咐沈继自己负责自己的小行李,她则拉出行李箱的拉杆,大步跨上略有不平的农村小路。
说是农村,实则道路平坦整洁,两边花草繁茂,再有良田齐整,刚播种不久的稻苗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勃勃,安静祥和之气。
是她上辈子做梦都想给楚国百姓,却没给成的好日子。
闵静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半阖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叹道:“真好啊。”
虽然是两千年后,但此处仍是中原大地。能亲眼见证此番盛世,她也心满意足了。
沿着路上节目组给的路标,母子俩终于在二十分钟找到了那户农家小院。
推门而入时,作为最后一对抵达的嘉宾,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闵静身上。
“我们来啦。”
闵静笑得落落大方:“原来大家都到了。”
“就等你了。”一名容貌妍丽的女子率先起身接待,既告诉了闵静行李该放在何处,又告诉在哪里可以洗手,等母子俩收拾了一番,来到小院里的凉亭下,坐到唯一的空位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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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静清楚地听到了右手边传来一声冷哼。
带着不屑。
她平静地转头,是一位和她一样,都是明媚张扬型的美人,不过满脸写着娇纵二字,似乎对她很看不惯。
袁嘉宝。
闵静脑海中多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
袁氏集团的千金,和原身一样是位千金大小姐。
不过不同于原身的懦弱无主见,袁嘉宝敢爱敢恨,性格骄纵且骄傲,因为两人年纪相仿,再加上早年闵父还在时,两家地位不相上下,外界就免不了把原身和袁嘉宝放在一起做比较。
时间一长,袁嘉宝越来越讨厌原身,在她看来,性格懦弱人人可欺的闵家包子有什么资格被拿来和自己相提并论?因此每回相遇,她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闵静理顺了记忆,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只当她不存在。
这时候左手边又传来温柔的招呼声。
“你好,我叫王希月。”
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掌递到了闵静面前,顺着手掌往上,一张盈盈笑脸撞入了闵静的眼睛里。
嘴角浅浅的梨涡,弯成月牙的眼睛,温柔宁静的气质。
叫人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回以温柔:“我叫闵静。”
她回握住那只手,真的很小,但很柔软。
好像是没有想到闵静的回应会是如此柔和,王希月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梨涡变得更深了一些。
总导演开始了老生常谈的讲话。
一番欢迎之后,他告诉了六对嘉宾拍摄期间的规则。
1.上交钱包。
这三天两夜内的所需一切生活必须品,包括三餐,都只能通过完成任务从节目组处赢得。
2.农家小院里饲养的动物们,包括一头牛、两只羊、五只母鸡两只公鸡、两只大白鹅以及十只鸭子都是她们必须认真饲养的‘家人’。
长达五分钟的解释结束,开始发布任务。
六人需要用这座院子里找到的一切资源齐心合力做顿午饭,以迎接彼此的到来。
任务奖励:晚饭食材。
大人们耐心聆听规则的同时,角落里的孩子们自成一个世界。
“我叫路安安,你叫什么呀?”
穿着公主裙打扮得也很优雅可爱的小姑娘扒拉着沈继不放。
后者不想回答,更是接二连三地扒下她的手,依然不能打消她的执着。
“说嘛,我们来做朋友啊。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可就给你赐名了!”
“他叫沈继,不会说话。”
虎头虎脑的男孩抢先道:“安安,你别和他玩儿,会被传染傻病的。”
“张浩斯,你不能这么说话。”文雅小男孩不赞同地开口:“他可能只是害羞。”
他走到沈继身边,友好地伸出手:“我叫于乐乐,今年五岁了,你呢?”
沈继看他一眼,心想来都来了,可以不搭理那些烦人的崽,但眼前这个懂事的,不好再一视同仁。
“沈继。”
年龄什么的就算了,他羞于启齿。
“哇,真的会说话。”于乐乐还没来得及继续话题,路安安已经喊开了:“张浩斯,你骗人!”
7. 第 7 章
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有自尊心吗?
有,而且既强且脆。
路安安精致可爱俨然是个小公主,在小男生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现如今被她打成了骗子。
自尊心受伤的张浩斯小朋友直接急了。
“我没骗人!是他们说的。”他指向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甩锅:“他们说沈继是自闭症小哑巴,我才不会骗人!”
镜头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小手指转去,可到一半的时候,负责拍摄的小哥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转了回来。
生硬且明显。
【不打自招。】
【不愧是孩子,真相之口。】
【我就说节目组不可能不做背调就和嘉宾签约,只要涉及到利益,没有人是傻子。】
【资本家的嘴脸果然不能细看。】
【可问题是沈继根本不是自闭症啊,他是腹黑小汤圆诶。】
【所以节目组也不算全无良心,顶多判一个知情不报,任由话题发酵。想想也正常,前两天那事闹得满城风雨,给节目吸了多少流量啊?省下的宣发费都是天文数字了吧?】
【在商言商,可以理解。】
看到直播间里的节奏终于被带了回来,节目组特意安排的工作人员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边厢,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天捅破的张浩斯借着发脾气的方式,掩盖那两滴,因为白月光更讨厌他甚至不听他解释的少年懊恼。
“哥哥不哭了,吃糖。”
有着超长睫毛,黑珍珠般大眼睛,似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走近,递上一根草莓棒棒糖,这是今天妈妈怕她孤身一人出来‘打工’害怕,特地送给她安神用的魔法棒棒糖,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在包里,不舍得吃,可是看着小哥哥明明很想哭却死命忍着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
张浩斯看了她一眼,他认识这小孩,就是节目里唯一没有家庭背景的素人小孩,他奶奶说了,最没资格和他玩的就是这孩子。于是扬起手,一巴掌将那棒棒糖扇了出去:“要你多管闲事,我才没哭!”
粉红色的棒棒糖落在凉亭石头角上,被砸得粉碎。
连欢欢呆了两秒,最后看着角落里粉碎的棒棒糖,心里又委屈又愤怒,撅起小嘴,放声大哭。
“她是好心,你怎么能这么做?”个头最高的小姑娘站了起来,她留着短发,一脸英气,走过来一手搂着连欢欢,一手毫不客气地推了一把张浩斯:“快道歉!”
于乐乐和路安安也赶紧过去慰问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孩子们的正义感很纯粹,刚才就是张浩斯做得不对,因此所有人都站在了欢欢这一边。
“就是,你要道歉,不然的话我们都不和你玩了。”
张浩斯傻眼,他怎么都没想到,怎么一眨眼所有小伙伴都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一股被孤立和排斥的无措充斥着他的内心,愤怒恐慌交错着来,他说到底还是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这么多强烈情绪交汇的结果他承受不住,于是,顺理成章地,他也跟着爆哭出声。
此起彼伏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大人们的注意。
那名一开始来迎接闵静,行事周到的妍丽女子率先而至,关切地问张浩斯:“咋啦儿子?”
妈妈一来,张浩斯底气就有了:“他们合伙欺负我。”
看着面前站成一团,与自己儿子对峙,一副泾渭分明做派的孩子们,蔚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随后又恢复成原来善解人意的弧度:“怎么会呢,肯定是你理解错了。”
英气又讲义气的小女孩已经成了领头羊,口齿清晰地告诉蔚念:“阿姨,是他先欺负人的,他说沈继是哑巴,又扔了欢欢的棒棒糖。”
其他几个母亲也都来到各自的孩子身边。
温柔的于乐乐是王希月的儿子,母子俩温暖阳光的笑容简直如出一辙。
小公主路安安是大小姐袁嘉宝的女儿,母女俩站在一起,仿佛自带天理。
讲义气的小姑娘叫文之遥,妈妈幸喆是去年大火的奥运击剑冠军,她身上的英气似乎就遗传自母亲。
至于外表最是软萌可爱的连欢欢,则是这一届特地选出来的素人孩子,只有一个‘实习妈妈’,于慕儿,是近年来爆火的女团人气成员。
蔚念看了眼角落里四分五裂的糖果碎片,以及哇哇大哭的连欢欢,蔚念知道这恐怕又是眼皮子浅的婆家给她挖的坑。
“张浩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一脸严肃:“妈妈教过你的都忘记了?你做哥哥的怎么可以欺负妹妹?”
张浩斯愣住了。
他从小就是家里的小皇帝,曾几何时受到过这等千夫所指的待遇?奶奶分明说过的,他就是祖宗,他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他要什么就该有什么,如果别人不让着她,那都是别人的错!
“你走开!”他哭着推开妈妈,果然奶奶说的对,他妈其实根本不疼他,带他来这个节目也是为了她自己的事业着想,所以现在他受了委屈,她也不会为他出头。
“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还有你们所有人!”他哭着跑向房间,想拿回自己的行李,立刻马上回家,告诉奶奶,让奶奶来帮他讨回公道。
“诶,你这孩子。”蔚念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留在原地给欢欢小朋友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了声对不起,等孩子情绪稳定下来,才转身进屋。
一系列操作下来,属实让直播里的观众气顺了不少。
【服了,初见时那孩子虽然有点爱炫耀,但我以为就是个皮实点的小孩,没想到居然是个实打实的熊孩子。幸好念念这个做妈的靠谱。】
【这第二季的几个孩子好像除了小欢欢,全都是刺头啊,一个沈继,大写芝麻馅汤圆,你看这事说明明因他而起,他倒好,从头到尾坐那看书没挪过屁股。一个张浩斯天老大他老二,连亲妈都摁不住他。服了,这不是萌娃综艺吗,我怎么好像看到变形计前奏了呢?】
蔚念离开后孩子们又活泛起来,大多数都是围着小欢欢在哄她高兴,路安安叽叽喳喳地给母亲说起前因后果,不远处的闵静听了个正着,看着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却破涕为笑的小欢欢,心里稀罕地不行,转身去行李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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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找出六个特大号棒棒糖,特意先拿到欢欢面前。
“哇,好大的棒棒糖。”欢欢眼睛瞬间发亮。
不开玩笑,都有她的小脸蛋那么大了。
“我听小欢欢说,吃糖能让人变得高兴,嗯,阿姨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为了感谢你帮助了我家沈继,阿姨想请你先挑一个喜欢的,可以吗?”
欢欢先是有些害羞,后来又变得欢喜,有些扭捏地将半个身子都藏到了实习妈妈于慕儿的怀里,但露出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简直要把人萌化了。
两辈子都想要个女儿的闵静根本抵抗不了,露出星星眼想直接上手时,一只白皙手臂伸了过来,不但阻止了她的动作,更是直接拿走她手上的大草莓棒棒糖,并一个海绵宝宝。
于慕儿笑着低头把棒棒糖送给欢欢:“这些棒棒糖都好漂亮啊,欢欢拿一个最喜欢的草莓好了。这个海绵宝宝等张哥哥回来,咱们再一起送给他好不好?浩斯哥哥肯定也不是故意弄坏你的棒棒糖的,说不定他现在就被他妈妈教训得很惨,等他回来我们继续跟他做朋友好不好?”
欢欢的目光在海绵宝宝上停留了两秒,伸手拿过那根草莓棒棒糖,乖巧地应了声:“好。”
“真乖。”于慕儿在她头顶亲了一口,转身带着欢欢离开了。
闵静忍不住眯起眼睛。
一个带娃的节目罢了,对她有恶意的人居然不止一两个?
有意思。
闵静不动声色,照旧走了过去,将手中剩下的四根棒棒糖拿去给孩子们分享。
于乐乐拿了小企鹅,文之遥拿了派大星,路安安选了彩虹马,还剩下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咪,闵静拿着走到儿子身边。
低头专心看书的沈继不耐烦地转了个身:“不要。”
“你是五岁的小孩,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干嘛总不合群?这世间多少好景色,多少新鲜玩意,你总端着架子,不尝这个不试那个的,这遭不是白来了?”
说着就把棒棒糖仍在他翻开的书上,径自往厨房走去。
她还得做任务呢。
沈继心中一凛,蓦地抬头向她看去。
是他的错觉,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他拿起那根棒棒糖,与上头活灵活现的胖橘四目相对。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再如何早慧也不能更改他眼下年仅五岁的事实,他要想不露马脚,就得做好一个……五岁的孩子。
【这些棒棒糖还真挺漂亮的,不行我也得去买两根。华夏馋猫,绝不认输!】
【貌似是xx牌子的吧,前两天还有打折。】
【是吗,我也看看。】
【靠!姐妹们,别急着买糖了,快去大眼珠子,出大事了!】
【咋?又发现了个新孩子?】
【不是,闵静打人了!】
【?你在逗我,她只是拿起了一把砍刀……等等,她拿砍刀要做什么?】
【不是,我说她打人视频上热搜了!打的婆婆和疑似小三的人!】
【什么?!】
8. 第 8 章
“你个婊娘养的,居然敢这么对我,离婚,必须离婚!”
视频里,愣是将一身名牌穿成地摊货,浑身上下却写着唯我独尊四个字的中年女人,要挟着病床上的年轻女子。
拍摄视角是在门缝里,成功拍到了病床上女子的正面。
就是闵静本尊。
听到中年女人的话,闵静冷笑一声,果断抄起手里的东西对着她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一下结束,又是一下,等中年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入下风。
疼痛和羞愤使得中年女人嘴里咒骂不断,什么下三路的肮脏话都爆了出来,闵静也不回嘴,就只往女人嘴上招呼。中年女人说一句她就掌嘴一句,下手又快又狠又准,没一会儿中年女人的嘴就鲜血淋漓。
二人身边还有个年轻女子,衣着时髦,留着长发,不过一直侧着身再加上头发的遮掩,镜头没拍到正面。
她见状似乎吓坏了,在一旁奋力拉扯着闵静,想要帮助中年女人,结果她一近身,闵静手里的东西一个转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落在了她的后颈处。
那是关系到神经中枢的重要位置,遭受重击后,年轻女人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阵阵眩晕,趁此机会闵静趁胜追击,两下重重的敲打毫不犹豫地落在她脸上。
女人登时发出比身边中年女人还要惨烈的哀嚎。她直接跌坐在地上哭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
闵静一丢手上的东西,又是一脚将那中年女人踹在地上,两只手各自抓起一人的头发,逼着她们高抬起肿胀,厉声问:“谁是婊娘养的?”
“闵静,你敢这么对我?等我儿子回来——啊!”
中年女人还没说完话,闵静直接提着两颗脑袋往中间狠狠一撞!
“我,我是!”中年女人终于服软。
“谁是贱人?”她又问,目光刀一样转向年轻女人。
“我,我是。”后者直接哭出声来。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原来是医院的安保,视频也到此为止。
这个前后时长不过五分钟的视频已经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靠,这虎婆娘是那个恋爱脑废物,闵静?】
【打小三我不惊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但没想到她连婆婆都打上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跟渣男过了?】
【下手真狠,不过我爱看,太解气了!】
【打女人有什么可称道的,像这种事明明男人的过错更大,有本事打男人去啊。】
【我宣布,年度最解气视频就是这个!就打小三!就打小三!二话不说上手就暴打的最解气,像那种打人没力气光吊嗓子喊什么还找不找我老公的最烦,所以什么时候出续集,我甚至可以付费的!不过答应我,续集必须是你以同样方式暴打男人好吗?】
【啊啊啊好爽,我婆婆也是这种没素质又嘴贱的,一点不高兴就跟嘴里灌了开塞露似的,更可气的是当着孩子的面也不收敛。刚才闵静动手的时候我就一直假装那女的是我婆婆,简直快把我爽没边了。】
【重点不应该是闵静的男人,凤凰男出轨证据确凿吗?】
【所以今天闵静夫妻俩在直播间里的相处都是在演戏?演技也太好了吧?】
【什么直播间?】
网友们闻着瓜味而来,热心网友连忙将闵静正在录制《妈宝2》的消息告知,并热心提醒,这节目是边拍边直播的。
于是十五分钟后,属于闵静母子的直播间人数激增!
与此同时,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讽刺闵静真是当代忍者神龟,丈夫的情人和老娘都联手打上门了,她还能不动声色地接下娃综,在摄像头前和老公假装恩爱的消息。
虞雅柏得意一笑,将手机屏幕切换至微信,给备注是宝的人发送了一条消息。
“快看热搜……现在怎么办?”
闵家别墅的二楼书房内。
沈延正借着脑海里的零星记忆,查看着电脑里有关闵氏集团的点点滴滴,将搜罗到的消息一合计,慢慢弄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闵氏是做服装批发出身,上世纪九零年代开始发迹,凭借掌舵人闵父远超常人的商业嗅觉,几次灵活地改行扩张都稳稳接住了风口,资产飞速累积的同时,也在世纪初成功创立闵氏集团。经过这些年的运营,闵氏名下的产业极多,但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和互联网科技。
后者是原身沈延经不住表弟沈书的撺掇,再加上他自持眼光独到,认为此领域必是将来百家必争之地,于是大力扶持。可惜吞并了十来家小作坊,人才招募了不少,钱花出去更多,至今却仍处于亏本状态。
不提也罢。
房地产,作为过去十多年来造就无数巨贾的‘传奇’行业,也同样是闵氏集团最主要的上升渠道。
也恰是虞雅柏那女人联合背后之人给原身下的大套子。
昌城城南有一小县,县下有块土地,因为临近一处天然温泉,被小地产商建了处度假村,不大,但也算有些特色。
可虞雅柏不知打哪听说那度假村往西五公里处有大型遗迹,无数考古学家被召集起来前往研究,据可靠消息称,或许是千年前的一座王宫遗址,将来重见天日,定会是一处大型景点。所以官方也有意向要在那处修建新的地铁站。
换句话说,此时拿下度假村,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原身闻言心动不已,当下拍板定案,筹措资金,最终以高于市场价双倍的价格,把度假村纳入麾下。
结果那处度假村拿下来以后,足足两年时间,也不见所谓的考古学家有什么动静,倒是他手头能用的资金链因为连续几次的投资失利而险些断裂……
投资失利?
沈延冷笑地看着搜集到的资料。
分明是有人挪用公款、私下收取回扣,又或者故意出卖客户消息给对家以牟取私利……
而这些人,这些人……全是原身那帮强塞进公司的亲戚!
诺大的闵氏集团,其实早已被这群蛀虫,啃得外强中干了。
轻叹口气,沈延表示无奈,他上辈子的王位就是临危受命,不过好歹父亲之前已经为他打好了底子,给他留了两大能用之人,在他们的协助下,方得以力挽狂澜,不但保住楚国,更是让楚国日渐强盛。这如今重来一世,怎么又是这种情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延离开椅子,行至窗前,就着照进来的阳光,看起了书架上随手拿来的小说。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一件事情若是看起来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着手,他就会做些别的事情来换换心情,看看书,骑骑马,说不准办法就来了。
看着看着,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响亮的提示声,还把他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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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看去,屏幕上有个绿色的四方格,里头是两个很抽象的圆圆的人头。
是时下人们最热衷于用的通讯工具。
比飞鸽传书的速度要快多了。
他挑起眉,难道是那爱俏的小妖精找他了?
难掩喜色地拿过手机,对话框跳出来的刹那,沈延眼里的光彩瞬间消失,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是这女人?他不是把她拉黑了?
好半晌,沈延才意识到,自己拉黑的是她手机号,而不是微信号。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沈延心想。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这女人就找上门来,同行的还有原身的母亲,他不想让这两个女人进门,与她们情份非比寻常的是那已经消失的沈延,和他楚王沈延有甚干系?于是便当着二人的面,将门重新关上,还换了大门的密码。
看今早那婆娘的意思,明显是吃醋了,他眼下自身未明,怎能给那女人可乘之机?
沈延本想继续拉黑,别说与这女人虚以委蛇好揪出幕后之人什么的,这幕后之人恐怕已经在趁闵氏这几次舆论危机时收购了不少股权,早晚会浮出水面的,何必与这小女子浪费时间?
没得惹那醋坛子不快。
可女人说的视频又引起了他的一丝好奇。
原身可不是什么只喜欢陶冶情操的高雅人士,相反年不过二十六岁的他,跟当下年轻人一样,都很熟悉网络世界。只凭热搜二字,沈延便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虞雅柏所说的视频。
闵静打人?
他家醋坛子?什么时候的事?
他点开视频。
然后被硬控了整整五分钟。
视频结束,屋内寂静无声。
良久,他爆笑起来。
笑得捧腹发抖,连泪珠子都挤下来两颗。
一次看完,他又点开看了一遍,认真点评她出手角度,力道,便看便点头赞赏。很好,很不错,他教的那些东西,看来这婆娘还都记得嘛。
不过这婆娘……也不知她在那边寿终正寝时多少岁数,怎么还是这副火爆脾气。
忽然想到来这两千年后的世界足有三天,先是忙着与那婆娘相认,后又是熟悉公司运转,竟一直没有功夫去搜索关于两千年前的大楚消息。
沈延干脆转去网页,打字搜索:大楚闵王妃……
另一边,等了一小时都没等到回复的虞雅柏不甘心地咬着唇,斟字酌句地打了一大串文字:
“阿延你先别忙着生气,那天我也有错,我实在应该拦着阿姨不让她到医院去的,我也实在没想到会有狗仔守在病房外头,还拍得那么高清。现在网上把我们两个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视频里静姐又是那样的态度,我们就算说是误会,恐怕也解释不清了。要不,就跟大家说,你和静姐已经离婚了?或许对大家都好……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主见,还得你来拿主意。”
反复看了两三遍。
示弱有,阴阳闵静也有,关键主意出了,该给男人的面子也给了。
很好,很完美。
发送!
下一秒,让她始料不及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跳了出来。
他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9. 第 9 章
农家小院收拾得温馨漂亮,不过大概是想刻意增加难度,除了热水器是赞助的以外,并没有多余的现代化设施。
就连生活用水都只有一个手动抽水泵,极具年代感。
于是来自大城市的妈妈们便陷入了困境。
幸喆和王希月都会做饭,但谁也不会用土灶啊,这第一步,生火,就把她们卡得死死的。
闵静见状,心中一叹。
她知道该自己表演了,来这的目的不就是拖时间给沈延,好解决悬在一家人面前的生计问题吗?节目要她来哗众取宠是不假,可她也不能一头扎进最黑的方向。要是不能露点真本事,只知道作妖,恐怕录完这期节目,母子俩也差不多时间该走人了。
虽然她最讨厌的就是生火做饭,可多年执政生涯,让她在局势面前,早已习惯了万事以利为先,个人偏好永远放在其后的做法。
慢悠悠地将长发梳起,编成侧辫,她把幸喆喊起来,自己坐到了灶前。
拿出先前在屋外砍好的细枝以及落在地上的木屑,熟练地垒好,找到灶旁一早就有的苞米杆子,引了火,才放入灶中。
等火势慢慢大起来,才有序地放入较粗的木柴,很快火就稳住了。
“哇,有火了。”耳畔传来甜甜的欢呼声,闵静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崽子围了过来,正在为她叫好的是袁嘉宝的女儿,路安安。
就喜欢小女娃的闵静也冲她笑了笑,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人:“愣着干嘛?我只会生火,不会做饭。”
见锅还空着,她又舀了一瓢水进去,免得火将锅烧穿了。
盯着她看的几个女人突然回过神来,幸喆忙说:“我去洗菜。”
王希月展露她一贯的温柔笑颜:“做饭的事交给我吧。”
刚哄好儿子的蔚念见状不由得赞叹:“你还会生火?”
“静姐是真人不露相。”于慕儿接话:“我为了这次节目也做了很多准备,可就是没想到节目组这一季居然连个煤气灶都不给。”
【静姐:这才哪到哪,想当初,姐姐我一遥控器能杀俩妖!】
【是我的错觉吗,于慕儿是不是在泡茶?】
【怎么可能?我们家慕儿分明只是坦诚惯了,承认自己为节目做了准备,这也是事实好吗?真人秀真人秀,本质就是一个秀,你们不会以为就闵静是来秀真性情的吧?】
弹幕又陷入争吵,可现实中,闵静轻描淡写:
“以前做过,许多年都没做了。”
恰逢总导演安排一个非常讨孩子们喜欢的主持人,把孩子们召集过去,要让他们一起做任务。
任务很简单,既然他们要开饭,那小院子里的鸡鸭鹅牛羊也不能饿肚子吧?小孩子们被鼓励去给这些动物喂食,成功后可以换取小礼物来送给辛苦做饭的妈妈,作为感谢。
路安安一马当先地提起公主裙就跑了出去,她好喜欢小羊!
文之遥和连欢欢,以及于乐乐紧随其后。
落在最后的是张浩斯与一脸不情愿的沈继。
正打算慢悠悠追过去,来个重在参与的沈继看着面前挡着路,小脸通红的张浩斯,挑了下眉。
小熊崽子这是跟他杠上了?
话虽如此,比较着双方体型差异的沈继却丝毫不慌,虽然小崽子生得比他壮实,可他好歹也是曾上马弯弓于骑射一道颇有建树的西帝,摔跤打架?他是半点儿也不憷的。
只要小熊崽子敢出手,他必——
“对,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张浩斯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鬼追赶。
沈继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那小崽子说了什么,再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蔚念正满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崽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小崽子……还算懂事。”
他低声说了一句,也不求谁能听清,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去。
“姐姐真会教孩子。”
身后传来于慕儿的夸赞:“才这么一会儿,就把浩斯哄好了,真懂事。”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让他眉头紧皱的一幕。
要说后世有什么不让他惊奇的,莫过于人性之恶。这玩意似乎根本不为时代所限,趋吉避凶、损人利己、颠倒黑白、虚伪善妒等做派,两千年前就有,两千年后,也没消失。
要说有什么让他感觉异常简单甚至落后的,莫过于这些人的手段。
这衣着极其暴露的年轻女子,已经有好几次说话带刺,暗损他娘了,还以为旁人察觉不出来。
如今她与张浩斯的母亲搭着话,两人并肩而立,相处得极其融洽,却偏偏将却坐在土灶之后的自家母亲挡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因光线昏暗,以及身高差距,让闵静看起来就如同正在生火的下人,仿佛天生就矮她们一头似的。
看了两息,他索性转身径自穿过二人之间,逼得两人不得不让出道来。
随后他走到土灶旁,主动要求:“我不会喂鸡,你帮我。”
闵静:?
“节目组同意我插手?”
“我反正不会。你不插手,我也得不到奖励,但鸡会饿死。你插手,我得不到奖励,但至少鸡能活着。”
闵静:……
“我听明白了。”闵静嗤笑一声:“敢情别的孩子今晚都能送自己妈妈礼物,就你两手空空呗。”
沈继看了她一会儿,再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哎,你这孩子,我又没说不帮你。”闵静站起身来,追了出去,走到门口又不忘对那最近的于慕儿说:“把火看好,还有锅里的水,记得千万别让它干了。”
吩咐得极其自然,像是师长出门前的叮嘱。
没有咄咄逼人,也没颐指气使,但就是让人觉得,于慕儿该乖乖听话。
唯有当事人于慕儿像是吃了只苍蝇似的,几次三番暗戳戳想贬低闵静而抬高自己的打算尽数落空了不说,眼下对方一句话,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打成了经验不足的后辈,二人的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当着镜头的面,她要维持乖巧伶俐的人设,只能满脸笑容地应下,暗地里咬碎了牙。
一脚刚踏出门的沈继听到身后的动静,勾了勾嘴角。
尊卑贵贱四个字,于后世,概念不重,但在两千年前,连座位顺序都要按身份、辈份划分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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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是如呼吸般自若的常识。
如何在不动声色间,与人显出尊卑有别,更是王室人自幼就会的本事。
……
喂鸡其实容易得很,节目组都把动物的口粮都准备好了,闵静抓起一把饲料,随意地洒到地上,几只鸡立刻一拥而上。
闵静左撒一把,右撒一把,鸡就跟着她的动作左右腾挪。
正排队模样的孩子们见状也跟着围了过来,觉得这画面要比羊宝宝安静吃草有趣多了。
“姨姨,我也想玩。”最不怕生的路安安拉着闵静的裙摆,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渴望,奶声奶气地请求。
上辈子就对女伢子念念不忘的闵静哪里受得住这种,连忙放低了饲料篮:“来呀乖乖,少撒点,分得开些,这样都能吃上。”
“谢谢姨姨。”路安安抓了一大把,可她手小,饲料又细,抓得越紧撒得越多,等手伸出篮子其实已经所剩无几,再随手一扬,落在地上的更不多了。
不过鸡知道什么?
这里吃完了哪里有就去哪里。
路安安撒一把,几只鸡就吃,往哪撒就冲到哪,把小姑娘乐得不行。
“我是小鸡将军,众将士听我指挥!”
小家伙想起昨天晚上在家看的动画片里神气的小将军,似模似样的演了起来,随着右手一扬:“出击!”
几只鸡蜂拥而上。
往左:“进攻!”
咯咯咯冲了过去。
往远:“冲啊!”
指哪打哪!
看得于乐乐和张浩斯眼都绿了。
“我也要!我也要!”孩子们一拥而上,目标——鸡饲料之篮。
闵静早就让‘小鸡将军’逗得哈哈大笑,这会儿被团团围住,更是觉得有趣,不过她还是抬高了篮子:“不能再喂啦,一会儿小鸡吃撑着了,就要难受了。排队来,一人一把,分开来扔。”
这种农家散养的鸡是会自己抓虫吃的,喂鸡本就是给孩子的任务,属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真要喂多了反而会坏事。
家禽可是珍贵的粮食,不好糟践。于是闵静手把手教孩子们如何正确喂养——
“乐乐。”
被喊到名字的于乐乐撒出手里饲料。
几只鸡扑腾着翅膀冲到他面前。
见吃得差不多——
“浩斯。”
“看我的!”张浩斯双手扬起飓风。
结果真的来了一阵风,将大半的饲料吹得跑了大半,站在下风口的沈继连忙跑路。
结果就是面前一只鸡也没有。
张浩斯都傻眼了:“怎么这样?”
“哈哈,让你贪心。”文之遥毫不客气地嘲笑,哼,大家都是抓一把的,这臭弟弟居然偷偷抓了两把。
“之遥。”闵静又喊。
“到我了到我了。”
随着小手的动作,几只鸡又冲到了文之遥面前。
后面的欢欢抓着饲料望眼欲穿,希望赶紧轮到自己。
沈继正看着带着孩子呼鸡唤鸭的老娘一脸无语,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把饲料。
“你,压轴,别给老娘丢脸。”
沈继:???
10. 第 10 章
沈继说什么也不干这么丢人的事。
可他刚起身,闵静就拉着他站了起来。
自己说:“沈继!”
自己拿着他的手把饲料撒出去,很快,那群几乎快要吃撑了的鸡就冲到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小伙伴的欢笑声。
【好羞耻,但是好好玩!】
【对小朋友大概刚刚好吧。】
【闵静其实很会给孩子提供情绪价值啊,沈继都脸红了!】
【社牛生社牛,可我觉得闵静根本不是社牛,她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救命,我好像能共情沈继了——来自一个从小被社恐妈妈支配的真社恐!】
【大大咧咧社恐妈,生了个聪明但社恐芝麻汤圆?这设定我可以。】
【她从前估计不这样,否则沈继的性格不会这么别扭。是不是打完人发泄了情绪,都想明白了?】
【难道是这姐做好离婚的准备了?】
【为什么不呢!!支持离婚!】
【支持闵静离婚x99】
这波未平,只见路安安来到小脸通红却更显可爱精致的沈继面前,先是弯腰凑近了仔细端详,后一脸认真地抬头问闵静:“姨姨,弟弟有没有小名?”
闵静:“?什么意思。”
只见路安安先指自己:“我大名路安,小名安安。他是于乐,小名乐乐。”
粉嫩的小指头一个个指过在场的小伙伴:“之遥姐姐是瑶瑶,张浩斯是浩浩,欢欢是欢欢。沈继呢?”
闵静正愣神。
张浩斯灵光一闪:“我知道!肯定是继继!”
闵静娇躯一震。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呐!】
【哦我的脑子,哦我不能乱想,这些是我祖国的花骨朵,纯洁滴!】
【继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敢这些孩子长大后回来再看这一段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科技进步了,小时候的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放屁!”
沈继跳了起来,小脸再度涨红,这次却是气得:“不许这么叫我!”
闵静抿紧双唇。
张浩斯可没觉得自己不对:“大家都是这样的小名,就你没有。”
“没有就没有。”
沈继搓着胳膊,试图抹去因那一声恶心呼唤而起的鸡皮疙瘩。
“那不行。”路安安站了出来:“继继,村长说我们以后是一个班的伙伴家人,你不能不合群。”
闵静眼里已经盈满笑意,嘴角更是快压制不住了。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沈继要疯了,可是一群幼崽,打又不能打,说也说不清楚。余光里看到闵静忍笑模样,他登时炸了:“你笑一个试试。”
这女人真是没良心,也不看他是为了谁才这般委曲求全来的,那集团姓的可是她闵静的闵。这种时候也不说帮他解围,还搁那偷笑?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闵静本来就在破功的边缘,如今看他稚嫩的小脸非要做出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极了没牙的奶虎乱咆哮,自以为凶,其实萌得一塌糊涂。
一想到这货……
她彻底破功,干脆不装了,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沈继咬紧牙关,忍不住想要不鱼死网破好了,他西帝是真受不了这个委屈!
“好了好了。”闵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帮着他对几个小萝卜头说:“我们家继……小继。”在沈继发狠的注视下,她笑着收回了自己的坏心眼,孩子嘛,稍微逗一逗就好,也不能太过分,他们也是有自己面子的。
“他没有小名,你们就叫他小继好了。”
“沈小继。”路安安从善如流。但随即亮了眼睛,这个叫法让她体验到一种名为长姐的快乐。
“沈小继沈小继。”她高兴地绕着沈继喊,蹦蹦跳跳的。
给沈继喊到失去理智:“路小安!”
以牙还牙!
路安安停顿了一下,蹦跶得更高了:“哇,那我以后就是路小安,你是沈小继。”
她挨个赐名:“安小瑶,于小乐,连小欢,张小浩!”
路安安可太满意这种带头大姐的滋味了:“好听好听。”
个鬼!
沈继一张脸皱成包子,十八个褶的那种。
可除他之外,所有孩子都欣然接受了新的小名,早就你一句“连小欢”,我一句“安小瑶”高高兴兴地喊了起来。
唯一一个不大乐意的张浩斯,也因为急着融入小伙伴的点名游戏,连忙转换了念头。
要是没有小朋友理他,就算叫龙傲天也没意思。
所以沈继的抗议被直接漠视。
“沈小继!”
“滚!”
“沈小继!”
“你也滚!”
“沈小继沈小继……”
“烦死了!”
沈继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径自走到一旁的矮凳子上,背对着所有人。
画面有点……
【好像网上那张正在生胖气的花花型三角饭团!】
【正好沈继的另一形态就是流心的芝麻汤圆!】
【其实继者,续也,滚滚不尽也是续的意思。沈继的小名也可以是沈滚滚。】
【笑死,他刚才还一直让人滚。】
【说明孩子也喜欢这个名字(狗头)】
【孩子自己取的就是不一样。极其贴切(狗头叼花)】
至此,沈滚滚作为小名加外号,正式在网络世界,被赋予了沈继。
而沈继作为当事人,此时一无所觉……
闵静笑看着孩子们打闹,准确地说,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继身上,不论他暴躁还是无望,她嘴角的笑容都未曾更改,眼里更是带着淡淡的,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来的,欣慰与水光。
身前的矮桌上突然被人放了个漂亮的玻璃杯。
晶莹剔透略带青色的液体里,盛放着一朵粉嫩山茶。
她惊讶回头,王希月的笑容温柔明亮:“这是我自己做的山茶花饮。”
不过透着一股羞涩:“你试试,要是不好喝不要勉强。”
说完这句话就小跑回了厨房。
闵静看了那抹略显娇小的身影,面前的山茶饮子不但漂亮,更是泛着一股清香,她尝试着抿了一口,双眼便不受控制地亮起。
好好喝!
甜丝丝的但又带着一股山茶花的清香。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
果然没有两把刷子,正常人哪敢来二十四小时都要被摄像头追踪的真人秀?
然而等到屋内喊开饭时,闵静才知道自己仍是低估了这看似普通的人。
从她生完火到出去跟孩子瞎闹,再到喊吃饭,满打满算不过半个时辰多一刻,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屋里竟然备好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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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一汤,分量十足,摆了满满一桌子!
五颜六色的一看就让人食欲满满。
闵静口中唾液分泌得厉害,她那会儿吃的东西全是炖煮烤,连炒菜都没有,再好吃也就那样。原身是富家千金,打小要啥有啥,偏偏不重口腹之欲,饮食习惯偏清汤寡水,就算家里那谢阿姨有十八般武艺,也甚少机会展示出来。
今天这一桌子菜,闵静其实认识得不多。
不过只闻其味,已知其中厉害。
她迫不及待落座,等王希月将一份白米饭放在身前,又看大家尽数到齐,便忙不迭地道:“吃!”
公筷直奔那道她唯一认识的西红柿炖牛腩,记忆中谢阿姨曾做过这道菜给沈继,说是适合孩子消化。
一块牛腩入口,闵静满眼惊喜。
酥软不烂,清爽酸甜。
第二道也是炖菜,土豆排骨。
排骨也是软烂入味,牙齿轻咬便骨肉分离。闵静更是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后世著名的土豆,吸饱了肉汁的土豆味道绝不亚于真肉,甚至在口感上还要远胜闵静从前做太后时,吃过的任何一种肉类。
第三道肉沫蒸豆腐,
第四道毛豆炒肉。
第五第六……
闵静动作优雅却不慢,很快把桌上所有菜品都尝过一回,一边吃一边点头,专心致志的模样让王希月又高兴又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闵静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要在当年,我……”
哀家必钦点你为司膳,一天三顿地给哀家做饭。
幸而才起话头闵静便意识到不对,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改为:“你要开间菜馆,我都不用回家了,一天三顿都去找你。”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把王希月弄得很是害羞。
弹幕上对她更是好评如潮,毕竟方才王希月如何利落处理食材,如何有条不紊地炒菜做饭,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妈妈,我自己吃。”
席间突然响起张浩斯的声音,只见他推开蔚念,自己不熟练地捡起勺子,一边吃,一边紧盯着右边。
众人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只见往日在家至少要两三个长辈哄着才肯吃饭的小祖宗此时埋着脑袋咣咣炫饭,一炫一个不吱声。而且每个人都和张浩斯一样,一边炫,一边盯着——
炫完第二根排骨的沈继放下骨头,继续向牛腩发起进攻。
然后是毛豆炒肉,他挑剔地别开毛豆,只炫肉。
豆腐直接拌饭。
肉丸汤里的肉丸子也是一口……半个。
和旁边的闵静一样,动作看着文静,但干饭速度一点都不慢。
母子俩动作一致,吃相一致,节奏也是如出一辙。
【鉴定完毕,是亲生的。】
【王希月的厨艺这么好?闵静母子俩看着是最挑剔的,没想到是最捧场的。】
【好香好香,我也好想吃。】
【沈滚滚可以去开吃播了,呔!这吃相太有食欲了!】
【而且吃相还好看,细嚼慢咽的样子一看教养就很好,一粒米饭都没吃出去,想起我姐家的混世魔王了,每次吃饭都特别爱分享——桌子吃一半,地板再吃另一半!】
吃完饭,母子俩动作整齐一致地将碗往外一推,摸着肚子一声喟叹。
舒服了。
沈继忽然一怔,扭头看闵静,后者若无其事地回了个笑容。
11. 第 11 章
饭后是午休时间,毕竟参与拍摄的都是四五岁的幼崽,精力有限。
王希月和幸喆包揽了做饭的活,洗碗就成了剩下的袁嘉宝和蔚念的任务,闵静由于主动参与过喂养家畜被逃过一劫。
不过在袁嘉宝打破两个盘子之后,于慕儿认命地顶了上去。
“哎呀,下次我让人买个洗碗机送来!”袁嘉宝不服气地喊,乖顺地讨了饶。
在场人里谁不知道她的身价,也从来没想过她能低头弯腰迁就大家,随口说笑了两句就答应下来。
直播间里的网友也是见怪不怪。
何况袁嘉宝虽然骄纵,于人情世故上还是很强的,洗干净完手就进了屋,拿了五条要价上万的护手霜来,每人送了一条。
也不说是赔偿,就说心疼几位姐妹帮她干活,怕把大家手洗糙了,特意准备的。
拿人手短,至少于慕儿脸上的笑意真诚多了。
至于闵静,她还以为袁嘉宝给东西的时候会特意掠过她呢,没成想还一视同仁了。
确实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
随后大家就带着各自的娃回了屋。
农家人住得宽敞,一间住房少说二十来平,考虑到孩子都还小,节目组没有特地添置儿童床,而是直接放了张双人床。
闵静进屋就看到沈继脱了外套,铺在旁边的沙发上,从床上拿了属于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整好,直接躺了下去,还背对着她。
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闵静却不生气,转去洗手间换上睡裙,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
【这对母子真的有点不对劲。】
【我从其他人的直播间来的,每一对都好温馨,乐乐小天使还主动给王希月锤肩膀,太暖心了。】
【也不怪人会造谣沈继是自闭症儿童,对亲妈都这样,何况别人。】
【父母自己造的孽吧?讲道理,每个人十岁前都是最无条件爱父母的时候,如果父母不知道珍惜,也不能怪孩子收回自己的爱。】
【我也觉得,闵静好像真的做了很对不起沈滚滚的事,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心酸啊。】
【闵静也不像不爱崽的妈啊,你看她现在看崽的眼神。】
闵静眼也不眨地盯着那抹小小背影,心里又欢喜又酸胀。
——
“娘亲,不要哭了,爹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你还有继儿,继儿会听话,会长大变强,会永远照顾娘亲,让娘涂最漂亮的胭脂,穿最好看的衣裳。”这是与她在流亡路上,明明自己怕得要死,还要强撑着安慰她的继儿。
“娘,我不当王了,我也不回楚国了。”这是魏国内乱,她决定以身为饵引开敌人,好换取儿子逃出生天的机会时,拉着她裙摆哭得撕心裂肺的继儿。
“娘……这楚王宫,怎么就这么闷呢。”这是好不容易回到楚国,继承了王位,却在王宫中,一日日变得缄默的继儿。
……后来。
“母后,您打算何时将大权交还于儿?”年轻的国君因为她紧握权势不放而日渐不满。
“只要我楚国能进取,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弃!”手掌大权后,原本温润儒雅的面孔,渐渐变得刚硬。
那双曾经见到她就欢喜的眼眸里,满是疏离与冷漠。
“娘。”他依旧唤她娘,可她却觉得,这人再不是她的儿。
“这是您教我的。”
闵静做了一场梦。
梦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梦见上辈子的小冤家,她的继儿。
小时候软软糯糯一团,最是爱笑了。而且聪慧过人,乖巧懂事,每回自己和他爹吵嘴冷战,总会在中间使些小手段说和。
是个机灵鬼、小人精。
少年时和她一起在魏国为质,母子俩相依为命,无数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
那时,继儿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她对继儿来说亦是如此。
再后来回到楚王宫。
整日里处理不完的政事、要事,数不清的分歧与误会,终是让母子俩渐行渐远。
最后,她梦见自己问他:“若有来世,你可还愿做我的儿?”
已是而立之年,威严日重的帝王眉目低沉,良久不答。
她于是轻笑。
“罢了,继儿,我要你记住最后一件事。今生今世,你终究是我的儿。无论你去哪,我只盼你安好。”
梦醒,闵静怅然若失。
扭头一看,沙发上的小人也不见踪影。
她翻身坐起,才看到窗前的椅子上,正在看书的沈继。
“宝宝睡醒啦?”闵静弯眉浅笑,直接走近,毫不犹豫低头在他脸上浅啄一下。
惊得沈继瞠目结舌。
“你,你干什么!”
下一刻便是小脸通红,小手死命搓着脸皮。
闵静继续笑着摸他脑袋,直把沈继笑得心里发毛。
一把拍开她的手掌,沈继捧着书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警告:“以后不要随便亲我。”
闵静直起身来,双手抱胸悠悠然地看着他。
两人的身高差距逼得沈继不得不抬头。
结果就是气势全无。
“不行。”闵静毫不犹豫地粉碎他的希望,笑得很有恃无恐:“我是妈妈,你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可以从妈妈那里得到什么,我不允许你没有。”
沈继先是一愣?随后不知道为什么,马上就想到王希月和于乐乐那对总是抱在一起,什么我爱你你爱我,宝贝来宝贝去的相处模式。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不可能!”
“反对无效。”
闵静毫不犹豫在他另外一边脸颊上又印下一吻。
“宝宝!”
然后趁沈继生气之前快步跑走。
“你!”他脸色殷红,羞愤欲死。
可不知为何心底里又生出了一丝愉悦。
……
她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随后换上一身舒适的运动服,才带着同样洗过脸的沈继来到院子。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院子里已经坐了三对妈妈和孩子,分别是蔚念与张浩斯、王希月和于乐乐,以及袁嘉宝及路安安。
见她出场,李洁便带着摄像上前,并交给她一张任务卡。
“在村里邀请三十名以上观众,每对妈妈与宝贝分别表演一场节目,请观众打分,只要得到现场一半以上的观众喜爱即可获得美味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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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节目?!”
闵静扭头看沈继,后者也很给面子地眉头紧皱。
是她想的意思吗?
苦思冥想了一番之后,她选择先问其他人准备表演什么。
“我们家乐乐会钢琴。”王希月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准备啃小。
“我可以唱歌。”蔚念赶紧跟上:“浩浩会打鼓,要不然我们一组,一起上场吧?”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闵静颇有些怨念地看着捷足先登的蔚念,她刚想到就被抢先了。
“我和安安打算跳舞。”
袁嘉宝开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她对闵静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闵静有些惊讶,这人早上还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会儿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可跳舞……她堂堂楚太后,跳舞?
“不必。”沈继明确表示拒绝,他堂堂西帝,绝无可能在一群毫不相熟的百姓面前,手舞足蹈。
那成何体统?
他看向闵静:“你不是会画画吗?”
闵静眼睛一亮,对呀,原身会这后世的西洋画,她闵静上辈子晚年时,为了修生养性,也是在水墨画上狠下过一番功夫的。
糊弄不了行家,可糊弄这些行外人却是足够了的。
“对,我们画画!”
不一会儿,幸喆带着安之瑶,于慕儿也带着欢欢来了,同样领取了任务,决定了才艺。
幸喆母女自然是老本行击剑,于慕儿则是跳舞。
决定好才艺,六组人便开始着手准备。
节目组也没想到闵静这么大胆居然要作画,根本没准备相应道具,只能让道具组的小年轻即刻去采买。
闵静等得无聊,在李洁的提醒下便去串门出戏。
结果走到了袁嘉宝门口,恰好撞上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
闵静愣住。
“你,袁嘉宝?你怎么长这样?”
闵静一脸惊奇。
鼻子眼睛眉毛五官细看……好像真是袁嘉宝,可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袁嘉宝:?
下一刻,袁大小姐直接暴走:
“闵静你别太过分!又不是没见过我素颜的样子,你装什么装?”
“不是,真是你啊?”
直到她出声,闵静才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忍不住凑上前仔细打量:“你之前那细细弯弯的眉毛呢?我还说从来没见过人眉毛能长那么好看。”
袁嘉宝:?她这是在夸我吗?
“那是眉笔画的。”
“那么细的眉笔?颜色和你的头发一样。”
“废话,你知道那多少钱一支吗?要是没这效果,本小姐拆了它家所有门店!”
说完又觉得不对,找补一下:“昌城的门店!”
“那你之前那么长的睫毛,显得眼睛特别大特别有神又好看的……”
“睫毛膏的牌子是吧?我给你看,这款可好用了。”
“嘴……”
“口红的色号你也要?”
“那之前鼻子也更翘,更精致。”
“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太过分哦,我只是化妆,又不是换头!”
12. 第 12 章
袁嘉宝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了。
她本来超讨厌闵静。
因为她一直不能理解,闵静明明和自己一样有着豪横家世,又被父母视若珍宝,有钱有爱本身又有颜值,为什么不能和自己一样活得张扬又自信呢?
为什么偏偏长成那样一副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小可怜样?
还弱智到连好歹都分不清。
当初闵家父母去世后,她爹袁恕风其实有上门找过闵静,想劝其将闵氏集团转让,或是找个职业经理人打理。
她承认,她爹其实别有用心,可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孤女,一定会给个公道的价钱,并保证这笔钱能完完整整地落入闵静一个人的户口。
谁知那会儿的闵静已经勾搭上了凤凰男,甚至被凤凰男一家都牢牢拿捏。
凤凰男说她袁家落井下石不安好心,闵静就信。
不但赶走了她爹,还马不停蹄地注册结婚,从此闵氏集团就成了小夫妻二人的共同财产。
得知闵静婚后过得不好,前有野蛮婆婆刁难,后有凤凰男金屋藏娇,袁嘉宝承认自己幸灾乐祸过。
该!让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得知闵静也来录制节目,她第一反应本来是推掉这一季的,因为在她看来,闵静能上的节目,那档次直接就掉了一级,是配不上她袁大小姐纡尊降贵的。
可架不住她想帮老公路宇多争取些曝光率。
她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了。
没想到……
刚才她偷偷在洗手间里玩了会儿手机,也刷到了热搜上火爆的视频。
她不敢置信地刷了两三遍,久到安安都忍不住来敲门问她在干什么,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睡觉时,才确信那手起遥控器落,打架打得酣畅淋漓,让人看得乳腺畅通的女人,就是闵静本尊。
袁嘉宝毫不犹豫地点了个赞。
双眼发亮,容光焕发地出了洗手间,好不容易哄睡女儿之后,又躲在被子里情不自禁地刷了第二遍。
看完,还是觉得好爽!
啧啧称奇之后,忽然又感到了一丝愧疚。
照闵静那种包子性格,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让她奋起反抗到这一地步啊?
袁嘉宝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给闵静一次机会,至少别给这傻女人脸色看了。
因此午休起来她就一视同仁地送了闵静准备好的护手霜,虽然说她之前也没打算不送,也就万八千的东西,送所有人唯独不送闵静,那是打闵静的脸吗?不是打她袁嘉宝自己的脸吗?
当然现在她送得更心甘情愿。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现在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这女人。
不过!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别太过分了。”她出言警告,眼带嫉妒地看着闵静光滑细腻的皮肤。
可恶啊,凑近了看,越看越无可挑剔。
“素颜了不起啊,皮肤好了不起啊,有本事告诉我你哪家美容院保养的!”
她也去!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这才是你最想打听的消息吧?】
【闵静居然是素颜?那她的皮肤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已经是画好妆的状态了。】
【怪不得袁大小姐急眼。】
【那闵静是在阴阳怪气袁嘉宝?好恶心。】
看着面前气呼呼的袁嘉宝,闵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多喝水,多睡觉,少刷手机少发脾气就行。”
袁嘉宝用心记下,打算回头就照做试试,可抬头就看到闵静偷笑的模样,立即明白自己上当。“你耍我?”
“没有。”闵静决口否认。“我是在想你晚上要是有空,给我也画个妆?”
“我?”
“你手艺好。”
一句话,袁嘉宝就给哄好了。
她神气地扬起下巴:“那是,算你有眼光。等下我就去你房间,你回去洗个澡,乖乖等我。”
“行。”
【?这话好暧昧。】
【袁嘉宝好可爱啊,娇气却不坏脾气的大小姐,说话做事都是坦荡荡的,感觉很好相处。】
【这么看闵静好像也不错,我还以为两个大小姐见面少说得掐上一次。】
【漂亮的小姐姐就该贴贴。】
前后不过半小时,袁嘉宝果然依约来到,一起来的还有完全静不下来的路安安。
“姨姨好!”活泼的路安安进门就打招呼,并自来熟地跑到正在看书的沈继身旁:“沈小继!你在干嘛?”
沈继默默转身,背对着她。
“哎呀沈小继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路安安又凑了过去,张开小手,露出手掌心上的巧克力:“请你吃好吃的,不要不理我嘛。”
……
任由俩小的在旁折腾,袁嘉宝打开了她那高达一米的化妆箱
一层又一层,各种瓶瓶罐罐和道具看得闵静眼花缭乱。
【哇!】
【每个美妆爱好者的终极梦想!】
“你当年就是太懦弱。”袁嘉宝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是一阵恨铁不成钢:“十来岁的人还那么妈宝,每餐吃什么吃多少,每天穿什么戴什么都听你妈的,一点自己的思想都没有,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一次妆都没画过。坐下。”
闵静没有反驳,袁嘉宝批评的是原身,和她闵静有什么关系?何况她也觉得袁嘉宝说得对。
【?闵静居然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吗?】
【袁嘉宝是怎么知道的?】
【袁家和闵家都是昌城老字号集团了,当了十来年的竞争对手,两家长辈肯定有往来,互相知道彼此很多事的那种。】
【那袁嘉宝为什么一开始跟闵静不熟一样?】
【节目效果吧。】
袁嘉宝动作熟练地给她将长发梳起别到脑后,抬起闵静的脸,开始动作。
闵静只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成了画板,袁嘉宝就是名技巧娴熟的画师,不停地用各种工具将各式材料涂到她的脸上,而她要做的仅仅只有闭眼、睁眼。
近一刻钟后,袁嘉宝停下动作,后撤两步。
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我这手艺,绝了。”
闵静有些无语,她本人都还没看到结果,那货先自卖自夸上了。
不过当她凑到镜子前时,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愣住。
她自小到大都是美人,不然当年齐相国也不会偏偏相中她作为礼物,送给沈延。
可镜子里的人,五官分明还是她,却将她本来的美貌赫然拔高了四成,显得愈发精致出众。
【卧槽!】
【天,好美。】
【素颜的闵大小姐已经是公认的大美人了,这画完妆,祸国殃民的妖孽啊!】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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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杀我!】
【啊恋爱脑又怎样,姐姐这么美,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么美的富婆倒贴都敢出轨,姓沈的是不是不行?不行我上啊!】
【你靠边,号码牌我拿手上了,我第一!】
弹幕疯了,网友疯了,直播间里一时间满是虎狼之词。
“怎么样?”
袁嘉宝邀功似的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欣赏自己的画作。
“出神入化。”闵静发自内心地称赞。
袁嘉宝就爱听这句话,尤其当这句话出自闵静口中时,更是给了她十足的成就感。
“这还没完,你身上的衣服与这妆容不搭,再换上一件更适合的,保你今天艳压群芳。”
闵静听了,毫不犹豫去打开行李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有机会能让自己的美貌更上层楼,她可不会错过。
可是行李箱拖到一半,闵静又停下动作,因为她想起来了:“我没带太多衣服。”
‘没带太多’都算是个修饰用的谎言,她实际上只带了两套换洗,一件睡裙。
“哇,好多好吃的!”路安安扑了过来。
看到打开后满满都是零食的行李箱,袁嘉宝看向闵静的目光里只有无语:“算了,谁让我人美心善。”
她风风火火赶回自己房间,不到五分钟又风风火火赶了回来,两只手上各自抓着一条长裙。
“你运气好,这两件我可都没穿过,你都试试。”
闵静也不废话,拿起就去了洗手间。
两分钟后,洗手间开了条缝,传出闵静压低的声音:
“小了点。”
“不会吧?我们身材应该差不多啊。”袁嘉宝纳闷地上前:“我进来看看。”
进去后,看着眼前画面,袁嘉宝的沉默再一次震耳欲聋。
“你坦白告诉我,你这俩玩意是真的吗?”
饶是闵静自诩脸皮厚,在袁嘉宝眼也不眨地审视下,忍不住伸手挡住胸前:“大家同为女人,你自己没有吗。”
老盯着她的做什么。
“同为女人,差不多身高体形,你那比我的大那么多,这科学吗?”
袁嘉宝不甘心地反问。
闵静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再抬头看了看她的。
忽然就懂了她什么意思,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袁嘉宝学她用手挡住:“不许看!我们现在重点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把你塞进这件衣服里。”
闵静掩住笑意:“我换另一件试试。”
“相信我的眼光,这件效果绝对更好。”
“可我穿不进去。”
“内衣脱了。”
“什么?”
袁嘉宝直接上手。
“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么老土的内衣?”
一摸,该死,居然不是加厚款。
“这穿是能穿了,但这突出的地方也太难看了。”
“怕什么,有胸贴啊。你是那个山洞里跑出来的土老冒?”
【啊啊啊啊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大?有多大?敢不敢让我亲眼看看啊姐姐们?】
【嘉宝姐姐已经算是身材火辣的了,难道静静……嘶哈嘶哈。】
【我好想加入这个家啊……】
【妹妹不才,对穿搭很有心得,姐姐们能否给个机会?】
13. 第 13 章
这边厢,闵静被袁嘉宝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丝毫不觉得突兀惶恐,反而乐在其中。
远在四五十公里之外,沈延穿戴整齐,凭着记忆,驱车来到闵氏集团。
这后世的座驾是真不错,钢皮铁骨风驰电掣,速度又快又拉风,人坐在里头又不必挨热受冻,就是样子丑了些。
看着面前宝蓝色的跑车,沈延锐评道。
“哥。”
一只手臂搭上他肩头,沈延不悦地扭头,果然是与他同姓的堂弟沈书。
“这个点你来公司干嘛?”
“上班。”沈延木着脸将他那只手从肩头扫落,淡淡回答。
视线扫过沈书,后中手里那把与他同款的车钥匙吸引了沈延的注意力:“还没到午休时间,你这是要去哪?”
沈书打了个哈哈:“有个客户约我出去面谈。”
这等拙劣的谎言沈延当然听得出来真假,不过他今天来这也不是为了立时就整顿公司里的风气,这货不在反而方便他行事:“那你去吧。”
“好嘞哥,回见!”
沈书做了个自以为潇洒的敬礼动作,大摇大摆地坐上一辆和沈延同款的跑车,不过是更显眼的金色,扬长而去。
沈延收回视线,脸上看不出喜怒,缓缓走上楼梯。
他准备一层一层地逛。
好好认识一下这闵氏集团。
如他所愿地,一路行来,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中的不耐越来越多。
一层本该认真检查来往人员的安保全都所在保安室中,大白天的喝酒打牌,甚至有人喝得醉醺醺地,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
这几个人的脸他都记得,是原身老娘的娘家人,什么三姑父六老舅。
二层普通员工正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忽然被组长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没有任何前因后果,但骂得很脏,纯粹发泄。
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被骂哭了。
那组长的脸,又和原身某远方表舅对上了号。
三层茶水间里传出女员工的交谈声,都在说闵氏极有可能被收购,她们要是有路子赶紧找好下家。
四层……
……
十二楼楼梯间,沈延被角落里的一声异动吸引,循声赶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彻底激怒了他隐忍不发的怒火——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将一名年轻女子堵在墙角,一手紧紧捂住女人的嘴,一边上下其手。
沈延大步上前,拉下男人手臂,反手一拧。
清脆响亮的骨折声和男人的痛呼声同时响起。
“妈的,你谁——”
一回头,男人就吓得一脸惨白:“沈、沈总?”
沈延冷笑,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等只能欺负女人的废物,而且他认出,这货又是原身弄进来的。
想到这些人在做混账事的时候极有可能是打着他沈延的幌子,愤怒的沈延抬脚就踹。
男人哀嚎:“沈总,沈总我错了,我错了,是这女人勾引我的,我,我就是一时没忍住,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胡说!”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女人连忙反驳:“明明是你的个王八蛋,把我骗到这里来,就想用强!”
说完她还告诉沈延:“沈总,我闺蜜就是被这王八蛋这么骚扰了才离职的,她已经去警察局立案了,可这王八蛋说,他头上有您顶着,在昌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拿他怎么样。他还用我闺蜜的视频要挟我,把我骗到这里来。我才知道他对我也不怀好意。”
“放屁!”男人破口大骂,可他才说一句话,沈延一脚踩上他那只被拧骨折的手。
“报警。”
沈延冷漠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延又回头对她说了句:“我让你报警,告他□□未遂,我给你作证。”
女人眼睛一亮,当场就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沈总!沈延,我是你妈的亲外甥,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嗷!”
沈延又加重了力道,剧烈的疼痛成功让男人闭上了嘴。
“和我当一家人?”沈延冷笑,一字一句地反问:“你也配?”
楼梯间的大动静根本瞒不了人,很快赶来一茬又一茬的人,等到看清现场情况时,所有人都懵了。
“晓燕!”
两个年轻女孩小跑到先前被沈延救下的女人身边,满脸关切:“怎么了怎么了?”
终于见到信得过的人,李晓燕这时才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抱着其中一个关系好的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
她豁出去了。
就算今天之后,她既丢工作又丢人,也必须把江龙这王八蛋送进去!
所有人听得面露愤慨之色,要不是顾虑到还在场的沈延,恨不得一拥而上,把江龙这王八蛋生吞活剥了。
也因此,众人对在场的沈延,态度就有些复杂。
对于始终被他踩在脚下哭叫着手快断了的江龙,众人默契地选择袖手旁观。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问明受害人和嫌疑人的身份之后,马上给江龙赏了双白金手链。
两名落落大方的女警搀扶着李晓燕往茶水间去录笔录。
李晓燕临走前一步三回头地看沈延。
“人是我打的。”面对中年警察的问询,沈延回答得很干脆:“我在视察公司,经过这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一丝不对劲的声音,结果就看到江龙正在强迫李晓燕,我救人心切,下手就重了些。对了,我听说这厮是个惯犯,身上还有类似的官司,警察同志可以回去验证。”
闻言,李晓燕一颗心真真正正地放回了肚子里,她感激地流出眼泪,真诚地鞠躬:“谢谢沈总,谢谢你。”
周围留着看热闹的公司员工见状,也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要知道这沈总平时最护犊子,只要是他派系的人,甭管在公司做了什么,他都会袒护到底。今天是吃错什么药?居然大义灭亲了?
员工们的议论纷纷沈延并不知晓,也毫不在意,送走警察后他就起身,这么一打岔,原本巡视公司的计划就泡汤了,看时间也到了下午两点,怪不得觉得腹中饥饿。
就在沈延决定去觅些吃食来垫肚子时,一张面孔自他面前走过,沈延一震。
“苏和?”
男人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望了过来:“有什么事吗?沈总?”
沈延紧紧盯着他不放。
脸是苏和的脸,这副风轻云淡的气质也别无二致,可他嘴里喊的是‘沈总’,而不是‘王上‘。
“你也是闵氏的员工?”
苏和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现在是,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信,信封上辞职信三个大字写得再清楚不过。
沈延的关注点却不是那封信:“方便跟我聊聊吗?吃过没有,一起用顿便饭?”
苏和有些意外,可短暂的考虑过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前在公司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位沈总,今天却不反感他的邀请。
半个小时后,距离闵氏最近的一家私房菜馆里,沈延与苏和面对面坐在包厢中。
满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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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丰盛异常,色香味俱全,可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却只看着对方。
“你在闵氏多久了?”
“一年。”
“对闵氏哪里不满意?”
“很多,沈总想听哪方面?”
“全部。”
“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我下午没有别的安排,你可以细说。”
苏和轻笑,右手无意识地把玩着筷子:“其实也没那么长,大概就是沈总今天看到的所有不对劲加在一起……再乘以三倍。”
沈延紧盯着他的动作:“就这些?”
“还不够?”苏和面露讥讽。
“那我要是把制造这些不对劲的人都赶出去,能不能救闵氏?”
苏和转筷子的动作一顿。
“你认真的?”他问。
“当然。”
“没玩我?”
“对天发誓。”
“为什么问我?”苏和忍不住问。
因为你是苏和,八岁起就跟在寡人身边的兄弟,才高八斗,却独独为楚国殚精竭虑的相国苏和。
沈延心中有千百种理由,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我有把他们赶出去的魄力,但还不知道该找哪些人补上这些空缺,你在公司一年,已经能看到这么多问题,说明洞察力惊人,跟我交谈的这十几分钟,你表现出来的自信和胸有成竹让我觉得,你恐怕私下里早就模拟了不止十次,如何让闵氏起死回生的过程吧?”
苏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
连这都知道?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破格提拔你为副总经理,让你把脑海里推延的每一种可能,都真真切切落实一遍。”
苏和:……
“你说真的?”苏和眼睛亮得吓人。
“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签合同。”
他作势起身,苏和连忙将人拉住:“我信我信,你先别急。”
看着还冒热气的饭菜,他始终觉得不真实,这才过多长时间?他手里辞职信还没交呢,坐下来不到十五分钟,就要升职了?还是副总经理。
这何止三连跳?
不过最让心动的是沈延说,他可以将脑海中的计划落实。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正能让他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机会,苏和不想,也不愿错过。
很奇怪,今天之前的沈延在他心目中就是个废物,男人中的垃圾,他最瞧不起的那种垃圾。就是说要给他整个闵氏,也未必留得下他。
可面前这个沈继,他的直觉告诉他,得信!
他就是愿意相信。
“你要是真的能做到相信我。”他将杯中果汁一饮而尽,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我一定还你一个,比从前鼎盛时期还要强大的闵氏!”
沈延有些恍惚。
——“王上若全然信臣,此生不疑,不弃,苏和便是拼尽这条性命,也要送王上一个,比以往最鼎盛时还要强大的楚国,一个傲视天下的楚国!”
他勾唇一笑,举杯满饮。
“我当然信你。”
……
一顿饭吃得二人都是心满意足,趁苏和起身去趟卫生间的功夫,沈延掏出手机,这么好的消息,得给虎婆娘说一声,好叫她也高兴高兴。
想到她眼下正在录节目,恐怕要到晚上才能看到消息,又有些怅然若失。
思念作祟,他不由得点开热搜看起了闵静的最新物料。
#闵静妆后#
妆后?
他点开热搜,当看清刷新出来的第一张图片时,沈延的心跳先是一顿。
随后狂跳。
14. 第 14 章
鉴于闵静今晚要表演的才艺是作画,袁嘉宝特意给她选了件文艺风的旗袍。
这可是袁嘉宝的私人裁缝精心为她定制的。
旗袍本来就是最挑身材气质的衣服,紫色更是众所周知非贵气压不住的颜色,再搭配裁缝特地找人手工加上的金丝绣纹,好看是好看了,但对穿它的人要求也更高。最起码对之前的闵静来说,穿上这件衣服绝对会是灾难现场。
所以袁嘉宝特地拿来另外一件作为替补。
可当换好衣服的闵静踱步而出时,袁嘉宝愣住了,两个摄像小哥愣住了,李洁和另一位跟随拍摄导演也愣住了,专注看书的沈继抬起了头,活泼的路安安失了言语,房间里陷入沉默。
所有人眼中只剩下那缓缓走来的身影。
身材的曼妙之处被剪裁完美的旗袍勾勒得淋漓尽致,紫色自带的韵味也被她身上的气质完美压制,金丝绣成的暗纹与她眉眼间不期然露出的霸气相得益彰。
眼高于顶如袁嘉宝,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她一时心血来潮的结果,竟是为这件衣服找到了最适合的主人。
哪怕她亲自上场,穿起来的效果恐怕也不如此时闵静的一半。
“沈小继,你妈妈好漂亮啊。”路安安赞叹不已。
沈继不吭声,却眼也不眨地看着闵静。
直播间里的网友更是被惊艳得不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110吗,这里有人杀我,什么凶器?她的美色!我没疯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你来趟闵静直播间你就知道了。】
【美死我了美死我了,沈延你个凤凰男,何德何能!】
【这是闵静本人?只是画了条眼线,涂了个烈焰红唇,气场就能这么强大吗?】
【又美又媚又飒又强,我最爱的样子姐姐怎么全有啊,呜呜呜。】
【没有人注意到闵静走出来的那几步吗?姐姐也太会扭了,明明风情万种,却愣是没有让人觉得艳俗,好有凤仪万千的感觉。】
【原来我根本不讨厌恋爱脑,我只恨姐姐为什么不对我恋爱脑!】
【沈延,拔剑吧!】
【沈延,来决一死战吧,我今天就要救美女姐姐于水火!】
从热搜闻风赶来的沈延刚好看到划过的几条弹幕。
他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意思之后,不屑地勾起嘴角。
愚蠢的网友。
这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两人的婚姻存续时间超过两千年,决斗?你们配吗。
其次,真要动手,你们一群身体素质连下届体检都未必过得去的年轻人,只怕捆在一起都不够他一拳打的。
吐槽完这届对自己真实实力缺乏足够认知的网友,沈延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闵静身上。
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
如果说化妆前的闵静,是毋庸置疑的美人;画完妆后的闵静,是艳光四射的大美人。那么现在换完衣服的她,则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就是衣服短了点,下摆居然开叉,她纤细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现。
此时恰逢一条带着色眯眯表情的评论重点夸赞了裙子下摆,沈延跟着皱眉不已,心里头醋意翻涌。
苏和回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瞥了眼他手机屏幕,心中登时了然。
“虽然事关你的私人感情生活,我不该多与置评。”苏和尽量用自己最婉转的方式表达:“但我还是希望,作为闵氏集团当下话事人,你能够尽量保持私生活干净。”
“虽说能让财政上升的永远是利益,可在现今这种大信息时代,很多利益直接与大众印象挂钩。老总形象就意味着公司形象。能传递正能量当然最好,不能的话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也行,但最好不要成为众矢之的。”
可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恢复一贯的作风,单刀直入:“我不知道你和大小姐的婚姻现在到了哪一步,可我的建议是,但凡还有一丝可能,就不要离婚。”
沈延晒笑:“离婚?这辈子不可能。”
没等苏和质疑,他又说:“至于从前那些烂摊子,我会处理好的。”
他信誓旦旦,苏和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行。”
饭吃得差不多了,沈延仍在低头盯着手机,苏和也不介意,只管说自己关心的话题:“补位的名单我今晚就可以做好,那赶人的活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沈延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他不想离婚,可要是不把闵氏这团乱麻处理干净,只怕那虎婆娘真能踹了他,所以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苏和:?
“按你说的,他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不遗余力地拖闵氏后腿,我多留他们一天,就多损失一天。就现在吧。”
他起身整理了下着装,便向外走去。
“老大!”
苏和愣神了一阵,突然惊醒追了上去。
“你要跟我一块?”
“不是,我就是想提醒你,耍帅可以,别忘记买单,我穷着呢。”
沈延:……
这厮就是苏和,这抠门死性分明一样一样的!
……
晚上九点半,给老人们专门准备的文艺汇演圆满结束。
在钢琴小王子于乐乐的伴奏之下,安安和袁嘉宝母女跳了段优雅的古典舞。
蔚念有样学样,拉着张浩斯用鼓点给展示击剑的安之瑶母女做衬,也是赢了满堂的喝彩。
闵静的出场的确惊艳了众人,可她那继承自原身的洋画技巧平庸,也就画了个形似,不过大家依然很给面子,一直夸个不停,闵静也表示心满意足。
唯独实习妈妈于慕儿和小欢欢那组出了点差池。
女团出身的于慕儿本以为来到了自己的主场,想也不想就选择了表演组合新出专辑的主打歌,可她的舞蹈对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欢欢小朋友来说难度太高,哪怕于慕儿把标准一降再降,动作简化之后再简化,欢欢还是不得其法。
于慕儿越教越没有耐性,越指导脸色越难看,虽然于慕儿极力克制了自己,但连欢欢还是哭了起来,崩溃地跑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任由节目组的人怎么劝说,也不肯出来参加这次表演。
最后于慕儿只能一个人上场。
可得到的反响并不热烈,微博上甚至有人直接点出了她所做的不妥之处。
【对于慕儿路转黑了。谁不知道这种节目上所谓的慰问老人,都只不过是噱头而已。什么想要精准把控细节尊重观众。你的尊重都是农村的老人家,你除非唱红歌,说相声,否则他们谁欣赏得动啊?「图片」「图片」瞧这一张张迷茫的脸,我说话难听,恐怕在老人家眼里,你这所谓的女团舞简直就是有伤风化。为了较这么个白劲,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咄咄逼人,你这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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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只有利益的样子真让我觉得恶心。】
【不是亲生的孩子真不知道心疼。】
【该说不说,这样的素人孩子本来就是她为了来这节目的工具人啊,蹭热度的工具人。】
【说到底还是分人,小欢欢也不是我亲生的,可看她哭成那样,我心都碎了。于慕儿居然还对孩子翻了个白眼,这人心是真狠。】
……洗手间里,借口要洗澡的于慕儿盯着微博上一条条恶评,气得咬牙切齿。
不该是这样的!
她费尽心机才来到这么红的节目,又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给一个素人小孩当妈,事无巨细地照顾那小祖宗,不该得到这样的评价!
于慕儿一边气得发抖,一边拨打了个号码。
等电话接通,她哽咽地才喊了声妈,对面已经噼里啪啦地抢白了一堆。
于慕儿听完,不敢置信地愣了好半天:“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爸让闵氏扫地出门了?闵氏那边不是有我表姐在呢吗?”
“别提了,你表姐也让人开了。”
“什么?谁开的?”
“还有谁,她那相好!哼,我就说那小狐狸精早晚翻车,你们都不信,人沈总就算是入赘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能真这么糊涂,放着老婆孩子不要,倾家荡产娶她呀。你们还不信,看她有点脸面一窝蜂地求她给你们找工作,我就说你们眼皮子浅吧,这才半年呐,人家就腻了,把你表姐也给踹了。”
“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啥,你快管好嘴,我这还有事要找表姐帮忙呢。”
“她帮不了你。我听说人沈总今天开的不只有你爸,连他自己家的亲戚都赶出来了,还要找公家的人来查账,说是怀疑有人贪污公款,你表姐就在怀疑名单里,她现在自身难保,我估计她名下那栋房子和车,早晚都得让人家拿回去……喂,喂,女儿你在听吗?我跟你说,你赶紧和你表姐断绝关系,别让她把你给连累了……”
于慕儿精神恍惚地放下手机。
……
闵静立在落地镜前,不时地调整着动作和表情。
右手的手机也停留在自拍页面,随着咔嚓咔嚓声响起,一张又一张的美照被永远地留存了下来。
换好睡衣的沈继见状毫无形象地翻起白眼。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寡言少语的人设,他好想开口吐槽这自恋的人呐。不就一件衣服,一副妆容,至于稀罕成这样吗?
闵静不知他心中所想,拍了好几张美照之后,她摸着手机来到微信页面。
点开与某人的聊天框。
粉嫩的指头犹豫着点击了+号、照片、选取了最美的两张……
然后悬停在发送键上,久久不曾落下。
发呗,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对自己说。
老娘就是要美死他。
可他凭什么要被这么奖励?
另一道声音在她脑海里发问。
那臭男人何德何能看到这么美的自己?
可我这么美,不让他看到,怎么馋死他?看得到却得不到,才好折磨他呀。
有道理。
说服完自己,闵静正要按下发送,屏幕上方却突然出现对话框。
狗男人:睡了吗?
狗男人:应该不会吧,你会舍得脱下这么美的衣服早早入睡?
狗男人:没睡就出来。
15. 第 15 章
出来?
她屋外就是农家小院,眼下黑灯瞎火的,节目组的员工都下班了……
等等。
闵静忽然抬头看向窗外,心脏砰砰直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手机震动——
弹窗再度出现。
狗男人:裙子很美,就是其他地方素了些。你看这个合不合眼?
「图片」
闵静放大一看,一只和裙子颜色相近的玉镯安静地躺在锦盒之中。
她嘴角止不住上扬,转身就跑。
半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沈继刚想叫住她,就见她风风火火又跑了回来。
“你……”这是要干嘛去。
闵静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翻箱倒柜找出袁嘉宝早先送她的口红,对镜抹好,双手快速整理了一番发型,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高跟鞋的踢踏声在这夜晚尤其明显。
沈继看的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这娘亲一贯爱美,可漫长的记忆中,唯独要去见某个人时,会特意这般精心装扮,迫不及待。
难道?
带着难言喻的兴奋和激动,闵静一路小跑到小院儿门口,右手紧握着院门把手,她停了下来,平复心绪。
争气点闵静,他万一没来呢?
长长吐出口气,她缓缓打开院门,等出得门来,便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抬眼望去,只见院外的大道上,停了一辆开着大灯的跑车,车门上懒懒地靠了个人,身材高大,气势沉稳。
见有人出来,便看了过来,目光犀利非常。
却在看清是她时,眉眼都跟着柔和下来。
闵静面上不动声色,缓缓向他走去,实则每一步都将今天从袁嘉宝处学来的‘旗袍专属的步子’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腰肢轻摆,婀娜多情。
下摆的开叉处,嫩白如玉的小腿若影若现。
她缓缓走近,一抹幽香也随之扑面而来,暗暗纠缠着他的五感。
“有事?”
她轻扬细眉,面色稍显冷淡。
莫名地,沈延有些心痒,有些口干,灼热的目光在那双鲜艳欲滴的红唇上流连多次。
有事。
一瞬间,他想做的事还挺多。
“裙子很好看。”
在闵静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蹲下身,右手直接透过那开叉,握住她的小腿。
男人炙热的手掌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流连忘返:“要是这里的美丽,只给我看就更好了。”
闵静浑身酥麻,面色在一瞬间涨红,几乎站立不住:“姓沈的你变态?”
她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瞧见。
沈延从善如流地起身,在她身子一歪的时候,抓住时机将她拥入怀中,闵静吃惊抬头,正好迎上男人低头落下的吻。
两唇相近,沈延直接开启贪婪索取模式,闵静也就是意思意思地抗拒了一秒,便火速投入其中。
唇舌纠缠间,呼吸逐渐加重,男人的手也变得越来越不安分。
“唔!”
闵静即使找回了所剩不多的理智,瞬间不肯合作了,男人不肯罢休,几次三番地试图重新挑起她的欲念,可闵静异常决绝,咬紧牙关,不肯与之相合。
沈延挫败地休战,但仍紧紧抱着闵静香软的身躯,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下午那会儿,我把闵氏里的蛀虫都赶出去了。”
他开始请功:“一个没剩。”
闵静轻哼一声,表示怀疑:“你昨天还说初来乍到不知是人是鬼,不好轻举妄动呢?”
“此一时彼一时。许是老天爷比你心软,舍不得叫我吃太多苦头。现如今,我手底下可多了个大才,你猜是谁。”
闵静挑眉:“你可不要告诉我,苏和王义都跟着你来了?”
这下轮到沈延吃惊:“你知道?”
“还真来了?”闵静大惊。
“王义还没看到,是苏和。”沈延三言两语说了下午发生的事,说来他也觉得奇怪:“模样性情就是苏和,一点变化也没有,吃食上的喜好和忌讳都跟从前一样。不过他不像咱们,他根本不记得从前的事。”
说到这里,沈延又问:“你猜得这么准,难道也遇到了什么人?”
闵静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决口否认:“没有,我乱猜的。”
又说:“苏和的本事可大得很,有他在,闵氏应该无虞。”她突然用力,趁沈延不备挣开了他的怀抱:“那好,等这期节目结束,咱们就离婚!”
又来了。
沈延心里无奈,手上却不敢耽误,一把将人拉了回来:“离什么离,我费那么大劲给你把家产弄回来,你却想把我扫地出门?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你良心不痛?”
“不痛。”闵静理直气壮:“你本来就是个吃软饭的,上得我门来伺候得我高兴,我便赏你一口饭吃,若我不高兴,你哪来的回哪去。”
“小没良心的,果然不知道痛。”沈延都气笑了,直接将人拉上车,车窗紧闭,他放肆地将人翻来覆去地亲,好好讨了番公道回来。
“我伺候得怎么样?”
闵静眼神迷离,眼角眉梢压不住的春意,根本顾不上回话。
沈延看得心头狂跳,整个人僵住。
天杀的,玩大了。
沈延深吸口气,将人紧紧拉入怀中,闭眼数数。
片刻后,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闵静猛地起身将他推开,快速整理着装,跳下车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之前还白了他一眼。
用完就丢的小白眼儿狼。
沈延暗骂,方才还指不定是谁更舒服呢。
不过骂完了,他又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将手伸到面前,眷恋地嗅了又嗅。
嗯,是只香喷喷的小白眼狼。
……
风风火火出门的闵静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只是之前暗含期待甚至跃跃欲试的表情变成了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一样。
然而沈继只是将目光停留在闵静的嘴唇上片刻。
嗯,方才涂得厚厚一层就跟连小欢不离手的童话书里吃人的巫婆一样,现如今都没得差不多了,嘴还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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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老高。
一看就知道谁吃谁。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管,果断进入梦乡。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威严沉闷的楚王宫。
他娘又开始作妖,跟他说父王欺负她了,父王就是不喜欢他们娘俩。
他信以为真,小小的手拍着胸脯说阿娘放心,继儿会长成个小男子汉,保护阿娘。谁欺负阿娘,继儿就砍谁脑袋。
结果一转身才发现父王就在背后,将他的豪言壮语都听到了耳里。
“只长成个小男子汉可不够。”父王没有追究他的狂傲,反而耐心教他:“我的继儿,要做王!做楚国的王,做齐国的王,做这天底下第一尊贵的王。到时你想保护谁,只要一声令下,天底下数不尽的勇士都会供你驱策,为你所用!”
母亲娇嗔:“他才多大,你就教他这些?”
他不服气:“阿娘,我听懂了!父王说得对,这样的王才有意思,才能保护好娘,保护好父王,还有楚国!”
他的回答逗笑了父母,也取悦了父母,于是父母一起将他抱在怀里,赞他志向远大,有朝一日,必能得偿所愿。
梦中的沈继笑得开怀。
现实中的沈继也跟着展颜。
翌日清晨他醒来时,却不记得梦中情节,只是胸腔处的愉悦告诉他,依稀是个美梦。
于是他难得好心情地起来洗漱,独自穿戴好,走到了院中。
时间还早,不过六点十五分,甚至许多工作人员都还在休息,小院里空无一人,沈继想着不如出去散散步,看看这里的乡野风光,于是开门走到院外。
空寂的街道上只有一名安保人员打着哈欠,见他出来就打了声招呼,关切地问他要去哪里,沈继淡淡地应了声,只说到处走走,安保却说:“不行啊小朋友,你太小啦,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万一出点啥事,我不就要倒大霉了?虽然说这里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危险地带,可也是有不少奇怪的人。像昨晚就有人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天刚亮才走呢。”
沈继不想多管闲事,既然安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正打算掉头进屋,忽然心有所觉:“坐了一晚上?谁?为什么?”
“不知道,穿得人模人样,长得也挺好看的,还开了辆跑车,看着就是个有钱人呢。就是做事奇奇怪怪,感觉脑子有点不正常。他昨晚就坐在车里,眼也不眨地盯着院门,我起夜的时候看见,还以为撞见鬼了呢。吓得我盹儿也不敢打了,三不五时出来看一回,结果他都是那个姿势,换都不带换的。后来看天快亮了,我正打算壮着胆子上去问,结果人家看我要过去,直接一脚油门就走了。”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打趣:“我看他那做派,有点像是守夜人,好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东西。啧,这样说也不恰当,我看他的表情还有点可怜,看着像,像……”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个形容词:“怨夫?活像是个被老婆孩子抛弃过一回,眼巴巴赶来守着,生怕老婆孩子又不见一样。”
“我说小朋友,这个人该不会是你们哪个的爸爸吧?”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沈继却心中一动。
16. 第 16 章
闵静睡眼朦胧地半坐起身,一动不动地发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的呆,才懒懒睁开眼睛,开始张望。
直播间里等了足足半小时的网友们此时忍不住开起玩笑:
【笑死,原来您真的在睡觉啊,没死透啊?】
【睡得是真稳,七点开始直播到现在十点整,三个小时内姿势一次变化都没有。】
【从小就喜欢睡美人,但静姐让我明白,原来睡美人再美,一直睡觉也是枯燥的,尤其是当我只能牛马一样打卡上班的时候……谢谢祛魅。】
【我在早班岗位上很想你。想你能不能出去跑个五公里。】
意识回笼后,闵静先是看了眼沙发,那里不见沈继的踪影,她也不担心,伸了个懒腰便走进了卫生间洗漱。
大概五分钟后,神清气爽的闵静重新出现在了镜头之中,这时她身上睡裙也换成了运动衣裤,长发依旧编成了侧辫,不过在出门前,她还在纠结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昨天财大气粗的袁嘉宝直接把她昨晚用过的所有化妆品都打包留下了。
说是让闵静回家天天化着玩,练练手。
不过闵静只纠结了五分钟,就干脆利落地放下了。
练手什么的,说明有翻车丢人的风险,回家再说。
反正哀家素颜无敌。
这般想着,闵静镇定地走出门,院里正热闹呢,几个孩子正围在一团叽叽喳喳说着喂鸡喂鸭的事,闵静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自家臭小子,低头看书,背对着众人,依旧是那副不合群的死样。
除她之外的所有妈妈们则围坐在昨天的亭子底下,似乎在闲话家常。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张浩斯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过来,不客气地嘲笑:“太阳都晒屁股了,沈小继妈妈才起床,真是懒骨头,羞羞羞。”
倒霉孩子。
闵静挑了下眉。
“浩浩,这就是你不懂了。”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弯腰对这倒霉孩子说:“美容觉就是要这样的,不睡够觉皮肤就会长痘,会粗糙,会变黑,还会变丑。不信你看,你的皮肤跟阿姨的比起来,是不是黑了一个度?”
张浩斯仔细打量着那只刻意伸到自己胳膊前的手臂,一黑一白放到一起,真是对比明显。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沈小继的妈妈说:“啧,真黑,真丑。”
语气简直嫌弃到家了。
张浩斯嘴角一瘪,两颗豆大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呜呜,我不丑!”
“你不丑,难道是我丑?”
闵静不依不饶。
张浩斯认真抬头看她一眼,更委屈了,昨晚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沈小继的妈妈真是个美人的话了,就连早上爸爸妈妈通话的时候,妈妈还说‘我可比不上人家闵静,正儿八经的白富美’。
沈小继妈妈是不可能黑,也不可能丑的。
那剩下丑的那个,只能是他。
张浩斯想到这里瞬间崩溃:“呜哇——”
爆哭出声。
【哈哈哈哈哈闵静太坏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孩子呢?】
【以大欺小,真不要脸。】
【也不能这么说,谁让这孩子没大没小上来就嘲笑人,但凡他说句懒虫也算好听。】
【孩子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录节目呢,大家都早起等她一个,就她闵静脸大是吧?】
【懒骨头这词更像是中老年人拿来骂人用的,侮辱人的意思很明显。】
【可他还是个孩子。】
【而且其他人也没多早吧,除了幸喆早上七点准时起床跑步,其他人谁没睡到八点多啊?】
【就是。袁大小姐起得倒是挺早,涂涂抹抹了整整一个小时,大家不也是干等着她嘛?我们家静静从起床到穿戴整齐出门,总共才十分钟,还不算利落嘛?】
直播间吵得不可开交。
现实里,蔚念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静姐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浩浩才多大呀。”一旁的于慕儿来了句,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蔚念忍住情绪,放下东西就要过去安慰儿子,却听闵静又说:“哭什么?你傻不傻呀,一个男孩子跟我比美丑?”
“嘎?”
张浩斯的嚎啕声戛然而止。
“你这时候应该说,美当然是阿姨美,你一个小男子汉,要说阳刚之气,男子气概,然后反问阿姨有没有。”
张浩斯止住哭声,他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用衣袖擦掉鼻涕眼泪,一本正经地学:“那阿姨,你有吗?”
闵静依旧笑得温柔:“没有。这阳刚之气必得年复一年地吸取日出之际第一抹晨光,吐纳修炼才能拥有的。不过我生得好看,用不着阳刚之气,也就不用起早了。倒是你嘛……”
她上下打量小土豆,认真建议:“最好持之以恒。”
张浩斯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沈小继妈妈,你的意思是,让张浩斯练武功吗?”
孩子们都因这边的动静围了过来,路安安小朋友直截了当地发问:“就是电视里的,吸收日月精华?”
“笨安安,吸收日月精华的是小人参精,等到千年成熟期一到,用来炼药的!”于乐乐纠正她:“沈小继妈妈说的肯定是心法口诀,武当少林那种。”
“啊?武当少林的叔叔伯伯们不都是和尚吗?张浩斯要剃光头吗?”连欢欢瞪大眼睛。“难道阳刚之气,就是用脑门去迎接阳光?”
怪不得那些和尚脑瓜子那么程亮耶。
“哇我不要当和尚,我不要剃光头!”张浩斯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闵静:?
好家伙,她今天亲眼见证了谣言的诞生。
“静阿姨的意思是让你早睡早起多锻炼!”安之瑶一脸受不了的开口:“跑步,做操!”
“咳。”闵静不自然地补充:“反正早点起,别睡懒觉。”
张浩斯:“……哦。”
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继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什么人呐,连一个五岁的娃娃都忽悠。
不要脸。
直播间里的人也快笑疯了。
闵静刚往亭子走去,身后又传来张浩斯小朋友反应过来的挽留:“可是静阿姨,我本来就不睡懒觉啊,我今天可是七点半就醒了的。睡懒觉的是你!”
“我、长、得、好、看。”闵静回头,一字一句语气坚定:“用不着阳刚之气,可以睡懒觉!”
说完话,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妈妈们中间,在唯一的空位上安然落座,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人,笑得若无其事。
众人:……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袁嘉宝开口,成功化解了空气中的尴尬。
“谁脸皮厚了?”闵静依然故我:“我说的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我可是在用真心和孩子说话呢。”
众人:……
这次连袁嘉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直到一声嗤笑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王希月眉眼弯弯,看着闵静的眼神竟带着几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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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大家都在看她,王希月慌乱了一瞬,连忙低头喝茶,耳朵都红了一圈。
不过有她带头,接二连三的笑声纷纷响起。
分别是袁嘉宝、幸喆和蔚念,都带着善意。
见状闵静也跟着笑了。
一时间亭子里的氛围格外轻松温馨,几个人的关系好像也在此时真正变得亲近起来。
于慕儿不得不陪起了笑脸,只是长袖下,紧贴着茶杯的十指都被握得泛白。
大家的早餐用得都比较简单,是节目组提供,本意是六对亲子玩小游戏赢取的,可闵静赖床打破了这一计划。
顺水推舟,结果搜罗了更多精彩镜头的节目组悄悄收起了一开始的流程计划书,假装它从来不存在。
早餐过后,真正的任务下达了,竟是要几人帮当地老乡去种菜,给自己的孩子换取一种老乡家里有的农产品,等明天再一起到集市上叫卖。
种菜……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有人会吗?”
就在闵静考虑是该展现实力当大腿,还是隐藏实力当挂件的时候,一只娇小的手弱弱举起。
“我……有在院子里种过一些,算吗?”
是王希月。
大家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么全能的吗?
“好,抽签吧。”
导演说。
袁嘉宝看了一眼王希月,率先上前,老天保佑,让她和希月一队才好。
抽出的字条上写着种地队。
幸喆……种地队。
于慕儿……钓鱼队。
闵静,钓鱼队。
最后一个王希月。
在袁嘉宝专注的目光下,字条打开——
漆黑的钓鱼队三个大字让袁嘉宝大失所望。
“凭什么啊?”
种田能手去钓鱼,她一个小白去种菜?太过分了!
“闵静,我们换!”
她想也没想地拉着闵静说,毕竟两人昨天相处还算愉快,何况自己还特地为为她梳妆打扮,就算不是恩情,也算交情。只要她张口,想来闵静不会——
“不要。”
袁嘉宝:?
“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钓鱼。”
袁嘉宝咬牙切齿:“好好好,你给我记住!”
下次不给你画成大花猫让你上街转着圈丢人,我袁嘉宝跟你姓!
在心底里盘算好报复计划,袁嘉宝冷哼一声,负气离去。
闵静高高兴兴地和王希月领了钓鱼工具一整套,前往钓鱼地点。
“死闵静,臭闵静,白眼狼。”
屋里,袁嘉宝一边抹防晒霜,一边止不住地恨。
怎么会有人这么反复无常啊?
怎么能有人这么翻脸无情啊?
好气哦。
忽然,门被扣响。
袁嘉宝气还没消:“进来。”
于慕儿探进头来,未语先笑:“嘉宝姐,我看你状态不太对,你刚才是不是想和静姐换任务啊?”
“哦,我跟她闹着玩呢。”
虽然心里不太痛快,可袁嘉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乱编排,毁不毁得了闵静她不知道,可她袁嘉宝,还有她背后的袁氏集团可丢不起那人。
“那就好,大家一起出来玩,最重要的是开心。我就是想着嘉宝姐你要是真的喜欢钓鱼,我可以跟你换的。”
她手心正好是那张任务卡。
袁嘉宝定定地看着她。
17. 第 17 章
于慕儿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嘉宝姐,怎么了?”
“没有,我是想说那敢情好。”袁嘉宝笑得明媚而灿烂,毫不犹豫接过卡片。
看了一会儿,又问:“小于,你确定要跟我换?种地呢,很辛苦的。”
“没事,可能是跳舞的缘故,我体力还行,而且我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地里的活我应该都应付得来,嘉宝姐你还是跟静姐一样,去钓鱼吧。那个比较轻松,不容易受罪。”
袁嘉宝笑容更加灿烂。“这年头,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可真是不多了。”
于慕儿笑容微顿。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袁嘉宝这话另有其意。
“行,我收下了,作为回报,我改天请你吃饭。”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吃什么饭呀。嘉宝姐你要真想谢谢我,不如也给我做一次妆造?昨天你给静姐做的造型太漂亮了,我看着好馋啊。”
“我就客套一下,你还当真呐?”袁嘉宝的脸上笑容不变,笑意却达不到眼底:“知道我身价多少吗,还给你做一次妆造?一次交换任务就想占我便宜?小算盘打得挺响啊。”
于慕儿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拿不准袁嘉宝的意思。
这些话刺耳极了,可偏偏袁嘉宝的语气又像是在开玩笑,弄得她当真也不是,不当真也不是。
“哎呀,时间不早,我得赶紧换衣服去了,回见啊。”
说着就关上了房门。
一转身,袁嘉宝就翻了个大白眼,什么东西,挑拨离间挑到她袁大小姐面前来了?
她是喜欢凡事率性而为,可谁说她就是地主家的傻闺女了?
找她袁嘉宝当刀?呵,小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于慕儿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又青又白,她确信了,袁嘉宝的确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她不讨厌闵静?可是不对啊,昨天袁嘉宝在闵静身上投入的成本明明那么大,大到从昨晚到现在,都过去十二小时了,#富婆闺蜜#词条的热度都居高不下。
然而投入成本如此之大,再加上白送给闵静那么多热度,得到的回报却是连交换个任务都被闵静直接拒绝,袁嘉宝居然还不生气?
那说袁嘉宝和闵静是十来年的死对头,二人一直不对付的传言该不会是假的吧?
难道两人其实是多年的闺蜜?
所以她才上了那么一丁点眼药,袁嘉宝就开始给自己脸色看了?
于慕儿觉得这才是真相。
晦气!
她脸色阴沉地往自己房间走。
不过没走两步,手机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屏幕,备注是表姐两个字。
连忙接起:“姐,你还好吗?”
“……我试过了,不好使。她俩好像关系不错。”
“谁跟谁关系不错?闵静和袁嘉宝?不可能!”电话那头的女声斩钉截铁:“袁嘉宝最看不上的就是闵静。”
“姐,我没必要骗你呀,行不通就是行不通。”于慕儿难掩烦躁:“我都让人给阴阳怪气了。”
她回到房间,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姐,闵静这人是不是有点邪门?不对,要我说,她和沈延这对夫妻都挺邪门的……姐,他俩不会是联手逗你开心吧?”
“不可能!”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让沈延占便宜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他倒是想,我没肯。”
“天,搞了半天你俩成年人搁这玩纯爱呢?”于慕儿不敢置信,半晌断言:“那他们夫妻俩演戏逗你玩的可能太大了!”
电话那头变得底气不足:“不可能吧……”
“可是……”
“没有可是!”那头的语气再次变得坚定:“你说明天的流程里有让小孩去集市卖东西的部分是吧?”
“嗯。”
“行,那你明天就这么做……”
……
闵静开开心心地领了装备,和王希月会师后就打算出发去钓鱼。
结果就看到袁嘉宝代替了于慕儿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上拿着的东西还和她一摸一样。
“呦,这是显完神通来了?”闵静打趣。
“要不说人家年纪轻轻就在外头闯出一片天地来了呢,人家多会来事?”袁嘉宝毫不费力地接茬:“你没事多学学,指不定还能枯木逢春。”
“没文化就别瞎用词。”闵静嫌弃。
二人你来我往地拌着嘴,谁也不服谁,王希月则在旁边温柔地看着,时不时被二人的言语逗笑。
大概二十分钟后,她们仨跟在工作人员来到了任务地点。
是村外的一条小溪。
一位伪装成村民的工作人员给她们演示了如何上饵,如何甩杆等技巧,然后就扔下三人自己摸索了。
闵静将诱饵抛出去之后,便坐在自带的小折叠椅上,舒适地半眯起眼。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半,将近十二点,不过春天的阳光并不强烈,伴随着阵阵微风,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舒服得闵静压根不想去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了,恨不得趁着这微风暖阳,再睡上一觉。
“那个于慕儿,你惹她了?”
耳边突然传来袁嘉宝压低声音的问话。
她睁开一只眼:“什么?”
袁嘉宝刚才借口钓鱼需要绝对的安静,把摄像师支走,只留下几根支架支撑的直播设备。这会儿又故意关掉了麦克风,凑近将方才于慕儿找她交换任务卡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得闵静颇为好笑:“她还特意找你去说这些?闲的?”
“听你这么说,你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袁嘉宝反问。
“要不是来录这节目,我根本不认识她。”
“算了,总之你小心。她能背地里找一次刀,就能找第二次,第三次。不是什么人都跟我一样人美心善又聪明,不跟你计较的。”
闵静看着一脸骄傲的袁嘉宝,心中暗笑,嘴上却说:“你挺奇怪呀,小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你却讨厌我讨厌得不得了。我记得有一年你妈准备了两个同样款式的白玉簪,你本来爱得跟什么一样,还说要留三年长发,就为了天天换不同的发型戴它。一听说后来第二个送给了我,你便气得当晚就摔坏了簪子,说是死也不要跟我戴一样的东西。”
“今天你说要跟我换任务,我不肯,你倒帮起我来了?”
袁嘉宝:?
“我警告你闵静,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她眼神闪躲,口气却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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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对事不对人。你也不看看你从前那副样子,包子似的谁都能踩上你一脚,那刘家的死胖子怎么拽你辫子掀你裙子,你都只会哭,一巴掌都不敢回,没用得不得了。我妈回家居然还总跟我说你乖,说你文静,还让我跟你学。笑死我了,跟你学做受气包?想都别想!”
“这次的事不一样。谁都知道种地难,种地累,钓鱼轻松,我要你跟我换是一回事,但你也有权拒绝啊。是人都想躲懒,能躲懒谁会拼死拼活?我昨天给你上妆,那是我可怜你,本来也没想着要你回报什么。所以我今天就是问了句试试,你要还是之前那个怂包,点头答应了然后去吃苦,那是你活该。可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不同意呗。”
袁嘉宝耸肩,说得极为轻松。“那小丫头心术不正,想害你就害你呗,偏要拉我下水,哼,本小姐才没那么傻,心甘情愿给人家当刀使。”
闵静失笑,但看向袁嘉宝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欣赏。
袁嘉宝看着傻,那是因为她性格太直率了,表里一致。心里的想法都会在脸上带出来,再配合她出众的家世,出手大方成了习惯,难免会给一些人她人傻钱多,很好拿捏利用的错觉。
但事实上,这等家庭出来的孩子其实只是对钱不看重而已,真要说起算计手段,他们心里其实门清。
像袁嘉宝就是这样。她知道有些人就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可又怎样?要是能哄她高兴,撒点钱又怎么样?权当是打赏了。
于慕儿错只错在,不要钱,却想利用她袁嘉宝的名义,袁嘉宝的身份,对闵静出手。
这就不厚道了。
两人说得兴起,却完全忽略了身边一脸欲言又止的王希月。
“下次……你们要是想说这么隐私的事,可以先让我回避吗?”
她弱弱地提醒自己的存在,完了又忍不住叹息:“不好意思,我反应比较慢,等意识到你们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听完了……”
袁嘉宝和闵静大眼瞪小眼。
……
“沈小继,这个我来帮你拿。”
嘿咻一声,沈继手上的菜篮子被于乐乐一把拿过。
“沈小继,这个给你。”
农户送的最后一个南瓜饼子被于乐乐抢到,然后送到他手心。
……
沈继觉得于乐乐对他有些过于殷勤了。
“你有话不妨直说呢?”
拥有成年人灵魂的沈继真没法说服自己吃下,一个五岁孩子拼死抢下来的最后一块饼。
他把那块南瓜饼递了回去。
于乐乐却不要:“沈小继,和我做朋友吧。”
他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我们做了朋友以后,你妈妈也可以做我妈妈的朋友了。”
啊?
这是什么道理?
沈继不懂。
于乐乐继续说:“我妈妈说,朋友是世界上非常珍贵的存在,能让人发自内心地快乐。可惜生了我以后,她就没有时间认识朋友了。今天早上,我妈妈被你妈妈逗笑了,我想着,如果你的妈妈能成为我妈妈的朋友,我妈妈就可以天天笑得那么开心了。”
字字句句,说得拗口又难懂,却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真挚的感情。
沈继听懂以后,心中一软。
18. 第 18 章
大人们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索取。
但其实孩子最是无私,只要父母开心,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沈继看着面前懂事的于乐乐,难得露了点笑脸。“行,你以后可以常来找我。”
于乐乐眼睛一亮,欢呼出声:“太好了!谢谢你沈小继!”
沈继黑了脸:“叫沈哥。”
于乐乐困惑了一秒:“可是我比你大啊。”
沈继:?
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崽子,沈继黑了脸。
“你要想跟着我,只能喊我哥。”他豁出去了,今天这点面子,必须要到!
于乐乐不想失去这个脾气古怪的朋友,主要自家妈妈还没成为人家妈妈的朋友呢。
“好吧,沈哥。”
沈继神色一松,终于满意了。
等到大人们回来,于乐乐高兴地牵起沈继的手,蹦蹦跳跳走到门口迎接:“妈妈你看!我现在和沈小继是好朋友了!”
王希月先是有些惊讶,莞尔一笑道:“真的吗,乐乐真棒。”
闵静也是满脸意外地看着满脸不情愿但是乖乖地让于乐乐牵着手的沈继。
直把后者看得别扭地反问:“看什么?”
“沈哥,不可以对妈妈这么说话。”
好朋友就是要在看到对方做得不对时少加提醒的。
于乐乐尽完好朋友的本份,有些害羞地看向闵静:“静静阿姨,我以后会和沈小继好好玩的,您放心。”
闵静左看看礼貌懂事的于乐乐,右看看神色越发扭捏的沈继,最后噗嗤一笑。
“那敢情好,我们家沈小继可算是交到好朋友了,对吧?”她冲沈继眨了眨眼。
后者没好气地别开脸。
其他人慢慢也跟着回来了,都是一脸的疲倦,蔚念甚至直不起腰,勉强着喂精力旺盛的沈浩斯吃过午饭后,自己一口都顾不上用,洗完澡就躺下休息了。
幸喆作为奥运冠军,远超常人的强悍身体素质在此时显露了出来,豪气地干了两碗米饭,吃得饱饱的又哄着女儿散了半小时的步,才跟着去休息。嘴里还说种地就是减压,节目组以后不如常安排这种任务给她之类的话。
吓得一旁的于慕儿面无人色。
因为她才是三人中最狼狈的,一下地就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大田鼠吓得嗷嗷直叫,哇哇大哭,等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翻地时咕蛹出来的,身体都被出头斩成两半了还在扭动的蚯蚓恶心得吐了一地。
活是没做多少,可她觉得自己人也快无了。
这会儿本就没胃口吃饭,幸喆还说那样的话,她好悬才憋住涌到嘴边的脏话。
妈的,真不该来这里的。
回到房间的于慕儿忍不住想。还以为这次节目里有闵静,一定话题爆表,她来蹭波流量蹭波热度,顺便再暗戳戳拉踩她一番,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谁知道那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节目里非但没有丢人现眼,反而出尽风头,吸引来的热度全堆她自己身上了。
而她于慕儿则出师未捷身先死,被个小丫头片子拖累,身陷舆论困境。本想求助表姐那边的人脉帮自己压一压热搜,或者是公关一下扭转局势。谁知道闵静那该死的凤凰男老公又不知抽了什么风,把她爸和表姐都给开了,以至于她现在孤立无援,都不知该求助谁才好。
拿出手机,翻到和表姐的对话框,看着上头的指示,想到表姐应承的资源,于慕儿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节目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只要完成表姐的计划,她不但可以救自己于水火,她的事业也将更上一层楼。
闵静,别怪我。
……
午后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下半部分的任务被迫中止。
蔚念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谢天谢地,然后就理直气壮地继续昏睡。
于慕儿也没出现。
其他人却带着崽集中到了客厅,下棋的下棋,玩拼图的玩拼图,四个大人带着六只幼崽,玩的不亦乐乎。
好吧,五只。
沈继依然拒绝合群。
气氛轻快但节奏偏慢,难免有些无聊,因此直播间里人数也是寥寥,仅剩的几个袁嘉宝说可能是节目组请的水军。
节目组:?
姑奶奶咱们知道您有背景,想说什么都可以,可我们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晚上依旧是王希月掌厨做饭,闵静生火,幸喆洗菜打下手。
袁嘉宝……袁嘉宝看孩子。
丰盛的五菜一汤上桌,闵静和沈继这对母子依旧是最捧场的一对,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光了不说,各自还添了小半碗。
其实光凭这手厨艺,他就不介意两家相互往来。
沈继摸着肚子想。
晚上的雨越下越大,依旧是什么任务也做不成,众人继续在客厅玩了会儿纸牌游戏,就各自回屋睡下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
由于睡得早,闵静今天倒是没有迟到,只不过依旧是最后一位到场的。
一来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走到袁嘉宝和王希月中央,经过昨天共享秘密,三人之间已经达成了初步的默契,相较另外三人要更加亲近。
可是一走近,才发现袁嘉宝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是好看。
“我回去就问我爸,做这节目的金主爸爸得投多少钱。”袁嘉宝咬牙切齿。
闵静听得一头雾水。
最后还是王希月柔声解释了发生的事,闵静才知道了事情经过,原来于慕儿经过昨天的摧残,意识到种地虽然是体力活,却也不是她这等小年轻能够驾驭的,今天一早便来恳求袁嘉宝能否再一次交换任务。
她想回到闵静和王希月所在的队伍。
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一旁作委屈状的于慕儿,闵静也是毫不顾忌在场诸多的目光和镜头,对袁嘉宝说:“就算你找伯父重新投资,那也是下一季的事了。算啦,今天最后一天,任务是去集市卖东西,又不是回去种地,换就换呗。瞧她委屈那样,我还以为你欺负她了呢,没成想就这点破事?答应了吧,这两天都忍过去了,你也不想这临了临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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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闹个不欢而散吧?”
这番话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王希月震惊,幸喆和蔚念假装没听见,节目组的人精神奕奕。
……直播间里,吵翻了天!
于慕儿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却是愈发委屈巴巴,甚至落下泪来。
袁嘉宝却终于觉得梗在胸口的一股气疏散开来,她整个人都顺畅了!
问题从来不是换不换任务,是这死丫头这股装可怜装无辜的劲儿,一副她不答应就是欺负人的做派,差点没把她恶心坏了。
这会儿闵静帮她出头,直接把死丫头那副假模假样的面具撕下来,袁嘉宝瞬间满血复活。
嘉奖地看了眼闵静,又毫不避讳地白了眼于慕儿,她冷哼一声,走到了幸喆和蔚念那组。
“嘉宝姐姐……”
“时候不早了,赶紧开始吧。”
于慕儿本欲为自己辩解一二,袁嘉宝却根本懒得听,直接喊节目组走任务流程,今天拍摄结束,她就回家找老爸,想办法把这碍眼的人换了!
今天的任务是卖东西,不过大人和小孩要分开行动,妈妈们要跟随村里摆摊的婶子们前往固定摊位帮忙,孩子们则负责走街串巷,将交给他们的农作物另外售卖出去。
分队倒是和大人们一样。
沈继、于乐乐和连欢欢被放在了一个组。
很快就到了集市,虽然是乡村,但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要分开的时候,蔚念和王希月都是一脸担心,抓着自家孩子的手不停叮嘱要跟紧带路的叔叔阿姨,不要离开镜头之类的话。
几个孩子却是没心没肺,恨不得立时插上翅膀,提前出去享受大人的世界。
尤其张浩斯,一撒手就跑没影了。
闵静也想随众跟沈继叮嘱两句,可或许是她的起手动作太明显,看穿她意图的沈继直接头也不回,第一个离开人群。
“臭小子。”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闵静摸摸收回手臂,自己哄自己:
不用太担心。
又不是真的小孩。
沈继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一名三四十岁戴着口罩的男人,让他们跟着走去叫卖地点。
正要跟上,衣摆就被一只小手扯住。
沈继回头一看,瞬间无语。
于乐乐抓着他的衣摆,可更小的女孩子,那长得尤其精致可爱的连欢欢则抓着于乐乐的衣摆。
三人排排站着,像极了被串在一起的糯米丸子。
“放开。”
“不行,这是我们幼儿园老师教我的,手上提着东西的时候,就抓紧前面人的衣摆,这样就不会走散了。”于乐乐一本正经:“走散很可怕的,可能会遇到坏人,把我们抓走。”
沈继:……
看了眼最后面一脸害怕的小丫头,他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三人就这样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街串巷。
渐渐地沈继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走出去的距离有些过远了。
可是看着身后始终跟着的摄像们他又觉得自己或许过于疑神疑鬼了。
19. 第 19 章
大概三分钟后,他们进了一道自动打开的玻璃门。
似乎是个商场。
沈继这样想着,一只脚踏了进去,结果就看到面前本就不大的商场大厅此时挤满了人。
他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以他现在的身高和体型,进去了怕是要被挤死。
与此同时,他发现那个带路的男人不见去向了。
不对劲!
沈继想直接掉头返回,可身后跟着的于乐乐直接把他往前一撞,他被迫完全踏入了门内。
再回头,几名摄像也跟了进来,把门口彻底堵死了。
“这里太挤了,我们回……”
“你算来了小朋友,再不来我们活动都要开始了。”
沈继刚想和几名摄像说清缘由,就被一道尖细的女声直接打断,紧接着他空置的小手被人直接拉起,一股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抗衡的力道不由分说将他拖走。
沈继暗道不好,挣扎了两下都没挣脱开,正要出声喊摄像帮忙,回头却发现本来分开的人海再一起合拢,他已然看不见摄像了。
不过这样的拖行也就持续了三五秒左右,沈继面前的视野重新变得开阔,他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大厅中央搭建起来的舞台上。
身后的横幅标语写着儿童有奖竞答的字样。
难道是把他错认成要参加活动的孩子了?
沈继心里忍不住嘀咕。
可打扮成童话里白雪公主模样的主持人接下来的话让沈继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哇这个小朋友你长得很好看诶,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你看台下有好多观众都被你吸引过来了呢,有叔叔阿姨还有年纪大的……”
她的声音很大,通过麦克风传递出来的更为明显,就连商场二楼的扶手看台上也开始有人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
她说话时咬字有些模糊不清,腔调听起来像是海岛那边的,配合她本就尖细的声音真是直往人的大脑钻。
偏偏语速又很快,人有时下意识为了听清她说的话,就会刻意专注去听,然后就会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紧迫感,一股莫名的压力。
沈继皱了皱眉。
“所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不说话呢,不要害羞啦,大胆说出来啊……”
她不断提问,嘴巴却一直在张合,根本没给沈继回答的机会,可手上话筒却时不时停在沈继嘴前。
如果是一般孩子,在这种万众瞩目下,每次话筒递到嘴边都会不自觉地开启头脑风暴以求迅速给出答案,好逃过一劫。
然而她迅速收回的动作又会打乱孩子的思绪。
如此往复几次,性情稍微急躁,或情绪不足够稳定的孩子定会精神崩溃。
沈继听到身后传来连欢欢瑟瑟发抖的声音:“乐乐哥哥……我,我想回家。”
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发现连欢欢和于乐乐竟然也跟着他一起被拉到了台上。
沈继低头,看着那因被大力拉拽而失去版型的衣摆,心里失笑。
别说,这办法是真好用,他们仨居然还真没走散。
以至于现在要一起面对这不知是谁设下的古怪套子。
“小朋友,你往哪看呀?”主持人发现他的走神,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连忙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契而不舍地继续用言语轰炸他的神经。
于乐乐还在安慰欢欢,可后者的眼泪实在快憋不住了。
欢欢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只是想好好打工减轻妈妈的负担,她不想给妈妈惹麻烦的。
上回跟着实习妈妈的时候,她已经因为情绪崩溃过一次,害得实习妈妈被人骂。
后来实习妈妈虽然说跟她和好,可欢欢心里清楚,实习妈妈也就是在人前对她好,人后的时候就算面对面遇见,她都不会搭理自己。
导演组的阿姨也偷偷告诉过她,再有下次他们就只能把她换掉,再把妈妈辞退。
呜,她不想妈妈丢工作,可是这个白雪公主阿姨实在是太可怕了,台下还有那么多人,他们的眼神也都好可怕,她快受不了了。
这时候,直播间里一直关注三小只的网友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娃综娃综,节目的主要卖点就是萌娃,自然有大批粉丝都是冲萌娃来的。
沈继、乐乐还有欢欢三个幼崽无论是颜值还是修养方面都是上乘之选,人气在六个娃里其实也是最高的,每次开播,直播间里一向是人满为患。
【这主持人是节目组安排的吗?救命啊,她是唐僧上身了吗,我请问她可以闭嘴吗?】
【吵得我脑仁疼,剪秋,剪她嘴!】
【还有台下那么多观众是认真的吗?这不是昌城周边的小县城吗,一个小商场里挤这么多人,是合法的吗?】
【你们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这录节目呢,孩子身边肯定都跟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啊,估计又是什么流程吧。】
【什么流程奔着弄哭孩子去?】
【就是,没看欢欢都怕成那样了吗?为什么还不喊停!】
【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欢欢是素人小孩,节目组可以为了效果罔顾她的情绪?孩子要是心理出现问题了,你们谁负责?】
直播间再次陷入争吵。
虞雅柏却在屏幕前勾起了嘴角。
不管闵静是用的什么办法让这孩子表现得不像个自闭症。
可虞雅柏知道,这孩子就是自闭症。
她曾亲眼看过医生的诊断书,也亲自接触过沈继,她对此结果深信不疑。
沈继的自闭症还伴有一定程度的狂躁症,只要给予一定且持续的压力,他就会崩溃得大喊大叫,疯狂地打砸面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
而且上一次沈继犯病的时候,她就在场。
现在只要沈继重复一遍当时的行为,她可以保证#沈继自闭症确凿#的热搜将于一小时后空降热搜第一,并霸榜三天。
小继,别怪阿姨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妈,做事太狠,太不留情面。
沈延,你不该惹我的。
……
沈继冷冷一笑。
不管是谁,五岁的孩子都能狠得下心来算计,就都该死。
看了强忍的欢欢一眼,沈继决定立即结束这场闹剧。
他刚想上前一步夺过女人手里的话筒反客为主,心脏处突然一阵剧烈疼痛。
一股恐慌不知从何而起,却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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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女人的面目忽然变得阴森可怖,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森森冷气自她眼眸泛出。
沈继感到浑身发冷,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同时还有一股愤怒,一股恨不得想把面前女人撕碎,把这舞台拆毁,让这整个世界都毁灭的巨大仇恨。
无边无际,几乎要将他吞没。
沈继心中一凛。
这不是他的感觉!
他西帝沈继一生大起大落,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可能因这女人的三言两语就有如此感受。
而且他确实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仿佛还有另一个残留的意志突然清醒。
沈继忽然想到了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沈继?”
他在心里轻声呼唤。
“你还没走?”
没有回应。
沈继沉默片刻:“别怕,有我在,他们谁都别想伤害你。”
……那股恐慌略有下降,沈继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他暗道一句果然。
“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看我给你出气。”
那股意识似乎听懂了,毁灭、愤怒与恐慌都慢慢消退。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片刻,沈继终于能够重新掌控这具身体。
他一时思绪万千,可现在还不是整理这些的时候。
沈继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的变化已经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突然的激动,突然的停顿,突然的呼吸困难和脸色大变,就连主持人都被吓了一跳,何况直播间里的观众。
已经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
消息甚至传到了远在闵静那头的李洁耳中。
她被提醒去查看沈继的直播间,立即意识到不对,马上拨打了摄像的电话,要他们即刻上场带走孩子们。
然而就在此时,沈继动了。
他忽然间恢复了原状,身手敏捷地夺过主持人话筒,笑容灿烂,笑意却达不到眼底:“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敢直接把我拉到台上来的?你知不知道,像你刚才的行为,我可以告你绑架?”
主持人脸色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这样的小朋友,你肯定是误会了。”
说着就要来抢沈继的话筒。
沈继果断弯腰用力撞向她的腰部。
身穿高跟鞋的主持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沈继眼含戾气,走到她身前,高抬起脚,狠狠踩在她那张哀嚎的嘴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声音,很、难、听!”
胸口堆积的负面情绪,随着这一脚,这一字一句,逐渐消散。
沈继知道,‘他’满意了。
这时粉丝们喊来的警察正好走进商场大厅。
沈继回头,毫不犹豫地将话筒放到嘴边,平静地说:“警察叔叔好,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里有人想要绑架我,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通过麦克风,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我还怀疑我参加的综艺节目组里已经被人贩子的内应渗透,他们里应外合把我带到了这里,想趁乱把我掳走。事关重大,麻烦你们立刻封闭商场,也好好地调查一下这个节目组,谢谢。”
20. 第 20 章
节目组里有人贩子的内应。
听到这句话,正拿着手机关注沈继直播间的李洁眉心狠狠一跳。
闵静恰巧抬头,看到她的脸色,说实话她从刚才起到现在就一直觉得李洁有些不对劲,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闵静自己心里也有股淡淡的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
她主动上前询问,总不会是孩子们那边出问题了吧?
李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闵静,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身后藏,一脸的不自然:“这……”
李洁第一反应是完了,谁家娃综能和人贩子绑架犯扯上关系?第二反应是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事发突然,可毕竟几个孩子都完好无损……
各种念头在她脑子里打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闵静作为家长,必然有知情权,她这时候撒谎无异于作死,真话假话一时间都不能说,李洁只能吞吞吐吐个没完。
于慕儿见状,知道表姐那边怕是已经得手,沈继小崽子估计已经发病,把现场闹得天翻地覆,丢够颜面了。
心中暗喜,忍不住开腔嘲讽:“某些资本家还真是厚颜无耻,为了挣钱不择手段。明知道孩子有自闭症,也敢带来录节目,就这也配当妈?”
闵静回头看了她一眼。
于慕儿话里透露的意思,搭配上李洁难看的脸色。
结论显而易见:继儿,出事了!
她一把抓住李洁藏在身后的手,拉到面前来,只见她的手机屏幕上,果然是沈继直播间的画面。
闵静面色一凛,正要追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里就是《妈宝》节目组的录制现场吗?”
两辆警车停在集市大门口,四五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神色肃穆地走到众人面前。
原本嘈杂的集市瞬间鸦雀无声。
领头的是一名国字脸警察,他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录制节目用的摄像头,毫不犹豫走到节目组面前,他标准的音量在此时此刻显得尤其明显:“有个小朋友报案,说你们节目组里私藏了绑架犯,害他差点被绑架拐卖。现在我们需要搜集笔录,麻烦你们暂停拍摄,配合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专门录制娃综的节目组里私藏了绑架犯?
这也太要命了!
“警察同志,这肯定有误会。”李洁心急地澄清,慌张地看着还在直播的几台设备,心里暗叫不好。
她有种直觉。
这季节目怕是要完!
不,不止这季节目,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妈宝》这个综艺招牌都会直接玩完。
再也不会有下一季了。
“警察同志,哪个小朋友?”
闵静直接打断李洁,抢先询问。
国字脸的警察看了眼闵静:“沈继。”
果然。
闵静平平静静地看了李洁一眼,直接将后者看得浑身僵硬,后背发凉。
“闵静,我……”李洁试图说些什么。
可闵静干脆利落地漠视了她,转而看向国字脸的警察叔叔:“我是沈继的妈妈,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孩子现在又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她语带关怀又条理清晰的问话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国字脸警察的好感,做他们这行的,其实最怕意气用事的受害人家属。
“孩子很安全,现在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了。”他回答完,就用最简短的方式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在场观众人数过多,他们的身份要确认起来是项很繁琐的过程,我们的人正在跟进,目前可以确认的是他们都不是红叶镇本地人,所以来历很有问题。孩子说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主动把他带去那里的,舞台上的女主持人的话筒上似乎还有些刺激性的药物,如果证据确凿,这就是绑架案,甚至涉嫌拐卖,情节非常严重。”
“可不管是绑架还是拐卖,嫌疑人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在场虽然有三个孩子,他们却只针对沈继。闵女士,一般这种情况,借孩子报复父母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所以请你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以至于对方非要通过绑架孩子的方式来报复你呢?”
闵静面沉如水:“有。”
“谁?”
闵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于慕儿身前。
于慕儿本就因为听到警察说沈继安然无恙而后悔自己得意太早,眼下看到闵静毫不犹豫地冲着自己而来,脸色直接就变了。
她故作镇定:“静姐……我就是——啊!”
闵静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把抓住于慕儿的长发,大力拖拽到自己面前。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啪!
啪啪啪!
四个大嘴巴子扇得是虎虎生风又快又狠。
“闵女士请你冷静。”
两名离得近的警察后知后觉的上前阻拦,可于慕儿早已被打得脸颊红肿。
“闵静你这个贱人!”
疼痛难忍之下,于慕儿的太妹本性彻底爆发:“你居然敢打我?”
她伸出双手就想还击,修得又长又尖的指甲直扑闵静无暇的脸蛋。
啪!
闵静从容地往旁边一躲,手起落下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直把于慕儿打得气晕八素。
她继续扯住于慕儿的头发,将其拖拽到警察面拿钱,冷冷地说:“绑架犯是吧?就是她了!”
“闵静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告你诽谤!”
闵静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上她的肩胛骨,于慕儿吃痛大叫,警察连忙说:“闵女士你先冷静一下,不能这么动手的。”
“刚才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货就嚷嚷开了,说我带着自闭症儿子来录节目。我就奇了怪了,其实一开始来录节目的时候大家都问过这话,可我家孩子到底是不是自闭症,三天节目录下来,相信明眼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怎么好端端的,你又旧事重提了?语气还这么笃定?除非,你早知道孩子们在那头会遭遇什么。”
“我,我就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看了手机!”于慕儿狡辩。
“好,那你把手机拿出来,给警察同志们看看浏览记录。”
闵静果断表示。
于慕儿一顿。
想到的却是微信聊天页面和表姐的那些的对话记录。
气焰顿消。
“我的私人手机,凭什么给你们看?”
“那警察同志,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
警察没再说什么,光是听闵静描述,以及于慕儿刚才心虚的表情,就非常很可疑,于是他们温和有礼地请在场的所有节目组成员,包括于慕儿在内前往警局做一下笔录。
直播被迫中断。
深度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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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吃瓜中的网友们最后只来得及看到闵静拨通了一个电话,一脸气愤地冲那头咆哮:
“杀千刀的沈延,我不管你在干什么,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发生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儿子了,你管不管!”
看得网友们心痒难耐。
马不停蹄转战微博。
刚才只顾着在直播间里吃瓜,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沈继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统搜索下来,微博平台直接炸了!
在线用户的人数直线上升。
短短十分钟内,吃瓜的,总结的,推理的帖子飞快突破十万,最热的评论区数量已经破万!
【这件事情确实处处透着古怪,绑架两个字我认为谈不上,可他们拉那么多人布置了那么大个舞台,就是为了把孩子弄哭?】
【所以面罩男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节目组的人?】
【这该不会是节目组自己出的馊主意吧?只是玩大了玩脱了?喜欢瞎操心的网友乱报警,小孩子突然中二病发,把事情就给定性成了绑架?】
【小孩子说的话有时候真的不能当真啊。社会新闻上也不止一次发生过孩子回家告诉家长说被老师打了,最后看监控才发现是老师给孩子拍衣服上的灰。所以闵静也是有点神经质的,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下当着镜头打人,还下手这么重。我看孩子未必是自闭症,可她确实是有狂躁症!】
众说纷纭。
阴谋论的,试图揪着蛛丝马迹来破案的,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佛系网友,还有浑水摸鱼想讨伐闵静的于慕儿粉丝尽数下场。
你方唱罢我登场,你一言来我一句,互联网乱成一锅粥,却热闹非凡。
可讨论始终停留在,这到底是一场综艺做秀,还是切切实实的针对闵静一家的报复?
直到一名资深心理学家发了长帖,将现场女主持人的言论、做派从头到尾逐一分析,有理有据地指出关键:
这人就是在试图击溃沈继的心理防线。
如果沈继真的是自闭症儿童,又或者曾经受自闭症困扰,在做这样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旧病复发。
并且逐帧解说沈继反击之前出现过的奇怪反应。
不少网友直接信服,并恍然大悟。
【那就说得通了!怪不得闵静直接认定是于慕儿干的,那蠢货一分钟前还阴阳怪气说闵静带着自闭症儿童录节目呢。这纯纯自爆啊!】
【我的天哪,于慕儿心这么毒的吗,不管闵静怎么下她面子,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这么狠毒的局?我开始共情闵静了,孩子有过自闭症已经很可怜了,好不容易在康复的路上,要是被人这么一害前功尽弃,别说抽她几巴掌,我杀了她的心都有!不要小看一个母亲护崽的决心!】
【没那么严重吧,楼上不要忙着自我感动。我看沈继状态挺好啊,在警察面前长篇大论条理清晰,表达能力杠杠的。哪有什么自闭症的影子?】
【那他反击之前的那些反应怎么说?】
【……弱弱说一句,那孩子前后差别好大,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他好像要发疯了,眼神又疯狂又痛苦。结果后来那么镇定地反杀主持人,不管是抢夺麦克风还是以擅用身形把一个成年人击倒在地,都是那么有条不紊,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该不会,是有双重人格吧?】
21. 第 21 章
高级雅致的会客厅里,沈延正襟危坐。
在他对面,袁氏集团老总袁恕风手捧计划书,似乎看得很专心,实际上不时在用余光暗自打量这个臭名昭著的凤凰男。
作为白手起家代表户,袁恕风心里其实最瞧不上的就是只能吃软饭的男人。
再加上闵氏集团创始人闵豪声,与他虽是竞争关系,却是少数得他青眼相看的人,而且他膝下也只有一女,看到闵家丫头现如今的处境,难免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因此对沈延观感更是糟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平日里酒会见到,都能掉头就走的那种。
这回听到秘书说沈延有意找他合作洽谈,袁恕风第一反应是拒绝。
昌城就那么大,闵氏和袁氏同为行业龙头,这小子在闵氏造下的孽,他都有所耳闻。
他才不想跟这种废物有所牵扯。
结果秘书告诉他,沈延有意拿西郊的地和他做交换。
袁恕风这才心动了。那块地对现如今资金捉襟见肘的闵氏来说是块鸡肋,对他袁氏而言却是块肥肉,因为他们本来就打算开发那旁边的地,如果连这块也能一起拿到手,绝对是锦上添花。
他才愿意来此,给沈延一次机会。
不过……这小子是不是学国外那些小白脸去整容了?看着似乎顺眼了很多?
“咳,小沈呐。”收回思绪,袁恕风拿腔拿调地开口:“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云安县的度假村,你是非搞不可了?要知道西郊这块地皮从你岳父那会儿就在你们闵氏手上了,十年前政府做规划的时候,闵豪声就是借此发家的,这么好的地皮,你真愿意交给我?”
“袁总说笑了。地皮这种东西,本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当年闵氏的确凭它起势,可都过去十年了,风水轮流转,属于闵氏的另一次崛起,未必还在这块地上。”
沈延不卑不亢。
“哦?”袁恕风心里暗笑,这货果然还是绣花枕头。“可你们西郊这块地现在也不值这个价呀,就算叔叔送你个人情,按你的价位买来,你一个人能撑得起那么大的项目吗?”
沈延适时地问:“那袁总是想?”
“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你们年轻人口里说的强迫症,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最好。云安县的度假村项目,我袁氏也要入股,占百分之五十的份额,你说怎么样?只要你答应,资金方面好说。”
说罢紧紧盯着沈延。
沈延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心动或者犹豫,而是一口否决:“不用。”
或许是回答得太快,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悔,考虑片刻之后,犹豫着说:“最多可以给你百分之二十,但资金得追加。”
袁恕风眼睛一眯,放声大笑:“我跟你开玩笑呢,既然是你们年轻人打算大展拳脚的项目,我们这种老不死的就不去凑热闹了。”
话落就打算赶人:“行了,这份计划书我回去让人再看看,一天之内就给你答复。”
“那就多谢袁总了。”
沈延也不啰嗦,果断起身告辞。
袁恕风眯着眼,目送他离去,扭头就拨打了个电话:“祥子,闵氏在云安县的度假村那项目,真的是老罗家那小子给沈延下的局吗?你再让给我仔细调查一下。”
另一边,沈延走出袁氏大门,一直等在门外的苏和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
“大差不差。”话是这么说,沈延的样子却更像是万事尽在掌握。
苏和松了口气:“要是这招驱虎吞狼真能成,横在闵氏面前最大的问题不但能迎刃而解,咱们最迟在年底就能更上一层楼。”
说着他不由得打量沈延:“你哪学来这么聪明的招数?”
“书里。”
苏和还要再问,一串手机铃声自沈延兜里响起。
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沈延毫不犹豫地对苏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马不停蹄接起电话。
他的眉眼瞬间柔和:“静静……”
苏和暗暗做了个yue的表情。
“杀千刀的沈延,我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
沈延不自觉地把手机拿远,可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河东狮吼。
两个大男人同时愣住。
苏和已经准备好偷笑了,沈延却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静静,发生了什么事?你冷静点慢慢说。”
“发生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儿子了,你管不管!”
沈继?
不是静静就行。
沈延稍松一口气:“当然管,你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他果断的态度的确令闵静恢复了些许理智,将事情飞快一说:“你给我好好查查这个于慕儿到底什么来路,跟我,跟咱们闵氏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把一个孩子算计到这种地步。”
随后留下警察局的地址,闵静便挂了电话。
沈延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
他望向苏和:“现在找私家侦探还来得及吗?”
结果就看到苏和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找私家侦探干嘛,调查于慕儿?你还是沈继吗,居然连这人都忘了?”
沈延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认识于慕儿?”
“认识她的不是我,是你!”苏和嗤笑:“她可是虞雅柏的表妹,财务室的那个于建国,就是她亲爹。说起来于慕儿能组团出道,咱们闵氏上下员工可都是出了不少力的。”
都什么跟什么。
沈延干脆忽略掉他饱含私心的眼药,只抓重点:“虞雅柏的表妹?”
搞清楚这人物关系,什么都好说了。
沈延拿出车钥匙,大步走向跑车。“今天你早点下班吧,我得处理些私事。”
苏和当然不会拒绝。
……
警局里,做完笔录的沈继来到警务人员专门为他们三个孩子清理出来的休息室里。
于乐乐和连欢欢都是真正的五岁孩子,乐乐的表态能力稍强,可他也只能告诉警察自己为什么到了商场,又是为了什么上去舞台,之后到底发生什么,说实话他也没搞明白,因为他一直在安慰害怕的欢欢。
至于连欢欢,可怜小丫头从看到警察出现就一直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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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哭,闹着要找妈妈,是警局两位年轻女警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
这时乐乐在玩着一名中年警察特地回家拿来的积木,欢欢则在女警怀中呼呼大睡,沈继见状,也装作疲惫的样子,来到角落里坐下。
假装闭目养神,实则在心中不断呼唤那前不久出现过的意识。
“沈继,你还在吗?”
他们一家三口都能跨越两千年的时光来到这里,取代了原本的闵静沈延,就说明曾经与他对话过的天道真的存在。
那原本的沈继仍有一抹意识留存,仔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无论沈继如何呼唤,那抹意识都没有再出现。
“同志,我是沈继的妈妈,沈继呢?”
这时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继只能暂停下来,睁开眼睛。
不过片刻,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他亲妈闵静一脸担心地冲了进来,在看到他的刹那,眼底的担忧才稍稍缓解。
“继儿!”闵静冲了过来,仔细将他上下打量:“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沈继心中略微一动,轻轻地摇了摇头。
此时又冲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王希月:“乐乐!”
另一个年轻女人却十分陌生,衣着朴素打扮普通,扑向熟睡的欢欢。
乐乐一脸欣喜:“妈妈!”
被惊醒的欢欢等看清面前之人时,小脸蛋又皱成委屈的模样,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妈妈……”
年轻女人心痛地回应:“唉,妈妈在,妈妈在呢。”
看来是连欢欢的素人亲妈了。
沈继看了会儿两对母慈子孝的样子便收回了视线,面对眼前亲妈的关怀,他感触不深,直到亲眼看到出现在休息室门口,一脸青紫红肿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还在跟警务人员呛声的于慕儿。
“我说了不是我,你们凭什么看我的手机,那是侵犯我的隐私懂吗?没有真凭实据你们凭什么把我当成犯人审问?我们国家的律法是让你们这么用的吗?怎么,她闵大小姐说我有罪我就有罪,敢情国法就是为她那种有钱人服务的对吗?”
“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仗着警局里不会有人拍摄视频,于慕儿彻底卸掉伪装,露出她蛮横的本来面目:“我现在就要出去,你们没有权利软禁我一个本分守序的诚实公民!还有,我要起诉闵静,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打成这样,你们可都是目击者,是证人,我现在要立案起诉她,你们不会不帮我的吧?”
沈继心中一动,看向闵静,关心的却是——
“你打的她?”
闵静点头。
沈继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
怎么会有人天生一副火爆脾气,偏偏只喜欢在护犊子的时候显露?平日里嗲声嗲气,声音腻得跟什么似的,也不嫌累。结果一到护崽的时候就成了最凶恶的母老虎,恨不得亲自上手将人大卸八块。
真是个怪人。
话虽如此,心底里却有一股暖流划过。
【我可以,抱抱她吗?】
一个念头仿佛凭空出现。
22. 第 22 章
沈继来不及探究这股意念从何而来,门外又响起一道清朗男声:“于慕儿女士,我是沈延先生所聘请的律师秦朗,我的当事人正在指控一位名叫虞雅柏的女士贪墨公款,牵涉数额巨大,而根据资料显示,她用公款所购买的各种资产里,也包括位于寿隆小区的一栋别墅,而现在,这栋别墅已经被她用赠予的名义转到了你的名下。女士,我有必要提醒你,从现在起,您有权保持沉默,我们也会给您聘请专业律师作为辩护的时间,但请尽快。”
休息室外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沈继不用看也知道于慕儿指定是被吓了个半死,这种女人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真死到临头,她骨头一定比谁都软。
事实也的确如此。
于慕儿控制不住地发颤,害怕地看着面前两个西装革履,通身上下都泛着精英气息的男人。
脑子里忽然响起曾经不当回事的老妈的叮嘱:“你赶紧和你表姐断绝关系,别让她把你给连累了……”
完了。
她想。
她终究是让表姐给连累了。
沈延请来的律师秦朗虽然年轻,却极其专业,在他与警务人员的合作之下,于慕儿很快放弃挣扎。
为求自保,她甚至主动将虞雅柏招供了出来。
说今天的事情全是虞雅柏一个人策划,那个带路的面罩男是虞雅柏安排的,商场舞台是虞雅柏找人布置的,观众和主持人也全是听虞雅柏的吩咐在做事。
而她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实时监控闵静母子俩动向的角色,对虞雅柏透露了节目流程,别的环节都跟她无关,包括那栋别墅,是虞雅柏想在亲戚面前显摆她攀上了高枝,每个跟她亲近的弟弟妹妹都有一套的,她不是特例。
于慕儿事无巨细地爆料着曾经视为亲姐的虞雅柏,逐条逐句说得又清晰又肯定,负责记录的文职小姐姐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沈延双手插兜,静静地欣赏了一番于慕儿狼狈的模样,紧接着走到休息室的娘俩面前:“回家?”
闵静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摸着儿子的头:“继儿,气顺了没有?”
沈继却说:“我累了。”
“那咱们赶紧回家,好好休息。”闵静哄着说。
沈继没吭声,径自走在前头,闵静紧随其后。
唯独沈延被留在最后,看着都对他爱答不理的母子,心烦意乱地扯了扯领带。
他又做错什么了?
直至来到跑车前,看着前排仅有的两个位置,他底气不足:“咱们打车走。”
一旁的李洁找到机会:“我们送你们回去吧?车上的儿童安全座椅都是现成的。”
“行啊。”闵静笑睨着她,说出来的话却很不留情面:“不过要麻烦李女士先把车上的摄像头都拆了,从这会儿开始,就不用录节目了。”
李洁肉眼可见地慌了:“可是闵小姐,您方才也听到了,这是冲您们一家来的私怨,咱们节目组才是被牵连的无辜者。”
“无不无辜的,调查了才知道。”闵静语调依旧温温柔柔的:“调查清楚之前,我拒绝录制。毕竟我孩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李洁哑口无言。
不过她没有就此放弃,转身将自己和摄像的车子让了出来,借给闵静,并认真说道:“闵小姐,今天孩子受了惊吓不方便多说,你们先带孩子回去休息,等过两天孩子情绪稳定了,我们再仔细详谈您看好吗?”
这周到又得体的言行不由得让闵静高看她一眼,心说这人倒也不是根朽木,或可一用。
“成,改日再说。”她矜持地应下,算是回对方一个面子。
沈延开车,闵静在后座陪着孩子,沈继脸色难看地上了安全座椅,等车子发动后便闭目假寐,将闵静担忧的目光完全隔绝。
也许是今天这番动静对一个孩子来说过于复杂,沈继确实感到一股难言喻的疲累,再加上车子的颠簸,他几乎是瞬间就沉入梦乡。
真实的梦乡。
他梦到自己只身来到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空中四处悬挂着一副又一副的巨大相片,上面都是他的过去。
相片是一分为二的,右边画面是刚出生不久的他被稳婆裹在襁褓之中,满脸喜悦地送到产房外父亲沈延手中。
沈延身着王袍,却浑身皱皱巴巴,头上王冠也是歪歪曲曲的,看他出来,脸上又惊又喜。
左边则是产房中,费劲浑身力气将他生下,满脸汗水,虚脱的母亲。
相片很清晰,就连母亲眼底交杂着的疲惫与喜悦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继在这幅相片前驻足了很久。
第二幅是他满月,被父王带上议政厅,被当众赐名为继。
继者,续也,谓之不绝。
与他父王的延字意义相同。
相片上,他还是个屁事不懂的肉团子,可他爹却神色骄傲,仿佛手中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沈继于是想起了后来读史书时看到的趣事:
在他满月宴上,他那本就让列国畏之如虎的父王酒后撂下豪言壮志:他迟早要一统天下,好送儿子一个立于诸王诸侯之上的至尊之位。
“寡人的儿子,当然要像寡人,寡人有的,他都要有。可他不能只像寡人,他要超越寡人。所以寡人没有的,他也要有!”
“王天下者,谓之帝也,我的继儿不止要做王,还要称帝!”
沈继同样将这张相片的图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走到下一幅。
第三幅,他在母亲怀中安然躺卧,母亲眉眼间是他记事后再没有过的温柔。
沈继微笑。
第四幅,他一日日长大,能跑能跳,在楚王宫撵猫逗狗,还学它们在泥潭打滚,于是母亲手中多了藤条……
沈继面露尴尬之色。
第五幅,因他过份顽劣,父母决定趁早为他启蒙,相国苏和成了他的先生,从此他日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沈继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母亲身上。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背影。
沈继抿了抿嘴,他很清楚地记得读书时的所有痛苦记忆,却不记得当年母亲到底有没有这样在窗外看过自己。
第六幅、第七幅乃至第十幅,都是他在楚王宫里的点点滴滴。
烦躁的难过的委屈的记忆也随之蜂拥而来。
直到第十一幅。
一架马车正在驶离咸阳城,车里坐着垂泪不止的母亲和情绪低落的他。
这是他十岁时,他的父王为求娶魏国公主,下令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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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母亲送往魏国为质的时候。
看了一会儿,沈继的目光直接落在马车之后,城墙上站着的人影上。
沈延负手而立,眼也不眨地看着马车,脸上满是痛苦和不舍。
可饶是如此。
直到他们一路走出楚国,进入魏国,他一直硬着心,不曾宣他们娘儿俩回程。
沈继心里轻叹着补充道。
他继续往下看去。
第十二到第十五幅,是他和母亲在魏国为质时受过的苦难。
气候变化引起的病痛、寄人篱下的冷眼与恶待、山穷水尽时的窘迫以及,遭人追杀算计的惊险。
第十六幅,他和母亲终于回到楚国,他作了王,却因年幼无法服众,母亲代为理政。
第十七幅。
沈继眼神微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一幕。
相片上,他娘闵静手持匕首,狠狠刺入一名少年胸膛,眼神毒辣。
他在身后一脸惊恐又不可置信。
母亲和先生苏和都忙于政事无暇顾及他,他觉着宫中烦闷,便与堂叔家与他同龄的沈绮一同玩耍,一日,沈绮邀他赴宴,说是发现了件新奇玩意要与他共享,他兴致勃勃地赴宴,结果宴席过半,他娘匆匆赶到,几十名护卫将宴客厅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那日沈绮的父亲决意杀他,取他而代之。
酒水里下了毒,弓箭手埋伏在了屋外,若非母亲赶到及时,那晚他必见阎王。
他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么好的玩伴和兄弟会这么对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娘已经拿了匕首,狠狠刺入沈绮胸膛。
她很忙,还要应付南边代国来的使臣。
所以杀完人后,她只冷漠地告诫他:“你记住,王室之内,断无亲情!”
便扬长而去。
……
沈继没有再往前走:“够了,出来。”
语气中已经带了点恼火。
“别生气。”一道身影自他背后出现,沈继回头,对那副面孔再熟悉不过了。“你拥有了我的记忆,我也看了你的,这很公平。”
稚气的脸蛋上带着老成的气质。
“要是有得选,我并不想拥有你的记忆。”沈继说:“我可以把这具身体还给你。”
五岁的小屁孩,他当够了。
岂料对面的孩子摇头:“我也不喜欢这个人间,我再也不想回去啦。”
沈继一哽,心中不由自主地抽痛,看向孩子的目光便带了一抹心疼。
‘沈继’则完全不当一回事,走到第十七幅照片面前,高仰起头看着上头的闵静,语带羡慕地开口:“你有个好妈妈,她真的每一次都会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
沈继心里一动。
‘沈继’又说:
“哥哥,我很快就要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被我的情绪拖累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看着面前将自己的病情都说成是对别人的拖累,仿佛比起自己的不幸,更抱歉给别人造成麻烦的懂事小孩,沈继愈发心软。
“你说。”
‘沈继’笑出两颗可爱虎牙:“哥哥,可以让你的爸爸妈妈带我去一天游乐场,做我一天的爸爸妈妈吗?”
23. 第 23 章
沈继一口答应下来。
如同这孩子所言,他们俩的记忆应当是彼此共享了,后世的沈继看到了他所有的过往,他也同样知道这孩子的一切。
而且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看到了。
这小小的孩子,其实是个神童,还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
生而知之、过目不忘。
几个月大时便能清晰地感受到近身之人的善恶之念。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得父母的疼爱。
父亲会永远用冷漠的目光看向他,借口大男人抱不动孩子,一直吝啬于给他哪怕一次拥抱。
母亲会偶尔来逗弄他,但是拒绝给他哺乳,只因害怕身材会走形,导致丈夫不喜。
哪怕他饿得头昏眼花,哭泣声渐渐虚弱,也不能唤醒那女人一丝一毫的母爱。
那对父母对他忽视到什么程度呢?
甚至于请来的保姆都会胆大包天到,将昂贵的进口奶粉换成廉价奶粉,偷拿出去卖掉,赚取差价。
导致‘沈继’年满一岁还不会走路,混身更是瘦弱,发育缓慢到医院的人都看不下去,让‘闵静’将家里孩子吃用的东西都拿去医院检查,才得以真相大白。
哦,其实他的尿布也被偷天换日了,那农村来的保姆一边嘟囔着‘有钱人就是矫情,我们乡下孩子随便扯条被单,剪了做尿布就行。’一边将他那些昂贵的高等尿布积攒起来带回老家,给她自己的孙子用。
父母的忽视与保姆的慢待都被小小的人儿记在心中,奈何他口不能言,求助不了任何人,只能一日日地忍着。
忍成了他心头的第一道厚重心墙。
可惜长大后,他只来得及摆脱那虚伪又可恶的保姆。
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几乎失言的事:
害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的保姆,虽然可恶,但与他后来认识的人比起来,竟然称得上是,最可爱的人?
他在餐桌上亲眼看着父亲给他的亲戚打电话抱怨说:“早知道她这么白痴,我根本不会跟她注册结婚,直接睡了她把生米煮成熟饭,闵氏照旧是我的。我现在居然还搭上了自己的头婚,真是亏大发了。”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沈延’看了对面的他一眼,在发现他的目光后,轻蔑一笑:“什么儿子?这种弱智也配当我儿子?我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别说,我第二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早知道生下的是这么个弱智孽障,当初就不该让妈吵着闹着让他姓沈。”
“再说吧,等离婚拿到钱,我肯定是要把你雅柏姐娶进门的,到时候再让他给我生个健康聪明的大胖小子。”
那天是初夏,屋里温度适宜,小小的‘沈继’却四肢发凉,心中似冰。
然后他本来就早出晚归的所谓父亲越发不着家了,连带着本就草木皆兵的母亲越发神经兮兮。
一天午后硬扯着他的衣领带他到儿童认字图册面前,逼着他学:“小继,你看看妈妈,你跟妈妈学,叫妈妈,你叫啊,叫妈妈,小继听话,你要学说话,不然你爸爸就不要我们了,乖,你听话……”
“你开口说话啊,你说话啊!”
尝试过几次无果之后,她状若癫狂地摇着他,将他丢在地上,死命地掐他嘴巴:“你说话,你快说话,你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哑巴,不是傻子,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尖锐绝望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房顶。
但更深的恶意,要数那位祖母。
“她要是坚持不跟你离婚,还拿这小哑巴当借口,你就等半夜把那小哑巴偷出去,交给你二叔,我来给你处理。”
书房里传来毫无顾忌的密谋。
“处理,妈,你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呢,那到底是你亲生的孩子,我还能弄死他?就是老家有户瘸腿又死了老婆的烂头孙,你还记得吧?”
“捡破烂的烂头孙?”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那间破宅子要拆迁,赔了他一百万再加两套县里的房子,早就不捡破烂了。我的意思是,烂头孙现在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要不把小哑巴抱过去给他当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这以后等烂头孙咽气了,钱和房子就当是多谢我们给他留后的谢礼了。”
“也不是不行。”
‘沈继’站在门外,默默地身上、心上泛起的所有疼痛,都化作了心墙上的一砖一瓦。
他总觉得。
当这道心墙竣工,他把心全部包围起来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他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
讨厌虚伪的父亲,讨厌软弱无作为的母亲,讨厌恶毒的祖母。
也讨厌,因过度关注他父母八卦,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被家庭拖累,以至于仅用几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就断定他是自闭症,而丝毫瞧不出他任何不凡的狗屁医师。
心中看不到的伤痕越来越大,积攒的痛苦也越来越多。
明明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儿童,年仅五岁已经能毫无障碍地看完父亲书房中各大名著,哲学物理天文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却依然不愿意开口和任何人交流,洗刷身上废物的名声。
后来父母闹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恶毒的老虔婆甚至带着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小三上门挑衅,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殴打他的生母。
他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囚笼终于崩坏,他崩溃地大喊大叫,放肆地释放所有痛苦,他抄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武器,疯狂地击打目之所及的所有人。
等回过神。
客厅里一片狼藉。
老虔婆和那不知廉耻的女人不知所踪。
他母亲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
‘沈继’喘着气拨出急救电话。
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开口说话。
为那个将他带来这个世间,却从未护过他一次的母亲,任由他被各种恶意包围、伤害,以致遍体鳞伤的母亲,求救。
救护车来了,警察也及时赶到,将受伤陷入昏迷的‘闵静’拉到了医院。
他也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就成了两千年前的沈继。
最后一块砖瓦已成,他的心墙铸就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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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醒来了,也不想再感受到任何一种痛苦。
沈继又叹了口气,感同身受的同时,也倍感惋惜。
这孩子,何其无辜。
“好,我答应你。”
自己那对父母虽然不着调,但仍要远胜于这孩子的父母。
就……送他一天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是吞下那句,喜欢的话让他们给你做一世父母也不是不行。
何必呢,若是有得选,这世间其实还有更好的父母。
他那对不着调的还是不往外送了,送出去也是祸害人,还是自己受着吧。
‘沈继’冲他微微一笑,看着乖巧极了:“谢谢你,哥哥。”
紧接着他的身影在沈继的注视下,如星光般散落开去,直至消失不见。
现实中的沈继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他甚至来不及感慨着奇异的经历,就感觉到一股不自然的悬空感,脑后和腿窝之间又横了两条邦邦硬的胳膊。
沈继不敢置信地抬头,对上沈延平静的视线。“醒了?”
沈延泰然自若。
沈继却浑身僵硬,他居然,被他老爹打横抱在了怀里?
太要命了!
沈继控制不住地脸色一红,“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沈延挑了下眉头,正要照做的时候,一旁闵静的眼里却划过一道不怀好意:“放什么放,就这么几步路,让你爸抱一下怎么了?他正当年,有的是力气!”
沈延侧目看了她一眼,阻止了沈继的动作,语气莫名:“你妈说得对。”
“我自己会走!”沈继坚持。
闵静正要跟他说什么的时候,眼神突然一变,沈继、沈延对此异常敏感,同时停住动作,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一个中年女人正等在他们家门口。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之后,人还没到跟前,嘴巴已经先骂开了:“沈延你个不得好死的小杂种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你等你老娘头七了你再回来多好?你那电话是摆设,万把块钱买的玩意连个电话都打不进去趁早埋了再换一个!还有,你老舅的差事怎么说,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把你老舅开了?长本事了是吧?有本事把你老娘开了多好,把你老沈家祖坟一块儿开了,让列祖列宗看看你是块什么货色,老娘一把……”
沈延与闵静相视一眼,猛地将手里的崽子从打横的姿势改为竖起来,单手抱,迈大步子飞速与赶来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空闲的右手飞快在大门口输入新密码,门打开,他微微侧身,闵静无比顺溜地从钻了进去,沈延自己也跟着闪进,右脚顺带将门一关。
将女人的聒噪尽数隔于门外。
动作一气呵成。
沈继看得几乎呆住。
但很快大门就被敲得震天响:“xx的沈延,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是你妈!虞雅柏说得对,闵静那小贱人怕不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沈延面色不改地将沈继抱进屋,嘴里还说:“娃儿不能听那么脏的话,把耳朵捂上。”
24. 第 24 章
“还有,雅柏的那个表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好端端的找律师起诉人小姑娘做什么?还有那网上乱七八糟的消息,都谁放出来的?你赶紧给我派人查清楚了。”
门口武梅还在大声叫嚷,闵静带着孩子进了屋后,才放开他的一双耳朵,顺带瞅了眼沈延。
“什么消息?”
沈继换完鞋子就想冲上楼的动作顿了顿,放缓了脚步。
沈延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闻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娴熟地找到热搜页面,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闵静。
后者一看,好家伙。
从第五名到第一名的热搜分别是:
#于慕儿
#虞雅柏是于慕儿表姐
#虞雅柏闵静
#虞雅柏罗文正
#做三都能脚踏两只船
闵静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一股不知从何人来却极其旺盛的求知欲,促使她毫不犹豫地点进热搜,一条又一条地看了起来。
越看越津津有味,越看越入迷。
这事说来其实还与她和沈继有关。
知道沈继被人算计,和于慕儿脱不了干系,她于是当众掌掴了那小蹄子,当时直播设备都在运作,事件的起因后果都被万千网友看在了眼里。
后来她们辗转至警局,执法重地不许拍摄,于是中断直播,吃瓜正上头的网友急得不行,开始在各大平台聚集议论,热度喧嚣而上。
网友们最开始关注的还是沈继所遭遇到的究竟是绑架还是拐卖。
结果一蓝v突然放出于慕儿的黑料。
《以‘阳光甜妹’人设走红的于慕儿私下里其实是个脏嘴太妹。》
抽烟喝酒、纹身烫头,当代精神小妹的绝活她是一个不落。
而且从高中时期就跟镇上的混混同居过半载,私生活极其混乱。
和文字一起被放上网的还有一些高清照片,有于慕儿抽烟的,喝酒的,还有一张甚至是几年前,本该上高中的于慕儿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大尺度地跨坐在一名染着金发,左脸上一块纹身的年轻痞子身上,冲镜头豪放地竖起中指。
实锤满满。
于慕儿的大粉刚刚抵达战场,还没来得及控评,蓝v又火速爆出第二个惊天大瓜:
其实于慕儿还有和闺蜜疯狂蛐蛐合作对象的习惯。
比如曾和她出演一部相当火爆的偶像剧,至今两人的cp还被相当多粉丝当成白月光,恨不得两人假戏真做的男艺人。
剧播时,她是羞涩却难掩心喜的邻家小妹;营业时甚至会因为两人在游戏时距离过近而脸红不止。
可在背后她却告诉闺蜜:
“绣花枕头一草包,白天看着脸有多行,晚上那活就多不行。”
“还有脸问我舒不舒服。”
……
比如做她歌唱节目的评委,国民度极高的老艺术家。表面上于慕儿和人家亲亲密密,甚至将母女cp炒得火热,一度将她捧成‘国民最想要的女儿’。
背地里她对闺蜜却是这么说的:
“我快受不了了,那老贱人又开始教老娘唱歌了。拜托,她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的牛,怎么会过气这么多年?”
还说:“我服了,居然连我演出造型都要指手画脚,说我穿得太暴露不够优雅……这时哪来的老封建啊,怪不得一大把年纪还离婚。我要是她老公我也受不了她,女人不对自己上心,人老珠黄得太快,能怪男人在外头另找年轻漂亮的三吗?家花要是够娇嫩,谁还看得见外头野花啊?”
又比如……
聊天截图、语音录频甚至电话录音应有尽有,证据确凿到,于慕儿家职业反黑的粉丝群看完,当即退群了一半人。
剩下一半人就地回踩。
冲到于慕儿微博底下骂得比谁都脏。
而这还没完。
紧接着蓝v说:
【大家是不是很好奇,于慕儿和闵静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那么过分的事?答案其实就在她吐槽蔡老师时说的话里。
‘家花要是够娇嫩,谁还看得见外头野花?’这句话,显示出于慕儿扭曲的三观,在她看来,一个丈夫如果出轨,是因为妻子年老色衰。
她这么想其实也不足为奇,毕竟她从小到大最敬佩的表姐,就是一位以插足他人婚姻为荣的惯三!@虞雅柏
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这位姐出身农村,家境普通,但从大学时期开始就经常有豪车接送、满身名牌,据不完结统计,大学四年,她身边大概出现过五位身价百万以上的富豪。
前后交往过的正式‘男友’包括但不限于,硕梦集团老总、巨兴文化总经理、奥杨秘书长。
最近新欢则为:罗氏集团大公子,罗文正。】
后面带了九宫格,每一张都是虞雅柏露出正脸的照片,身边的男人则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全是小有名气的成功人士,年纪也都在三十五以上,五十岁以下。
这消息一出,全网都沸腾了!
要放在平时,或许好事的网友只会尊称一声女海王。
但前有于慕儿爆瓜,被她真面目所伤的粉丝正有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而她们不同于普通吃瓜群众,平日里最是关注于慕儿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她确实有个表姐,不过在于慕儿口中,这位表姐年轻貌美又多金,有房产无数,还出手大方,对她这个表妹也一直很好。
老粉回去考古她的访谈、直播、综艺,随便都能扒出不少名场面。
换句话说,粉丝们都承认,于慕儿极其崇拜这位表姐!
崇拜到就算知道了表姐年轻多金的‘秘诀’,也依然对她万分敬仰,视做人生楷模。
这也意味着于慕儿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这位惯三表姐绝对功不可没!
愤怒的粉丝们齐心合力,将虞雅柏骂出了花来。
更何况,虞雅柏最新勾搭上的罗氏大公子可不是一般人。
他和胡氏千金是近年来在网上颇有名气的豪门模范夫妻,在公众面前向来恩爱有加。
甚至一度掀起了名为‘婚姻就该门当户对’的思想热潮。
但照片上,那在公众面前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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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妻子爱护有加的男人,说出过‘我家里是太太管我’、‘被老婆管很幸福的’这一类名言的男人,却在背后放肆地与另一个女人热烈舌吻,手上价值千万的婚戒甚至熠熠生辉。
讽刺,又让人恶心。
至于后来那条#虞雅柏闵静#的热搜,则是被有心网友发现,闵静前两天火爆全网的暴揍婆婆和小三的视频里,那个被暴打的小三,怎么看怎么像虞雅柏。
正好闵静今天暴揍于慕儿的原因,是因为儿子沈继,被拐去刻意安排好的舞台,险些被别有用心的主持人,逼得自闭症复发。
所以幕后黑手不是于慕儿,而是于慕儿身后的虞雅柏。
一切都圆上了。
吃瓜到这里,网友们已经疲惫不堪,但又振奋莫名,直呼过瘾。
【所以虞雅柏实际上是脚踏两只船,同时做了罗文正和沈延的三?妈耶,做三都能脚踏两只船,活该姐姐年纪轻轻开豪车住豪宅,把自己做成了豪门。】
【我明明活了二十五岁,却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世界。】
闵静专心致志地刷着手机,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沈延就坐在原地,仰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心吃瓜,小表情越来越兴奋激动的闵静,嘴角勾了勾。
往楼梯口看了眼,娃儿已经上楼了,他便放心大胆地上前,搂住闵静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闵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他腿上了。
“干嘛呢,没看我这有事吗?”
“看得高兴吗?”沈延反问。
闵静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当然!”
只要是想欺负她和继儿的,都不是好东西!只是一顿打当然不够,就得这般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才能让她痛快。
沈延舒展着猿臂环着她:“那对帮你狠狠出了口恶气,让你心里痛快了的男人,你是不是该赏点儿什么?”
闵静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他:“你做的?”
“当然!”沈延学着她的口气回答:“欺负了你们娘俩的人,我怎么能放过?”
闵静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好半晌,突然低头在他唇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沈延吃痛,探出舌尖往唇上一抹,鲜红的血迹落入口中,又腥又咸。
他抬眸盯着闵静,眼神中有一丝野性悄然苏醒。
然而下一秒,闵静重新低头,强势地攫取住他的唇,学着他以往的样子,对他攻城略地。
沈延睁大眼睛,短暂的惊讶过后,是满满的惊喜。
初时他还安然享受这难得的软玉温香。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够,贪心地想要更多,可每次试图反客为主,闵静便更加强势地将他压住,坚决不肯再受他的节奏掌控。
沈延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正要一鼓作气进行反攻,闵静却突然鸣金收兵。
她身子后仰,尖尖的下巴却高高抬起,方才还迷离的眼神此时已恢复了清明。
“这次赏赐就这些了,还想要的话,下次再接再厉。”
25. 第 25 章
沈延目送她上楼,手指拂过薄唇,还在回味方才的战况。
这掌过一国王权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真辣。
他朗笑一声。
一楼又只剩下他一人,安静的空气里传来外头契而不舍的辱骂声。
沈延眼中因方才旖旎而生出的温柔彻底消失不见,看了眼屋外,他脸上带出了一丝不耐。
思衬片刻,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秦律师,是我。”
“虞雅柏的事辛苦你了,不过暂且先放放,我手头有另一件更着急的事得先解决。”
他语气肃穆,秦朗听得下意识严阵以待:“您说。”
然后,
秦朗的表情逐渐变成了一个:?
……
另外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出警局大门的于慕儿还来不及长松一口气,就得到来自经纪人的满含失望的宣告:“你接下来的行程全部取消了,不管是团体还是个人的行程。这段日子你好好呆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尤其不要作妖。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有没有听我的衷告好好存钱,但我最后一次建议你,如果有钱千万不要再乱花,好好存着,毕竟没有意外的话,你以后在娱乐圈应该是一分钱都挣不到了。”
于慕儿愣住:“姐你在说什么?”
经纪人只说了句:“自己回去看热搜吧。”
然后就坐上汽车扬长而去,一句话也不想跟她多说的样子。
于慕儿孤身一人地站在警局门口的大街上,这时路过的两个中学生忽然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于慕儿多年混圈养成的敏感度让她飞快遮住面目,就地拦了辆出租车,才躲避了两人好奇甚至夹杂着鄙夷的视线。
她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想到刚才经纪人的话,连忙掏出手机登上微博。
密码错误!
于慕儿瞬间意识到这是公司的手笔,她的官方账号已经被公司收了回去。
难道公司真的决定放弃她了?就因为今天的事?不,不对,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于慕儿当机立断,用小号登录微博,打开热搜的一瞬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完一个热帖,于慕儿脸色铁青;看完两个,她俏脸惨白;看完三个,于慕儿绝望地闭上双眼。
此时此刻她已经全然明白了经纪人的意思:她的星途,全完了!
“小姑娘,你还好吧?”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脸色,有些担忧地问。
“师傅,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于慕儿神色坚定地说。
……
临沈小区,昌城公认的富人住宅区,除去闵家、袁家那等巨富的别墅区外最高档的小区。
于慕儿戴着口罩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借由手里的门禁卡成功进入小区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套精致的别墅之外。
见四下无人,她眼疾手快输入大门密码,成功进入屋内。
于慕儿目标明确,直奔书房保险箱,但试了两次密码都失败了,气得她猛锤两下箱子泄愤,紧接着猛地冲到另一房间,翻箱倒柜。
几款名牌包包,几件华丽礼服,还有两三对名贵的耳环和一根钻石项链,于慕儿想都不想直接打包。
就在她如法炮制进入第二房间的时候,大门忽然打开,她和虞雅柏面面相觑。
虞雅柏一眼就看到了于慕儿手上拿着的耳环项链,那可是她磨了好久才从沈延手里扣出来的好东西。“你干什么?”
她冲上去就抢。
于慕儿紧抓不放,甚至气焰嚣张地将她一把推倒,咬牙切齿地表示:“干什么?我为了帮你,前途都毁了。来拿一点补偿,不是很合理吗?”
虞雅柏气急败坏地爬起来重新与她打过:“得了吧,明明是你受不了闵静抢你风头,巴不得借我的手报复她。你那些爆出来的料哪点是假的?不都是你过去亲手造下来的孽吗?你充其量是自作自受,别什么都推到别人头上。”
“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能得罪闵静?我算是看明白了,山鸡就是山鸡,凤凰还是凤凰,她闵静再怎么不堪还是闵家大小姐,是真凤凰,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你这只山鸡!我是鬼迷心窍,才会以为你能斗过真凤凰飞上枝头一步登天!”
虞雅柏气得浑身发抖,她放开了珠宝盒子,手臂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啪!
于慕儿本就淤青的脸上再度添上一道巴掌印。
呆愣了两秒,于慕儿扯开嗓子尖叫了一声,先前被闵静抽过巴掌的屈辱记忆也在此刻闪回脑海,伴随着前途被毁的愤怒,她干脆利落地丢开手里的珠宝,用力扯住虞雅柏的头发,狠狠还了一巴掌!
两巴掌!三巴掌!
于慕儿眼神疯狂而狠戾,抽起来就不停手,虞雅柏吃痛,但心下也生出了同样的怨气,她始终坚信,这回之所以败露,成了在网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全是因为眼前这蠢货!
不然,以她游走在那么多男人中间多年游刃有余的境界,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下场!
俩人都将自己的失败归咎在对方身上,动起手来,都是往死里打的。
战况之惨烈,把进门的几个大男人都吓了一跳。
“小姐,你看这……”
最后一个进来的女人年约二十七八,一身高级定制的职业装,让她看起来干练又成熟。
看到眼前一幕,女人兴味满满地挑了下眉头:“居然狗咬狗了?那就让她们再打一会儿。”
她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于慕儿对摄像头极其敏感,何况他们一帮人人数众多又气势汹汹,两人想不注意都难,二人同时停下动作,看着这帮不速之客。
虞雅柏惊恐地瞪大眼睛,急速后退好几步。
“接着打啊。”女人举着手机好笑地说,仿佛还没看够戏。
“胡、胡小姐。”
“打完了?”胡曼吟笑得很优雅,说出的话却让虞雅柏不寒而栗:“那就该我了。”
做着大红色美甲的纤纤玉手落下,身后跟着的几名壮汉狞笑着上前,两人分别架起虞雅柏和于慕儿的双臂。
“胡、胡小姐饶命。”虞雅柏啜泣着求饶:“我和罗少没有什么的。”
“我不在乎那些。”胡曼吟直接打断她,继续笑吟吟地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你把他这些年睡你的证据,什么照片,什么开房记录,有视频也行,统统交给我。”
虞雅柏颤声回答:“我、我们没有……”
啪!
胡曼吟一个眼神,一名壮汉的拳头登时落下。
“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来了,就说明我有的是证据,只是想给你一次机会。趁我还有点耐心的时候,你最好老实一些,非要跟我耍手段,你的下场只会更糟糕。”胡曼吟柔声细语地警告。
一只熊猫眼的虞雅柏艰难地睁着另一只眼,泣不成声:“在我的备用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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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曼吟满意点头:“很好。”
……
3月7号下午两点,吃完午饭的网友们还在网上高强度冲着浪,没办法,今天的瓜太震撼,又太密集,一个接连一个,网友们这边刚吃完,那便的瓜又熟了,那边吃完,前头吃过的又长出了新一茬的,整得他们也跟着到处乱窜,忙得不亦乐乎。
这不,被于慕儿背刺的老艺术家和男明星都先后发表了感言,老艺术家的相对比较温和,却也更用心,洋洋洒洒几百字都是在遗憾自己的真心再一次被错付,甚至顺着于慕儿的话头反思起自己的人生,最终结论:也许她就不该与人来往,只沉浸于自己的艺术创作就好。
男明星的发言则相对激进,他首先写了足足五百多字来告诉大家,他其实早就知道于慕儿的真实面目,从来都看不上她,只是碍于公司和剧方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她炒cp。
并果断否认了自己和于慕儿发生过关系的事实。
他的逻辑很简单:我都看不上她,怎么会睡她,她又怎么能知道我不行?假的!都是假的!
共情能力强的网友们掏出真心来哄着前者,却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围观后者,时不时掏出那段时间狗仔拍摄的细节照片,反复质问男主:
真的没关系吗?哥们儿你想明白了再说,小心求锤得锤嗷。
总归网上吃瓜气氛还算和谐欢乐。
直到一篇发布自@胡家小曼的微博横空出世。
【胡家小曼: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让大家跟着操心了一天。我和我家那位谈了一下午的心,自觉算是把横在我们当中的问题彻底说开,并决意一同努力解决。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这是我从@闵静身上学到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一时迷失不算什么,只要还能回头,就都来得及。】
网友1:……
网友2:……
网友34567:……
转发网友:【不是,姐,你认真的?】
【我的天,这就是豪门吗?果然宰相肚里能撑船!】
【这都能忍?乐山大佛都得起来给你让位!】
【你艾特闵静啥意思,焦点转移?还是你俩姐妹有难同当啊?】
【人闵静惹你了?同为受害者,何苦彼此难为啊?】
闵静看着这条评论,情不自禁点了个赞。
同时皱起眉头仔细回想,这胡曼吟到底何方神圣,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一个连印象都没有的人都能对她生出这么大敌意?
这时,房门被打开,沈延拿着两张纸走了进来,在她的注视下,把纸放在她面前,并理直气壮地往她对面一坐,将脸凑近,一手还点着自己的唇,邀功的意思很明显。
闵静狐疑地拿起纸一看,登时眉开眼笑。
股权转让书。
婚前协议(补签版)。
再看眼前的沈延,突然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闵静点开相机,熟练地选择自拍模式,另外一只手直接抓上沈延下颚,重重地吻了过去。
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
两唇也一触即分。
咔嚓咔嚓,闵静拿着手机又拍了两页纸的标题部分。
然后就把望眼欲穿的沈延丢在一边,专心而迅速地编辑好一条微博。
【闵静:@胡家小曼孺子可教也。不过也不要忘了第二第三步哟。「图片」、「图片」、「图片」】
26. 第 26 章
【???】
【哇靠靠靠靠!】
【姐你不是恋爱脑你早说啊!】
【早知道钱还在你手上我就放心了,做得对做得好!】
【点开第一张图片还以为闵静又恋爱脑发作,不分场合秀恩爱,点开第二张:嗯,舒服了。】
【姐姐为什么要发股权转让书?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胡曼吟很明显是在拉踩自救,既然俩人的老公都和虞不清不楚,她要想稳住自己独立女性标签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拉闵静这个恋爱脑娇妻出来当对照组。】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胡和周是豪门联姻,但胡的胜负欲和掌控欲明显更强,我大胆推测嗷,是不是俩人根本没签过什么婚前协议,双方财产其实是共有的,因为胡特别自信,就算婚姻失败,她也能拿走周大部分的财产?】
【那就说得通了,我就说嘛,事业批胡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出轨渣男。笑死,什么挽回婚姻,我看分明是婚后双方的共同财产还没分割清楚吧?】
闵静:?
我有这个意思?没吧,我只是想提醒她女人要是真聪明,与其留住男人,不如留住男人的钱。
此时闵静还不知道,当代可爱的网友们的小脑筋有时候一开动,到底能把真相猜到什么程度,那就只有汗流浃背的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笑死人了,她想拉踩闵静立人设,结果没想到恋爱脑闵静完美拿捏了老公的钱袋子,反倒衬得她这个事业批女强人成了圣母贤妻,无怨无悔只要男人肯回家就行是吧?】
……
胡曼吟坐在私家豪车上,看着手机上的评论,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
恰在此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着备注是‘老公’两个大字的胡曼吟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手指在红色按键上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闵静……
废物闵静都能做到的事,她没理由不行。
胡曼吟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斗志。
……
袁嘉宝看到闵静发的微博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路宇看到忍不住笑她:“闵静在节目里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担心她?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我厌蠢。”袁嘉宝直截了当:“她要还是从前那个不知好歹不分好坏的蠢货,我才不担心她,我笑她自作自受都来不及。可是你看,她现在多好,连胡曼吟都敢硬刚,这才配当我袁嘉宝的朋友呢。”
说着又上滑翻出闵静发的那张接吻照,看着看着,她忽然对路宇勾了勾手指头。
“干嘛?”
路宇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了过来。
只见袁嘉宝对着手机比划了一下,找准角度和姿势,同样往路宇嘴上啄了一下。
路宇:?
咱好像突然变成了那男宠?
袁嘉宝眼神亮晶晶的,直拍大腿:“这个姿势不错,怪带感的。”
为了证明自己对闵静的认可,袁嘉宝毅然决然地拨通了自家老爹的电话。
“爸,闵氏那合作您觉得不吃亏就答应下来呗。我哪有耍小孩子脾气,我跟你说,闵静现在是真支棱起来了,沈延那小子所有股份都还给她了,咱们帮的不是沈延,是闵静。对啊,看在闵叔的份上,咱帮帮她呗,反正不会便宜外人。好嘞,爸你最好了,爱你哦~”
路宇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家从不掩饰自己喜恶的老婆。
另一边,袁恕风是满脸无奈地挂了电话,跟助手再次确认:“罗家小子绕那么大一圈给沈延下套,只是为了报复当年闵家解除婚约的时候没给他留面子,是吧?真没别的理由了?”
助手肯定:“真没了。上头要是真对那边的地有什么安排,不可能不让咱们知道。”
说的也是。
袁恕风自认为在这个省份里,自己这张老脸还是挺金贵的。
“那就告诉沈延,我们同意跟他合作。”
既然确认了无利润可分,何妨做个顺水人情?
“也省得我家那磨人精再作怪。”
秘书失笑:“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前听都听不得闵家千金的名字,今天怎么还特地找您说情了?”
“你还不知道她?小孩子脾气。”袁恕风翻了个白眼,可话里仍是满满的疼爱:“我估计是闵家丫头这阵子的改变对她胃口了。”
秘书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平日里也是喜欢上网的,而近两天网上疯传的关于闵静的改变似乎都是关于……打人?
“您是说,大小姐就好泼辣这一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袁恕风早已看穿一切:“泼辣的女人,大多重情义。”
……
罗文正脸色阴沉地挂掉电话,右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直冒。
助手见状就知道不妙,忙问:“罗少,怎么了?”
砰地一声。
罗文正的手机被砸到墙上,四分五裂。
“袁恕风那老东西答应了沈延的合作,闵氏资金链已经补齐。”罗文正咬牙切齿地说。
“那岂不是说……”助手瞬间意会,也跟着皱起眉头:“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偏偏是现在?孙教授康复在即,那块遗址的挖掘计划很快就正式启动了。”
“谁知道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罗文正忍无可忍地大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先是突然登上热搜,跟女人的些许破事被当代网友当成猴戏一般看。
弄得他前两年苦心经营的贵公子良婿人设天崩地裂。
一群不知所谓的地等网民追着在他微博下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弄得他满肚子气,偏还不能发火。
然后是胡曼吟那女人,说她宽容大度,她又带了一堆人亲自上门教训虞雅柏。说她小肚鸡肠,她又亲自发了微博为他说话,虽说处理不当又拉踩闵静的时候被那群该死的网友发现,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好在暂时稳住了场面。
但凭他对枕边人的了解,这次的事胡曼吟绝对不会算了,这再往后,肯定是要替他们胡家争取好处作为补偿的。
正头疼着呢,袁恕风又落井下石来了。
云安县那边度假村他老早就看上了,原因很简单,就是虞雅柏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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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的原话,只是具体位置稍有落差,不是往西,而是往北。不是五公里,而是十五公里。但的的确确是一座大概距今足有两千年光阴,大概是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王宫旧址,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只可惜带队的教授两年前身体出现问题,需要治疗,而国内跟那位教授同等地位的如凤毛麟角,手头还都有要紧的工作,所以这块地方就搁置了下来。
这一搁置就是两年。
他最开始知道消息的时候是想直接自己吃下度假村,可当时就是那么巧,他认识了虞雅柏,知道对方是沈延的秘书。
他罗少十几岁起就交女朋友,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一眼就看出了虞雅柏的底细,更知道这种货色不可能耐得住寂寞不去勾引自己年轻多金的顶头上司。
于是他就起了坏心思,想闷声发大财之前,再狠狠教训沈延一回。
同为昌城老牌龙头,罗家、闵家和袁家早年可都是有些交情的,何况另外两家都是女儿,独他罗家是个儿子,天长日久的当然动了心思。
按他自己的口味,比起沉默寡言,在父母面前如同娃娃般逆来顺受的闵静自然是比不过鲜活明媚又会来事的袁嘉宝。可架不住长辈的喜好,偏就是要跟他反着来的。
比起娇纵任性的袁嘉宝,自然是乖顺懂事的闵静更适合娶进门。
于是便旁敲侧击想早早订下婚约。
谁知闵家老头直截了当地拒绝,说:“不要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家儿子初中就交了女朋友,顽劣不堪,我不可能把静静交给这样一个人。”
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们老罗家颜面扫地,也让他做了好几年圈子里公开的笑柄。
这笔仇他说什么也要报的。
却没想到老天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他非但没有狠狠教训沈延这个凤凰男,也没能整垮闵氏,反而兜兜转转,亲手把到了嘴边的烧鸭送了出去?
罗文正气到抓狂!
……
晚上六点。
闵静一家人准时坐到了餐桌前。
母子俩不在的三天沈延确实做了不少的事,包括请回了闵家用了十几年的厨娘谢阿姨。
看着满桌精致又不失芬芳美味的菜肴,闵静迫不及待就要动筷,却听沈继张口:“明天,或者后天,你们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游乐园?”
闵静和沈延同时看了眼对方,随后才同时看向沈继。
“要你们俩一起。”沈继又说,拼尽全力才压制住那股羞耻:“少一个都不行。”
“我明天可以!”闵静毫不犹豫地说,随后半威胁地看向沈延。
沈延:……
“我也可以。”
没事,反正有苏和。
他心想。
沈继松了口气,这才动筷。
闵静喜滋滋地夹了块红烧土豆,嗯,真好吃。
沈延沈继的筷子则极度钟爱那一盘红烧肉。
饭后,谢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忍不住念叨:“这父子俩,一口菜都没吃。”
正端茶经过的沈延蓦地顿住脚步,侧过头望向正在书架前挑书的小小身影,眼神若有所思。
27. 第 27 章
洗完澡,闵静送走下班的谢阿姨,就往舒服的沙发上一坐,打开手机。
【火辣宝妈】
未读消息:99+
这是今天在警局门口分别时,袁嘉宝赶来给她送手机时拉的群,群成员不多,就她、王希月和袁嘉宝自己。
一整天了,袁嘉宝在群里不停地发消息,尤其是中午那会儿她跟那胡曼吟激情对线,把袁嘉宝给激动的,连着发了十几条庆贺、恭喜的表情包,连姐姐666都出来了。
这会儿刚吃过晚饭的袁嘉宝更是不消停,晚餐吃的什么,饭后做了什么面膜,安安和她老公父女俩又给她送了什么小惊喜。
事无巨细地,都给分享出来了。
并抱怨:“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怎么搞的这群里就我一个癫婆说个不停一样,着就没意思了啊。”
闵静微微一笑,她其实不讨厌袁嘉宝,这是个有脾气但没心机的人,原身过得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就算拥有手机,也只会用来接听一下电话,根本不关注娱乐界新闻。因此今天闵静上微博对线,一开始的操作可都是袁嘉宝远程手把手教的。
她承这个情。
于是把明天要去游乐园的事情给分享了。
宝宝:啥,你们要去游乐园?哪个游乐园,几点钟,我带安安去跟你们汇合!
闵静仔细一想,人多总是比较热闹,再说原身对游乐场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跟父母去的时候,这都过去那么多年,肯定大变样了。要说吃喝玩乐,袁嘉宝可是各种翘楚,叫上她准没错。
便答应了下来。
宝宝:@王希月希月你也带着乐乐来,三个孩子一起更有伴。
本来微笑脸看着群消息的王希月忽然面色一僵。
她想得比较多。
静静说是一家三口去,这就意味着明天小继爸爸也会在场,她们作为朋友不是不好陪同,而是不好在丢下自家老公的情况,单独带着孩子去啊。
可是自己家……
她觑了眼正在看电视的老公。
却不想被对方抓个正着:“干什么?”
王希月有些慌乱,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静静和嘉宝想明天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一下,但是小继爸爸也会去,所以我想,你能不能……”
“静静是谁?”于和煦想了一下:“闵静?”
王希月点头。
于和煦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今天的热搜可都被这位主占光了,有流量就意味着有关注,有关注也意味着有好处。
可闵家再怎么有钱也不涉及娱乐圈的利益,反倒是他们这次搞死的小明星于慕儿,背后有些人脉,如果被知道他们和闵静走得太近,恐怕要给他小鞋穿。
衡量完利弊,于和煦不假思索地回答:“算了,别和她们搅合太近。那俩都是娇纵任性的大小姐,跟你可不是一类人。”
王希月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她低着头,闷声说:“她们人很好。”
“你对她们没什么大用,但也没什么危险,在节目上还能帮忙做做饭,她们当然对你笑脸相迎。”于和煦毫不留情地说:“可人跟人相处啊,要看得长远。我还不知道吗,这种人家出来的大小姐都心高气傲,眼睛都长头顶上,你天天跟她们跟着,只会把自己跟成跟班保姆。我于家的媳妇能受这种委屈吗?”
王希月低垂着头,没有反驳。
于和煦见状嬉皮笑脸地过去搂她:“老婆,信我吧,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前段时间因为妈的事你受委屈了,可这个节目你不也觉得挺好的吗?这前面两期你先辛苦混个脸熟,就算表现不出色也没事,等后面我过去了,一定帮你把面子都挣回来。到时候我的第二部作品名气打出去,有了成绩,我专门带你和乐乐去瑞士玩一趟,怎么样?”
王希月刚抬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说:“所以我妈那里,你再忍一忍,她毕竟是我妈……”
看着面前男人的嘴一张一合,王希月只觉脑袋有种麻麻的钝痛感。
……
王希月:我今天才到家,家里还有点事,就不来了。
盯着打好的字看了一会儿,王希月又按了删除键,重新敲下:
我就不来了,你们玩得开心。
发送出去后,也不管其他人回不回,看不看,摁了锁屏就去洗漱睡觉。
……
第二天大早,闵静照旧在某人的怀里醒来,连生气都懒得的她直接将人推开,径自洗漱,穿戴整齐。
昨晚她跟袁嘉宝聊了半天,果然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其中一个就是游乐场必玩项目中,其二是过山车和超级大摆锤,最好穿裤子去!
于是她特地翻出一套休闲装,上身纯棉短袖,下身黑色九分裤,长发梳成高马尾,看着阳光四射,活力满满。
沈延见状,也有样学样,从满是西装衬衫的衣帽间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套运动套装。
穿在身上,更显肩宽胸阔,高大魁梧。
看得闵静直勾勾地盯了好半晌,才装不在乎地别过头去。
沈延暗暗挑眉,记在心里。
沈继眼观鼻鼻观心,动作优雅却丝毫不慢地用着谢阿姨做的丰盛早餐。
作,接着作,作到他吃完才好,这样好吃的都他先吃。
嗯~这香蕉包真软糯,山药红枣小米粥也可口,啧,这小猪包怎么白里透粉的,好吃。
等他干完一碗米粥,三个花样小包,外加一小块蓝莓发饼的时候,闵静、沈延终于入座。
看了眼儿子的成果,闵静毫不犹豫地用筷子抢走沈继眼也不眨就盯住的第二个小猪包。
孩子吃完还要的,一定好吃。
沈继:?
相比较之下,沈延比较稳重。
将身前盘子里韭菜饼统统拿给孩子,充满爱意地叮嘱:“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
看着那最是倒胃口的绿色,沈继:???
毫不犹豫地起身:“我吃饱了。”
说着又揣了三个小猪包在手上,礼貌地离开餐桌。
闵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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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不客气地嘲笑:“自己一口不吃的菜就拿给儿子,你可真好意思。”
沈延说:“没想到这孩子跟继儿一样,继承了我老沈家男人无肉不欢的口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闵静看了他一眼,没接茬。
沈延却食指大动,心中愉悦之情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饭后,告诉谢阿姨午饭和晚饭都不用来准备,一家人便出门来到车库。
但是看着一排只有双人位置的跑车,闵静又是一脸不爽。
“自私凉薄。”扭头盯着沈延的脸,闵静就开口了:“无情无义,臭不要脸!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花我的,结果买几辆破车,竟连老娘的位置也没有?”
沈延头疼:“又不是我干的。”
“我不管!赶紧给我把这些破车都处理了,还有我们继儿今天必须玩到过山车,快想办法解决!”
闵静骄横地吩咐。
沈继在后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玩过山车?这女人,又开始用他的名字来为自己谋好处了是吧。
沈延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手机,拨打了出租车热线。
所幸不过十五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
一家人顺利出行。
得知他们要去的是游乐场,健谈的师傅就笑开了:“亲子日?不错不错,你们小两口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对孩子都挺上心啊。这样挺好,我们这一辈的时候父母都太忙了,那时候也穷,能吃饱穿暖就算对孩子不错了,谁要是专门抽出一天时间陪孩子,都不叫顾家,叫矫情。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嘛,大家生活条件上来,也是时候关心一下孩子们的心理需求了。我家那闺女,就喜欢说她小时候我忽略了她,一个劲地就只知道挣钱,什么同龄人有的我都没让她有,害她小时候在同辈人里可自卑了。所以现在生了孩子,嘿,说什么要把自己缺失的童年都补偿到孩子身上。”
出租车师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坐在前排的沈延却心里一动。
“怎么补偿?”他问。
师傅笑出声:“买呗,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说是孩子想要的,全都买回家。什么新出的玩具,新出的玩偶,甚至新出的游戏,只要是自己想玩的想吃的,就统统买回去。我说你那娃娃才三个月大,会叫爸妈了吗就会说喜欢想要?你猜她回我什么?”
“回什么?”沈延继续问,目光落在师傅放在仪表台上的全家福照片,一个五官与师傅极为相似的女子抱着小婴儿正冲镜头笑得开怀。
师傅笑骂:“她跟老子说她们母女连心,她想要的孩子肯定喜欢。”
沈延真心实意地笑了,“巧了,我总听人这么说。她想要的必定是孩子也要的,因为母子连心。”
话落,感觉右肩头被什么人掐了一下。
沈延没忍着,‘哎呦’了一声。
师傅是过来人,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朗声大笑。
闵静看着手机上和袁嘉宝捣鼓了半天才完成的游乐园必玩项目的列表,难得有些心虚。
28. 第 28 章
可不是么。
沈继看着窗外飞速后撤的景色,在心里不住地嘀咕。
借他的名义给自己扒拉好处,向来是他娘的拿手绝活。
今天说:“你去告诉王上,继儿嘴馋要吃桃酥,今儿个傍晚前要是吃不到,就不睡了。”
明天说:“继儿高烧不退了一晚上,他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来探望一二?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妖精了?厌了我们娘儿俩了是吧?告诉王上,他要再不来,我就带继儿出宫去,给他新看上的美人腾地儿!”
不然就是:“哎,瞧我继儿这张小脸,长得多俊。可惜有我这么个落魄寒门出来的娘,平白拉低了他的身份,害他遭人耻笑……我听说今年戎狄献上的狐裘,甚是华美,我们的继儿要是穿上了,定然贵气逼人,旁人一看就知他是我大楚公子,自然毕恭毕敬。”
回回都不一样的说辞。
他爹却回回上当。
——说他馋嘴,他爹从前朝回来,就冷着一张脸,手里却亲自提着让人从宫外买来的桃酥。
可最后沈继自己只吃了一小块,剩下一大半都进了他娘的肚子。
——高烧那会儿,他爹丢下政务,冒着风雪赶来,彻夜未眠守在他身边,亲自给他喝水喂药,擦身降温。
……他娘拿他当火炉,脱了鞋袜将冰冷的脚贴到他身上,在边上睡得贼香。
好吧,虽然前一晚她也是这么彻夜不眠地照顾他的。
——那件狐裘,最后也确实被他爹赏给了他,不过还有块更大更珍贵的,被他娘以‘继儿是公子,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好穿太寒碜,伤你们爷俩的面子’为借口,不客气地收入囊中,没两天就做成披风穿在身上了。
……他那件却愣是等到了新年才做好。
沈继感受着从心口突然涌现的暖流,愣了愣,明明都是他娘作妖的记忆,怎么这会儿回想起来,竟会觉得温暖呢?
沈继有个习惯,一件事要是想明白,他就继续想,往深了想,直到想明白了为止。
出租车师傅说快要到游乐园时,车窗外开始出现一些父母带着孩子的温馨景象,大部分父母眉开眼笑,孩子也乐在其中。有的人家带出来的孩子淘气,父母其中一方正蹲下身进行管教。
但还有两对年轻父母,尤其吸引沈继的目光。
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孩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身边年轻的父母却拿他当景点,围着他换各种表情姿势拍照,边拍边哈哈大笑,浑然不把孩子的哭闹放在眼里。
来往的人都被这家人给逗笑了,沈继自己也跟着扬起了唇。
另外一对瞧着也不比这对夫妻年轻,当妈的低头玩着手机,儿子时不时喂她一口饼干,另一边的男人正在给母子俩打扇。
沈继心里一动。
忽然就明白了那股暖流从何而来。
现代人讲的亲子互动,在他那个时代,有另一个名字,叫天伦之乐。
父母恩爱慈善,膝下儿女承欢,欢声笑语满堂。
确实美好。
可惜他生在王族。
他爹是楚王,身为一国之君,总是有忙不完的政务。当时又正逢天下大乱,是真正的大争之世,以他爹的身份和肩上扛着的责任,注定他不能将过多的精力分给小情小爱。
哪怕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天伦之乐,竟都是亏了他娘的作妖。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继忽然心神大振,忍不住回头,紧紧盯着闵静的侧脸。
呆呆地看了好半天。
闵静察觉到那束目光,抬头对视了回去,也是一愣:“看什么呢?”
沈继别过头,带着一丝窘迫:“你妆花了。”
“什么?!”
闵静大惊,连忙拿出包里的小镜子仔细检查,“没花啊。”
“那大概是妆容本来就丑。”恢复过来的沈继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说。“也可能是人丑。”
闵静:?
要不暴露一下,直接上手揍吧。
“到了!”
闵静拳头握得邦邦硬时的,前头传来师傅兴高采烈的声音。
“瞧这满坑满谷的人,你们赶紧去买票,迟了可能队都排不进去。”说着还热心地给一家人指路。
沈延客气地谢过,另外发了个三位数的红包。
师傅推辞了两下,想到一家人住的地方,想来也不缺这么笔钱,就乐呵呵地收下了,临走前还热情叮嘱沈继:“小朋友一定要好好玩啊。”
沈继点了下头。
“嘉宝在来的路上,她说已经给我们买好票了,到时候跟着她进去就行。”闵静说。
父子俩都没有异议,趁此机会打量周围环境。
来来往往的人这些天已经看多了,不管他们的衣服多么惊世骇俗,他们也都不惊奇了。
沈延看了没多久就收回视线,倒是沈继的目光扫过个别孩子手上拿着的巨型气球,不远处穿着熊猫玩偶服的人,再看游乐场方向,以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还能看到巨型的过山车和摩天轮。
沈继按耐住心中的蠢蠢欲动,耐心地呼唤‘沈小继’
到门口了,该出来了。
……毫无回应。
沈继有些奇怪,但还是契而不舍。
“静静!”
一道女声响起,三人回头,同样是一身休闲服的袁嘉宝笑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闵静:“怎么才来?”
和她穿着一摸一样衣服,连发型都绑得一摸一样的路安安小朋友也有样学样地抱住沈继:“沈小继!想姐姐了没有?姐姐好想你哦。”
沈继挣扎。
但被无情碾压。
一个小妮子的力气居然比他还大?可恶,还是吃少了。
沈继忿忿地想。
看着一高一矮的母子俩都被对方母女亲切保住,尤其沈继,想挣扎却挣扎不开的模样,沈延脸上露出笑容。
路宇走了过来,大方地伸出手:“你好,路宇。”
沈延大方回握:“沈延。”
袁嘉宝只斜睨了沈延一眼,就够着闵静的胳膊往大门走:“跟着我玩你只管闭着眼走,多让你排一分钟队,玩得但凡有一丝不尽兴,我就不叫袁嘉宝。来来来,都跟上啊。”
路宇一手拉着女儿一脸无奈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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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沈延:“让你见笑了,嘉宝就是这个脾气。”
沈延自然不会生气,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轻视又是原身招惹来的,跟他楚王沈延有甚关系?
他也有样学样地想拉起沈继的手,结果后者果然拒绝。
“沈小继,这样不行哦。”路安安抢先一步摆出小姐姐的架势,训起了年纪小不懂事的弟弟:“这里这么多人,你不牵着爸爸的手,会走丢的!”
沈延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坚定地牵起儿子的手:“安安说得对,今天人多,还是小心为上。知道你警惕心强,可你说到底才五岁大呢,小胳膊小腿的但凡有个人抱起你就跑,你反抗得了吗?”
沈继想起先前在节目里遇到的事,好吧。
他认命地主动伸出手,扯住了沈延的衣摆,闷闷地开口:“就这样。”
口气却满是坚定。
沈延微笑:“行。”
“你们走得太慢了,快点吧,最近的流星大摆锤就要开始了!”
来自袁嘉宝的催促声从前头传来,她俩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闵静手上甚至拿了条卡通金龙的气球,笑着塞进沈继手里:“刚才有个孩子走过,我看你眼睛都看直了,下次想要什么,就跟妈妈直接说。”
所有人都笑看着沈继。
沈继瞬间脸红:“我没有,你胡说!”
绳子一松,感受到气球即将脱手升空,他又赶忙将绳子拉了回来。
“好好好,你没有。”闵静一本正经地蹲下身帮他把绳子系到了手腕上:“这气球我可喜欢了,不过懒得拿,你人小替我拿会儿,等回家了还我。”
沈继没有挣扎,别过头轻哼了一声。
于是他一手气球,一手扯着老爹的衣摆,跟在袁嘉宝后面,往游乐园入口走去。
一路上都在呼唤沈小继。
可一直到跟着袁嘉宝等人走过vip通道进了游乐园,沈继依旧没有感受到那股意识,好像,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袁嘉宝却以为他是害怕,赶紧说:“你才五岁玩不了这个,今天你和安安姐姐乖乖跟在白雪公主身边,阿姨带着你爸爸妈妈上去玩,玩完了就下来。”
沈继心情正烦躁,随口应下。
说好是要给那小孩实现心愿的,这下箭在弦上,人呢?
该不会要他自己上吧?
沈延看着上头发出一阵又一阵尖锐音浪的人们,脸色微微发白。
但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闵静,又不好说些扫兴的话。
等到这一波人下来,将沈继和路安安交给特意找来看孩子的‘白雪公主’,袁嘉宝迫不及待地拉着闵静上前。
系安全带的时候,沈延忍不住多打量了下其他人几眼,发现一排座位人满为患,心中大松了口气。
这么多人玩,应该,没事吧?
不管了,箭在弦上,为了男人的尊严,有事也得没事。
他咬紧牙关。
一分钟后……
闵静整个人长发紊乱却精神焕发地座位上蹦了起来,甚至吵着再来一次。
沈延……整个人仿佛魂飞魄散了。
29. 第 29 章
袁嘉宝见了直乐呵:“小继爸爸怕高啊?怎么和我们家路宇一样呢?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胆子居然比我们女人还小。”
沈延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袁嘉宝,不是说还有儿童版过山车?你看安安和我们家沈继无聊得,赶紧给安排上。”
闵静不经意地岔开话题。
“着什么急,知道啦。”紧接着又冲一旁的路宇语气自然地吩咐:“老公,去买瓶百香果茶,我渴了。”
“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去买。”路宇好脾气地说。
闵静看了眼沈延,也走了过去,柔若无骨的娇躯往他身上一靠:“老公,我也想喝。”
沈延一震。
刚走过来的沈继听到这话,也是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沈小继,你去哪?”
路安安急得大叫。
去没人腻歪的地方。
沈继在心里说,同时脚下步伐愈发地快了。
沈延微微低头,恰好对上闵静微微抬起的双眸,亮晶晶的,水汪汪的,明目张胆地带着一丝勾引,嘴角却是挑衅的笑容,像是在问他,招不招架得住她这般模样。
沈延喉头发紧,心里却甜滋滋的,先前因为高空失重引发的惶恐,以及男人颜面扫地而生出的丝丝不悦统统化为乌有。
“我去买。”
他果断认输。“要什么口味的?”
“老公买的我都爱喝。”
“yue!”
腿太短没能逃出生天的沈继干呕了一声。
闵静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
沈延也根本不当一回事,深深地看了眼闵静,转身就去买果茶去了。
闵静对那眼神可太熟悉了,每回白日里他这么看她,晚上八成就要闹腾个没完了。
哎,这场欲擒故纵的戏码怕是要提前结束了,本还想让这家伙多吃些苦头作赔偿的呢。
不过……
罢了。
她漾开一抹释怀的笑。
路宇也跟着去买果茶,留下袁嘉宝奇怪地看着闵静,她意外的倒不是闵静和沈延的相处模式,毕竟早前和胡曼吟对线的时候,闵静就显摆过婚前协议和股权转让,这让袁嘉宝觉得,闵静和沈延不大可能是怨侣,倒更像是她和路宇一样,情投意合走到一起的夫妻。
感情好,撒撒娇也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闵静在这当口做出这样的事,总让袁嘉宝觉得有些刻意。
不过她按耐住,决定过后再问。
男人们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各自手上拿着两杯饮料,还有蛋挞之类的小零食。
不过几人谁也没有用零食,包括两个小孩,沈继是没胃口,早餐吃的小猪包还在胃里没有消化,安安则是满心满眼的游戏。
卡丁车,室内卡丁车!
抵达目的地,安安欢呼一声,沈继也觉得眼前一亮!
诺大的场地被模拟成迷你版赛车场,无数年纪和他相似,大概在五岁到十岁左右的孩子各自驾驶着一辆小型赛车,头盔护膝甚至手套都应有尽有。
嗯?
为什么他要说年纪相似?
沈继脑壳卡了一下。
这个时候一名工作人员走了上来,似乎与袁嘉宝一家很熟悉,很快就拿来一顶粉色头盔,又取出一辆粉色贴着闪钻的卡丁车。
安安迫不及待地装备。
好家伙,闵静算是看明白了,这对母女果然是这里的常客,连车都备好专属的了。
“我们家路宇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赛车,连带的安安也喜欢上了,我就特别帮她在这里充了个年卡会员。”
袁嘉宝从不否认对孩子的溺爱,笑话,自己的孩子,怎么溺爱都是不为过的。
闵静看向自家孩子,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说沈继,就连沈延眼睛都亮了。
貌似这个时代有话说,男人一辈子逃不过的就是名车美人。
果然传播较广的俗语都是一定程度的真理。
闵静从来不做扫兴人:“那敢情好,让他们俩爸爸带着孩子在这里玩着,我们自己去玩过山车?”
“好嘞!”
所有人都对这项决议表示赞成。
看着沈继依旧木着一张小脸,仿佛无悲无喜的模样,其实难掩雀跃之情地戴上头盔,并全神贯注地听着工作人员解释玩法,闵静微微一笑,潇洒地跟袁嘉宝走了出去,开始自己的游乐园之旅!
过山车、升降机、攀岩、密室逃脱,两个女人一边尖叫一边玩得不亦乐乎,等到出得最后一场密室,看着彼此妆容尽花的狼狈样,俩人同时指着对方大笑出声。
随后才来到一处咖啡店二楼的包厢里,整理自己。
袁大小姐说,这也是她长期组下来的专属包厢,里头不但有床可以休息,还有装潢精致的卫生间,做了干湿分离,里头还放了她袁大小姐用惯了的洗漱用具。
甚至有个小型衣帽间。
保证每次带孩子来玩累了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玩得满头大汗时,可以洗干净了再回家。最重要的是想上厕所时,不用费劲吧啦去排队用别人用过的厕所。
她袁大小姐是有洁癖的。
闵静洗完澡吹着头发的时候,想到这里,再一次认可了自己的眼光。
袁嘉宝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绝佳搭子。
“我说闵静,你一开始是不是在点我?”这时屋外传来袁嘉宝的声音。
闵静停了吹风机:“说什么呢,没头没尾的。”
“就你跟你老公撒娇那会儿,我怎么觉得是做给我看的呢?”
袁嘉宝狐疑地问,她喜欢什么都用最好的,喜欢样样拔尖儿的人,却不喜欢掐尖儿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堂堂袁家大小姐,身边却没几个朋友的缘故。
她慕强,只跟她看得上的人做朋友,却不喜欢身边的朋友总有跟她一分高下的苗头。
她不怕被拿来做比较,但她觉得这样会很累的。
闵静把门开了条缝,露出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目光似乎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袁嘉宝白了她一眼:“我最讨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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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话术,你有话能不能直接说?”
闵静笑了笑:“我是在哄我家男人呐。”
袁嘉宝:?
“男人好面儿。你在家可以随意对他,甚至不能对他太好,能时不时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好。可到了外面,总要给他一些面子的。”
袁嘉宝一怔,才反应过来:“你还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啊?那看来之前网上说的,什么他外头有人,他家里人把你家企业搞得乌烟瘴气,都是假的?”
她一口气把心里堆积的疑问都给问了出来。
“有些是真的,不过都跟他无关,他反正总是帮着我的。”
门又开大了些,闵静干脆给吹风机调了静音模式,一边吹头一边跟袁嘉宝说话:“不瞒你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真想把他换了,可我转念一想,他这辈子要是真能把我当成最最重要的人,最最重要的,就是那种,再没有任何旁的人,旁的事能比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更重。那我还换他做什么?再换能比他强?不会再有了。”
袁嘉宝右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确保她说的是真话之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如果是这个原因,我支持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他毕竟是小继的爸爸,又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凑合着还能过一过’这种老生常谈呢。我跟你说,别相信网上说的什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故人也分好坏的,尤其是男人,你得肯定他曾经犯过的错不是出于自身性格,否则这种故人,未来大概率还会再伤你一次。”
闵静愣了愣神,低声呢喃着那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
心中却道,那厮恐怕再难用同样方式再伤自己一次了。
毕竟,再没有第二个楚国与她相争了,不是吗?
……
闵静和袁嘉宝整理好了仪容,便来到楼下,脏衣服什么的一样没拿,袁大小姐说晚些时候自会有人过去整理,属于闵静的衣物等洗干净了会有人送过去的。
闻言闵静也是坦然大方地接受,悠悠然来到咖啡店外。
想着天色不早,那对父子俩是不是饿了,该不该买些什么吃的过去时,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哭声,还有稚嫩童声:
“阿姨,对不起,阿姨,真的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就算了?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贵吗?还有,阿姨是什么鬼啊,你这小孩真是看着就让人来气!别哭了,明明是你的错,你这哭的跟我欺负了你一样。你家大人呢,快把你家大人叫过来,赔我这身衣服就行。”
年轻的女人一边拿纸巾擦着衣摆上的污渍,一边说。
可是女孩哭得更委屈了:“阿姨,我给你洗,不要叫我妈妈好不好?”
“你洗得干净?别到时候倒打我一耙说我虐童!行了别哭了,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一套一套的茶艺?”
“嘴巴放干净点。”在看清那张精致小脸后,闵静自问无法袖手旁观,干脆走上前去。“她才多大,你这么咄咄逼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能不哭吗?”
30. 第 30 章
小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到是闵静的时候,双眼迸发出一丝丝惊喜,随即下一秒,就一脸委屈地冲了过来抱住闵静大腿,可怜巴巴地喊:“静静阿姨……呜。”
给闵静弄得,反倒有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在节目里她好像也就给这小丫头几颗糖吧?毕竟于慕儿在旁边看着呢。
不错,这个不知犯下什么错误被揪着不放,泪眼婆娑的小丫头,正是节目里唯一的素人小孩,连欢欢。
闵静很快意识到,小丫头这是把自己当救命稻草了。
不过她本来就更喜欢女孩儿,何况连欢欢实在乖巧可爱,现在这副全心依赖她的小模样更是招人疼,闵静没有计较那么多,而是蹲下身温温柔柔地拿出纸巾给她擦掉眼泪鼻涕,轻声安慰:“不怕了啊,有阿姨在。”
连欢欢呜咽着点头,毛躁的头发一颤颤的,看起来就更可爱了,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闵静爱怜地摸了两把,随后才看向那咄咄逼人的年轻女孩:“我认识这孩子,她怎么你了,能给我说说吗?”
年轻女孩在看清闵静面容之后,先是有些惊艳,等仔细打量了她身上的衣物,目光又闪烁了一下。
“你是她阿姨?你们怎么管教的小孩,她拿着花往我身上撞,都把我的新衣服撞坏了,新买的衣裳,很贵的!”
闵静瞧着那痕迹,终于知道前后起因了。
“一件衣裳,也值得你跟个五岁孩子纠缠成这样?”
迟来一步的袁嘉宝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地翻出手机准备转账:“多少,我给了。”
年轻女孩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五千!”
“收款码。”袁嘉宝连价都懒得讲。
年轻女孩眼中登时划过一丝后悔,靠,说少了,这居然是个富婆。
然而下一秒袁嘉宝的手机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直接拿走。
“干嘛呢?”袁嘉宝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闵静面带微笑,平静无波地看了眼女孩,选择低头询问越发不安的连欢欢:“欢欢,这阿姨说的是真的吗?你主动撞的她?”
被五千两个字吓坏的连欢欢赶紧摇头,豆大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落下:“不是的,阿姨,欢欢走路很小心的,欢欢没有撞她。”
说着又忍不住嚎啕大哭,因为家境缘故她这个年纪已经隐约明白了金钱数额的大小,五千块,对她和妈妈的小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你这小孩,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讹你咯?”年轻女孩瞬间不满:“你小小年纪就会颠倒黑白了?你父母怎么教的你?”
“行了。”闵静不悦地看她一眼:“说话就说话,带人父母做什么?那里有监控,谁是谁非,看了监控就清楚了。”
女孩本来被闵静的一眼震慑到,一时忘了说话,可听到这话瞬间暴走:“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在讹人?我至于吗,该不会你们是有钱人,我就穷疯了吧,走在路上主动被她这么个一眼就知道是穷酸人家的孩子撞,就想讹人?”
她指着欢欢身上洗得发白,甚至明显不合身的衣服,怒斥道。
这番话欢欢听懂了,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下,显得更是可怜。
袁嘉宝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劝道:“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不就是五千块钱吗,给了就是了。”
前半句是警告女孩,后半句劝的却是闵静。
闵静却坚持道:“看监控吧。”
“神经病!没钱不要学人家装有钱人!”女孩破口大骂,转身就走。
袁嘉宝皱着眉,明显有些不快,欢欢也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轻松。
闵静暗叹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俩人问身后的店员要了监控。
结果,视频清楚显示,欢欢蹦蹦跳跳地挽着小竹篮,篮里仅有两三支塑料包装的蔷薇,正在向人兜售,路人见她乖巧可爱嘴巴又甜,很乐意照顾她生意。那个年轻女孩从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脸色依稀可见地不对劲,她停下看了会儿欢欢,大概两三秒钟后,忽然趁着欢欢转身的功夫加快脚步走上前来,两人就这样撞了满怀,随后便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袁嘉宝咂舌:“还真是她主动挑事,这,图什么呢?”
“谁知道呢。”闵静对真相并不好奇,她只温柔地抚摸着欢欢毛茸茸的小脑袋:“重要的是我们欢欢,没做错事。”
帮忙调监控的店员,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还有袁嘉宝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这时候欢欢真正地松了口气,一双大眼睛虽然还是红彤彤的,但重新迸发出了光芒,嘴角也扬了去起来,露出几颗小米粒似的乳牙。
闵静也回以微笑。
五千块钱不值当什么,所以要是为了区区五千块钱,就让一个孩子蒙冤受屈,岂非更加可笑。
“欢欢!”
一个纤瘦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欢欢的瞬间,满脸的担忧终于有所缓解。
“妈妈!”
连欢欢迫不及待地扑到女人怀中。
女人抱着孩子,抬眼看到闵静和袁嘉宝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才打招呼:“闵小姐,袁小姐。”
然后看向欢欢:“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用你帮忙,你偏不听,让你卖完花就赶紧回来,你也不回来,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满脸怪罪。
欢欢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妈妈。”
“李小姐是吗?”闵静发现自己是真看不得欢欢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的毛病,尤其是在自己好不容易还她清白以后。“你误会欢欢了,她很乖,没有乱跑,只是奇怪的麻烦主动找上了她。”
她记得欢欢母亲做过自我介绍,似乎是叫李扶婷。
把李扶婷喊过来,麻烦店员重新播放了一遍监控录像。
李扶婷越看越愕然,最后脸色复杂地抱住欢欢:“宝宝受委屈了,是妈妈不好。”
同时不住地向闵静和袁嘉宝弯腰感谢。
闵静却看出点不同,李扶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年轻女孩,似乎……认识。
不过李扶婷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郑重感谢了两人,并询问,可否冒昧地拿到俩人的地址,她回去后想做点小礼物送来。
袁嘉宝想婉拒,闵静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和李扶婷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是晚些时候发给她。
李扶婷再次郑重感谢,这才抱着欢欢离去。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施恩望报的。”在回卡丁车赛场的路上,袁嘉宝不由得打趣。
“那是,升米恩,斗米仇,唯有施恩望报你才能知道,谁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施恩。”
闵静平静回答。
“你也别奢望太多。”袁嘉宝虽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泼冷水:“她好像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养着欢欢,日子过得不太好,就算回礼只怕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说着又随口提了句:“感觉是个挺正派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渣男,离婚了才变成单亲妈妈。”
闵静没有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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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吃瓜,但不喜欢过多挖掘旁人一看就有难言之隐的过去。
卡丁车赛场。
安安赶紧迎了上来:“妈妈,我好饿。”
“刚才的蛋挞都吃完了?”袁嘉宝惊奇问。
安安可怜地点点头。
“那妈妈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母女俩说话的当口,闵静的注意力却被赛道上的父子俩吸引。
此时已近饭点,人都去吃饭了,所以赛道空旷了不少。沈延沈继父子俩各驾驶着一辆卡丁车,在赛道上竞相追逐,一前一后靠得极近,父子俩谁也不让谁。
离得这般老远,闵静都能看到父子俩那相似的脸庞上如出一辙的倔强倨傲。
两头犟驴。
闵静撑不住笑了。
终于,一辆卡丁车率先越过终点,长手长脚的沈延一脸平静地走了下来,看他那样,闵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挺能装,其实心底不知道有多得意呢,就算赢的是五岁儿子,也不耽误胜利的喜悦,才是男人真正的本色。
沈继紧接着从后一辆车下来,同样的平静。
闵静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也是个装货,此时此刻,心里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暗暗赌咒发誓下次绝对要赢回来呢。
她调整了下表情,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玩得开心吗?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沈继依旧不理她,沈延却打蛇随棍上地将她展开准备抱孩子的双臂中途拦截,跟她抱了个满怀:“你想吃什么?”
闵静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推开他,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横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什么好吃,能吃什么?那就跟着嘉宝走好了。”
三下五除二把问题推出去。
可袁嘉宝却最是喜欢这样的包袱:“成,跟我走,包你们吃得满意。”
果断掏出手机开始订位。
闵静趁此机会用纸巾给沈继擦汗,后者一点儿不领情。
沈延看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儿子,毫不犹豫地凑过脸去。
见状,沈继更是一脸受不了地转身就走,闵静听到袁嘉宝抑制不住的笑声,也是气笑了,摊开纸巾乱抹一气。
又跟孩子置气,真出息了。
晚上吃了顿法国大餐。
每道精致到极点同样也吝啬到极点的菜肴让闵静印象深刻,不过好在,美味也是同样保证的。
另外餐厅里挂着的一些壁画让闵静大开了眼界,原身的记忆里也有国外,可是她从未去过,所以闵静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世界之大,远不只脚下的土地,这让她不禁生出一丝向往。
重活一回,难得又生在太平盛世,难道不该亲自去遍览名山大川,彻彻底底地游戏人间一回?
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
饭后告别了袁嘉宝一家,一家三口又打了出租车。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闵静睁开朦胧的睡眼。
疯玩一天,又饱餐了一顿,她这时正犯困。
可她很快注意到,左边手臂上,压了个软乎乎的小身子。
她诧异地转头,就看到歪靠在她身上,睡得正香的沈继。
愣了一会儿,随即眼中便满是温柔。
沈延率先下车付了车费,却不见母子俩动弹,奇怪地回头去看,就发现了这温暖的一幕。
他也愣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走到沈继那边开了车门,在闵静惊讶的目光中,弯腰将那个小小的身子抱起。
31. 第 31 章
五岁的孩子在身高马大的沈延手上显得极其娇小,他也抱得十分轻松。
闵静回过神来抢先去开门,等着沈延先过,可是从院门到家门这一段距离,她跟在后头看了又看,忍不住打开手机摄像头,将这幅画面保存下来。
她那会儿没有男人不能抱儿子的破习俗,不过沈延身为君王,一直觉得该摆出点王上该有的架子,很少与继儿亲近。
可沈继小时候吃得多,长得快,体重一不留神就超过了她力量的极限,大概两岁多就抱不动了。偏偏小时候的他又是个撒娇鬼,又最粘她这个娘,闵静就想着法地找借口,让沈延帮忙抱着,哄着。
当然是在人后。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最适合抱孩子了。
那时的她就这样认为,眼下看着这幅画面,更加确信了。
沈延抱着沈继一路上了二楼,脸不红气不喘的,闵静赶过来帮着铺了床,小声叮嘱:“慢着点放,别给吵醒了。”
看着怀中沈继那微颤的睫毛,沈延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没有拆穿,而是选择照做。
闵静帮着除了鞋袜,又打算上手帮孩子脱去外套,沈延见状直接阻止:“你这么动他,还指望不吵醒他?”
说罢直接给盖上了被子。
闵静不认同:“这么睡不舒服。”
“不舒服了一会儿醒来自己会脱,他是五岁,不是五个月,不用什么都操心。”
闵静还想反驳,却被沈延直接拉出门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沈继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抹去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小身板也跟着真正放松了下来。
谁懂啊,几十岁的人了睡着后被老爹抱上床的尴尬。
刚才在路上他其实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敢睁开眼。
就算是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沈继也忍不住将整张脸都埋在薄被之下,脚趾都不听使唤地蜷缩成了一团。
一边尴尬一边回想老爹临走时说的话,他忍不住庆幸,幸好穿成的是五岁小孩,要真只有五个月大,吃饭撒尿都得叫别人来伺候,他绝对分分钟想要离世!
……
屋外。
闵静一直到被男人拉进了主卧,房门紧闭,才甩开他的手,眼睛锐利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发现了?”
沈延好整以暇:“发现什么?”
“继儿……”闵静试探地提了两个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沈延微微一笑,一手温柔地拂上她的长发,语调温柔却肯定:“是我们的继儿。”
闵静面露复杂之色,他果然发现了。
一时间,她既欣慰,又遗憾。
欣慰这爹总算没白当,遗憾他自己发现得早,以后就没有好戏看了。
不过她还是缓缓放松了姿态,不再与他争锋相对。
“千万记得不要暴露,那孩子随了你的臭脾气,又好面子心思又重,不愿与我们相认,自有他的理由。”
闵静缓步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舒服地喟叹一声:“咱们就当不知道,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五岁小孩,也算圆他一回,生做普通人家的梦。”
沈延亦步亦趋,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长手却占有欲十足地落在椅背上,虚环着她。
“我省得。这辈子我不是楚王,你不是太后,他也不是名震古今的西帝。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他眼底情意绵绵。
闵静笑了,注意到他的称呼,却没有多说什么。原身是上过学堂的,虽然对历史方面的记忆非常模糊,可闵静知道,自己的名讳,切切实实地存在于史书之中。
沈延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大楚,不可能不去搜寻他死后,大楚变成什么模样。
她伸手去触摸他如刀板刚硬的眉眼,没有问他自己做的怎么样。
辉煌也好,罪过也罢,既然做了,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低声地重复了他那句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反问道:“没有大局了?美如天仙的魏国公主呢?”
“楚国亡了,现在,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他一点点上前,目光专注而坚定地盯着她的唇。
“吃你软饭的。”
话音落下,唇覆了上来。
闵静轻笑一声,没有拒绝,双手主动环住他的脖子,热烈而积极地回应,显然对他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气氛越来越浓,些许喘息声从亲吻的间隙泄漏,为屋里更添暧昧。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闵静罗衫半解,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打断男人的动作:“等,等下。”
原身给她留下的记忆里,手机占据的位置并不重要,但基本上只要电话打进来,她就一定会接起,因为越是社交不多,难得打进来的电话或许就越重要。
还以为今晚能得偿所愿的沈延一脸挫败:“妖精,你不能一直这么玩我,会出人命的。”
闵静眼睛往下一扫,瞬间被逗笑了,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哄道:“就等一会儿。”
从被丢到一旁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闵静接起。
“闵太太,我是李洁。”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声音,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尊重和讨好,再没有从前的公事公办的平板声调。
闵静有些好笑:“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是很担心小继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都挺好。”
身后贴上来个火热的怀抱,闵静回头白了男人一眼,可后者却眼神愠怒地盯着她手机:“挂了。”
安静的房间里,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清晰可闻,知道这根本算不上重要电话的沈延恨不得立刻宰了这打电话坏他好事的王八羔子。
闵静把他推开,重新走回沙发上坐下:“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李小姐。”
李洁干笑两声:“我们真的很关心小继的健康情况,等到,等到他没什么大碍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开始第二期的录制呢?档期好说的,都好商量。”
闵静兴趣缺缺,说实在的要不是刚来的时候公司情况不好,虞雅柏又骗原身签了合同,她才不会上那什么综艺。
什么直播,什么流量焦点,说到底不还是给人打工么,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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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她闵静只想躺平等养。
反正现在公司的情况稳了,一切问题自有沈延来头疼,养家糊口的事也本来就是他个男人该做的。再加上于慕儿作的那次妖,节目组算是有重大失责的,她只要找到律师运作一二,估计能一分违约金都不用付就能把合同解除。
沈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契而不舍地催促着她赶紧挂断电话。
“我看还是算了吧……”
闵静刚说完,那头李洁赶紧说:“闵小姐,明天下午您在家吗?我可以上门拜访,到时候咱们面谈?条件咱们可以重新商量一下的。”
这下轮到闵静不能理解了。
李洁一开始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看不上她,或者说是看不上原身。后来有所变化也是因为接触之后发现她与原身截然不同。但也不至于这么热切吧?
好像她闵静要是彻底跟节目说再见,李洁也会跟着失业一样。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奇,便同意了:“那行。”
“谢谢你闵小姐!”李洁庆幸地说。
通话结束的瞬间,闵静整个人已经被抱起,她尖叫一声,笑骂:“你有没有点出息啊,就这么急?”
“两年七个月又十五天。”
将她放到床上之后,沈延欺身上前,紧紧盯住她双眸,眼神暗沉。
“什么?”
“自你离楚,到我亡故,一共过了两年六个月又十八天。”
“咱们最后一次亲热,是你离楚前十二天。”
“今世重逢,也有十五天,你个小没良心的,一直和我置气,不给我碰。”
“你说,我还要怎么有出息?”
说到最后,他竟有点儿委屈。
闵静怔了怔,一手抚上他流畅的下颚线。“为什么记那些?”
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沈延低头吻她,不住地吻她,动作轻缓又虔诚,闵静再一次感受到那无言的炽热情愫。
仿佛她是这个男人唯一的软肋。
闵静轻叹一声,不再抗拒,任由男人带着,沉沦在久违的极乐之中。
——
寒风中,寻遍各处也不见王上踪迹的苏和看了会儿天色,最终依然踏上一条小径。
约一刻钟后,他来到一处空无人烟的宫殿,殿门虚掩着,里头静谧无声。
他走了进去,果然找到了他的老友兼君王。
“王上。”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人,苏和眼底划过一丝痛苦。
“是苏和啊?都安排妥当了吗?”
男人抬眼,看到是他,便轻轻一笑,只是枯槁干瘦的脸这样一笑,更显恐怖。
苏和既不害怕,也不嫌弃:“都安排好了,如无意外,下个月便能接回王妃和公子。”
“好,很好。”
男人说着,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对面墙上,那是件女子衣袍。
“王上,想王妃了?”苏和轻问,带着一丝打趣。
岂料,
从不肯在人前示弱,更不屑于儿女情长的王,重重点头:“自她离楚,无一日不想念。”
32. 第 32 章
怪不得都说心疼男人会倒霉。
第二天浑身发软怎么都睡不够,硬撑着去浴室泡了半小时热水澡才缓过劲来的闵静,恨恨地想。
她昨晚也没心疼太久啊,只那一会儿,纵容了他一回,那牲口就原形毕露了,后来一回又一回,愣是折腾她到天亮了才偃旗息鼓。
今晚接着让他睡书房去!
闵静打定主意。
洗完澡出来,闵静第一反应是去隔壁沈继的屋子,却看到房门大开,里头空无一人。
她紧接着来到楼下,谢阿姨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告诉她午饭很快就好,还有早上钟点工来了,各处卫生也都打扫过了,换下来的旧衣服该送干洗的送了干洗,并送来了从前那些衣服,总之一切照旧,并问闵静有没有别的需要。
过了四五日亲力亲为日子的闵静只觉通身舒爽,懒洋洋地往大沙发上一躺,高兴地回答:“暂时没有了。”
闵家有钱。
世纪初,原身的父亲就是亿万富翁了,原身出生那年豪掷千万买了这里的地皮,造了这栋带着千平大花园的三层别墅。
装修乍看之下不算豪华,因为采用的并非眼下被受追捧的西式风格,而是新中式,这客厅中大多家具都是用真正的木料打造而成,红木、黄花梨占了多数,甚至还有几样小叶紫檀料的,走的是真正低调奢华路线。
低调奢华的意思是,没点儿审美和身家的人,都不够资格被炫富。
就好比原身的婆婆,这个世界的沈延他妈武梅,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对着这些家具简直正眼都不屑给一个,一个劲地冲闵家那些现代化设备流口水。
这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再怎么喜欢低调奢华的有钱人也被迫购买一些,一看就贵的科技产品。
闵家也没逃过这个大势所趋,就好像原身,对网络世界一知半解,却永远会拥有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手表、平板。
可以不用,但必须拥有。
闵家也更新换代了不少家电。
占据整整半面墙的超薄电视、天花板嵌入式的智能空调,每层楼都多了最新款的扫地机器人。
最显目的要数厨房。
什么双开门的大冰箱、洗碗机、烘烤炉、微波炉等自不必说,就连空气炸锅、电饼铛、蒸蛋器、破壁机、豆浆机、咖啡机、直饮机等等,都一应俱全。
锅碗瓢盆与各式调料都被码得整整齐齐,一眼望去满满都是烟火气,又干净整洁。
可武梅看不惯,甚至越看越生气
因为原身不下厨。
而这堪比做饭圣地的漂亮大厨房,只是闵家为了留住特级私厨谢阿姨,而提供的一处高级工作室。
在一次亲眼目睹谢阿姨表示一样菜品需要用到市面上最新款的烘烤炉,其价值达到五位数,原身毫不犹豫点头签字付款之后,武梅的眼睛红到了极致。
她将原身怒骂了一顿,同时将谢阿姨狠狠羞辱,赶出家门,并要求原身自己学会做饭做菜。
甚至连一周两次上门打扫的钟点工,管理外头花园的园丁也统统辞退,这豪宅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原身亲力亲为。
美其名曰“不要浪费她儿子的血汗钱”。
跟看电影似的看着脑海中的记忆,闵静冷笑一声,黑了心肝的老虔婆,已经把闵家的钱当成自己的了。
原身后来的死,很难说跟那贪得无厌的老虔婆一点关系都没有。
幸好沈延也跟着来了,直接占了那凤凰男的身,否则光是从那对母子手里夺回这些家产,都是一场硬仗。
这么舒服的宅子,她可没有半点儿往外让的意思。
这些天来所有被辞退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让她给找了回来,上辈子于国家大事上累死累活,但在衣食住行上从未亏待过自己的闵静这辈子自然也不会没苦硬吃。
原身从前什么待遇,她现在也要什么待遇,将来要是有机会,还想试试更好的。
人往高处走,她闵静,更要如此。
在沙发上等着谢阿姨做午饭的空档,闵静取了罐酸奶吃,同时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了一个电视台,正在播放卡通片,主角居然是一只蓝色的,圆乎乎的小胖子,长得说不上来是猫还是鼠,但居然与身边的孩子一般大小,还能口吐人言。
他身边跟着的孩子就比较普通了,同样圆圆的脑袋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黄色短袖上衣,蓝色短裤。画面一开始就是他哭着跑进家门,扑到蓝胖子脚边,喊:“小叮当,他们,他们又欺负我。”
闵静觉得有趣,便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这时沈继推开侧边玻璃门,走了进来,路过客厅时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电视。
闵静喊他:“你在花园?”
“嗯。”
“吃了没有?”
“嗯。”
闵静无语地看着问什么都只会嗯的孩子,心里轻哼一声,要不是老娘看在你……的份上,看我忍不忍你!
又大口挖了两勺酸奶,闵静泄愤似的吞下。
门铃声忽然响起,谢阿姨去看了眼监控,又和外头的人聊了两句,来告诉闵静:“一位年轻小姐带着个孩子在门口,说是带了点礼物来感谢您,要是您没空,也不用亲自出去,她把礼物放下来就走。”
闵静猜到是谁,起身过去看了眼,果然门口站着李扶婷母女。
“我认识她,我去带她进来,不麻烦的话,午饭多煮一道小女孩喜欢的菜。”
谢阿姨笑着应下。
闵静换上外出鞋子,走了出去。
屋内沈继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屋外,注意力便重新被面前的卡通片吸引。
“当当!竹蜻蜓!”
……
摸着手中做工精良的衣服,闵静再一次用打量的眼神隐晦地看向李扶婷。
后者喝着闵静亲手沏好的花茶,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她身边的欢欢也被教得很好,虽然对这栋大房子非常好奇,但她仅仅只是用眼神四处张望,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好奇和微微的艳羡。
这是一个不但自己教养很好,连女儿也教得十分出色的女人。
闵静肯定地说。
一旁的沈继也得了礼物,是套魔方,附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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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的教学方法。据李扶婷说,她注意到拍摄时,孩子们聚在一起时,沈继似乎只对当时玩具厅里的魔方感兴趣,所以才送了这套。
闵静心里就对她更满意了。
礼物很用心,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但价值也没超过她的能力限度。
这是一个很用心,很真诚,但同时也很识趣,对自己认知非常清醒的女人。
闵静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时间不早了,留下来用顿饭?”
李扶婷却客气地拒绝:“我等下还有份工作要做,还联系了一位姐妹专门帮我带欢欢,不好失约。所以只能抱歉了。”
“那真可惜。”闵静真挚地说:“那下次,下次一起喝茶。”
李扶婷笑着答应了。
不过闵静还是送了一盘谢阿姨做的甜点,抹茶泡芙给欢欢,并亲自送母女俩出门。
“下次要是需要人帮忙照看欢欢,也可以送她到我这来。”她冷不丁地说:“小继平常不爱搭理人,但我看他对欢欢挺好。”
李扶婷本来是想下意识拒绝的,但想到沈继的状态,又迟疑了,她低下头看欢欢,后者意会到母亲的犹豫,连忙说:“我很喜欢沈继哥哥。”
“欢欢真乖。”闵静不由自主地感慨,到底是小棉袄,就是不一样。
“那就麻烦了。”李扶婷应说,又客套了两句,看时间当真快赶不上了,才拉着欢欢离开。
却与李洁擦身而过。
“闵小姐。”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闵静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李洁,到底是没能冷下脸,只能侧过身请对方进来详谈。
落座不久,看着桌上还未撤掉的两杯果茶和甜点,李洁有些感慨:“扶婷真是挺不错的一人,就是运气太不好了。闵小姐,昨天的事真是多谢你帮了欢欢。”
闵静一挑眉:“昨天的事?我昨天做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洁愣了愣,连忙解释:“别误会,我是从热搜里看到的。你们昨天一家人在游乐场玩的时候被不少网友偶遇了,一路上都有人给你们拍照,实时播报未知的。”
怕闵静不信,她甚至亲自打开微博,把手机递了过来:“你看。”
闵静远远地瞥了一眼,准确无误地看到自己在过山车上笑得肆无忌惮叫成疯婆子的照片。
她嘴角一抽。
现在的孩子都什么毛病?喜欢传播人的丑照?
可事已至此,闵静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你们既然都觉得她可怜,为什么还要开除她?还有欢欢,于慕儿出了事,跟个五岁孩子有什么关系?”
才洗清嫌疑的李洁还没来得及送口气就受到如此盘问,登时心里一跳,连忙回答:“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而且主要是扶婷自己不想录了,她说她挣钱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欢欢,如果欢欢录节目不开心,甚至受了伤,就算挣到再多钱也没用。”
闵静心中一动,脑海浮现母女俩将彼此视作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画面。
沉吟再三,她终是开口问道:“欢欢为什么没有爸爸?父母离婚?分居?”
33. 第 33 章
“是因为车祸过世了。”李洁叹息:“他和扶婷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俩人高中时候定情,谈了五年的恋爱长跑,本来说好大学毕业就结婚的,谁知道……”
李洁又叹息了一声,不难看出对此事的扼腕:“人都下葬了半个月了,才发现有了欢欢。说实话,当时扶婷刚刚通过一个面试,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能转正说不定她现在也是事业女强人了,起码能过得风光,所以很多人当时都劝她放弃孩子,爱情是爱情,生活是生活,单亲妈妈的日子不好过。可她不听,非要把欢欢生下来,她说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欢欢是她前男友给她留下的最后礼物,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为了养活欢欢,这些年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哎,真的不容易。”
闵静越听越是动容。
她想过李扶婷成为单身妈妈的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这种。
怪不得她对李扶婷一开始就心生好感,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这个年轻女孩吸引。
原是因为,她在李扶婷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
当年在魏国,与继儿相依为命的自己。
“欢欢被养得很好。”她心生感慨,贴心又懂事,不像她……
闵静抬眼看向角落里的沈继,却惊讶地发现,后者也是一副被打动的模样。
她忽然福至心灵:“我和小继可以继续录节目,条件是,李扶婷和欢欢也继续参加。”
李洁一脸惊喜,正要满口应下的时候,闵静又说:“她们要以正式嘉宾的身份参加。”
李洁愣住:“嘉宾?可扶婷是素人……”
“现在上面对综艺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有素人参与。”闵静一瞬间就想好充足的理由:“反正于慕儿那种人你们注定是要换掉的,孩子却不行,可反正孩子都来了,把妈妈也一起带上有什么不对?什么实习妈妈能比得上亲生妈妈更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
“主要是怕其他妈妈觉得彼此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到时候闹出不愉快来。”
李洁把话说得很委婉。
她不是无的放矢,别看来参加节目的几位妈妈大都不是圈内人,譬如王希月是全职主妇,袁嘉宝无业游民,但她们的另一半都是实打实的圈内人,尤其袁嘉宝身价奇高,丝毫不亚于圈内顶流女星,又有袁家撑腰,就算是圈内一些大佬见到这位大小姐,都得给几分薄面。
幸喆更不用说,奥运冠军,知名度是杠杠的,何况有国家背书,上什么节目自带底气。
就闵静一个人,虽然开局属于异类,节目组想借她身上自带的话题给节目增加爆点,但没想到她能支棱起来,恢复了大小姐的身份,和袁嘉宝不相上下,甚至在引流方面一骑绝尘,凭一己之力,把节目的知名度又往上推了一个层面。
但李扶婷不同。
她是完完全全的素人,身上还贴着单亲妈妈的标签,到了节目里,能让其他嘉宾心甘情愿地和她自然互动吗?
闵静清楚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只说:“不至于,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希月和嘉宝不会看不起她,更不会故意使绊子。反正我就这个条件,你们回去商量一下,要不要答应。对不对,小继?”
忽然被cue的沈继有些不悦地看了过来,但眉头皱了半天,开口说的话却是:“欢欢在的话,我就去。”
闵静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看向李洁的神态更加坚定。
李洁心里又生出万般种滋味。
她看出闵静是真想帮李扶婷母女俩一把。
为闵静的热心肠感动的同时,想到自己曾经那么看不起她,甚至不止一次在背后跟人蛐蛐闵静是恋爱脑废物之类的话,也是十分惭愧并后悔。
果然要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永远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自相处。
飞快在心里给自己调整了情绪并自己喂自己喝了一碗心灵鸡汤之后,李洁起身,一脸坚决地表示她一定会说服导演,同意让李扶婷作为正式嘉宾参演。
她让闵静等着自己的好消息。
然后就热血沸腾地告辞了。
闵静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人,笑着摇头,说起朝气蓬勃,果然还是要看年轻人的。
谢阿姨说饭好了,闵静起身去洗手准备吃饭,路过沈继面前时,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她停住脚步,看了沈继两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一脸认真的模样,甚至眼中还亮起一丝丝惊奇与向往。
闵静也被他这模样挑起了好奇心,便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她最早随手按到的卡通片,还是那只蓝色没耳朵、左右脸上各有三道胡须却看不出是猫还是鼠的胖子,正口吐人言跟身边的小孩说着话,顺便从肚子前面的口袋里,取出一扇门。
嗯?
肚子面前拳头大小的平坦口袋里,拿出了一扇门?
好怪。
“任意门,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着要去的地方,只要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任意门都可以带你到达。”
蓝胖子一边解释,一边打开,和小孩穿过那扇门,居然真的一瞬间从房间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闵静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神奇的吗?
“我说怎么喊半天不见人来,原来都在看电视。”
身后传来谢阿姨温柔的声音,母子俩同时回头,谢阿姨看着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再看一眼电视,忍俊不禁:“还真是母子俩,连卡通片都喜欢一样的。”
沈继看闵静,闵静也看沈继,俩人同时感到一丝尴尬。
“我去洗手。”闵静落荒而逃。
沈继脸色微红,强迫自己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直奔二楼洗手间:“我也去。”
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幼态的自己,沈继先是一愣,随后认真地告诉自己:“怕什么,你才五岁,你看得理直气壮。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你个孩子一样被卡通片迷住,该觉得不好意思的是她。”
这样说了两遍,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一脸镇定地下了楼,坐上饭桌。
闵静也早已落座,母子俩默契十足地绝口不提方才的事,专心干饭。
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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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不语。
直至最后一口饭菜落肚,二人再次动作一致地将空碗往前一推,拿起餐布擦嘴时,沈继才若无其事地开口:“给我买个手机、平板,还有电脑。”
闵静抬眼看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盯着他看。
看得沈继心里毛毛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干嘛。”
“叫声妈妈。”闵静要求。
沈继又皱眉。
他不知道自己年纪小,脸也小,精致的五官虽然好看但长得都很紧凑,每次一皱眉整张小脸都会皱到一起,看起来就跟个难搞的小老头,特别逗。
闵静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跟他推理:“你张口就问我要那么多东西,却连一句妈妈都不肯叫,是不是过分了?”
说得是有那么些许道理。
沈继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叫不出来。
“算了!”他的小脸简直皱成了一团,气急败坏地滑下椅子,直接走了。
闵静叫了两声没把人给叫回来,忍不住骂了句:“臭小子!”
一旁谢阿姨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但收拾厨房的动作却透出了一丝愉悦。
吵闹好啊,夫妻就得床头打架床尾和,母子俩就得时不时拌嘴两句,诺大的宅子里才能有些活人气。
否则,再怎么金镶玉裹,也不过是活死人墓。
闵静饭后刷牙的时候,又听到门铃声响起,刚准备下班的谢阿姨只好再去开门,但这次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笑容越发大了。
将手里花束递给从洗漱间里出来的闵静,谢阿姨脸上带着过来人的理解:“先生让人送来的。”
闵静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先生’,指的是沈延。
看着手里白色花束,闵静有些糊涂。
按后世的意思,男人送女人花是在讨好示爱。可这雪白雪白的颜色……在他们那会儿的年代,可不是什么吉利东西。
谢阿姨好意提醒:“这是白色紫罗兰,它的花语,你可以上网找一找意思。”
说完谢阿姨就拎着挎包,优雅地走了。
闵静拿着花回到客厅,打算照谢阿姨说的上网搜一搜花语,可手机刚开屏,一则消息就跳了出来。
今晚必须睡沙发的男人:喜欢吗?
闵静闻了闻花香,心中暗喜,嘴硬:没头没尾说什么呢。
却忍不住想,沙发对沈延这种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实在狭窄、憋屈,要不还是算了,看在这朵花的份上……准他进房,只是不给碰好了。
今晚必须睡沙发的男人:当然是问你花了,总不能是问你昨晚吧?
刚打算换备注的闵静:……
反手拉黑,把花一摔。
谁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的来着?
姐妹活得可太清醒了!
二十秒后,闵静还是上网搜出了花语。
白色紫罗兰:让我们抓住幸福的机会吧。
嗯……
闵静熟练地去设置的黑名单列表里把某人拉出,更改备注:
不给碰,但可以宠幸。
34. 第 34 章
关掉了烦人精的对话框,闵静高高兴兴地打开和袁嘉宝、王希月的辣妈群。
先看一遍之前的群消息。
袁嘉宝手快,把昨天一起去游乐园玩的照片都发了出来,所有人的都有,足足近三十张,闵静挑了几张沈继和沈延的特地保存。
王希月真心地夸赞了照片,又略略地表达了对两人的羡慕之情,随后在袁嘉宝再三追问下,羞涩地发了一张昨天做好的芒果奶油蛋糕的照片到群里。
闵静登时就被蛋糕超绝的颜值给吸引住了。
袁嘉宝也不遑多让,马上说三家人约个时间野餐,她来准备食材和场地,请王希月务必再带一个同样口味和颜值的蛋糕过来。
馋鬼的算盘打得十分响亮,把王希月都逗笑了。
闵静来的时候,袁嘉宝还在缠着问味道怎么样呢,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两个字:想吃。
这大馋丫头。
闵静无奈地摇摇头,她算看出来了,袁嘉宝对美食不算特别热衷的那种人,唯独对甜品毫无抵抗之力,昨天在法国餐厅还差点为了一道马卡龙跟女儿安安争抢起来。
消息看到这里,她也跟着冒泡,夸赞了王希月的厨艺,又点了两张袁嘉宝抓拍她的丑照吐槽了两句,算是给足了俩人的情绪价值之后,闵静把今天李扶婷和李洁先后上门的事说了一遍。
袁嘉宝:这么说欢欢的妈妈从下一期起就跟咱们一块录了?那敢情好。
王希月:欢欢这么可爱,她的妈妈想必也是个美人吧?
闵静打字的手顿了顿,嘴角慢慢荡开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她并没有说关于李扶婷前男友的事。
她知道如果说了,这俩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备受感动,会想主动伸出援手。
可她就是想看看,如果不卖惨,李扶婷只是欢欢的妈妈,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王希月跟袁嘉宝又会是什么反应。
答案显然让她很满意。
她上辈子生活在一个时刻讲究尊卑的年代,可这不代表,她喜欢将人分作三六九等。
她从来只跟满脑子尊卑有别的人讲尊卑,和性情中人讲性情。
她自信能驾驭所有人心,却唯独想和真正的性情中人把酒言欢。
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群里袁嘉宝还在继续话题:人长得蛮清秀的,打扮一下不会差,不过跟欢欢那种精致程度差距有点大啊,都说闺女像爹,儿子像妈,我估计欢欢她爹才是美男子。
闵静挑眉:这不尽然吧?怎么我家那臭小子,生得跟他爹一摸一样,半点儿都不随我?
袁嘉宝发了个偷笑的表情:你家男人基因太霸道了呗。没事,大不了再生一个闺女,到时候全都随你,又是个大美人儿。
熟悉以后袁嘉宝的嘴是愈发甜了。
闵静却叹息:不生了,疼得要死,我才不想再受回罪。
袁嘉宝:这倒是真的,我只要有我家安安就够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另一边的家中,王希月刚洗完碗,正在用干棉布擦拭着碗盘,偶尔凑过来看两眼群聊,每看一句俩人的对话,眼睛就笑弯一回,心里也忍不住附和。
是啊,儿子像妈,她家乐乐处处都像她,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大宝贝。
嗯呢,她也不想再要二胎,实在受罪。
擦着擦着,动作就慢了下来,想到公婆的催促和日常听见的闲言碎语,她就心累。
她要是也有静静和嘉宝的勇气就好了,敢于表达自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会不会……
“妈妈。”
王希月瞬间收拾好低落的情绪,再扬起头时,又是一脸温柔笑意:“怎么啦,乐乐?”
于乐乐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按耐不住的雀跃与欢心,压低了声音说:“妈妈你过来,我给你看个秘密。”
王希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以为又是贴心的儿子外出时给她带了什么小礼物,放下干棉布就准备上前。
“希月啊,我说多少次了,内衣不要放进洗衣机,那玩意洗不干净的,要用手洗!”
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人影突兀出现,挡在王希月身前。
“妈……”王希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脖子也跟着瑟缩了下,眼中更是露出一抹惧怕。“这是新买的洗衣机,专门用来洗内衣的。”
“你的意思是,全家人的内衣都放进去一块儿洗了?”大概六十来岁,但烫着小卷发,涂着口红,穿着新式旗袍的老年女人瞪大眼睛,拿着白色纯棉内衣的手高高抬起,不住地晃悠,动作与她优雅的打扮简直南辕北辙。
“王希月!你可真埋汰!”
“没有,妈,我放的只有咱们家女性的,你,和婉,还有我……”
女人听到这话更是放声尖叫:“你居然还敢放你自己的!王希月,人可以蠢,但得听劝!”
她直接将内衣丢在地上:“所有跟你的东西一起洗过的都给我扔了,我不管你怎么埋汰,我的内衣必须全部手洗!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又蠢又没用的儿媳妇!”
骂完这句,她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地离去。
看着地上的内衣,王希月的视线渐渐模糊,心里头也闷得厉害,鼻子更是酸的不行。。
可是,一想到不远处还在等着她的儿子,王希月一个激灵,连忙抬手擦眼,堵住鼻子。努力地扬起一个微笑,看向儿子:“乐乐,妈妈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去找你。”
于乐乐脸上也没了笑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王希月正要说些别的时候,又来了个人:“嫂子,我这件礼服腰身太小了,你怎么给我改的?我今晚就要去参加慈善拍卖会了,你把我礼服整成这样我怎么出门?快给我修改回来!”
一件礼服被不由分说地搭上王希月的肩。
于和婉满眼怪罪:“我真是服了你了,没有那个金刚钻你别揽瓷器活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拿出去找外面的人改,本以为就简单两针,再笨的人都能做好,哎哟,我还以为我够理智看待你了,没成想还是高估了。”
“再笨的人都能做,怎么你就不能自己做?”
于乐乐忍无可忍地开口:“小姑你的意思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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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最笨的人都比不上是吗?”
“乐乐!”王希月担心地想让他住口。
于和婉柳眉倒竖:“小兔崽子,怎么跟姑姑说话的。”
说完这句又回头看王希月:“嫂子,乐乐长得像你已经够普通了,教育这块还是让他多跟我哥学学吧,要是里外都像你,我都不敢想他将来会是什么样。”
王希月浑身震了震,从来都是澄澈透明的眸子里瞬间盛满了怒火。
“小姑,乐乐是——”
“喵——”
一只小东西从乐乐背后掉了下来,黑黑的一团,还在扭动。
于和婉只看了一眼就尖声叫了起来:“什么东西?于乐乐你居然把这种东西带进家门?立刻马上给我丢了!”
——
闵静和袁嘉宝聊了近半小时,袁嘉宝忽然说不聊了,宝贝女儿邀她一起午睡,她要陪女儿去了。
把闵静羡慕得眼都红了。
香香软软又乖巧可爱的女娃娃,呜,想要。
沈继恰好这时候来到楼下,看到她这望眼欲穿的模样,毫无兴趣探究,只冷冰冰地问了句:“你平板呢?”
闵静咬着牙,与他僵持半天不回答,沈继也懒得再理,扭头自己找了起来,没一会儿找到了,又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淡然自若地仿佛家里就没闵静这个人一样。
“臭小子。”
骂完还是不解气,闵静干脆在群里吐槽了起来。
随着关系日渐亲近,袁嘉宝自然是按耐不住,开门见山地问闵静,沈继到底是不是自闭症。
闵静也只能将真相告知,曾经有过,但现在绝对没有,孩子纯粹就是脾气臭,不想搭理人。
袁嘉宝觉得沈继这样的孩子非常特别,年纪轻轻就跟做冰山似的,莫不是偶像剧中天生的霸总?说起来还真有种让人想要融化这座冰山的冲动。
于是兴致勃勃地给闵静出谋划策。
袁嘉宝:你家小继平时都喜欢什么?除了书之外。
闵静苦思冥想。
上辈子,沈继真正还小的时候,喜欢养马,喜欢练武射箭,喜欢和同龄人摔跤,或者带着一帮内侍假装玩排兵布阵的游戏。
这是因为当时正值乱世,楚人又是当世最为尚武的国家。
如今这太平盛世,谁还玩这些?何况现在的沈继还不是真正的孩子,曾经喜欢过的,眼下不一定还喜欢。
袁嘉宝:不是吧,你这都不知道?那你这个当妈的还真有些失职。
“我知道。”袁嘉宝怀中的安安听到妈妈的念叨,忽然抬起头说:“沈小继喜欢动物!我们在村里的时候,有家老爷爷的狗可大可壮可吓人了,就沈小继敢上去摸它。”
狗?
袁嘉宝眼睛一亮:要不给你家孩子养只宠物,最好是你也喜欢的,这样你们一起照顾着,话题自然而然就变多了。
宠物?
难道真要给他再养一匹马?那他不得一天天往外跑得更厉害?
正犹豫不决着,对话框突然弹出,居然是王希月的私信:
静静,你们家能养小猫吗?
35. 第 35 章
王希月没有透露太多,只是到来后来,近乎哀求着希望闵静能收养一只猫咪,哪怕只是暂时。
听出不对劲,闵静没有耽搁,立即换了衣服,带着沈继招了辆出租车,半小时后,按照王希月给的地址,来到一家宠物医院。
看到王希月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那高高肿起的一边脸庞与憔悴的神态,让闵静冷下了脸:“这是怎么了?”
王希月连忙低头将头发往前拨:“摔倒了。”
这谎言很拙劣。
她脸上的伤分明是被掌掴后的痕迹,还有两道细小的抓痕,一看就是女人指甲留下的,闵静当年在楚王宫里最常见到的就是这种伤口。
可王希月依然不愿多说,再加上这里终究是外边,而且人多眼杂,不是追根问底的地方,闵静只能忍下所有不快。
“继哥!”
一个小身影直扑沈继。
还是孩子的于乐乐则没有那么多顾忌,看到‘此生最好的朋友’沈继,满腔的委屈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他紧紧抱着沈继,脑袋埋他肩上,放声大哭:“继哥……呜呜呜呜。”
“咪咪、姑姑要踩死咪咪。”
“我踢了她,她就要打我,妈妈为了保护我,也被姑姑打了。”
“我好怕,咪咪从我手上掉了下去,我好怕咪咪死掉。”
“呜呜……继哥,奶奶说咪咪死了,要我把咪咪丢掉,可是它还会叫,它妈妈死了,我不养它它也会死的,继哥,你把咪咪带回家好不好?帮我、帮我照顾好它。”
虽然断断续续的,还时不时来一番抽噎,但至少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了。
闵静看了王希月脸上的伤口一眼,脸色更是一冷,这么说,这么重的力道本是冲着孩子去的?那王希月这小姑子真是有够荒唐又狠心的。
沈继突然被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看他哭得那么伤心,又有些心软,一时间也没想着推开。
谁知道于乐乐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厉害,鼻涕眼泪还多得不得了,双手又忙着紧紧搂住沈继,没空去擦,结果大半都留在了他的肩上。
沈继:???
他一把将人推开,看着肩上那黏糊又湿软的痕迹,几乎抓狂:“于乐乐!”
带着口罩的护士双手捧着一只小奶猫走了出来。
于乐乐顾不上沈继,随手一抹脸就连忙迎了上去,眼巴巴地看着护士:“阿姨,咪咪怎么样?”
沈继嫌恶地拉长肩膀处的衣服,可目光在触及那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小东西之后,便很难再挪开了。
“身体挺健康的,已经做了驱虫,不过它太小了,一个半月的样子,可能还吃不了干猫粮,最好用羊奶和舒化奶泡软了再喂,奶也单独喂一到两次,每次大概……”
小姐姐说了一连串照顾小猫的注意事项,于乐乐接过小猫,极其认真地听着,完了以后回头问沈继:“继哥,记住了吗?”
沈继:?
“我说要养了吗?”
他下意识反驳。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于乐乐眼里又盈满了眼泪。
“那怎么办啊,你不养,我也不能养,咪咪死了怎么办。”说着又开始瘪嘴大哭。
于乐乐的泪腺显然很发达,每次落泪都很大颗,而且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他下意识抬手去抹,却忘了自己还抱着小猫,于是沈继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猫被迫一脸蒙圈地用后脑勺去迎接于乐乐的眼泪。
小尾巴也跟着蹭上了鼻涕……
沈继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猫咪夺过来:“别哭了,我养!”
于乐乐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孩子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眼泪鼻涕都还在原位,他却笑得阳光灿烂:“真的吗,太好了!”
他又用另外一只手往脸上随意一抹,迫不及待凑近,看着沈延怀里的猫咪,分享起小猫咪给他带来的喜悦:“我跟你说哦继哥,咪咪可乖了,妈妈说它现在还不认人,等到……”
两个长相都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围着同样可爱软萌的小猫咪嘀嘀咕咕,整幅画面看起来有着说不出来的美好。
闵静于是干脆利落地对宠物医院上班的人说:“养小猫都需要些什么?你们一并给我准备了吧。”
最后,在王希月感激的目光中,闵静买齐了所有养猫的必需品。
猫粮猫砂、猫抓板逗猫棒,小猫咪吃饭喝水用的小碗,还有猫砂盆,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猫包。
一句“要最好的,别拿次品敷衍我。价格不是问题。”让宠物医院的人瞬间意识到这是位难得一见的金主,服务更加热情周到了,甚至提出送货上门。
这对还没有代步车的闵静来说最好不过,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支付了比原价消费更高的数额。
当是小费了。
留地址的时候,小姐姐看着她签下的名字:闵静。
足足愣了两秒,才突然反应过来。
闵静?闵家大小姐闵静?妈宝2的闵静?微博上手撕于慕儿的闵静?!
她就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的富婆,连生的儿子都那么帅,原来是闵大小姐啊。
小姐姐眼也不眨地盯紧了面前的几人,经由闵静想到了妈宝节目,她紧跟着也毫不费力地认出了王希月母子的身份,颜值高是一方面,主要在节目上王希月的温柔和于乐乐的暖心也是很吸粉的。
闵静等人并没有察觉她的态度变化,将猫小心放在猫包里,便结伴离开了医院。
“时间还早,要不到我家坐坐吧。”闵静直接邀请。
王希月有些迟疑,虽然才下午三点,却是她往日该准备晚餐的时间,如果不回去……
“妈妈!”于乐乐撒着娇:“去嘛,去嘛,今晚爸爸不在家,家里只有坏小姑和坏奶奶,咱们别回去了!”
王希月求助似的看向闵静,似拿不定主意,闵静开门见山说:“不要看我,在不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什么建议都没有。”
王希月心中一动。
那要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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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前因后果,就能告诉她该怎么办了吗?
鬼使神差地,王希月答应了。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和儿子身在闵家客厅中,沈继看了她一眼,很知趣地带着猫上了楼,说是要安置猫窝,放心不下猫的于乐乐甚至来不及参观这崭新的环境,就得奋力地迈动着小腿,追了上去。
趁着孩子们仍沉浸于吸猫的快乐中,闵静带着王希月坐在了客厅,给她沏了杯花茶,轻声问她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闵家客厅这种古朴典雅的氛围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宁静,也许是手中花茶的颜色很是醉人,王希月不自觉放下了所有防备。
随之落下的,还有她的眼泪。
她依旧没说太多,只是今天一个上午发生的事。
一个,像寻常任意上午一样的,上午。
五点半天不亮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饭,婆婆要吃中式的养生粥,小姑子要西式的减肥餐,丈夫比较随意,因为他总是在前一天晚上点单,今天他想吃葱油酥饼。
婆婆六点半用早餐,丈夫儿子七点半,小姑子……几点起床几点吃。
餐厅是前天开放的,每个人吃完,碗筷都要即时清洗,因为婆婆见不得洗碗槽里堆满碗筷的模样,那太没教养了。
这是婆婆的原话。
随后丈夫出门上班,婆婆外出会友,她要在家打扫卫生,给婆婆收拾房间,给丈夫收拾书房,将全家人换下来的衣物清洗干净,再晾晒。
前脚刚忙完,小姑子醒了,伺候着吃完早饭,爱漂亮的小姑子又给她找了活,让她帮着修改礼服……
然后是做午饭。
婆婆想吃香酥鸭,小姑子依旧嚷着要减肥,婆婆心疼自己的女儿总是吃素嘴里寡淡,便让她想着法地把减肥餐做出点新意来,她于是在厨房边看视频边琢磨,忙活近两个小时。
菜上桌的时候,人人筷子不离手,每盘菜都几乎被吃个精光。
婆婆却说这咸了,那油多了。
小姑子也跟着抱怨说,王希月做饭太慢,害她饿得太久,这一开吃就停不下来,两天的肥都白减了。
王希月一直说到这里情绪都还只是内敛着的。
直到——
“那几件内衣都是新的,刚拆分,所以才没分开洗。我看要换季了,大家原来的都穿了一冬天,也该换了。”
啪嗒啪嗒的,是王希月的眼泪落在茶水上的声音。
“礼服腰身我是按她给我的尺寸改的,我说要量,她嫌我费事,说她这段时间认真减肥,腰身只可能更瘦。”
“可这些还不是我最难受的地方。”
“我最难受的是,她们怎么能这么对乐乐?”
王希月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一样,满脸写着受伤:“静静,那是乐乐,她们的侄子,孙子。我是外姓人,我是个普通人,嫁进她们于家算我高攀,可乐乐姓于,为什么她们对乐乐一点爱都没有?难道只是因为乐乐长得像我吗?他是我的儿子啊,难道他身上有一点点像我的地方,也是罪吗?”
36. 第 36 章
闵静眉间褶皱深得能直接夹死王希月的奇葩婆婆和小姑子。
眼眸中跳动着近乎失控的怒火。
也带着一丝诧异。
但这一丝诧异并不是因为发生在王希月身上的事有多么新奇。
很不幸,在此之前,她耳闻过不少类似的故事。
在她生存的那个年代,女人是男人毋庸置疑的附属品,需要依靠着男人存活下去。因此女人地位极低,要为男人生儿育女,要大包大揽所有家务,干的比牛多,吃的比路边狗还少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那是时代的错。
战火纷飞,生灵涂炭,不论男女都终日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
耕地打仗抢地盘,事关生死的大事样样都需力气更大的男人上,女人能做的活实在太少,很多时候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混个温饱,就这还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盯上那一口吃食。
那时男女结合充满着必然性。说是成婚,不如直说是搭伙过日子,甚至女人还得担心,战火一旦烧过来,自己和家里的孩子会不会成为被抛弃的包袱。
因为礼崩乐坏的时代,没有王侯将相,没有尊贵卑贱,只有强者为尊。
妇孺就是弱者,弱者只配被强者支配,尊严、性命,一切。
要不然,身为王族旁支的她怎会被当成一件礼物,被献给沈延呢?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看着花团锦簇,人人衣食无忧的后世,竟也有这样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王希月通篇的诉苦下来,更多是在自轻自贱,对那蛮横多事的婆母,和任性刁蛮的小姑子,却无半分恨意。
要知道。
战国时代,人命如草芥,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袋粟米就能换一条人命,这还是青壮。
妇孺倒贴都没人要。
可饶是如此,也没有多少女人低头认命,有几家女人选择一起联手,一个男人能耕的地,三四个女人捆一起总也能做到吧?
当然没到山穷水地的地步时,女人也还是有更多选择的,譬如改嫁。
反正是搭伙过日子,这个搭档不好,就换一个。
譬如闵静亲娘,家道中落后受不了落差,过不到一个月的苦日子便干脆利落地丢下她和穷爹,直接改嫁了。
闵静那时便知道,不论男女都有选择活得更好的权利。
又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怎么做取舍都不为过。
选择权,或者说是命运,是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如果嫁人只是为了活下去的手段,那嫁谁不是嫁?这个夫家不好,换一个也就是了,总归是为了活着,那为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闵静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你管她们喜不喜欢你,你这么好,温柔体贴,一个人就把家里那么大堆事弄得井井有条,她们要是不喜欢你,看不上你,就不该找你做那么多事。为什么要让她们一边差使你做事,一边贬低你?”
王希月怯怯地抬眸看她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去,闷闷地说:“所以我真的很没用,除了这点家务事,什么都干不好,对吗?”
闵静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我是这个意思吗?会做家务事还算没用?谁告诉你的?”
王希月又在落泪:“随便一个钟点工都能替代我。”
“那她们为什么不去找钟点工?”闵静反问:“出不起那钱吗?”
王希月嗫嚅:“所以我做的事,真的很没有价值,对吗?只能跟钟点工比……”
闵静:?是怎么绕到这来的?
“你等会儿。”伸手示意她暂停,闭上眼睛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问:“希月,你为什么嫁到这家?”
王希月一愣。
闵静使出当太后那会儿审问敌国间者的劲头,用了好些手段,终于从王希月口中将事情原委拼凑了出来。
王希月是泰州人,泰州是南方的南方,据此足有千里之遥,差不多十年前,王希月来这边上大学,在一家高档咖啡厅勤工俭学的时候结识了现在的丈夫,于和熙。
后者很快展开热烈的追求攻势,这让家世普通但家教严苛,做了十来年乖乖女的王希月很是措手不及,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当是王希月身边同学闺蜜包括寝室的室友都在为于和熙疯狂助攻,本就没什么主见的王希月只简单地跟家里父母报备了一声,就直接沦陷。
在一起后,于和熙对她还算上心,虽然偶尔会消失不见,但用于和熙的话来说,他一个注定要扛起家业的大男人一心为事业拼搏,闭关苦修再正常不过了。
王希月都信了。
这种平淡又普通的恋情持续了近三年,王希月的父亲忽然生了重病,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是于和熙挺身而出,垫付了医药费。
王希月又感激又愧疚,想过要打欠条,反正还有半年时间她就毕业,到时候她会努力工作慢慢还这笔钱的。
于和熙却说这是他心甘情愿,并掏出戒指求婚,承诺成为一家人后,他会心甘情愿地孝敬岳父岳母,两人完全不必见外。
王希月感动不已,热泪盈眶地点头答应。
俩人半年后就步入了婚姻殿堂,婚后王希月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一心主内。
一直到现在,王家父母的医疗费和生活费,都是于家出的。
“所以你对那俩有求必应,逆来顺受,是因为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亏欠他们于家?希月,换句话说,你是来他们家报恩的?”
还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式的报恩。
王希月呆愣住,想点头,又不敢点头。
闵静看出她的犹豫,心道还不算无药可救,于是又问:“要是你能凭自己本事挣够你爸妈的医药费和生活费,你还愿意在那个家里,过这种生活吗?”
王希月表情更无措了,看着闵静半天。
闵静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期间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这种笃定影响到了王希月:“我能吗?”
凭自己本事孝顺爸妈?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每月吃的药,家里请的护工费,少说也要五位数。
“为什么不能?”闵静反问。
如果只是收入不平等造成的地位不平等,那就挣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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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下。”看出王希月对自己依赖性的闵静没有浪费这种特性,直接替她做出决定:“未来几天也是,直到咱们录完第二期。”
王希月很犹豫:“可是……”
家里不得闹翻天了?逃避虽然可耻又有用,但毕竟时效有限,难道她还能带着乐乐永远躲在静静这里不回去吗?
“没有可是。”闵静姿态强势。“不论后果如何,我给你担着。”
“静静……”王希月又开始落泪了,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此时终于落到了实处:“可是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们不是朋友吗?”闵静笃定地反问:“何况,你现在回去受苦受难才是真正给我添麻烦。”
光是想着她回去后有可能会受到的对待,她都能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就这么说定了。”
王希月只觉整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让她不由自主地发颤。
尤其是闵静那句不论后果如何,我都给你担着。
她有种直觉,闵静绝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一种久违的,有人将她护在身后的安全感席卷全身。
“静静!”
她一把扑过来,抱住闵静,呜呜地哭:“你真好。”
……
转角处,沈继和于乐乐偷听到这里,蹑手蹑脚地退回了房间。
小猫咪已经在它的新猫窝里睡着了,今天对小猫来说也是惊险的一天,现在好不容易吃饱又有柔软舒服的床,它睡得很香很沉房门的开关并没有惊扰它丝毫。
于乐乐进屋后就背对着沈继,抽噎个不停,沈继知道他在哭,但结合之前听到的话,意识到他和母亲在那个家里不容易的沈继也可以理解一二。
他一声不吭地抽出两张纸巾,给于乐乐递了过去。
“继哥。”
于乐乐泪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巾胡乱地擦拭了两下,就忙不迭地握住沈继的手。
握得很紧。
而且一脸迫切。
“干嘛。”沈继一脸防备。
“我们一定不能分手!”
“嘎?”
于乐乐一脸恳求:“你这个哥,我认定了!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不能分手。”
只有这样,静阿姨才能做妈妈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一个能帮妈妈拿主意,能保护妈妈不被奶奶和姑姑伤害,甚至能在这种时候收留他和妈妈的朋友。
太难得了。
而他的妈妈,也实在需要静阿姨这样的好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为了妈妈,于乐乐决定献出自己。
不管继哥脾气多么古怪,多么对他爱答不理,又让人难以忍受,他于乐乐都不会怕的!
虽然他总是嫌弃自己,总让自己觉得不配做他的朋友……但是没关系,为了妈妈,他可以不要脸的!
“继哥,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沈继看着被得泛白的手,以及于乐乐满脸认真的模样,一脸无语。
37. 第 37 章
王希月本就被这跌宕起伏的折磨得疲惫不堪,再这么痛哭一下发泄情绪,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闵静带她到了二楼客房,屋里也有独立的洗漱间。
闵静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原身从未穿过的换洗衣物给她,经过刚才一番交心,王希月也没有矫情什么,只要是闵静给的她都收下了,一副对闵静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
简单洗漱之后换上舒服的衣物,躺在勤快的钟点工阿姨昨天刚晒过的软被下,王希月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闵静看着床上很快就没了动静的人,叹息了一声,转身带上房门。
路过沈继房间,她探头看了一眼,俩小家伙随意地坐在地上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但看起来气氛不错。小奶猫就睡在俩人身边的猫窝里,团成小球的模样,睡得正香,画面非常美好。
闵静微笑了一声,安静地下楼。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是李洁打来的电话,她接起,不出意料的,导演同意了她的提议,并表示今天之内就会与李扶婷母女洽谈合作事宜。
闵静表示很满意,李洁趁热打铁,想与她敲定下一期的拍摄时间。
其实地点和具体拍摄流程,像是主线和支线任务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要不是先前发生了于慕儿那件插曲,这第二期节目早该开拍了,因此李洁给的时间就是后天。
闵静回头看了眼王希月所在的房门,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跟李洁通话结束,闵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切换到通讯录,找到沈延的号码,拨了过去。
“姐妹来家里了,带着孩子,要睡两晚,你回来就不方便了,乖,在外头自己找家酒店先对付两天。”
沈延:……
苏和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看什么呢?别看了,还有三十分钟才下班,知道你归心似箭,但咱好歹把眼前的事给办完行不行?这销售总监的位置我看……”
话音未落,沈延已经黑着脸脱掉西装外套,坐回了办公位。
双臂轻展,一手拿起合同书一手拿笔,眼神专注,不苟言笑,俨然一副跟工作不死不休的模样。
苏和:?刚才那个眼角眉梢全是荡漾,每隔五秒就要看眼时间,恨不得立刻下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哪去了?
“你说你今晚要做什么?”
两个新鲜出炉的任命书签完,沈延抬头问苏和。
苏和:“?没、没什么特别的事,难得不加班,晚上打算去吃点烧烤,喝点小酒。”
才怪。
他一下班就要冲回小家,点齐外卖,打开电脑,登入十天半月不见的游戏,今晚,必须彻夜鏖战到天亮!
“听着不错,我也来。”
“哈?”
沈延面无表情地继续处理公务。
“不是,你是顾家好男人啊大哥,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大晚上的跟我出去吃饭算怎么回事……”
“今晚没有。”
沈延语气冷淡地打断他:“不急着下班了,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一起说了。”
苏和:?
潜台词不可能是加班吧,对吧。
他眼也不眨的一下地盯着沈延,暗暗发誓要做迟钝的人,绝不轻易揣测老板的喜怒。
可是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沈延脸色臭,那紧皱的眉头,仿佛看的不是能让他大赚一笔的计划书,而是什么仇深似海的宿敌。提笔划下的每道签名笔画都像是在宣泄什么不满……
话说回来,之前弥漫在空中的那股酸臭的,叫人难以忍受的恋爱气息也似乎烟消云散了。
难道!
苏和福至心灵:“你是让嫂夫人撵出来了吗?”
嘶——
纸张被过于用力的笔尖一分为二。
感受着沈延锐利如刀的视线,苏和抿紧嘴唇,一句也不敢再说。
但眼里的笑意却极其明显。
沈延看到了,也不装了,大手将计划书和笔都往前一丢,“她说有姐妹来家里住两天,我回去不方便。”
噗。
沈延怒目而视:“好笑吗?”
“一般。”苏和止住笑,认真地回答。上前两步收拾好他签完字的计划书,“我去做事。”
这理由不稀奇,谁还没招待过几个亲朋好友。
就是沈延这脸色……
跟个怨夫似的。
噗。
走到门口的苏和又忍不住笑了。
“晚上我去你家。”
苏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敢置信地回头,不是,凭什么?
沈延在微笑,吐出的话语却很恶劣:“反正你是个光棍儿,家里肯定没人。”
苏和:?
好想把他弄破产啊。
……
王希月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残阳照进屋内,带来的橙色光影份外温暖。
伸了个懒腰,她意识到这似乎是她多年来睡的第一场好觉。
不用担心睡到一半会有人闯进屋里把她叫醒干活,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在屋外高声叫骂,指桑骂槐说她是懒骨头,还有哪些家务没做完。
她于是任由自己在床上继续躺了足足五分钟,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空白的天花板静静发呆。
就像她没结婚之前的那样。
五分钟后。
王希月深深吸了口气,掀开被窝下了床。
二楼静悄悄的,孩子们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就连猫窝都是空的,倒是楼下传来说话声。
王希月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抱着猫咪的两个孩子。
“妈妈!”
于乐乐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笑容灿烂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
刚才他偷偷去妈妈房间看过了,妈妈睡得好香呀,还跟小猪一样打了鼾,就连他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也不知道。
他好喜欢这样的妈妈。
王希月的嘴角在那个小身影落入怀抱的第一秒就扬了起来,目光温柔:“乐乐乖,乐乐有跟小继好好玩吗?不要给阿姨添麻烦哦。”
“乐乐很乖的,乐乐还教继哥怎么给小猫铲屎了,喂猫粮了。继哥喜欢看哆啦A梦,也是乐乐帮他搜出来的!”
咳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沈继呛着了,“于乐乐!”
这嘴怎么能这么松!
“我没说想看,我是让你挑你想看的。”
于乐乐狐疑地看着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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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吗?
沈继用眼神告诉他:没错!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于乐乐只能承认:“哦,那就是我好了。”
为了妈妈,他是一定要和继哥做朋友的,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本来就是你。”
沈继直接盖棺定论。
王希月摸了摸儿子脑袋,小孩子之间的普通说笑她没有放在心上,安抚了两下之后,她径直来到厨房这边。
闵静正在和谢阿姨讨论着晚上的菜色,见她过来,便露出微笑:“醒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掌管厨房的谢阿姨,厨艺高超,你今晚可有口福了。”
王希月好奇的目光落在谢阿姨身上。
谢阿姨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打扮休闲又不失优雅,连头发丝都收拾得很干净服帖,看着就是个爽利的人。
王希月问了声好,谢阿姨也露出笑容,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声。
闵静又说:“有什么想吃的,趁早告诉阿姨。”
“我都可以。”王希月连忙说。
“那就按我原来的意思,做个宫保鸡丁,这道菜孩子都喜欢。再来道韭菜烧豆腐,小继那孩子无肉不欢,把豆腐烧得像肉一些,他能对付着多吃几口。再有……”
谢阿姨侃侃而谈,一边说着一边系上围裙。
闵静非常满意:“是这个理,孩子挑嘴,您多费心。”
敲定了菜品谢阿姨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至此王希月还眼巴巴地看着,闵静见状,也没喊她的意思,回到沙发边上开始逗弄小猫。
一个半月大的小家伙是真小,还没她巴掌大,不过奶呼呼的,毛茸茸的,瞧着就让人爱到了骨子里。
等沈延回来,一家人得一起给小家伙起个名。
闵静心想。
取名是件要紧事,何况还是家里新成员的名,就得一家人都在才行。
厨房里传来王希月和谢阿姨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王希月在问,谢阿姨在答。
后来王希月也加入了厨房阵地,胸前多了谢阿姨备用的围裙,她在厨房里打起了下手。
再之后,不时传来谢阿姨惊讶的声音,间或还有夸赞声,像是什么“这个你也知道?”、“不错,我也喜欢加一味这调料,因为能更好……”、“网上说的不对,这不是五分钟,最长三分钟……”
小小的开放式厨房,成了一问一答的私厨课。
晚上最后一道甜点是慕斯蛋糕,王希月亲手做的,根据谢阿姨亲自为她修改的食谱。
两个小的吃得停不下来,闵静也控制不住地要了第二块。
谢阿姨抵挡不住俩人热情的邀约,破天荒地摘了围裙,也坐了下来,尝了一块。
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道急促的来电打破了欢快的气氛。
是王希月包里的手机。
她没什么朋友,平时习惯了每周固定两天跟家里打电话联络,而最后一次联络时间恰好是在昨天。
不出意外的话,这通电话只会来自一处。
看着妈妈脸上冻结的笑容,于乐乐果断放下手里的蛋糕,跑过去拿出手机,看到上头的备注,他沉默了大概两秒。
心一横牙一咬,抬手直接掐断。
38. 第 38 章
那边王希月和闵静都没反应过来。
干了大事的于乐乐把手机扔到一边,小脸特别认真地告诉王希月:“诈骗电话,妈妈,我们不接。”
王希月给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视力挺好的,就算隔这老远也能清楚看到备注上‘老公’俩字。
闵静直接乐疯了,孩子回来的时候她就稀罕地摸着于乐乐的脸:“乐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只有谢阿姨不明所以。
这时手机又响了,于乐乐照旧是飞快跑过去掐断,如此反复三四回,电话终于不吵了,于乐乐安心吃完了他的小蛋糕。
王希月终于有所察觉,眼中有些许泪光,但在于乐乐抬头时又飞快转头拭去。
谢阿姨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看出一丝端详,却没说破,乐呵呵地收拾了餐桌厨房,就起身告辞。不过在离开家门前,她也摸了摸于乐乐的小脑袋,夸了声:“这么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妈妈,乐乐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谢阿姨走后,屋里就剩下两对母子。
小猫吃了东西又犯困了,于乐乐也打了哈欠,闵静见状就让沈继跟她一样,去拿一身没穿过的新衣服给乐乐换上。
沈继没有拒绝。
俩孩子带着猫咪上了楼。
“小继真懂事。”
王希月发自内心地说,一开始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孩子性子太过孤僻,不好相处。可随着时间推移,对闵静母子俩的了解加深,她越来越意识到这孩子不是孤僻,而是孤傲。
因为太聪明外加心理过早成熟,以至于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但只要交代他一些他自己也认可的事,他就必然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踏踏实实。
譬如现在。
要是角色互换,是沈继和闵静母子俩到她家做客,她可不放心让乐乐一个人去招待沈继,哪怕他俩同岁。
事实上今天跟乐乐作伴的孩子要不是沈继的话,她甚至不会任由两个孩子关在房间里,就算嘴上说要尊重,也绝对会隔三差五地借口送水果送饮料进去看一眼。
更别说还把不到两月大的小奶猫交给他们照顾。
才不会像闵静一样从容不迫。
不过想到另外一个孩子是沈继,她又瞬间理解了静静。
因为那孩子,怎么说呢,就是从内而外给人一种可靠踏实的感觉。
“太懂事了。”闵静叹了一声,却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而是互捧了一句:“你家乐乐也很懂事,很护着你。”
想到刚才那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老爹的电话归类为诈骗电话的模样,闵静就想笑。
王希月也笑了,不过笑容中多了点苦涩。
闵静看到,了然地笑了笑。“你觉得谢阿姨怎么样?”
王希月呆了呆,但想出这一段时间下来她也算熟悉了闵静跳跃的思维。“谢阿姨……很好。”
“她在我家近二十年,工资从多年前千把块钱,到后来的一万出头,我却从未觉得她有什么特殊之处。直到我那婆母为了磨砺我,将人赶走……”
闵静将原身和自己对谢阿姨的看法相糅合:“你知道吗,原来谢阿姨在外头行情不知有多好,她对八大菜系都有研究,甚至法餐、意餐还有西点都有所涉猎。甚至凭自己能耐考下了相应的厨师证书,她一从我家出去,就受到了数不清的争抢。工资从五万到十万不等。”
“这么多?”王希月咂舌。
“有本事的人在哪都吃香。”闵静说。
不过谢阿姨是真的很难得的一种人,她过来以后才懒得管原身跟恶毒婆婆的事,谁对谁错她都懒得评理,只想马不停蹄把人找回来,保住自己的高水准生活。
当她做好准备不论谢阿姨要价多少都得把人请回来的时候,谢阿姨却告诉她,只要一切照旧就好。
“别看我现在什么都会。”谢阿姨说:“当年我刚来你们家做事的时候,是个刚死了老公,带着孩子没处可去的寡妇。是先生和太太收留了我,给我机会帮着做活,也是多亏了太太的支持,我才能放手研究更多的菜谱和厨艺。我愿意跟小姐回去。”
当然这些私底下的话闵静不打算多说,她跟王希月提起谢阿姨的目的只有一个:“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有立身之本。别再说你只会家务活,把你会的这些做到极致,做到登峰造极,就是最大的本事。也别看不起什么钟点工,钟点工也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谢阿姨也算钟点工的一种,可多的是人求她去做活都求不到呢。”
王希月心中一动。
见她一副听进去的表情,闵静微微一笑便做自己的事去了,给她留出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
就算一时没想明白也无碍,她也不是撺掇王希月马上离婚,走谢阿姨的老路子,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得从思想上转变开始,只要王希月自己想明白了,其他都好说。
至于未来,都是她闵静认下的姐妹了,当然不管怎么样她闵静都会帮衬到底啊。
万事开头难,但最难的还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
也就是自立自强的意识。
人必先自助,而后人助,再有天助。
她一定会帮王希月,前提是王希月也下定决心自立起来。
……
入夜了,洗漱完毕的于乐乐本以为要留在沈继房间陪着他的‘继哥’一起睡,结果直接被面无表情的沈继撵去了客房。
于乐乐委委屈屈又敢怒不敢言地睡着了。
等闵静洗漱回来,王希月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看了眼时间,居然才晚上九点,中午已经睡过一觉的王希月并没有困意,闵静在原来的时空倒是有早起早睡的习惯,毕竟那会儿大家娱乐项目有限,烛火也劣质得不行,夜里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发生火灾,大家为了不丢小命,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入夜后能不点灯就不点,都是天黑就睡,天亮就起。
可这个时空太热闹了。
电费又便宜又安全。
一台手机就有看不完的精彩,还能边充电边看,闵静根本舍不得睡。
在群里袁嘉宝的强烈建议下,俩人打开电视机,看起了最近爆火的电视剧——一部仙侠古偶剧。
脸上敷了面膜,闵静还特地翻出来一瓶‘老沈延’收藏的红酒,俩人分别端着一杯,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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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里懵懂天真的小妖女主正好是个沙雕性子,超会整活,尤其和正经剑修男主初见时,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俩人时不时就笑出声来。
这种悠闲与欢乐的氛围,让王希月觉得心头某处笼罩很久的阴影慢慢散去,一口香醇红酒入喉,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这才是人生。
闵静一边追剧一边跟群里的袁嘉宝说着话,这货看了闵静发到群里的照片就疯了,这会儿正打算抛下老公来参加她们的闺蜜睡衣趴。
老公?
这两个字让喝酒喝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闵静想起了一件事。。
她好像也有个老公诶。
闵静退出跟袁嘉宝的群聊,一到列表就看到最上方比较眼熟的头像发来了……17条未读消息。
刚才为了不打扰追剧的氛围,她给手机调了静音模式来着,就一直没发现沈延给她发的消息。
闵静点进去一看。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又是袁嘉宝?”
……
“你陪你的朋友,我陪我的。”
然后是四张图片,几瓶竖着的空酒瓶,一桌子烧烤,还有一张闵静完全不陌生的脸庞。
苏和。
闵静笑了,心想这俩货跨越了千年感情还是这么好。
紧跟着就是沈延的实时报备:
“苏和这小子都会骗人了,拼命给我灌酒,想把我灌醉了,我猜这小子没安好心,打算将计就计,装个醉。”
“没瞒过去,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精。”
“跟他到家了,这厮还是爱洁的脾气,小狗窝整得挺精致。”
然后又是几张照片。
闵静对苏和的狗窝不感兴趣,都懒得点开。
还是沈延的实时报备更得她心:
“这厮居然要我睡沙发,世风日下。我可是老板。”
“打了一架,床是我的了。”
“?”
“你们母子玩得真开心。”
最后一句话的怨念几乎溢出屏幕。
闵静笑出了声,仿佛亲眼看到一张怨夫脸。
这人以前也没这么黏人呐。
闵静忍不住想,还是楚王的时候,那叫一个架子十足,她和继儿每天就在后宫哪儿也没去,想见他一面,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再差人到前头传话,时常还要人来回好几次地传才能确定下来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国事繁忙。
闵静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要换成她还是楚王妃的时候,她现在会嘲笑男人也有今天,并毫不客气地说他是罪有应得。
可做了十来年楚太后,亲手掌过王权之后,闵静对这四个字,便有了切身体会。
这般想着,闵静打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茶几上的红酒杯,开着的电视剧,早先小猫咪的独照,和一张沈继抱着猫咪的合照。
最后,闵静看着屏幕上女主临走前对男主做出的飞吻动作。
录了个三秒小视频。
全部发送。
39. 第 39 章
小孩很好看,猫咪也还行,就是有点丑。
沈延一边划着屏幕一边嘴角上扬。
最后一个飞吻的视频里,他看着俏皮又活力四射的闵静根本移不开眼。
毫无疑问,母子俩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玩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看着眼前虽然干净整洁但实在狭小的空间,沈延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哎。
他拿起手机咬牙切齿地打字:“你的朋友什么时候走?”
闵静却没再回过信息。
这瓶红酒后劲十足,她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直到第二天上午被一股食物的香气唤醒。
谢阿姨来了,正和王希月有说有笑地包着包子,已经开火蒸了一锅,闵静闻到的便是这股香气。
“醒了?快把这杯蜂蜜水喝了,醒醒酒。”谢阿姨叮嘱。
闵静没有抗拒,微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乖乖喝完蜂蜜水才去洗漱。
“咱们这日子真是变好了。”闵静走后,谢阿姨笑着跟王希月打趣:“以前都是男人们在一起喝酒打牌玩得不亦乐乎,现在女人们也能彻夜追剧喝酒,睡得四仰八叉了?”
王希月想到早上那会儿,谢阿姨进来时,看到自己跟静静一做一个睡在沙发前,电视机还开了一宿的场景,就有些脸红。
“我这是真心话,没拿你们说笑。”谢阿姨看出她的害羞,连忙解释:“这样才好呢,我倒是也想跟我那些老姐妹这么来一回,可惜当年大家结了婚,都觉得自己的小家最重要,好像自己忙里偷闲一回,就跟犯天条一样罪孽深重。现在想明白了,人却也老了,身子骨撑不住了。”
感应到谢阿姨的真挚,王希月脸上的殷红消退了一些,真正将谢阿姨的话听了进去,心中泛起涟漪。
“嗯。”
她轻轻应了声,若有所思。
包子蒸好,孩子们也醒了,王希月帮着给自家儿子收拾,回到房间的时候又看了眼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犹豫半晌,终究是没再拿起来,而是将它彻底翻了个面,丢到角落。
四人又在闵家度过了欢乐的一天。
大多时候是围着小猫咪转悠,今天天气晴朗,花园里阳光正好,几人便带着小猫来到庭院中,闵静喝茶玩手机,王希月在看谢阿姨的私人烹饪心得,小猫在探索新世界,于乐乐像个操心的老母亲跟在小猫身后亦步亦趋。
沈继装模作样地搬出一盘象棋,自己跟自己下着玩,但时不时会转头寻找小猫的踪迹。
时光悠然,给袁嘉宝羡慕得,恨不得瞬移过来。
“我老公说咱们明天要录节目,一走就是三天不见,怎么都不肯让我去。男人撒起娇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哎呀烦死了。”
看着屏幕里某人看似抱怨实则秀恩爱的操作,闵静轻哼一声,直接给她来个视而不见。
等会儿。
再次打开跟沈延的聊天页面,看着昨晚睡前男人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短信,闵静忽然有点儿心虚。
她忘记告诉沈延明天要继续录第二期综艺的事了。
才给他吃了顿肉就三天不见,是不是太……
够了闵静,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闵静唾弃自己,又忘了不是,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别心软别心软。
劝了自己半天,闵静愧疚感稍稍去了些,理智告诉她既然敲定了拍摄的日期,最好尽早跟男人说一声,可手指在屏幕上空悬半天,愣是打不出半个字。
晚上吧,晚上再说。
关掉聊天列表……继续冲浪。
……
人懒散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闵静也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阿姨,我们明天都出去了,咪咪怎么办?”
看着喂完奶,上完厕所就乖乖睡觉的小猫崽子,于乐乐发出灵魂质问。
毕竟他刚才亲耳听到闵静对谢阿姨说未来三天放假的话。
于乐乐忍不住期盼,难道也可以带咪咪一起去旅行吗?
闵静暗叹一声,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多月的小猫崽子哪受得住长时间颠簸和多重变化的生活环境?现在多吃多睡多长身体才是对一只小猫最好的照顾。
于是她鼓足勇气,给沈延发了信息:“明早回家。”
……
“你行不行,诶,你别对着我开枪啊,敌人在二楼,诶,你别探头!你行不行啊!”
“闭嘴!”
然而为时已晚,屏幕一暗,你已阵亡的提示画面弹了出来。
沈延脸色阴沉。
不过只十秒钟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再来!”
苏和嫌弃:“你太菜了我不想跟你玩了!”
“熟能生巧,我这才第二局,你给我等着的,下一局——”
豪气云天的言语在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沈延直接点开,看到闵静发来的信息,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啧。”
苏和不屑地咂嘴,一看这荡漾的表情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沈延迫不及待地回了声好,发送,再抬头就看到他这副嘴脸,毫不犹豫地反击:“你个万年老光棍是不会懂的。”
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的老光棍!
“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啊,有本事再开一句,单挑。”
“来!”沈延丝毫不憷。“不过最多三局,我要早点睡,明天我回家。”
“谁问你了?你最好现在走。”
沈延一边开了局游戏,一边心里美得冒泡。
媳妇说的都不是‘明天’,而是‘明早’,甭管那朋友是谁,想来是明早就走,媳妇迫不及待就想看到他,看来这两天牵肠挂肚的并非只他一个。
……
“猫粮要泡过羊奶给吃,不能给太多,这小子贪得无厌能吃到吐,所以每次给的时候最好称一下。”
“这是羊奶,六小时喝一次就行。”
“它还小,总是爱睡觉,不过之前有点营养不良所以毛发稀疏,很怕冷,要记得给抱回它的小猫窝里去。”
“注意事项我都给你写好了,这几天你多费点心。”
看着硬是被塞进手里的弱小幼崽以及那一页用黑色笔写着‘猫咪喂养注意事项’的纸,沈延一言不发,淡漠的目光扫过几个人脚下的行李,最终落在了闵静身上,意味不明。
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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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
沈延承认,他果然是想多了。
“你出来一下。”
将手里毛都长齐的幼崽转交给身边看着望眼欲穿的陌生小孩,沈延掉头出门。
闵静安抚地冲几人笑了笑,跟了出去。
哎,上辈子明明是他哄她比较多的嘛,怎么这辈子老是她在哄呢?
闵静无奈地想着,可一出门,就有一只手将她猛地拽了过去,她重心不稳地撞入一个强硬怀抱中,随后一个带着满满不忿的吻就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带着久违的强硬和霸道。
不知疲倦地攻城略地。
闵静一开始还能应对一二,再后来就节节败退,舌头软麻,浑身无力,偏偏搂着男人脖子的手下意识更加用力,身躯不住地往上贴,直至严丝合缝,却仍嫌不够。
果然比起温柔,她还是比较吃狂野一点的。
闵静朦胧不清地想。
突然。
沈延放开了她,眼里出现一丝明悟。
闵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听到沈延晒笑一声,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边:“早点回来,这次一定把你伺候舒服了。”
闵静心中一震,从他怀中抬头,俩人目光对视的刹那,似有火花四溅。
这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个人影出来——
“静静,摄像和fpd他们说……”
话头戛然而止。
闵静火速从沈延怀中起身,但为时已晚,王希月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哦,我再收拾一下,马上好。”
闵静说着,横了一眼始作俑者,小跑着进了屋,她得,她得上个洗手间。
沈延却一改方才阴霾,显得有些如沐春风,甚至有了闲情逸致与王希月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王希月,这两天多有打扰。”
王希月也不是不知礼的人,虽然闵静没说沈延是为什么不回家,但自己借住在此两天是事实,何况沈延看起来又和静静感情很好,那就是她姐妹的丈夫,也是这处宅院的男主人,于情于理她都该自我介绍。
于是主动上前伸手示好。
被哄好的沈延此时也无法对王希月生气,大大方方地伸手回应:“我是沈延,很高兴认识你。”
一触即分。
虽然后世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但沈延还是不想与异性有过多接触,因此也不愿过多打量王希月的身材长相。
不过或许是上位者的习惯使然,轻飘飘一眼还是让他飞快地注意到了这人身上的一些特征。
譬如这身衣服,怎么跟他家虎婆娘的一摸一样?甚至头发上的饰物……
沈延心中狐疑才生,一旁忽然响起道如同炸雷般的声音:
“王希月你个贱人,居然给老子戴绿帽!”
一道人影冲了过来,直接越过沈延,抓住王希月的长发,右手高高扬起落下,便是一道响亮的耳光!
“打你电话你不接,老子还以为你出事了,结果你就躲在野男人家里,光天化日之下给老子戴绿帽是吧?”
“偷情还带着儿子,你还要不要脸!”
随着刺耳的叫骂声一起的,是不留情面的拳打脚踢。
40. 第 40 章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又迅速,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来笑吟吟和他说话的王希月已经被丢在地上,男人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肚子等脆弱的部位更是挨了两击重踢。
沈延迅速反应过来将男人手腕拉住,狠狠一扯:“你干什么!”
他厉声问。
来人衣着整齐,面容也称得上俊朗,但此时因为怨毒而扭曲,丑陋得让人难以直视。
看向沈延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干什么?你们这对奸夫□□,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话落又一拳直直地往沈延脸上挥了过来。
沈延毫不费力地将他拳头拦下,反手剪到他身后,目光落在因疼痛而倒在地上蜷缩成团的王希月,心里有了点猜想:“你是?”
“王希月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不等沈延问完话,身后又传来尖锐的声音。
“你个奸夫还敢动手打我儿子?”两个女人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老的一看到沈延擒住了男人,登时柳眉倒竖,两只留着细长指甲的手直接就往沈延脸上招呼了过来。
沈延反应极快,提起面前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挡在面前。
“啊!!!妈,你干什么呀!”男人叫得极其惨烈。
“哎呦哎呦,妈不是故意的。”中年女人先是慌张随后掷地有声地问沈延道:“你躲什么!”
把沈延都给气笑了。
此时另外一个年轻女人突然一吧抓住地上王希月的头发,将她上半身带了起来,露出王希月痛苦的脸。
“放开我哥,不然,我弄死这个贱人!”
沈延眉头紧皱,不知从哪来的这身怀大病的母子三人。
“希月!”
恰在此时,闵静已经走了出来,看到被年轻女人抓住的王希月后,直接火冒三丈。
“放开她!”
闵静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如法炮制地抓住年轻女人的头发。
“啊!”
年轻女人的忍耐力明显要比王希月小多了,当即痛呼一声,双手连忙去抓闵静,想要救回自己的头发,王希月顺利脱身。
见状,闵静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再无软肋的她出手再无顾忌,飞踢,横扫,锁喉,巴掌!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然分晓!
年轻女人哭着蹲在地上,年纪大的女人见状也顾不得沈延了,大叫一声:“和婉!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她捋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一副要给女儿撑腰,要让闵静好看的势头。
闵静蔑视她一眼,一拳砸上她面门。
以一敌二,完美拿下!
沈延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欣赏。
可闵静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什么看,你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吧?沈延,你是个男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狗杂种当着你的面打女人?你擒住他干什么,你就这么擒住他有什么用?给老娘揍他啊!往死里揍,揍死了算我的!”
沈延:……
看他蠢蠢欲动,年老的女人连忙开口:“你就是闵静?这就是你老公?你个蠢货,净干引狼入室的蠢事。我儿子打这个贱人也是在给你出气你懂不懂,刚才这贱人跟你老公在外面亲的天雷勾动地火,要是原地有张床,他们能就地给你造个孽种出来!你个蠢货,就你这种智商,怪不得能看上凤凰男,差点被吃绝户!”
闵静滔天的怒火停滞了一瞬。
沈延看着闵静和王希月一摸一样的装扮,眼里划过一丝明悟,手上却加大了力道。
男人,也就是于和熙哀嚎出声。
闵静眼睁睁地看着随着女人的话语,双手越发紧紧遮住面容,不住低泣,怎么都无力起身的王希月,胸口怒火再度沸腾。
她站起身对着于和熙就是一个左右开弓。
娘的,手疼。
闵静握了握拳头,忽然看到门口一双园丁修剪花园时留下的工作手套。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来,戴在手上,将老女人的怒骂声都抛诸脑后,回来就继续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沈延听着都觉得疼。
打到精疲力尽,看着两颊高肿甚至口腔都出血的狗男人,闵静这才收手。
居高临下地看着于家人:“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刚才跟他亲得天雷勾动地火的是老娘!你们自己眼瞎,先入为主冤枉了希月,还有理了?退一万步说,捉到奸就能打人了?还能把人打成这样?”
俩女人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都露出心虚的神色。
于和婉偏不信邪:“你跟你自己男人亲热,用得着在外头,还亲得那么……”
闵静理直气壮地回:“你都知道那是我男人,我自己男人,我想怎么亲怎么亲,你管得着吗?再者说了,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亲他?”
最后,还嫌不够杀人诛心,闵静怒视知道真相后也没有一丝愧疚之色的于和熙,一字一句:“退两万步说,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这一双人都在你跟前,你都不敢对男人下手,只敢打自己女人,你废不废物?”
沈延听到这里,嘴角的笑倏然消失。
什么话,刚才那情况这货摆明了是偷袭,打谁都容易得手的。
哦,宁可让打老公也不给打姐妹是吧?
看了眼地上瘦弱的王希月,沈延又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身强体壮的,挨一拳就挨一拳……
……老婆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于和熙被闵静看得眼神闪躲,一开始他被闵静打的时候也是满腔怒火,看着闵静的目光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那种,但随着闵静越打越狠,身上气势越来越盛,他心中的怒火和恶意竟都慢慢消散,最后疼痛给他带来的反而是冷静。
“我、我不知道,”看着闵静身上和王希月一摸一样的衣服,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我、我以为那是她……”
王希月一贯温顺听话,不管家里老妈和小妹如何得寸进尺,她都是逆来顺受的,从没让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做婆媳之间的夹心受气饼,反而一心照顾他的所有衣食起居,让他在外头玩得尽兴的同时,丝毫不用操心家里。
谁知道他前天回家,家里却不见王希月踪影,从小妹处得知白天发生过的事后,他也是混不在意。
大概是猫活不成了,乐乐难受,王希月这个当妈的花费了点时间哄孩子,一会儿到晚饭时间就回来了。
因此他老神在在地打开电脑打了盘游戏,压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夜幕低垂小妹气急败坏地跑来问他王希月怎么还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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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饭,他才惊觉不对。
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挂断,他也来了气,让小妹带妈滚出去吃饭,自己则叫了外卖,对付了一顿。
晚间临睡前甚至愤愤不平地将大门密码换掉,下定决心就算王希月回来也不会让她进家门。
敢反抗了是吧,那就别怪他抢先一步敲碎她的反骨。
天亮后,于和熙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大门口的监控,看看外头有没有蹲着个可怜巴巴的人。
但答案是没有!
于和熙慌了三十秒,又镇定下来,打电话给了岳家,直接问王希月回家了没有。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他只能告诉自己别慌,有可能,有可能是那只猫没死,只是生命垂危,母子俩在宠物店里等了一晚上?
总之他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王希月的消息。
打过去电话,甚至连响都不响了,直接提示关机。
一直到昨晚还不见母子回家,于和熙彻底慌了,这时他才想到年前自己在王希月手机上安装的追踪软件。
打开,坐标最后的位置显示是在富人区。
他刚要出门去找,母亲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就一脸深沉地表示也要来看看。
“她来咱家这么多年,哪有什么住在富人区的朋友?”于母眼里出现一丝怀疑:“还是能收留他们母子俩过夜的朋友?”
“妈你的意思是?”
“我也去看看,她的这个朋友,到底什么来头。”
于是他循着记忆带着非要跟来的母亲和妹妹来此,昨晚就找了一圈没找到,但看到周围环境,意识到住在这里的人恐怕不是一般富人的于母、于和婉母女俩更是坚定了把王希月找出来的心。
她们必须知道王希月究竟认识了这里的什么人物!
于是今早又早早过来了。
也是巧了,才摸到闵宅附近,就看到从限量版豪车上下来的沈延,宽肩窄腰,出众的外表和气质瞬间吸引住了于和婉的心,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本来沈延进屋她还有点矜持想着不该上来,后来在路对面的高坡点看到沈延去而复返,她又停下了脚步。
结果就看到夫妻俩热辣滚烫的一吻。
当时闵静是背对着她的,离得又远,除了知道俩人亲得格外火辣,根本看不清容颜。
于和熙路过还问了句妹妹看什么这么入神,一抬头也跟着愣了下,笑说看现场呐,赶紧撤吧。
这时候,两辆又高又长的保姆车停了下来,遮住了好戏。
这时于和熙又意识到不对,打开手机看了眼坐标,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眼前的宅子啊!
他于是带着狐疑上前。
院门正好开了。
站在男人右边的女人也露出了侧脸,梨涡浅浅,眉眼弯弯,不是他老婆又是谁?
他这才失去了理智,愤怒冲了进来。
“就算我哥认错了人,一场误会而已,你也不至于打人啊!”
于和婉尖声道:“验伤!妈,我们去验伤,闵静,我要告你!”
“咳咳。”
躲在门口半天的李洁知道自己是时候出场了:“静静啊,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话是这么说,她眼里却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41. 第 41 章
李洁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也只是一扫而过,因为她身后两个摄像手上的直播器材显然更博眼球。
于和熙、于和婉兄妹俩的脸色更是齐齐一变!
不会吧?
而此时此刻的直播间,确实非常热闹。
【论娱乐圈吃瓜哪家强,闵静直播间,天下无双!】
【谁懂啊,我只是很多天没看到可爱的沈小继了心痒难耐,前两天游乐园路透可把我萌坏了,今天赶早起床蹲直播,就蹲到这样一出大戏。值了值了,值麻了!】
【社会我静姐,人狠话不多!还以为静姐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当真是退出江湖修生养性去了,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等着我们!】
【这就是拍了‘长月夜和’的导演于和熙?果然跟他作品一样难评。】
【亲的天雷勾动地火是哪种亲法,可恶,导演组为什么不早点打开摄像头,我想看!】
【我也想看!】
【王希月也太惨了吧,无妄之灾啊!一时兴起穿的闺蜜装没成想会闹出这种乌龙。】
【乌龙?绝对不是乌龙,看这男人冲进来一套连招丝滑的程度,我敢拿命担保他绝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什么意思,家暴男?还是惯犯?】
【不管初犯还是惯犯,静静刚才太帅了!那一连串大耳刮子打得酣畅淋漓,爽死谁了?爽死我了!】
【这样看来她老公凤凰男也好帅,于和熙目测至少有175+了,看体格也不弱,她老公一下就给擒住了,我好恨自己没录屏,不然少说得复习上五六遍!】
【完了我又磕到了,沈延就这样稳稳地把人控住,任凭闵静打,打到她出完气为止的动作好帅。我怎么觉得比沈延自己动手还帅呢?】
【我也磕到了,从犯x主犯cp是吧?】
评论飞快地刷新着,直播间里的人气也在飞速上升,隔壁热搜榜一已经预定。
于家兄妹相视一眼,同时感到眼前一黑。
于家算不上真正的豪门,只是于父进军影视行业较早,世纪初的时候拍过不少根正苗红的军旅题材电视剧,打开名气后,转型期又牢牢抓住了国产电影腾飞的风口,奠定神格,名利双收,在行业内也称得上是一位大佬。
于和熙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参加过圈内不少活动,也继承了父亲的人脉关系,早早决定要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导演。
可惜不管是在校内拍的短剧还是毕业后头一部独挑大梁的野心之作,在剧本扎实、资金充足、演员出色的情况下,全都反响平平。
砸了大笔营销资金的电视剧‘长月夜和’更是喜提某豆评分3.9.各大平台播放量惨不忍睹。
最后于和熙心痛复盘,得出的结论是时代变了,当今娱乐圈是流量时代,他请来的演员虽然演技扎实,成名多年,但近年来却淡出新一代观众视线,路人缘不多。他应该先提升自己的名气,而不是急着用真本事一炮而红。
所以在看到第一季妈妈和宝贝里凭借出色表现重新翻红,从过气影后到片约不断的新人气女王的龚若之后,他也动了心思,不惜动用于父给他留下的人脉,让王希月也参加了综艺。
他本想让王希月母子先吸粉,而后直播期间不着痕迹地带出自己这个老公,让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人格魅力发散出来,被网友自动捕捉,等到他筹备下部片子的时候,不就稳了吗?
所以于和熙现在一看到直播设备,一想到自己刚才打老婆、被女人打,闹各种笑话的样子被广大网友看在眼里,结合当今网友的尿性,别说粉他了,不网暴他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所以,完了!
于和婉也差不多,她一向以家世为傲,又觉得自己天生丽质,是早晚要进圈里的,但她不可能放下架子去跟草根艺人们一样试镜角色,也不可能放下自尊心主动问交情不错的朋友能不能给她安排个角色。
她于和婉,要演就演主角。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社交平台精心打造自己的名媛精英人设,打算先成名,再进圈。
但是刚刚……
于和婉想起一来就扯王希月头发的自己,跟泼妇一样和闵静动手,结果还打输了的自己……
她完了!
一家三口里唯有于母坚持自我。
她不懂这俩黑漆漆玩意儿的份量,只以为是闵静叫来了帮手,根本不以为然,对着李洁冷笑两声,拿出手机:“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来,我录像了,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想对我一个阿姨做什么……和婉,你拉我干嘛?”
“妈,别说了。”于和婉赶紧阻止。
低声给于母说了直播设备的事,于母心里狠狠一跳,眼神终于露出一丝后怕。
手机收了回去:“那什么,都是误会。”
她强笑着走近地上的王希月:“我们也是担心希月,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出门,一天一夜没回来,我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对不对,希月?你说你也是,出门来找朋友玩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呢?今天早上亲家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没敢告诉他们……”
弯下腰来又低声说:“别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我起来把戏演好,今天要是收不了场,下个月你爹妈的生活费自己看着办!”
可是王希月毫无反应。
闵静离得远没听着,但她能看到老太婆嘴巴蠕动的样子和侧面露出的眼神。
那目光阴狠,实在不像是在关心的样子。
再加上王希月一动不动,闵静意识到不对,连忙蹲下身将人一把推开,再去看王希月,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
“希月,希月!”
闵静着急地拍打王希月脸庞,后者面无血色,双眼紧闭。
李洁见状也慌了:“快,快叫救护车。”
“你们这群坏蛋,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屋里冲出,是于乐乐。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小脸上满是眼泪,却直奔离得最近的于和婉:“我跟你们拼了!”
于和婉吓得花容失色,大叫着躲到哥哥于和熙身后。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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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都吓了一跳,不过于乐乐说到底才五岁,小手根本握不住那么大那么重的菜刀,一劈之下落了空,刀就脱手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让人心惊胆战的弧度,最终落到了于母脚边,把于母吓得一蹦老远。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于乐乐却不打算放弃,没了刀他还有手,他要替妈妈报仇!
直冲于和熙而去,嘴里还叫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刚从虚惊中回过神来的于和熙看着儿子对自己喊打喊杀的画面,一会儿心寒一会儿又愤怒,也跟着红了眼睛,手都不扬了,直接抬脚——
一个同样矮小的人影突然上前抱住于乐乐。
与此同时沈延也飞起一脚,正确无误地踢在于和熙脚踝上。
“嗷——”
于和熙抱着腿痛呼不止。
沈延却关心地走向抱着俩小的:“你们没事吧?”
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于乐乐抱住的沈继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快制住他!”
这臭小子看着文文弱弱乖乖巧巧的,没想到还真有一股牛劲,他差点就拉不住了。
看着双手紧紧环住于乐乐腰间的沈继,沈延眼中笑意一闪而逝,他弯下腰,毫不费劲地将人抱起:“乐乐是吧,冷静点。”
成年男人的臂力远不是沈继这种五岁孩子的力道可以相比的。
被沈延抱在怀里的于乐乐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崩溃地拍打着沈延的肩膀:“啊啊啊啊啊——”
状若癫狂。
沈延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动作不自觉地放柔了。
沈继也跟着红了眼眶。
闵静鼻子一酸。
在场诸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因为无一例外地,都感受到了他那股不甘与愤怒。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孩子对他妈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哭了,我们乐乐,真的很爱他的妈妈。】
【我也跟着眼眶湿润了,到底谁说小孩子不懂事的?其实他们才是真正明白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人。】
【我也觉得孩子什么都懂,我家宝贝才一岁,每次我和她爸吵嘴输了委屈的时候,她也跟着哭个不停,但只要我把自己哄好了,她就会开始笑。我总觉得她是在心疼我。】
【父母总以为自己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是伟大的。但其实孩子对父母的爱也永远是最纯粹的。】
【我的小太阳乐乐,从今天之前我一直被他的笑容治愈,我一直以为这么阳光的孩子必然是被满满爱意灌溉着长大的……看于和熙的动作刚才分明是想抬脚踹!要不是沈小继拼死拦住还有凤凰男帮忙,那一脚绝对要正对上乐乐的心窝。虎毒不食子啊,于和熙你不是人!】
【被满满爱意灌溉着长大的估计是对的,他跟妈妈的感情这么深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吧?上一期节目里王希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温柔大家应该有目共睹。】
【从今天起抵制于和熙到底,家暴男滚出娱乐圈!】
【家暴男滚出娱乐圈!】
42. 第 42 章
“心思狠毒的小崽子!”
尖锐的叫骂声打破沉重的气氛,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回过神来的于母。
刚才于乐乐拿刀冲过来的样子就足够吓人了,那把贴着她脚过来的刀更是让她三魂不见了七魄,这时危机消失,看着在沈延怀里崩溃哭叫的于乐乐,全然没了以往祖母看待金孙的那种欢喜劲,满脑子只剩下这小崽子刚才想要弑父弑姑,弑她这个祖母的模样。
想着想着,于母便满腔怒火,开始口不择言:“你敢拿刀对着我?对着你爸?歹毒的小崽子,你小心天打雷劈!”
说着还上前一步,伸手就往于乐乐肩头拧去,被及时察觉到不对的沈延侧身避开。
“够了!”
闵静冷着脸:“你们打算在我家闹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李洁连忙出门去迎,不一会儿带进来几名救护人员:“医患在哪?”
“这儿。”闵静出声。
救护人员简单问了几句事情经过,又做了些检查和急救方法,王希月始终双眼紧闭。
“上担架,送医院去。”带头的救护人员做出决定。
于乐乐挣扎着要下来:“我要妈妈,我要陪着妈妈。”
“孩子太小了,来一个成年人家属就行。”救护人员言简意骇。
闵静看了眼脸色难看的于家人,正要自告奋勇之时,手心处忽然被人轻挠了一下,她低头看着王希月,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李洁身边的跟拍导演说:“麻烦你跟过去一趟,过程中也不要关闭直播。”
这是节目组分配给王希月母子的跟拍导演,也是个女孩儿,叫杨雯。毕竟来参加综艺的嘉宾都是做妈妈的,跟拍导演如果都是女性的话更方便工作。
杨雯眼力劲儿不输李洁,马上就领会了闵静的言外之意,干脆地点头应下:“静姐放心,我省得。”
闵静见状确实放心不少,扭头又对于乐乐说:“你不能上救护车,让杨阿姨跟着去就好,你和摄像叔叔一起去,坐阿姨的车去。”
于乐乐也听进去了,只要能让他跟妈妈在一起就好,而且他认识杨姐姐,知道这都是能够帮助他们的人,就点了点头。
闵静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事情,而且每个决定都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无处不透着利落干练。
偏这样的妥帖看在于家人眼里,分外膈应。
“闵静,我老婆的事不用你安排,我跟着去就行。”在母亲着急的示意之下,于和熙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和我老婆也需要点时间独处把事情说开。”
不过在闵静平淡的目光中,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开始飘忽,似是不敢跟闵静对视。
“你不要忘了,他俩可是俩口子!”于母看不惯自家儿子在闵静面前的鹌鹑样,“闵静,希月跟我儿子可是合法夫妻,法律上都认可的,我劝你这个外人手不要伸得太长!就好比今天的误会,我们要是早知道她来的你家,这两天都跟你在一起,还能出这样的误会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又对救护人员说:“我儿子跟着去,他是她老公。”
“你们怕是没这个时间跟着去。”说话的是沈继,他两只小手交叠在胸前,眼神淡漠得和闵静如出一辙。
救护人员其实一来就看出这里气氛非比寻常,但工作的性质此时在他心目中已经完全压过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八卦心:“几位,到底谁跟着来,病患是不能耽搁的。”
“杨雯你去。”闵静抢白。
救护人员抬着已经放上担架的王希月:“谁先来算谁,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救人重要。”
就出去了。
杨雯见状立刻跟上。
于和熙要过去的时候,却被沈继一个闪身拦住去路。
于乐乐见状也连忙跟上,俩小的将路堵得死死的。
“真是谁生的像谁!”于母气急,回头大骂闵静:“你们母子俩什么意思?”
这时,又是一阵鸣笛声。
沈继听在耳中,心下稍慰,抬头对于和熙似笑非笑地问:“我的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片刻后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员走了进来:“怎么了这是?”
于乐乐率先指着面前的于和熙:“警察叔叔,这里有人擅闯民宅,意欲、意欲……继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沈继恨铁不成钢,词都记不住,你抢什么白。“意图抢劫。”
“对!”
于乐乐重重点头。
“乐乐,你胡说八道什么?”于和熙更加气结。
几名警员干脆掠过两个小孩,看了眼场内众人:“谁是户主?”
闵静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是你报的警吗?”
闵静的目光在沈继身上一扫而过:“我让我儿子报的,警察叔叔,这三人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闯入我家,把我的姐妹打成了重伤,不但对我出言不逊,还不停地恐吓,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压根不认识他们,我怀疑是哪家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患,非常危险,麻烦你们赶紧带走,去警局核实一下身份。”
于家人:???
【哈哈哈哈哈闵静嘴好损。】
【好骂!爽!】
【干得漂亮,就不能惯着这家人!】
【得理怎么能饶人呢,就要乘胜追击,就要一鼓作气彻底把敌人打趴!打死!死得不能再死!】
【长得好看又有钱,姐妹被家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上,还不喜欢包饺子,手上赢了嘴也都得跟着胜利,让恶人里子面子都丢的干干净净。闵静的性格好鲨我,太合我的胃口了!】
【不骗人,每次看闵静说话做事我都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特别畅快,结节都消失了!】
“哦对了。”看着鼻子都被气歪了的于母,闵静的笑容越发灿烂:“要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就起诉他们非法侵入他人住宅。”
……
“所以你真把他们弄到警局去了?”
袁嘉宝听得瞪大眼睛。
“那还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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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静坦然以对:“我让秦朗过去了,能给他们苦头吃就给多少苦头吃,要是能拘留几天更好,你都不知道那死老太婆今天什么嘴脸,还有那于和熙,我后来翻视频给警察的时候看到了,刚进来对着希月的那几下真是下了死手的,怪不得希月疼得根本站不起来。于和熙这乌龟儿子王八蛋,我家沈延当时就在呢,他都把人当奸夫了却不敢动手,打自己女人倒是往死里打,真是气死我了。”
袁嘉宝:……
明知不应该,可她还是没忍住笑。
引来闵静奇怪的目光时,她解释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宁可他打得是你老公?”
“那当然。”闵静理直气壮:“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我家沈延人高马大的,胳膊跟铁打的一样,挨一下就挨一下好了,又死不了。他要是挨了,希月现在也就不用一个人在医院那么可怜了。”
袁嘉宝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的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静姐脑回路永远胜我等一筹。】
【笑死,两害相较取其轻是吧?我静姐做选择题的能力是杠杠的。】
【说得对,想证明男子气概就去挑战同为男人的存在,所有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都是垃圾。】
【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差距真的很大。所以捉奸的姐妹揪着小三往死里打是对的,先挑一个能单挑的揍。柿子先挑软的捏怎么了,都到那种地步了谁还有闲功夫讲什么信义啊,怎么解气怎么来最重要。。】
【那男人就放过了?】
【也不能放过,静姐提供的思路蛮好的,捉奸的时候千万带上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男人,让他把渣男制服住,等你打够小三回头就干渣男,往死里干!】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双打,吐气扬眉!】
【打打打,男女平等,一起打!】
【不,我重男轻女,我申请男的打成重伤,女的轻伤!】
【好!】
【学废了,今天姐妹刚给我透露口风,她家那口子怕是外头有人了,最近还在调查,我已经提前进入准备阶段,就等她一声令下抄家伙就去一起捉奸。现在有了这招,我觉得更稳了。】
【?楼上,都是一家人,这么热闹的事你到时候开个直播呗!我去给你们鼓舞士气。】
【对呀对呀,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见外,到时候记得喊大家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留个暗号啊,到时候开直播间就带个关键词,好方便家人们找来。就,静静捉奸法?】
【太直白了,那还算什么暗号,不怕打草惊蛇吗?就主犯从犯cp吧。】
【直白点好啊,暗号太地下我就容易记不住,到时候我没认出来,错过了怎么办?】
【那就闵静独门捉x法?懂得总该都懂吧?实在不懂的就算了吧。】
【也行。】
【那就这么说好了嗷。】
李洁看着直播间热火朝天的讨论,嘴角抽个不停。
“也不知道希月怎么样了。”
43. 第 43 章
闵静也就一念叨。
她虽心系王希月的安危,但也知道轻重。节目正在录制当中,直播设备也一直不间断地拍着她们,她可以当着镜头的面把发生的事叙述,却不能过多透露希月此时的状况。
因为事情发生的地点在她家,她自己也算当事人,有说话的资格。可希月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做什么,就不是她一个朋友能越俎代庖去决定的了。
思索再三,她给沈延发去了三条信息:
一、照顾好咪咪。
二、王希月那里上点心,不能缺了什么。
三、于家那几个玩意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务必让秦朗追究到底。
王希月以后怎么选择她是管不着,可既然于家人这次闹到她地盘上来,她凭什么不追究到底?
这时闵静的目光又望向大巴后座,沈继和欢欢,还有安安都坐在后头,刚才一汇合两个小姑娘就把沈继给包围住了,尤其是欢欢,猝不及防地在沈继脸上落下一吻,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闵静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永远板着张脸的臭小子,耳朵绯红。
现在为了躲避两个过分热情的小姑娘,他更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巴车最后排的角落里,埋头读书,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孤僻沉默的沈继。
仿佛之前在家里及时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的人不是他一样。
闵静想了一下,直接起身前往后排,在沈继身边坐下。
沈继的一双眼睛从书后抬了起来,看到是闵静,本就紧皱的眉头越发不耐烦了:“干嘛。”
闵静懒得再去计较他对自己和小屁孩们的双标态度,专心看着书皮:“法律那些事儿?这本书你哪里找出来的?”
“家里。”
“咱们家有这种书?”
沈继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将书重新拿了起来,遮住脸庞。
拒绝和不爱读书的傻子说话。
知子莫若母,闵静完美地接收到了这个讯息,忍不住呲牙,发出一声‘啧’。
手痒,好想揍他。
母子俩的交流没逃过时刻关注他们的直播间网友,尤其是闵静颤颤巍巍举起拳头,又咬紧牙关用另一只手强迫它放下的挣扎样子,让直播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笑死我了,沈小继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那小白眼翻得,好精髓啊。】
【太真实了,家里的皮小子真让人忍不住又爱又恨,每天都在‘啊我儿子真帅’和‘好想打死这臭小子’两种状态之间反复横跳。】
大多诸如此类的调侃。
直到一条评论横空出世:
【我的关注点是,沈小继才五岁吧,这就能读普法书籍了?】
直播间里沉默了一瞬,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对啊!我家五岁最高纪录是能背下唐诗五首,可那是死记硬背,不认字儿啊!】
【这么小就能识字,还能无障碍阅读普法书,沈小继难道是天才?】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据说很多天赋异禀的小孩幼年时都会有些自闭症的症状,沈小继不会也在此列吧?】
【难说哦。】
直播间里开始陷入热切的讨论。
闵静不知道那些,只恨恨地看了眼继续摆架子的臭小子,心里忍不住想到底要不要把话说开。
……她手真的好痒!
节目第二期的拍摄地点是在三百里外的西楼古城,闵静和袁嘉宝,还有李扶婷都住在昌城,就在昌城碰头一起出发,幸喆和蔚念住在首都,乘坐飞机过来,双方最后在古城汇合。
大巴车在路上行驶了大概有四个小时,一行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将近晚上六点,比事先约定好的时间要晚,谁让闵静这边出了点突发状况呢,不过此事早已在各大平台上闹得沸沸扬扬,又掀起了一大波的吃瓜热潮,蔚念和幸喆也刷到了事情的经过,都表示可以理解昌城小队伍的晚到。
节目组定好的地方是间古风特色餐厅。
阔别近一周再见,大人们的交流只是稍显热络,孩子们却异常激动。
“安安,欢欢!”
“瑶瑶姐姐!”
三个小姐妹率先抱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告诉对方:“我好想你呀。”
甜甜的声音此起彼伏,说了不止两三次。
“还有我还有我。”张浩斯不甘心被三个小伙伴遗忘,牟足了劲去扒开欢欢的胳膊,硬要合群。
欢欢被他不假控制的力道扯得一痛。
“张浩斯!”正义感爆棚的文之遥一把将他推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浩斯警告说:“不许动手!你要是想抱抱,我们就好好抱抱,你再欺负欢欢,我们就都不理你了!”
过去一周在家重新被宠成一个小皇帝的张浩斯瞬间觉醒一周前被孤立的回忆。
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想再遭遇的对待,当即委屈巴巴地站好,对欢欢说:“对不起。”
欢欢大方地说:“没关系,浩浩哥哥。”
说着主动上前给了个拥抱。
四小只即将搂成一团的时候,安安注意到了一旁的沈继:“沈小继,快来啊!”
沈继飞快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她们,甚至瞅准了闵静身边的座位就要过去——
安安左手拉住文之遥,右手拉住欢欢,飞奔上前挡住沈继的去路,在沈继惊恐的目光下,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央。
沈继:!!
张浩斯:“我也要!”
小肉弹战车冲上来的瞬间,沈继和身后的文之遥同时往后倒去,惊叫声过后,大人们猛地赶来,看到的却是五个小的在地上滚做一团的画面。
都看乐了。
“这些孩子,感情还真好。”蔚念感慨。
“小孩子嘛,最容易交朋友了。”
没有年龄性别之分,有时候甚至不用知道对方名字,只要一起玩过游戏,就是朋友了。
闵静一手撑着下巴,促狭地看着沈继一脸绝望地被孩子们包围的美好画面,忽然又觉得这么装傻下去也挺好,那臭小子要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指定是不会再让这些孩子近他身了。
那她得少多少乐子看呐?
……
吃饭的时候,沈继也没能脱离这一群叽里呱啦话很多的小孩。
因为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们特别贴心地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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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准备了张小圆桌,上面全是更适合孩子口味的菜肴。
看着比平常尺寸矮小一半的迷你型桌椅,沈继的心是拒绝的。
但回头一看,大人那桌的椅子实在太高,他真的受不了每次都得高高抬起脖子才能吃到碗里食物的对待,再加上那么大的圆桌,他想夹什么菜还得喊老娘帮忙……
沈继认命地坐下了。
张浩斯仿佛来到自己的主场,费劲吧啦地打开一瓶饮料,拒绝了服务生的好意,把所有人的小杯子都拿了过来,每一杯都倒的满满当当。
随后,他端起自己那杯,摇头晃脑地说:“来,我提一杯,哥几个吃好喝好!”
噗!
袁嘉宝刚喝进嘴里的半口水就这么呛了出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念姐,你家浩浩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料。”
其他人也纷纷笑出声来。
蔚念哭笑不得,嗔道:“都是跟他爹学的,回去我就说他,一天天的,尽教这些不像话的。”
一顿饭吃得很是轻松愉悦。
饭后,节目组也递上了任务卡。
“哟,来活了。”幸喆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接过,直接念出任务:“抢房子?现场的五对妈妈和宝贝要通过三轮小游戏决出排名,排名高的拥有优先选择居住房间的权利。”
“不会有开天窗的茅草屋吧?”袁嘉宝有股不详的预感,直接看向闵静:“要真那样的话,你可得收留我啊。”
“别乌鸦嘴。”闵静不以为然,一屋子的女人小孩,大晚上的去睡茅草屋就算了,还开天窗?节目组是疯了吗?
“房间都是酒店房间,不过房间里的惊喜事关你们明天的任务。”导演解释了一句。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游戏开始。
餐厅被一分为二,大人和孩子们各自占据一边,闵静等人的手上多了一块写字板,孩子们那边则蹲着帮忙写字的跟拍导演。
第一轮,妈妈和宝贝要说出对方喜欢的三样东西。
沈继歪头想了不到两秒,坚定地说出答案。
李洁奋笔疾书。
一分钟后揭晓答案——
沈继这边的板子上写着:
妈妈喜欢漂亮衣服,珍珠首饰,喜欢使唤人。
闵静那边的板子上写着的却是:我喜欢看书,泡茶,侍弄花草。
两边一亮板子,双方都愣住了。
袁嘉宝爆出大笑。
沈继一脸古怪地看着闵静,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看书、泡茶、侍弄花草……你?
闵静也是气笑了:老娘爱好那么多,你就不能给我选几个高大上的?
看了一圈其他孩子的板子,闵静心里那口气越发咽不下去了。
只见别人写的都是什么妈妈喜欢在家里做好吃的呀,什么做家务呀,击剑啦,打扮得漂漂亮亮啊,或者唱歌演戏啊,最贴心的欢欢甚至写着妈妈有双巧手,能把家里装扮像城堡一样,而她是公主……
闵静捂住心口:呜,为什么她生的不是女儿。
第一轮,闵静沈继得分为零。
暂居倒数第一名。
44. 第 44 章
轮到妈妈们写孩子喜欢的三样东西了。
孩子们这边亮出正确答案。
文之遥:爸爸、妈妈、小黄。
幸喆露出自信又幸福的微笑,她全答对了。
路安安:公主裙、草莓蛋糕、妈妈。
袁嘉宝写对了前两样,但是对于猜错的第三样她表示惊喜绝对大于一切,人都感动坏了。
欢欢:妈妈,妈妈,妈妈。
一样没答对的李扶婷瞬间眼眶湿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分没拿,却成了公认的最幸福妈妈。
……反正把闵静羡慕得眼都红了。
张浩斯:奥特曼光剑、最新模型遥控车、大黑。
蔚念的答案完全一致,得了满分。
可看着三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闵静见状,终于找到了去看沈继面板的勇气。
幸好生了个臭小子的不只她一个。
沈继:看书、品茶,思考。
闵静写的却是:咪咪、蛋糕,哆啦A梦。
风马牛不相及。
毫无疑问零分。
看了一圈要么得到暖心反馈要么得到分数的其他组,闵静向沈继投去不满的目光:装,你接着装。再装就等着排最后一名吧!
沈继的目光也就在扫过‘哆啦A梦’四个字时有些闪烁,但很快又很是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咱俩到底是谁在装?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母子俩火花四溅的对视丝毫没瞒过紧紧盯着的镜头,那么明显的互相责怪的眼神,瞬间逗笑了所有人,直播间里气氛更是欢快得不得了。
【笑死,看出来母子俩都想给自己立高大上人设了,但没串好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能说默契全无吧,但看出来他俩在坏对方事上这一点很有默契。】
【闵静眼里的自己:名媛,高雅。沈继眼里的闵静:俗,还懒,还爱使唤人。】
【沈继眼里的自己:哥很成熟,是个小天才。闵静眼里的沈继:完蛋小屁孩儿。】
【横批:大义灭亲。】
“来,第二轮。”
看着本该是亲子温馨时刻的小游戏,硬生生被闵静母子俩玩成搞笑综艺的总导演,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对闵静母子,他现在真是又爱又恨。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现在本该是六对嘉宾共同参与另外一项更加耗时,但也更新颖,更有意思的游戏,但早上发生在闵家的意外打乱了所有行程。
闵静那组人至少晚了两个钟头出发,本来定好的飞机航班直接错过,临时敲定的备用大巴又正好遇上交通高峰,多费了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总共耽搁的就是四小时。
已经订好的游戏是没时间再上线了,毕竟娃综不比其他,要老实地按孩子们的作息时间来。
这给节目组添了多少麻烦?
可偏偏闵静这位姐又跟开了流量密码窍似的,活脱脱一话题女王!
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之前在她家门口意外抓拍的于家‘狗血家务事’相关词条,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导致闵静和王希月的直播间观众轻松破亿,热度直飞全网排名前三,承包了冠亚军!
让总导演有种人在家中坐,超级大的流量馅饼从天上来,狠狠砸在他脑袋上的幸福眩晕感。
但直播间热度太高,人太多,竟有吃瓜技能杰出的群众从直播间里的蛛丝马迹,找到节目组所在的拍摄地点,表示要近距离吃瓜的……
弄得节目组只能临时更改拍摄计划。
现在拿出来的小游戏都是组内实习生导演一拍脑门临时想好的方案。
文本很单薄,问题也很没营养,完全没有仔细打磨过。
总导演其实是硬着头皮拍的,安慰自己无聊没深度也行,凑够时长最重要,打不了假装在拍节目,反正就是让嘉宾们多露脸。
至少把各大直播间里的泼天流量给稳住。
可没想到闵静这对母子又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真是荒诞的一天。
总导演不禁想。
“第二轮,写出对方不喜欢的三样东西。”
差不多的套路,依旧是孩子们先亮正确答案,妈妈们来写。
下笔前,闵静特意给沈继使了好半天的眼神。
少顷,到亮板时:
沈继:自以为是的大人、以大欺小的大人、以玩弄孩童情绪为乐的大人。
在场众人:……
怎么感觉膝盖中了一枪又一枪?
刚举起面板的闵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大爷的不如直接点老娘名好了。
沈继眯起眼看着她拿出来的面板:蔬菜、早睡、说真话。
这女人,不让他下不来台不肯罢休了是吧?
行。
换孩子写妈妈不喜欢的三样东西。
已经想好答案的沈继直接低头奋笔疾书,都没给走上前的李洁时间反应,刷刷刷几下就写好了。
李洁:?
【哇,沈小继果然是神童,真的会写字!】
板子一亮相,那略显歪扭又稚嫩但笔画完全正确的字迹更是让大家惊讶万分。
【居然还有笔锋?】
【这写的……】
【说真话、说人话、自食其力,嗷哟,这母子俩互相揭短揭上瘾了啊。】
【沈小继小小年纪会写的字不少啊,自食其力也会用了?】
【笑死,讨厌说真话,意味着喜欢说谎?讨厌自食其力,跟上一轮的爱使唤人对上了。那不说人话是什么意思?】
【闵静会说谎吗,我看她性子爽利得很,什么都敢说啊。】
【楼上太天真了吧,谁人活着不撒谎啊?】
【你们不要太上纲上线,沈小继说到底还是个五岁小孩,谁家大人没对孩子说过几句空话,我家闺女还总把‘大人就爱骗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呢。】
【所以不说人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抓耳挠腮地想知道闵静跟他说过什么,让他觉得不算人话。】
【现在重点不在闵静的板子上吗?‘不喜欢笨小孩’‘不喜欢没眼色的笨小孩’‘不喜欢给没眼色的笨小孩兜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装了,贴脸开大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什么来着,在坏对方事儿上这对母子是有默契的,还是非同一般的默契,看这句式,都能对上!】
【破案了,亲生哒!】
【救命,这俩又对视上了。】
【在他们的眼神中,我终于读懂了什么叫明目张胆的嫌弃。】
最终,闵静与沈继通过契而不舍的努力,罪有应得地迎来了她们倒数第一的成绩,在所有人挑选完拥有着美好关键词的房间之后,拿着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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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的那间房门钥匙,相顾无言地回到了房间。
万幸,这间房仍属于当前这间酒店。
就是档次低了点。
进门后看着略显逼仄的空间,闵静有些不满,倒也不是冲着这环境,现代的酒店再怎么样都比她们两千年前的破屋子强。
惹她生气的另有其人:“自以为是?以大欺小?自食其力?你会的词挺多啊。”
房门一关,闵静忍无可忍地开始拿起腔调:“那你学没学过另一个词,叫口是心非?”
门口的李洁:???
不是,姐,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这录节目呢,房里早装好摄像头了你以为把门一关就没事了?
“还品茶,还思考,你个五岁大的小娃娃,谁先不开花跟老娘在这装什么呢?老实点写你的咪咪,蛋糕,哆啦A梦不行吗?”
臭小子,不但不承认她写的这些,还记上仇了,后面是毫不留情揭她这当娘的短呐!
沈继好整以暇地脱掉鞋子,换上酒店拖鞋,根本不怕她:“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闵静一气之下,笑得越发灿烂了:“怎么啦,我又瞧见你什么不该瞧的了?”
沈继质问:“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用平板看了什么?”
闵静一愣,很干脆地拿出平板,当着他的面点进视频软件:“看见没有,历史记录!”
一集又一集封面为蓝胖子的卡通片跳了出来,列表长的两三下根本拉不完。
观看的时间记录也清晰明了,几乎全是晚上9点以后,最迟的一集甚至是在午夜零点看的。
更要命的是,每个视频后面还有三个大字:已看完。
无从狡辩的沈继:!!!
后世人怎么这样!
他的反应取悦了闵静,也助长了她的气焰:“喜欢就喜欢,你个五岁大的小豆丁,喜欢这些卡通片再正常不过了,怎么,还怕人知道?”
渐渐地,沈继的脸颊越来越红。
他愤然起身,打开行李箱在里头一通扒拉,拿了换洗衣服就冲进卫生间。
咣当!
关门声很大。
闵静的心情却十分愉悦。
吵架吵赢的感觉,真爽!
听到里头吵架声结束的李洁叩响房门,过来开门的闵静整一个扬眉吐气的状态,分外显眼。
李洁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才低声提醒了房里摄像头的事,又看了眼已经关闭的直播设备,有些可惜地问闵静,刚才母子俩在屋内的片段,可以剪进正片里播放出去吗?
闵静先是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李洁,心道这孩子是真学好了?要放在从前,估计问都不问直接拿去用了。
不过她还是很满意李洁当下这种状态的。
“算了吧。”当然了,不管现在的李洁多么入她的眼,终究还是外人,比起外人,闵静当然要优先考虑自家的臭小子:“孩子脸皮薄,偏还好面子,还是给他留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吧。”
李洁表示理解。
随即递出明天的任务卡:“明天有角色扮演的部分,服装就在屋里,明早八点,造型师会来给你们做造型。”
闵静表示知道了。
等关上门,顺着任务卡的提示在房间衣柜里找到服装以及相应的说明书时。
看着上头的人物简介,闵静又陷入沉思:
楚太后与西帝(幼年)
?
45. 第 45 章
早上七点半,闵静在闹钟的召唤下醒来,脑海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人怎么能总是自相矛盾?
手机这么好玩,谁会舍得早睡?
既然不可能早睡,为何还要给手机整个闹铃的功能,扰人清梦呢?
闵静趴在松软的枕头上,满是怨念地盯着吵个不停的闹钟页面。
直到沈继不耐烦地走过来帮她按掉。
动作很重,带着与闵静如出一辙的怨念:“起不来就别整。”
明明醒了也不去按闹钟,到底是想吵谁起床呢?
闵静懒得跟他吵,目光空洞地盯着一处发了好半天呆,才动作僵硬地起身,进卫生间洗漱。
沈继无奈地摇摇头。
八点。
门铃响起,沈继关掉平板上的视频,这回他记得去删历史记录了,才慢悠悠赶过去开门。
闵静也跟着从卫生间里出来,此时的她已是精神奕奕,笑容满面,哪还有半分之前的行尸走肉样?
随着李洁和摄像的进入,新一天的直播也开始了。
直播间里已经有四位数网友严阵以待。
【早上好啊静姐,沈小继。】
李洁见状也让闵静打声招呼。
这两天没少在网上‘厮混’的闵静越来越明白直播的意义,也知道这些长时间守在她直播间的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最喜欢她的人。
于是毫不犹豫地扬起最完美的微笑,冲镜头招手:“早上好啊。”
立马掀起一波礼物潮汐。
闵静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得乐了,她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受到过‘赏赐’了。
这时造型师和化妆师走了过来,一边跟闵静问好,一边亮出自己的家伙事。
闵静一看,好家伙,这架势怎么看都比袁嘉宝专业多了,随口跟直播间的人说了句,便迫不及待地坐下,接受两人安排。
沈继自然也没给落下,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新人的小助手捧着一套衣服过来,蹲下身跟哄小孩似的:“弟弟,我们先刷牙洗脸,然后换衣服好不好?”
沈继只问:“这是给我穿的?”
“对。”
他没再多说什么,接过那两套服装就走进了卫生间。
“哎,弟弟,你穿不了的,这得我们给你帮忙。”
看着眼前熟悉的衣服款式,沈继表示不想解释,纯纯浪费口水。
快速地洗漱完之后,他穿上眼前这套衣物,除了手脚太短偶尔有些动作不够协调,比如够不着身侧带子,绕不了腰带一圈,其他都没难倒他。
“弟弟,好了吗?”
屋外的小助手已经认命了,只希望这小祖宗千万别把衣服弄湿弄脏了,这衣裳可就备了一套,再没有替换的了,要是耽误了拍摄,这小祖宗肯定没事,被骂的只会是自己。
【小姐姐放心,沈小继可是个天才,我赌一包瓜子,他肯定会穿。】
【这可是战国袍,穿起来层层叠叠的可繁琐了,就算他是天才也未必会吧?】
【拭目以待咯。】
就在小助手虔诚祷告满天神佛的时候,木门被缓缓打开。
沈继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小助手连忙去看他衣裳,结果:?
“你真会穿啊?”
直接上手给沈继检查了一番,包括内里的衣带,各件衣服的先后次序,还有腰带的扣子,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不敢置信道:“还真给你穿对了?”
【这么多层?不是照相楼里骗娃娃用的皮肤啊?】
【今天也是被沈小继智商所震撼的一天!】
沈继矜持地推开她的手,微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不喜。
满心却想着’工作保住了‘的小助手混不在意,意识到沈继不是个熊孩子以后,反而放下了戒心,低声打趣:“你这孩子,还怕羞呢?姐姐难道还能占你便宜吗?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老学究模样。”
说着还特别自来熟地揉了一遍他的头。
沈继:???
【哈哈哈哈哈哈老学究,这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吐槽得太到位了。】
【她摸沈小继头了?就这么上手了?我就眨个眼的功夫!嘶,我觉得这姑娘的手法有点东西,是不是在宠物店里上过班啊?还是专克绝世凶兽的那种宠物店?】
【???楼上你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了嗷,沈小继别看,是恶评!】
“好了,闵小姐。你看下这个妆造您满意吗?”
那边也传来化妆师大功告成的声音。
沈继回身一望,瞬间满眼复杂。
……
“哇,静静,你这身打扮真好看!”
闵静一出场,袁嘉宝就嚷开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随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静静女王,Slay全场!】
【我就说好看,果然都看呆啦!】
【果然最能体现美人风情的还得是战国袍,摇曳生姿,优雅从容。】
【难得啊,料子也不是影楼风的塑料档次,一点皱都没有,看着就一股贵气。】
【这次节目组学乖了,懂得下血本了。不出所料的话静姐扮演的应该是两千年前楚国的昭太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帝母亲。楚人尚黑,这套衣服采用了黑色为主,暗红色为辅,看着就端庄大气,很符合太后的身份。】
【好衣服也得看什么人来穿呐,这两种颜色确实很大气,压得住场合,但也压得住人啊。稍微仪态差点,气势弱点,绝对会被这套衣服给压死,轻则显老重则出糗,哪像静姐,人把衣服压得严严实实,霸气侧漏冷艳十足。】
【想起来去年情景扮演的片段了,节目组垃圾到极点的服化道拖垮了整场表演,白瞎了我龚皇那一身气势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这次不错,真的不错。】
闵静的心情本来很一般,直到听见袁嘉宝发自内心地赞叹,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难得给了句好话:“你也不差。”
“那是。”
袁嘉宝臭美地把玩着头发。
今天的游戏是半角色扮演,袁嘉宝和路安安母女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妻女:“可惜了,两千年前正值乱世,除了王室,一般有钱贵族的生活都算不上好,我这头上太素了,居然只用了一根银簪。”
袁嘉宝忍不住吐槽:“扶婷抽中的宠妃也跟我不相上下。我本来以为你这个太后还能捞到个凤冠戴戴,没成想也就一根玉簪?”
闵静听不下去:“什么话!”
她们战国哪穷了?
也就、也就那样吧。
闵静底气不足,骂不下去。
“大实话呗。”对闵静异样一无所觉的袁嘉宝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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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道:“你看,异族的服饰都比战国权贵阶层的华丽。”
顺着她的目光闵静看到了一身戎狄打扮的蔚念,其头上玛瑙玉石编成的头饰缀在长发间,异常精美。
“戎狄以劫掠为生,抢到的东西怎么挥霍都不心疼。”
她口气生硬,仔细听来还能觉出一丝怒火。
【哎,天下大乱,烽火不止。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金银玉器戴,有裙?曳地的华服在身,怎么不算是权贵呢?】
【所以说西帝功在当代,更在千秋。结束百年乱世,一统山河,予百姓几十年太平,怎么不算千古一帝呢?】
“算了,都过去了。”
闵静很快调整好心态,尽量让自己从女人欣赏美丽事物的角度去看待蔚念的打扮。
当年曾与楚人互为恶邻近百载,双方都欠彼此无数血仇的戎狄,早在千年前就归顺了中原王朝,更是在现今的制度下,彻底融成了一家,再也不分彼此了。
她还念着那些老黄历做什么。
众人的扮相都各有千秋。
袁嘉宝和李扶婷都是楚人权贵阶层,与她的打扮差别不大,只是选择的衣服颜色上,和头饰略作区分。袁嘉宝娇艳,李扶婷清丽。
蔚念的戎狄打扮异域风情满满,再加上她是正经演员出身,服装一上身,该有的仪态和风姿就跟着展现出来了,娇媚动人,风情万种。
最后一个的幸喆则是走了非常之路。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恣意非凡。
闵静看了一圈又回过神来,什么抽签玩游戏根据房间选定身份?
分明是节目组一早就给大家定好该扮演的身份了。
不然,怎么都这么合适呢?
至于几个小的,都随了各自的娘,穿着同系列的迷你古装,看起来愈加可爱了。
既然大家到齐,导演组就宣布拍摄开始。
总导演:“首先,欢迎妈妈和宝贝们来到楚王宫旧址。此处曾用名栎阳城,是我国历史最悠久,保存最完善的王朝古都之一。大约两千多年前,大楚西帝迁徙国都至安阳城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
“接下来两天时间,妈妈和宝贝们的目标就是探索这座古城,完成寻宝任务。”
“妈妈和宝贝们分为两组,妈妈们前往指定地点完成任务获得线索,宝贝们负责根据线索组队寻宝。”
“谁先找到终极宝藏,谁就是最终赢家,就能获得我们栎阳古城保护管理局提供的大奖一份!”
“现在,请几位妈妈领受任务卡,前往相应地点!”
闵静领到的任务卡上,写着《栎阳博物馆》五个大字。
巧的是袁嘉宝和她是一个地点。
俩人正打算结伴前往时,又被总导演叫住。
平日里不苟言笑,只重效率的中年男人罕见地露出一丝腼腆,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恳求道:“那个……闵小姐,能不能耽搁您半小时,来拍个片段,我想剪出来当宣传。”
闵静没听明白:“什么片段?”
总导演连忙解释:“我们这期主要是应栎阳文旅的邀请来给这座古城做点宣传的,这座楚王宫最出名的主人还得是楚惠王、昭太后和西帝一家,刚好他们仨的话题度也比较高……我觉得你这个形象特别适合昭太后,想着能不能让你拍几个片段,不多,就几个动作,你当拍艺术照就行。”
46. 第 46 章
闵静面色古怪。
导演的意思就是让她扮演自己拍几照片,用来宣传……她曾经居住过的楚王宫?
……命运可真是奇妙。
看着面前被保存完好,说不上如初,但依旧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楚王宫,回忆纷纷扰扰涌上心头,闵静心里五味杂陈。
楚国在历史上有过三次强盛的时期,两次迁都。
第一次是商王朝气数将尽,诸侯裂地,自立为王。
沈延的父亲楚昭侯亦生雄心壮志,许重金求来各国名士,变法求强。二十余年的操劳之后,让楚国从人人可欺的六国之末,悍然跻身于最强三国之列。
临终前,昭侯更是拖着病体称王以示天下,并迁都于此。
而她闵静,就是在这座宫殿里度过了她的一生。
她如何从一件生死都不由自己的貌美礼物,到受尽万般宠爱的国君宠妃,再到权掌一国的王太后。
都被这座楚王宫一一见证了。
就算是后来她的继儿一统天下,成了最最尊贵的西帝,迁都安阳城,在那里为她修建了更大更豪华的殿宇,她也是拒绝了他的邀请,选择留在此处。
也是在这里,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这里怎么会被保存得这么好?”她忍不住问。
总导演笑了笑:“最开始是因为楚国龙兴之地。楚朝存续期间,这里当然是属于特级保护区。可后来楚朝覆灭,没了白月光滤镜,这里所在的位置说到底还是太偏僻了,离大家公认的中原腹地还有千八百里远,有的实力的君侯谁会想要这种封地?运气不好被派过来的都是些穷光蛋,哪有钱自己造宫殿?有的住就不错了。远离纷争,又一直有人住着,修葺的事也从没落下,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
闵静默然。
也是。
不是什么人都有老沈家爷们那种血气与胆气,就算身处偏僻苦寒之地,吃着糠咽菜的同时,还敢觊觎富得流油的中原。
理直气壮地野心勃勃。
更多的是落到此处后,被磨砺光血性和锐气,再无进取之心,只想苟延残喘度日之人。
“行吧,怎么拍?”
闵静扬起笑容。
总导演面露惊喜:“跟我来。”
他带着闵静来到议事厅,跟闵静说起自己想要的感觉:“昭太后既然是位女政治家,显然就是那种非常强势的女人,你坐在那里,假装自己在批折子,正在思考一项国家大事的决策,这时候如果有人进来打扰到她,她的眼神应该是那种不悦的,带着一丝凛冽的。”
闵静挑眉,谁这么没规矩这种时候擅闯,是不要命了吗?
可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和后世人讲两千年前的规矩,是有些难为人了。
反正他要的只是被打搅的那一瞬时的眼神。
闵静走向书案。
但下一秒,她的一个下意识动作让总导演一愣。
只见闵静在进屋之前,动作优雅而流畅地脱掉了脚上的一双鞋,仅着白袜走了进去。
回过神来的总导演瞬间满眼惊喜,激动万分地抖着手吩咐摄像开始拍摄。
两千年前的人没有高脚椅,人们在室内都是席地而坐,宫室既是王族起居的地方,自然也是光滑干净的木板地。
闵静落座于书案,漫不经心地拿起朱笔。
她想起来一个‘擅闯’的例子了,那时她在楚国已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娘家’魏国见状便送来书信与她交好,看能否从她这里占得一些好处。
此外,魏国还遣来一位公主想与继儿联姻。
楚王宫里伺候了她多年的侍女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那一阵子,很是爱在她耳边聒噪,言语间尽是什么不忘母国的提醒。
一回,她正与苏和商议国事,期间为活跃气氛,她说了句不如为继儿求娶齐国公主为妻的话。怎知被在外头的侍女听了去,竟直接破门而入,诘问她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母国。
闵静回忆着往事,她的眼神慢慢随着情绪出现了变化。
蠢人。
她是出身魏国不假,可身为王族旁支,算计她生父害得她一家落魄的也是魏人。后来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又带着魏国王室一丝血统,便不由分说将已经定亲的她掳走,将她当成一件礼物送来给沈延的也是魏人。
当时楚、魏刚交过手,楚国虽然大胜,但也被魏人杀了近万勇士,其中还有沈延的亲族兄。
魏国害怕沈延报复,不肯收手,这才搜罗美人财宝送去,既是赔礼,也是讨好。
只要沈延能停手不再进攻魏国,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至于她这样一件赔礼道歉的礼物,到了楚国以后,会被如何对待,丝毫不在他们考虑范畴之内。
这也算‘娘家’?这也算‘母国’?
闵静抬头,漫不经心地望了镜头一眼。
没有总导演要的不悦或者凛冽,反而平淡如水。
总导演并不满意,正要出声喊卡,希望闵静能再来一回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嘴巴张张合合,却在出声的刹那,被闵静的眼神吓了回来。
他倏地一惊。
一直到闵静重新低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惊觉,刚刚他不仅被闵静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出声,甚至忘了呼吸?
总导演一脸惊喜:“咔!完成得非常好!”
他激动地不吝溢美之词。
“下一个,闵老师,你就想象一下昭太后以女子身,走在文武百官身前的心情,走完这条长廊就行。”
以女子身,走过文武百官的身前?
闵静想了想,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得时不时低头看身侧的沈继,王太后的权力说到底还是从年幼的王而来。
何况她一开始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就是替自己儿子,争到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后来……万人拥簇,她成了整个楚王宫,乃至整个楚国唯一的话事人。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也逐渐在她面前低下头颅,从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恭谨。
嗯……
挺不错的滋味,但也是她应得的,为了保住这一亩三分地,她殚精竭虑,常常食不知味,夜不成眠,国内这些老奸巨猾的狐狸算得了什么,外头那些紧盯着楚国和她娘俩的列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闲情逸致去考虑其他?
既然对外已经受够了步履维艰的难,她就不允许内里再出任何纰漏,所有人,不管是谁,必须安分守己,只许帮忙不许添乱,违令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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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静的脚步不失优雅,却带了丝风风火火的感觉。
时间宝贵,刻不容缓。
她目视前方,眼角眉梢满是坚定,气势如风更如火,叫人心折。
“闵老师……”
总导演见猎心喜,要求越来越多,言语间也愈发尊敬,对闵静的称呼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老师’二字。
别说照片,就是视频都拍了一条又一条,最后还是李洁等跟随导演看不过去,旁敲侧击说时间快到了,再不去做任务整个拍摄流程恐怕都要首影响,总导演才满是不舍地结束了拍摄。
闵静却毫无所觉。
一直到袁嘉宝满脸赞叹地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姐妹,你很有演戏天赋,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闵静将思绪拉回现实:“别胡说。”
“我没胡说,你是没看到你刚才的眼神和姿态,我还真以为历史上的昭太后复活了呢。”
闵静看了她一眼:“说不定我还真是她呢?”
袁嘉宝大笑起来:“骗鬼呢,你跟她一点都不像。”
闵静:?
“哪里不像?”
“昭太后可是个狠角色,我读书不多,但也听说过她为了让王权顺利地交接到儿子西帝手里,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杀了全族陪葬的故事。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封建时代,还是乱世,一个女人不但能坐到专权君主的位置,把楚国管得井井有条,连自己的亲族都下得去手灭掉,你说她得多狠?”
说完小道消息,她看向闵静:“我承认,静静你是女中豪杰,很讲义气,很够朋友,但要想达到昭太后那种地步,还是差很多的。”
闵静听完,良久才笑了声:“昭太后的形象这么不好?”
“也不能说是不好。狠角色这个形容也不算是贬义词。我不是说了吗,那种大环境下她一个女人带着儿子,在丧夫的前提下,能走到那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手段不残忍些怎么活?”
闵静没有吭声。
李洁来提醒她们该去做任务了,任务卡上的地点是楚王宫里位于中央大殿的博物馆里,于是两人结伴前往。
这时直播间也重新开始营业,宣传片这事目前是总导演的一个提案,他看闵静已经打扮好了,不想浪费这一形象,便打算先拍了到时候再拿成品去谈,但在此之前他不想消息外露,就找由头暂停了直播。
博物馆不小,用玻璃橱柜陈列了许多文物,闵静扫过好几眼,又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里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她用过的,作为太后,生前所用的贵重东西死后全部陪葬是起码的尊荣,除非是她本人亲自赏赐给旁人的,否则不可能留在外头。
她感慨的是这些曾经精致却不算贵重的东西明明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腐朽、破烂,大多数的光辉已经不复存在,却依旧被后人珍惜收藏,妥善管理,以供后世瞻仰。
或许这就是传承的意义?
闵静意识到此番旧地重游给她带来太多的感觉,她都难以自拔地变得矫情了。
正当此时,袁嘉宝再一次凑近,跟她咬耳朵:
“我听说,昭太后和当时楚国的相国苏和关系莫逆,苏和因此终身不娶。如果是真的话,这也太痴情了。”
闵静:?
47. 第 47 章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是说历史上的昭太后跟苏和有点东西又没说你,哎,别挠我痒,闵静!”
就在闵静‘惩戒’口无遮拦,当面就开始造谣的袁嘉宝时,楚王宫景点售票处,一名年轻男人在与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交涉后,满脸遗憾地回头告诉同行的老人:“老师,买不到票,他们说这几天景区不对外开放,因为有个著名的综艺正在里头拍摄着,上头的领导想借这个机会打广告,所以全力支持拍摄。”
老人闻言一脸惋惜:“那真是不巧了,算了,说起来也是好事,现在这群年轻人呐,就需要用这样的宣传方式来明白老祖宗到底给咱们留下了什么……走吧。”
“老师,要不咱们给上面打个电话,动用一下关系进去,您不是说那边器物的花纹很眼熟,好像在这里也看过吗?我们只是想进去确认一下,也不算游玩,而是为了正事,动用一下关系也不打紧。”年轻人试图说服。
老人迟疑片刻,摇头:“别兴师动众了。我只是猜想,又没有什么把握,万一记错了白白叫人看笑话。反正七号那边的工作很快就要开始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旧址,再往下研究一点,肯定能研究出来。”
年轻人闻言也不强求了。
俩人悻悻离去。
……
“沈延!”
苏和一脸喜色地冲进办公室,可迎接他的却是沈延的怒视。
“别一惊一乍的。”把手上的迷你奶瓶放到一边,沈延细心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猫,顺着毛捋了半天,吃饱喝足的小猫终于再一次舒服地眯上眼睛。
苏和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近,看着这样的沈延,忍不住打趣:“你知道吗,你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圣母都没你慈爱。”
沈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是我家母老虎最新的心头好,它要是有什么闪失,等那娘俩回来,我就完了。”
苏和无语地望了门口那堆猫玩具,还有明显刚被人动过的逗猫棒,假装自己信了。
“说吧,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
将猫咪拥在胸口,修长的食指在小猫头顶,两只尖尖耳朵中间轻轻地打着旋儿,直到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沈延才问。
苏和重现笑容:“首都那边传来消息,孙教授前天就带着学生出发了,目标就是咱们这里。换句话说,云安县那边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真的。”
“就这事?”沈延挑眉反问。
苏和一怔,知道消息后的沈延居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狂喜,淡定地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早知道了?不对,你怎么知道云安县那边真的有座考古遗址待发掘?这个消息不应该是绝密吗?”
好吧,严肃来说也不算绝密,要不像当初的罗文正从何得知呢?但沈延……别说当年的沈延,就算是现在的,又有什么底蕴能和罗家公子比拼人脉?
他不像是能知道这等内幕的人吧?
沈延气定神闲:“我有我的办法。”
怀里的小猫似乎已经陷入沉睡,沈延动作轻柔地将它放进了专门买来的柔软猫窝里。
“还有别的消息吗?没有就继续干活去,早点完事早点下班,晚上去喝两杯。”
苏和的表情一直顺着他的话不断改变,从气忿到不平到松了口气再到一脸期待,最后变成市侩:“你请客,你付钱?”
沈延无语:“嗯。”
“好嘞!”
扭头就不见人影了。
沈延无奈地摇头,随即想到后世人对苏和私生活的各种揣测就想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心怀挚爱洁身自好?
全是放屁。
这货其实眼高于顶,自视甚高。他之所以为楚国殚精竭虑,舍身忘死,固然有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的原因,但实现他自己顶级谋士的野心,也就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将诸侯列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傲气,才是主因。
这样的苏和在男女之爱上的要求只会更加丧心病狂。
沈延记得他年少时就放出过豪言壮语,此生非千古难遇之奇女子不娶。
如遇不上,便是孑然一生又何妨?
至于那遗址……
沈延轻笑,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作为有开疆拓土野心的王侯,他上辈子就一直有夜看舆图的习惯,到了这里,知道是两千年之后的后世,第一件要做的便是找到生前死后的史书,翻看最新的舆图,看看他去后,子孙是否保住了几代先祖用鲜血换来的国土。
期间诸多的喜悲不必细说。
一个意外之喜是他发现目前居住的昌城周边数百里的土地,在两千年前,都是他老沈家的地盘。
那遗址所在,根据沈延的记忆,还真有处行宫,其主人他也不陌生,正是他唯一的亲姑姑,雁风长公主。
按理说出嫁女得些财帛做嫁妆便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可这位姑姑却是位女中豪杰,沈延记得,自己父亲还在都城里忙于国务,学着治国时,这位姑姑却披上戎装,随祖父西征,将草原上野心勃勃的戎狄打得哭爹喊娘,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祖父过世,父亲继位时国内时局不稳,也是这位姑姑二话不说,凭借军中威信替他父亲扫除障碍,震慑内外。
此外,沈延更加记得,自己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忙于国事无暇顾及他,每逢生辰,唯有姑姑风雨无阻地送来一份生辰礼,有时甚至亲自教他练剑骑马。
有这些记忆和情分在,就算后来姑姑去世,又没留下任何血脉,他也未曾收回过封地和行宫,另赠他人。
为确保万无一失,后来沈延更是亲自前往实地考察,最终确认,就算过去两千年的时光,那一处的地势都有所更改,但位置没错,就是他雁风姑姑的行宫。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首都会不会来人,云安县的地到底升不升值。
既然是老沈家的地盘,现在不过是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危机什么的他自会想办法渡过,卖地是最后没有选择的选择,毕竟只有不肖子孙,才会动不动卖祖传的东西。
要是不来人,他就继续守着,让姑姑继续安息,不受打搅。
但如果真的来人,重启那什么考古计划,他也不会阻止。
他很乐意看到有关姑姑的一切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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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日。
那等来去似风,炽热而明亮的女子,合该被后世所知。
……
“小朋友们,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这个小狮子,去藏宝地点啦。”
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夹声夹气地跟孩子们说。
孩子们大声回答:“好!”
随后兴奋地四散开来。
小狮子:?
扮成小狮子的工作人员着急大喊:“我在这里,你们去哪啊,喂!”
跟随导演好奇地问:“所以你知道要去哪里了吗?”
张浩斯:“藏宝地点!”
跟随导演:“……回答得很好,所以你现在要去哪个藏宝地点?”
张浩斯甩着手里地图:“顺着地图走啊。”
顺道给了跟随导演一个‘这还用问?你可真笨’的眼神。
——
另一队,一起行动的小姑娘们异口同声:“找小狮子!”
跟随导演、摄像集体刹车。
摄像更是怀揣着满满的疑问回头拍了一幕离得越来越远的小狮子。
跟随导演发出灵魂质问:“那不是小狮子吗?”
小姑娘们停下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都捂着嘴笑了,还你来我往地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跟随导演暗道不妙。
欢欢:“姐姐,那是大狮子。”
路安安:“姐姐,那个是狮头怪。”
文之遥:“姐姐,那是个人啊。”
话音刚落,三个小的满头问号地彼此看来看去。
很显然,她们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她们能肯定。
三个人异口同声:“那绝对不是小狮子!”
众人:……
说得好有道理。
跟随导演忍着笑冲对讲机说:“道具组扣鸡腿,为什么不找个真的小狮子来带路。”
此时直播间众人已经笑抽过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娃综,这种浑然天成的笑果就得是孩子们来才好玩。】
【有的大人真的该向这些孩子学习,不搞笑你别硬拗傻子人设,真以为我看到傻子会开心吗?】
【等下,沈小继呢?】
众人反应过来,四处寻找沈继的直播间。
然后就看到——
唯一一个站在‘狮头人’身后乖乖待命的沈继,看着四面八方各色景象,忍不住抬头望天,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劳驾,先带我过去,不行吗?”
他有气无力地问。
‘小狮子’有点不知所措,晒笑着夹起嗓子:“小朋友不好一个人行动哦,等一等你的同伴们吧。”
沈继忍不住继续抬头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哈哈哈哈哈哈沈小继: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这人不爱看笨小孩也不爱看聪明小孩,可我就爱看两个混搭在一起的感觉!】
【高冷天才少年x活泼开朗小笨蛋的搭配是永恒的经典款!】
48. 第 48 章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因心智成熟显得与‘同龄人’极其格格不入,又无可奈何的沈继在一众天真烂漫的萌娃里成了差异最为明显的存在。
却带着满满的喜感。
幽默本就源于反差。
沈继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收回无奈的做派,视线随意地落在一处,脸上恢复了平静,再看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们费尽唇舌地把脑回路清奇的小家伙们喊了回来,‘小狮子’也不敢再作妖,自称‘狮子哥哥’让所有小朋友手拉着手,跟在他身后。
沈继来不及拒绝。
欢欢和路安安一左一右牵起了他的手。
“不用。”
他浑身不自在地想要甩开,欢欢怔了一下,立刻红了眼眶。
路安安则是一贯地霸道:“沈小继,不要任性!你乖乖的,到了的时候给你糖吃。”
沈继看了下左边,心软。
看了下右边,头疼。
最后决定,随便吧,我是死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视死如归地伸出双手。
欢欢破涕为笑,路安安一脸满意,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地牵住他的手,俩人蹦蹦跳跳地跟在‘狮头人’后头。
左右两边的手不时地跟着俩人蹦跳的动作被甩起又落下。
两个小身影此起彼落。
走在中间的沈继木着脸,不动如山。
装死的心更坚定了。
【笑死,沈小继好像平衡木啊。】
【沈小继:被左右i人包围的E。】
【沈小继你也跟着蹦哒一下吧,我保证不笑你。我发誓,笑你我就是狗。】
【他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短腿们蹦哒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眼前的景象终于发生改变,沈继‘死去’的意识也不由自主地回归。
这里是……
“哇,好大呀。”
欢欢使劲踮起脚,仰起头,看着面前比刚才所有建筑加起来都要高大霸气的建筑,赞叹道。
“这里就是奉阳殿了,楚王宫前朝主殿,楚王上朝理事的地方。”狮头人开始解说。
但显然小家伙们才不在乎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们四散开来,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到处参观。
路安安和欢欢早就甩开了沈继的手,来到殿中极为醒目的雕龙廊柱跟前,使劲地仰头往上看,却发现看不到头,最终只能‘哇唔’、‘哇哦’个不停。
随后俩人试着合抱,却发现小胳膊不够长,于是招手叫来文之遥。
仨人合力,还是不行。
“我也来。”就在路安安打算招呼沈继的时候,张浩斯不由分说地参与了进来。
勉强可以了。
狮头人费尽心思准备好的长篇科普也到了尽头,不过他也没觉得多么可惜,毕竟这科普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些小豆丁准备的,而是直播间里的观众。
【节目组用心了,这解说言简意骇,深入浅出,很好懂。】
【听说上面这几年重点帮扶的就是这些科普历史文化的项目,尤其是影响力大的综艺节目。】
【我说最近综艺怎么说教味都这么浓,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是节目组自己没规划好,什么情况都要强行包饺子,说教还特别爹味,谁受得了。】
【相比之下妈宝到第二期才开始植入一点点科普,算沉得住气了。而且把孩子们放到古城里来玩游戏这个点子挺不错,让我们看萌娃的同时听一听那些历史其实就可以了。】
【对,凡事过犹不及。我看综艺就是来找乐子的,真想学东西我为啥不去听课啊。这样就够了。】
【都来看孩子了还给我讲大道理,我闲的?还是他们闲的?】
【其实有条政策还是可以的,不是鼓励我们要孩子吗?我要欢欢可以吗?】
【?】
【??】
【未曾预想到的要孩子方式,但我觉得可以,我要遥遥!】
【那我要沈小继!】
【??好家伙这种腹黑小团子你也敢要?姐妹你确定你降得住?】
【额,先要了再说!】
【我们家浩浩没人要吗?】
【太皮了,幻视隔壁熊孩子,我反正没耐心慢慢引导。】
【安安小公主呢?】
【姐妹清醒点,都叫公主了,家底单薄的平常人怎么养得起啊?】
【还是欢欢最可爱,乖巧懂事贴心长得又可爱……啊啊啊啊啊退一万步讲,陌生人真的不配争取抚养权吗?】
众:【(?????)嗯?】
“好了小朋友们,抓紧时间找宝藏吧,就在这座奉阳殿里哦,谁先找到就是谁哒!”
做完科普工作的‘狮头人’对孩子们说道。
“好耶!”
小家伙们欢呼一声,四散开去,卖力地挪动着小短腿,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气派又宏伟的殿宇里,黑红色调为主的背景下,衣着鲜艳的小家伙们格外醒目,又给沉闷的大环境注入满满的活力。
沈继看了两眼不远处趴在地上,撅着腚找的张浩斯:……
默默收回目光,他缓缓走向殿宇最高处的王座。
奉阳殿。
沈继目露追忆之色。
“继儿要快快长大,早些替为父分忧国事。”
——那年除夕夜,边境却传来敌袭的消息,父亲沈延匆匆从家宴离席,赶来奉阳殿,与同样被紧急召集的朝臣彻夜商议。一直到天蒙蒙亮起才散。他受母亲嘱托,与宫人们送来温酒暖羹,让父亲和朝臣同用。
记忆里的那天,正值黎明,天色欲亮未亮,一脸憔悴的父亲在看到他亲手送来的羹汤时,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眼中也亮起柔和的光。
从不说软话,腻忽话的父亲,破天荒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期许。
当着还未离去的重臣们的面。
如今想来。
或许他对权力的野望也是自那一天起诞生的。
来到此处,登临此处,如父亲所言、所愿的那般,从执掌楚国开始,慢慢执掌天下,成了他最大的夙愿。
可惜,年少时他有多推崇此处,成年后就有多嫌恶。
被打发到魏国为质前,他还年幼,未被正式立做王储,是没有资格为国事来到这里的。
从魏国回来,他是做了楚国的王,却依旧因为年幼而不被重视。
朝会时他分明坐在这里,群臣却对他视若无睹,转而向他身后的母亲参奏。
他是王,身着王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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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王冕,正居中央,却是殿中唯一一个透明人。
他便渐渐不来了。
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即使后来羽翼丰满,即使后来将大权重新归拢手中,他也再懒得来此。
宁可在自己书房开小朝会,也不愿启用这奉阳殿。
楚国势力大涨,接二连三灭掉魏国、齐国之后,他便将新都定在安阳城,重新修建了一座更大更威武的宫殿。
沈继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座,被从前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要不怎么说是少年人呢?
一点小事,却耿耿于怀了多年。
再看面前王座,沈继心里一动,忽然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抬眼再看。
曾经那群只知道呱噪,又让他心烦的群臣不见了。
缓缓回头。
那总是抢他话头,生怕他说错话,于是不让他说话的‘昭太后’也不见了。
时移势易。
年少轻狂、义愤填膺又急功近利的少年人。
你也该放过自己了。
沈继对自己说道。
少顷,沈继忽觉心胸开阔,天地高远。
那点藏了很多很多年,藏得很深很深的芥蒂,随着拂过的微风,烟消云散了。
心境彻底平和下来的沈继缓缓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离去,却有一道灵光乍然而现。
他起身走到凭几之后,用手大概丈量了七寸的距离,凭着自己初出茅庐格外好使的视线,找到一条肉眼难寻的缝隙。
他尝试着伸手去按了三下。
木板悄然升起极其轻微的高度。
沈继却眼睛一亮。
有戏。
他伸手去抠,幸好五岁孩子的指头足够细小,加上沈继特有的巧劲,三十秒后,一处木板被掀开,露出正常智能手机大小的的一块暗格。
沈继先是惊喜,随后又惊讶。
因为暗格里真的有东西。
他迟疑地伸出手,将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块发着莹莹光辉的四方白玉。
白玉无暇,看得出来品质上佳。边缘处有些许花纹,一面刻着两个大字,另一面则是一行小字。
沈继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丝毫没有发觉靠近的摄像。
【这是节目组准备的大奖?品相有点太好了吧,一点都不像是用来糊弄孩子的地摊货。】
【不像吧,哄孩子用的奖励任务至于藏这么严实吗?这要不是沈小继,谁发现得了?】
【还真不是奖品,节目组准备的大奖是个传国玉玺玩具,地摊货,最多值一块钱,不能再多了。还是浩浩找到的,我刚在那小子直播间里亲眼看到的,就是因为受不了那小子臭屁的样子我才来这里的。】
【不是奖品的话,还藏这么严实,难道沈小继找到了古董?】
【你还真别说,这块玉色泽品相真不似凡品。】
【字是篆字,好像还是大篆,有点难认啊。】
【有没有人截图啊,出去找翻译软件试试。】
【试过了试过了,翻译出来了,两个大字是平安。另外一页似乎是生辰八字。】
【啥玩意?】
【难道真的是古董?那沈小继不是发了?】
49. 第 49 章
外界的纷纷扰扰,并未打搅到沈继分毫。
他此时满心满眼只有玉佩上的字迹。
小时候他曾生过一场大病,风寒引起的高烧不退。
在当下看来就是去趟医院挂点水,打个针的小毛病。得了这病的孩子顶多虚弱了些,闹人了些,让父母挂心了些。
可在那时候,却是诸多孩子夭折的罪魁祸首,是让所有为人父母者,闻风丧胆的宿敌。
他那会儿烧了两天。
他娘也跟着哭了两天。
栎阳城方圆百里内的医者都被寻来为他看诊,各种法子都用尽了。
最终是一个游方术士将他救回,还要了他的生辰八字,制成一块玉符,说是将其放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蕴养着,就能保一生平安荣华。
……这块玉佩被他爹收走,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
起初还能听到他娘三申五令问他爹有没有认真去找这最尊贵,气运最鼎盛的地方,有没有将玉佩安置妥当之类的话。
他娘还说呢:“要不拿到东都去?周王朝屹立近千年,天子所在,定然尊贵。”
换来他爹轻蔑一笑:“你也说他们屹立千年,如今却行到末路,可见气运也所剩不多,凭什么保住咱们的继儿?这事我自有主张,小小术士所言,你也不要太当真,没得叫人笑话。”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不仅是他,就连他娘也彻底忘了这回事。
却没想到……
看着不远处的王座,沈继只觉心房颤动不已,面上却又忍不住想笑。
不愧是他爹。
又口是心非了。
嘴上说术士能耐有限不要太当真,转身却乖乖照办。
而且一如既往地自信爆棚。
当年楚国虽蒸蒸日上,但隔壁一些老牌强国也不是吃素的,他却始终坚信,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而他的王座,才是天底下最尊贵所在。
回忆完那些过去,沈继才发现镜头还在追着自己,跟拍导演更是好奇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正要张口说话。
沈继毫不犹豫地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离开此处,回到小孩堆里,不给她张嘴说话的机会。
只想入手看一眼的跟随导演:?
……
“什么,古董?”
总导演掏了掏耳朵,又认真地看了眼面前的工作人员:“你确定?”
“就是因为不能确定。”负责管理直播间的工作人员无奈地说,这要不是古董就再好办不过了,直接当不知道就完了。“万一是呢?”
总导演皱眉,探身过来:“什么样的,有图片没?”
工作人员上了某微,果然热搜榜上又被他们节目给霸占了,#沈小继挖到古董#一行更是已经冲上了前二十。
他点开热搜,最前排的果然带着直播间里玉佩的截图,通过科技手段放大还原清晰度后,玉佩上的文字确实清晰可见。
评论也有人用网上的翻译软件翻出了文字的意思。
文字已确认为大一统前西部地区和民族所使用的大篆,跟准确说,根据所发掘的地点,这就是两千年还没成为天下霸主之前的楚国所用的本国文字。
一面写着平安。
一面是生辰八字。
看着还真想那么回事……
总导演皱着眉头想。
可古董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还是被一五岁小孩找到?
太魔幻了。
“晚点时候记得跟闵静说一下,看她有没有找人鉴定的意思,她要是有,我们这边再帮忙联系个专家也行。”总导演说。
他拍过类似的纪录片,知道规矩。重要的国宝级文物必须上交给国家,但要是文物是通过合法合理的正规渠道获得,就没有这个义务,尤其是像玉佩之类的古玩艺术品,也是可以私人保留收藏的。
闵家家大业大,这又是孩子在藏宝活动中找出来的,总导演估计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应该都会选择留下。
——
上午的拍摄任务结束后,差不多就是午休时间。节目组准备了一桌特色【国宴】招待诸人,几对母子学着战国时代的人纷纷入座,在节目组的科普下享用起了美食。
“战国时代的人吃得还行啊。”袁嘉宝尝了一口,不吝夸奖。
闵静专心干饭没应她。
想多了,他们那时候做饭哪有现在人这么多的花样?名字倒都是原来的名字,可用料十足,肉质不知上乘了多少,入口味道也远比他们那会儿美味得多。
闵静吃得摇头晃脑,年轻人,还是得珍惜当下啊,别老是想当然地以为他们这些老祖宗的日子过得多逍遥。
另一边沈继也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饭后午休时间,众人在化妆师和造型师的帮助下卸去头饰与外衫,只着休息用的里衣。
屋里只剩下母子俩人,闵静终于有时间发问:“听说你今儿在奉阳殿找到一件东西?”
沈继依旧背对着她躺在小床上,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才将一物扔到她面前。
闵静刚要伸手去拿,又听到他说:“是我的战利品。”
他着重在’我的‘两个字上清晰了发音,宣示着主权。
“知道了,我还能跟你抢?”
闵静嘟囔着,将玉佩拿在手里,一开始还没怎么上心,直到翻到背面,在看清那行生辰八字之后,轻轻地’咦‘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
闵静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在哪找到的?”
沈继始终没有回头,却回了话:“奉阳殿王座后的暗格里。”
暗格?
闵静没有印象了,她能去奉阳殿,却不能坐在王座上,因为王太后终究只是太后,可以代行王权,却却不能觊觎王位。
当然她也从始至终都没有觊觎过。
不过这东西……
纤长的手指拂过玉佩的纹路,传来的温润触感让她心头发烫。
“你收好。”
她将玉佩放回他枕边,似是自言自语地开口:“算他还有点良心。”
言罢,回了自己床上休息,没有再说任何话。
屋内一片寂静,沈继缓缓伸出手将玉佩拿进被窝,攥在手心,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
王希月母子归队了。
虽然脸色苍白,但母子俩精气神都还不错,脸上都还挂着如出一辙的温暖笑颜。
“怎么不好好休息?”
袁嘉宝在高兴地打过招呼后,又一脸不满地问:“你可别逞能。”
闵静也搭腔:“可以去我家。”她想得比较多,医院里的情况她住过,想好好休息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回家的话,王希月只可能是羊入虎口,那还不如再回她家休养,她还可以找谢阿姨来帮忙照顾着乐乐一点。
反正从沈延发来的照片看,那家伙已经把咪咪带去公司边上班边照顾了,这几天也不会回家。
王希月微笑着摇头:“我不能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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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麻烦了。”
闵静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容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似乎带上了一抹坚定与从容。
“他们去医院烦你了?”袁嘉宝则是皱着眉头问,她后来有看到那段视频,于和煦个畜生下手是一点儿也不轻,希月起码得在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再好好调养几天。
不过她转念一想,于家老太婆和那刁蛮任性的小姑子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而且这种人她袁嘉宝也算有些了解,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极看重面子,最容易无能狂怒,别是发现事情在网上发酵以后,吃到恶果的时候,还把过错推到希月头上,跑到医院去闹了吧?
王希月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一半,习惯性地垂眸。
低声回答:“来了,幸好有静静介绍给我的秦律师在,把他们都赶跑了……你们放心,我没逞能,我的身体没问题。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个妈妈,就算是为了乐乐,我也得振作起来。”
王希月重新抬起头,露出坚强的微笑:“乐乐很需要朋友,我在家的时候从来没看到他玩得这么开心过。”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孩子们已经迅速打成一团了,乐乐还牵着沈继的手,笑得很开心。
闵静心倏地一软,也拉起她的手,安抚道:“你确实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袁嘉宝重重点头,搂住她:“对,还有我们,不怕。”
王希月眼中泪光闪烁,哽咽地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补充后半句话。
需要朋友的不止乐乐,她也需要,她非常,非常需要这些好朋友,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角落里的李扶婷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
……
傍晚,照旧是一番小游戏,众人重新换上角色扮演的服装,王希月也是一套贵夫人的装扮,素色的曲裾一披,更显她身形消瘦。
不过温婉柔美的微笑又盖过了那番楚楚可怜的味道。
闵静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眼里多出一丝了然。
【王希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更漂亮了?她也好适合古装诶,今年来的妈妈组居然都是美人,蔚念自不用说,十年前凭颜值演技杀出来的黄金配角。闵静和袁嘉宝都是大美人,那身气质在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幸喆是节目组偏心,给了个最契合的形象角色。但我真没想到素人出身的李扶婷和王希月也能把战国服撑得这么好,比某站的某些古装up还强。】
【你别说,基因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欢欢本来就是凭长相从那么多素人小孩里杀出重围的,亲妈能差到哪里去?至于王希月,要是没点美貌,能嫁进豪门?】
【哎呦喂,可别侮辱豪门两个字了,于家算个屁豪门?顶多娱乐圈(juan)里多点人脉吧,都是一丘之貉,物以类聚!】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允许你鄙夷他们的品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家底至少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的人,怎么不算豪门?】
直播间里火药味十足。
但一般这样的话题不会被人重视。
所以直播间外,总导演自顾自地公布晚上小游戏的内容。
“真心话大冒险。”
“妈妈们可以向宝贝们提出一个问题,宝贝们必须说出真话来回答,不可以撒谎哦。”
“作为奖励,这一轮游戏之后,宝贝们也可以向妈妈提出一个要求,妈妈必须满足。”
“好,游戏开始!”
沈继立马戒备地看向自家老娘。
50. 第 50 章
“游戏期间,不管是妈妈还是宝贝撒谎,不说真心话,就得接受惩罚。也就是无条件答应另外一方的一个要求,必须履行。”
总导演说完规则,右边传来一声询问。
“什么要求都得同意吗?”
出声的是蔚念,她刻意地问道:“这小子要是提出一天吃五个冰激凌这种要求,我也得答应?”
总导演:“是的。”
蔚念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明显开始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五个冰激凌正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张浩斯。
【?我有种预感,念念又要给傻儿子下套了。】
【记吃不记打的傻大儿哦。】
游戏开始。
由蔚念带头。
在娱乐圈多年,蔚念深谙‘出戏’的规则,小孩子的童言无忌用得好了,可是一大吸粉利器。
她眨了下眼睛,计上心头。
“浩浩,上次红红老师给你改的数学入门试卷,你放哪了?”
她和蔼可亲地问。
张浩斯的小脸上笑容顿失,开始结结巴巴:“没、没……”
正要否认的时候,蔚念一指游戏规则:“不可以撒谎哦,不然妈妈惩罚你一年不许吃冰激凌。”
张浩斯立刻垂头丧气,像只耷拉耳朵和尾巴的小狗:“床底下。”
蔚念:“?谁的床底下?”
张浩斯叹了口气:“奶奶的床底下。”
蔚念心里冷笑一声,她就知道,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头疼的样子,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被逗得笑弯了腰,表示藏试卷这种事可太日常了,谁小时候没做过呀?
【浩浩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小学以后的试卷必须要家长签名。】
【浩浩和楼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对待试卷的最好方式是红笔自改分数。】
【浩浩和楼上和楼上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模仿家长签字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吗?】
这边直播间里从小到大的学渣们开心地交流着经验,那边镜头前,游戏还在继续。
幸喆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是用着她一贯的直率风格问文之遥:“对妈妈撒过谎吗?”
文之遥迟疑了片刻,分外心虚地低下头:“妈妈,那次表姐来家里,打坏你奖杯的其实是她,她怕你生气,以后再也不欢迎她来家里玩,所以要我说是我打碎的。”
幸喆也着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愣了一会儿后才摸着女儿的头说:“没关系,下次记得跟妈妈说实话,一个奖杯而已,不值得你对妈妈撒谎。”
文之遥认真点头,仅从神色就能看出,她是真的把妈妈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幸喆,虽然这对母女的看点比其他人少很多,但幸喆三观是真的正,不愧是成为世界冠军的女人。】
【+1】
【+10086】
紧接着是王希月,她温柔地将幸喆的问题重复了遍。
于乐乐坚定地摇头,亲近地扑到她怀里,撒着娇说:“乐乐不骗妈妈,乐乐最爱妈妈了。”
王希月笑着回拥,围绕在母子间的温馨氛围感染了众人。
【尸体暖暖的。】
【怎么才能生出乐乐这样的小天使?】
【我改主意了,我愿意相应祖国的号召,我愿意要孩子,我要乐乐。】
【退一万步讲我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真的不能跟王希月抢抚养权吗?】
袁嘉宝也看得眼热,忍不住问了同样的话,并满心期待着同样的回应——
路安安眨巴着眼睛,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住地纠缠着:“没有吖~”
袁嘉宝心头一哽。
知女莫若母,看到她这副模样袁嘉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下咬牙切齿地指着游戏规则,毫不留情地断定:“你撒谎。”
甚至没有给小家伙更改口供的机会。
路安安心头一紧,还想狡辩:“没有……”
但是在袁嘉宝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下,路安安小朋友还是没有顶住压力,撅着嘴巴轻哼一声,算是认罪。
轮到众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李扶婷。
她实在是受不住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过她是打定主意不出头的,结结巴巴地也重复了遍幸喆和袁嘉宝的问题:“欢欢你呢?有没有对妈妈撒过谎?”
欢欢一蹦一跳地冲进她怀里,坦然地点头:“骗过的,隔壁黄大爷的大黄老是凶人,它的骨头是欢欢藏起来的,黄大爷来找的时候,欢欢骗妈妈说没看见。”
李扶婷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那块骨头是欢欢藏起来的话,后来黄大爷是怎么在隔壁刘芳那找到的呢?
为此两个邻居直接爆发了一顿惊天动地的争吵,撕破了全部的脸皮,甚至到了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不过她倒是因此得了一些安宁,因为双方都是不肯吃亏,平时又爱占便宜又爱在附近说闲话的人。
俩人作对之前,多少都会对她这么一个单亲妈妈阴阳怪气。
双方都恨上彼此之后,不但没有精力找她麻烦了,甚至在需要‘见证人’、‘说公道话’、‘评评理’的时候,她就成了需要被拉拢的对象。
日子反倒好过了不少。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
李扶婷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香香软软,一派天真的女儿,仿佛今天第一天认识她。
其他人不知内情,只知道对欢欢露出的可爱模样稀罕得要死,尤其是一些做梦都想要女儿的人。
譬如闵静。
谁懂啊,小闺女就连撒谎都这么可爱。
不像她家臭小子!
镜头过来的时候,正好捕捉到闵静羡慕到咬碎银牙的表情。
【噗哈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生了双胞胎都是臭小子的妈妈,我太懂闵静这会儿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同样生了儿子的老母亲完全能get到!】
【默默举手表示赞同……】
轮到她了……
在李洁的提醒下,闵静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在感受到沈继眼神里的戒备时,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臭小子,又没憋好屁!
她是那种巴不得让自家儿子出糗的人吗?
——她是。
虽然她是,可她也有分寸好不,节目组后面不还加了条件,给了他完美的报复机会?
明知对方拥有反弹伤害的机会还要加大火力输出……她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小小地出口恶气,实在可惜。
闵静轻笑一声,明显不怀好意地问:“宝~你真的不喜欢哆啦A梦吗?”
声音夹得,天怒人怨。
至少沈继的第一反应是打了个寒颤,甚至忍不住抬手揉搓两边的胳膊,试图把起来的鸡皮疙瘩重新安抚下去。
同时咬紧牙根。
他有心撒谎,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五岁小孩,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说句假话就马脚毕露。
可又心知凭自家老娘的脾气,既然下定决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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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地丢人一番,不可能任由他违反规则。
几番衡量,心思百转千回,沈继想了许多利弊,然而现实中仅过去短短几秒。
最后的最后。
沈继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道:“喜欢。”
闵静笑得心满意足。
观众们看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
【都是自己人,怎么还加密通话呢,也太见外了。】
【不懂就问,哆啦A梦是什么梗?】
【是不是昨天默契小游戏的事情?闵静列举沈小继的三个喜好,其中之一是他喜欢哆啦A梦,结果沈小继死不承认。】
【?不懂再问,喜欢哆啦A梦是什么羞耻的事吗,为什么沈小继死不承认?我都奔三了我还喜欢呢,我说什么了?】
【你是你,沈小继是沈小继,沈小继可是小天才,小天才怎么能承认自己喜欢‘小屁孩’才喜欢的卡通片呢。】
【笑死,这孩子也太爱面子了吧,可惜遇上一个不肯惯着他的妈。】
【这就是反差萌吗,好可爱!】
【笑死我了,闵静这么记仇的吗,逮着机会必须要报复回来,哪怕这是她亲儿子?】
【多好啊,‘母慈子孝’】
【只有我在期待,同样睚眦必报的沈小继后续会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吗?】
【冲啊沈小继,爆料不要停,我就爱你们互相伤害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拱火了。
随即来到万众瞩目的小孩组提出要求的环节。
等了这环节一整晚的小孩们正迫不及待提出要求,沈继突然一声大吼:“等等!”
“都过来!”
其他五个小孩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沈小继?”这是路安安、张浩斯。
“继哥。”这是为他马首是瞻的于乐乐。
“沈哥哥~”这是欢欢。
文之遥双手抱胸,很有大姐风范,没有开口。
沈继努力让自己忽略这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将所有人带到远离大人的角落,六个小人围成一圈,小声嘀咕了好半天。
“记住了吗?”
沈继问。
五个小孩眼睛亮亮地集体点头。
片刻后,几人回到录制现场。
“好,现在请宝贝们向妈妈们提出要求。”
第一位是小欢欢:“我想让妈妈永远记得按时吃饭,不可以再饿肚子,也不可以再生病!”
多好的孩子。
闵静发自内心地感叹。
同时心里忍不住纳闷,就这要求,需要几个人一起密谋吗?
她满是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儿子。
直到第二位文之遥站出来:“妈妈,文可可再动我房间的东西,你要么亲自动手打她一顿,要么放手让我打她一顿,再也不许拉偏架了。”
幸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第三位路安安:“妈妈,那次姥爷的花瓶其实是我打碎的,但我怕你骂我,就说是爸爸,爸爸很好很好的,您能不能对爸爸稍微温柔一些啊,还有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呗,少使唤点我跟爸爸。”
脸上瞬间挂不住的袁嘉宝:???
第四位张浩斯:“奶奶说只要你不让小姨和小姨夫来咱家薅咱家的钱,她也会对你有好脸色,不会再找你的茬,你就别再让他们上门了呗。”
蔚念脸色霎时一变。
第五位于乐乐更是贴脸开大:“妈妈,我要你和爸爸离婚,然后把我带走。”
51. 第 51 章
现场一阵人仰马翻。
总导演一脸肉疼地吩咐扛着直播设备的工作人员移开镜头,又让各组的跟拍导演去想办法控制事态。
素材,都是素材!千载难逢的上好素材!
可出于职业操守,也碍于成年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他只能忍痛舍弃!
【哎哎哎我看得正精彩呢别转我镜头!】
【我凭本事吃到的瓜你别夺走啊我还要看!】
【导演!我这一生路不拾遗、尊老爱幼、怜香惜玉……总之我行善积德功德无量,这是我该得的福报,不许关镜头!】
【沈小继还没说话呢,流程还没走完呢,不许关!】
被工作人员提醒的总导演,不由得把满是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场内的唯一安静独立的小身影之上。
造就这场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
却也是当下最怡然自得的家伙。
也罢,反正乱成一锅粥了,干脆趁热喝了吧。
总导演做了个手势,要来喇叭,恭请沈继开口。
沈继扬了下眉,远远地望着闵静。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对母子,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期待。
现在回过神来,他们才惊觉这场好戏的精彩甚至是有层层递进的,从一开始小欢欢的暖心,到后来文之遥的小打小闹,张浩斯、路安安的自爆家丑,最终,到于乐乐当众要求父母离婚时,场子更是直接被炸翻。
就算是童言无忌,众人也很难想象出,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样的要求效果更大。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场子只所以炸成这样,八成和沈继刚才把所有小孩拉到一边私下嘀咕脱不了干系。
要是没有这早熟又腹黑的小孩,他们敢举双手双脚保证,张浩斯顶多提出一天吃八个冰激淋的要求。
不能再多了。
所以现在轮到沈继自己上场,这黑心芝麻馅儿做的小孩,还能不能提出更加炸裂的要求呢?
闵静面色平静地回望,但手心沁出的薄汗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继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手心,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眉眼舒展,胜利的姿态显而易见。
他轻道:“少作点妖吧。”
众:?
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的众人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就这?】
但看到闵静脸色,心中涌出这一念头的人赶紧又甩了甩脑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们说完要求了。”沈继随后便看向总导演:“按照游戏规则,她们都会照做的吧?要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我们以后可就再也不听话了。”
张浩斯闻言立刻甩开了母亲的手,第一个抢着跑到沈继身后。“没错!说话不算话的,都是乌龟大王八!”
蔚念银牙几乎被咬碎,原来高贵典雅的女神形象更是濒临崩溃。
路安安也顶着母亲不赞同的目光跑了过去:“让我们不要撒谎,那你们大人也要以身作则啊!”
于乐乐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自家‘兄弟’。
文之遥和欢欢见状,也决定和小伙伴们共同进退。
“说话不算话的大人没有资格要求小孩子听话!”
孩子们以沈继为首,神色坚定地站成一团,站在神色复杂的大人们对面,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说来也怪,他们个头不高,都瘦瘦小小,气势却是不弱。
甚至还有节节攀升的势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播间网友们纷纷站队:
【这次我站小孩队。】
【孩子们提的要求都深得我心!我也好讨厌父母长辈为了面子随意让亲戚家孩子进我房间,动我东西。孩子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凭什么可以为了他们的颜面被随意牺牲?仿佛不值一文!】
【万分同意!!!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长辈强制要求让出自己的玩具,衣服。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有沈小继这样的玩伴呢?早点带我奋起反抗多好啊。】
【王希月也该离婚了,就她那老公一家的德行,沾得久了绝对非死即伤。希月听你家乐乐的,赶紧跑啊!】
【大人确实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说有些事情真不能轻易答应。公信力一旦开始破灭,再想树立就难了。】
几个妈妈不知所措地交换着视线,最终一致地落在了总导演身上。
快做点什么,把这个场面跳过去!
总导演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喇叭再次出现,收场是收场不了了,那就祭出哄孩子的最终办法吧——
“知道啦,宝宝们请跟随fpd阿姨去小房间里写下自己的心愿,咱们做成任务卡交给妈妈们。”
先转移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关掉喇叭,他对助手说:“分开录,分得越远越好,别再让孩子们跟着沈继了!”
那是真小祖宗!
也是真祸害!
助手表示明白。
沈继漠然地看着身后的‘小跟班们’被一个个带离,看着李洁讨好的微笑,他也没拒绝,乖乖跟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小房间里。
这是今晚拍摄流程的最终环节了。
孩子们要写下心里埋藏最深的一个大秘密,并许下心愿,然后放到许愿瓶里。
“把许愿瓶埋到樱花树下,等到花开时,就会实现了。”
李洁心虚地说着台词,根本不敢探究沈继的表情。
【来了来了,卑鄙的大人们又要光明正大看孩子日记了。】
【去年也有这个环节,虽然偷看日记是不对的,但是小孩子们的心愿真是天马行空又纯粹美好啊。】
【反正孩子还小嘛,看一看也不要紧。】
【但是这套话术骗不了沈小继吧?那几个被分别带走的倒是有可能。】
【擦,我说怎么要分开录,上一季都是干脆了当地组团写的。笑死,节目组怕不是要被沈小继整出心理阴影。】
【这个fpd说话好心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感情地读本,硬着头皮读台词的感觉。】
李洁扭头看到这句弹幕的时候简直想把直播给关了。
但她只能回头,像弹幕所说地一样,硬着头皮把台词说完。
万幸的是,沈继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甚至自己提起了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着。
不过写完的时候,他没把纸条塞进许愿瓶,仅仅只是对折了两下,用笔压住,放在了桌上。
【看吧,我就知道他看透了!】
【我更好奇了,都看透了节目组的套路还要写心愿,那沈小继到底写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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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大人们快点来读信,我今天必须看到沈小继写的内容!】
【感觉又是个瓜。】
【快点快点,快点读信!】
相比较弹幕的迫切,李洁虽然心痒,但更多是忍不住质疑,这种游戏环节是不是根本不该出现?
童言无忌更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是流量利器,但有时候是真致命啊!
大概半个小时后。
大家都‘安然’离开了拍摄场地,卸去妆容扮相,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房间。
每个妈妈都很沉默。
唯一一个‘逃过一劫’的李扶婷抱着困意满满的女儿走在大部队边缘不敢说话,更是拼尽全力地放轻了脚步。
大概又一个小时之后。
在妈妈们隐忍的照顾下,玩了一天,又得到了‘惊喜大礼’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卑鄙的大人们走出各自房间,齐聚一堂,看着手里的‘许愿瓶’,各个神色复杂。
心里都涌现出一丝后悔。
你说参加娃综就参加娃综吧,非要选个带直播的做什么?
这下好了,一点儿家丑都藏不住。
几人面面相觑,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已经冲上前排的热搜,就心生无力。
尤其是已经收到亲妹妹质问短信的蔚念。
忍不住向对立面坐着的闵静递去怨念的眼神。
就算知道这样做不讲道理,她也控制不住。
我说姐妹啊,家里出个小天才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小天才脾气怪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怎么就要跟人家对着干呢?现在好了,你是跟孩子玩得痛快了,给孩子逼急了,他是真反击啊,反击的时候还知道拉帮结派,拉她们这些无辜者下水。
“咳,那请问,谁先来打开呢?”
总导演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忍不住出声提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总觉得手里捏着的不是许愿瓶,而是几率地雷,万一打开了,还不知道又怎么炸场子呢。
“我来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震惊之余,又生出一丝理所当然的情绪。
是王希月。
仔细说起来,这两天家丑外扬的最厉害的也是她。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也不怕咬,接下来处境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吧?
王希月深吸口气,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许愿瓶的塞口,取出字条。
镜头适时地跟上。
字条是跟随导演代笔,但口气和用词都尽力还原了孩子们的原话。
“继哥说,他有个喜欢装得精致优雅,其实蛮横不讲理,骂人都会爆粗口,什么好处都先给扒拉到自己手上的妈妈。
但是他的妈妈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欺负,哪怕是他爸爸也不行,所以她不管在哪都会让自己过得开心。
我觉得继哥的妈妈真的很酷。
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我的妈妈也能变得跟继哥妈妈一样,不要再那么温柔了。
蛮横一点,不讲理一点,不要太讲礼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脏话也没关系,粗鲁一点骂人也没关系,不,我想这样更好。
这样就可以让所有想欺负她的人都滚远一点!
我不在乎妈妈粗鲁还是优雅,我只要她过得快乐。”
52. 第 52 章
直播间里发起了大水。
整个屏幕都被大哭表情占领。
王希月更是泪流不止。
这反应惹来闵静的好奇,忍不住凑了过来。
读完开头第一句话,她柳眉倒竖;
读完中间内容,她略微沉默;
读完最后一句,闵静突然觉得,自己眼睛里似乎也进了砖头。
袁嘉宝、蔚念、幸喆相继传阅,看完后,脸上出现相近的感动。
再看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希月,众人既同情,又羡慕。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闵静叹息一声,轻轻环住王希月,借拥抱给予力量:“做父母的都想给自己孩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想做他们面前无所不能的超人,而不是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软弱。
毕竟,比无能更叫人难受的,是在自己孩子面前无能。
但你记住了,你绝不能用自己吃苦的方式去成全孩子。
孩子其实什么都懂,你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怎么受的,他们都一一记在心上。将来长大,不管他们飞得多高,都会对你心怀愧疚,也会忍不住怪罪自己。越懂事的孩子,越会这样愧疚,越不容易放过自己。
这样的愧疚也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快活不起来,不能够放手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记住,要想让孩子不委屈,过得快活,你就得先做不受委屈的人,先做快活的人。”
王希月被她说得一怔,眼泪仍挂眼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越来越坚定。
最后,她重重地,对闵静点了下头。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她这番话,有人不屑一顾,譬如蔚念,心想不愧是被亲生儿子认证过的自私,这套话术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内核不还是以自我为中心吗?
但也有人若有所思,譬如李扶婷,她怔怔地看着闵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扎根。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从王希月的举动受到了鼓励,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纸条。
张浩斯:“我骗奶奶说压岁钱都被妈妈拿去存起来了,将来给我娶媳妇。其实是被我用来打赏主播了。什么主播?捏橡皮泥的!至于愿望……我要吃十个香草冰激凌!”
五个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巨大感叹号,有些歪歪扭扭,但透着股不容有失的气势。
蔚念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好小子,她就说婆婆最近怎么越来越阴阳怪气,时不时还说些什么,将来的家业都是这臭小子的,她这个当妈的,可别抢儿子东西抢上瘾,到时候抢臭小子的……
想她私底下把婆婆当成神经病翻来覆去地骂……
结果真相居然是这?
是这?
另外,那压岁钱可是足足有五位数,都打赏给、给一个捏橡皮泥的?
蔚念只觉眼前一黑,当下就有一股,百米冲刺到房间里把熟睡的臭小子吊起来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
她深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想点好的,想点好的。
对,至少这次不是别的家丑,果然没被闵静家的小子影响,臭小子算是正常多了。
但……余光里看到桌子上,乐乐所写的心愿,她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妒忌。
都是儿子,为什么人家的这么暖心体贴,自家这个……
正常个屁!
回家就把单打安排上!
给臭小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蔚念一把将字条扔在桌上,等大家都往她身上看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脾气。
为了维持人设,她连忙晒笑一声,对王希月说道:“比起你家贴心的乐乐,我家这小子就是来讨债的。”
语气中不乏艳羡。
众人反应还不算太大。
直到袁嘉宝捡起来随意一看,登时笑出了声:“玩橡皮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蔚念强撑的体面终究是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彻底崩塌。
一把夺过纸条,拔腿就跑回房间。
少顷,房里传来张浩斯哭爹喊娘的声音。
第三个,文之遥:“没有大秘密,要求只有那个,不要再让文可可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任何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总是在学校说我的坏话。”
幸喆看着手里的字条,轻叹一口气。
她实在没想到孩子跟自己唯一的堂妹关系居然恶劣至此,不过从两次重复的诉求来看,这件事对自家宝贝女儿来说十分重要。
刚才在房间里她也有看一些网友的评论,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踏入了误区,忽略了孩子的自尊心和个人权益。
以后要改一改了。
第四个,欢欢:“欢欢没有秘密,欢欢在妈妈面前是透明哒!欢欢的愿望是,妈妈永远快乐,比欢欢更快乐。永远幸福,比欢欢更幸福!”
一如既往地甜到了骨子里的欢欢,让李扶婷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五个是路安安:“我也没有秘密了,叔叔,我很乖的,上次打碎姥爷的花瓶也只是个意外好不好?心愿?也没有,我爸爸妈妈最爱我了,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的,我不需要樱花树,我有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会实现我的一切愿望!”
袁嘉宝嘴角都咧到了耳朵:“算这丫头有良心。”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字条塞了回去。
最后,轮到了闵静。
看着连许愿瓶都没用,仅仅只是一章薄纸,闵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打算起身,去角落里打开。
却被总导演制止。
“闵小姐,请遵守一下规则。”
闵静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打开。
摄像头紧追其上。
不算工整但比上次明显进步许多的字迹写着:“秘密就算了,心愿有,就是希望家里那对夫妻平时少点折腾,要么相亲相爱,要么利落离婚。别天天吵着吵着架就亲起来,亲着亲着腻乎完了又继续吵得天崩地裂,烦死了。
一把年纪的大人了,不能成熟点吗?”
闵静看完就立刻合了起来。
甭管袁嘉宝怎么吵着闹着要看,就是不肯给看。“今天节目录完了,晚安。”
她果断离席。
袁嘉宝在后面叫不住人,轻哼一声,直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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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问跟随导演要来手机,嘴里嘀咕:“这年头东西上了直播还想瞒住?不知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吗?”
三两下,果然就在微博搜到了不少截图,甚至有高清版,都是传说中最眼疾手快的网友们的功劳。
看清字迹之后,袁嘉宝乐不可支,可在看到评论区一条回复时,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你们都在看乐子,只有我在吃狗粮。】
【亲生儿子分享的老俩口的狗粮,保真。】
嘶。
袁嘉宝捧住下颚。
突然觉得牙好酸。
……
几百公里之外的闵宅里。
沈延躺在沙发上,小黑猫静卧在他胸膛正中央睡得正酣,他手里拿着手机,孜孜不倦地刷着微博,给所有表示吃到狗粮的评论点赞。
眼里是满满的愉悦。
什么?真正的古人此时应当觉得无地自容?
抱歉,大楚亡了,他们一家三口眼下都在后世。
相亲相爱是唯一的正事。
点着点着赞,沈延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应该给正主打去个视频电话,看看他那越来越大胆张扬的‘王妃’,当下是个什么反应。
页面切换到某位,正要拨通视频电话之际,门铃声乍然响起,而且急躁地连按了很久。
小黑猫直接被吵醒,警戒地躲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被打扰到好事的沈延也是一脸严肃地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视频,看清显示器上的人脸时,他冷笑了一声。
见里屋没有任何动静,武梅又按了两下门铃,力气越发地大,脸上的不耐烦跟狠厉之色也越来越重。
“做什么?”
一道深沉男声突然响起,武梅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发现沈延双手抱胸,正站在栅栏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
武梅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狠厉之色顿消,本来满腔的怒火也随之烟消云散,取代而之的是一抹谄媚笑容。
“小延呐,原来你在家啊?快,让我进去,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沈延毫不留情地回答,一点让她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武梅脸上挂不住,可她又没有翻脸的底气,只好忍着怒气问:“这个月的生活费,静静是不是忘记打了?你哥的孩子壮壮才三个月大,开销正大呢,你不由分说把人家开了,又不给安置费,现在一家老小都在我家吃喝,赖着不走,我赶也没底气赶,毕竟是咱们理亏,我心想着能接应多少算多少好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不好闹得太难看……没想到静静还是那么不着四六,孝敬婆婆的生活费都能忘……”
“她没忘。”
沈延直接打断她:“你又不是她婆婆,她凭什么给你钱?”
武梅一愣,怒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反了她!还有你,你就任由她这么看待我?我可是你妈!她嫁了你……”
“你是吗?”
沈延轻飘飘地反问。
武梅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沈延的目光似乎能直接看透她心底,意味深长地问:“我们像是母子吗?”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现在,我就是一个吃软……
五岁的孩子在身高马大的沈延手上显得极其娇小, 他也抱得十分轻松。
闵静回过神来抢先去开门,等着沈延先过, 可是从院门到家门这一段距离,她跟在后头看了又看,忍不住打开手机摄像头,将这幅画面保存下来。
她那会儿没有男人不能抱儿子的破习俗,不过沈延身为君王,一直觉得该摆出点王上该有的架子,很少与继儿亲近。
可沈继小时候吃得多, 长得快, 体重一不留神就超过了她力量的极限,大概两岁多就抱不动了。偏偏小时候的他又是个撒娇鬼, 又最粘她这个娘, 闵静就想着法地找借口, 让沈延帮忙抱着, 哄着。
当然是在人后。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 最适合抱孩子了。
那时的她就这样认为,眼下看着这幅画面, 更加确信了。
沈延抱着沈继一路上了二楼, 脸不红气不喘的, 闵静赶过来帮着铺了床,小声叮嘱:“慢着点放, 别给吵醒了。”
看着怀中沈继那微颤的睫毛,沈延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没有拆穿,而是选择照做。
闵静帮着除了鞋袜,又打算上手帮孩子脱去外套, 沈延见状直接阻止:“你这么动他,还指望不吵醒他?”
说罢直接给盖上了被子。
闵静不认同:“这么睡不舒服。”
“不舒服了一会儿醒来自己会脱,他是五岁,不是五个月,不用什么都操心。”
闵静还想反驳,却被沈延直接拉出门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沈继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抹去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小身板也跟着真正放松了下来。
谁懂啊,几十岁的人了睡着后被老爹抱上床的尴尬。
刚才在路上他其实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敢睁开眼。
就算是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沈继也忍不住将整张脸都埋在薄被之下,脚趾都不听使唤地蜷缩成了一团。
一边尴尬一边回想老爹临走时说的话,他忍不住庆幸,幸好穿成的是五岁小孩,要真只有五个月大,吃饭撒尿都得叫别人来伺候,他绝对分分钟想要离世!
……
屋外。
闵静一直到被男人拉进了主卧,房门紧闭,才甩开他的手,眼睛锐利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发现了?”
沈延好整以暇:“发现什么?”
“继儿……”闵静试探地提了两个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沈延微微一笑,一手温柔地拂上她的长发,语调温柔却肯定:“是我们的继儿。”
闵静面露复杂之色,他果然发现了。
一时间,她既欣慰,又遗憾。
欣慰这爹总算没白当,遗憾他自己发现得早,以后就没有好戏看了。
不过她还是缓缓放松了姿态,不再与他争锋相对。
“千万记得不要暴露,那孩子随了你的臭脾气,又好面子心思又重,不愿与我们相认,自有他的理由。”
闵静缓步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舒服地喟叹一声:“咱们就当不知道,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五岁小孩,也算圆他一回,生做普通人家的梦。”
沈延亦步亦趋,在她面前单膝跪地,长手却占有欲十足地落在椅背上,虚环着她。
“我省得。这辈子我不是楚王,你不是太后,他也不是名震古今的西帝。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
他眼底情意绵绵。
闵静笑了,注意到他的称呼,却没有多说什么。原身是上过学堂的,虽然对历史方面的记忆非常模糊,可闵静知道,自己的名讳,切切实实地存在于史书之中。
沈延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大楚,不可能不去搜寻他死后,大楚变成什么模样。
她伸手去触摸他如刀板刚硬的眉眼,没有问他自己做的怎么样。
辉煌也好,罪过也罢,既然做了,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低声地重复了他那句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反问道:“没有大局了?美如天仙的魏国公主呢?”
“楚国亡了,现在,我就是一个吃软饭的。”
他一点点上前,目光专注而坚定地盯着她的唇。
“吃你软饭的。”
话音落下,唇覆了上来。
闵静轻笑一声,没有拒绝,双手主动环住他的脖子,热烈而积极地回应,显然对他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气氛越来越浓,些许喘息声从亲吻的间隙泄漏,为屋里更添暧昧。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闵静罗衫半解,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打断男人的动作:“等,等下。”
原身给她留下的记忆里,手机占据的位置并不重要,但基本上只要电话打进来,她就一定会接起,因为越是社交不多,难得打进来的电话或许就越重要。
还以为今晚能得偿所愿的沈延一脸挫败:“妖精,你不能一直这么玩我,会出人命的。”
闵静眼睛往下一扫,瞬间被逗笑了,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哄道:“就等一会儿。”
从被丢到一旁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闵静接起。
“闵太太,我是李洁。”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声音,伴随着扑面而来的尊重和讨好,再没有从前的公事公办的平板声调。
闵静有些好笑:“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是很担心小继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都挺好。”
身后贴上来个火热的怀抱,闵静回头白了男人一眼,可后者却眼神愠怒地盯着她手机:“挂了。”
安静的房间里,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清晰可闻,知道这根本算不上重要电话的沈延恨不得立刻宰了这打电话坏他好事的王八羔子。
闵静把他推开,重新走回沙发上坐下:“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李小姐。”
李洁干笑两声:“我们真的很关心小继的健康情况,等到,等到他没什么大碍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开始第二期的录制呢?档期好说的,都好商量。”
闵静兴趣缺缺,说实在的要不是刚来的时候公司情况不好,虞雅柏又骗原身签了合同,她才不会上那什么综艺。
什么直播,什么流量焦点,说到底不还是给人打工么,可以的话,她闵静只想躺平等养。
反正现在公司的情况稳了,一切问题自有沈延来头疼,养家糊口的事也本来就是他个男人该做的。再加上于慕儿作的那次妖,节目组算是有重大失责的,她只要找到律师运作一二,估计能一分违约金都不用付就能把合同解除。
沈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契而不舍地催促着她赶紧挂断电话。
“我看还是算了吧……”
闵静刚说完,那头李洁赶紧说:“闵小姐,明天下午您在家吗?我可以上门拜访,到时候咱们面谈?条件咱们可以重新商量一下的。”
这下轮到闵静不能理解了。
李洁一开始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看不上她,或者说是看不上原身。后来有所变化也是因为接触之后发现她与原身截然不同。但也不至于这么热切吧?
好像她闵静要是彻底跟节目说再见,李洁也会跟着失业一样。
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好奇,便同意了:“那行。”
“谢谢你闵小姐!”李洁庆幸地说。
通话结束的瞬间,闵静整个人已经被抱起,她尖叫一声,笑骂:“你有没有点出息啊,就这么急?”
“两年七个月又十五天。”
将她放到床上之后,沈延欺身上前,紧紧盯住她双眸,眼神暗沉。
“什么?”
“自你离楚,到我亡故,一共过了两年六个月又十八天。”
“咱们最后一次亲热,是你离楚前十二天。”
“今世重逢,也有十五天,你个小没良心的,一直和我置气,不给我碰。”
“你说,我还要怎么有出息?”
说到最后,他竟有点儿委屈。
闵静怔了怔,一手抚上他流畅的下颚线。“为什么记那些?”
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沈延低头吻她,不住地吻她,动作轻缓又虔诚,闵静再一次感受到那无言的炽热情愫。
仿佛她是这个男人唯一的软肋。
闵静轻叹一声,不再抗拒,任由男人带着,沉沦在久违的极乐之中。
——
寒风中,寻遍各处也不见王上踪迹的苏和看了会儿天色,最终依然踏上一条小径。
约一刻钟后,他来到一处空无人烟的宫殿,殿门虚掩着,里头静谧无声。
他走了进去,果然找到了他的老友兼君王。
“王上。”
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人,苏和眼底划过一丝痛苦。
“是苏和啊?都安排妥当了吗?”
男人抬眼,看到是他,便轻轻一笑,只是枯槁干瘦的脸这样一笑,更显恐怖。
苏和既不害怕,也不嫌弃:“都安排好了,如无意外,下个月便能接回王妃和公子。”
“好,很好。”
男人说着,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对面墙上,那是件女子衣袍。
“王上,想王妃了?”苏和轻问,带着一丝打趣。
岂料,
从不肯在人前示弱,更不屑于儿女情长的王,重重点头:“自她离楚,无一日不想念。”
第32章 第 32 章 “当当!竹蜻蜓!”……
怪不得都说心疼男人会倒霉。
第二天浑身发软怎么都睡不够, 硬撑着去浴室泡了半小时热水澡才缓过劲来的闵静,恨恨地想。
她昨晚也没心疼太久啊, 只那一会儿,纵容了他一回,那牲口就原形毕露了,后来一回又一回,愣是折腾她到天亮了才偃旗息鼓。
今晚接着让他睡书房去!
闵静打定主意。
洗完澡出来,闵静第一反应是去隔壁沈继的屋子,却看到房门大开, 里头空无一人。
她紧接着来到楼下, 谢阿姨微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告诉她午饭很快就好, 还有早上钟点工来了, 各处卫生也都打扫过了, 换下来的旧衣服该送干洗的送了干洗, 并送来了从前那些衣服, 总之一切照旧,并问闵静有没有别的需要。
过了四五日亲力亲为日子的闵静只觉通身舒爽, 懒洋洋地往大沙发上一躺, 高兴地回答:“暂时没有了。”
闵家有钱。
世纪初, 原身的父亲就是亿万富翁了,原身出生那年豪掷千万买了这里的地皮, 造了这栋带着千平大花园的三层别墅。
装修乍看之下不算豪华,因为采用的并非眼下被受追捧的西式风格,而是新中式,这客厅中大多家具都是用真正的木料打造而成,红木、黄花梨占了多数, 甚至还有几样小叶紫檀料的,走的是真正低调奢华路线。
低调奢华的意思是,没点儿审美和身家的人,都不够资格被炫富。
就好比原身的婆婆,这个世界的沈延他妈武梅,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对着这些家具简直正眼都不屑给一个,一个劲地冲闵家那些现代化设备流口水。
这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再怎么喜欢低调奢华的有钱人也被迫购买一些,一看就贵的科技产品。
闵家也没逃过这个大势所趋,就好像原身,对网络世界一知半解,却永远会拥有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手表、平板。
可以不用,但必须拥有。
闵家也更新换代了不少家电。
占据整整半面墙的超薄电视、天花板嵌入式的智能空调,每层楼都多了最新款的扫地机器人。
最显目的要数厨房。
什么双开门的大冰箱、洗碗机、烘烤炉、微波炉等自不必说,就连空气炸锅、电饼铛、蒸蛋器、破壁机、豆浆机、咖啡机、直饮机等等,都一应俱全。
锅碗瓢盆与各式调料都被码得整整齐齐,一眼望去满满都是烟火气,又干净整洁。
可武梅看不惯,甚至越看越生气
因为原身不下厨。
而这堪比做饭圣地的漂亮大厨房,只是闵家为了留住特级私厨谢阿姨,而提供的一处高级工作室。
在一次亲眼目睹谢阿姨表示一样菜品需要用到市面上最新款的烘烤炉,其价值达到五位数,原身毫不犹豫点头签字付款之后,武梅的眼睛红到了极致。
她将原身怒骂了一顿,同时将谢阿姨狠狠羞辱,赶出家门,并要求原身自己学会做饭做菜。
甚至连一周两次上门打扫的钟点工,管理外头花园的园丁也统统辞退,这豪宅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原身亲力亲为。
美其名曰“不要浪费她儿子的血汗钱”。
跟看电影似的看着脑海中的记忆,闵静冷笑一声,黑了心肝的老虔婆,已经把闵家的钱当成自己的了。
原身后来的死,很难说跟那贪得无厌的老虔婆一点关系都没有。
幸好沈延也跟着来了,直接占了那凤凰男的身,否则光是从那对母子手里夺回这些家产,都是一场硬仗。
这么舒服的宅子,她可没有半点儿往外让的意思。
这些天来所有被辞退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让她给找了回来,上辈子于国家大事上累死累活,但在衣食住行上从未亏待过自己的闵静这辈子自然也不会没苦硬吃。
原身从前什么待遇,她现在也要什么待遇,将来要是有机会,还想试试更好的。
人往高处走,她闵静,更要如此。
在沙发上等着谢阿姨做午饭的空档,闵静取了罐酸奶吃,同时打开了电视机,随便调到了一个电视台,正在播放卡通片,主角居然是一只蓝色的,圆乎乎的小胖子,长得说不上来是猫还是鼠,但居然与身边的孩子一般大小,还能口吐人言。
他身边跟着的孩子就比较普通了,同样圆圆的脑袋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黄色短袖上衣,蓝色短裤。画面一开始就是他哭着跑进家门,扑到蓝胖子脚边,喊:“小叮当,他们,他们又欺负我。”
闵静觉得有趣,便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这时沈继推开侧边玻璃门,走了进来,路过客厅时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电视。
闵静喊他:“你在花园?”
“嗯。”
“吃了没有?”
“嗯。”
闵静无语地看着问什么都只会嗯的孩子,心里轻哼一声,要不是老娘看在你……的份上,看我忍不忍你!
又大口挖了两勺酸奶,闵静泄愤似的吞下。
门铃声忽然响起,谢阿姨去看了眼监控,又和外头的人聊了两句,来告诉闵静:“一位年轻小姐带着个孩子在门口,说是带了点礼物来感谢您,要是您没空,也不用亲自出去,她把礼物放下来就走。”
闵静猜到是谁,起身过去看了眼,果然门口站着李扶婷母女。
“我认识她,我去带她进来,不麻烦的话,午饭多煮一道小女孩喜欢的菜。”
谢阿姨笑着应下。
闵静换上外出鞋子,走了出去。
屋内沈继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屋外,注意力便重新被面前的卡通片吸引。
“当当!竹蜻蜓!”
……
摸着手中做工精良的衣服,闵静再一次用打量的眼神隐晦地看向李扶婷。
后者喝着闵静亲手沏好的花茶,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她身边的欢欢也被教得很好,虽然对这栋大房子非常好奇,但她仅仅只是用眼神四处张望,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好奇和微微的艳羡。
这是一个不但自己教养很好,连女儿也教得十分出色的女人。
闵静肯定地说。
一旁的沈继也得了礼物,是套魔方,附带了入门的教学方法。据李扶婷说,她注意到拍摄时,孩子们聚在一起时,沈继似乎只对当时玩具厅里的魔方感兴趣,所以才送了这套。
闵静心里就对她更满意了。
礼物很用心,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但价值也没超过她的能力限度。
这是一个很用心,很真诚,但同时也很识趣,对自己认知非常清醒的女人。
闵静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欣赏:“时间不早了,留下来用顿饭?”
李扶婷却客气地拒绝:“我等下还有份工作要做,还联系了一位姐妹专门帮我带欢欢,不好失约。所以只能抱歉了。”
“那真可惜。”闵静真挚地说:“那下次,下次一起喝茶。”
李扶婷笑着答应了。
不过闵静还是送了一盘谢阿姨做的甜点,抹茶泡芙给欢欢,并亲自送母女俩出门。
“下次要是需要人帮忙照看欢欢,也可以送她到我这来。”她冷不丁地说:“小继平常不爱搭理人,但我看他对欢欢挺好。”
李扶婷本来是想下意识拒绝的,但想到沈继的状态,又迟疑了,她低下头看欢欢,后者意会到母亲的犹豫,连忙说:“我很喜欢沈继哥哥。”
“欢欢真乖。”闵静不由自主地感慨,到底是小棉袄,就是不一样。
“那就麻烦了。”李扶婷应说,又客套了两句,看时间当真快赶不上了,才拉着欢欢离开。
却与李洁擦身而过。
“闵小姐。”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闵静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李洁,到底是没能冷下脸,只能侧过身请对方进来详谈。
落座不久,看着桌上还未撤掉的两杯果茶和甜点,李洁有些感慨:“扶婷真是挺不错的一人,就是运气太不好了。闵小姐,昨天的事真是多谢你帮了欢欢。”
闵静一挑眉:“昨天的事?我昨天做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洁愣了愣,连忙解释:“别误会,我是从热搜里看到的。你们昨天一家人在游乐场玩的时候被不少网友偶遇了,一路上都有人给你们拍照,实时播报未知的。”
怕闵静不信,她甚至亲自打开微博,把手机递了过来:“你看。”
闵静远远地瞥了一眼,准确无误地看到自己在过山车上笑得肆无忌惮叫成疯婆子的照片。
她嘴角一抽。
现在的孩子都什么毛病?喜欢传播人的丑照?
可事已至此,闵静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你们既然都觉得她可怜,为什么还要开除她?还有欢欢,于慕儿出了事,跟个五岁孩子有什么关系?”
才洗清嫌疑的李洁还没来得及送口气就受到如此盘问,登时心里一跳,连忙回答:“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而且主要是扶婷自己不想录了,她说她挣钱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欢欢,如果欢欢录节目不开心,甚至受了伤,就算挣到再多钱也没用。”
闵静心中一动,脑海浮现母女俩将彼此视作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画面。
沉吟再三,她终是开口问道:“欢欢为什么没有爸爸?父母离婚?分居?”
第33章 第 33 章 不给碰,但可以宠幸。……
“是因为车祸过世了。”李洁叹息:“他和扶婷是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 俩人高中时候定情,谈了五年的恋爱长跑, 本来说好大学毕业就结婚的,谁知道……”
李洁又叹息了一声,不难看出对此事的扼腕:“人都下葬了半个月了,才发现有了欢欢。说实话,当时扶婷刚刚通过一个面试,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能转正说不定她现在也是事业女强人了, 起码能过得风光, 所以很多人当时都劝她放弃孩子,爱情是爱情, 生活是生活, 单亲妈妈的日子不好过。可她不听, 非要把欢欢生下来, 她说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欢欢是她前男友给她留下的最后礼物,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为了养活欢欢, 这些年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哎, 真的不容易。”
闵静越听越是动容。
她想过李扶婷成为单身妈妈的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这种。
怪不得她对李扶婷一开始就心生好感, 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这个年轻女孩吸引。
原是因为,她在李扶婷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
当年在魏国,与继儿相依为命的自己。
“欢欢被养得很好。”她心生感慨,贴心又懂事, 不像她……
闵静抬眼看向角落里的沈继,却惊讶地发现,后者也是一副被打动的模样。
她忽然福至心灵:“我和小继可以继续录节目,条件是,李扶婷和欢欢也继续参加。”
李洁一脸惊喜,正要满口应下的时候,闵静又说:“她们要以正式嘉宾的身份参加。”
李洁愣住:“嘉宾?可扶婷是素人……”
“现在上面对综艺的限制就是必须要有素人参与。”闵静一瞬间就想好充足的理由:“反正于慕儿那种人你们注定是要换掉的,孩子却不行,可反正孩子都来了,把妈妈也一起带上有什么不对?什么实习妈妈能比得上亲生妈妈更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孩子?”
“主要是怕其他妈妈觉得彼此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到时候闹出不愉快来。”
李洁把话说得很委婉。
她不是无的放矢,别看来参加节目的几位妈妈大都不是圈内人,譬如王希月是全职主妇,袁嘉宝无业游民,但她们的另一半都是实打实的圈内人,尤其袁嘉宝身价奇高,丝毫不亚于圈内顶流女星,又有袁家撑腰,就算是圈内一些大佬见到这位大小姐,都得给几分薄面。
幸喆更不用说,奥运冠军,知名度是杠杠的,何况有国家背书,上什么节目自带底气。
就闵静一个人,虽然开局属于异类,节目组想借她身上自带的话题给节目增加爆点,但没想到她能支棱起来,恢复了大小姐的身份,和袁嘉宝不相上下,甚至在引流方面一骑绝尘,凭一己之力,把节目的知名度又往上推了一个层面。
但李扶婷不同。
她是完完全全的素人,身上还贴着单亲妈妈的标签,到了节目里,能让其他嘉宾心甘情愿地和她自然互动吗?
闵静清楚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只说:“不至于,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希月和嘉宝不会看不起她,更不会故意使绊子。反正我就这个条件,你们回去商量一下,要不要答应。对不对,小继?”
忽然被cue的沈继有些不悦地看了过来,但眉头皱了半天,开口说的话却是:“欢欢在的话,我就去。”
闵静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看向李洁的神态更加坚定。
李洁心里又生出万般种滋味。
她看出闵静是真想帮李扶婷母女俩一把。
为闵静的热心肠感动的同时,想到自己曾经那么看不起她,甚至不止一次在背后跟人蛐蛐闵静是恋爱脑废物之类的话,也是十分惭愧并后悔。
果然要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永远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自相处。
飞快在心里给自己调整了情绪并自己喂自己喝了一碗心灵鸡汤之后,李洁起身,一脸坚决地表示她一定会说服导演,同意让李扶婷作为正式嘉宾参演。
她让闵静等着自己的好消息。
然后就热血沸腾地告辞了。
闵静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人,笑着摇头,说起朝气蓬勃,果然还是要看年轻人的。
谢阿姨说饭好了,闵静起身去洗手准备吃饭,路过沈继面前时,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她停住脚步,看了沈继两眼,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一脸认真的模样,甚至眼中还亮起一丝丝惊奇与向往。
闵静也被他这模样挑起了好奇心,便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她最早随手按到的卡通片,还是那只蓝色没耳朵、左右脸上各有三道胡须却看不出是猫还是鼠的胖子,正口吐人言跟身边的小孩说着话,顺便从肚子前面的口袋里,取出一扇门。
嗯?
肚子面前拳头大小的平坦口袋里,拿出了一扇门?
好怪。
“任意门,打开这扇门的时候,在心里默念着要去的地方,只要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任意门都可以带你到达。”
蓝胖子一边解释,一边打开,和小孩穿过那扇门,居然真的一瞬间从房间来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闵静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神奇的吗?
“我说怎么喊半天不见人来,原来都在看电视。”
身后传来谢阿姨温柔的声音,母子俩同时回头,谢阿姨看着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再看一眼电视,忍俊不禁:“还真是母子俩,连卡通片都喜欢一样的。”
沈继看闵静,闵静也看沈继,俩人同时感到一丝尴尬。
“我去洗手。”闵静落荒而逃。
沈继脸色微红,强迫自己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直奔二楼洗手间:“我也去。”
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幼态的自己,沈继先是一愣,随后认真地告诉自己:“怕什么,你才五岁,你看得理直气壮。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你个孩子一样被卡通片迷住,该觉得不好意思的是她。”
这样说了两遍,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一脸镇定地下了楼,坐上饭桌。
闵静也早已落座,母子俩默契十足地绝口不提方才的事,专心干饭。
食不言,寝不语。
直至最后一口饭菜落肚,二人再次动作一致地将空碗往前一推,拿起餐布擦嘴时,沈继才若无其事地开口:“给我买个手机、平板,还有电脑。”
闵静抬眼看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盯着他看。
看得沈继心里毛毛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干嘛。”
“叫声妈妈。”闵静要求。
沈继又皱眉。
他不知道自己年纪小,脸也小,精致的五官虽然好看但长得都很紧凑,每次一皱眉整张小脸都会皱到一起,看起来就跟个难搞的小老头,特别逗。
闵静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跟他推理:“你张口就问我要那么多东西,却连一句妈妈都不肯叫,是不是过分了?”
说得是有那么些许道理。
沈继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叫不出来。
“算了!”他的小脸简直皱成了一团,气急败坏地滑下椅子,直接走了。
闵静叫了两声没把人给叫回来,忍不住骂了句:“臭小子!”
一旁谢阿姨见状,笑着摇了摇头,但收拾厨房的动作却透出了一丝愉悦。
吵闹好啊,夫妻就得床头打架床尾和,母子俩就得时不时拌嘴两句,诺大的宅子里才能有些活人气。
否则,再怎么金镶玉裹,也不过是活死人墓。
闵静饭后刷牙的时候,又听到门铃声响起,刚准备下班的谢阿姨只好再去开门,但这次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笑容越发大了。
将手里花束递给从洗漱间里出来的闵静,谢阿姨脸上带着过来人的理解:“先生让人送来的。”
闵静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先生’,指的是沈延。
看着手里白色花束,闵静有些糊涂。
按后世的意思,男人送女人花是在讨好示爱。可这雪白雪白的颜色……在他们那会儿的年代,可不是什么吉利东西。
谢阿姨好意提醒:“这是白色紫罗兰,它的花语,你可以上网找一找意思。”
说完谢阿姨就拎着挎包,优雅地走了。
闵静拿着花回到客厅,打算照谢阿姨说的上网搜一搜花语,可手机刚开屏,一则消息就跳了出来。
今晚必须睡沙发的男人:喜欢吗?
闵静闻了闻花香,心中暗喜,嘴硬:没头没尾说什么呢。
却忍不住想,沙发对沈延这种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实在狭窄、憋屈,要不还是算了,看在这朵花的份上……准他进房,只是不给碰好了。
今晚必须睡沙发的男人:当然是问你花了,总不能是问你昨晚吧?
刚打算换备注的闵静:……
反手拉黑,把花一摔。
谁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的来着?
姐妹活得可太清醒了!
二十秒后,闵静还是上网搜出了花语。
白色紫罗兰:让我们抓住幸福的机会吧。
嗯……
闵静熟练地去设置的黑名单列表里把某人拉出,更改备注:
不给碰,但可以宠幸。
第34章 第 34 章 养小猫吗?
关掉了烦人精的对话框, 闵静高高兴兴地打开和袁嘉宝、王希月的辣妈群。
先看一遍之前的群消息。
袁嘉宝手快,把昨天一起去游乐园玩的照片都发了出来, 所有人的都有,足足近三十张,闵静挑了几张沈继和沈延的特地保存。
王希月真心地夸赞了照片,又略略地表达了对两人的羡慕之情,随后在袁嘉宝再三追问下,羞涩地发了一张昨天做好的芒果奶油蛋糕的照片到群里。
闵静登时就被蛋糕超绝的颜值给吸引住了。
袁嘉宝也不遑多让,马上说三家人约个时间野餐, 她来准备食材和场地, 请王希月务必再带一个同样口味和颜值的蛋糕过来。
馋鬼的算盘打得十分响亮,把王希月都逗笑了。
闵静来的时候, 袁嘉宝还在缠着问味道怎么样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两个字:想吃。
这大馋丫头。
闵静无奈地摇摇头, 她算看出来了, 袁嘉宝对美食不算特别热衷的那种人, 唯独对甜品毫无抵抗之力,昨天在法国餐厅还差点为了一道马卡龙跟女儿安安争抢起来。
消息看到这里, 她也跟着冒泡, 夸赞了王希月的厨艺, 又点了两张袁嘉宝抓拍她的丑照吐槽了两句,算是给足了俩人的情绪价值之后, 闵静把今天李扶婷和李洁先后上门的事说了一遍。
袁嘉宝:这么说欢欢的妈妈从下一期起就跟咱们一块录了?那敢情好。
王希月:欢欢这么可爱,她的妈妈想必也是个美人吧?
闵静打字的手顿了顿,嘴角慢慢荡开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她并没有说关于李扶婷前男友的事。
她知道如果说了,这俩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备受感动,会想主动伸出援手。
可她就是想看看, 如果不卖惨,李扶婷只是欢欢的妈妈,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王希月跟袁嘉宝又会是什么反应。
答案显然让她很满意。
她上辈子生活在一个时刻讲究尊卑的年代,可这不代表,她喜欢将人分作三六九等。
她从来只跟满脑子尊卑有别的人讲尊卑,和性情中人讲性情。
她自信能驾驭所有人心,却唯独想和真正的性情中人把酒言欢。
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群里袁嘉宝还在继续话题:人长得蛮清秀的,打扮一下不会差,不过跟欢欢那种精致程度差距有点大啊,都说闺女像爹,儿子像妈,我估计欢欢她爹才是美男子。
闵静挑眉:这不尽然吧?怎么我家那臭小子,生得跟他爹一摸一样,半点儿都不随我?
袁嘉宝发了个偷笑的表情:你家男人基因太霸道了呗。没事,大不了再生一个闺女,到时候全都随你,又是个大美人儿。
熟悉以后袁嘉宝的嘴是愈发甜了。
闵静却叹息:不生了,疼得要死,我才不想再受回罪。
袁嘉宝:这倒是真的,我只要有我家安安就够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另一边的家中,王希月刚洗完碗,正在用干棉布擦拭着碗盘,偶尔凑过来看两眼群聊,每看一句俩人的对话,眼睛就笑弯一回,心里也忍不住附和。
是啊,儿子像妈,她家乐乐处处都像她,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大宝贝。
嗯呢,她也不想再要二胎,实在受罪。
擦着擦着,动作就慢了下来,想到公婆的催促和日常听见的闲言碎语,她就心累。
她要是也有静静和嘉宝的勇气就好了,敢于表达自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会不会……
“妈妈。”
王希月瞬间收拾好低落的情绪,再扬起头时,又是一脸温柔笑意:“怎么啦,乐乐?”
于乐乐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按耐不住的雀跃与欢心,压低了声音说:“妈妈你过来,我给你看个秘密。”
王希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以为又是贴心的儿子外出时给她带了什么小礼物,放下干棉布就准备上前。
“希月啊,我说多少次了,内衣不要放进洗衣机,那玩意洗不干净的,要用手洗!”
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人影突兀出现,挡在王希月身前。
“妈……”王希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不少,脖子也跟着瑟缩了下,眼中更是露出一抹惧怕。“这是新买的洗衣机,专门用来洗内衣的。”
“你的意思是,全家人的内衣都放进去一块儿洗了?”大概六十来岁,但烫着小卷发,涂着口红,穿着新式旗袍的老年女人瞪大眼睛,拿着白色纯棉内衣的手高高抬起,不住地晃悠,动作与她优雅的打扮简直南辕北辙。
“王希月!你可真埋汰!”
“没有,妈,我放的只有咱们家女性的,你,和婉,还有我……”
女人听到这话更是放声尖叫:“你居然还敢放你自己的!王希月,人可以蠢,但得听劝!”
她直接将内衣丢在地上:“所有跟你的东西一起洗过的都给我扔了,我不管你怎么埋汰,我的内衣必须全部手洗!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又蠢又没用的儿媳妇!”
骂完这句,她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不可一世地离去。
看着地上的内衣,王希月的视线渐渐模糊,心里头也闷得厉害,鼻子更是酸的不行……
可是,一想到不远处还在等着她的儿子,王希月一个激灵,连忙抬手擦眼,堵住鼻子。努力地扬起一个微笑,看向儿子:“乐乐,妈妈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去找你。”
于乐乐脸上也没了笑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王希月正要说些别的时候,又来了个人:“嫂子,我这件礼服腰身太小了,你怎么给我改的?我今晚就要去参加慈善拍卖会了,你把我礼服整成这样我怎么出门?快给我修改回来!”
一件礼服被不由分说地搭上王希月的肩。
于和婉满眼怪罪:“我真是服了你了,没有那个金刚钻你别揽瓷器活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拿出去找外面的人改,本以为就简单两针,再笨的人都能做好,哎哟,我还以为我够理智看待你了,没成想还是高估了。”
“再笨的人都能做,怎么你就不能自己做?”
于乐乐忍无可忍地开口:“小姑你的意思是,你连最笨的人都比不上是吗?”
“乐乐!”王希月担心地想让他住口。
于和婉柳眉倒竖:“小兔崽子,怎么跟姑姑说话的。”
说完这句又回头看王希月:“嫂子,乐乐长得像你已经够普通了,教育这块还是让他多跟我哥学学吧,要是里外都像你,我都不敢想他将来会是什么样。”
王希月浑身震了震,从来都是澄澈透明的眸子里瞬间盛满了怒火。
“小姑,乐乐是——”
“喵——”
一只小东西从乐乐背后掉了下来,黑黑的一团,还在扭动。
于和婉只看了一眼就尖声叫了起来:“什么东西?于乐乐你居然把这种东西带进家门?立刻马上给我丢了!”
——
闵静和袁嘉宝聊了近半小时,袁嘉宝忽然说不聊了,宝贝女儿邀她一起午睡,她要陪女儿去了。
把闵静羡慕得眼都红了。
香香软软又乖巧可爱的女娃娃,呜,想要。
沈继恰好这时候来到楼下,看到她这望眼欲穿的模样,毫无兴趣探究,只冷冰冰地问了句:“你平板呢?”
闵静咬着牙,与他僵持半天不回答,沈继也懒得再理,扭头自己找了起来,没一会儿找到了,又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淡然自若地仿佛家里就没闵静这个人一样。
“臭小子。”
骂完还是不解气,闵静干脆在群里吐槽了起来。
随着关系日渐亲近,袁嘉宝自然是按耐不住,开门见山地问闵静,沈继到底是不是自闭症。
闵静也只能将真相告知,曾经有过,但现在绝对没有,孩子纯粹就是脾气臭,不想搭理人。
袁嘉宝觉得沈继这样的孩子非常特别,年纪轻轻就跟做冰山似的,莫不是偶像剧中天生的霸总?说起来还真有种让人想要融化这座冰山的冲动。
于是兴致勃勃地给闵静出谋划策。
袁嘉宝:你家小继平时都喜欢什么?除了书之外。
闵静苦思冥想。
上辈子,沈继真正还小的时候,喜欢养马,喜欢练武射箭,喜欢和同龄人摔跤,或者带着一帮内侍假装玩排兵布阵的游戏。
这是因为当时正值乱世,楚人又是当世最为尚武的国家。
如今这太平盛世,谁还玩这些?何况现在的沈继还不是真正的孩子,曾经喜欢过的,眼下不一定还喜欢。
袁嘉宝:不是吧,你这都不知道?那你这个当妈的还真有些失职。
“我知道。”袁嘉宝怀中的安安听到妈妈的念叨,忽然抬起头说:“沈小继喜欢动物!我们在村里的时候,有家老爷爷的狗可大可壮可吓人了,就沈小继敢上去摸它。”
狗?
袁嘉宝眼睛一亮:要不给你家孩子养只宠物,最好是你也喜欢的,这样你们一起照顾着,话题自然而然就变多了。
宠物?
难道真要给他再养一匹马?那他不得一天天往外跑得更厉害?
正犹豫不决着,对话框突然弹出,居然是王希月的私信:
静静,你们家能养小猫吗?
第35章 第 35 章 一个像寻常上午一样的上……
王希月没有透露太多, 只是到来后来,近乎哀求着希望闵静能收养一只猫咪, 哪怕只是暂时。
听出不对劲,闵静没有耽搁,立即换了衣服,带着沈继招了辆出租车,半小时后,按照王希月给的地址,来到一家宠物医院。
看到王希月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那高高肿起的一边脸庞与憔悴的神态, 让闵静冷下了脸:“这是怎么了?”
王希月连忙低头将头发往前拨:“摔倒了。”
这谎言很拙劣。
她脸上的伤分明是被掌掴后的痕迹,还有两道细小的抓痕, 一看就是女人指甲留下的, 闵静当年在楚王宫里最常见到的就是这种伤口。
可王希月依然不愿多说, 再加上这里终究是外边, 而且人多眼杂, 不是追根问底的地方,闵静只能忍下所有不快。
“继哥!”
一个小身影直扑沈继。
还是孩子的于乐乐则没有那么多顾忌, 看到‘此生最好的朋友’沈继, 满腔的委屈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 他紧紧抱着沈继,脑袋埋他肩上, 放声大哭:“继哥……呜呜呜呜。”
“咪咪、姑姑要踩死咪咪。”
“我踢了她,她就要打我,妈妈为了保护我,也被姑姑打了。”
“我好怕,咪咪从我手上掉了下去, 我好怕咪咪死掉。”
“呜呜……继哥,奶奶说咪咪死了,要我把咪咪丢掉,可是它还会叫,它妈妈死了,我不养它它也会死的,继哥,你把咪咪带回家好不好?帮我、帮我照顾好它。”
虽然断断续续的,还时不时来一番抽噎,但至少把前因后果讲清楚了。
闵静看了王希月脸上的伤口一眼,脸色更是一冷,这么说,这么重的力道本是冲着孩子去的?那王希月这小姑子真是有够荒唐又狠心的。
沈继突然被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看他哭得那么伤心,又有些心软,一时间也没想着推开。
谁知道于乐乐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厉害,鼻涕眼泪还多得不得了,双手又忙着紧紧搂住沈继,没空去擦,结果大半都留在了他的肩上。
沈继:???
他一把将人推开,看着肩上那黏糊又湿软的痕迹,几乎抓狂:“于乐乐!”
带着口罩的护士双手捧着一只小奶猫走了出来。
于乐乐顾不上沈继,随手一抹脸就连忙迎了上去,眼巴巴地看着护士:“阿姨,咪咪怎么样?”
沈继嫌恶地拉长肩膀处的衣服,可目光在触及那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小东西之后,便很难再挪开了。
“身体挺健康的,已经做了驱虫,不过它太小了,一个半月的样子,可能还吃不了干猫粮,最好用羊奶和舒化奶泡软了再喂,奶也单独喂一到两次,每次大概……”
小姐姐说了一连串照顾小猫的注意事项,于乐乐接过小猫,极其认真地听着,完了以后回头问沈继:“继哥,记住了吗?”
沈继:?
“我说要养了吗?”
他下意识反驳。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于乐乐眼里又盈满了眼泪。
“那怎么办啊,你不养,我也不能养,咪咪死了怎么办。”说着又开始瘪嘴大哭。
于乐乐的泪腺显然很发达,每次落泪都很大颗,而且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他下意识抬手去抹,却忘了自己还抱着小猫,于是沈继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猫被迫一脸蒙圈地用后脑勺去迎接于乐乐的眼泪。
小尾巴也跟着蹭上了鼻涕……
沈继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猫咪夺过来:“别哭了,我养!”
于乐乐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孩子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眼泪鼻涕都还在原位,他却笑得阳光灿烂:“真的吗,太好了!”
他又用另外一只手往脸上随意一抹,迫不及待凑近,看着沈延怀里的猫咪,分享起小猫咪给他带来的喜悦:“我跟你说哦继哥,咪咪可乖了,妈妈说它现在还不认人,等到……”
两个长相都那么漂亮的小男孩,围着同样可爱软萌的小猫咪嘀嘀咕咕,整幅画面看起来有着说不出来的美好。
闵静于是干脆利落地对宠物医院上班的人说:“养小猫都需要些什么?你们一并给我准备了吧。”
最后,在王希月感激的目光中,闵静买齐了所有养猫的必需品。
猫粮猫砂、猫抓板逗猫棒,小猫咪吃饭喝水用的小碗,还有猫砂盆,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猫包。
一句“要最好的,别拿次品敷衍我。价格不是问题。”让宠物医院的人瞬间意识到这是位难得一见的金主,服务更加热情周到了,甚至提出送货上门。
这对还没有代步车的闵静来说最好不过,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支付了比原价消费更高的数额。
当是小费了。
留地址的时候,小姐姐看着她签下的名字:闵静。
足足愣了两秒,才突然反应过来。
闵静?闵家大小姐闵静?妈宝2的闵静?微博上手撕于慕儿的闵静?!
她就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的富婆,连生的儿子都那么帅,原来是闵大小姐啊。
小姐姐眼也不眨地盯紧了面前的几人,经由闵静想到了妈宝节目,她紧跟着也毫不费力地认出了王希月母子的身份,颜值高是一方面,主要在节目上王希月的温柔和于乐乐的暖心也是很吸粉的。
闵静等人并没有察觉她的态度变化,将猫小心放在猫包里,便结伴离开了医院。
“时间还早,要不到我家坐坐吧。”闵静直接邀请。
王希月有些迟疑,虽然才下午三点,却是她往日该准备晚餐的时间,如果不回去……
“妈妈!”于乐乐撒着娇:“去嘛,去嘛,今晚爸爸不在家,家里只有坏小姑和坏奶奶,咱们别回去了!”
王希月求助似的看向闵静,似拿不定主意,闵静开门见山说:“不要看我,在不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什么建议都没有。”
王希月心中一动。
那要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就能告诉她该怎么办了吗?
鬼使神差地,王希月答应了。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和儿子身在闵家客厅中,沈继看了她一眼,很知趣地带着猫上了楼,说是要安置猫窝,放心不下猫的于乐乐甚至来不及参观这崭新的环境,就得奋力地迈动着小腿,追了上去。
趁着孩子们仍沉浸于吸猫的快乐中,闵静带着王希月坐在了客厅,给她沏了杯花茶,轻声问她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闵家客厅这种古朴典雅的氛围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宁静,也许是手中花茶的颜色很是醉人,王希月不自觉放下了所有防备。
随之落下的,还有她的眼泪。
她依旧没说太多,只是今天一个上午发生的事。
一个,像寻常任意上午一样的,上午。
五点半天不亮起床做全家人的早饭,婆婆要吃中式的养生粥,小姑子要西式的减肥餐,丈夫比较随意,因为他总是在前一天晚上点单,今天他想吃葱油酥饼。
婆婆六点半用早餐,丈夫儿子七点半,小姑子……几点起床几点吃。
餐厅是前天开放的,每个人吃完,碗筷都要即时清洗,因为婆婆见不得洗碗槽里堆满碗筷的模样,那太没教养了。
这是婆婆的原话。
随后丈夫出门上班,婆婆外出会友,她要在家打扫卫生,给婆婆收拾房间,给丈夫收拾书房,将全家人换下来的衣物清洗干净,再晾晒。
前脚刚忙完,小姑子醒了,伺候着吃完早饭,爱漂亮的小姑子又给她找了活,让她帮着修改礼服……
然后是做午饭。
婆婆想吃香酥鸭,小姑子依旧嚷着要减肥,婆婆心疼自己的女儿总是吃素嘴里寡淡,便让她想着法地把减肥餐做出点新意来,她于是在厨房边看视频边琢磨,忙活近两个小时。
菜上桌的时候,人人筷子不离手,每盘菜都几乎被吃个精光。
婆婆却说这咸了,那油多了。
小姑子也跟着抱怨说,王希月做饭太慢,害她饿得太久,这一开吃就停不下来,两天的肥都白减了。
王希月一直说到这里情绪都还只是内敛着的。
直到——
“那几件内衣都是新的,刚拆分,所以才没分开洗。我看要换季了,大家原来的都穿了一冬天,也该换了。”
啪嗒啪嗒的,是王希月的眼泪落在茶水上的声音。
“礼服腰身我是按她给我的尺寸改的,我说要量,她嫌我费事,说她这段时间认真减肥,腰身只可能更瘦。”
“可这些还不是我最难受的地方。”
“我最难受的是,她们怎么能这么对乐乐?”
王希月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一样,满脸写着受伤:“静静,那是乐乐,她们的侄子,孙子。我是外姓人,我是个普通人,嫁进她们于家算我高攀,可乐乐姓于,为什么她们对乐乐一点爱都没有?难道只是因为乐乐长得像我吗?他是我的儿子啊,难道他身上有一点点像我的地方,也是罪吗?”
第36章 第 36 章 没关系,为了妈妈,他可……
闵静眉间褶皱深得能直接夹死王希月的奇葩婆婆和小姑子。
眼眸中跳动着近乎失控的怒火。
也带着一丝诧异。
但这一丝诧异并不是因为发生在王希月身上的事有多么新奇。
很不幸, 在此之前,她耳闻过不少类似的故事。
在她生存的那个年代, 女人是男人毋庸置疑的附属品,需要依靠着男人存活下去。因此女人地位极低,要为男人生儿育女,要大包大揽所有家务,干的比牛多,吃的比路边狗还少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那是时代的错。
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不论男女都终日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
耕地打仗抢地盘, 事关生死的大事样样都需力气更大的男人上,女人能做的活实在太少, 很多时候就算拼尽全力, 也只能混个温饱, 就这还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盯上那一口吃食。
那时男女结合充满着必然性。说是成婚, 不如直说是搭伙过日子, 甚至女人还得担心,战火一旦烧过来, 自己和家里的孩子会不会成为被抛弃的包袱。
因为礼崩乐坏的时代, 没有王侯将相, 没有尊贵卑贱,只有强者为尊。
妇孺就是弱者, 弱者只配被强者支配,尊严、性命,一切。
要不然,身为王族旁支的她怎会被当成一件礼物,被献给沈延呢?
她只是没有想到, 这看着花团锦簇,人人衣食无忧的后世,竟也有这样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王希月通篇的诉苦下来,更多是在自轻自贱,对那蛮横多事的婆母,和任性刁蛮的小姑子,却无半分恨意。
要知道。
战国时代,人命如草芥,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袋粟米就能换一条人命,这还是青壮。
妇孺倒贴都没人要。
可饶是如此,也没有多少女人低头认命,有几家女人选择一起联手,一个男人能耕的地,三四个女人捆一起总也能做到吧?
当然没到山穷水地的地步时,女人也还是有更多选择的,譬如改嫁。
反正是搭伙过日子,这个搭档不好,就换一个。
譬如闵静亲娘,家道中落后受不了落差,过不到一个月的苦日子便干脆利落地丢下她和穷爹,直接改嫁了。
闵静那时便知道,不论男女都有选择活得更好的权利。
又或者说,为了活得更好,怎么做取舍都不为过。
选择权,或者说是命运,是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如果嫁人只是为了活下去的手段,那嫁谁不是嫁?这个夫家不好,换一个也就是了,总归是为了活着,那为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闵静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你管她们喜不喜欢你,你这么好,温柔体贴,一个人就把家里那么大堆事弄得井井有条,她们要是不喜欢你,看不上你,就不该找你做那么多事。为什么要让她们一边差使你做事,一边贬低你?”
王希月怯怯地抬眸看她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去,闷闷地说:“所以我真的很没用,除了这点家务事,什么都干不好,对吗?”
闵静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我是这个意思吗?会做家务事还算没用?谁告诉你的?”
王希月又在落泪:“随便一个钟点工都能替代我。”
“那她们为什么不去找钟点工?”闵静反问:“出不起那钱吗?”
王希月嗫嚅:“所以我做的事,真的很没有价值,对吗?只能跟钟点工比……”
闵静:?是怎么绕到这来的?
“你等会儿。”伸手示意她暂停,闭上眼睛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问:“希月,你为什么嫁到这家?”
王希月一愣。
闵静使出当太后那会儿审问敌国间者的劲头,用了好些手段,终于从王希月口中将事情原委拼凑了出来。
王希月是泰州人,泰州是南方的南方,据此足有千里之遥,差不多十年前,王希月来这边上大学,在一家高档咖啡厅勤工俭学的时候结识了现在的丈夫,于和熙。
后者很快展开热烈的追求攻势,这让家世普通但家教严苛,做了十来年乖乖女的王希月很是措手不及,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当是王希月身边同学闺蜜包括寝室的室友都在为于和熙疯狂助攻,本就没什么主见的王希月只简单地跟家里父母报备了一声,就直接沦陷。
在一起后,于和熙对她还算上心,虽然偶尔会消失不见,但用于和熙的话来说,他一个注定要扛起家业的大男人一心为事业拼搏,闭关苦修再正常不过了。
王希月都信了。
这种平淡又普通的恋情持续了近三年,王希月的父亲忽然生了重病,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是于和熙挺身而出,垫付了医药费。
王希月又感激又愧疚,想过要打欠条,反正还有半年时间她就毕业,到时候她会努力工作慢慢还这笔钱的。
于和熙却说这是他心甘情愿,并掏出戒指求婚,承诺成为一家人后,他会心甘情愿地孝敬岳父岳母,两人完全不必见外。
王希月感动不已,热泪盈眶地点头答应。
俩人半年后就步入了婚姻殿堂,婚后王希月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一心主内。
一直到现在,王家父母的医疗费和生活费,都是于家出的。
“所以你对那俩有求必应,逆来顺受,是因为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亏欠他们于家?希月,换句话说,你是来他们家报恩的?”
还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式的报恩。
王希月呆愣住,想点头,又不敢点头。
闵静看出她的犹豫,心道还不算无药可救,于是又问:“要是你能凭自己本事挣够你爸妈的医药费和生活费,你还愿意在那个家里,过这种生活吗?”
王希月表情更无措了,看着闵静半天。
闵静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期间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这种笃定影响到了王希月:“我能吗?”
凭自己本事孝顺爸妈?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每月吃的药,家里请的护工费,少说也要五位数。
“为什么不能?”闵静反问。
如果只是收入不平等造成的地位不平等,那就挣钱吧。
“今晚你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住下。”看出王希月对自己依赖性的闵静没有浪费这种特性,直接替她做出决定:“未来几天也是,直到咱们录完第二期。”
王希月很犹豫:“可是……”
家里不得闹翻天了?逃避虽然可耻又有用,但毕竟时效有限,难道她还能带着乐乐永远躲在静静这里不回去吗?
“没有可是。”闵静姿态强势。“不论后果如何,我给你担着。”
“静静……”王希月又开始落泪了,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此时终于落到了实处:“可是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我们不是朋友吗?”闵静笃定地反问:“何况,你现在回去受苦受难才是真正给我添麻烦。”
光是想着她回去后有可能会受到的对待,她都能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就这么说定了。”
王希月只觉整颗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让她不由自主地发颤。
尤其是闵静那句不论后果如何,我都给你担着。
她有种直觉,闵静绝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一种久违的,有人将她护在身后的安全感席卷全身。
“静静!”
她一把扑过来,抱住闵静,呜呜地哭:“你真好。”
……
转角处,沈继和于乐乐偷听到这里,蹑手蹑脚地退回了房间。
小猫咪已经在它的新猫窝里睡着了,今天对小猫来说也是惊险的一天,现在好不容易吃饱又有柔软舒服的床,它睡得很香很沉房门的开关并没有惊扰它丝毫。
于乐乐进屋后就背对着沈继,抽噎个不停,沈继知道他在哭,但结合之前听到的话,意识到他和母亲在那个家里不容易的沈继也可以理解一二。
他一声不吭地抽出两张纸巾,给于乐乐递了过去。
“继哥。”
于乐乐泪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纸巾胡乱地擦拭了两下,就忙不迭地握住沈继的手。
握得很紧。
而且一脸迫切。
“干嘛。”沈继一脸防备。
“我们一定不能分手!”
“嘎?”
于乐乐一脸恳求:“你这个哥,我认定了!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定不能分手。”
只有这样,静阿姨才能做妈妈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一个能帮妈妈拿主意,能保护妈妈不被奶奶和姑姑伤害,甚至能在这种时候收留他和妈妈的朋友。
太难得了。
而他的妈妈,也实在需要静阿姨这样的好朋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
为了妈妈,于乐乐决定献出自己。
不管继哥脾气多么古怪,多么对他爱答不理,又让人难以忍受,他于乐乐都不会怕的!
虽然他总是嫌弃自己,总让自己觉得不配做他的朋友……但是没关系,为了妈妈,他可以不要脸的!
“继哥,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沈继看着被得泛白的手,以及于乐乐满脸认真的模样,一脸无语。
第37章 第 37 章 “你是让嫂夫人撵出来了……
王希月本就被这跌宕起伏的折磨得疲惫不堪, 再这么痛哭一下发泄情绪,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 闵静带她到了二楼客房,屋里也有独立的洗漱间。
闵静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原身从未穿过的换洗衣物给她,经过刚才一番交心,王希月也没有矫情什么,只要是闵静给的她都收下了,一副对闵静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
简单洗漱之后换上舒服的衣物,躺在勤快的钟点工阿姨昨天刚晒过的软被下, 王希月只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闵静看着床上很快就没了动静的人,叹息了一声, 转身带上房门。
路过沈继房间, 她探头看了一眼, 俩小家伙随意地坐在地上交头接耳, 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但看起来气氛不错。小奶猫就睡在俩人身边的猫窝里,团成小球的模样, 睡得正香, 画面非常美好。
闵静微笑了一声, 安静地下楼。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是李洁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不出意料的,导演同意了她的提议,并表示今天之内就会与李扶婷母女洽谈合作事宜。
闵静表示很满意,李洁趁热打铁, 想与她敲定下一期的拍摄时间。
其实地点和具体拍摄流程,像是主线和支线任务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要不是先前发生了于慕儿那件插曲,这第二期节目早该开拍了,因此李洁给的时间就是后天。
闵静回头看了眼王希月所在的房门,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跟李洁通话结束,闵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切换到通讯录,找到沈延的号码,拨了过去。
“姐妹来家里了,带着孩子,要睡两晚,你回来就不方便了,乖,在外头自己找家酒店先对付两天。”
沈延:……
苏和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看什么呢?别看了,还有三十分钟才下班,知道你归心似箭,但咱好歹把眼前的事给办完行不行?这销售总监的位置我看……”
话音未落,沈延已经黑着脸脱掉西装外套,坐回了办公位。
双臂轻展,一手拿起合同书一手拿笔,眼神专注,不苟言笑,俨然一副跟工作不死不休的模样。
苏和:?刚才那个眼角眉梢全是荡漾,每隔五秒就要看眼时间,恨不得立刻下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哪去了?
“你说你今晚要做什么?”
两个新鲜出炉的任命书签完,沈延抬头问苏和。
苏和:“?没、没什么特别的事,难得不加班,晚上打算去吃点烧烤,喝点小酒。”
才怪。
他一下班就要冲回小家,点齐外卖,打开电脑,登入十天半月不见的游戏,今晚,必须彻夜鏖战到天亮!
“听着不错,我也来。”
“哈?”
沈延面无表情地继续处理公务。
“不是,你是顾家好男人啊大哥,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大晚上的跟我出去吃饭算怎么回事……”
“今晚没有。”
沈延语气冷淡地打断他:“不急着下班了,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一起说了。”
苏和:?
潜台词不可能是加班吧,对吧。
他眼也不眨的一下地盯着沈延,暗暗发誓要做迟钝的人,绝不轻易揣测老板的喜怒。
可是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沈延脸色臭,那紧皱的眉头,仿佛看的不是能让他大赚一笔的计划书,而是什么仇深似海的宿敌。提笔划下的每道签名笔画都像是在宣泄什么不满……
话说回来,之前弥漫在空中的那股酸臭的,叫人难以忍受的恋爱气息也似乎烟消云散了。
难道!
苏和福至心灵:“你是让嫂夫人撵出来了吗?”
嘶——
纸张被过于用力的笔尖一分为二。
感受着沈延锐利如刀的视线,苏和抿紧嘴唇,一句也不敢再说。
但眼里的笑意却极其明显。
沈延看到了,也不装了,大手将计划书和笔都往前一丢,“她说有姐妹来家里住两天,我回去不方便。”
噗。
沈延怒目而视:“好笑吗?”
“一般。”苏和止住笑,认真地回答。上前两步收拾好他签完字的计划书,“我去做事。”
这理由不稀奇,谁还没招待过几个亲朋好友。
就是沈延这脸色……
跟个怨夫似的。
噗。
走到门口的苏和又忍不住笑了。
“晚上我去你家。”
苏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敢置信地回头,不是,凭什么?
沈延在微笑,吐出的话语却很恶劣:“反正你是个光棍儿,家里肯定没人。”
苏和:?
好想把他弄破产啊。
……
王希月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残阳照进屋内,带来的橙色光影份外温暖。
伸了个懒腰,她意识到这似乎是她多年来睡的第一场好觉。
不用担心睡到一半会有人闯进屋里把她叫醒干活,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在屋外高声叫骂,指桑骂槐说她是懒骨头,还有哪些家务没做完。
她于是任由自己在床上继续躺了足足五分钟,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空白的天花板静静发呆。
就像她没结婚之前的那样。
五分钟后。
王希月深深吸了口气,掀开被窝下了床。
二楼静悄悄的,孩子们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就连猫窝都是空的,倒是楼下传来说话声。
王希月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抱着猫咪的两个孩子。
“妈妈!”
于乐乐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笑容灿烂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看。
刚才他偷偷去妈妈房间看过了,妈妈睡得好香呀,还跟小猪一样打了鼾,就连他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也不知道。
他好喜欢这样的妈妈。
王希月的嘴角在那个小身影落入怀抱的第一秒就扬了起来,目光温柔:“乐乐乖,乐乐有跟小继好好玩吗?不要给阿姨添麻烦哦。”
“乐乐很乖的,乐乐还教继哥怎么给小猫铲屎了,喂猫粮了。继哥喜欢看哆啦A梦,也是乐乐帮他搜出来的!”
咳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沈继呛着了,“于乐乐!”
这嘴怎么能这么松!
“我没说想看,我是让你挑你想看的。”
于乐乐狐疑地看着他,是这样的吗?
沈继用眼神告诉他:没错!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于乐乐只能承认:“哦,那就是我好了。”
为了妈妈,他是一定要和继哥做朋友的,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本来就是你。”
沈继直接盖棺定论。
王希月摸了摸儿子脑袋,小孩子之间的普通说笑她没有放在心上,安抚了两下之后,她径直来到厨房这边。
闵静正在和谢阿姨讨论着晚上的菜色,见她过来,便露出微笑:“醒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掌管厨房的谢阿姨,厨艺高超,你今晚可有口福了。”
王希月好奇的目光落在谢阿姨身上。
谢阿姨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打扮休闲又不失优雅,连头发丝都收拾得很干净服帖,看着就是个爽利的人。
王希月问了声好,谢阿姨也露出笑容,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声。
闵静又说:“有什么想吃的,趁早告诉阿姨。”
“我都可以。”王希月连忙说。
“那就按我原来的意思,做个宫保鸡丁,这道菜孩子都喜欢。再来道韭菜烧豆腐,小继那孩子无肉不欢,把豆腐烧得像肉一些,他能对付着多吃几口。再有……”
谢阿姨侃侃而谈,一边说着一边系上围裙。
闵静非常满意:“是这个理,孩子挑嘴,您多费心。”
敲定了菜品谢阿姨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至此王希月还眼巴巴地看着,闵静见状,也没喊她的意思,回到沙发边上开始逗弄小猫。
一个半月大的小家伙是真小,还没她巴掌大,不过奶呼呼的,毛茸茸的,瞧着就让人爱到了骨子里。
等沈延回来,一家人得一起给小家伙起个名。
闵静心想。
取名是件要紧事,何况还是家里新成员的名,就得一家人都在才行。
厨房里传来王希月和谢阿姨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王希月在问,谢阿姨在答。
后来王希月也加入了厨房阵地,胸前多了谢阿姨备用的围裙,她在厨房里打起了下手。
再之后,不时传来谢阿姨惊讶的声音,间或还有夸赞声,像是什么“这个你也知道?”、“不错,我也喜欢加一味这调料,因为能更好……”、“网上说的不对,这不是五分钟,最长三分钟……”
小小的开放式厨房,成了一问一答的私厨课。
晚上最后一道甜点是慕斯蛋糕,王希月亲手做的,根据谢阿姨亲自为她修改的食谱。
两个小的吃得停不下来,闵静也控制不住地要了第二块。
谢阿姨抵挡不住俩人热情的邀约,破天荒地摘了围裙,也坐了下来,尝了一块。
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一道急促的来电打破了欢快的气氛。
是王希月包里的手机。
她没什么朋友,平时习惯了每周固定两天跟家里打电话联络,而最后一次联络时间恰好是在昨天。
不出意外的话,这通电话只会来自一处。
看着妈妈脸上冻结的笑容,于乐乐果断放下手里的蛋糕,跑过去拿出手机,看到上头的备注,他沉默了大概两秒。
心一横牙一咬,抬手直接掐断。
第38章 第 38 章 红酒、面膜、闺蜜
那边王希月和闵静都没反应过来。
干了大事的于乐乐把手机扔到一边, 小脸特别认真地告诉王希月:“诈骗电话,妈妈, 我们不接。”
王希月给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视力挺好的,就算隔这老远也能清楚看到备注上‘老公’俩字。
闵静直接乐疯了,孩子回来的时候她就稀罕地摸着于乐乐的脸:“乐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只有谢阿姨不明所以。
这时手机又响了,于乐乐照旧是飞快跑过去掐断,如此反复三四回, 电话终于不吵了, 于乐乐安心吃完了他的小蛋糕。
王希月终于有所察觉,眼中有些许泪光, 但在于乐乐抬头时又飞快转头拭去。
谢阿姨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看出一丝端详, 却没说破, 乐呵呵地收拾了餐桌厨房, 就起身告辞。不过在离开家门前,她也摸了摸于乐乐的小脑袋, 夸了声:“这么小年纪就知道心疼妈妈, 乐乐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谢阿姨走后, 屋里就剩下两对母子。
小猫吃了东西又犯困了,于乐乐也打了哈欠, 闵静见状就让沈继跟她一样,去拿一身没穿过的新衣服给乐乐换上。
沈继没有拒绝。
俩孩子带着猫咪上了楼。
“小继真懂事。”
王希月发自内心地说,一开始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孩子性子太过孤僻,不好相处。可随着时间推移, 对闵静母子俩的了解加深,她越来越意识到这孩子不是孤僻,而是孤傲。
因为太聪明外加心理过早成熟,以至于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但只要交代他一些他自己也认可的事,他就必然能给你办得漂漂亮亮,踏踏实实。
譬如现在。
要是角色互换,是沈继和闵静母子俩到她家做客,她可不放心让乐乐一个人去招待沈继,哪怕他俩同岁。
事实上今天跟乐乐作伴的孩子要不是沈继的话,她甚至不会任由两个孩子关在房间里,就算嘴上说要尊重,也绝对会隔三差五地借口送水果送饮料进去看一眼。
更别说还把不到两月大的小奶猫交给他们照顾。
才不会像闵静一样从容不迫。
不过想到另外一个孩子是沈继,她又瞬间理解了静静。
因为那孩子,怎么说呢,就是从内而外给人一种可靠踏实的感觉。
“太懂事了。”闵静叹了一声,却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而是互捧了一句:“你家乐乐也很懂事,很护着你。”
想到刚才那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老爹的电话归类为诈骗电话的模样,闵静就想笑。
王希月也笑了,不过笑容中多了点苦涩。
闵静看到,了然地笑了笑。“你觉得谢阿姨怎么样?”
王希月呆了呆,但想出这一段时间下来她也算熟悉了闵静跳跃的思维。“谢阿姨……很好。”
“她在我家近二十年,工资从多年前千把块钱,到后来的一万出头,我却从未觉得她有什么特殊之处。直到我那婆母为了磨砺我,将人赶走……”
闵静将原身和自己对谢阿姨的看法相糅合:“你知道吗,原来谢阿姨在外头行情不知有多好,她对八大菜系都有研究,甚至法餐、意餐还有西点都有所涉猎。甚至凭自己能耐考下了相应的厨师证书,她一从我家出去,就受到了数不清的争抢。工资从五万到十万不等。”
“这么多?”王希月咂舌。
“有本事的人在哪都吃香。”闵静说。
不过谢阿姨是真的很难得的一种人,她过来以后才懒得管原身跟恶毒婆婆的事,谁对谁错她都懒得评理,只想马不停蹄把人找回来,保住自己的高水准生活。
当她做好准备不论谢阿姨要价多少都得把人请回来的时候,谢阿姨却告诉她,只要一切照旧就好。
“别看我现在什么都会。”谢阿姨说:“当年我刚来你们家做事的时候,是个刚死了老公,带着孩子没处可去的寡妇。是先生和太太收留了我,给我机会帮着做活,也是多亏了太太的支持,我才能放手研究更多的菜谱和厨艺。我愿意跟小姐回去。”
当然这些私底下的话闵静不打算多说,她跟王希月提起谢阿姨的目的只有一个:“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有立身之本。别再说你只会家务活,把你会的这些做到极致,做到登峰造极,就是最大的本事。也别看不起什么钟点工,钟点工也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谢阿姨也算钟点工的一种,可多的是人求她去做活都求不到呢。”
王希月心中一动。
见她一副听进去的表情,闵静微微一笑便做自己的事去了,给她留出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
就算一时没想明白也无碍,她也不是撺掇王希月马上离婚,走谢阿姨的老路子,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得从思想上转变开始,只要王希月自己想明白了,其他都好说。
至于未来,都是她闵静认下的姐妹了,当然不管怎么样她闵静都会帮衬到底啊。
万事开头难,但最难的还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
也就是自立自强的意识。
人必先自助,而后人助,再有天助。
她一定会帮王希月,前提是王希月也下定决心自立起来。
……
入夜了,洗漱完毕的于乐乐本以为要留在沈继房间陪着他的‘继哥’一起睡,结果直接被面无表情的沈继撵去了客房。
于乐乐委委屈屈又敢怒不敢言地睡着了。
等闵静洗漱回来,王希月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看了眼时间,居然才晚上九点,中午已经睡过一觉的王希月并没有困意,闵静在原来的时空倒是有早起早睡的习惯,毕竟那会儿大家娱乐项目有限,烛火也劣质得不行,夜里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发生火灾,大家为了不丢小命,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入夜后能不点灯就不点,都是天黑就睡,天亮就起。
可这个时空太热闹了。
电费又便宜又安全。
一台手机就有看不完的精彩,还能边充电边看,闵静根本舍不得睡。
在群里袁嘉宝的强烈建议下,俩人打开电视机,看起了最近爆火的电视剧——一部仙侠古偶剧。
脸上敷了面膜,闵静还特地翻出来一瓶‘老沈延’收藏的红酒,俩人分别端着一杯,看得入神。
屏幕里懵懂天真的小妖女主正好是个沙雕性子,超会整活,尤其和正经剑修男主初见时,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俩人时不时就笑出声来。
这种悠闲与欢乐的氛围,让王希月觉得心头某处笼罩很久的阴影慢慢散去,一口香醇红酒入喉,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话:这才是人生。
闵静一边追剧一边跟群里的袁嘉宝说着话,这货看了闵静发到群里的照片就疯了,这会儿正打算抛下老公来参加她们的闺蜜睡衣趴。
老公?
这两个字让喝酒喝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闵静想起了一件事……
她好像也有个老公诶。
闵静退出跟袁嘉宝的群聊,一到列表就看到最上方比较眼熟的头像发来了……17条未读消息。
刚才为了不打扰追剧的氛围,她给手机调了静音模式来着,就一直没发现沈延给她发的消息。
闵静点进去一看。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又是袁嘉宝?”
……
“你陪你的朋友,我陪我的。”
然后是四张图片,几瓶竖着的空酒瓶,一桌子烧烤,还有一张闵静完全不陌生的脸庞。
苏和。
闵静笑了,心想这俩货跨越了千年感情还是这么好。
紧跟着就是沈延的实时报备:
“苏和这小子都会骗人了,拼命给我灌酒,想把我灌醉了,我猜这小子没安好心,打算将计就计,装个醉。”
“没瞒过去,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精。”
“跟他到家了,这厮还是爱洁的脾气,小狗窝整得挺精致。”
然后又是几张照片。
闵静对苏和的狗窝不感兴趣,都懒得点开。
还是沈延的实时报备更得她心:
“这厮居然要我睡沙发,世风日下。我可是老板。”
“打了一架,床是我的了。”
“?”
“你们母子玩得真开心。”
最后一句话的怨念几乎溢出屏幕。
闵静笑出了声,仿佛亲眼看到一张怨夫脸。
这人以前也没这么黏人呐。
闵静忍不住想,还是楚王的时候,那叫一个架子十足,她和继儿每天就在后宫哪儿也没去,想见他一面,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再差人到前头传话,时常还要人来回好几次地传才能确定下来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国事繁忙。
闵静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要换成她还是楚王妃的时候,她现在会嘲笑男人也有今天,并毫不客气地说他是罪有应得。
可做了十来年楚太后,亲手掌过王权之后,闵静对这四个字,便有了切身体会。
这般想着,闵静打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茶几上的红酒杯,开着的电视剧,早先小猫咪的独照,和一张沈继抱着猫咪的合照。
最后,闵静看着屏幕上女主临走前对男主做出的飞吻动作。
录了个三秒小视频。
全部发送。
第39章 第 39 章 “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小孩很好看, 猫咪也还行,就是有点丑。
沈延一边划着屏幕一边嘴角上扬。
最后一个飞吻的视频里, 他看着俏皮又活力四射的闵静根本移不开眼。
毫无疑问,母子俩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玩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看着眼前虽然干净整洁但实在狭小的空间,沈延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哎。
他拿起手机咬牙切齿地打字:“你的朋友什么时候走?”
闵静却没再回过信息。
这瓶红酒后劲十足,她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直到第二天上午被一股食物的香气唤醒。
谢阿姨来了,正和王希月有说有笑地包着包子, 已经开火蒸了一锅, 闵静闻到的便是这股香气。
“醒了?快把这杯蜂蜜水喝了,醒醒酒。”谢阿姨叮嘱。
闵静没有抗拒, 微笑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乖乖喝完蜂蜜水才去洗漱。
“咱们这日子真是变好了。”闵静走后, 谢阿姨笑着跟王希月打趣:“以前都是男人们在一起喝酒打牌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女人们也能彻夜追剧喝酒, 睡得四仰八叉了?”
王希月想到早上那会儿,谢阿姨进来时, 看到自己跟静静一做一个睡在沙发前, 电视机还开了一宿的场景, 就有些脸红。
“我这是真心话,没拿你们说笑。”谢阿姨看出她的害羞, 连忙解释:“这样才好呢,我倒是也想跟我那些老姐妹这么来一回,可惜当年大家结了婚,都觉得自己的小家最重要,好像自己忙里偷闲一回, 就跟犯天条一样罪孽深重。现在想明白了,人却也老了,身子骨撑不住了。”
感应到谢阿姨的真挚,王希月脸上的殷红消退了一些,真正将谢阿姨的话听了进去,心中泛起涟漪。
“嗯。”
她轻轻应了声,若有所思。
包子蒸好,孩子们也醒了,王希月帮着给自家儿子收拾,回到房间的时候又看了眼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犹豫半晌,终究是没再拿起来,而是将它彻底翻了个面,丢到角落。
四人又在闵家度过了欢乐的一天。
大多时候是围着小猫咪转悠,今天天气晴朗,花园里阳光正好,几人便带着小猫来到庭院中,闵静喝茶玩手机,王希月在看谢阿姨的私人烹饪心得,小猫在探索新世界,于乐乐像个操心的老母亲跟在小猫身后亦步亦趋。
沈继装模作样地搬出一盘象棋,自己跟自己下着玩,但时不时会转头寻找小猫的踪迹。
时光悠然,给袁嘉宝羡慕得,恨不得瞬移过来。
“我老公说咱们明天要录节目,一走就是三天不见,怎么都不肯让我去。男人撒起娇来真是没女人什么事,哎呀烦死了。”
看着屏幕里某人看似抱怨实则秀恩爱的操作,闵静轻哼一声,直接给她来个视而不见。
等会儿。
再次打开跟沈延的聊天页面,看着昨晚睡前男人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短信,闵静忽然有点儿心虚。
她忘记告诉沈延明天要继续录第二期综艺的事了。
才给他吃了顿肉就三天不见,是不是太……
够了闵静,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闵静唾弃自己,又忘了不是,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别心软别心软。
劝了自己半天,闵静愧疚感稍稍去了些,理智告诉她既然敲定了拍摄的日期,最好尽早跟男人说一声,可手指在屏幕上空悬半天,愣是打不出半个字。
晚上吧,晚上再说。
关掉聊天列表……继续冲浪。
……
人懒散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闵静也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阿姨,我们明天都出去了,咪咪怎么办?”
看着喂完奶,上完厕所就乖乖睡觉的小猫崽子,于乐乐发出灵魂质问。
毕竟他刚才亲耳听到闵静对谢阿姨说未来三天放假的话。
于乐乐忍不住期盼,难道也可以带咪咪一起去旅行吗?
闵静暗叹一声,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多月的小猫崽子哪受得住长时间颠簸和多重变化的生活环境?现在多吃多睡多长身体才是对一只小猫最好的照顾。
于是她鼓足勇气,给沈延发了信息:“明早回家。”
……
“你行不行,诶,你别对着我开枪啊,敌人在二楼,诶,你别探头!你行不行啊!”
“闭嘴!”
然而为时已晚,屏幕一暗,你已阵亡的提示画面弹了出来。
沈延脸色阴沉。
不过只十秒钟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再来!”
苏和嫌弃:“你太菜了我不想跟你玩了!”
“熟能生巧,我这才第二局,你给我等着的,下一局——”
豪气云天的言语在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沈延直接点开,看到闵静发来的信息,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啧。”
苏和不屑地咂嘴,一看这荡漾的表情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沈延迫不及待地回了声好,发送,再抬头就看到他这副嘴脸,毫不犹豫地反击:“你个万年老光棍是不会懂的。”
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的老光棍!
“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啊,有本事再开一句,单挑。”
“来!”沈延丝毫不憷。“不过最多三局,我要早点睡,明天我回家。”
“谁问你了?你最好现在走。”
沈延一边开了局游戏,一边心里美得冒泡。
媳妇说的都不是‘明天’,而是‘明早’,甭管那朋友是谁,想来是明早就走,媳妇迫不及待就想看到他,看来这两天牵肠挂肚的并非只他一个。
……
“猫粮要泡过羊奶给吃,不能给太多,这小子贪得无厌能吃到吐,所以每次给的时候最好称一下。”
“这是羊奶,六小时喝一次就行。”
“它还小,总是爱睡觉,不过之前有点营养不良所以毛发稀疏,很怕冷,要记得给抱回它的小猫窝里去。”
“注意事项我都给你写好了,这几天你多费点心。”
看着硬是被塞进手里的弱小幼崽以及那一页用黑色笔写着‘猫咪喂养注意事项’的纸,沈延一言不发,淡漠的目光扫过几个人脚下的行李,最终落在了闵静身上,意味不明。
牵肠挂肚?
迫不及待?
沈延承认,他果然是想多了。
“你出来一下。”
将手里毛都长齐的幼崽转交给身边看着望眼欲穿的陌生小孩,沈延掉头出门。
闵静安抚地冲几人笑了笑,跟了出去。
哎,上辈子明明是他哄她比较多的嘛,怎么这辈子老是她在哄呢?
闵静无奈地想着,可一出门,就有一只手将她猛地拽了过去,她重心不稳地撞入一个强硬怀抱中,随后一个带着满满不忿的吻就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
带着久违的强硬和霸道。
不知疲倦地攻城略地。
闵静一开始还能应对一二,再后来就节节败退,舌头软麻,浑身无力,偏偏搂着男人脖子的手下意识更加用力,身躯不住地往上贴,直至严丝合缝,却仍嫌不够。
果然比起温柔,她还是比较吃狂野一点的。
闵静朦胧不清地想。
突然。
沈延放开了她,眼里出现一丝明悟。
闵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听到沈延晒笑一声,不怀好意地凑近她耳边:“早点回来,这次一定把你伺候舒服了。”
闵静心中一震,从他怀中抬头,俩人目光对视的刹那,似有火花四溅。
这时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个人影出来——
“静静,摄像和fpd他们说……”
话头戛然而止。
闵静火速从沈延怀中起身,但为时已晚,王希月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哦,我再收拾一下,马上好。”
闵静说着,横了一眼始作俑者,小跑着进了屋,她得,她得上个洗手间。
沈延却一改方才阴霾,显得有些如沐春风,甚至有了闲情逸致与王希月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王希月,这两天多有打扰。”
王希月也不是不知礼的人,虽然闵静没说沈延是为什么不回家,但自己借住在此两天是事实,何况沈延看起来又和静静感情很好,那就是她姐妹的丈夫,也是这处宅院的男主人,于情于理她都该自我介绍。
于是主动上前伸手示好。
被哄好的沈延此时也无法对王希月生气,大大方方地伸手回应:“我是沈延,很高兴认识你。”
一触即分。
虽然后世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但沈延还是不想与异性有过多接触,因此也不愿过多打量王希月的身材长相。
不过或许是上位者的习惯使然,轻飘飘一眼还是让他飞快地注意到了这人身上的一些特征。
譬如这身衣服,怎么跟他家虎婆娘的一摸一样?甚至头发上的饰物……
沈延心中狐疑才生,一旁忽然响起道如同炸雷般的声音:
“王希月你个贱人,居然给老子戴绿帽!”
一道人影冲了过来,直接越过沈延,抓住王希月的长发,右手高高扬起落下,便是一道响亮的耳光!
“打你电话你不接,老子还以为你出事了,结果你就躲在野男人家里,光天化日之下给老子戴绿帽是吧?”
“偷情还带着儿子,你还要不要脸!”
随着刺耳的叫骂声一起的,是不留情面的拳打脚踢。
第40章 第 40 章 “我自己男人,我想怎么……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又迅速, 只一眨眼的功夫,原来笑吟吟和他说话的王希月已经被丢在地上, 男人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肚子等脆弱的部位更是挨了两击重踢。
沈延迅速反应过来将男人手腕拉住,狠狠一扯:“你干什么!”
他厉声问。
来人衣着整齐,面容也称得上俊朗,但此时因为怨毒而扭曲,丑陋得让人难以直视。
看向沈延的目光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干什么?你们这对奸夫□□,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话落又一拳直直地往沈延脸上挥了过来。
沈延毫不费力地将他拳头拦下, 反手剪到他身后, 目光落在因疼痛而倒在地上蜷缩成团的王希月,心里有了点猜想:“你是?”
“王希月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不等沈延问完话, 身后又传来尖锐的声音。
“你个奸夫还敢动手打我儿子?”两个女人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老的一看到沈延擒住了男人, 登时柳眉倒竖, 两只留着细长指甲的手直接就往沈延脸上招呼了过来。
沈延反应极快, 提起面前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挡在面前。
“啊!!!妈,你干什么呀!”男人叫得极其惨烈。
“哎呦哎呦, 妈不是故意的。”中年女人先是慌张随后掷地有声地问沈延道:“你躲什么!”
把沈延都给气笑了。
此时另外一个年轻女人突然一吧抓住地上王希月的头发, 将她上半身带了起来, 露出王希月痛苦的脸。
“放开我哥,不然, 我弄死这个贱人!”
沈延眉头紧皱,不知从哪来的这身怀大病的母子三人。
“希月!”
恰在此时,闵静已经走了出来,看到被年轻女人抓住的王希月后,直接火冒三丈。
“放开她!”
闵静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如法炮制地抓住年轻女人的头发。
“啊!”
年轻女人的忍耐力明显要比王希月小多了, 当即痛呼一声,双手连忙去抓闵静,想要救回自己的头发,王希月顺利脱身。
见状,闵静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再无软肋的她出手再无顾忌,飞踢,横扫,锁喉,巴掌!
电光火石间,胜负已然分晓!
年轻女人哭着蹲在地上,年纪大的女人见状也顾不得沈延了,大叫一声:“和婉!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她捋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一副要给女儿撑腰,要让闵静好看的势头。
闵静蔑视她一眼,一拳砸上她面门。
以一敌二,完美拿下!
沈延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欣赏。
可闵静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什么看,你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吧?沈延,你是个男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狗杂种当着你的面打女人?你擒住他干什么,你就这么擒住他有什么用?给老娘揍他啊!往死里揍,揍死了算我的!”
沈延:……
看他蠢蠢欲动,年老的女人连忙开口:“你就是闵静?这就是你老公?你个蠢货,净干引狼入室的蠢事。我儿子打这个贱人也是在给你出气你懂不懂,刚才这贱人跟你老公在外面亲的天雷勾动地火,要是原地有张床,他们能就地给你造个孽种出来!你个蠢货,就你这种智商,怪不得能看上凤凰男,差点被吃绝户!”
闵静滔天的怒火停滞了一瞬。
沈延看着闵静和王希月一摸一样的装扮,眼里划过一丝明悟,手上却加大了力道。
男人,也就是于和熙哀嚎出声。
闵静眼睁睁地看着随着女人的话语,双手越发紧紧遮住面容,不住低泣,怎么都无力起身的王希月,胸口怒火再度沸腾。
她站起身对着于和熙就是一个左右开弓。
娘的,手疼。
闵静握了握拳头,忽然看到门口一双园丁修剪花园时留下的工作手套。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来,戴在手上,将老女人的怒骂声都抛诸脑后,回来就继续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
沈延听着都觉得疼。
打到精疲力尽,看着两颊高肿甚至口腔都出血的狗男人,闵静这才收手。
居高临下地看着于家人:“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刚才跟他亲得天雷勾动地火的是老娘!你们自己眼瞎,先入为主冤枉了希月,还有理了?退一万步说,捉到奸就能打人了?还能把人打成这样?”
俩女人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都露出心虚的神色。
于和婉偏不信邪:“你跟你自己男人亲热,用得着在外头,还亲得那么……”
闵静理直气壮地回:“你都知道那是我男人,我自己男人,我想怎么亲怎么亲,你管得着吗?再者说了,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亲他?”
最后,还嫌不够杀人诛心,闵静怒视知道真相后也没有一丝愧疚之色的于和熙,一字一句:“退两万步说,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这一双人都在你跟前,你都不敢对男人下手,只敢打自己女人,你废不废物?”
沈延听到这里,嘴角的笑倏然消失。
什么话,刚才那情况这货摆明了是偷袭,打谁都容易得手的。
哦,宁可让打老公也不给打姐妹是吧?
看了眼地上瘦弱的王希月,沈延又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身强体壮的,挨一拳就挨一拳……
……老婆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于和熙被闵静看得眼神闪躲,一开始他被闵静打的时候也是满腔怒火,看着闵静的目光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那种,但随着闵静越打越狠,身上气势越来越盛,他心中的怒火和恶意竟都慢慢消散,最后疼痛给他带来的反而是冷静。
“我、我不知道,”看着闵静身上和王希月一摸一样的衣服,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我、我以为那是她……”
王希月一贯温顺听话,不管家里老妈和小妹如何得寸进尺,她都是逆来顺受的,从没让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做婆媳之间的夹心受气饼,反而一心照顾他的所有衣食起居,让他在外头玩得尽兴的同时,丝毫不用操心家里。
谁知道他前天回家,家里却不见王希月踪影,从小妹处得知白天发生过的事后,他也是混不在意。
大概是猫活不成了,乐乐难受,王希月这个当妈的花费了点时间哄孩子,一会儿到晚饭时间就回来了。
因此他老神在在地打开电脑打了盘游戏,压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夜幕低垂小妹气急败坏地跑来问他王希月怎么还没回来做饭,他才惊觉不对。
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挂断,他也来了气,让小妹带妈滚出去吃饭,自己则叫了外卖,对付了一顿。
晚间临睡前甚至愤愤不平地将大门密码换掉,下定决心就算王希月回来也不会让她进家门。
敢反抗了是吧,那就别怪他抢先一步敲碎她的反骨。
天亮后,于和熙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大门口的监控,看看外头有没有蹲着个可怜巴巴的人。
但答案是没有!
于和熙慌了三十秒,又镇定下来,打电话给了岳家,直接问王希月回家了没有。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他只能告诉自己别慌,有可能,有可能是那只猫没死,只是生命垂危,母子俩在宠物店里等了一晚上?
总之他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王希月的消息。
打过去电话,甚至连响都不响了,直接提示关机。
一直到昨晚还不见母子回家,于和熙彻底慌了,这时他才想到年前自己在王希月手机上安装的追踪软件。
打开,坐标最后的位置显示是在富人区。
他刚要出门去找,母亲听他说了来龙去脉,就一脸深沉地表示也要来看看。
“她来咱家这么多年,哪有什么住在富人区的朋友?”于母眼里出现一丝怀疑:“还是能收留他们母子俩过夜的朋友?”
“妈你的意思是?”
“我也去看看,她的这个朋友,到底什么来头。”
于是他循着记忆带着非要跟来的母亲和妹妹来此,昨晚就找了一圈没找到,但看到周围环境,意识到住在这里的人恐怕不是一般富人的于母、于和婉母女俩更是坚定了把王希月找出来的心。
她们必须知道王希月究竟认识了这里的什么人物!
于是今早又早早过来了。
也是巧了,才摸到闵宅附近,就看到从限量版豪车上下来的沈延,宽肩窄腰,出众的外表和气质瞬间吸引住了于和婉的心,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本来沈延进屋她还有点矜持想着不该上来,后来在路对面的高坡点看到沈延去而复返,她又停下了脚步。
结果就看到夫妻俩热辣滚烫的一吻。
当时闵静是背对着她的,离得又远,除了知道俩人亲得格外火辣,根本看不清容颜。
于和熙路过还问了句妹妹看什么这么入神,一抬头也跟着愣了下,笑说看现场呐,赶紧撤吧。
这时候,两辆又高又长的保姆车停了下来,遮住了好戏。
这时于和熙又意识到不对,打开手机看了眼坐标,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眼前的宅子啊!
他于是带着狐疑上前。
院门正好开了。
站在男人右边的女人也露出了侧脸,梨涡浅浅,眉眼弯弯,不是他老婆又是谁?
他这才失去了理智,愤怒冲了进来。
“就算我哥认错了人,一场误会而已,你也不至于打人啊!”
于和婉尖声道:“验伤!妈,我们去验伤,闵静,我要告你!”
“咳咳。”
躲在门口半天的李洁知道自己是时候出场了:“静静啊,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话是这么说,她眼里却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魔/蝎/小/说/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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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社会我静姐,人狠话不多……
李洁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也只是一扫而过, 因为她身后两个摄像手上的直播器材显然更博眼球。
于和熙、于和婉兄妹俩的脸色更是齐齐一变!
不会吧?
而此时此刻的直播间,确实非常热闹。
【论娱乐圈吃瓜哪家强,闵静直播间,天下无双!】
【谁懂啊,我只是很多天没看到可爱的沈小继了心痒难耐,前两天游乐园路透可把我萌坏了,今天赶早起床蹲直播, 就蹲到这样一出大戏。值了值了, 值麻了!】
【社会我静姐,人狠话不多!还以为静姐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当真是退出江湖修生养性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 在这等着我们!】
【这就是拍了‘长月夜和’的导演于和熙?果然跟他作品一样难评。】
【亲的天雷勾动地火是哪种亲法, 可恶, 导演组为什么不早点打开摄像头, 我想看!】
【我也想看!】
【王希月也太惨了吧,无妄之灾啊!一时兴起穿的闺蜜装没成想会闹出这种乌龙。】
【乌龙?绝对不是乌龙, 看这男人冲进来一套连招丝滑的程度, 我敢拿命担保他绝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什么意思, 家暴男?还是惯犯?】
【不管初犯还是惯犯,静静刚才太帅了!那一连串大耳刮子打得酣畅淋漓, 爽死谁了?爽死我了!】
【这样看来她老公凤凰男也好帅,于和熙目测至少有175+了,看体格也不弱,她老公一下就给擒住了,我好恨自己没录屏, 不然少说得复习上五六遍!】
【完了我又磕到了,沈延就这样稳稳地把人控住,任凭闵静打,打到她出完气为止的动作好帅。我怎么觉得比沈延自己动手还帅呢?】
【我也磕到了,从犯x主犯cp是吧?】
评论飞快地刷新着,直播间里的人气也在飞速上升,隔壁热搜榜一已经预定。
于家兄妹相视一眼,同时感到眼前一黑。
于家算不上真正的豪门,只是于父进军影视行业较早,世纪初的时候拍过不少根正苗红的军旅题材电视剧,打开名气后,转型期又牢牢抓住了国产电影腾飞的风口,奠定神格,名利双收,在行业内也称得上是一位大佬。
于和熙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参加过圈内不少活动,也继承了父亲的人脉关系,早早决定要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导演。
可惜不管是在校内拍的短剧还是毕业后头一部独挑大梁的野心之作,在剧本扎实、资金充足、演员出色的情况下,全都反响平平。
砸了大笔营销资金的电视剧‘长月夜和’更是喜提某豆评分3.9.各大平台播放量惨不忍睹。
最后于和熙心痛复盘,得出的结论是时代变了,当今娱乐圈是流量时代,他请来的演员虽然演技扎实,成名多年,但近年来却淡出新一代观众视线,路人缘不多。他应该先提升自己的名气,而不是急着用真本事一炮而红。
所以在看到第一季妈妈和宝贝里凭借出色表现重新翻红,从过气影后到片约不断的新人气女王的龚若之后,他也动了心思,不惜动用于父给他留下的人脉,让王希月也参加了综艺。
他本想让王希月母子先吸粉,而后直播期间不着痕迹地带出自己这个老公,让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人格魅力发散出来,被网友自动捕捉,等到他筹备下部片子的时候,不就稳了吗?
所以于和熙现在一看到直播设备,一想到自己刚才打老婆、被女人打,闹各种笑话的样子被广大网友看在眼里,结合当今网友的尿性,别说粉他了,不网暴他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所以,完了!
于和婉也差不多,她一向以家世为傲,又觉得自己天生丽质,是早晚要进圈里的,但她不可能放下架子去跟草根艺人们一样试镜角色,也不可能放下自尊心主动问交情不错的朋友能不能给她安排个角色。
她于和婉,要演就演主角。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社交平台精心打造自己的名媛精英人设,打算先成名,再进圈。
但是刚刚……
于和婉想起一来就扯王希月头发的自己,跟泼妇一样和闵静动手,结果还打输了的自己……
她完了!
一家三口里唯有于母坚持自我。
她不懂这俩黑漆漆玩意儿的份量,只以为是闵静叫来了帮手,根本不以为然,对着李洁冷笑两声,拿出手机:“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来,我录像了,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想对我一个阿姨做什么……和婉,你拉我干嘛?”
“妈,别说了。”于和婉赶紧阻止。
低声给于母说了直播设备的事,于母心里狠狠一跳,眼神终于露出一丝后怕。
手机收了回去:“那什么,都是误会。”
她强笑着走近地上的王希月:“我们也是担心希月,这孩子不声不响地出门,一天一夜没回来,我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对不对,希月?你说你也是,出门来找朋友玩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呢?今天早上亲家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没敢告诉他们……”
弯下腰来又低声说:“别装模作样了,赶紧给我起来把戏演好,今天要是收不了场,下个月你爹妈的生活费自己看着办!”
可是王希月毫无反应。
闵静离得远没听着,但她能看到老太婆嘴巴蠕动的样子和侧面露出的眼神。
那目光阴狠,实在不像是在关心的样子。
再加上王希月一动不动,闵静意识到不对,连忙蹲下身将人一把推开,再去看王希月,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
“希月,希月!”
闵静着急地拍打王希月脸庞,后者面无血色,双眼紧闭。
李洁见状也慌了:“快,快叫救护车。”
“你们这群坏蛋,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屋里冲出,是于乐乐。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小脸上满是眼泪,却直奔离得最近的于和婉:“我跟你们拼了!”
于和婉吓得花容失色,大叫着躲到哥哥于和熙身后。
现场众人也都吓了一跳,不过于乐乐说到底才五岁,小手根本握不住那么大那么重的菜刀,一劈之下落了空,刀就脱手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让人心惊胆战的弧度,最终落到了于母脚边,把于母吓得一蹦老远。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于乐乐却不打算放弃,没了刀他还有手,他要替妈妈报仇!
直冲于和熙而去,嘴里还叫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刚从虚惊中回过神来的于和熙看着儿子对自己喊打喊杀的画面,一会儿心寒一会儿又愤怒,也跟着红了眼睛,手都不扬了,直接抬脚——
一个同样矮小的人影突然上前抱住于乐乐。
与此同时沈延也飞起一脚,正确无误地踢在于和熙脚踝上。
“嗷——”
于和熙抱着腿痛呼不止。
沈延却关心地走向抱着俩小的:“你们没事吧?”
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于乐乐抱住的沈继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快制住他!”
这臭小子看着文文弱弱乖乖巧巧的,没想到还真有一股牛劲,他差点就拉不住了。
看着双手紧紧环住于乐乐腰间的沈继,沈延眼中笑意一闪而逝,他弯下腰,毫不费劲地将人抱起:“乐乐是吧,冷静点。”
成年男人的臂力远不是沈继这种五岁孩子的力道可以相比的。
被沈延抱在怀里的于乐乐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崩溃地拍打着沈延的肩膀:“啊啊啊啊啊——”
状若癫狂。
沈延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动作不自觉地放柔了。
沈继也跟着红了眼眶。
闵静鼻子一酸。
在场诸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因为无一例外地,都感受到了他那股不甘与愤怒。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孩子对他妈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哭了,我们乐乐,真的很爱他的妈妈。】
【我也跟着眼眶湿润了,到底谁说小孩子不懂事的?其实他们才是真正明白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人。】
【我也觉得孩子什么都懂,我家宝贝才一岁,每次我和她爸吵嘴输了委屈的时候,她也跟着哭个不停,但只要我把自己哄好了,她就会开始笑。我总觉得她是在心疼我。】
【父母总以为自己对孩子的爱是无条件的,是伟大的。但其实孩子对父母的爱也永远是最纯粹的。】
【我的小太阳乐乐,从今天之前我一直被他的笑容治愈,我一直以为这么阳光的孩子必然是被满满爱意灌溉着长大的……看于和熙的动作刚才分明是想抬脚踹!要不是沈小继拼死拦住还有凤凰男帮忙,那一脚绝对要正对上乐乐的心窝。虎毒不食子啊,于和熙你不是人!】
【被满满爱意灌溉着长大的估计是对的,他跟妈妈的感情这么深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吧?上一期节目里王希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多温柔大家应该有目共睹。】
【从今天起抵制于和熙到底,家暴男滚出娱乐圈!】
【家暴男滚出娱乐圈!】
第42章 第 42 章 我重男轻女,男的重伤,……
“心思狠毒的小崽子!”
尖锐的叫骂声打破沉重的气氛,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回过神来的于母。
刚才于乐乐拿刀冲过来的样子就足够吓人了, 那把贴着她脚过来的刀更是让她三魂不见了七魄,这时危机消失,看着在沈延怀里崩溃哭叫的于乐乐,全然没了以往祖母看待金孙的那种欢喜劲,满脑子只剩下这小崽子刚才想要弑父弑姑,弑她这个祖母的模样。
想着想着,于母便满腔怒火, 开始口不择言:“你敢拿刀对着我?对着你爸?歹毒的小崽子, 你小心天打雷劈!”
说着还上前一步,伸手就往于乐乐肩头拧去, 被及时察觉到不对的沈延侧身避开。
“够了!”
闵静冷着脸:“你们打算在我家闹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 李洁连忙出门去迎, 不一会儿带进来几名救护人员:“医患在哪?”
“这儿。”闵静出声。
救护人员简单问了几句事情经过, 又做了些检查和急救方法,王希月始终双眼紧闭。
“上担架, 送医院去。”带头的救护人员做出决定。
于乐乐挣扎着要下来:“我要妈妈, 我要陪着妈妈。”
“孩子太小了, 来一个成年人家属就行。”救护人员言简意骇。
闵静看了眼脸色难看的于家人,正要自告奋勇之时, 手心处忽然被人轻挠了一下,她低头看着王希月,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李洁身边的跟拍导演说:“麻烦你跟过去一趟,过程中也不要关闭直播。”
这是节目组分配给王希月母子的跟拍导演, 也是个女孩儿,叫杨雯。毕竟来参加综艺的嘉宾都是做妈妈的,跟拍导演如果都是女性的话更方便工作。
杨雯眼力劲儿不输李洁,马上就领会了闵静的言外之意,干脆地点头应下:“静姐放心,我省得。”
闵静见状确实放心不少,扭头又对于乐乐说:“你不能上救护车,让杨阿姨跟着去就好,你和摄像叔叔一起去,坐阿姨的车去。”
于乐乐也听进去了,只要能让他跟妈妈在一起就好,而且他认识杨姐姐,知道这都是能够帮助他们的人,就点了点头。
闵静三下五除二就安排好了事情,而且每个决定都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无处不透着利落干练。
偏这样的妥帖看在于家人眼里,分外膈应。
“闵静,我老婆的事不用你安排,我跟着去就行。”在母亲着急的示意之下,于和熙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和我老婆也需要点时间独处把事情说开。”
不过在闵静平淡的目光中,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眼神也开始飘忽,似是不敢跟闵静对视。
“你不要忘了,他俩可是俩口子!”于母看不惯自家儿子在闵静面前的鹌鹑样,“闵静,希月跟我儿子可是合法夫妻,法律上都认可的,我劝你这个外人手不要伸得太长!就好比今天的误会,我们要是早知道她来的你家,这两天都跟你在一起,还能出这样的误会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又对救护人员说:“我儿子跟着去,他是她老公。”
“你们怕是没这个时间跟着去。”说话的是沈继,他两只小手交叠在胸前,眼神淡漠得和闵静如出一辙。
救护人员其实一来就看出这里气氛非比寻常,但工作的性质此时在他心目中已经完全压过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八卦心:“几位,到底谁跟着来,病患是不能耽搁的。”
“杨雯你去。”闵静抢白。
救护人员抬着已经放上担架的王希月:“谁先来算谁,不管什么事都没有救人重要。”
就出去了。
杨雯见状立刻跟上。
于和熙要过去的时候,却被沈继一个闪身拦住去路。
于乐乐见状也连忙跟上,俩小的将路堵得死死的。
“真是谁生的像谁!”于母气急,回头大骂闵静:“你们母子俩什么意思?”
这时,又是一阵鸣笛声。
沈继听在耳中,心下稍慰,抬头对于和熙似笑非笑地问:“我的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片刻后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员走了进来:“怎么了这是?”
于乐乐率先指着面前的于和熙:“警察叔叔,这里有人擅闯民宅,意欲、意欲……继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沈继恨铁不成钢,词都记不住,你抢什么白。“意图抢劫。”
“对!”
于乐乐重重点头。
“乐乐,你胡说八道什么?”于和熙更加气结。
几名警员干脆掠过两个小孩,看了眼场内众人:“谁是户主?”
闵静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是你报的警吗?”
闵静的目光在沈继身上一扫而过:“我让我儿子报的,警察叔叔,这三人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闯入我家,把我的姐妹打成了重伤,不但对我出言不逊,还不停地恐吓,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压根不认识他们,我怀疑是哪家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患,非常危险,麻烦你们赶紧带走,去警局核实一下身份。”
于家人:???
【哈哈哈哈哈闵静嘴好损。】
【好骂!爽!】
【干得漂亮,就不能惯着这家人!】
【得理怎么能饶人呢,就要乘胜追击,就要一鼓作气彻底把敌人打趴!打死!死得不能再死!】
【长得好看又有钱,姐妹被家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接上,还不喜欢包饺子,手上赢了嘴也都得跟着胜利,让恶人里子面子都丢的干干净净。闵静的性格好鲨我,太合我的胃口了!】
【不骗人,每次看闵静说话做事我都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特别畅快,结节都消失了!】
“哦对了。”看着鼻子都被气歪了的于母,闵静的笑容越发灿烂:“要不是精神病患者,我就起诉他们非法侵入他人住宅。”
……
“所以你真把他们弄到警局去了?”
袁嘉宝听得瞪大眼睛。
“那还能有假?”闵静坦然以对:“我让秦朗过去了,能给他们苦头吃就给多少苦头吃,要是能拘留几天更好,你都不知道那死老太婆今天什么嘴脸,还有那于和熙,我后来翻视频给警察的时候看到了,刚进来对着希月的那几下真是下了死手的,怪不得希月疼得根本站不起来。于和熙这乌龟儿子王八蛋,我家沈延当时就在呢,他都把人当奸夫了却不敢动手,打自己女人倒是往死里打,真是气死我了。”
袁嘉宝:……
明知不应该,可她还是没忍住笑。
引来闵静奇怪的目光时,她解释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宁可他打得是你老公?”
“那当然。”闵静理直气壮:“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我家沈延人高马大的,胳膊跟铁打的一样,挨一下就挨一下好了,又死不了。他要是挨了,希月现在也就不用一个人在医院那么可怜了。”
袁嘉宝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的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静姐脑回路永远胜我等一筹。】
【笑死,两害相较取其轻是吧?我静姐做选择题的能力是杠杠的。】
【说得对,想证明男子气概就去挑战同为男人的存在,所有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都是垃圾。】
【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差距真的很大。所以捉奸的姐妹揪着小三往死里打是对的,先挑一个能单挑的揍。柿子先挑软的捏怎么了,都到那种地步了谁还有闲功夫讲什么信义啊,怎么解气怎么来最重要……】
【那男人就放过了?】
【也不能放过,静姐提供的思路蛮好的,捉奸的时候千万带上个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男人,让他把渣男制服住,等你打够小三回头就干渣男,往死里干!】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双打,吐气扬眉!】
【打打打,男女平等,一起打!】
【不,我重男轻女,我申请男的打成重伤,女的轻伤!】
【好!】
【学废了,今天姐妹刚给我透露口风,她家那口子怕是外头有人了,最近还在调查,我已经提前进入准备阶段,就等她一声令下抄家伙就去一起捉奸。现在有了这招,我觉得更稳了。】
【?楼上,都是一家人,这么热闹的事你到时候开个直播呗!我去给你们鼓舞士气。】
【对呀对呀,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见外,到时候记得喊大家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留个暗号啊,到时候开直播间就带个关键词,好方便家人们找来。就,静静捉奸法?】
【太直白了,那还算什么暗号,不怕打草惊蛇吗?就主犯从犯cp吧。】
【直白点好啊,暗号太地下我就容易记不住,到时候我没认出来,错过了怎么办?】
【那就闵静独门捉x法?懂得总该都懂吧?实在不懂的就算了吧。】
【也行。】
【那就这么说好了嗷。】
李洁看着直播间热火朝天的讨论,嘴角抽个不停。
“也不知道希月怎么样了。”
第43章 第 43 章 默契游戏说,娘俩默契全……
闵静也就一念叨。
她虽心系王希月的安危, 但也知道轻重。节目正在录制当中,直播设备也一直不间断地拍着她们, 她可以当着镜头的面把发生的事叙述,却不能过多透露希月此时的状况。
因为事情发生的地点在她家,她自己也算当事人,有说话的资格。可希月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做什么,就不是她一个朋友能越俎代庖去决定的了。
思索再三,她给沈延发去了三条信息:
一、照顾好咪咪。
二、王希月那里上点心, 不能缺了什么。
三、于家那几个玩意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务必让秦朗追究到底。
王希月以后怎么选择她是管不着,可既然于家人这次闹到她地盘上来, 她凭什么不追究到底?
这时闵静的目光又望向大巴后座, 沈继和欢欢, 还有安安都坐在后头, 刚才一汇合两个小姑娘就把沈继给包围住了, 尤其是欢欢,猝不及防地在沈继脸上落下一吻, 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闵静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永远板着张脸的臭小子, 耳朵绯红。
现在为了躲避两个过分热情的小姑娘, 他更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大巴车最后排的角落里,埋头读书, 假装自己还是那个孤僻沉默的沈继。
仿佛之前在家里及时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的人不是他一样。
闵静想了一下,直接起身前往后排,在沈继身边坐下。
沈继的一双眼睛从书后抬了起来,看到是闵静,本就紧皱的眉头越发不耐烦了:“干嘛。”
闵静懒得再去计较他对自己和小屁孩们的双标态度, 专心看着书皮:“法律那些事儿?这本书你哪里找出来的?”
“家里。”
“咱们家有这种书?”
沈继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将书重新拿了起来,遮住脸庞。
拒绝和不爱读书的傻子说话。
知子莫若母,闵静完美地接收到了这个讯息,忍不住呲牙,发出一声‘啧’。
手痒,好想揍他。
母子俩的交流没逃过时刻关注他们的直播间网友,尤其是闵静颤颤巍巍举起拳头,又咬紧牙关用另一只手强迫它放下的挣扎样子,让直播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笑死我了,沈小继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那小白眼翻得,好精髓啊。】
【太真实了,家里的皮小子真让人忍不住又爱又恨,每天都在‘啊我儿子真帅’和‘好想打死这臭小子’两种状态之间反复横跳。】
大多诸如此类的调侃。
直到一条评论横空出世:
【我的关注点是,沈小继才五岁吧,这就能读普法书籍了?】
直播间里沉默了一瞬,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对啊!我家五岁最高纪录是能背下唐诗五首,可那是死记硬背,不认字儿啊!】
【这么小就能识字,还能无障碍阅读普法书,沈小继难道是天才?】
【……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据说很多天赋异禀的小孩幼年时都会有些自闭症的症状,沈小继不会也在此列吧?】
【难说哦。】
直播间里开始陷入热切的讨论。
闵静不知道那些,只恨恨地看了眼继续摆架子的臭小子,心里忍不住想到底要不要把话说开。
……她手真的好痒!
节目第二期的拍摄地点是在三百里外的西楼古城,闵静和袁嘉宝,还有李扶婷都住在昌城,就在昌城碰头一起出发,幸喆和蔚念住在首都,乘坐飞机过来,双方最后在古城汇合。
大巴车在路上行驶了大概有四个小时,一行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将近晚上六点,比事先约定好的时间要晚,谁让闵静这边出了点突发状况呢,不过此事早已在各大平台上闹得沸沸扬扬,又掀起了一大波的吃瓜热潮,蔚念和幸喆也刷到了事情的经过,都表示可以理解昌城小队伍的晚到。
节目组定好的地方是间古风特色餐厅。
阔别近一周再见,大人们的交流只是稍显热络,孩子们却异常激动。
“安安,欢欢!”
“瑶瑶姐姐!”
三个小姐妹率先抱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告诉对方:“我好想你呀。”
甜甜的声音此起彼伏,说了不止两三次。
“还有我还有我。”张浩斯不甘心被三个小伙伴遗忘,牟足了劲去扒开欢欢的胳膊,硬要合群。
欢欢被他不假控制的力道扯得一痛。
“张浩斯!”正义感爆棚的文之遥一把将他推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浩斯警告说:“不许动手!你要是想抱抱,我们就好好抱抱,你再欺负欢欢,我们就都不理你了!”
过去一周在家重新被宠成一个小皇帝的张浩斯瞬间觉醒一周前被孤立的回忆。
那是他这辈子也不想再遭遇的对待,当即委屈巴巴地站好,对欢欢说:“对不起。”
欢欢大方地说:“没关系,浩浩哥哥。”
说着主动上前给了个拥抱。
四小只即将搂成一团的时候,安安注意到了一旁的沈继:“沈小继,快来啊!”
沈继飞快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她们,甚至瞅准了闵静身边的座位就要过去——
安安左手拉住文之遥,右手拉住欢欢,飞奔上前挡住沈继的去路,在沈继惊恐的目光下,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中央。
沈继:!!
张浩斯:“我也要!”
小肉弹战车冲上来的瞬间,沈继和身后的文之遥同时往后倒去,惊叫声过后,大人们猛地赶来,看到的却是五个小的在地上滚做一团的画面。
都看乐了。
“这些孩子,感情还真好。”蔚念感慨。
“小孩子嘛,最容易交朋友了。”
没有年龄性别之分,有时候甚至不用知道对方名字,只要一起玩过游戏,就是朋友了。
闵静一手撑着下巴,促狭地看着沈继一脸绝望地被孩子们包围的美好画面,忽然又觉得这么装傻下去也挺好,那臭小子要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指定是不会再让这些孩子近他身了。
那她得少多少乐子看呐?
……
吃饭的时候,沈继也没能脱离这一群叽里呱啦话很多的小孩。
因为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们特别贴心地专门准备了张小圆桌,上面全是更适合孩子口味的菜肴。
看着比平常尺寸矮小一半的迷你型桌椅,沈继的心是拒绝的。
但回头一看,大人那桌的椅子实在太高,他真的受不了每次都得高高抬起脖子才能吃到碗里食物的对待,再加上那么大的圆桌,他想夹什么菜还得喊老娘帮忙……
沈继认命地坐下了。
张浩斯仿佛来到自己的主场,费劲吧啦地打开一瓶饮料,拒绝了服务生的好意,把所有人的小杯子都拿了过来,每一杯都倒的满满当当。
随后,他端起自己那杯,摇头晃脑地说:“来,我提一杯,哥几个吃好喝好!”
噗!
袁嘉宝刚喝进嘴里的半口水就这么呛了出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念姐,你家浩浩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料。”
其他人也纷纷笑出声来。
蔚念哭笑不得,嗔道:“都是跟他爹学的,回去我就说他,一天天的,尽教这些不像话的。”
一顿饭吃得很是轻松愉悦。
饭后,节目组也递上了任务卡。
“哟,来活了。”幸喆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接过,直接念出任务:“抢房子?现场的五对妈妈和宝贝要通过三轮小游戏决出排名,排名高的拥有优先选择居住房间的权利。”
“不会有开天窗的茅草屋吧?”袁嘉宝有股不详的预感,直接看向闵静:“要真那样的话,你可得收留我啊。”
“别乌鸦嘴。”闵静不以为然,一屋子的女人小孩,大晚上的去睡茅草屋就算了,还开天窗?节目组是疯了吗?
“房间都是酒店房间,不过房间里的惊喜事关你们明天的任务。”导演解释了一句。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游戏开始。
餐厅被一分为二,大人和孩子们各自占据一边,闵静等人的手上多了一块写字板,孩子们那边则蹲着帮忙写字的跟拍导演。
第一轮,妈妈和宝贝要说出对方喜欢的三样东西。
沈继歪头想了不到两秒,坚定地说出答案。
李洁奋笔疾书。
一分钟后揭晓答案——
沈继这边的板子上写着:
妈妈喜欢漂亮衣服,珍珠首饰,喜欢使唤人。
闵静那边的板子上写着的却是:我喜欢看书,泡茶,侍弄花草。
两边一亮板子,双方都愣住了。
袁嘉宝爆出大笑。
沈继一脸古怪地看着闵静,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看书、泡茶、侍弄花草……你?
闵静也是气笑了:老娘爱好那么多,你就不能给我选几个高大上的?
看了一圈其他孩子的板子,闵静心里那口气越发咽不下去了。
只见别人写的都是什么妈妈喜欢在家里做好吃的呀,什么做家务呀,击剑啦,打扮得漂漂亮亮啊,或者唱歌演戏啊,最贴心的欢欢甚至写着妈妈有双巧手,能把家里装扮像城堡一样,而她是公主……
闵静捂住心口:呜,为什么她生的不是女儿。
第一轮,闵静沈继得分为零。
暂居倒数第一名。
第44章 第 44 章 不装了,贴脸开大!……
轮到妈妈们写孩子喜欢的三样东西了。
孩子们这边亮出正确答案。
文之遥:爸爸、妈妈、小黄。
幸喆露出自信又幸福的微笑, 她全答对了。
路安安:公主裙、草莓蛋糕、妈妈。
袁嘉宝写对了前两样,但是对于猜错的第三样她表示惊喜绝对大于一切, 人都感动坏了。
欢欢:妈妈,妈妈,妈妈。
一样没答对的李扶婷瞬间眼眶湿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一分没拿,却成了公认的最幸福妈妈。
……反正把闵静羡慕得眼都红了。
张浩斯:奥特曼光剑、最新模型遥控车、大黑。
蔚念的答案完全一致,得了满分。
可看着三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 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闵静见状, 终于找到了去看沈继面板的勇气。
幸好生了个臭小子的不只她一个。
沈继:看书、品茶,思考。
闵静写的却是:咪咪、蛋糕, 哆啦A梦。
风马牛不相及。
毫无疑问零分。
看了一圈要么得到暖心反馈要么得到分数的其他组, 闵静向沈继投去不满的目光:装, 你接着装。再装就等着排最后一名吧!
沈继的目光也就在扫过‘哆啦A梦’四个字时有些闪烁, 但很快又很是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咱俩到底是谁在装?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母子俩火花四溅的对视丝毫没瞒过紧紧盯着的镜头, 那么明显的互相责怪的眼神,瞬间逗笑了所有人, 直播间里气氛更是欢快得不得了。
【笑死, 看出来母子俩都想给自己立高大上人设了, 但没串好供,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能说默契全无吧, 但看出来他俩在坏对方事上这一点很有默契。】
【闵静眼里的自己:名媛,高雅。沈继眼里的闵静:俗,还懒,还爱使唤人。】
【沈继眼里的自己:哥很成熟,是个小天才。闵静眼里的沈继:完蛋小屁孩儿。】
【横批:大义灭亲。】
“来, 第二轮。”
看着本该是亲子温馨时刻的小游戏,硬生生被闵静母子俩玩成搞笑综艺的总导演,此时心里五味杂陈。
对闵静母子,他现在真是又爱又恨。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现在本该是六对嘉宾共同参与另外一项更加耗时,但也更新颖,更有意思的游戏,但早上发生在闵家的意外打乱了所有行程。
闵静那组人至少晚了两个钟头出发,本来定好的飞机航班直接错过,临时敲定的备用大巴又正好遇上交通高峰,多费了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总共耽搁的就是四小时。
已经订好的游戏是没时间再上线了,毕竟娃综不比其他,要老实地按孩子们的作息时间来。
这给节目组添了多少麻烦?
可偏偏闵静这位姐又跟开了流量密码窍似的,活脱脱一话题女王!
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之前在她家门口意外抓拍的于家‘狗血家务事’相关词条,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导致闵静和王希月的直播间观众轻松破亿,热度直飞全网排名前三,承包了冠亚军!
让总导演有种人在家中坐,超级大的流量馅饼从天上来,狠狠砸在他脑袋上的幸福眩晕感。
但直播间热度太高,人太多,竟有吃瓜技能杰出的群众从直播间里的蛛丝马迹,找到节目组所在的拍摄地点,表示要近距离吃瓜的……
弄得节目组只能临时更改拍摄计划。
现在拿出来的小游戏都是组内实习生导演一拍脑门临时想好的方案。
文本很单薄,问题也很没营养,完全没有仔细打磨过。
总导演其实是硬着头皮拍的,安慰自己无聊没深度也行,凑够时长最重要,打不了假装在拍节目,反正就是让嘉宾们多露脸。
至少把各大直播间里的泼天流量给稳住。
可没想到闵静这对母子又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真是荒诞的一天。
总导演不禁想。
“第二轮,写出对方不喜欢的三样东西。”
差不多的套路,依旧是孩子们先亮正确答案,妈妈们来写。
下笔前,闵静特意给沈继使了好半天的眼神。
少顷,到亮板时:
沈继:自以为是的大人、以大欺小的大人、以玩弄孩童情绪为乐的大人。
在场众人:……
怎么感觉膝盖中了一枪又一枪?
刚举起面板的闵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大爷的不如直接点老娘名好了。
沈继眯起眼看着她拿出来的面板:蔬菜、早睡、说真话。
这女人,不让他下不来台不肯罢休了是吧?
行。
换孩子写妈妈不喜欢的三样东西。
已经想好答案的沈继直接低头奋笔疾书,都没给走上前的李洁时间反应,刷刷刷几下就写好了。
李洁:?
【哇,沈小继果然是神童,真的会写字!】
板子一亮相,那略显歪扭又稚嫩但笔画完全正确的字迹更是让大家惊讶万分。
【居然还有笔锋?】
【这写的……】
【说真话、说人话、自食其力,嗷哟,这母子俩互相揭短揭上瘾了啊。】
【沈小继小小年纪会写的字不少啊,自食其力也会用了?】
【笑死,讨厌说真话,意味着喜欢说谎?讨厌自食其力,跟上一轮的爱使唤人对上了。那不说人话是什么意思?】
【闵静会说谎吗,我看她性子爽利得很,什么都敢说啊。】
【楼上太天真了吧,谁人活着不撒谎啊?】
【你们不要太上纲上线,沈小继说到底还是个五岁小孩,谁家大人没对孩子说过几句空话,我家闺女还总把‘大人就爱骗人’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呢。】
【所以不说人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抓耳挠腮地想知道闵静跟他说过什么,让他觉得不算人话。】
【现在重点不在闵静的板子上吗?‘不喜欢笨小孩’‘不喜欢没眼色的笨小孩’‘不喜欢给没眼色的笨小孩兜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装了,贴脸开大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什么来着,在坏对方事儿上这对母子是有默契的,还是非同一般的默契,看这句式,都能对上!】
【破案了,亲生哒!】
【救命,这俩又对视上了。】
【在他们的眼神中,我终于读懂了什么叫明目张胆的嫌弃。】
最终,闵静与沈继通过契而不舍的努力,罪有应得地迎来了她们倒数第一的成绩,在所有人挑选完拥有着美好关键词的房间之后,拿着仅剩的那间房门钥匙,相顾无言地回到了房间。
万幸,这间房仍属于当前这间酒店。
就是档次低了点。
进门后看着略显逼仄的空间,闵静有些不满,倒也不是冲着这环境,现代的酒店再怎么样都比她们两千年前的破屋子强。
惹她生气的另有其人:“自以为是?以大欺小?自食其力?你会的词挺多啊。”
房门一关,闵静忍无可忍地开始拿起腔调:“那你学没学过另一个词,叫口是心非?”
门口的李洁:???
不是,姐,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这录节目呢,房里早装好摄像头了你以为把门一关就没事了?
“还品茶,还思考,你个五岁大的小娃娃,谁先不开花跟老娘在这装什么呢?老实点写你的咪咪,蛋糕,哆啦A梦不行吗?”
臭小子,不但不承认她写的这些,还记上仇了,后面是毫不留情揭她这当娘的短呐!
沈继好整以暇地脱掉鞋子,换上酒店拖鞋,根本不怕她:“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闵静一气之下,笑得越发灿烂了:“怎么啦,我又瞧见你什么不该瞧的了?”
沈继质问:“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用平板看了什么?”
闵静一愣,很干脆地拿出平板,当着他的面点进视频软件:“看见没有,历史记录!”
一集又一集封面为蓝胖子的卡通片跳了出来,列表长的两三下根本拉不完。
观看的时间记录也清晰明了,几乎全是晚上9点以后,最迟的一集甚至是在午夜零点看的。
更要命的是,每个视频后面还有三个大字:已看完。
无从狡辩的沈继:!!!
后世人怎么这样!
他的反应取悦了闵静,也助长了她的气焰:“喜欢就喜欢,你个五岁大的小豆丁,喜欢这些卡通片再正常不过了,怎么,还怕人知道?”
渐渐地,沈继的脸颊越来越红。
他愤然起身,打开行李箱在里头一通扒拉,拿了换洗衣服就冲进卫生间。
咣当!
关门声很大。
闵静的心情却十分愉悦。
吵架吵赢的感觉,真爽!
听到里头吵架声结束的李洁叩响房门,过来开门的闵静整一个扬眉吐气的状态,分外显眼。
李洁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才低声提醒了房里摄像头的事,又看了眼已经关闭的直播设备,有些可惜地问闵静,刚才母子俩在屋内的片段,可以剪进正片里播放出去吗?
闵静先是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李洁,心道这孩子是真学好了?要放在从前,估计问都不问直接拿去用了。
不过她还是很满意李洁当下这种状态的。
“算了吧。”当然了,不管现在的李洁多么入她的眼,终究还是外人,比起外人,闵静当然要优先考虑自家的臭小子:“孩子脸皮薄,偏还好面子,还是给他留点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吧。”
李洁表示理解。
随即递出明天的任务卡:“明天有角色扮演的部分,服装就在屋里,明早八点,造型师会来给你们做造型。”
闵静表示知道了。
等关上门,顺着任务卡的提示在房间衣柜里找到服装以及相应的说明书时。
看着上头的人物简介,闵静又陷入沉思:
楚太后与西帝(幼年)
?
第45章 第 45 章 我觉得你这个形象特别适……
早上七点半, 闵静在闹钟的召唤下醒来,脑海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人怎么能总是自相矛盾?
手机这么好玩,谁会舍得早睡?
既然不可能早睡,为何还要给手机整个闹铃的功能,扰人清梦呢?
闵静趴在松软的枕头上,满是怨念地盯着吵个不停的闹钟页面。
直到沈继不耐烦地走过来帮她按掉。
动作很重,带着与闵静如出一辙的怨念:“起不来就别整。”
明明醒了也不去按闹钟,到底是想吵谁起床呢?
闵静懒得跟他吵, 目光空洞地盯着一处发了好半天呆, 才动作僵硬地起身,进卫生间洗漱。
沈继无奈地摇摇头。
八点。
门铃响起, 沈继关掉平板上的视频, 这回他记得去删历史记录了, 才慢悠悠赶过去开门。
闵静也跟着从卫生间里出来, 此时的她已是精神奕奕, 笑容满面,哪还有半分之前的行尸走肉样?
随着李洁和摄像的进入, 新一天的直播也开始了。
直播间里已经有四位数网友严阵以待。
【早上好啊静姐, 沈小继。】
李洁见状也让闵静打声招呼。
这两天没少在网上‘厮混’的闵静越来越明白直播的意义, 也知道这些长时间守在她直播间的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 此时此刻最喜欢她的人。
于是毫不犹豫地扬起最完美的微笑,冲镜头招手:“早上好啊。”
立马掀起一波礼物潮汐。
闵静先是一怔,随后不由得乐了,她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受到过‘赏赐’了。
这时造型师和化妆师走了过来,一边跟闵静问好, 一边亮出自己的家伙事。
闵静一看,好家伙,这架势怎么看都比袁嘉宝专业多了,随口跟直播间的人说了句,便迫不及待地坐下,接受两人安排。
沈继自然也没给落下,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新人的小助手捧着一套衣服过来,蹲下身跟哄小孩似的:“弟弟,我们先刷牙洗脸,然后换衣服好不好?”
沈继只问:“这是给我穿的?”
“对。”
他没再多说什么,接过那两套服装就走进了卫生间。
“哎,弟弟,你穿不了的,这得我们给你帮忙。”
看着眼前熟悉的衣服款式,沈继表示不想解释,纯纯浪费口水。
快速地洗漱完之后,他穿上眼前这套衣物,除了手脚太短偶尔有些动作不够协调,比如够不着身侧带子,绕不了腰带一圈,其他都没难倒他。
“弟弟,好了吗?”
屋外的小助手已经认命了,只希望这小祖宗千万别把衣服弄湿弄脏了,这衣裳可就备了一套,再没有替换的了,要是耽误了拍摄,这小祖宗肯定没事,被骂的只会是自己。
【小姐姐放心,沈小继可是个天才,我赌一包瓜子,他肯定会穿。】
【这可是战国袍,穿起来层层叠叠的可繁琐了,就算他是天才也未必会吧?】
【拭目以待咯。】
就在小助手虔诚祷告满天神佛的时候,木门被缓缓打开。
沈继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小助手连忙去看他衣裳,结果:?
“你真会穿啊?”
直接上手给沈继检查了一番,包括内里的衣带,各件衣服的先后次序,还有腰带的扣子,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不敢置信道:“还真给你穿对了?”
【这么多层?不是照相楼里骗娃娃用的皮肤啊?】
【今天也是被沈小继智商所震撼的一天!】
沈继矜持地推开她的手,微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不喜。
满心却想着’工作保住了‘的小助手混不在意,意识到沈继不是个熊孩子以后,反而放下了戒心,低声打趣:“你这孩子,还怕羞呢?姐姐难道还能占你便宜吗?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老学究模样。”
说着还特别自来熟地揉了一遍他的头。
沈继:???
【哈哈哈哈哈哈老学究,这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吐槽得太到位了。】
【她摸沈小继头了?就这么上手了?我就眨个眼的功夫!嘶,我觉得这姑娘的手法有点东西,是不是在宠物店里上过班啊?还是专克绝世凶兽的那种宠物店?】
【???楼上你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了嗷,沈小继别看,是恶评!】
“好了,闵小姐。你看下这个妆造您满意吗?”
那边也传来化妆师大功告成的声音。
沈继回身一望,瞬间满眼复杂。
……
“哇,静静,你这身打扮真好看!”
闵静一出场,袁嘉宝就嚷开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随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静静女王,Slay全场!】
【我就说好看,果然都看呆啦!】
【果然最能体现美人风情的还得是战国袍,摇曳生姿,优雅从容。】
【难得啊,料子也不是影楼风的塑料档次,一点皱都没有,看着就一股贵气。】
【这次节目组学乖了,懂得下血本了。不出所料的话静姐扮演的应该是两千年前楚国的昭太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帝母亲。楚人尚黑,这套衣服采用了黑色为主,暗红色为辅,看着就端庄大气,很符合太后的身份。】
【好衣服也得看什么人来穿呐,这两种颜色确实很大气,压得住场合,但也压得住人啊。稍微仪态差点,气势弱点,绝对会被这套衣服给压死,轻则显老重则出糗,哪像静姐,人把衣服压得严严实实,霸气侧漏冷艳十足。】
【想起来去年情景扮演的片段了,节目组垃圾到极点的服化道拖垮了整场表演,白瞎了我龚皇那一身气势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这次不错,真的不错。】
闵静的心情本来很一般,直到听见袁嘉宝发自内心地赞叹,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难得给了句好话:“你也不差。”
“那是。”
袁嘉宝臭美地把玩着头发。
今天的游戏是半角色扮演,袁嘉宝和路安安母女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妻女:“可惜了,两千年前正值乱世,除了王室,一般有钱贵族的生活都算不上好,我这头上太素了,居然只用了一根银簪。”
袁嘉宝忍不住吐槽:“扶婷抽中的宠妃也跟我不相上下。我本来以为你这个太后还能捞到个凤冠戴戴,没成想也就一根玉簪?”
闵静听不下去:“什么话!”
她们战国哪穷了?
也就、也就那样吧。
闵静底气不足,骂不下去。
“大实话呗。”对闵静异样一无所觉的袁嘉宝自顾自道:“你看,异族的服饰都比战国权贵阶层的华丽。”
顺着她的目光闵静看到了一身戎狄打扮的蔚念,其头上玛瑙玉石编成的头饰缀在长发间,异常精美。
“戎狄以劫掠为生,抢到的东西怎么挥霍都不心疼。”
她口气生硬,仔细听来还能觉出一丝怒火。
【哎,天下大乱,烽火不止。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金银玉器戴,有裙?曳地的华服在身,怎么不算是权贵呢?】
【所以说西帝功在当代,更在千秋。结束百年乱世,一统山河,予百姓几十年太平,怎么不算千古一帝呢?】
“算了,都过去了。”
闵静很快调整好心态,尽量让自己从女人欣赏美丽事物的角度去看待蔚念的打扮。
当年曾与楚人互为恶邻近百载,双方都欠彼此无数血仇的戎狄,早在千年前就归顺了中原王朝,更是在现今的制度下,彻底融成了一家,再也不分彼此了。
她还念着那些老黄历做什么。
众人的扮相都各有千秋。
袁嘉宝和李扶婷都是楚人权贵阶层,与她的打扮差别不大,只是选择的衣服颜色上,和头饰略作区分。袁嘉宝娇艳,李扶婷清丽。
蔚念的戎狄打扮异域风情满满,再加上她是正经演员出身,服装一上身,该有的仪态和风姿就跟着展现出来了,娇媚动人,风情万种。
最后一个的幸喆则是走了非常之路。
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恣意非凡。
闵静看了一圈又回过神来,什么抽签玩游戏根据房间选定身份?
分明是节目组一早就给大家定好该扮演的身份了。
不然,怎么都这么合适呢?
至于几个小的,都随了各自的娘,穿着同系列的迷你古装,看起来愈加可爱了。
既然大家到齐,导演组就宣布拍摄开始。
总导演:“首先,欢迎妈妈和宝贝们来到楚王宫旧址。此处曾用名栎阳城,是我国历史最悠久,保存最完善的王朝古都之一。大约两千多年前,大楚西帝迁徙国都至安阳城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
“接下来两天时间,妈妈和宝贝们的目标就是探索这座古城,完成寻宝任务。”
“妈妈和宝贝们分为两组,妈妈们前往指定地点完成任务获得线索,宝贝们负责根据线索组队寻宝。”
“谁先找到终极宝藏,谁就是最终赢家,就能获得我们栎阳古城保护管理局提供的大奖一份!”
“现在,请几位妈妈领受任务卡,前往相应地点!”
闵静领到的任务卡上,写着《栎阳博物馆》五个大字。
巧的是袁嘉宝和她是一个地点。
俩人正打算结伴前往时,又被总导演叫住。
平日里不苟言笑,只重效率的中年男人罕见地露出一丝腼腆,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恳求道:“那个……闵小姐,能不能耽搁您半小时,来拍个片段,我想剪出来当宣传。”
闵静没听明白:“什么片段?”
总导演连忙解释:“我们这期主要是应栎阳文旅的邀请来给这座古城做点宣传的,这座楚王宫最出名的主人还得是楚惠王、昭太后和西帝一家,刚好他们仨的话题度也比较高……我觉得你这个形象特别适合昭太后,想着能不能让你拍几个片段,不多,就几个动作,你当拍艺术照就行。”
第46章 第 46 章 “昭太后可是个狠角色。……
闵静面色古怪。
导演的意思就是让她扮演自己拍几照片, 用来宣传……她曾经居住过的楚王宫?
……命运可真是奇妙。
看着面前被保存完好,说不上如初, 但依旧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楚王宫,回忆纷纷扰扰涌上心头,闵静心里五味杂陈。
楚国在历史上有过三次强盛的时期,两次迁都。
第一次是商王朝气数将尽,诸侯裂地,自立为王。
沈延的父亲楚昭侯亦生雄心壮志,许重金求来各国名士, 变法求强。二十余年的操劳之后, 让楚国从人人可欺的六国之末,悍然跻身于最强三国之列。
临终前, 昭侯更是拖着病体称王以示天下, 并迁都于此。
而她闵静, 就是在这座宫殿里度过了她的一生。
她如何从一件生死都不由自己的貌美礼物, 到受尽万般宠爱的国君宠妃, 再到权掌一国的王太后。
都被这座楚王宫一一见证了。
就算是后来她的继儿一统天下,成了最最尊贵的西帝, 迁都安阳城, 在那里为她修建了更大更豪华的殿宇, 她也是拒绝了他的邀请,选择留在此处。
也是在这里, 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这里怎么会被保存得这么好?”她忍不住问。
总导演笑了笑:“最开始是因为楚国龙兴之地。楚朝存续期间,这里当然是属于特级保护区。可后来楚朝覆灭,没了白月光滤镜,这里所在的位置说到底还是太偏僻了,离大家公认的中原腹地还有千八百里远, 有的实力的君侯谁会想要这种封地?运气不好被派过来的都是些穷光蛋,哪有钱自己造宫殿?有的住就不错了。远离纷争,又一直有人住着,修葺的事也从没落下,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
闵静默然。
也是。
不是什么人都有老沈家爷们那种血气与胆气,就算身处偏僻苦寒之地,吃着糠咽菜的同时,还敢觊觎富得流油的中原。
理直气壮地野心勃勃。
更多的是落到此处后,被磨砺光血性和锐气,再无进取之心,只想苟延残喘度日之人。
“行吧,怎么拍?”
闵静扬起笑容。
总导演面露惊喜:“跟我来。”
他带着闵静来到议事厅,跟闵静说起自己想要的感觉:“昭太后既然是位女政治家,显然就是那种非常强势的女人,你坐在那里,假装自己在批折子,正在思考一项国家大事的决策,这时候如果有人进来打扰到她,她的眼神应该是那种不悦的,带着一丝凛冽的。”
闵静挑眉,谁这么没规矩这种时候擅闯,是不要命了吗?
可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和后世人讲两千年前的规矩,是有些难为人了。
反正他要的只是被打搅的那一瞬时的眼神。
闵静走向书案。
但下一秒,她的一个下意识动作让总导演一愣。
只见闵静在进屋之前,动作优雅而流畅地脱掉了脚上的一双鞋,仅着白袜走了进去。
回过神来的总导演瞬间满眼惊喜,激动万分地抖着手吩咐摄像开始拍摄。
两千年前的人没有高脚椅,人们在室内都是席地而坐,宫室既是王族起居的地方,自然也是光滑干净的木板地。
闵静落座于书案,漫不经心地拿起朱笔。
她想起来一个‘擅闯’的例子了,那时她在楚国已称得上是一手遮天,‘娘家’齐国见状便送来书信与她交好,看能否从她这里占得一些好处。
此外,齐国还遣来一位公主想与继儿联姻。
楚王宫里伺候了她多年的侍女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那一阵子,很是爱在她耳边聒噪,言语间尽是什么不忘母国的提醒。
一回,她正与苏和商议国事,期间为活跃气氛,她说了句不如为继儿求娶魏国公主为妻的话。怎知被在外头的侍女听了去,竟直接破门而入,诘问她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母国。
闵静回忆着往事,她的眼神慢慢随着情绪出现了变化。
蠢人。
她是出身齐国不假,可身为王族旁支,算计她生父害得她一家落魄的也是齐人。后来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又带着齐国王室一丝血统,便不由分说将已经定亲的她掳走,将她当成一件礼物送来给沈延的也是齐人。
当时齐、楚刚交过手,楚国虽然大胜,但也被齐人杀掉了近万勇士,其中还有沈延的亲族兄。
齐国害怕沈延不肯轻易罢休,这才搜罗美人财宝送去,既是赔礼,也是讨好。
只要沈延能停手不再进攻魏国,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至于她这样一件赔礼道歉的礼物,到了楚国以后,会被如何对待,丝毫不在他们考虑范畴之内。
这也算‘娘家’?这也算‘母国’?
闵静抬头,漫不经心地望了镜头一眼。
没有总导演要的不悦或者凛冽,反而平淡如水。
总导演并不满意,正要出声喊卡,希望闵静能再来一回时,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嘴巴张张合合,却在出声的刹那,被闵静的眼神吓了回来。
他倏地一惊。
一直到闵静重新低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惊觉,刚刚他不仅被闵静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出声,甚至忘了呼吸?
总导演一脸惊喜:“咔!完成得非常好!”
他激动地不吝溢美之词。
“下一个,闵老师,你就想象一下昭太后以女子身,走在文武百官身前的心情,走完这条长廊就行。”
以女子身,走过文武百官的身前?
闵静想了想,一开始她还有些忐忑,得时不时低头看身侧的沈继,王太后的权力说到底还是从年幼的王而来。
何况她一开始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本分。
就是替自己儿子,争到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后来……万人拥簇,她成了整个楚王宫,乃至整个楚国唯一的话事人。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也逐渐在她面前低下头颅,从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恭谨。
嗯……
挺不错的滋味,但也是她应得的,为了保住这一亩三分地,她殚精竭虑,常常食不知味,夜不成眠,国内这些老奸巨猾的狐狸算得了什么,外头那些紧盯着楚国和她娘俩的列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闲情逸致去考虑其他?
既然对外已经受够了步履维艰的难,她就不允许内里再出任何纰漏,所有人,不管是谁,必须安分守己,只许帮忙不许添乱,违令者,杀无赦!
闵静的脚步不失优雅,却带了丝风风火火的感觉。
时间宝贵,刻不容缓。
她目视前方,眼角眉梢满是坚定,气势如风更如火,叫人心折。
“闵老师……”
总导演见猎心喜,要求越来越多,言语间也愈发尊敬,对闵静的称呼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老师’二字。
别说照片,就是视频都拍了一条又一条,最后还是李洁等跟随导演看不过去,旁敲侧击说时间快到了,再不去做任务整个拍摄流程恐怕都要首影响,总导演才满是不舍地结束了拍摄。
闵静却毫无所觉。
一直到袁嘉宝满脸赞叹地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姐妹,你很有演戏天赋,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闵静将思绪拉回现实:“别胡说。”
“我没胡说,你是没看到你刚才的眼神和姿态,我还真以为历史上的昭太后复活了呢。”
闵静看了她一眼:“说不定我还真是她呢?”
袁嘉宝大笑起来:“骗鬼呢,你跟她一点都不像。”
闵静:?
“哪里不像?”
“昭太后可是个狠角色,我读书不多,但也听说过她为了让王权顺利地交接到儿子西帝手里,用自己的性命做诱饵,杀了全族陪葬的故事。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封建时代,还是乱世,一个女人不但能坐到专权君主的位置,把楚国管得井井有条,连自己的亲族都下得去手灭掉,你说她得多狠?”
说完小道消息,她看向闵静:“我承认,静静你是女中豪杰,很讲义气,很够朋友,但要想达到昭太后那种地步,还是差很多的。”
闵静听完,良久才笑了声:“昭太后的形象这么不好?”
“也不能说是不好。狠角色这个形容也不算是贬义词。我不是说了吗,那种大环境下她一个女人带着儿子,在丧夫的前提下,能走到那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手段不残忍些怎么活?”
闵静没有吭声。
李洁来提醒她们该去做任务了,任务卡上的地点是楚王宫里位于中央大殿的博物馆里,于是两人结伴前往。
这时直播间也重新开始营业,宣传片这事目前是总导演的一个提案,他看闵静已经打扮好了,不想浪费这一形象,便打算先拍了到时候再拿成品去谈,但在此之前他不想消息外露,就找由头暂停了直播。
博物馆不小,用玻璃橱柜陈列了许多文物,闵静扫过好几眼,又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里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她用过的,作为太后,生前所用的贵重东西死后全部陪葬是起码的尊荣,除非是她本人亲自赏赐给旁人的,否则不可能留在外头。
她感慨的是这些曾经精致却不算贵重的东西明明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腐朽、破烂,大多数的光辉已经不复存在,却依旧被后人珍惜收藏,妥善管理,以供后世瞻仰。
或许这就是传承的意义?
闵静意识到此番旧地重游给她带来太多的感觉,她都难以自拔地变得矫情了。
正当此时,袁嘉宝再一次凑近,跟她咬耳朵:
“我听说,昭太后和历史上的名相苏和关系有点不一般啊,苏和就是为了她,才终身不娶。如果是真的话,这也太痴情了。”
闵静:?
第47章 第 47 章 沈小继:带不动,真的带……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是说历史上的昭太后跟苏和有点东西又没说你, 哎,别挠我痒, 闵静!”
就在闵静‘惩戒’口无遮拦,当面就开始造谣的袁嘉宝时,楚王宫景点售票处,一名年轻男人在与售票处的工作人员交涉后,满脸遗憾地回头告诉同行的老人:“老师,买不到票,他们说这几天景区不对外开放, 因为有个著名的综艺正在里头拍摄着, 上头的领导想借这个机会打广告,所以全力支持拍摄。”
老人闻言一脸惋惜:“那真是不巧了, 算了, 说起来也是好事, 现在这群年轻人呐, 就需要用这样的宣传方式来明白老祖宗到底给咱们留下了什么……走吧。”
“老师, 要不咱们给上面打个电话,动用一下关系进去, 您不是说那边器物的花纹很眼熟, 好像在这里也看过吗?我们只是想进去确认一下, 也不算游玩,而是为了正事, 动用一下关系也不打紧。”年轻人试图说服。
老人迟疑片刻,摇头:“别兴师动众了。我只是猜想,又没有什么把握,万一记错了白白叫人看笑话。反正七号那边的工作很快就要开始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旧址, 再往下研究一点,肯定能研究出来。”
年轻人闻言也不强求了。
俩人悻悻离去。
……
“沈延!”
苏和一脸喜色地冲进办公室,可迎接他的却是沈延的怒视。
“别一惊一乍的。”把手上的迷你奶瓶放到一边,沈延细心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猫,顺着毛捋了半天,吃饱喝足的小猫终于再一次舒服地眯上眼睛。
苏和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近,看着这样的沈延,忍不住打趣:“你知道吗,你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圣母都没你慈爱。”
沈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是我家母老虎最新的心头好,它要是有什么闪失,等那娘俩回来,我就完了。”
苏和无语地望了门口那堆猫玩具,还有明显刚被人动过的逗猫棒,假装自己信了。
“说吧,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
将猫咪拥在胸口,修长的食指在小猫头顶,两只尖尖耳朵中间轻轻地打着旋儿,直到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沈延才问。
苏和重现笑容:“首都那边传来消息,孙教授前天就带着学生出发了,目标就是咱们这里。换句话说,云安县那边的事情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真的。”
“就这事?”沈延挑眉反问。
苏和一怔,知道消息后的沈延居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狂喜,淡定地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早知道了?不对,你怎么知道云安县那边真的有座考古遗址待发掘?这个消息不应该是绝密吗?”
好吧,严肃来说也不算绝密,要不像当初的罗文正从何得知呢?但沈延……别说当年的沈延,就算是现在的,又有什么底蕴能和罗家公子比拼人脉?
他不像是能知道这等内幕的人吧?
沈延气定神闲:“我有我的办法。”
怀里的小猫似乎已经陷入沉睡,沈延动作轻柔地将它放进了专门买来的柔软猫窝里。
“还有别的消息吗?没有就继续干活去,早点完事早点下班,晚上去喝两杯。”
苏和的表情一直顺着他的话不断改变,从气忿到不平到松了口气再到一脸期待,最后变成市侩:“你请客,你付钱?”
沈延无语:“嗯。”
“好嘞!”
扭头就不见人影了。
沈延无奈地摇头,随即想到后世人对苏和私生活的各种揣测就想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心怀挚爱洁身自好?
全是放屁。
这货其实眼高于顶,自视甚高。他之所以为楚国殚精竭虑,舍身忘死,固然有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的原因,但实现他自己顶级谋士的野心,也就是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将诸侯列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傲气,才是主因。
这样的苏和在男女之爱上的要求只会更加丧心病狂。
沈延记得他年少时就放出过豪言壮语,此生非千古难遇之奇女子不娶。
如遇不上,便是孑然一生又何妨?
至于那遗址……
沈延轻笑,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作为有开疆拓土野心的王侯,他上辈子就一直有夜看舆图的习惯,到了这里,知道是两千年之后的后世,第一件要做的便是找到生前死后的史书,翻看最新的舆图,看看他去后,子孙是否保住了几代先祖用鲜血换来的国土。
期间诸多的喜悲不必细说。
一个意外之喜是他发现目前居住的昌城周边数百里的土地,在两千年前,都是他老沈家的地盘。
那遗址所在,根据沈延的记忆,还真有处行宫,其主人他也不陌生,正是他唯一的亲姑姑,雁风长公主。
按理说出嫁女得些财帛做嫁妆便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可这位姑姑却是位女中豪杰,沈延记得,自己父亲还在都城里忙于国务,学着治国时,这位姑姑却披上戎装,随祖父西征,将草原上野心勃勃的戎狄打得哭爹喊娘,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祖父过世,父亲继位时国内时局不稳,也是这位姑姑二话不说,凭借军中威信替他父亲扫除障碍,震慑内外。
此外,沈延更加记得,自己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忙于国事无暇顾及他,每逢生辰,唯有姑姑风雨无阻地送来一份生辰礼,有时甚至亲自教他练剑骑马。
有这些记忆和情分在,就算后来姑姑去世,又没留下任何血脉,他也未曾收回过封地和行宫,另赠他人。
为确保万无一失,后来沈延更是亲自前往实地考察,最终确认,就算过去两千年的时光,那一处的地势都有所更改,但位置没错,就是他雁风姑姑的行宫。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首都会不会来人,云安县的地到底升不升值。
既然是老沈家的地盘,现在不过是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危机什么的他自会想办法渡过,卖地是最后没有选择的选择,毕竟只有不肖子孙,才会动不动卖祖传的东西。
要是不来人,他就继续守着,让姑姑继续安息,不受打搅。
但如果真的来人,重启那什么考古计划,他也不会阻止。
他很乐意看到有关姑姑的一切都重见天日。
那等来去似风,炽热而明亮的女子,合该被后世所知。
……
“小朋友们,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跟着这个小狮子,去藏宝地点啦。”
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夹声夹气地跟孩子们说。
孩子们大声回答:“好!”
随后兴奋地四散开来。
小狮子:?
扮成小狮子的工作人员着急大喊:“我在这里,你们去哪啊,喂!”
跟随导演好奇地问:“所以你知道要去哪里了吗?”
张浩斯:“藏宝地点!”
跟随导演:“……回答得很好,所以你现在要去哪个藏宝地点?”
张浩斯甩着手里地图:“顺着地图走啊。”
顺道给了跟随导演一个‘这还用问?你可真笨’的眼神。
——
另一队,一起行动的小姑娘们异口同声:“找小狮子!”
跟随导演、摄像集体刹车。
摄像更是怀揣着满满的疑问回头拍了一幕离得越来越远的小狮子。
跟随导演发出灵魂质问:“那不是小狮子吗?”
小姑娘们停下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都捂着嘴笑了,还你来我往地挤眉弄眼。
“什么意思?”跟随导演暗道不妙。
欢欢:“姐姐,那是大狮子。”
路安安:“姐姐,那个是狮头怪。”
文之遥:“姐姐,那是个人啊。”
话音刚落,三个小的满头问号地彼此看来看去。
很显然,她们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她们能肯定。
三个人异口同声:“那绝对不是小狮子!”
众人:……
说得好有道理。
跟随导演忍着笑冲对讲机说:“道具组扣鸡腿,为什么不找个真的小狮子来带路。”
此时直播间众人已经笑抽过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娃综,这种浑然天成的笑果就得是孩子们来才好玩。】
【有的大人真的该向这些孩子学习,不搞笑你别硬拗傻子人设,真以为我看到傻子会开心吗?】
【等下,沈小继呢?】
众人反应过来,四处寻找沈继的直播间。
然后就看到——
唯一一个站在‘狮头人’身后乖乖待命的沈继,看着四面八方各色景象,忍不住抬头望天,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劳驾,先带我过去,不行吗?”
他有气无力地问。
‘小狮子’有点不知所措,晒笑着夹起嗓子:“小朋友不好一个人行动哦,等一等你的同伴们吧。”
沈继忍不住继续抬头望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哈哈哈哈哈哈沈小继: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这人不爱看笨小孩也不爱看聪明小孩,可我就爱看两个混搭在一起的感觉!】
【高冷天才少年x活泼开朗小笨蛋的搭配是永恒的经典款!】
第48章 第 48 章 难道沈小继找到了古董?……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因心智成熟显得与‘同龄人’极其格格不入, 又无可奈何的沈继在一众天真烂漫的萌娃里成了差异最为明显的存在。
却带着满满的喜感。
幽默本就源于反差。
沈继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于是收回无奈的做派, 视线随意地落在一处,脸上恢复了平静,再看不出喜怒。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们费尽唇舌地把脑回路清奇的小家伙们喊了回来,‘小狮子’也不敢再作妖,自称‘狮子哥哥’让所有小朋友手拉着手,跟在他身后。
沈继来不及拒绝。
欢欢和路安安一左一右牵起了他的手。
“不用。”
他浑身不自在地想要甩开, 欢欢怔了一下, 立刻红了眼眶。
路安安则是一贯地霸道:“沈小继,不要任性!你乖乖的, 到了的时候给你糖吃。”
沈继看了下左边, 心软。
看了下右边, 头疼。
最后决定, 随便吧, 我是死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视死如归地伸出双手。
欢欢破涕为笑, 路安安一脸满意, 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地牵住他的手, 俩人蹦蹦跳跳地跟在‘狮头人’后头。
左右两边的手不时地跟着俩人蹦跳的动作被甩起又落下。
两个小身影此起彼落。
走在中间的沈继木着脸,不动如山。
装死的心更坚定了。
【笑死, 沈小继好像平衡木啊。】
【沈小继:被左右i人包围的E。】
【沈小继你也跟着蹦哒一下吧,我保证不笑你。我发誓,笑你我就是狗。】
【他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小短腿们蹦哒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眼前的景象终于发生改变,沈继‘死去’的意识也不由自主地回归。
这里是……
“哇, 好大呀。”
欢欢使劲踮起脚,仰起头,看着面前比刚才所有建筑加起来都要高大霸气的建筑,赞叹道。
“这里就是奉阳殿了,楚王宫前朝主殿,楚王上朝理事的地方。”狮头人开始解说。
但显然小家伙们才不在乎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们四散开来,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到处参观。
路安安和欢欢早就甩开了沈继的手,来到殿中极为醒目的雕龙廊柱跟前,使劲地仰头往上看,却发现看不到头,最终只能‘哇唔’、‘哇哦’个不停。
随后俩人试着合抱,却发现小胳膊不够长,于是招手叫来文之遥。
仨人合力,还是不行。
“我也来。”就在路安安打算招呼沈继的时候,张浩斯不由分说地参与了进来。
勉强可以了。
狮头人费尽心思准备好的长篇科普也到了尽头,不过他也没觉得多么可惜,毕竟这科普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些小豆丁准备的,而是直播间里的观众。
【节目组用心了,这解说言简意骇,深入浅出,很好懂。】
【听说上面这几年重点帮扶的就是这些科普历史文化的项目,尤其是影响力大的综艺节目。】
【我说最近综艺怎么说教味都这么浓,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是节目组自己没规划好,什么情况都要强行包饺子,说教还特别爹味,谁受得了。】
【相比之下妈宝到第二期才开始植入一点点科普,算沉得住气了。而且把孩子们放到古城里来玩游戏这个点子挺不错,让我们看萌娃的同时听一听那些历史其实就可以了。】
【对,凡事过犹不及。我看综艺就是来找乐子的,真想学东西我为啥不去听课啊。这样就够了。】
【都来看孩子了还给我讲大道理,我闲的?还是他们闲的?】
【其实有条政策还是可以的,不是鼓励我们要孩子吗?我要欢欢可以吗?】
【?】
【??】
【未曾预想到的要孩子方式,但我觉得可以,我要遥遥!】
【那我要沈小继!】
【??好家伙这种腹黑小团子你也敢要?姐妹你确定你降得住?】
【额,先要了再说!】
【我们家浩浩没人要吗?】
【太皮了,幻视隔壁熊孩子,我反正没耐心慢慢引导。】
【安安小公主呢?】
【姐妹清醒点,都叫公主了,家底单薄的平常人怎么养得起啊?】
【还是欢欢最可爱,乖巧懂事贴心长得又可爱……啊啊啊啊啊退一万步讲,陌生人真的不配争取抚养权吗?】
众:【( ????? )嗯?】
“好了小朋友们,抓紧时间找宝藏吧,就在这座奉阳殿里哦,谁先找到就是谁哒!”
做完科普工作的‘狮头人’对孩子们说道。
“好耶!”
小家伙们欢呼一声,四散开去,卖力地挪动着小短腿,这里跑跑那里看看。
气派又宏伟的殿宇里,黑红色调为主的背景下,衣着鲜艳的小家伙们格外醒目,又给沉闷的大环境注入满满的活力。
沈继看了两眼不远处趴在地上,撅着腚找的张浩斯:……
默默收回目光,他缓缓走向殿宇最高处的王座。
奉阳殿。
沈继目露追忆之色。
“继儿要快快长大,早些替为父分忧国事。”
——那年除夕夜,边境却传来敌袭的消息,父亲沈延匆匆从家宴离席,赶来奉阳殿,与同样被紧急召集的朝臣彻夜商议。一直到天蒙蒙亮起才散。他受母亲嘱托,与宫人们送来温酒暖羹,让父亲和朝臣同用。
记忆里的那天,正值黎明,天色欲亮未亮,一脸憔悴的父亲在看到他亲手送来的羹汤时,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眼中也亮起柔和的光。
从不说软话,腻忽话的父亲,破天荒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期许。
当着还未离去的重臣们的面。
如今想来。
或许他对权力的野望也是自那一天起诞生的。
来到此处,登临此处,如父亲所言、所愿的那般,从执掌楚国开始,慢慢执掌天下,成了他最大的夙愿。
可惜,年少时他有多推崇此处,成年后就有多嫌恶。
被打发到魏国为质前,他还年幼,未被正式立做王储,是没有资格为国事来到这里的。
从魏国回来,他是做了楚国的王,却依旧因为年幼而不被重视。
朝会时他分明坐在这里,群臣却对他视若无睹,转而向他身后的母亲参奏。
他是王,身着王服头戴王冕,正居中央,却是殿中唯一一个透明人。
他便渐渐不来了。
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即使后来羽翼丰满,即使后来将大权重新归拢手中,他也再懒得来此。
宁可在自己书房开小朝会,也不愿启用这奉阳殿。
楚国势力大涨,接二连三灭掉魏国、齐国之后,他便将新都定在安阳城,重新修建了一座更大更威武的宫殿。
沈继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座,被从前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要不怎么说是少年人呢?
一点小事,却耿耿于怀了多年。
再看面前王座,沈继心里一动,忽然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抬眼再看。
曾经那群只知道呱噪,又让他心烦的群臣不见了。
缓缓回头。
那总是抢他话头,生怕他说错话,于是不让他说话的‘昭太后’也不见了。
时移势易。
年少轻狂、义愤填膺又急功近利的少年人。
你也该放过自己了。
沈继对自己说道。
少顷,沈继忽觉心胸开阔,天地高远。
那点藏了很多很多年,藏得很深很深的芥蒂,随着拂过的微风,烟消云散了。
心境彻底平和下来的沈继缓缓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离去,却有一道灵光乍然而现。
他起身走到凭几之后,用手大概丈量了七寸的距离,凭着自己初出茅庐格外好使的视线,找到一条肉眼难寻的缝隙。
他尝试着伸手去按了三下。
木板悄然升起极其轻微的高度。
沈继却眼睛一亮。
有戏。
他伸手去抠,幸好五岁孩子的指头足够细小,加上沈继特有的巧劲,三十秒后,一处木板被掀开,露出正常智能手机大小的的一块暗格。
沈继先是惊喜,随后又惊讶。
因为暗格里真的有东西。
他迟疑地伸出手,将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一块发着莹莹光辉的四方白玉。
白玉无暇,看得出来品质上佳。边缘处有些许花纹,一面刻着两个大字,另一面则是一行小字。
沈继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丝毫没有发觉靠近的摄像。
【这是节目组准备的大奖?品相有点太好了吧,一点都不像是用来糊弄孩子的地摊货。】
【不像吧,哄孩子用的奖励任务至于藏这么严实吗?这要不是沈小继,谁发现得了?】
【还真不是奖品,节目组准备的大奖是个传国玉玺玩具,地摊货,最多值一块钱,不能再多了。还是浩浩找到的,我刚在那小子直播间里亲眼看到的,就是因为受不了那小子臭屁的样子我才来这里的。】
【不是奖品的话,还藏这么严实,难道沈小继找到了古董?】
【你还真别说,这块玉色泽品相真不似凡品。】
【字是篆字,好像还是大篆,有点难认啊。】
【有没有人截图啊,出去找翻译软件试试。】
【试过了试过了,翻译出来了,两个大字是平安。另外一页似乎是生辰八字。】
【啥玩意?】
【难道真的是古董?那沈小继不是发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沈继立马戒备地看向自家……
外界的纷纷扰扰, 并未打搅到沈继分毫。
他此时满心满眼只有玉佩上的字迹。
小时候他曾生过一场大病,风寒引起的高烧不退。
在当下看来就是去趟医院挂点水, 打个针的小毛病。得了这病的孩子顶多虚弱了些,闹人了些,让父母挂心了些。
可在那时候,却是诸多孩子夭折的罪魁祸首,是让所有为人父母者,闻风丧胆的宿敌。
他那会儿烧了两天。
他娘也跟着哭了两天。
栎阳城方圆百里内的医者都被寻来为他看诊,各种法子都用尽了。
最终是一个游方术士将他救回, 还要了他的生辰八字, 制成一块玉符,说是将其放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蕴养着, 就能保一生平安荣华。
……这块玉佩被他爹收走, 后就再也没人看到过。
起初还能听到他娘三申五令问他爹有没有认真去找这最尊贵, 气运最鼎盛的地方, 有没有将玉佩安置妥当之类的话。
他娘还说呢:“要不拿到东都去?周王朝屹立近千年, 天子所在,定然尊贵。”
换来他爹轻蔑一笑:“你也说他们屹立千年, 如今却行到末路, 可见气运也所剩不多, 凭什么保住咱们的继儿?这事我自有主张,小小术士所言, 你也不要太当真,没得叫人笑话。”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不仅是他,就连他娘也彻底忘了这回事。
却没想到……
看着不远处的王座, 沈继只觉心房颤动不已,面上却又忍不住想笑。
不愧是他爹。
又口是心非了。
嘴上说术士能耐有限不要太当真,转身却乖乖照办。
而且一如既往地自信爆棚。
当年楚国虽蒸蒸日上,但隔壁一些老牌强国也不是吃素的,他却始终坚信,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而他的王座,才是天底下最尊贵所在。
回忆完那些过去,沈继才发现镜头还在追着自己,跟拍导演更是好奇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正要张口说话。
沈继毫不犹豫地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离开此处,回到小孩堆里,不给她张嘴说话的机会。
只想入手看一眼的跟随导演:?
……
“什么,古董?”
总导演掏了掏耳朵,又认真地看了眼面前的工作人员:“你确定?”
“就是因为不能确定。”负责管理直播间的工作人员无奈地说,这要不是古董就再好办不过了,直接当不知道就完了。“万一是呢?”
总导演皱眉,探身过来:“什么样的,有图片没?”
工作人员上了某微,果然热搜榜上又被他们节目给霸占了,#沈小继挖到古董#一行更是已经冲上了前二十。
他点开热搜,最前排的果然带着直播间里玉佩的截图,通过科技手段放大还原清晰度后,玉佩上的文字确实清晰可见。
评论也有人用网上的翻译软件翻出了文字的意思。
文字已确认为大一统前西部地区和民族所使用的大篆,跟准确说,根据所发掘的地点,这就是两千年还没成为天下霸主之前的楚国所用的本国文字。
一面写着平安。
一面是生辰八字。
看着还真想那么回事……
总导演皱着眉头想。
可古董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还是被一五岁小孩找到?
太魔幻了。
“晚点时候记得跟闵静说一下,看她有没有找人鉴定的意思,她要是有,我们这边再帮忙联系个专家也行。”总导演说。
他拍过类似的纪录片,知道规矩。重要的国宝级文物必须上交给国家,但要是文物是通过合法合理的正规渠道获得,就没有这个义务,尤其是像玉佩之类的古玩艺术品,也是可以私人保留收藏的。
闵家家大业大,这又是孩子在藏宝活动中找出来的,总导演估计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应该都会选择留下。
——
上午的拍摄任务结束后,差不多就是午休时间。节目组准备了一桌特色【国宴】招待诸人,几对母子学着战国时代的人纷纷入座,在节目组的科普下享用起了美食。
“战国时代的人吃得还行啊。”袁嘉宝尝了一口,不吝夸奖。
闵静专心干饭没应她。
想多了,他们那时候做饭哪有现在人这么多的花样?名字倒都是原来的名字,可用料十足,肉质不知上乘了多少,入口味道也远比他们那会儿美味得多。
闵静吃得摇头晃脑,年轻人,还是得珍惜当下啊,别老是想当然地以为他们这些老祖宗的日子过得多逍遥。
另一边沈继也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饭后午休时间,众人在化妆师和造型师的帮助下卸去头饰与外衫,只着休息用的里衣。
屋里只剩下母子俩人,闵静终于有时间发问:“听说你今儿在奉阳殿找到一件东西?”
沈继依旧背对着她躺在小床上,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才将一物扔到她面前。
闵静刚要伸手去拿,又听到他说:“是我的战利品。”
他着重在’我的‘两个字上清晰了发音,宣示着主权。
“知道了,我还能跟你抢?”
闵静嘟囔着,将玉佩拿在手里,一开始还没怎么上心,直到翻到背面,在看清那行生辰八字之后,轻轻地’咦‘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
闵静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在哪找到的?”
沈继始终没有回头,却回了话:“奉阳殿王座后的暗格里。”
暗格?
闵静没有印象了,她能去奉阳殿,却不能坐在王座上,因为王太后终究只是太后,可以代行王权,却却不能觊觎王位。
当然她也从始至终都没有觊觎过。
不过这东西……
纤长的手指拂过玉佩的纹路,传来的温润触感让她心头发烫。
“你收好。”
她将玉佩放回他枕边,似是自言自语地开口:“算他还有点良心。”
言罢,回了自己床上休息,没有再说任何话。
屋内一片寂静,沈继缓缓伸出手将玉佩拿进被窝,攥在手心,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
王希月母子归队了。
虽然脸色苍白,但母子俩精气神都还不错,脸上都还挂着如出一辙的温暖笑颜。
“怎么不好好休息?”
袁嘉宝在高兴地打过招呼后,又一脸不满地问:“你可别逞能。”
闵静也搭腔:“可以去我家。”她想得比较多,医院里的情况她住过,想好好休息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回家的话,王希月只可能是羊入虎口,那还不如再回她家休养,她还可以找谢阿姨来帮忙照顾着乐乐一点。
反正从沈延发来的照片看,那家伙已经把咪咪带去公司边上班边照顾了,这几天也不会回家。
王希月微笑着摇头:“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闵静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容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似乎带上了一抹坚定与从容。
“他们去医院烦你了?”袁嘉宝则是皱着眉头问,她后来有看到那段视频,于和煦个畜生下手是一点儿也不轻,希月起码得在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再好好调养几天。
不过她转念一想,于家老太婆和那刁蛮任性的小姑子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而且这种人她袁嘉宝也算有些了解,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极看重面子,最容易无能狂怒,别是发现事情在网上发酵以后,吃到恶果的时候,还把过错推到希月头上,跑到医院去闹了吧?
王希月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一半,习惯性地垂眸。
低声回答:“来了,幸好有静静介绍给我的秦律师在,把他们都赶跑了……你们放心,我没逞能,我的身体没问题。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个妈妈,就算是为了乐乐,我也得振作起来。”
王希月重新抬起头,露出坚强的微笑:“乐乐很需要朋友,我在家的时候从来没看到他玩得这么开心过。”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孩子们已经迅速打成一团了,乐乐还牵着沈继的手,笑得很开心。
闵静心倏地一软,也拉起她的手,安抚道:“你确实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袁嘉宝重重点头,搂住她:“对,还有我们,不怕。”
王希月眼中泪光闪烁,哽咽地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补充后半句话。
需要朋友的不止乐乐,她也需要,她非常,非常需要这些好朋友,陪在她身边,给她力量。
角落里的李扶婷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
……
傍晚,照旧是一番小游戏,众人重新换上角色扮演的服装,王希月也是一套贵夫人的装扮,素色的曲裾一披,更显她身形消瘦。
不过温婉柔美的微笑又盖过了那番楚楚可怜的味道。
闵静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眼里多出一丝了然。
【王希月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
【更漂亮了?她也好适合古装诶,今年来的妈妈组居然都是美人,蔚念自不用说,十年前凭颜值演技杀出来的黄金配角。闵静和袁嘉宝都是大美人,那身气质在穿什么都不会难看。幸喆是节目组偏心,给了个最契合的形象角色。但我真没想到素人出身的李扶婷和王希月也能把战国服撑得这么好,比某站的某些古装up还强。】
【你别说,基因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欢欢本来就是凭长相从那么多素人小孩里杀出重围的,亲妈能差到哪里去?至于王希月,要是没点美貌,能嫁进豪门?】
【哎呦喂,可别侮辱豪门两个字了,于家算个屁豪门?顶多娱乐圈(juan)里多点人脉吧,都是一丘之貉,物以类聚!】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允许你鄙夷他们的品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家底至少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的人,怎么不算豪门?】
直播间里火药味十足。
但一般这样的话题不会被人重视。
所以直播间外,总导演自顾自地公布晚上小游戏的内容。
“真心话大冒险。”
“妈妈们可以向宝贝们提出一个问题,宝贝们必须说出真话来回答,不可以撒谎哦。”
“作为奖励,这一轮游戏之后,宝贝们也可以向妈妈提出一个要求,妈妈必须满足。”
“好,游戏开始!”
沈继立马戒备地看向自家老娘。
第50章 第 50 章 童言无忌(别给孩子说真……
“游戏期间, 不管是妈妈还是宝贝撒谎,不说真心话, 就得接受惩罚。也就是无条件答应另外一方的一个要求,必须履行。”
总导演说完规则,右边传来一声询问。
“什么要求都得同意吗?”
出声的是蔚念,她刻意地问道:“这小子要是提出一天吃五个冰激凌这种要求,我也得答应?”
总导演:“是的。”
蔚念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明显开始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五个冰激凌正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张浩斯。
【?我有种预感,念念又要给傻儿子下套了。】
【记吃不记打的傻大儿哦。】
游戏开始。
由蔚念带头。
在娱乐圈多年, 蔚念深谙‘出戏’的规则,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用得好了,可是一大吸粉利器。
她眨了下眼睛, 计上心头。
“浩浩,上次红红老师给你改的数学入门试卷, 你放哪了?”
她和蔼可亲地问。
张浩斯的小脸上笑容顿失, 开始结结巴巴:“没、没……”
正要否认的时候, 蔚念一指游戏规则:“不可以撒谎哦,不然妈妈惩罚你一年不许吃冰激凌。”
张浩斯立刻垂头丧气, 像只耷拉耳朵和尾巴的小狗:“床底下。”
蔚念:“?谁的床底下?”
张浩斯叹了口气:“奶奶的床底下。”
蔚念心里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头疼的样子,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被逗得笑弯了腰, 表示藏试卷这种事可太日常了,谁小时候没做过呀?
【浩浩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小学以后的试卷必须要家长签名。】
【浩浩和楼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对待试卷的最好方式是红笔自改分数。】
【浩浩和楼上和楼上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模仿家长签字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吗?】
这边直播间里从小到大的学渣们开心地交流着经验, 那边镜头前,游戏还在继续。
幸喆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是用着她一贯的直率风格问文之遥:“对妈妈撒过谎吗?”
文之遥迟疑了片刻,分外心虚地低下头:“妈妈,那次表姐来家里,打坏你奖杯的其实是她,她怕你生气,以后再也不欢迎她来家里玩,所以要我说是我打碎的。”
幸喆也着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愣了一会儿后才摸着女儿的头说:“没关系,下次记得跟妈妈说实话,一个奖杯而已,不值得你对妈妈撒谎。”
文之遥认真点头,仅从神色就能看出,她是真的把妈妈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幸喆,虽然这对母女的看点比其他人少很多,但幸喆三观是真的正,不愧是成为世界冠军的女人。】
【+1】
【+10086】
紧接着是王希月,她温柔地将幸喆的问题重复了遍。
于乐乐坚定地摇头,亲近地扑到她怀里,撒着娇说:“乐乐不骗妈妈,乐乐最爱妈妈了。”
王希月笑着回拥,围绕在母子间的温馨氛围感染了众人。
【尸体暖暖的。】
【怎么才能生出乐乐这样的小天使?】
【我改主意了,我愿意相应祖国的号召,我愿意要孩子,我要乐乐。】
【退一万步讲我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真的不能跟王希月抢抚养权吗?】
袁嘉宝也看得眼热,忍不住问了同样的话,并满心期待着同样的回应——
路安安眨巴着眼睛,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住地纠缠着:“没有吖~”
袁嘉宝心头一哽。
知女莫若母,看到她这副模样袁嘉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下咬牙切齿地指着游戏规则,毫不留情地断定:“你撒谎。”
甚至没有给小家伙更改口供的机会。
路安安心头一紧,还想狡辩:“没有……”
但是在袁嘉宝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下,路安安小朋友还是没有顶住压力,撅着嘴巴轻哼一声,算是认罪。
轮到众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李扶婷。
她实在是受不住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过她是打定主意不出头的,结结巴巴地也重复了遍幸喆和袁嘉宝的问题:“欢欢你呢?有没有对妈妈撒过谎?”
欢欢一蹦一跳地冲进她怀里,坦然地点头:“骗过的,隔壁黄大爷的大黄老是凶人,它的骨头是欢欢藏起来的,黄大爷来找的时候,欢欢骗妈妈说没看见。”
李扶婷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那块骨头是欢欢藏起来的话,后来黄大爷是怎么在隔壁刘芳那找到的呢?
为此两个邻居直接爆发了一顿惊天动地的争吵,撕破了全部的脸皮,甚至到了最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不过她倒是因此得了一些安宁,因为双方都是不肯吃亏,平时又爱占便宜又爱在附近说闲话的人。
俩人作对之前,多少都会对她这么一个单亲妈妈阴阳怪气。
双方都恨上彼此之后,不但没有精力找她麻烦了,甚至在需要‘见证人’、‘说公道话’、‘评评理’的时候,她就成了需要被拉拢的对象。
日子反倒好过了不少。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
李扶婷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香香软软,一派天真的女儿,仿佛今天第一天认识她。
其他人不知内情,只知道对欢欢露出的可爱模样稀罕得要死,尤其是一些做梦都想要女儿的人。
譬如闵静。
谁懂啊,小闺女就连撒谎都这么可爱。
不像她家臭小子!
镜头过来的时候,正好捕捉到闵静羡慕到咬碎银牙的表情。
【噗哈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生了双胞胎都是臭小子的妈妈,我太懂闵静这会儿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了。】
【同样生了儿子的老母亲完全能get到!】
【默默举手表示赞同……】
轮到她了……
在李洁的提醒下,闵静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在感受到沈继眼神里的戒备时,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臭小子,又没憋好屁!
她是那种巴不得让自家儿子出糗的人吗?
——她是。
虽然她是,可她也有分寸好不,节目组后面不还加了条件,给了他完美的报复机会?
明知对方拥有反弹伤害的机会还要加大火力输出……她是这么拎不清的人吗?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小小地出口恶气,实在可惜。
闵静轻笑一声,明显不怀好意地问:“宝~你真的不喜欢哆啦A梦吗?”
声音夹得,天怒人怨。
至少沈继的第一反应是打了个寒颤,甚至忍不住抬手揉搓两边的胳膊,试图把起来的鸡皮疙瘩重新安抚下去。
同时咬紧牙根。
他有心撒谎,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五岁小孩,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说句假话就马脚毕露。
可又心知凭自家老娘的脾气,既然下定决心要他小小地丢人一番,不可能任由他违反规则。
几番衡量,心思百转千回,沈继想了许多利弊,然而现实中仅过去短短几秒。
最后的最后。
沈继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道:“喜欢。”
闵静笑得心满意足。
观众们看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
【都是自己人,怎么还加密通话呢,也太见外了。】
【不懂就问,哆啦A梦是什么梗?】
【是不是昨天默契小游戏的事情?闵静列举沈小继的三个喜好,其中之一是他喜欢哆啦A梦,结果沈小继死不承认。】
【?不懂再问,喜欢哆啦A梦是什么羞耻的事吗,为什么沈小继死不承认?我都奔三了我还喜欢呢,我说什么了?】
【你是你,沈小继是沈小继,沈小继可是小天才,小天才怎么能承认自己喜欢‘小屁孩’才喜欢的卡通片呢。】
【笑死,这孩子也太爱面子了吧,可惜遇上一个不肯惯着他的妈。】
【这就是反差萌吗,好可爱!】
【笑死我了,闵静这么记仇的吗,逮着机会必须要报复回来,哪怕这是她亲儿子?】
【多好啊,‘母慈子孝’】
【只有我在期待,同样睚眦必报的沈小继后续会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吗?】
【冲啊沈小继,爆料不要停,我就爱你们互相伤害的样子!】
回过神来的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拱火了。
随即来到万众瞩目的小孩组提出要求的环节。
等了这环节一整晚的小孩们正迫不及待提出要求,沈继突然一声大吼:“等等!”
“都过来!”
其他五个小孩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沈小继?”这是路安安、张浩斯。
“继哥。”这是为他马首是瞻的于乐乐。
“沈哥哥~”这是欢欢。
文之遥双手抱胸,很有大姐风范,没有开口。
沈继努力让自己忽略这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将所有人带到远离大人的角落,六个小人围成一圈,小声嘀咕了好半天。
“记住了吗?”
沈继问。
五个小孩眼睛亮亮地集体点头。
片刻后,几人回到录制现场。
“好,现在请宝贝们向妈妈们提出要求。”
第一位是小欢欢:“我想让妈妈永远记得按时吃饭,不可以再饿肚子,也不可以再生病!”
多好的孩子。
闵静发自内心地感叹。
同时心里忍不住纳闷,就这要求,需要几个人一起密谋吗?
她满是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儿子。
直到第二位文之遥站出来:“妈妈,文可可再动我房间的东西,你要么亲自动手打她一顿,要么放手让我打她一顿,再也不许拉偏架了。”
幸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第三位路安安:“妈妈,那次姥爷的花瓶其实是我打碎的,但我怕你骂我,就说是爸爸,爸爸很好很好的,您能不能对爸爸稍微温柔一些啊,还有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呗,少使唤点我跟爸爸。”
脸上瞬间挂不住的袁嘉宝:???
第四位张浩斯:“奶奶说只要你不让小姨和小姨夫来咱家薅咱家的钱,她也会对你有好脸色,不会再找你的茬,你就别再让他们上门了呗。”
蔚念脸色霎时一变。
第五位于乐乐更是贴脸开大:“妈妈,我要你和爸爸离婚,然后把我带走。”魔/蝎/小/说/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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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继哥说,他有个喜欢装……
现场一阵人仰马翻。
总导演一脸肉疼地吩咐扛着直播设备的工作人员移开镜头, 又让各组的跟拍导演去想办法控制事态。
素材,都是素材!千载难逢的上好素材!
可出于职业操守, 也碍于成年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他只能忍痛舍弃!
【哎哎哎我看得正精彩呢别转我镜头!】
【我凭本事吃到的瓜你别夺走啊我还要看!】
【导演!我这一生路不拾遗、尊老爱幼、怜香惜玉……总之我行善积德功德无量,这是我该得的福报,不许关镜头!】
【沈小继还没说话呢,流程还没走完呢,不许关!】
被工作人员提醒的总导演,不由得把满是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场内的唯一安静独立的小身影之上。
造就这场兵荒马乱的罪魁祸首。
却也是当下最怡然自得的家伙。
也罢, 反正乱成一锅粥了, 干脆趁热喝了吧。
总导演做了个手势,要来喇叭, 恭请沈继开口。
沈继扬了下眉, 远远地望着闵静。
现场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对母子, 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期待。
现在回过神来, 他们才惊觉这场好戏的精彩甚至是有层层递进的,从一开始小欢欢的暖心, 到后来文之遥的小打小闹, 张浩斯、路安安的自爆家丑, 最终,到于乐乐当众要求父母离婚时, 场子更是直接被炸翻。
就算是童言无忌,众人也很难想象出,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样的要求效果更大。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场子只所以炸成这样,八成和沈继刚才把所有小孩拉到一边私下嘀咕脱不了干系。
要是没有这早熟又腹黑的小孩, 他们敢举双手双脚保证,张浩斯顶多提出一天吃八个冰激淋的要求。
不能再多了。
所以现在轮到沈继自己上场,这黑心芝麻馅儿做的小孩,还能不能提出更加炸裂的要求呢?
闵静面色平静地回望,但手心沁出的薄汗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继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地扫过她的手心,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眉眼舒展,胜利的姿态显而易见。
他轻道:“少作点妖吧。”
众:?
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的众人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就这?】
但看到闵静脸色,心中涌出这一念头的人赶紧又甩了甩脑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们说完要求了。”沈继随后便看向总导演:“按照游戏规则,她们都会照做的吧?要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我们以后可就再也不听话了。”
张浩斯闻言立刻甩开了母亲的手,第一个抢着跑到沈继身后。“没错!说话不算话的,都是乌龟大王八!”
蔚念银牙几乎被咬碎,原来高贵典雅的女神形象更是濒临崩溃。
路安安也顶着母亲不赞同的目光跑了过去:“让我们不要撒谎,那你们大人也要以身作则啊!”
于乐乐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自家‘兄弟’。
文之遥和欢欢见状,也决定和小伙伴们共同进退。
“说话不算话的大人没有资格要求小孩子听话!”
孩子们以沈继为首,神色坚定地站成一团,站在神色复杂的大人们对面,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说来也怪,他们个头不高,都瘦瘦小小,气势却是不弱。
甚至还有节节攀升的势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播间网友们纷纷站队:
【这次我站小孩队。】
【孩子们提的要求都深得我心!我也好讨厌父母长辈为了面子随意让亲戚家孩子进我房间,动我东西。孩子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凭什么可以为了他们的颜面被随意牺牲?仿佛不值一文!】
【万分同意!!!我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长辈强制要求让出自己的玩具,衣服。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有沈小继这样的玩伴呢?早点带我奋起反抗多好啊。】
【王希月也该离婚了,就她那老公一家的德行,沾得久了绝对非死即伤。希月听你家乐乐的,赶紧跑啊!】
【大人确实不能说话不算话,所以说有些事情真不能轻易答应。公信力一旦开始破灭,再想树立就难了。】
几个妈妈不知所措地交换着视线,最终一致地落在了总导演身上。
快做点什么,把这个场面跳过去!
总导演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喇叭再次出现,收场是收场不了了,那就祭出哄孩子的最终办法吧——
“知道啦,宝宝们请跟随fpd阿姨去小房间里写下自己的心愿,咱们做成任务卡交给妈妈们。”
先转移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关掉喇叭,他对助手说:“分开录,分得越远越好,别再让孩子们跟着沈继了!”
那是真小祖宗!
也是真祸害!
助手表示明白。
沈继漠然地看着身后的‘小跟班们’被一个个带离,看着李洁讨好的微笑,他也没拒绝,乖乖跟着她来到不远处的小房间里。
这是今晚拍摄流程的最终环节了。
孩子们要写下心里埋藏最深的一个大秘密,并许下心愿,然后放到许愿瓶里。
“把许愿瓶埋到樱花树下,等到花开时,就会实现了。”
李洁心虚地说着台词,根本不敢探究沈继的表情。
【来了来了,卑鄙的大人们又要光明正大看孩子日记了。】
【去年也有这个环节,虽然偷看日记是不对的,但是小孩子们的心愿真是天马行空又纯粹美好啊。】
【反正孩子还小嘛,看一看也不要紧。】
【但是这套话术骗不了沈小继吧?那几个被分别带走的倒是有可能。】
【擦,我说怎么要分开录,上一季都是干脆了当地组团写的。笑死,节目组怕不是要被沈小继整出心理阴影。】
【这个fpd说话好心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感情地读本,硬着头皮读台词的感觉。】
李洁扭头看到这句弹幕的时候简直想把直播给关了。
但她只能回头,像弹幕所说地一样,硬着头皮把台词说完。
万幸的是,沈继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甚至自己提起了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着。
不过写完的时候,他没把纸条塞进许愿瓶,仅仅只是对折了两下,用笔压住,放在了桌上。
【看吧,我就知道他看透了!】
【我更好奇了,都看透了节目组的套路还要写心愿,那沈小继到底写了什么?】
【卑鄙的大人们快点来读信,我今天必须看到沈小继写的内容!】
【感觉又是个瓜。】
【快点快点,快点读信!】
相比较弹幕的迫切,李洁虽然心痒,但更多是忍不住质疑,这种游戏环节是不是根本不该出现?
童言无忌更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是流量利器,但有时候是真致命啊!
大概半个小时后。
大家都‘安然’离开了拍摄场地,卸去妆容扮相,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房间。
每个妈妈都很沉默。
唯一一个‘逃过一劫’的李扶婷抱着困意满满的女儿走在大部队边缘不敢说话,更是拼尽全力地放轻了脚步。
大概又一个小时之后。
在妈妈们隐忍的照顾下,玩了一天,又得到了‘惊喜大礼’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卑鄙的大人们走出各自房间,齐聚一堂,看着手里的‘许愿瓶’,各个神色复杂。
心里都涌现出一丝后悔。
你说参加娃综就参加娃综吧,非要选个带直播的做什么?
这下好了,一点儿家丑都藏不住。
几人面面相觑,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已经冲上前排的热搜,就心生无力。
尤其是已经收到亲妹妹质问短信的蔚念。
忍不住向对立面坐着的闵静递去怨念的眼神。
就算知道这样做不讲道理,她也控制不住。
我说姐妹啊,家里出个小天才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小天才脾气怪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怎么就要跟人家对着干呢?现在好了,你是跟孩子玩得痛快了,给孩子逼急了,他是真反击啊,反击的时候还知道拉帮结派,拉她们这些无辜者下水。
“咳,那请问,谁先来打开呢?”
总导演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忍不住出声提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总觉得手里捏着的不是许愿瓶,而是几率地雷,万一打开了,还不知道又怎么炸场子呢。
“我来吧。”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去,震惊之余,又生出一丝理所当然的情绪。
是王希月。
仔细说起来,这两天家丑外扬的最厉害的也是她。
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也不怕咬,接下来处境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吧?
王希月深吸口气,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许愿瓶的塞口,取出字条。
镜头适时地跟上。
字条是跟随导演代笔,但口气和用词都尽力还原了孩子们的原话。
“继哥说,他有个喜欢装得精致优雅,其实蛮横不讲理,骂人都会爆粗口,什么好处都先给扒拉到自己手上的妈妈。
但是他的妈妈不会允许自己被任何人欺负,哪怕是他爸爸也不行,所以她不管在哪都会让自己过得开心。
我觉得继哥的妈妈真的很酷。
所以我的愿望就是,我的妈妈也能变得跟继哥妈妈一样,不要再那么温柔了。
蛮横一点,不讲理一点,不要太讲礼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脏话也没关系,粗鲁一点骂人也没关系,不,我想这样更好。
这样就可以让所有想欺负她的人都滚远一点!
我不在乎妈妈粗鲁还是优雅,我只要她过得快乐。”
第52章 第 52 章 一把年纪的大人了,不能……
直播间里发起了大水。
整个屏幕都被大哭表情占领。
王希月更是泪流不止。
这反应惹来闵静的好奇, 忍不住凑了过来。
读完开头第一句话,她柳眉倒竖;
读完中间内容, 她略微沉默;
读完最后一句,闵静突然觉得,自己眼睛里似乎也进了砖头。
袁嘉宝、蔚念、幸喆相继传阅,看完后,脸上出现相近的感动。
再看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希月,众人既同情,又羡慕。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闵静叹息一声, 轻轻环住王希月, 借拥抱给予力量:“做父母的都想给自己孩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想做他们面前无所不能的超人, 而不是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软弱。
毕竟, 比无能更叫人难受的, 是在自己孩子面前无能。
但你记住了, 你绝不能用自己吃苦的方式去成全孩子。
孩子其实什么都懂, 你什么时候受了委屈,怎么受的, 他们都一一记在心上。将来长大, 不管他们飞得多高, 都会对你心怀愧疚,也会忍不住怪罪自己。越懂事的孩子, 越会这样愧疚,越不容易放过自己。
这样的愧疚也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快活不起来,不能够放手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
所以你记住,要想让孩子不委屈,过得快活, 你就得先做不受委屈的人,先做快活的人。”
王希月被她说得一怔,眼泪仍挂眼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越来越坚定。
最后,她重重地,对闵静点了下头。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她这番话,有人不屑一顾,譬如蔚念,心想不愧是被亲生儿子认证过的自私,这套话术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内核不还是以自我为中心吗?
但也有人若有所思,譬如李扶婷,她怔怔地看着闵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扎根。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从王希月的举动受到了鼓励,接二连三地打开了纸条。
张浩斯:“我骗奶奶说压岁钱都被妈妈拿去存起来了,将来给我娶媳妇。其实是被我用来打赏主播了。什么主播?捏橡皮泥的!至于愿望……我要吃十个香草冰激凌!”
五个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巨大感叹号,有些歪歪扭扭,但透着股不容有失的气势。
蔚念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好小子,她就说婆婆最近怎么越来越阴阳怪气,时不时还说些什么,将来的家业都是这臭小子的,她这个当妈的,可别抢儿子东西抢上瘾,到时候抢臭小子的……
想她私底下把婆婆当成神经病翻来覆去地骂……
结果真相居然是这?
是这?
另外,那压岁钱可是足足有五位数,都打赏给、给一个捏橡皮泥的?
蔚念只觉眼前一黑,当下就有一股,百米冲刺到房间里把熟睡的臭小子吊起来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
她深深呼吸了好多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想点好的,想点好的。
对,至少这次不是别的家丑,果然没被闵静家的小子影响,臭小子算是正常多了。
但……余光里看到桌子上,乐乐所写的心愿,她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一丝妒忌。
都是儿子,为什么人家的这么暖心体贴,自家这个……
正常个屁!
回家就把单打安排上!
给臭小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蔚念一把将字条扔在桌上,等大家都往她身上看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脾气。
为了维持人设,她连忙晒笑一声,对王希月说道:“比起你家贴心的乐乐,我家这小子就是来讨债的。”
语气中不乏艳羡。
众人反应还不算太大。
直到袁嘉宝捡起来随意一看,登时笑出了声:“玩橡皮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蔚念强撑的体面终究是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彻底崩塌。
一把夺过纸条,拔腿就跑回房间。
少顷,房里传来张浩斯哭爹喊娘的声音。
第三个,文之遥:“没有大秘密,要求只有那个,不要再让文可可进我的房间,动我的任何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总是在学校说我的坏话。”
幸喆看着手里的字条,轻叹一口气。
她实在没想到孩子跟自己唯一的堂妹关系居然恶劣至此,不过从两次重复的诉求来看,这件事对自家宝贝女儿来说十分重要。
刚才在房间里她也有看一些网友的评论,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踏入了误区,忽略了孩子的自尊心和个人权益。
以后要改一改了。
第四个,欢欢:“欢欢没有秘密,欢欢在妈妈面前是透明哒!欢欢的愿望是,妈妈永远快乐,比欢欢更快乐。永远幸福,比欢欢更幸福!”
一如既往地甜到了骨子里的欢欢,让李扶婷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五个是路安安:“我也没有秘密了,叔叔,我很乖的,上次打碎姥爷的花瓶也只是个意外好不好?心愿?也没有,我爸爸妈妈最爱我了,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的,我不需要樱花树,我有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会实现我的一切愿望!”
袁嘉宝嘴角都咧到了耳朵:“算这丫头有良心。”
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字条塞了回去。
最后,轮到了闵静。
看着连许愿瓶都没用,仅仅只是一章薄纸,闵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打算起身,去角落里打开。
却被总导演制止。
“闵小姐,请遵守一下规则。”
闵静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打开。
摄像头紧追其上。
不算工整但比上次明显进步许多的字迹写着:“秘密就算了,心愿有,就是希望家里那对夫妻平时少点折腾,要么相亲相爱,要么利落离婚。别天天吵着吵着架就亲起来,亲着亲着腻乎完了又继续吵得天崩地裂,烦死了。
一把年纪的大人了,不能成熟点吗?”
闵静看完就立刻合了起来。
甭管袁嘉宝怎么吵着闹着要看,就是不肯给看。“今天节目录完了,晚安。”
她果断离席。
袁嘉宝在后面叫不住人,轻哼一声,直接回头问跟随导演要来手机,嘴里嘀咕:“这年头东西上了直播还想瞒住?不知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吗?”
三两下,果然就在微博搜到了不少截图,甚至有高清版,都是传说中最眼疾手快的网友们的功劳。
看清字迹之后,袁嘉宝乐不可支,可在看到评论区一条回复时,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你们都在看乐子,只有我在吃狗粮。】
【亲生儿子分享的老俩口的狗粮,保真。】
嘶。
袁嘉宝捧住下颚。
突然觉得牙好酸。
……
几百公里之外的闵宅里。
沈延躺在沙发上,小黑猫静卧在他胸膛正中央睡得正酣,他手里拿着手机,孜孜不倦地刷着微博,给所有表示吃到狗粮的评论点赞。
眼里是满满的愉悦。
什么?真正的古人此时应当觉得无地自容?
抱歉,大楚亡了,他们一家三口眼下都在后世。
相亲相爱是唯一的正事。
点着点着赞,沈延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应该给正主打去个视频电话,看看他那越来越大胆张扬的‘王妃’,当下是个什么反应。
页面切换到某位,正要拨通视频电话之际,门铃声乍然响起,而且急躁地连按了很久。
小黑猫直接被吵醒,警戒地躲到角落里藏了起来。
被打扰到好事的沈延也是一脸严肃地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视频,看清显示器上的人脸时,他冷笑了一声。
见里屋没有任何动静,武梅又按了两下门铃,力气越发地大,脸上的不耐烦跟狠厉之色也越来越重。
“做什么?”
一道深沉男声突然响起,武梅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发现沈延双手抱胸,正站在栅栏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
武梅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狠厉之色顿消,本来满腔的怒火也随之烟消云散,取代而之的是一抹谄媚笑容。
“小延呐,原来你在家啊?快,让我进去,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沈延毫不留情地回答,一点让她进来的意思都没有。
武梅脸上挂不住,可她又没有翻脸的底气,只好忍着怒气问:“这个月的生活费,静静是不是忘记打了?你哥的孩子壮壮才三个月大,开销正大呢,你不由分说把人家开了,又不给安置费,现在一家老小都在我家吃喝,赖着不走,我赶也没底气赶,毕竟是咱们理亏,我心想着能接应多少算多少好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不好闹得太难看……没想到静静还是那么不着四六,孝敬婆婆的生活费都能忘……”
“她没忘。”
沈延直接打断她:“你又不是她婆婆,她凭什么给你钱?”
武梅一愣,怒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她反了她!还有你,你就任由她这么看待我?我可是你妈!她嫁了你……”
“你是吗?”
沈延轻飘飘地反问。
武梅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沈延的目光似乎能直接看透她心底,意味深长地问:“我们像是母子吗?”
第53章 第 53 章 “延小子,情深不寿。”……
武梅年近半百, 个头矮小,皮肤黝黑, 就算这些年靠着闵家发了财,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脖子上还挂着纯金项链,仍是掩盖不住,她身上极其浓厚的底层气息。
这气息有一大半来自她刻薄的面相。
武梅的五官认真说起来并不算难看,但她有个逢人就会眯着眼上下打量的习惯。不是好奇心旺盛,也不是单纯的中年大妈独有的‘吃瓜直觉’, 而是带着纯粹的恶意。
明明白白告诉人:赶紧亮身份, 老娘准备看人下菜了。
坏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是一种从未被文明染指过, 浑然天成的恶。
相由心生。
怀揣着这种恶意的武梅, 眼角眉梢自带戾气。
一些性格软弱的人到了武梅面前会不自觉被压制住, 就像原来的闵静一样, 很容易被拿捏。而性格稍微强势些的人面对武梅, 则会忍不住烦躁,有种以暴制暴的冲动。
比如当下的沈延。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 但此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武梅, 气场全开, 压得武梅几乎喘不过气来。就算心里恨得要死,面上也是一派惊恐之色。
她与沈延的确不像母子。
这样的话, 在过去近二十年来,武梅曾听很多人说过。
这也是她从不待见沈延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从前对她千依百顺,甚至下意识恐惧她,畏惧她的沈延,也有一副绝佳的皮相。
而且成绩优异, 有颗‘生下来就适合读书’的脑子。
要知道她武梅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全都大字不识一个,各自生的娃娃,最高学历也就是初中毕业,就这还复读过两年呢。
有那多嘴多舌的婆娘就说了,沈延怎么看都不像她武梅生的种。
……更别提。
武梅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沈延,又被他气势所摄,惊恐之余又忍不住感到费解。
几天不见,这死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止面对她的时候不害怕、不惶恐了,还反过来跟她摆谱,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
武梅先是一惊。
但很快她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当年遮掩得严实,消息不可能泄漏。
这么一想,武梅本来低落下去的士气重新高涨:“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当然是你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后面的话在沈延越发阴鸷的目光中渐渐变得低不可闻。
“人要学会知足。”沈延缓缓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她身上与她毫不相称的奢侈品:“闵家给你的,已经超过了你应得的。当然你要是不懂得知足的意思,我不介意用些手段,把你教会。”
武梅心里不安:“你想干什么?沈延,我可是你妈!”
“你不是。”
沈延懒得和她周旋,果断给出结论:“你只是养大这具身体的人,养得还不算精细。”
武梅一脸的不敢相信,胸膛起伏不定:“你,你……”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
两个问题不断在武梅脑海打转,几乎要脱口询问,可她的本能又让她闭紧了嘴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坚定地说:“闵家妖精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你连亲娘都不肯认了?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不是你妈,谁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乐意帮你舅舅和阿姨们了是吧,你觉得我们是你的累赘,成了你的负担,你想甩开不认人了。好啊沈延,你了不起,你飞黄腾达了,瞧不起穷亲戚了,觉得我这个妈丢人了,配不上你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你妈,你必须给我养老送终,否则我去告你,我让你身败名裂,你不信你就试试!”
她越说越气愤。
沈延却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看猴戏一般地看着她。
“图穷匕见了?别扯那些大旗,说到底你只是怕得不到好处。放心,你说得没错,虽然养得不够精细,连隔壁的流浪狗吃得都比沈延好,但没有你那些剩饭剩菜,他也活不下来。所以作为回报,你现在住的房子和你现在手里那些东西,我不会收回。但你要是不懂得收敛,贪得无厌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跟你那些亲戚,有一样的下场。”
沈延说得冷漠,嘴角还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武梅看在眼里,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听懂了就走,往后再来一次,我就当你没听明白。”
最后警告了句,沈延转身回了屋。
留下武梅一个人,对着大门,咬牙切齿了很久。
有心想再按一次门铃把人喊出来大骂一顿,又害怕沈延的态度。要是以前,武梅保管那软蛋只是说说,是决计不敢做的。但现在这个沈延,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拿捏不住。
最后,武梅收回了手,恶狠狠地一跺脚,低声咒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掐死你个孽种!”
恨恨地离去。
她得回去跟姐妹分析分析,臭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她亲妈的。
怎么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突然就知道了呢?
该不会是谁眼红她日子好过,故意使坏吧?
真要是有这个人,她必须把人给揪出来,往死里整一顿不可!
武梅怒气冲冲地往家里赶去。
另一边,沈延回到家中,一身气势顿消。
喂了两天的小猫咪不知从哪个角落重新钻了出来,沿着他的裤腿一路攀爬,很快就占领了他的右边肩膀。
“你这家伙。”沈延宠溺地笑了笑,扭头摸猫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的相框上。
相框里有张照片,上头有一对男女,穿着年代感十足的西装和连衣裙,怀里抱着个满月的女婴,正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闵静拿双早逝的父母,怀里那女婴就是满月的闵静。
第一眼看到照片时,闵静很是意外:“真神奇,这具身体的父母和我那双冤家一样的爹娘,竟一摸一样。”
沈延从此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
他上辈子其实没见过亲生母亲。
他爹是位意气风发,有雄心壮志的君侯……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顶级的事业脑,从小就有继承家业,让楚国成为傲视群雄之第一强国的野心,为此一心扑在国事上,吃住都在前朝,让后宫形同虚设,既无王后,也无妃妾。
至于他是怎么来的?
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他爹到了年纪,为了使楚国有后,勉强自己与一位侍女通了人事,生下他后,那名侍女得了些金银,出宫另嫁去了。
这说法有些离谱,但普遍认可性较广,至少他爹亲耳听说以后,还当着他面笑了一声,补充道:“另嫁出去也是你娘,日后若是回来寻你,你可得仔细查验一番。我楚国君侯之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第二种说法则出自他那恣意飞扬,行事无忌的姑母之口:“你那生母可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还是高人之徒,名士之后。当年来楚,把你阿父迷得神魂颠倒,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你后体弱多病,叫她父兄接回家里养着去了,再后来怕是人就不行了,你阿父得到消息,大受打击,把自己关了整整三天,米水不进,再出门时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独独忘了跟那人有关的所有记忆。医者说,你阿父受了大刺激,死志已存,坚不可摧。奈何又放不下楚国这一摊子事情,硬生生又逼着自己活了过来,代价却是忘了你那生母。延小子,情深不寿,你将来只学你阿父为王为君之道就好,这男女之情上,可万万不要学他。”
后来,姑母更是要求他三缄其口,莫要去跟老爹求证。
“医者说了,这没想起来,你阿父或许还有些时日可撑熬,为着楚国,为着你,他无论如何也得含着这口气。万一他记起来……那口气恐怕就要散了,人的时日,只怕也无多了。”
所以他没跟任何人求证。
那以后,也没再问过任何人,阿娘去了何处。
一直到现在其实他仍是分辨不清,哪种说法为真,哪种为假。
小时候,他偏向于后者。
因为后者更浪漫,更跌宕起伏,更方便他‘神化’自己的父母。
还能满足他一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是被一对相爱的父母生下来的。
不是为了楚国才被生下来的。
……
这也是为什么来到现代继承完原身的记忆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与原身那些亲戚断绝来往。
他永远记得初来乍到,亲眼看到武梅之后,那股从头蔓延到脚的失望。
他亲娘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但随着他对原身的记忆近一步开发,以及之后的各种佐证,他意外地发现,他的姑姑雁风,一如既往地真诚。
印象中,他生父早逝,武梅对外说是不该嫁,情愿守寡也要把他这个儿子带大,一副只要原身好,她剖心挖肺都心甘情愿的慈母做派。
但私下里其实对原身极其恶劣,不给吃饭不给水喝,要原身从五六岁起就自己烧饭洗衣,还要打扫家里。
一有不顺她意的,非打即骂。
每次动手还会往死里打,哪怕骨折见血,也丝毫不会收敛。
要不是原身有些小聪明会讨好那些表哥表姐,靠着给他们写作业的能力得以去亲戚家暂居,后来因为成绩名列前茅遇上负责任的好老师,拉拔了一把,他恐怕都难活到长大。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亲娘?
今天,总算是叫他诈出来了。
第54章 第 54 章 “我要离婚。”
武梅神色慌张地跑回了家, 一把推开望眼欲穿的外甥媳妇,直奔房间, 锁紧房门之后,挪动了宽敞豪华的双人床。
她半跪着,伸手在床头的墙壁处摸索了两下,片刻后用指甲抠出一块小砖。
她探手进去,不多时拿出了个铁皮小盒。
打开之后,里头是只色泽上佳的玉扳指,在几乎褪色的红布映衬下, 依然散发着莹莹光辉。
看到这块玉扳指, 武梅瞬间心安了不少。
重新蹲下身去检查小洞,没发现除了她指甲印外的任何痕迹, 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 当年的事她瞒得死紧, 就连自家兄弟和老娘都没透露过半个字, 那小子也不可能知道。
今天非要跟她脱离关系, 恐怕说到底还是因为闵家给的好处更多,小白眼狼见利忘义, 想跟她划清界限呢。
武梅拿起玉扳指, 对着窗户看了又看, 简直爱不释手。
这么个宝贝,肯定很值钱。
小白眼狼今儿都把话说那么难听了, 恐怕是真的不想认她这门亲戚了,连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不来,这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反正,距离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出手吧。
换笔钱财, 就当小白眼狼孝敬自己的养老钱。
武梅心里盘算着,越想越是意动。
……
“小杨,小杨?”
“是,孙老师。”
孙康好笑地看着面前最年轻的助手:“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交女朋友了?”
“害,要是有就好咯。”小杨大大方方地接了句茬,顺道讲手里的手机往前一递:“您来得正好,还记得咱们昨天去的楚王宫吗?在那录制节目的一个小朋友,居然从奉阳殿王座后的暗格里,找到了块玉佩。您看看,这上面的纹路,还有文字,像不像先楚时期的东西。”
孙康本来还没当回事,什么王座后的暗格,整的跟武侠小说一样。
可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图片之后,便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越看,神色越是严肃。
到最后不自觉地拿过手机,用双指放大。
“这是哪里来的?”
“奉阳殿里。老师你看,后面也截图。”
看清位置后,孙康更是兴趣满满。
小杨见状,忍不住半开玩笑地问:“老师,难道真的是古董?”
“不好说。”孙康很认真地回答:“字体的确是大篆,纹路也很像,但并非王族族纹……不过,确实有那么一丝的古韵。小杨,这块玉佩现在在谁手里,有没有可能让我亲眼见上一见?”
言语中,竟有一丝迫切之感。
小杨挠头:“好像是被那小朋友带回家去了?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的……老师,我去找师兄想想办法吧。”
孙康居然答应了下来:“好。”
小杨顿时哭笑不得,完了,工作量要增加了。
……
与此同时,首都南郊,一处占地极广的私人庄园中。
“大小姐。”
一身中山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恭敬地来到秋千椅前。
女子从堆积成山的文件中抬头:“什么事,祥叔?”
她并不算年轻,皮肤略显松弛,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五官依旧明艳动人,抬眸看人时,自有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在她脚边,两只体型细长却高大,皮毛乌黑发亮的大狗一左一右地匍匐着,张嘴喘息时,露出的尖锐獠牙暴露它们并非乖巧宠物犬的事实。
“张医生说……老太爷,恐怕也就这一俩月的时光了,他一直吵着想回祖宅闭眼,我,我想来问问您,该怎么办。”
祥叔面露不忍之色。
女子放下了笔,转头去看院子里随风飘扬的柳絮,春风暖阳,明明是万物勃发的春天,为何她心中却只有萧瑟之感。
“回吧,我也回去陪他就是了。”她轻叹着说了句,忽地又问:“还是没有我哥的消息吗?”
祥叔沉默地摇头。
女子又叹了声,明知是这个结果,可还是不甘心:“加大力度再寻一遍,他当年最后失踪的地方方圆近千里都寻一遍。玉石典当行要查,同名同姓,同声不同字的户口都要查……二十五年内,墓园墓地,医院太平间的记录也给我查一遍。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尸!”
“是。”
祥叔领命而去。
剩下女子看向桌上用来戳印用的玉扳指,想到往事,忍不住轻喃:“哥,闹脾气也要有个度。你再不回来,就真连老头子最后一句也骂不着了。”
……
节目录制第三天。
经历过两天‘惊险’的节目组既有付出,也有收获。
看着满满当当足够剪两期还有盈余,包有足够花絮周边,到时候出个会员专享的系列子节目都够的素材,导演组果断放弃‘真心话大冒险’这样收获多,但也更担惊受怕、枝节横生的‘可怕’游戏。
大手一挥。
改成六对嘉宾睡到自然醒,又美美地享用了一份美味可口的早餐后,拿着抠门节目组给的经费——一百块,在景区里自由活动,为任意嘉宾购买临别礼物的环节。
一言以蔽之:吃喝玩吧,提前下班了。
“芜湖,玩儿去喽!”
张浩斯一马当先,捏着钱就跑出去了,精力旺盛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昨晚被打屁股打到鬼哭狼嚎的是他。
其他人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袁嘉宝还对昨天的古装扮相念念不忘,问了节目组昨天汉服是哪处得来的之后,直接拉着人往那处去了。
到了地方,发现是专门租借服饰给游客的古风小店。
看着玲琅满目但是什么人都能借穿的衣裳,袁嘉宝的洁癖又犯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把一旁的闵静看得直摇头。
这些衣裳的的确确是按照她们楚国时期仿造的,因此还真算不上好看,毕竟当时织布染色技术都很有限,款式也就那个样,就算是她的太后服制,也只是用金丝绣上王室专用的云纹,才显出地位和与众不同来。
其余服饰,即便是王室之下的贵妇,也鲜少有多么好看的,而且层层叠叠繁琐得要死,冬天也就罢了,夏天简直热死个人,后世的清凉露背裙不舒服吗?
昨天她看到一名游客小姐姐穿了条,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光滑剔透的背,美得不要不要的。
“要不……”出景区,到最近的商场里逛逛呗,她来这近二十天,还没正经逛过街呢,衣帽间里全是原身的衣裳,款式老套颜色单调,她早想换了。
“嘉宝阿姨,你喜欢这些衣服啊,其实我妈妈会做!”
一道欢快的童声打断了闵静欲出口的话。
转头看去,竟然是欢欢,她正高兴地捉着自家妈妈李扶婷的衣摆,把人往袁嘉宝面前带:“我妈妈在家里做的衣服可漂亮了,妈妈,快给嘉宝阿姨看看呀。”
李扶婷有些无措:“欢欢,这是妈妈私下里乱做的,上不得台面。”
欢欢却不乐意:“妈妈又这样说话,欢欢不喜欢。你做的明明超级漂亮!不信你把照片给嘉宝阿姨看看,让她评分。”
袁嘉宝好笑地和闵静对视一眼,这小人精,心思还挺多,可这样小的年纪就懂得为大人打算,何尝又不是一种可怜。
袁嘉宝心软了,主动附和:
“真的吗,那我就真要看看了。”
李扶婷只好拿出手机,如女儿所愿的那般打开图片。
本来还想着无论怎样都得给孩子一点面子的袁嘉宝眼睛瞬间亮了:“这是你做的?”
她迫不及待拿过手机,双指放大,各处细节都叫她满意不已:“厉害啊。”
“我看看。”闵静被她这反应弄得来了兴致,也跟着探身过来一看。
图片中的模特是欢欢,穿着一身蓝色交领直裾袍,袖口和领子用了同色织锦缎,看上去典雅温婉。
“这身好看。”
闵静看中了这布料,但也认可了这身衣裳的剪裁。
袁嘉宝也很满意。
“还有还有呢,妈妈最大的爱好就是做衣服,有空就给欢欢做,欢欢穿完再卖出去,班里大怡小芳最爱我妈妈做的衣服了。”
就是她们的妈妈都有点抠门,每次都把价格压到最狠,才肯买。
欢欢腹诽。
嘉宝阿姨出手最大方了,要是她愿意买,以后就再也不卖给大怡小芳的妈妈了。
袁嘉宝可不知道自己成了欢欢眼里最优质的客户,她只是顺着看了下去,越看越惊喜,等全部看完,再抬头看向李扶婷的目光也完全带上了敬佩之色:“真的能给我做吗?”
李扶婷从她的眼神里受到了一丝鼓舞,但仍有疑虑。
欢欢直接替她应下:“没问题的!对吧,妈妈。”
李扶婷点了下头:“需要给我你的尺寸。”
声音轻轻柔柔的,但极为悦耳。
“没问题。”袁嘉宝很爽快地订了五套,敲定大概的布料选材,又问询了布料价格后,很干脆地加了李扶婷联系方式,并转过去一大笔钱,说是订金。
李扶婷既高兴又惊恐,忙说给多了,要退回去,但被袁嘉宝拦住:“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要求很高,很烦人的,到时候你做完一套我就试一套,需要有什么改动我也不会客气,你帮我工作可是要掉头发的,所以你先把钱收好,免得到时候我不好开口。”
闵静笑看着她们做交易,回过头来,却看到王希月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
闵静:?
悠哉悠哉地,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钟。
大巴车已经待命,六个人又分成了两组。
幸喆和蔚念要去机场,其余四人,包括闵静在内,都坐上大巴,往昌城去。
历经三小时,终于在晚上八点抵达昌城。
节目组关掉了直播设备。
中午在景区撒了大半天欢的孩子们还在睡梦中。
王希月拉住闵静,低声向她提了个要求。
闵静有些惊讶,但下一秒,还是拿出手机,将秦朗的联系方式转给了她。
秦朗……
闵静想起来,前两天她担心王希月跟乐乐母子俩在医院会被欺负,特地让沈延派了秦朗去看顾一二。
“你……”
王希月抬头看她:“静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瞒你。”
她深吸口气,眼神坚定:“我要离婚。”
第55章 第 55 章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哆啦……
闵静意外了片刻, 便含笑点头:“好。”
没有多问,也没有任何劝阻。
王希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人来人往的环境到底是不适合说话, 沈继跟于乐乐两个小的也跟着转醒,俩人没再多说什么,各自拿来外套给两个小的穿上,裹严实了。
于乐乐还打着哈欠,沈继也是睡眼惺忪。
变小之后,他完全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所有特性,好的, 如过目不忘, 记忆超群,坏的, 如精力虽然旺盛但也容易耗尽, 特别容易犯困。
不然也不会接受闵静亲手给他穿衣。
闵静却很喜欢沈继这种迷糊又软萌的状态, 尤其是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白皙俊秀小脸, 她忍不住伸手轻掐了好几下。
沈继一无所觉。
任由闵静牵着手, 走下大巴车。
“沈哥,那是你的爸爸吗?”
于乐乐突然间的发声惊醒了沈继, 回过神来的他第一时间放开闵静的手, 甚至眼神还带上一抹怪罪, 仿佛在指控闵静又一次趁人之危。
随后才顺着于乐乐的手指,看到立于人群之后, 却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的沈延。
沈延也看到了母子俩,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徐步而至。
“哇,沈继哥哥,你的爸爸好高啊。”
欢欢努力地仰着脑袋, 但随着沈延越走越近,她便越发惊骇,忍不住躲到妈妈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巨人叔叔’。
沈继目光复杂,嘴里却不饶人:“你吃饭别挑食,也能长这么高。”
欢欢一愣,却是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不就是拿红萝卜换了他一块红烧肉吗,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还记着呢。
明明大她半年,却一点做哥哥的气度都没有。
角落里,来凑热闹的路人粉们却咔嚓咔嚓对着沈继拍个不停,眼里更是满满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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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软饭男,闵静背后的男人!百闻不如一见,现实中看到的沈延绝对有一米九,气质超好,一点都不像是穷山村里飞出来的凤凰男,要不说我还以为是跟闵家商业联姻的大家族子弟呢。】
下面很快有人回复:【毕竟是能傍上身价上亿富婆的‘软饭男’呐,这身材,这脸蛋,嘶哈嘶哈!】
【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以质疑富婆看人不准,但不能质疑她们的审美,想吃富婆的软饭,外貌必须过关。(活特别好的例外)】
【???楼上这个急转弯,突然变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体型有差的吗?】
【有,人不可貌相。】
【!!!楼上,请说出你的故事。】
【坐下,手机充好电了,瓜子准备好了,流量是足够的。楼上,开始吧。】
楼层华丽丽地歪了,但网友一如既往地欢乐。
当事人沈延却丝毫不知,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毫不在乎。
他此时满心满眼,全是站在面前的母子俩。
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双眼紧紧盯着闵静不放,另一只空闲的手极其自然地接过母子俩的行李。
沈继想躲,但反应神经还在被瞌睡侵扰中,没有躲过,只能独自个儿生闷气。
细软的头发被揉的乱哄哄,一根呆毛趁乱竖起,略略鼓起的脸颊像嘴里塞满东西的小仓鼠,搭配那双满是控诉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可爱极了。
闵静被逗笑,看向父子俩的目光愈发柔和。
一家三口之间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李扶婷只看了一眼,便愧疚地将女儿抱起,率先离去。
王希月心里微微泛苦,但脸上还是带着祝福之色。
袁嘉宝则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直到在一旁看到同样来接自己的丈夫路宇,面色重新转为喜悦,毫不避讳地对闵静说:“我家的也来了,哼,就不吃你这份狗粮!”
说着,正大光明地,如乳燕投林般冲向自家老公怀里,给了个大大的,结实的熊抱。
闵静翻了个白眼。
等送走了刻意显恩爱的袁嘉宝,闵静以眼神示意沈延稍等片刻,随后拉过王希月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做好决定,那地方你干脆别回去了,跟我走。”
管中窥豹,那天于家人之所以当众就敢不分青红皂白,气焰嚣张地欺负王希月,根本原因不在王希月居然出轨,而在王希月居然‘敢’出轨。
于家人从始至终都瞧不起王希月。
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而王希月,只是他们得了他们一时青睐,撞了大运,才嫁进他们家里的下等人。
名为媳妇,实为奴仆。
所以后来,哪怕知道是个误会,他们也毫无悔意。
王希月住院,他们一次也没去探望,只是趾高气昂地从警局打来电话,勒令还在病床上的王希月,立刻致电给闵静,要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放他们从警局脱身。
他们根本不在乎王希月伤势如何,因为压根不觉得受了这无妄之灾的王希月‘有资格’委屈。
至少,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表露这样的委屈。
不论以哪种方式。
这是一种典型的,高高在上者,对下位者的姿态。
闵静可太熟悉了。
所以她不能让已经生起了反抗之心的王希月再回到那处家里去,一是怕王希月举手投足间的‘不再畏惧’引来他们更多的不满,更过分的欺压。
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她来这里的时候,恰逢‘渣男’对她火力全开,这等经历让她明白,后世人离婚也是一种战争,双方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来争金钱资产、争孩子的抚养权。
作为朋友,她当然要支持王希月,从现在开始就为她筹谋,尽可能地为她争来最多最好的利益。
王希月想得当然没有闵静这么远,可这并不妨碍她被闵静的热心肠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在看到一旁的沈延,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再去打扰你。”
也不想再落人口实。
在于家那么久,她深知于家母女俩刻薄的本性,和嘴臭的毛病。
一旦她提出离婚诉求,人又住在闵静家中,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去败坏静静的名声。
静静这么为她着想,她不能恩将仇报,让于家人的毒液有机会喷到静静身上。
闵静不知她真实想法,却没错过她看沈延的一眼,回头看到男人一脸幽怨的模样,顿了顿。
王希月住进来的话,当然不能留沈延在同一屋檐下。
只能像上回一样赶出去了。
虽然这么做是对不起沈延,但……
王希月只所以做出今天这步抉择,她可是出了大力的,教唆、撺掇、引导,各种明示暗示,到了关键时刻却放任不管,那她不就成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吗?
再一个,老夫老妻总在一起容易腻歪,总得找些正经的借口让男人往后稍稍,有助于夫妻感情。
闵静这般想着,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
沈延直接打断:“去竹海吧,我让人给你开间套房。那是闵氏自家的酒店,人多但是安静,你在那住下,又方便又安全,还不会落人口实。”
说着掏出手机,快速发去信息,着人安排好一切。
“太破费了……”王希月惴惴不安。
闵静轻笑了一声,对男人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回过头来再劝王希月,语气就更是欢快了:“好了,自家姐妹,不许说这些见外的话。何况你身边还有个乐乐呢,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乐乐想想。”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替点:“万一他们趁你不注意带走乐乐,把他藏起来,你可怎么办?”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软肋。
王希月闻言不再坚持,点头同意了。
沈延让他们上了自己的新座驾,一辆崭新的家用式轿车,车内空间宽敞,后座更是备好了儿童安全座椅。
不过没料到还有乐乐这个变数,本想说勉强一下,反正乐乐高,早就超出了规定要坐安全椅的身高,系上安全带就是了,可谁知道沈继听说乐乐不坐,自己也宁死不屈,闵静知道他别扭的根本原因还是自尊心,也不勉强,干脆利落地拆掉,俩孩子一起系安全带。
“别只知道说人家欢欢。”闵静忍不住怼他:“吃饭少挑食,你也能长高些。”
沈继:……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之后,沈继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谁也不看了。
沈延但笑不语。
把王希月母子送到竹海酒店安顿好之后,甚至亲自嘱咐了酒店的负责人,要对母子俩多加关照之后,一家人才准备回家。
“沈哥!”
于乐乐追上来拦住沈继,将手里的小袋子交给他。“这个送你。”
沈继一头雾水地接过,刚要打开来看,又一把被于乐乐抱住。
“谢谢你们。”
于乐乐轻声说。
结束拥抱,小孩又郑重其事地跟沈延闵静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快步跑走。
沈延眼带赞赏:“是个好孩子。”
闵静则好奇地弯腰看着沈继手中的礼物袋:“他给你送了什么?”
沈继打开,伸手进去。
入手软绵。
他心里也涌起一股好奇,想到中午的时候于乐乐神神秘秘地跑开,再回来时手里便提着这个袋子,宝贝似的揣了一路,本以为是特地买来送给他妈妈的礼物呢,没成想……
沈继一边想着一边把东西拿出来——
蓝色圆圆的脑袋,两边脸颊各三道胡须,白色圆圆的肚皮上还有一方小口袋……
沈继僵住。
下一秒,他火速欲将东西塞回。
但为时已晚。
旁边一只手抢先一步将玩偶夺去,大声宣告:“哇,哆啦A梦诶!乐乐有心了,知道你最喜欢它,还特地给你买了礼物。”
第56章 第 56 章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
沈继脑子‘嗡’地一声, 直接脸红到脖子。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三连否认。
“肯定是他拿错礼物了,对!就是他拿错了!”
他试图夺回, 奈何身高拖了后腿,只差一点点,他甚至要不分场合地跳起来抢了。
幸好余下来的理智阻止了他做更丢人的事。
“拿错了?”闵静憋笑:“好好好,既然是拿错了,我拿回去还他。”
说着就要带着玩偶返回酒店。
沈继站在原地咬着牙,怒瞪她一眼,狠狠一跺脚, 转身继续往停车场走。
“别逗他了。”
沈延看不过去, 一把将玩偶夺回,塞回袋子里, 又把袋子口关好, 长腿一迈很快就超过了沈继:“拿好了, 既是礼物, 哪怕送错了也是一片心意, 仔细收好,别伤了人家乐乐的心。”
沈继一刻也不带犹豫地伸手接过:“你说得对, 那我勉为其难。”
话落他绕过沈延, 继续往停车场进发。
同时将礼物袋攥得紧紧的。
闵静气笑了:“你这小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
哄完小的的沈延只得再哄大的:“好了好了,这么多年了, 怎么还是改不掉跟孩子分个高下的脾气?快回家吧,谢阿姨一早就做好饭菜了。”
……
一进家门,美妙绝伦的食物香气便扑面而来。
连带着还有个小黑团子。
“喵~”
精神奕奕的小黑猫顺着沈继的裤腿攀爬而上。
沈继眼前一亮,刚准备弯腰放下礼物袋转而抱住小猫时,就看到一双手穿过小猫的嘎吱窝, 将小猫整个抱走。
“长大一圈了,还挺有劲儿。”
闵静非常满意小猫当下的状态,并给沈延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照顾得不错。
“回来啦?”
谢阿姨一如既往地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系着围裙,右手还拿着锅铲,迎了出来:“先洗手,还剩最后一道汤,饭就好了。”
“行。”
一行人换了鞋,又各自回了房,梳洗换掉外衫。大概五分钟后,又齐聚客厅。
沈延在给猫崽喂奶,这只猫崽虽小,却已露‘馋猫’天赋,每次沈延吃东西的时候要是不给它分上一口,必要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大声嚎叫。
所以沈延已经养成了在自己吃饭前一刻喂猫的习惯。
沈继在一旁摆弄着平板,但视线时不时就要落在猫崽身上,平板上所显示的文字页面却是好半天都没动静。
闵静欣赏了好久沈延这副猛男妈妈的模样,才好笑地凑了上来,去扒拉小猫轻轻放在沈延手背上的粉色肉垫。
“这小崽来得匆忙,我们走得也匆忙,都来不及给它取名。”
猫崽贪吃,但肚量实在太小,没多久就喝完了所剩不多的羊奶,双眼舒适地眯起。闵静稀罕地摸着它小小的耳朵,和后颈,忍不住问:“你说,叫它什么好?”
一缕青丝顺着她倾身的动作扫过沈延的手背,带起一阵轻痒。
沈延反问:“你说叫什么好?”
闵静想了想:“四脚踏雪的玄猫……小玄?”
沈延没说话。
沈继撇了撇嘴,说到底不还是按颜色取的,跟四脚踏雪有个毛关系?
“怎么?不满意?”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微表情让闵静直接炸毛:“那你们取!”
沈延:“小玄挺好。”
刚想提出自己所取名字的沈继见状,立刻闭上了嘴巴,低头继续看书,当自己不存在。
闵静很满意:“那就叫小玄了。”
此时,谢阿姨也适时前来,乐呵呵地喊:“吃饭了。”
沈延小心地把已经陷入梦乡的猫崽放到软枕上,才起身前往餐厅。
一家人安静地用着餐,没再多说话,但沈延会时不时给闵静夹菜,闵静又忍不住给沈继夹,起初是慈母心作祟,但看到沈继那张故作深沉的小脸,闵静恶趣味又犯了。
不是给他夹装成肉的生姜就是一整条绿色蔬菜,烦得沈继几乎暴走。
餐桌成了半战场,经历过一番焦头烂额才好不容易吃饱的沈继死死维持着最后一份教养地放下筷子。
缓缓起身。
却在离开餐桌前,猛地探身向前往闵静喝得那勺银耳红枣甜汤里撒了一大把盐。
拔腿就跑!
“臭小子!”
闵静反应过来时大半勺的甜汤都进嘴了,就算及时吐出,但留在舌上,齁咸的一大口还是让她整个五官瞬间皱成一团。连忙灌了三杯水才觉得活过来。
活过来的第一件事——
闵静猛地扭头,双眼之中,汹汹怒火直射而出。
“臭小子!”
咬牙切齿地念完这三个字,闵静豁然起身,冲上二楼。
沈继早已反锁了房门,怎么推都推不开的闵静暴躁砸门:“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我不!”
“出来,我不揍你!”
“我不信!”
不揍他?是不揍死他吧?这种鬼话,他五岁的时候就不会再信了。
“臭小子,你出不出来!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别逼我,我跟你说。”
“哼。”
沈继无所畏惧。
楼下,沈延无奈地摇头,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谢阿姨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收拾碗筷的时候,回想起母子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人都是乐的。
等收拾好厨房,她也趁机摸了把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小猫,然后才离开闵宅。
回身关门的时候,看着二楼窗户映出的温暖灯光,不同于以往记忆中的冰冷黑暗,谢阿姨心里满是感慨:这才是个家呢。
……
“不行。”
被沈延带回房,哄了半天的闵静还是越想越气:“我必须揍他一顿,你快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借口,能让我正大光明揍他一顿。”
费尽唇舌没想到毫无用处的沈延:……
看着因气血上涌而眼眸晶莹,脸颊微红更显娇艳的闵静,他心头一动:“让你打儿子的借口我是想不出来,但我这里有一法,保管让你转怒为喜。”
这话引起了闵静的好奇:“什么办法?”
沈延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闵静只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好奇地拿出来一瞧,竟然是无数个弹窗消息。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50000】
【臭男人向您发起转账:50000】
【支付宝到账:……】
闵静:(?ω??)
闵静毫不夸张地支起上半身,在收下所有转账红包后,一脸认真地数起了后面的零。
个、十、百、千、万……
刚要数完的时候,手又被拉了出去,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卡落在了她莹白如玉的手心。
“别数了,能转的都是零头,你平日里拿着玩。大头都在这张卡绑定的账户里,密码有空的时候你自己设定。现在公司刚好转,没法转出太多资金,等再往后,会越来越多的。”
闵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手中银行卡,她之前手头还是有些钱的,原身再怎么与世无争,也是闵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有合法户头的,每年公司的盈余也会由财务按时打到她的私人账户上,只不过后来渣男的权利日渐增大,又被武梅教唆,把财务换成她娘家人以后,这些钱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渣男打定主意要吃绝户,逼她净身出户时,早已哄得她签了字,任由渣男从她账户里转钱出去。
上千万的金额如今仅剩下了一千多块。
而在此之前不幸中的万幸是,原身为了讨好武梅,想趁着年关给武梅娘家的小辈发红包,从户头里转了一笔钱到手机端上。
整整二十万。
过完年就缩水成了一万出头。
闵静一开始还以为,这是自己重生奋斗之路的起始资金呢,都不敢乱用。
直到发现渣男变成了冤家,才松一口气。
但知道以后衣食无忧不会被扫地出门是一回事,现如今真正的腰缠万贯,是另一回事。
闵静狠狠地亲了口银行卡,立马开始实名认证绑定。
整个过程她都显得极度认真,甚至到了可称作是虔诚的地步。
最终,闵静如愿看到了银行卡里的余额。
个、十、百、千、万……
一千万!
闵静欢呼一声,一把将沈延扑倒,送上无数香吻,以表雀跃之情。
沈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人恩,但很快闵静又大胆地将手探入他的衣底,沈延眼神微沉,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日在屋外,被他以强势寸寸征服的女人。
他一把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握住,在闵静困惑的目光中,欺身而上,气势汹汹。
闵静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之色,还有一丝不服输,几次试图反攻,却只激起男人更加霸道的占有欲。
他攻城略地,如狼如虎。
她却越发欢喜,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春色渐浓,
他的气势渐渐攀至顶峰,
她也彻底沦陷于这场疯狂之中。
……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
闵静喘着气,眼角眉梢满是餍足,她近乎痴迷地望着身边人,玉手恋恋不舍地覆上他凌厉如刀的眉眼。
沈延心中一动,再度欺身,覆上她的红唇。
这个吻很深,没有方才疯狂而满盈的欲望,却带着浓浓的眷恋。
他们紧紧相拥,不曾留下一丝空隙。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闵静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枕头。
……
“听说常太后又纳了一名优伶,年方二八,生得面白如玉,浓眉星眸。太后您……若也有意……”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也算男人?”
“……庆公夫人身边有一护卫,昂藏七尺……”
“木讷呆板,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太后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生得不能太丑,身板要壮,懂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温柔小意,讨我欢心。但也不能一味温驯,那太无趣。还是带点野性,带点桀骜不驯的有意思……不行,一点点的话还不如没有,得野性十足的那种,我说一句,他敢反驳我十句,且句句有理。
对了,所以也不能没有脑子,他要胡说八道,只为了反驳我而反驳,那就是找死!
恩,且来个让我心服口服的好了。”
……她说完后,殿里沉默了良久。
侍女呆立许久,小心翼翼启齿:“太后,这等人物,怕是不愿入宫啊……您若只想跟先王怄气,大可……”
“跟他怄气,却找个样样不如他的男宠?”她反唇相讥:“我这是跟他怄气呢,还是跟我自己怄气呢?”
殿内无一人再敢说话。
闵静心烦意乱地遣散众人。
独坐高堂上,闵静悠悠一叹。
……
自你之后,
再无人相似你。
第57章 第 57 章 在你记忆里长久停留,让……
“等你那朋友的事情告一段落。”
二人交颈而卧, 闵静正昏昏欲睡时,沈延慵懒地开口:“咱们出去玩一圈。”
闵静瞬间来了兴致, 双眼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去哪?”
“冰雪皑皑的北国风光、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宽广浩瀚的东海,苍莽神秘的西域,都去。”
闵静忍不住顺着他的言语畅想起来,心中期待值被拉到最高时,忽然清醒,抬头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腾出空来?”
“都不做王了, 怎么腾不出空?”
“那公司……”
“不是还有苏和吗。”
比起治理一国, 管理一个公司简直不要太简单,商贾之术有许多道理又跟治国之道极其相似, 沈延触类旁通, 稍作了解后便如鱼得水。现如今, 闵氏大权被他牢牢把握, 各层的蛀虫也都被清理出去, 环境焕然一新,人心齐聚, 整个公司士气如虹, 积极向上, 不管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何况,还有个全能型人才苏和在旁辅佐, 想不立稳脚跟都难。
苏和甚至已经开始着手扩张之路了,那小子的野心可是让闵氏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公司。
可沈延自问没那么大的野心。
上辈子他过够了呕心沥血又争又抢的日子。
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过一过逍遥又自在的好日子。
富贵荣华什么的,够用就行, 再不值得他为之付出一切了。
闵静听着心里欢喜,她也是这个意思:“好。”
夫妻俩怀揣着憧憬进入梦乡时,二楼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里。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沈继盘腿坐在懒人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一旁猫窝里沉睡的猫崽,另一只手则放在胸口,双目紧闭,在心中呼唤:“沈继?”
等了足足五分钟,毫无动静。
沈继无奈地睁开眼睛,难道那孩子真的走了?还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臆想?什么难消的执念,什么天真可怜的残留意识,其实根本不存在?
“你好歹,坐一回旋转木马再走啊。”
沈继低头轻叹。
唯一支撑沈继,那抹意识切实存在过的证据,就是他对自己的肯定了。
要不是那抹意识怂恿,他堂堂西帝,怎么可能会提出要去游乐园!
“也罢,希望你和我一样,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继接着嘀咕,不知道在跟谁许愿:“但千万不要跟我一样,还是同一对父母。”
【那是肯定的。】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沈继身子一僵,是他的错觉吗?
【你没有听错,尊敬的楚皇。】
在沈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在他眼前,仿佛撕裂了虚空一般,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沈继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后便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回笼,双脚也踩到了硬实的地面。
沈继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景象时,他陷入浓厚的震撼之中。
他的眼前,竟是一条璀璨耀眼的星河。
无数大小不一的陨石漂浮在他身边,仿佛触手可及。
而他……他竟虚浮于这星空之上?
不。
沈继连忙跺了跺脚,结实的触感让他瞬间感到心安。
都是假的。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那道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多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沈继眼前的星空突然裂开,一只蓝白胖子飞了出来,围着沈继饶了一圈,才稳稳落在他肩膀上。
而随着他的动作,星河逆流,时光倒转,一切壮丽的景色在眨眼间消退。
沈继面前又变成了苍白一片。
他没有丝毫惊讶,而是一脸无语地瞪着右边肩膀上的蓝白胖子。
“你到底是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难道你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蓝白胖子挺着肚子:【要不给你一次机会,亲手掏一下我的百宝袋?】
沈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哎哎哎资料库没跟我说你还有打人的癖好啊!】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
沈继冷然问:“现在愿意说了吗?”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蓝白胖子不满地嘟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时空管理局属下C级时空管理者,你可以喊我老大,也可以叫我众所周知的另一个名字:天道。】
沈继一震:“你是天道?那天问我有什么心愿的天道?”
【是我。】蓝白胖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人性化的得意之色。
“我们一家来到这个世界,是你的手笔?”
【不,准确来说,是你的手笔。】
沈继皱眉:“什么意思?”
【仔细听好。】
房间中的景象再次为之改变,又回到了最初的星河之象。
【时空管理局掌管亿万时空,每个时空各有气数和运数,根据总文明发达的程度和繁荣,以及所诞生的大气运者与大造化者的数量,被划分为’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小有名气‘、’举足轻重‘、’不可撼动‘五种级别。】
一颗又一颗的星辰随着它的话语井然有序地出场,带着几十个不同的时空景象。
未开化的原始时空、未曾生出王权,所有人仍在以家族为单位在存活的久远时空、与她当下所处之地一样和平繁荣的先进时空、遭受天灾万物涅槃重生而人类在遍地怪物中挣扎求生的可怕时空、甚至还有,文明达到巅峰,在星辰大海,未来与过去自由穿梭的星际时空。
应有尽有。
【分别对应ABCDE五种级别,你所在的时空,隶属于C级,不上不下。】
画面一转,切换成了他的大楚。
【文化和历史进程虽然与许多时空出现重合,但在没有外来干涉的前提下,依然能诞生出大气运者与大造化者,塑造出独有的灿烂文化,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评价颇高。
就像你们这一家,先后登顶王位,为楚国舍生忘死,加速了天下一统的速度,不但为后世文明的繁荣昌盛奠定了基础,更给苍生带来了长达百年的和平,造福了诸多生灵,功不可没。你们同时是大造化者,也是大气运者。
尤其是你,名垂千古,只要这个时空存在一日,你的名字都不会被磨灭。时空管理员们一致决定,正式邀请你加入管理局,登帝王阁。】
“帝王阁?”
【你以后就会知道。
言归正传,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家能够来到两千年后吗?
答案很简单:
你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帝王阁凭你记忆,专门为你所开辟的,这里的历史轨迹与你来的世界一模一样,只是将时间加速到了千年以后。
存在着一些曾经与你有过羁绊,在你记忆里长久停留,让你念念不忘的人。
不舍、愧疚、依恋、憎恨,怎么都好。
按照你想与之再续前缘的程度,保留了不同程度的记忆。】
沈继想到了自己那对不靠谱的父母。
脸色有些尴尬:“不可能,我分明说过,我不想再生在帝王家。”
【帝王阁拥有最顶级的读心系统。】
蓝白胖子不容置疑地说:【可以毫不费力地读取你全部的记忆,哪怕是你本人都已经不记得的细节,帝王阁都能准确无误地拓印下来,并根据你曾经的情绪波动,做出独到而精密的判断。】
【尊敬的楚皇。】蓝白胖子笑得意味深长:【谎言诞生于情感,数据虽然冰冷,但永远公正。】
沈继一言不发。
【况且你所重生的时空里,帝国主义已被连根拔起,你并非出生在帝王之家,我没有违背约定。】
“帝王阁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你每次理亏的时候就喜欢转移话题。但我还是想说,承认吧,你超爱你爹妈的好吗?你超想再给他们当一次儿子的……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哇靠,你下死手啊!好了好了不要打了,我要说正事了!这个世界,是帝王阁给你的一次奖励,却也是一次考核。】
“考核?”
【你的执念,是想要与一些人再续前缘,或是做个了结。帝王阁成全你。考核是,这一世结束之后,你要做出选择。是此生圆满,同这一世相亲相爱的家人走到人生尽头,再无遗憾地离开人世。还是永远留在帝王阁中。】
“这算什么考核?”沈继似笑非笑:“平白无故多活一世,多了几十年寿命……最后,难道留在帝王阁中,我还能享有长生?”
【当然。】
蓝白胖子毫不犹豫,随后又是一道白光凭空出现,钻入沈继眉心。
沈继不由自主闭上双眼。
却‘看到’一处存在于万象虚空中的庞大组织。
无数精密仪器和智能生命相交错,漫天飞舞的书卷,一百零八个通道,每个通道都有人大排长龙,时不时有人手握书卷,投入通道之中,嘴里还念念有词:“古代世界,攻略男主。”
莫名地,沈继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也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精密仪器是主系统,智能生命是主系统之下的小系统。
漫天飞舞的书卷是各种小时空。
通道是时空隧道。
那些跳入隧道的人是从各个时空中挑选出来的管理员,拥有进入小世界,或改变或修补世界线的权限与使命。
也叫快穿者。
而这些人的生命,无一例外,没有上限!
只要不夭折,不在任务世界中伤重致死,他们的生命就会永远地延续下去。
“所以,我被选中去当快穿者?”
沈继虽觉震撼,但仍有一丝不悦。
【我倒是想,可你的功业和身上背负的气运不允许啊。你放心,帝王阁独立于所有分局之外,超然于所有部门之上。除非你们自己闲得慌想出去体验人生,否则不会有任何人来逼迫你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们’
沈继没有错过这两个关键字。
看来帝王阁……人不少啊。
【都说是补偿和奖励为主,你也不要太关心后面的考核,我不介意提点你,在这个时空你至少能活到九十岁,不妨等到八十岁,也就是七十五年后再来考虑呢?】
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沈继突然就不着急分析了。
“那‘沈继’是怎么回事?”
【他太聪明了,或许是当初模拟系统从你那里一比一复制基因的时候给予了他超高数值,以至于他得到了非同一般的灵智,他已经觉醒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跟主系统做了个小小的交易,已经成为了儿童部门的快穿者。】
沈继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
“为什么今天才出来?”
蓝白胖子毫不犹豫:【按理说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该出现的,但根据帝王阁系统精密计算,你当时的情绪状态非常不适合得知我们的存在。】
“现在就适合了?”
蓝白胖子没吭声,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床头,于乐乐送的同款蓝白胖子慢悠悠飞到空中,两只一摸一样的蓝白胖子并列在沈继面前。
沈继黑了脸。
“什么意思?”
【给你准备的奖励和补偿分成了两个环节,第一环节为5至18岁,目标为还你一个欢乐童年。目前看来,第一环节相当成功。】
沈继的脸登时又青又白。
拳头又痒了。
玩偶下降而系统上升:【第二环节会等你年满18岁时开启,到时再见吧。在那之前,请务必继续享受你的美好童年哦,我走啦,继宝宝。】
沈继:“滚!”
第58章 第 58 章 大大方方地露着精壮上半……
【你什么意思?到现在还不回家, 是存心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妈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你赶紧回来, 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王希月盯着这所谓的‘最后通牒’,心乱如麻。
她抬眸,看到了对面玻璃柜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柔弱、苍白、一脸疲惫的自己。
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吗?
她只是一个身无长处的家庭主妇,真的有资格带着孩子跟那一家人抗争吗?会不会,会不会最后耽误的, 连累的, 是乐乐?
下一秒,一个软乎乎又温暖的小身子贴了上来:“妈妈, 我饿了。”
所有的胡思乱想在瞬间消退, 王希月满脑子只剩下儿子的需求:“饿了?妈妈带你下楼去吃饭。”
扭头一看, 瞬间乐了。
“我们乐乐都会自己穿衣服了?真乖。”
虽然裤子穿得歪歪扭扭, 衣服也穿反了, 袜子更是直接套在了裤腿的外头,但王希月还是鼓励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随后才不动声色地帮他整理衣着。
乐乐踮起脚回亲她脸颊:“妈妈今天有好好睡觉, 妈妈也乖。”
王希月动作一顿, 想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给全家做早餐的自己,心底顿时五味杂陈。
“乐乐……你真的希望妈妈离婚吗?”看着怀里的宝贝, 王希月忍不住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妈妈没什么用,可能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工作,不能再每个月带你去一次迪士尼,不能让你去学钢琴,不能再给你请书法老师, 就连你最喜欢的法式点心,可能都要很久,很久才能吃到了。这样,你还愿意跟着妈妈吗?”
乐乐抬手温柔地帮她擦掉不自觉溢出的泪水,用力地抱紧她:“妈妈,我不喜欢迪士尼,我缠着你带我去玩是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不用在家做那么多活。我其实也不喜欢钢琴,要不是为了证明给奶奶看,我是你生下来的孩子,我很优秀,我才不会勉强自己。书法我还是很喜欢,但我可以在家跟着视频练。法式点心的话我是有点舍不得,但只要妈妈可以每个星期给我烤一次饼干,每次让我至少吃三块,就什么都好商量的。”
王希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贪吃鬼。”
于乐乐跟着笑,等笑完了,才确定以及无比肯定地说:“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我也知道,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爸爸有他的妈妈和妹妹,他们三个最爱彼此,我们都排在后面。如果你走了,那个家里不会再有人在乎我的。所以妈妈,你千万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丢给他们。”
王希月只觉心脏似乎被人用手硬生生地撕碎,又往里头七手八脚地灌了满满的治愈之水,最后小心翼翼地缝好了。
她控制不住地落泪,哽咽了大半天,认真地抱住这个独一无二的宝贝,说:“我答应你。”
这一刻,王希月彻底明悟,乐乐是她的孩子。
在她身体里孕育,被她生下,为她所爱,是这个世界上受她影响最深的人。
他不属于于家人。
于家优渥的物质条件或许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但那是块缺乏温暖,情感贫瘠的土地,是只能养育出像于和熙、于和婉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偏偏刻薄寡恩之人的地方。
不适合她的乐乐。
想明白后的王希月擦干净脸庞,和乐乐有说有笑地穿戴整齐,临出门前,她打开手机回复了那则短信:
【您向朋友推荐了‘秦朗’】
【有什么话,跟我的律师说吧。】
发送、保存聊天记录、拉黑、退出页面、去通讯录里找到于和婉和于母的账号,继续保存聊天记录、然后拉黑。
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她扬起微笑,向乐乐伸出手:“走,我们去吃饭。”
乐乐毫不犹豫地将小手放在她的掌心。
母子俩快快乐乐地进入电梯,正打算去酒店一楼的餐厅用早餐,电话随即响起。
王希月看了眼来电名字,立即多云转晴:“静静。”
“还没,刚要带乐乐去吃。”
“你们过来了?好,那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乐乐忙不迭地问:“静静阿姨要过来了?”
王希月笑着点头。“她和嘉宝阿姨一起来,还有小继跟安安,我们今天一起去逛街。”
乐乐很高兴,连忙问:“妈妈,你快帮我问问阿姨,沈哥喜不喜欢我送他的礼物。”
王希月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不自己问小继?一会儿就见面了呀。”
乐乐撇了下嘴:“他爱面子,死不承认自己喜欢小叮当,我要是问他他肯定说丢了。”
王希月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很相信,但架不住儿子撒娇,还是给闵静编辑了条信息发送过去。
“不信你看。”
于乐乐也跟着用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给沈继送去一条短信。
片刻后。
沈继言简意骇地回复:【扔了。】
滴滴。
王希月手机上却收到了闵静的回复:【臭小子喜欢得不得了,放在床头呢。】
附赠一张照片。
沈继双眼紧闭,睡得正香。一只蓝白胖子就靠在他枕头边上。
王希月当场笑出了声。
……
“说好了啊,今天由我安排。”
宽敞的七座保姆车里,袁嘉宝坐在第一排的副驾驶位上,语带兴奋地跟后座上的两位姐妹确认道。
“尽管安排。”
闵静肯定地点头。
“绝无异议。”王希月也笑着回答。
“那,出发!”
随着她活力满满的一声令下,司机踩下油门。
坐在中间那排,身处于乐乐和路安安中间的沈继,却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
……
“她们家的裙子版型不错,适合希月。”
“走,进去。”
昌城市中心,奢侈品店扎堆商业街,三个女人开始疯狂扫购模式。
“这家包包走精品小众路线,款式新颖别致。”
“看看去。”
“诶,闵静,你往哪走呢?那是放情……唔!好你个大黄丫头……唔唔!”
袁嘉宝被强制性带走。
可出了门,袁嘉宝又跟闵静咬耳朵:“等希月家里破事搞定了,彻底恢复单身了,咱仨一块儿来买。”
闵静白她一眼,真想啐她一口,谁想买了?谁让那些内衣做得那般漂亮,谁知道下半部分竟是、竟是那样的?
后世人在闺房之乐上的花样可真不少……
闵静腹诽。
等等——
“你说得这叫什么话,希月离婚了还买什么?”
闵静特意看了眼王希月,后者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孩子们吃甜点,将三个孩子每个都照顾得无微不至,没空偷听她俩不着调的话。
袁嘉宝嗔道:“你是哪里来的老古板,没听说过离婚才是女人的重生吗?希月家那准前夫,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简直是下等货色,踹了以后咱必须立刻给她物色个更好的。”说着还不忘打补丁:“不是说再婚。”
随后打开手机,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才凑近闵静:“看看。”
闵静一低头,眼珠子都快看得掉下来了。
仅着一条短裤,大大方方地露着精壮上半身的美男群照!
一眼望去大概六七个,有的容貌俊美,有的粗犷,有的秀气文雅,但无一例外,身材高大有型,肩宽窄腰,腹肌紧实……
袁嘉宝笑着伸手到她嘴边:“哈喇子快接一下,流下来了!”
闵静抬头白她一眼,视线马上重新落在手机屏幕上,不敢置信问:“你养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养他们的另有其人,我就是偶尔去饱饱眼福,说说话,唱唱歌……别看了别看了,我承认,我上手摸过行了吧?偶尔我家那个惹我生气,我总得送他碟小醋吃吃吧?”
后半句半炫耀半得意的话闵静直接当耳旁风。
“我就说,你怎么敢呢。”
认识这么久,闵静知道,袁嘉宝才是那个真正的恋爱脑,满脑子除了她那老公再没有旁人了。偷吃?既没贼心也没贼胆。
“那是谁养的?”
闵静很好奇,但她好奇的不是谁会下这么大本钱养男宠,毕竟这种事在她那个年代最是司空见惯的了。
而是好奇,根据袁嘉宝的口气,这些男宠随便什么人都能去一亲芳泽。
所以谁会这么大方呢?居然愿意将自己养的男宠与人分享?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是‘雅阁’七少。”
“雅阁?”
袁嘉宝确定闵静没听说过这地方后,瞬间来了兴致:“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闵静没答应,也没拒绝。
……
“老板,你信用卡是不是被盗了?”
递手机给沈延之时,苏和眉头紧皱。
他这老板最近上班有点过于专心,上班时间居然不怎么刷手机了,以至于每次起身都容易忘记在原地,弄得同事们不时帮他捡手机,就连苏和自己,都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就在刚才,他在经过沈延办公室时又看到被他遗落的手机,习惯性地帮他拿了过来。
屏幕亮起。
他就看到了无数条支付成功的消息。
一目十行和快速心算的天赋被动直接被触发,他惊讶地算出,就在刚才两个小时之内,老板被人刷掉了两百万的金额。
他第一反应就是信用卡被盗了,于是连忙提醒。
沈延接过手机一看,嘴角却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没有被盗。”
苏和眉头一皱,暗道不好:“没有就行,我先走了。”
正当他要激流勇退之时,一口狗粮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我家静静在和她姐妹逛街呢。”
苏和:……呔!
又没逃过!
第59章 第 59 章 对后世人的离婚法案,她……
谁问你了!
苏和没好气地白了沈延一眼。
“等等, 不对啊。”苏和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一个急转弯回头:“财务不是把她应得的那笔钱打进她卡里了吗?你没把她自己那张卡给她?”
沈延气定神闲:“给了, 都给了。”
“都?”苏和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聪明的脑袋随便一转,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全上交了?一分私房钱都没剩下?老板,挺大气啊!”
沈延自顾自喝茶,仿佛没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甚至反唇相讥:“你个两辈子都找不到媳妇的,你懂什么?”
“你!”
苏和翻了个大白眼, 大步离开。
嘴是真毒, 这辈子都不够他说的了,还咒他下辈子也找不到媳妇?
呸!
谁再回头谁是狗!
不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苏和在投入到最新计划书里之前, 又忍不住腹诽, 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吗?
从负心薄幸软饭硬吃的渣男, 几个月的功夫, 就成了典型的妻奴?连私房钱都不带藏的了?
好怪。
而更古怪的是,他苏和自己, 对这家伙这么极致的转变, 竟还有一种, 理应如此的直觉?
我也好怪。
……
闵静缓缓睁开眼睛。
感受着浑身上下各处传来的清爽舒畅感,好心情地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超级会员才能享受的定制按摩, 这体验果然美妙至极,配得上她花二十万办的至尊会员卡。
穿衣时,轻柔绸缎如水般划过肌肤的触感更是让闵静露出满意微笑。
“袁小姐说,她在一楼等您。”
助手小姐姐噙着温柔得体的笑,柔声提醒。
闵静矜持地点了点头, 确认穿戴整齐后,缓步走出了贵宾室。
等电梯的时候,从另一边的走廊却来了个行动如风的人。
边走边对身旁人说话:“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口气。
闵静目不斜视,她方才被那技巧精湛的技师按得浑身通畅,睡了场好觉,这时五感还迟钝着,整个人懒懒的,不欲多管闲事。
电梯到了,她半阖着眼走进,来的那俩人却一动不动。
闵静感觉到一束强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但那俩人依旧站在电梯外没有进来的意思。
闵静颇为不悦地睁开眼,看了回去:“有事?”
电梯外站着的两个都是女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胖的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气质一般,而且从她谄媚的表情和随时准备好听候差遣的站位看来,显然是个马前卒。闵静随意扫过一眼便算,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
反倒是旁边那个高瘦的,同样一身西装,却是显眼的红色,还半披在身上,脚踩高跟,妆容精致,气势很盛。
方才那束强势的目光就是来自于她,此时与闵静相望,眼里兴味满满。
仿佛是看到只小鼠的猫,起了逗弄的心思。
“来做护肤?”她戏谑地开口,眼神放肆地上下打量:“这样才对嘛,女人就应该多花点男人的钱在自己身上,万一哪天钱没了,至少还剩下美貌,兴许,还能找到一丝翻盘的机会。”
闵静微微挑眉,面对女人的无礼挑衅,她妖娆一笑:“好呢,我这人一向听劝,尤其是过来人的金玉良言。”
女人笑容一顿,随后嗤笑:“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闵静照单全收,并按下电梯门,径自往一楼去。
女人的跟班却再次伸手将电梯拦下。
“诶,怎么这么没礼貌?这电梯我们胡小姐要坐,你出来,等下一班。”
闵静淡淡地瞥她一眼,笑意盈盈地看向女人,红唇轻启:“先来后到这个道理,走狗不懂,人也不懂吗?”
女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看向闵静的眼神瞬间如刀一般锐利。
闵静却始终浅笑嫣然,从容与她对视,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女人怒极反笑:“有意思。”
跟班却是一脸怒容,正好刚才负责给闵静引路的小姐姐路过,跟班一把将人逮住:“你们云生好歹是昌城数一数二的美容院,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连胡小姐都不认识,还敢在这大放厥词!”
小姐姐一脸懵圈,看看电梯里的闵静,又看看电梯外的女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她一脸为难地告诉跟班:“胡小姐对不起,闵小姐也是咱们云生的至尊会员,是有权利使用这架电梯的。要不,您用对面这架?”
小姐姐指着另一边正在往楼上来的电梯说。
跟班斥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胡小姐等?至尊会员怎么了,我们胡小姐每年在你们这花的钱,就是一百个至尊会员也比不上!”
“那你这条走狗知不知道,姑奶奶每年在这花的钱,就是她十个胡曼吟来也比不上!”
袁嘉宝踩着高跟鞋千娇百媚地走出电梯,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挑衅地看着女人:“婚离得怎么样了,胡曼吟?罗家的肉你咬完了?有空在这云生跟我姐妹比阔,不如多雇几个狗仔去蹲罗文正啊,多拍几张证据,说不定还能多咬下几块肉来。”
胡曼吟。
闵静若有所思地看向女人,一些记忆被袁嘉宝的话所唤醒,姗姗来迟。
原来是她呀。
胡曼吟此刻的注意力却都在袁嘉宝身上,更准确的说,是火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圈子里最爱捧新人的袁大小姐啊,咦,今天的袁大小姐似乎不够光彩照人啊,难道是因为力捧的小设计师又一次飞上枝头,另投明主的原因吗?那你也不至于随便穿件地摊货出门吧?”
“不劳惦记。本小姐天生丽质,就是批条麻袋照样甩你十条街。”袁嘉宝自信地一甩头发:“倒是你,真该多给云生投点钱了,瞧瞧脸上的皱纹,暗斑,这阵子没少加班吧?就这一套护肤流程下来哪里够?我看你要不直接住这得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护着。”
“呵。”
胡曼吟冷笑一声,转身乘了袁嘉宝上来的电梯就走。
不过临走前,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闵静一眼。
“干得不错。”
袁嘉宝给方才仗义执言的小姐姐发了个大红包,她确实是这里的常客,有不少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谢谢嘉宝姐!”
收到一笔意外之财,小姐姐很是高兴。
等她走后,袁嘉宝才转而进入闵静的电梯:“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闵静不以为然,就算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在,她都未必会吃亏,何况只是与胡曼吟之间的口舌之争。
“她是在记恨你上次在微博上不给她面子的那回呢。”袁嘉宝解释:“别看那女人一副成功女士的派头,其实心胸最狭窄了,你得罪她一次,她就是等上十年也必要咬回去一口。哎,我来之前,你没往死里得罪她吧?”
闵静看了她一眼,反问:“你觉得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怎么样?有没有往死里得罪她?”
“那肯定有,胡曼吟那人天生一派小肚鸡肠,嫉妒心还特别强,最看不过比她长得好看的人了。像我,从小说她什么她都记恨。”袁嘉宝臭美地甩了甩头发,斩钉截铁:“再说了,我早就把她往死里得罪了,她现在,第二想弄死的人是你,第一想弄死的,绝对是我。”
“那我一定后来居上了。”闵静肯定地说道。
袁嘉宝一愣,连忙追问:“你到底说她什么了?”
“说什么还在其次,但这相貌嘛,她对你都能嫉恨至此,何况是我。”
闵静学着她的动作。
袁嘉宝无语:“你比我还臭不要脸才是真的。”
俩人笑闹着到了一楼,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看到玻璃门外,胡曼吟在一个男助理的搀扶下,上了私家豪车。
闵静和袁嘉宝停下打闹,不约而同地目送胡曼吟。
“胡家实力怎么样?”闵静忽然开口。
“比你家略胜一筹,与我家不分伯仲。但这是现在的胡家。”袁嘉宝说:“前些天她正式起诉罗文正出轨,就是跟你家小三真正有瓜葛的那男人,上交了一大沓的证据,想要争夺罗家大半财产。我听我爸说,她胜诉的几率很大。罗家体量也与我家相差不大,万一胡曼吟胜诉,整合完罗家的资源,她就成咱们昌城首富了,我估计她到时候肯定要回头给咱们两家小鞋穿。”
“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跟她争家产吗?”闵静惊奇地问。
“有啊,都输了。”袁嘉宝促狭地问:“现在知道她有多难缠了?害怕不?害怕的话就来抱我大腿,我帮你去我爸那说几句好话,只要咱们两家联合起来,在这昌城,我跟你绝对能横着走。”
“我对当螃蟹没有兴趣。”闵静随口道。
不等袁嘉宝生气锤她,闵静口风一转:“不过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天天挡路。”
回忆起胡曼吟屡次三番主动挑事的嘴脸,还有她临走前那意味深长,好像此事仍有下文的模样,闵静就冷笑不止。
“她跟她男人在打离婚官司,她给出的证据,是男人出轨?这就够抢男人家产了?”
闵静问。
袁嘉宝答:“过错方当然要给予补偿。”
“能要多少?”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律师。不过我知道以胡曼吟的性格,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闵静沉吟片刻,直到看见久等二人多时,忍不住找来的王希月,她做出决定:“那咱们去一趟秦朗的律师事务所。”
对后世人的离婚法案,她真的很感兴趣。
第60章 第 60 章 “那怎么才能让人净身出……
“正常情况下是五五分。”秦朗手扶了一下金丝眼镜说:“如有充足证据证明某一方是过错方, 经过法院判定,可以是四六, 或是三七。”
他看向王希月:“比如说在王女士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得到了医院的验伤证明,再有闵太太家的监控作为证据,完全可以控告男方有暴力倾向,借此提高争夺抚养权的机会。”
“孩子我们要,钱也不能少。”闵静搂着王希月的肩膀,坚定地说:“而且越多越好。”
秦朗点头:“明白。不过暴力倾向可大可小, 以往法院给的判决书大半都是五五, 少数四六,极少数性质恶劣到威胁人身重大安全的程度, 才可能会到达三七。”
王希月刚想说五五就可以了, 事实上在她看来, 于家毕竟是有钱人, 她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全职妈妈能把乐乐的抚养权抢到手就足够幸运了, 钱什么的,她不敢多想。
闵静却直截了当地问:“那什么情况下能让无过错方分更多的钱?”
她想到胡曼吟的种种作为:“通奸?”
秦朗毫不犹豫地点头。
闵静有点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她们那会儿改嫁风气很浓, 男人没了养家能力, 女人可以改嫁;男人死了,女人可以改嫁;男人变心了, 女人也可以改嫁;哪怕男人什么错都没有,但女人就是不想和他过了,也可以改嫁;
理直气壮。
当然,男人也能这么做,过不下去了, 不喜欢了,变心了,随便挑个理由,也能把妻子遣回家去,再娶一个。
但谁也不敢说婚内就通奸的。
这是最丢人的做法,也是最理亏的做法。无论哪一家哪一族,如有发现通奸者,男女都好,都是可以直接拿石头砸死的。
所以后世这样在她看来,还算判轻了呢。
“那,怎么才能让人净身出户呢?”
闵静忍不住问。
秦朗摇头:“走起诉这条路的话,没有可能,三七已经是最严厉的判决,连二八都没先例呢。净身出户基本是当事人私下里的交涉结果……这个案子嘛,要么,你们让男方心怀愧疚主动放弃全部财产,要么,就去找他的大把柄,最好是一旦闹上法庭这个人必须从地球移民才能继续活下去的超级大把柄。”
莫名地,闵静眼前浮现胡曼吟和她身边男助理亲密接触的画面。
“希月,你有于和熙的把柄吗?”
这时,袁嘉宝忽然问道。
王希月很尴尬,急忙摇头:“我不知道……他应该不会吧?”
心里有一丝慌乱。
袁嘉宝不信:“不偷吃的男人是有,可他们要么爱妻如命,要么就是老婆管得严,以至于没有条件。于和熙那狗男人两个都不占,我觉得他肯定有!”
袁嘉宝语速很快,闵静没拦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希月神色黯淡。
“我找人帮你查。”袁嘉宝说:“顺便帮你看着他,不让他转移财产。一个亿的百分之七十跟一千万的百分之七十,差老远了。”
这时秦朗有些欲言又止。
王希月有些下定不了决心:“真的要跟他们把脸皮撕到这种程度吗?他们毕竟是乐乐的……”
话音未落,大门被打开:“好哇,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在这里!”
两女一男闯了进来,为首的闵静丝毫不陌生,正是于家老太婆,身边还跟着于和熙于和婉兄妹俩。
秦朗的助理姗姗来迟,一脸苦涩:“老板,我拦不住他们!”
“没关系。”
秦朗起身,将办公室门开到最大,顺便将所有百叶窗都打开了,好让里头人的一举一动,被外头人一览无余。
然后才走到于母面前:“又见面了,于太太。我是……”
秦朗按照礼节伸手招呼,于母却重重地将他的手打开:“好一对厚颜无耻的狗男女,我本来还想放你们一马,你们居然得寸进尺起来了?”
她情绪激动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上秦朗的脸,凶狠的眼神却看向一旁的王希月:“离婚?你也敢提离婚?你什么东西就敢提离婚!要不是我儿子娶了你,你以为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我们家每个月出钱请护工,出医药费出手术费,忙前忙后,你以为你爸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不就是闹了个误会,我们错怪了你一次吗?至于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我看你分明是红杏出墙,早在外头有人了吧!”
看着王希月近在咫尺的脸,于母更加愤怒了,都这种时候了还给她装可怜,当年和熙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之态迷惑,一条筋要把她娶进门,害她丢了个上好的儿媳妇人选。
“装,我让你装!”于母伸手就打。
离得近的秦朗一把拦下:“项女士还请自重,有什么话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可不兴随便动手。”
于母看他的目光几乎要杀人:“要谈是吧,好!”
于母径自在秦朗的办公桌后坐下,从这个视角,她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所有人。
视线重点在闵静身上停留了片刻,于母冷笑一声,对王希月说:“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原来真正的奸夫在这呢,你可真是交到了好朋友,连自己的老公都能推出来给你做挡箭牌。”
众人:?
于和熙攥紧拳头,对王希月怒目而视。
袁嘉宝嗤笑:“老太婆,脑补是病,得治。”
于母认得她,袁氏集团是真正的资本,她还得罪不起,轻哼一声,没有接茬。
她从包中掏出一张纸,重重拍在桌上,继续看向王希月:“要离婚是吧?正好,你这种儿媳妇我们于家无福消受,过来签字,然后滚远点。”
秦朗拿过来一看,登时笑了。
这是一张以王希月名义编辑好的声明,上面说王希月自认不守妇道,于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有染,愧疚难当,自愿放弃儿子于乐乐的抚养权与夫妻名下所有共同财产,净身出户,此后每月还要偿还于家一千块的精神损失费。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秦朗这般想着,一手制止上来看个究竟的王希月,另一手将纸认真折好,放到了领带上,用领带口别好。
“如果这是你们的表态,那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了。”秦朗食指轻扶眼镜,语气坚定:“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和平分手,孩子的抚养权归于我当事人,夫妻名下共同财产五五分,大家各占一半,谁也不亏。二,起诉离婚,咱们法庭见。”
于母冷笑:“图穷匕见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是冲我们于家的钱来的!哼,法庭见,吓唬谁呢?我项丽云这辈子什么没见过,还能怕了你?”
于和婉突然上来,把手机翻转了过来。“法院见?你们不就想告我哥一个家暴吗,但是王希月,我哥打你是因为你偷人,你下贱!上法院呗,看我不把你这绿茶皮扒下来,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屏幕上放着视频,女人正在病床上哭的稀里哗啦,身材消瘦却挺拔的男人面带不忍地送上手帕,女人顾不上接,他干脆低头轻柔地帮她擦脸,又缓缓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视角很隐蔽,似乎拍摄的人正藏在门缝后。
但摄像头拍的很清楚,尤其是两人的脸,正是王希月和秦朗。
王希月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辩解:“秦律师只是在安慰我,我们那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
于和婉似是打了胜仗,不可一世地高抬下巴:“安慰?第一次见面就能上手搂着安慰的律师?”
“为什么不能?”秦朗笑容灿烂地反问,他当众搂过王希月的肩膀,理直气壮地反问:“她是我的当事人,是我的合作伙伴,她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我为此深感遗憾,递个手帕,擦个眼泪,给个拥抱作为鼓励,这难道不是人与人之间最正常的交往模式吗?如果这都算偷人,算对婚姻不忠。那与异性当众接吻,深夜买完保险套在车里一晚不下,甚至一个月里与两个不同的异性在同一家酒店留下十天入住记录的人,又算什么呢?”
房间里空气为之凝结。
“你什么意思?”于母不解。
秦朗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藏在母亲和妹妹背后,状似无辜的男人身上,不屑地勾了勾唇,走到办公桌后,一把将办公椅上的于母推到旁边,低头在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
打开,一堆照片散落了出来。
每一张,都可说是不堪入目。
“项女士,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事,有没有见过自家儿子的春宫照啊?啧,人不可貌相,令郎玩得挺花,似乎连些特殊群体的特别节目都玩过了。”
于母目光呆滞,浑身发颤。
于和婉捂住嘴巴,瞠目结舌地看向兄长。
王希月一脸的不敢置信。
袁嘉宝和闵静满是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瞧——
“yue!”
闵静直接吐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袁嘉宝大声哀嚎:“你个死变态,人家男女通吃,你是反被通吃,你恶不恶心!”
……
于和熙在于母的逼迫下签了离婚协议。
协议是秦朗后来拟定好的,于和熙将名下九成财产统统划给了王希月,包括房产、店铺、名车以及三亿的现金。
乐乐的全部抚养权也归给了王希月,甚至申请改姓的同意书,于和熙也签好了。
以后于乐乐将改名王乐,和于家彻底划清界限。
作为交换,秦朗所拥有的所有照片以及底片都交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签下了保密协议。
……
回家路上,因为看了脏东西,胃里翻涌个不停,所以把今天吃的东西全部吐光的闵静一脸虚弱地吩咐袁嘉宝:“你有没有罗文正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但我爸的助手应该有,怎么了。”
“也别让你爸出面,你就想办法给他传一句话就行,偷偷的,别暴露我们是谁。”
“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
“不想被分薄家产,就多留意一下胡曼吟和她身边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魔/蝎/小/说/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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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女人不能自己付钱。……
“你要干嘛呀?”
袁嘉宝不解地问。
闵静看了眼身边的人, 王希月目光涣散,似乎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里回过神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任凭是谁,一天之内就完成离婚与财产分割,明明早上还在担心自己一个与社会脱节多年的家庭主妇,离婚后是否有能力独自养活孩子,下午这会儿直接就成了身价近十亿的大富婆,都得愣神。
后座三个孩子,乐乐和安安都把脑袋搁在中间沈继的身上, 睡得正熟。
今天一天她们三个大人又是逛街又是护肤, 为了玩得尽兴,没有后顾之忧, 就把孩子们托付给了有专人看护照顾的私家游乐园, 孩子们疯玩了一天, 这会儿精力消耗光了。
沈继很嫌弃, 但他此时眼皮子重若千钧, 意识不受控制地想要陷入沉睡,索性放任了他们两个。
迷迷糊糊间, 他是听到了闵静说的话, 习惯性想要思考, 大脑却像是被一层浓雾罩住,不仅不让他动脑子, 还不断地跟他重复四个字:我要睡觉。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沈继:……
算了。
沈继放弃挣扎。
成为五岁孩子又不是他的错,是那‘天道‘的安排,他不知不觉下被这具身体的本能影响控制,也是没办法的事。
睡觉睡觉,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着。
闵静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在行驶汽车的司机身上。
“王叔是自己人, 你放心说吧。”
袁嘉宝打着包票说。
“本来也不算什么机密。”闵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想脏了后面几个小家伙的耳朵:“胡曼吟临走前的眼神,摆明是要回头继续找我麻烦的,既然她的依仗是咬下罗家一块肉,整合了两家的实力以后再来找茬,那我偏要她咬不下。就是咬,也得给我先撕咬上一年半载的再说。”
袁嘉宝先是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你想让她跟罗文正狗咬狗?”
“不行吗?”
“行,可太行了。”袁嘉宝一脸喜色,她早就看胡曼吟不顺眼了,都是凭家世耀武扬威的大小姐,每次胡曼吟见她就跟她以前见着闵静一样,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当时闵静是真没出息,能跟她袁嘉宝比吗?
再一个,老爸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她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担心胡家吃完从罗家那里咬下来的一半肉后,掉转枪头给袁氏小鞋穿。
这种事能免则免,不能免则避,避上一年半载也……
“一年半载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多爆点她的料出去?扯个三年五载?”
俗话说最了解彼此的未必是朋友,而是仇人,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胡曼吟的黑料,她手上可不少。
“想什么呢?男女之间的事要么有,要么无,多少都不算多,多少都不算少,只看你想要拿来对付的人是谁。胡曼吟是能自己当家作主的女人,名声什么的,对她来说本来也无大碍。我让你透露这点消息,是因为她现在磨刀霍霍向罗家,罗家为了自保,一定会拼尽全力与她缠斗,但不会赶尽杀绝,说到底这婚一天不离,他们两家就还是一天的姻亲,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透露得多了,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太浓,人家也不傻呀,肯定以为咱们想趁虚而入,干脆不打了,握手言和了怎么办?别贪心,能绊住她一年半载就够了,到那时候,还不一定谁忌惮谁呢。”
一年半载。
凭沈延跟苏和的本事,闵氏也该更上一层楼了吧?
她这么想着,却发现袁嘉宝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眼睛亮得吓人。
“你干嘛?”
“你是静静?刚才说话的人是你?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夺舍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闵静被她说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这么有见地的话居然是出自你的嘴巴?”
袁嘉宝是胸无大志,是吃喝玩乐的好手,还有些恋爱脑,可这不代表她傻。
相反身为袁家唯一的大小姐,她能接触到的信息远比寻常人更多更广,对一些大事的敏锐度也非同寻常。
闵静这一番话她都听懂了,也因此更让她震惊。
短短一番话,先是准确拿捏了胡曼吟的性格,三言两语便点明胡、罗两家之间剪不断理还乱,既是竞争对手,也是潜在盟友的真实定位,紧接着得出短期内唯一可拿出来用的应对之法。
快、准、狠,单刀直入,却精准地切中了所有的利害关系。
这水准,胜过他爸重金请来的经理不知多少。
更可怕的是,今天早上闵静还在问她,胡、罗两家实力怎样,可见在此之前……
嗯?
“你之前了解过胡氏和罗氏吗?”
袁嘉宝承认,她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才这么问的。
闵静看了她一眼,老实摇头:“没有。”
嘶。
“那你怎么知道……”
“胡、罗两家的关系?”
“嗯。”
“不都那样吗?”
闵静漫不经心:“说是联姻,但双方名下的产业只合作不合并;说是夫妻,其实各有情人,各玩各的;明明相看两厌,但在真正咬下对方一块肉之前,死都不会放开对方。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各国王孙贵胄之中,这样的夫妻不知有多少,她见得多,利用得也多。
不少她主导的国策,都要多亏这些至亲至疏的夫妻们成全,才得以施行,得以为楚国带来实打实的好处。
袁嘉宝看了又看,甚至伸出一只手来想捏一捏闵静的脸,被闵静不客气地一巴掌打落,吃了疼,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也太能装了。”袁嘉宝忍不住唏嘘:“扮猪吃老虎也没有你这么扮的吧,真不懂你这些年是怎么忍下来的,还被沈家人欺负成那样。”
闵静心说当然是因为她跟原身不是同一人啊。
可她又不能说实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念头一转,闵静这般回答。
那些人欺负过的是原身,当然轮不到她来出头出手。
“胡曼吟可还没犯你。”
袁嘉宝笑着说。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她这辈子也没主动犯我的本钱而已。”
俩人旁若无人地拌着嘴,时不时说会儿笑,这时天色将晚,司机驾驶着车来到王希月下榻的酒店中。
“我能请你们吃个饭吗?”
王希月鼓起勇气,眼里满是感激,也有对新生活即将开始的无限向往:“就当是庆祝我和乐乐重获新生。”
闵静和袁嘉宝相视一眼,欣然接受。
乐乐和安安都还在睡,袁嘉宝和王希月极其自然地抱起自己家娃,转身走向电梯。
沈继虽然被吵醒,但仍睡眼惺忪,再有没睡醒就浑身没劲的毛病在,闵静毫不费劲地弯腰将其抱起。
“我自己走。”
他不满地咕哝。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闵静镇定自若地回答。
电梯很快抵达王希月房间的楼层,三人将三个孩子安置在大床上,脱掉孩子们的鞋袜和外套,又给盖上了被子。
三个小家伙排排睡的画面既温馨又美好,看得闵静心都快化了,拿起手机就是咔嚓咔嚓几连拍。
“顶楼花园就有个餐厅,咱们去那吧。”
袁嘉宝提议,虽然孩子们都有儿童手表,醒来后看见房间没人会第一时间来电告之,但作为母亲,还是不想离开孩子太远。
闵静没有异议。
三人稍微打理了一下衣着,便有说有笑的来道顶楼。
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视野开阔,精心布置的花草和灯光使这里看起来气氛高雅又随性,三人选择了视野极佳但同时不容易受人打搅的位置坐下。
点餐的工作照旧交给了袁嘉宝,后者还要了瓶香槟。
“这瓶酒,祝咱们的王大美女脱离苦海!”
袁嘉宝婉拒了服务生的好意,亲自上手开瓶。
她话音刚落,软木塞砰地一声直接飞出,像鞭炮一样响亮,又带着木塞独特的沉闷。
袁嘉宝没摇瓶,她可不想身上的新衣服被酒水溅湿,可饶是如此,氛围也足够欢乐了。
她亲自给三人满上,举着酒杯:“王大美女,有什么感想?”
王希月脱口而出:“像做梦一样。”
说着,她饮了口酒,在气泡的刺激下,整个人一激灵,她的眼眸慢慢、慢慢地亮了起来,仿佛进驻了星辰:“因为太快乐了,快乐得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捂住嘴巴,眼泪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转头看着闵静:“静静,我不是做梦吧,于和熙真的跟我离婚了,他本人签的字,对不对?”
闵静又好笑又心疼地点头:“是呢,不止签了字,还答应把乐乐给你了,以后乐乐跟你姓!”
“还有五套房,一套海边别墅,五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还有好多好多杂七杂八的产业,以及名下大笔大笔的现金,他都给你啦!富婆,饭饭,饿饿!”
袁嘉宝也跟着过来耍宝。
王希月又哭又笑,在秦律师那里她全程沉默,所有好处都是闵静和秦朗一唱一和帮她拿下来的,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曾经在她面前说一不二的丈夫,不,是前夫!前夫于和熙乖乖地签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还亲手戳了手印,乖得跟什么似的。
从来都不可一世的前婆婆和前小姑子也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站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从秦朗笑容可掬地拿着所有文件,语气笃定地告诉她:成了!
到这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恍惚,成什么了?什么成了?
直到现在,在姐妹们半打趣似的宣告中,在香槟气泡的刺激下,她终于确认:
她,离婚了!
她,带着乐乐,堂堂正正地走出了那个家!
王希月激动得泪流不止。
闵静和袁嘉宝表示可以理解,静静地陪着她把这些情绪消化完毕。
过了片刻,菜上来了,三人边吃边聊。
袁嘉宝忽然就把话题转到了秦朗身上:“秦律师多大了,结婚了吗?”
问的是闵静。
“不太清楚。”
闵静据实相告,这人是沈延找来的,沈延只跟她提过一嘴说是苏和推荐的人才,旁的她就不清楚了。
袁嘉宝忍不住看向王希月:“希月,他真的一见面就抱了你?这做派是不是有点中央空调了?”
王希月脸颊微红,连忙澄清:“他其实是故意那么做的,他知道小姑,不,是于和婉就在门口,让我跟他演戏的。”
“演戏?”袁嘉宝不敢相信。
王希月点头。
当时她在闵静家的院子里被于和熙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一顿,为了逃避当时的混乱也为了避免让闵静为难,她装作晕厥的样子进了医院。
苏醒的时候,秦律师就找了过来,言明是受闵静所托,来护她一回的,秦朗更是承认,自己先前在警局就因为私闯民宅一事跟于家人短暂地交过手,还闹了点不愉快,所以他直接提出,要是一会儿于家人再来,他可不可以用律师的身份全权替她出声,如果她觉得他表现不错,也请原谅他将要做的一个比较越线的举动。
当时王希月还不明所以。
直到于家人过真找上门闹事的时候,秦朗遵守承诺,亮出律师身份,舌战群儒一般将于家人赶走。
随后以眼神示意她开始假哭。
紧接着就是于和婉所拍摄到的画面。
“于和婉走后,他就告诉我,假如我有离婚的念头,不要找别人,要找他,因为只有他能帮我胜诉,拿到乐乐的抚养权,拿到最多的财产分割,甚至,让于家人以后再也不敢来惹我。”
王希月说完之后,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半晌后,袁嘉宝忍不住对闵静说:
“你们家这是哪里找来的妖孽?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那些劲爆的照片他恐怕早就拿到手了吧?甚至今天于家人上门也是他算计好的,她就说呢,有人来吵架,怎么还把门窗开那么大。
是因为他需要吃瓜群众和目击证人,越多人在场于家母女就越怕丢脸,怎么坐地起价她们都只能乖乖听话。
闵静抿了口香槟,没有接话,眼里却透露出一丝了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让妖孽苏和另眼相看的,当然也是个妖孽。
嗯……
那一年半载肯定够了。
……
“喂?宝宝,我没去哪里呀。”
一到甜腻到人心里发慌的声音响起:“我和闺蜜在云生顶楼吃饭呢,晚点回去。哎呀,一顿饭罢了,不用你来。真不用呀……好吧,拿你没办法,嗯,谢谢宝宝,爱你。”
挂了电话,那道声音继续说:“我老公。知道我跟你们吃饭,非要过来付钱。说什么女人就是他们的脸面,出来吃饭,哪有自己付钱的。太大男子主义了,我也真是拿他没办法……”
闵静和袁嘉宝面面相觑。
第62章 第 62 章 “如果男人真的爱你系列……
“其实今晚的消费也不高, 凭我自己的工资,请你们吃顿饭也就是顺手的事。主要他这人太大男子主义了, 不管什么事都要替我顶着,说要是不管什么都让我自己上,还和他谈这个恋爱做什么。”
隔壁的女孩子继续抱怨着,但任凭是谁都能听出她隐藏在言语之下的得意。
闵静和袁嘉宝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袁嘉宝是想到了平时跟闵静秀恩爱的自己,当时不觉得,现在真正以旁观者身份听来, 还真挺尴尬的。
她赶紧喝酒打岔。
闵静也没其他想法, 小姑娘家家的,得了情郎偏颇, 跟手帕交炫耀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甚至, 这女孩的男朋友要真是这么个做派, 她还挺欣赏的。
“咦, 那是谁呀?”
袁嘉宝眼前忽然一亮,拉着王希月说。
闵静也跟着看了过去, 顿时笑了。
只见入口处, 秦朗信步而入, 他身上穿的还是中午那会儿的套装,只是脱了西装上衣, 也解了领结,看着既从容又自信。
但他不是独自前来的,身边另有两人,与他一般无二的装束,相貌和气质都与秦朗不相上下。
闵静记得, 都是今天在律所见过面的,应该都是秦朗的同事。
“有时候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袁嘉宝凑近王希月打趣:“昌城那么大,有人在这里过了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但有缘人就不同了,怎么都能再相逢。”
“你别这样。”王希月推她,一脸正色:“都跟你说是手段了,他有他的职业操守,我也还没走完离婚程序,你这么说,对他不好。”
袁嘉宝眨巴了几下眼睛,乖乖捂嘴退开:“你说得对,怪我,磕学家属性又发作了。”
闵静难掩欣赏地看了眼王希月,和于家人这次交手,之所以能大获全胜,秦朗功不可没。他所展现出来的心机谋算,搭配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和自身精英的定位,很难不让女人心动。
也难怪袁嘉宝这种只对自家老公恋爱脑的人都忍不住磕上cp。
但没想到作为被‘英雄救美’的当事人王希月却能清醒至此。
没错,秦朗是立下了首功,可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事后他也能从王希月得到的大笔离婚赔偿中抽取一笔非常可观的佣金作为奖励。毕竟这次王希月得到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已超过了诉讼中所提出的金额。
再加上今天在秦朗的监督下,于和熙虽然签下了全部的文件,但除了于母现场转给王希月的一千万补偿金,其他产业都要在接下来几天正式转入王希月的名下。
而明天更是要等于和熙一起前往民政局办理离婚。
在此之前,俩人之间绝不能出任何男女之间的传言,哪怕是玩笑都不行。
“他应该也是来庆祝的吧。”闵静出言化解有些僵持的气氛。“今天,你和他算是共赢的合作伙伴。”
王希月点头,略微考虑之后,招来不远处的服务生,耳语了几句,并指了指秦朗所在的那桌。
服务生微笑着点头。
晚餐已经接近尾声,袁嘉宝手机也响了。
“安安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要是时间能倒流,我一定多玩几年,绝对不这么早就当妈。哎,自从有了这小祖宗,我都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滋味了。”
袁嘉宝说着,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打气:“再忍忍,九月份就能上幼儿园了!”
王希月笑了笑没说话,她正在付款,倒是闵静愣了一下:“幼儿园?”
“对啊,不会吧静静,你不会还没给小继挑选幼儿园吧?难道你是想直接送他跳级去小学?那孩子也太辛苦了。”
袁嘉宝自说自话着,她自己是绝对的享乐主义者,从小也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学什么不学什么凭她自己喜欢就好。轮到自己当妈了,也舍不得拘着安安。
她觉得孩子就该有孩子样,玩才是人生头等大事,玩得越疯说明人生越有盼头,也不是很认可大部分父母的所谓精英教育,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学这学那,多痛苦啊。
闵静的脸上浮现片刻的尴尬。
她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转念一想,这也怨不得她,谁让那臭小子一天到晚板着个脸,装老成装正经,生怕人不知道他身体里住了个几十岁的灵魂。
以至于她每次见着,满脑子只顾着想,怎么才让那张小脸露出与他这具身体年龄相等的表情。
好的,坏的,生气的,高兴的,随便什么情绪都行。
哪里还记得幼儿园这种小事……
等等。
闵静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拍桌:“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对被吓了一跳的袁嘉宝和王希月说:“哪家幼儿园好,咱们明天就去报名!”
袁嘉宝结结巴巴:“不、不跳级了?”
“跳什么级,他一个小家伙干嘛非得往大人堆里钻?同龄人都在玩泥巴的年纪,我让他一个人去背书?我忍心?我可是他亲妈。”
袁嘉宝:……
你说这话的时候要不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就真信了。
“我正好要给乐乐转学,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看着闵静的反应,再联想到袁嘉宝说的话,王希月也跟着附和。她家乐乐就是袁嘉宝口中正在接受精英教育的孩子,之前的幼儿园甚至是中英双语国际学校,是当初于母花了很大力气才送进去的,每年单是学费就有六位数。
王希月本来还舍不得那里,想着反正钱财到手,不如让乐乐继续上学。
可这会儿听到闵静的打算,她登时改变了心意。
在她看来,她和乐乐母子俩之所以能脱离苦海,出力最大的不是秦朗,而是闵静。
如果没有她的鼓励和竭力帮助,她是绝对走不到这一步的。
一切都是在乐乐和小继成为朋友之后,她也随之和静静成为朋友之后才开始好转的。
静静才是她的贵人。
而且王希月深知,她家乐乐,当着她的面是阳光温暖又体贴的好孩子,但私下里,会把他小姑的枕头用小刀划成稀巴烂。
会默默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奶奶看。
会偷偷把他爸的剧本撕成碎片。
有时会不受控制地出现暴力倾向。
就像在闵家,拿着刀冲向于母那回一样。
当时,是小继阻止了他,这些时日,也是小继跟他玩得最好。她能感受到孩子心底里那股纠缠他多时,让他自己也痛苦但他舍不得丢掉的暴虐情绪在慢慢消失。
这都是因为静静和小继。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做静静的朋友,也让乐乐一直做小继的朋友。
永远都不要分开。
闵静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这些,但也觉得这提议不错,臭小子眼高于顶,却能对乐乐和颜悦色,而且乐乐这小家伙又懂礼貌又乖,还能带着沈继一起玩,就像今天在游乐场一样。
这么合适的玩伴当然不能让他跑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起身。
路过秦朗那桌的时候,落落大方的打了个招呼。
秦朗有些意外,但马上起身回了礼,几句寒暄过后,三人离开,秦朗坐回原位,若无其事地吃饭。
同事却凑了上来:“果然是三个大美人,还各有千秋,冷艳霸气,温柔似水,妖娆明媚,最极品的三款都集齐了。对了,哪个是今天刚恢复单身的富婆?”
秦朗睨他一眼:“干嘛,想吃软饭?”
“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对姐姐一见钟情。”
“言不由衷。”另一边的同事嗤笑:“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吃,介绍一下?”
“神金。”
秦朗懒得理口嗨的俩人,俩货是他的律所合伙人,都是有家室的,还都是耙耳朵,吃软饭可以,吃外人的软饭那是万万不敢的。二人之所以一唱一和,纯粹是为了拿他取乐来着。
谁让他今天拿下了笔大单呢。
“吃完没有,吃完赶紧起来,然后回去加班。”
“别啊,这才哪到哪,最贵的酒还没点呢。我说你个葛朗台,今天靠着富婆发了笔财,请兄弟们多喝杯酒怎么了?还想什么案子,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来十件百件,也比不上富婆姐姐这一单啊。”
秦朗自顾自起身。
这种狗话谁信谁吃亏。
其他二人见状,叹息一声,也跟着起身。
付款的时候,秦朗自觉掏出手机,却被告知:“您这一桌的菜已经有人付过了。”
秦朗一愣,他同事已经凑了上来:“谁啊。”
经理笑着说是坐在角落里的三位女士之一。
秦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猪队友已经开始了:
“富婆姐姐万岁!”
“我终于有一天也是吃上了富婆的软饭,这都要感谢我们的秦大律师,谢谢,太谢谢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也太好吃了吧!”
“哎呀,最贵那瓶酒没点,太可惜了!”
“差不多就行了。”秦朗转身给俩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丢人现眼。”
转身就走。
俩损友相视一眼,更来劲了:“大腿,别走!”
“富婆钦定的大腿啊,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们!”
三人快步离去,丝毫没注意到随后过来付款的男子面带菜色,转头看了眼还在高兴聚餐的女孩那桌,目送三人离去的眼神愈发复杂。
看着手机里余款页面,他咬咬牙:“买单。”
……
给孩子们擦了脸,又喂了点酒店点的流食,约定好明天去看幼儿园的时间后,闵静跟袁嘉宝带着自家崽子起身告辞。
什么园?
吃完东西恢复了大半精神的沈继抬起头,可他没听清。
大人们也没有继续多说下去的意思,王希月亲自送着几人来到电梯口,帮她们按下了电梯。
“明天见。”
“明天见。”
走到大堂时,闵静和袁嘉宝的手机同时响起,同步接听,同步露出笑容。
“我家的说要来接我,快到门口了。”袁嘉宝说:“送你们一程?”
“巧了,我家的也是。”闵静巧笑倩兮。
俩人相视一笑。
如今已是三月底,气候温和,再加上安安睡饱之后,眼下精力正是旺盛的时候,听说爸爸要来接,根本坐不住,兴奋地表示要在门口等。
袁嘉宝无奈,只能随她,闵静也跟了上来。
酒店门口有些忙碌,车来车往的,她们于是又往旁边走了两步,那里正好有个喷泉,安安被吸引了注意力,非得拉着沈继去看。
也就在这时,闵静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争执声:
“你什么意思?我不就是让你来买一次单吗,你板着张脸给谁看啊?”
声音还有些耳熟。
“一顿饭?一次单?”男声嗤笑:“正常人一顿饭吃五位数?你只让我买过这一次单?”
“我那么多大学同学,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吃点好的不应该吗?还是你想让她们知道,我在校的时候找的男朋友又帅又高又有钱,现在进入社会了,反而找了你这样,连顿饭都不肯请的人?”
“我的条件你不是不知道,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给我花钱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你自己充游戏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句话了?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我!”
“你讲点道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你的命,你一声令下我什么事没帮你做到?这还叫不够爱你?”
“爱是给予自己的稀有和稀少。如果你有钱,却没时间,但是能做到二十四小时待命,你当然爱我。可是你没有钱,但是有大把的时间,那你的差遣有什么价值?”
“?”
偷听的闵静:?
向有钱人要时间,跟没钱人要钱……
这理论有点儿意思啊。
正想着,安安突然朝这里跑了过来:“妈妈,静静阿姨,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闵静、袁嘉宝:……
“妈妈在看你爸爸发的信息呢,快看,他来了!”
袁嘉宝抄起女儿就跑。
但男女吵架声也不见了。
闵静转身二人的背影,终于想起来女孩是谁了,这不就是坐在隔壁,炫耀说自己有男朋友疼,男朋友是大男子主义,喜欢强势宠爱她的女孩吗?
那她身边这个……
“哎,又是个被网上道理带偏的。”见主角们离开,袁嘉宝也不急着跑了。
“什么道理?”闵静问。
“如果男人真的爱你系列。”
闵静心念一动,直接搜索。
如果男人真的爱你,在你说今天去医院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会是……
如果男人真的爱你,他就会……
“悠着点听,道理是没错的,但实践出来的时候得拿捏好那个度。”拿捏好了,增进夫妻感情,拿捏不好……看着离去的女孩,袁嘉宝摇头:“要是没拿捏好,就是这种结果。”
沈继看着越搜资料,眼睛越亮的闵静,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63章 第 63 章 “你活着的时候,从未有……
沈延很快就到了, 他那双大长腿一落地,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包括袁嘉宝。
“你家男人最近健身效果越来越好了。”袁嘉宝凑近她耳边说:“好像比上次更壮实了?啧, 那八块腹肌的手感是不是很好?早知道我也赶着路宇去练了。”
闵静一把把她的头推开:“等你家路宇练成你就知道了。”
沈延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官司,过来打了招呼。
安安费劲地仰着脖子,看向沈延:“沈小继,你爸爸真的好高啊。”
沈延闻言边蹲下身:“你是安安?”
“嗯!”路安安点点头。
沈延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入手毛茸又软和的触感,真是和臭小子截然不同。
正说着话,路宇也赶到了。两家人本就有之前一起去游乐场的经历,沈延和路宇也曾交换过联系方式, 便下车寒暄了几句。
直到安安嚷着肚子饿, 晚风吹得又冷,大家才回过神来, 约好下次再聚后, 便匆匆结束唠嗑, 回了自家车上。
车子缓慢又稳定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内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有轻缓悠扬的旋律在流淌。
趁着红灯,沈延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 就看到闵静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 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在看什么?”
他忍不住问。
闵静俏皮地斜眼看他:“晚上你就知道了。”
后座闭目养神的沈继:……你不会想知道的。
晚上九点半, 一家人终于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只有听到动静的小黑猫小玄直扑沈延脚踝。
早上出门时闵静就跟谢阿姨说了, 晚上极有可能不回来吃,不用她多跑一趟。先前决定留下跟王希月等人吃饭时,闵静也给沈延发去了信息,让他自己跟苏和在外头找点吃的。
“喵~!”
“饿了?”
沈延捧起小猫,见怪不怪。
单手换掉鞋子, 他抱着猫就往厨房走:“我去给它弄羊奶。”
“你去泡,把小家伙给我抱会儿,这也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明明是我做主让它进的门,它倒好,睡觉找小继,吃奶找你,跟我不存在似的。”
闵静说。
“那要不你给它铲屎?”
沈继突然插嘴。
闵静抱住小猫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僵硬,想也不想地回头啐他:“想都别想!”
沈继撇嘴。
要他说,这猫最听她话才是,睡觉过来缠他,害他晚上睡觉连翻身都要警觉会不会压着它,吃饭知道找他爸,堂堂八尺男儿,曾经呼风唤雨的楚王亲手喂奶。偶尔能陪着玩了,父子俩还没抱过瘾,她上来就要抢猫,这臭猫也愿意乖乖被抢。
最讨人嫌的铲屎活,还是他们父子俩轮流,她那双手简直跟金子做的一样,什么粗活脏活都沾不了。
不愧是她做主收留的猫。
说到手。
沈继看了眼她今天刚做的,镶了粉钻的尖尖长长的指甲,皱了下眉头:“你轻点抱它。”
闵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干脆利落地把小猫塞到他怀里:“行了行了,带着你的心肝宝贝,快走。”
转身去洗漱了。
沈延泡完奶粉回来,看了眼闵静离去的背影,干脆把手里的喂奶针管也给了沈继。
“没事惹她做什么,她不安生了,能有咱们爷俩安生日子过?”
“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否则只会越来越任性妄为,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延一愣,这句话,好耳熟啊……
沈继讽刺一笑:“你忘了?”
自己说的道理,自己转头就忘,却一本正经地教给他这个儿子?
真行。
沈继拿着羊奶,抱着小黑猫,直接上了二楼。
本还想提醒他,他娘恐怕又觉醒了蠢蠢欲动的作妖之心,需要注意一二。
现在看来……哼,自求多福吧!
……
沈延回到房间,发现闵静不在屋里,只听到主卧里自带的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轻笑一声,去衣帽间取了自己的一套衣物,走到外间第二浴室里洗漱。
相比较女人往往会因为享受沐浴而耽误时间,男人一向喜欢速战速决。
沈延已经做好回房后要玩会儿手机才会看到闵静芙蓉出水的美景。
却不想这一回失了算。
他回到房间时,芙蓉已然出水,正坐在梳妆台前,尤其发梢还萦绕着诸多水汽。
闵静拿着吹风机,也不转身,就从镜子里满脸无辜地看着他:“手酸了,帮我吹干。”
沈延眉头微微一动,一句话也没说,关紧房门后,走上前去。
给吹风机插上电,调到热风。
他的动作略显僵硬与笨拙,手指在穿过她的长发时总是不自觉收紧力道,但是在遇上不可避免的发结时,又会变得轻柔无比,像是害怕弄疼她一样。
闵静起初是闭着眼睛享受的,中途却忍不住悄悄睁开眼,借助镜子的反射,她将男人认真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头发干了,沈延刚收起吹风机——
“饿了,想吃冰激凌……我们家是不是还有盒草莓味的?”
她转过身,用略带渴望的目光看着他。
一半渴求,一半示弱。
沈延挑了下眉。
一声不吭走出房门,五分钟后,手里拿着一盒冰激凌走了回来。
走廊尽头。
正在逗猫的沈继听到上下楼梯的脚步声,摇了摇头,说了声:“该!”
闵静边看手机边吃,转眼间冰激凌就空了一小半,不过两口之后,沈延又收了回去,自己两三口干完。
“你干嘛!”
“自己的重要日子自己记不住?等过些天有的你受。”
闵静一愣,什么日子?哦……她月事快来了。
沈延下床把冰激凌的盒子扔到了门口,打算明天再拿去厨房。
回身,上床,抱人——
一只纤纤玉足落在他胸膛上,阻止了他靠近的动作,他耐住性子,抬眼看人:“又怎么了?”
闵静眼里有一丝感动,也有一丝迟疑,但短暂的考虑后,还是说道:“今天逛街太久,我脚酸,你给我捏捏。”
沈延好半天都没反应。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他嗤笑一声,质问:“你让我给你捏脚?”
闵静认真点头。
脚丫子还动了动,同款美甲的小钻熠熠生辉。
沈延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突然欺身而上,将闵静压于身下,咬牙切齿问:“我又哪里做错了?”
闵静定定地凝望了他一会儿,忽然翻身拿来床头柜的手机,面部识别解锁后,哒哒哒几下,很快翻出几页图片。
沈延拿来手机,同时侧过身去放了她一马。
只见图片上的第一行写着醒目的大字《一个男人要是真正爱你,会做到以下几件事》
一、为你花钱,对你极其慷慨大方;二、帮你洗头吹头发;三、给你做早饭;四、给你按摩;五、记得你的生理期;六……
沈延眉头越皱越紧,这都什么跟什么?
“做到这些,才是爱你?那上辈子,你不如跟永叶好。”
也就是她的贴身女侍。
“滚!”闵静嗔道。
“难道不是?像这些事花钱请个人手回来,一个月也就万把块钱的事,要是再加码,多个十万百万,难道不是更好?说到底用点子钱财就能打发的事,还扯上真爱不爱了?”
沈延没好气地吐槽:“我上辈子后宫就你一人,那么多侍从全盯着你和继儿两个伺候,难道没做到这些?”
闵静自有话要说:“你往后看。”
沈延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有钱有势的男人更容易做到这些,因为钱财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可以随便挥霍的花言巧语,本钱极低。
对这一类人,就得看他们会不会在你们身上花心思,花时间了。
沈延又咬牙了:“我没对你花时间,花心思?”
“你就给我装傻吧,这还看不懂?”闵静丝毫不怵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要学会透过现象去看本质。”
沈延气笑了,干脆以手撑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说说,怎么个本质?我全身上下有什么不是你的?”
他如今都快身无分文了,就因为这个,差点没被苏和笑话死。
闵静也以同样的姿势与他相望。
“我要你最看重的东西。”
沈延与她对望片刻,神色忽地微变。
半晌,他败下阵来:“我把王权给了你。”
“是啊,在你死之后。”闵静不客气地反驳:“你要是能活下来,要是继儿已经长大,还能轮得到我?”
沈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跟你扯旧账的意思。”闵静轻哼了一声,做着漂亮美甲的手指拨弄着刚吹干不久的长发,心里颇有些遗憾,可惜了她今天刚做的大波浪……
为了给这个男人一次机会,她牺牲太多了。
“我就是觉得不够圆满……你活着的时候,从未有一天对我俯首称臣。”
她悠悠地叹了声,一手捂着心口,作惋惜状。
沈延定定地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
猛然起身。
在闵静微讶的目光中,宽大炙热的双手捧住她的玉足,温柔地置于腿间。
沈延一边想着上辈子的手下如何给自己按摩双足的动作,一边依葫芦画瓢。
“力道怎么样?”
闵静笑得心满意足:“正好。就是技术差了点儿,远不如永叶。啧,早知道上辈子我还不如跟她好。”
沈延咬牙。
……
夜渐渐深了。
闵宅二楼的动静却迟迟不曾停歇。
“要不你还是找永叶?”
“沈延!你个王八蛋,这时候你都停得下来,你是不是男人。”
……一小时后。
“还找不找永叶了?”
“你……禽兽,有没有完了!”
……
“吾王……王上,是不是就想微臣这样称呼您?”
“唔……可以。”
“好话当赏。”
“?!”
第64章 第 64 章 “君无戏言。”“可你是……
谢琳提着采买好的新鲜食材进入闵宅的时候, 已经是早上十点半,只看到客厅里抱着小猫在玩平板的沈继。
“小继, 妈妈呢?”
她随口问。
“楼上。”
沈继随口答。
谢琳应了一声,脱掉外套后熟练地系上围裙,就去厨房忙活了。
她也没觉得奇怪。
打从她被辞退后又回来,她便发现这个家里出现了不小的变化。一向沉默又静寂,活得像个影子一样的沈继开始说话了,虽然平时还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姿态,轻易不乐意开口, 但比起之前, 已经不知道活络了多少。
至少身上都有人气了。
男主人沈延不再早出晚归,一天到晚不着家, 而是每晚到点回来陪母子俩用饭, 看着就靠谱。
她看着长大的闵静, 这个家的女主人, 更是一反常态。
以前是雷打不动的早睡早起, 大概七八点就在花园里浇花除草了,衣着端庄整齐, 妆容精致, 连鬓边的发丝儿都服帖齐整。
用过早饭后看会儿书, 然后就是围着男人转悠。
要么研究新菜谱讨先生欢心,要么想着法地给他家人买这买那。
中午吃过饭就午睡, 傍晚醒来时又继续研究菜谱,打电话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几点回来。
通常那时候先生总是推脱公务太忙、应酬太多,回不来家。
她也不介意,落一时半刻的泪水, 自怨自哀一会儿,就开始驻守在客厅这一片沙发区域,也不玩手机,就开着电视,也不管里头放的是什么,反正她没心思看,总归就硬熬着,等先生下班归家。
谢琳下班得早,从不知道她最后等到了没有。
也不想多问。
现在的闵静不一样。
至少睡到日上三竿成了常态。
谢琳好几次来,会看到她睡眼惺忪,懒洋洋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的模样。
衣着不再整齐。要是不出门,常常只一身单薄的真丝睡裙就下来了,最多外罩一件同色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有时大片的雪白肩膀和精致的锁骨都袒露在外,晃眼得很。再没了以前那种一丝不苟,任何时候都要维持体面的坚持。
园子里的花草也不费心打理了,彻底丢给了园丁老李,只偶尔采几朵开得正好的花晒干了做花茶;
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坐姿也不一板一眼了,躺得横七竖八怎么舒服怎么来;
有时还会主动来厨房跟她打招呼,问她今天准备什么拿手好菜,甚至兴致来了,还要主动给她看手机里收藏的菜谱,问她能不能做。
一副馋猫样。
谢琳每每回想起来,都会笑着摇头。
挺好的。
她想。
过日子就该这样松弛有度,热热闹闹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谢琳虽然好奇,但多年以来练就的职业操守和不爱多管闲事的本性,让她生不出探究之心。
只要今天的日子过得比昨天更好,那就是好事,不必非得寻根问底。
“小继,中午吃个鳗鱼饭好不好?奶奶给你做虾滑芝士,再来个蔬菜饼,你要是能把蔬菜饼吃完,饭后甜点就有冰激凌华夫饼。”
沈继的眉头随着谢琳的话,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半天没吭声,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
谢琳看了就忍不住笑:“我保证蔬菜饼里吃不出菜味儿。”
沈继这才缓缓点了下头。
谢琳笑着转身继续忙活。
临近十二点,谢琳开始装盘,不时抬头往楼梯口张望,却迟迟不见闵静下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小继,去看看你妈妈起来没有。”
沈继头也不抬:“不用管她。”
“可不能这么说妈妈。”谢琳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这些日子,母子俩之间的隔阂她早有所觉,心想着应该是闵静之前不闻不问的态度伤了孩子的心,但看在闵静如今改好了的份上,她就想替她说几句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知错就改。”她笑眯眯地说:“妈妈毕竟是妈妈,她永远是世界上最疼小继的人。”
沈继看着眼前和善可亲的老人,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
却仍拒绝了她的提议:“她没事,一会儿就下来了。”
虽然说来到这里以后受这具身体影响,他自己也觉得有时候自己真的变笨变幼稚了,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
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懂。
就算那是他生母,这会儿也不该他上去瞧。
谢琳却不明白,还要再劝时,沈延回来了。
神色自若地跟屋里人打过招呼,视线紧跟着环视一圈,没见到闵静的身影,心中就有了数。
“我上去看看她。”
谢琳欣然同意。
……
闵静放下电话,又泡了一会儿,等到水温又下降了一度,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扶着腰,闵静走出浴室,在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时,她调节了一早上才消下去的不愤瞬间涌上心头:“禽兽!”
沈延挑了下眉。“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宣太后果然精力旺盛。”
他忽然蹲下,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闵静被吓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本想继续骄横,但男人昨晚越挨骂越上头,越勇猛精进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连忙放柔了语气:“谢阿姨肯定在楼下吧,继儿也醒着呢,我再不下去,脸往哪放啊?”
又娇又媚,还带了一丝楚楚可怜。
沈延瞬间觉得后世所谓的夹子音都弱爆了。
他低头亲了亲那张既能骂人拱火,又能软语哄人的小嘴,把趁人之危四个字落到了实处,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
“翻过去。”
他大手捏住她后腰,在闵静准备撕破脸皮发火之前,说:“我给你按按。”
闵静一顿,半信半疑地转了过去,趴好。
“你会吗~”
闵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我刚才没准备~嗯。”
沈延暂停了动作,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好心给你按摩解乏,你好意思勾引我?”
“姓沈的,分明是你趁人之……”
闵静把头埋进抱枕里,压紧牙关,不许自己再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好啊,这笔帐,她记下了!
且等她休养好了,到时候……
沈延嘴角一直没落下来。
五分钟后,腰部确实略有缓解。
闵静起身的时候脸色好看多了,又开始指使沈延去给她拿衣服。
等穿戴整齐,临出门前,更是把一纸袋的东西交给了沈延:“出去找个垃圾桶丢掉,悄悄的,别让谢阿姨和小继看见。”
说完闵静就下了楼,留下沈延按耐不住好奇地打开纸袋。
好眼熟的颜色……好像是,床单。
沈延面不改色地把关紧纸袋,跟在闵静身后下了楼。
……
在看到沈延那辆酷炫的跑车离开闵宅后,武梅又继续在角落里蹲守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那姓谢的保姆也跟着离开。
她试探性地上前按响了门铃。
当代表屋内有人接听的灯光亮起时,武梅赶紧扯开一抹她自认为非常和善的笑容:“静静啊,是我……”
灯灭了。
武梅脸色一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眼里的凶光收回去。
再一次按响门铃。
但这一回再无人回应。
当她开始按第三次的时候,一道尖锐的警报声猛然响起,声音之大之响亮,方圆五百米之内的行人统统看了过来,武梅更是看到道路尽头,小区警卫人员的车子飞速向她驶来。
武梅吓得拔腿就跑,靠着对小区绿化带的熟悉,在穿过各种林荫小道之后,带着满身的树叶泥土和雾水,成功逃离。
公交车站,武梅面如死灰,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今天家里一帮子人的传票送过来了,近十个人,贪了闵氏十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尤其沈书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单他一个人就吃了两千万。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律师说,除非在三个月内把钱凑足了补回去,否则所有人都得进去。
她当场就被亲大哥和亲大姐给扔了出来,所有人都要她去跟沈延求情,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还要挟她说,钱大家是都没有的,早花光了,非要填窟窿,就让她这个亲妈出,毕竟管不好沈延都是她的责任,如果沈延一意孤行要跟大家决裂,她也要被逐出家族。
她之前从闵静那偷走的珠宝首饰还有名牌的包包,衣服,保养品,已经都被那群强盗拿光了。
他们现在还霸占了她的家,让她有家回不得。
前后都没了路。
武梅呆坐了很久很久,她不明白自己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就算沈延不是她亲生的,沈延小时候她照顾的也不周到,不尽心,但这小子不还是长大了?还考上了大学。
就算学费都是他自己弄的贷款,后来的生活费是他勤工俭学,但饮水要思源,没有她把他养活,养大了,他哪来的命拥有这一切?
还有家里那群亲戚,当初是他们自己跟一群见了蜜的马蜂似的,挤上来沾光。
她才开口让沈延安排他们的。
可她没让这群畜生贪污公款只顾自肥啊!
一个个的,自己管不住贪欲胡乱伸手,现在出事了,全都怪起她来了?
我呸!
武梅的眼神渐渐坚定,她爬了起来,步履蹒跚却一往无前地朝某处走去。
《盛楚典当行》
武梅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小红布包,握在手里看了半天,最终咬咬牙,走了进去。
……
“你再说一遍!”
沈延随意地看了眼放在脖子上的美工刀,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文件,语气平静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请假,周一带老婆孩子去玩,周五回来。我不在公司的这一周,你多费心。”
说完他还特意在心里比对了一下,很好,一字不差。
苏和忍无可忍:“你是人吗?你没看我一天到晚都忙成狗了吗,需要我提醒你吗,这是你家公司,不是我家的!”
“不都一个意思吗,别客气,尽管把公司当成家。对了,你赚的钱最好放家里。”
“……我鲨了你!”
“下周收益全给你。等短期计划完成,也给你放个长假,你想放多久就多久。”
美工刀收回了一瞬。
“真的?”
“君无戏言。”
“可你是条狗啊。”
“……”
苏和无视掉沈延难看的要死的脸色,自顾自提议:“你要带老婆孩子去哪玩?要不,我帮你再招两个专业管理层,我也跟你们出去浪一阵?”
“不方便。”沈延直接拒绝,然后才解释:“北边大草原,跟节目组一起去的。”
今天饭后静静新给他的消息,说是按照流程下期就该父母一起出场了。
节不节目的还在其次,跟妻儿一起出去旅游却是沈延很期待的新事。
何况大草原啊。
他很久很久没有骑马了,有点怀念那种追风逐电的感觉。
“拍综艺啊?那算了。”
苏和瞬间兴致缺缺,电灯泡他还有兴趣做做,综艺明星就算了吧。
“不过招人可以有。”沈延又说:“你看着办。”
说到正事,苏和也跟着恢复了正常:“胡氏又派人来接洽我们了,目标还是云安县的地,价格又高了点。不过我打听到点内幕,说应该是从首都来了个大人物,这大人物祖籍就在云安县周边,胡氏想要投其所好,借这大人物的东风更上层楼,所以才想拿下这块地,当投名状用的,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你怎么说?”
“不答应。”
沈延言简意骇。
大家族又怎样,族地又怎样,谁家还没点族地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就爱搞事情的节目组。……
“小姐。”
胡曼吟转过头, 只一眼便从助手脸上的神色猜出了结果:“闵氏又拒绝了?”
助手点头。
“小姐,闵家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提的价格已经是市场价的双倍了,他们稳赚不赔啊。”
助手不解地问。
“能是什么意思?罗家那边露馅了呗。”胡曼吟不疾不徐地回答,相比较助理们的慌乱,她显得尤为平静,似乎一切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谁能想到当初我随口透露给罗文正的消息居然是真的,小小的云安县地界还真有座价值非凡的王宫遗迹。”
想到这件事情的经过,胡曼吟就觉得好笑。
她与罗文正打从一开始就是商业联姻, 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的。罗文正在防备她, 算计她,对她家的胡氏集团虎视眈眈, 她又何尝不对罗家产业垂涎三尺?
大概一两年前, 因缘际会之下她意外入了首都一个大家族掌权人的眼, 得知了许多外界难以接触的消息, 借着消息差让胡氏狠狠赚了一笔, 出了大大的风头。
罗家也跟着眼红不已。
一向不着家的男人那段日子里变得特别粘人又听话,一天到晚围着她转, 要星星不给月亮, 绞尽脑汁地讨她欢心。
她享受够了, 才干脆利落地给了个消息:“云安县附近有座千年遗迹正待挖掘,等出土后造了博物馆, 或者成了景点,那片土地的价格肯定会大涨。”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罗文正好色贪婪,心胸狭窄,但又不是傻子, 不可能听完她一面之词,连求证都不求证一下就砸钱囤地。
她说话不能张口就来。
遗迹是真的,考古队也已集结完毕,但临出发前一周,领头的教授却病危了,考古队的队员也随后被派往其他地点,因此挖掘工作暂且搁置。
她另外用了点手段,让罗文正的人前往首都验证时得出一个结论:挖掘工作具体什么时候重启不知道,但应该是在两年以内。
她想让罗文正出手买地。
因为这件事最完整的真相是:那位来自首都大家族的掌权人正在寻找家族祖地,经过多年比对分析,猜测那块地极有可能是在云安县度假村附近。
她之所以能入这位掌权人的眼,甚至得了人家手指缝里落下来的好处,就是因为她心甘情愿地做了对方的马前卒,替对方在昌城地界帮忙寻找那块所谓的祖地。
按理说,她最好是自己把度假村买了。
但买地总归是项大投资,要是首都那位真的对此事上心,她投入的资金很快就能看到回报还好一些,偏偏那位是匆匆忙忙赶回的首都,也没告诉她,什么时候会再回昌城,正经寻找这块所谓的‘族地’,她当然就不能以身犯险了。
思来想去,不如让罗文正替她买了。
一来,可以削弱罗氏集团的资金链;二来,同时给罗氏和首都的大人物卖个人情;三来,日后罗文正要敢跟她翻脸,她就借大人物的手,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可谓一石三鸟。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罗文正在确认过消息之后,竟然也学她一样心怀鬼胎地钓鱼了。
钓的还是闵氏的小白脸赘婿。
呵,男人。
而且好死不死的,那考古队的教授近来又身体痊愈,据她重金打探来的可靠消息,那块遗址范围越挖越大,早已超出了古墓的范畴,怕不是真正的古时村落、城镇,乃至大户人家住宅的遗址。
恐怕她随口告诉罗文正的博物馆最终真能建成。
那处度假村的地皮价值也会持续上升。
闵家,怎么都赔不了。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接洽,能谈就谈,不能谈也无所谓,让沈家的人自己找他们谈好了。”
胡曼吟光棍地说。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身。
“走吧,沈小姐差不多该到了。”
助理见状给她披上了外套,又拿来手机。
恰好此时一条消息通知弹了出来。
胡曼吟觑了一眼,居然是她准前夫发的。
【赏脸吃顿饭?今晚八点,潇湘会馆。】
胡曼吟挑了下眉头,正要回没空,今晚天塌下来也没有人能阻止她陪大腿吃饭。
对方却直接发送来一张照片。
夜光温泉池中,一对男女笑着相拥。
男的光着膀子,女的仅着一条布料极少的泳衣,丰满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胡曼吟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照片,忽地一笑:【好。】
……
高级的黑色商务车驶出胡家。
胖胖的助理大气不敢喘一声,一路上都在假装忙碌,一眼都不敢看自家老板。
胡曼吟墨镜之下的俏脸满是寒霜,眼里的冷光更是吓人。
大概二十分钟后,她们来到目的地,临下车前,胡曼吟说了一句:“好好查查,谁拍的照片。我不想在昌城再看到这个人。”
“是。”
助理微颤颤地回。
下车之后,胡曼吟摘掉墨镜,已然又是一脸笑意。
昌城西山山顶。
这里是昌城有名的观星台,因为占地广,视野好,而深受昌城人的喜爱。
此时观星台的一边已经站了许多人,大概十名体格健壮的保镖,十名西装革履,训练有素的‘管家’,甚至还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胡曼吟还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私人用的救护车。
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年纪较大,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笔直的黑色西装裤,白色衬衫熨得平平滑滑,背脊挺立,仪态很好。
胡曼吟笑着上前打招呼:“荣伯,好久不见。”
荣伯微微躬身回礼:“胡小姐,好久不见。您有心了。”
“应该的。雁姑姑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我这是礼尚往来。”胡曼吟笑着回答。
荣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胡曼吟也不觉得被冷落,怡然自得地跟在一旁。
少顷,天空中传来异动。
众人同时抬头,看向天边出现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轰鸣声也随之变得更加响亮。
风也变得越来越大,胡曼吟不得不戴上助手递过来的贝雷帽。
白色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在了另一边的草坪之上。
等到彻底停稳,随着荣伯踏出第一步,所有人也紧随其后。
舱门缓缓打开,率先下来了个和荣伯一摸一样打扮的人,紧接着一架轮椅出现在了舱门的部分,通过升降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先生。”
荣伯毕恭毕敬地喊人。
和荣伯作一样打扮的人推着轮椅慢慢走了过来,胡曼吟才看清了轮椅上的人。
约摸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一张国字脸威严满满,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无法让人将他与弱者二字联系起来。
胡曼吟见他目光望了过来,本能地露出微笑,本想上去打个招呼,不料老爷子直接移开了视线,中气十足地咆哮起来:“来这么多人,是巴不得我在飞机上发病猝死,来给我收尸来了?”
胡曼吟当即不敢再说话。
荣伯等人也跟着低下头。
唯独推着轮椅的人笑着开口:“先生,您不能每次跟大小姐吵输了架,就拿自己的命来赌咒,拿我们来撒气啊。”
“谁说我吵输了?我那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是是是。”
他伸手招来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着推起了轮椅。
“告诉那死丫头,有本事永远不要回来,更不要来给老子送终,老子不稀罕!”
轮椅上的人还在怒骂不休。
这时飞机舱门关上,准备再度起飞,安保人员请大家赶紧撤离现场。
胡曼吟跟在荣伯身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少了个人:“雁姑姑呢?”
荣伯身边的人,胡曼吟听到其他人称呼他为‘祥叔’的,闻言哭笑不得地说:“和老爷子临上飞机前吵了一架,赌气跑到藏北散心去了。”
胡曼吟:?
……
4月8日早八点。
直播间准时开播。
紧接着李洁就看到xxx进入直播间一类的弹幕疯狂刷新,只一眨眼功夫,直播间的人数就破了四位数、五位数、甚至开头的数字也几乎是以秒为单位在疯狂更新着。
很快就来到百万数。
李洁心跳的很快,即兴奋,又不敢置信,还带着浓浓的困惑。
今天可是周末!
有那么多早起的鸟儿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解答:
【我大概是疯了,为了看静静,为了看小继,我给自己定了个闹钟!07:59的闹钟,我上班都不订闹钟,大周末为了追个直播倒是定了。】
【已经一星期没看到我的继宝了,靠每天那一点点路人分享的偶遇照片,解不了馋。】
【好可惜,节目组这次去接人的时候居然没开直播,差点以为又能吃到瓜了。】
【王希月居然真的离婚了,姐姐干得漂亮!】
【我静姐姐的软饭男在哪,快出来与我一战!】
【所以两个自愿来当实习爸爸和老公的流量小生?在哪个直播间?】
【笑死了,两个为了流量来提前适应人夫身份的居然是陈华和张毅。】
李洁暗道了一声果然。
鸟儿早起是为了吃虫,而这一届网友满脑子只有吃瓜。
王希月恢复单身的消息已经被放出来三天了,网友们集结阵营进退有序地炮轰于家人所有平台账号的攻势也足足持续了两天。
一直到王希月亲自站出来说明离婚是双方对彼此的感情已经走到尽头,经过友好协商好共同作出的决定,甚至连孩子的抚养权和近八成身家的产业都在自己手上之类的事情也都告诉了网友,才让大家偃旗息鼓。
不过接下来问题也给到了节目组这边。
因为谁也没想到,这一届的宝妈里头不但有单亲妈妈,还有俩。
节目录到第三期就让父亲也陪同出游是早就定好的流程,不然会有很多人家根本不同意老婆带着孩子来上综艺。
比如王希月就是个例子。
本来只有一个李扶婷,又是个素人,节目组本打算让母女俩借口缺席一期,他们可以另外找一家明星夫妻补上。
但现在又多了个王希月,就比较难办了。
最后不知是谁灵机一动,想到了最开始的于慕儿,说,既然能有实习妈妈,为什么不能有实习爸爸?
这是个好主意。
至少导演当时眼睛一亮。
不过他们还得解决一个问题,就是谁会愿意来跟单亲妈妈组一次家庭,提前体会一下继婚的状态?
“就凭咱们节目的热度,有的是人来。”
“我们知道是为流量来的,他们的粉丝呢?那些男明星的老婆粉多吓人你心里没点数啊?”
总导演听他们争论了一会儿,低头想了想,拍板道:“那就明明白白告诉粉丝,他们是自愿来的!”
“啥?”
“有啥好藏着掖着的,上节目不为了流量难道还真是为了跟单亲妈妈相亲吗?你们几个,赶紧拟定一些人选,挑十个出来,给他们发去邀请函,头两个答应来的收下就行。这个过程拍下来,到时候剪成小预告片发网上。”
于是。
热搜又爆了。
第三期节目又一次经历了未拍先热,眼下各直播间里火爆的人气就是最直观的体现。
当然,闵静的直播间尤其热闹,也有另一大原因。
李洁带着两位摄像师来到房号为731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大概半分钟后,房门打开。
一张硬朗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直播间里瞬间掀起一股热潮:
【沈延!!我的一生之敌!!】
【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活该他吃软饭!】
【王希月都离婚了,退一万步讲,静姐姐就不能为了我也离一次婚吗?】
【沈小继真的好像他,尤其是眼睛,不过脸型和其他五官部位还是更像静静,精致一些。】
“沈先生,您好。”李洁打着招呼,姿态有些卑微,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沈延她都会有种面对上位者的忐忑。“请问静静醒了吗?”
沈延点了下头,侧身让开道路:“进来吧。”
“那个,在正式开拍之前,我们也想对您做个小小的采访,可以吗?”
沈延回过身,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点了下头。
节目组给一家人订的是酒店套房,有三间卧室,一间客厅,一厨两卫。
李洁一进屋就看到正在客厅自己看书的沈继,打了声招呼后,专门负责跟拍沈继的摄像就走了过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闵静也从主卧里走出,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毛衣,下搭同色系百褶裙,越发显得人高挑纤细,长发挽成低低的发髻,盘在脑后,看起来温柔又明媚。
“来了?”
她熟稔地和李洁打招呼:“吃了没?”
“吃了。”
“哦,我们还没。”
李洁:……
她扬起一个知趣的笑容:“我想跟沈先生做点采访,要不,您和小继先下去吃?”
“行啊,我们下去等你们。”
说着拿上外套就走,沈继果断起身跟随,母子俩非常默契地没多看沈延。
丝毫不在乎所谓的采访。
两个摄像也跟着走了,房间里登时只剩下沈延、李洁与另一位摄像小哥。
李洁看了眼面前的沈延,下意识地往摄像小哥身边凑了凑。
“第一个问题……”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职业需求,做这行必须脸皮厚,必须!
“沈先生您好,知道您时间宝贵,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至今为止还有很多人认为您和静姐的婚姻,是纯粹的受益者,说更难听点,您是单纯为了吃软饭才选择结婚。所以对静姐这位妻子,还有小继这个儿子都没有所谓的真感情。那么,您又是为什么同意来参加节目呢?在录制节目的过程中,会不会演戏来欺骗观众呢?”
【哇哦,一如既往的犀利问题,不愧是妈宝,就是爱搞事。】
【节目组真的很懂制造话题。】
【所以为什么呢沈延,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快回答。】
【他要敢在镜头面前说不演戏,就是在立人设,将来一旦翻车,必遭反噬。】
“你要是先入为主这么问话,无论我回答什么都会像是在辩驳,在掩饰。”沈延轻轻一笑,镇定自若地说:“可是日久见人心。不用管我为什么来,反正我来了,又二十四小时在你们的镜头下,你们大家自行辨认就是了。”
李洁一愣,意识到这人的狡猾丝毫不在闵静之下。
【好圆滑的回答。】
【既点出了节目组想搞事的不良居心,又提前一步堵死了观众们对他回答的评判,好赖话都让他说了,但用行动来证明的说辞听起来又很真诚。】
李洁也明白到了这一点,心情登时有点复杂。
就这点来说,沈延和闵静这对夫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行吧,那第二个问题,在你心目中,静静是什么样的人?”
沈延听完,目露追忆之色。
——
“你便是齐国送来的美人?瞧着也无甚稀奇。”
“你们瞧,她身上穿的衣裳真难看,我的女侍都不屑穿。”
“哪有人这样行礼的,你真是齐国王室女?怕不是哪个山野林子里生出来的罢?”
躲在树上睡大觉的沈延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虽说开口说话的这些都是他同姓叔伯家的女儿,与他也算亲戚,可这些话实在刻薄难听,他虽对齐女无感,但毕竟是齐国送来求和的礼物,也不能如此慢待。
要传出去,楚国颜面何在,他这楚王又当如何自处?
他正要出声呵止,却听另一道轻灵欢脱的声音道:“真的吗?姐姐们要是这么说,那妹妹可放心了,我原先也不明白,齐国为何放着那么多贵女不选,偏选我这个家道中落的,没成想,竟是因了我这张脸。哎,规矩仪态和穷酸相倒是不急,这楚王宫富丽堂皇,还能短了我的衣食?时日长了,这些都能养出来,就像诸位姐姐们一样。倒是……这副相貌,若无老天爷厚赏,又无父母馈赠,可是哪里也寻不到的。这人要是生下来就丑啊,便是抹上最金贵的胭脂,也是那涂了料的老树皮,便是穿着时下最新制的华服,也是老母鸡穿人衣,长得丑,还爱作怪,除了招人嫌,什么用处都没有。”
话落,楚国王室女们都愣住了。
沈延也愣住了。
这一大段,连说带笑,连损带骂的,她居然还能笑吟吟的,连口气都不带喘。
“你!来人,给我撕了她的嘴!”
闵静转身就跑。
边跑边回头笑:“老树皮,你抓我一个试试。”
沈延至今还记得,她跑远时,那飞扬起来的裙角。
齐人尚红,那日闵静也穿着一身红裙,鲜亮的红色硬生生地给威严却沉闷的楚王宫,注入了一丝活力。
——
沈延嘴角轻扬:“初见时,一朵娇花。”
美丽,却只是众多娇花中的一朵。
“后来才知道带刺。再后来,还能瞧见根须底下带着点潮湿的泥土。难养得很,又好养得很。”
李洁眨巴着眼睛,突然很想当场对线直播间里的姐妹,问问谁听懂了。
【什么意思?这人说话怎么文皱皱的,好装啊。】
【他刚才明显是在回忆,是不是在俩人初见时的场面?】
【娇花的意思很好懂,漂亮,娇弱呗。】
【带刺也好懂,脾气暴,不好惹,咱们静姐也确实有点脾气暴。】
【泥土的意思不会是说静静表面无害其实心黑手狠吧?】
【难道是说静静土鳖?听说他是高材生,是不是嫌弃静姐没文化啊?】
【还说什么难养好养,谁要他养了,不一直是静姐在养他吗?】
直播间里大家开始情绪激烈地批斗,但诸多猜想和吐槽中,一名网友在评论区悄然留下自己的解读:
【花朵带着根,深入土中,就有蓬勃的朝气,根本不用在温室里娇养,精心伺候。相反,任凭风吹雨打,哪怕花败了也能再开,甚至开得比从前更艳更美,更是能开不止一季。我猜,他是在夸静姐身上,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很快,这则评论得到了极多的赞赏,李洁在采访结束后看到,当场悔得抓心挠肝,恨不得抓着手机去找当事人求证。
奈何她没文化,当时只能硬着头皮问:“沈先生,可以说得明白一点吗?”
沈延想了下说:“是最适合我的人。”
第66章 第 66 章 至少,摄她心魂。
闵静和沈继来到酒店一楼的餐厅时, 其他人已经都在了。
上周五,妈宝2的正片开始播送, 收视率和讨论度一骑绝尘,节目组挣得盆满钵满,背后的赞助商也非常满意,打钱打得更爽快了。
本就财大气粗的节目组出手越发豪爽,干脆将这家距离草原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整个包了下来。
毕竟这次来的人尤其多,大家都拖家带口的,餐厅里原来的小方桌都不见了踪影, 只剩一张极其宽敞的大圆桌, 足够十八个人坐下的那种。
不过男人们都没来,现场还是六位妈妈和六个小孩, 看来采访的流程并不只属于沈延一个。
“静静, 快来。”
袁嘉宝毫不掩饰自己和闵静的亲近。
闵静走了过去, 在其身边落座, 沈继却让王乐乐逮了过去, 不由分说拉进小孩中央。
“沈哥,他们给我找了个临时爸爸。”
王乐乐张口便是大料。
“还有我还有我。”欢欢凑了过来, 她如今越来越不怕几个小哥哥了:“沈哥哥, 他们给我找的临时爸爸长得很好看, 还送我礼物了。”
说着还摇晃了下脑袋,今天李扶婷给她扎了两个小啾啾, 戴了两个红色流苏的蝴蝶发圈,蝴蝶翅膀随着她的动作轻颤着,栩栩如生,又耀眼精致。
沈继看了一眼:“那他人还挺好。”
其他的不予置评。
“好漂亮呀。”安安忍不住伸手去碰欢欢头上的蝴蝶,眼里带着艳羡:“我也要让爸爸给我买。”
欢欢眨巴着眼睛, 安安小姐姐在羡慕她吗?哇,她也能被公主一样的安安姐姐羡慕吗?
她更高兴地摇晃起脑袋,和安安开心地玩了起来。
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餐厅中,让人看着都觉得美好。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张浩斯又一次不请自来:“我爸说了,男人的魅力主要在赚钱能力,能赚钱,肯给女人花钱的才是好男人。”
看着欢欢头上的发饰,小胖子一脸不屑:“这么点见面礼亏他拿得出手,安安,要换成是我,少说给你打一对纯金的——唔!”
蔚念笑得一脸和善:“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张浩斯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很快就被嘴里羊肉包子的美妙滋味吸引了注意力。
哇,太好吃了。
蔚念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忍不住埋怨起丈夫,好好地,跟儿子说这些做什么。
只希望直播间里听到这番话的网友能高抬贵手。
但她想多了,网友们其实对这一届的小家伙们特别怜爱,就算浩浩是其中最皮最熊的,几乎将争强好胜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但因为他从不曾真正欺负过其他小朋友,还总是被打脸吃瘪,让网友们开怀大笑,大家就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再者说了。
【浩浩说得也没错,男人有赚钱的能力,又有给女人花钱的魄力,怎么不算有魅力呢?】
【总比除了老实啥也没有的强吧。】
网友们如是说。
紧跟着大家就被张浩斯吃包子的样子给彻底吸引住。
【这孩子是天选吃播博主。】
【羊肉包子有这么好吃吗?我看得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要说张浩斯有什么除了莽、口无遮拦闹大笑话之外的优点,独一无二的饭张力当得头筹。
就连沈继,只往他那瞅了一眼,登时口舌生津。他咽了口口水,若无其事地拿起面前的另一个羊肉包子,开始干饭。
乐乐也紧随其后。
文之遥刚才就在认真干饭。
玩够了的欢欢和安安小姐妹感觉四周静了下来,看了小伙伴一眼,好家伙,一篮二十来个的大包子空了小半。
不由分说加入大部队。
闵静笑着收回视线,几个孩子除了最开始磨合期的不愉快,后来就再没有吵过架,甚至通过上一期真心话大冒险之后,几个人的感情更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也许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孩子们的性格截然不同,也各有千秋。之遥好胜却爽利,安安娇气但知分寸,浩浩霸道但从不真正欺负人,还很听劝;
乐乐知礼,欢欢早慧,虽然时不时有些小心思,但难掩其善良的本性。
他们都爱吃爱玩爱闹爱笑,却也懂善良,讲义气。
真的很适合做她家这小孩身大人魂,自以为狂拽酷霸炫其实难掩稚气的儿子的玩伴。
早餐用完,男人们下来了,还都是坐同一班电梯下来的,到地方一看,发现圆桌被分成了三个区域,女人们亲密无间地坐在了一堆,孩子们也坐在了一堆,他们只能自觉地坐满空闲的一排椅子。
孩子们胃口很小,不一会儿就饱了,看到爸爸们过来当即高兴地迎了上去,亲热地给介绍那道早餐最好吃。
“这个包子,还有那个馕,都好吃,爸爸我给你夹。”
这是小棉袄安安。
“妈妈说这里的牛奶特别有营养,特别好吃,爸爸你先吃着,我给你剥鸡蛋。”
这是更厚一层的棉袄文之遥。
“这个这个这个,都特别好吃……”
“臭小子,你不是来给我夹菜的吗?怎么都自己吃了?”
“额,太好吃了,我忍不住……爸,你自己夹吧!”
这是试图当棉袄但一个转身就漏风的张浩斯。
哄堂大笑。
张同和儿子张浩斯如出一辙的圆脸上登时挂不住了,骂了一句:“臭小子。”
等他眼神扫过仍停留在座位上,根本无动于衷的沈继时,又笑了起来,难掩得意地冲沈延看了一眼,又说:“算你还有孝心。”
沈延只当看不见。
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导演适时地出来发布任务,今天也有任务,六个家庭根据方才几个爸爸走出楼梯的先后顺序来决定抽签顺序。
第一个是沈延。
张同有些不服气,这大兄弟不仅人长得高又帅,气场还这么强大,刚才走进电梯的时候更是习惯性地窃取了c位,害他一个堂堂国内前五百强的老总被迫站角落。
走出来的时候也是第二个。
哦他想起来了,这兄弟虽说是个上门女婿,也好歹做了几年集团老总,有点气势也很正常。
不过也就那样吧,男人要是真有本事,做什么上门女婿啊?估计还是草包一个,等后面有机会,他随便展现一点内涵就够碾压他了。
哼。
这时人们的座位也以家庭为中心被分开了。
沈延抽完签就极其自然地回到闵静身边,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闵静拆开一看,居然是牧羊一天?
“便宜你了。”闵静对沈延说道。
沈延眉头一挑,拉了拉她的耳垂,警告:“这不是便宜我们吗?”
这不该是夫妻同心的时候吗?难道她还想他抽中苦力活?到时候输了怎么办。
恰好此时张同抽中的任务是挤羊奶。
沈延立刻示意,一家三口挤羊棚里给羊挤奶,可一点都不轻松。
有对比才有高下。
闵静轻哼一声,她说的便宜,才不是这个。
沈继安静地坐在一旁玩着自己的手表,根本不参与俩人的话题。
文之遥的爸爸文青山抽中了给羊剪毛。
路宇是帮牧民们做饭。
新来的两大流量小生,陈华刷马,张毅跑马。
分工完毕,众人出发。
“你一会儿下车跟我安排好的人走。”
张毅借口没拿手机,折返回来,却与拿着他手机的经纪人撞个正着,经纪人趁机压低声音说:“记得挑我给你安排好的马。”
张毅拿了手机就走,他很镇定,在路上还能找借口与乐乐互动,问他骑过马没。
乐乐老实地说没有。
“那叔叔一会儿教你。”
说着,为表亲近,特意去揉乱了孩子的头发。
乐乐说好,刻意放慢步调等人超过了自己往前走了,才默默伸出手将头发复原,并毫不犹豫往自家沈哥处走去。
草原很辽阔。
一般生活在辽阔土地上的人民,心胸也是宽广的。
众人一到就被热情似火的牧民老乡拉去了自己的帐篷,受到了隆重的欢迎。
闵静一脸欣喜地看着面前色彩鲜艳的长袍:“我可以随便选?”
当家女主人笑着点头。
在她的帮助下,闵静很快穿戴整齐,头发也梳成了辫子,戴上玛瑙额饰。
这民族的袍子有些宽大,显现不出她的好身材,但穿在身上,却好像自带了风的不羁,和云的潇洒。
她站在立地镜前,看着镜中容貌明媚,举止英气的女子,心情更好了。
道完谢,闵静迫不及待出门。
……嗯,她才不是要给某人看呢。
可她才出帐篷,就看到眼前几乎有一人高大的黑色骏马,正在原地踢踏喷气。
她的视线渐渐上移,瞳孔微微一缩。
……
沈延死后,
长达很多年的时间,在很多辗转难眠的夜里,闵静总是会想和沈延有关的事。
一开始,总萦绕心头的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那时沈延已然一反常态,疏远他们母子很久了,前朝后宫有无数流言蜚语,都在说她失宠了,说沈延厌了她的矫揉造作,更是厌了继儿的顽劣与不堪教诲。
因为她的母国齐国,又在联合他国给楚国使绊子,甚至害得边关将士损失惨重。
沈延对她恨屋及乌。
甚至有人在议事堂当众提出,要将她遣回齐国,跟齐国彻底断了姻亲,以明立场。
起初,她都没放在心上。
还将乱嚼舌根的侍从狠狠打了一顿,丢出宫去了。
直到那晚沈延走到她宫门口。
也没进来,就站在门口,与她隔了扇门,淡淡宣告:楚国危在旦夕,概因齐国而起,她这样的王妃他要不起,继儿他也不要了,即日起便要将娘儿俩送到魏国为质。
因为他要娶魏国长公主。
楚国要和魏国结盟,他许诺了王后之位,以及未来的楚国王位。
所以她和她的继儿,都得给魏国长公主和将来长公主所出的公子腾地方。
她记得自己的心如死灰,记得自己的歇斯底里,记得自己隔着门与他对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甚至咒他早死,咒楚国被灭,咒楚国上上下下死无全尸的话都骂出声了。
沈延也不遑多让,骂她故作清高,骂她恃宠而骄,骂她多年来不知进取不懂上进,破落门户出身,还总搁他这拿腔拿调,总要他个当王的低声下气,这对吗?
俩人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一副反正今后永不再见,再不把这些平日里积攒在心里的话骂出来,就来不及了的做派。
那场架,确实是闵静一辈子吵过最凶,说过最多狠话的架,哪怕过去十几年,依然记忆犹新。
很多很多年后,继儿都独挑大梁快十年了,她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沈延骂她的一堆话里的一句:
“孤都不知道你对孤是真心或假意,孤这些年却只你一个,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孤亏了!”
也许是时间长了。
记忆伴随着这话出现的,竟不是他的刻薄模样和恶毒话语。
而是带了些委屈。
带了委屈?
可能吗。
她嗤笑了一声没深想。
可养老的日子太闷太闲了,她的思绪就总是不受控制地去追忆年轻时候的事。
想得最多的还是沈延。
想他的坏,想他的好,想他的负心薄幸,想他的呵护备至,想他那句,不知她真心还是假意。
哎。
当然是假的。
她可是齐国送来和亲的礼物,一件赔礼道歉的礼物,想在楚王宫里活下去,还活得好,她能不与他逢场作戏吗?
泼辣也好,语出惊人也好,榻上风情万种也好,不过都是在他心里烙下自己影子的手段。
她得活命啊。
在楚王宫里,不抓紧他这个楚王的心,她怎么活?凭真心?
她要真心,第一次面对那些贵女时,要不是早知道他在,她老早就避着她们走了,谁会上赶着找不痛快,自找羞辱和麻烦?
她要真心,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能边嘤嘤哭着喊疼求怜惜,边勾得他食髓知味又来了好几次?
就凭那莽夫的粗糙技术,她老早一脚把他踹下床了!
她要真心,他能有资格看到她偷偷对着铜镜练习许久才做出来的矫揉造作的娇模样?
狗男人,眼睛亮得比谁都凶,被她拉着衣袖轻声撒娇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酥了,
回头敢问她要真心。
当时吃的时候怎么不说?
这会儿吃干抹净了怪她没有真心了!
要不是有楚王的身份,就他这么个东西,也配享受她这些精雕玉琢的美人心计?
呸!
……
可是再后来。
她精力愈发不济的那些时日。
所有的记忆似乎都慢慢、慢慢消散。
只剩下最特别的一些片段。
其中就有,她最开始对沈延动心的时刻。
继儿满月时,恰逢边军大胜,楚国上下一片欢腾,沈延为犒赏边军,决定亲率群臣前往城外迎接,那时她获封王妃,也被要求随同。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延身穿戎装的样子。
他挺拔的身姿在训练有素的将士中毫不逊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豪迈。
平日里身穿王服的沈延就算不说话,身上也自带一股想要压人一头的气势,逼人以他马首是瞻的气势。
是为王者久居高位,自然而然形成的一股势。
可她不喜欢那种气势,总让她忍不住担心自个儿的小命,在他面前说话做事之前,总要在脑子里过上两遍。
费劲。
一身戎装的沈延,身上气势依旧很盛,因为他尽管身在杀气腾腾的将士之中,依旧鹤立鸡群,就算是主将,也要低他一头。
却另有一股味道,是平时看不到,却摄人心魂的。
至少,摄她心魂。
那种专属于男性的力量与野性。
第67章 第 67 章 她要做一件,上辈子就想……
闵静心脏砰砰直跳。
她怔怔地看着那抹身影, 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天地间, 只剩下他一人。
沈延似有所觉地望了过来,见到她这副模样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一只手落在了闵静肩膀处,将她的意识唤回。
闵静回头,居然是袁嘉宝。
这货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沈延,甚至咬了咬下唇,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静静, 我们是不是姐妹?”
闵静瞬间心生警惕:“干嘛?”
“我真的不能摸一下你老公的腹肌吗?”
闵静一把将她推开两米远, 义正言辞:“我们不认识。”
袁嘉宝只好让一步:“那让你老公骑马带我溜一圈。”
“你老公来了。”
啊?
袁嘉宝回头,一脸黑线的路宇就站在她身后。
她刚刚说的话想当然是被听到了。
“老公你来得正好, 你看静静, 真是不经逗。”她讪笑着去挽他的胳膊。
“是吗, 要不我帮你劝劝她?”路宇皮笑肉不笑。
袁嘉宝:……
她后退两步, 突然拔腿就跑:“一个两个, 都没幽默感,不跟你们说了。安安, 安安!”
快来救救你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袁嘉宝笑死】
【袁嘉宝演我, 谁不馋这样的沈延呐。】
【本静静毒唯有点毒不下去了, 这样看来,静静吃得真不错。】
【蒙古袍本来就适合沈延这种脱衣有肉型, 那发带又是哪位神仙的神来之笔啊!】
【静静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啊,不行我不能让她得逞,我要去沈延的直播间一趟了。】
【静姐放心,姐妹几个是去帮你看好他的!】
【没错没错。】
沈延原来略显冷清的直播间瞬间迎来大批的人气。
相比较之下,另一边穿戴整齐, 早已立于马上凹了无数姿势,只等直播间人气鼎盛,结果左等右等都没见来人,甚至仅剩不多的颜狗都在往外跑的张毅几乎咬碎了标志□□牙。
撞型不可怕,谁肌肉小谁尴尬。
【毅崽不怕,妈妈只是去刺探一下军情,妈妈心志坚定,绝不会落入敌方美男计——】
【毅哥不怕,我就去看一下隔壁的马有多帅,很快回来。】
【我这颗心只会为了毅哥跳动,我此去主要是为了讨伐一下男狐狸精——】
张毅呵呵:我信你们个鬼。
果不其然——
【姐妹们,那男狐狸好深的道行,顶不住啦!】
【什么?大胆狐妖,姐妹别怕,我这就来助你!】
【姐妹同心,看我千里御剑,瞬息便至!】
张毅一把摘下千挑万选来的发带:不玩了!
“你这后生不错。”
一道爽朗的笑声随之响起。
是本地的牧民大叔,沈延穿的是他家的衣裳,骑的也正是他家最烈的马。
“我家大黑脾气可倔,可不是谁都能骑的。”
大叔一脸赞赏地看着沈延,他家牛羊马群很多,不少节目组来草原录制,都是优先选择跟他家合作的,以往也有很多艺人借马借衣,都是拍过古装剧,上过马术课的,自以为有点经验,正好来耍耍帅,出出风头。
外行人看热闹,以为能上马背,挺直了背脊跑上一圈不掉下来,就算是会骑马了。
殊不知真正的精通,是松弛。
“是吗?我觉得它挺乖的。”沈延也没有大出风头的意思,摸着座下骏马,目露追忆。
古往今来几个男人不爱马?
宝马、神剑、美人、权柄,自古就是每个男人的心之所向。
他也不例外。
身为楚王,他没上过战场,但生在乱世,只懂舞文弄墨的君王与亡国之君无异。
他年少便学骑射剑术,也曾入过军营,也有自己的坐骑。
那也是匹黑马,生的神骏异常,很配他王者的身份,可惜他身居高位,每日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很少有放纵自己去郊外跑马的时候。
于是那匹宝马就被他赐给了对他忠心耿耿的武将王义,宝马当配勇将,才不会如明珠蒙尘。
催着马走动了一会儿,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望着不远处宽广的草原,他心中又生出一股冲动来:“大叔,我能带它出去跑一圈吗?”
“去吧。”大叔很爽快:“是该带大黑出去跑一圈了。”
沈延正要出发,就看到同一家马厩里,与他差不多装扮的沈继同样骑着一匹马缓缓地走出。
那时一匹深棕色的马,是比他的大黑矮点儿,但绝非马驹。
沈延皱眉:“你一个孩子,逞什么强?”
沈继不以为意:“你又不是我,怎知我逞强?”
说着径自驱马绕过沈延,往另一边去。
沈延想跟上,在听到闵静的声音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去。
一家三口抽中的是牧羊的任务,这草原辽阔无边,羊群的数量他方才问过牧民大叔,足有二百来只,想要完美完成任务,最好骑马。
可闵静……
闵静看着面前的马,咬了咬唇。
她还真没学过,毕竟上辈子出行都是马车代步。
看了眼一旁正在学马的新手,也就是王希月和李扶婷两位,毕竟来参加节目的嘉宾里,幸喆是击剑冠军,力量控制极强,不多时就掌握了骑马的要点;蔚念是金牌配角,也曾拍过古装戏,甚至还是战争戏,骑马对她而言也不是问题。
至于袁嘉宝,这货不拍戏,但有钱呀,马术课也是去玩过的。
只剩下出身普通的王希月和李扶婷了。
没有瞧不起任何人的意思,但闵静就是不想现学,万一闹出笑话来——
干脆咬咬牙,向沈延走去。
沈延本就在看她,见状,视线更是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眼中带了一抹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闵静的表情渐渐变得坚定,她要做一件,上辈子就想做的事。
她来到沈延面前,轻轻仰起白皙的脖子,在万众瞩目下,坦然自若地伸出双手。
“抱我!”
众人傻眼。
闵静却一脸坦然,甚至理直气壮。
短短两个字,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不像个求助者,也没有情侣之间女生撒娇求抱抱的暧昧,倒更像是她在居高临下地命令沈延。
……姐,咱们是不是有点过于强势了?
但出乎意料的,沈延莞尔一笑,如她所愿地弯下身来,有力的臂膀挽住她纤细的腰身,轻轻一提,闵静就被提上了马背。
众人:???
【少侠好臂力。】
【提上去了?这就提上去了?我还以为他至少要先下马。】
【……牛,静姐吃得真好。】
【扛不住了,好好好,不就是成为富婆吗,等着瞧!】
另一边正和老婆各乘一骑,手牵着手漫步秀恩爱,幻想着网友们此时是不是在羡慕自己这对神仙眷侣的张同看到这一幕,手上猛地用了劲。
“啧!”
蔚念赶紧收回手,忍不住打了他一下:“疼死了!”
看到不远处的场景,她也有些羡慕,忍不住对自己老公说:“健身房,安排上?”
张同下意识就想回一句,男人外表不重要之类的话,可这回不知怎的,真说不出口。
最终答案在嗓子眼百转千回,成了一句:“行,我上!”
不就是腹肌吗,不就是臂力吗,他上他也行!
……
袁嘉宝收回羡慕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家老公。
路宇受不住,再加上男人的好胜心确实也被激起来了:“知道了,回去就办健身卡。”
袁嘉宝兴奋地跳起来:“我老早给你办好了,最顶级的钻石卡,一年!”
路宇眼前一黑,好家伙,他掉坑了!
……
只有同为奥运冠军的文青山,他挠了挠头,臂力他是有的,但这马术……“老婆,我觉得骑马很有趣,回头我能报个马术课吗?”
幸喆笑得一脸幸福,本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她不在乎,可她忽然想起上回深夜聊天,闵静说过一句,男人想对女人做些付出的时候,千万不能拒绝。
她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好!期待你的表现。”
……
欢欢有些害怕地看着面前比她高太多的大马,尽管节目组安排的牧民努力操着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再三跟她担保说这是最温顺的小母马,绝对绝对不会摔伤她,更不会吃掉她,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往前一步。
因为她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妈、妈妈……”
她颤抖着想让妈妈赶紧来救她,却在此时,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穿过她的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提了起来,欢欢只觉得眼前视线骤然开朗,那只高大的马驹也不再是她面前难以逾越的怪兽大山,而是脚下……
她居高临下看着,奇了怪了,刚才仰着头被这匹马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看,仿佛她是它的食物一样,吓都要被吓死了。
可这会儿一看,哪有什么要吃人的怪兽。
矮矮的,小小的,分明很可爱啊。
“伸手摸摸,让它认识一下你的气味,如果它愿意让你摸它的头,就说明你们是朋友了。”
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欢欢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嵌在嘴角的黑色钉子,她一下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节目组给她找的临时爸爸。
不等欢欢反应过来,大手抓着她的小手缓缓往马儿鼻尖探去,马儿若有所觉地凑了过来,鼻子动了动,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湿湿的,欢欢吓得猛地把手抽回来,陈华笑了声又安慰她:“没事的,你看,它很乖。”
说着还示范了遍。
欢欢亲眼看着小马驹嗅完他的手后毫无反应,任由大手继续贴向它的脸颊,头顶。
见状,欢欢就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陈华也适时地拉着她的小手又试了一次,这回,欢欢熬到了亲手摸到马儿头顶鬃毛的阶段。
有点硬硬的,有点扎手,但是,它真的不咬人!
欢欢转忧为喜,摸得越发起劲,小小身子也不自觉地越来越靠近马驹。
陈华干脆将她放上马背,他人高一米八八,这几个月大的小马驹不过到他腰际,单手护着孩子单手拉着马儿缰绳,简直不要太简单。
纠正完欢欢的坐姿之后,领着小马慢慢地开始走动。
欢欢起初小脸泛白,一手死死抓着前鞍桥,可是当小马走出去近八米,依旧温顺安静,没有生气咬她或者摔她,欢欢的胆子就慢慢大了起来,脸色逐渐恢复,眼里也缓缓多出一份雀跃。
“很简单的,对吧。”
耳畔响起临时爸爸带笑的询问,欢欢笑着抬头,重重点头:“嗯嗯!”
咔嚓。
画面定格。
李扶婷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
……
“手放在这里,它动的时候,你的腿要——乐乐,去哪里?”
王乐乐头也不回:“张叔叔,我觉得你说的对,走捷径又不可耻。”
张毅一脸恍惚地眨了眨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等等。
他一脸惨白。
捷径!
“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啧,她都结过婚了,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我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不过说回来,这种级别的富婆要是愿意,我也不是不能放低点底线,能走好多年弯路……走捷径怎么了,走捷径又不可耻。”
这小子偷听了他跟经纪人的电话!
……
王乐乐才不在乎身后的人被他的炸弹炸得如何体无完肤,他径自走到沈继面前,学着闵静的样子伸出手。
“沈哥,抱我!”
沈继瞬间黑了脸:“滚!”
第68章 第 68 章 “巧了,我也姓沈。”……
人们此时在想什么, 说什么,闵静统统不在乎。
背靠着沈延宽阔而温暖的胸膛, 她侧身抬眸,右手温柔地抚上他硬朗的下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给你一次机会,带我私奔。”
沈延瞳孔微微一缩,低头看着怀中似化作绕指柔的娇娇人,似乎懂了什么。
他不再多说,双腿一夹马肚, 大黑马嘶鸣一声, 如箭离弦。
“哎?”
俩人的摄像师同时愣住,跑这么快, 他们怎么跟?
“开车, 开车去追!”
总导演急着说。
笨重的设备刚扛上车, 再抬头, 俩人已经成了远处极为渺小的黑点。
摄像师:……
总导演:……
直播间:
【好家伙, 这俩口子要干嘛去,镜头都不要了?】
【谈恋爱不带我, 差评!】
【静静, 我的静静!我的白菜让猪整个打包走了!呜呜呜。】
【有什么是小情侣之间的事不能让我知道的?我难道是外人吗?】
【此时此刻最应该觉得被抛下的难道不该是沈继吗?】
一句评论慢悠悠地划过, 直播间登时安静了下来。
对哦,沈小继!
【丸辣!沈小继有样学样, 也跑啦!】
众人后知后觉地抬头,完蛋,这是闵静俩口子的直播间,此时摄像师还在后头奋起直追,除了两口子的背影啥也看不到。
立即有人切换直播间, 也有人打开第二设备,只有一早就在用折叠屏同时追两个直播间的真爱土豪粉哭着吐槽:【上行下效,什么样的父母养什么样的儿,古人诚不欺我!】
在她视角里,沈继跟父母们一样,骑着马早就跑远了,急得摄像和跟随导演赶紧上了第二辆吉普车去追,偏偏这辆车还出了点毛病,半天没打着火。
“给我上航拍器!”
导演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那该死的赞助费,他死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性能差的要死的赞助商产品!
找航拍器,开机、调整,再到送上高空,一系列动作下来,别说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了,沈继都没了踪影。
“先找小孩!”
导演果断做出决定。
……
闵静可不知道身后出现了什么事,她此时此刻坐在狂奔的马背上,仗着沈延高超的马术,肆意地迎着清风展开双臂,表情是说不出地惬意。
天地苍茫辽阔,绿草如茵,不远处牛羊如云。
沈延不再加速冲刺,而是任由马儿慢下脚步,带着他们在草原上随意走动。
闵静懒懒地往后靠了靠,清楚地感受到背后,属于沈延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
与她的贴得极近。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她轻轻开口:“你要不是楚王,咱们一家只是普通百姓,你耕地放牧,狩猎养家,我织布做饭,给你生儿育女,咱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大富大贵,只三餐温饱,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是不是也挺好?”
她低声轻喃,仿佛情人之间的蜜语。
沈延听得心里痒痒的,回答得却很清醒:“我要不是楚王,你可看不上我。”
闵静一愣,直接笑出声来,甚至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言之有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肯定。
淡淡的愁绪和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闵静回身的时候看到了身后追上来的摄像,心中一动,果断拉下沈延的衣襟,送上一个深深的香吻。
“往事不可追,幸好咱们来日方长,对么,王上?”
微微上扬的尾音,嘴角妩媚的笑容。
无一处不勾人。
沈延不语,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纤腰被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那抹红唇便好似再一次主动送上一般,被他笑纳。
摄像小哥姗姗来迟,直播间迎来的第一个画面,是沈延若无其事地给怀中闵静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画面依旧美好,男帅女美,就是俩人表情很正经。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博览群书养出来的直觉告诉我,越正经越不对。】
【不要以为我瞎,静静脸分明是红的,别跟我扯高原反应,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我要闹了,你们俩口子真的把我当外人是吧,我真闹了哦!】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不给我重播小心我脑补,我脑补起来就不是人了我跟你们说,那分寸我可把握不住了我跟你说。】
【那个啥,这边爹妈找到了,那边孩子还没找到呢,我的沈小继还有人关心吗!】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碎了所有蠢蠢欲动的颜色心,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了沈继的直播间。
航拍器的速度自然是比马快,不多时画面里就出现了目标,但在镜头拉近的刹那,所有人的心不但没被放下,反而高高提起——
【靠,狼!】
两头肩高接近一米的黑色四爪动物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前一后地堵住了沈继的去路,随着镜头的推进,众人才得以看清那不是狼,狼没有那么纤细的身材和粗短的毛发,而更像是狗。
可问题是狗哪来的那么尖锐,那么凶悍的表现?
两只黑色大狗前肢着地半趴在地上,对着马上的沈继呲牙咧嘴,作势进攻。
沈继座下的棕马被吓得半死,四只马蹄不安地跳动着,突然,一只大狗猛地扑了上来,棕马下意识立腿去踹。
沈继暗道不好,他紧紧抓着马儿的脖子,但终究人小力微,落下马来。
两只大狗立即兴奋地嚎叫着朝沈继冲去——
所有人的心跳都几乎停止——
比较胆小的粉丝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屏幕前尖叫出声——
“大威小武!”
一道气急败坏的女声急不可耐地传来,但看来为时已晚。
两只大狗已然落到了沈继的身上,争前恐后地,
舔他的脸。
沈继赶紧抬手遮挡。
但两只大狗似乎都很霸道,也很聪明,知道用前肢去拨开他的手,继续狂舔。
“大威小武,赶紧给我回来!”
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落下,两只大狗的动作同时一顿,随后不甘不愿地往回走去。
终于从那满满爱意中脱身的沈继长长地吐出口气。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张脸。
是个女人。
正关切地看着他:“你没事吧?还能动吗?”
沈继点点头,他先是在地上尝试着动了一下四肢,发现都能活动自如,大概是五岁小孩的特有属性发挥了作用,体格娇小且肢体柔软,而且这里是草原,有青草覆盖,自带缓冲,虽然从马背上高高落下,却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他慢慢爬了起来。
女人见状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真抱歉,畜牲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它们。”
虽然大威小武平时从来不这样,但是女人不想解释什么,这件事上,错了就是错了,刚才这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她得愧疚一辈子。
沈继看了眼女人身后的两只大狗,心里大概知道一些缘故,但也没开口求情,要不是他年纪小,要不是这里有草地……
自己的命,怎么都要比两条狗重吧?
“也不用太重,我运气不错,也给它们沾沾喜气好了。”
他于是说。
女人愣了一下。
身后两只大狗突然又开始躁动,它们仿佛听懂了沈继在为它们求情,也原谅了它们的莽撞的话,兴奋地双双往前冲了一米,幸好女人及时回头,瞪了一眼,两只才不情不愿地作罢。
可尽管留在原地,两只还是忍不住冲着沈继哼哼唧唧,亲近的意思溢于言表。
女人更觉惊奇。
本来这俩好端端地在给她开道,中途不知闻到了什么,忽然就兴奋起来,拔腿就往这里跑,起初她还以为是闻到了野兔野鼠的味道,每当一回事,直到远远地看着这俩将一匹马围在中间,才察觉到不对劲跟了过来。
难道说,这俩货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小孩?
但不是当猎物,而是……
转过头来,认真地打量起沈继,这一打量,又是一愣。
右手更是不自觉地捂住心口。
好奇怪的感觉。
她暗衬。
眼前的小豆丁最多四五岁大,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虽然一身牧民打扮,但那白嫩细腻的皮肤根本不像是本地小孩。不过,这孩子最奇特的,要属神色。
他模样有多俊俏,神色就有多成熟。
是的,成熟。
在此之前女人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身上看到所谓的成熟气质。
但她真的看到了。
凭她的阅历与识人的能力,她可以保证自己没有看错。
不过,这不是让她愣住,或是心生怪异的缘由。
她也无法解释,怎么一看到这孩子的脸,竟会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还有一股亲切感。
“没想到它们这么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忍不住问。
殊不知她刚才在打量沈继的时候,沈继也在打量她。
女人虽然身形很纤细,也很有力,但看得出来已经不年轻了。用现在的专业术语,某人越来越常挂在嘴边的语言说,就是眼角的皱纹和法令纹都很明显,可她身上却有种磅礴的生命力,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算是站在那不开口,也让人难以忽视。
最关键的是,沈继觉得,她这张脸很眼熟。
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叫沈继,你呢?”
女人的眉毛高高挑起,露出兴味盎然的表情:“哪个沈?”
沈继想也不想:“周文王第十子晡季食采于沈的沈。”
女人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满意:
“巧了,我也是这个沈,我叫沈雁风。”
第69章 第 69 章 “不把脓挤出来,伤好不……
“你小小年纪, 竟然也知道周文王?”
沈雁风对眼前小孩的好奇心几乎到达了巅峰,这世上姓沈的数以万计, 一般人都会回答沈城的沈,或者只会说偏旁是哪个的字。
毕竟,不是谁家都有流传千古的族谱,知道自己血脉起源的。
沈继眨了下眼:“读书就知道了。”
自家老祖宗,他当然知道。一统天下那会儿,若非有这一层血脉渊源可考,也没那么容易堵住那批老学究的嘴。
说着他缓缓走到两只翘首以盼许久的大狗面前, 轻抚狗头。
两只大狗激动地争宠。
沈雁风看在眼里, 忍不住说:“喜欢狗?要不要送你一只?”
“喜欢。”沈继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两只大狗的喜爱,在毛茸茸、小短腿、圆圆脑袋圆屁股等为审美标准, 凭美貌血统论高低的宠物狗大行其道的后世, 这种四肢格外细长, 模样难看, 牙齿尖锐凶性外露的大型猎犬已经很难见到了。
可他偏对这种犬情有独钟。
因为这是最勇最猛的猎犬。
但对于沈雁风的好意, 他却说:“但不必了,我不养狗。”
“哦?为什么?”沈雁风问, 看着他矮矮的个头, 她自觉找到了答案:“你爸妈不允许?”
“他们还没资格帮我做决定。”沈继轻哼:“它们这样的, 不该养在封闭的院子里看家护院,还是在这种辽阔天地间肆意奔跑更好。”
才怪。
沈继义正严词地说完, 回头就翻了个白眼,他也想养这么威风凛凛的大狗,可他如今不是西帝了,没有动辄十来个奴仆帮着照顾,伺候这些崽子的吃喝拉撒了。这要自己养, 洗澡梳毛带着出去遛弯还算小事,狗万一……
养猫铲屎他认了,鼻子一捏反正在自己家也没人看见。
出门遛狗捡屎绝无可能!
沈雁风不知其所以然,只是觉得这孩子越看越讨人喜欢,正要多说一些,节目组摄像的车子终于来到,李洁疯了一样下车跑过来,却在看到两只有她胸口高的狗时紧急刹车。
她害怕地不自觉结巴:“小、小继,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雁风见状,往后招了招手,两名戴着墨镜的保镖走了过来,给大威小武带上了链子。
见着那足有小孩手臂粗的链子,李洁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沈继的手拔腿就跑到十米开外,离两只大狗足够远了,才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伤到哪里了没有,都还好吧?被咬着没?”
沈继摇头:“它们只是想跟我玩,热情了点,没想咬我。”
“那就好,那就好。”
李洁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天知道刚才她魂都快被吓没了。
要是这小祖宗除了差池……
李洁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沈雁风倒是没觉得被李洁一惊一乍的样子冒犯到,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摄像头,略有些不喜地皱了下眉头,给自家保镖递去了个眼神,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们的疏忽。”
等李洁冷静下来之后,保镖上前,双手递上一张名片:“等回去还是建议把孩子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关于补偿和后续责任,我们愿意全权负责,这是我的名片,请到时候务必联系我。”
说完,矜持地一颔首,大步离开。
沈继转身,才发现沈雁风早已离开,连带着两只大狗也不见了踪影。
李洁看了眼名片,发现只是写了那男保镖的姓名和电话,其他信息都是空白,忍不住说:“口气不小,可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简陋的名片,该不会是骗子吧?小继,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PD姐,我们回去吧。”
李洁刚要点头,忽然摄像小哥苦着脸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航拍器:“完了啊姐,机器坏了。”
“什么?怎么坏的?”
李洁震惊,怪不得看到小继被两条大狗逼得落下马来就没画面了。
“你看。”
摄像小哥把机器递了过来,看着上面黑色冒烟的洞口,李洁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该不会是,枪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摄像,摄像也是一脸沉重地看着她。
李洁的目光最终落回了手中那张简朴的名片上。
能在国内搞到枪的势力……她有资格跟人要赔偿吗?
沈继不知道李洁心里的纠结,他正摇晃着胳膊往回走,方才的经历虽然有些惊险,但也算有趣。
沈雁风。
忘了问是哪两个雁风了。
急促的马蹄声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抬头看到骑着马飞速接近的人,沈继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不等黑马完全停驻,沈延便心急火燎地下马,快步跑到沈继面前,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沈继见他神色,略有所动地摇摇头。
沈延松了口气,担忧过后,又忍不住火大:“我有没有与你说过,让你不要逞强?”
厉声的斥责,带着止不住的后怕。
沈继却没听出来,前一秒的感动在这声斥责中灰飞烟灭,他目光无喜无悲地看着面前的沈延,冷冷道:“不用你管。”
话落,用力甩开他的双手,径自往前走去。
沈延都被气笑了,起身叫道:“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谁管你?”
沈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越走越远,小小的背影透着大大的倔强。
沈延咬牙:“臭小子。”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能再无止境地让步下去了。
沈延翻身上了黑马,加速追上了沈继,弯腰将那小家伙整个提了起来,横着放在了马背上。
反手对着那高高撅起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沈继愣了足足十几秒。
一道尖锐叫声响彻云霄:“沈延!”
啪!
“叫爸爸!”
“你敢!”
“我是你爸,我有什么不敢?”
教训完了,沈延才把他翻过来,单手箍在胸前,另一只手控着马匹,向营地赶去。
沈继使尽浑身力气也移动不了那只铁掌半分,最终力竭,但他又不甘心,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臂,看着看着,忽然恶向胆边生,嗷呜一口,直接咬了上去。
沈延震了震,始终巍然不动。
马速渐渐慢了下来,耳边的风不再呜咽,沈继听到了父亲低沉的声音:
“咬吧,咬狠点,把你心里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别再闹脾气了,也别再让你母亲担心。对不起你的是我,有什么怨恨,尽管冲着我来。”
沈继瞳孔一震,嘴上的力道不自觉卸去了一分。
这话的意思是……他被认出来了。
奇怪么?
他心里一个声音在反问。
他们总共教出过几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
呵。
像是要回应似的,沈继再一次,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比刚才还加了三分的力道!
……
营地里,看着跑近的黑马,闵静目露期冀之色,情不自禁地往前迎去,正在安慰她的王希月和袁嘉宝也紧紧跟在她身边。
直到看轻马背上的沈延,完好无损的沈延,闵静那颗悬在心头的大石才终于是落了下来。
她眼前一黑。
左右传来的力道和紧张的问候让她意识到自己真是被吓坏了,腿都软得站不直了。
她连忙调整呼吸,好几秒后,强迫自己站了起来。
“我没事。”
她一步步走近黑马,一脸关切地迎上了沈继:“没事吧——”
沈继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与她擦肩而过。
闵静只觉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你给我站住!”
沈继脚步不停,置若罔闻。
闵静猛地冲了上去,将他转了过来:“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为什么要一个人骑着马跑那么远,为什么要逞强骑大马,为什么要以身犯险,你才五岁,就算你这脑子是金子做的,你也才五岁,随便一个人想把你抱走就抱走,随便什么野狼野狗,一口就能要掉你的小命,你懂不懂?”
天知道她刚才看到航拍器传回来的最后一幅画面时,整个人差点魂飞魄散。
等待的这十几分钟里,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沈继感受着她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但就是这种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彻底绷断。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冷冷地问:“为什么有的事你们能做,我就不能?凭什么你们做就是情有可原,我做就是罪大恶极?谁给你们管教我的权利,替我决定我要怎么做的权利?就凭你们父母的身份?就凭你们生下了我?养大了我?那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被你们生下来,愿不愿意被你们这般教养!”
闵静愣住。
看着沈继冰冷却隐含痛苦的眼神,她心口一窒。
“继儿……”
沈继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跑走。
闵静想追,但想着他方才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哎呀,孩子安全回来就好了。”袁嘉宝见状赶紧说:“你呀就是关心则乱,小继安全回来就好了,孩子嘛,慢慢说就好了。”
“对,我让乐乐去陪他,你也不要着急,不要生气,等孩子冷静下来了再慢慢说,现在安抚为上。”
闵静摆摆手,示意她们没事。
手心忽然被一人捉住,滚烫的热度传来,仿佛给她的心注入了一丝力气。
她抬头,果然是沈延。
“他知道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瞬间意会。
“叫他知道也好。”
沈延说:“不把脓挤出来,再好的药也不能让伤好彻底。”
闵静默然。
……
漆黑的房间里。
看着直播画面里,平安归来的沈继。
小小的身影才松一口气,就又目睹了沈继与生母大吵一架的画面。
她陷入沉思。
这时,弹幕又都在说,沈继反应这般强烈,是因为自尊心受伤所致。
也有在说沈继太骄傲自满,恐怕将来过刚易折云云。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敲下一条弹幕解释:
【他不是骄傲太过,自尊心旺盛,是有过类似情况下的伤痛,你们不了解不要乱说。】
但这条弹幕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她泄了气,忍不住环住自己小小的身躯。
少顷,屋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第70章 第 70 章 “我们是孩子啊!”……
“综艺节目?”
沈雁风摘掉手套帽子, 在女助手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的骑马服, 听着管家汇报的消息,她眼里露出一丝困惑。
“娱乐性的节目,也叫真人秀,主要拍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或者女艺人单独带着自家孩子到处去旅行。”
管家解释:“这档节目曾是去年最火爆的节目,小姐还记得于家人吗?前阵子于家老太太托人带话,求您出手,帮他们家打压前儿媳的节目, 就是这一档了。”
闻言, 沈雁风眼里掠过一丝嫌恶:“她呀。”
想到那蛇蝎心肠的老太婆她就来气。
沈家家大业大,屹立京都多年, 为沈家做过事的人不知凡几。
那老太婆自己没什么本事, 却有个好爹, 十余年前算是用命为沈家效过忠, 沈家人重情, 就答应照拂他的后人一二。
前不久那老太婆拿着信物上门,哭哭啼啼地说儿子所遇非人, 前儿媳妇不但不孝, 而且偷人成性, 还骗她一家养了外人的孽种好几年,如今东窗事发, 不仅不思悔改,还联合外人给自家下套,骗走了近九成的家业。
她一个老寡妇如今带着一双儿女都快活不下去了,恳请沈家出手相助。
沈雁风乍一听还对她心生同情,不过纵横商城这么些年, 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凭意气做事的人了。
答应之前,差人去查了事情来龙去脉。
结果这一查,直接把她整笑了。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死老太婆,颠倒黑白都颠到她沈雁风面前来了,什么偷情成性,东窗事发还不思悔改,分明都是她那儿子的罪状。居然被她移花接木到了那可怜的前儿媳妇身上。
还有那可怜的孩子,只是因为懂事向着生母,就被她不由分说定义成了孽种。
竟还妄想拿她沈雁风当刀使。
想必是剩下的一成家产还是太多了。
都给出去就清净了。
首都的空气也还是不够清新,不适合她这样的人带着一双废物儿女养老。
那就顺便滚回老家好了。
“这么说,她那前儿媳这次也在?那这个叫沈继的孩子,又是谁家的?”
管家准备的资料很充分,三两句话就把闵静、沈延的背景交代了个干净。
“上门女婿?那孩子怎么不是跟妈姓?”
“……”管家也拿自家小姐某些时刻突然急转弯的脑回路没有办法:“也许是,当妈的性子不够强硬吧。”
沈雁风听完,想到沈继那张神色肃穆的小脸,不自觉地笑了。
那就是像爸爸了?
当上门女婿还能让儿子跟自己姓的人……
她秀眉忽又一拧。
不会是个内里藏奸试图吃绝户的坏种吧?
“你说那孩子的爸妈这期都来参加了?”沈雁风问。
“是,直播画面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管家说着还递过平板来:“咱们大威小武也被拍到了,都上热搜引起关注了。”
沈雁风动作一顿:“饿它们一天,再给点小教训,至少要它们学会,下次看到外人,尤其是孩子,绝对不能再这么鲁莽。”
“是。”
“当时摄像还没来,谁拍的大威小武?”
一直在旁沉默到现在的保镖走了出来:“大小姐,是航拍器,不过我后来击落了,保证没让大小姐的脸暴露于人前。”
沈雁风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接过平板,就想去找些沈继那小孩的片段来看。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那小子极其顺眼,特别讨人喜欢。
“等会儿,你击落了人家的航拍器?拿什么击落的?”
沈雁风忽又回过神来。
保镖神色讷讷地摸着腰间武器,不语。
沈雁风一脸无语:“赶紧联络人家,赔钱!”
“是!”
恰在此时,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孩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迢迢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中午送到门口的饭菜到现在都没动过,我担心,就趴门上听了会儿动静,就听到她在哭。”
沈雁风抚额,这一天天的,都不带消停的。
她把平板一摔,抬脚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姚家那群王八蛋,又来惹我家迢迢哭了?”
“没接到消息呀。”年轻女孩回答说:“我按照您的吩咐,把迢迢用的所有电子产品都设置成了家长看护模式,姚家人的所有平台账户我都给拉了黑名单,甚至只要带着姚家人ip地址的信息都通过不了,她不该看到啊。”
沈雁风闻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没当过妈,也没嫁过人,哪懂一个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何况还是迢迢这种命运多舛,性子娇弱的小姑娘。
迢迢是她下属兼表妹的女儿,嫁给了首都与沈家并驾齐驱的姚家。
可惜父亲姚维是个十成十的混球,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在外私生子女无数,她那表妹,曾经也算是职场上的女强人,嫁过去不到五年,就香消玉殒,留下迢迢一个小姑娘在诺大的豪门里,险些被那些私生子女生吞活剥。
她实在看不过眼,亲自带了人,上门把孩子抢了出来,放话要留在自己身边养育。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被一脑子封建思想的老头子臭骂了一顿,说她一个大龄未婚女,有什么资格养别人家的孩子。还说什么,她这种离经叛道的不孝子孙,不配回乡祭祖。
呵,说得跟谁稀罕似的。
要她说,得亏她当年没妥协,答应什么商业联姻。
京都放眼望去,那么多对联姻的怨侣,谁过得有她滋润。
还有孩子,谁敢信,她沈雁风,单枪匹马挑北边黑熊都不惧的沈雁风,还得哄孩子。
太他妈愁人了。
沈雁风来到门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带着根本不属于她的温柔,缓缓开口:“迢迢……”
身后跟着的众人都是一脸的难受。
耳朵好像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沈雁风自己心里也忍不住想,怎么是香香软软,说话都得注意音量的小姑娘呢。
这要换做是耐摔的小子多好。
拉出去操练一通,看他还有没有力气哭。
……
沈延现在是真想把这臭小子拉出去操练一番,来一场男子汉和男子汉之间的对话。
尤其是晚饭后,闵静主动过去,本想跟那小子说句软话,却被臭小子再一次当众漠视的时候。
“我去跟他说。”
“你别火上浇油了。”闵静一把拉住他,叹了口气:“给他点时间。”
……
“沈哥,你真的很讨厌你的爸爸妈妈吗?”
昏暗的灯光中,王乐乐探出一个脑袋,悄声问着身边的沈继。
晚饭后,向来表现得不喜欢和人有过于亲密接触的沈继一反常态,主动要求跟他睡一间房。
王乐乐本来很开心的,但是想到临睡前,妈妈低声交给自己的任务,又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尽朋友的本分。
“可是,我觉得叔叔阿姨人不坏,对你也很好啊。”
沈继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你不懂。”
“我懂。”
王乐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固执:“你解释给我听,我能懂。沈哥,你别把我当笨蛋。”
认真说起来,他比沈哥还大六个月呢,事实上要不是沈哥坚持,他才应该是哥哥。
沈继:……
他翻了个白眼,本不想理会这孩子,谁知道王乐乐的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契而不舍的。
沈继被烦得不行,猛地掀开一截被子,语速飞快地问:“好,那我问你,如果你妈妈非要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把你留在你爸身边,为你安排好所有的人生走向,一次又一次,用最残酷的方式让您明白,他们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终于,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变得比你妈勇敢,比你爸更狡猾,比你奶奶更厚颜无耻,比你小姑还自私自利,你把全天下的坏事都做尽了,最后所有人都在咬牙切齿地骂你,说你完美继承了你家的基因,活该孤家寡人,不得好死。总之你做了一辈子的恶人,你总以为这是你爸妈言传身教的结果,他们到死都在彼此憎恶,你凭什么有一个比他们还好的结局。可谁知道到了最后,你爸妈又当着你的面复婚和好了,一天到晚在你面前黏黏糊糊的,你怎么想?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吗?”
他等着乐乐蒙圈和茫然的表情,决定了,一旦这小子多求他解释一句,他就一拳把人砸晕。
不然这一晚上休想安生了。
在他的注视下,乐乐果然开口询问,问的却是:“你的爸爸也和我爸爸一样坏吗?”
沈继准备挥出去的拳头瞬间失了力气,他猛地别过头:“比你家好一点。”
“他打过你,打过阿姨吗?”
“没有。”
乐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他抿着唇想了好半天,开口说:“沈哥,前两天我妈妈把外公外婆接到我们家来住了,我外公生病了,很多人都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我,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盒饼干,我外婆说那是过年时外公的朋友送给他的年礼,他说那是我最喜欢吃的饼干,所以就一直藏着,谁也不舍得给,就等着送给我吃。可是我打开的时候,饼干已经发霉,不能吃了。”
沈继懒懒地抬眼看他,静侯下文。
乐乐继续说:“那块饼干看着就很恶心,我碰都不想碰,妈妈却拿起来,让我假装吃一口。”
“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这样。”
“后来我妈妈跟我说,其实喜欢吃那块饼干的不是我,是我外公。妈妈说,外公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外公想把他眼里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这是外公爱我的体现。”
“每个人对爱的理解不同,表达爱的方式也不一样,我外公这么爱我不会让我觉得舒服,可他这份爱本身没有错,所以我应该礼貌对待。”
沈继怔怔地看着他。
乐乐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沈哥,如果你的爸爸妈妈根本不爱你,就像我爸爸一样,那么丢了也不可惜。可要是他们真的很爱你,只是表达的方式让你不舒服,那你就忍忍吧。”
沈继心中微动。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另外一头的被子突然被掀开,又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路安安一脸认真地说:“你要实在忍不了,就做点坏事来报复一下,让他们伤脑筋,让他们想办法赔偿你。沈小继,我们还是孩子啊,该哭的时候要大声哭,该闹的时候大声闹,闹到他们大人面子挂不住,就什么都有了。你听我的,别傻乎乎的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第二个小脑袋也钻了出来,欢欢点头如捣蒜:“对,对!”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文之遥也坐了起来。
沈继一脸黑线,这就是你们非要挤过来一起睡的目的?
半夜三更不睡觉,光明正大地集体听墙角?!
沈继忍不住看床脚真正睡着的张浩斯,果然还是这心宽体胖的小子最顺眼。魔/蝎/小/说/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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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我,小孩儿!”……
“咱们明天开始不吃饭了, 只吃零食,怎么样?”
“不行, 不吃饭会没有力气的。”
“那就要一边吃饭一边看动画片,他们不给看,咱们就不吃饭,把碗掀到地上去,气死他们!”
“不行,吃饭就要好好吃饭,不应该看电视, 更不应该摔碗。”
“那、那……”
路安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气鼓鼓地看向文之遥:“你为什么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因为这样才能好好长大啊。”文之遥也很头疼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闹啊?”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闹,我一定能赢啊。”
路安安和文之遥两个大眼瞪小眼。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 听到欢欢小声地说:“要不还是生病吧, 我生病的时候, 妈妈最担心了, 不管什么事都会答应的。”
路安安和文之遥同时眼睛一亮:“好主意!”
三个人起身, 七手八脚地把盖在沈继身上的被子扒了。
“我去把窗户打开。”
沈继着急忙慌地把被子抢了回来:“好个屁的主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都给我安分点!”
“沈小继!我们是在帮你诶。”
安安生气地叉着腰:“你怎么还凶我们?”
“谁让你帮我了?你现在安分点比什么都强。”
沈继翻了个大白眼, 把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家伙都推进被窝, 拿被子死死把三人盖住:“赶紧睡觉!”
但他低估了孩子们的‘义气’。
“那咱们偷偷去问村长爷爷,明天的任务是什么, 然后让沈小继爸妈一直输,一直输,怎么样?”
路安安还在出主意。
“那沈继哥哥是不是也要一起受惩罚啊?”欢欢道破关键。
“那……”
路安安又爬了起来,压在沈继身上,认真地问他:“你真的不能躺在地上打滚吗?哭大声点。”
“滚。”
沈继翻了个身。
“好吧, 我知道了。那沈小继,我们离家出走吧!”
沈继顿了顿,猛地翻回来看她,只见那双与袁嘉宝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有带零花钱!”
“不是,你图啥呢?”
他刚想说,地上的张浩斯突然站了起来:
“好主意!去哪里?我听说这里离俄国也很近了,我们出国吧!”
沈继:?
你丫不是睡着了吗。
“我没带护照。”经常跟妈妈出国的安安想到了关键点:“还是往南走,咱们回家去吧。”
那你都多余离家出走。
沈继翻了个白眼。
“也可以,什么时候走,现在吗?”
张浩斯激动得肉乎乎的脸蛋直颤。
“好啊!”
路安安说着就要站起来——“哎呦!沈小继,你踹疼我了!”
“睡觉!”
沈继咬牙切齿地重复:“或者我现在去把大人叫进来,把你们都抱回自己房间去。”
看他油盐不进,安安也懒得自讨没趣,跑到床尾跟着张浩斯开始密谋。
这事有点大,欢欢表示自己不想让妈妈担心,文之遥也觉得不靠谱,乐乐更是早就进了梦乡。
沈延见状,拉起被子捂住脑袋,发誓绝对不会再回应她的任何一时兴起。
那家伙到底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为了火上浇油来的?
他恨恨地想。
“我想起来了,咱们明天要跟牧民叔叔们进城赶集,那明天我们还是乖乖去做任务吧。”
“对,麻痹他们。”
“等进了城,咱们瞅准一个方向就跑,吓死他们。”
“好,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在床尾两只小老鼠的密谋声中,沈继觉得一阵睡意渐渐袭来。
半梦半醒间,一批不比离家出走聪明多少的馊主意浮现。
是的,甚至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问:你疯了?怎么好意思的?
——当即就有另一道稚嫩童声理直气壮地回:那咋啦,我现在就是小孩,他们不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理智还在挣扎。
——童声就问:不然还轻易地放过他们?乖乖再给他们做一辈子的儿子,你甘心?
——理智投降:不甘心。
——童声:不甘心就对了。
……
翌日清晨。
闵静早早地起来洗漱,换好衣服就打算出门,她想去孩子们的房间看看。
沈延早在她起身的时候就醒了,看着外头天都不亮的样子,有些无奈。
“你也别太担心了,继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想不明白往事不可追的道理,我估计他这会儿心里最过不去的,还是变成小孩这一关。要我说,我们还是串好词,不管他接下来说什么,咱们就咬死是这两天才发现是他,千万别说早就发现了,还把他当孩子养这一回事。”
兴许这样做,能挽回点那小子的颜面,让他的自尊心恢复过来。
闵静低头穿鞋:“我心里有数。”
推门出去时,发现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
“继儿?”
闵静有些惊喜:“你在这多久了?”
沈继不答反问:“下去吃饭?”
“好啊。”闵静有些不敢相信,但并不妨碍她心情变得美丽起来。
正要反手关门时,沈继又说:“让里面那个一起。”
里面听到动静后,正飞快套着衣服裤子,生怕母子先一步和好而被落下的‘那个’:……
清早起来手就痒,很想打孩子,怎么办?
……
看着端上来玲琅满目的吃食,闵静和沈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个问号。
而沈继,在拿完最后一份烤羊排后,就拿起一把椅子走到俩人中间,不客气地拍了拍俩人:“坐开点,老这么黏糊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老俩口吗。”
闵静皱着眉没动弹,沈延倒是往边上移了移。
沈继把那张椅子放在俩人中间。
爬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先是对着沈延吩咐道:“把肉割成小块,要顺着纹理割。”
随后扭头对闵静说:“喂我吃饭。”
闵静:?
沈延:?
“看什么看,我还小,不是吗?我要自己用刀割肉吃吗?我得自己拿勺子喝热奶茶吗?那大包子我两只手抓的起来吗?”
闵静呆了很久,才慢慢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瞬间一脸复杂。
她拿起大肉包,一分为二,一手拿着一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垫在下面,送进沈继的嘴里。
沈继嫌弃地不张嘴:“太烫了。”
闵静说着大口呼了两下,继续给他送进嘴里。
一口吃完,沈继又说:“要奶茶。”
闵静舀了勺奶茶,这次知道提前吹了。
“羊肉呢?”
沈延无语地感受着媳妇送来的警告眼神,转头认命地把羊肉片成小片。
回头放那一小碟羊肉的时候,一张深渊巨口已经久候多时:“啊——”
沈延看了那张嘴半天,伸手投喂了一片,小小的动作,带着大大的嫌弃。
就这样几乎每种食物都吃了一口,差不多饱了的沈继站起身,用从头到尾都没动弹过一下,没沾过一点油星,干干净净的小手拉过沈延的衣袖,飞快地抹了一下嘴巴之后,转身就走。
“剩下的你们都吃了吧,别浪费。”
沈延看着衣袖上深色的一块,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他猛地站起身来。
力道之大,椅子都发出了刺耳的拖地声。
“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只手拉住了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就让沈延站在了原地。
“你不气?”
闵静也跟着站起身来,满脸的笑意:“难得孩子变得这么鲜活又有生气,有什么好气的。”
她打开湿纸巾包,扯出一张来,动作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手:“不就一顿饭吗,他说得没错,我们一会儿要他做个成熟的男子汉,一会儿要他做个不逞强的孩子,要求这要求那,出发点不过是为了予我们自己方便,这对他不公平。”
擦完了手,她又扯出另外一张,擦试着沈延的手:“不过,你也别表现得太心甘情愿,免得他报复的快感大打折扣,又要闹出些新花样来。”
沈延会意,心说也是这个道理,他们这些时日来说是珍惜一家三口重逢的时光,但其实大多时候还是沉浸在对彼此失而复得的喜悦中,至于孩子,他们心里当然在乎,但总下意识地觉得,他仍是那个书写历史,聪慧过人,让他们骄傲的儿子。
当然也的确如此,像这次来参加节目的家庭里,包括乐乐和安安在内,都是午睡还要喝杯牛奶才能入眠的小家伙。
平日里也多童言童语,也会有孩子脾气,一言不合拌嘴生闷气也是有的,虽然可爱,但也难免让父母有些头疼。
文之遥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不明显,在爸爸身边却像是个娇气的小公主,经常撒娇要东西。
欢欢更是黏着母亲,思想如天马行空,一时想这样,一时要那样。
张浩斯就更当仁不让了,不管他现在多黏妈妈蔚念,但只要蔚念拒绝他的要求,一次,两次,他就敢当众撒泼,放声大叫,直到蔚念认输。
相比较起来,他们家的沈继可是让他们省心太多了。
以至于他们这对做父母偶尔会贪心不足,甚至会主动取笑和调侃重新变成五岁小孩的他。
“我知道了。”
沈延应道:“那这些……”
看着面前满满当当只被吃了一两口的早饭,沈延犯了难。
这补偿必须包括这一条吗?
闵静看了一眼,果断拿过另一半没被碰过的包子,没被啃过的馕,以及干干净净的羊肉,都扫到一边。
“我胃口不太好,就吃这些得了,剩下的你都吃了吧,别浪费粮食,这好日子才过几年呐。”
沈延:……
这对母子分明是吃定他了。
……
趁其他人下来吃饭的时候,沈延出去走了一大圈,才觉得撑着的肚子不那么难受了。
回来集合准备前往市集时,沈继又走到他身边,不客气地扯着他的裤子,指着一处道:“我也要那样。”
沈延抬头望去。
只见文之遥骑在父亲文青山的脖子上,笑得灿若朝阳。
沈延:……
真就字面意义上的,骑老子头上呗。
第72章 第 72 章 #史上最可爱的工会抗议……
沈家别院。
沈雁风正用着早餐, 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她身边, 沈雁风时不时地给她夹菜,盛粥,关怀备至。
小女孩低声道谢,用了两口珍珠粥之后,轻轻放下勺子:“沈姨……你就答应我吧。”
沈雁风目光复杂:“迢迢,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沈姨, 我也想看看我妈妈生活过的地方, 去她读过书的学校读书。”
她的大眼睛里落下晶莹的泪珠,哽咽地说:“更重要的是, 我也想安静一点长大,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沈姨, 求求你了。”
沈雁风看着紧紧抓着自己手心的白嫩小手, 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按她一贯的作风, 不赞成的事一竿子打死就是, 晾谁也不敢反抗。
可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小可怜, 她怎么都硬不下心肠。
有心再劝说几句,刺耳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
女管家一脸为难地拿来手机:“大小姐, 是家主。”
老爷子?
沈雁风下意识地皱起眉,这么大早上的打来电话,别又是出什么事了吧?
姚迢懂事地擦掉眼泪,催促她:“沈姨,你先接电话吧, 我先吃饭。”
沈雁风心中划过一缕暖流。
这孩子虽然性子软糯又爱哭,但真的太懂事太贴心了。
“我马上来。”
沈雁风起身,顺着大开的玻璃门走出餐厅,来到外头的院子里。
刚接起电话,耳畔瞬间传来老头子一贯的命令式言语:“我不管你在哪,做什么,立刻给我回昌城来。”
沈雁风眉头一皱刚要亮出点反骨给老头看看,就听到老头子继续说:“你哥的玉佩找到了!”
语气急不可耐。
沈雁风头脑一片空白,但随即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惊喜:“真的?!怎么找到的,在谁手里?”
“一家典当行,是死当,匿名,需要点时间才能找到,所以你赶紧给我回来。”
沈雁风刚要说好,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
却听老头子继续说道:“姚家的那小姑娘,你就别带回来了,他姓姚的种凭什么养在我沈家。你要是年纪到了想要个孩子,要么去国外用点手段生一个自己的,要么赶紧回来把你哥给我找回来,让他早点结婚,给咱们沈家留后,到时候我做主,把他的孩子过继给你,这家主之位,我也留给你,让你哥后悔去吧!”
沈雁风听完,直接冷笑一声:“老头,还记恨当年姚家老头取笑你沈家后继无人的事呢?为这么一句酒后戏言记了十年的仇,除了你也是没谁了。可你别忘了,迢迢身上不仅有姚家的血脉,也是咱们沈家的人,沈余当年是以咱们沈家人的身份嫁的姚家,她死了,她留下的孩子不管姓什么,都是我沈家种。”
“还有,现在只不过是找到了玉佩,又没找到我哥本人,你就知道你能有孙子抱了?万一我哥跟你赌气上瘾,这么多年硬是不婚不育呢?”
“你!”
“我看你想被人养老送终的梦想说到底还是要寄托在我身上,而我也到一定年纪了,膝下无儿无女的,现在就多了个可爱的小迢迢,你小心我明天猝死,只等她跟你相依为命。”
“混帐东西你说的叫什么话!”
“人话。”沈雁风气定神闲:“最后一句:世事无常,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永恒不变的定律,老头你要是想这辈子有人给你送个好终,不如从现在起学会好好说话,做个好人开始。”
“我#?%……&*”
沈雁风无视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大骂,一脸平静地掐断电话。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回昌城一趟,好容易有了一丝线索,务必要查探到底。
沈雁风回身,正要喊来手下安排私人飞机,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纤瘦身影。
距离很近,近到足以将她老爹刚才电话里的咆哮声听得一清二楚。
“迢迢……”
她有些歉意又难掩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姚迢的注意力却全在沈雁风方才说的话上。
“沈姨……你是在找失散的亲人吗?”
沈雁风微微一愣,没想到孩子问的是这个,难道是没听清楚老头的话?
那是好事。
“是啊,我有个特别叛逆的哥哥,因为不满意家族给他安排的联姻就离家出走了,很多很多年都没有回家。现在有了点线索,所以阿姨要回昌城一趟,迢迢要不要……”
“我就不去了。”姚迢带着一丝急切说。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刚打闹完,正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的两只黑色猎犬身上。
姓沈。
祖籍昌城。
有个走散多年的长子。
难不成真是天意?
她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沈姨,您忙您的吧,有英阿姨她们陪我就够了……另外,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想透透气。”
……
大人总说小孩做事永远三分钟热度。
这是不对的。
因为沈继在如愿骑上了他老子的脖子之后,硬是从酒店大堂坚持到了酒店门口,坐着车来到县城门口后,又顽强地爬了上去,一直到总导演宣布完大人小孩各自的分组以及任务之后,才放过他老子。
前后时长总和,怎么也有一小时了。
把直播间里的网友看得乐不可支:
【我怎么觉得,骑上爸爸脖子的沈小继,怎么这么扬眉吐气呢?】
【闵静也在偷笑,好可爱啊。】
【该不会是昨天夫妻俩凶了孩子的惩罚吧?这也太可爱了。】
同时大人们也都忘了说,这三分钟热度的事只要不开始计时,所有的孩子都会化身犟种,记忆力变得尤其强大,不管你用什么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都只能成功片刻,片刻后,他的小脑袋瓜里就会重新被那个未曾圆满的念头给填满——
直至那三分钟开始为止。
“张浩斯,快把你手里那碗粥放下!你什么人啊,吃不了还兜着走。”
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转身的同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连滚带爬地穿过人群,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拽住衣服的后领,众人仿佛看到一个溜溜球,duang地一声弹了回去。
只见向来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优雅的蔚念此时头发紊乱,粉白色的运动服上大片大片的水渍,还隐隐散发着股奶香,一只脚光着,运动鞋被拿在手上,正狠狠地朝张浩斯屁股上招呼。
【??这是我女神?】
【怎么回事,我优雅知性恬静淡雅的蔚念女神呢?】
【这位被熊孩子逼疯的妈妈,请问你谁?】
“媳妇,你别冲动啊!”
张同姗姗来迟,赶紧去救儿子。
蔚念已经快气疯了:“你好端端地拿粥干嘛,那么多早饭都不够你吃的?”
之前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儿子有点鬼鬼祟祟的不太对劲,只是后来分配任务再加上看沈继那对父子的笑话,就没顾上这小子,一直到上了车,她闻到股特别明显的奶香味,追问之下,才在儿子一直藏在安全座椅旁边的左手里看到一杯装在塑料杯里的奶粥?
当时她就愣了,还有点不好意思,谁家小孩馋嘴成这样,又不是家里没给他吃过好吃的,至于在外头吃着一碗新鲜的粥就上赶着打包吗?
刚想斥责,没成想目的的就到了,司机一个急刹车,大半杯的奶粥全倒在了她身上。
她!
蔚念!
一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什么优雅知性妈妈,什么淳淳教导,都一边去!
皮痒就得皮鞋治!
【奶粥有这么好吃吗,我记得早上浩浩已经吃了两大碗,这还不够要带走?】
【已种草,求链接。】
【这句话本宫已经说倦了:浩浩,开吃播吧。】
“够吃了,够吃了,我只是在准备干粮。”
张浩斯大哭着说。
“准备干粮做什么?”蔚念又问。
张浩斯却闭紧了嘴巴,看向沈继这边,一副打死我都不会说的架势。
沈继回头看着同样小肚子今天格外突出的路安安,有点头疼。
不会吧,这俩还真预谋上离家出走了?
蔚念没了耐心,又是一下鞋底子落在屁股肉上的巨响。
“准备干粮做什么?”
“哇——我不会出卖组织的!”
张浩斯哭得撕心裂肺,但就是宁死不说一个字。
沈继翻了个白眼。
都说是干粮了那么多肉包子你不拿,非装上一杯奶粥是吧?
大傻子还学人讲起义气来了。
就该打死你!
沈继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起张浩斯的手就跑,头也不回地吆喝:“走啊,愣着干什么!”
孩子们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连忙跟了上去:“沈小继等等我!”
“沈继哥哥等等我。”
“沈哥,沈哥!”
留在原地一头雾水的大人们:……
这群孩子疯了?
【???】
【沈小继英雄救、救、救熊!】
【神他妈救熊,对我们浩浩尊重点,我们浩浩可是古希腊掌管食欲的神!英雄救兄弟吧!】
【+1+1】
等走远了,沈继才转过身来,冲着所有大人高声叫道:“今天咱们小孩都罢工,你们自己录吧!”
所有小孩齐声重复:“你们自己录吧!”
话落高高兴兴地跑了。
路安安更是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蹦跶着说:“离家出走咯~”
【靠,童工罢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宝,我的宝宝们,太厉害了!】
【娃综?划掉。国内第一档反骨养成记!】
【起猛了,15后都开始整顿职场了!】
【宝宝们快来ee这来,ee这里有坏人需要你们来教训!】
总导演:?!
什么情况,怎么最后损失就都成我的了?
“愣着干嘛,快跟上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对留在原地的摄像们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就追。
导演看着手里今日份也即将成为废纸的拍摄流程,气得摘掉帽子,狠狠捋了一把头发。
但是片刻后,他又不死心地打开热搜。
等了将近五分钟。
一条名为#孩子们罢工了!#的热搜果然从天而降,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迅速冲上最前排。
#拒当牛马,从娃娃抓起#
#史上最可爱的工会抗议#
等词条紧随其后。
看着看着,导演黑如锅底的脸色慢慢有所好转,最后,甚至轻笑了一声。
“一群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比老子还能搞事。算了,流量在,话题在就行。啧,我看以后哪个王八蛋再说我有剧本,谁能写出这样的剧本,我给他十八代祖宗扫墓去!”
……
“等,等等,跑不动了。”
张浩斯气喘吁吁,甩开沈继的手以后,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而乐乐看着身后正在接近的摄像小哥,着急地问:“他们追来了呀,沈哥,怎么办?”
沈继看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热闹集市,伸手一指:“过去那里,化整为零。”
“什么意思?”
沈继翻了个白眼:“之遥,你抓紧欢欢和安安,乐乐,你跟我一起,咱们分头跑!”
“我,我呢?”
地上的张浩斯忙问。
“你现在起来就跟我们走,不然你就躺这吧。”
沈继冷淡地说。
张浩斯赶紧爬了起来,费了吧唧地牵住乐乐跟沈继的手,六人冲进了市场。
文之遥很聪明,带着两个小女孩找了条小巷钻进去,几名摄像一无所觉地从她们面前走过。
【刺激!没想到有一天能直播跟孩子玩捉迷藏。】
【哎呀摄像小哥,你刚才镜头晃过的地方,我看到安安小公主的裙子了,快回头!】
【不要告诉他,不要出卖小朋友,工贼,可耻!】
直播间里的人气已经达到了顶峰,此时网友们的热情被高度挑起,参与感更是达到了巅峰,密密麻麻满屏都是弹幕,都快看不见了。
一条小小的评论也几乎被所有人忽略:
【别再玩梗了,这集市人太多了,别让孩子们走散吧,太危险了!】
……
“囡囡,爸爸带你去买棉花糖。”
“你这孩子,真是被爸爸惯坏了,说一句不买你也生气,一个瞎跑都快把爸爸给吓坏了。”
沈继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视线落在他怀中女孩穿着的小皮鞋上。
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第73章 第 73 章 【好凶残……】
沈继眼神一凝, 拉住身边的乐乐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一句,乐乐起初还瞠目结舌, 不敢相信,但很快又跃跃欲试起来,大眼睛里满是斗志。
“沈哥,你放心吧!”
说着,拉住旁边一头雾水的张浩斯就离开了,一副舍身就义大义凛然之相。
沈继:?
看着突然就上头的俩小哥们,沈继一脸无语。
但很快他便将这些抛诸脑后, 眼下可不是看这俩活宝耍宝的时候, 还有更重要的正事——
沈继转身,起跑,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当距离目标仅有一尺半寸时, 他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撞了上去!
“哎呦!”
猝不及防之下, 男人侧着倒了下去,重重的落地声和扬起的灰尘宣告着他这次摔伤的分量, 怀里的女孩却因为有他身体充当肉垫, 没有受伤。
“哪个没长眼的——”
男人张嘴就骂, 眉毛倒竖虎目圆瞪,凶相毕露。
此时, 一张精致白净的脸蛋却凑到他面前,带着十分的抱歉说:
“对不起啊叔叔。”
男人一愣。
“我和爸妈走散了,着急找他们,没注意看路。你要不要紧?”
男人的凶相瞬间收了回去,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不仅和善,甚至可以称得上热情:“不要紧,不要紧。你和爸妈走散了?那也太危险了,你家住哪里,叔叔把你送回去?”
“好啊。”
小孩如黑宝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里马上亮了起来,但一会儿就黯淡下来:“但是我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男人闻言态度越发热切了。
“不要紧,这片地方叔叔都熟,你跟我说你家附近大概有什么树,什么建筑,我就知道了。走,咱们边走边说。”
小孩不疑有他,乖乖带路。
“我家门口有个大牌子,每天有人进进出出,进来的时候手上都带着银镯子,什么时候出去就不知道了。”
小孩絮叨着,男人随口应:“是吗,难道你们家开的首饰店?”
眼中却划过一丝妒忌,小崽子看来出身不错,怪不得长这么好看,身上衣服也不像普通档次的,要不是手上已经多了个小丫头,还不如绑了敲诈一下。
但两个一起,风险还是大了……就让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吃点苦也行,格老子的,都是第一次投胎做人,凭什么这群小崽子就能脱身到这么好的人家。
男人注意力不集中,等回过神来要问小孩其他话的时候,就看到小孩突然矮下身去,一记又狠又凶的扫堂腿猛地将他刚抬起的脚掌扫了起来,毫无防备之下,他整个人失去平衡,仰面而倒。
咚地一声,后脑勺着地,男人眼前一黑。
手里抱着孩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狗崽子。”
事到如今男人当然知道自己恐怕是受了暗算,这小兔崽子就是冲自己来的。
恐怕刚刚那下,也绝不是无心之失。
“老子弄死你。”
他刚挣扎着要爬起来,两把细沙却直接往他脸上狠狠扔下,力道不重,但是在这个姿势下毫不费力就冲进了他的眼睛,男人大叫一声,也不敢伸手清理:“水,给我水!”
话音刚落,咚地一声,额头处传来重击声,男人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一股温热液体涌出,流进眼窝,流过指缝。
耳畔响起孩童大声的尖叫:“人贩子,警察叔叔,这是人贩子!”
男人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所有疼痛,挣扎着就要爬起来逃跑。
却在此时。
一辆肉弹战车从天而降。
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呕——”
男人弓起身,大份量的食物残渣从他口中涌出。
“咦惹,好恶心。”
嫌弃的童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他不吐血啊?”
身上传来的男童声满是疑惑。
男人:……我要小孩死。
匆忙赶到现场的警察:……
看着地上被折磨得不像样子的‘嫌犯’,再看看他身上坐着的小胖子,周围一圈年纪不大,但是刚才各显神通的小孩,觉得世界有些玄幻。
刚才他正当值,突然跑进来个小孩,说市场上有人贩子,带走了他的小伙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他匆忙跟局里同事说了声就跑了出来,刚好见证了男人被小孩用一记扫堂腿扫倒在地的画面。
很利落,很帅,很标准的扫堂腿!
正当他要鼓掌叫好之际,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小姑娘,一人一把沙子扔在了男人脸上。
随后,又有另一个小女孩,气势汹汹地举着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男人头上,瞬间,鲜血四溅。
紧跟着便是最可怕的一击——
从天而降的肉弹战——啊呸,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整个人高高跃起,重重跳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全身的重量外加双脚落地的部位……
很难说没内出血啊。
警察叔叔一时不知该先喊同事做笔录,还是先叫救护车的好。
愣的不只有他。
身边众多观众都愣住了,随后赶到的摄像小哥们也愣住了,直播间里的网友更是反应热烈——
【什么鬼,真的是人贩子吗?】
【啊啊啊啊啊文之遥好帅的一击,不愧是我文家女侠!】
【浩浩啊,谁再让你减肥我跟谁急,关键时刻,还得是咱们胖子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肥肉最靠谱,果然天道酬勤!】
【???】
【孩子们好帅的配合,啊啊啊啊出道吧我的宝宝们!】
【好凶残……但是,酷毙了!】
……
满满一屏幕的喝彩声中,一条小心翼翼的疑问默默划过:
【我知道你们很想喝彩但是先等等,万一不是人贩子怎么办?】
……这确实也是警察同志心里所顾虑的。
“孩子们,这个人刚才想骗你们跟他走吗?”
他问,正好同事们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率先走到男人身前,将人稳稳控制住之后,示意张浩斯起身。
“沈哥说他是,他就肯定是。”
王乐乐果断表示。
所有孩子都点点头。
警察同志:“……谁是沈哥。”
孩子们突然跳了一下,左右张望:“沈小继呢?”
“沈哥呢?”
角落里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还有一只微颤颤举起的手:“这、这呢。”
众人循声望去,都吓了一跳,只见沈继小小的身子躺在了地上,身上还压着个同样年岁的小姑娘。
有眼力见的警察阿姨连忙冲了过去,先抱起那个小姑娘,结果就发现这孩子双目紧闭,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探鼻息,发现呼吸顺畅,脑袋上也没有碰撞的痕迹,难道是被吓晕的?
“这就是被拐的孩子,我怀疑被他下药了。”
地上传来男孩镇定的声音。
女同志闻言就知道不对了,赶紧抱着孩子往局里跑,沿路不忘对同事嘱咐:“打120!”
此言一出,正控制着男人的警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跟同事使了个眼色,另有两名警察上前帮忙按住了人,其中一个更是从腰间取下银手镯,对准男人的双手,拷了上去。
“别听他胡说,警察同志,那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小女孩,犯病了,我正要抱着她来找你们求助的,你们别冤枉好人啊。”
“可我明明听你说,她是你女儿。”
沈继揉着被那女孩撞疼的肩膀,在乐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近。他高估自己的身手和力气了,本想在扫堂腿后将那女娃娃稳稳接住,谁知道手上力道不够,勉强将人抱住的同时自己也被撞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又逞英雄给当了肉垫,当即就是眼前一黑,晕晕乎乎地到刚才才醒。
脚也崴了。
“而且他不只是人贩子,更是一个通缉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把他拉进去,采集一下指纹,结果自见分晓。”
现场一片安静。
警察同志明显感到地上趴着的男人浑身僵硬起来。
这无疑给孩子的说法增加了可信度。
“带进去。”
是不是人贩子,他一会儿可以调监控录像,不过他们这里的市集并不是到处都有安装摄像头的。万一没拍到画面,恐怕还要等到小女孩清醒才能清楚。
但要是通缉犯,确实跟这孩子说的一样,采集一下指纹就知道了。
男人被两个警察拉了起来,面如死灰。
“你们也进来一下。”他又对着孩子们说,看了下摄像小哥们肩上扛着的设备,还有这群衣着光鲜的小孩,警察同志更觉得这十分钟的经历玄幻了。怎么像是在做梦呢,没头没尾又光怪陆离的。
“录下口供。”
孩子们半点不带怯场的,手拉着手就跟在警察叔叔和阿姨们的身后走进了公安局,张浩斯甚至兴奋极了。
摄像小哥赶紧跟了上去,同时给导演那边发去信息。
结果出来得很快。
当闵静、沈延等家长收到消息慌里慌张赶来时,刚好碰上拿着结果出来,一脸复杂的警察:“经证实,确实是通缉犯葛某,他涉及的是一桩凶杀案,危险程度很高。”
现场,包括直播间,无数人倒抽一口冷气。
凶杀案。
那绝对是亡命之徒了!
他忍不住问最先发现情况的沈继:“小朋友,你的意思是,你最早就发现他是通缉犯,看着他抱着衣着打扮完全不符合他女儿身份的小女孩,才认定他是人贩子?”
沈继一脸平淡地点头。
警察同志抿抿唇,问出了个眼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怎么发现的?”
沈继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指了指门口处的公告栏:“看过那个。”
众人转头看去。
《悬赏通告》
但通告栏上标出来的人没有刚才进去的男人啊?
众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这句话来。
【等等,每个公安局张贴出来的悬赏通缉是不一样的,只有网上通缉才是共享的。沈小继说的应该不是在这个局子里看到的悬赏通告。】
【难道是上次在昌城附近公安局里看到的?他给记到现在了?】
【不会是于慕儿那次吧?不可能吧,当时场面那么混乱,谁还会在乎悬赏通告栏上放的谁照片?】
【网上通缉也有,沈小继是不是在网上看到的?】
【我也会记住几个网上通缉犯的照片和信息,毕竟抓到一个真的有十万块奖金,还不扣税。可惜目前为止战绩为零。】
【天上掉下十万块?】
【凶杀案通缉犯,我估计不止十万块。】
【查到了,葛建国,1970年生人,昌城市安阳县葛家村,十五年前潜入同村亲戚家盗窃,被发现后怒杀房主,身上真的有人命啊!】
【昌城人?】
【那也就是说,真的是沈小继上次在那县城公安局里看到的悬赏通告?】
【过目不忘?!】
第74章 第 74 章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四重……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沈继, 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
就连沈延也忍不住看了眼闵静,眼神分明在说:他们的儿子有这么妖孽吗?
闵静白了他一眼。
有!
没有也得有。
警察叔叔的眼光也带着一丝敬佩。
其他父母看着沈继的目光也隐隐带了丝羡慕, 望向闵静夫妇的时候更是有着嫉妒。
尤其是张同。
虽说沈继先前就被网友们称作小天才,说他脑子活络,表现成熟,小小年纪就能识字算数,还有一肚子用不完的主意。但那些表现在这些家长们看来却不过如此,顶多算孩子早熟,家里教育得也好, 张同就没放在心上。甚至他不止一次想过, 但凡浩浩不那么贪玩一点,坐得住一些, 在他不计成本的投资下, 必然也能拥有类似的成就。
但这过目不忘……却只能是天才的专属技能了。
孩子们并不能完全明白大人们此时此刻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但他们知道, 大人们是在夸奖沈继, 认为他刚才表现优异。
攀比心一下就起来了。
“爸,人是我留下的, 我!”张浩斯拍着自己的小肚子, 真材实料的单块腹肌狠狠一颤。”
“还有我还有我, 还有欢欢,我们撒的沙子!他才没能起来。”
路安安兴奋地举手, 她很讲义气,还不忘带上小姐妹欢欢,更不忘给文之遥邀功:“还有遥遥姐姐,一板砖,咚!”
孩子们神色飞扬地, 手脚并用地的讲述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尤其是每个人的分工合作,说到各自的关键动作,还不忘来个现场重播。
于是。
他们就看到大人们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青,看着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凶。
最会看眼色的欢欢和乐乐一个拉住了讲述声音最高的安安,一个拉住了为了重复动作跳得最高的张浩斯。
“咦,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儿子我特别勇敢,都不知道奖励我什么好了?”
张浩斯依旧神经大条,浑然不觉现场气氛的变化,继续说道:“我都帮你们想好了,就给我买最新的变形金刚,嘿!再送我到少林学武——哎哎哎!”
话音未落,张同已经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剪住双手负在身后,跟警察同志刚才抓犯人的动作完全一致——没错,他现学的——同时狞笑着:“奖励,当然值得奖励了。”
单手将儿子按在一旁等候的椅子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重重在翘起的小屁股上。
张浩斯哀叫一声:“啊!爸,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让你个小兔崽子逞能!我让你个小兔崽子离家出走!我让你个小兔崽子乱跑!”
每一句都伴随着一巴掌,十成十的力道,是小皇帝张浩斯从未有过的待遇。
疼痛和‘不公正’的对待让他心里又愤怒又委屈,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哭,然而他却没听到自己的哭声。
因为下一秒,在他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和哭叫声,仔细一听,竟还是四重奏。
他回头一看。
他的小伙伴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被他们的父母按成了他现在的姿势,受着同样的罪。
就连安安和欢欢都没躲过。
李扶婷眼含热泪,每打一下欢欢,女儿每哭一声,她的心都会狠狠痛上一次,但是没办法,这种时候必须狠下心来管教。
路见不平是对的,团结友爱也很好,但今天不是一般的场合!
那男人不是普通人。
他是人贩子,是杀人犯,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一群手无寸铁的半大孩子,怎么能这么冒险!
今天万一哪个孩子有个好歹,他们这群做父母的可怎么活?
所有的后怕都变成了狠狠落在小屁股上的巴掌,此时此刻,平时再娇惯孩子的父母都狠下了心肠,包括王希月。
爱之深,责之切。
唯独一个人例外。
沈继躲了过去,一看到沈延黑着脸过来,他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一个闪身就藏到了警察同志身后。听着身边小伙伴们的哀嚎声,他大概明白这些父母的心情,却不能苟同。
“我当然是有把握才敢带着他们这么做的!”
虽然整个身子都躲在警察同志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但沈继脸上却不见怯意,而是理直气壮:“他们既然认我做大哥,我能让他们受伤吗?”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人高马大的沈延,冷不防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整个人从警察叔叔的身后拉了出来。
“你还有理了是吧?”
闵静冷笑一声,手里转了半圈,满意地看到沈继疼成呲牙咧嘴的模样:“带着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逞英雄,他们要是伤了怎么办。”
嗯,该说不说,这种手感真是久违了。
“不都好好的吗!”
沈继也没了风度,大声顶了回去。
闵静正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个彪形大汉神色匆匆地赶了进来,立刻就被里头这一群孩子又哭又叫的场面吓了一大跳。
“警察同志!”他们穿过打得最是酣畅淋漓的张家父子,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抬高声音:“听说今天在集市里抓到了个人贩子,人贩子手里还有个小女孩,是不是长这样?”
警察同志眉头紧皱,凑近了听两遍也没听清,直到看见俩人手机上的图片,才恍悟过来:“你们是来接那孩子的?在在在,就在里面。我带你们去。”
他的态度分外热情,带路的脚步都透着一股急切,急切到甚至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
姚迢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正在温柔的女警安抚下,小口地喝着温水,慢慢恢复着力气和意识。
其实,她醒得还要早一些。
早在沈继接住她,充当她肉垫的刹那就醒了。
只是抬头看到那张就算是缩小了,也还能找到记忆中几分模样的脸,她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才继续装晕装睡。
幸好女警阿姨怕她吸入了过量的迷药会对身体有害,早早将她单独抱了进来救治,避免了她和沈继的进一步接触。
她还没有想好这辈子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人。
所以……
他刚才是看到了她的脸,还是没看到?
看到了的话,他认出她了吗?
姚迢拿着水杯的手慢慢握紧,指尖开始泛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应当是没有的。
她从未被他用正眼瞧过,那么些年过去,恐怕连她长相都记不得了,又怎么会认出年幼时候的她?
又杞人忧天,自作多情了。
“还不舒服吗?120应该快到了。”
女警看她脸色,忍不住低声劝慰。
姚迢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阿姨,我的家人应该要来接我了。”
这点女警倒是不怀疑,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啊,在这周围转上一圈,肯定是要来这里报案的,何况还是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女警稀罕地摸了摸姚迢的头发,蓦地想起外头那些孩子,虽然惊鸿一瞥,但似乎都是特别可爱的小家伙们,平日里一个都难见到的高颜值宝宝,没想到今天一口气见了这么多,真是难得。
……这么说起来,一个人贩子刚好来门口自投罗网,好像也不是难接受的新闻了。
女警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她刚说一声请进,门就被迫不及待打开。
进来的却不是同事,而是两个身材彪悍穿着黑衣的男人。
女警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也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幸好下一刻她的同事探出头来:“小姑娘的家属来了。”
哦,家属。
女警放下心来,就看到两个男人果然一见到小姑娘就面露喜色:“小小姐!”
“林叔叔,方叔叔。”
姚迢也是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见姚迢没事,俩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连忙询问两位警察发生了什么事,在得知事情经过后,林业目露凶色,他们今天奉命陪小小姐出来逛街透气,他们对外自称保安,但实则都是经过沈家特殊训练的人,就算保护目标只是个小女孩,还不是沈家血脉,也不会拿乔托大,放松警惕。
他们确信,今天绝非是跟小小姐因人多而走散,而是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干扰,有人刻意地放出烟雾弹干扰了他和方厌的注意力,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掳走了小姐。
那人贩子背后恐怕又有人指使。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当着警察的面说,普通人遇上这些事当然应该求助于公职人员,但他们这样的人家牵涉太大,来这里多说无益。
心里这么打算着,林业就问小小姐要不要先回家去,不管是医生还是安保,肯定都是家里的好。
姚迢没有异议,甚至主动要求林业背着她回去,因为她累了。
“方叔叔,你留下来帮我感谢一下今天帮助我的人家吧,等回去再让余阿姨给他们准备谢礼。”
方厌同意了。
姚迢将脸埋在林业的背上,甚至用手挡得严严实实。
一直到离开了警局,身后也无人追赶或是出声挽留,她才慢慢将手放下,露出的眼睛通红,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振作起来。
不记得,不认得,或是没见到都好。
往事如云烟,该散就散吧。
既然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这辈子又何须一错再错?
……
警局大厅,在孩子们被打哭之后,妈妈们也哭了,哭得安安静静,但着实伤心害怕,孩子们看着便心生愧疚,鼎沸的哭嚎声渐息,尤其是几个女孩和乐乐,都顾不上疼得厉害的屁股,连忙捧着自家妈妈的脸又是认错又是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妈妈担心难过了。
妈妈们既感动又心疼,和孩子抱作一团,又哭成泪人。
画面很动人。
几个警察叔叔都看得直抹眼泪,直播间里更是一片感慨,育儿过程又累又难,但只要孩子能和妈妈同心,似乎任何难关都能跨过。
但就是在这种让人潸然泪下的氛围中。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我都抓到了坏人,你们还打我。你们打我,是怕我干不过坏人?好啊,等我长大,看我不把所有坏人抓光给你们看!”
张浩斯一手捂着红肿的屁股,脸上还挂着刚才大哭是没擦干净的泪珠和鼻涕,泛红的眼里却满是决心。
他不信命地用另一只手指着天花板,发出不屈的咆哮:“我干死他们!”
警察叔叔和阿姨们:……仿佛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警队新型。
蔚念:……
张同冷笑一声,开始挽袖子。
第75章 第 75 章 “找到卖玉的人了。”……
很久以后, 某财经记者在一次采访中,一时兴起, 问张同:“众所周知,您的夫人在参加过某重量级娃综节目之后,人气暴涨,晋升为圈内一流艺人,而您也曾受邀参加过拍摄,因此被人熟知……据说那是您第一次参与综艺拍摄,请问感受如何, 那期节目后来对您和您的家庭多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张同几乎是脱口而出:“打孩子的快乐?”
记者:?
“当然不是家暴, 我的意思是,老祖宗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是至理名言。平时能不打孩子最好, 该打的时候也不能手软, 有时候动手打一下, 比说十句还能让他们长记性。”
张同找补。
记者晒笑着附和。
……当然这些都是张同此时此刻的幻想。
看着手里一边抽泣一边道歉, 并承诺以后一定听话,张同收了手, 带着自己刚刚得出的育儿心得, 决定出去抽根烟, 冷静一下。
总导演赶到的时候,大厅里的乱象已经结束, 孩子们都眼眶红红地被自家同样眼眶红红的母亲搂在怀里,画面看起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劫后余生。
总导演眼前一黑,怎么又是他的节目!
难道拍综艺也该跟拍剧拍电影一样,搞个开机仪式, 给老祖宗上柱香保佑一下?
不然怎么解释他这倒霉到家的运气?
谁家拍综艺三天两头拍到派出所来啊?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况且他刚才也听说了,那人都不是冲着节目里的孩子来的,而是另外绑架了个孩子,只是被沈继带头的这群小孩给路见不平,救下来了。
回去的时候要跟编剧们说下了,这往后安排任务活动,可不能再往人多的地方走了。
至于这次拍摄……他心里掂量了下已经拍好的物料,高光是有,但全是几个娃娃一身反骨的表现,放网上带话题引流是够了,剪正片却是不能够,影响不好。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说服几对家长,大家在草原上多待一天,再拍点儿物料出来?安排好的亲子比赛都还没玩起来呢。
导演一边跟警察同志们搭话了解情况,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余光里却看到堪称是这一届祸水头子的沈小继缓缓走近,仰着他那张精致到几乎称得上是漂亮的脸蛋,冲警察说道:“在外面的时候,我其实还看到了另外两张脸。”
警察叔叔愣住。
两张脸?什么样的两张脸?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茫然的表情却将内心的疑问完整地表达了出来,沈继也没回答,漫不经心地往公告栏一指。
警察叔叔看了过去,瞳孔微缩。
又是通缉栏!
难道说?!
“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但确实是昌城那边的没错。”
那就够了。
警察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他们这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旅游区小地方小集市,居然窝藏了三个都是昌城来的通缉犯,能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他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神色一肃:“你跟我来。”
临走前不忘跟导演说:“我们需要所有人的配合,在我们商量出章程前,请关闭所有通讯设备,不要往外透露任何消息。”
人,当然也暂时走不了了。
导演还能说什么。
摊上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配合专业人士来的,至于拍摄不拍摄的,那是之后他自己要头疼的问题。
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警察同志们最终没能抓到另外两名通缉犯,但根据沈继提供的信息,在找到俩人的照片,又通过盘查沈继给出的地点附近的摄像头,最终排除万难,终于在人海里找到了两个戴着帽子,贼眉鼠眼,永远避着监控的身影。
放大之后,确认是他们无疑。
而且根据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确和被孩子们‘抓捕’进来的这名男子属于同伙关系,因为那是最好的接应地点,甚至离警局都不远了。
要是没有这帮孩子出现阻拦,男人带着小女孩再往前走大概两百米,三人就能汇合。
可惜也因为这个缘故,在孩子们把动静闹大之后,俩人很快就离开了集市,目前不知所踪。
警察同志再三保证接下来几天他们会全力搜捕这俩人,也会向上级报告请求人手支援,但同时也委婉跟导演透露了一个信息——
这些人身后极有可能存在一个势力团伙,为了避免被这些人恶意报复,他们建议节目组中止拍摄,各回各家。
正想着说服各位嘉宾多留一天再拍点物料的总导演:……
还能说什么?
收拾东西,直接包机,连夜跑吧!
一路上,总导演又爱又恨的目光几乎时时刻刻黏在沈继身上。
这孩子简直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走哪都能惹事,让他头疼。
可偏偏也是因为沈继,给节目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话题度和高关注度。
时至今日,只播出了一集正片的节目直接霸榜所有视频平台,讨论度每天轻轻松松破亿,热到哪怕资方听说这一期拍摄又泡汤了,也没半点脾气,反而加大了赞助的力度,让他接下来放心大胆地筹划另外一期。
“钱不是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了,总导演暗衬,就这热度,投入多少都能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地赚回来。
哎。
头疼啊。
……
摸着手中色泽上佳的扳指,看着内圈里刻着上古大篆写成的沈字,沈雁风又是激动,又是酸楚。
三十年了,她终于是又见到了这只祖传的扳指。
“到底是什么人来当的,还没找出来吗?”
她冷声问道。
祥叔恭敬回答:“已经有了几个人选,正在调查详细信息。”
“多久,还要多久?”沈雁风急不可耐地问,声音微微颤抖。
祥叔眼中划过一丝感慨:“一天。”
沈雁风无力地软下脊梁,往后一靠。“你也有种不详的预感,对不对?”
房内一阵寂静,谁也不敢接茬。
沈雁风苦笑一声,摸着手上的扳指:“这些年,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从这些典当行里找到扳指。这是沈家血脉的标志,别看我那哥哥一身反骨,恨不得跟老爷子断绝关系,可他是沈家人,有沈家人的血性和傲骨。再怎么穷途末路,也不会拿家传的东西出来典当。”
她越说越艰难:“除非……”
这才是老爷子雷厉风行地要自己回来的原因。
只是调查戒指出现的源头,何须她千里迢迢回来一趟,亲自出马……
“大小姐。”祥叔打断了她的悲伤:“凡事要往好处想,有没有可能是大少爷的不孝儿孙瞒着他偷出来的典当的呢?也或许是家里遭了窃贼……一切皆有可能。”
沈雁风听到这话果然脸色好看了许多:“你说得对,瞧我,怎么还矫情起来了呢。”
她可不能学那嘴硬心软的老头子,嘴上说什么‘孽子敢出去就不要想着回来’、‘日子过得再难也是他活该’,实则才有些风吹草动,大事不好的兆头,他就先躲起来不敢面对了。
一路赶来心事重重,又多思多虑,她这会儿已经累得够呛的,当下让人准备饭菜,放了热水洗澡,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私人电话又响了起来。
“什么?有人要绑走迢迢?”
她没有怒斥下属是干什么吃的,有些手段向来只能防一防普通恶人,若有那些居心叵测的,根本防不胜防。
“谁干的?”
话是这么问,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谁会没事跟个五岁大的孩子过不去?
“应该是,吴家那位。”
果不其然。
沈雁风眼中掠过一丝怒色,忍不住咬牙。
林业又把人是被沈继带着一帮小孩拦下的事汇报了一遍:“我们已经掌握了那小团伙的位置和动向,是咱们自己解决,还是交给警方?”
沈雁风沉吟片刻:“有大鱼吗?”
“有一条,但不算大。”
“交给警方吧,当是谢谢他们出力保护迢迢。至于吴家……”沈雁风笑了一声,眼神泠冽:“我沈雁风要对付人,需要证据或是理由吗。”
“明白。”
挂了和林业的电话,沈雁风立即又拨响了姚迢的儿童手表。
“姨~”
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出来,沈雁风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迢迢,没被吓到吧?”
姚迢心中微暖,两世为人,沈姨是仅有的,全心全意为她打算,不求回报之人。
“没有。”
也因此,她更不该自私,眼睁睁看着她与久寻不到的亲人继续擦肩而过,耽误蹉跎。
“沈姨,今天多亏了一个叫沈继的小哥哥救了我。”
她装作不经意地说:“听说他家也住在昌城,你可以帮我送给他一个礼物吗?我还看到他的爸爸了,长得跟爷爷年轻时候好像啊,眼神也像,有点凶。”
沈雁风笑着答应,却没把这些童言童语往深了想。
只觉得她定意要养的孩子果然是个好孩子,这么小年纪就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另外,沈继……
那孩子也确实合她眼缘,如今又救了迢迢,于情于理,她都该准备份厚礼上门。
闵氏这公司终究是小了,多年来只在昌城显赫,实在不算什么,不如让她送上一份助力。
对孩子来说,礼物只是礼物,但对大人来说,有什么礼物比得上日进斗金更称心?
和姚迢说了近半小时的话,确认孩子没被吓到,沈雁风也就挂了电话。
不过勉强合了一小时的眼,房门就被敲响,祥叔沉稳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找到卖玉的人了。”
第76章 第 76 章 先来点非常手段。
虽说扳指是死当, 据当时负责收玉的掌事说,来人不但匿名, 更是连面都没露全,戴着帽子裹着围巾,只露出过一双眼睛。
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模样。
不过掌事没有起疑,干他们这行的,偶尔收到一些来路不干净的货色也实属正常,他甚至贴心地问了句,要不要用点特殊的支付方式?
玉扳指作价一百五十万, 女人要是不想被人知道这笔钱, 他可以给一部分现金,余下的钱用各种手段帮她辗转几个户头, 保证后续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这一切手续, 只要十万。
结果那看着谨慎又胆小的女人果断表示不用。
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表示就一百五十万, 少一分钱都不行。
还以为能再发展点生意的掌事:……
也多亏了这个小插曲, 通过当日的银行转账,女人的身份也被顺藤摸瓜找了出来。
甚至没费多大力气, 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出生年月, 家庭成分,生长环境, 亲属关系就被汇集成长达十五页的报告,送到了沈雁风面前。
……编撰文本的时间都比调查用得多。
祥叔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小心觑着沈雁风的神色。
资料是他亲手所送,过来的路上他也瞅过几眼,这叫武梅的女人既普通, 又平凡,唯一有别于常人的,大概就是养出了个吃软饭的儿子,差点吃人绝户,武梅作为亲妈,不但不帮对自家恩同再造的儿媳妇的,反而亲近儿子找的情人这一点了。
……抛开这些八卦不谈,就从武梅的生平而言,她实在是不像是能够接触到大少爷这种人物的人。
那这玉扳指,又是怎么落到她手上的呢?
沈雁风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也没想到,这个武梅,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让她印象深刻的沈继的亲祖母。
世界真小。
资料上说打从沈延迷途知返,与那装成是秘书实则情人的女人分手以后,就全心回归了家庭,甚至将闵氏里属于武梅娘家或是从前父系沈家的蛀虫都赶了出去,这些人不敢找沈延麻烦,就一直在给武梅添乱,谁让当初,是武梅为炫耀自己有个攀上高枝的儿子,也有个长在豪门但能任她拿捏的儿媳妇,放话所有的亲戚好友,谁想去闵氏上班的,尽管找她?
沈延大张旗鼓地赶人,甚至还用雷霆手段送了好些人进去以后,剩下的人不敢轻捋虎须,就都去找了武梅麻烦,不但霸占了她的房子,拿走了她的所有积蓄,还转移她的财产。
所以武梅卖掉玉扳指后,没有回家,直接揣着百万的‘巨款’往港城去了。
“去把人找回来吧,至少要知道她是怎么拿到的扳指。”
沈雁风吩咐。
祥叔点头应是。
沈雁风独自留在房中,将那份资料耐心看完。
文件袋里还有几张照片,都是沈家在今天之内搜集到的武梅直系亲属的所有照片。
武梅的父母,两个兄弟、一个姐妹和他们各自的全家福,甚至还有一张武梅那死了很多年的丈夫老照片。
沈雁风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都平平无奇得很。
直到最后几张照片。
武梅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
相对应的照片是一个面容英俊但气质非常一般的年轻人,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斜靠在一辆名车旁,似乎春风得意。
但沈雁风却一眼就从那做作的姿态里看出他深入骨髓的自卑。
她毫不意外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凤凰男’沈延,这等气质和给人的观感的确很符合这三个字自带的刻板印象。
但她还是看得一怔。
因为这个沈延,长得也太像她家老爷子了。
——沈继的爸爸,长得跟爷爷年轻时候好像啊。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迢迢先前的童言童语。
沈雁风心中一震。
——凶了点。
可不是吗,这个沈延气质但凡再好一些,体格壮硕一些,眼神凶一些,气势强一些。
活脱脱就是她家老爷子的翻版呐!
沈雁风蓦地又回头去找沈继的照片,看得更加仔细了。
先前还不觉得,此时带着这个想法再去看,心中越看越奇。
她就说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沈继就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子像爹,他爹又像她爹,二一添作五,这小子不苟言笑的时候,不就是她爹浓缩版吗?
就是眉眼更精致,一看就是随了他妈的好基因。
……等等,靠,差辈儿了。
呸!
差点让臭小子占了便宜。
沈雁风赶紧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墙上精美的壁纸式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但沈雁风此时心情激荡,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长得相似,除非……
血缘!
武梅是拿出扳指的人,这父子俩又是武梅的血亲。
他们三人多年来一直在昌城生活。
而她哥哥失踪前最后出没的地方也是昌城附近——
沈雁风的呼吸开始急促,她有预感,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这其中还有很多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但是没有关系,线索很多,就一一去验证,排除,总有触其根本的一天。
武梅要找,沈家这对父子,也得接触。
沈雁风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
跟着节目组的包机抵达首都之后,闵静一家三口并没有即刻返回昌城。
一是因为抵达首都的时候正值第二天上午五点,虽说他们这些父母和孩子都在头等舱,能躺着休息,但这些倒霉催的孩子,虽然闹腾了整整一天,还连累所有人都在警局待到晚上近十点才离开,他们却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在旅途中又被放在了一起,哪有不热闹的道理。
光是张浩斯,就不知道被张同警告了多少次,最后不得不在那饱受摧残的小屁股上再度留下了一批印记,才成功让头等舱的大家熄灯入睡。
但早上五点。
大家还是集体打着哈欠走下飞机的。
幸喆和蔚念两家人就住在首都,前者门口就叫了计程车,后者也有家里的司机等候多时,但剩下的四家人却全是昌城的。
最近一班飞回昌城的航班要等到早上七点。
沈延看着站在一旁,小脑袋一点一点,却坚决不肯让他背起来睡的儿子,还有怀里早就靠着自己,抓紧时间打瞌睡的妻子,心中划过一丝不忍:“我们就先不回去了,找家酒店,好好休息一天。”
这话立即得了袁嘉宝的支持,因为她也困得要死。
王希月如今荷包丰满,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消费,唯一惦记的是家里需要人照顾的父母。不过今天本就是专门给录节目留的时间,就算她这会儿多留一点,也不会让父母担心,因此也答应了。
李扶婷有些犹豫,但王希月已经拉着她说:“我们一起吧,有你陪着,我也安心一些。”
有些路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艰难,如果说王希月从前只是单纯地觉得李扶婷坚强,在她彻底成为单亲妈妈之后,尤其是决定离婚,但还不知道能否抢到孩子抚养权的那几天里,她越发明白了单亲家庭的不易。
因此对李扶婷就更加欣赏了。
她现在有的,是多亏了静静和嘉宝的帮助,侥幸得来的身家与底气。
扶婷没有这些,过去多年全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一个人当爹又当妈,却把欢欢教养得这么懂事出色。
她真的很佩服她。
李扶婷感受到她的真诚,可她真的不想欠人太多。
正要拒绝的时候,怀里的欢欢此时睡得脑袋一歪,身子也跟着歪倒,她顾不得另一只手抓着行李箱,连忙去抱女儿。
但另一只手比她更快。
标志性的黑色指甲油,骷髅头戒指。
陈华不但帮她扶住了欢欢的小身子,更是顺手将孩子抱了过去,在她怀里渐渐变得沉重的女儿似乎又变回了小猫,而且丝毫没觉得自己离开了熟悉的怀抱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抬头用小手抹了把小嘴,就又睡了过去。
“不用麻烦的。”
李扶婷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想把孩子抱回来。
陈华却侧身避开:“那你是想让我帮你拿行李?”
他皱着眉,似乎有点嫌弃。
李扶婷赶紧说:“不用。”
“我也觉得抱孩子比较轻松。”陈华说:“那你们要去哪家酒店,不知道的话,不如去我朋友家?我能拿折扣,你们也顺便帮我照顾一下我兄弟的生意呗。”
沈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问路宇:“你说呢?”
路宇笑说:“我无所谓。”
沈延于是点头,跟陈华说:“那麻烦你带路了。”
陈华送去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感激眼神:“好说。”
李扶婷看着被他抱着,跟‘人质’一样的女儿,只有无奈跟上。
幸好嘉宝要的衣服又完成了一件,可支配的资金又上涨了,之前的债务也靠录节目的酬金还清,短期之内,她的财务危机并不严重,只一晚上的酒店,应该也住的起……
……
只可惜早早来到闵宅外的沈雁风白跑了一趟。
看到属下汇报说一家人落地首都后,直接去了她名下的酒店,沈雁风简直哭笑不得。
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难不成她还得飞一趟首都?
那肯定得惊动老爷子。
偏偏老头现在身体不好,在把一些事情彻底弄明白之前,不好让他知道,免得跟着患得患失。
要不,先走点非常手段?
这时闵宅门口恰好有个年轻人走近,按了门铃后,冲着对讲机说了会儿话,片刻后便有一位中年阿姨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年轻人便离开了。
沈雁风果断下车,从容上前,扬起标志性的微笑:“静静回来了吗?”
……
半个小时后。
沈雁风看着手上被封在塑料袋里的儿童牙刷,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第77章 第 77 章 “男人追女人,可不就靠……
很快睡饱觉又吃饱饭的闵静就收到了来自谢阿姨消息。
看着信息, 她兴致满满地挑了下眉。
仅仅是一个上午,就有俩人先后上门拜访, 还都有名有姓,找她家儿子。
前一个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孙武孙教授的学生,对她儿子上回在楚王宫里找到的玉佩很感兴趣,想专门约个时间上门拜访,亲眼看一看,上手把玩一番, 因为这对他近来的研究大有裨益。
闵静有些意外, 就让谢阿姨存好联系方式,等自己回去, 再决定要不要跟人联系。
她很喜欢这些才华横溢的人, 无论哪个时代, 有真才实学之辈都值得被慎重对待, 要是一般的玉佩, 她现在就可以告诉谢阿姨,让对方上门取走。
但这块玉佩对自己一家却是意义非凡, 尤其它还在沈继手中……
这辈子, 她不会再代他做任何决定。
至于后一个, 据谢阿姨说,是个看着有四十来岁的女人, 进门时落落大方,自称是昨天被沈继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那个女孩的养母,特地代养女上门致谢来的。
没料到闵静等人都没在家,她进门喝了杯茶就走了。
临走前还借用了一下卫生间。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登门感谢没见到人,在情理之中, 但第一次登门就借用卫生间的,还真不多见,不觉得有些冒昧吗?
但闵静转念一想,又觉得世上什么人都有,兴许这人就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往了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又或是来之前吃坏了肚子,多喝了水,情非得已?
管他呢。
闵静打算把这件事也全权丢给儿子处理,看他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随后就将这两件事都抛诸脑后。
录节目的计划泡了汤,但男人们特地空出来的假期时间还有富余,尤其是沈延,他本来就有结束拍摄后,带着妻儿在藏北多逗留几日,玩个尽兴的打算。如今计划有变,但看着今时今日之首都的繁荣,又听说最后两代王朝的都城都在此处,他便动了留下来走走看看的心思。
……在哪儿玩不是玩呢。
反正公司那边有苏和,翘班的代价他也出了,总要把这些假期都用掉才算回本。
张同也是这么想的。
路宇本身是作曲家,时间自由,基本是按袁嘉宝的意思走。
文青山和幸喆都是运动员出身,待人真诚但不会过于热情,他们没有什么留下来结交人脉的意思,可架不住女儿之遥已经跟小伙伴们混得特别熟,三句不离她的小姐妹小兄弟,夫妻俩都很疼闺女,舍不得限制她的交友自由,只好驾着车过来了。
于是就出现《妈宝2》原班人马集结,六个孩子六个妈妈,五个爸爸,在首都城各大旅游景点,逛吃逛吃的画面。
但没有摄像头。
以至于总导演当晚看了几人的朋友圈,彻底破防,一口干完整碗老白干后,悲痛捶胸,大骂几人不够意思,这么好的物料素材居然不知道便宜他。
至于,为什么是五个爸爸?
因为陈华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张毅知道后,看他的眼神特别复杂,这货这么做,可不就把他衬得特别没有人情味了吗?好像跟小孩子的感情只存在于节目中,是面子工程一样。
虽然这也是事实吧。
但没陈华做比较,他这种不也算人之常情嘛?
就算他以后想再用这一天的节目缘分去和人富婆妈妈深入交流一下,也没那资格跟脸面了。
同时他也有点看陈华好戏的意思。
最了解男人的永远是男人,何况在场众人里谁不是过来人?陈华说得再大义凛然,什么没有行程安排,什么和几位大哥相见恨晚,什么太喜欢欢欢,都掩盖不了,他那一双眼睛就跟黏在人家欢欢妈身上的事实。
说到这他就很不理解。
就算喜欢成熟款的,也不介意人家是未婚妈妈,可李扶婷这种长相最多中上,本身还是个素人,家世学历都是垫底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大魅力吗?
他和陈华都算圈内二流明星,都没大红大紫过,微博粉丝数量也都还没破千万,属于再大众面前有点辨识度,但提起名字都得想半天的那种。
不过他是走的演员路线,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虽然是凭着一副好相貌从古偶里杀出来的,但粉丝对他角色的粘性比对他本人还高,未来他也想闯一闯正剧路线,做个真正的实力派,私下里偷偷谈个恋爱甚至以谈恋爱的名义傍个富婆,他自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陈华不同。
选秀节目出身,虽说后来走了rapper路线,自己搞创作,而且行事特立独行,纹身、嘴钉,寸头,一身黑暗系打扮,让人很难不觉得他私底下是不是烟酒都乱来的那种。
可偏偏,这样的陈华很受一批女粉欢迎,而且都是死忠粉,战斗力跟购买力都非同一般。明明微博粉丝少他近三百万,出的专辑却很畅销,一掷千金送他的音乐霸榜的富婆据说占比很大。
歌曲本身的含金量高不高他不知道,但含‘金’量绝对十足。
这样的陈华,能公开谈恋爱?
张毅一点儿也不看好这位兄弟,摇着头继续打自己的游戏。
……也不止他一个这样想。
“扶婷,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一个吗?”
袁嘉宝按着脸上的面膜,说:“我可没有替陈华说话的意思,娱乐圈里的水可深了,尤其那些粉丝,疯狂起来比谁都危险。虽然说,他对欢欢挺好吧,但我一点儿都不看好他。”
她和闵静、王希月还有李扶婷四人在首都一家特别著名的美容院里。
他们用两天时间把首都逛了个大概。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张同和蔚念已于昨晚分别时就明确说过,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忙,不会再过来陪同。
他是公司老总,也不像沈延还有个苏和可以压榨,总共就空出了这么几天的时间参加综艺,多一点儿也没有了。
嗯,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绝不是因为这两天不管是品酒、赛车还是打高尔夫,他都被沈延碾压成了渣渣,自尊心和信心都大受打击的缘故。
文青山与幸喆见状便紧随其后,夫妻俩都属于极度自律的人,日子过得也相对简单,并不是很习惯张同那样的豪门做派,能陪着玩两天,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于是团队里又只剩下她们这四人。
经过这些天高强度的旅游项目,袁嘉宝已经累得不行,更觉皮肤干燥,似乎是被这北方的天气所影响的,便提议来做个全身美容,顺便休息一下。
至于孩子们,都被她丢给了沈延和老公路宇,带去隔壁甜品店吃东西去了。
她才不承认,她是因为按耐不住这些天因为目睹了陈华种种做派,而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迫不及待想找个只有女人们在的地方,跟李扶婷问个明白。
作为当事人,李扶婷正在给她们画设计图。
上次袁嘉宝找她私人定制的衣服已经完工了,成品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闵静也为之惊艳。
袁嘉宝马不停蹄找她设计了另外的衣服,但这次闵静和王希月也踊跃参加了。
看出大家是真的因为喜欢她的作品,而不是单纯在扶贫她,李扶婷也乐得为大家效劳,挣谁的钱不是挣呢。
听了这话,李扶婷脸上的微笑略顿:“我不打算再找,这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带大欢欢,别的什么都不想。至于他……”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尴尬:“我是想跟他讲清楚的,才起了个话头,就被他堵死了,说我自作多情,说他只是觉得跟欢欢投缘,很乐意做欢欢的爸爸,但并没有打我主意的意思,希望我不要再把他想歪。”
“啊?”
房间里三个女人瞪大眼睛。
闵静嘴角一抽。
王希月都忍不住开口了:“他说的这叫人话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的殷勤好吗,这么一说,倒像是扶婷自命不凡,自恋过度了一样。
袁嘉宝却笑了起来,笑得面膜都快掉了。
“救命,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对你死缠烂打了。”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袁嘉宝的大眼睛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一圈:“难道你们没懂他的意思?”
闵静不想接茬,王希月和李扶婷是真的不懂。
见状,袁嘉宝干脆摘掉面膜:“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发问了,本情感大师袁嘉宝就给你们指点一下迷津。他这招叫先下手为强,也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或还使了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王希月听得云里雾里:“你说什么呢,这么高深。”
闵静一脸复杂地看着袁嘉宝,这货的确是个人才,可惜学的知识全用来点亮恋爱这项技能了。
主角李扶婷若有所思。
王希月看了一圈,愣了,怎么好像都明白了?就她一个人还没听明白啊?
“所以到底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再问。
“意思是,他就是要追咱们扶婷,而且不允许咱们扶婷说不。”闵静接茬。
“不错!”袁嘉宝给了她一个赞:“人他追定了,扶婷不想他在自己身上浪费时光,想与他开门见山,将话说清楚,他看出扶婷要拒绝的意思,干脆先下手为强,说自己是为了欢欢,反手给扶婷盖一个自作多情的印。扶婷脸皮薄,从此再不好意思拒绝。这以后不就方便他继续死缠烂打了嘛。”
虽然离过一次婚,但仍是恋爱小白的王希月都听懵了。
男人追求女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吗?
“男人追求女人,可不就靠不要脸吗。”
袁嘉宝笑着回答,王希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话问出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追人追人,图的不就是一方压根不喜欢另一方,但经过另一方契而不舍的追求,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高岭之花被捏在手中,浑身上下都沾满下位者身上的烟火气的过程吗?这双方要是本来就彼此喜欢,那就叫捅破窗户纸,不叫追人了。”
袁嘉宝头头是道地说。
最后,她看向李扶婷:“可男人呐,追求的时候再怎么热烈,也不能当真的,就算他追你很多年,也算不上什么,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也别靠自己去了解,直接找人,查他祖宗十八代!”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兴奋地自告奋勇:“比如说我,我就很乐意为你效劳!”
第78章 第 78 章 “我们是一家。”
她在耍宝, 李扶婷用力扯了扯嘴角,却只露出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看起来心事重重。
“怎么了?”
袁嘉宝很有分寸地止住玩笑, 闵静和王希月也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好奇却没有半分压迫,仿佛说与不说的选择权都在她。
一向嘴严,习惯了什么心思都往肚子里吞,一个人消化的李扶婷没能扛住这样的眼神,好像不管她接下来说什么,她们都只会做个上好的听众,不会将她的任何故事当作无聊时消遣用的谈资, 或是玩笑的素材。
这种尊重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其实, 我和他认识的。”
李扶婷轻声地开始讲述,她不像袁嘉宝, 是天生适合讲故事的人, 无论生活里遇到什么样的小插曲, 都能声情并茂地说给旁人听, 将她所感受到的一切情绪, 完美地分享给听众。
李扶婷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平淡地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原来她和陈华是高中同班同学, 陈华家世很好, 是学校里著名的富二代, 长得又高又帅,成绩也很好, 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要不是同班,他们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大概高二的时候,陈华成绩下滑,他家里想给他找个家教,陈华想起她来, 因为她的成绩很好,尤其英语和语文,这俩还偏偏就是陈华的短板,就问她愿不愿意做一学期家教。陈家有钱,给的时薪很高,孤儿院出身的李扶婷根本拒绝不了。
后来的那一学期,陈华对她就特别友善,午餐带饭,晚上结束补习还会亲自送她回家,甚至连生理期遇上体育课,都会替她请假。
往来过于亲密,难免惹得人说起了闲话。
有人说她在跟陈华早恋,有人说她在利用陈华,更过分的谣言也有,就是她被陈华给包/养了。
她意识到不对劲,想跟陈华说清楚,最好以后断绝往来,免得事情越闹越大,恐怕大家都会遭受无妄之灾。
结果陈华的反应与这次一模一样。
“他说清者自清,别人说得天花乱坠,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然后反问我,难道我真的对他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想法吗。我说没有,他就走了,再没来过学校,我后来听说他家把他送出国了,因为事实不像他说的,清者自清就够了,流言蜚语实在太难听,陈家算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因此受到了影响,把他送出国后,我也被转学到另一家高中。”
也是在那里,她与同样出身孤儿院的连嘉志重逢,一起学习进步,一起努力考上大学。
并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李扶婷的故事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从头到尾,她只是在平铺直叙地在说所有经过,而没有任何感受。
与陈华有所交集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被传谣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陈华出国她被迫转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统统没有。
闵静看着她,心生一丝怜悯。
破天荒地抢在袁嘉宝前头开了口:“女人再嫁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管是因为想找个依靠帮忙抚养孩子,还是因为自己喜欢。”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闵静却只看着李扶婷,眼带笑意,开口却不是很客气:“你要只想和欢欢相依为命,可以,但你只能做好十年内的打算。孩子毕竟有孩子自己的人生,不管我们做父母的为他们付出多少,都不该妄想他们用一辈子留在我们身边的方式来回报我们。欢欢将来结婚也好,不结婚自己拼事业也好,她总归该有自己的选择要做,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要是一辈子碌碌无为要靠你养,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可她要是志在高远,像鹰一样翱翔天际呢?”
李扶婷脸色微变。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最好的选择是放手,然后照顾好自己,让她将来不管飞到哪里,都没有后顾之忧。”
“不是说非要再嫁,找个男人才能把自己照顾好。”
闵静肯定地说:“但要想照顾好自己,第一件事,是认清自己的内心。”
“你要总是瞻前顾后,甚至一再拿孩子当借口去逃避,最后伤的只是你自己,和真正关心你的人,包括孩子。”
李扶婷眼神略有闪烁,细细思索闵静的话,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
闵静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助她赶跑那些情绪,善良的人就是太容易心生愧疚,但这不是她要她明白的重点。
“不要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伸手去抓紧什么,就算失去是命里注定的事,但一些美好来到身边的时候,有效期也不算短暂。把握好这段有效期,拥有过,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不是吗?”
李扶婷深受触动,眼框红了一圈。
……
私房话时间结束,美容流程也走到了最后,情绪波动较大的李扶婷率先离去,其他三人则慢悠悠起身收拾东西。
袁嘉宝有些惊奇地看着闵静:“你先前不是说,陈华攻势太凶,怕扶婷吃亏,所以绝不会劝她接受陈华吗?”
其实三人拉着李扶婷在此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陈华昨晚特意请所有人吃饭,以欢欢长辈的身份。
义父、继父?都好。
他反正说自己跟欢欢投缘,也跟大家相逢恨晚。
总之人情世故特别老道,情商也很高,跟网络上冷酷叛逆的黑暗教主判若两人。
他一句明话没有,但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一股希望大家能帮他追到李扶婷的意思。
因为他看出,对所有陌生人都抱有警惕之心的李扶婷与闵静三人的关系特别好,那人死活不肯开窍,他光是死缠烂打也没用。
必须找点外援。
袁嘉宝看着有趣也喜欢凑热闹,本来是想一口应下的,却被闵静拦住,因为闵静说,陈华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势太凶太猛,一副不追到李扶婷死不罢休的态度有好有坏,好处是这种毫无保留,炽热汹涌的爱意像烈酒一样让人迷醉,坏处也很明显,即跟这种心性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冷暖恐怕得自知。
扶婷人很好,善良有底线,坚韧又努力,这样的女孩子,有资格自己来选择想要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俩人只决定帮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要是扶婷确实不喜欢陈华,她们就帮她摆脱这人的纠缠。
却没想到闵静率先‘叛变。’
对此,闵静心安理得:“我以为她对陈华无意,但看来并不是这样,我当然不能棒打鸳鸯。”
袁嘉宝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扶婷喜欢他?我怎么没看出来?”
“她要是不喜欢,何必把那些往事搬出来说呢?”闵静摇了摇头,李扶婷是非常含蓄的人,是那种心里有十分情绪,也只会露一分,甚至嘴上半分都不说的人。
或许是跟她的出身有关,也或许是她的经历有关,在李扶婷身上,闵静总能看到一股淡淡的死感。
似乎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她不该奢望任何,比她现在所有的,再好一点点的东西。
钱也好,东西也好,前程也好,感情也好。
也有话把这种感觉称为,不配得感。
唯一让她想争的,想为之努力的,只有女儿欢欢。
这种人其实闵静很熟悉,上辈子见过很多很多,无一例外都是出身底层,曾侥幸尝过一丝半点儿的幸福,后又全部失去,重新跌入最低谷的人。
她自己也差点成为这样的人。
今天李扶婷没有说过一句她对陈华是否有情。
但既然这番过往能被她叙述出来,就说明在她记忆里,本就份量不轻。
所以闵静开了口。
她无所谓陈华对李扶婷到底深情与否,但她见不得,李扶婷这明明喜欢而又因为害怕重新失去,而根本不敢伸手回应的模样。
如果命运喜欢捉弄人,先给人点甜头再拿走,只为看人得而复失的丑态。
那她闵静便要尝够甜头,再反问一句:“你就这点本事吗?”
……
在首都玩了又五天四夜,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尝试了个遍,一家人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到家的时候正值下午四点,收到消息的谢阿姨已经在厨房忙碌,长大一圈的黑猫小玄毫不见外地顺着裤腿爬上沈继的怀抱,一双雪白的爪子张张合合,喉咙里发出持续性的震动马达声。
沈继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故作嫌弃:“怎么胖了这么多,谢奶奶不会偷偷在你的猫粮里加猪饲料了吧?”
看得本就眼红的闵静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都走上半层楼梯了,又回头对沈延说:“再养一只!要全白的,就爪子是黑的。我让它姓闵,跟着这所房子姓!”
既然某只猫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做外猫好了。
她再养一只,给最好的待遇,让这只猫看看,自己到底错过了一条怎样的大腿!
沈延哭笑不得,厨房里的谢琳也跟着笑出了声。
玩归玩,闹归闹,过了半个小时,洗过澡换完衣服的闵静走下楼,从谢阿姨手里接过来一张名片,递给了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抱着猫,惬意的沈继。
“什么东西?”
沈继懒洋洋地接过。
“一个考古学家,想看看你在奉阳殿里找到的玉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联系。”
说着一个眼疾手快将小猫夺走,转身就跑,看得沈继一脸无语。
沈延恰好走过,看到那张名片,有些意外。
……
“什么叫孙武在挖的是你姑姑的行宫旧址?”
晚上。
好容易回了家,再没有任何顾虑的夫妻俩好好亲香了一番之后,闵静本来昏昏欲睡,沈延却突然投下了颗炸弹。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回一点清明。
孙武就是那个想看臭小子手里玉佩的考古学家。
“你姑姑……是南宁山那块领土?”
闵静很快在记忆里找出了相关信息,这位赫赫有名的长公主早在她嫁来楚国之前就去世了,说是因为早年征战,留下暗伤太多,稍微上了点年纪身子骨就不行了。
生前也不曾留下血脉。
不过沈延一直很尊敬这位姑母,下过明令将南宁山方圆百里都赐给了这位长公主作为安息之处。
她生前所住的行宫,也是一直派人修缮着的。
可惜她当政不久,南宁山发生地动,山体崩塌,大地四分五裂,那座行宫一部分落入地底,一部分被山体掩埋。
那时楚国还受群狼环伺,家底也不厚,她只来得及将山民救出,百姓迁走,开了粮仓安抚人心,没有余力去挖掘行宫,就干脆放任不管了。
后来更是再没想起过这回事。
闵静对此倒是没什么愧疚之心,活人当然是要胜过死人的,她当时救下的楚国百姓足有万户,对得起他沈家列祖列宗。
看着沈延颇有些复杂的神色,闵静侧过身,枕着他的肩膀问:“你不想你姑姑被打扰?”
沈延摇头:“比起这个,我想她更愿意史书上有她更详细的生平。”
“那为什么闷闷不乐?”
沈延沉默片刻,说:“武梅不是我的生母。”
肯定的语气。
闵静眨了会儿眼睛,敏锐地捕捉到沈延一丝情绪:“你是不是想找你的亲生父母?”
沈延又沉默了一会儿:“想,也不想,或者说,不敢。”
“为什么?”
“我从没见过我娘,但我知道按我爹的性格,再怎么样也不会让我这个亲生骨肉沦落在外,或者看着我被武梅养成那样。我猜他们……”
多半是没了。
上辈子就没得到过的双亲,这辈子似乎也不该存在?
同样父母双亡的闵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靠在他身上没再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呆了会儿,闵静开口:“你没有家,我也没有家,可咱们到底是得回了继儿,你和我,再加上继儿,就是一个家了。”
沈延失笑,心里又被温情所填满。
“对,我们是一家。”
闵静满足地在他怀里拱了拱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入睡。
第79章 第 79 章 血脉相连的感觉。
闵静是真打算知足的。
虽然一直到现在, 她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家三口能有如此奇妙的际遇, 不但多活了一回,而且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没有什么天各一方,四处奔波寻亲的戏码。
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身边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就够了,不用非得找个答案出来。
至于生活层面,她现在拥有的闵氏集团算不上这世界顶尖财团……好吧, 国内一档都算不上。甚至一开始还有被小人算计, 差点破产,但好在有惊无险, 现在走上正轨, 每个月的盈利都在拔高。
虽达不到王族唯我独尊的档次, 但至少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 甚至, 足够她偶尔挥霍,享受人生了。
家在, 钱在, 她还寻到了三五好友, 每天都有找不完的乐子。
日子过得,简直比当年在王宫里做宠妃还要舒服。
宠妃是要一天到晚呆在王宫里的, 能看到的景色就那么些。身边也只有些愚笨的侍女,没资格也不应该听她的心里话,否则升米恩斗米仇,把人心养大了,还不知道将来怎么‘回报’她呢。
闲暇时候虽有漂亮衣裳和首饰, 可打扮起来处处都要以王上的喜好为主,沈延要是明确不喜欢某个妆容的味道或样式,她就不能碰。
毕竟她是宠妃,以色侍人就是她最重要的差事。
哪像现在。
他敢说一个不好看试试。
老娘出门走一圈,有的是人想看。
……用现在的话来说,闵静觉得自己来到后世,精神和物质层面才真正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这种情况下,她还真没功夫去遗憾,这辈子也没能承欢于父母膝下,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一类的事。
再说了。
想要天伦之乐,她直接逗逗变回小孩子的亲儿子不好吗?
第二天送走沈延去上班,她正要回去睡个美美的回笼觉,再来跟袁嘉宝研究这几天可以去哪里玩的行程时,三名不速之客登了门。
……
女人的年纪起码有四十岁往上了,肌肤虽然仍算紧致,但还是有着岁月的痕迹。
不过她仍是闵静前世今生加起来,见过气势最盛的人。
也许只在当年巅峰状态的她之下。
闵静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人,一边在心里说道。
至于女人身边被捆住手脚,胶布粘住嘴巴,不断朝她抛来求救信号的武梅,闵静倒不急着追究。
“那我让沈延回来?”
“麻烦你了。”女人嘴角轻扬,笑得很亲切:“我虚长你几岁,厚脸皮叫你一声静静,不为过吧?对了,我叫沈雁风,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喊我姑姑,要是信不过,可以叫我姨,或者姐,我不挑。”
闵静嘴角一抽,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干嘛去了。
想到女人拉着被五花大绑的武梅进门,张口就是一句:“静静,你们终于回来了,沈延那小子呢?快让他出来,我有要紧事跟你们说。”
自来熟得不得了。
“姑姑好。”
她随口叫着,做了个手势,让躲在厨房正捏着电话打算报警的谢阿姨泡壶茶来。
沈雁风的笑容更深了:“真懂事。”
一时又忍不住看向楼上:“小继还没醒吗?”
“可能是昨晚又熬夜看动画片了。”闵静也很随意,一边回答,一边当着沈雁风的面拿出手机,给沈延发消息。
【你姑姑来了。】
刚到公司,因为在朋友圈发了太多旅游照以及全家福而暴露了自己行程,正在被苏和追着蛐蛐的沈延:【?】
闵静没有多做解释,立起手机对准沈雁风拍了张照片。
沈雁风适时地抬头微笑。
收到照片的沈延整个人呆立了半天。
“老大,这么的吧,今天的活都你一个人干了,我立刻下班回家休息三天行不行?老大,老大?”
沈延直接将他推开,冲到门外,一脸急切地连电梯的按键都被按了十几下。
苏和:?
三天的活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吗?
不对!
“才回来你就翘班,靠啊,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信不信你明天破产?”
可他再如何怒吼沈延都听不到了。
此刻的他脑海里只留下那张很多很多年不见的脸庞。
他本想自己飙车回家,但上车之后,无法集中的注意力和颤抖的手告诉他,他最好是冷静下来,或者出门左转打车,否则这样上路,恐怕他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姑姑了。
突然,玻璃被敲响。
沈延抬头,苏和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降下车窗。
“去哪,我送你。”
口气却硬梆梆的。
沈延回过神来,露出微笑,毫不犹豫地下车坐上副驾驶,把驾驶位让给苏和。
“回家。”沈延的口气满是雀跃:“我姑姑来了。”
苏和:……
你不如告诉我你老婆又生了呢?
沈延没有再说话,一路上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一直到抵达闵宅,他甚至等不及苏和停好车,就飞快地下了车,冲进房子。
“明明是你老婆生了吧!”
苏和忍不住吐槽。
……
“这么看来,小继的嘴巴和眼睛都更像你,像你好啊,眼睛大大的跟葡萄一样,可爱多了。我们老沈家这小眼睛传了好几代了,我还好些,他们那些爷们的简直跟葡萄干一样,又小又难看,偏偏他们起范儿的时候还喜欢眯着眼,我都不止一次问过,他们真觉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神有气势吗?”
“你们家这只小猫不错,不过猫还是不如大狗威风,小继还记得我那两条大狗吗,就是大威小武,对,怪不得它们都对你这么特别,那可是咱们老沈家最爱的猎犬品种,可惜外头都不让养了,咱们也只能在自己家里偷着养上几只。这黑山猎犬可是打猎的能手,进山打猎带上一只,包你满载而归,带上两只,野猪掉头就跑,带上五只,狼群都得避着你走。”
一进门,自信又张扬的言语伴随着轻快的声调传来,沈延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脑海中浮现小时候的一幕幕。
他自幼没了娘。
父亲是属于楚国的,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候陪伴他。
祖父母也是早早去世。
唯有姑姑雁风,会对他嘘寒问暖,会教他练武骑射,带他出门狩猎散心,给他讲奇闻逸事。
他后来独自骑乘的第一匹马是她送的,拥有的第一只猎犬也是她教着驯服的。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被马摔一下就摔一下,没死就爬起来继续学。”
“猎犬不用你喂养,打到的猎物内脏给它们吃。”
“当然要吃生肉,不留着它们的野性,怎么帮着打猎?你当养家犬呢?”
字字句句,与现在的言语重合。
沈延眼中慢慢盈满了笑意。
面对着门口坐着的闵静母子俩看到了走近的沈延,神色微微一变。
沈雁风何等人物,说话声戛然而止,身后传来的呼吸声与脚步声清晰可闻,她心中一动,仿佛受到什么呼唤,缓缓回过了头。
饶是沈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在看到那张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庞时,还是忍不住呆愣了一瞬。
沈雁风也是如此。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沈延的眼神很是复杂。
其实她早该来亲眼见一见沈延的。
沈雁风心道,什么亲缘鉴定都没必要做。因为太像了,不止五官,一身的气势更像。如果这样的孩子都不能是沈家血脉,谁还配是呢?
“沈延。”
沈雁风开口时才惊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明明她只要像刚才对闵静和小继一样,直截了当地以姑姑和姑奶奶的身份自居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大不了之后再解释好了。
可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认真组织了下语言:“但我做了一下亲缘鉴定,你家小继和我的同胞哥哥,是亲生的爷孙。按照这个标准,我算是你的嫡亲姑母,你应该喊我……”
“姑姑。”
沈雁风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你刚才喊我了?”
沈延笑了起来,这个表情和他记忆里的姑姑一模一样:“嗯,姑姑。”
“你就这么接受了?”
轮到沈雁风有点不敢相信地反问,不觉得她不正常吗?还是说……
她忍不住指着一脸平静的闵静和沈继说:“难道你们都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我只知道我不是她亲生的。”沈延脸上的笑意不改,看着一边状态凄惨的武梅说:“但到底世上还有没有我的家人,有的话他们又都在何处,我是不清楚的。”
“那你不怕我是骗子?”沈雁风又问。
她这人就是这样,凡事都喜欢不按套路走,一般人认亲肯定是局促又紧张的,她偏不,上来就直接让闵静叫姑姑,跟小继套近乎。
表面上是自来熟,其实心里一直在等着看母子俩不知所措的反应。
结果沈继就罢了,年纪小确实有点懵,不住地看他妈妈,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大大地满足了沈雁风的恶趣味。
闵静却是很冷静的,仿佛自己的一切反应都在她意料之中,这让沈雁风有一点点尴尬。
结果更尴尬的居然还在后头。
沈延毫不犹豫敌认下了自己这个姑姑,一点儿怀疑都没有,甚至脸上似乎都明写着‘你可算来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
她沈雁风怎么认个亲,还认出了自投罗网的调调?
“不怕。”
沈延气定神闲地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我相信我的直觉,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错不了。”
一句话。
成功让沈雁风破防。
“臭小子!”
沈雁风凭感觉挥出一拳,落在沈延的左肩。
力道落实的刹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同时浮现于俩人心头:“是这样没错,和这人相处,我就该是这幅态度。”
二人相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明悟。
“唔……唔!”
呜呜挣扎声传来,惊醒了俩人。
众人看向角落里的武梅。
沈雁风眼中的喜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杀意。
“早知道你小子接受得这么痛快,我就早点把她处理了,省得把她带到这来,还脏了我们小继的眼。”
第80章 第 80 章 沈家人不需要公道。……
被点到名字的沈继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现, 他扫向地上武梅的眼神甚至平静得可怕。
他的注意力其实从始至终都在沈雁风身上。
比起曾经虐待原身,给原身带来无数耻辱与伤害的名义上的‘奶奶’武梅。
他显然更在意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奶奶。
上辈子他是没见过这位的, 却听过不少与她有关的事迹,比如以女子之身投军,在军中摸爬滚打近十年,曾创下过独自带领三千将士杀得一万戎族胆寒的神话。又比如先曾祖父去世,宗室闹将起来,拿这位姑奶奶的战功当借口,欲阻止祖父登位, 改立姑奶奶为女君侯, 妄图让兄妹俩自相残杀。
结果沈雁风二话不说带了人,于灵堂前, 亲自动手, 斩杀了说话声音最大, 同时也是辈分最高的族叔。
手起刀落, 鲜血四溅。
笑着告诉他们:“我若为君侯, 可受不了谁人越俎代庖,替我行事。尔等若要效忠, 当以我马首是瞻, 奉我军命行事。谁人不听话, 我便杀谁。”
于是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再不敢说支持她一类的话, 这才保得祖父安然继位。
当时他就忍不住想,这位姑奶奶实在特别,虽长在王族,却是位难得的至情至性之人,敢做敢当, 报仇从不隔夜,过得实在潇洒。
可惜无缘得见。
上次在草原上匆匆一面,他其实也对她印象深刻。
优秀且高人一等的女子他不是没见过。
譬如自己的亲娘,别看私下里不着调,臭毛病满身。可在朝堂上,大权在握时,也是自带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场,只要她开口定夺,根本没人敢反驳的那种。
这是手握重权,指点江山的高贵。
沈雁风身上也有,但要更洒脱不羁。因为不管他娘私下里再如何不着调,手握权柄的时候,总是靠谱的。甚至掌权越久,私下里不着调的日子也越少,少到后来他几乎都快忘了,最初的时候,他娘多么爱笑爱闹。
……毕竟是他三岁时就洗脑他说娘亲时天底下最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哄他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娘亲的女人。
但沈雁风。
她仿佛是自由的化身,别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受到的束缚与规则,到了她身上,就宛若无物的那种。可这也不意味着她会滥用权柄,不顾大局。
总之,很特别。
让沈继好奇,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之意的特别。
沈雁风当然不知道这唯一的侄孙竟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而且她那句脏了沈继的眼,也就是那么一说,进门到现在武梅一直是这个姿势,沈继下来后最多好奇的看了两眼,随后就乖乖坐在母亲身边,认真地听自己说话。
要能被吓,早就被吓到了。
她对沈继的反应特别满意。
她沈雁风的侄孙,沈家之后,这点胆色怎么都是该有的。
她走近武梅,用力扯掉后者嘴上的胶布,强力胶扯动嘴上皮肉的力道让武梅哀叫出声,下意识想骂人,但被绑至今,经历过的种种让她明白眼前女人不是她可以招惹的对象后,她果断换了个方式。
痛哭求饶。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沈延确实不是我生的,他,他是我在路边捡来的,大冬天的我看到他小小的一个在路边,不忍心孩子遭罪才捡回家的呀,他小时候我是对他不好,可我一个寡妇,我没了男人,我那时候脑袋里大概生了病,我才对他不好。姑奶奶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而且说一千道一万,我要不捡他,他早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雁风一脚踢在她心窝处,眼神冷得吓人:“是吗,那为什么资料显示,二十七年前你对外宣称有孕,因为和婆婆不睦,所以回了娘家养胎沈延是你在娘家时候生下的?”
武梅眼中闪过慌乱之色,连忙说:“我,我不孕,怕被我婆婆赶回娘家,所以假装自己怀孕,本来是想把我亲戚家一个没结婚就被人搞大肚子的丫头生下来的孩子带回去的,这不是,这不是凑巧撞上了沈延吗,他是个男孩,我要是能带回去个男娃,我婆婆肯定不敢再为难我的。”
“凑巧撞上的?当时沈延多大?”
“不、不到一个月。”
“孤身一人?”
“对、对对。”
沈雁风忍无可忍,“到现在你还在撒谎,你当我是谁,手里没查出点东西,就把你绑了?”
她转身将带来的文件袋打开,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浓眉大眼的男人。
武梅眼神刚刚一闪,那张照片就被扔在她身上,照片的边缘掠过她的脸颊,武梅感到了一丝疼痛。
“武梅,武家庄人,1968年5月23号出生,嫁给沈家村的沈大山,后者老实本分,是上世纪九零年代本地有名的卡车司机,薪资待遇优渥,不过因为工作缘故常年不在家。你等在家的时候没耐住寂寞,跟这个田英有了私情,被你婆婆发现,要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撒谎说自己有了身孕,而当时沈大山确实离开家不到俩月,你婆婆不确定真假,只能让你先回家待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沈雁风将查到的资料当众说出。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武梅:“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你男人沈大山是怎么没的,你抱回去的沈延长得跟你俩口子没有半点相似,你那一向强势的婆婆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认下,并且死在沈大山遗体归家前夕?”
她每多问一句,武梅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沈雁风没有继续逼迫,话锋一转:“我对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实在不感兴趣,你到底做过什么,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坦白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沈延,从哪里得到的玉佩。最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见过我哥沈峻,他现在是死是活,人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武梅身上。
后者浑身哆嗦,在脑子里掂量了一下沈雁风那番话的轻重,微微颤颤地开口:“我没撒谎,我回了娘家假装怀孕,就是在等三姑家小不要脸的生下孽种,抱回来养,她没出阁的黄花闺女有了孩子,月份大了又打不掉,正愁着呢,我又因为没孩子被我婆婆三天两头地敲打,起初我以为是他沈大山不行,大着胆子想借个种……”
沈雁风这时候才想起沈继的存在,杀人放火之类的事她不介意孩子提前接触,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
结果看过去发现孩子眼睛亮亮的,听得很专注。
她皱了皱眉正要吩咐侄媳妇把孩子带走,结果发现当妈的眼睛更亮,听得更专注。
沈雁风:……
“说重点!”
她咬着牙说。
武梅委屈地低下头,重新组织语言。
本来说好等那闺女瓜熟蒂落的时候,不管男女,武梅都会抱回来养的。可谁知道在她在娘家‘养胎’的那段时间,竟被她遇上了沈峻。
当然,她不知道那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叫什么,只知道他穿着一身大城市里的人才会穿的衣裳,脸上还戴着一副一看就很贵的金丝眼镜,怀里抱着个小孩,就这么倒在路边。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心善之人,第一个反应不是救人,而是去掏这城里人的口袋,看有没有钱财。
没成想男人居然没死,她一凑近人就清醒了过来,亲自把玉佩和孩子交到她手上,让她好好照顾,玉佩是谢礼。
说完话男人才断气。
她吓坏了,生怕惹到麻烦,正好田英路过,就帮着把人给葬了。
孩子抱回家去,反正满月大,又是个男婴,她回去后就假装自己摔跤早产,是自己生下来的,有娘家人,还请了年纪大的稳婆,稳婆进屋她就让孩子发出了哭声,成功瞒过了所有人。
沈雁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这女人撒谎成性,已然无药可救。
“葬在哪里。”
“就一起葬在……我男人的墓里。我,我这也是好心,我拿了他的钱,不忍心让他曝尸荒野被野兽吃了,想着把他和我男人葬在一起,至少还能受点沈家人的香火呢,也不算孤魂野鬼了……”
沈雁风深吸口气,勉强稳住了呼吸,人按住了自己的杀心。
她转过身,对沈延说:“我要找人挖坟。”
沈延毫不犹豫:“我也一起去。”
此时此刻,他眼里也盈满了怒气,前世今生的家人都长着同一副脸孔,即使从未见过一面,在沈延心中,那也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如今……
他回头瞪了武梅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闵静和沈继也表示要随同。
“我也去。”
玄关处传来一道男声,众人回头看去,是不知在那听了多久的苏和。
“我给你们当司机。”
闵静和沈继是初次见到后世的苏和,双双一怔。
……
沈家村的西山山腰处。
一群人手拿各种工具奋力挖着。
没多时便露出一口棺材的模样。
“大小姐,找到了。”
沈雁风站在众人之前,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咬牙下令:“开!”
众人应是。
众人协力之下,棺材盖缓缓打开,两具被叠放在一起的尸骨暴露在天日之下,一具矮小瘦弱在下,一具高大的在上面。
沈雁风双腿一软。
沈延见状连忙将人扶起:“姑姑。”
“我没事。”沈雁风直立起身,鉴定地将他的手推开,目光始终锁住那具高大尸骨不放:“祥叔,你带人化验,看是不是我哥。”
祥叔早已眼眶通红,闻言背过身用手擦掉眼睛里的泪花,才慎重应下:“是,大小姐。”
沈雁风又看向比刚才还像死狗的武梅,这回,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别让她死了。”
“是!”
“大小姐,你不能这样,我,我怎么说也养大了沈延,你哥哥也是我帮着收敛下葬的啊!”
武梅高声为自己辩驳。
沈雁风怒极反笑,此人脸皮之厚,是她生平所见之最。
“我哥哥要是自然死亡,你能好好地帮他收敛下葬?还是葬在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不是我,是田英,是田英他看上了你哥哥口袋里的钱,是他把你哥打死的。”
“你放心,他逃不了,你也逃不了。”
沈雁风毫不意外地回答。
武梅瞪大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为自己辩驳的时候,已经被紧紧捂住嘴巴,带了下去,等待她的不会是法律的裁决,因为沈家人不需要任何人给的公道。
血债,自当血偿。
沈雁风最后看了眼那具连身上衣物都被扒掉,仅剩一层遮羞破布,毫无尊严可言的尸体,再也收不住汹涌而来的悲痛与愤怒,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昏死过去。魔/蝎/小/说/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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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静静,我怀疑他出轨了……
在三五个看起来极为专业的医护人员的全力救治之下, 大概三个小时之后,沈雁风便平安转醒, 可一贯以女强人形象示人的她一看到沈延就哭成了泪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延,是我对不起你爸爸,也对不起你。”
沈峻对外说是不满家里将他的婚姻当成一笔交易,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他在大学里相识的姑娘偷偷私奔了。
但沈雁风知道, 兄长这么做除了追求自由和爱情之外, 这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跟思想保守, 重男轻女的父亲公开宣战, 以这种放下一切的决绝方式, 逼父亲把家主之位留给她这个妹妹。
她和兄长沈峻不止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更是龙凤胎, 但比起完全继承父亲野心和手段,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 意气风发的她, 哥哥沈峻温文尔雅, 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他对家族事业没有什么兴趣, 更愿意沉浸在字画和音律的奇妙意境中。
可父亲却坚持家业只能传男,不可传女的守旧思想,不但拒绝她进入家族企业真正的管理层,还拿她做出的一切成绩要挟她,必须先成家, 再来谈事业。
否则就将她一切成果统统收回,并从此逐出家门。
来自至亲的打压是天底下最让人难受的事,就算沈雁风再怎么洒脱,也情不自禁地对兄长沈峻生出一丝怨恨。
沈峻越是不愿意接受父亲安排进入家族企业,她这份不忿就越重。
凭什么她竭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一切,哥哥只要点个头就能唾手可得?更可气的是,他还不稀罕?!
敏感的沈峻也意识到了妹妹态度上的变化,可这种事已然解释不清了,他越说自己不想要,越像是既得利益者的凡尔赛,在跟举步维艰的妹妹耀武扬威。
为了挽救兄妹之间的情谊,也为了守护自己真正的爱情,更为了给顽固不化的父亲一点教训,沈峻决定——私奔。
他走得很干脆也很果决,除了那块象征家族身份的玉佩之外,什么都没拿,仅有的一点路费,还是他在学校里偷偷给人补习攒下来的钱。
但起初,沈峻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家族的本事,他的行踪其实一直在父亲沈敬的监视之下,之所以没被抓捕回来,是因为沈敬也动了真怒,他总共就这么一双儿女,谁知道两个都要忤逆他到底,还说什么想要自由,既然沈家大少爷的身份于他而言只是囚笼,那他就成全他。
沈敬老爷子下定决心要让不知好歹的大儿子在外吃够苦头,相信他总有狼狈不堪地回来祈求宽恕的一天。
所以只是派人远远地跟着,甚至吩咐了底下人,沈峻小俩口的日子要是过得不苦,就给他找点苦硬吃。
沈雁风知道这一切,却乐得看父亲和大哥斗法,这两人或多或少都让她受了不小的委屈,难得如今两虎相争,她当然要收点利息回来,于是作壁上观。
可谁也没有想到,沈峻很快就看透了老爷子的用意,还被激出了真火,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再一次更名改姓,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行踪。
而这一消失,竟成永诀。
沈雁风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证明自己看得比家人还重要,为什么受了老爹的气,要迁怒从小对自己最好的哥哥,为什么要闹脾气仍由老爷子给哥哥下绊子,哪怕她出一次手,只出一次手,别让老爷子把大哥逼上绝路呢?
会不会大哥就不会失去踪迹,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都没遇上一个可以出手相帮的好人?
更不会,不会落得死于非命还要跟别人同挤一口棺材,衣不蔽体,毫无尊严的下场。
沈雁风哭得撕心裂肺,每每想到最后看见尸骨的画面,就心如刀割,恨不得躺在那的是自己。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脸上的痛感似乎让心里的悲痛得到了一点释放。
于是她毫不犹豫抬手又给了自己一记。
沈延连忙制止了她。
“这不是你的错。”
一道声音突兀得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满眼泪光地看着所有人。
环视一圈,尤其在沈延和沈继的脸上珍而重之地看了好久之后,老人才对沈雁风说:“你得振作起来,你不仅要给你哥报仇,你还要管好咱们的家业,给你侄子撑腰。至于给你哥以死谢罪的事,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做吧。我才是罪魁祸首。”
沈延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
他白发苍苍,身型虽然有些肥胖,但在轮椅上,仍显得虚弱且无力。
此时感应到沈延的目光,老人回望过来,对他露出了笑容。
带着一份慈爱,和愧疚:“你就是沈延吧?真像,跟我真像,不愧是我的孙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
他低下头,蒲扇般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掉落。
“我才是罪人,是我的固执和傲慢害死了阿峻,害得你从小经受了那么多磨难,是我。”
沈雁风已然平复了下来,她本就是敢作敢当的性子,方才痛苦是真,想要以命谢罪的心情是真,但现在被沈延和父亲的话所触动,意识到自己要是就这么死了,只会更对不起哥哥,所以她振作了起来。
就算要死,也得先把所有该死的人都拉下去给哥哥陪葬,让好不容易回来的侄子完完整整地接受她这些年打下来的所有江山,她才有资格去死,去见哥哥,亲自说一声对不起。
看到老头的第一反应本来是想嘲讽一句,问问他感受如何,可在看到一夜之间苍老了不止十岁的父亲,她又止不住心软,如今再听到他这几句认罪的话,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沈家人都要强,都死犟,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
可他们情愿撞破的是自己脑袋,也不想家人为此受半分伤害。
……
沈雁风这些天的行动是瞒着老爷子进行的,不管是亲缘鉴定还是捉拿武梅,又或是带人来挖沈峻的尸骨。因为按她的意思,老爷子年纪大了,又有病痛在身,在事情未有十成十的结果之前,她不想老爷子跟着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可沈老爷子毕竟是沈家真正的家主,他在把调动人手的大权给沈雁风时说过一句话。
别的无所谓,一旦有儿子沈峻的消息,无论是死是活都要让他知道。
这本是老爷子防备儿子女儿背着自己重逢,或者联合起来给自己下套的一招后手,未曾想,却因此第一时间得知了儿子多年前就身亡的死讯。
老爷子深受打击,赶过来认亲的同时,行动力超强的他已然吩咐下属,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找出沈峻死亡真相。
他亲自出马,外加此次事件的性质实在严重,所能动用的关系网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效率更是前所未有——
以至于老爷子在进门之前就得到了答案。
这一看就不得了。
原来当年,沈峻之所以动了真火逃离了沈家监视,是因为跟他私奔的女孩怀了身孕,但因为两个年轻人私奔在外,又要隐姓埋名,又要自力更生,再有沈老爷子故意让人使的绊子,日子过得着实不好,女孩身子更是虚弱,怀相很糟糕。
医生言明,再不好好休养保胎,小心一尸两命。
偏偏这时候,老爷子手底下的人玩过了头,将沈峻好不容易卖画得来,想给老婆买补药补身体的钱给弄没了。
沈峻气得要命,倔脾气上来,宁死不肯低头,反而发了狠离开监视,两口子乔装打扮来到南边,本意是想投靠女孩的娘家,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先调理好女孩的身子,等她平安生子。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女孩的家里人十分反对这门亲事,更认为私奔让家里人脸上无光,所以拒绝让女孩进入家门。
但此时女孩怀孕已经有六个月了,孕肚明显,不好再走动。
小两口只有在当地租房住下,沈峻努力挣钱养家。
但可惜来自家人的反对让女孩郁结于胸。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沈延平安出生,女孩却大出血而亡。
处理好女孩的丧事,沈峻带着满月的儿子满心绝望地走在街头。
他已存了死志,只是还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儿子,于是穿回了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拿上扳指,浑浑噩噩走在街头,往火车站方向去。
他心想,至少把孩子送回家里去。
他再去陪她。
那身衣服其实是沈峻给沈家人的信号,他知道老爷子的人看到这身衣服,就会明白自己低头了,认输了,到时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但沈峻没想到,他这一身出自沈家私人裁缝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在那个大多数人工资只有三位数的年代,他浑浑噩噩的样子还有手上的玉扳指,简直是最明显的肥羊标志。
沈峻半路遭劫。
动手的人将他打了半死。
但还没来得及扒走衣服和扳指,刚私会完的武梅和田英就到了。
田英吓走了人,却也被玉扳指和沈峻身上的财物所吸引,正好武梅也看上了沈峻怀里的小沈延,再说将这人送到医院,谁知道还要出多少医药费。俩人一分析利弊,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重伤的沈峻藏了起来,也不给他治伤,而是任由他伤重而死。
再之后,武梅假装自己生了个儿子,又和田英合谋害死沈大山和沈母。
不过让田英意外的是,武梅的贪婪远超他的想象。
沈峻浑身上下只有一百多块,一身衣服就是拆了卖了也就值几十块,最值钱的显然是那块玉扳指。
她不可能让田英拿走。
所以哄着田英趁夜色扛着沈峻的尸骨上山,扔进沈大山的棺材里。下山的时候,趁田英不备,将人推下了山坡,摔死了。
沈老爷子发了狠说:“当年抢劫你爸,重伤他的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只要动过手的,谁也逃不了。还有那个自作主张连你妈怀孕消息都敢扣下不告诉我的,我也重重处置了。这王八羔子已经被吴家买通,借着我命令作掩护,要对你爸妈赶尽杀绝。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沈敬是个混蛋,我想当个暴君一样的父亲,要我的儿子女儿都按我的意思过这一生,不能有丝毫偏离。”
“但我不食子!”他虎目圆瞪,指天发誓:“如果我知道你妈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怀相不好,都用不着那小子低头,我自己就会去请他们回来。”
“可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沈老爷子的手慢慢垂下,两行眼泪滑落,滴在他腿上盖着的毛毯上。
“我从小就教导他们,凡事要看结果,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任何多余的辩解都是借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老爷子又抬起头,温柔的目光在沈延、沈继,还有沈雁风三个人身上分别停留了很久。
他看向沈延:
“孩子,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又看向沈雁风:
“丫头,这些年,你做得真的很好。就算是我年轻时,也比不上你。”
最后,他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向沈继伸出双臂:
“小家伙,可以让我抱抱吗?”
沈雁风脸色一变,意识到父亲的决定:“爸,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沈继。
沈继待在原地没有动,而是看向沈延。
老爷子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再强求,自己操纵着轮椅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然而一双手握住了轮椅的推手。
“其实我没有资格替他向你们索偿讨债。”
沈延的声音淡淡响起。
眼前这两位,尤其是沈雁风,就算长相与上辈子的姑姑一模一样,可她没有的与自己之间那些独一无二的记忆,就终究不是。
他会喊这一位姑姑,因为俩人之间有斩不断的血缘,何况重来一世,能再见到模样和性情都一摸一样的故人总是好的。
不过,他不会将两位当成同一人来看待。
对那素未谋面的‘沈峻’和这位自责到想以死谢罪的‘祖父’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局外人,与他们真正有纠缠不清的恩怨的,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沈延’。
父母双亡,沦落到武梅那种人的养子,被养出那副脾气,走上歪路的’沈延‘。
不是他。
就算所有人长得都一模一样,但经历不同,生成的性子也完全不一样。
他至今不知道上辈子的母亲长什么模样,是什么人,但他了解自己的父亲。
以前不觉得,听过沈雁风介绍这辈子的父亲,沈延忽然想起来一些曾被自己忽视的地方。
比如,自己的父亲确实长得温文尔雅,站在楚国一堆大老粗样的文官里,简直鹤立鸡群。
而一些宗室的叔伯也笑着说过:“你阿父要不是注定继承王位的公子,恐怕早就跑到文风昌盛的魏国求学,做个文人雅士了。”
是啊,继承王位。
在他眼中,父亲是天底下最配得上王位的人,他勤勤恳恳,为楚国鞠躬尽瘁,殚精竭虑,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楚国。
所以他很难想象这样的父亲,这辈子竟成了姑母口中为爱,为情,抛弃一切,远走高飞的人。
听起来就特别不靠谱。
但又可以理解。
因为人的性情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沈延,和原来的闵静。
‘沈延’由同样一对父母所生,长得与他一摸一样又如何?他从小被武梅这样的养母收养,在各种冷血、自私、势利眼的家族中挣扎求生,最终把自己活成一个斤斤计较,胸无点墨却野心勃勃的软饭男,很让人意外吗?
‘闵静’也差不多,虽然出身富贵人家,但有那样一双强势、掌控欲又强的父母,生成一副唯唯诺诺,自己拿不定主意,必须要找个可以依附之人,像菟丝花一样活着的性格,不也实属正常?
那这辈子没了王位的羁绊,没了楚国千万生民的生死存亡扛在肩上,仅是荣华富贵的话,’沈峻‘会想要把家业扔给妹妹沈雁风,自己去追逐梦想和爱情,很让人意外吗?
情理之中罢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面前的沈雁风和沈老爷子,沈延的情绪就彻底平静下来了。
“你们是罪魁祸首也好,是帮凶也罢,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我不用你们赔偿什么,财物也好,性命也好,我都不要,因为我不是他。”
他口中的‘他’,说的其实是‘沈延’。
但显然沈雁风和老爷子都听成了沈峻。
“孩子……”
老爷子刚想说什么,沈延继续开口:“你们可以理解成我不想沾染任何血债,只想轻轻松松地活。因为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有点小钱,还有老婆孩子热坑头,我来这里,是以为能找到一些血缘上比较接近的亲人,可以高高兴兴多认识一下彼此的,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如果你们非要我扛起谁的仇,谁的恨过这一辈子,我就只能告辞了。”
说着,沈延给闵静使了个眼色,一家三口作势要走。
“等等,等等!”
沈老爷子着急地喊住他们。
他眼带期冀:“你真的不怪我?”
沈延轻叹一声,郑重声明:“我个人,没有什么想法。”
顿了顿,他又说:“实在不行,等你寿终正寝,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时候,自己问问?”
沈老爷子半点儿没觉得他说话放肆,眼中甚至迸发出难言喻的喜悦,于是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愿意回沈家吗?
沈延在回答前,看了沈继和闵静一眼。
闵静以眼神示意自己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沈继却说:“我不想搬家。”
“不用搬家不用搬家。”沈老爷子忙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认我这个爷爷?”
沈继又看了一眼沈延,聪慧过人的他当然明白自己爹是什么意思。
这门亲戚可以认,但跟自己真正的祖父曾祖父当然还是有差距的,只是看在到底是一脉相承,且外貌一摸一样的份上,就继承亲缘关系好了,多的恩怨不要管。
他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主动喊了句:“太爷爷。”
又看向沈雁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姑奶奶。”
沈雁风眼神微动,捂住嘴,再一次苦哭出了声。
老爷子嘴唇直颤。
沈延微微一笑,紧随其后:“爷爷,姑姑。”
老爷子哆哆嗦嗦地抬手擦掉眼泪:“好,好好。”
……
抵挡不住沈老爷子的热情,一家人还是被邀请到了沈家族地,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沈老爷子迫不及待打开积攒多年的私人宝库,跟财神爷似的,把各种价值千金的字画古玩,金银珠宝,给一家人分了个尽兴。
闵静和沈雁风也都有份。
沈雁风休养过来以后,只沉下心来陪了一家人两天,就回首都去了。
她说是公务。
但一家人都知道,她是还放不下心里的愤怒和遗憾,是回首都找人发泄怒气去的。
不过大家很有默契地佯装不知。
这天晚上。
闵静和沈延晚饭后去了庭院散步,沈继留在沈老爷子身边。
虽然是春天,但沈家祖宅却是建在山腰处,入夜后气温下降,沈老爷子又年迈体弱,所以客厅里的壁炉仍然烧着火。
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沈继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看书。
沈老爷子慈爱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继不放。
这些天的相处让他明白,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智多近妖,简直是所有做长辈的最梦寐以求的后代。
如果阿峻知道他的孙子这样出色,一定会很高兴吧……
沈老爷子眼中划过一丝沉痛。
不过转瞬即逝。
“小继,你之前给我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
正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沈继蓦地惊醒。“对了,我想跟您说声很要紧的事。”
“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位长辈的,尤其是比我父母辈分还大的长辈,想必您也看得出来,您这对孙子孙媳妇,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来自长辈的管教,对吧,太爷爷?”
沈老爷子:?
“你继续说。”
“您不觉得他们有时候实在不着调?做父母的怎么能动不动当着儿子的面跟小学鸡似的拌嘴呢?”
“怎么能当众说那么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太丢人了啊太爷爷,是时候端起你长辈的架子,管管他们了。”
壁炉里火焰跳动着,映得沈老爷子的脸忽明忽暗,神色晦涩难明。
唔……
老爷子的温泉疗程又要开始了,有了孙子和曾孙,好好享受了两天天伦之乐的老爷子现在变得特别惜命,再不敢轻易冲医护人员发脾气或是绞尽脑汁地给自己的疗程拖后腿,乖乖跟着医护人员去了。
沈延也在苏和追命连环call之下必须回到公司干活。
闵静自己也有点儿怀念城市里的热闹日子,这族宅美则美矣,也够气派豪华,可也太偏僻了,一直一直这么住下去,跟上辈子在王宫里关禁闭什么两样?
沈继表示,自己也有点儿想家里的小玄了,虽然沈雁风这边养的大狗实在威风又听话,可他觉得自己不该喜新厌旧,小玄是第一个跟着他的小家伙,是真正属于他的小家伙,不该被遗忘。
最要紧的是,
他发现就算多了两个辈分比自家父母还大的长辈,他的处境竟然没有一丝半点的改善。
果然张浩斯那家伙传授的技巧就是不行,什么有爷爷奶奶在,爸妈再怎么腻歪也得收敛一些,管教他的时候更是要三思而后行。
他这新认的太爷爷辈份够高了吧,居然什么话都不说,每次还乐呵呵地看着他妈作妖,他爸低声下气去哄,俩口子动点歪心思要整蛊他这个儿子的时候,更是乐见其成。
行不通,根本行不通!
他得回家再想想办法。
(沈老爷子表示:心虚啊,而且隔辈亲隔辈亲,你是我曾孙,他也是亲孙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好拉偏架。)
一家人于是决定先回昌城。
大概一周没回,但庭院依旧被钟点工园丁打理得井井有条,屋子也有钟点工阿姨打扫,一尘不染。
闵静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虽然比沈家庄园小了好几倍,但那又怎样,这才是自己的。
一踏进这里,她只觉得腰杆子都直了,回头看向沈延,眼神略带挑衅:“过来给我捏背。”
沈延耸了耸肩,二话不说乖乖跟上,脚步甚至略显急切。
抱着猫咪的沈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目送那高大的背影,暗恨:没出息!
水花翻腾。
情意满满。
闵静头脑沉沉地任由沈延将她抱回床上,正要沉睡之时,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将她惊醒。
“谁啊,这个点。”
她不满地翻了个身。
沈延拿来手机,问她:“袁嘉宝,接吗?”
闵静不想接,这家伙怕不是又要来问八卦的,今天自己就透露了点沈延找到亲人的消息,本想说明天见面再给姐妹们分享一下,没成想这家伙这么着急,一天都等不了。
“明天再说吧。”
沈延按了拒接。
俩人抱在一起正要入眠,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这回闵静没再视而不见,让沈延把手机拿过来,脸上也带了点担忧之色。
一次可能是八卦,两次就肯定是有事,袁嘉宝有她的骄傲,不可能在被她拒接的情况下坚持打第二次电话。
“这个点了,不会出事了吧?”
电话接起。
那便传来呜呜的哭声:“静静,我怀疑他出轨了,你能不能帮我捉个奸?这事我知道你有经验……呜呜。”
闵静:?
身边的沈延瞪大眼睛:!!
没有嗷,别胡说,别造谣,谁TM有这经验!
第82章 第 82 章 一摸一样的玉佩?
“呜呜, 我从来没怀疑过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小三短信都发到我这里来了,说我是脾气大的黄脸婆,要不是家里有点钱,他才受不了我这么多年。”
“王八蛋,良心给狗狗都嫌的玩意儿,姑奶奶脾气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我哪有黄脸婆, 我浑身上下每年花多少钱保养她知道吗, 我这个年纪这种皮肤状态,娱乐圈二三流小花都得给我磕一个, 不老女神都得跟我拜把子。”
闵静一头黑线地听着袁嘉宝颠三倒四的讲述, 在一篇夹杂着怒骂、诅咒、甚至带点袁嘉宝专属活宝气质的吐槽长文中, 很艰难地理出了故事大概的轮廓。
从草原回来后, 袁嘉宝渐渐发现, 路宇就有点不对劲。
天天早出晚归,出门前没有对她亲亲抱抱, 回家后也不给她泡脚, 也不跟安安做游戏。
出门后也不回她短信, 对她习以为常的各种差遣都再不放在心上,不是忘了, 就说没看到信息。
可明明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对着手机出神,每当她来到身后的时候就藏得飞快。
就在袁嘉宝怀疑之心渐盛的时候,晚饭后就收到了一张疑似第三者挑衅的照片。
上面是路宇坐在沙发上,腿上还坐了个女人的画面。
女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清纯可人但身材火辣, 是大部分男人最爱的纯欲款。
跟照片一起发来的,还有一间酒店的名字,与房间号的信息。
仿佛在邀请袁嘉宝去眼见为实。
袁嘉宝又气又恼,电话打了四五个,路宇都没接,再一查定位信息,好家伙,果然在那间酒店里,她登时受不了了,打定主意要给渣男贱女一点教训。
可是捉奸这种事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就想到了‘经验丰富’的闵静。
闵静:……丰富你个头。
“静静,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你不会不管我吧?”
那边袁嘉宝还在嚎啕大哭。
闵静翻白眼:“赶紧洗脸,换上方便动手的衣服,半小时后酒店外面见,多带几个人。”
“好!”
挂了电话,抬头就是沈延一言难尽的表情:“真要去?”
“姐妹有难,能不去吗?”
闵静起身穿衣。
“我总觉得路宇不像是那种人……”
沈延才起了个话头,却被闵静杀气腾腾的眼神镇压。
完了,是迁怒。
沈延瞬间意识到。
“怎么?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是同病相怜啊?”
“什么话,我陪你去总行了吧?”
沈延连忙划清界限。
可怀疑这种事一旦起了头就打不住,闵静一边整理着装一边警惕地看着他:“行,你跟紧我,还有,手机给我。”
“做什么?你还防上我了?不会以为我会给路宇通风报信吧?”
闵静冷哼:“你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到底什么德性我很清楚,当然得防着。”
沈延:……
得,被迁怒得很彻底,他还是闭嘴,当好司机跟保镖就行了。
穿戴齐整拿上车钥匙走到车库的时候,看着身边全副武装,神色冷峻,气场全开的媳妇,沈延还有些错乱。
他们在干什么?
明明一小时前俩人还是情意满满,抵死缠绵的状态,这会儿就成生死之敌了?
突然间,沈延想到了网友们常说的一句感慨:这世界真魔幻。
……
晚饭后,沈继随意跟小猫玩了会儿纸球,可等游戏结束,正要丢掉那纸球时,赫然发现上头还写着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教授孙武。
他蓦地想起来,这好像是个考古学教授,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在楚王宫里找到的玉佩。
人很真挚,也很诚恳,还有些许执着。
据谢奶奶说,自己一家不在的这十多天里,他的学生已经来过三趟了。
沈继略一思索,回房用自己的手机,拨出了号码。
持续两次无人接听。
沈继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半,或许下班休息去了?
他不打算再打,可谁知道刚放下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正是孙武的号码。
沈继按了接听。
“喂?”
那边传来低沉且温和的声音。
“我是沈继。”沈继开门见山:“听说你想看我的玉?”
“沈继?哦,你是楚王宫里找到玉的小朋友?”对方似乎一下子没想起来,但很快就高兴地表示:“对对,小继,我托大这么称呼你一句,你这块玉很有可能是两千年前的古玉,我对上面的纹路和这块玉的制式非常感兴趣,另外,我也不瞒你,我这边正在进行一个大型的考古项目,按照目前的研究来看,也跟两千年前的楚国有关联,我们或许,找到了一块,与你手上的,一摸一样的玉佩。”
沈继眉心一跳:“一摸一样?”
“咳,这么说不太严谨,毕竟我还没亲眼看到你手上那块,网上的图有点模糊……”
沈继干脆打断他:“加个微,开视频通话怎么样?”
“可以吗?那再好不过了。”那便传来孙教授的欢呼声。
沈继心里对这位教授多了一丝好感:“稍等。”
他切出通话页面,娴熟地一番操作之后,二人成功加上好友,沈继挂掉电话,改为视频通话再一次拨打出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
片刻的卡顿之后,视频上出现一个光滑的额头。
……像所有大龄用户一样,孙武教授戴着老花眼镜,以为凑得近了对方就能听得更清楚:“小朋友,我是孙武,你好呀。”
“你好。”沈继打着招呼,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可以看看你说的那块玉佩吗?”
“哦,好的。”
画面经过一阵颤抖后,就只剩下天花板和一束刺眼之极的照明灯。
过了一会儿,手机似乎再次被人拿起,但来人明显要更熟悉这些高科技产品的用处,所以这次孙武教授整个人都落入了画面中,戴着手套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块玉佩走到镜头前:“小朋友,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块一摸一样?”
李建康听到老师的话,虽然对这位老者的尊敬和爱戴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孙老师什么都好,学富五车,在考古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更难得的是性格随和,虽然是真正的专家大佬,但从不端专家的架子。
……但也随和太过了,过得都有点天真烂漫了,还让孩子来判断文物是不是一摸一样,这孩子不过四五岁大,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把话说得流利都算聪明了,懂什么文物啊?
这家大人也是,自己三番四次上门都见不到正主,郑重其事地留下电话,他们也不当回事,居然让孩子自己打回来了。
也太不着调了。
可正在通话中的一老一少压根也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只把他当举手机的支架罢了。
听得懂语音指令的那种——
“把镜头靠近一点,我看不太清。”
沈继要求。
“挡一下上面的灯光,谢谢。”
……
就在李建康几乎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看清那块玉佩摸样的沈继神色复杂:“约个时间见面吧,我带着我的玉。”
孙武面色一喜,给了沈继他现在居住的地址。
没说是什么时候,因为他工作起来时间不定,所以只让沈继在出发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沈继很满意这样自由松散的约定方式,肯定之后就挂了电话。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小玄在他床上把自己缩成毛球一样睡得正香,沈继也没有想去打扰的意思,反正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他干脆往后一躺,就这么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
看着贴着反光贴纸的天花板,沈继正在回想着方才孙武手上那块玉佩摸样,握在手里的手机却开始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他被吵得头绪全无,不耐烦地拿起一看,果然是群里的家伙们又不安分了。
【要好好吃饭!】
群是路安安建的,小姑娘天天看着妈妈袁嘉宝在火辣宝妈群里跟姐妹们分享这分享那的,跟着眼馋不已,于是撺掇其他人都跟家长要到了属于自己的手机,并迫不及待地建立了群聊。
群聊名字一直在“安安公主的朋友们”到“浩爷和他的小弟们”来回切换,僵持不下。
最后由沈继一锤定音,改成了现在的好好吃饭。
沈继一般不在群里说话,这群家伙太烦人了,小小年纪不爱读书,连字都不会打,每天聊天都是发语音,而且经常都是些毫无营养的童言童语,他连听的兴趣都没有,可他每次退群都会被路安安强制拉回。
这次无奈打开,果不其然,满满一屏幕的语音。
沈继翻了个白眼,刚想清除所有聊天记录,再次退群以求安宁的时候,出现了一张照片和文字。
女人坐在男人身上,眼角眉梢满是挑逗的照片。
那行文字写的则是一间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沈继:?
“这网络世界就不能再多防着未成年一点吗?”
咬牙切齿地说完,正要发出语音信息让安安赶紧撤回,却手误按到了安安随后发出的消息。
“捉奸是什么意思啊?我妈妈刚才化了个特别漂亮的妆,还带上了我的拳击手套,出门去了,我让她带上我,她也不带,我总觉得是好玩的东西。”
耳朵一动,沈继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引擎发动声。
车库出口就在他房间阳台楼下。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七手八脚爬起来,走出阳台一看,刚好看到自家父母驱车出门的场景。
真捉奸?!
沈继呆了两秒,果断拿起手机,拨了计程车电话。
第83章 第 83 章 拍的哪边脑门想的馊主意……
闵静到的时候, 袁嘉宝已经到了,李扶婷和王希月也在。
看着妆容精致但眼眶红红, 破天荒穿了一套运动套装甚至两只手都戴着拳击手套的袁嘉宝,闵静嘴角抽了抽。
“我让你带人的意思是多喊几个保镖。”
袁嘉宝犹豫了一下:“带了的,可我这不是怕误会吗,万一是跟电视剧里一样,坏女人算计他又算计我,我二话不说把人一顿打,打坏了怎么办。可他要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们四个人, 难道还按不住他一个?”
闵静扶额,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以她对袁嘉宝的认识, 怎会看不出这货其实就是嘴硬心软?
看来一会儿少不了自己再做一回主心骨。
再看李扶婷和王希月两个人脸上既害怕, 又跃跃欲试的表情, 心想这俩人到时候一人抓住路宇一条手臂, 再加上自己,确实也该够了吧?
“也有道理, 走吧。”
沈延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不大相信路宇会是这种人, 但此时箭在弦上,是真是假进去一看便知。
何况万一是真的呢?静静到时候吃亏了怎么办, 他得过去看着点儿。
他正想着,结果一进酒店大厅,就有人赶忙迎了上来,口里还恭敬地道:“沈总,您怎么来了。”
前面的女人们都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沈延反应过来, 这酒店不就是他们家的“竹海”吗?
“来跟朋友聚聚,私人聚会,跟公事无关,你们忙自己的就是。”
他挥挥手正要把人打发走,闵静忽然走了过来:“你是这的经理?”
经理转头一看,认真看了两秒才把闵静给认出来:“董事长?是的,鄙人姓李……”
“正好,你帮我找下这间房的钥匙,别的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拿来给我就是。”
她把手机里的信息递出。
李经理的眼角瞬间抽搐了一下,做这行业的天天跟人打交道,人生百态他也算是都有目睹过一些,像这种情况就更多了,很像是在捉……
“好的。”
他毫不犹豫跑向前台,这跟他个打工人有什么关系?给钱的就是金主,就是老板,就是皇上,他听命行事就好了。
很快,他拿了张备用房卡回来,亲自交到了闵静手里,甚至贴心地指路:“您坐那边3号电梯上去,13楼往右的通道,消防栓旁边的房间就是。”
“多谢。”
闵静也不废话,转身就带着姐妹们顺着李经理指的路上去了。
很快找到了手机上的1306号房。
闵静把房卡放在了愈发忐忑不安的袁嘉宝手上,眼带鼓励:“你自己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陪着你。”
袁嘉宝看着手上的房卡,眼前再度浮现路宇和女人相拥的照片,两簇怒火腾地自她眼中烧起,她毫不犹豫拿起房卡对着房门一刷——
“滴!”
袁嘉宝大步而入。
她死死瞪大了眼睛,经过玄关,走过长廊,路过客厅,直入寝房。
就算仓皇从床上起来的俩人刺痛了她的眼,氤氲的水汽也随之模糊了视线,袁嘉宝依旧死死地睁着眼,怒视那人,不允许自己有瞬间的退怯。
“路宇,真的是你?你对得起我!”
她毫不犹豫挥拳打了个过去。
手腕却被路宇抓住。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感触,依旧是刻意迁就她的力道,但一想到这只手刚刚碰过别的女人身体,还有可能碰的是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袁嘉宝心里就泛起了阵阵恶心。
“袁嘉宝,你跟踪我?”
她正要用力甩开人,大骂一句恶心,谁料路宇先发制人,曾经迷得她七晕八素的俊脸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一脸嫌恶:“你对我的占有欲,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袁嘉宝更是一愣。
那个身材火爆的女孩子默默坐了起来,背对着众人,从地上拾起贴身衣物,在被窝下悄悄穿戴。
可她的动作瞒不了人。
袁嘉宝看在眼里,直接就脑补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再看眼前态度大变的男人,心头更是火起。
拳套也不要了,嗷地一声冲上去,长长的美甲直接往路宇的脸上挠去。
“路宇你个王八蛋,吃软饭的废物,这些年要不是老娘养着你,你凭什么玩你所谓的音乐,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居然敢在外面养女人!”
路宇毫不费力地抓住她的手:“我们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吗?”
他笑得讽刺,口气嘲弄:“不是因为你袁大小姐爱极了我这张脸?不计一切代价主动追求的我?我要一早就看得上你,还用得着你追求?你袁大小姐天天挂在嘴边的追求真意,你自己不会忘了吧?”
“怎么,现在不装了?很好,我也腻了,一天到晚跟你装夫妻恩爱,无限包容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任性和臭脾气,我早就累了。”
“摊牌了,不装了,我实话告诉你,我爱上的根本不是你,就是你的钱。”
“灵魂伴侣?你袁大小姐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心里没点数?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花你爸的钱你还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灵魂上做我的伴侣?”
袁嘉宝被气得发疯:“你的意思是,我袁嘉宝重金买了只鸭子回家陪我玩爱情游戏了是吧?行,很好,那做鸭就该有做鸭的自觉,老娘出的钱买了你,关系存续期间你凭什么去伺候别的女人,倒贴更不行!”
“你她妈要是不愿意你就早点说,你以为老娘非你不可吗?你说的没错,我袁嘉宝这辈子别的没有,就有个好爸,有花不完的钱。只要我想,我能买十个比你成色强你比活还好,比你更能逗老娘开心的男人。”
“还你的脸,笑死个人,你照镜子吗,你现在的脸还有个屁的看头,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岁的样子吗?”
“你这弱鸡似的身材,衣服一脱,老娘天大的兴致都没了。”
“每次连点花样都不会玩,不愧是你个废柴,音乐音乐玩不明白,拿钱做鸭也做不明白。喂,你又是为什么跟他做的,不会是他拿钱找你玩的吧?不然凭他那点本事,我真怀疑你们刚才就躺在床上纯聊天。”
“袁嘉宝!”
……
一旁,李扶婷、王希月和闵静俩口子目瞪口呆。
闵静看着彻底撕破脸皮,互相揭短,骂得酣畅淋漓的俩人,忽然就觉得,这场面,好像在哪见过?
……
不过姐妹们到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在路宇一口应下明天去民政局签字离婚,净身出户后,袁嘉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狠狠扇了他俩巴掌。
路宇直挺挺地挨了,一声没吭。
袁嘉宝看着这样的他,气不打一出来,再度举起手臂啪啪又是两巴掌,随后转身就走。
路宇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送袁嘉宝离开。
闵静和王希月等人跟着离开,不同于李扶婷和王希月多多少少都谴责地瞪了路宇一眼,她却是目不斜视。
反而出声劝慰二人:“走吧,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男人有的是,凭咱们嘉宝的条件,下个只会更乖。”
沈延走在最后。
还带上了门。
……
袁嘉宝出了门就控制不住眼泪了,强撑着走到电梯外,等着电梯的时候,王希月和李扶婷也刚好找了过来,袁嘉宝不由分说抱着俩人,大声地哭了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做这么恶心的事。”
一边哭一边骂人,模样狼狈却也真正痛苦,看得所有人心里酸酸的。
被心爱之人背叛本就是天底下最让人难过的事,何况她又是真心地爱过路宇,无论方式对错。本以为俩人这些年是两情相悦的花开,谁知道人家只是在拿钱陪她演戏,将她一颗真心放在地上踩。
袁嘉宝每每想到这点,心就像被刀生生割出好几道口子一样,痛得厉害。
可是大哭过一场后,她又仿佛满血复活了一样,拒绝了闵静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拉着李扶婷跟王希月说:“如果真要花钱找乐子,他路宇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有的是比他更强的乐子。静静,你还没离婚,接下来的场子就不适合你去了,咱们明天民政局见。”
说完就拉着俩人进了电梯,在闵静反应过来之前,按了下去的楼层。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她又跑着王希月小声哭了起来。
闵静:……
她回头看着沈延,袁嘉宝那句话倒是提醒她了,现如今在姐妹团里就剩她一个已婚妇女,是不是不大好?
要不……
沈延咬牙:“打住。我不管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都给我打住。”
他顿了顿:“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谈。”
……
大概一个小时后。
路宇和女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乘坐电梯直接来到地下车库,却在上车之前分道扬镳。
“钱给你转过去了,这段时间先不要在昌城出现,她不会对付你,可我那老丈人就不一定了。”
女人乖巧地点点头,抬头打量了一下男人,迟迟没说走。
路宇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交易结束,我们也不是雇佣关系了哈,我想站在私人角度跟你说两句……”女人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说:“我不知道你是拍了哪边脑门想的这种馊主意,但不推荐,真的不推荐,要不是我这段时间实在缺钱,您给的价格又合适,我真不想接这活……哎,您自求多福。”
说完一鞠躬,转身就走。
路宇:?
末了,他嗤笑一声,带着满脸的苦涩,坐回了车里。
另一边,往外走的女人正在翻看手机软件,看附近有没有顺风车可坐,面前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听说你缺钱?想再挣笔外快吗?”
她抬起头,男人高大英俊,但面容冷酷,还有点眼熟……
耍流氓的?
女人姣好的面容瞬间冷下:“得看是什么外快。”
心里却叹息,这身打扮这个时间从酒店出来,还是跟着男人出来的,也不怪人想歪。
这活果然不好接。
“把你知道的关于路宇的事告诉我。”
正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安然无恙脱身的女人一愣,再看着面前的男人,渐渐回忆起来:“你是和他老婆一起来的?”
沈延脸色一黑:“我老婆是他老婆的闺蜜。”
“哦哦。”
女人歪头想了一下,这桩生意能两头吃吗?
这样会不会很没有职业道德?
“你不告诉我我也是要去查的。”沈延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可疑的地方太多了,我手底下的人本事也不小,很快就能查到事情的原委,只是听你说缺钱,想着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只要你肯坦白,我省力,你挣钱,我们双赢。”
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认真打量了下沈延,一身名牌还在其次,关键是身上的气度,一看就是手里真正有权势的大人物。
“成交。”
第84章 第 84 章 他现在移民火星还来得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女人捂住颇显规模的胸口, 笑道:“姐姐们,我关芷盈虽然缺钱, 但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他出的钱只是请我来演场戏骗骗你们,别的啥也没干。”
闻言,李扶婷和王希月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俩人连忙关心地看向袁嘉宝,后者此时心情也是复杂至极。
肝癌晚期,怎么会是肝癌晚期?
那蠢男人居然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 不想她到时候和女儿眼睁睁看着他生命流逝, 才故意找人来演戏,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渣男, 好让自己对这段感情死心, 将来继续没心没肺地游戏人间?
袁嘉宝第一反应是不信。
这种狗血剧标配剧情, 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里, 还落在了她袁嘉宝的身上?
第二反应是松了口气, 至少路宇没真的背叛她,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戏而已。
很快她又怒火中烧, 蠢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东西?什么叫自己快死了, 为了让她将来继续没心没肺, 就想先一步把她推开?
王八蛋。
离婚,立刻离婚, 然后天天带不重样的男模去他面前秀恩爱,让那王八蛋知道好歹!
可这是肝癌晚期,天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最后这个念头一起。
什么愤怒,什么伤心难过,什么报复心理统统都不见了。
袁嘉宝无力地往后一靠, 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地,大脑也一片空白。
沈延挥挥手,让坐在另一边,模样中等但身材比例绝佳的男人先下去,当第四个从他身边经过时,沈延眉头一皱。
四个?
他下意识地看向闵静,结果发现闵静也在看着他。
正确地说,是在瞪着他。
目光之凶狠,恨不能将他啖肉嗜血。
沈延心中一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为妻儿遮风挡雨,而不是成为他们的风雨。与其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无力,跟着担惊受怕,还不如……”
“你们男人懂个屁!”
闵静暴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贴着沈延头皮飞过的玻璃杯,砸中他身后的墙体,碎得四分五裂。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闵静的嘲讽:“遮风挡雨?说得好听,你们知道自己命长的时候是对女人有多好啊?你们就这么自信,乖乖在女人面前寿终正寝,我们就会痛得活不下去了?狂妄,愚蠢!”
沈延静静地看着气场全开的闵静,浑身气势随之一散,叹息道:“倘若形势严峻,男人必须以身入局呢?用时日无多的残躯,给妻儿换场至少十年的安稳与荣华,不好吗?”
闵静目光一闪,口气稍软,却寸步不让地反问:“那至少应该坦白,应该坦诚。好歹夫妻一场,近十年的朝夕相对,多少悲欢相同,值不得一场好聚好散吗?”
周围人默默看着俩人交涉,颇有些一头雾水。
这时一道弱弱的吐槽声响起——
“就是嘛,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多少心力都付出了,临死前给人说都是骗局,亲自打碎人家多年的甜蜜回忆,你管这叫好心?别笑死人了。遇到你个早死鬼已经够倒霉的了,已经支付出去的青春还要被打上被骗财骗色的烙印,硬生生从美好回忆变成羞于启齿的过去。什么蠢人才做得出这种事来。”
关芷盈在角落里边吃水果一边嘟嘟囔囔:“女人遇上这种事,比吃了只苍蝇还恶心,偏偏你还命不久矣,我还不好意思跟你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好像一只死苍蝇被人强迫扔进嘴里,又恶心又不能吐,这更恶心了。”
袁嘉宝和闵静的脸色同时一变。
沈延额角一滴冷汗滑落。
“那个……”
“你出去。”
沈延还想再挽救一下,可刚开口,就被袁嘉宝不客气地驳回。
“我……”
“你出去!”
另一道比袁嘉宝更强硬,更不容质疑的声音响起。
是闵静。
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神让沈延意识到,她现在不是在跟他商量,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沈延无奈地转身。
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袁嘉宝的声音:“刚才伺候的四个帅哥呢,都给我回来!他路宇不是要离婚吗,不是要我离了他照样活得下去吗,我现在就让他知道,我袁嘉宝离了他,能活得多好!”
沈延:……
“对了,这位妹妹你叫什么?”
“我?关芷盈。”
“芷盈妹妹,你是个好姑娘,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袁嘉宝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了,来,给我小妹上个你们这里最极品的!”
随着袁嘉宝的一声令下,刚才被沈延赶出去的四个男人又笑着走了回来,路过时还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沈延登时黑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里头传来关芷盈的惊呼声:“不必不必,姐姐们,小妹还没结婚呢,再说我这么有料,玩他们还给钱,那我不是亏大发了?不行不行,这赔本买卖我不做。”
这下不止袁嘉宝,闵静都笑弯了腰,误会解开之后,真是越看这小丫头越觉得有趣。
“能有多有料?让姐姐看看。”
“啊——”
里头玩闹成一团,沈延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至于路宇。
沈延只能在心里为他哀叹一声。
……
清晨。
斜斜照下的一缕晨曦将路宇从沉思状态惊醒,抬头望着已经大亮的天空,他丢掉之间早已熄灭的烟头,正想转身,却发现双脚不止何时已经麻痹,他只能狠狠心,用力地剁了剁脚,沙尘飞舞,将一地的烟蒂都给掩盖了。
随后,路宇上了车,回到了“竹海”酒店。
依旧是昨晚未退的房间。
路宇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将自己收拾了一通,清理了胡渣,换上新衣新裤,还在发上抹了点发油。
看着镜中重新变得整洁干净的人,路宇试着扯了个微笑,长长舒了口气,这才踏出房间。
——他才拔掉房卡关上房间,一个转身的功夫,左右便分别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硬朗大汉,各自钳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路宇先生,是吧?”
“是,你们?”
“袁先生让我们来的,你对我们家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我们给你点教训,很公平的,对吧?”
路宇深吸口气:“是。”
“那就走吧。”
俩人一左一右稍一用力,路宇就像一只小鸡崽子那般,被直接架走。
……
被蒙上脑袋的路宇静静地等候着属于他的报复。
他不想求饶,也不想求救,就这样吧,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尤其是当俩人开始扒他衣裳的时候,路宇更是竭尽全力让自己忍耐下去,不要反抗。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羞辱,却是另一套衣裤?
紧接着又有人把一条长形物件绕上他的脖子。
这是要勒死他?
喉咙处传来轻微的紧绷感,他忍着不适没有出声。
还是那句话,不管岳父想要怎么报复他,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
俩人又把他架了起来,走了很长一段路。
双脚落地的同时,被蒙在头上的布袋也终于被除去。
路宇眯起眼,等了好一会儿,眼睛终于能够适应光线时,才缓缓睁开。
登时被眼前景象看得愣住。
袁嘉宝一袭白色婚纱,美得不似凡尘中人,手捧鲜花,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身边是同样作伴娘装扮的王希月、李扶婷、闵静,甚至还有幸喆和蔚念。
另一边还有赵同、文青山、陈华、沈延。
甚至还有……
路宇瞪大眼睛。
关芷盈?!
她怎么也在?
路宇再看自己。
他自己也被换上了一袭黑色燕尾服,原来刚才让他差点窒息的不是绳子,而是领结。
还有这场地,这场地……
是他们当初结婚的地方。
路宇心中顿时涨满了酸涩。
“本来,我是想直接去民政局的。”
袁嘉宝开口,向他缓缓走来:“让你求仁得仁。听说肝癌晚期会死得很痛苦,既然你这么不想我和安安为你担惊受怕,就让你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等死好了。”
“反正我有我爸,我能把安安抚养长大,我也会再嫁,找个比你帅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
“我人都走到民政局门口了,可想想还是不甘心。”
“我不甘心跟你的这八年婚姻就这样走到尽头,我不想跟你的最后一面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对骂,我不想最后留下关于你的记忆,是这么的可笑,好像我袁嘉宝是个看男人看走眼的大白痴一样。”
“路宇,就算这八年是在做戏,我麻烦你把戏演完。”
“给我这八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免得我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对男人彻底过敏了怎么办?”
路宇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对不起,嘉宝,对不起。”
袁嘉宝眼中也是一片湿润,只是强撑着,高高抬起下巴:“别只知道说对不起,我要你用行动来证明。”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为什么跟我结婚?”
“当年在这里说的誓词,你是真心,还是做戏?”
“真心。”
路宇擦掉眼泪,一脸认真。
“我不信,除非你再说一遍。”
袁嘉宝咬着唇说。
路宇沉默片刻,艰难开口:“我在上帝面前郑重发誓,接受你袁嘉宝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
他停顿了很久很久。
直到袁嘉宝气得踩了他一脚,他才流着泪开口:“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袁嘉宝毫不犹豫地接茬道:“还要对我百依百顺,事事以我为主,把我看得比你命都重要,知道吗?”
路宇哭笑不得:“知道了。”
袁嘉宝看了他很久,随后猛地扑到他怀中,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捶路宇,嘴里还骂着:“你个大白痴,你再这样玩我试试看呢,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被你气成什么样。不就是癌症吗,不就是晚期吗,我凭什么不能陪着你,你在看不起谁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宇一个劲地道着歉。
俩人哭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客们也都红了眼眶。
各有感想。
闵静微微出神,她仿佛是在看着这对被命运捉弄的有情人,但又好像在透过他们,看到了另外的人。
李扶婷想起当年在重症病房里的自己和连嘉志。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突如其来的噩耗更是足以摧毁所有微小的幸福。
难道要因此裹足不前吗?
鬼使神差地,她抬头看向角落里的陈华,却发现后者也在看着她,目光里的专注,一如既往地明显。
和记忆里,十五岁少年人的目光没有丝毫差别。
生平第一次。
李扶婷没有再逃避这束目光,而是迎面而上,回以浅笑。
陈华一愣,心中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王希月看着场中一对又一对的有情人,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冷静而理智的身影。
三十二岁才开始主动追求男人,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
“咳,煽情音乐可以先停一下吗?”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角落里的专业音响师极其专业,直接按了暂停键。
音乐戛然而止,气氛也被瞬间清空。
众人脸上还都挂着泪花呢,却不知为何没了哭泣的冲动,呆呆地转头看向来人。
沈延一脸尴尬的走近,身边还跟着一脸冷酷的沈继。
“那个,小宇,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路宇抬起头,搂着怀里的袁嘉宝,举止温柔地给后者擦泪,整理头发:“沈哥,你随便挑一个说吧,我现在什么都能接受。”
癌症都有了,还有什么消息能打倒他吗?
“咳,那我直接宣布好了。”
沈延作势打开手里的文件袋,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沈延动作一滞,刚拿出来一点的纸张又塞了回去:“要不你们俩口子回去自己看吧。”
“沈哥。”路宇笑说:“俗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今天这日子,大家能大老远过来就说明是真的把我和嘉宝当朋友,是自己人。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就直说了吧。”
“那我说了?”
“说!”
路宇豪气干云。
“好消息是,你癌症晚期是误诊,给你做检查的医院闹了个大乌龙,你很健康,一点事都没有。”
现场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路宇整个人都呆住了。
“坏消息是……”
沈延话音未落。
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扯上路宇耳朵:“什么玩意?你不死啊?”
袁嘉宝气笑了,手上捧花想不想地往路宇头上砸:“来来来我们好好算算账,你昨天说我什么来着,除了吃喝玩乐花我爸钱一无是处?”
路宇:……
丸辣!
他现在移民火星还来得及吗?
第85章 第 85 章 “爸爸妈妈的婚礼为什么……
“等、等一下, 还有个坏消息没听!”
路宇试图捶死挣扎。
袁嘉宝打人的动作稍微一顿,美眸看向沈延, 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
路宇的目光里却有一丝期盼。
拜托了,倒也不必是涉及生死层面的大坏事,但至少够他用一用苦肉计……
沈延摸了摸鼻子:“这不就是坏消息吗。”
“啥?”
沈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袁嘉宝一直到现在还抓着他耳朵不放的手,眼带同情:“兄弟,你自求多福。”
路宇愣住了。
袁嘉宝的脸上先是划过一抹喜色,随后便化为嗔怒:“路——宇——”
路宇闭上眼睛,绝望地迎接属于自己的这份乌龙审判:“在呢, 姑奶奶。”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现场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不少人一边笑,一边拭泪。
虽然过程很让人揪心, 大家也确实都把路宇身患绝症的消息当了真, 因此放下了手头所有事务, 不管是让事业更上层楼的机会, 还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的计划。
总之都是做出牺牲特意安排时间来的, 有的还是连夜赶路,追星赶月来此。
可此时此刻, 知道这个所谓的绝症只是乌龙, 只是误诊之后, 所有人都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去惋惜那些错过的机会,决定丢掉的计划, 也不心疼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有的只是庆幸,庆幸这只是个乌龙而已。
张同大笑着上前帮袁嘉宝逮捕路宇,文青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拔出一旁座椅上本就不再牢固的杆子,贴心地换走袁嘉宝手上毫无杀伤力的捧花。
蔚念在旁传授经验:“嘉宝,拧他肋骨旁边的软肉, 那个疼!”
幸喆也跟着辅导:“嘉宝,踹屁股,那里肉多,踹得疼又不容易打坏。”
袁嘉宝也就最开始那两下用了全力,是冲着出气去的,后来被气氛所带动,其实已经变成了玩闹,下手根本没多少力气。
沈继看着这群玩成一团,没有一个人在乎真相的大人,木着脸摇摇头。
拿出手机拍了视频,转身就走。
好在是虚惊一场。
回家的路上,他把视频发到了好好吃饭的群里,并附上语音解释:
“你爸爸以为自己快死了,不想你和妈妈伤心,就跟人合伙演戏,把自己装成一个坏男人,想让你们生他的气,最好把他给赶出家门,然后再忘了他。结果都是误会,你爸爸身体健康得很,还能陪你们好几十年,现在你妈妈很生气,跟所有人一起打他出气呢,等他回家,你也别忘记捶他两拳。”
语带调侃地说完,沈继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脸色有些许阴沉。
连续两天没看到父母的安安担心了一晚上,一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还在群里絮叨。
大人总是这样,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该一瞒到底,等到大人们把什么决定都做好了,最后再告诉孩子什么决定好了。
殊不知孩子们其实又愚钝又敏感。
父母是孩子最亲近的人,父母之间感情如何,孩子真能一无所知,一无所感吗?
其实懵懵懂懂察觉到有什么与自己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正在发生,却看不清全貌,只能被动等待宣判的日子最受煎熬。
就算是孩子,也会感到痛苦。
很多人以为父母感情破裂离婚,孩子性情大变是从离婚那刻开始的。
实则不然。
或许从父母第一次爆发争吵开始,孩子们就已经把这份性情大变的种子深埋在心底,只是名为希望的东西一直在帮忙压制着而已。当父母真正离婚,事情真正尘埃落定,当他们明白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时,才会全面爆发。
作为过来人,还是早慧的过来人,沈继比谁都明白那份煎熬。
所以一直耐着心时不时跟安安打岔说话。
昨晚他跟着来到酒店外时,只来得及看到哭得妆容一塌糊涂的袁嘉宝正搂着两个阿姨往外走的画面,嘴里还说什么,老娘现在也去找个男人之类的话,他登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带的谨慎和多疑让他不愿意轻易接受这所谓的真相,于是当场给千里之外的姑祖母打去电话,得到了足以调动沈家在昌城的所有关系网和人手的权力,连夜追查之下,终于在今晨拿到路宇真正的体检报告。
事情真相一目了然。
他也毫不犹豫地分享给了群里的孩子们。
年纪小,不必要了解?
放屁。
他当年要能知道全貌,或者有手段知道真相,说不定能处理得比他那对不着调的父母更好。
沈继傲然地想。
群里很快出现了路安安的回复,张浩然文之遥等的也紧随其后,群聊一下就炸开了锅。
沈继没理其他人,只点开了路安安的回复。
“哇,这不是我上周跟爸爸一起追的电视剧里的剧情线吗?完了完了沈小继,我爸爸好像是个大傻子,他真的是我爸爸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我这么聪明,我爸爸怎么会这么笨?沈小继,你再让你姑奶奶帮我调查一下,有没有可能我出生的时候被调换了,我其实不是我爸爸妈妈的孩子啊?”
沈继一脸黑线。
被震惊的沈继忘了按暂停,于是语音自动播放了下一条。
张浩斯:“我看到我爸爸妈妈了,好哇,骗我去上班,原来是偷偷去吃席!”
文之遥:“安安,你的爸爸妈妈在举行婚礼吗?怎么没邀请你呀?”
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张浩斯:“对哦,为什么大人们结婚都不叫上我们?难道是嫌我们太会吃吗?”
路安安:“太讨厌了,上次他们结婚就没邀请我,这次居然也不带我。”
连欢欢:“你们也没有吗?我还以为只有我没被邀请。”
路安安:“嗷,好气!婚礼是什么需要避着小孩的事吗!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爸爸妈妈的婚纱照上都没有小孩子?平时没事就喜欢喊我心肝宝贝,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拍那么漂亮的照片的时候就不想着我了是吧!我讨厌说一套做一套的大人!”
“噗——”
前头传来司机忍俊不禁的声音。
沈继回过神,连忙退出群聊,装作不在意地看向窗外,虽然耳尖微微泛红。
所以小孩子真的懂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时候,手机再一次震动。
他不耐烦地重新开锁,打算把群再一次设置成免打扰。
却发现联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昨天谈过话的历史学教授孙武。
他发来了一条语音和一段文字。
文字上写着他今天难得休息,询问沈继有没有时间提前赴约,如果有的话,今天他或许可以亲自接待沈继这位小友。
语音也是同样的内容,想来是老爷子念在他年纪尚幼,大概率不识字的情况下,多发的一条保证。
这般郑重其事,仿佛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的态度,让沈继好感大增。虽然昨晚睡得不多,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孩子,清晨时眯了一会儿,力气就回来大半,如今精力还算旺盛,再说现在司机人选都是现成的,他都不用事先再请示那对不着调的父母,自由得不能再自由了。
沈继欣然同意前往。
孙武很高兴,表示午饭会由他亲自下厨。
沈继回家拿了那块玉佩便出门了,谢琳连忙问他去哪,沈继只答:“孙武教授那里。”
……
从闵宅出发,到孙武所给的地址,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沈继本只想在车上闭目养神,谁知道司机车技太出色,行驶得太稳,他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抵达目的地后,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司机才不得不轻声将他唤醒。
“到了?”
沈继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年纪小就是好,恢复力也太惊人了。
这般感叹一番,他下了车,环视四周,这是一处普通的村落,脚下一条简简单单的水泥路直通不远处,同样用简单钢铁搭建的门塔,上面只有一条红色横幅,写着:“欢迎来到云安县延峰村。”
“您给我看的地址就在这里,具体位置还不知道呢。”
沈继一看手机上的地址,确实如此,孙武只让他们来延峰村,没说哪条街哪户人家。
他只能重新致电。
“这么快就到了?我让人去接你。”
孙武有点意外,但应得更干脆。
沈继等了大概五分钟,面前出现一个年约三十岁,穿着简单质朴的男人,越是走近,脸色越古怪:“沈继?”
沈继点点头。
“你就一个人来的?”
李建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有钱人家的父母真就这么不着调吗?
沈继看着他,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愿:“孙教授让你来的?”
“对,跟我来吧,不过车子麻烦就停在这里,村子里有很多人家还在散养动物,街道也不适合开车。”
沈继没有异议,倒是司机有点犹豫,可是看沈继的意思,也只能同意,锁好车门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继身后。
三人进了村落。
环境确实如李建康所说有些落后,这里的人大多居住的还是青瓦老房,每家门户大开,家禽随意进出,青石铺就的小道上经常可以看到它们的排泄物。
李建康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来等沈继,甚至他还在等着沈继出声咒骂几句这环境的脏污,然后吩咐司机将他抱起的命令。
出门都有司机专车的小少爷,有这样的做派不才符合电视剧里的形象吗?
可他没想到的是,沈继虽然肉眼可见地厌恶那些偶尔出现的排泄物,甚至会小跳着避过,可全程没有半点不耐或是咒骂。
……因为这环境,再怎么落后,比起两千年前,依旧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胜出。
他又不是一辈子只在王宫里对着山河图治国的国君。
过五关斩六将。
沈继终于见到了孙武。
六七十岁的年纪,满头白发,但面容慈和,看到沈继之后,更是朗声笑道:“沈继?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一身文人风骨,很符合沈继对这时代学者的想象。
而且他下句出口的话,就更符合了。
“快,让我看看你的玉。”
没有多余的客套,没有茶水,更没有他早先说好的,什么亲自下厨的饭菜。
有的只是满眼的期待。
沈继沉默了片刻,又是一位对某些东西研究成痴的老学究。
他从身后司机手中接过木盒,二话不说交给了他。
孙武迫不及待地拿着木盒转身就走,脚步飞快,矫健得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李建康有些不好意思,本就对沈继刮目相看的他此时更是羞赧:“老师他平时不这样,实在是咱们的工作刚刚又有了点新突破,你这块玉佩来得太是时候了。”
“新突破?”
沈继抓住了重点,他早就知道孙武等人驻扎在此是因为附近有座大型遗迹正在挖掘中,联想到孙武上次给他看的玉,难道,这座遗迹也与楚国有关?
果然就听李建康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上次我们找到玉的时候,就是跟你手上这块一摸一样的玉,其实旁边还有个石盒,石盒上方有着跟玉佩严丝合缝的凹槽,不过要更深一些,我们本以为玉是打开石盒的钥匙,但试了很多次都不得其法,直到后来我师弟灵光一闪,说钥匙的方向应该没错,但不该只是一块,而是需要用你手上那块合在一起试试。”魔/蝎/小/说/m/o/x/i/e/x/s/.c/o/m
第86章【正文完结】
第86章 正文完结 唯愿与妻,白头偕……
沈继被他说得心生好奇, 干脆等在原地。
一刻钟后,孙武一脸喜色地回到现场, 谁也没理,只对沈继说:“小朋友,快来,真有好东西。”
沈继连忙迎了上去。
李建康眉飞色舞一脸期待地跟了上去,大门却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
李建康:?
“老师,我还在外面呢,老师!”
……
孙武住的屋子是从本地人手里租下的一间平房, 有些老旧但地方平整开阔, 现在被放慢了各种典籍书册,几乎没处下脚, 沈继仗着自己年纪小身量小, 扭转腾挪好几次, 才来到孙武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前。
这大概是现场唯一干净整洁的东西, 比床还大, 还平整。
沈继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唯一摆放着的灰白色石盒。
“我一直觉得,经得起岁月磨砺的物件才是天地间最浪漫的东西。”
孙武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石盒, 眼神亮晶晶的, 似是看到了天底下最耀眼夺目的宝贝。
“男女之间的爱情, 看得见摸不着,且只有当事人知晓。再怎么刻骨铭心, 一旦身死神消,就化为乌有。”
“血脉亲缘,能活到现在的,谁还没个老祖宗,可世事变迁, 谁又还能寻到祖宗找到祖源?”
“不比这些文物。外表看着破破烂烂,灰扑扑的,可它们偏偏经住了岁月的侵蚀,带着它们一代代在岁月里听到的消息,转述给我们后人听呢。”
“外界叫我考古专家,可我不爱这个叫法,我喜欢把自己称作传声筒,因为我有种感觉,经过我手重现于世的文物,是想借助我的口,来讲述它们所珍藏的故事。”
“小朋友,你想不想知道,你找到的这块玉佩,想跟你说一个什么故事?”
沈继心中一动。
……
“静静,渴了吧,刚沏好的玫瑰茶,已经不烫了。”
“这鞋子好看,就是根高了些,脚疼不疼,我给你捏捏?”
闵静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殷勤万分的沈延。
“你坐下。”
沈延略一思索,果断落座。
闵静也落座他身边:“做不来这种低眉顺眼的事就少做,一想到你是因为心里有愧才做的,我心里就更烦了。”
沈延被说得脸色一红。
闵静不欲和他多说,蹬掉鞋子,直接侧着躺下,将头枕在沈延腿上。
“我不止怪过你,我还恨过你,有很多很多年,我都恨不得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魏人眼高于顶,那公主母族更是心胸狭窄,往死里作贱我们母子,肆意辱骂,克扣衣食都是家常便饭。为了让继儿有口吃的,我不惜半夜起来去角落放火,等动乱起来,去别人地窖里偷食。”
“有一年冬雪下得大,继儿高烧不退,我就在雪夜里奔走了一晚,才在城郊找到一位专为牲畜治病的老人出手。”
“我当然恨你,当时我不止一次想过,若天爷非要夺走我继儿的性命,那我闵静愿以余生寿元交换,换你沈延断子绝孙,你楚国亡国绝种。”
“山穷水尽时,我恨不能让上古传说的洪水重新泛滥,好冲一冲那烂污发臭的世道。”
身后的胸膛起伏不定,上头传来的呼吸略显粗壮。
闵静的声音却很平静:“你让人接我们回去时,哪怕听说是你这个短命鬼去了,我也忍不住有一丝欢喜,活该你个负心人,还妄想娶什么魏国公主生个尊贵的太子,这会儿早早死了,膝下连个能承位的血脉都没有,只能回来找我们的继儿。”
“可那又如何?我依然心甘情愿回楚国去,就算群狼环伺,至少衣食无忧。管什么内忧外患,我母子俩只管享上几年荣华,等继儿长成了,我再借王室名头给他聘个好媳妇,到时一家三口卷了你们楚国家底,跑到天边去,任你那些宗亲疯狗乱咬一嘴毛,我们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沈延微微一笑,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
他伸手勾起闵静鬓角的一缕长发,为她归于脑后,轻声问:“后来呢?”
闵静沉默了好一会儿,倏地轻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从继儿回到楚国继任王位开始,他的命运便与楚国密不可分。或许还要更早,从他被我生下来的那刻起,他就是你的儿子,是沈家的血脉,楚国好,他就好,楚国不好,他也会跟着遭殃。一味地躲避退让,只会让敌人有更充裕的时间磨刀。”
“我是恨你,可继儿是我的儿子,就算是为了他,我也得咬着牙把那破罐子一样的楚国撑下去。”
“只是后来……”
她轻叹了一声。
沈延并不意外:“后来?”
“站得越高,看得越多,我慢慢就明白你了。”
厅中一静。
只余下闵静依旧平静的软语:“沈延,我走过你走过的路,坐过你坐过的位置,也做尽了你做过的全部事情。不论好坏。”
为与勾结了外敌的楚国宗室相抗,她特意送信给齐国,示弱求援,齐国以为在她这对孤儿寡母身上有利可图,忙不迭地来了,两方人马争锋相对,很是为她与苏和争取了时间。
可后来,楚国宗室被一压到底,再不复往日气焰后,也是她亲自布局,请齐国之人入局,不仅将他们一网打尽,还反过来咬下了齐国一大块肉,因此实力大涨。
诸如此类的事她还做过很多。
那些年里,她却被世人骂作无宗无祖的毒妇。
因为被她算计,舍弃的许多人里,包括她父母族的血亲。
“可我不后悔,所以,你其实也不后悔的,对吗?”
她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住沈延不放,容不得他撒谎半分。
沈延垂眸:“对。”
“那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回答要是能让我满意,往日所有恩怨,你我都不再提。”
沈延深吸口气,回望她:“你说。”
闵静一字一句:“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仅在楚国之下。”
……沈延脱口而出的回答被一阵可爱的彩铃打断。
沈延回头看了一眼,本不想理会,可闵静却直接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柜边拿起手机。
“这是继儿的专属铃声,这小子平日里从不给我打电话。”
闵静解释,她刚拿起手机,铃声就断了,但却来了一条信息。
甚至没有只言片语,就仅仅是一张图片。
“这小子。”
闵静有些不满,从有手机到现在,她跟沈继的聊天对话全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沈继回她的消息至今也就这一条。
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不敢耽搁。
点开图片。
“什么呀,暗沉沉的,上面是字?现代这种时候还能有这么脏的……”
戛然而止的碎碎念引起了沈延的好奇,他也跟着起身走了过来:“继儿说了什么?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闵静眼眶微红,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忽地笑了,笑容中有释怀,也有满足。
沈延心中一震:“怎么了?”
闵静微笑着递过手机:“自己看。”
……
石盒里没有震动天下的古玩宝贝,也不是价比万金的极具代表性文物。
里头只是几块指头厚度的石板,用大篆体刻着寥寥数语。
孙康以为沈继看不懂,逐字逐句给他翻译:“这一块,字迹生嫩,似乎是这石板主人初学雕刻时的作品,上面写着:十一年春,左师战死,吾刻版记之,誓灭稗族以奠恩师。”
“十三年夏,父亡,吾承楚国,纳苏和之策,祭天称王。”
“这块说明,刻字人的身份,是楚国第一位称王的君主,应该是楚文王沈延了,大名鼎鼎的儒相苏和也能印证他的身份。”
孙康手舞足蹈地拿起第三块,他仿佛正在玩一副拼图,即将胜出的孩童。
丝毫没注意到,沈继神色微变。
“四年秋,吾灭齐十万兵卒,所谓强齐,名非其实。”
“六年冬,吾得一子,伶俐非常,起名为继,继者,续也,谓之不绝。大喜。”
沈继眼神震动不已。
最后第五块,放在石盒最底下,也是最大的一块:
“十六年冬,大限将至,吾将辞世。吾自幼受命于国,呕心沥血,小有所成。延,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更无愧于楚国。
然独愧对妻儿,未能尽夫父之责,使汝等受尽离别之苦,此乃一生之憾也。每念及此,心如刀割。
如有来世,断不再入帝王家,唯愿与妻白头偕老,再不相离。”
孙康目露痛惜地看着最后一块石板:“这想必说得就是史书上文王与昭太后的故事了,公元前二百六十七年,齐、晋联合西边的戎狄,勾结楚国王室宗亲,意在覆灭楚国。为了破局,文王先是与相距最远的魏国求助联姻,借口娶魏国公主,为了表示诚意,将还是王妃的昭太后和膝下唯一的儿子公子继作为人质,送入魏国。文王留在楚国,以身为饵,钓出宗室大鱼陪葬,后用铁血手段镇压戎狄部落,再用送亲公主的太子序作要挟,逼魏国帮楚国遏制晋国,这才解了这场死局。可惜过了这关不久,文王就病故了,幸好公子继平安赶回继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看来文王也是个痴情种。”
……
沈延瞪大了眼睛。
这玩意怎么会?
他的表情取悦了闵静:“真是你刻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
沈延尴尬地轻咳:“幼时控制不住脾气,尤其是心里有大悲大怒之时,师傅本想教我学字,可我每每控制不住力道,手中刻刀不知刻坏了多少竹简,师傅说我就是块臭石头,只会用蛮劲,不如一起去碰石头好了——”
剩下的话,在闵静愈发娇艳的笑容面前,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刹那间,他灵光一闪:“这算不算你要的答案?”
“算。”
闵静一口应下,利落极了。
沈延看着她,二人相视而笑。
——
感慨完了,他看向沈继:“怎么样,喜欢它讲给你听的故事吗?”
后者放下手机,稚嫩的脸蛋上再没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而是带着一抹终于符合他年岁的灿烂笑容。
“尚可。”
“不过孙教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把这块玉送给你,另外再以私人的名义,给你们的研究小队拨一个亿作为活动资金。”
“你帮我把这个故事,说给更多的人听。”
孙武:?
……
当晚,一条名为#帝王之爱#的热搜,爆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