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跑调,但战力爆表[娱乐圈]》
1. 望舒,月也
八月底的滨城,暑气未消。
即使太阳已经落山,白天的燥热依旧萦绕,就连岸边迎面吹来的海风,都带着还没散尽的暖意。
夕阳将海面染成了耀眼的橙黄,模糊了水天相接的界限,晚霞铺满苍穹,仿若一幅没有边界的绚烂油画。
海边正热火朝天地搭建着夏季音乐节的场地,远处的海面上,却露出了半个脑袋,藏在礁石之后。
海望舒津津有味地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一直看到夜幕降临,音乐节正式开始。
在吉他贝斯架子鼓的经由音响放出的嘈杂音乐声中,他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又迅速向着沙滩游了过去。
细沙铺就的海岸离身体越来越近,音乐的声浪让海潮翻涌的声音都变得不再明显。
“扑通。”
有什么落水的声音夹杂其中,若不是海望舒获取声音的方式与人类不同,肯定就已经被他给忽略了。
看看岸上的热闹,在看看声音传出来的寂静海面,他想了想,一甩尾巴,向着发出落水声音的地方游了过去。
“咕噜噜噜噜……”
一连串的气泡升腾至海面,“哗啦!”海望舒抱着一个昏迷中的男人,破水而出。
他是对岸上生活好奇的人鱼,同时也是技能娴熟的海上救援工。因为喜欢在族群生活的海域中四处闲逛,海望舒遇上失事船只的概率,就比那些宅鱼们高得多。
这些年被海望舒从海里捞出来的倒霉人类,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他早已自行摸索出了一套救援手法,利落地拖着落水者就向岸边游去。
至于为什么这个男人衣着整齐没有任何滑翔跳伞设备却能掉到距离海边悬崖四十米远的地方,海望舒并没有想过原因。
他只是很单纯地过来救人,不想让人死在海里,仅此而已。
唯一的沙滩在举办音乐节的地方,海望舒当然可以把他就往礁石上一丢,甩尾巴就游走,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么做的话这人很可能就挂掉了,救援也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小人鱼就带着他向着音乐节舞台的方向游了过去,舞台悬空在沙滩上,台子底下正好方便海望舒将男人放到岸上,那里沙滩平缓,且人迹罕至。
毕竟对于他这种非人类的异常生物来说,“不能被人类看见”,是写在《异常生物治安管理条例》第一条上的法案,是每一位非人类生物在懂事时就必须背下来的守则。
将男人平放在沙滩上,海望舒用妖术把他肺里面呛进去的海水都抽了出来。
现在是末法时代,移山填海这类的惊天动地,非人类生物是做不到了,不过一些小把戏还是可以使用一二的。
就比如现在,水都排出去以后,男人咳嗽了一声,喘息了两下后,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与海望舒四目相对。
小人鱼浑身一激灵,想都没想,就一个手刀砍在了男人的颈侧,男人瞬间就再次晕了过去。
一边念叨着“他没看见我他应该没看见我”,一边把男人从仰躺在地上摆成了趴在地上,为了保险起见,又往他脸上抹了把湿乎乎的沙子,造出被海浪冲上沙滩的假象。
完成者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海望舒仰头看向月亮,瞳孔猛地一缩。
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他一甩自己的大尾巴,就迅速消失在了海浪中。
沙滩上只剩下了又幸运又倒霉的,被救上岸又被敲晕了的男人。
自始至终,海望舒都没注意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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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身姿修长的人鱼,向着海的深处飞速地游着。
才到肩膀的黑色短发,用一根海草搓成的绳子在脑后绑了一个小揪揪,随着水流的波动,还在那甩啊甩的。
人鱼的尾巴几乎有两米长,蓝色的鳞片由大致小地向着尾梢排列,与人类男子无异的上半身,在腰侧和肩膀上,都有着同色的细小鳞片。
他的尾鳍是如同雨过天晴软烟罗般的浅蓝,即使在黑暗的海中,也反射着细碎的银色星芒。
海望舒火急火燎地往部落所在地赶去,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求偶盛会,几乎北半球的所有人鱼都会聚集过来,所有适龄的未婚人鱼都要参加求偶大会,在会上找到自己未来对另一半。
这是未婚人鱼们心心念念的盛大节日,唯有海望舒,一万个不想去,却又不得不去。
不想去是因为人鱼用歌声求偶,谁唱的更好听,谁就能寻得更优秀的另一半,但海望舒不会唱歌。
不得不的理由就简单多了,这个求偶会如果缺席了,未来的一年他就都不能离开部落的范围,那会憋死他的。
都是为了以后的自由。
才不是因为亲爹就是族长,如果迟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挨训会很丢人呢,绝对不是。
可海望舒还是迟到了。
海底的广场上,参加盛会的人鱼们聚集在边缘,露出了中间的一块空地,此时没有一条人鱼说话,空地中央一直回荡着同一个名字。
“海望舒,海望舒,海望舒……”
“唰——”
海望舒冲进了广场中央,满脸通红地想让这催命似的广播赶紧停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浮在广场临时宝座上的他的父亲,族长海程。
“你迟到了,小月亮。”广播停下了,而海程低沉的声音,则继续回荡。
一时间海望舒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迟到大名被广播这件事情更加令他羞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小名更让他尴尬。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如此,你就第一个开始吧,所有人都在等你。”海程完全不在乎海望舒的话,只是将自己命令式的吩咐,说给儿子听。
“……”海望舒是打心眼里不想唱歌,海程却一直用那种压迫意味十足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
最终,是小辈屈服了,小月亮深深地叹了口气,“好的吧……”
任命般地放声歌唱,果然收获的是一众惊诧。
来参加求偶会的人鱼们都十分不解地看向海望舒,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鱼,连天赋本能的歌都唱不好,即使是从音乐节上临时学来的旋律,也能唱出荒腔走板的音调来?
周围的目光仿若一根根的小锥子,全都扎向他,这目光有如一声声的质问,仿佛都在质问他,“你为什么会把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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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歌都唱跑调了?”
海望舒想逃走,却被海程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你留下,听听别人都是怎么唱的。”
于是,海望舒这个注定在求偶仪式上不可能找到对象的人鱼,就被迫听完了所有同类的歌唱。
盛会终于结束了,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海程又把海望舒给叫到了身边。
“说说吧,你今天的收获是什么,需要改进的,又是什么?”海程开了口,见儿子低着头不说话,又皱起眉,补充了一句,“你还要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今年又迟到了。”
海望舒本来就因为在同族面前丢丑露怯而不爽,听见海程的话,就直接炸了毛,“我今天的收获就是,以后要找个不需要唱歌就能爱上我的人!我是因为去救援才迟到了!”
带着愤怒的话宣泄完,他却惊讶地发现,海程脸上露出的,是不屑的微笑。
“早就跟你说过,人类有的是,死那么一两个,根本无伤大雅。你的收获完全是荒谬的,人鱼不靠歌声来结婚,就像鲨鱼不靠游动而存活。”
海程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语调,让海望舒胸膛里燃烧起了一团愤怒中夹杂着失望的火。这是他第一次质问海程,“难道在你眼里,人鱼生存的意义,就在于唱歌寻找配偶,然后结婚生子吗?”
对方没有说话,海望舒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是的,就是这样的。”
“不,我不要这样,我死都不要这样!”海望舒一直在摇头,像是才真正认识自己的父亲那样,满眼都是悲愤的失望,“如果你一定要我这样生活,我宁可永远离开这里!”
“那你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海程也被激怒了,他语调冰冷地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看向海望舒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陌生的人鱼。
海望舒浑身一颤,随即便就一甩尾巴,头也不回地游远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海程也决绝地转过身去,与唯一的儿子,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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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凭着心中的一股气,海望舒游到了他曾经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大祭司的居所。
人鱼一族中最神秘的存在便是大祭司了,他们掌握着各式各样人鱼们不曾得知的咒语,包括怎么让鱼尾变成双腿,让另一半对自己的爱变得更加纯粹。
海望舒没有另一半,但他现在想要离开海洋的愿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上了岸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了,上了岸就不会以结婚为毕生事业了,上了岸就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再被族群所掌控了。
上了岸,就彻底自由了。
海望舒是这么坚信的,所以他游进了大祭司独居的洞穴。
洞穴幽深而曲折,最后是越来越浅的沙滩。
大祭司的住所看来是在珊瑚礁岛的内部,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岸上空间。
游到搁浅,海望舒终于见到了大祭司。
一个拥有修长双腿的男人,只穿着一件浴袍,坐在一堆动物毛皮与各种玩偶组成的窝里,捏着一部手机,用了然的神色,慵懒地问向海望舒——
“告诉我,前来求得双腿的人鱼啊,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它?”
2. 到岸上去
我要用什么来交换?
海望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美人鱼的故事,为了获得双腿,她将自己美妙的歌喉献给了女巫,才换取了那双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刀尖上的脚。
可是目前的问题在于,海望舒没有跟爱丽儿一样的美妙歌喉。
他唱歌跑调。
“都能用什么,来交换?”海望舒小心翼翼地问,心里不停念叨着“别是歌声别是歌声别是歌声……”
“你应该知道小美人鱼的故事吧?”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大祭司放下了手机,勾起了一侧的唇角。
被对方盯着眼睛,海望舒不敢撒谎,只得点点头。
他也不敢告诉对方,“大祭司”从小就是大人们吓唬小孩子的恐怖存在。
“不听话就让大祭司把你变成水滴鱼!一辈子都只能在海底生活,往上浮一点就得死!”这是每条人鱼小时候都听过的话,因为这恐吓过于形象而深入人心。
更何况大祭司的本事还不止这一种,如果人鱼能掌握的妖术按着等级来划分,海望舒这种的算D级,那大祭司便是S级,大概是小学生与博士后的区别。
传说大祭司三百年前就已经是大祭司了,三百年前的他长这样,三百年过去了,他还是长这样,一点都没有变过。
所以即使如海望舒这般族群中武力值顶尖的存在,面对大祭司,也得乖乖立正,不敢造次。
他的反应也让大祭司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
“拿走你的歌喉,用来交换双腿吧。”
大祭司笑吟吟地说出了让海望舒炸鳞的话,而他的表现也确实如此,尾巴上蓝色的鳞片各个竖起,让他看上去跟炸了毛的猫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好听,也行……吗?”他问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看着已经变得超级可怜兮兮的小人鱼,大祭司不厚道地笑了,“可以哦,好听的歌喉吃腻了,正好换个口味。”
海望舒这回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并且开始后悔,听说在阳光下晒一天也能让尾巴变成腿,他为什么非得来找大祭司要咒语?
难道就那么怕自己被晒成鱼干吗!
海望舒脑子里天人交战,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大祭司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直都没有打断。
过了好一会儿,大祭司一直没说话,终于让海望舒察觉出了不对劲。
小人鱼狐疑地看向他。
“噗嗤。”已经活成老妖怪的大祭司终于彻底憋不住笑了,逗小孩什么的,真是比想象中好玩多了。
“骗你的,小傻瓜。”大祭司收起了自己脸上故作神秘的表情,笑眯眯地走向海望舒,双手伸到他的腋下直接将他从浅滩里提了起来,让他平视自己的眼睛。
“你不需要任何东西来交换,我可以直接给你。不过,你若是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鱼的话,可是真的会变成水滴鱼哦!”
大祭司的语气十分温柔,可话里的内容却让海望舒后背一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晦涩的咒语从男人的口中低沉地说出,这种陌生的语言有着具体的形状,在半空飘舞回旋,最终没入海望舒的额头,印入他的脑海。
自此之后,他便拥有了可以自由将尾巴变成双腿的能力。
随着大祭司的话音落下,海望舒的尾巴那里,就传来了十分奇怪的感觉。
尾巴变得沉重了,沉重且僵硬,直挺挺的,不能再自由地甩动。
他腋下传来的力道一轻,柔软的沙滩上,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年轻男人,就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神色。
海望舒第一次体会到了双脚与沙子近距离接触的感觉,有些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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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音乐节已经结束,沙滩上依旧人满为患,拆除舞台的,运送零件的,收拾卫生的,来游泳的,来露营的,混进去一个海望舒,也丝毫不起眼。
此前的一周,海望舒都在接受大祭司的填鸭式教育,与岸上有关的一切都通过一部小小的手机,被灌输进海望舒的脑子里。
感谢人鱼一族的基础教育,即使身处深海,也将扫盲贯彻到底,每一条鱼到了岸上,都能轻易拿到小学文凭,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剩下的便是常识问题和走路问题了,但大祭司表示,常识这个东西上了岸再学也不晚,如果路都走不明白,那就太可疑了。
而可疑的人会被送到人类的警察局,警察无所不知,必定会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然后把他这个没有去协管局登记过的非人类遣送回原籍。
那样的话,可就真的这辈子都没法再离开部落族群了哦!
因为大祭司的这通吓唬,海望舒兢兢业业地跟着他学习,一点错都不敢出,然后便意外地发现,自己学走路什么的还挺快的,当天晚上就能在大海中央的珊瑚礁上攀爬自如,比猴子还灵活了。
而之所以非得等七天,则仅仅是因为协管局那边的上岸许可,需要七天才能通过审批。
协管局全称“异常生物协管局”,是华国政府成立的非人类管理组织,独立于非人类总协会,用以管理华国境内、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异常生物们。
其主要职责,是对初次步入人类社会的异常生物进行引导,制作、派发人类社会生活的必要证件,确保异常生物不会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不会威胁公共治安,不会造成社会恐慌。
一旦触及以上的任意一点,则协管局有权利,也有义务先于警方及政府对犯罪分子进行抓捕与处置。
办理证件需要时间,七日一到,海望舒就迫不及待地向着沙滩游去,就穿了一条游泳裤衩。
这是大祭司给他出的主意。
面对海望舒不解的眼神,大祭司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没有人会管一个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游泳者,但一个衣着整齐的人从海里走上岸,绝对会成为当天的头条。”
上头条=引人注目=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被协管局抓走遣送回大海=跟岸上彻底说拜拜。
海望舒听话地拿上了泳裤。
来到沙滩上以后,实际上都不用大祭司刻意强调,海望舒就一眼从人群里找出了那个等着他的协管局员工。
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二,又胖又壮的光头大胡子站在遮阳伞下面,身边形成了一个半径大概为五米的真空地带。
所有人类都下意识地离他远点。
原因无他,这个巨大的壮汉穿着一件无袖黑背心,色彩艳丽如浮世绘一般的纹身铺满双臂,上面的纹样一看就不是随便纹上去的,他双臂下垂两手交握在身前,带着个墨镜,面无表情地往那一站,怎么看都像哪个□□的高级干事。
只有海望舒径直走向他。
见他走近了,胡子老哥的神色马上就变了,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一把摘下墨镜,湛蓝的双眸中迸发着惊喜,语调比笑容更加温柔,“你是海望舒,对吧?”
见海望舒点点头,他便笑得更开心了,从放在旁边躺椅上的巨大双肩包里掏出一双拖鞋,一边说着“来,孩子,你先把拖鞋穿上”,一边就弯腰打算直接帮他把鞋子套上。
吓得海望舒往后退了一大步,忙不迭地拒绝,“没事没事!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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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穿就行!我会穿!”
胡子哥似乎有些失落,但还是依着海望舒,直接将拖鞋放在了沙滩上,是弯下腰,贴心地将鞋尖摆得朝向自己的那种。
然后直起身子,看着海望舒将沾满沙子的脚塞进拖鞋,又露出了一个姨母般的笑容。
“啪!”胡子哥抖开一条大浴巾,亲自披到了海望舒的身上,也打断了他原本想要用控水术弄干自己的冲动。
胡子哥在用行动无声提醒着他,既然来到了人类世界,一切就都要按着人类的做法来。
至少明面上需要这样。
海望舒抓住浴巾裹好自己,在这位巨大男妈妈的带领下,去冲了个澡,换上了他带来的衣服。
男妈妈从自己的大背包里又掏出了一个小包,里面有三套换洗的衣服,一个装着海望舒身份证银行卡和五百块现金的钱包,一部智能手机和配套的耳机数据线充电头,以及一本介绍人类社会基本生存技巧的小册子。
他还额外把自己的手机号放进了海望舒那部智能机的通讯录,备注名称“花小九,夔牛,微信号就是手机号”。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跟海望舒道了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海望舒开开心心跟他挥手告别,算是稍微抚慰了壮汉因别离而受伤的柔软内心。
目送着壮汉消失在地铁口,海望舒却陷入了迷茫。
虽然已经来到了岸上,他却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要去哪里?我要住在什么地方?我究竟该以什么为生?
人鱼是吃饱了不饿就行的,能抓到什么样的猎物全凭本事,可人类社会,没有钱的话,寸步难行。
所以又回到了那个问题。
海望舒,你以后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难道真的要去海鲜批发市场卖水产吗?
一想到大祭司跟他说过搞水产批发的辛苦,海望舒就心生退意,怀念起了之前金枪鱼游进怀里面的逍遥日子。
怎么办,能不能有一种工作,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又不需要我去卖苦力?
人鱼陷入了纠结,一辆公交车缓缓停在了海望舒身边的马路上,在等红灯。他无意间的一转头,就看到了车身上贴着的宣传广告。
“白日梦想1+1,知名导师等着你!参与节目组海选,即有机会成为娱乐圈导师的限定搭档,为你的出道保驾护航!”
想到之前看过的几个短视频,海望舒眼睛亮了,进入娱乐圈当个明星网红,似乎完美符合他的期望。
海望舒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他当即就拿出手机查到了海选地址跟具体路线,第一次进入地铁网路,花了比平常人多半小时的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
进入电视台的大门,海望舒就傻眼了。
一楼大堂里吵吵嚷嚷,仿佛塞进了一万个人。
放眼望去,全是挤挤挨挨的人头,他们全是来参加海选的。
而最终的名额只有一个,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人太多了,海望舒好不容易揪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问她,“不好意思,请问,在哪里报名?”
工作人员急着去工作,结果半道被突然拦住,本来这么多报名的就让她焦虑又急躁,听到耳边这句“在哪报名”,她直接就压不住火气了,转向海望舒就准备开喷,与他四目相对兼,却又突然哑了火。
这回换成她揪住海望舒了,在她的带领下,两人迅速穿过人群,女员工直接推门进入海选房间,朝着里面的几个人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导演,您快看看这个!”
导演头都没抬,“嗯,好,下一个。”
3. 入选综艺
导演满心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一拍脑门子,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老老实实拍他的电影电视剧不好么?三年拿俩奖,干嘛来遭这个罪呢……
他已经说不清这到底是因为想要挑战自我,还是源于之前跟电视台台长以及甲方老板打的那个赌了。
某次影视剧盛典的晚宴上,电影电视各界大佬齐聚一堂,在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谈及最近经济下行,电影电视行业都不景气,短视频的冲击之下,观众们好像对长剧集失去了兴趣。
在酒精的加持下,导演和电视台台长争得脸红脖子粗,一个说都想着省钱自然制作不出精良的剧集,一个说资源都给你们了观众不买账是不是该找一找自己的原因,都喝上头了,俩人差点打起来。
最终是财大气粗的甲方大佬终止了这场闹剧,声称他可以掏钱,掏多少都行,条件就是导演跟台长合作,弄出个能挣钱的综艺来。
是的,甲方霸霸的投资是有条件的,你们两个合作,拍综艺,要不然一分没有。
于是这项目就这么成了。
导演也当即立下豪言壮语,必须整出来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综艺,让其他节目都变成小卡拉米!
台长看不上他那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死样子,跟着在一旁拱火,行啊,我看种田综艺这几年一直很火,咱们请几个演戏的,唱歌的,跳舞的,一人带一个徒弟,租一块田,直播设备一架,多简单!
导演当然是习惯性否决,那多没意思!种地?谁愿意看那玩意啊?家在农村的都看得够够的了!而且你懂不懂可持续性发展啊?徒弟下了节目去干什么?当农民?还不如拍选秀呢!
不对,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选秀,是师父带徒弟出道,一个师父带一个徒弟,完成任务,让观众看着徒弟们的成长,设立个出道目标,达成就能获得奖励,节目结束以后还能直接入行,未来合作也方便。
“行,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能让收视率破五,那未来五年,你所有项目的投资,我就都包了!”甲方大佬一锤定音,向着导演举起了酒杯。
导演红光满面,碰杯敬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就卡在了这筹备节目的第一步,选徒弟上。
师父的人选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影帝岳灼今年还没开张,同意拍综艺赚个轻松钱;正好歌手乔治刚刚制作好新的专辑,想上个节目辅助宣发;正好音乐家即墨连要开启国内巡演,要进行广而告之;正好那个富二代舞者鹿正平闲着没事,主动来问。
徒弟的选择就单调枯燥多了,就是不停地面试,从雪片一样飞来的简历里筛选出勉强能看的练习生和十八线小糊豆,每天都看得头昏脑涨。
台长还给他上强度,“都是已经签了公司的徒弟多没意思!找个素人来!海选当对照组!”
导演都想一手捏死他,却因为不得不跟电视台合作,最终只能捏着自己的鼻子认下,开启了更加痛苦的海选。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来报名的歪瓜裂枣依旧只增不减,但导演已经开始摆烂了。
还有最后一小时,只要挺过去就可以告诉那个该死的台长,你要的那种东西,没有!
所以当电视台那边派给他的助理咋咋呼呼闯进面试房间的时候,他对这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大惊小怪已经完全免疫了,看了也就那样,于是头也不抬,直接敷衍,直接拒绝。
“嗯,好,下一个。”
“导演您看一眼!”没想到女助理不依不饶,继续坚持,还守在门口不让下一个报名者进来。
门口的骚动终于让导演不耐烦地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到海望舒的的第一眼,他神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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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望舒一脸懵地被这个小个子姑娘一路扯着穿过人群,一路扯着进入房间,来面见那个名叫“导演”的人。
听着他说“下一个”,本来海望舒还想争取一下,他身边的女员工先不干了,态度强硬地堵在门口,导演终于抬头,骤变的神色让海望舒不明所以。
怎么这幅表情?满意还是不满意?还是突发恶疾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了?
“那个谁出去说一声,人选已经定了,让他们赶紧都回家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双眼锃亮地吩咐完,导演就殷切地朝海望舒招招手,“你走过来点让我仔细看看,对,就站那里,来打个光!对,完美!”
海望舒站在房间中央,接受着各种死亡视角的打光。
导演啧啧称奇,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了,好像看到了岳灼刚刚出道的时候,也是这样让人惊叹的颜值,过目难忘。
即使是最便宜最普通的白色T恤黑色短裤和帆布鞋,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二百的地摊货,也让他穿得仿佛是品牌限定,因为颜值而让廉价的衣服都变得贵了起来。
他整个人好看得仿佛发着光。
“我们得给你做个定位。”导演接下来说出口的,就是海望舒听不懂的话,好在后面没有那么难懂,“你会唱歌吗?”
海望舒摇头,“我唱歌跑调。”
“会跳舞吗?”导演继续问。
海望舒继续摇头,神色变得有些不安,导演不会因此把我赶走吧?
没想到导演一拍大腿,一脸的惊喜,“妥了!就这个定位,期待他的成长蜕变!”
帅得逆天,一张白纸,啥也不会,颜值有了,反差也有了,美丽废物,多好的人设!肯定能带来海量话题!
他脑子里已经把宣传标语都想好了,最好他再笨手笨脚一点,出不出道无所谓,笨蛋美人的人设立住了,自然有观众粉丝心疼自家笨手笨脚的哥哥。
影视圈里浸淫多年,导演自然知道怎样抓住流量密码。
于是,留下了身份信息和电话,加了一大堆人的微信,签了好几份合同,海望舒就这么成为了填补节目组的最后一块拼图。
导演告诉他,三天后,下午三点半,来这里联系小周。
小周就是之间把他拽到导演面前的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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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电视台以后,海望舒找到了和银行卡上一样招牌的银行,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资产。
五百现金,一千存款,这一千五百块,就是他未来一个月的全部生活费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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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口询问过银行工作人员此地的物价之后,海望舒离开银行,就给花小九打了个电话。
得知对方已经在去地球另一端出差的路上了,海望舒便咽下了想说的话,祝他一切顺利,挂了电话。
他又拨通了这座城市协管局分局办事处的电话,询问后得到的答复是,“对不起,没有,不提供,非常抱歉。”
两个电话过后,海望舒就上网开始了相关的搜索。
“住宿省钱小妙招”
“如何用一千五在城市生活一个月”
“最便宜的海鲜市场在哪里”
“可不可以在沙滩上过夜”
……
根据手机地图的引导,以及鼻子底下那张嘴的到处问问,海望舒在几个小小的波折之后,终于到达了自己选定的落脚之处,一家青旅。
最便宜的床位35一张,公共卫浴六人间,木质楼梯上下铺,帘子一拉,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虽然隔音基本没有,隐私约等于无,但胜在干净便宜,海望舒还是很满意自己这张上铺的。
坐在床上,在昏暗的空间中,他翻开了花小九塞进他包里的那本小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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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下午三点半,海望舒准时来到了电视台的大堂,可是不论给小周打电话还是发微信,小周都没有理他。
没有工作人员的带领海望舒连门都进不去,他只好坐在大堂里的沙发上,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手机。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小周才匆匆赶来,隔得老远就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有个突发情况走不开,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啊,我也没等多长时间,你先喘口气,别着急。”海望舒反过来安慰起了她。
听到安慰,小周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恢复如常,“我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说完转身便走,带着海望舒向着休息室走去。
一路上,小周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另外三个徒弟。
他们中的两个是乘着东风进入圈子,翻起个小浪花就查无此人的十八线“小明星”,一个是还未出道的练习生。三个人来自三个不同的经纪公司,海望舒是他们中唯一的素人。
“已经出道的爱豆,就是那两个小明星,可能跟你之前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样,他们说了什么,你不用放心上。”小周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压低声音提醒他。
虽然没太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海望舒依旧乖乖点头,双眸像两汪澄澈的泉水,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单纯。
这样的眼神让小周内心的愧疚拉到了顶点,但事关自己的工资,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心里暗骂台长和导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推开休息室门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三双眼睛一起看向门口。
小周率先开口,“最后一位选手到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海望舒,素人,请各位老师好好相处。”
说完她就走了,房门关上,只剩海望舒还站在门口。
他刚想打个招呼,一个染了一头粉毛的年轻男孩就阴阳怪气地开了腔。
“真是让我们好等啊,‘素人’老师。”
4. 邂逅,邂逅
海望舒刚想解释,他身边坐着的蓝头发就拿腔作调地开始劝他,“别生气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谁都不用拿咱们当回事的。”
他这么一劝完,粉毛果然就生气了,从刚才的暗讽直接就变成了明嘲,“圈子里的风向变得就是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拉过来上节目了,咱们真就是那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风头一过,就查无此人——”
蓝头发也没想到粉毛居然口无遮拦到这种程度,什么都开始往外说,他神色变得有些慌张,向赶紧往回找补,“不是,也没有呀,你别这么说呀……”
声音变得软软的,语调也变得软软的,就好像刚刚火上浇油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什么没有?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他不放软语气还好,一这个态度,粉毛反倒来劲了,一连声地质问蓝头发,彻底将注意力从海望舒身上转走了。
海望舒就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俩的你一言我一语。
余光瞥见另外那个练习生在跟他使眼色,两人对视的第一秒,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猹属性,小练习生朝他轻轻又迅速地招招手,海望舒悄无声息地蹿了过去。
两个年纪相当的小朋友并排坐着吃瓜看热闹,只恨手里没有一把海瓜子,嘴巴怪寂寞的。
吃瓜间隙还互相交换了下名字和年龄。
“胡九意,18岁。”
“海望舒,20岁。”
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一边的吵吵嚷嚷和另一边的蛐蛐蛐蛐,导演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和海望舒并排坐着的胡九意,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不过这神色转瞬即逝,他马上就皱着眉头看向粉毛和蓝毛,语气十分不善,“周至杭,江望,你俩有完没完了?”
两个完全忘了一致对外初衷开始胡扯头花的小学生听见导演的话后,瞬间就变得乖了起来。
“看起来你们已经互相认识了,那自我介绍的时间可以省了。”导演睁着眼睛说瞎话,刚要把这篇翻过去,海望舒就以标准姿势举起了自己的手。
导演本来打算装没看到的,但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海望舒身上,让导演不得不咳嗽一声,然后问他,“怎么了?”
“你们谁是周至杭,谁是江望啊?”海望舒却看向粉毛和蓝毛,认真问道。
导演一口气哽在喉头,怀疑海望舒是故意让他难堪的,人家却只是把后脑勺对着他。
粉毛蓝毛都狐疑地看着海望舒,脑子里想的是同一件事:这家伙不会没听懂他俩之前的阴阳怪气吧?
他们无法从这样澄澈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一毫的伪装,对方这单纯又友好的模样,倒显得他俩之前不是东西了。
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由得把海望舒的问题当成了台阶下,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却收起了那副怪腔调。
“他是周至杭。”蓝毛开了口。
“他是江望。”粉毛开了口。
“你们好啊,周至杭,江望,我是海望舒。”听到两人说出了彼此的名字,海望舒也高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蓝毛粉毛再次对视一眼,确认了,这家伙确实是没听出来之前他们两个的针对。
心里瞬间就涌起了一股故意欺负人的愧疚,于是便想找补点什么,好好在一旁吃瓜的胡九意就成了十分顺手的倒霉蛋。
“小九你可真是的,怎么就把素人老师拉拢过去,也不给我们好好介绍介绍?”周至杭开始装大爷,不分场合,不分地点。
胡九意在心里翻了个老大老大的白眼,要不说你糊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旋即尴尬一笑,偷偷用带着明显求助的眼神瞟向导演。
导演更重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都认识了吧?那就别再废话了,咱们赶紧说正经的。”导演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不耐烦了,他没再给四个徒弟选手说话的机会,很快就再次开口。
“一会要说的东西有点多,你们能记就记,能录就录,我只说一遍。”
导演看着选手们拿出了手机,也注意到了海望舒比别人慢了一拍的动作。看起来笨蛋美人这个人设,他是能稳住了。
“你们四个对应四位导师,导师与徒弟间双向选择,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我们需要录制一个先导预告片,片子剪出来大概十多分钟吧,拍一下选徒弟的过程,制造点节目噱头,这应该不用我多解释。
“节目采用直播形式,直播时间朝九晚五,做六休一,周日电视台播出剪辑后不在直播时间拍摄的精彩片段。
“综艺录制时长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节目组提供三餐和住处,个人物品不能超过一个登机箱的量,两个人一间房,直播期间只能使用节目组统一发放的手机……”
等等等等。
导演事无巨细,把各种注意事项都强调、警告一遍,录制地点,直播镜头机位,居住地点,附近交通,旁边邻居,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仗着大家都在录音,也不在乎自己有多絮叨。
他一个人就说了快仨小时,最终大家从电视台大楼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周至杭和江望分别带着自己的小助理走了,胡九意和海望舒则兴高采烈地约了饭,胡九意一脸神秘地说要带海望舒“去个好地方”。
那个好地方,是一家门脸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日料店。
日料店分两层,一楼即使座无虚席,也矜持而安静,大门旁就是一道拉门,一个服务员守在门口,笑眯眯地直接将拉门打开,露出里面的楼梯,将他们两个给请上了二楼。
拉门在身后关闭,木质楼梯的尽头,居然还是一道拉门。
海望舒一边疑惑为什么这个饭店里门这么多,一边跟在胡九意身后,进入了第二道拉门之中。
二楼是完全不同于一层的热闹,吧台后是一只忙忙碌碌的八爪鱼,八个腕足有三个卷着刀,四个捏着寿司,还有最后一个用来给客人倒酒。
靠近天花板的一根绳子上停了一排的小鸟,正叽叽喳喳聊得热闹。
顶着各种兽耳的人形坐在吧台旁,一边吃着自己的料理喝着自己的酒,一边跟身旁的妖谈天说笑。
带着帽子的巫师,收着翅膀的妖精,尖耳朵的精灵与细尾巴的魅魔坐在一张桌上,一看便是亲密的朋友。
海望舒愣住了,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已经关闭的拉门,感觉他刚才跨进的其实是隔绝两个世界的神秘之门。
待他再次回过头来,他身前的胡九意就已经变了模样。
银发金瞳,与发色相同的毛茸茸尖耳朵支棱在头顶,身后九条纯白的蓬松大尾巴甩啊甩,小狐狸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人鱼哥哥,surprise!”
人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你居然,你怎么看出来的?”
胡九意皱了皱鼻子,笑得更加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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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出来的。”
章鱼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当即就朝着海望舒扬起一根腕足,腕足的尖端长出了一只人手,打招呼似的挥了挥,“晚上好啊,新人,欢迎光临帅气老章鱼的日料店!”
热情洋溢的声音,在陆地上也没有缺水变干的章鱼,人类的声音章鱼的脸,还有那只绽放在腕足尖端的手,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诡异,海望舒却高高兴兴地回了一句“你好!帅气的老章鱼!”
他不是在敷衍,他真心实意地觉得老章鱼是个成熟帅气的中年男章鱼。
老章鱼当然听出了他赞美的真诚,十分开心地挥舞着触手宣布,“今天给你折上打八折!所有刺身随便挑,保证上最新鲜的!”
“章俞哥,我呢我呢?”胡九意跟着在一旁起哄,老章鱼腕足一挥,“你也八折!八折再八折!”
其他客人们都一片欢呼,就好像被打了六四折的是他们一样。
得到答复后,胡九意就满意地拉着海望舒找空桌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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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身是新鲜的,种类是丰富的,价格是便宜的,长了一个人鱼胃的海望舒可以自己吃完一条蓝鳍金枪鱼的大腹,保守估计他和小狐狸两个人吃了差不多40斤的鱼,老章鱼却只收了个成本价。
还是捕捞、分割、店铺的煤气水电服务员这些的成本,而不是各种海鲜的批发价。
从胡九意那里,海望舒了解到,这家店就是老章鱼开的。
楼下服务人类,贵但是新鲜味美,因此连预定都十分困难。楼上则只能非人类进入,价格低廉,分量十足,招待完他们剩下的食材,统统送进楼下的厨房。
老章鱼是章鱼怪,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章俞,他的这家店,已经开了五十多年了。
吃饱喝足,人鱼和狐狸结伴走下楼梯,胡九意再次掩藏起自己九尾狐妖的一切特征,拉开一楼的拉门,就又是小小练习生胡九意了。
结果门一开,他们差点跟正好来到门口的一楼客人迎面相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胡九意一把拉住海望舒,忙不迭地道歉。
海望舒也跟着说了“对不起”,他看向那个差点和胡九意撞在一起的高挑男人,总觉得有点眼熟。
男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像悦耳的大提琴,带着与胡九意咋咋呼呼截然不同的慢节奏,“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胡九意连连摆手,满脸都是意外的惊喜,“真的是太巧了,岳影帝,能在这里碰见您!”
“是挺巧的,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一等人。”说完,岳灼就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门厅。
胡九意又朝他鞠了一躬,就拽着海望舒赶紧走了。
“我看他有点眼熟……”海望舒小小声地跟胡九意嘀咕。
“你看他肯定眼熟啊满大街都是他的代言跟海报!他是咱们的导师之一呢,天啊希望我能分到他名下……”胡九意用更小的声音回道。
两颗脑袋凑得很近,嘀嘀咕咕地就走远了。
他们两个不知道,刚刚差点撞上的岳影帝,已经慵懒地靠在日料店的门框上,注视着渐渐融入夜色的两个背影,神色晦暗难明。
岳灼等的人这时候也从店里出来了,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又更加疑惑地看向他,“你看什么呢,灼哥?”
“没什么,走吧。”岳灼收回视线,淡淡地回了一句。
5. 白日梦想
又是一个三天后,又是一个需要前往电视台的下午,这次海望舒为了防止小周再次被突然找去,不到三点,他就出现在了电视台的大门口。
随即就邂逅了匆匆赶来的胡九意。
“快走啊望舒哥!马上就要迟到啦!”胡九意看了一眼优哉游哉在门口晃悠的海望舒,喊了一声,一把拽过他的手,拉着就跑。
边跑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滴”一声刷上闸机,脚步不停地就带着海望舒直接冲进了电视台的电梯间。
“这是什么?”等电梯的时候,海望舒看着胡九意手里的卡,一脸惊奇。
“临时员工证啊!拿着这个就能自由进出电视台。”胡九意睁大了眼睛,十分惊讶的模样,余光瞥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后又压低声音问道,“你没有吗?”
海望舒摇了摇头,“没有。”
“你和小周磨叽了快一个小时,她都没给你?”
“什么一个小时?我只是在一楼大厅等了她半个多小时啊。怕她这次还有事,我特意提前了半小时过来的。”
“等会,上次通知你几点钟到的?”
“三点半。”
“……”胡九意大受震撼,竟有些无语凝噎,他万万没想到,三天前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九尾狐都是生物测谎仪,虽然测不出有所隐瞒,但是能十分轻易地对方到底有没有骗人,海望舒浑身上下则都在告诉他,我说的是真的。
到达他们要去那层的电梯终于来了,很幸运是空的,正好可以用来说些不方便别人听的话。
胡九意把海望舒拉进电梯按了楼层后,就小声把他这边接触到的“事实”都告诉了对方。
包括其实集合的时间是三点,包括除了海望舒,他们仨人手一张临时员工证,也包括在等待海望舒期间,曾经有一个员工进入休息室语焉不详地说了句“小周这么磨叽?”因此成功地让周至杭和江望误会,是海望舒事儿精,缠着小周故意迟到。
所以他们两个才会那样的阴阳怪气。
“原来是这样啊!”海望舒恍然大悟,随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导演好坏啊!他为什么这样?”
显然他生气了,虽然是在慢了很多很多拍以后。
胡九意觉得这事不太容易解释,尤其是对于一条刚刚离开原始部落、不谙世事的人鱼来说,娱乐圈这个地方,远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复杂得多。
正巧这时候电梯已经到达指定楼层了,趁着开门的间隙,胡九意丢下一句“这话千万别再跟任何人说了”,就抬脚迈出了电梯。
电梯外的走廊上,是百无聊赖等在那里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以及导演的某个小助理。
见到他们两个从电梯里走出来,毫不夸张的讲,这几个原本靠在墙上的人是弹射站直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脸上写着同一句话,“不是,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海望舒看懂了,于是更加生气。生气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眉头皱得像只闷闷不乐的金毛。
还怪可爱的嘞……
念叨这句话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被旁边的同事杵了一肘子,想到台长及导演的叮嘱,以及自己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他就牢牢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下午好啊,小九!”工作人员故作亲昵地跟胡九意打招呼,却故意忽略了他身边的海望舒。
而海望舒则径直越过这几个人,推门就进了之前的那间休息室,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看向门口。
这个休息室已经大变了模样,椅子都撤走,留下了大片的空地,一大堆海望舒叫不上名字的黑色器械围住了一排桌子,明晃晃的灯光把这里照得比白天还要亮。
桌子后的椅子上分别坐着导演,以及四个年轻的男人,桌子前的空地上,则并排站着周至杭和江望。
更多的人或坐或站地待在器械后,将中间这一小撮人围住。
周至杭与江望回过头,面露惊讶地看向海望舒,尤其是一脑袋粉毛的周至杭,脸上还带着有点明显的心虚。
但海望舒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粉毛的身上,他只是盯向桌子后,他唯一认识的那个男人。
岳灼。
岳影帝虽然衣着整齐地靠着椅背坐在那里,两条大长腿维持着最规矩的坐姿,海望舒却从他身上看出了一股懒洋洋的气质。
好像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愿意穿着最舒服的衣服,以最舒服的姿势,毫无形象地团在某个柔软的地方,而不是把自己封印在衣冠楚楚的套子里,坐在这难受。
是的,海望舒看出了他的难受,刚流露出一点担忧的意思,岳灼突然就直直地看向他,眼神瞬间切换,仿佛猎人在看着自己的猎物,直接便把小人鱼给盯得愣住了。
导演高高扬起了自己的眉毛,脸上挂着“你他妈怎么进来了”的表情,嘴上说的却是,“来得正好,哈哈哈哈,看来是我们小胡迟到了。”
“他跟我一起来的。”海望舒压根就没让话落地上。
“那快让他进来吧!真是的下面人怎么办事的!外面赶紧的!”导演佯怒,最后一句吼得很大声。
吼完又马上变脸,和颜悦色地对着摄影机后的人道,“这段记得掐掉。”
门开了,露出了胡九意的身影。
从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显然也没料到,门后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但小狐狸反应极快,迅速放低姿态开始给各位老师打招呼,礼貌谦逊又不会过分谄媚,“导演好,岳老师您好,即墨老师您好,鹿老师您好,乔老师您好!”
打完招呼又道歉,“实在是对不起各位老师,我提前将近一个小时出门结果还是被堵在路上了,没想到沿海马拉松大赛会有那么多的选手和观众。待会我请大家喝奶茶吧,就当给赔罪了。”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堪称无可指摘,也十分巧合地与进来之后只会傻站着的海望舒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至少导演的脸色的变得更好了些,但他依旧不置可否。
倒是鹿正平率先咧开嘴角,露出一口白牙,“还是别了吧,传出去要被人蛐蛐我们欺负小朋友的。等你红了再说。”
鹿老师意有所指,也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导演脸色有所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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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
对于他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坐在椅子上的导师们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反倒是周至杭和江望表情变了一瞬,虽然很快就藏起了表情,但胡九意已经抓住了他们这转瞬即逝的不自然表情。
小狐狸眼珠子微微一转,便不动声色地装自己没看见,像海望舒一样完全没注意到一片和谐之下的暗潮涌动,也端起一副期待的表情,看向导演。
别说,真假傻白甜站在一起,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这个发现也让导演心里的不痛快都消散了很多,之前的假笑也变得真成了很多,“来吧摄影准备!”
导演一声令下,各部门便各就各位,先导短片继续录制。
整个先导短片中其实就只包含三个内容,导师介绍,徒弟介绍,以及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双向选择。
胡九意唱歌跳舞都很拿得出手,江望会吉他弹唱,周至杭小提琴和钢琴都是从小就学的。
轮到海望舒了。
“随便唱一首歌吧。”导演故意这么问。
海望舒唱歌跑调。
“会跳舞吗?随便跳个舞也行。”为了缓解尴尬,鹿正平紧接着开口。
海望舒摇了摇头。
“学过乐器吗?”即墨连声音清冷,淡淡地问。
继续摇头。
岳灼忽然一本正经地深深叹了口气,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抢了过去,也让徒弟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其中并不包括海望舒,他只是一脸好奇地看向岳灼,想知道他叹气之后会说些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唱歌跑调,舞蹈不会跳,乐器没学过,你只能跟着我学表演了,我的小徒弟。”
竟是直接就将海望舒给划拉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所有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导演一脸错愕,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周至杭看看海望舒又看看岳灼,不明白为什么他最渴望被选择的师父会挑中这么个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花瓶当徒弟。
“以后请多多指教,岳老师。”海望舒开开心心地给岳灼鞠了一躬,周围各种各样的视线,看上去是完全被他给忽略了个彻底。
在这之后,胡九意成为了鹿正平的学生,蓝毛江望跟了乔治,即墨连则成了暴脾气周至杭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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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万众期待中,《白日梦想1+1》节目组的各大官方账号,终于放出了最后的先导视频。
这个带有选秀性质的综艺从放出消息开始,就收获了大量的关注。
不论是与国内流量最大的电视台合作,新颖的直播放映形式,还是著名电影电视导演将首次担纲综艺节目,亦或是堪称豪华的导师阵容,都让各社交平台的官方账号蹭蹭涨粉。
光是这四位师父的粉丝,就已经把官博的粉丝数给顶到了千万的恐怖程度。
无数粉丝每日打卡,掐着指头算,到底什么时候能在节目上看到各位导师的真容,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粉丝们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徒弟,能配得上这些优秀师父的亲自教导。
现在,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刻。
6. 节目开始
“白日梦想1+1”的图标一闪而过,最终成为镶嵌在屏幕左上角的logo。
电视台与各大社交网站联动,早于网站半小时播出先导视频。
各网站的官方账号则统一发布视频,错过了电视转播的观众,可以在网站上无线续杯。
短短7分钟的视频,收视率破了5不说,各网站的播放总量,也轻松突破了10个亿,这还是把高重复点击都筛出去的结果。
四位导师在四个不同的场景里,对节目不同的环节,进行了不同的介绍。
四段剪辑过后,就是四位徒弟选手分别登场的画面。
周至杭和江望率先并肩而入,一个蓝头发,一个粉头发,同样的白皙肌肤,不同的帅气长相,看上去粉色头发的周至杭比蓝色头发的江望要幼稚一点点,但因为是粉色的头发,也显得更可爱了一些。
这两个人为数不多的粉丝们就在屏幕前尖叫,不停地发送弹幕,营造出一种“我家爱豆其实人气很高”的假象。
他们一个擅长钢琴与小提琴,一个擅长吉他弹唱,更是让粉丝们一直在惊呼“天才”“明日之星”这类的溢美之词。
他们两个人,一个跟了即墨连,一个跟了乔治,弹幕又是飘过一片的“好幸运啊宝贝们”,似乎粉丝们已经将他们两个自发地捆绑在了一起。
之后是一头板栗色短发,礼貌进门的胡九意,比前面两个小糊豆更加年轻帅气的面容,恰到好处的语气,谦逊而全无谄媚的表现属实是讨好了一大波并不属于他的粉丝。
零星几个认识这位小练习生的路人说出他的昵称以后,胡九意也因为明显看上去十分小的年龄,而收获了一批亲昵称呼他“小九”的妈妈粉。
小九在唱跳上的不俗表现,以及粉丝跟好事者在弹幕上的科普,这个其实刚刚成年还是练习生的年轻男孩,也给路人们留下了同样深刻的印象。
而最后鹿正平对他的欣赏及两个人互相的选择,更是从侧面衬托出了胡九意的优秀。
导演组十分狡猾地把海望舒和胡九意实际进门的时间给调换了,于是观众们就在视频里看到,最后一个冒失鬼,是闯进屋子里的。
可他即使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招呼不会打,听不懂潜台词,弹幕也十分诡异地不忍心去苛责,甚至因此而陷入了大规模的空屏之中。
原因无他,这最后一位徒弟候选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明明就是最普通的黑发深瞳,稍长些的发尾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浑身上下的衣服裤子帆布鞋,看上去都是最普通的款式,却依旧叫他给穿出了一身的贵气。
屏幕前的观众们甚至都觉得,如果天使来到了凡间,那他一定就是海望舒的模样。
即使他唱歌跑调,跳舞难看,乐器一律不会,我们也都能!原!谅!他!
笨蛋又怎么样?我们宝宝是纯素人呢!我们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宝宝,当然需要粉丝们好好地爱护!
当然,颜狗虽然很多,看不惯海望舒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怀疑这样堪称一穷二白哪哪都不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学习目标的;
比如在弹幕里一直发送着“绣花枕头一包草纯纯花瓶,笨蛋滚蛋”这样言论的;
又比如已经提前看过电视,十分不负责任在这里给大家剧透的……
岳灼的粉丝们已经有所察觉,在一片“不要啊”的哀嚎声中,岳灼深深地叹了口气。
旋即,他脸上露出的,却是十分温暖的微笑。岳影帝操着他特有的慢悠悠语调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唱歌跑调,舞蹈不会跳,乐器没学过,你只能跟着我学表演了,我的小徒弟。”
海望舒原本带着困惑的脸瞬间便亮了起来,眼眸中仿佛闪动着如夜空般璀璨的光芒,“以后请多多指教,岳老师!”
他的话音落下,画面就徒然转黑,只剩下“敬请期待”这四个白色的大字,以及下面稍小些的节目正式播出时间。
视频到此结束了,可网友们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
导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凭借着长相与能力上巨大的反差,海望舒如他所愿,成为了节目中话题度第一的成员。
大家讨论他,喜爱他,抨击他,夸赞他,颜狗与黑子吵翻了天,一路将节目话题吵上热搜,节目组宣发团队甚至趁着热度开了投票抽奖。
【你认为海望舒最终能不能成功完成学习目标,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能】【不能】
下面参与投票的账号数量已经超过了五万,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之中。
这全都是因为节目组置顶了一条评论,“节目结束后,我们将在猜中的一边抽取五位幸运粉丝,每位幸运粉丝将获得价值5000元的节目限定纪念金币(千足金)。”
也许海望舒到底能不能完成学习目标这件事本身并不会引起这样广泛的兴趣,但是!谁能不爱金子呢?
没有人!
于是综艺的热度就这么被炒了起来,导演也因此十分不要脸地朝资方大佬伸出了讨钱的手,两个老男人于是开始互相给对方画饼。
一个说,“现在的付出都是为了未来的回报。”
另一个就说,“未来丰厚的回报才能决定我具体付出多少。”
最终谁也没说服谁,反正距离开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导演只是暂时放弃,未来节节攀升的收视率,不怕资方大佬不松口。
做生意的可是比谁都深知这一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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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安排的拍摄地点,是早在综艺筹备期间就已经选好的一所位于市中心的写字楼……的其中三层。
写字楼一共30层,节目组租下来的是28层,29层和顶层,包括其中的健身房,专业的录音室,宽敞的练功房,设备完善的音乐制作室,舒适的卧室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后装修出来的。
只有位于楼顶的露天游泳池是原本就在那里的,脏兮兮的泳池已经请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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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人士做了彻底的清理和更换,现在里面已经放满了淡蓝色的池水,清澈见底。
这个写字楼原本从16层到顶层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倒闭,这里被写字楼的持有者收回,继续出租使用。
后来这里被一个富二代买下来,装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富二代在这玩了一段时间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也没出租,只是偶尔找人来清洁一下,就这么空着,直到节目组找到他,租下了这个地方。
富二代满世界的玩,听闻此事就大手一挥,“没事,你们随便装,随便改,别整出事就行!”
于是节目组就对这里进行了小范围的改造,确保综艺能更加顺利的录制、播出。
直播的摄像头都安放在公共场所,导师和徒弟们的私人空间与那些排练室之间隔着一道门,除了公共洗手间之外,每间卧室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卫浴。
像之前说的那样,直播时间朝九晚五,做六休一。
虽然这么看会稍微有些不合理,工作日却在万千社畜们工作的时间进行直播,但节目组也是考虑到各个公共场所的营业时间,才决定了这样的直播计划。
并且直播结束后,当天的直播视频会从五点开始进行回放,从五点一直回放到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如果粉丝们错过了直播,还可以看回放。
不过官方会在直播前删除前一天的回放,并且禁止任何形式的录屏和下载,如果错过了哪一天的直播和回放,那么不好意思,只能等着一个月以后,官方放出的每日集锦了。
第一期节目,直播开启的时间定在了星期六的上午九点,首次的直播地点就定在这个泳池已经被彻底清理的天台上。
原本应该是可以美美睡过一上午的休息日,但追星女孩们,尤其是岳灼的粉丝们,对自家爱豆强烈的爱让她们定好闹钟,睡眼惺忪地准时打开了直播间。
然后姑娘们就乐了。
因为在直播镜头前的岳灼,看上去比她们还要困。
粉丝们瞬间便想起了岳灼那个比“影帝”更加广为人知、喊遍全网、即使现在也没过时的绰号——
觉皇。
在没有这么重的偶像包袱以前,他简直就是随地大小睡的典范。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人拍到岳灼拍完夜戏之后,居然直接睡在了苹果箱和各种保护垫的器材堆里,叫都叫不醒那种。
即使随着在圈子里资历的变深,他不再能睡得那么肆无忌惮了,但岳灼在电影电视剧镜头之外的困困日常,已经深入人心。
而现在,时隔多年,托了白日梦想1+1的福,大家又在能综艺上看到新鲜的困困岳灼了。
不过奇怪的是,现在镜头前就只有师父们,而不见徒弟的踪影,像是大佬们在给小菜鸟暖场一样。
简直倒反天罡!
这样的想法刚从粉丝们的脑子里滑过,镜头就移向了通往天台的门。
在观众们期待的眼神中,两扇大门,同时被从内部推开了。
7. 首个任务
四个穿着同款不同色泳装的帅哥出现在了镜头里。
胡九意一身棕褐色,江望一身深蓝色,周至杭一身酒红色,海望舒则是一身平平无奇的灰色。
但不论是肩宽腰窄的身材,还是在紧身衣包裹下的完美线条,都让画面迅速被各种颜色的弹幕给淹没了。
人类的本质是舔狗,早起的追星girl&boy们,一瞬间就被上涌的肾上腺素给冲散了头脑中的混沌。
身着最不起眼灰色泳装的海望舒,成为了他们中最耀眼的存在。
那身拉胯地摊货还看不出来,但泳衣把他的优点给放大了好几倍,外形条件可以和模特及芭蕾舞演员相媲美,但看着比这两类的专业人士更加的纤细修长,也更加的……弱不禁风?
虽然为了能让直播不被网站和谐而只能选择让徒弟们穿上全身的泳衣,但在这种紧身泳衣的勾勒下,有时候反而比什么都不穿更加惹人想入非非。
徒弟们都来到了各自师父的身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兼职主持人的鹿正平,便开始介绍起了节目的第一个任务——
抢房大战。
众所周知,在节目播出期间,不论徒弟还是师父,都必须住在节目组提供的房间中,不可外宿。
师父们每人一间,徒弟们两人一间,但六个房间的条件都不尽相同,分为ABCD四个等级,每两周有一次更换房间的机会,师父住在什么档次的房间中,就需要徒弟们去努力了。
帮助师父抢到房间以后,徒弟们还要和自己的队友一起努力,抢到更加宽敞舒适的二人间。
抢房大战一共四期,现在便是第一期。
第一期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四个徒弟需要穿过泳池,将小球从一边拿到另一边,在规定时间内,谁攒的小球最多,谁的师父就能获得最好的房间。
泳池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两头分别放有一大筐实心的小球,和四个稍小一点的空篮子,两边的球和篮子都距离泳池边缘足有20米。
放着球的篮子口很大又比较浅,投球的四个篮子却口很小又非常的深。
投球口能小到什么程度呢,直径也就堪堪比球大了不到一厘米而已,连手都伸不进去,防止有人作弊把别人的球掏出来的同时,也确保了徒弟们只能跑到跟前将球放进去,杜绝了隔空投篮的可能性。
第一个任务还没正式开始,弹幕上却已经吵翻了天。
因为和其他三对笑容满面的师徒相比,岳灼他们这一组的表情,简直是天壤之别。
岳灼一脸困倦,他的粉丝们尚能自我洗脑,“灼哥日常没睡醒,可能昨天忙得太晚”,但海望舒一脸严肃凝重的表情,却招来了无数的嘲讽,过分的言论比比皆是。
【干什么严肃成这样?玩个游戏又不是去上坟】
【他不会游泳吧?所以看见水就发憷】
【不会游泳又有什么关系?水深才一米五根本淹不死人好吧!】
【就是!实在不行你走过来走过去呗!就是我们灼哥倒霉了,得住最差的房间】
【要我说灼哥就不应该选他,那个练习生都比这花瓶强一万倍】
【怎么踩一捧一呢!我们不说话当我们玉兔不存在是吧?】
【玉兔?什么玉兔?哪来的玉兔?】
【给大家科普一下望舒=月亮然后月亮上有捣药的玉兔所以海望舒的粉丝=玉兔】
【标点都不打你想憋死我们还是你连标点都不会打?】
……
海望舒不知道弹幕中的争吵,而他脸色凝重的原因,也根本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
对于一条人鱼来说,在水里维持人形而不是露出尾巴,这个挑战,不亚于猫见到了鸟而忍住扑上去的欲望。
在弹幕的小学生吵架中,镜头外的工作人员哨声响起,四个徒弟同时跳入了水中。
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又快又猛。
在无人机辅助的航拍中就能明显看出来,那抹灰色就像重归大海的剑鱼,甚至很难分辨他和专业的游泳运动员相比,到底谁游得更快。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海望舒就游过25米的泳池到达了另一端,从浅筐里拿出一颗小球攥在手中,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如果说“浪里白条”原本只存在于名著中,那么海望舒如今就是把书中的描述带进了现实,让观众们直观地看见,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浪里白条”。
他将第一枚小球放进自己筐里的时候,那三个徒弟中最快的,也不过是刚刚拿到一颗小球而已。
最终的成绩当然毋庸置疑,海望舒遥遥领先,夺得了第一名,为岳灼争取到了条件最好的房间,不仅宽敞明亮,而且拥有独一无二的室外阳台以及宽敞的带有大浴缸的浴室。
可以说那个房间除了没有厨房以外,其他设施一应俱全。
几乎是自从海望舒跃入水中迅猛前进开始,弹幕就十分默契地忽略了之前的一致diss,转而说起了“今天的天气可真天气啊”这类的废话,势要把注意力完全从海望舒身上转移的架势。
海望舒新晋的粉丝玉兔们显然就不干了,开始在弹幕里各种的阴阳怪气,嘲讽完这个嘲讽那个,除了各位导师以外,三位选手都被他们指桑骂槐了个遍。
弹幕再一次变得乌烟瘴气,直到鹿正平宣布第一阶段比赛结束,岳灼获得了A级房间为止。
第二阶段的比赛,则是和自己的室友合作,与对方争夺条件更加好的二人间。
海望舒自然是和胡九意组队了,毕竟对面的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接纳他的意思。
小球重新被放回到之前的那个大筐里,这一次便是团队合作的接力环节,而听到鹿正平说出这个比赛规则的时候,周至杭和江望就都露出了如丧考妣的表情。
自然结果也就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凭着海望舒的表现,他们那组遥遥领先,最终获得了更加优质的双人间宿舍。
大家的行李其实都堆放在走廊中,有的人拿了两个最大的行李箱,有的人则只是一个双肩包就装下了全部。
海望舒从哪一大堆的行李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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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属于他的那个小小背包,拎着就走向了隔绝公共空间和住宿空间的那道门。
看着他那个明显廉价的小背包,弹幕里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他这个从花小九那里白嫖过来的山寨地摊货,成功地让观众们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关于海望舒其人,其实是大山里走出来的穷苦小娃子这件事。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这样懵懂纯真,浑身似乎都散发着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气息,听不懂潜台词看不懂眼色,就连一个月的生活行李,都是这么可怜的一点点。
大概从山里带出来的全部,在发现那些在城市里统统用不上之后,才会换成这一个小小的,廉价的背包了吧。
那些骂骂咧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而海望舒那几个新晋的路人粉,则迅速地变成了他的死忠。
这只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理应由我们来守护!
死忠粉的力量是强大的,她们很快就在微博建立起广场,申请开通了超话,并搜到了海望舒本人在互联网上唯一的公开账号——
头像是一张海岸风景的照片,1关注,1粉丝,1微博,1点赞。
关注的是胡九意,唯一的粉丝是胡九意,那一个点赞的是胡九意最新的一条微博,他自己的第一条微博是官方自动送的恭喜账号开通,这一条下面也拥有唯一的一个赞,同样来自胡九意。
很明显,胡九意是海望舒来到大城市以后,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粉丝们看到他这个干净得可怜的微博,简直各个都化身溺爱孩子的老母亲老父亲,不仅自己直接点了关注,更是发动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来关注这个他们新发现的小哥哥。
海望舒微博的粉丝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而胡九意、节目组,甚至是周至杭跟江望,都因此受益。
导演的目的达到了,利用对海望舒明里暗里的打压激发观众们的反骨,让他们关注综艺,把话题度彻底炒了起来。
与之相比,“笨蛋美人”的人设与入水后的惊艳表现所形成的巨大反差,倒成了意外之喜了。
放行李进入私人宿舍空间,节目组给了师父和徒弟们七分钟的时间,正好放完一遍先导视频充作广告,视频播放完毕,直播的地点也从天台来到了健身房。
四位徒弟需要在这里测量出基础的身体数据,以便与最后一天的数据进行对比,更直观地看出这一个月训练所带来的变化。
前面的身高体重大公开以后,就来到了最后的,也是观众们最期待的一项,力量测试。
海望舒排在第一个。
即使刚刚在泳池中的表现让观众们看到,他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弱鸡,但是力量?游得快可跟力气大没什么关系。
即使反驳的声音存在,也因为都来自于海望舒的新晋粉丝而被选择性地忽略了。
眼看着弹幕又要因此而吵起来,引发争吵的源头已经戴好了全集手套,朝着那个七八十年代游戏厅中常见的测力游戏机,用力挥出了一拳。
“砰——”
8. 一拳超人
这一拳狠狠地打在游戏机竖起的那个靶子上,靶子在撞到机器的平台后又反弹回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彻底断掉,朝着海望舒的方向飞去。
他下意识地往侧边一躲,这个可怜兮兮的零件就呈抛物线,落在了地上。
机器上显示的数字在不停闪烁,游戏机的喇叭里不停地播报着变了调的机械音——
“609千克,恭喜你,破纪录啦!”“609千克,恭喜你,破纪录啦!”……
听上去像是已经坏了,看起来也像。
大家的眼睛追随着那个靶子的移动轨迹,最终都低下头,所有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地上。
直播间里也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无数的【……】从右向左飞快划过。
那些嘲笑海望舒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家伙们,这回是彻底闭了麦。
那些飞快查完百度的人都闷不做声地回来了,如果他们掌握的资料没错的话,海望舒,大概是破了这个东西的记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修好这个东西,差不多得两千块。”岳灼慢悠悠地放了个大招。
海望舒一下子就傻眼了,就好像一口没吃的冰淇淋球却掉地上了的小朋友,震惊绝望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眼神都变得直勾勾的。
等了好几秒,等海望舒充分消化掉了“一拳就欠了一屁股债”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才用同样慢悠悠的语调再次开口,“不过之前节目组已经承诺了,损坏维修的费用,全部由他们承担。”
毫不夸张地讲,岳灼后面的这句话,让海望舒很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
他迅速摘下拳击手套放在游戏机上,然后跑到了离它最远的位置上。
太好了,不用担心债务问题了,口袋里的钱保住了。
因为岳灼这大喘气般的两句话,彻底让直播间的氛围再次活跃了起来,不复方才的沉默。
【大。力。出。奇。迹。】
【好家伙我翻遍全网也没找到一个跟他一样的,简直是力量怪物。】
【哎哟哈哈哈哈快谢谢灼哥让你不用倾家荡产了!】
【哈哈哈哈哈也太可爱了吧!好明显的松口气啊!】
【完了,我刚刚还看他不顺眼的,现在怎么就……】
【前面的姐妹别跑!我也是!】
几乎全部都是善意的嘲笑,当然有人大笑,就有人心疼。
【我们崽崽身上连两千块钱都没有吗?那要是不来参加节目,他很快就会饿肚子了啊!】
【呜呜呜呜好惨一宝宝!岳影帝的话他是真的当真了吧?】
【岳影帝好坏!干什么这么骗我们小月亮?】
【9494!还好他说了后面的话!要不然我就要讨厌他了!】
……
节目组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很快就有两个工作人员出现在镜头里,一个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零件,一个去机器损坏的地方仔细查看,然后对着另一个摇了摇头。
俩人于是朝门的方向摆摆手,又进来了两个工作人员,四个人一起把这台还在不停重复同一句话的游戏机,“吭哧吭哧”给搬了出去。
几乎是他们四个出去的同时,又有四个人将一台样子不同的测力游戏机,“吭哧吭哧”地给搬了进来。
这一台新机器不再是手套跟靶子的组合,而是大榔头与桩子的搭配。
游戏机被放下以后,连接好电源,工作人员就离开了,而海望舒也悄咪咪地又往旁边挪了两步,尽可能地远离它。
岳灼打量了一下这个新来的游戏机,稍显费劲地将大榔头拿在手里掂了掂,就转向海望舒,一脸揶揄地慢悠悠问道,“小月亮,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镜头内外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岳灼的调侃,只有唯一的当事人,把这当了真。
海望舒一脸惊恐地疯狂摇头,边摇头,边又向后退了一大步。
他一点不带掺假的害怕倒是让岳灼过意不去了,岳影帝赶紧收起自己脸上的故作正经,笑着安慰道,“我开玩笑的,你不想试就不用试,刚刚的成绩算数的,别担心了,小月亮。”
哄孩子似的语气让小月亮下意识地瘪了瘪嘴,除了“嗯”一声之外,就一言不发。
岳灼知道自己大概是把小孩给惹生气了,忍不住便软了语气试着去找补,却顾左右而言他,“要不然咱们也试一下吧,我还挺好奇你们能打出多少分的。”
见海望舒还是不打算理他,就又补充了一句,“别的不说,我肯定是垫底的。”
小人鱼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他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丝的不信任。
鹿正平瞟了一眼海望舒,又看向岳灼,嬉皮笑脸,故意道,“哦?怎么您就是垫底了,岳影帝?”
“岳影帝”仿佛像个信号一样,岳灼这就演上了,“你是知道我的,五百年前——”
“停!你打住!越扯越离谱了!”鹿正平迅速打断施法,脸上还带着难以被察觉的心有余悸,“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垫底,敲一榔头就知道了!”
“遵旨!”岳灼姿势标准地给鹿正平行了个下臣之礼,就拎着大榔头来到了游戏机的跟前。
深吸一口气,岳影帝抡起榔头砸向了游戏机的桩子。
在惯性的作用下,带有电子计数的柱子上,数值在缓慢地爬升。
最终,定格在了101kg的位置上。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大概正常生长发育的七八岁女孩子,也能敲出这个成绩来。
但这一榔头却仿佛耗尽了岳灼的体力一样,他直接将榔头就放在桩子旁边不管了,踉跄着走向卧推凳,直接便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地对剩下的师父跟徒弟一挥手,“轮到你们了。”
即使是轻松的语气,满不在乎的表情,也能让大家看出来,他是在勉强自己。
可到了这个时候,岳灼却不愿意表现出来了,他只是用满含期待的的眼神看向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慢慢被冷汗浸湿的后背,语气依旧是如方才一般的慢悠悠。
“我就说我是垫底吧,初中生都比我力气大。”
鹿正平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只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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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转向了剩下的三个徒弟,“行了,轮到你们了,让我看看各位力气如何吧,不可以放水的啊,我能看出来。”
也是他最后的那句强调,让徒弟们都歇了故意表现出娇弱无力的心思,只得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
而最终的结果也正如岳灼所说,他的101kg,确实是垫底的成绩,即使这个成绩也把他累得够呛。
鹿正平宣布完成绩之后他还在自我调侃,“我记得之前粉丝们还给我取过一个绰号来着,叫我‘林妹妹’。我当时就抗议了啊,别给我改姓,叫我‘岳妹妹’我还能勉强接受。”
“结果他们都不这么叫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粉丝们看到他这副嘴脸就想翻白眼,我们不这么叫你不就是因为想让你健康一点,再健康一点,才不让这种病弱的绰号成为你的拖累吗!这怎么还带倒打一耙的?!
路人观众则是十分的惊奇,身为影帝的岳灼,在演员中有着崇高地位的岳灼,居然是这么平易近人的性格,丝毫没有高冷的距离感,拿得起又放得下,似乎能跟所有人都处成朋友。
岳灼的粉丝火苗们自然对路人们的这个评价十分受用,我们的火勺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呀,遗憾的是他参加的综艺实在是太少了,甚至没法成为有力的佐证素材。
直播中,一轮的测试结束后,差不多就到了午饭的时间,而在午饭之前,还有最后一项内容需要宣布,便是姗姗来迟的节目守则。
节目组十分狡猾地让鹿正平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现在是上午时段观众最多的时候,而见证的观众越多,他们违反规则的可能性就越小。
“综艺录制期间,参与者需全程遵循节目组的安排,如有不合理之处,允许提出异议。
“综艺录制期间,不允许使用本人的手机,交流只能通过节目组发放的专门对讲设备。
“综艺录制期间,非必要请不要回到各自的休息室,请尽可能地出现在直播镜头之下,而不是想方设法的摸鱼。”
除了海望舒之外,在场的所有艺人都听出了最后的这句似乎意有所指,而鹿正平说完瞟向岳灼的那一眼,似乎也佐证了众人的猜测。
而海望舒在做什么呢,他在盯着岳灼已经被汗水洇湿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嘿,回神了,小月亮。”岳灼是故意这么叫的,也是故意放缓了语调,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海望舒。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海望舒有些疑惑,明明这是他父亲给他取的小名,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被岳灼给说出了口?谁告诉他的?
虽然海望舒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可他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岳灼这一点。
岳灼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温柔了,“你叫望舒,这不就是月亮的意思么?你比我小,自然就是小月亮了。”
海望舒恍然大悟。
然后,在鹿正平宣布大家一起去餐厅吃午饭的时候,海望舒就绕到岳灼身前蹲下,将整个后背都展示给了他。
岳灼惊愕,“你这是要干什么?”
9. 什么龌龊?
“我背您去餐厅吧!”海望舒回过头认真道。
甚至用上了他新学的尊称,“您”。
岳灼瞬间就觉得自己现在其实已年过半百,一个字就让他从年轻男演员成为了德艺双馨老艺术家,立刻少走二十年弯路。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岳灼一本正经地像个老干部似的说完,直接便伸手撸了一把海望舒脑袋上的毛,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你看,我好好的,爱操心的小朋友。”
说着就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以此来向海望舒展示,“他好好的”。
小人鱼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他仿佛是在说,“真的吗?我不信。”
然后脑袋就又被胡噜了一把。
别说,手感还挺好的。
岳灼没忍住胡噜了第三次,随即拍了拍海望舒的肩膀,“好啦,我又不会骗你,快起来,咱们到食堂去了,小朋友。”
他的话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哄人的语气,海望舒没听出来,剩下的徒弟们不敢往那方面想,其余三位师父都不动声色像是已经聋了,疯了的就只有弹幕。
【第二遍了!灼哥!你第二遍叫他“小朋友”了!】
【你们听没听出来灼哥刚才那句话有多宠溺!】
【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他可是对谁都没有这样过!】
【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我的cp之魂在熊熊燃烧!】
【浇灭!警告!不许随便拉郎!】
【9494!关心后辈也能让你们给解读得这么龌龊!】
【怎么就龌龊了?互联网警察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灼哥亲口说过不要随便给他组cp的!你们是假粉吧?!】
……
很快,【岳灼cp】就冲上了热搜,关注节目的火苗们也都抽出空去呸一大口,可还是有一小撮粉丝,来自海望舒与岳灼两方,悄咪咪地建了群,成立了超话,并将这段录屏剪辑,成为了超话中的第一颗糖。
画手文手已经蠢蠢欲动,剪辑大师们都期待着更多的物料素材,群里的尖叫鸡们还不忘相互告诫,低调,低调,千万要低调。
毕竟混过饭圈的粉丝们无人不知,超佛系影帝岳灼的粉丝火苗们,战斗力到底有多可怕。
她们可是光靠损人不带脏字,就让一个曾经小火过想要不经同意就和岳灼炒cp的小演员自闭到退网的恐怖存在,自此一战成名,各家粉丝见了火苗都恨不得绕着走。
也就是佛系岳灼本人厌恶一切麻烦,曾多次表露过不希望粉丝们到处骂来骂去败坏路人缘,火苗们才会像现在一样收敛,平时不惹事,但也绝不会怕事。
对于绝大部分火苗而言,没有任何人配得上岳灼,一切拉郎配跟组cp都是邪.教,需要坚决抵制,坚决反对。
这才是她们对那些CP粉如此反感的根本原因,也连带着讨厌起了海望舒,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
镜头中的小人鱼对此一无所知,在围着岳灼转了三圈,确认他确实“没事了”以后,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一直在介绍食堂的鹿正平身上。
“……这也是舞台工作者的必然要求,所以自助都以轻烹调为主,少油,少盐,低脂,清淡,外出的工作餐也是这个食堂提供的,禁止外卖。”
“啊?”鹿正平话音刚落,胡九意发出了难以之心的声音。
妖狐一族的天赋让他怎么都吃不胖,更爱垃圾食品的小狐狸听闻这个噩耗,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emo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了,让鹿正平于心不忍,他咳嗽一声,特意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限制碳水以外,像什么水煮鸡胸肉啊,去皮鸡腿啊,水煮虾啊,三文鱼金枪鱼这类的,不限量,随便吃。”
“有鸡肉?”
“有虾和鱼?”
胡九意和海望舒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一瞥,就从小伙伴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喜。
胡九意也不再emo了,海望舒也不再试图像搀老爷爷过马路一样搀着岳灼了,两人双眼放光地跟着一起来到食堂,如愿看到了堆在餐盘里的各类肉食。
已经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小狐狸尚且能克制住冲动,脑子里记着自己还在录节目,海望舒则已经完全忘了镜头的存在,径直就去拿盘子了,像八百年没吃过饭那样。
海望舒也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作为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人鱼,他们的食谱从蓝鲸到沙丁鱼,可以说海里的各种生物,无所不吃,不论是鱼还是哺乳动物,只要他们能捕到,他们就能吃到。
每一条人鱼的口味各不相同,绝大部分只喜欢吃生食,即使机缘巧合来到岸上,也只会选择日料刺身,而少数奇葩则愿意尝试其他烹饪方式,并对熟食表现出同样的爱。
海望舒就是那少少少部分的奇葩,白水煮虾才是人间至味,香煎三文鱼的口感是刺身所不能替代的,韭菜炒八爪鱼是什么绝妙的搭配!岸上的人类,原来这么会做吃的!
小人鱼克制地夹了二十来只水煮虾,拿了两块无油煎三文鱼,以及十片左右的金枪鱼刺身后,端着盘子正准备走去座位,转身却发现,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们,都不饿的吗?”海望舒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都来食堂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动地方呢?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周至杭都要翻白眼了。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好吗!我们在录节目啊录节目,在直播!你是不是已经把摄像头给忘了?傻子!
胡九意不停地在给海望舒使眼色,希望他能把摄影机给想起来,结果——
“小九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海望舒一脸担忧地看向小狐狸,边说着边要找地方把自己手里的盘子放下过来帮他看眼睛。
胡九意:“……”心累。不想说话。毁灭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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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海望舒。”最终是岳灼慢悠悠地开了口,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摄影机,“你还记得这个吗?”
……忘了。
在光线充足的取景中,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清楚地看到,镜头下海望舒的那张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红。
手里的盘子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任何生物在感到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假装自己很忙,于是海望舒开始左顾右盼,寻找着最适合放盘子的地方……
直到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盖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
“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早饭没吃,折腾一上午肯定已经饿坏了,快去吃吧,你先帮我们挑一张桌子,等我们选好了就过去找你。”岳灼一边揉着海望舒的头发,一边说道。
这个又软乎又顺滑的手感,真的很让人上瘾,跟撸猫简直一模一样,让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饲养小动物的岳灼狠狠地过了一把瘾。
海望舒的脑袋随着他的狠撸而左摇右晃,有种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乖乖任撸的老实感觉。
而岳灼的话,也一下子就给海望舒解了围,告诉镜头之外的观众们,他这样满眼都是吃的忘了镜头的存在,其实是事出有因的。
让海望舒的粉丝们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自家爱豆真的是第一次走出从大山的淳朴青年,即使三文鱼和水煮虾都能让他这样迫不及待。
也让那些原本看海望舒不顺眼的人都闭了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之前太过苛刻,开始试着去相信海望舒粉丝们的推测。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望舒确实是第一次进入大城市,看什么都新鲜,但事实也的确与粉丝们的猜测差了十万八千里,以至于后来知道真相的粉丝们,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小人鱼对粉丝跟路人们的猜测毫不知情,岳灼的话彻底将他给安慰好了,海望舒于是端着盘子,乐颠颠地挑桌子去了,再次忽略了一直跟着他拍的摄像头。
岳灼目送着他的背影,似乎也忘了自己正在直播节目中。
.
午饭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各位徒弟需要在一个月的节目结束之后,达成什么样的任务目标。
节目组十分的狡猾,在宣传期只是笼统地说出需要徒弟们完成各自的任务,却并没有把到底是什么任务告诉观众们,直至此刻。
鹿正平的徒弟胡九意,一个月后与导师一起参加首次将赛场设置在华国的国际街舞争霸赛,并至少杀入八强。
乔治的徒弟江望,要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出一张mini电子专辑,自己作词作曲,并销售至少5万张。
即墨连的徒弟周至杭,需要进入师父的乐团进行排练,并争取到首次登台演奏的机会。
而到了海望舒这里,当作为师父的岳灼亲自读出小卡片上的任务目标时,粉丝们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节目组的官博下面,会给出那样丰厚的奖励。
就连海望舒自己,都以为是他听错了什么。
10. 月隐长河
参加一个月后的IP大作《月隐长河》的试镜,并获得第一仙门大师兄的角色。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月隐长河》的原著能火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是一个看小说的人,不管是看什么类型的小说,都肯定听过这一本的大名。
恢弘磅礴的仙侠故事,缠绵悱恻的爱情线,再加上的近年来一直热度很高的同性情感,让这本主受视角的仙侠古耽直接冲破了凉凉的魔咒,一举成为了当年年度网文大众指数的榜首。
其次,这么优秀的作品自然是很轻易地就卖出了影视版权,还是国内又名的电视剧导演操刀,老早就打出了“尊重原著,合理改编”的旗号,所以剧中凡是能叫得上名字的角色,大小演员们都一窝蜂地前去试镜。
最后,第一仙门大师兄这个角色,算是书中早死的白月光之一,虽然戏份都集中在原著的前十分之一,但他的死是促成主角首次成长的最重要因素,也是全书的第一个令人深刻的泪点。
这样一个极容易演出彩的的角色,即使只能勉强算得上是男八九十号,选角导演也依旧接到了如雪片一般飞来的试镜申请。
但剧组并没有因为这么多的申请而兴奋,反倒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美强惨的大师兄在戳中读者泪点的同时,也拉高了他们对角色的期待,甚至有人扬言找不到他们满意的大师兄,就拉黑整部电视剧,并到各大社交平台上去diss剧组。
这样的书粉还不在少数。
剧组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马上就要开机了,可大师兄这条线的演员们,却统统都没定下来,选角导演现在是一脑门子官司,压力山大。
他的私心是找个差不多的就得了,偏偏总导演决定将书粉们的建议认真采纳,否决了选角导演提出来的所有方案,一心一意地一轮一轮试镜,誓要找出他心目中的大师兄。
为此甚至不惜将前面的戏份往后推,一边拍戏,一边继续试镜,而资方大佬也被他的诚意正心所感动,举双手赞成总导演的决定。
选角导演都想给这两个祖宗跪下了,可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咬着牙接着干,继续挖门盗洞地找演员,做试镜。
甚至这个事情还被炒上过热搜,越来越多的名演员前去试镜,却统统不合适。
总导演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宣布一个月后进行最后一次试镜,如果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就把角色给顺位第二的演员,不再纠结于谁来饰演大师兄。
所以一个月后的试镜,可以说是万众瞩目,就连二三线的演艺圈中坚力量也跃跃欲试,因为现在这个角色带来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咖位本身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海望舒这么个初出茅庐的,甚至连怎么表演都不会的新人,拿什么去和别的演员竞争呢?
观众们一边大骂着节目组不当人,居然把这样一个大难题丢给我们岳影帝,一边更加激起了兴致,任凭侥幸心理作祟。
万一呢,万一海望舒就是那匹名不见经传的黑马,能颠覆所有人的认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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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望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隐长河》的名字他是听过的,大祭司是这本仙侠耽美小说的狂热粉丝,在教海望舒上网的时候他就极尽所能地夹带私货,成功地把一张白纸的小人鱼拐上了NACG的二刺猿道路。
也让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手机的海望舒,在将大祭司的教学全部实践一遍之后,就摸索着下载了正版APP,充了钱,直接就给了这本书一个全订,熬了两个大夜,把书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读完之后,怅然若失。
海望舒真心实意地向往着那个书中的世界,他确信第一仙门是从前真实存在过的地方,就像他知道自己是一条如假包换的人鱼那样笃定。
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有机会在这本书改编的电视剧中,拥有一个属于他的角色?
短暂的怔愣之后,就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岳灼亲口宣布这个消息,看自己的小徒弟呆愣愣的模样,以为他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为难,刚想开口安慰,海望舒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变了个模样,是谁都能看出来的开心。
“怎么笑得这么高兴?”安慰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于还是改了口,岳灼笑着问他,语气明显能听出来放松了许多。
“因为有机会去试镜诶!我好喜欢这本书的!”海望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岳灼。
“这么自信的嘛?那一个月以后的试镜岂不是手到擒来?”鹿正平开了个玩笑,猜测海望舒是会佯装生气,害羞嗫喏,打个哈哈,还是转移话题。
结果他的反应并不符合鹿正平的任何一种推测,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震撼。
“真的嘛?是这样嘛?原来我这么厉害嘛?”海望舒表现出了真心实意的震惊、意外和惊喜,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他一本正经地朝鹿正平鞠了一躬,“我一定会不辜负鹿老师的期望,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的。”
现场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每个人都同样的哑口无言。
“呃……”鹿正平本来想说你是不是谢错人了,我也不是你师父,就被岳灼直接打断,接过了话头。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台词啊,小朋友?”岳影帝笑得十分无奈,语气真的很像是在哄小朋友,却带着十分明显的笃定。
果然,海望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被您看出来了,师父。我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很合适,对吧?”
他的话让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弹幕则替众人咆哮出了心中所想——
【到底哪里合适了?!根本一点都不合适好吧!!!】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觉得的?绝不可能是我们岳影帝!】
【绝不可能是我们乔乔!】
【绝不可能是我们连哥!】
【绝不可能是我们鹿老师!】
【等会,他这段台词好像是月隐长河原著里的啊?是当年初入师门的大师兄无师自通学会剑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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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他师父的话!】
【那只能说明他没撒谎而已】
……
导演就盯着又有吵起来趋势的弹幕,越看眼睛越亮。
他现在就可以确认,将海望舒选进节目,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话题中心,导演可以肯定,今晚的热搜,一定有海望舒和节目组的一席之地。
现场的师父和徒弟们并不知道弹幕的热闹跟导演的心思,短暂的怔愣之后,鹿正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解了尴尬的气氛。
“认错师父可要不得啊,小朋友。”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海望舒倒是没什么,岳灼的眼神却扫了过来,看得鹿正平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找补,“我剽窃这个专属称呼,你家师父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海望舒一脸认真,岳灼皮笑肉不笑,俩人异口同声,“当然不会。”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岳灼,岳灼却无动于衷,保持着之前的表情和姿势,看向鹿正平。
“哈,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小气!”鹿老师意有所指,说完后就赶紧拿出台本,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上面,而不是岳灼和海望舒的身上。
“接下来是各位导师首次指导徒弟的时间,导师小课将在各自的练习室中进行,观众们可以自行选择直播间进行观看,120秒广告后,我们再见!”
迅速读完台本,鹿正平就赶紧带着自己的徒弟胡九意走了,生怕和岳灼再对话一句的样子。
其余两组师徒也离开了,最终只剩下了海望舒跟岳灼。
“咱们也走吧,小朋友。”岳灼开了口,似乎已经拟定了海望舒的专属称呼——
“小朋友。”
.
鹿正平带着胡九意在舞蹈教室里练习基本功,即墨连和周至杭在乐器室里挑选着合适的乐器,乔治在琴房弹钢琴,让江望做着最简单的视唱练耳。
而在跟舞蹈教室相差无几的排练房中,岳灼在给海望舒上着与戏剧学院没有任何差别的表演课。
“作为演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解放天性。”
岳灼瘫在排练房里作为道具的单人沙发上,慢悠悠地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怎么才能解放天性呢,作为表演者的第一课,就叫动物模拟。”
海望舒站在岳灼对面,规规矩矩地举起了手。
“你说。”
“我必须模仿陆地上的动物吗?”海望舒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次有些紧张了。
因为他对陆地上的动物了解实在有限,除了猫狗耗子,海豹企鹅各种海鸟,别的他都没见过。
岳灼则是扬起了一根眉毛,“这个倒是没有硬性的规定,什么都可以。”
海望舒的问话就让他有些好奇了,自己的小徒弟,到底想要模仿什么样的动物。
“只有唯一的一条规矩,你不能提前告诉我你模仿的动物是什么,我看出来了,才算合格。”
“请开始你的表演,小朋友。”
11. 动物模拟
于是,海望舒模仿了一只海蜇。
这是一种全凭本能生存的海洋生物,没有眼睛,没有骨骼,没有大脑,寿命约为1年,通过收缩和舒张自己的伞盖来游泳,捕食。
所以海蜇海望舒在教室里游来飘去的时候,双眼是放空的,身体是径直撞向道具柜子的,是撞上之后停顿一秒,才会改变方向的。
胳膊当伞盖,腿是短短的触须,作为海蜇的海望舒,优雅且灵活。
即使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模仿的到底是什么动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尤其是海边长大的观众们都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一只憨头憨脑的海蜇,而不是什么仙气飘飘的水母。
然后,观众们就从岳灼脸上看到了她们魂萦梦绕的笑容,慵懒的,放松的,满怀喜悦的欣赏,是那种性格温润的匠人,时隔许久终于发现了璞玉的神情。
而璞玉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是海蜇,对吧。”岳灼的语气十分笃定。
果然海望舒停下来,双眼亮晶晶地连连点头,“嗯嗯嗯!对!”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神色有所收敛,语气中带上了忐忑,“所以,我合格了吗?师父?”
“当然。第一课已经结束,我们可以开始下一课的学习了。”岳灼也点点头,欣赏的眼神一直没变。
如果说之前的节目任务让他觉得,这是海望舒能达到的最终目标,可现在小徒弟的表现告诉他,也许,这只是对方前进路上的第一个任务点而已。
“下一课是什么呢?”海望舒的兴趣已经被完全勾起来了,他也没想到,原来表演是这么好玩的事情!
“第二课就是,”岳灼故意停顿咳嗽了一下,脸上的笑变得有点坏,“动物模拟。”
“啊?”小人鱼傻了,他没记错的话,刚刚第一课不就是吗?怎么第二课跟第一课一模一样?
岳灼的目的达到了,脸上的坏笑变得更加明显,也不说话,就坐在那看着海望舒大脑宕机。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海望舒终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师父。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第二课到底学什么。”结果岳灼并没有帮他解答疑惑,反而继续坏笑道。
海望舒想都没想就一个劲儿地点头,“好的好的好的!我答应你!”
单纯而直接的小人鱼,甚至都没有想过对方忽悠他的可能性,也忘记了,告知课堂内容是身为老师的义务,根本用不着他去做什么条件交换的。
岳灼在心里叹了口气,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坏笑。这傻孩子,被人卖了都得帮着人家美滋滋地数钱吧?
“以后不要叫师父了,直接叫灼哥,我这么年轻,可不想跟你差了辈分。”这回岳灼没有继续卖关子,用了一个看似正经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拉进了两人的关系。
要知道在别的直播间,可是徒弟们死皮赖脸求来的不叫“师父”的称呼,可到了这边,情况却彻底反了过来。
“好的,灼哥!”海望舒改口很快,说完就继续站在那盯着岳灼,仿佛在问,“然后呢?”
岳灼放松的姿势没变,慢悠悠的语调没变,脸上的坏笑却已经变成了全然的愉悦,“第二课的动物模拟,是我给你指定需要模仿的动物。”
原来区别在这里。
海望舒恍然大悟,“这样哦!我要模仿什么?”
“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小狗。”
岳灼说完,他却没有马上就开始表演,而是问道,“是什么小狗呢?流浪狗?宠物狗?你的小狗,还是别人的?”
这回岳灼是真的开始惊讶了,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反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它们都不一样啊!”海望舒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是本能。
“好,很好,非常好!”一连三个称赞,岳灼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朝着海望舒走去,一边继续说,“那我就来给你一个规定情境。我是一个动保组织志愿者,你是一条被人抛弃很久的流浪狗。”
见海望舒结束了短暂的思考,岳灼便朝他一扬下巴,“开始吧。”
小人鱼于是四肢着地,开始演起了狗狗。
而此刻的直播间里,观众们惊讶得差点把键盘都敲出火星子了,也是岳灼的粉丝们第一次没有在直播镜头前单纯的diss海望舒。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见过我们灼哥被勾起戏瘾了?】
【还是被这么个明显没有学过表演的新新新人!】
【我的老天难道灼哥真的火眼金睛把天才给挑出来了?】
【前面的别胡说,灼哥上上部剧还在跟反派飙戏呢!】
【你也说了是上上部!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原来已经三年了吗?我们的咸鱼灼哥什么时候才能支棱起来啊……】
【现在就挺好的了,慢工出细活,少才能成就精品。】
【此言甚是有理】
……
在一条条弹幕的迅速飞过中,海望舒表演着胆小怯懦却又渴望来自人类温暖的狗狗,岳灼便是那个温柔又有耐心的救助者。
第一次伸手时,警惕的小狗一口就咬在了救助者的手上,咬完就迅速跑了。
观众们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甚至忘了这只是在做最简单的动物模拟,而真心实意地开始担心,小狗会不会就此彻底离开。
好在它只是跑去了远处,看上去并不愿意彻底离开。
救助者满脸的无奈,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流血的手,就继续温柔而耐心地哄着狗狗。
两三次的拉扯,观众们的情绪也跟着拉扯而起伏,在狗狗终于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怯生生闭着眼睛任由人类抚摸的时候,在看直播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地鼓起了掌。
仿佛她们看了一场真实的救助直播,而不是师父所进行的表演教学。
直播间中,率先从角色中脱离出来的岳灼,也鼓起了掌,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骄傲与自豪。
“小朋友,你是天生就可以站在舞台上的人。”岳灼语气十分的认真,“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调整针对你的教学计划了。”
海望舒用清澈的眼神盯着他,显然是没有听懂岳灼为什么要这么说。
岳影帝就被盯得受不了了,忍不住又胡噜了一把海望舒的头发,甚至被直播间的观众看出来了他的手法。
【srds(1),你们看没看出来,灼哥有点像是在……撸狗?】
【我看出来了但我不敢说】
【yysy,qs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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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d(2)】
【说人话好吗】
【lgdl(3)】
【……我要受不了你们这些谜语人了】
【受不了就关弹幕,何必膈应自个儿呢】
【9494(4)】
……
弹幕里说着说着就又歪了楼,而排练室里的岳灼,已经带着海望舒开始进行第二轮动物模拟了。
.
下午五点整,手持摄影机的staff准时“下班”,接下来就是各位节目嘉宾的自由直播时间。
顾名思义,自由直播之所以自由,便是因为直播时长不固定,直播人数不固定,直播内容也不固定,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
想播也行,不想播也可,几个人一起直播都没有问题,只要拿着各自的手机就能连接直播间,方便得很。
节目规定的直播时间中被禁用的手机终于被师父和徒弟们拿在了手里,各种样式的手机支架也能提供不同的直播视角。
四位导师中只有鹿正平经常直播,他对直播这一套也玩得最溜,所以经过商量之后,第一次的自由直播,就由鹿老师率先开始。
直播地点还是食堂,现在是晚饭时间了。
海望舒依旧只夹了一盘子的海鲜,没有碳水,也没有蔬菜,高高堆起的三文鱼水煮虾和龙利鱼让他依旧成为了饭桌上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但小人鱼此刻除了眼前的海鲜,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整整一下午的动物模拟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让他觉得甚至比追捕一条剑鱼一整天还要累,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岳灼只陪他演了两场,就重新坐回沙发上休息去了,只留海望舒一个人,猫猫狗狗耗子麻雀地一直在模仿各种动物。
累得要死也饿得要死,海望舒觉得面前这样的海鲜,他能一口气吃三盘子。
原本在闲聊的其余嘉宾也被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吃饭架势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最后鹿正平的直播,都不自觉地变成了海望舒的吃播。
直播间的计数君表示,海望舒一共吃掉了满满五盘子的各种海鲜。
一颗米粒,一片菜叶都没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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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其余三对师徒都要继续进行一对一的教学跟训练,只有岳灼表示,他要回去休息了。
不过他临走前给海望舒留了练习内容,叮嘱他自己好好做,明天上课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作业。
小人鱼很听话地一个人回到排练室做作业,因为没太弄明白直播平台的注册跟直播功能,就索性把手机给扔在宿舍床上,将直播也一并抛在了脑后。
于是,在流量最大的黄金时间,海望舒的新晋粉丝玉兔们,和岳灼的粉丝火苗们,都只能对着漆黑一片的直播间唉声叹气,转而把精力都发泄在了社交平台上。
岳灼留的作业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海望舒最后练到满意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了,他是最后一个回到宿舍区的徒弟。
虽然已经这么晚了,胡九意却还没睡,海望舒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神采奕奕地玩着手机。
听到动静抬起头,小狐狸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望舒哥!你终于回来了!快看手机!你上热搜了!”
12. 上热搜了?
“我上热搜了?”海望舒略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胡九意的话,热搜这个词,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啊对啊!我刚刚扫了一眼,但是没有点进去,等着你回来跟你一起看呢!”胡九意连珠炮一般地快速说完,才注意到海望舒疑惑的神色。
“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热搜……吧?”小狐狸声音变小了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知道。热搜是什么?好像听过,又好像忘了。”海望舒十分老实地摇了摇头。
胡九意则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拿过海望舒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你把微博打开吧,咱们两个一边看,我一边给你解释,到底什么是热搜。”
结合着软件,用了十多分钟,关于热搜到底是什么,对艺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以及艺人们利用热搜搞过的事情等等等等……
关于这些,都结合着海望舒的那条热搜,让前·追星少年·胡九意彻底解释了个清楚。
热搜一共50条,那条“白日梦想1+1海望舒”挂在第48位,是正经的热搜尾巴,属于不刻意往下扒拉都看不见的程度。
但这也足够振奋人心了,纯素人,无营销,第一天上节目就能靠纯自来水混到一个末位热搜,要知道,这可是很多十八线小糊咖费尽心思才能摸到的位置。
即使点进去后就能发现,除了“帅哥只应天上有”这个稍显正面一点的内容外,就是海望舒的各种犯傻剪辑,以及每一条微博里都会挂上的“笨蛋美人”的标签。
胡九意:呃……突然觉得这个热搜也没那么香了。
“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们要在微博里带上这个蓝色的‘笨蛋美人’?”海望舒问胡九意的时候,下意识地手指碰了一下蓝色的四个字,界面突然跳转,把他给吓了一跳。
话题热门内容,几乎有九成都是海望舒的。
“这个叫微博话题,话题标签可以点击,点进去就是和话题同样内容的各种微博了。不过吧,”胡九意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个标签不算什么好词,你要不要发条微博,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解释解释你其实不是什么‘笨蛋美人’啊!你甘心一直被人当傻子吗?”胡九意有些崩溃,不明白海望舒为什么要反问。
“哦……”海望舒似懂非懂,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胡九意的提议,刚要问小狐狸这个解释的微博怎么发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周导”,是节目组的总导演。
“放免提。”胡九意眼珠一转,迅速将自己的手机关静音,然后嘱咐海望舒道。
小人鱼照做,接起电话,周导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在安静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望舒啊,还没休息呢,抱歉打扰你了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从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任何有关打扰到别人的抱歉之意。
“没呢,周导。”海望舒倒是没听出来这些细节,只是顺着他的话答道。
“是这样的,热搜你应该也看见了,”他其实不在意海望舒到底看没看见热搜,“待会呢,我们的策划会加你微信,给你发一段文案过去。你要做的呢,就是把文案复制到微博上去。”
“正好你的微博就只发了一条,你那些粉丝们可都等着你再发一条新的内容呢。”周导话里带着笑意,然后态度一转,就带上了严肃跟警告,“除了文案里的内容,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记住了吗?”后面的这具,语气不可谓不严厉。
“……记住了。”海望舒懵懵地答应下来,虽然他并不明白周导为什么语气像巨浪一样上下起伏。
听见他答应了,周导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哎,这是好样的,大家都遵守合同,愉快合作,才能继续合作,你说是吧?”
“是的。”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海望舒放空大脑,当起了应声虫。
对面的胡九意则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定格成了微蹙着眉头的严肃表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记的加策划的好友。挂了。”周导说完,压根没等对面回答,电话就在“嘟嘟”两声之后,直接挂断。
海望舒打开微信,添加了一号策划作为新的好友。
对面的文案秒发,不到五十个字,也不算长。
【咦?这个秘密居然被你们发现了?嘘!你们笑得太大声啦!给各位支持节目的粉丝观众们笔芯了[爱心][爱心][爱心]#笨蛋美人##白日梦想1+1#】
“小九。”海望舒向胡九意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将手机递了过去。
“嗯?怎么……”小狐狸顺势看向他的手机,把最后的那个“了”字都咽了回去。
“这个要怎么弄到微博上去?”海望舒问道,一点都没觉出这段文字哪里不对劲。
“……你认真的吗?”胡九意看看手机屏幕再看看他,看看屏幕再看看他。
“啊?”小人鱼一脸莫名,“我没跟你开玩笑呀。”
“……”胡九意短暂沉默了。
想到这背后的乱七八糟,以及其中牵涉到的合同问题,估计解释一宿都不一定能解释明白。再者说了,万一望舒哥能靠这个邪门路子火了呢?那自己不久成罪人了?
所以,他最终决定什么都不说,只是教海望舒怎么将文字复制到微博,然后发送了出去。
显示“发送成功”以后,海望舒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准备洗漱去了。
“你不看看吗?”胡九意有些意外。
“看什么?”海望舒回过头,一脸莫名。
“看评论啊!呃,虽然你什么都不能回。”胡九意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发完微博不看评论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呀,反正我也分辨不出来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海望舒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觉得胡九意的想法奇怪。
说完之后,他就径直去了卫生间,留胡九意一个人坐在床上,陷入了沉默。
好像,是看走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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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九点,直播间准时开始,岳灼准时踏进了排练室中。
粉丝们还给新来的观众懒洋洋地科普,我们知道别的直播间里导师和徒弟都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我们灼哥不仅是觉皇,影帝,而且还是踩点之王,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大家习惯就好。
岳灼进教室的声音惊动了正扒着窗台看外面的海望舒,他在晨光中回过头,粲然一笑,“灼哥早上好!”
“早啊,小朋友。”岳灼本来还面带倦色,仿佛发着光的小徒弟,就让他的笑意取代了倦意。
“灼哥你叫我小月亮吧!这是我的小名!”听了他的招呼,海望舒突然提议道。
“嗯?怎么?不喜欢我叫你小朋友?”岳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故意想逗一逗海望舒,故作严肃道。
“也不是……”海望舒却完全没有被岳灼严肃的脸吓到,只是认认真真地解释,“就是感觉,小朋友全天下都有,但是小月亮只有一个。”
这回岳灼是彻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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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他这个小徒弟简直是可爱死了,之前也没发现过,小月亮居然这么可爱。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叫我灼哥,我叫你小月亮。”岳灼好不容易停下了笑,随后便从善如流,答应了他。
海望舒的眼睛真的就变成了弯弯的月亮。
“闲聊暂时到这里,下面我要开始验收作业了。”岳灼稍微板了板脸,一本正经道。
昨天给海望舒留的作业,既不是背台词,也不是单人的角色练习,甚至可以说,看上去跟表演没有一毛钱关系。
岳灼让他自己去找大众健美操二级的视频,跟着视频学动作,尽可能地将健美操动作背下来,能记多少就记多少,第二天从头开始跳。
因为海望舒是初学表演的人,而第一天的教学已经足够让岳灼惊艳,所以他才会留这么个看起来跟表演风马牛不相及的作业,像彻底测试一下小徒弟的记忆力,悟性,跟身体的协调能力。
在岳灼心中,海望舒能跳对60%,就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天赋很高了。毕竟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而大众健美操二级这个玩意,跳过的都知道难度如何。
而岳灼自己也没想到,当音乐响起来以后,自己的小徒弟给了他一个多么大的惊喜。
虽然动作有些没到位,节奏也卡的不是很对,但海望舒将整套健美操完整而流畅地跳了下来,单从动作上来看,几乎没有错误。
这样的学习速度,这样的记忆力,这样的身体协调能力,称上一句天才都不为过。
“我确实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能超额完成任务。”岳灼轻轻鼓起了掌,随后又给海望舒,同时也给屏幕前的观众们解释,他为什么要留这么个与表演风马牛不相及的作业。
“非常好,特别的棒。”最后,他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岳灼的称赞让海望舒高兴极了,小人鱼从来不会害羞或不好意思,在他的概念里也不存在过分的谦逊和虚情假意的推脱,他只是单纯的满脸都洋溢着喜悦,为了自己获得肯定的付出。
作业验收之后,便是常规的角色练习了,岳灼提出表演内容,帮他做好规定情境,让海望舒进行表演。
今天的表演主题,是“男人”。
海望舒要表演各种各样的男人,各种年龄,各种职业,因为时间的缘故,再加上还要进行点评和指导,一个上午过去,也不过是表演了五种男人而已。
即使只有这五种男人,也让岳灼发现了海望舒表演中存在的致命问题。
并不是专业上的问题,或者表演方法上的问题,而是另外的东西。
海望舒的社会经验严重不足,很多在别人眼中,尤其是生活在城市的人类眼中简直是稀松平常的职业跟习惯,海望舒统统不知道。
于是岳灼再次更改了对海望舒的教学计划。
“小月亮,今天下午咱们不上课了,我带你出去。”午休过后,岳灼突然宣布道,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去哪里?”海望舒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样期待。
“去体验生活。”岳灼说完,就看着直播镜头摆了摆手,直播间蓦地变成了黑屏。
几秒钟后,黑屏的正中间,出现了三行行加粗的白色汉字。
“为避免交通堵塞等一系列不必要的社会不安定影响,本直播间临时关闭。”
“17点后直播重启,补足时长。”
“对于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而岳灼则带着海望舒来到停车场,坐上了他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的车。
13. “体验生活”
“什么是‘体验生活’?”
和岳灼一起坐到SUV的后排,海望舒就问道。
汽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在引擎的低沉轰鸣中,岳灼回答了海望舒的问题。
“是演员的一种基本素养,演员需要在真实生活中积攒经验,才能演绎出优秀的,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岳灼停顿了一下,见海望舒眼中没有不解的神色,才继续说道,
“演员所饰演的任何角色,都是源自于生活中的角色。如果你对他们不了解,就不能生动形象地演绎出来,所以才需要演员去观察生活,去沉浸在生活之中,以此来让角色更加贴近生活,不会造成割裂的感觉。体验生活的第一步,是观察。”
“唔……”小徒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岳灼后面的这段话,就不是他能轻易理解的了。
车上宽松空间让岳灼有了满足癖好的机会,于是他便不客气地胡噜了一把海望舒的脑袋,“等到了地方我再跟你细说。现在,咱们需要做一件非常必要的事情。”
“什么?”
“化妆到别人认不出来的程度。否则就不是咱们观察生活,而是生活观察咱们了。”
见海望舒还是一脸疑惑,岳灼失笑,却说出了他更加不解的话,“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小月亮,不能对社会治安造成不良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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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来过机场吗?”
地下停车场的某辆SUV里,一个络腮胡大叔透过脏兮兮的镜片,看向他旁边坐着的,同样带着黑框眼镜的……素颜姑娘,问道。
明明只是多了个刘海,换上更粉嫩的衣服,连妆都没化,居然就连性别的改变都显得那样自然,甚至气质都从内而外地变了。
“没有,机场是干什么的,灼哥?”不过这个“姑娘”一开口,就能听出来他是男孩子了。
“机场是停飞机的地方,拉着旅客在空中飞来飞去,将他们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把自己易容成邋遢大叔的岳灼简单地给海望舒解释道。
两人已经提前换好了易容所需要的衣服,岳灼的是一件格子衫和一条牛仔裤,头发用发蜡故意抓乱,弄成几天没洗的油腻腻假象,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面还有隐约的几个手指印。
络腮胡是上了车以后贴的,完全遮住了岳灼棱角锋利的下颌线,起到一个口罩的作用。
用他的话来说,“口罩哥的回头率可比胡子叔的回头率高多了。”
海望舒这边则是完全采用了性转的办法,配了一身一看就只属于小姑娘的穿着。
脑后的小揪揪散开梳顺,头顶的粉色发箍是用来固定假刘海的,厚重的齐刘海下是与岳灼同样的黑框眼镜。印有浅粉英文字母的白色T恤配上西瓜红的热裤,脚踩一双红色的帆布鞋。
浑身粉粉嫩嫩的配色衬得海望舒整个人都白得发光,他什么妆都没化,只是在必要的地方打了点阴影,用来掩盖只属于男性的棱角。
海望舒本就长得漂亮,但平日的打扮跟言行举止都与女孩子完全不搭边,甚至是那种可以一眼看出是男性的程度。
可这身衣服却让他展现出了女性的柔美,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柔,就是年轻女孩所独有的气质。
最可怕的是,这种变化跟反差完全是他自发展现出来的,岳灼根本连提都没提,要不然也不会一张嘴就暴露了。
“小星星,”岳灼说出了两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假名字,严肃警告,“下了这辆车,记得换个更像女孩的声音。然后,一定要叫我‘山哥’,忘了我是岳灼,记住了么?”
“小星星”点头如捣蒜。
岳灼一把拉开车门,“走吧,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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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机场中承载着最多喜悦、失落、兴奋、羞涩的地方,那一定非到达大厅莫属。
留子回国,放假回家,旅行归来,异地追爱,形形色色的人们构织出了形形色色的故事,如此类似,却又如此不同。
岳灼带着海望舒先在国际港到达厅坐了两个小时,又带着他来到了国内港的到达大厅。
两个到达港的配置差不多,都有个细长细长的咖啡厅,一大排座位正对着出港口,死贵死贵的难喝咖啡配上不消费就不能坐的位置,让这里一座难求。
谁叫这儿又能坐又离出港口最近呢,毕竟鬼知道要接那人的飞机到底晚不晚点,又会晚多长时间的点,即使准点到达,行李托运的大转盘也会让等待的时长变成薛定谔的盲盒。
坐着总比站着强。
他们唯一带来的助理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站在长条桌喝高脚凳旁虎视眈眈,看见谁的屁股刚刚抬起来,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眼疾手快地占了两个座位。
助理自己不坐,也不喝咖啡,问就是“我不爱喝”,岳灼对此习以为常,只是拉着海望舒在高脚凳上坐下了,然后两颗脑袋就凑到一起,继续一边观察,一边小声讨论。
海望舒觉得体验生活简直是有趣极了,岳灼教给他的方法是,首先选定一个想要观察的目标,将对方的衣着和外貌先仔细看一遍,通过这些来猜测可能的职业,年龄,以及是来接谁的。
一边观察,岳灼一边给海望舒提问,然后小声跟他讨论,互相打赌,看最后谁猜对了。
已经在机场坐了三个来小时,岳灼开始提出新的挑战,想象自己就是个来接机的人,你来接谁?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与对方见面的时候,第一句想要说什么?
随后便是新一轮的小声讨论,就像玩游戏一样,也像是私家侦探,总之对于海望舒来说,有趣中又带着一点点刺激,非常的令人上瘾。
师徒二人对这样的游戏都乐在其中,因为压低了声音讨论,两颗脑袋也就因此凑得很近。
不过当事人眼中十分正经的一对一教学落在外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跟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贴在一起,一直小声说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还是在机场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两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
至少他们身后的那个等着接男朋友的女孩子是这样想的。
助理正好给自己买水去了,就是这个功夫,女孩不动声色地拍了张照片,将两人的背影,以及他们分别露出一只眼睛的侧脸都拍了进去,然后打开了社交软件小地瓜。
以“家人们谁懂啊”为标题,将她所推测的不正当关系添油加醋地吐槽一通,带上了“机场里的奇葩事”,“传说中的不正当关系”等十分吸引眼球的tag,然后,点击发送。
发出去之后,她就继续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等男朋友了,丝毫不知道她的这通吐槽,在流量巨大的星期日下午,已经被八卦的人类转到了流量更加巨大的微博上。
因为没有新鲜的岳灼可看,闲极无聊的火苗们就在广场上四处乱窜,四处吃瓜,看些张家长李家短,老王家打了个大花碗等等鸡毛蒜皮,偶然间刷到了这张照片,定睛一看,嗯?
顿时,照片就转进了超话里,并被打上话题,#岳灼机场#。
粉丝们激动了,粉丝们心动了,粉丝们打算行动了!
又一波落地航班的旅客陆续离开了,岳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助理已经回来了,他便转向海望舒,“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走吧。”
说着便站了起来,正准备带着人一起离开,突然有一大群人同时从那几扇门外涌了进来,顿时便让原本就有不少乘客和接机亲友的到达大厅显得拥挤不堪。
“灼哥在那里!”平地一声大吼,聚集起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这些人又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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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的方向齐刷刷与海望舒四目相对。
小月亮可以发誓,这一刻,他仿佛是被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给盯上了。
海望舒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在那群人跟丧尸似的冲上来的同时,就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岳灼,满眼都是一句话——
“灼哥怎么办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岳灼则一把抓住了海望舒的手腕,握得很紧。
他甚至没有给助理使眼色,助理在他抓上海望舒的时候,十分有默契地气沉丹田,用更大的嗓门吼了一声,“别让灼哥躲厕所里去!”
冲过来的粉丝们,大部分人下意识地找起了洗手间,少部分走了下神,完全当助理在放屁而注意力一直在岳灼身上的那零星几个,则是被思路被带偏的大多数挡住了视线。
其实也只是耽搁了不到一秒,可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岳灼的身影了。
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在海望舒的视角中,就是助理在前面开路,灼哥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穿过人群,绕过长凳,钻进电梯,如披荆斩棘般,顺利到达了地下停车场。
岳灼的这个沉默寡言的助理简直像是万能的,他们两个的妆是助理画的,他们两个在咖啡厅的座位是助理找的,他们两个赶到停车场的最短路径,还是助理领的。
海望舒以为这样就已经安全了,可是岳灼依旧眉头紧锁,拽着他快步往车那边走,并没有放松下来。
果然,有几个机灵的粉丝蹲在另一个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门口,远远看见他们三个的身影一闪而过,就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甚至顾不上路上那些还在行驶的车。
要不是地下停车场车速飚不起来,就不是一个急刹车后的破口大骂能解决的问题了。
粉丝们好不容易绕开那辆差点让她们出事的车,载着岳灼的那辆SUV就只给她们留了个越来越远的黑色车屁股。
后面的车赶紧跟上,让她们没了拍下车牌的机会,互相一问却又发现,居然谁也没记住车牌号到底是什么,甚至就连是一辆什么车,众人也都各执一词,答案各不相同。
没记住车牌,不知道车型,追车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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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写字楼地下车库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了,迅速到各自的房间换回平时的衣服,两人一推开食堂的大门,一个镜头就怼了过来,直播间的画面瞬间就被两张放大的脸给填满了。
直播补时开始。
而回来后马上就进入食堂的唯一理由,就是海望舒饿了,人鱼的代谢要比普通人类快,在海中不是在吃鱼就是在抓鱼的路上,上了岸以后,一天三顿饭已经是他能坚持的底线了。
索性直播地点就定在了食堂中,两人一边吃晚饭,一边讨论今天下午的收获,偶尔抽空回答一下弹幕上的问题。
对于类似“今天下午你们是不是去机场到达大厅了”的提问,岳灼选择视而不见,师父怎么做,海望舒就跟着怎么学,也装作自己没看到。
直播从五点半播到了十点半,从食堂的硬板凳上挪到了自助台后面柔软的沙发上,几乎一直就只是两个人的对话,观众们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海望舒却在无意间的一瞥中,注意到了岳灼逐渐发白的脸色。
小人鱼海不太会掩饰对亲近之人担忧的表情,但岳灼的反应比他更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跟观众们说了拜拜,海望舒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朝向镜头,笑着挥手。
岳灼一个眼色投向摄影,摄影师就干脆利落地关掉摄像机,将机器从肩膀上卸了下来。
海望舒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肩膀一沉,岳灼的发顶扫过他的颈窝,刺刺的痒。
岳灼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在了海望舒的肩上,不省人事。
14. 你还好吗
“灼哥?灼哥!!!”
海望舒吓坏了,喊了好几遍对方都没反应,“他不是突然死了吧?”
小月亮的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哭腔。
“别胡说!”
摄影赶紧“呸呸呸”,呸完之后叮嘱了海望舒一句,“你让他躺得舒服点我马上回来!”就拎着摄影机拔腿向外狂奔。
大力推开食堂的门,摄影就看到了还维持着后退一大步姿势,一脸惊魂未定的乔治。
“对不起对不起乔老师实在是事出有因岳老师晕倒了我得去找医生——”摄影的话像是加了快进,一点停顿都没有地边说边想继续往外冲,被乔治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急,喘口气,你带我进去看看。”乔治语气冷静又淡定,却并没有安抚住摄影。
“那怎么——”摄影刚要不管不顾地反驳,在乔治平和中带着坚定的眼神下,在他那只挣不脱的手中,摄影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乔老师本来就是医科大学临床专业的本硕连读,成为歌手也不过五年而已。
摄影去而复返,海望舒姿势一点都没变地僵坐在那,艰难维持着不让岳灼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掉下来的平衡,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连表情都显得比平时坚毅了。
他这幅样子让乔治差点没忍住,是身边摄影凝重的脸色,才让他把笑声憋成了一个奇怪的咳嗽。
乔治看见岳灼的第一眼就已经确认了,这家伙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太累了而已。
指挥着海望舒将人在沙发上放平,乔治简单的查体之后,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别担心,他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可能太累了,只是睡着了。”
乔治说完,摄影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能以这样的方式,像被人从脑后敲了一闷棍似的,嘎嘣就睡死过去了。
但他不敢怀疑乔治的判断,毕竟他也不是临床专业的本硕连读。
海望舒则是一脸惊喜的回头看向乔治,“真的吗!那太好了!”
“真的真的,只要护送你师父回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啦!”乔治笑着让他放宽心。
“好!”海望舒大力点头,又低下头来,开始自上往下地打量岳灼。
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乔治就转身走向面包台,抽出一张硅油纸,把台子上剩下的所有蒜香烤面包片全都用硅油纸打了个包,珍而重之地托在了手里。
再次回过身去他就看见,摄影师的背影都透着手足无措,因为他前面的海望舒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岳灼,健步如飞地走出了食堂,甚至没用摄影去推大门。
“啧,真是力大无穷的小朋友。”乔治轻笑一声,捏着他的香蒜烤面包片,也离开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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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区在食堂的楼上,海望舒呼吸节奏都没变地,轻松就把岳灼给搬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就被那个沉默寡言的助理给堵在了门外。
“海老师,交给我就可以了。”助理不苟言笑,说话一板一眼,配上他将近两米的身高,宽阔的肩膀和壮硕的身形,就让人本能地心生惧意。
但心生惧意的人并不包括海望舒,海里比这大得多的玩意有的是,深海的章鱼能长到五米,还不是人鱼一族的食谱之一。
所以他看着对方伸出来的平举的双臂,就高高兴兴地跟助理完成了交接仪式。
“那就拜托你好好照顾灼哥了!”海望舒一脸轻松地说完,便一点都没有犹豫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岳灼没来得及留作业,今晚可以摸鱼。
助理目送着海望舒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才转过身去,弯着腰,也进入了岳灼的房间。
脱了鞋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岳灼平放到床上,助理的动作很快,像是已经做惯了这些。他的一只大手将岳灼的一侧肩膀整个盖住,等了五秒钟,才低声开口,“老板,老板?”
“嗯……”岳灼皱起了眉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与助理四目相对。
“唉,是你啊,阿蜃。”因为刚醒,岳灼的话比平日更加的懒洋洋,慢悠悠,却也能明显听出其中的失落。
“老板,你好像并不愿意见到我。”池蜃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岳灼失笑,脸上的表情带着故意的矫揉造作,“我哪儿敢啊,池哥。”
池蜃神色不变,“哦,好的,老板。”
知道对方一直以来都是这幅样子,岳灼问起了别的,“对了,是你把我从食堂搬回来的吗?”
“不是。”
“啊?”岳灼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看向池蜃,速度快到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家伙,“那是谁送我回来的?”
在岳灼期盼的眼神中,池蜃说出了那个他期盼的答案,“是海望舒老师把你送回来的,我只是在房间门口接到了你。”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什么反应?”岳灼的语速都变得比平时快了些。
在他继续期盼的眼神中,助理说出了与他期盼完全相反的话,“他高高高兴兴地把你交给我,高高兴兴地就回房间去了。”
池蜃的话音落下,岳灼整个人就都耷拉了下来,肩膀垮了,腰弯了,头垂了,像一根已经煮熟了的挂面,柔软地慢慢躺回到了床上,浑身上下都透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胳膊摸索着够到了被子,抓住,攥紧,缓慢向上拉起,直至盖过头顶。
“我知道了,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听起来像棵缺了水的小白菜。
“好的老板,再见。”池蜃说完,就十分干脆地离开了岳灼的房间。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被子底下的那团生物,就发出了一声响彻整间屋子的夸张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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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海望舒乐颠颠地回到了房间,发现胡九意还是比他先回来的,正和昨天一个姿势,舒舒服服地瘫在床上玩手机。
听到房门响起的动静,胡九意的眼睛依旧粘在手机上,只是懂了动嘴,“回来啦,望舒哥。”
“嗯,我去洗澡了!”嘴上说着,海望舒脚下没停地就钻进了浴室。
人鱼虽可以拥有在陆地上行走的双腿,生活在干燥的岸上,但如果有任何与水亲近的机会,人鱼也不会放过。
每天洗澡是海望舒一定要坚持的项目,其实他从第一天起就惦记上了楼顶的游泳池,奈何有协管局的条款警告,混在人堆里的小人鱼只能忍痛对那一大池子水视而不见,改用淋浴过过瘾。
换上干净柔软的家居服,海望舒趿拉着拖鞋走出浴室,胡九意的姿势已经变了,不再像张饼似的摊着,盘腿坐在床上,挺直后背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猛然抬头,看向海望舒。
“望舒哥,你又上热搜了!”
小狐狸眼睛睁得大大的,海望舒只能从中看出意外和震惊。
他眨眨眼睛,慢了好几拍地吐出一个“哦”,就是他的全部反应了。
胡九意顿时泄了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你就不好奇吗,你就不着急吗,你就不想看看你又因为什么上了热搜吗?”
“那就看看吧。”海望舒想了想,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说完转身就要去找自己的手机,胡九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他的塞到了海望舒手里,“看我的看我的!”
热搜第一位就是“岳灼机场”,估计是跟回来之前的那场骚动有关。
海望舒接着往下划拉,看到了自己在第三十二位的热搜,“海望舒女装”。
里面有几张混乱中粉丝照的模糊照片,还有几张不知道从哪个社交网站上搜刮来的机场生图,看上去是他跟岳灼并排坐着喝咖啡时拍的。
路人没看出故意扮丑的岳灼,只把镜头的焦点聚集在了海望舒身上,还配上文字,“小姐姐好漂亮!”
而热搜上最引人注目的其实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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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而是一个新多出来的话题——
#金刚芭比海望舒#
前天的大力出奇迹,现在也被重新找回来,成为了海望舒公开处刑的一部分。
手机被递了回去,胡九意疑惑的视线投过来,海望舒神色坦然,语气更加坦然,“我看完啦,谢谢小九!”
一脸懵地接过手机,小狐狸看着他踢掉拖鞋爬上自己的床,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摸出手机,就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胡九意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明显没在刷短视频或微博。
“你看什么呢?”没忍住,他问出了声。
“小说啊。”海望舒头都没抬,“《基督山伯爵》真好看!”
“不是,你就不想再看看热搜了?”胡九意有些受不了他的无所谓。
“不看。没有小说有意思。”海望舒拒绝得斩钉截铁,然后就沉浸到小说的世界里去了。
胡九意泄气,盯了他一会儿,才赌气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小人鱼,按亮了手机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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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灼依旧是踩点到的,海望舒依旧提前十来分钟到了排练室。
在确认他确实如乔治所说,睡个好觉就生龙活虎了以后,小人鱼就彻底放下心来,认真地跟着岳灼上课。
今天上午的课程内容很简单,就是即兴表演,演昨天在机场时海望舒观察过的那些对象,不可以直接模仿,要有变化,要有自己的思考。
下午则是新的台词课,岳灼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播音与主持艺术》教材,带着海望舒就练起了发声,“八百标兵奔北坡”在排练室中响了起来。
其实今天的岳灼与昨天相比,没什么不同,又有点区别,比如一整天都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兴致上来了就亲自示范,下午也多是海望舒一个人在“啊啊啊”和读绕口令,岳灼则保持沉默。
他这些寻常中的小小反常就让海望舒的心没法彻底放下,好几次都看着岳灼,欲言又止,直到下午五点。
直播结束以后,岳灼与海望舒一前一后离开排练室,却在楼梯口准备分道扬镳。
岳灼打算略过晚饭直接回房间,就被已经准备下楼去食堂的海望舒给堵住了。
“灼哥你到底怎么样啊?”小人鱼的语气不可谓不担心。
他的话让岳灼云淡风轻地一笑,脸上带着七分坦然,三分掩饰,“我很好,我只是现在不太饿,先回房间,一会儿再去食堂。”
说完,就看着海望舒,眼神中藏着很深很深的期待。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拜拜灼哥!我先去吃饭我饿啦!”海望舒十分的高兴,明显一副把心彻底放回原位的样子,最后那句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了。
留下岳灼自己站在楼梯间里,满脸空白,愣了好一会儿,才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他将自己扔到了床上,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抄起手机就给微信的置顶之一去了条消息。
【灼:活着没?】
对方秒回。
【沐: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岳灼管都没管对方的贫嘴,直接就“嗒嗒嗒”地把自己想吐的槽,一股脑地都倒了过去,瞬间就轰炸了二十多条。
……
【灼:我以为他能看出来呢,怎么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灼:这也太一根筋了吧!这小孩不行,得好好的教。】
【灼:我在撒谎,我真的是在撒谎,我确确实实在撒谎。】
【灼:不行,这真得好好教,要不然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迟早被骗。】
【灼:你哑巴了?给点反应啊沐浴露!】
岳灼本来就郁闷,吐槽完朋友不回,郁闷加倍。
手机很及时地开始震动,岳灼一秒都没耽搁地低头一看,血压瞬间拉满。
【沐:你有时候真挺矫情的,火勺。】
15. 非直播日
【灼:陆羽沐,我给你撤回的时间。】
岳灼是咬着后槽牙打出来的这句话。
对面却一改秒回的状态,突然就没动静了。
两分钟以后,手机再次震动。
【沐:哎哟好像时间过了,撤不回了呢。】
【沐:怎么不继续管咱家叫沐浴露了?】
然后这家伙直接发了句语音过来,“我就知道,有事陆羽沐,无事沐浴露。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火勺——”
男人原本低沉的嗓音捏了起来,尖尖细细,像唱戏似的一句话拐了十八道弯,岳灼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直接回了一个“滚”字以后,岳灼就将手机彻底的关静音,随手就将它给扔到了双人床的角落里,向后仰着倒在床上,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吐槽的对象。
不过扒拉扒拉他的通讯录,这个时候还屁事都没有的死党,好像真的就只剩下陆羽沐一个了。
真是不幸啊,我居然沦落到了跟这么个玩意交流的地步。
岳灼像个文艺青年似的双眼放空,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哀痛当中,并且选择性遗忘了到底是谁先开始撩闲的。
算了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睡觉吧。
岳影帝踢掉拖鞋翻了个身,钻进被窝就陷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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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论是屏幕前的观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是其他嘉宾,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岳灼似乎变得比之前严厉了点。
只有海望舒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好,灼哥故意给他上了难度,并因此而更加的兴致勃勃,迎接挑战。
有天晚上在宿舍里,胡九意状似无意地提过那么一嘴,虽然顾左右而言他不直说这个算是他的毛病吧,不过可能是他的暗示过于隐晦了,海望舒给他的回答,仅仅是“啊?”
这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让胡九意彻底收了把这事掰开揉碎了讲的心思。
算了吧,还是不要对牛弹琴了,我看他也挺乐在其中的。
也是因为新加了台词课,上午表演,下午台词,晚上练作业,岳灼就一直没有再带海望舒出去过,只是天天窝在排练室里练习基本功练得昏天黑地,一直到星期五。
星期五没有朝九晚五的直播,但是会在黄金时间八点半,电视台与网络平台同步播出节目时长两小时的精彩集锦,及未公开视频。
包括那次轰动机场到达大厅的“体验生活”,以及岳灼到底是怎么想到打扮成那副模样的。
即使不直播,周五也并不是可以休息的日子。
导师们都有堆积了一周的工作要处理,节目组规定下午三点之前务必回来,要录一些视频作为下周五播出的剪辑素材,一个由鹿正平主持的集体访谈,以及晚上一起看节目。
当然导演组只不过是想要录一下大家在电视里看到自己的反应,一起看节目只是个名义,并不会让他们真的把节目从头到尾的完整看一遍的。
于是星期五一大早,乔治,鹿正平,即墨连就都匆匆离开了写字楼,只剩下岳灼留在房间里睡大觉。
海望舒没关心过到底哪位导师走了,又有谁留了下来,看上去岳灼是铁了心地要榨干他的最后一丝闲暇空间,即使是可以给徒弟们喘口气的周五上午,他也给海望舒留了台词以及表演的作业。
他正独自在排练室里练习,是胡九意终于睡饱了觉,偷偷摸过来跟他八卦的。
而海望舒对此的反应,就仅仅是一个“哦”。
胡九意十分的失望,胡九意十分的不满,胡九意当即就发泄了出来,“你这什么反应啊!我可是在跟你讲八卦啊讲八卦!”
海望舒没说话,可浑身上下的肢体语言好像都是在问他,“所以呢?”
小狐狸泄了气,并在内心深处再次狠狠地责备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明明已经知道是在对牛弹琴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胡九意唉声叹气地走了,海望舒跟他说了句“拜拜小九”,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下午三点整,提前准备好的访谈室里,现在只有四个徒弟,提前回来的即墨连,以及还在打着哈欠的岳灼。
似乎他才刚刚睡醒,那个困劲儿却还没过的模样,头发清爽且微微有些凌乱,一看就是起来随便扒拉一下就来上工了,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却依旧拥有让人嫉妒的帅气面庞。
导演助理在一边低声下气地打电话,一会儿“乔老师”,一会儿“鹿老师”的,每次却只能失望地挂断电话,然后回过头来,朝着导演摇摇头。
实在是有些倒霉,突发状况,大领导临时借道,为安全封了几条路,即使已经尽量选了不会影响出行的道路,但依旧造成了局部地区的拥堵。
很不幸的是,其中就有一条通往写字楼的必经之路,乔治和鹿正平都被堵在那条路上。
导演本来想让在场的六个人先拍个视频热热身什么的,可是看着一脸空白明显还困着的岳灼,日常板着张脸生人勿进连徒弟都不敢凑近的即墨连,以及泾渭分明的两组徒弟,他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算了,岳灼趁机摸鱼事小,惹了即墨连让他当场翻脸这就划不来了,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最终导演在内心说服了自己,只是找来化妆师,让她给岳老师稍微补补妆,不能让他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录节目。
一直等到四点半,乔治和鹿正平才一前一后,姗姗来迟。
自然之前准备的那些小游戏大部分都没有办法用上了,最终只剩下了最简单的一个,“你画我猜”。
八位嘉宾站成一列,每人手拿一张白纸一根笔,最后一个人在看完需要画什么以后,就把手里的纸贴在前一个人的后背上,将图形画出来。
前一个人只能靠后背去感受后面画了什么,并以此类推,一直传递到第一个人那里,第一个人画完,此轮游戏结束,第一人的画与示例图的相似度超过60%,嘉宾组获胜,否则便要接受惩罚。
游戏结束后,嘉宾向同伴们展示自己的大作,看看到底谁画得最离谱。
排队顺序随机抽取,一共录了五轮,三负两胜,所谓的惩罚其实也只是听起来唬人,充气大榔头敲头而已,顶多弄乱发型。
但节目组坏心眼地让嘉宾们互敲,三轮惩罚下来,嘻嘻哈哈中,就连原本关系最一般的两组徒弟都变得熟络融洽多了,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匆匆的晚饭过后,便到了第一期节目正式开始的时间。
这是海望舒第一次在完整的节目视频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之前胡九意曾邀请过他一起看直播回放,他却觉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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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自己看小说,便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小狐狸就自己一个人看去了。
节目组想要的氛围是嘉宾们一起围坐在大投影前,一边看节目,一边闲聊,营造出一个轻松惬意的氛围。
其他人的表现都还好说,只有海望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得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录节目,时而惊呼,时而笑出声,时而皱起眉头嘟嘟囔囔,凑过去仔细就能听见他的话。
“不是啊,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导演本来想让人提醒他来着,但是摄影的下一个镜头就让导演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无他,特写镜头中的海望舒,实在是表现得有些太过可爱了。
可爱得导演都不自觉地露出了姨母笑,和摄影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直至监视器的画面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根修长的手指,将海望舒还带着点点婴儿肥的脸颊给戳出了一个小坑。
谁这么……导演刚要站起来发飙,镜头迅速拉远,一看出现在画面中的岳灼,刚燃起来的怒火就直接被浇熄了。
哦,啊,是……那没事了。撑着椅子的手放松下来,他重新坐了回去。
岳灼这么一戳吓了海望舒一跳,小人鱼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转过头,岳灼那张脸映入眼帘的同时,也看见了他身后被窗框捕捉到的月亮。
今天是月圆之夜啊!海望舒的眼睛都亮了,甚至又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还是岳灼的第二次戳戳让他回过了神。
“乔老师问你话呢,跟着我这个觉皇学习一周,有没有变得困了一些?”见小家伙终于找回了他的脑子,岳灼便用带着轻松笑意的语气,慢悠悠地把乔治明显是调侃的问题给重复了一遍。
海望舒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每天都能睡够,不会困的。”
他话音刚落,岳灼就给乔治递过去一个非常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吧,早就跟你说过会这样吧?”
乔治回以无奈一笑,用口型告诉岳灼,“愿赌服输。”
这个小插曲过后,海望舒总算是不再溜号了,忽略节目,专注录制,一直录到十一点半,导演终于宣布,今日收工!
众人都回宿舍去洗漱休息了,只有海望舒,在得到胡九意否定的答案后,一个人偷偷溜去了顶楼,去晒月亮。
严格意义上来说,人鱼也是妖,他们也可以吐纳日月精华,以此来增长妖力。
其余时间晒不晒月亮其实都无所谓,但光华盛放的月圆之夜错过就太可惜了,所以海望舒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胡九意对这件事并不热衷,明明他是比自己更需要妖力的九尾狐。
不过海望舒管不了那么多,轻轻关上那扇锁不住的大门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他渴望已久的泳池。
奔跑的过程中就甩掉了拖鞋,海望舒一个猛子扎进泳池里,几件衣服飘在水面上的时候,下面就闪过了一条泛着金属光泽的蓝色大尾巴。
时隔这么多天,尾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海望舒高兴疯了,忘乎所以地在泳池里一圈一圈地快速游着,甚至没有听见通往天台的大门,被再次推开的声音。
直到一个响彻云霄的喷嚏,穿透水面,射进海望舒的耳朵。
“啊嚏!”
海望舒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到这里来!?
16. 人 狼 鱼 和
人鱼一下子就沉到了池底,并迅速游向池边,紧紧贴着池壁,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不能被人类看见……那就变回人类上岸去吧!
海望舒脑子里“叮”地亮起了一个小灯泡,然后他就看见了漂在远处的,原本是穿在自己身上都衣服。
它们已经尽数飘到了浅水区,想把衣服拿回来,不浮出水面是根本不可能的。
“噼啪!”海望舒头顶刚刚亮起的小灯泡,就这么碎了。
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即使在水底,海望舒也感觉得到,他开始思考PlanB,即怎么在不弄死对方的前提下,让他晕过去。
无形的力量让水流汇聚于掌心,海望舒在泳池里握着水球,尾巴用力一摆,猛然窜出水面跃入空中,以一个扣篮的姿势将水球高高举起,打算把它扔到对方脸上,暂时把他憋晕过去。
海望舒坚信自己从网上看来的“冷知识”:人在受到巨大惊吓并晕厥时,醒来后会选择性地忘记那个给他最大刺激的场景。
所以小人鱼才会选择以这样夸张的姿态闪亮登场,试图让对方在憋晕过去之前,最好先被吓昏了。
可跃出水面之后,首先受到惊吓的,却是海望舒。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在城市中心写字楼的楼顶上,看见一只体长至少三米的银色巨狼。
空中的人鱼与地上的巨狼四目相对,巨狼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一点如匕首般锋利的雪白犬齿。
手中原本无害的水球瞬间就变作了一根晶莹剔透的长矛,人鱼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进入了顶级猎手的状态。
如果这根水做的长矛掷出去的话,把巨狼扎个对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人鱼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巨狼猛地睁大了眼睛,惊讶变成了惊恐,它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脱口而出的,却是十分熟悉的银色——
“海望舒!别——阿嚏!”
最后以一个大喷嚏收尾。
“扑通!”人鱼重新落回泳池里,片刻后,池子边上出现了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海望舒开了口,话里带着浓浓的迟疑,“……鹿老师?”
“阿嚏——是我。”巨狼十分夸张地吸了一下鼻子,完蛋,又想打喷嚏了。
“原来你是狼妖啊……我还以为,”想起胡九意的叮嘱,海望舒猛地刹住话头,改口道,“就我自己是非人类呢。”
“我是狼人!阿嚏!不是狼妖!娱乐圈——阿嚏——里的非人类,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阿嚏!”一句话里三个喷嚏,鹿正平没把鼻涕一起甩出来,算是维持住了他最后的形象。
“狼人为什么打喷嚏?”海望舒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望向鹿正平的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因——阿嚏——为过,阿嚏——”一阵微风吹来,让鹿正平本来能好好说出的话,就被喷嚏个打断了。
喷嚏声回荡在楼顶,海望舒下意识地就想去捏他的嘴筒子,“鹿老师你小点声!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鹿正平顿时就委屈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大门后的楼梯间里,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海望舒警示一句,便率先钻进了水里。
巨狼顿时就慌了,天台上没遮没拦,特殊时期又不能假装自己是突然抽风上来游泳的……
对了!游泳!
鹿正平屏住呼吸,一下子就滑进了水里,即使小心翼翼,也依旧带起了大片的涟漪。
海望舒赶紧拳头一攥,强行平复了让整个泳池水面都剧烈动荡的波纹,人鱼和巨狼安静蛰伏在池底,等待着外面的人离开。
也幸好这个游泳池并没有在底部装灯,现在水里黑魆魆一片。要不然除非是瞎子,否则一眼就能看到泳池里是什么情况了。
脚步声近了又远,模糊的声音透过水面传进来,“……同小姐妳成為情人,芳心即刻過敏……”
海望舒和鹿正平在水中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没错了,肯定是楼下的那个夜班保安,他来巡楼的。
在《求神》极具特色的粤语歌词中,混杂着沙哑又走了调的哼唱,渐渐消失,彻底听不到了。
“哗啦!”狼和人鱼破水而出,鹿正平十分夸张地大喘了口气,“好险,差点就憋死了!”
“不会呀,我能在水里把氧气氮气都分解出来,你可以呼吸的。”海望舒认真地给鹿正平解释道。
巨狼:想挠头,但爪子做不到,有点急,最后只能尴尬一笑,尬夸尬聊,“哦哇你好厉害啊!连这个都知道!我以为你会说你能把氧气分解出来这样我就不会憋死了……”
“这样是不行的!空气里只有大约21%的氧气,其余绝大部分都是氮气!人是不可以吸纯氧的!会中毒!”海望舒有些着急地纠正鹿正平,生怕他以后逮着机会这么干。
“呃,原来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哈哈。”真是要了命了,对话变得越发尴尬了。
鹿正平踩在池底的四只爪子都忍不住地抠着瓷砖的缝隙,拼命想换个话题缓解目前的古怪气氛,“那个,你好厉害啊,连这个都知道,什么氮气氧气的。”
“这不是初一地理的内容吗?你没学过吗?”海望舒觉得他的夸赞有些奇怪,语气十分的疑惑。
“啊哈哈哈,学过,应该是学过,时间太久远我又忘了。”巨狼简直想给刚才说话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要了命了,谁能知道海底的人鱼还遵循九年制义务教育啊!
“诶?鹿老师你不打喷嚏了!”海望舒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呼一声。
嗯?鹿正平一愣,他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哈?
我不打喷嚏了耶!
狼开心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顺着唇角的缝隙,就耷拉出来了一条巨大的粉红色舌头。
本来毛发蓬松威严凶猛的巨狼,在被水彻底打湿和这条舌头的加持下,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似的傻狗。
但鹿正平已经完全忽略了形象管理,只是沉浸在自己终于不用再不停打喷嚏的喜悦中。
海望舒也不在意这个,他只是高兴不用再担心喷嚏声引来什么人,自己则可以尽情地游泳了。
巨狼在忘乎所以地一圈圈飞速游泳的人鱼的逼迫下,一路被挤到了游泳池凸出来的那一块浅坑里,保持着浑身湿漉漉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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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马上就要落下去了,鹿正平感受到狼人变身的魔法正在消退,巨狼站起身来,正打算抖抖自己的毛,转头就瞥见了玻璃中那个大到离谱又丑到离谱的自己。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完了完了!我的黑历史已经被海望舒给攥在手心里了!
形象上带来的丑绝人寰的巨大冲击力,甚至让他忽略了之前那个不停打喷嚏的狼狈自己,其实也是他的黑历史之一。
这下巨狼鹿正平彻底变成了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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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狗子,甚至想要忍住甩毛的冲动悄悄溜走,结果一只脚刚离开水中,就被海望舒给叫住了,“鹿老师你等一下!”
鹿正平都不敢回头,却乖乖僵在了原地。
一种奇特的感觉从耳朵尖蔓延到了尾巴尖,毛发重新变得蓬松,就连他依然泡在浅池子里的三只脚,也干干爽爽,池水远离他的爪子,形成了三个干燥才圆圈。
鹿正平一秒都没有停留和犹豫,跟一阵飓风似的,矮着身子就冲进了那道通往天台的大门里,巨大的阴影在室内迅速变小,以一个属于人类声音的喷嚏作为结尾——
“阿嚏!”
海望舒呢,则是在泳池里一直待到天蒙蒙亮,上岸后细心地清理了沿途鹿正平散落的毛发以及池边的水渍,才离开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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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新的课程,旧的嘉宾。
以及,古古怪怪的鹿正平。
括号,只在岳灼眼中,括号完了。
鹿正平为什么会在吃饭的时候看海望舒七眼?他平时最多看三眼的。
鹿正平为什么会在与海望舒对视的时候先挪开视线?他在心虚什么?
鹿正平为什么会在跟海望舒偶遇在走廊的时候显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这是什么意思?
鹿正平为什么……
凡此种种,接不足为外人道也,于是岳灼选择白天不动声色,晚上拿着手机,继续骚扰自己的朋友。
把上述的一二三四五六条不对劲一一陈列出来后,岳灼的拇指在屏幕上翻飞,噼里啪啦地敲着虚拟键盘,气势如虹。
【灼:我知道我这么说是挺矫情的,对,我承认了】
【灼:但是这个事和之前不一样啊!也不是我对富二代有什么看法】
【灼:你是我哥们儿我不可能对你们产生偏见或者刻板印象】
【灼:但是吧,就但是,客观的讲,他这样就是不正常的吧?是吧?】
面对着岳灼发过去的十条消息,对面沉默是金,岳灼就跟犯了病似的一会儿看一眼手机,一会儿看一眼手机,敏捷且焦虑的模样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我们以慢悠悠著称的佛系影帝,怎么突然跟鬼上身了似的,变得这么猴急?
岳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把手机里的APP全都打开一遍又迅速统统关闭,什么都看不进去。
就在他忍不住想干脆直接拨个电话过去算了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来电的铃声。
岳灼一个仰卧从床上起坐,一秒都没犹豫地就直接接起了电话,“喂,小沐?”
还十分罕见地用上了在长辈面前才会叫出来的称呼。
电话那边听上去像是在远离嘈杂会场中心的地方,隐约有乱糟糟的声音传来,但是并不喧闹。
“啧啧啧,多少年你没在我这吐出过象牙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声响了起来,带着长年累月抽烟后所形成的特有沙哑。
“我忏悔,我有罪,我检讨。”岳灼十分不走心地道歉,连一句“对不起”都吝啬。
他就那么一说,对面也就那么一听,“切”了一声之后,陆羽沐的语气终于变得正经了些。
“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如实回答。”
“……你说?”岳灼犹豫了一瞬,上扬的尾调显示着他内心的犹疑。
果然对方接下来的一句,就让他措手不及。
“火勺,你是不是喜欢他?”
17. 小说改编
对面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陆羽沐将手机换了个手,站在阳台上,吹着山里送来的习习凉风,看着远处别墅泳池区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有人不知道嚎了一句什么,一大群男男女女紧接着便上蹿下跳起来,脱衣服的,脱裤子的,下饺子似的都跳进了泳池里,混战已经开始。
而他还衣衫整齐地站在这里,等着损友的回答。
岳灼很快就重新开口,语气却很急,“不行你稍等我一下!”然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虽然并没有挂断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岳灼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你知道那个拍《苹果箱》的导演吧?就是那个以前排先锋戏剧的,邢子枫,他刚刚突然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档期,他想请我客串一个角色,他有点死缠烂打,拒绝他还费了点功夫。”
“哦,是哈,他就那样,烦人得很。”陆羽沐又把手机换回了原来的手,敷衍般地赞同道。
“说的就是啊。”岳灼颇为赞同地感叹,随即又说道,“对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个矫情玩意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矫情病犯了而已。好了,诊断结束,那边都已经搂着模特亲到一块儿去了我再晚点连汤都喝不上了,回头有时间再聚拜了!”
急匆匆说完,果断挂了电话,陆羽沐却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赶紧去泳池那边找漂亮模特,而是继续在阳台上当摄像头,看着这场他自打电话起就在上演的好戏——
邢子枫左边搂着一个男模,右边搂着一个女模,这边亲一口,那边亲一口,荤素不忌的样子十分惹眼,这两个模特却在邢子枫的背后拉起手,手指缠绵。
精彩,实在是精彩。
.
挂断电话以后,岳灼坐在床上就开始纠结。
我刚才是装的,邢子枫压根就没给我发任何消息。他知不知道我在演戏?
如果他知道,他为什么没戳穿?这不像他的性子啊!
如果他不知道,他怎么不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而是直接糊弄过去?
而且我在演他的同时,他是不是也在演我?我怎么没听出来他到底是不是在演我呢,这不应该啊……
岳灼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的想法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越想越困,越想越困,昏暗的台灯柔软的床,让他成功陷入了黑甜之乡。
算了,想什么想,还是睡觉重要。
.
新一周的第二天,星期日,为了躲开“危险人士”鹿正平,当然重点是为了让海望舒继续进步,岳灼一大早就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母校滨城戏剧学院,去上表演课。
对,跟鹿正平的关系不大,一点都不。
岳灼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鹿正平松了一大口气,是那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松了一大口气。
胡九意很有眼色地什么都不问,装作自己没看出来,继续认真跟着师父学跳舞,练动作。
弹幕就没那么客气了,纷纷嘲笑鹿正平,说他好像那个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怨种,终于把两尊大佛送走了的那种表情。
另一边的岳灼,带着海望舒和一个跟拍直播的摄影,以及助理池蜃,四个人还是坐着之前去机场的那辆SUV,十分低调地从学校的后门开了进去。
下车以后,岳灼就带着海望舒直奔表导楼,在表导楼门口,与早就等在那里的宋老师见了面。
宋老师就是他学生时代的表演老师,岳灼已经已经给宋老师打了电话,他的原话是,“带着我的小徒弟回来挨骂。”
表演系的宋老师先是笑骂了一句“滚蛋”,随即便问起了他回来的真实原因。
在听到岳灼保证真的只是回来学习,绝不会把娱乐圈里乱七八糟那一套带进校园,以及只会带一个摄影,一个兼职司机的助理,以及他和他徒弟,四个人进入校园时,宋老师就已经有所松动,但她表示,还是需要去请示一下系主任及院长。
而在得到两位校领导的肯定答复之后,她才重新给岳灼打了电话,同意了这件事。
岳灼原本以为让宋老师答应需要他费一番功夫,亲自过问院长什么的才能拿下这个机会,没想到宋老师自己一个人就全都搞定了。
等真正和宋老师见了面,岳灼才知道是为什么。
原来下周四就是小说改编这门课的汇报演出了,到时候国家剧院的领导也会前来观看,提前选出有资格进剧院的青年学生进行培养,这对于学生们来说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排练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这个节骨眼上,昨天突然有一个学生生病了,他还是他们那个组的主演之一,而一个人的缺席,就会连累得整个组都失去被选拔的资格。
宋老师焦心得一夜没睡,正愁着要上哪去找一个替补的临时演员,还不会拖了自己班学生的后腿,她就接到了岳灼的电话。
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虽说宋老师答应的是让岳灼的徒弟跟着一起排练,但她内心真正的注意却是打在了岳灼本人的身上。
如果他的徒弟不行,那还有影帝顶着,宋老师相信他的实力,不论是演戏还是把人带入戏,对岳灼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等国家剧院的领导前来观看的时候,说出去也有面子。
在娱乐圈中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这么多年,宋老师怎么想的,岳灼基本猜个八九不离十,没等对方提起,他就主动承诺,“先让我徒弟试一试,如果他不行,那我就亲自顶上,一定不会让您难做的。”
原本看着乖乖巧巧的海望舒,宋老师就直觉这孩子应该不错,再加上岳灼的这一层保证,她当即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带着四个人,直奔那一组的排练室。
不同于其他排练室的热火朝天,这一间简直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女主,女配,男配分别坐在不同高度的道具箱子上,都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没有去除的胶带定位点,谁也不说话。
开门声惊动了他们仨,率先进来的宋老师让三个人弹射起立,男生眼神飘忽,两个女生反应更快,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
“老师我们只是歇一会马上就开始排练……”
“对对对刚刚有些累了喘口气老师……”
宋老师没有戳穿他们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反而一脸轻松地看着这三个学生,不再是昨天听到病假消息时候那般凝重。
“我给你们找来了一个临时替补,放心吧,小说改编的汇报肯定不会砸了。”
说完,她就在学生们疑惑的目光中让开了门。
看到进来的人,两个女生忍不住尖叫出声,男生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意想不到的喜悦。
从门外进来的,正是岳灼。
“师弟师妹们好啊。”岳灼笑盈盈地跟他们三个打了声招呼。
“灼哥好!”“啊啊啊啊灼哥好!”又是一片尖叫。
在宋老师的眼神警告下,这三个大二的学生才勉强收住情绪,却还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灼哥你来做什么?”
“是来参观学校的吗?”
“灼哥我记得你在录节目?”
“对!是《白日梦想1+1》!我天天都看直播回放!”
“还有还有灼哥……”
“嗯哼!”
宋老师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一声,才算是打断了这些问起来就带着没完没了架势的叽叽喳喳。
海望舒和摄影被关在门外,摄影的镜头怼在海望舒的脸上,海望舒就背靠墙微低着头,认真听着里面的七嘴八舌,戛然而止,以及岳灼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我来带着我的小徒弟回来上表演课,顺便录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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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的意思是……”里面传来了迟疑的声音。
“我给你们带来了个替补演员。进来吧,小月亮。”岳灼扬声道。
海望舒推门而入的时候,岳灼就笑着看向三个学生,“这就是替补的罗切斯特先生。”
“嗨,你们好啊,我叫海望舒!”他开开心心地跟着三个同龄人打招呼,并没有看出来他们在直播镜头前不得不掩饰起来的失望之色。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宋老师对海望舒说道,“咱们这组改编的小说片段来自《简·爱》二十六到三十七章,这是简·爱,这是牧师圣约翰,这是罗切斯特的妻子梅森小姐。”
宋老师一一将三个学生介绍给海望舒,但并没有在镜头面前说出他们的名字。
三个人都勉强地笑了笑,却不是因为宋老师对他们的介绍。
“啊……我还以为……”男生刚开口,就被他身边的短发女生捅了一胳膊肘,他马上就闭上了嘴。
短发和长发的姑娘对视一眼,长发的开了口,笑着朝老师撒娇道,“宋老师,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可以嘛?”
“可以。”宋老师当然知道她们肚子里的肠子都有几个弯,却并没有组织自己的学生们出去说小话。
在“谢谢老师”中,他们三个都离开了排练室,排练室里留下了岳灼,海望舒,摄影和宋老师。
“对了,你那个司机兼助理呢?”宋老师闲聊似的问了起来。
“我让他看车呢。”岳灼笑呵呵答道。
排练室外的走廊上,三颗脑袋凑到一起,低声又语速飞快地讨论着。
“周四就汇报结课了,算上今天还有三天半的排练时间,还是最重要的主角,这么个看上去就傻白甜的能演好罗切斯特?我不信。”饰演简爱的短发女生直接开口,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当着直播镜头的面拒绝吧?”男生挠了挠头,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要不还是先答应下来?我觉得,以我之前看到的节目来说,他好像也没那么差。”长发的梅森小姐倒是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可是动物模拟和即兴表演跟饰演角色完全不一样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短发女生明显脾气更急一些,“要是他到时候演得稀烂拖累了咱们怎么办?他可以继续参加节目,咱们以后可遇不上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觉得,好像还有一个办法?”长发女生的语气也不是那么肯定,“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到时候他实在拉胯的话,灼哥自己上?”
“我觉得有可能诶!”男生忽然就兴奋了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啊!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短发女生悄悄翻了个白眼。
“嗨呀!要不然也不能直接拒绝,那么多观众看着呢,今天可是周日啊!”男生的话让短发姑娘反应过来,对啊,上课排练忙糊涂了,都忘了今天本来是流量巨大的双休日。
她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随着她的叹气,另外两个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走吧,该进去了。”长发女生提醒道,三人又鱼贯回了排练室。
推开排练室的门,他们就看到了一个与刚才的傻白甜,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空洞的眼神不会有谁怀疑他不是瞎子,藏在怀中的左手,一看便是被截过的残肢,完整的身躯却传神地演出了残疾后的形象。
又瞎又残的罗切斯特先生,脸上是心事重重的绝望,曾经健硕而朝气蓬勃的男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幅无法被拼起来的空壳碎片。
他伸出一只手,茫然地在空中试探,低沉的话从他的口中叹息而出。
“啊,是下雨了。”
“嘶——”
三个学生都听见了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18. 排练开始
恍惚间,他们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站在雨中的罗切斯特先生。
即使海望舒没做任何的妆造,说的也都是中文。
“简?是你吗?”
罗切斯特茫然地转向短发女生的方向,右手向前摸索,却又迟疑着想要收回去。
双方四目相对,短发女生猛地一激灵。
“是我!我是你的简!哦罗切斯特先生,我的罗切斯特先生!”
她下意识地就大步上前,一下就握住了罗切斯特的手,浓烈的爱意借着台词喷薄而出,那么坚定又那么强大,简在罗切斯特看不到的地方,终于成长为了一个独立的人。
宋老师带头鼓起了掌,也将女生从戏里拉了出来。
短发女生脸一红,迅速撒开了她握住的那只手,往后退了一小步,为了掩饰尴尬,她忙自我介绍道,“我叫曹灿阳,你叫我小曹就行了。”
罗切斯特马上就变回了海望舒,开开心心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呀小曹!你可以叫我,嗯……”
“叫他望舒就行。”岳灼突然开口,帮海望舒解决了他纠结的点。
海望舒看向岳灼,两人对视一眼,在外人看来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
“你好呀,望舒!”曹灿阳从善如流。
“你好望舒,我叫颜肆,大写的肆,肆无忌惮的肆,叫我小四就好!”长发的女生也紧跟着介绍了自己。
“我叫许帅,他们都管我叫大帅,你好望舒。”最后开口的是男生。
“你们好,小四,大帅。”海望舒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看上去有种比实际年龄更低一些的可爱。
这回没人再有什么疑问了,也无需岳灼亲自上场,海望舒就是最合适的罗切斯特。
.
周日排练了一整天,周一开始,岳灼就带着海望舒天天泡在学校里,表演系上其他课的时候,他们就去旁听导演系和京剧系的表演课。
刀马旦耍花枪,武生丑角的拳脚功夫,看得海望舒心驰神往,双眼都在放光。
京剧系的老师当然看出了他内心的渴望,不过无奈最近排练比较紧,也就没有闲工夫让他这个门外汉试一下了。
每次上课之前,岳灼都会提前去找这门课的老师,询问对方可不可以进行直播拍摄,如果老师不同意,要么摄影被关在门外,直播间暂时请假,要么就换一门课去旁听,总之尽量不给学校的正常教学造成麻烦。
再加上影帝亲自放低姿态去求老师,一点架子都没有,以后这些学生也都要面对镜头和观众,所以大部分老师都同意他们进行拍摄,即使不愿意被拍,也很欢迎岳灼和海望舒进去旁听。
活的岳灼自然很引人注目,尤其是他带着海望舒直接去食堂吃中饭,更是让他们成为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奈何四个人的桌子坐了岳灼,海望舒以及摄影三个人,还空着的那个座位,谁都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直接一屁股坐下当自来熟。
但是认识的人就不一样了。
“火勺?!”一声惊呼之后,一个打扮超级时尚的高挑美女端着餐盘就来到了岳灼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空着的椅子上。
“你怎么有空回学校来搅和了?”美女拿起西瓜先咬了一口,被甜得眯起了眼睛,然后才问道。
“你怎么还赖在学校里?”岳灼也没客气,用同样的语气回敬对方,俩人随意而熟稔的样子,一看就是学生时代的损友。
“自我介绍一下,雷蕾,他们都叫我二雷,你也跟着这么叫就行,火勺的本科同班同学,导演系博二在读,延毕一年,还能浪到今年年底。初次见面,你好呀,小月亮。”
美女二雷大大方方地越过桌子,向对面的海望舒伸出一只手,做着颜色夸张的美甲,延长甲比本甲还长。
“你好呀,二雷姐姐!”海望舒和这只手握了一下就松开了,因为刚好岳灼端起一碗酸菜鱼,正要递给他。
这是海望舒吃过一次就爱上了的熟鱼,每回见了都要至少吃三碗,连里面的酸菜都不放过。
赶紧接过碗,塞了一口鱼之后,海望舒才想起来问,“对了二雷姐,你怎么知道我的?”
“宝宝!”二雷一声惊呼,惹得岳灼侧目,“我也是在看直播的!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吗?”
海望舒摇头,看上去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还不如他眼前的鱼有吸引力。
二雷十分不满地瞥向岳灼,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着影帝,“啧啧啧”都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这位女士,请问您是否患有眼疾,例如眼睫痉挛之症?”岳灼一本正经地表现出了关切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三甲医院中年轻的科室主任。
见他这就演上了,二雷也不示弱,她赶紧绕到摄影那边,看着小屏幕中的画面,声音小小,嘴上念念有词,“诶!对!就是这个画面,就是这个光影角度,再推一点点,给个特写!漂亮!”
岳灼翻了个白眼,角色一秒从眼科医生转换回了他自己,“咱们都好好说话行么,雷妹?”
二雷也见好就收,动作轻盈地坐了回去,理都不理岳灼,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海望舒身上。
“下午接着排练?罗切斯特先生?”
“嗯,今天可以一直排练到晚上。”
“感觉怎么样?有压力吗?台词多吗?演起来吃力吗?”
“还好吧?台词也不算多,有灼哥在呢,不吃力!”一提起岳灼,海望舒就兴致很高的样子。
二雷又瞟了岳灼一眼,见他动作优雅地吃着饭,一副完全不关心他们聊了什么的样子,便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
她还想说些更刺激的话来着,就见岳灼吃干净了盘子里的最后一片菜叶,将筷子一放,看向海望舒,“吃完了吗,小月亮?”
海望舒一口就干了碗里剩下的鱼和汤,鼓着腮帮子点头。
岳灼就递给他一张纸,自己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之后,才看向二雷,“跟那三个孩子约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回见,雷妹。”
说完,就迅速将三个人的餐盘都收成一摞,端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海望舒跟在岳灼身后,还不忘回头跟二雷挥手拜拜。
二雷也笑眯眯地和他挥手,满脸都是“终于找到事干了”的坏笑。
.
岳灼带着海望舒进入排练室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已经到了,正在摆弄道具、演出服和化妆品,算上今天还有三天半的排练时间,得开始带妆彩排了。
原本今天下午就是大二的表演课,全班同学平均分配到四个排练室,宋老师分别给每个排练室进行指导,正好一组能有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
《简爱》是第一组,所以需要提前来排练室化妆穿服装,小曹明显技术最好,在大家都换好演出服之后,就主动承担起了化妆的任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岳灼的错觉,他总觉得小曹给海望舒化妆的时候,用了更长的时间。
随着她的一句“好了”,让开身子后,岳灼就已经确认,确实小曹在海望舒身上花了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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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众人眼前的,即不是那个刚满二十岁的海望舒,也不是已经年过四十,满面悲苦,心如死灰的罗切斯特先生,而是那个还未经历过一切绝望的,意气风发的帅气男子。
小曹甚至帮海望舒重新弄了个新的发型,整齐的小揪揪散开,用发蜡做出波浪,更贴合罗切斯特的形象。
因为是昨天临时加入进来的,海望舒的台词其实还没有背熟,尽管他昨晚一直背到睡着,也还是有几个地方衔接得稍稍有点问题。
小曹就拿着台本,跟他一句一句地对,偶尔有错的地方,就轻笑一声,纠正过来,完全没有了昨天三个人私底下讨论时候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
圣约翰和梅森小姐也在一旁小小声地对台词,大帅是不是地瞟向另一边,与其说是注意力在海望舒,不如说他看小曹看得多一些。
岳灼抱着双臂在一旁看着,他插不上什么话,也帮不上什么忙,改编的剧本是戏文系的同学出的,现场的指导是宋老师做的,马上要进行的汇报是国家剧院的领导参与的。
看上去除了确保摄影机还在运行,直播没有中断,岳灼就彻底闲下来,失去了作用。
下午一点半,宋老师准时进入了排练室,让学生们先来一遍,从婚礼开始,由婚礼结束。
第一次的正式彩排自然问题多多,学生们不介意在镜头前面表现出并不完美的自己,宋老师自然便倾其所有,指导学生。
只有宋老师自己知道,这一组虽然是人数最少的组,却汇集了当初艺考时专业课排名的全国前五,即使那个突然请病假的男生,也是表演系的探花郎,否则宋老师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让直播间全程跟拍的。
果然她的得意门生们没有让她失望,而海望舒的表现,则是从昨天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意外之喜。
昨天趁着三个学生出去商量的功夫,岳灼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他们其中一人的台词本,翻到最后,指着一小段台词给海望舒讲了一遍戏,海望舒就像复刻一般地把这一小段戏给演了出来。
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宋老师没见过几个类似的天才,岳灼算一个,而这样的天才,发现了海望舒。
指导完了这一组的学生,宋老师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间排练室,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自行排练,两个小时后,再来验收成果。
宋老师在排练室里的时候,岳灼是站在她身边陪着的,像个谦逊的学生。等宋老师一走,他就找了个道具沙发,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就直接半融化在了沙发上,还懒洋洋地朝着学生们摆了摆手。
“你们不用管我,排练的时候当我不存在,遇到问题了就来问我。”
说完,就当真一声不再出,只是将视线锁在了海望舒身上,眼见着小曹不自觉地一点点贴近,他的目光便越发的专注,就连排练室的门开了又关,他都没注意到。
“嘿!”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肩膀上,吓得岳灼一个激灵。
眼神惊恐地抬起头,就看到了雷蕾那张熟悉的脸。
“勺儿妹妹怎么了?是被哥哥吓了一跳么?”二雷故意将嗓音压得很低,粗声问道。
“是啊,哥哥你可吓死奴家了,怎生得这样讨厌?”岳灼一秒都没有犹豫,惊吓变作了娇嗔,捏着嗓子将小调儿哼出,轻轻眯起的双眸顾盼生姿,他拈起兰花指,轻轻戳了一下二雷的胳膊。
这回受惊的就变成雷蕾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圆,语气里完全没有了开玩笑的成分——
“你到底是谁?赶紧从我灼哥身上下去!”
19. 排练结束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将双手枕在脑后,岳灼伸直了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用本音说完以后,就不再看她,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排练的学生们身上。
二雷眼珠一转,悄无声息地搬了个凳子来到岳灼身边坐下,为了不打扰学生们的排练,她压低了声音,凑到对方耳边道,“诶,你知不知道,他们仨分别是艺考专业课的第一,第二和第五?”
“宋老师给我讲了,她还说,之所以当初同意下来,就是因为有我做担保,怎么都不会让这三个孩子失去被选拔的资格,否则就直接拒绝我了。”
岳灼的声音压得更低,凑得更近,摄影机是绝对不可能吧他们两个的话给收进去的,因为岳灼坐得离排练的那一小堆很远,所以镜头在扫过来的时候,观众们就只看到了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
弹幕上,海望舒和岳灼的CP粉差点跟bg党吵翻了天。
镜头里,岳灼一边跟雷蕾说小话,一边关注着学生们那边的动静。
学生们正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关于海望舒的妆造。
罗切斯特先生在一开头,第一次与简爱结婚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健硕男子,在经历与疯妻子搏斗,简爱逃跑后,再次登场,便是经历过火灾,失去了左手和左眼的可怜之人了。
形象上有着很大的反差,服装什么的还好说,可以换,但脸上的妆怎么办?海望舒自己可从来没用过化妆品,他连面霜和乳液都分不清。
争论不休的点在于,小曹的观点是,她来教海望舒化妆,临阵磨枪,连表演这么难的事情海望舒都这么有天赋,区区化妆,肯定不在话下。
小四和大帅都持反对意见,他们都觉得本来排练的时间就很紧了,再单辟出一个时间来让海望舒学化妆,有些得不偿失。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又不可能到台下帮他化!从头演到尾的只有我!”小曹有些急了,声音就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些,像之前他们在门外商讨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马上红着脸收了声,有些忐忑地瞥了一眼把这些全都听在耳中的海望舒,生怕对方对她有什么看法。
海望舒完全没有意识到小曹的心思,他只是在认真思考,权衡利弊,试图找出一条最可行的方案来。
余光扫到正在跟雷蕾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岳灼,海望舒眼睛就亮了,毫无征兆地开口,“灼哥!”
岳灼僵了不到一秒,很快就调整好状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嗯?”
顶着罗切斯特妆容的小月亮“嗒,嗒,嗒”地跑过来,蹲在岳灼身边,仰起脸来看着他,“你会化妆吗?”
他这个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三个学生都十分夸张地表现出了一副崩溃的样子,都觉得他在说梦话。
雷蕾面露惊奇地看向海望舒,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背后的逻辑是什么,怎么影帝现在都默认会化妆是么?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岳灼笑了起来,“我会啊。”
“太好啦!”海望舒一脸的开心,“那灼哥,结课汇报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化妆啊?就中间那一小会儿!”
说完就用上目线顶着岳灼看,脸上写满了“拜托拜托”。
跟过来的摄影师十分上道地给了他一个特写,让“啊啊啊”的尖叫弹幕几乎溢出了屏幕。
“没事,小……望舒!姐替你答应了!要是他那天变卦,我就把他迎新会上的跳舞视频发给你!”
雷蕾忽然插嘴,差点“小月亮”就脱口而出,在岳灼的眼神威胁下半道改口,她最后的那句,却让岳灼大惊失色。
“不是都已经删掉了吗?!我看着你们删的!”岳影帝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嗨!云端自动备份的,我也是过了好几年才发现,想着独一份,就留下咯。”雷蕾说的十分理所当然,甚至还向海望舒一挑眉。
弹幕此刻已经乐疯了。
【嗨嗨嗨!能让灼哥这么慌张的,一定是不得了的视频】
【肯定的啊!二雷姐姐发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嘛】
【前面在乱讲什么p话?怎么可能发出来?朋友还做不做了?】
【煽风点火怪恶心人的】
……
弹幕里又有了吵架的趋势,管理员不停地禁言添加屏蔽词,才算是勉强压了下去。不过也引得越来越多的路人点进来,看看这个屏蔽词数量榜首的直播间里,到底都在播些什么玩意。
结果可倒好,进来了之后,就出不去了。
因为学生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排练,俊男靓女们演绎出来的简爱片段,即使很多细节依旧还需调整,但依旧养眼,依旧新奇,依旧好看。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戏剧学院的课程总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他们终于能够通过这个机会窥见一二,满足好奇心,于是直播间人数持续上涨中。
不过也有新的观众疑惑了,为什么岳灼就只是坐在那里和旁边的女生聊天,完全不管那四个学生都演得怎么样啊?
“你就不怕弹幕说你摆烂么?哦,已经开始说了。”雷蕾见摄像机暂时没有对准这边,便趁机静音进入直播间扫了一眼,嘴皮子几乎不动地提醒道。
“哦?难道他们第一天认识我?”岳灼说着,甚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在沙发上,“我都劳模一周了,该歇歇了,生产队的驴也不带那么连轴转的。”
“啧。”雷蕾撇了撇嘴,想起了学生时代形体课老师骂岳灼的话。
“一身懒骨头,都白瞎你这个天赋!”
突然一颗脑袋就凑了过来,“让我看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雷蕾斜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往某个方向瞟了瞟,一侧的嘴角微微勾起,顺势就和岳灼靠得更近,“你看看吧。”
另一边,海望舒正跟小曹的对手戏演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岳灼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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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了表演系学生的生活后观众们才发现,他们每天真的事情很多。
形体课,舞蹈课,表演课,台词课,这些还仅仅是专业课,还有英语要考四六级,政治要学四大金刚,体育要跳健美操,结课汇报要排练,学校举办的戏剧节要帮忙,师哥师姐拍作业要客串……
一天天忙得恨不得把睡觉都进化掉,专业课上还得时刻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要不然就会被老师骂,“观众来看你们在台上睡觉吗?状态都给我提上来!”
海望舒跟着他们一起上课,自然也就和学生们一起挨骂,可是发泄情绪的话他是无所谓的,被指出问题后是迅速改正的,心态永远是不会崩溃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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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老师我再来一遍”的。
弹幕里的观众纷纷吐槽他奇葩,摄影也故意不去让镜头录到老师们眼中的惊讶跟欣喜。
毕竟要留点悬念嘛。
反观岳灼那边,就有些过分悠闲了。
大概是雷蕾最近闲得慌,所以天天来直播间报到,一来就和岳灼黏在一起,俩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话,搞得bg党言论甚嚣尘上,甚至一度压过了岳灼和海望舒的“酌月”CP。
终于有人对此有意见了。
星期三的晚上,最后一次排练完已经过了零点,三个学生还想最后再来一遍,被岳灼给严厉叫停,让他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结课汇报。
二雷一直陪到最后,看得津津有味,已经忘了时间,岳灼强制大家结束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眼睛突然瞪得好大,又很快松了口气,惹得她身边的男人侧目。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岳灼随口问道。
“没,你就当我突然发癫,别放心上。”雷蕾摆了摆手,又开口问道,“你们的车是不是停到南门的停车场了?”
见岳灼点头,她便开心道,“那正好顺路,一起走啊?”
还没等岳灼说话,海望舒就连连点头,满口答应,“好啊好啊!一起去找阿蜃!不过二雷姐,你不住学校的宿舍吗?”
跟着三个学生排练了这么多天,海望舒也迅速了解了大学的生活,知道学生都是要住宿舍的,无论是本科生还是博士生。
“宿舍住不惯,我有点认床。小朋友可别学我哦!”雷蕾十分丝滑地溜到了海望舒身边,说完后,就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人像好闺蜜一样并肩走远了,只把岳灼一个人晾在原地。
岳影帝黑着一张脸跟在他们身后,几次想挤进去,插个话,可惜谁也没给他机会,反而越聊越开心。
于是岳灼看开了,摆烂了,反正就这么一小段路,等到了停车场就可以让二雷滚蛋了,很快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走到停车场入口,看见等在那里的池蜃,岳灼还是转了个弯,将雷蕾送出了学校的大门,池蜃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
没办法,这么晚了,谁让她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出了学校大门才一拍脑袋,“完蛋,忘了叫车了。”
“没事,你叫,大半夜的街上也没什么人,我们陪你等着。”岳灼这话说得像叹气,看着现在还跟二雷贴在一起的海望舒,就更想叹气了。
远处突然快步走过来了一个人影,看不清是男是女,径直就奔着他们而来。
岳灼余光瞥见,心生警惕,两三步上前,就将海望舒跟雷蕾都挡在了身后。
雷蕾越过他的肩膀,好奇地偷窥来人到底是谁,等对方走到路灯下,暴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脸色猛地一变,整个人都缩在了岳灼身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才好。
海望舒就越过岳灼的另一个肩膀,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二雷姐这么害怕。
结果就发现,来的是个梳着齐刘海妹妹头的女孩子,头顶勉强够到岳灼的胸口。
她看都没看海望舒跟雷蕾,径直来到岳灼身前站定,脸上带着与粉丝完全无关的严肃,开口就语出惊人。
“岳影帝,我希望您能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
20. 结课汇报
在这一刻,雷蕾无比的希望自己女朋友是个哑巴。
“叮叮!”
正巧这时手机上传来了网约车已到达的提示音,她便以前所未有的灵活动作,从岳灼身后闪出来,抓着女孩子的手腕子就拽上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闭,关严之前还从缝隙里飘出了一句,“宝宝你听我解释!”
很明显是雷蕾的声音。
司机一踩油门就开走了车,只留下一团尾气,无奈的岳灼,和迷茫的海望舒。
“灼哥,她的女朋友是谁?二雷姐吗?”
过了几秒,海望舒才看看网约车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岳灼,似懂非懂地问道。
岳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拽上了池蜃开来的车。
不起眼的轿车开始行驶以后,岳灼看向依旧一脸问号的海望舒,才开了口,语气里带上了点不易令人察觉的迟疑和小心翼翼,“小月亮你,不知道女孩子和女孩子可以谈恋爱?”
“啊?我知道啊。”海望舒更困惑了,不明白为什么岳灼要这么问,“男孩子和男孩子也是可以的呀!”
“那……”这回轮到岳灼不懂了。
要不然呢?二雷都说出“宝宝你听我解释”了,她俩还能是什么关系?亲姐妹吗?
“嗯?”海望舒看上去比岳灼更加困惑。
尝试着去理解对方的疑惑,岳灼尝试着解释,“刚刚,二□□那个小姑娘叫‘宝宝’,她搂着她的腰,她们两个贴得很近,她很着急的想跟她说明白,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海望舒追问道,就像是听故事的小朋友,迫不及待地问着“然后呢?”
“就是……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不喜欢男的,我也不喜欢女的。”岳灼最后一咬牙,把犹豫了半天的话给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呀!谢谢灼哥我知道了!”海望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在岳灼刚想开口继续闲聊的时候,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岳灼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明天要演的剧本,海望舒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熟悉台词。
于是,他便打消了拉着对方继续聊天的念头,转而望向窗外,看着夜色下的霓虹灯被车速拉成一条条虚实相间的彩色直线。
耳畔响起的,是海望舒小声读台词的念念叨叨。
过了一会儿,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直至彻底消失。
岳灼转头望过去,就看见小月亮的头已经歪到了一边,手上虚虚的握着屏幕还没有熄灭的手机,眼看就要掉到座位底下去了。
岳灼一把捏住他的手机,轻轻抽出来,按灭屏幕,扣在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并小心地帮海望舒调整了一下靠着的姿势,让他能睡得更舒服点。
整个过程中,睡着的人一直都没醒,可见是累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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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的下午,在无数网友的期待下,结课汇报演出,正式开始。
在岳灼试探性的询问过后,宋老师就和班里的学生们沟通,又请示了校领导,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直播间全程直播这一次的结课汇报。
“大家都好好表现啊,没准观众里就有你们未来的粉丝呢。”宋老师最后还开了句玩笑,惹得全班都嘻嘻哈哈地笑开了,也都暗下决心,一定将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
本来其他组是对有岳影帝参与的那一组多少有些不满的,有岳灼在,再加上艺考专业课成绩最高的那几个都在一个组,所获得的关注天然就比别的组要多很多,被选上的机会自然也就越大。
但直播间的开放给了他们另一个机会,即使没有被国家剧院选上,直播也是个很好的曝光渠道,这个专业的学生不会有谁未来不想当演员,那么对于演员来说,自然受到的关注越多越好。
表演系大二的学生们都摩拳擦掌,将自己最好的状态拿出来,迎接这一场直播。
原本用来排练的四个排练室进行了重新的布景,每一个排练室的一侧都摆着一排桌椅,评委老师和国家剧院来的领导坐在第一间排练室的椅子上,面对着教室中的舞台,等待演员们的登场。
评委和领导人手一份学生们自行打印的小册子,上面介绍了每一组的表演内容简介,以及演员姓名和各自饰演的角色。
第一组,《祝福》改编。
剧本里去掉了原文中的“我”,增加了一个与祥林嫂身份类似的女长工,祥林嫂,四叔,四婶,卫婆子的角色不变,在二十分钟的时间内,将祥林嫂的故事从头演到了尾。
自然而然的,因为剧本的缘故,导致第一组只有祥林嫂这个角色相对出彩,而其他配角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啪!”打板的声音响起,众人便转移阵地,前往二号排练室,去观看第二组的《血字研究》。
开篇便是福尔摩斯和华生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鲜血写成的单词印在墙上,大概是出于成本、逼真度、清理难度等等多方面的考量,泡沫板墙上的血字,是拿番茄酱写上去的。
第二组还没开始表演,大家进屋就被那股辨识度极高的酸甜味道给带得集体出了戏。
对于这一组的全部印象,就都变成了“番茄酱”,而无人在意到底福尔摩斯和华生都说了些什么,警官、房东太太、抽丝剥茧中遇到的人又都做了什么。
第三组的《傲慢与偏见》,演的是伊丽莎白在舞会上初次与达西先生相遇的片段,因为是舞会,自然出场人物众多,让人眼花缭乱。
男女主演被淹没在一群跳舞的人中间,看上去甚至有几分不起眼,好在这一组虽然演员最多,但大家的表现都还不错,中规中矩人均70分,没有太大的过失,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能明显看出来,前三组的表演并没有给国家剧院来的领导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也就是祥林嫂让他眼睛亮了一下,剩下的在他眼里,都平平无奇。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间排练室,第四组的学生们并海望舒和岳灼提前二十分钟进入第四排练室准备,换上演出服,画好了妆,连接好音响,播放出婚礼现场的嘈杂。
演员只有四位,大帅不仅出演简爱的表哥圣约翰先生,而且客串了那位打断二人婚礼的律师,宣布罗切斯特先生犯有的重婚之罪。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罗切斯特先生完美的形象,便出现了一道裂缝,又随着疯癫梅森的暴露和对自己过去的剖白,裂缝越来越大,让简爱做出决定,逃出桑菲尔德庄园。
罗切斯特先生失去了他的简。
寻出大门,却一无所获,望着连脚印都不曾留下的大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下去,重新走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简和圣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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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短暂戏份,小四客串简爱的表姐,在两人之间暗中撮合,圣约翰严厉批评了妹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即使处处恪守礼仪,还是处处都能看出动情。
自然大二学生的演绎还是相对稚嫩,但即使是这样稚嫩的表演,也已经能让领导的眼神变得专注,不停地对照着演员表,去确认这些孩子出演的角色。
接下来就到了那个关键的深夜,冥冥中响起了罗切斯特的深情呼唤,终于让简爱下定了决心,时隔一年多,再次回到了桑菲尔德,却震惊地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瞎了眼又失去了左手的罗切斯特先生将自己放逐在了芬丁庄园,似乎准备在这里孤独终老,走向坟墓。
直到那一天,那一刻,他向着眼前的一片白茫茫伸出手,带着害怕与不确定地向虚空中问询,“简,是你吗?”
没想到,却得到了回应。
罗切斯特佝偻的身子舒展开来,重新变得挺拔,他拉着简的手,两人再次走进婚姻的殿堂,这次没有亲朋好友,就只有他们两个,以及前来主持婚礼的圣约翰。
“啪!”最后一次打板,排练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甚至忘了反应,就连一直吵吵嚷嚷的直播间里,都出现了短暂的空屏。
过了三秒,国家剧院的领导率先鼓起了掌,其他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镜头给了海望舒一个特写,记录下了小月亮演技第一次得到肯定的喜悦。
本以为表演就够有趣的了,没想到切身感受到自己的表演能让这么多人喜爱,原来是一件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就好像有巨大的,软绵绵的,毛茸茸的温暖将整个胸腔填满,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某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甘甜。
原来成功地演绎了某个角色,是这样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四组学生全部演完,也就过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国家剧院的领导有些意犹未尽,他突发奇想,让学生们把场地清空一下,大家表演表演才艺。
既然还在直播,多一些让观众们更加喜爱的特长也是要得嘛。
领导的话让宋老师的神色一顿,她有些担心班上的人来疯们自由发挥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转念一想,拒绝了反倒不好,自己紧盯着点就是了,于是便笑着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弹幕也跟着来了劲,学生们在表演的时候,也确实凭借着各自的特点,吸引来了一小部分粉丝,不过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都在提议,让小月亮唱歌。
小月亮是谁?
小月亮就是海望舒啊!
然后,领导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第一个就点名海望舒,“要不然,你先来唱一首歌?刚才演得这么好,唱歌肯定不错。”
也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哪儿得出来的,前后并没有任何的逻辑联系。
呃……
海望舒迟疑地瞥了岳灼一眼,对方递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接着却主动开口,“程院长,要不然,咱们换一个节目?这孩子五音不全呢。”
没想到程院长更来劲了,“哦?那更得听听了,怎么个五音不全法?就唱首小星星吧,这个最简单!”
拗不过领导,海望舒叹了口气,清清嗓子,开了腔。
领导震惊了,领导沉默了,领导后悔了。
21. 又是周五
海望舒硬着头皮唱完,程院长硬着头皮听完。
明明只有六句歌词,却仿佛已经唱了一个世纪。
直播镜头虽然对准的是海望舒,但摄影师十分有心机地将程院长的身影放在了画面的小角落,将他从期待,到震惊,到无语,到满脸空白的表情变化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直播间的弹幕上已经笑疯了,录屏的,剪辑的,配音的,配乐的,网友们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剪辑技术,直接就将【国家剧院程院长变脸海望舒】给顶上了热搜。
其中一条转发已经超过十万的鬼畜视频,还被程院长本人的账号,国家剧院的官方账号,以及节目组的账号联合转发,并艾特了海望舒。
小月亮捏着手机,愁眉不展,一直等到过了十点,胡九意一身疲惫地回到宿舍,就看到自己室友的眼睛,“唰”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小九儿!救命!”海望舒直接扑了上去。
“嗯?”胡九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这个要怎么回?教教我!”海望舒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那副“拜托拜托”的表情又回到了他脸上。
“你就写感谢,写开心,写意外,写惊喜,卖个萌,俏个皮,或者干脆问问总导演,这回有没有写好的模板直接复制粘贴了。”
胡九意走到床边,直接就仰面倒了下去,双眼盯着天花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海望舒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刚刚问他了,他说让我自己写。”
胡九意“噌”就坐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真问了?”
海望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你没说是我让你问的吧?”胡九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海望舒茫然摇头,就看见小狐狸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又仰面重新倒了回去。
“没事,你随意发挥就好,不用想太多。”胡九意瘫在床上,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哦,好的,我知道啦!谢谢小九!”海望舒恍然大悟,道了谢之后,就坐在自己的床上,开始认真编辑微博。
他的回应内容也很简单。
【糟糕糟糕哦买嘎,魔法怎么失灵啦?[1]唱歌跑调,终于暴露了![可爱][卖萌][可怜]】
点击发送之后,海望舒一秒都没耽搁就切换回了自己的小说阅读界面,压根就不知道这条微博发出去的五分钟之内,就收到了超过四位数的评论和点赞。
一个小时之后,与他有关的热搜排名,悄无声息地前进了几位。
“望舒哥?我关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九意的声音响起,海望舒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好”,就继续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中了。
胡九意躺在床上玩手机,屏幕的光将他的脸照亮,手指轻轻的在微博热搜的界面上滑动着。
.
第二个不直播的星期五,一大早,师父和徒弟们就被拉去了一个室外的闯关场地。
到了场地之后,师父们被一伙神秘人士带走,只留下徒弟们在原地,身前站着一位看上去就十分严厉的教练。
教练开始宣布规则。
你们都是勇敢的骑士,需要跨过层层阻碍,救走你们被困在高塔上的王子。
你们要跨过沼泽——一个长达五十米的,里面装满了非牛顿流体的池子。
你们要穿过河流——巨大的水池上,各种独木桥,旋转的圆台,有一定间隔的吊环纵向排列,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水里。
你们要攀上高塔——标准的15米高攀岩墙,在专业选手眼中,也算得上是逼近中等难度的墙壁。
最终拯救你们的王子——四面攀岩墙的顶端是四个小小的凉亭,凉亭里隐约能看到四位导师的身影。
花费的时间越短,你们的排名越高,最终能获得的房间品质,也就越好。
我只给你们示范一遍,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第二次抢房大作战,正式开始。
.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四位导师搭乘升降梯,分别来到了四间凉亭里。
凉亭里有一桌一椅,桌子上放着一台平板。
平板此刻都是解锁的状态,屏幕上显示着同一句话——
【高塔上的王子啊,只有你能破解骑士身上的诅咒。】
这句话下面,还有一个“点击继续”的按钮。
点上按钮,展开新的页面。
【诅咒有1200秒,每答对一道题,便可破解10秒。努力答题吧,等待着骑士的王子。】
继续点击屏幕下方的箭头,打开的,便是囊括了天南海北文科理科各种偏门知识的题库,一共120道题,理论上来说,全部答对,就可以将诅咒全部解除。
看见第一道题的内容,岳灼就扬起了一根眉毛。
这个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
一声哨响,四个徒弟同时冲了出去。
教练用3分45秒解决了整个的障碍挑战,并不代表徒弟们也有这个能力。
周至杭在第一关的非牛顿流体池子就遇到了障碍,因为一时的犹豫,就陷进了直达腰部的池子里,挣扎不出,越着急,就越没有章法,最后只得举手求助,从头再来。
江望和胡九意则是到了水池上的挑战速度就慢了下来,不停地从独木桥,转盘和吊环上落进水里,每次摔落,都只能从这一关的起点开始,再次挑战。
胡九意还好一点,江望因为失误次数太多,已经被周至杭后来者居上,两人瞬间从好哥们化身为了敌人,互相看着不顺眼,都想把对方超过去。
与此同时,浑身湿透的胡九意终于到达了第二关的终点,却在15米高的攀岩墙前犯了难。
他有点恐高。
海望舒并不在这些人等之列。
甚至可以说,摄影师跟上他的脚步都显得有些苦难了。
非牛顿流体之池,迅速跑过。
水池上方的障碍挑战,丝滑到像是已经玩过了上百遍。
最后的攀岩墙,在戴上安全绳之后,他攀爬的速度,甚至收绳子的人都跟不太上,在镜头之下,攀岩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丝滑。
如果将刚才教练攀岩的视频与海望舒此时的动作剪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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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放在一起对比,就能惊讶地发现,他们两个攀岩的落点,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总之,当海望舒登顶的时候,胡九意才堪堪来到攀岩墙前,仰头看着15米高的岩壁,满脸犹豫。
登顶的那一刻,隐藏在凉亭柱子旁的喇叭便发出了响彻园区的声音,“恭喜海望舒骑士,第一个拯救了岳灼王子。”
紧随着这道提示音的,是在小月亮登顶的同时,岳灼也将最后一道题回答正确的“叮咚”。
平板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大大的“Congratulations!”
“恭喜你,所有题目回答正确,解除诅咒1200秒!”
平板发出来的声音被身边的镜头完整地录了进去,摄影师当时就知道了,今晚的节目一旦播出,便又是上热搜的节奏。
实在是太巧,太默契,也太优秀了点。师父和徒弟皆如此。
海望舒好奇地去翻看平板上岳灼答对的那些题目,等他将问题从头到尾翻了个遍,胡九意才艰难地爬上了攀岩墙的顶端。
最后的成绩结算,是师父剩余的“诅咒”时间加上徒弟闯关所花费的时间的总和,海望舒和岳灼自然拔得了头筹,岳灼也能继续享受最舒适的那间宿舍。
而徒弟们的双人宿舍则是一二名一间,三四名一间,胡九意很幸运地将第三名甩在身后,再次成为了海望舒的室友。
正午时分,录制正式结束。
视频素材已经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剪辑房,导演和台长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在晚上的综艺正式播出之前,都要把第二次抢房大作战的视频彻底剪好,放进节目里。
剪辑们气得想骂娘,又在金钱的威胁下低了头,窝在尤其闷热的机房里,苦哈哈的剪视频。
今天的温度是近日以来的最高,大太阳高悬头顶,热气蒸腾。
身为人鱼的海望舒自有凝结身边水汽调节温度的能力,而岳灼一直待在有阴凉又有空调扇的凉亭里,即使现在短暂地身处太阳之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余三个徒弟因为不停地掉进水池子里,反倒不太在意外面的温度。
在这种情况之下,蔫耷耷的乔治就变得格外的显眼。
即使撑着伞,他还是看起来比平时要萎靡不振得多。
原本导演想再录个小花絮用作下周五节目的素材的,但是看着乔治的这个状态,他生怕乔老师中暑,就赶紧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安排车来将老师们都接上。
就在此刻,变故徒生。
一群工作人员搬着器材从他们身边路过,器材很沉,这些人搬着有些费劲,江望似乎是想给导演留个好印象,也似乎想要刻意表现一下,便自告奋勇地前去帮忙。
结果,胳膊就被尖锐的器材角给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鲜血从中涌出来,变成了红色的一大片,在热气的蒸腾之下,独属于血的腥味弥散开来。
乔治看着他的那条胳膊,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晕倒之前,乔治模糊地听见了谁熟悉而充满担忧的大叫。
“乔乔!”
22. 是吸血鬼?
海望舒只感觉自己身后刮过去一股风,一道模糊的身影转瞬间就来到了乔治的身边,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等那道身影停下来了,他才看清楚,那是鹿正平。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鹿老师,一只手狠命地掐着大腿,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保持冷静,极力克制着自己打颤的声音,“乔,乔老师,乔老师?”
乔治不仅没有反应,脸色还变得越来越苍白,冷汗从额头沁出,似乎是觉得呼吸困难,他微微张开嘴巴呼吸,海望舒却从他双唇的缝隙间,隐约看到了两个异常锋利的牙尖。
不像之前鹿正平化身巨狼时候的犬齿那样粗壮,反而像是他曾经在海中见过的那些蛇的毒牙,又尖又长,纤细却不脆弱。
鹿正平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内心中告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望舒你来帮我个忙!你力气最大!”掂量一下自己现在手软腿也软的状态,鹿正平扬声便请了外援。
“来了!”小月亮正琢磨着乔治嘴里的事,忽然听见鹿正平叫自己,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也跟一阵风似的,刮到了鹿正平的身边。
在对方的帮助下,海望舒把昏迷中的乔治背在背上,并在鹿正平的护送下,两人一路朝着休息室的方向快步离去。
胡九意一直目送着三个人的背影,轻轻皱起了眉头。
岳灼的眉头则皱得更紧,他一直盯着海望舒的身影,直至他们消失在休息室的门后,又一把揪住了想要冲过去的江望。
江望简直六神无主,他觉得就是他的原因,才让乔老师晕过去的,急得不行刚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就被岳灼给阻止了。
“岳老师?”即使心中万分不解,他最基本的理智还是在的,语气并没有变得很冲。
“放心,乔老师没什么事的,有鹿老师在,你们就不用过去添乱了。”岳灼的话依旧是那么慢悠悠,懒洋洋,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他与即墨连对视一眼,对方轻轻点了下头,随后就将视线扫向了剩下的徒弟们。
“用不着你们过去,乖乖在这等着就行。”即墨连语气冷冰冰道,是与刚刚岳灼的话完全不同的温度。
也彻底浇熄了徒弟们蠢蠢欲动的心。
包括周至杭在内,他们尊敬岳灼,对即墨连,就只剩下单纯的惧怕了。
他们怕这个总是板着一张冷脸的导师,非必要绝不愿与他单独接触,即使是身为他徒弟的周至杭自己,也只会在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选择去找师父解惑。
不过,与其说即墨连的冷冰冰劝退了很多想要与他亲近的人,不如说是他刻意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主动让别人离自己远一点。
.
另一边,海望舒背着乔治,在鹿正平的指挥下,来到了距离最近的那间休息室里。
关上门,打开灯,乔治被海望舒平放在了三人沙发上。
在日光灯的映照下,乔治种种不属于人类的特征,此刻全都显露无疑。
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皮肤,让他仿佛成为了活着的大卫。正常人在他这个体温之下,是至少已经死了两天的标志,但乔治此刻呼吸正常,胸膛在微微起伏。
不过他依旧还是没有醒来,额头依旧潮湿一片,微卷着的黑色发丝粘在皮肤上,显得他脸色愈发的苍白。
乔老师的眉头紧蹙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微微张开的口中,两颗长长的利齿,仿佛是毒蛇的獠牙。
原来这就是,传说当中的吸血鬼吗?
海望舒微微歪着头,一边琢磨,一边在鹿正平的挥手示意下,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去。
“乔乔?”鹿正平蹲在乔治的身边,声音轻柔地开了口。
乔治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双眉紧蹙地昏迷着。
鹿正平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肩膀。
海望舒只觉得房间范围内的能量场震荡了一下,一种与妖力类似却完全不同的力量,汇聚在鹿正平的手中,并传递到了乔治身上。
下一秒,乔治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已经彻底变得比血还要鲜红的双眸中,只剩下了冰冷的光。
他像野兽一般暴起,指甲变得极为锋利的十指如铁钳般张开,现在在乔治的眼中,面前的男人,就是他唯一渴望的猎物。
鹿正平不闪不避,甚至在乔治将他整个人牢牢锁在怀里的时候偏了偏头,露出毫无保护的颈侧,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将自己的颈动脉主动送进了他的口中。
吸血鬼的獠牙刺入皮肤的时候,只带来了轻微的痛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还不如耳畔毫不掩饰的吞咽声音,更加惹他注意。
乔治对鲜血的摄取堪称贪婪,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终于将注意力从猎物身上分出了些。
不经意间的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年轻人,正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何进食。
乔治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血红的双眸恢复了深棕的颜色,本是一片冰冷的眼神中染上了震惊,紧张,以及难以令人察觉的羞愧。
乔治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地松开了原本死死钳着鹿正平身体的双臂,却被对方给反抱住了。
“慢慢来,乔老师,在你松口之前,先闭上眼睛。”鹿正平低沉且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再也没叫出过“乔乔”。
乔治下意识地照做了,闭上眼睛,随后慢慢松口。
鹿正平扶着他,待他稳妥地坐在沙发上以后,才随手一抹脖子上的两个血洞,魔法的光芒一闪,伤口随即消失不见。
手上残留的血痕,也在他的手指一搓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啦,可以睁眼啦。”鹿正平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不太明显的宠溺。
乔治却没有因此而睁开眼睛,他反而仰头,然后将一条胳膊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让你看笑话了,小望舒。”乔治的语气里都透着灰败,“如你所见,我就是这么个废物,身为血族,却对自己的食物恐惧,反正我是没见过有谁晕血比我还严重的,哈。”
他倒是没问为什么海望舒会在这里,既然鹿正平能允许他继续站在这里,那就说明海望舒确实拥有站在这里的资格。
那条狼只是有时候显得有点憨,但他不傻。
“这有什么的?我也唱歌跑调啊。”海望舒稍显困惑的声音响了起来,见乔治十分惊讶地看向自己,他便带着几分得意地介绍了自己的种族,“我还是人鱼呢!”
这下乔治是真的惊讶了。人鱼一族用歌声求偶他早就有所耳闻,听说他们都是天生的歌唱家,如果这些宅鱼有进军演艺圈的决心,那么全世界的顶级歌唱家,都将被这一族包揽。
但比人鱼的歌唱天赋更加出名的,其实是他们对于婚姻和家庭的态度。
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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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婚姻至上,无论是什么原因无法与族人缔结婚约,都将被视为离经叛道之人,会遭到整个族群的唾弃。
歌声是他们求偶的唯一途径,而一条唱歌跑调的人鱼,乔治无法想象,他将在族群中受到怎样的歧视。
于是吸血鬼顿时顾不上自怨自艾了,他坐直了身子看向海望舒,语气中难掩关切和怜惜,“那你这样,是不是会挨欺负?你长这么大,应该很不容易吧?”
海望舒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欺负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打服了,没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的。乔老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吸血鬼!”
海望舒给乔治带来了接二连三的震撼,听完之后他便摇头失笑,随后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而正式。
“那就重新介绍一下吧,乔治,纯血统血族,今年106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概36,我和这小子家是邻居,他父亲和我哥哥是好搭档,他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大概是鹿正平十分不喜欢乔治强调自己和他差着辈,只是闷闷不乐地一点头,像只被主人强迫表演才艺的狗子。
“好了小阿正,我还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乔治主动向鹿正平伸出了一只手,被对方闷闷不乐地拉了起来。
“咱们得互相保密身份,不能违反了协管局的治安管理条例。”鹿正平瓮声瓮气地解释完,就拉起乔治的手腕,带着他一起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乔治停住了脚步。
“小阿正,这样是不行的。”他轻轻笑了起来,“忘了我的话了吗?”
鹿正平的嘴唇都抿了起来,却没有拒绝乔治动作轻柔,却十分坚定地掰开了他的手。
随后,他便一马当先地走出休息室,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狗子,以及一脸状况之外的海望舒。
.
回到写字楼之后,除了海望舒,其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鹿正平和乔治之间的不对劲。
他们对完的说辞是乔治中暑了,正好鹿正平有处理这方面的经验,经过及时的处理,乔老师已没什么大碍,请大家放心。
可是为什么让乔老师缓解了中暑症状的鹿老师,却在对方面前表现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下午访谈的间隙,胡九意偷偷地去戳海望舒,希望他能给个答案,另外两个徒弟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结果自然是,小人鱼投过去一个十分懵懂的眼神,他甚至没看出来俩人之间的异常,还觉得他们跟平时一个样。
胡九意感到十分的无语。
算了,是我拎不清,找憨坨坨透露什么小八卦呢?这种事及时摆在他眼皮子底下了,他都不一定能察觉得到。
今天的综艺有点特殊,因为中午录完就火速传到了剪辑师的电脑上,一个下午的时间自然剪得比较粗糙,是那种伪直播的视角,观众们却看得更加津津有味。
嘉宾们也惊讶于剪辑师的速度,在一片热火朝天的讨论中,今日的综艺播放完毕,今日的录制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当导演喊了“收工”,带着团队鱼贯离开后,鹿正平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拽起海望舒的手腕子,将人直接拉出了门。
两人一路来到天台,鹿正平特意拿了根拖把杆充作门闩,随后才示意海望舒跟着他来到女儿墙旁边,开口第一句,就让小人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望舒,你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