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宠冠六宫首辅大人抱着白月光哭》 第189 章 柳允景 摇篮中的婴儿,小脸通红,像一只小猴子,皱皱巴巴。 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在睡梦中还吧唧着小嘴。 有些丑,柳眠眠却不觉得丑!她趴在摇篮边上,细细的看着,满眼喜爱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眠眠,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安宁斜靠在床上,头上戴着抹额,看见柳眠眠进来,便伸出了手,“眠眠,你当姑姑的,给孩子起个名字。” 啥? 柳眠眠呆愣愣的伸出手,反握住安宁郡主的手。 后知后觉的问:“四哥,你没给孩子起名字吗?” 柳泽恩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柳眠眠。 略带宠溺道:“安宁,都不喜欢,还是眠眠决定吧!” 好嘛! 这两人给柳眠眠生的孩子。 柳眠眠接过两张纸,仔细挑选。“景行行之,柳允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四哥四嫂你们觉得呢?” 安宁点点头,看向襁褓里的孩子。——只要是眠眠选的,都好! 这孩子!有姑姑庇佑,哪怕没有娘亲在身边,也会一生顺遂的吧? 一定会顺遂的。 柳家会护住这个孩子,安宁郡主的眸中,带着几分担忧和不舍。 这孩子比她长的好,更像大圣的人。 柳泽恩笑道:“安宁,你看!眠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咱们的孩子就叫允景,小名八两。” “好,允景很好。”一滴泪划过脸颊,安宁转过了头。 她不舍,不舍柳泽恩、不舍八两、不舍娘亲、不舍眠眠。 “娘说,女子生完孩子就会多愁善感,果然不错。”柳泽恩嘿嘿一笑,拿袖子擦掉了安宁脸上的泪水。 柳眠眠翻个白眼,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四哥,你同表哥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帕子吗?” 谢凌渊用袖口,柳泽恩也不用帕子,用袖口。 安宁郡主脸色一红,“怨我,我自从有孕便没给泽恩哥哥绣帕子。” 哦吼? 柳眠眠如同醍醐灌顶,她从未给谢凌渊秀过帕子! 嘿嘿!柳眠眠脸色一红。 不是忘记了,是她的绣技难以拿得出手。 … 次日清晨。 “夜莺,这个拿出去做一百个。”柳眠眠把装玉玺的荷包递给夜莺。 “一百个?家主,什么东西需要一百个??”夜莺急不可耐的打开荷包。 一个小印章? 啊! “我就听说,卖赝品赚钱,还是家主聪慧。 可是!公输家没人会做假古董啊!”夜莺声音越来越小,“术业有专攻,这项真不会。” 不会吗? 大意了—— “海棠,请金惠福的白师傅来一趟。” 金惠福的白师傅曾经同柳眠眠打赌,输掉一套掐丝头面。 听见太子妃召见。 白老头急忙放下手中未做好的活计,飞奔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不敢让太子妃等。 — “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白师傅低垂着头,不敢瞎看。 恭敬有礼。 “白老板,平身!坐!喝茶!” 白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否认道:“小人就是一个做首饰的师傅,不是老板!” “价值不菲的掐丝头面用来打赌?白师傅还说自己不是老板吗?” 完咯!被识破了! 白老头摸摸脑袋,摸摸鼻子,摸摸胡子。手不闲着,慌乱太慌乱了! “嘿嘿,养家糊口,养家糊口。” 柳眠眠悠悠的喝口茶水,似笑非笑看着白老头,“哦?” “爱好!嘿嘿,爱好!个人爱好。” “白老板姓白,康伯爷和段尚书的夫人也姓白,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柳眠眠纯属好奇。 白老头眼神一暗,略带嫌弃。“毫无关系。”喝口茶又道:“人心险恶,太子妃娘娘还是跟同龄人玩吧!” 面对白老头善意的提醒,柳眠眠闻到了“辛秘”的味道~ “白老板,这个东西给本宫做一百个。”柳眠眠拿出玉玺。 豪气的往桌子上一拍。 一百个?嚯! “一百个印章?刻阅字?”白老头可听说了,太子殿下不愿意上朝,不愿意批奏折。 以后批阅奏折都印——阅? 白老头拿起玉玺,“这上面的图腾,不像是大圣的东西啊!” “有困难吗?”柳眠眠挑眉问道。 “有困难,老头子我不做赝品,童叟无欺!不能砸自己家招牌。”玉玺被放下。 “不能做?还是不会?”柳眠眠蹙眉。 “不做赝品,是老头子的原则。”白老头眼里灵光一闪。“太子妃娘娘告辞。” 白老头说告辞,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屁股好似粘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的小玉玺。 “宫里有工匠,太子妃娘娘舍近求远找上老头子,我? 说明这东西很重要,而且不能让人知道,对不对? 这东西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这京城啊!老头子敢保证除了我,没人能做出来。 但是…老头子我啊!是个有原则的手艺人,头可断,血可流,原则不能丢。” 柳眠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修棋子用的粘液,用它换不知可否。” 一个太子妃,权大通天!明明可以威逼,偏偏用利诱。 明明可以以势压人,偏偏好言好语相劝。 白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达官贵人,牛鬼蛇神没见过!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年纪最小的太子妃。 偏偏最为和善。 大圣将兴!指日可待。 白老头眼冒绿光,点点头。贤妻富三代,太子殿下要富了。 捋捋胡须,答应的痛快,没有一点扭捏。“可,行!给老头找一间屋子。” 又看向海棠道:“姑娘,拿笔墨纸砚,老头我把要用的东西写下来。 这辈子也是值了,能住一回太子府。” “白老伯,你原则没的挺快啊!两句话原则就丢了?”海棠啧啧两声。 拿来笔墨纸砚,给白老头磨墨。 “嘿!原则值几个钱?那玩意儿该丢就得丢。”白老头手下不停。 一会,便写了满满一张纸。“去金惠福,让掌柜的给你配齐。 让脸生的小厮去。 他若问起我,就说我去访友了。” 海棠疑惑道:“老伯,你不回家报声平安吗?”咋就要住下了呢? “孤家寡人,跟谁报平安?跟鬼吗?快点派人去取,别耽误时辰。” 白老头站起身。 拿起桌上的瓷瓶,塞入怀里,“算了!娘娘派个小厮跟着我,我亲自回去取,顺便跟掌柜的交代一声。” 柳眠眠眸中是得逞的笑意,送给北国一百个赝品!不知道他们欢喜,否? 能不能打开,宝藏! 第 190章 睡觉变笨吗 马蹄泥泞,踏雪有痕,霞光万道好似立足山巅之上。 马是银鞍白马,马上之人英姿挺拔秀欣,柳叶甲泛着银色的寒光。 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未戴头盔。 脸上戴着雄鹰的精铁面具,面具寒光冷冽,遮挡住了眉眼,只留抿紧的薄唇。 骨骼分明的修长的手指紧握一柄长剑,剑身滴着鲜红色的血。 此人,周身一股肃杀之气。她身后是鞑子的尸体。 下马、抱拳行礼:“末将镇北军李长歌,参见八王爷!” 八王爷端坐在汗血宝马上,面露欣赏。“李长歌?可是李老将军的孙子?” “正是。”李长歌仰起头。“末将来迟,请王爷恕罪。” “无妨,是本王突发奇想! 要从险峰而上,没想到遇见了狼群,又遇见了从边境偷袭过来的鞑子。” 天气渐冷,越往北越冷。八王爷为了尽早赶到庆县,便带着康君梧同秦楼和一百精兵抄了近路。 哪曾想,有些点背,又有些幸运。 点背是夜晚赶路,遇见雪狼群,下山狩猎,先是同狼群打了一架。 幸运是——雪山上碰见了鞑子军,人数还不少有五百来人。 又血战一场,总算拦截住了,避免了百姓伤亡。 八王爷伸手一指,“李小将,康世子康君梧向那边去了。” “麻烦李小将了。” 李长歌抱拳,眼里毫无波澜。“是,末将领命。” 翻身上马,“一三小队,随我去营救康世子。” “是。”李长歌带来的骑兵纷纷上马。 策马而去。 看着远去的众人,八王爷对着秦楼的方向伸出手,“秦大人啊!快过来,扶本王下马。” 八王爷早已力竭,但是面子不能丢。 也是个要脸面的中年人。 不能承认,自己老了! 上马必须是威风凛凛,虎虎生威的八王爷。 下马!认怂。 秦楼看着李长歌远去的背影,蹙眉。 秦楼起身,伸手扶住。“王爷慢一些。” … 康君梧到北疆的战场,才知道北国鞑子的凶狠。 一身蛮力,招招致命。 京郊大营里,那些日常的操练,好似小儿过家家。 康君梧咬紧牙关,手中的长剑已卷刃。“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悦薇。” “世子,你先走我们垫后。” “世子,一会儿你往八王爷身边跑。” 他的亲卫只剩三人,四人被二十个鞑子军包围。 康君梧嘴角的血,仿若擦不净。“我跟你们拼了,啊!” 鞑子们哈哈的大笑,“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圣人。” 一柄长刀向康君梧砍去,康君梧侧身,一个翻滚险险避过。 他心下微凉,万念俱灰。 “嗖!”长箭破空。 诸葛连弩直射,手拿长刀之人。 中! 一箭没入肩膀。 马上之人,凌空踏起,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如游龙穿梭。 一道银光,凌空一挑。刚才还嚣张的鞑子,人头落地。 少年面上雄鹰面具,寒光冷冽。“康世子,让开!” 康君梧还是很识时务的,拿着卷刃的剑,退至一旁。 毕竟。 怕死—— 银剑乱舞,银色的盔甲血红的披风同身着黑甲的鞑子,战成一团。 一声长哨! 空中一雄鹰飞过。 “闪开。”李长歌厉声道。 “是。”骑兵纷纷避让。 不知落下何物,“轰隆”一声,地面炸出一个坑。 鞑子哪见过这等神物,躲闪不及直接趴在地上。 “杀!一个不留。”随着李长歌一声令下,骑兵手握长枪。 一道银光雪中起,长刃已吞鞑虏血。 康君梧愣愣的看着手持长剑的人,只觉得无比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样惊艳的人,他若见过,必不会忘! “康伯府世子,康君梧!敢问将军大名。”康君梧抱拳道。 “镇北军,李长歌。” 康君梧听见李长歌的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 不由得蹙起眉头。 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 “李将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必。”李长歌走到鞑子身边,一个用力拔出自己的箭。 那种熟悉之感觉,挥之不去。 康君梧不死心的问道:“长歌小将军可是李老将军的孙子? 将军,可见过李老将军的孙女李悦薇?” “不认识。”李长歌用鞑子的衣服擦擦自己的箭矢。 很好,擦的很亮。 “搜尸。” “是。”骑兵纷纷下战马,把鞑子尸体扒了个溜干净。 身上能用的东西,全扒! 不能用的烧火。 看着光溜溜的尸体,骑兵很满意。“小李将军,尸体怎么办?烧了吗?” “留着喂狼,也算是死后积德了。”李长歌翻身上马,冷哼一声。 “驾。” 一声长哨,长空中一只鹰俯冲而下。 康君梧双眼瞪大,焦急喊道:“将军,小心!” 李长歌伸出右臂,一只雄鹰缓缓降落。 “收队。” “是,将军。” 康君梧再次出声。“小李将军,可否给我们两匹马。” “康世子,此乃战马。”李长歌蹙眉。 意思是战马认主,他骑不了! 嗯? “多谢小李将军了。”康君梧拱手。 好吧!娶媳妇能变笨吗?还是睡多了,会变笨? 原来康君梧能听懂人话啊?为何如今不能了! 李长歌蹙眉,跟陈媛儿睡觉会变笨吗? 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可能是! “你们两个,把马让给康世子。”李长歌叹口气,看向身后的兵。 啥? 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一愣儿。 随后不可置信道:“将军?你同这个发霉柿子有仇啊?” “多谢。”康君梧对骑兵拱手道。 很是谦逊、很是有理。 “好吧!”骑兵翻身而下,跃上了战友的马背。 “驾!”李长歌轻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接八王爷,回营。” “砰。” “砰砰。” 李长歌一回头,四人落下马下。两匹战马,嘶嘶叫的欢快。 呃! 睡觉,果然变笨啊! 第191 章 深夜来访 北国的使者团,已经在北国同大圣朝的边境驻扎了。 商定三日后,两国会谈,迎接北国使者进大圣。 未到八月雪满天,北疆芳草已尽。 如今近十二月,边疆更是狂风凛冽,寒凉刺骨。 “阿嚏!”康君梧推开厚厚的门帘,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一股冷冽的寒意,布满全身,他一个踉跄裹紧身上的大氅。 “嘎吱、嘎吱!”身后的脚印,瞬间被风雪掩埋。康君梧艰难的走到军帐前。 “小李将军,在里面吗?”康君梧问执勤的士兵。 执勤的士兵对这个京城来的软脚虾贵人,多少有点比鄙视。 听说..能从马上掉下来! 呵。 他又抬头看看天,北风哀嚎,大风呼脸。 士兵看着康君梧身上的大氅,略带鄙夷。“康世子,李将军都休息了,康世子也回去休息吧!” 康君梧蹙眉,“在休息?那就是在。”抬起手,自己拽开了房门。 听见门口的声音。 在看兵书的李长歌,拿起书桌上的雄鹰面具,戴在脸上。 “康世子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正襟危坐道。 毕竟相识多年,李长歌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边疆寒冷,入夜更甚,康世子晚上还是不要出行的好。” 李长歌语气中的关心,让康君梧愣在原地。 凝神望过去。 少年坐在铺着虎皮的床榻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本发黄的兵书。 手边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杯。侧脸剪影被烛火映照的格外清冷。 “李将军!康某睡不着,想同李将军畅谈一番。”康君梧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啊? 睡不着,想找人畅谈? 李长歌蹙眉,脸上有些不悦。 她并不想深更半夜,同康君梧畅谈,康君梧又不是猪肉,又不是银子! 凭什么,不睡觉陪他畅谈? 在这北疆,一身肉都抵御不住严寒。 畅谈闲聊都是费体力的,聊的多,饿的快! “康世子,末将能睡着!明日卯时还有操练,就不招待康世子了。”李长歌拿起手边的兵书,不再看门口的人。 炉中柴,烧的啪啪作响。 康君梧并未出去,他关上门,静静的坐在炉火旁。 “李将军,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康家嫡子嫡孙从未上过战场。” 康君梧自嘲一笑,“还险些死在北国人的刀下。” 李长歌抬起头,拧眉问道:“康世子这话让末将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我想听实话。”康君梧拿起脚边的柴,放进了炉中。 “就像这柴,有些只配烧火有些可做家具,做船。”康君梧又自嘲一笑,“我就是那烧火的。” 李长歌放下手中的书。 不明白!李长歌揉揉眉心。 这货——莫不是烧火中毒了? 她为何听不懂,康君梧在说什么? 无病呻吟? “康世子武艺高强,京中人尽皆知,何必妄自菲薄!”李长歌的语气,平静又疏离。 十几年的感情啊! 从从金钗之年到碧玉年华,康君梧是李长歌的全部。 少年慕艾,她也不能免俗。 那段感情,不是李长歌说忘就能忘掉的。 可——比起生死! 那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通房姨娘又算的了什么? 爱与不爱,那些意难平! 早已经被北疆的寒风吹的灰飞烟灭。 被北疆的风雪掩埋在雪山之下。 李长歌摸着身上的软肋甲,释怀一笑。 “康世子的剑法精巧,特点是轻快、敏捷、洒脱。剑气如风。 适合比武打斗,却不适合战场。北国鞑子身强体壮,不能强攻,要攻击不备,找准时机一招致命。” 李长歌看着康君紧锁的眉头,又补了一句。“战场杀敌,不能有炫技。 一招一式,皆要命。 稍有不慎,就得重新投胎了。” 康君梧苦着一张俊脸,“怎么会?一招一式,皆要命?” “康世子,京郊大营不是真正的战场。你们剿匪,剿的都是大圣子民,不会拼的你死我活。 战场是不同的,北国的鞑子只想杀人。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都是以命相搏的。”李长歌说完,便不再看康君梧。 原来心心念念,放在她心尖上的人。如今还不如五花三层的红烧肉。 红烧肉,实惠解馋! 李长歌咽下口水,舔舔嘴唇,拿起手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没给客人倒水喝! “哦!康世子喝茶吗?” 康君梧仿佛陷入沉思,如老僧坐定般,不发一言。 好嘛! 修闭口禅了?李长歌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茶杯。 给康君梧倒满一杯茶。“请喝茶。” 待客之道,李长歌还是有的。 “多谢,李将军。”茶水入口,康君梧表情一僵,迟迟没有动静,缓缓开口道:“好茶,可是金山时雨?” 千金难买的金山时雨吗? “正是金山时雨,康世子见识非凡。” 这金山时雨是北良国送的,送给公输家的。 请公输家出山,去北良造武器,北良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白要谁不要? 白给谁都要。 公输长生这个铁公鸡,路过的大雁都恨不得挨个拔毛,放血吃肉。 更何况是,自己撞上来的北良国君。 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好东西。 这价值千金的金山时雨,就要了两斤。 李长歌前些日子,给远在京城的柳眠眠捎回去许多。 也不知道收到了没有? 想到柳眠眠,李长歌有些饿了——好想吃水晶肘子,和八宝鸡。 康君梧慢慢品尝,果然纯正。“外形形似发髻,条紧略扁,色泽绿润。 其香气浓郁,带有花香。是好茶,不可多得的好茶。” 茶杯也不简单,用一整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杯,通体莹润。 这样的茶,这样的茶杯。 他们康伯府也是喝不起的,用不起的。 家世显赫,武功高强。让康君梧起了结交的心思。 夸赞道:“李将军,茶道上颇有讲究,真看不出来还是一名儒将!” 研究吗? 从前当李悦薇的时候,颇有研究如数家珍。 如今嘛!只要解渴,便好! “康世子谬赞了!没什么研究,是朋友所赠。”不要都不行的那种。 看见李长歌唇边,无可奈何的笑。 康君梧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心跳的厉害。 “康某,想同李将军讨教几招!” 第192 章 贱 “讨教几招?” 艹。 李长歌想学着兵痞子的口吻,大喊一声——讨教个粑粑啊! 这死冷寒天的,讨教?他奶奶个熊的,找罪受吗? 寒风刺骨,懂不懂啊? 真是有好日子,不会过!在屋里喝茶水看书,不好吗? 真是的。 李长歌对着手哈出一口热气。“康世子,无事就回去吧!” 康君梧直勾勾的望着银色的雄鹰面具,他突然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 为何让他心跳如雷? 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李将军,为何戴着面具?” 为何? 李长歌略有不悦。 死冷寒天的,谁愿意戴面具? 冻脸,找罪受吗? 还不是——京城来的熟人太多,她不得不隐藏一下。“丑陋不堪,脸上有疤痕!” 有疤痕? 面具下露出的皮肤细腻,嘴小巧红润,带着一丝冷冽。 让康君梧倍感熟悉。 “小李将军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康君梧拧着眉头,“身形很像。”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李长歌平坦的胸部。 随即又摇摇头。“也不太像。”那人饱读诗书,性子如秋水芙蕖。 . 不像就不像?看胸口做什么? 变平了呗! 埋汰谁呢? 从前的李悦薇只会羞红了脸,如今的李长歌只会拿起剑。“康世子,请!” 切磋。 来… 外面寒风凛冽,北风飘雪。 李长歌长剑出鞘,身姿如松,剑光如雪,长剑在寒风中嗡嗡作响。 “康世子,请!” 康君梧退掉身上的大氅,拔出随身佩剑,长剑轻挥,舞动中剑身嗡鸣。 康君梧的剑招所到之处,美不胜收犹如漫天雪地,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山川河流,鸟语花香、北国风光尽在剑尖之下。 忽而一转。 剑光所到之处,犹如惊涛骇浪,浪拍礁石。 “噹!”两柄利刃相撞。 康君梧只觉寒光一闪,面前之人疾如雷电。 他——头上玉冠应声而碎。 李长歌快剑如风,没有一招一式多余。剑气逼人,剑光如电,找准时机一招制敌。 “康世子,承让。”李长歌收起长剑,立于身后。 脚不自觉的的轻轻跺,——太他娘的冷啦!这虎逼。 冻不死他! 李长歌屏气凝神,松一口气、吸一口气。 高喊一声,“病秧子?你在做什么?” 肉味? 好香的肉味! 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少年脸色苍白,身着银白色鹤羽大氅,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白白胖胖的包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起来做点吃食,不知…?” 少年还未说完,他手中的包子已经易主。 “吃。”李长歌一手长剑一手包子。“还有吗?纯肉的吧?我不爱吃素。” 没等公输长生回话,李长歌挤开他,直接冲进了屋。 独留康君梧在雪地里。 正所谓情义千斤,不抵肥肉四两。 还必须是五花三层的。 李长歌进屋,惊呼一声,“酱肉包!”“病秧子,你可太行了吧!” 大半夜蒸包子,这是哪里来的好人啊! 李长歌嘴里塞一个,手里拿两个。嘟嘟囔囔道:“你等我一起吃啊!我去给外…和祖父送两个。” 嘴一快,差点喊成外祖父。 再露馅,就不好了。毕竟李老将军只有李悦薇一个外孙女。 没有外孙子。 李长歌拿着热乎乎包子,在风雪中往主帅帐篷的方向,狂奔! 康君梧看着倚在门口的人,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段表弟?” 少年眼中厉色一闪,眼里满是冰寒之意,举起右臂。 “嗖!”利刃破空而出。 康君梧只觉面前银光一闪,速度之快他躲闪不及,举起长剑。 额头上一滴汗,滑落。 “砰”利刃钉在他脚前。 “手滑了,康世子没吓到吧?”少年直起身子,脸上的苍白之色褪去,带着一丝红润。 “段表弟,你做什么?”康君梧面露不解,“你要杀我?” 公输长生举起一根手指摇一摇。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错、错、错、本大人工部尚书公输长生。” 正三品的大员,康伯府传承到康伯爷这一辈,已经是从三品了。 世子没继承伯府之前,更是无品级。 所以在京中大营任职的康君梧,也要尊称公输长生一句——公输尚书。 公输长生贱了吧唧的模样,让康君梧这个“正人君子”皱了眉头。 “你娘是公输家的人?” 公输长生皮笑肉不笑道:“康世子,是用肺子说话吗?” “车姨娘,叫公输蕊?”康君梧皱眉。 “咱就说,一个肺子能说出两句废话,康世子也是能人啊!” “公输家的姑娘,怎么会给段尚书做妾?” . 这句话问的,多少有点扎心。 扎公输长生的心。 公输长生也不理解他娘,那个未见过的娘。 他出生,她死。 好好的公输家嫡女,唯一的嫡女,跟一个男人私奔。 这个男人,还是姓段。 姓什么不好?非要姓段。 “你婶子还给你爹做妾呢?你怎么不问问,你二婶? 听说你二婶有孕在身?”公输长生一拱手,“提前恭贺康世子,子孙…呸!弟妹满堂。” 人生得意须尽欢,扎心来得特别欢。 “段表弟,我在同你相谈。” 公输长生“得了吧搜”道:“相谈不欢,有什么好谈的?本官与狗无言....” 与狗无言? 康君梧谦谦君子,伯府世子,前途无量。 从小到大谁不恭维他?上一次被骂,还是在太子府。 公输长生的语气,让他莫名的熟悉。 蹙眉劝道:“都是亲戚,何必言语带刺,长生?” “嗖!”利刃出鞘,不偏不倚钉在刚才的箭矢旁。 两支箭矢,排排坐。 “康世子见谅!本官病入膏肓,手抖——难自控。” 手抖。 嘴里说着见谅,一点见谅的意思都没有。 挑眉看着康君梧,似笑非笑。 贱味十足。 “听说康世子的妻妾都要生了?提前恭贺康世子了。” “我!”康君梧咽下口中的浊气。“家中,只有妾室有孕。” 看着远处的身形,公输长生突然大声喊道:“啧啧啧!贬妻为妾? 康世子,居然贬妻为妾!”你听见了吧?长歌。 贱味十足。 第 193章 贬妻为妾 李长歌脚下,呲溜一滑儿,差点坐在地上。 这大半夜,夜深人静!许多帐篷熄灭的烛火又亮起来,——有敌袭? 待听清内容,大“艹!”一声。 ——贬妻为妾 ——康世子,居然贬妻为妾。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公输长生的声音,贯穿附近所有军帐。 这时候,他气也不喘了!也不吐血了,还有点中气十足的意思。 一个千夫长睡的迷糊的,站起身。 打开门:“你奶奶个熊的,大半夜不睡觉喊啥嘞!” “糠柿子,又是个啥子玩意啊?” “糠世子,你大半夜在这,鬼叫鬼叫滴?想要谁的命啊?吓死老子嘞。” 巡逻的小士兵,赶紧上前,低声道:“千夫长,康世子是京城来的大官。” 啥?大官? 千夫长庞大的身躯,抖了一抖,睡意醒了大半,“那个掉下马的,康世子?” 巡逻小兵点点头,低声蛐蛐道:“刚才跟小李将军比武,头上的玉冠都被小李将军打碎了。” “不自量力!”千夫长嘿嘿一声关上了门。接着睡—— 边疆的将士,头都拴在裤腰带上。 命都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慕强!谁拳头硬,听谁的话! 康君梧不知道,他简简单单的华丽丽从马上掉下来,已经成为笑柄了。 好几十个人对战二十个北国鞑子,打不过?最后死的剩四个了,真熊。 打不过鞑子,抱着他跳崖一换一都不会? 怂。 “呸!老子就是抱着北国狗跳崖,也不能认怂。”躺在床上的千夫长嘟嘟囔囔。 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杀三个赚大发了。是镇北军人人信奉的信念。 . 李长歌一路小跑,雪花带冰片。“病秧子,你鬼叫什么?闭嘴。” 公输长生捂着胸口,软软的靠在门框上。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一颗药,哆哆嗦嗦放进嘴里。 脸色苍白,眼里是化不开的伤痛:“长歌,康世子骂我娘。” 李长歌冷哼一声,磨牙道:“你猜,我信不?” 公输长生口一张一合——酱肉! 什么?还有酱肉。李长歌转过身,“康世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么浅显的道理,康世子没听过吗?” 康君梧蹙眉——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么糙的话,康世子真没听过!“李将军,我并未骂公输尚书的娘。 我们只是闲聊,公输尚书还问候了我二婶。” 哎呦! 没看出来康世子也是一个,会告黑状的! 公输长生倚着门框,手捂着胸口,“长歌,我胸口疼。” “哼,装吧!你就装吧,谁能有你会装啊!”李长歌直接冲进屋子。 肉包子,她来了! 男人,哪里有肉包子香。公输家同白家的爱恨情仇,自己解决去吧! 康君梧看着李长歌的背影,若有所思。抬腿跟了上去。 公输长生直起身,伸手拦住。“康世子,这么晚来别人家做客?不好吧!” “想看看本官同长歌的爱巢吗?” “咳咳…”李长歌华丽丽地呛了。 “哎!多大的人了,吃个包子还能被呛到。”公输长生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 “慢点吃,没人同你抢。锅里还温着五花肉呢!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四个字让公输长生说的婉转又暧昧。 李长歌隔着面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落在康君梧眼里,好似情人之间的调情! “你们是那种关系?”康君梧的语气里略带嫌弃。 “李将军,你身为李老将军的孙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嫌弃又带着痛心疾首。 “京城中好女子多的是,你何必勉强自己和他人?” “康某回京,可以给将军保媒。” 公输长生看着李长歌喝光了杯中水。 贱嘻嘻摆手道:“不劳康世子费心,我们回京自会去护城河边…救两个!” 护城河边? 被戳的康君梧冷了脸,他厌恶公输长生,莫名的厌恶。 不知为何,又舍不得离开这里—— 一个喂饭,一个吃饭。 屋里满是咀嚼的声音,无人同康君梧说话。 康君梧便打量起公输长生的住处。 床榻上铺着一张白熊皮,皮毛洁白如雪。 床榻尤为的大,睡两三人都不成问题。床榻下还铺着一张雪狼皮的脚垫。 包着金边的金丝楠木箱子。 红木的桌子,四角也用金子包着,精铁的锅碗。 康君梧的目光被墙角的仙鹤烛台吸引。 烛台不过成人手掌大小,通体纯金,仙鹤背上的白羽却是真的鹤毛。 根根分明,异常精巧。仙鹤嘴上叼着一朵莲花。 莲花栩栩如生。 康君梧的脚,不由自主走到烛台旁边,伸手拔下仙鹤口中的莲花。 莲花离口,鹤背上的烛火瞬间熄灭,没有一滴火光溅落。 巧夺天工。 公输长生不急不慢,从被窝里拿出一个鸭蛋大小的夜明珠。 补足了屋里的烛火光。 然后开骂道:“你踏娘的有病吗?人家用膳你熄灯? 我娘死的早,没教过我礼义廉耻。 你娘也死的早吗?”手那么欠呢! “这是段尚书给你的?”康君梧爱怜的看着手里的莲花。 他儿时去段家,看见如此精良之物,心生喜欢。便撇下脸面同小姨母讨要。 小姨母就把这仙鹤烛台赠予他,他拿回府,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搂着睡。 结果—— 被他姨夫段尚书知道后亲自上门讨要,又要了回去。 康君梧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公输长生面露嫌弃,“你喜欢就给你了!公输家有的是!” 莲花重新被放入仙鹤口中,烛火亮起。 “不必了,只是想起一些儿时往事。” “哦。”不要算了,省了! 公输长生拿出帕子,面带讨好的笑,“长歌,你别动我给你擦擦嘴。” 康君梧突然间眼睛…很疼! 第194 章 打听一个人 “康某想同李将军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不认识。”公输长生拿起筷子,夹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想也不想就回怼康君梧。“不认识。” “来,长歌!这块好。”贱兮兮道。“张嘴,啊!” 李长歌蹙眉,并未张口。 太贱,她忍受不住。 太油! 李长歌放下筷子,举起茶杯。“末将认识的人不多,恐怕帮不上康世子的忙。” 端茶送客。 “康某打听的人,小李将军一定认识,是你的表妹李悦薇。” 李长歌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她不明白康君为何打听她? 作为李悦薇的她,已经死了。 李长歌不知道,公输长生知道啊! 始作俑者,投放小纸条的公输长生放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康君梧。 康君梧被公输长生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一声,转过了头。 只听公输长生贱兮兮道:“上坟烧纸也轮不到康世子,康世子是闲得蛋疼吗? 打听人家姑娘的事,有失君子之风吧! 本官有老熟人,他常来看本宫,等他再来的时候,本官替你问一嘴。 问问李悦薇投胎到哪了,可好?”可好两个字,说出来还带着颤音。 李长歌重新拿起筷子,对着红烧肉挑挑拣拣。 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不想理! 谁都不想理。 — “老熟人?什么熟人?”康君梧心下一惊。 有一个想法从心里砰的一声,蹦出来——段长生也认识悦薇? 他的悦薇那么好,段长生会不会做横刀夺爱的小人? 公输长生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拜你小姨母所赐,本官同黑白无常是比邻好友。 下次他们再来?本大人,替你问问他们,李悦薇投胎到哪了!” 同黑白无常是好友? 一周病两次,一次三天一次四天。 可不是—— 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是好友嘛! 没准判官崔珏看到他的名字都觉得亲切。 生死簿上属于公输长生的那页,死亡日期都被改了好些次。 估计段长生的娘,在地府求爷爷告奶奶,头都磕破了。 只为让她儿子长命百岁,多活一些时日。 李长歌想到柳眠眠的话,想到大圣的太平盛世,边疆同生共死的兄弟。 公输长生——若死? 死了?他死了?投石机怎么办?还没做好的火炮怎么办?火药怎么办? 李长歌大喝一声,“公输长生不许瞎说。” “呸!呸!呸!我瞎说的,再不瞎说了!”公输长生举起手。 “我再瞎说,就让我媳妇不理我。” 仰起头对着康君梧挑挑眉。 贱了吧唧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李长歌不再看他,转头问道:“末将能问一句吗?康世子怎么知道李悦薇没死的?” 康君梧还是有点心计的。 他知道——同太子妃三十万两的交易,是一个字不能说的。 为啥?因为太子妃会倒打一耙。 他母亲已经得罪太子妃了,他们康伯府同东宫的关系不能再僵了。 不能了—— 康君梧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 李悦薇眼神极好,只一瞥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主要是字少、缝大好看! ——上面写着李悦薇还活着。 没头没尾的就这一句。 李长歌眼里厉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归于平静。 平静无波道:“悦薇表妹已经嫁人了,康世子不必再挂怀了。” 嫁人? 康君梧的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 在烛火的加持下,竟然比公输长生的脸还苍白无力。 公输长生暗叫一声不好。 装作挠痒痒,在自己身上左抓右抓,实则迅速按住腋窝下的大脉。 久病成医,公输长生还是懂一些的。 他瞬间脸色惨白,一副随时见阎王的样子。 虚弱无礼,满脸冷汗、嘴唇苍白。 公输长生垂眸,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 比惨?康君梧你不够格。 毕竟他公输——段长生!是真惨! “公输长生!”李长歌顾不得其它,直接拽开公输长生的胸口。 掏出药瓶打开 喂他一颗药丸。 还贴心的给他拍拍后背。 公输长生的后背被她拍的啪啪作响,感觉要断——段长生了! “病秧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去叫军医。” “长歌,你在意我吗?” 李长歌刚要转身去叫军医,就被公输长生拉住,“长歌,你在意我吗?” 公输长生这个芝麻汤圆,知道李长歌一定是在意他的! 他的火药、大型连弩、投石机、还有太子和太子妃梦寐以求的火炮! 还都只是雏形,它们离不开他。 她离不开他,大圣朝也离不得他。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哪里有“价值”二字来的实在! 李长歌不出所望的点头,“在意!你快别说话了,我扶你去榻上躺着。” 怎么会不在意呢! 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她真的需要他。 在意! 比在意自己都在意!李长歌恨不得分他二十年寿命。 不…十年。 分给他十年寿命,十年时间投石车、火炮、火药应该能造出来的吧? 想到这些东西,这些花钱如流水的东西。 它们好像吞金兽。 李长歌也明白了,为何一开始的连弩射程只有一米? 因为公输家的钱财,都让老谷主公输恒给长生买药了!没钱制造改进连弩。 那一米的射程只是公输长生的爱好。 如果不然—— 连弩这东西,公输家都不会研究。 因为费钱,要一遍一遍制造改进。 弩身用到的木材,公输长生就试了几十种,弹性好且不易变形的木材。 这些木材要能够承受弓弦的巨大拉力,保证连弩的结构强度和稳定性。 做出几十个连弩,最终才选定用桑木做驽身。 驽机、箭头是精铁制造而成。 精铁是普通的铁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质地坚硬。 一支短短的箭矢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铁匠,三天三夜的捶打,打磨淬火步骤一样不能少,一样不能错。 方能成型。 银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长歌叹口气,一两银子逼倒英雄汉。 “康世子,想知道李悦薇的下落?” “她——不曾嫁人吗?”康君梧抬起头,苍白的唇间有了一丝丝血色。 “不曾。”李长歌斩钉截铁。 不曾?康君梧脸上的喜色蔓延开来,眼角也有了些许笑意。 起身拱手道:“请李将军告诉康某,悦薇的下落。” 李长歌勾起嘴角,“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康世子可愿意出。” 第 195章 熟悉的十万两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十万两银子。 不是一百两一千两银子,是十万两。 李长歌以为他是谁?太子妃吗?康君梧心里的那点熟悉、慌乱都被十万两打散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甚至带着愠怒。“李将军,莫要开玩笑。” 李将军?李长歌自嘲一笑。 当她戴上面具,再不是那个温婉贤淑的李悦薇,再不是京城第一才女。 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侍郎府嫡女。 他,便不识。 相逢不相识,终成陌路人! 豆蔻年华的梦,彻底的碎了。 李长歌扬起笑脸,“康府百年功勋之家,不会连十万两银子都没有吧?” 还真…可能没有了! 康善人。 公输长生躺在床榻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憋笑,太难受了! 他想告诉李长歌,这几个月花费的银子,都是康伯府捐赠的。 康伯爷——“大慈。”康君梧——“小善。” 他们父子——“慈善。” 公输长生都想去寺庙,给康家父子二人供奉一个长生牌位。 早晚三炷香。 公输长生脸色也不白了,也不喘了。 “本官多嘴一问,康世子找李小姐有事?” 康君梧不愿多说,只是点点头。要事? 再续前缘,成亲生子的大事。 公输长生坐起身,嘴角是鄙夷的笑,“康世子,当初未成婚先迎娶贵妾,至李家小姐为何地?” “康某不能见死不救。”康君梧眼神一暗。 “如果陈小姐不是文王妃表妹 ?不是陈家嫡出小姐? 康世子还会救吗?” 康君梧蹙眉,“会,康某救人同身份地位无关,只关乎性命。” 同身份地位无关? 公输长生眼中的鄙夷,少了一分。“康世子出门不带小厮,不带护卫吗?非要亲自下水救人?” 康君梧摇头,“康某那时正在当值,并未带护卫,身边只有一名小厮。 小厮不会泅水。 当时康某并不知道那女子是陈家小姐,我不能见死不救。” 这叫什么?康伯爷歹竹出好笋? 康君梧正直的发蠢? 公输长生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人还怪好的嘞!救人家姑娘又搂又抱。 你忘记自己有未婚妻了吗?” 康君梧满脸不赞同,“我如何能见死不救?” 公输长生扶额,眸光深深。“康世子,不怕未婚妻误会吗?为娶妻先迎贵妾进门,让李小姐如何自处? 李小姐身为太子妃知己好友,自然为太子一派。 陈贵妾是文王一派。 康伯爷私下里同废王—西郡王交好。 你们伯府一手算盘劈拉吧啦响,三个派系都占全了? 真是开大、开小、都不输啊!” 李长歌打量着公输长生,说这么久,连喘都没喘! 咬牙切齿道:“病秧子,你又装病?” 啊? 完啦! 难怪老祖宗说,多说多错!果然是老祖宗诚,不欺我! 公输长生一捂胸口,倒在榻上。“哎呀——— 本官只是为李小姐发声,同仇敌忾了。 如今,那口气散了!心口疼…咳咳…” 康君梧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我们康家只忠君爱国,不涉足党争,公输尚书莫要胡说八道! 为悦薇发声,你又是她的谁?凭什么为她指责于我? 悦薇那般善良,只要我解释清楚,她会原谅我的。” 李长歌点点头,康君梧说的不错,她已经原谅他的。 本是陌生人,何苦乱人心!再见已是陌路。 陌路之人,何来仇恨! 她如今心里装着家国天下、装着边疆的白雪皑皑,再无一丝一毫的地方— 能放下一个康君梧了。 见识过高山的人,不会再回到后宅了! 更何况? 李长歌看着榻上的公输长生,她如今还得救人一命呢! 七级浮屠。 打了一个哈欠。“康世子不给银子,就请回吧! 死冷寒天的,不想听你逼逼叨叨的,末将同公输大人也要休息了。” 同公输大人休息了。 公输长生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往里面让了让。 拍拍身边的位置。 同公输大人休息了? 康君梧不由得心口一疼,目光在李长歌和公输长生身上游走。 略带嫌弃道:“身为李老将军之后,小李将军怎可自甘堕落!” 康君梧痛心疾首,太痛心疾首了。 公输长生贱兮兮一笑,眼里却无太多温情。“我们的事,就不劳烦康世子费心啦!” 李长歌起身,拿起门边的佩剑。 拱手道:“告辞,康世子有功夫情情爱爱无病呻吟,不如好好练武。 多杀两个鞑子,保家卫国。” 这话说的,让康君梧面露窘迫。“今日康某有伤在身,可否请李将军一日后,再同康某比试一次!” 听见康君梧的话,李长歌转过身。“康世子,毫无意义的比试能证明什么呢? 输赢又能证明什么? 赢了我,也只能证明你武艺高强。 又有何用呢? 我的武艺不是为了比试,而是保家卫国。” 李长歌不等康君梧反应,直接打开门,“嗷…好冷!” 从温暖的室内到室外,李长歌的盔甲的精铁面具,好像冻在了身上。 忍受不住一点!“阿嚏…” 不知何时。 西北风刮大雪,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子。 整个军营只有三个屋子烧的是炭火,其余的人都烧柴。 只有公输长生的屋子烧的是无烟的银丝炭。 烧柴火的好处就是,不加柴火炉子就灭了。 想到她屋里的炉子,恐怕早就灭了,能冻死人。 李长歌一跺脚,“康君梧这个倒霉催的,非得找我比武。 下次再找我比武,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推开房门,“阿嚏…”何止炉火灭了,烛火也早就灭了。 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一样! 苦谁不能苦自己,冻谁不能冻大腿。 李长歌关上门,又推开了隔壁公输长生的门。 进门一愣。“那个?康世子还没走呢?” 公输长生嗤笑一声,“康世子,一起睡吗?” 康君梧看着去而复返的李长歌,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康世子,请回吧!”李长歌真的是困的厉害。 眼泪狂飙。 看康君梧纹丝不动,李长歌叹息一声。 “康世子,十万两白银,价钱不能变,你耍赖我也不能让步!” 李长歌也想要钱,买银丝炭烧火。 谁懂啊! 是真踏娘的冷。 第 196章 十万两到手 这时候不知道公输长生是发疯还是争宠,突然来了一句,“长歌,咱们出门去看雪、看月亮吧?” 李长歌解披风的手一顿。 看雪? 看月亮? “你有病啊?快吃药吧!死冷寒天的看月亮? 没事吧! 嫦娥从月亮上下来,都得冻成冰雕!” 李长歌天天同兵痞子们混在一起,她还能说出更难听的。 不!她还能更不拘小节。 “康世子快回去睡吧! 你屋里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没有士兵用过,保证没有皮屑和臭脚丫子味。 再不睡觉,一会天亮了。”李长歌纯属善意的规劝。 不是她困! 李长歌坐在榻上,脱掉军靴,只留厚厚的羊毛长袜。 拽掉膝盖上的狼皮护膝,对着手上“哈…”口热气。 公输长生起身下地,拿起桌上的手炉重新加了炭,递给李长歌。 李长歌自然的接过,捧在手心里,坐在榻上眼皮打架。 什么花前月下,看雪看月亮?通通都没有。 因为冷。 整夜赏雪,为何啥?挨冻吗! 北疆只有泼水成冰,没有整夜的看雪看月亮,除非不要命了。 呼出的气是暖的,吸进去的气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这么冷的夜晚,李长歌只想睡觉,在暖和的被窝里。 . 康君梧突然抱拳,单膝跪地,“李将军,我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便要跟着使团回京了。 请你告诉我悦薇的下落。” 刚要眯着的李长歌,被吓的一个激灵。“十万两,我现在就能带你见她。” 原来没觉得康君梧这么烦人啊! 李长歌蹙眉,“十万两,我带你去见李悦薇,今晚就能见。” “咳咳…”公输长生坐起身,他也不困了! 从被窝里掏出夜明珠,看的清楚些。 “李将军,可是说真的?”康君梧欣喜若狂,“悦薇就在军营里?” “在。”李长歌很是肯定。 康君梧脱下腿上的高靴,解开小腿上的束带,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我没有银子,只有银票,不知道可不…”可以。 康君梧还没有说完,李长歌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 日入十万两,比当初康伯府给的彩礼都多。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李悦薇在面具下挑挑眉,——自己这么值钱的吗?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李长歌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弄脏羊毛棉袜。 直接蹦过去,从康君梧手中拽出银票。 也不嫌弃臭,仔细翻看起来。 纸张?厚度、颜色、纹理、质感都对。 又举起来对着烛火,看银票的夹层,掌柜的签字,印章水印。 代号、图案微雕!细致入微。 主打一个仔细。 “康世子莫怪,我从未见过十万两的银票,自然要仔细一些。 防微杜渐嘛…不对不对! 小心驶得万年船。” 公输长生忍不住失笑,先是嘻嘻然后嘿嘿再哈哈!“长歌,你不要太可爱! 堂堂康伯府的世子,不会骗人的。” 李长歌点点头,“我没说他骗我,只是没看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 这得买多少头猪,吃多少顿肉啊! “病秧子,让你的人采买些猪肉和鸡鸭回来!咱们大伙也改善改善伙食。 让炊家子们做汆白肉。你不是会做豆腐吗? 再做几板豆腐呗?”李长歌眼睛锃亮,比面具还反光。 公输长生用帕子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康君梧一心找未婚妻。 他未婚妻一心想吃汆白肉!!! 康君梧想再续前缘,李长歌只想坑他钱! 公输长生看着一整晚披头散发的康君梧,大发慈悲的道:“康世子,箱子上有发带。 你先把头发,束起来吧!一会还要见李小姐呢!” 康君梧拱手,“谢公输大人。” 他此时此刻觉得段长生人品还算可以,还会替他人着想。 待束起发。 康君梧又蹙眉道:“这个时辰,悦薇还不曾睡觉吗?”他怀疑自己被李长歌骗了。 公输长生看着…手拿着银票笑嘻嘻的李长歌,点点头。 肯定道:“放心吧!李将军从未失言过。” 李长歌确定无误后,拿起银票仔细叠好,放在自己的软肋甲里。 甲在人在,人在钱在。 摘下面具,一转身,“康世子,好久不见!” 惊喜不惊喜? 公输长生斜靠在榻上,“哈哈…本官就说李将军从不食言吧!” “悦薇?”康君梧如梦初醒,砰的一声打开门。 一只鞋子还未穿好,直接跑了出去。 李长歌眼疾手快,直接锁上了门。“咔嚓!” 打个哈欠,灭了烛火。“睡觉,明日还有晨练。” 端的是荣辱不惊。 “尚书夫人,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嘛?”公输长生不想睡,莫名的不想睡。 李长歌拍拍身上的软肋甲。“今天就不脱了,怕丢!” “快睡吧!明天康君梧反悔,跟我要钱,咱们就说他梦游了!没看见他的钱! 这军中都是我的兄弟,没人给他作证。” 公输长生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盖上。“哈哈…” “呼呼。”李长歌沾枕头就睡,睡梦中嘴角翘起。 公输长生支起身子,在黑夜中看着李长歌的脸。 李长歌长了一张宜室宜家的脸,公输长生翘起唇角。 他突然很喜欢,摸着胸口的起伏跳动——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他突然想活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还好你不喜欢我,我如今可没有十万两银子了, 你不知道火炮多废银子。” 公输长生有些无语,大圣朝的皇帝扣的要命。 听说皇陵还未修好,皇帝都不敢死。 死了没地方埋。 公输长生又觉得大圣朝的皇帝,也不容易。 建朝已久,沉疴难起。 造军船啊!太子妃娘娘的心真大! 第197 章 是我配不上她 多少委屈和不甘。 只要穿上战甲推开门,走出去的便不再是李悦薇。 是那个君当长歌行的李长歌,是威风凛凛的小李将军。 是上阵杀敌铁马金戈的小李将军。 今日则不同。 晨光微曦,小李将军揣着热乎的银票,一步三跳走到了老将军的帐前。 “小李将军早上好!”守门的将士喊道。“小李将军,今天很高兴?” “没错没错,今天早上特别好。”李长歌嘴角的笑都压不住。 踮起脚,跳一下,拍拍将士的肩膀。“长高了不错,今天给你们加菜汆白肉。” 小将士咽下口水,“真的吗?” 李长歌眸光一闪,“真的。比真金还真,京城来的康世子给镇北军捐了十万两的军费。 用于改善伙食。” 康世子捐银子,改善伙食?守门的将士心里有点愧疚,嘿嘿一笑。 “康世子真是好人,俺们再也不叫他…落马蛋子!” 落马蛋子?李长歌点点头。“嗯,毕竟是京城来的贵人,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长歌?进来。”屋里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 “是。”李长歌刚要进门,转头对着小将士招招手:“附耳过来。” 七尺壮汉的小将士像小媳妇一样,弓着身子低垂着头。 凑近李长歌,低声道:“小李将军,有事吗?” 李长歌吩咐几句,小将士咧嘴一笑。“好好,末将马上去办。” 看着小将士跑远,李长歌拍拍软肋甲—银票—里面有银票。 “祖父。”李长歌笑意吟吟,推门进屋。 老将军看见李长歌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 这孩子见到姓康的那小兔崽子就这么开心吗? 老将军叹息一声,如今这局面可咋弄啊! 新欢旧爱集聚一堂? “长歌啊!心情很好啊?”李老将军抓抓灰白的头发,愁的直挠头。 “祖父,你可别拽头发了总共都没几根了。 都拽没了,威风凛凛的李老将军就是个秃瓢。” “哼。”李老将军冷哼一声,手从头上拿下来。 捋着胡须,开始拽胡子。 “祖父有何烦心的事?”李长歌献宝似的拿出银票。“何以解忧,唯有银票。” “这点银子你留着自己花吧!还至于……至于!” 待看清银票上的数额,李老将军一拍脑袋,“至于,太至于了。 长歌啊!你昨天夜里捡钱了。” 捡钱? 可不就是捡钱了嘛! 这要是十万两的白银,一宿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康世子捐赠的善款。”李长歌蹙眉——善款?可以这么说吧? 老将军拧着眉头,心里寻思这老康家人有这么好心? “听说过款给寺庙的,捐给庵堂的,没听说过捐给军队的!” 老将军把烛火拿进一些,钢印、水印、掌柜的签字、代号图案。 看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是真的?” 突然拿银票的手一哆嗦,差点没烧了。“这不会是他给你的聘礼吧?” 李长歌纠正道:“祖父!捐赠的善款。” 老将军拿着银子,爱不释手。当初他给姑娘的嫁妆都没这么老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武将出身。 人家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他一出手—不是石头就是布。 还有一手老茧。 “这康伯府真是有钱啊!一出手就是十万两,这是要给咱们军营重塑金身啊!” 李长歌挑眉道:“祖父,重塑金身?你当自己是大罗金仙啊!” 老将军面露凶光,“我要是大罗神仙就好了。 老子一挥手! 把你爹那个杂种变到我身边,老子我左一拳右一拳,把他狗头打爆。” 李长歌摇头失笑,“祖父又瞎说,他远在京城呢!” “长歌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庆县看看你娘。”老将军把银票叠的四四方方、板板正正,放进怀里。仦說Ф忟網 起身踱步。 对着门外喊道:“把军需官给我叫进来。 老头子要多买些肉,给我家长歌补补身子。” 提到肉—— 李长歌伸出手。“祖父,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银子?”老将军捂着胸口,吹胡子瞪眼道:“给我了,就我是的。” 李长歌拍拍腰间不存在的荷包。“我已经让人去镇上买肉了,中午加餐吃汆白肉。” 又拍拍胸脯,“我—李长歌垫的银子。” 伸出手,“祖父?” “给给,祖父给你两千两银子。”老将军刚要说,再给你买个漂亮的钗子带。 就看见李长歌身上的软肋甲,闪着冰冷的银光。 胸前一马平川。 他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外孙女就变成男人了。 “艹踏娘的老康家!”伸手取下挂着的银枪。 “老子找康世子切磋切磋去。” 咬牙切齿,咬牙切齿。手指的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祖父,康君梧身上有伤。”李长歌赶紧挡在门前。 “你心疼?” 李长歌往右一步,让开了门。“您请,能得老将军指点是康君梧的福气。” “哼。”老头冷哼一声。 老当益壮的年纪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老将军手握银枪,一脚踹开了康君梧的房门。 “砰!”木门应声而碎。 呼呼的北风刮进了康君梧的屋里和心。 康君梧坐在榻上,茫然的抬起头。 脸色苍白满眼的红血丝,“外祖父。”声音沙哑的厉害。 “噹!”银枪砸地。 “别这么叫老子,你不配! 滚出来出来跟老头打一架。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 互不相干。” 康君梧咽下满嘴的苦涩,“外祖,悦薇和段长生他们是——是什么关系?” “你看见的关系。”老将军银枪一指。 可枯坐一夜的康君梧想站起身,试了几次!腿麻了—— “李老将军,我想从军。” 老将军撇撇嘴,“康世子,你在京郊大营任职,莫不是傻了?得了呆病健忘了?” “君梧想加入镇北军。”康君梧仰起头,眼里泪光闪动。 “老将军,从前还是如今我都配不上她。 她从前通透如明镜,如今如明月高悬庇护一方百姓。 而我…而我!不配康姓。 只限于男女情爱中无法自拔,是我配不上她。” 康君梧眼眶猩红,“是我—配不上她!” 第198 章 绿帽子王者 老将军骄傲的仰起头,“你这几句话,还真说对了。 你配不上我家悦薇,她在逆境不自哀,在困境不弃。如——”如啥来着…? 老将军想不出来了,毕竟他是一个武将,没看过文人的书。 如什么玩意? 刚才康君梧说如…如啥月亮? 啥月亮都对,老将军觉得自己的外孙女比月亮还好看。 老将军眨眨老花眼,眼里带着一分欣赏。 毕竟康君梧给镇北军捐金身了,这一分欣赏来自于十万两! 要是康君梧还能拿出十万两,他还能欣赏一分。 捋捋胡子,夸赞下:“歹竹出好笋,你比你爹强。 你爹武将家的嫡子长孙连战场都不敢上。 天天蹲在京城救女人,生孩子。” 老将军想到康伯府的康老二,叹息一声:“你二叔还算个爷们! 可惜他没有儿子,无人承他衣钵。”尛說Φ紋網 老将军手握银枪,转身就走了。心里寻思——看你会说话的份上,先放过你。 康君梧因为自己的嘴,少挨一顿毒打。 中午。 军营里的士兵都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汆白肉,不限量的那种。 白菜、豆腐、还有五花三层肉,一起炖在铁锅里。 白烟升空,热气腾腾。 香气四溢。 康君梧端着自己的铁饭碗。 看着碗里七八片的五花三层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这样的膳食很糙,他从不曾吃过。 这样的吃食,在他眼里无异于猪食,无异于泔水。 “落—康大人您吃啊!”旁边的人兵尴尬一笑,差点喊说落马蛋子! 康君梧舔舔唇道:“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个?”他实在无从下口。 “那哪能啊!”小兵摇摇头。 康君梧松一口气,他就说嘛!这样的猪食怎么吃? 小兵摇摇头,“平日里有饼子和菜汤,打仗的时候才能吃肉!平日不打仗,哪里能吃上这么好的肉!” “多谢康世子。”小兵万分感激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众人端着铁饭碗,都仰起头高声喊道:“多谢康世子。” 眼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有的是真挚的感激。 康君梧一头雾水,不解的问旁边的小兵,“你们为什么谢我?” 小兵咽下口中的肥肉,舔舔嘴唇,眼里都是感激。“康世子你真是好人。 给我们捐十万两银子,这个冬天我们有肉吃了。” 十万两? 悦薇把十万两拿出来,给镇北军改善伙食了! 十万两如果给家中的庶妹们,或者京中的贵女们,她们只会买金钗买珠宝首饰。 他的悦薇都捐出来,给将士改善伙食了! 此刻。 康君梧觉得自己好渺小。 他对面的小兵,身材黑瘦黑瘦的,脸上还有冻疮,手上也有。 “你——你杀过鞑子吗?” 小兵骄傲的仰起头,“杀过好几个。” 杀过好几个? 康君梧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里,让他胸口涨的疼。 “你这么瘦,怎么做到的?”康君梧心中苦涩,眼里带着一丝崇拜。 小兵嘿嘿一笑,“不要命呗!在战场上只有不要命,才能活着。 我们头说,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了、杀三个赚大发了。” 小兵放下碗,拍拍胸口,骄傲道:“我就杀了三个鞑子,赚大发了。嘿嘿…” 嘿嘿。 这一声“嘿嘿”,黑在了康君梧心里。 小兵看向康君梧,“康世子!你的汆白肉不吃吗?”小兵舔舔唇。“我们伙夫的手艺特别好。” 康君梧浑浑噩噩的抬起手,拿着筷子扒拉一大口。 入口咸的要死。 五花三层的猪肉,白的多红的少一口咬下去,又带着一丝丝的腥味。 腥味不大,可这腥味在康君梧的嘴里却逐渐放大。 呕!他险些呕出来。 又大口喝一口汤,才咽下口里的菜。 “好吃吧!”小兵询问道。 康君梧使劲咽咽口水,压下恶心之意。委婉的回道:“有些咸。” “吃咸点才有力,平日里伙夫都不舍得放盐。”小兵又咕噜噜喝一大口汆白肉的汤。 “你们李将军平日里,也吃这样的菜吗?”康君梧心下一痛。 段长生就是用包子和红烧肉,骗走了他的悦薇! “康世子,你问哪个李将军?我们军中姓李的将军有三人呢!” “小李将军,李长歌。”李长歌三个字,好像一根针扎进了康君梧的心。 康君梧的前胸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平日也吃这些吗?”如同猪食的食物。 她一个京中贵女,吃穿住行无一不精细,她怎么吃的下! 小兵皱眉,心里寻思这康世子怎么要哭了? 脸怎么煞白呢? 冻脚?凉气入侵?正所谓寒从脚底来。 小兵看向康君梧的鞋。回道:“那当然啦!小李将军都是同我们一起吃饭的。 康世子,你是不是冻脚啊?你去军需官那取双棉鞋吧!” 小兵伸出自己的脚,“我们今年发的棉鞋,可暖和了。 都是新棉花做的。” 新鞋的军费,也是康君梧捐赠的——三十万两。 康君梧是不是好人?是。 “康世子,你不爱吃吗?”小兵看着康君梧手里的铁饭碗,“再不吃,一会就冻上了。” “我——没什么胃口。”康君梧食不下咽,他从出生从未吃过这样的食物。 突然想起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给我吧?别浪费。”小兵目光灼灼的看着康君梧。 康君梧点点头。 小兵拿过碗,咕噜噜一瞬间光盘…光碗。 “康世子,你真是好人。” 好人吗? 康君梧也觉得自己挺好的,救了陈媛儿,陈媛儿又有孕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如今——怎么也有十四级浮屠了。 以后陈媛儿孩子生孩子,孩子生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 他康君梧就是在世活佛。 绿帽子王者。 第199 章 被发好人卡的康世子 “康世子你为什么不和官员们一起吃饭? 他们的饭菜都是单独做的,我看见了,都是四菜一汤。 跟我们吃的不一样。” 小兵也看出来了,这个康世子根本吃不下美味的汆白肉。那又何必勉强呢?他不懂啊! 康君梧斟酌再三道:“我想来投军,从小兵做起。” 投军? 偷听康世子说话的将士们,都抬起头——他们不信,一丁点都不信。 京中贵人来投军? 还想从小兵做起,体验生活吗? 好日子过够了?山珍海味吃噎住了?绫罗绸缎穿起皮了? 上北疆来受苦? 还是心上人跟人跑了,心灰意冷了? 没苦硬吃? 一名骑兵忍不住笑道:“咦?弄啥嘞?康柿子甭开玩笑嘞!你这细皮嫩肉的人啊! 可受不了这个苦喂!”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唠唠叨叨道: “你们这些贵人啊!别说打仗喽!天寒地冻滴,尿尿都是问题。 冬天拉粑粑能冻掉屁股。尿尿能结成冰… 还是回京城做世子,来得轻松自在。” 旁边的人放下碗,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是!康世子你是好人,俺们劝你一句,你呀不适合留在北疆啊! 你眼里木有狠劲!杀鞑子要狠,不死不休的那种狠。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咱们一退缩,他们就冲上来杀你咯! 鞑子才不会惯着你嘞! 你看看俺多狠,俺跟你说我再杀两个鞑子,就是十夫长嘞! 十夫长,朝廷就给俺发媳妇嘞!” “呸!狗剩子你想的还挺美滴,十夫长还给你发媳妇,发屁滴媳妇。 百夫长、千夫长才发媳妇滴。” 狗剩子一梗脖子,“小李将军说,明年开春太子妃娘娘就给咱们找媳妇。小說中文網 还有那认识字的呢!” 旁边的人,“呸!人家认字的能看上你?看上你啥?看上你睡觉打呼噜,好像地龙翻身一样响?” “哼!”狗剩子冷哼一声,“赶明个俺就跟公输大人学字去。 明年开春肯定能找到媳妇,俺可疼媳妇了,发的银子都给她。啥活也不让她干。” ——“哈哈!媳妇还没影呢!你就吹上了。” ——“分,明年让将军给你分个膀大腰圆的。” “康世子你娶媳妇了没有!”小兵问道。 “肯定娶了啊!人家是世子还愁找不到媳妇吗?” “那康世子,你媳妇长的好看不啊?” “京城贵女,肯定漂亮!跟仙女似的吧?” “康世子,你几个媳妇几个妾几个通房丫头啊!跟俺们说说呗?” 媳妇?正妻吗? 康君梧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是李悦薇的脸! 浅笑安然。 她是人间最美的春色,是康君梧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苦笑一声,“有一妻一贵妾,没有通房。” “啊!” “啊!”周围“啊”声一片。 狗剩子羡慕道:“俺也想成亲,等沐休回家,就让俺娘请媒婆去说亲。” ——“狗剩子,你不等朝廷分媳妇了?” ——“狗剩子,你不说你有娃娃亲吗?骗我们呢?” 狗剩子摇摇头,“没骗人,我们村里的葛春花她家姑娘。” “编的有鼻子有眼,那你媳妇呢?” 狗剩子惋惜道:“还没满月,被火烧死了。” “骗人。” “狗剩子骗人。” 康君梧貌似不经意的问:“小李将军平日里,同你们聊天吗?” ——“那当然啦!小李将军一点架子都没有。” ——“俺们都是兄弟。” ——“别看小李将军长的瘦小,在战场上猛的呦!天神附体。 张三是不是?” 叫张三的点点头,“是是,小李将军的剑快的跟闪电似的。” “小李将军,身法也快。” “就是长的矮点。” “就是矮点,不耽误找媳妇。” “听说小李将军有未婚妻!”一个小兵低声道。 康君梧捂着胸口,苦笑一声。想告诉他们,那么优秀的小李将军,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定亲许多年,他竟然不知道她武艺如此高强。 一招一式没有拖泥带水,只有剑走游龙。 一招制敌。 她温婉贤淑的后背还有更美的身影。 他们康伯府失去了什么? 康君梧站起身,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不知不觉来到李长歌得门口。 敲门,“小李将军,你在吗?” 巡逻的小兵赶忙跑过来,热情道:“康世子,小李将军不在屋里。” 小兵扬起笑脸,笑的一脸谄媚。 颧骨升高。 托十万两银子的福,如今军营里的将士对康君梧都特别的亲热。 看见他,两眼冒绿光。 康君梧觉得李长歌在为他着想,让大家记得他的恩情。 对他…一片良苦用心。 其实李长歌是怕他反悔,把银票要回去,先下手为强。 恭维他、忽悠他、万一还有下一个十万两呢! 这都说不准,事在人为。 凭本事忽悠银子,不丢人。 日入十万两白银,发家致富能吃一冬天得肉,岂不美哉? 康君梧往前走几步,又敲响了公输长生的门。 巡逻的小兵喊道:“那个康世子啊!公输大人也不在屋里头啊!” 康君梧眸色幽暗,“他们两个一同出去的吗?”晚上在一起不够?白天也要在一起吗? “小李将军去附近村里转转,巡逻去了。 公输大人。”巡逻小兵低声道:“公输大人身体不好,不能跟着小李将军去巡逻。 那村里离军营好几十里嘞!公输大人走不到那,走半路没准就冻死嘞! 他去做武器去了。” 巡逻的小兵一指远处的高台,“看见那了吗?公输大人可厉害了,要做投石车。” 巡逻小兵又叹息一声,“公输大人,人可好了就是身体不好。 可惜了!” 康君梧望着远处的高台,眉头紧锁。 高台太远。 他只能看见公输长生白色的衣角。 “李长歌、公输长生。” 康君梧再次觉得他配不上李悦薇,除去家世他康君梧一无所有。 “谢谢你。”康君梧同巡逻的士兵道谢。 “康世子真是好人!”巡逻小兵乐呵呵道。 康君梧神色一变。 他如今觉得“你真是好人!”这句话,越听越刺耳。 … 两日后。 天气异常的晴朗,北国使者团从边境进入,到了庆县。 第 200章 坑爹啊坑爹! 北国使团 为首的人男人,身材魁梧健硕,硬生生比秦楼和公输长生和康君梧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皮肤略黑、高颧骨、脸部的下颌线如同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 眼眸成褐色,目光阴鸷如同吃人的野兽。“鄙人—平圣王卓烈。” 平圣王几个字,说的尤为大声。 卓烈是当今北国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那种。 当今北国王杀太子抢到皇位后,就赐封自己的亲弟弟为平圣王。 从【平圣】二字就能看出来,此届的北国王和他弟弟是有雄心壮志的。 想踏平大圣国土或者咬掉大圣国一块肉。 “八王,好久不见啊!怎么不认识本王了?老友见面不值得高兴吗?” 十几年前八王爷去北国接回长公主谢璇之时,同卓烈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卓烈还未成年,身子还未长成,没这么高大壮硕。 十几岁的孩子,眼里是嗜血的光芒,如同野兽。让八王爷谢堓记忆深刻。 八王嘴角翘起,眸光幽暗。“卓烈王,许久不见!你长个了,四肢愈发发达了。” 鄙人!平圣王? 真是又谦虚、口气又大,也不知道是那个大圣的先生教他的? . 平圣王卓烈听见八王爷的话,似笑非笑。 这大圣的八王爷再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大圣有句话——人至暮年,身渐挛缩。今日一见八王,果然如此啊!” 一个嘲笑对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个讽刺对方人老皮松骨头缩缩。 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嘴上说着剑拔弩张的话。 一时间,两国随行官员皆不敢发出声响。 屋里剑拔弩张。 白鹤羽衣少年一撩袍子,跪地。 表面态度恭敬道:“微臣段长生参见——逼人拙劣王爷!” 逼人拙劣? 平圣王卓烈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死死盯着公输长生,“你是谁?” 公输长生态度更加恭敬道:“微臣工部尚书之子,段长生参见逼人拙劣。” 大圣的官员们嘴角翘起,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压不住一点!好一个逼人拙劣!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找扇——扇巴掌的扇! 无知者无畏啥都敢说! 等等这小子说的什么?段长生,工部尚书之子段长生? 坑爹? 他玩坑爹这一套? 大圣随行官员低下头,都为工部段尚书捏把冷汗。 “逼人拙劣?好一个工部侍郎之子,真是后生可畏啊!”反应过来的平圣王卓烈冷哼两声。 “八王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八王?八王爷正满地捡乐子呢! “逼人拙劣”—想笑不能笑的八王爷,憋的也很辛苦。 因为一句话,八王爷都有一丝丝欣赏公输长生了。 “啥?本王不明白拙劣王的意思啊! 本王一介武夫,读书少不知道拙劣王,是何意思?” 八王爷谢堓面露不解,“哎呀”一声。“秦楼秦大人,你学识渊博,可否给本王解惑啊?” 被点名的秦楼嘴角含笑,态度恭敬。“回王爷,鄙人是对自己的一种自谦,只有本人可用。 所以拙劣王可以说逼人,段大人却不可!” 公输长生一拱手,态度更加恭敬。“请拙劣王恕罪,本人从小离府。 有娘生没爹教。 四书五经皆不会,并不知道逼人——本官不能用,只能拙劣王用。” 逼人——傻逼人! 不解释还好,让公输长生这么一解释。 八王爷更乐呵了,这小病孩真会说话! 拙劣王身边的侍卫拔出腰间弯刀。 弯刀直指公输长生,大怒道:“你找死!” 公输长生仿佛被眼前的弯刀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往后退了一步。 仰起头天真的问,“拙劣王,本官哪里说错了吗?” 那天真的样子,好像村口的二傻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平圣王卓烈面色不虞,一挥手,“你下去吧!不要跟傻子论长短。” “是。”护卫收起弯刀。 卓烈王冷哼一声,面露凶光道:“段尚书…本王记住了。真是教子有方,本王去京城会一会他。” 公输长生扬起笑脸,苍白的脸都红润了。“谢卓烈王。” 这谢--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意思了。 嘿嘿。 坑爹啊! 平圣王卓烈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公输长生,有疑惑有审视。 良久。 移开目光,看向八王爷谢堓,“八王爷不尽尽地主之谊?带本王逛逛吗?” 八王爷冷着脸,“卓烈王说笑了,军营里有什么好逛的。” 逛逛?在军营里逛逛? 把军事布局图给你看看呗? 村口的二傻子公输长生仰起头,“下官带王爷去逛逛吧!” “啊?”卓烈想到了八王谢堓会拒绝,他只是随口一说,试探大圣和八王爷的底线,罢了! 着实没想到大圣的官员会有人同意! 脱口问出:“你的官位?是你爹花钱捐的?” 秦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收敛,拱手道:“王爷高鉴。”王爷说的对。 平圣王卓烈看向公输长生的目光里,带着鄙夷和嫌弃。 嘴上却夸赞道:“你很好,有你是你爹的福气。” 这不就不谋而合了嘛! 公输长生眼含泪水,相见恨晚啊!“英雄所见略同,本官也觉得,我爹有我,是他的福气! 拙劣王真是段某的知己。” 大圣随行的官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爹真是有福气! 福气冲天。 直冲天灵盖的那种,福气! 众人齐齐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恨不得一人抓一把瓜子。 坐着看!公输尚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公输长生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印章。 “下官把这枚印章,送给拙劣王!希望大圣和北国亲如兄弟。” “不必了!什么东西本王没有!”平圣王卓烈定睛一看,还真没有。 玉玺。 他们北国的玉玺! 平圣王目光不离公输长生手中的玉玺,“那就多谢段大人了。” 眼冒绿光。 如若绿光有温度,公输长生的手都能烫伤。 公输长生嘿嘿一笑,更像村口的二傻子。 “本官就说拙劣王同我一见如故。 你身为王爷恐怕不好随意要一个臣子的礼物。” 公输长生满脸真诚道,善解人意道:“要不?拙劣王也赐给微臣一个信物吧?” 公输长生胡搅蛮缠,不按常理出牌的劲儿,随行的官员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们的太子殿下,天天都游离在常理之外。 他们只恨,今日没买瓜子。 有一把瓜子,也不至于干站着。 第 201章 持续坑爹 平圣王卓烈委实没想到啊!这二傻子会跟他要礼物! 北国人同大圣人着装不同,北国寒冷,北国人常穿棉衣,还会用雪狐、雪狼皮等物做衣。 穿戴厚重,腰间不方便佩戴香囊和玉佩。 一般男子,腰间只佩戴一柄匕首长短的弯刀。 平圣王卓烈的腰间,也挂着这样一把弯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 弯刀给傻子?平圣王卓烈很心疼。 可是二傻子手里的玉玺,更让他心动。 平圣王拽下腰间的弯刀,刚要扔过去。 就看二傻子一晃悠,险些平地摔倒。 平圣王卓烈的心,也跟着晃悠一下。“格老子的,你站稳点别把玉…玉印章摔了。” “多谢拙劣王关心。”二傻子公输长生嘿嘿一笑,手又抖一下。 平圣王卓的心,又惊一下! 众官员齐齐蹙眉,一个印章而已?为何拙劣王如此在意,如此上心? 北国没有玉石吗?这么穷了吗? 不能啊! 随行官员看向平圣王手中的弯刀,上面镶满了宝石。 不像穷的样子啊! 八王爷目光深邃,眼里皆是狂风暴雨。 他想把公输长生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可是! 北国使团都在,他不好贸然行事。 忍无可忍,平圣王亲自温柔的把弯刀塞进了公输长生的手里。 公输长生还是懂事的,随即奉上印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平圣王险些拿不住。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枚玉玺同画卷上的一模一样。 那张画…早如斧凿刀刻般刻在了他脑子里。 玉玺上的每一个纹路,每一个凸起,他都一清二楚。 这是玉玺! 如熊般健壮的卓烈止不住浑身颤抖。 强行压制住激动的心,貌似不经意的问:“段大人,这印章本王很喜欢,能否问一句,段大人从何处得来的?” 平圣王这态度,和颜悦色要多好有多好,他同北国王说话就这态度。 公输长生在平圣王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往上涨! 从二傻子变成了段大人。 段大人一拱手,“回禀王爷,我爹给的。” 平圣王眼里阴云密布,“本王记住你爹了。” 公输长生眸光一闪,“能得王爷赏识,是我爹段尚书的荣幸。”段尚书三个字,声调加重。 平圣王卓烈眼中戾气一闪,“好一个段尚书。” 他们在北国掘地三尺没找到的东西,在一个尚书手里? “有机会,本王要认识认识这位段尚书。” “是我爹的荣幸,荣幸!”公输长生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八王爷眼中精光一闪,心里只觉公输长生不简单。 只听公输长生又道:“拙劣王爷,本官陪王爷参观下军营吧?” 还有这等好事? 平圣王卓烈瞳孔微微一缩,嘴角带着笑意,“麻烦段大人了。” 这句段大人,真心实意。 平圣王一拍手,“来人!给段大人取一些小礼物。” 不多时。 平圣王的两名随从抬着一个箱子进来。 北国王爷公然贿赂大圣朝官员。众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时间齐齐看向八王爷。 八王爷无视大家的目光,一心只思考,公输长生手中的玉玺哪里来的呢? 众人一看!身份最高的八王爷都默不作声。 随行官员也装起了死人。 康君梧刚要出言,秦楼一个侧身挡住了康君梧。 平圣王卓烈一指箱子,“这些赐给你。” “谢拙劣王恩赐。”公输长生态度虔诚,比上坟烧香都虔诚。 箱子被打开,一箱子的石头白的、紫的、绿的、红的和如水般透色的。 公输长生定睛一看,都是原石,品质还不太好! 嘿!看来各国的皇帝、王爷都挺抠的。 心里嫌弃的要死,面上不显,“谢拙劣王恩典。” 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那小白脸笑的要多甜有多甜。 平圣王卓烈决定,日后留这个二傻子一命! “走吧!” 一声怒呵:“等等!段长生你身为大圣子民,怎可献媚北国人。”康君梧气的眼眶通红。 “你要忘本吗?你怎配当我大圣子民。 军营重地怎么能让带北国人出入闲逛。” 平圣王卓烈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双如野兽的眼睛盯着康君梧。 “你想找死!本王不介意送你去喂雪狼。” 康君梧在如熊般强壮的平圣王面前,像一个小鸡崽子。 北国人有天生的优势。 他们身强,体又太壮了,大圣朝对北国毫无胜算。 . “无妨!我爹造了点小东西,本官带王爷看看。”二傻子公输长生的语气里有几分炫耀。 随行的官员都开始装鹌鹑,不声不响。 心里都开始寻思——回京对自己家孩子都再好一些。 报应这东西,会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就呼脸上。 人在京中坐,报应天上来! “你爹是工部尚书?”平圣王卓烈话是对公输长生说的。 嗜血的目光始终落在康君梧身上。 他身上的弑杀之气,让康君梧想要逃…尛說Φ紋網 卓烈是从尸海中走出来的,如今三十多岁,可死在他手上的大圣将士…数不过来! 康君梧身为伯府世子,从未上过战场,气势上不能相比。 一种战栗感…直冲天灵盖,康君梧有一种感觉!如果在战场上,他恐怕已经死了。 “拙劣王爷,请。”不知何时公输长生已经打开了门。 “王爷此次前来是和谈的,大圣和北国咱们两国如今是盟友。”谄媚还是谄媚。 这般谄媚取悦了平圣王卓烈。“哈哈…小友所言极是。” 从二傻子到段大人到小友。 康君梧看着段长生的目光带着痛心疾首。“你配不上悦薇。” 康君梧说这话?公输长生就不爱听了。 他眼神锐利如刀,嘴上贱了吧唧:“你配,你配!你最配!呸…” 平圣王卓烈走出门,又回头看向康君梧,嘴边是嗜血的笑:“我记住你了!” 待北国人全部走出去,屋里空无一人。 康君梧跌倒在地。 … 公输长生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空地。 空地上放着一黑色长铁桶。平圣王卓烈有些不悦,他想看军营,看军势布局图。 “小友这是什么?”平圣王卓烈语气中带着不耐。 “我爹段尚书做的小玩意儿!”段尚书加重。 “咳咳…这个东西可好玩了!王爷你把这个点燃。”公输长生指着一根线。 第202 章拙劣回国都 “平圣王卓烈殿下,微臣这里有火折子。”秦楼上前,递上火折子。 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不知道的! 还以为…站在秦楼面前的是他心爱之人,不是身强力壮如熊的拙劣王。 平圣王卓烈蹙眉——这大圣人不会有阴谋吧? 一个两个的都是当奸臣的好苗子啊! 溜须拍马,还挺让人舒服的。 平圣王卓烈接过火折子,顺着公输长生指的地方,点燃线头。 他也想看看这黑桶是什么东西。 只见黑桶中崩出一道光,向着远处的山头而去。 只听惊天动地“砰——”的一声,天地间为之一震。 大圣的随行官员,北国的随行官员和护卫如同心有灵犀般,通通跌倒在地。 跌作一团。 远处一座小山在一声巨响后,夷为平地。 天空中升起一团白烟,分不清楚是烟还是雪。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小兔崽子这是做什么?”八王爷跌坐在地上。 请神了吗?一座小山能顷刻间灰飞烟灭! 非神力不可为。 公输长生捂着嘴,轻咳两声。“咳咳…我爹做的小玩意。”今日说话太多,他有些嗓子疼。 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舌上,几个吞咽间才稍微好一些。 王八爷站起身,想大喊一声我信你个鬼! 段尚书只会抹墙、造房子。 “你爹?”平圣王卓烈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你爹?” 暗杀…明杀! 此刻在平圣王心中通通想了一遍。段尚书这样的人才,平圣王卓烈不打算让他,活在大圣! “本王才想起来,国内还有要事等着本王处理。就此别过!” “平圣王?不跟使团进京了?”八王爷嘴角翘起,略带嘲讽。 平圣王卓烈蹙眉深思,他要回国都,把玉玺送回去。 还要把今天的事情,跟他皇兄禀报。 更要派出杀手,刺杀段尚书。 “十日后,本王的皇叔会带使团出使大圣,八王爷请稍等他几日。” 拳头决定硬度。 不可一世的平圣王卓烈都会说请了。 一天之内,学会礼! 平圣王卓烈来不及思考,仅仅带着几名贴身护卫,从边疆策马狂往北国国方向狂奔。 —— “设宴、军营中设宴!本王出银子。哈哈……”八王爷谢堓很是高兴。 “有此神器必将踏平北国。” 秦楼扶额,斟酌再三低声道:“王爷,真的火炮还未造好。 这只是是假的,用来迷惑平圣王的。” 什么?八王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深地法令纹,都耷拉了!抬头纹清晰可见,一瞬间老了三岁不止。 他还想有生之年,干翻北国,把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算呢! “你猜的?还是公输长生同你说的?”沮丧了。 “是微臣猜测的!恐怕是有人在山下提前埋好了大量的火药。 这边铁球腾空,那边点燃火药。” 吓退平圣王,这么大的喜事,今夜静悄悄的,没有庆贺。 秦楼猜测真正的火炮还未做好,今日只是虚张声势。 “王爷不必如此沮丧! 今日同公输大人一见,微臣觉得公输大人有勇有谋,并非池中之物。 这火炮终有一天能成。” 八王爷哀叹一声,“本王不是怕我活不到那天,是怕公输长生活不到! 他比他爹强。”有勇有谋,要身强体壮有谋略,要啥都有谋略。 “哎!微臣也怕。”秦楼叹息一声。 见微知著的秦楼,真相了。——火炮没做好!今天的假的。 “微臣告退。”秦楼拱手行礼。 “小秦且慢,陪本王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是。”秦楼扶额,“王爷,这是微臣的房间。” “哈哈哈,不耽误喝两杯。”王八爷很是欣赏秦楼。 一壶酒过后。 秦楼有些微醺,八王爷谢堓啥事没有。 他平日里都喝烧刀子,入口辛辣的烈酒。 如今这酒他喝的没滋没味。 看秦楼有几分醉意,他试探的问道:“小秦啊!你家中可有妻妾了?” 妻妾? 秦楼的心中闪过一个身影,娇俏可爱的人。 随即摇摇头,浅浅一笑,“回王爷,儿时家中长辈给订过一门亲娃娃亲。”小說中文網 “定过亲事了?没听说你成婚了啊?”啥玩意!八王爷失望了。 秦楼是何等的聪明,那天宫的瑞雪如今变成八王府的雪县主。 八王府的谢娇从郡主变县主,还被送到了沛县。 种种迹象,秦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秦家不适合瑞雪,瑞雪身份再高也不能成为宗妇。 再者,他对八王府的瑞雪毫无感情,不认识。 秦楼装作不知,笑回道:“还未成婚,秦某未婚妻感染疾病不幸身死。 秦某同她自幼相识,感情极深… 理应给她守孝。”秦楼儿时的确有未婚妻,感情好不好就靠他一张嘴。 “哎!你也是性情中人。”八王爷拍拍秦楼肩膀。 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再不说这个话题。 酒过三巡。 八王爷转身回了自己屋子,秦楼眼中醉意…皆无! 秦楼的小厮关上门,低声道:“主子,奴才听见康世子在隔壁哭。 主子带奴才去看看呗!” 秦楼给自己倒一杯水,“康君梧不是住军营吗?今日怎么回这了?” 小厮后知后觉,没给自己主子倒水,嘿嘿一笑。“不知道啊! 哭的嗷嗷的!跟…跟哭坟似的。” “走吧!”秦楼拿起披风。 “主子,奴才给你披上。”得偿所愿,能看热闹的小厮眼中立马有活儿了! 主仆二人走到康君梧房门前。康君梧正好开门出来,眼眶通红。 “秦大人,喝一杯吗?”康君梧声音沙哑。 第203 章 至善至蠢 “康世子,本官今日着实喝不下了。”秦楼态度温和有礼。 康君梧这个人至善至蠢,他并不喜欢。 都说一叶知秋,康君梧这人四季不分。 挡都挡不住他的蠢,他比那蒙眼睛的驴都较真。 康君梧面露悲切道:“那就不耽误秦大人了,我去找公输尚书。” 听到康君梧的称呼,公输尚书?秦楼失笑。 果然拳头够硬,称呼变得够快。 公输长生凭借一己之力,教会两人何为“礼。” 秦楼伸手一拦,“且慢!康世子,公输大人的身子恐怕喝不得酒。” 估计也不愿意同你喝酒。 康君梧突然低声道:“他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被公输尚书害死了。” 康君梧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狗剩子,他再杀两个鞑子就是十夫长了,他还没娶媳妇。 还有那个小兵,我还没问他的名字。 他们一行十二个人都死了。 明明前两日,我同他们才吃上汆白肉。” 明明他们还向往着以后的生活。 “我要去问问公输大人,他凭什么?”康君梧甩开秦楼的手,面露厉色。 他说发疯就发疯,着实把秦楼吓一跳。 心里不由感慨,他同康君梧都是会投胎的。 一出生便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康君梧比他还会投胎。 他还需走一步想三步,步步为营,步步算计,自己活的都累,身后秦家是助力,也是负担。 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康君梧至善至蠢,他这样的人在秦家,家产都保不住。 奈何人家是康伯府嫡子 无奈一笑。 秦楼用力一推,反手关上了房门,屋里只留秦楼同康君梧两人。 秦楼的小厮一跺脚,趴在门缝上。——他也想进去听,谁懂啊! 只听康君梧吼道:“连你也要拦着我吗?我只是想要问问他…” 秦楼面上如沐春风,眼里却带着一丝鄙夷。 “问公输尚书什么?康世子当研制火炮像娶妻纳妾那么简单吗? 公输长生走两步都要喘一喘的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平圣王?你还不懂吗? 这大圣朝的和平,还能维持多少年?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这大圣不只是皇室的大圣朝,也是百姓的大圣朝!”秦楼吼出这句话,自己微微一愣儿。 唇边是绽开的苦笑。 他们世家大族尤其是秦家,爱国是真!忠君是假!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谁在位辅佐谁,爱国?爱谁的国也不一定。 如遇乱世全族避世,盛世而出,方保世家大族兴盛不衰。 可如今喊出这句话,秦楼的胸膛微颤,整个心变得火热,他想看大圣…长盛不衰。 “公输长生只是用自己的方法,稳住了当今的局面。” 那样的一座小山埋着十二个引爆点。如今也埋着十二具英魂。 边疆寒冷,引线太长火苗容易灭。为保万无一失,需要十二人守在各自的引爆点。 待空中亮色一闪而过,他们便点燃引线。 “为什么是他们?”康君梧艰难出声。一路保护他的护卫死了,他认识的将士也死了。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压得康君梧喘不过来。 秦楼被康君梧吼的一愣儿,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康世子不应该当伯府世子,应当剃度出家当京中佛子。 他们身死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公输尚书的错。 公输尚书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及他,你也不及。 如果有选择,回到点引线之前。康世子可愿替他们其中一人受死?” 秦楼说完一番话,不等康君梧回答,开门欲走。 “我愿意,秦大人我愿意。”康君梧喃喃出声。Www.XSZWω8.ΝΕt 秦楼的手停在门上,“康世子,保家卫国是将士的职责,以血肉之躯,换大圣太平盛世。 今日牺牲之人他们不曾悔,也不曾惧。 他们身后站着他们的亲人,有他们想保护的人。 我儿时听过一句话,是你二叔说的。 若国破山河断,吾愿死后化山河,守吾国寸土寸地。 你二叔战死后,康家英魂已断。” 秦楼打开门。 小厮一个踉跄“咚”的一声倒地,迅速爬起来。“嘿嘿,少爷洗脚水给你打好了,嘿嘿!” 秦楼吩咐道:“嗯,你去给康世子要一壶酒。” “公子,别喝了太晚了。”跟傻子喝酒容易被传染。 “康世子需要一壶酒,好好洗洗脑子。” “哦?”小厮悄咪咪看向康君梧,嘟嘟囔囔道:“那一壶可能不够。” “少爷,你快回屋吧!洗脚水奴才都给你打好了。”小厮挤眉弄眼。 “少爷,咱们秦家可没有爵位,经不起折腾。”小厮苦口婆心。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跟康君梧一起玩啊!人家有爵位有丹书铁券。 死不了,玩不起自己。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一样的存在。 “康伯爷那个啥康二夫人,都没事。没被惩罚没被皇上申饬。”小厮啧啧叫声,挑眉道。 皇上没申饬。 就是让内侍敲锣打鼓的,把康二夫人的女儿康慈送回了康伯府。 美其名曰,伺候有孕的母亲,床前尽孝。 本来一碗堕胎药就能解决的事,这下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全京城百姓,有一个算一个。 都搬着板凳,手握瓜子等康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呱呱坠地。 这也算——吃上现成的瓜了! 康二夫人也是两难,想死没活够,想流不能流。 人生在世千般难,她今年特别难。 康府二爷,多值得敬佩的一个人啊! 死了好几十年了,坟头草都黄了,又绿了! 康二夫人老蚌怀珠,再一举得男。康二爷也算是儿女双全,喜当爹。 小厮年纪还小,藏不住事。当着康君梧的面,险些“呸”出声。 不耻! 康伯爷太不地道了。 “康世子,有句话不知道秦某当说不当说。”秦楼叹息一声。 他的性子不是多嘴之人,可—— 他突然想提醒一句,想多嘴一句。 看见恶人撞南墙,只能拍手叫好。看见傻子撞南墙,总想提点一句。 “康世子的秉性和脾气,虽说同康伯爷有些相似,但骨子里更像康二爷。 秦某听说康世子习武多年,身手了得。” 秦楼喜欢说半句留半句,正所谓话不说满。“一切选择,端看康君梧。” 第 204章 秦楼助攻 “少爷?康世子能懂吗?”其实小厮想问他家少爷,说那么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给他解释解释啊!他脑子不好使,听不懂啊! 秦楼面无表情,推开自己的房门。“彼之懂与不懂,于吾何涉焉。” 推开门,屋里的炭火还未灭。 “洗脚水呢?” 屁的洗脚水,屋里连鬼影子都没有。 “嘿嘿,洗脚水凉了奴才去给您换一盆。”小厮讪讪道。 地上空无一物,哪里来的盆! 秦楼冷冷吐出三个字,“扣月钱。” “少爷你饿不?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阳春面?” 秦楼眉头微蹙。 小厮心里寻思——得嘞!少爷今日不想吃阳春面。 又问道:“少爷你喝疙瘩汤不? 疙瘩汤可好喝了!这庆县的人都爱喝,热乎乎的。里面还放着鸡蛋和香油。” 小厮悄咪咪打量自家少爷,少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那就是——行。 “奴才这就让厨房给你做一碗,让他们多放香油多放鸡蛋。” 小厮为了保住他每个月的一两银子,也是拼尽全力了。 不多久,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端到了秦楼面前。 “少爷请用,奴才去给您打洗脚水。” 不等秦楼吩咐,小厮又噔噔跑了出去。 为每月一两银子,也是拼命了。 不怪小厮太拼命,实在秦楼对他太好。 一个月一两银子太高。 秦家庶女一个月也是一两的月钱。 小厮掐指一算,四舍五入自己等同于秦家庶女。 嘿! 奴才的身子,主子的待遇,他懂得珍惜。 小厮端着温热的洗脚水,小心翼翼的上楼。 没注意,楼梯对面冲出来的身影。 “砰。”的一声,水盆脱手。 一整盆的洗脚水结结实实都泼在了康君梧的身上。 小厮吓了一跳跪地道:“请康世子恕罪,请康世子恕罪。 小人没看见你。” 康君梧摇摇头,“不怪你,是我冲出来撞的你。” “康世子你真是个好人!”小厮真心实意道。 “砰”的一声,八王爷的房门被打开。 八王爷胡乱的披着披风,“康君梧、秦楼同本王去趟军营。” 八王爷正睡的昏天暗地的,梦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砰的一声从床榻上掉下来。 咬牙切齿道:“本王怎么把玉…印章的事情忘了。” 康君梧的湿身还未干,就被塞进了马车。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车疾驰的声音尤为突出。 秦楼坐在马车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官靴子——他的脚还未洗! 多半今日也洗不上了。 秦楼挪挪脚…离滴滴答答的康君梧远一些。 “康世子你衣服冻上了,阿嚏~”秦楼裹紧身上的披风。 康君梧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夜色道:“秦大人,康某有事请教!”ωww.xSZWω㈧.NēΤ 秦楼蹙眉,“康大人不冷吗?冬日吹冷风,你有心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康大人说出来,让本官乐呵乐呵。” 冷风一吹,秦楼嘴冻瓢了。他想说让本官替你参详参详。 康君梧放下帘子,低声道一声“好。” 不知道一路上秦楼同康君梧说了什么。 — 十日后 在京城的老皇帝接到了一封奏折。 一封飞鹰传书的奏折。 写了满满一篇子。 这大冷的天,差点没把传递书信的雪鹰累死。 雪鹰飞到太子府上空,头一歪掉在了夜莺头上,雪鹰就差口吐白沫了。 夜莺头都破了,头破血流。 直接被雪鹰砸晕了。 一天之内,太子府一失二鸟。 雪鹰要是会汉语,高低骂康君梧一刻钟。 无奈它只会鸟语。 皇帝拿着手里的一页纸,这玩意说是奏折它是信。 说是信…人家还这么写的。 陛下: 臣启奏陛下。当今之世,局势多变,军队之强乃国家安稳之保障。 这开头写的! 让皇帝一愣啊!以为自己梦游的时候,封康君梧做封疆大吏了。 罗里吧嗦一大推,没屁搁楞嗓子就一个事。 皇帝把手中的纸一扔,“这个傻逼,朕的雪鹰比他的命都值钱。 这康伯府都啥人,不是情圣就是虎逼。” 德胜公公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真正做到了人景合一。 他即是花盆,花盆即是他。 老皇帝已经忘记了雪鹰是人家公输家的小宠物,不是他的。 他们皇宫只有鱼。 “这个虎逼!”想到奄奄一息的雪鹰,皇帝还是不解气。 “德胜,把康伯府的那对夫妻,还有康二夫人给朕叫来。” 有火不能憋着,必须骂出去。 骂人…虎逼就是解气。学柳老夫人…就是舒坦。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德胜公公一挥手,召开伺候茶水的小内侍,吩咐两句。 “德胜啊!你说康君梧这人是不是虎逼…嗯?” 德胜公公点点头,“皇上说的都对。” 德胜公公眼观谢凌渊,鼻观心。 如老僧入定一般——心里感叹,还是太子殿下心中有丘壑啊! 皇帝骂这么大声,太子殿下都毫无反应。 这才是一国皇帝该有的风范啊! 此时的谢凌渊拿掉耳朵里的棉花,从奏折山中抬起头。“德胜公公,你有事禀报啊?” 帝王风范? 嗯? 德胜公公满脸堆笑,“太子殿下!都批一上午奏折了,歇歇吧。 喝口茶水。” 皇帝捡起地上的信,对着谢凌渊凶道:“看什么看,你也想过继出去?” 谢凌渊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奏折,嘟囔道:“我倒是想。” 临近年关,各地的请安折子,如同雪花般纷纷而来。 堆积如山。 皇帝是一个高需求老宝宝。 他要求太子要逐字逐句的批阅,还不能只写一个“阅”字。 每篇奏折最少批注二十字以上。 要雨露均沾。 这是谢凌渊在世上的二十六个年头,才知道雨露匀沾是这么用的。 这个词用在前朝后宫皆可。 他老爹又给他上了一课。 “爹,不去钓鱼吗?”谢凌渊伸伸胳膊。 “朕要坐在这里,看着你。”皇帝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着谢凌渊。 “爹,我肯定不偷懒!”谢凌渊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谢凌渊只会把奏折带回太子府,批阅。 皇帝冷哼一声,指着奏折道:“北国使者进京之前,把它们批阅完。” 第205 章 嫡子变侄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康伯府的三口子,没有叫起。 谢凌渊从奏折堆中抬起头,揉揉额头。 康伯府三口子齐齐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坐在榻上,自己同自己手谈一局。“起来吧!” 又对着康伯爷道:“你儿子的奏折,你自己看看吧!” 奏折? 哪呢? 康伯爷找了一圈,没看见啊! 德胜公公抬起下巴示意,“康伯爷往地上看。”别怀疑,就是那张带脚印的纸。 康伯爷拿起“奏折”,看向前三句,他差点没跪了。 “陛下: 臣启奏陛下。当今之世,局势多变,军队之强乃国家安稳之保障。” 话是没错。 可这…这口气!这用词。 还以为军机大臣写的呢!康伯爷都不敢这么写。 参与军政?有几个脑袋啊!康伯爷手抖啊! 通篇看完,康伯爷发现只有前三句能看。 一、康君梧上书退还世子之位。 二、请求把自己过继给他二叔。 三、他请求在边疆从军。 . 不知道康君梧同秦楼蛐蛐的啥,蛐蛐完就写了这么一张奏折。 秦楼深藏功与名。 . 康伯爷恨恨的瞪着手中的纸,咬牙切齿道:“白氏,你生的好儿子。” 康君梧去边疆迎接使团,康伯府是花了银子的。 康伯爷满心欢喜,以为一个儿子去,回来两个人。 儿子儿媳大团圆,从此往后,他们康伯府也是太子一脉了。 如今的局势一面倒,让康伯爷有心无力,不得不踏入谢凌渊的阵营。 他恨啊!皇帝为何不多生几个。也让他有的选择… 他们康家世代都是纯臣,到他们父子这辈成了蠢臣。 同太子关系,都不怎么着!他儿子的一刀真是白挨了。 他恨不得冲进皇宫,踹碎皇帝的鱼竿。 塞给皇帝两儿子。 “这事?是朕下旨还是你们伯府自行处理啊!”老皇帝眼神暗了暗。 就差直接说,他懒得管康家的事。 康伯爷在官场晃晃悠悠几十年,什么没见过! 他又不是真傻! 随即拱手行礼道:“皇上,微臣自行处理即可。” “行,你们自行处理!别辜负康君梧的一片赤子丹心。” 康伯爷双腿气的打颤,想大喊一声屁的赤子丹心。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下成康老二的了。 他算计二房的钱财,他是为了谁? 如今好了! 康君梧没通过他,直接继承二房了。 皇帝看着康二夫人,“康老二他媳妇,你抬起头来。” 皇帝纯属好奇,就是想看看她长啥样? 倾国倾城啊? 康二夫人心下一颤啊?她莫名害怕,捂着肚子抬起头。“臣妇参见皇上。” 脸色有些黄,眼眶子有些青,还不如康白氏长的好看。 皇帝目光在康伯爷和康二夫人身上流转。“你真是不挑食啊! 英雄救美还不够啊!” “皇上,微臣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荒唐事,请皇上恕罪,” 皇上一愣,脱口而出。“朕又不是康老二,你不用同朕道歉。” “本朝提倡寡妇改嫁。”皇帝的话只说半句。 康二夫人却听明白了,让她从二房滚出去! “臣妇,谢主隆恩。” “砰。”一声康白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小說中文網 —— 第二日上朝。 当朝太子谢凌渊,坐在小马扎上宣布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 “康伯府世子康君梧,归还世子之位,过继给康伯府二房。” 第二个好消息,“康二夫人同康二爷和离。” “这两件事是康君梧所求,本太子念其心一片赤诚,特于准奏。” 啥玩意?众官员都愣了!齐齐觉得康君梧脑子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也是有大包。 伯府世子啊!熬死他爹,他以后是伯爷,从三品的官职。 多少官员,一辈子都到不了从三品。 这小子一张嘴要把自己过继出去? 这是傻冒烟了吗? 二房?二房能有什么,二房的夫人都是康伯爷的了。 康伯爷!康伯爷此时此刻要疯了。 这太子玩针对啊? 说好的自行处理呢? 自行……不懂吗? 康伯爷跪地道:“太子殿下,昨日皇上让微臣自行处理家事。 您是听见的呀?” 太子转身。 龙椅空的,德胜公公的位置空的。 无人能证明啊! 昨天他塞棉花了,啥也没听见啊! 可君无戏言。 谢凌渊坑爹道:“这是圣上口谕。” 口谕?康伯爷两相一比较,更倾向于太子的话,他信太子。 自觉被皇帝晃点了。 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谁也没杀过,是靠运气上来的。 大皇子活的好好的非要效仿亲爹、超越亲爹、刺杀亲爹! 一命呜呼了。 二皇子,不提也罢! 三皇子殿下,白捡一个太子之位。 皇帝在太子这个岁数时,把族谱都杀穿了。 康伯爷看看脚下,他站的这块青石板。血迹刷半个月,都没刷干净。 两相一比较,说话不算数的肯定是皇帝。 “微臣,谢主隆恩。”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要不是没有兵权,康伯爷说啥也得造反。 一天之间嫡子变侄子,族谱都得撕掉重写。 弟妹变贵妾。如今康伯爷也觉得自己口味是真重。 皇帝说的都对啊! “各位爱卿,还有本要奏吗?”谢凌渊看向身边的小包子。 小包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工部尚书出列。 “微臣请旨,前往边疆。” 请旨去边疆?谢凌渊蹙眉。“段尚书,皇陵还未修建好。宫中的修葺,还要有赖段尚书。” “微臣请求告老还乡,微臣德不配位,在位几十年毫无建树。 请求辞去工部尚书一职位。” 第206 章 断尚书 谢凌渊摩挲着手上的龙石种翡翠扳指。 眼神幽暗,晦涩不明。 以退为进,还是以进为退?段尚书在修葺宫殿上的造诣,确实无人能及。 公输家擅长机关术数,于刷墙刷漆换房梁一道上,不行! 段尚书这人当丈夫不怎么样,当工部尚书还是可以的。宫中修葺从不以次充好,账目透明。 监管严格,能力很强。 虽手艺跟公输家无法比拟。 毕竟公输家有着上百年的传承,一般人也是比不了。 可…公输家避世而居,不轻易出山。 如今这一辈,公输家就剩两人。 这两人! 哎!老弱病残四字皆占。 传承说断就断,古人言:麻绳专挑细处断,公输家处处细。比那小儿手腕上的红绳都细。 在一个帝王眼中,臣子宠妻灭妻还是宠妾灭妻都是小毛病,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是小事。 臣子要有能力,爱宠爱谁宠爱谁。 十根手指还分长短,世人皆有喜好,帝王看中的是臣子能力。 谢凌渊眼神暗了暗,代入他爹的立场。 想到他老爹的宗旨。 只有累死的骡子,没有放跑的驴。 段尚书既然对不起公输长生的娘,那就在这个位置上给他儿子发挥余热吧! 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公输长生必然要从边疆回来任职。 谢凌渊眸光一闪,只说半句,“段爱卿年岁尚轻。” 年岁尚轻? 孙御史眼神一亮,太子说段尚书年岁尚轻? 出列,拱手道:“段尚书的年纪,正是为国出力的好时候。 何谈好告老还乡啊! 就是老朽也虚长你两岁,还兢兢业业的任上。 段尚书莫要谦虚,身为大圣子民理应报效国家,为国尽忠。 如朝廷命官都如段尚书一般,只图自己安逸,都提前告老还乡。 朝廷恐无人可用,国将不国。不用北国出兵,咱们自己就灭国了。” 闻音知雅意,孙御史如今耳朵特别好使,一天掏八回。 就怕听不见太子的隐形召唤。 真不是孙御史谄媚,太子殿下不需要他谏言规劝啊! 太子殿下,手干净啊! 太子府还乐善好施啊! 修护城河京城排水、自掏腰包修路建树是不是?都是功绩。 还把公输家扒拉出来了,弓弩都整出来了。 打不过就承认对方优秀,果断加入。 吹捧君主不丢人,吹捧老皇帝才丢人。 唯一能谏言的就是——太子殿下起太早,每日都太辛苦了。 孙御史抬起头,看向谢凌渊的目光满眼心疼。ωww.xSZWω㈧.NēΤ 目光比老皇帝都慈爱。 高御史迈出去的脚,还没收回来,就被孙御史抢先一步。 他不知道咋接着孙御史的话往下编,悻悻然的收回腿,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一个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到孙御史嘴里,都要引发亡国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段尚书就是…… 段尚书但凡敢撂挑子不干,走出大殿一步,都是亡国罪人。 段尚书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只是想去边疆看看火炮。 微臣一生醉心奇技淫巧,奈何天资有限。 一直不得其法。”段尚书咽下口中的苦涩,又道:“想去北疆同公输尚书请教请教。” 高御史抢先一步拱手道:“段尚书: 人各有能,亦各有职。 为臣者,当忠君之事,尽辅弼之责; 工当致巧,以成器物;各守其分,各尽其职,则天下治矣。 段尚书于致巧上无建树,就应顺应天命。 专研修葺。”别想没用的,好好搞你的建筑刷墙。 孙御史点点头,面露欣赏,“高同僚所言甚是啊!” 高御史谦虚道:“不及孙御史。” 两人相视一笑,从互相看不顺眼一跃成亲密同僚。 王八看绿豆了! 段尚书眸中暗了几分,“太子殿下,北疆寒冷。 段…公输尚书身子不好,让公输尚书回京吧! 微臣愿意辅佐公输大人。 再者,京中也安全一些,可保公输尚书的安全和火炮的安全。” 谢凌渊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既然段尚书自觉德不配位,在位几十年毫无建树。” 谢凌渊说完这两句,段尚书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了解皇帝的,皇帝虽然弑杀,也是个惜才爱才的。 他家那点事在皇帝心里,根本不算事。前李侍郎宠妾灭妻,皇帝也不曾因为宠妾灭妻训斥他。 李侍郎被罢官,是因为站队谢凌西,参与夺嫡。 他一直是忠君的,纯臣。 可…太子殿下常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段尚书焦急道:“太子殿下,微臣。”微臣这是以退为进。 他没有坏心思啊!他就是想参与到研制火炮的工程中去啊! 他也想名留青史。 若不是热爱机关术数,他年轻时也不会独自离家,千山万水的独自去寻找公输家。 段尚书只是想偷师,心思很单纯。就是想偷师,看一看。 “太子殿下,正所谓上阵父子兵。” 此时的段尚书还不知道,他已经人在家中坐,祸从北国来了。 只见德胜公公走到殿前, “传圣上口谕,准工部尚书段琢告老还乡。 工部侍郎崔玉泉,晋升为工部尚书。” 神游天外的崔玉泉一愣——他升官了。 第 207章 元日宴 段尚书下台回家,北国使团重新出发。 由北国王的皇叔——安定王卓宇带队。 安定王是北国先皇的小儿子,生母不详。 —— 元日宫宴。 因为太子妃有孕,今年的元日宴,格外喜庆。 宫中红绸铺地,红灯挂檐。 四品以上官员及夫人嫡女皆可赴宴。 抠搜的皇帝,也是出血大方一把。 宫中灯火辉煌,宛如白昼。这一夜的烛火银子钱,就够皇帝心疼两日了。 好在宴会上所用的瓜果蔬菜是不用银子的,是柳二姑娘柳纪暖庄子上产出的。 秋日摘下,放在冰窖里,如今拿出来也如新鲜的一样。 桌上铺着细白的绢布,上面摆放着白瓷雕花的瓷器。佳肴珍馐摆满桌案。 水晶肘子、四喜丸子、八宝鸡、香酥鸭都是由天香楼的大厨操刀。 宫中办宴会,一应花销都是白嫖。 除了烛火银子。 皇帝看着桌子上的菜色,很是满意。尐説φ呅蛧 免费的就是最对的。 — 御膳房里高厨子的锅铲子,都抡出了火星子。 上下翻飞。 一道菜一道菜的出,必须都色香味俱全。 同行是冤家,御膳房的大厨感到了危机感,想干翻高厨子,本想给他使使绊子。 一看高厨子不要命的架势,默默的拿起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擦汗。 当太子妃的厨子,还玩命? 惹不起啊! — 乐师们拨弄手中的琴弦,与管乐齐鸣。 文武百官听着乐曲,看着歌舞,吃着天香楼的菜品。 为首的舞姬一身薄纱红裙,面附金色面纱,如绸的腰肢,婀娜多姿。 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魅惑又勾人。 纤纤玉手翻转,赤足跳跃,便带着无尽的风情。 舞姬望着主位上的人,媚眼如丝。 众人顺着舞姬的眼神望去—— 皇上在给柳皇后夹菜,低声耳语,柳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拿帕子擦了擦嘴。 有位夫人道:“皇上同柳皇后的感情真好。” “是呢!” 皇帝看着舞姬的眼神——勾引他?吃掉他? 皇帝的手一抖,五两银子一杯的酒…撒了! 突然腰子一疼,女人太费钱! “皇后,把宫中乐人都送北疆去吧!你看她们跳的什么玩意? 养她们多费银子。”这是随便能养的吗? 这是皇宫不是襄王的天宫。老皇帝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荷包。 他穷,他不配! 当一个皇帝。 开始高瞻远瞩有远大理想之后,他开始节省了!!! 平圣王、平圣王。 老皇帝如坐针毡,必须节省开支。 征兵费银子,却不能加税。征兵加赋税,百姓会苦不堪言。 内忧外患就是亡国的前兆。 皇帝叹息一声,在心里给先皇一顿问候,都要骂诈尸了。 柳皇后挑眉,“本宫拿自己银子养的。” 皇帝点点头,那没事了,谁还没点小爱好呢! 媳妇花银子行,他自己是一文不能花的。 白看……行! . 舞姬一个转身,足上金铃声清脆又勾人。 皇上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这玩意哪来的?” “襄王的皇宫里啊!她们是无家可归的女子。”柳皇后看的津津有味,咽咽口水。 “你皇叔比你会享受。” 皇帝低声道:“谁把她们送进皇宫来的?明天赶紧把她们送走。” “眠眠啊!” “……”皇上看向坐在下首的谢凌渊。 谢凌渊头也不敢抬,这是他敢看的嘛! 柳眠眠身边的瑞雪轻声道:“嫂嫂,红袖跳的真好!” “是很好!”何止是好,她一个女子都要咽口水。 场中乐声戛然而止,舞姬退场。 殿外,只见一如水般的女子,头戴丝绒百合花,一身青纱白裙,手拿一朵绢纱白莲花。 犹如人间仙子,仿佛踏月光而来。 她朱唇轻起,低低吟唱,“卿卿可采莲,悠悠君上弦。” 声音空灵犹如仙音,殿中升起白雾,青纱白裙的女子犹如从仙境中走来。 面容清冷绝尘,身段妖娆绝美。 “青莲姐姐,今日也很美。”瑞雪微微一笑,眼里泪光闪动。 “嫂嫂,其实我跳的也很好。” 此时。 殿外内侍高声道:“长公主谢璇驾到——” 从不参加宫宴的长公主,今日却难得的进宫了。 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上戴着有些旧的芙蓉石头面。 芙蓉石的小兔子头钗,芙蓉石的珠花。 芙蓉石的颜色娇嫩,粉粉嫩嫩适合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臣妹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妹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笑道:“平身吧!你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老窝在公主府。” “是。”长公主谢璇起身,扶下头上的芙蓉石头面。 待皇上看清长公主谢璇头上的头面,脸上的笑容一僵,眸光一深。 垂目掩饰着眼底的哀痛。 柳皇后笑道:“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愿意来回折腾,今年便不回来了。” 看向谢璇的目光中带着疼惜,起身对老皇帝行礼道: “皇上,长公主的发髻乱了,臣妾带她去整理一番。” “去吧!”皇帝叹口气。 皇后离席,青莲的歌声重新唱起。“卿卿可采莲,悠悠君上弦。” 不多久,德胜公公行至柳眠眠身后,“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传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