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 第1章 我叫朱祁镇,我不是大明战神 正统十四年,八月秋。 居庸关外,怀来城,已经是冷风刺骨。 这是一个边疆小城,设有怀来卫,辖沙城堡、土木堡、榆林堡。 最近,这个小城一下子多了很多人。 因为大明皇帝朱祁镇,就在前不久,率领二十万大军,奔着前方土木堡去了。 怀来城作为后方,城门口的守卫,都增加了不少。 此时,一个穿着长袍的青年,正排队出城。 城门口的守卫都多看了他几眼,因为关外很少有这么俊朗贵气的年轻人。 为首的那个什长朝着青年伸手,又眼神示意了下他的口袋,已经显得十分明显了,可那青年好像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什长再抬了抬手掌“不知道老子伸着手是什么意思?” 青年看着那只手,皱了皱眉,猛地抬头,像是懂了。 啪! 他抬手就与什长击了个掌。 那什长惊愣了一会儿,气得猛挥手“把他给老子抓起来,重打十军棍!” 七八个守卫就朝着青年冲上去,青年拔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 青年跑进一个巷子后,靠着墙壁喘气 “特么,老子朱祁镇,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学生,难道要命丧于此?” “老子讨厌穿越!” 没错,他也叫朱祁镇,跟那个大明皇帝同名同姓,但没有半点关系,他本是一个爱好极限运动的大学生。 那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他下午没有课,就去跳伞,当他从飞机上一跃而下,发现伞包打不开了。 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俯冲而下。 然后,就穿越到了这居庸关外。 已经五天了,没有等来系统。 他想进关,去京城闯闯,可都出不了关。 要想出关,要么有身份证明,要么有银子,刚刚那什长伸手就是问他要银子的意思。 之所以着急出关,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知道土木堡之变很快就要来了,那个朱祁镇,被后世网友调侃为‘大明战神,叫门天子’,懂个屁打仗? …… 他正喘气,几个泼皮从巷子头走来,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二十来岁年纪,是卫所什长的儿子,叫王东,后边跟着的那三个人都是他手下。 “小兄弟,面生啊。” 王东上前,一把搂住朱祁镇的肩膀“是外乡人?第一次来怀来城吧?” 朱祁镇暗暗警惕,抱拳问“这位大哥,有事?” 王东眼神示意身后的三个手下,而后朝着朱祁镇一笑“我们兄弟几个最是好心,见你是外乡人,想帮帮你,需要什么帮忙的吗?尽管开口。” 朱祁镇脱口道“我想出城。” 王东哈哈大笑“这好办啊,我爹就是什长。” 朱祁镇连忙道谢,心想说不定这厮真能帮忙。 王东热情地搂着朱祁镇的肩膀,豪爽地笑道“谢什么,我觉得与你有缘,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兄弟间总说谢谢,岂不是太见外了。” 他这样说着,同时巧妙地控制住了朱祁镇,而其他三人则迅速形成了包围之势。 “小兄弟。” 王东依然满面笑容,语气温和,“刚才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我说,咱们现在是兄弟了,对吧?既然是兄弟,互相扶持、帮助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说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朱祁镇伸出了手。 朱祁镇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 王东眉头一皱,语气中透露出不悦“你这是在跟我装糊涂吗?” 旁边的一个泼皮急了,怒气冲冲地道“大哥,别跟他废话!小子,直接告诉你,我们要抢钱!” 朱祁镇故作犹豫地开口“这样不太好吧?” 王东被他的态度逗笑了,但语气中却带着威胁“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打算继续装傻了。本来只是想让你破点财,现在看来,你还得挨一顿打。记住,这可是你自找的。” 朱祁镇听后,不禁露出了深意的笑容,同时暗暗握紧了拳头。 王东不再废话,果断地一挥手“动手!” 话音刚落,那三个泼皮便扑向了朱祁镇。 …… 砰砰……啊啊…… 伴随着几声惨叫,四个泼皮鼻青脸肿蹲在墙角求饶。 朱祁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笑。 穿越而来,虽然没有系统,但是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似乎每天都在增强。 他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金手指,但他没有证据。 这下有了,以一敌四,轻松碾压,这在以前,绝对不可能。 所以,金手指是日益增长的力气和速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他一边训 斥一边伸手,“把你们的钱袋子交出来。” 四人恭敬的献上了钱袋。 朱祁镇收好钱袋,语重心长道“为了给你们长记性,得罚啊,就一人先断一根手指。” “啊?”王东哭丧着脸。 朱祁镇抓住他一根手指,嘎嘣一声,硬生生掰断。 接着,他又掰断了另外三人的手指。 最后,他心满意足耸耸肩“我刚才是不是跟你们说抢钱不好?知道哪不好吗?来钱这么快,会让我误入歧途的。”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这下有银子了,可以出城了。 他快步走向城门口,刚出巷子口,就看到大批大批的溃兵从土木堡方向逃来。 怀来城,顿时一片混乱。 很快,各种消息传出 兵部尚书邝埜战死。 户部尚书王佐、侍郎丁铭被杀。 四朝老臣英国公张辅,也陨落了。 这些溃兵带回来的消息中,可以确认的是大明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更有传言,皇帝陛下成了俘虏。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祁镇当然知道这就是土木堡之变。很快,也先的大军就会从这里进关,一路南下,兵临京城。 “逃命要紧啊。” 他打算破财免灾,城门口守卫只要放行,他刚刚得到的四个钱袋子可以都不要了。 急匆匆的跑到城门口,正要掏出钱袋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盔甲满是血的老将军策马到城门口,猛地勒住缰绳,他急急大喊“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城门口守卫们都被他气势所震慑,一时间都愣住了。 老将军从马背上跳下来,眼中含泪,仰天长啸“太宗,仁宗,宣宗,臣有罪,臣对不起你们啊。” 站在一旁的朱祁镇,趁大家发愣,麻溜的往外跑。 在不跑,城门就关了! “站住!”老将军大吼一声,“谁都不要跑,跟老子上阵杀敌。” 朱祁镇吓得一个激灵,转身,一脸无辜道“将军,我……路过……” 老将军正要怒斥,随即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陛……陛下?” 第2章 敢不敢当皇帝? 老将军差点叫出声,但是他立马憋了回去。 他叫张辅,大明英国公,乃是靖难名将张玉的长子。 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燕王朱棣靖难,自己在战场上靠本事挣战功,被封新城侯。 永乐年间,率领大军横扫安南,改安南为交趾,设交趾布政司,战后因功受封英国公。 之后,跟随永乐大帝北伐,封狼居胥。 宣德元年,帮宣宗平定汉王之乱。 英宗即位后,加号翊连佐理功臣。 四朝老臣,战功赫赫。 可这一世英名,就毁在土木堡了。 他眼睁睁看到皇帝的中军被也先大军包围,他发动了数次进攻,也攻不进去,身边亲卫全部战死。 “这年轻人不是陛下。”张辅镇定下来。 眼前的年轻人长的跟陛下一模一样,刚刚说话的声音都像。 可他不是陛下,因为陛下已经被也先抓走了,这是突出重围后的老将樊忠,留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他的。 所以,他才急急来到怀来城,要带兵回去救陛下。 可现在的怀来城,哪来的兵? “你!”张辅朝着朱祁镇一指,“跟本将军走。” “我……我不会打仗啊,将军,我纯纯的路过。”朱祁镇麻了。 张辅确定,这不是陛下。 因为他是四朝老臣,看着陛下长大的,陛下更是认得他。 “再跟本将军废话,现在就斩了你。”张辅冷喝。 朱祁镇闭嘴了。 看上去,这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将军,待会他一声令下,砍了我,那就完犊子了。 …… 朱祁镇跟着张辅来到一个军帐中。 张辅坐下后,大脑飞速运转。 陛下被也先抓走了。 兵没有了可以再召,大臣死了可以重新提拔,其实皇帝死了倒也没有什么,再立一个就是了。 现在棘手的问题是,皇帝被抓了。 他想起了宋时的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了,那是何等的耻辱。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岳飞他们后来的几代人,都没能雪耻。 最后,成了华夏之耻。 “不!”张辅猛地坐起来,“我不能做这样的臣子!大明不能有这样的耻辱!” 他这时候,甚至希望皇帝死了好。 皇帝没死,还成了俘虏,这是最麻烦的。 死了可以重新立一个,失踪也好,起码可以先立个皇帝,把当前的事情先解决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恰恰是最差的一种,人不但活着,还做了也先的人质。 也先肯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利用手上的皇帝,向大明发号施令,明目张胆地要赎金。 赎金不是问题,大明给的起,问题是即使给了赎金,人估计也不会被放回来。也先尝到了甜头,他肯定长期利用,年年来要赎金。拿了赎金各种理由不放人,你要是敢不给,那就是不顾皇帝死活,让天下臣民怎么看? 大明王朝将会因此陷入绝境。 陛下啊,你怎么就不能以身殉国呢? 说了这仗不能打不能打,你偏要打,你还想学太宗,宣宗?那是你能学得了的吗? 还有王振那个死太监!奸佞误国啊! “将军,我能走了吗?”朱祁镇弱弱的举手。 他也急啊。 再不走,也先的几十万大军就来了。 …… 张辅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竟然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连我都分不出,足以以假乱真…… 等等! 他站了起来,上下打量朱祁镇,心中冒出一个绝对能诛九族的想法。 “如果让他假扮陛下呢?那就可以向外宣布也先抓的陛下,是假的!” “如此以来,所有难题都解了,困境也没有了。” 此刻,张辅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冒充天子,岂止是抄家灭族? 我身为大明臣子,受四代君恩,怎能这么做?如何对得起宣宗托孤之情? 不!不! 我就是为了保卫大明。 等眼前的困境解决了,再让这假皇帝禅位给郕王,那江山还是朱家的。 不行,绝对不行! 万一事发,我张家就完了。 可大明的完了,哪还来的张家?张家世代受皇恩浩荡,我不该只考虑张家。 大不了,老夫到时候杀了这假皇帝。 一切,为了大明! “报~”帐外传来声音,“将军,也先的大军朝着怀远城来了,他们……他们押着陛下!” 张辅猛然站起。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 也先大军只要把大明皇帝放在他队伍里的最前头,明军投鼠忌器,自然不 敢真打。 守也守不住,打也不能打,该怎么办呢? 那也先就会利用大明皇帝直抵京师。 大明,有亡国之危。 …… 张辅面色纠结到扭曲了,死死盯着朱祁镇,沉声道“小兄弟,本将军有一场泼天的富贵给你!” “不要!”朱祁镇连忙摇头。 不用考虑,绝壁不是好事,糟老头子坏的很。 “哈哈哈!”张辅大笑,“小兄弟,你可知道本将军是谁?” “你老是哪位?”朱祁镇还真好奇。 “本将军乃是大明英国公,左柱国,张辅。”张辅眼中精芒闪过。 朱祁镇暗暗心惊。 他前世也是熟读《明史》的,当然知道张辅。可又不对劲,史书记载,张辅在土木堡之变中战死了啊。 特么,不是同一个大明? 谁改了剧情? “国公爷,根据我短暂的人生经验,突然无缘无故的好,后面准没好事。”朱祁镇摊手,“你肯定不是借钱,那估计是借我命了。” 他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别还没走出新手村,就嘎了。 当前什么情况?也先几十万大军来了,首要当然是逃命啊。 “难得有这么冷静的年轻人。”张辅目光冷冽,“借你命?呵呵,恕我直言,一条烂命而已,谁会在乎呢?” 朱祁镇一个激灵。 一条烂命? 老子活了两世,就不能壮烈点? “你就不想知道本将军要你做什么?”张辅眼中带着一种疯狂,“那是古往今来男人都想要的。” 朱祁镇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做什么?我特么一个小虾米能做什么?” 张辅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敢不敢做皇帝?” 第3章 疯了吧,假冒朱祁镇? 朱祁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张辅那无比认真的表情,他觉得这老头铁定是疯了。 当皇帝? 这是说想当就能当的吗? 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那是多么的血腥?不死个几万人,都对不起那个宝座。 “国公,你该吃药了吧?”他摊手。 “小兄弟,你听我说完。”张辅竟然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道,“因为你与陛下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样,足以乱真。” 朱祁镇也惊了,伸手指了指自己。 卧槽,我不仅叫朱祁镇,还与朱祁镇长得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天意? “可也不能冒充皇帝啊。”他坚决摇头,“这要是被发现,还不抄家灭族?” 说完,他反应过来。 我特么就一个人,哪来的抄家灭族? 不如就冒险一试? 啧啧,皇帝啊,后宫佳丽三千,想想就带劲。 穿越一遭,还不放开胆子干?做一回皇帝,死了也值啊。 “此事,你知我知。”张辅道。 “放屁,那皇帝不是被也先抓了吗?到时候两个皇帝,信谁?”朱祁镇继续摇头。 张辅指了指自己,认真道“我,大明英国公,四朝老臣,我说是我把陛下你救了出来,谁会不信?到时候就说也先抓的那个,是假的。” 朱祁镇“!!!” 卧槽,你身为大明臣子,毫不顾忌你主子死活啊。 我要是假冒皇帝,你以后还不是随时会放弃我? “我是为了大明!”张辅面色坚决,“如果不这么做,大明这一关,恐怕是过不去了。靖康之耻,就在我大明朝发生了,那样,我有何面目去见太宗,仁宗,宣宗?” 朱祁镇拧了拧眉。 他是穿越过来的,所以知道大明其实扛过了这一关。 可张辅不知道啊,面对如此危局,铤而走险,也理解。 …… “你假扮陛下,也将获得等同于天子的尊荣与富贵。” “但是,这大明的天下,最后是要还给朱家的,所以,在此事了解之后,你禅位给郕王。” “到那时候,你退位,依然享受荣华富贵。” “小兄弟,我张辅,英国公,把全家性命老小,都搭在这上面了。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肯定不会害你。” 张辅面上的表情,无比的真诚。 朱祁镇心念电转。 他知道张辅请自己假扮皇帝的目的了,就是退瓦剌大军,保住大明。 但是,他身受四朝皇恩,是不会让朱家天下给到外人的。 所以,最后我要禅位。 可到那时候,他还能保住我的命?自古以来,那个禅位的皇帝有好下场?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对,假冒皇帝这事,是他安排的,之后,我和他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更何况,到那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朕,要是不退位呢? “小兄弟,这机会错过了,你肯定会后悔。”张辅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朱祁镇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脚步声。 他知道,得尽快决定了。 其实,也没法选择了,如果不答应,估计走不出怀来城。 张辅是打了败仗,可要弄死他一个小流民,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已经穿越了,那就拼一把! “我愿意假扮陛下!”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张辅,目光炯炯有神。 老天给了穿越的机会,他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彪悍人生。 大不了身死而已,反正就算不冒充陛下,搞不好现在就挂了。 “太好了!”张辅松口气,问,“小兄弟,本将还没问,你叫什么?” 朱祁镇抬眼“我叫朱祁镇!” 张辅先是一愣,而后大赞“很好,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这个名字。” 朱祁镇“!!!” 老子本来就叫朱祁镇,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 幸好在古代,这要是在现代,双胞胎都没法冒充。 ……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陛下没被俘虏的消息散出去。”张辅恢复了他名将的状态,“主力大军被灭,我们只有退回京师,但这一路,要收拢人马。” 朱祁镇点了点头“很好,就按将军的意思办!” “那我们现在就去……”张辅迫不及待。 “等等!”朱祁镇上前一步,缓缓伸出双手,眼神凌厉又威严,“帮朕更衣!将士们需要看到毫发无伤的朕!” 张辅呆住了,恍惚间以为就是陛下。 “对对,我马上安排。”他连忙点头。 “跪下!”朱祁镇猛地一指,“在朕的面前,你不应该自称臣 吗?” 张辅浑身一震,几乎要下意识地想要跪下去。 朱祁镇伸手扶住了他,一笑“怎么样?有没有陛下的威严?” 张辅还是跪了下去,恭敬的一拜“臣张辅,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朱祁镇抬了抬手。 “以后在人前,我们戏要做足了,千万不能出差错。”张辅站起来,“陛下你等一等,臣这就去给你安排更衣。” 他恭敬的退了出去。 朱祁镇呼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无比兴奋。 做皇帝,就是爽啊。 …… 半个时辰后。 怀来城,城楼。 英国公张辅向着刚刚聚拢起来的大军宣布,陛下被他救回来了。 接着,身穿盔甲的朱祁镇,登上了城楼。 全军先是大惊,而后是激动高兴,陛下没有被俘虏,陛下回来了。他们齐齐参拜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目光扫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如火一般的豪情,朗声道 “诸位将士,此次战败,皆朕之罪!但士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官僚将校,皆为四海英雄。” “大明到了危亡的时刻,朕绝不退缩!” “朕的大明,决不能重蹈北宋覆辙!” “朕,与你们一起,死战!”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声音激昂,如雷一般落下。 将士们听后,军心大振,纷纷高喊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朱祁镇暗暗吸口气。 特么,前世看电视剧的台词,能想起来的,全说了。 第4章 瓦剌留学生朱祁镇 瓦剌军大营。 篝火熊熊,正在举行庆功宴,作为瓦剌部大汗的也先,举着酒杯“这一战,抢到了不少金银财宝,都是那个大太监的,全部赏给诸位!” 他口中的大太监,就是王振。 如果没有王振的怂恿,就不会有朱祁镇的匆忙之下的亲征。 这个梦想青史留名的太监,最后被老将樊忠锤死了。 “谢大汗!”诸将高兴的朝着也先举杯。 相比瓦剌诸将的激动兴奋,帐中有个人却垂头丧气,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祁镇。 “太祖高皇帝恢复了我们汉人江山,徐达大将军,常遇春将军勒兵大都,大军直抵燕云,把蒙元赶出了中原!” “永乐一朝,太宗皇帝五次出征,渴饮雪,饥吞毡,身先士卒,大破阿鲁台部。” “先帝也是多次出征,怎么到了本朝,就容几个跳梁小丑,随意杀害我朝官员?还把人头送来了,简直吃耻辱!” “一个小小的瓦剌,竟敢伤害我朝臣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我大明臣子?朕看瓦剌小丑,是在等我大明朝出兵,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王者之师,雷霆之怒。” 这些都是他出征前的豪言壮语。 现在想来,他觉得羞耻,这一败,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打仗。 打仗,拼的不是人多。 悔不听于谦之言啊。 出征之前,那于谦是站出来极力反对的。 可他朱祁镇还是率领大军出征了,因为他想做像他太爷爷,像他父亲一样有军功的皇帝。 …… 朱祁镇九岁即位。 但起初都是由太后孙氏摄政,内阁内阁文臣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辅政。 成年后,他想自己做主,可孙氏一直在背后影响他。 “朕是皇帝,朕要自己做主。” “皇帝?你是个什么皇帝?” “我已经不只是孩子了,我要像我太爷爷,我爹那样,做一个有军功的皇帝。” 太后孙氏告诉他。 太宗皇帝残暴,但明断是非。 仁宗皇帝庸弱,但有一颗菩萨心肠。 宣宗皇帝贪玩,但勇武,仁慈。 而他朱祁镇有什么? 朱祁镇想证明自己,他以为等来了机会,哪知道,一战丧失了大明主力。 军帐中瓦剌诸将的觥筹交错,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来来,让大明皇帝给我们倒酒,哈哈哈。”有瓦剌将军大喊。 其他诸将听了,都跟着起哄。 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来位自己倒酒,还有比这更畅快的事吗? “大汗,这大明皇帝在乱军中没死,说明有天佑。”伯颜帖木儿站出来一拜,“毕竟是大明的皇帝,给他应有的尊重吧。” 他是也先的弟弟,他这么一说,诸将都悻悻然,没有继续为难朱祁镇。 “大汗,大汗。”一个中原人冒了出来,朝着也先拜道,“大明二十万精锐主力被灭,如今大明京城空虚,连三万人都没有,只要快速南下,就能拿下大明京城啊。大汗,小的还知道明军的防卫图,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也先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大笑“喜宁先生,此次南下,你是首功。” 朱祁镇死死盯着这位喜宁先生,因为喜宁也是他的太监,还是他宠信的太监。 这太监被抓后,直接投靠了瓦剌,数次建议也先南下进攻大明京城。 …… 很明显,也先采纳了喜宁的建议,并且重用了他。 “诸位,你们想发财吗?”也先目光扫过诸将,“有大明皇帝在手,你们觉得我该向他们的朝廷要多少赎金呢?” “想啊想啊。”众将兴致大涨。 也先缓缓转头,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道 “这次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大明京城。拿下京城后,也不要停止,兀良哈三部,一路过黄河,取山东。我亲率其他精锐,过直隶,下淮河,把他们彻底从长江以北驱逐出去。” “伯颜帖木儿的兵,进山西,肃清西北一带。江北一定入我手,到那时候,大明轻易不敢过来启衅。我们再也不用回漠北那苦寒之地。” 诸将听了,眼中满是向往。 也先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举起 “长生天保佑,那些恶魔一样的大明皇帝,已经被上天诛杀,我们绝对不会再失去这个机会。诸位随我一起,大元皇帝一统天下的夙愿将再次实现。” “干!” 众将齐齐举杯,士气高涨。 喝完酒后,伯颜帖木儿向也先请示,让大明皇帝朱祁镇暂住他的营帐。 也先同意了,不过,他把喜宁留在了自己身边。因为这个太监,还会有大用。 朱祁镇被伯颜带到他的军帐后,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这个伯颜对他很有礼 貌,不像其他粗鄙的瓦剌人,在这里,朱祁镇安心了不少。不过,也先还是派了三个人来看守他。 这三个人都是中原人,不过一早就入了草原,他们对朱祁镇也很客气。 吃过饭后,朱祁镇望着草原的夜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或许,活不了几天了。 …… 大明真皇帝朱祁镇,开启了他的留学生涯。 假皇帝朱祁镇,却在南下。 一路上,他们不断收拢残兵,也大肆宣扬皇帝没有被俘。 英国公张辅的意见是,尽快回京,召集各地勤王大军,要在也先兵临京城前,组织好防御。 再有就是,之前传言皇帝被俘,京城肯定也收到了消息,估计朝堂已经大乱,急需皇帝回去镇住群臣。 坐在马车里的朱祁镇,却是慌得一批。 “朕麻了啊!”朱祁镇手中拿着一本书。“回到皇宫,要是被识破了,咋整?我特么还没准备好啊,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去了?” 看了看手中的《起居录》,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背。 也不知道张辅从哪搞来的皇帝起居录,要朱祁镇尽快背熟,免得进了宫后,出现破绽。 “陛下,天色已晚,我们就在前方休息。”张辅的声音传来。 马车停下,朱祁镇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抬眼看到前方一个小小的驿站。 张辅来到他身边,一拜“只能委屈陛下了。” “哪来的委屈?”朱祁镇朝着营帐走去,“朕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张辅一愣。 这厮演的是越来越像了。 第5章 也先懵了:抓了个假皇帝? 暮色四合。 营地中燃起了篝火,众将士准备开餐。 朱祁镇却站了起来,拿起一杯酒,朝着北方弯腰拜下,痛声道 “土木堡之战,二十万大军阵亡,朕在这里向你们鞠躬了!” “尔等或为流矢所中,魂淹泉台;或为刀剑所伤,魄归长夜。生则有勇,死则成名。” “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随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蒸尝,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朕当表其功,勒于祖庙,汝等各家尽沾恩露,年给衣粮,月赐廪禄,用兹酬答,以慰汝心。生者既凛天威,死者亦归王化,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呜呼哀哉。” 说完,他眼中含着热泪,把杯中酒洒下。 众将士眼眶湿润,齐齐洒下杯中酒。 朱祁镇转身,朝着众将士道“朕发誓,定会为他们报仇!” “陛下万岁!”张辅大声喊。 “陛下万岁!”众将士齐喊。 朱祁镇走摆摆手,让大家坐下,开吃。 张辅越来越心惊。 假皇上的谈吐,收买人心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山野小子。 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这一路,原本士气低落的溃军,竟然提升了士气。 “你们谁最能打?”朱祁镇扫视一圈,苦笑着摊手,“朕这次死里逃生,意识到自己需要保命的本事,谁能教朕武道?” “石彪啊,军中第一高手。”有人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个青年小旗身上。 朱祁镇拧了拧眉。 石彪? 《明史》上有这个名字,他是石亨的侄子,英勇善战。 不过,这叔侄两下场都不好。 “石将军,露两手,给朕开开眼?”朱祁镇一笑。 石彪还是个小旗,被皇帝点名,有些激动。他站起来,躬身一拜“陛下,末将就献丑了。” 唰! 他拔出长刀,单足一点,一刀横斩。 刀气凌厉,招式简单,没有花哨,但非常实用,一看就是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朱祁镇很满意。 “很好!”他抬手道,“还请石将军以后教朕刀法。” “遵旨。”石彪一拜。 朱祁镇之所以要学刀法,是因为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金手指就是每日增加的速度和力量。 可他光有蛮力,没有武功,那岂不是浪费? 学武,不仅强身健体,没准以后还能保命。 …… 也先的大军一路南下,到了宣府城下。 宣府是通往京城的东大门,可这里守军不多,守将叫杨洪。 土木堡之战后,他收到了两条消息,先是说陛下被也先俘虏了,后面又一条说陛下被英国公救出来了。 就在昨天,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因为英国公派人来报,陛下已经在南归途中,令他一定要死守宣府,拖住也先。 所以,当也先的大军兵临城下时,杨洪做了死战的准备。 可奇怪的是,也先大军到了,却并未发动进攻。 此刻,也先策马阵前,很是志得意满。 这一次,他不打算进攻,因为大明的皇帝在他手上,难道你杨洪还敢不听大明皇帝的圣旨? 于是,悲剧的留学生朱祁镇被押到阵前,他被迫对杨洪下令,要他打开城门。 也先高坐马背,等着宣府城门自己打开。 打了一辈子仗,就没怎么顺过。他已经在设想,用手中的朱祁镇扣关,一直扣到大明京城。 这时,一个如雷般的声音落下“也先贼子狡诈,竟然用假陛下来欺骗本将?陛下已经明诏天下,正在南归。诸将士听令,死战!” 嗖嗖嗖! 阵阵破空声传来,万箭齐发,落在瓦剌大军阵前。 “什么?我手上的大明皇帝是假的?”也先大惊失色。 “不可能!”伯颜摇头,“当时抓他的时候,那些人护着他,叫的就是陛下。” 也先面色狐疑, 不是假的,那城楼上的杨洪敢对他们的皇帝放箭? “朕是假的?”正统皇帝也懵了,“朕怎么可能是假的?若朕是假的,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朕命休矣。” 这时,太监喜宁急急来到也先面前,恭敬的一拜“大汗,他就是陛下!小的是陛下身边的太监,这还能认错?大明他们估计是耍什么阴谋诡计呢。” 伯颜帖木儿劝道“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暂退,搞清楚情况再来。” 也先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大军退去。 城楼上的杨洪,其实慌得一批。 他是见过皇帝的,那瓦剌大军阵前站着的,就是陛下。 可他手中的确又收到了陛下明诏,说他在南归途中,令他守好宣府。 这是什么情况? …… 京城,皇宫。 坤宁宫,灯火通明,按说这里应该是皇后居住,可现在住的是太后孙若微。 朱祁镇九岁登基,幕后摄政的就是孙太后。 此刻,孙太后正在烧香祈福。 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袭宫装长裙勾勒出曲线完美的身材,端庄又华贵。漆黑的长发垂落,一张成熟绝美的脸,眼中的冷意尽数,透着一抹冷魅,带着几分侵略性。 “太后,陛下没事,不用几日就回京了。”宫女双喜柔声劝慰。 孙太后对着菩萨拜了三拜。 起初,听到皇上被俘的消息,后宫是乱做了一团。 接着,皇帝被英国公救出的消息传来,大家这才长松口气。 “太后……”一个侍女拿着一份谍报急急进来,“这是宣府八百里加急军报。” 孙太后面色剧变,难道宣府这么快就失守了? 她连忙打开看,面色更凝重了。 因为宣府守将杨洪在奏报中说,也先挟持一个假陛下来攻城,那个假陛下与陛下长得十分相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目光冷冽。 沉思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先要面对也先的南下。 保住大明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陛下宫里需要准备什么吗?”宫女双喜道,“陛下没几天,就回来了。这一次,陛下是受了大苦了。” “他苦?他差点葬送了大明!”孙太后揉了揉眉,“他死了,我没法向先帝交代,可大明亡了,我更没脸去见先帝。等他回来,就面对惩罚吧!” 她眉头皱起。 遭遇如此大败,皇帝就是回来了,如何面对臣子和百姓? 第6章 英国公:我能后悔吗? 风吹草动,人影翻飞。 呛! 朱祁镇一刀斩断了一棵大树,凌厉的刀气未消,贯穿了后面的竹子。 “石将军,咋样?”他收刀后问。 一旁瞠目结舌的石彪这才反应过来,躬身一拜“陛下,你天赋异禀,已经超越末将了。以后,末将教不了陛下了。” 朱祁镇拍了拍石彪的肩膀,苦笑一声“土木堡之败,是朕的耻辱。朕一定要雪耻,所以唯有苦练。多谢你,石将军。” “他日领兵雪耻,末将愿为先锋。”石彪拜道。 “好!”朱祁镇朗声道,“大明有石将军这般将帅,朕无忧矣!” 两人边说边走回营地。 朱祁镇回了自己的大帐,用冷水洗了把脸。 这段时间他看起居录,对那个正统皇帝的生活习惯已经完全了解了。 但要说不被人识破,他没有把握。 两个人长得再像,亲近的人或许也会发现破绽。 此次回京,最容易识破他的,就是太后孙氏,还有就是皇后钱氏。 知子莫若娘,孙太后把朱祁镇养大,定然无比熟悉。更何况,孙太后可不是简单的女人。帮仁宗处理过政务,是宣宗的贤内助。 能斗后宫,能镇朝堂。 至于那位钱皇后,史书记载,她和朱祁镇是帝后情深。 朱祁镇被抓,她夜哀泣吁天,倦即卧地,损一股,以哭泣复损一目。她做了15年皇后,8年皇嫂,4年太后。 也是奇女子! “应该长的很漂亮吧?”朱祁镇嘀咕一声。 …… “陛下,末将王东求见。”帐外传来声音。 朱祁镇心中一凛。 王东?怀来城被我掰断手指的那个?他怎么会在这? “进来!”他在椅子上坐下。 王东推开帐门,走了进来。 两人目光相视,王东嘴角微扬,而后躬身道“陛下,我们是老熟人了吧。” “见到朕,还不跪下?”朱祁镇声音冷冷。 “呵呵,你真是陛下吗?”王东抬起头,“当时你掰断了我们的手指,我打听过了,你在陛下去土木堡后一天,就在怀来城了。” 朱祁镇面不改色“朕的行踪,是你该过问的?” 王东摊摊手“陛下,臣不是来揭发你的,臣是来表忠心的。只要陛下提拔臣,臣子自当效忠陛下。” “哦?”朱祁镇笑着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在军中?” “陛下,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么,臣爹是怀来卫什长,他让我跟随大军进京,谋个前程。”王东大笑,“没想到啊,会碰见……陛下。” 朱祁镇走近几步,问“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些泼皮玩伴呢?” 王东面色得意“他们哪有资格?肯定得留在怀来城守城啊。” 朱祁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此,你可以去死了!” 他猛地抓起桌子上的刀。 唰! 长刀出鞘,只见一道刀芒闪过。 叱! 王东的头颅脱体飞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一蓬蓬血喷洒而出。 他看着地上的头颅,握刀的双手在颤抖。 王东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他到死都没想到朱祁镇会骤然出手,还能一刀就斩了他。 ……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谁?”朱祁镇长刀一指。 “是我!”张辅看着地上的尸体,大惊,“怎么回事?” “他叫王东,怀来卫什长的儿子,发现朕是假的。”朱祁镇迅速镇定。 他简要的说了经过。 张辅听完,眸光锐利“你做的对,不能留有任何后患。” 朱祁镇露出后怕的表情,指了指尸体问“怎么处理?” “臣来处理!”张辅一拜,“王东以下犯上,谋害陛下,该死!臣会追查下去,看他是否还有同党。” 朱祁镇瞬间明白了。 张辅这是要给王东定行刺皇帝的大罪,之后好追究他的亲人。 亲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到此为止。如果知道些什么,那就诛杀。 “将军,你去办吧,朕累了。”朱祁镇挥挥手。 “陛下,臣会加强大帐周围的巡卫,确保陛下安全。”张辅道。 他命人把尸体抬了出去。 走出军帐后,他眉头紧皱。 因为朱祁镇的表现,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够狠够果决。 这要的人,以后能否控制的住? “我的选择,难道是个错误?”他抬头望着夜空。 但事已至此,他唯有向前走了。 …… 宣府城外,瓦剌军大营。 啪! 伯颜帖木儿一巴掌扇飞喜宁,怒喝“我们抓回来的大 明皇帝是假的?你敢骗我们?” 喜宁捂着肿起来的脸,爬到一旁也先的脚下,磕头“大汗,他就是大明皇帝啊,不可能是假的。我和他一起从京城出发,一直待在一起。” “那大明怎么又冒出个皇帝?”伯颜怒问。 就在刚刚,探子来报,大明英国公的确护送大明皇帝南归了。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如果,我们抓的是真的。”也先冷冷道,“那大明那边那个就是假的。” “大汗,这怎么可能?他们给自己找个假皇上?”伯颜摇头。 “还真可能!”也先眼中精芒闪过,“这样一来,宣布我们抓的是假皇上,那我们手中这个皇上,就没有价值了。” 伯颜挠了挠头,想不明白“那英国公胆子太大了吧?就不怕穿帮,那个假皇上总要见人吧?”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也先拧眉,“难道长得一模一样?” “啊?”伯颜大惊,“那我们抓的这个大明皇上,岂不是没用了?” 也先哼一声,摇了摇头“当然有用,我们手上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大明皇帝!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英国公走一招险棋,我们破他局,没准会引起大明内乱。” 他端起一杯酒,猛饮一口,大脑飞速运转。 伯颜抱拳问“那我们还要继续南下吗?宣府守将杨洪他不听他们皇帝号令啊。” 也先轻笑一声“那我们就换个地方,从大同走!” 他命令全军出发,前往大同。 大同是进入京城的另一个门户,恰逢土木堡之变,大同守军也是人心惶惶。 不管是宣府还是大同,他们都知道,最后是守不住的,就看能拖多久时间了。 时间越久,各地勤王兵马才能赶到京城。 第7章 先发制人,罪己诏! 大明京城。 文武百官列队站在城门口,要迎接的是战败归来的皇帝。 队伍最前方站着的是郕王朱祁钰,他左右分别是吏部尚书王直,内阁阁臣商辂。 他们的身后,是各部的大臣,比如阴沉着脸的兵部侍郎于谦。 要问内阁首辅呢? 首辅曹鼐战死土木堡,不仅仅他,还有内阁张益,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一大批文官都死在了土木堡。 几十个文臣武将命丧土木堡,这对大明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二十万精锐全军覆没,对大明更是致命的打击。 可就在二十年前,大明在永乐大帝的带领下,横扫天下,之后又有了仁宣盛世。 三代人的积累,被一战葬送。 “王振就该千刀万剐!”商辂咬牙切齿。 这句话是很多大臣的心声,正是因为王振这个死太监的愚蠢无能,才导致了土木堡之战的失败。 大臣们不敢骂皇帝,一腔怒火对准了王振,虽然王振也已经死了。 当然,这也是多年来愤怒的积累。 自从王振这个死太监掌权,陷害忠良,多少大臣被他打入大牢?视文武百官为无物,何等的嚣张跋扈。 那又是谁纵容了王振? 大臣们都不敢说,但心中都知道,那个人是皇帝。 造成大明今日危局的是谁? 是皇帝! 皇帝亲征,轻率从事,尽丧三大营精锐,宠信阉坚,正道不行。 在多数大臣心中,该废帝。 “陛下,终于是回来了。”郕王朱祁钰望着那缓缓而来的车驾轻叹。 最近,有不少朝臣暗示,要他站出来。 可碍于太后的威势,他不敢,尽管大臣们几乎都认为朱祁镇没有资格做大明的皇帝了。 …… 皇帝的车驾终于到了城门口。 众臣的目光都落在了车驾之上,想看看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的,是不是皇帝。 因为无数传言,说皇帝已经被瓦剌也先俘虏了。 “臣等恭迎陛下回京!”群臣跪拜。 过了一会儿,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车驾里传出“朕是个战败之君,各位爱卿就不用这么大张旗鼓迎接朕了。” 是皇帝的声音! 跪着的大臣们左右互看,猜测马车里面的应该就是陛下吧。 不过,陛下为何不走出来? “陛下,臣弟,还有诸位大臣日夜担心,终于盼你归来了。”朱祁钰眼中闪过冷意,再拜,“陛下啊,你如何了?臣弟和大臣们都想看看你啊。” 这话,正合大臣们的心意。 就是要看看,马车里坐着的,是不是大明皇帝陛下。 “陛下一路舟车劳顿,甚是疲累。”张辅策马而出,“明日早朝,带陛下养足精神后,与诸位朝堂上见。” “不见陛下一眼,臣等如何安心?”商辂拜道。 张辅目光阴沉。 他心中自然是担忧的,万一被人发现皇帝是假的,那就全完了。 可这一天,终究是要面对的。 “也好,朕正好也有话对诸位说。”车驾里再次传出皇帝的声音。 群臣都抬起了头,屏气凝神。 …… 车帘子拉开,朱祁镇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众臣发出一阵惊呼,有惊有喜甚至有憾有愤,面色各异。 朱祁镇心中慌得一批,但是,表面上带着一种后悔痛苦的复杂表情,他长叹一声,道 “此次大败,让大明陷入危局,皆是朕之过。” “朕以凉德,绩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 “我朝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无奈夸诈得人,实功罕舰,虏乃三入。师徒暴露,黎麻颠连。” “朕中夜思惟,业已不胜愧愤。” “明日,朕下罪己诏,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除典礼外,余以青衣从事,以示与我行间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为止。” “文武官也各省察往过,淬励将来,上下交修,用回天意,总督总理,遍告行间,仰体朕心,共救民命。密约联络,合围大举,直捣中坚,力歼劲寇!” 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把跪着的大臣们,都给整不会了。 陛下,是你吗?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风格啊,都会主动认错了? “陛下万岁!”于谦突然拜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幡然醒悟,这是大明之幸。” “大明之幸啊,陛下。”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溢拜道,“君有过,臣当谏之!满朝文武多少人明哲保身?陛下有过,难道大臣们就没有了吗?我问问诸位,王振欺君瞒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 这两人的话,震懵了全场。 朱祁镇都呆了下,心中万万没想到,这还有为自己说话的大臣。 原本,他以为多数的大臣们,肯定是恨不得他这个皇帝退位。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朱祁镇目光扫过,痛声道,“朕明日下罪己诏,诸位爱卿都不要劝朕了。” 谁特么劝你了? 你怎么不直接退位? 这是多数大臣们的真实心思,可皇帝都自己认错了,还能咋办? “大敌当前!”朱祁镇沉声道,“朕定然与诸位同在,共渡难关。诸位,拜托了!” 说完,他坐回了车内。 张辅猛地挥手“起驾!” 皇帝的车驾进城,向着皇宫的方向。 大臣们这才起来,对于皇帝归来,并未有多少开心的表情。 皇帝回来了,后面跟着的也先大军,也要来了。 大明二十万精锐没了,这京城还能守得住吗? …… 皇帝的车驾到了皇宫。 车里的朱祁镇,更加紧张了。 对于那些大臣,他是有信心骗过他们的,可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太后,正统皇帝的亲娘。 知子莫若娘啊。 如何能骗得过一个母亲?一个摄政十多年的女人。 车驾终于在乾清宫前缓缓停下,朱祁镇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抬眼就看到宫门前站着一个女人。 正是大明皇太后! 她穿着宫装长裙,端庄又高贵,姿态优雅的将双手交叠在小腹,透着一抹太后才有成熟冷魅。 第8章 母后啊,儿子回来了 朱祁镇望着这个大明朝最尊贵的女人,心一横,是时候展现演技了。 他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皇太后奔了过去,就在要靠近的时候,他又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前,配合着面部悲痛悔恨的表情。 皇太后也看着奔来的儿子,她眼中泪花闪烁。 没错,是自己的儿子! 我儿子没有被俘,他回来了。 “恭迎陛下!”周围的太监,宫女全部都跪了下去。 朱祁镇终于到了皇太后面前,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握着皇太后的手,眼中泪水落下 “娘啊,儿子回来了。” 话音落下,他也跪了下去。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犯了错,跪在自己的母妃面前,仰着满脸泪水的脸。 皇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终是泪流满面。 “我回来了……儿子回来了。”朱祁镇跪着。 皇太后蹲下,摸了摸朱祁镇的脸,泪如雨下“我儿可算回来了,老天可怜见,我们母子还能相见。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他们说你被也先俘虏了啊。” “娘,儿子不孝,让心担心了。”朱祁镇像是隐忍着泪水,“儿子去了战场,才知道,儿子以前是多么……幼稚……愚蠢。儿子应该……听娘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耻了,儿子是大明的罪人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太后捧着他的脸连连道。 她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天下做母亲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呢? 母子相拥,如释重负。 …… 武英殿。 朱祁镇沐浴更衣后,换上了舒适的常服,前后及两肩各织有金盘龙一,即四团龙袍。 他从后殿走出,就看到大殿上跪着一女子,素净的脸,五官精致,柔顺的秀发长垂至腰,一袭宫裙勾勒出优雅的身姿,气质平静安宁。 做足了功课的朱祁镇知道,这是钱皇后。 “皇后,快起来。”朱祁镇上前扶起她。 “陛下。”钱皇后仰起脸。 她眼眸泪花浮动,深情的看着朱祁镇,柔弱的令人心醉。那双令人着迷的眸子泛着些许泪花,让人心疼。 朱祁镇一冲动,就要把她抱到榻上去。 但是,他立马抑制住了。 谁知道皇后与正统皇帝他们这对夫妻之间有啥小秘密小嗜好? 夫妻之间隐秘的事多了,最容易穿帮。 “皇后,朕这段时间要自省。”朱祁镇轻搂着钱皇后的纤细腰肢道,“等退了也先,朕再去陪你。” 钱皇后抿了抿红唇,点头。 那神态,真是要命了,朱祁镇差点邪火冲脑。 “那臣妾告退了。”钱皇后欠身一拜,退了出去。 朱祁镇看着她那摇曳的身姿,差点把她叫回来。 次奥,祸乱后宫的好机会啊。 不行,老子得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子现在是皇帝,坐稳了皇位再说。 他环视左右,心神激荡。 这就是皇宫啊,朕的皇宫啊。 虽然朕是个冒牌的,可周围一切都是真的啊。 …… “奴婢参见陛下。”两个太监走到朱祁镇面前跪拜。 朱祁镇目光扫过,他当然不认识这两个人。 可这回来的路上,张辅把宫里的情况跟他详细介绍了,他知道这两人是谁,胖点的叫毛贵,瘦些的叫王长随。 这两人,以前是跟着王振的,是王振的得力下属。 当然,也得到了正统皇帝的赏识。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毛贵开始告状,“陛下你可不知道,之前有消息说你被俘虏了,朝中人心动荡,甚至有人暗中推郕王登基。” “是啊,他们要谋逆。”王长随附和。 朱祁镇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沉声问“都是哪些大臣要推郕王登基?” “礼部尚书王直,内阁商辂为首。”毛贵道“还有好多其他大臣。” “有没有于谦?”朱祁镇问。 “倒是不清楚。”王长随道,“兵部尚书战死,实际上是于谦主持兵部,他忙着从各地调军调粮。不过,陛下啊,于谦这个人之前在朝堂上顶撞陛下,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你们才不是好鸟! 朱祁镇心中冷笑,他要用这两个人给自己掰回点声誉。 “哎,王先生死了。”他轻叹一声,“朕身边就剩下你们了。” “奴婢为陛下效死。”两人齐拜。 “很好!”朱祁镇拍拍他们肩膀,“把王振的同……的伙伴,你们列个名单给朕,朕要提拔。你们也知道,朕现在处境危险,需要自己人。” 毛贵和王长随狂喜,连连点头。 他们都希望能像王振那样,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 夜幕降 临。 坤宁宫,太后单手撑着脑袋,身子靠着软垫。 宫女双喜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温柔的捶着背,一边道“陛下这回是真决心改过了,皇后去武英殿,都被劝了回去呢。之前,陛下和皇后总是腻在一块儿。” 太后那张冷艳的瓜子脸微变,眼底深处有着冷意浮动“皇后被拒绝了?本宫这儿子痛改前非了?” 自从她与皇帝相见后,回到宫里,心中高兴,因为儿子回来了,吃了教训,明白了很多事理。 可又似乎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 “太后,陛下还有好多关要过啊。”双喜轻叹,“不说那一路南下的也先大军,就是明日朝堂,估计都很麻烦。太后啊,你不去帮帮陛下?” 这些天,关于如何面对也先的大军,朝臣们意见不一。 现在皇帝回来了,肯定是需要皇帝最后来定夺的。 “他爹把大明江山托付给了本宫。”太后坐直了,眼中寒芒闪过,“本宫要对得起他爹啊。如果,他要做对不起祖宗和大明江山的事,那本宫只能按照祖宗家法行事了。” 双喜手猛地一颤! 太后是想要干嘛? “不过,今日他在城门口那一番话,说的不错。”太后若有所思,“肯定事英国公教他的,不愧是四朝老臣,办事很妥帖。” 她眼中的冷意尽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双喜不敢打扰,默默的站在一边。 此刻,武英殿。 朱祁镇看着手中王振同党名单,冷冷一笑“不好意思了,诸位,要用你们的命,为朕立立威。” 第9章 敢言南迁者,犹如此案! 翌日,奉天殿,早朝。 这是朱祁镇假冒皇帝后的第一次早朝,他做足了准备。 朝参之后,他傻眼了。 文武百官没有人站出来奏事,而是嚎啕大哭,嗷嗷哭,有的甚至还相互抱头痛哭,整个朝堂哭成了一团。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朱祁镇瞠目结舌。 他目光缓缓扫过,看到也有不哭的,有英国公张辅,于谦等。 于谦甚至面露鄙视,他很明白这帮大哭的大臣们心思。 也先的几十万大军要杀过来了,可大明精锐却在土木堡全军覆没,拿什么抵挡也先? 在他们心中,京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他们主张南迁! 对于这些人来说,到了南边,最起码还能保住半边江山,继续当官。 危难时刻,贪生怕死之辈,终究是多数。 国家大难算什么?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启奏陛下。”翰林院徐珵站了出来,“臣夜观星象,现荧星流火,参详历数,觉今日天命已逝,唯南迁方能解此厄难。” 南迁?跑路? 朱祁镇瞬间明白过来了。 搞半天,朝廷还没有决定如何应对也先啊。 是了,因为我被张辅抓来冒充了皇帝,所以这剧情的发展已经偏航了。群臣都在等着皇帝回来做决定。 “言南迁者,可斩也!”一声厉呵传来。 于谦大步向前,气得脸都在抖。 徐珵伸手指了指天,冷哼“天象示警,若不南迁,大明就要亡了。” 于谦冷冷的盯着徐珵,吼声道“天下大事靠天象,那太祖高皇帝就不用起兵了。等着天象示警,等着敌人自己完蛋得了。” 他声音如雷,振聋发聩“京师乃是天下之本,一动则大事去矣!诸位,难道忘了宋朝南渡的教训吗?” 徐珵欲言又止,他想说那不还有半边天下吗? 许多大臣心中所想,跟他一个意思,都是没脸站出来说。 …… “于谦,是和是守,你们兵部是什么意见?”朱祁镇沉声问。 “启奏陛下,兵部的眼里没有和,也没有守,唯有战!”于谦高声道。 他的话,激起了部分大臣的斗志。 吏部尚书王直,他现在是朝臣中资历最老的了,首先站出来赞同于谦。 接着,礼部尚书胡濙、户部尚书陈循等重臣均附和于谦。 徐珵万万没想到,这些大佬竟然不想着逃命,如果皇帝不下令南迁,他们这些怕死的大臣也是不敢逃的。 逃了,荣华富贵就没了,搞不好还没逃出京城,就被抓起来杀头。 “陛下,上天示警了啊。”他不死心。 原本用天象示警这样的说法,给皇帝给天下人都找好了最好的说辞。 附和他的大臣,也不算少数。 这时,朱祁镇站了起来。 群臣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他抓起准备好了的剑,缓缓走出,立在左边一个桌案前。 唰! 长剑出鞘,一道剑芒闪过。 叱! 桌案被砍去一角,吓得有些大臣一跳。 “从今日起,敢言南迁者,犹如此案!”朱祁镇威严的目光扫过,“于谦加兵部尚书衔,统一指挥京城守卫战,凡有军令,所到之处,包括朕在内,军民一体遵行。” 群臣齐齐跪拜“遵旨!” 朱祁镇收起长剑,走到于谦面前,把剑递给他道“这是朕的佩剑,执此剑,你可先斩后奏。” 于谦抬头,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剑,拜道“臣遵旨!” …… 朱祁镇目光扫过英国公张辅。 张辅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们在回京的路上,其实商议过此事,早就定好一战的策略。 至于谁为主帅,穿越过来的朱祁镇当然是想选于谦。可他担心张辅会有想法,就问张辅选谁为京城守卫战的主帅。 他本以为张辅会选自己,因为土木堡一战,大部分将帅战死,唯有他英国公能主持大局了。 哪知道,张辅说自己年事已高,当不了主帅。 他推荐一人,定能打赢京城守卫战,这个人,就是于谦。 “于谦!”朱祁镇摊手一笑,“朕有个要求。” “陛下请讲。”于谦拜道。 “京城九门,到时候,朕要亲守德胜门。”朱祁镇目光扫过群臣道,“朕愿立军令状!” “啊?”群臣惊呼。 因为大家都知道,德胜门在北面,正面对着也先大军,将会是最激烈的战场。 朱祁镇并不是突然头脑发昏。 要想坐稳这个皇位,必须展现自己的实力,他有金手指,通过这段时间的苦练,他有信心。 “诸位爱卿。”他缓缓环视,“这祸事是朕引来的,朕本该如此。更何况,朕要雪耻啊!这一路南下,朕跟着石彪学武艺,就是为了上战场。朕是朱家人,朱家人的血性还在,朕不能给太宗,给先皇丢脸!” “可是……不行,陛下,这太危险了。”于谦道。 张辅站了出来,朝着朱祁镇一拜“陛下,就让臣做你的护卫。陛下说的没错,土木堡之败,要靠我们自己去雪耻。” 于谦惊呆了。 怎么,英国公你也来拱陛下? …… 朱祁镇心中冷笑。 张辅是巴不得我战死,如此,大明可以重新立一个皇帝。 顺道就把我这个假冒的解决了,看来,以后得小心张辅。 “于谦,不用担心朕的安危。”他朗声一笑,“朕死了,也死得其所!你要给朕机会,不然朕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啊。朕万一战死,就由郕王即位。” 站在不远处的朱祁钰吓得一个激灵,而后连忙摇头“臣弟何德何能?这是万万不行的,陛下,你可不能冲动,你身系天下安危啊。” 朱祁镇嘴角含笑,他就是试探一番。 朝堂的一切,都落在了边上侧殿太后的眼中。 “太后,陛下好威风。”一旁的双喜美目扑闪。 “是成熟了。”太后微微蹙眉,“一个人遭受失败,真的能激发出他的潜能?” “陛下真的要上战场啊?”双喜担忧的问。 “他才从战场上回来,怕什么?”太后眼神幽幽,“他的太爷爷,他的爹,都是马背上的皇帝,何曾怕上战场?” 第10章 朕是举不动刀了? 在宏伟的大殿之上,朱祁镇稳稳地坐在龙椅上,那种睥睨天下的威严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不过,他在心中提醒自己清醒一点,蚂蚁竞走十年了,这个大明没有我的亲人。一不小心暴露,就只有死。 “决战的事敲定了。”他目光扫过,“接下来,说说朕的事!朕昨天进城的时候说过,要下罪己诏。来人,宣吧!” 太监毛贵小心翼翼地捧着罪己诏走出,声音洪亮地开始宣读 “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虏猖寇起……” 群臣们静静聆听,整个大殿沉浸在肃穆的氛围中,只有毛贵的声音在回荡。 这罪己诏由陛下亲笔撰写,言辞恳切,情感真挚。许多大臣听后,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暗叹“陛下历经此番磨难,终于成熟了。” 张辅听着,感触更加复杂。 他多么希望御座上的陛下是真的,如此,就真是大明之福了。 太监毛贵宣读完,退到一侧。 “朕的错,朕罪己。”朱祁镇站了起来,“那为臣的错,就该按《大明律》处置了。”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 臣子的错?陛下是要追谁的错? “王振欺上瞒下,朕就是被他所蒙骗,才导致今日之局面。”朱祁镇沉声道。 他这话音落下,瞬间群情激愤。 这些年,王振祸国殃民,作恶多端,多少大臣被他陷害? 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溢挺身而出,义愤填膺地喊道“陛下,王振极其党羽,恶行累累,不灭族不足以安人心,平民愤!” 这话听了,朱祁镇背脊都发麻。 灭族?需要这么狠的吗? …… 朱祁镇之所以主动来追王振之罪,是因为他知道许多大臣心中都憋着怒火呢。 在这大敌压境的时刻,需要给他们一个发泄的出口。 如此以来,大明皇帝已经罪己,朝中奸佞也被除了,就能上下一心抗瓦剌大军。 “马顺,你可知罪?”朱祁镇冷喝一声。 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是王振的同等,两人沆瀣一气,干了不少坏事。 “陛下,臣……臣子冤枉啊。”马顺跪下。 你冤枉? 侍讲学士刘球就是你派人杀的吧? 这些年你锦衣卫和太监王振一起,欺压陷害朝臣,多少人被你们害死,多少家破人亡? 大臣们愤怒的火焰,被瞬间点燃。 户科给事中王竑,是学士刘球的好友,当年刘球被杀,他隐忍。因为当时王振权侵朝野,他不敢。 可现在,王振已经死了,陛下也罪己了。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朝着马顺冲了过去“还刘球命来!”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王竑是个文官,本不是马顺的对手,可这货疯了似的,张口咬。 由此可见,这仇恨得多大? 其他大臣看了,没有上去劝架的意思,都在撸袖子。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该出手时就出手! 多年来积压起来的愤恨,彻底爆发。 御座上的朱祁镇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只有让大臣们宣泄了心中的愤恨,那对自己的恨意就会少了。哎,怪就怪之前的正统帝,特么,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马顺,这会儿被群殴。 一向温文尔雅的文官老爷们,这一刻都亮出了獠牙,对马顺拳打脚踢。 朱祁镇坐在御座上,冷冷的看着。 他撇了一眼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毛贵,道“毛贵,把朕的刀拿来。” 毛贵一颤,连忙取了刀递上。 这时,大殿上还清醒的于谦连忙上来,拜道“陛下,马顺是王振的余党,其罪该死。百官无罪啊。” 他以为朱祁镇拿刀,是要下令捉拿百官的。 这是奉天殿,这帮文官老爷们都被仇恨冲昏头了,在这动手? 朱祁镇看了一眼于谦,转头向跪在那的毛贵问“毛贵,王振也是你干爹,是吧?” 毛贵麻了。 他现在知道昨天陛下为什么向自己要王振同党名单了,不是要提拔,是要杀人啊。 “不……不是……”毛贵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倏地,朱祁镇长刀出鞘,一刀横斩。 叱! 毛贵的头颅瞬间飞出,鲜血四溅。 一旁的于谦被吓得连连后退,而朱祁镇则稳稳地抓住飞落的头颅,猛地扔向大殿中。 砰! 毛贵的头颅滚到了正在打斗的大臣们脚下,这一下,他们作鸟兽散,吓得呱呱乱叫。 这帮文官老爷们打架,还是怕死人的。 朱祁镇提着带血的刀,从 御座上缓缓走下,眼神冰冷,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他走到遍体鳞伤的马顺面前,冷冷地说“你该去陪王振了。” 话音未落,一刀穿透了马顺的胸膛,鲜血汩汩流出。 两具尸体都在冒血,很快整个大殿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诸位爱卿,人是朕杀的!”朱祁镇冷声宣布,“百官无罪!” 大臣们终于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朱祁镇取出一个折子,宣布“这里面是王振余党,着锦衣卫捉拿,王振的侄子王山,凌迟处死。” 百官先是大惊,而后拍手称快。 …… 侧殿中的太后,深深皱眉 “大殿上杀人,用两条命去除了百官的仇恨、百官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实际上是他造成的。” “本宫这儿子,不仅成熟了,还心狠手辣。” 一旁的双喜面色煞白,她没想到皇帝会在大殿上亲手杀人。 “太后,这场风波,过去了吧?”她问。 “过去了!”太后嘴角浮现一抹笑,“大大出乎本宫的意外,皇帝靠着自己的能力,不仅解决了风波,还凝聚了人心。” “陛下比以前厉害多了。”双喜抿了抿红唇,“我现在有些怕他。” 太后起身走了出去,回自己的坤宁宫,边走边道“这才是大明的皇帝,自古以来,皇帝嘛,最后都是孤家寡人。” 双喜似懂非懂。 太后走出了大殿,抬头望向北方,驻足许久。 双喜上前,轻声道“太后,今晚可要请陛下来坤宁宫用膳?” 过了一会儿,太后点头“是该请他来吃饭了,我们母子俩,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呢。” …… ps月初,求一张月票呢。 第11章 来自太后的试探 下朝后。 张辅和于谦并肩走在御道上。 “国公爷,你怎会怂恿陛下出战?”于谦一脸忧愁,“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陛下好不容易回来了。” “陛下要雪耻,我们得成全他。”张辅轻叹,“这一路回来,我是看到了陛下痛苦的。土木堡一战,是把他彻底打醒了。这个耻辱,他若不能亲手洗刷,将何以面对列祖列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就是死在战场上,也好过顶着耻辱过下半辈子。” 于谦闻言,终是点了点头,面色复杂道“陛下确实成长了许多,但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张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于谦,昨日你在城门口,为何会主动为陛下辩护呢?” “我并非是在帮陛下!” 于谦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但那些人的心思,你又怎能不知?他们既想确认马车内是否为陛下,又主张陛下南迁。在此关键时刻,我们自己绝不能乱了阵脚!” 张辅大笑一声,赞道“好你个于谦,说话还是如此直接!不过,你做得对!那些文官老爷,若是我当年的脾气,定饶不了他们。” 于谦上前几步,向张辅深深一拜,认真地道“国公爷,实话告诉您,要想打赢这场京城守卫战,非我于谦莫属。然而,我资历尚浅,虽有陛下的御赐宝剑,但恐难以服众。因此,我需要你的配合与支持。” “哈哈哈,这话听着对味!”张辅挥手笑道,“放心,有我张辅在,哪个敢闹事,我绝不轻饶。你先使唤我,我听话了,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于谦再次深深一拜,感激道“多谢国公爷!” …… 武英殿。 朱祁镇下朝后,回到这里。 石彪跟在他身后,满脸的佩服“陛下,你今日在朝堂上,亲手斩杀奸佞,实在是大快人心。” 朱祁镇微微含笑。 那些人是奸佞,也是棋子罢了。 在这大明朝,太监再强,皇帝要他死,就是一句话。在其他朝代,太监甚至恩能废立皇帝。 所以,王振明不可怕。 明宣宗在宫中设置“内书堂”,教导宦官们读书,是想太监们帮自己分担繁重的政务。 自从朱元璋废了丞相,天子直领六部,那天子要干的活自然多了。 朱元璋是个劳模,起早贪黑的干,不耽误事。 朱棣他有个好儿子朱高炽,活儿都丢给朱高炽去干。 到了宣宗朱瞻基,他想了个法子,让太监帮忙干,这导致太监的权力极速上升。 汉王朱高煦曾经这样评价过朱瞻基论起虚伪残忍,他不输永乐皇帝;论起狡诈伪善,他超过仁宗皇帝。这样的人,心机太重,杀气太大,运气太好。 那么,夺了天机的朱瞻基,他会不知道启用太监会带来的后果? 他当然知道! 只是与那些狡诈的大臣们相比,太监更好控制。 所以,他要用这些太监去牵制那些大臣们。 “便宜老爹啊。”朱祁镇小声嘀咕,“你是没想到你的后世子孙,一个个的有多奇葩。” 他在御座上坐下来,看到眼前堆积起来的折子,头很大。 要不,我还是做个昏君吧。 看什么折子?老子要看宫女艳舞。 老子就是个冒牌的皇帝,这些折子,关我什么事? “陛下,英国公求见。”太监金英进来禀报。 朱祁镇看了看金英,又看了看石彪。 这两人,都可用! “金英,从今天开始,你出掌司礼监。”朱祁镇道。 “遵旨!”金英大喜。 他不是王振一党,曾经还被王振排挤,所以朱祁镇敢用他。 “石彪,你出任锦衣卫指挥使。”朱祁镇道。 “臣遵旨!”石彪跪下磕拜。 朱祁镇眼中精芒闪过。 他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 “臣张辅参见陛下。”张辅进来一拜。 “快快请起。”朱祁镇抬手,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都退下,朕与国公有要事商议。” 太监,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大殿中只剩下朱祁镇和张辅二人。朱祁镇起身,走到张辅身前躬身一拜“拜见国公爷。” 张辅伸手扶着他,道“以后不必如此!万一被人看见,那就麻烦了。” 朱祁镇自然是故意的,他现在得表现出听张辅话。什么根基都没有,目前还得依赖张辅这个四朝老臣。 “国公,你看,这么多折子,我怎么办?”朱祁镇指了指桌子上堆积的奏章,“我哪会批折子啊?虽然我的字已经模仿的跟陛下很像了。” 张辅看到那一堆折子,也麻了,他一个打仗的武将,更不会处理折子。 朱祁镇故作思考状,而后道“要不,让吏部尚书王 直,还有驸马都尉焦敬入内阁?他们都是重臣,来分担这些国事啊。” “好!”张辅点头。 朱祁镇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辅过来,是交代他一些事的,当然最主要的是观察他。 他担心朱祁镇失去控制,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掌控朱祁镇,幸好,这朱祁镇野心没有膨胀,很清醒自己的身份。 …… 黄昏。 太后的宫女双喜来拜,说太后请他用膳。 朱祁镇内心是拒绝的,可没有办法,便跟着双喜来到了坤宁宫。 “参见母后。”他朝着主位上的太后一拜。 “本宫的宫里,就不用端着了。”太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我们娘两,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朱祁镇坐下后,咂巴了下嘴“母后,我早想吃这鹅肉巴子了。” 他拿起筷子就开吃,起居录记载,这是正统皇帝最喜欢吃的菜。 “小时候,你可不爱吃。”太后抬眼道。 “儿子小时候懵懵懂懂,分不出什么好吃。”朱祁镇边吃边道,“忽然一天,那才豁然开朗。” 正统皇帝,六岁才会说话,九岁即位的时候,话都还说不清。 这让朱祁镇有了个好理由。 太后想试探他,他小时候的记忆可没那么清楚。 九岁之后的事,起居录几乎都有记载。 “怎么没个吃相?”太后冷眉,“你以前可不这样。” 朱祁镇擦了擦满是油的手,苦笑一声“母后,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吗?生死逃亡的时候,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他是故意粗犷的吃相,进而说出自己逃亡的不易。 太后一听,心疼起来。 第12章 于谦:陛下竟然如此圣明 于谦站在城楼上。 他刚刚详细了解过了,京城人马全部加在一起,不到十万,很多还都是老弱病残。 为什么? 因为精锐主力都死在了土木堡。 面对如此一个烂摊子,他依然冷静,下令各地备操军,备倭军,运粮军等立刻从驻地出发,按照规定时间赶到京城。 若有违抗,必斩! 同时,他下令各地大军进京,在沿途官仓各自取粮,运送京师。 这一招,把大军粮食问题也解决了。 因为京城,没有那么多粮食了,如果被也先大军围困,有缺粮的危险。 解决了大军问题,于谦开始操练大军,修补城墙,部署防卫。 没几天,他整个人都黑瘦黑瘦的。 “于大人,陛下来了。”亲卫来报。 朱祁镇带着新锦衣卫指挥使石彪登上了城楼,于谦带着属下连忙上前跪迎“臣等参见陛下。” “都起来!”朱祁镇抬手。 他亲自扶起了于谦,看着黑瘦了一圈的于谦,拍了拍他肩膀“真是天授于谦予朕!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臣自当竭力守卫京城。”于谦躬身拜。 “与朕一起走走,朕听听防卫的进展。”朱祁镇沿着城楼走。 他向后挥了挥手,没有人跟上来,只有他和于谦。 于谦跟在他身后,汇报当前京城的情况,最后总结道“陛下,现代大家都不慌了,知道你在京城,不会逃走,百姓们也都不走。” 朱祁镇望着城外万里江山,一笑 “这不是朕的功劳,是于谦你给了他们信心和勇气!” “谦之所在,必胜!” …… 于谦一阵苦笑。 朱祁镇停下脚步,凭栏远望,轻叹“如此秀丽江山,天下枭雄你争我夺!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于谦听了,面色微变。 朱祁镇朗声一笑“太宗皇帝说过,于谦心气太高,心思太重,你爱的不是朱家,是天下。若让你身居高位,最终不得好死。” “臣也不想身居高位。”于谦一拜。 “哈哈哈,朕知道,你于谦心中装的,是天下百姓。”朱祁镇摊摊手,“不是我们朱家一姓之天下,当皇帝的嘛,自然忌惮这点。” 于谦没想到皇帝说的这么直白,无奈笑着点头“是!” 朱祁镇摇了摇头,指了指京城街上的百姓,道 “其实朕与历代皇帝有些不同的想法。呵呵,今日说你听听,你别觉得幼稚。反正,朕是不怕丢脸的。自古以来,还有比朕更丢脸的皇帝吗?朕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于谦,你有没有想过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告诉你,朕在梦里见过!” 于谦微微皱眉,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 千年后的世界? 眼下的京城,都不一定守得住啊,我的陛下唉。 “在梦中,千年之后,华夏十四万万人,人人胜我等百倍。” “将相无种,人人平等。” “读书人将不再视官如父母,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机会。” 朱祁镇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抬手继续道, “一箭发射,可贯穿四海,一箭毁一城,甚至灭一国,华夏再不受外族欺凌。” “甚至,后世的华夏,能突破这头顶的苍天,成神舟扶摇而上,直达月宫,俯视苍生。” 于谦惊呆了。 这就是他心中向往的世界啊,虽然没有这么夸张。 “于谦,朕和你,还有这满城的将士,我们这一代人,肯定是做不到了。”朱祁镇看着于谦道,“朕希望我们君臣携手,有一个好的开端。未来的华夏,人人如龙。” “臣丁当竭力辅佐陛下。”于谦跪拜。 朱祁镇笑着拉起他,一笑“膝盖,不是用来跪人的。唉,不过在这世界,朕这个皇帝也不能太格格不入了。” 膝盖不是用来跪人的。 这句话,再次震惊了于谦,他心中惊诧,陛下竟然如此圣明。土木堡的失败,让陛下突然开窍了? 朱祁镇自然是想收服于谦,可他也明白,于谦这样的人连朱棣,朱高炽和朱瞻基三代皇帝都收服不了,何况自己? 不过,他有个优势,知道于谦是个什么样的人,追求的是什么。 这次见面,他就用后世的理念,先震一震于谦。 …… 返回武英殿。 他找来石彪,让他带一队锦衣卫好手过来。 “陛下,你要一个打我们十个?”石彪惊了,“不行啊,要是伤到了陛下,臣等死罪。” “别特么废话!”朱祁镇晃了晃手中没开锋的刀,“估计没多久,我们就要跟也先拼命了,朕不得好好练练?” “可你也不能打十个呀。 ”石彪扶额,“陛下,臣斗胆,你有点飘了。” “飘不飘,试试就知道。”朱祁镇目光扫过,“你们把朕打趴下了,人人有赏!” 石彪啐一口,朝着身后的锦衣卫道“诸位,并肩子上!别怪老子没提醒你,别小看陛下,我不是陛下对手,一起上!” 十个人冲了上去! 嗖! 朱祁镇快到只看见他的残影,一拳就轰飞了石彪。 没多久,十个锦衣卫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朱祁镇摊摊手,狂笑一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哈哈哈,虽然你们败了,但是朕依旧有赏。” “臣等谢陛下!”十个人爬起来拜。 石彪满脸的不解“陛下,你的武道还是臣教的,你怎么就这么快超越臣了呢?简直是匪夷所思。” 朱祁镇傲娇的指了指自己,道“因为朕,是天子!” 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又比以前强了不少。感觉自己全力轰出一拳,起码五百斤力量,能打死一头牛。 速度更是快到如鬼魅,不过,目前的他的体力,支持不了多久。 有金手指还是不够,依旧需要苦练,提升自己的身体强度。 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炼体计划,一定要强大自身。 “吾日三省吾身!”他吩咐道,“石彪,以后每天三波,朕要与你们对练。” “啊?”石彪苦着脸,“意思是我锦衣卫排着队,来挨陛下你揍呗。” 朱祁镇耸耸肩“有本事,你们也把朕打趴下啊。” 石彪“!!!”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吧。 第13章 叫门天子:朕真是大明皇帝 关外,瓦剌大营。 也先最近很暴躁,原本以为抓了大明的皇帝,就能恢复昔日大元帝国的辉煌。 哪知道,对方搞了个假皇帝,宣布自己抓的这个真的是假的。 中原人就是狡猾! 天无二日,九五之尊,这皇帝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大汗,我们只要进关,那明军很多人是见过陛下的,定然能认出我们的手中的皇帝才是真的。”太监喜宁哼一声,“他们居然立个假皇帝,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大明内部绝对大乱,弄不好,那些朱家的藩王就会起兵。” “恩,西宁先生说的有理。”也先眼中精芒闪过,“伯颜,你明日带着你的人马去大同,押着大明皇帝一起去。” “是!”伯颜抱拳道,“大同守将若是也不开城门,我直接进攻。” “不!”也先摆手冷笑,“你那是佯攻,拖住大同的守军。喜宁先生告诉我,紫荆关防卫空虚,我带领全部人马攻陷紫荆关,而后直抵京师。” 诸将听了,大喜,纷纷摩拳擦掌。 按照太监叛徒喜宁说的,土木堡一战,大明精锐尽失,京城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大元要想再次入主中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角落里的朱祁镇面色颓然,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完全不像当初的皇帝了。胡子拉碴,双眼无神,整个人要死不活的样子。 “喂,小皇帝。”有瓦剌将军拔刀,“这回大同守将还不听你圣旨开城门,老子一刀斩了你。” 朱祁镇吓得发抖,连忙道“大同守将郭登,朕与他有姻,他不会不管朕的。” …… 翌日。 大同关外,天地一片苍茫。 伯颜的大军到了关楼前,把朱祁镇押到了最前方,向着关楼喊话。 站在关楼上的大同守将郭登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他心咯噔一声。 “楼上的守军听着,你们的皇帝在此,命你们速速开城门。”瓦剌人喊话。 “你们手中的陛下是假的!”郭登大吼一声,“少特么跟老子玩阴的,大同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有胆来攻!” 站在那的朱祁镇急了,大喊“郭登,何拒朕若此!难道,你也不认识朕了吗?” 郭登听到他的声音,确认这就是皇帝的声音。 可他也收到了朝廷明告,皇帝已经回京,正在备战。 “臣奉命守城,不知其他!”郭登喊道。 关楼下的正统皇帝,的确对他起到了震慑作用。他与朱家皇室的确有姻亲关系,这以后朱祁镇万一回去,那不完蛋了? 但是,城门坚决不能开! “朕才是大明天子啊!”朱祁镇嘶吼。 他也是没办法,刀架在了脖子上,随时会没命。 关楼上的郭登听了他的话,眼中冷意闪过,吼声道“我已经收到陛下明诏,死守大同,你怎会是天子?你是假的,是也先用来蒙骗本将的。” 朱祁镇绝望了。 守将不认朕,朝廷也放弃了朕,这些事,难道母后也不管了吗? “准备迎敌!”郭登下令。 高坐马背上的伯颜,眸光锐利,他从郭登的反应中确定,自己手上的这个皇帝,是真的。 不过,他没有下令进攻。 …… 京城,皇宫武英殿。 朱祁镇启用原吏部尚书王直为内阁首辅,加上内阁大学士商辂、高谷、彭时,驸马都尉焦敬,他们一起处理政务。 这朝堂各部,总算是正常运转了。 “急报……急报……” 兵部尚书于谦,手中捧着一份谍报进来,“陛下,也先攻下了紫荆关,守备都御史孙祥战死。也先带着六十万大军,奔着京城来了!” 群臣大惊! 因为过了紫荆关,一路到京师,再无险可守。 “终究是来了!”朱祁镇猛地站起来,“一百年了,他们又跨过长城,窥测中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诸位,朕将会与京城共存亡。” 唰! 他拔出长剑,目光冷冽“也先越过长城的这天,注定了他的必死之局!” 看着如今无比坚定的皇帝,老臣王直眼中含着泪光“陛下,臣愿与京城共存亡,真到了那天,老臣也能上城楼搭弓挽箭!” “臣等与京城共存亡!”群臣齐拜。 于谦目光扫过,眼中带着泪花,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诸位大人,杀敌就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处理好后方的安稳,还有粮草。杀敌,就交给我们将士!” “朕是要亲守德胜门的!”朱祁镇沉声道,“今日起,政务交给内阁,朕去镇守德胜门,一日不退也先大军,朕一日不下德胜门。” “陛下……”群臣要劝阻。 “朕心意已决!”朱祁镇目光扫视,“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土木堡一战,朕丢尽了脸面 。朕这次不单单要雪耻,还要鼓舞将士。朕在德胜门,大明将士就不会退!” “陛下圣明!”于谦一拜。 也先的六十万大军来了,京城这些从各地调来的守备军,其实都是预备部队,肯定会被瓦剌大军吓到。 那样,就会军心不稳。 皇帝亲自镇守德胜门,无疑会振奋军心。 …… 德胜门。 朱祁镇穿着盔甲上了城楼。 一身戎装,望着城外的万里江山,他心中升起如火一般的豪情“如此江山,岂能落入敌手?” 这一刻,心中的华夏热血似乎觉醒了。 就算不是皇帝,亲临这京城守卫战,他一样会提刀入沙场。 “陛下,太后派人传话,让你回宫。”石彪来报。 “朕说了,不退也先,不下德胜门!”朱祁镇挥手。 他之所以来德胜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躲太后,他感觉太后似乎起了怀疑。 那还是不要多见面的好,见的多,穿帮越多。 “石彪,朕虽然上了这德胜门。”朱祁镇摊手,“但吾日三省吾身,每天三次对练,不能停。把那帮兄弟,也叫上来,到时候一起杀敌立功。” “陛下,他们求之不得。”石彪大笑。 这些天,他们与皇帝一起对练,越发觉得陛下如兄弟一般,虽然威严,但并不矫情。 锦衣卫这帮子人,都期盼着与陛下一起上阵杀敌。 第14章 真假天子战场相望:卧槽! 正统十四年十月十一日。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就是地动山摇。 也先率领六十万大军来了,铁骑滚滚,气势雄壮如山,裹挟着漫天尘土,犹如一线大潮,汹涌而来。 朱祁镇立在城楼上,能感到城楼在震动。 他望着那如雪崩一般呼啸而来的大军,扶在城墙上的手微微颤抖。 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大学生而已,哪见过这等场面? “他们会立刻发动进攻吗?”他沉声问。 “不会!”一旁的石彪道,“这可是大明京城,哪那么容易攻下?京师有九门,他们肯定会先试探,再做进攻方略。” “呵呵,无论如何,我们这德胜门将最惨烈呗。”朱祁镇一笑。 “陛下!”石彪一拜,“兄弟们都说了,要帮陛下雪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兄弟们能与陛下并肩作战,足矣!”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石彪肩膀“这一仗打赢了,朕给你们升官!” 石彪大笑,身后的数百锦衣卫也跟着放声大笑。 朱祁镇目光扫过他们,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 很快,也先的大军到了城门前。 不过,六十万大军在一个城门前肯定摆不下,他们分散奔向了其他城门。 也先亲临大军,直奔德胜门下。 “那个,就是也先吗?”朱祁镇抬手一指。 敌军中军,雄壮的骏马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蒙元皇服,身形雄伟,气势凌厉,生得相貌堂堂,不怒而威,双目电光隐现。 “陛下,臣也不认得。”石彪道,“应该就是他,霸气外露!” …… 瓦剌大军在城门下摆开阵势。 而后,一个瓦剌将军策马出阵,身后还牵着一个人。当成楼上的一些将士看到那人后,大惊失色 “陛下?怎么会是陛下?” “之前传言陛下被也先俘虏……” “胡说什么呢?陛下不和我们一起站在德胜门城楼上吗?底下那个陛下,是假的!”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因为正统皇帝被那瓦剌将军牵到阵前,城楼上的守军顿时惊呼议论。 此刻,正统皇帝抬头,看着自己熟悉的京城,他心绪复杂。那瓦剌将军猛地扯了他一下,他吓得缩了几步。 “还不叫他们打开城门?”瓦剌将军猛地拔刀,架在他脖子上,“你个废物皇帝,城门叫不开,老子宰了你。” 正统皇帝瑟瑟发抖,他抬眼看向城楼,大喊“朕是大明皇帝,给朕打开城门!” 城楼守军听了,都很懵。 那就是陛下的声音啊,怎么冒出两个陛下? “瓦剌贼子!”一声爆喝落下,城楼上的朱祁镇飞身而起,右手抓住大明战旗,立在了城楼之上,“朕在此,胆敢假冒朕?” 他看向城楼下的正统皇帝,正统皇帝也抬眼看来,两人目光相遇。 朱祁镇“太特么像了,亲娘都分不出啊。” 正统皇帝“他……他……竟然跟朕长的如此相像!” 瓦剌大军也惊了。 尤其是也先,他看着那城楼上手持战旗而立的朱祁镇,傻眼了“还真是大明皇帝?难道我俘虏的,是个替身?” 城楼上的朱祁镇单手举着大明的战旗,大风吹过,战旗猎猎作响。 此刻,他心中战意飙升,声音如雷一般落下 “将士们,一百年了,他们再次越过长城,要夺我们中原江山!” “你们的子女在这里,你们土地在这里,你们的父母兄弟在这里,你们的祖先也埋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将士们!将士们!朕将与你们一起,血染战场!” “告诉他们,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明军威武!” 城楼守军看到皇帝亲自守城,心中热血被彻底点燃,齐齐大吼 “威武!” “威武!” “威武!” 全军气势高涨,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仇恨,激愤,也有恐惧。 但并没有畏缩! …… 传令官来传令,于谦召集诸将开会。 朱祁镇负责德胜门,他说过,军令也能调动他。 他下了城楼,急急来到中军大帐,诸将都到了,看到他,就要跪下拜。 “都免了!”朱祁镇挥手,“朕现在就是一个守将,这里的一切,都听于谦的。” 于谦站在一张京城的防卫图前,他召集诸将来,是讨论如何退敌。 左将军石亨认为,目前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坚守城池,待瓦剌大军攻城不下,自然就会退去。 大部分将军都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目前京城只有二十多万大军,都是从各地临时 调来的,战力肯定不如之前的精锐。 但这一段时间的准备,京城里粮草,军械都很充足。足够守城。 “不!”于谦却反对,“我们要主动出击!也先大军挟大胜之势而来,何等嚣张?我们如果坚守不出,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我们现在心中都憋着一口恶气,如果这口气没了,气势就没了,那将会必败!” 他目光扫过诸将,眼中似乎燃烧着战意 “大军悉数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 “锦衣卫全面巡查城内,凡发现身穿盔甲之军士未出城作战者,即刻立斩不赦!” 诸将大惊! 朱祁镇最先抱拳“末将领命!” 见他都这么果断,其他诸将也齐齐颔首“末将领命!” 呛! 于谦拔出那御赐长剑,继续下令,杀气腾腾 “凡守城之将士,务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誓不退缩!” “临阵之际,将若不顾军令,先行退却者,立斩无赦!” “临阵之时,军若不顾将令,擅自退却者,后队当斩前队!” “敢有违抗军令之徒,不论何人,格杀勿论!” 诸将倒吸一口冷气。 谁能想到,这么严的军令,出自一个第一次掌军的人口中。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于谦还有最后一道军令 “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 听到这道命令,连久经沙场的英国公张辅都麻了。 这就意味着大军出城,只能死战打退瓦剌大军,方有生路,否则,就回不来了。 “不用怕!”朱祁镇摊手一笑,“朕与你们一道,能与诸位战死沙场,朕无憾!” 诸将心中热血开始燃烧。 于谦目光扫过,朝着大家抱拳 “瓦剌大军兵临城下,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此战失败,大明必蹈前宋之覆辙,诸位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 “唯有,死战!” 第15章 太后:也先手中的皇帝才是我儿子 朱祁镇回到了德胜门城楼。 石彪见他回来,急急喊道“陛下,你快看,瓦剌大军要进攻了。” 朱祁镇眯眼看去,只见瓦剌一个万人队朝着城门奔来,可队伍最前端竟然是数百大明百姓。 “怎么办?他们把百姓顶在最前头。”石彪道,“我们城楼放箭,最先死的就是百姓了。” “那我们就出城迎敌,救回百姓。”朱祁镇道。 “出城?”石彪大惊,“我们不是守城么?” 朱祁镇脑海中还是刚刚于谦的话。 也先挟大胜之势而来,气焰嚣张,如果龟缩不出,只会助长他们的军心。 而明军这边,本就憋着一肚子屈辱,况且,土木堡之败,他们中很多人失去了战友,亲人,那满腔的仇恨正无处发泄呢。 “也先应该是试探性进攻。”朱祁镇目光冷冽,“朕亲率一万大军出城迎敌,打掉也先的幻想。” “臣为陛下先锋!”石彪抱拳。 轰隆! 一声巨响后,德胜门开了,一万明军出城。 朱祁镇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 此刻,那正冲锋的瓦剌万人队手中挥舞着弯刀,口中疯狂叫嚣。 在他们看来,土木堡之战中的明军精锐,都只是一群绵羊,那眼前的明军,连绵羊都不如。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 两军越来越近,即将撞上。 最前面的瓦剌大军感觉不对劲,这股明军一个个瞪着发红的眼睛,跟饿了十几天的狼似的。 …… 德胜门城楼。 太后孙若微匆匆上楼,可将士们都没注意到她,因为目光都落在了城外即将撞上的两军队伍。 大明的皇帝陛下,冲锋在最前! 将士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冲锋的身影。 “陛下真亲自冲锋了!”太后大惊。 她身体明显一震,当然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目光也落在了那冲锋的朱祁镇身上,情绪复杂,皇帝你一开始就这么成熟,那该多好? 身旁的宫女双喜,指着也先的中军前方,惊呼了一声,声音颤抖“太后,那就是也先抓的假皇帝?” 太后猛地一顿,收回目光。 她举起西洋进贡的望远镜,看向也先中军阵前。 阵前站着一个男子,双手被捆绑着,太后通过望远镜看清了那男子,她面色剧变。 望远镜中,可以把那男子看的清清楚楚。 男子胡子拉碴,面色颓然,目光呆滞。 可她一眼认出,那就是她自己的儿子! 咣当! 望远镜掉在了地上,她差点没站稳,双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忙喊“太后……太后,我还是扶你回宫吧。” 太后双手扶着城墙,眼中闪过慌乱,愤怒,杀机。 母子连心! 她不需要证据,就知道也先抓的那个皇帝才是自己的儿子。 那么,从前线回来的陛下,是假的! “陛下!”城楼将士们突然大喊。 太后回过神,抬眼看向那冲锋的朱祁镇。 两军已经对上,朱祁镇一刀斩了对方敌将,明军气势大振。 “将士们!”朱祁镇长吼一声,“随朕杀敌!” 明军以以万钧不当之势,凿开瓦剌万人队,朱祁镇冲杀在最前,长刀在手,手起刀落。 “杀啊!” 明军看到皇帝陛下如此勇猛,那还等什么?一个个奋勇杀敌。 没多久,那个瓦剌万人队就崩了,四散逃窜。 朱祁镇趁机指挥“不要追击,保护百姓进城!” 他在瓦剌大军中来回纵横,只见一道道刀光闪过,伴随着一蓬蓬鲜血喷洒。 直到那些被俘的百姓全部被护送进城,他才策马回城。 初战,明军大胜! ……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德胜门上的守军齐齐欢呼,目光炽热,军心大振。 站在城楼上的太后看到这一幕,她心绪无比复杂。 如果这时候追究皇帝是真是假,那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军心,将会彻底崩盘。 况且,与这个英勇的陛下相比,那被抓的陛下,只能是耻辱。朝廷,还有全军上下,谁会相信一个被羞辱的陛下? 太后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暴起,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朱祁镇上了城楼,盔甲上还满是血。 “母后?”他连忙奔到太后身边一拜,“这里太危险,你怎么上这来了?母后,你快回宫去。” 太后拍了拍他肩膀,一笑 “我儿都不怕,本宫怕什么?我儿英武,本宫高兴,太高兴了。你爷爷,你爹泉下有知,定然也会高兴的。” “你终于能担起大明这个重担了!” 朱祁镇摇了摇头,面色真诚“不!母后,儿子还小,之前就是不听你之言,才造成了今日之祸。以后,还需要母后多多教导儿子。” “本宫心甚慰!”太后连连点头。 朱祁镇一边扶着太后下城楼,一边道“也先这次只是试探性进攻,决战还在后面。一旦开启决战,大军会全部开出九门。届时,城门会关闭,不胜,就是死!母后,你要有心理准备。” 太后身体猛地一顿。 她现在有些恍惚了,眼前这个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假冒,他为了什么?出城决战,九死一生啊。 “若是败了!”太后苦笑一声,“本宫也只能从城楼跳下,以身殉国!” 这一战,大明败不起! 战败,那就是亡国! 她转头看向朱祁镇,目光又有些躲闪,道“本宫相信你!我在坤宁宫,等你归来。” “母后,保重!”朱祁镇一拜。 太后点了点头,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回宫。 朱祁镇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太后应该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了,心中定然有了怀疑。不过,只要我在这次大战中建立威望,到时候她就是怀疑,也不敢妄动。 毕竟,朝野上下,都认为我才是真皇帝。 大明,更是需要一个勇猛建功的皇帝,而不是一个俘虏皇帝。 “用命拼前程啊。”他心中嘀咕,“如果不能在这一战中树立威望,之后就不是如履薄冰了,随时没命!” 他握了握手中的刀,像是在握自己的命运。 第16章 也先的毒计! 也先命令大军在城外扎营。 今日试探性进攻,遭遇大败,让他意识到这一次明军是要死战了。最怕就是拼命的人,妇孺不要命起来,那也会发挥可怕战力。 这一战,很危险。 “大汗,我们抓的皇帝是假的,把他砍了!” “对,还有那个太监,一起砍了,竟然合起来骗我们。” 太监喜宁听了,吓得直接跪下,连忙求饶“大汗,我们手上的皇帝才是真的,今日冲锋的那个皇帝是假的!如果皇帝那么强,还能有土木堡之败?” 也先手中端着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眼中精芒闪过。 他相信喜宁的话,自己的抓的,就是真正的大明皇帝。可没想到,大明竟然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假冒皇帝。 如此一来,手上的这个真皇帝反而没用了。 “喂,那个小皇帝。”也先朝着角落里的朱祁镇喊了一声,“能不能活命,看你自己了,你写一封信,说明自己才是真皇帝,让他们派人来接你回去。” “啊?”有将军愤怒,“还放他回去?一刀砍了就是!” 也先冷冷的一撇,那人立即闭嘴了。 跪着的喜宁,看出了也先的真实目的,连忙拍马屁“大汗,妙计啊!这一计,是要让大明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手上这个才是真皇帝。他们如果派人来接,那就能谈了,我们起码能暂避其兵锋。” 也先目光扫过诸将,心中暗叹,草原上不缺勇武之人,就是缺少有脑子的人。 他这一计,就是要离间大明内部。 …… 奉天殿。 因为皇帝坐镇德胜门,暂由太后在这里主持朝政。 今日,瓦剌派来使者,太后亲见。 那瓦剌使者趾高气扬的进了大殿,手里捧着一份诏书,宣读 “唯大元脱脱不花大汗之十六年,太师瓦剌也先,致书于孙太后尔等妇人,拥兵不满五万之众,储粮不足一年之需,百姓纷纷逃亡,文武之心已离,大势去矣,何敢阻我铁骑之锋?念尔等不谙兵戈之事,平日不过以胭脂水红为伴,言辞或有不当,然未可深加罪责也。若肯南迁,则可解刀刃加身之难,天下万民,必皆赞叹太后之仁德矣。” 群臣听了,有些气得跳脚。 这不仅是侮辱太后,也是在侮辱大明。 “果然是草原蛮子,无礼啊。”太后目光如刀。 “无礼?”瓦剌使者讥讽大笑,“太师也先千里迢迢,把你们的皇帝陛下送回来了,你们还不打开城门迎接?” 太后站了起来,身上散发一股威严,冷声道 “那不是大明皇帝,我们的皇帝陛下,刚刚斩杀你们万人!呵呵,你们是怕了吧?所以,这是求饶来了?” “你们举着两把破刀,跃过长城,就以为赢了吗?回去告诉也先,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瓦剌使臣没想到这太后如此坚决,根本不顾那被抓皇帝的性命。 他把诏书一甩,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开战!脱脱不花大汗即刻就会攻克大同,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抵挡!” 说完,他甩袖而去。 群臣听了,心中骇然。 京城下有也先的大军,那北元的脱脱不花又要来了? …… 太后回到了坤宁宫。 她进了宫门后,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 “太后!”宫女双喜吓傻了,“你怎么了?我现在就去叫太医。” “不用!”太后一把抓住她,“让所有人都退下,本宫要单独待一会儿。” 双喜虽然很担心,但还是带着所有太监何宫女都退出了大殿。太后一个人躺在大殿上,绝美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她今天拒绝了使者,那自己的儿子生死难料。 可她没有办法,在这样为难的时刻,她只能舍弃儿子,保大明。但她毕竟是一个母亲,怎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呢? “儿子啊,怪只怪你是大明的皇帝。”她声音哽咽,“你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过了好一会儿,她坐了起来,擦干眼泪。 真皇帝被抓了,那假皇帝又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人配合,他就算是长得像,也不会演的那么像,差点连自己都被骗了。 配合他的人,唯有英国公! 英国公是四朝老臣,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是为了大明? 若是如此,那就还有更正的机会,不过,一切都要等退了也先再说。 …… 黄昏。 深秋的寒风,呼啸而过。 朱祁镇立在城楼上,望着天边那一轮残阳。 “陛下!”于谦走了过来,一拜,“听说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朱祁镇一笑。 于谦上下打量后,松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就说!”朱祁镇挥手,“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能说的?弄不好,朕明天就看不到这夕阳咯。” “今天瓦剌派使者来了。”于谦禀报,“说要我们派人迎回天子,不过,太后严词拒绝了,说那天子是假的。” 朱祁镇暗暗心惊。 也先这一招,毒啊,要离间大明朝堂?离间我和太后? 太后应该是有所怀疑了,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会不认得自己的儿子。可她竟断然拒绝了迎回正统皇帝,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 “陛下,现在城中有传言……传言……”于谦吞吞吐吐。 “传言被也先抓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大明天子?”朱祁镇朗声大笑,“于谦啊,朕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传言?决战开始后,朕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于谦听了,恭敬的跪下“臣相信陛下!因为只有陛下,才能救我大明!京城若破,最终苦的还是百姓,沦为异族奴隶。这满朝文武,又有谁会在乎百姓死活呢?” “老于啊!”朱祁镇抬手让他起来,一笑,“朕当初跟你说的,就是朕最真实的想法。呵呵呵,不过啊,能不能携手实现,朕看希望渺茫哟。” 于谦起身,站在朱祁镇的身后,望着远处的残阳。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落下两道长长的孤影,却无比的挺拔。 第17章 天气挺冷的,开团吧! 朱祁钰来到坤宁宫,说是要给太后请安。 太后正准备用膳,看到他招招手“滚进来,这会儿跑到本宫这里来干嘛?” 朱祁钰恭敬的跪拜行礼后,欲言又止,面色很为难纠结的样子。 “不说,就滚!”太后一边喝汤一边挥挥手。 “太后,我听说也先抓的那个假皇兄,跟……皇兄长的一模一样。”朱祁钰皱眉,“要不,我们派人把他赎出来?假冒陛下,定然要我朝来处理,他现在被也先控制着,一打仗就押送到阵前,那丢的也是我们大明的脸面。” 太后眸光锐利,但心如刀绞。 那是她的儿子,她当然想把儿子救出来。 “不行!”太后摇了摇头。 “太后啊,万一……我是说万一……”朱祁钰不敢往下说。 “没有万一!”太后把汤勺往桌子上猛地一扔,又轻叹一声,“就是要赎回来,也得等击败也先。看他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吧!” 朱祁钰不在坚持,点头一拜“也是!大战在即,不能动了军心。” 太后撇了他一眼,杀意闪过。 她知道朱祁钰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想试探,想知道哪个皇帝的是真的。 如果被抓的皇帝是真的,那说明现在的陛下是假的,那他就有机会揪出假皇帝,而后自己登基。 但是,她并不揭穿朱祁钰。 因为,击败也先之后,她儿子若是还没死,她是会想办法把儿子接回来。那就需要人去办这事,朱祁钰就是能利用之人。 …… 德胜门城楼。 熊熊火把,照亮了夜空。 朱祁镇和于谦二人围着火堆取暖,这夜里的寒风,更冷了。 “陛下,其实臣倒不希望也先立马败走。”于谦搓了搓手道,“如今我们城中的粮食,拖两个月没问题。到那时候,就冬天了,大雪纷纷,我们再反攻,他也先或许回不了草原。” “不是说脱脱不花率领大军进攻大同吗?”朱祁镇皱眉,“如果脱脱不花也破关,那我们就难了。” 于谦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脱脱不花只是小股试探,他在等着京城之战的结果。呵呵,如果也先战败,信不信那脱脱不花会对也先趁火打劫?” 脱脱不花是名义上的蒙元大汗,实际上草原各部落被太师也先控制。 也先若败,脱脱不花绝对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击溃也先的瓦剌部。 “这么看来,也先虽然这会儿气势嚣张,如果大败,搞不好小命都不保?”朱祁镇长叹一声,“争霸天下,还真是如履薄冰。” 于谦眼中满是愤恨,冷哼一声“都是为了私欲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成就霸业,那得死多少人?” 朱祁镇苦笑一声“不是我们想打仗啊,那人家要打进来,能咋办?” 于谦把手中的柴火丢尽火堆,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曾经给太宗皇帝献过边疆策论,在我看来,其实草原人也不想打仗的。但是,漠北那地方苦寒,地里长不出庄稼,吃的用的都是问题,所以他们只能抢掠。” “如果开启互市,草原人能换到想要的物资,劫掠这种事肯定会大大降低。只要互市管理到位,商户们守规矩,草原不缺物资,谁还会去拼命打仗呢?” “互市能抵百万大军!” 作为穿越者,朱祁镇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中原的农耕帝国,与草原靓仔打了几千年,根本停不下来。 …… 朱祁镇回想了下前世的知识,组织了下语言道 “老于啊,互市或许能和平一段时间,但最终解决不了问题。像宋时给辽国岁币,的确有了一段时间和平,最后蒙元还不是打进来了?” “你这什么表情?看不起宋?如果你算算账,你会发现宋给的岁币,花费的钱,远远比不上打仗的花费。永乐大帝永乐大帝五征漠北,花了多少银子,粮草?” 于谦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又坚决摇头“我们肯定不能给岁币啊,那得多丢人!” 朱祁镇笑着点头,开始帮于谦分析分析 “那当然,我们不能屈服草原靓仔!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互市,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里面有最本质的问题没法解决。对于我们中原帝国来说,打仗那是纯消耗,我们有完善的制度,有税收,与草原靓仔开打,无论输赢,都是纯消耗,大军开拔粮草先行嘛。” “草原靓仔呢,他们没有税收,打仗成本很低,反正都是骑着马放牧,不如一起骑着马抢掠,来钱来粮还更快。” “对于我们中原帝国来说,就是强大到如太宗时期,他五刷漠北,把草原靓仔都打急眼了,投降了。最后,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又来了!” “哎,这是个死结啊!因为长城以北,就低过了400毫米降雨线,也就是说长城以北没法种地。我们就是打赢了,也没用,还 得退回来。过不了多少年,草原靓仔又行了。” 于谦听了,不明觉厉。 虽然很多奇怪的词,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大概听明白了。 “陛下,你这么一说,臣豁然开朗。”他眼中闪过不敢相信。 之前的陛下,哪会懂得这么多?之前的陛下只会钓鱼,抓蛐蛐,听信宦官。 “陛下,那这问题还没发解决了?”他眉头紧皱。 “能!”朱祁镇摊手,“当火器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让草原靓仔的骑兵彻底失去优势,也就能让他们跪着唱征服了。老于啊,要等到那一天,还很遥远!” 他前世看史书,一直到后面的清朝,依旧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康熙还亲征噶尔丹,到乾隆时期才彻底平底准葛尔之乱。 “陛下,你跟以前似乎不一样了。”于谦道。 “自从土木堡大败,朕勤于修学,自然懂的多了。”朱祁镇耸耸肩,“朕每天都问自己一个问题,你比昨天更博学了吗?” 于谦“!!!” 陛下真是臣等楷模啊。 忽然,天空下起了雨,气温更低了。 朱祁镇望着城外的瓦剌军大营,搓了把脸“天气太冷了,早点开团吧!冷雨夜,大家都在雨里,不讲究啊。” 第18章 朕的最后一道旨意 呜嗡……呜嗡…… 天刚刚亮,城外传来了瓦剌大军的号声。 也先终于是等不及了,命令博罗茂洛海率领大军进攻德胜门,其他大军佯攻京城其他门。 “终于是开团了!”朱祁镇策马出城。 明军也在等着这一天,从一个月之前,就等着这一天。 守卫九门的大军,全部开出城,列阵迎敌。 当厚重的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唯有两个字 死战! 朱祁镇坐在马背上,回望德胜门城楼,看到太后立在城楼之上,似乎是来送行,又或者是来监军? 根据于谦的军令,大军开出九门,唯有取胜,才能回城。 朱祁镇望着身后的大军,此刻,他不在害怕,反倒是生出一股‘大丈夫当马革裹尸’的豪情。他仿佛看到了永乐大帝的五次北伐,仿佛看到了宣宗亲征马哈木。 呼啸的寒风吹过,天色阴沉,一片肃杀之气笼罩而下。 “驾!” 他策马阵前,目光扫过列队的大军,声音如雷一般落下, “我知道你们害怕,但是我们没得选!我们身后,是我们的妻儿老小,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土地!” “一旦退后,我们的老祖宗会在地下抱头痛哭,因为他们的不孝儿孙,因为胆怯,沦丧了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土地。” “一旦退后,我们的亲人将会沦为奴隶,终生饱受欺凌之苦。” “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会有很多人死去,朕的最后一道旨意,如若你们看到朕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矛挥舞刀剑,誓死方修!” 唰! 他抽出长刀,振臂高呼“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全军高举长刀,战意高昂。 “杀!杀!杀!” 站在城楼上的太后,目睹这一幕,面色复杂。 她多么希望,这个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 可惜,他不是! …… 如雷的马蹄声传来,瓦剌大军也越来越近。 石彪策马到朱祁镇身边,问“陛下,瓦剌骑兵近了,我们该冲锋了。” 骑兵冲锋,会有个最佳距离,能发挥马的速度优势。 “不急!”朱祁镇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朕给他们准备了个大礼!” 瓦剌骑兵冲锋,经过一片民居,这里的人都被撤到了城内。 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瓦剌大军中间炸开了,接着,就是万枪齐发。 原来就在昨夜,朱祁镇何于谦商量,就把那最后的神机营埋伏在城外这片空旷的民宅区。这里,是去德胜门的必经之路。 瓦剌大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慌乱一片。 朱祁镇手握长刀,准备冲锋。 就是要等敌军在被神机营轰乱时,冲上去。 于谦昨夜说了三斧头作战,还是永乐大帝横扫漠北时创造的打法。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面对草原靓仔,先用神机营轰,等他们冲锋队形被轰乱了后,骑兵冲上去彻底击溃他们,最后步兵压上,开启收割。 “杀啊!” 朱祁镇举着刀,策马冲锋。 滚滚铁骑跟在他身后,犹如海啸汹涌而去。 …… 当大明铁骑切入敌阵时,顿时一蓬蓬血雨飘落。 战场是最磨炼人的心智,如今的朱祁镇手起刀落,人头落地滚滚,他心中没有任何不适。 谁能想到,两个月之前,他还是个大学生呢? “擒贼先擒王!”他对着身旁的石彪喊,“哪个是博罗茂洛海?” 石彪举着带血的刀往前方一指“就是那个,举着一把七尺长刀的那个。” 朱祁镇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七尺壮汉,挥舞着一把巨刀,所过之处,明军无人能挡。 “随朕冲过去!”他怒吼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是这段时间一直与他对练的百余锦衣卫,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 “杀啊!”石彪大吼。 一百多骑,在朱祁镇的带领下,直奔博罗茂洛海。 很快,就杀到了他的面前。 “大明皇帝?”博罗茂洛海见到朱祁镇,狞笑一声,“很好,把你这个假的也抓回去。” “狂妄!”朱祁镇咆哮一声,“朕取你狗头!” 咻! 他从马背上弹身而起,直扑博罗茂洛海,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摧枯拉朽而去。 坐在马背上的博罗茂洛海大惊失色,举起巨刀格挡。 铛! 一刀劈下,恐怖的力道笼罩而下。 轰! 博罗茂洛海连人带马,轰然跪下,震起一片尘土。 “仙人抚你顶!” 朱祁镇怒喝 一声,又是一刀劈下。 博罗茂洛再也承受不住,虎口鲜血迸出,高大的身躯被压弯了腰。 “一刀断长生!”朱祁镇一刀横斩。 叱! 博罗茂洛海的头颅脱体飞出,伴随着一阵血雨飘落。 朱祁镇抬手抓住博罗茂洛海的头颅,举起来高呼“博罗茂洛海已死,将士们,杀啊!” 瓦剌大军彻底崩溃。 此时,明军步兵压了上来,追杀那些四散逃窜的瓦剌兵。 …… 德胜门城楼上。 太后看到明军大胜,松了口气。 可她又有一丝遗憾,她心中盼着朱祁镇能死在这一战中,那样的话,大明可以重新立个皇帝。 但朱祁镇没死,而且,他亲手斩杀了敌将。 那么,此战之后,他的威望会空前高涨。到时候,就是她这个太后,也轻易动不了朱祁镇这个皇帝了。 “太后,我们胜了!”宫女双喜欢呼雀跃。 “只是暂时胜了。”太后望着城外,“也先的中军还未出动呢。” 这时,一个侍卫慌张的跑上来禀报“太后,不好了,也先的主力在猛攻安定门。” 太后骇然失色。 安定门,是防卫最为薄弱的一门。也先眼睛就是毒啊,他对德胜门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安定门。 “谁守安定门?”太后问。 “石亨将军!”侍卫答。 太后沉思片刻,挥手“快,向陛下穿消息,让他驰援安定门。” 说完,他匆匆下了城楼,赶往安定门。 正在追杀瓦剌残兵的朱祁镇,收到消息,也先率领主力大军正猛攻安定门。 “安定门守将是你叔叔石亨吧?”朱祁镇问身旁的石彪。 “是!”石彪点头,“叔叔也憋着一肚子火呢。” …… ps弱弱的求票,兄弟们,给点动力。 第19章 神秘的蒙元十三翼 安定门。 面对也先大军的主力,石亨丝毫不惧,亲率大军朝着也先的中军冲去。 他跟石彪一样,也是从土木堡逃回来的。 作为一个老兵,他比石彪逃的还快,最先逃回了京城。回来后,自然是被鄙视,因此他憋了一肚子的耻辱。 就想着有机会能找也先雪耻! 于谦大胆启用他镇守安定门,他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做准备。没日没夜的训练,训练出了一支骑兵,他要找也先报仇。 “杀啊!” 石亨破开瓦剌军阵,左冲右突,大肆砍杀,神勇无比。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士气大振。 草原靓仔,不过如此嘛! 石亨带着三万骑兵,硬是挡住了也先的十万大军,而且还势如破竹。 也先懵b了。 明军精锐在土木堡,都不堪一击,几乎全军覆没。这京城匆忙聚起来的守备军,有些人甚至都还没上过战场,战力怎么如此之强? 这就是于谦的厉害之处! 他让明军知道,没有退路了,京城一旦被破,家园都没了。 守卫家园! 这就是明军的信念,也是无敌的信念。 保卫自己的家园,为父母亲人而战,所以,不畏死! 也先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以为自己挟大胜之势,手中又有皇帝这个俘虏,定然轻而易举拿下京城。 并且,他梦想着能恢复大元帝国昔日荣光。 可仗打到现在这个时刻,他明白过来了,京城肯定是拿不下了,再不跑路,就轮到自己全军覆没了。 …… 也先下令全军撤退。 瓦剌大军掉头就跑,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他们没跑多远,就碰到来驰援安定门的朱祁镇。 也先,你丫也有今天! 朱祁镇毫不客气,亲率大军猛攻也先中军。 也先这回急了。 后面是紧追不舍的石亨,前面是大明皇帝挡住去路。 “伯颜,冲过去!”也先下令。 瓦剌大军中的精锐,正是由也先的弟弟伯颜率领,他策马向前,长吼一声道 “勇士们,冲向那绵羊般的明军,用他们的血来清洗我们手中的弯刀!不要吝惜你们手中的刀和剑,长生天会目睹你们的英勇和无畏,草原祖先更会为你们自豪和骄傲。” 论起战力,自然是瓦剌兵要强。 他们几乎各个身经百战,在伯颜的带领下,冲向了明军。 双方陷入了鏖战,喊杀声,刀剑声,盔甲碎裂声,嘶喊声等汇合在一起,眼前已经是地狱。 朱祁镇浑身被血染红,握着长刀的手已经麻木。 “擒贼先擒王!”他喊一声,“石彪,叫兄弟们跟上,这回我们干票大的。” “杀也先?”石彪大惊。 “敢不敢?”朱祁镇挑眉。 “哈哈哈,有何不敢?”石彪大笑,“陛下,跟着你打仗,带劲!” 朱祁镇甩了甩刀尖的血,望向也先中军的方向。 “弟兄们,朕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他单足一点,一刀横斩,瞬间斩杀三个瓦剌兵。 那百余锦衣卫,现在剩下不到六十人,紧紧跟在他后面,杀向了也先。 …… 没多久。 他们就杀到了也先中军前。 “神刀阵,护卫大汗!”有人大喊。 几十个手持大刀的人冲了过来,挡住了朱祁镇他们,一个碰头,数名锦衣卫被斩杀。 朱祁镇大惊,挥手后面的锦衣卫兄弟警惕。 “陛下,这是专门保护也先的亲卫,定然都是高手。”石彪皱眉,“看他们的配合,还有每个人所站的方位,是个刀阵,要小心!” 朱祁镇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冷喝“朕去破了这个劳什子刀阵,你们在外掠阵。” 石彪本想阻止的,可都这时候了,已无退路,大笑“陛下,兄弟们今天就是跟着你,血染沙场!” 朱祁镇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全身刀意汹涌澎湃,燃烧至极致。他单足轻点,毅然决然地主动跃入了那神刀阵中! “嗤!” 手中长刀猛然挥出,横亘虚空,势不可挡! 这一刀,刀气纵横,顺着他刀锋所向,凌厉无匹地横扫而去。 “锵锵锵!” 一阵短暂的刀兵相交之声后,最前方的五人被刀气掠过,衣衫瞬间破裂,皮肉外翻,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纷纷吐血倒地! “兄弟们,杀啊!”石彪见机大喊。 转眼间,神刀阵被破。 朱祁镇长刀指向也先,爆喝一声,冲了过去。 唰! 突然,一个人影闪现。 朱祁镇看到一个权杖朝自己 砸来,他挥刀格挡。 铛! 一股巨力传来,朱祁镇的手中长刀差点脱手,他被震的连连后退,几十步后,才稳住身形。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猛地喷出一口血。 ……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子,她头戴面具,神秘诡厥,身披法袍,手持法杖。 之所以一眼看出是女子,是因为她穿着草原马面裙,纤细的小蛮腰露出,一双大长腿随风摇曳而出。 “太师,还不快走?”女子冷冷道。 “多谢巫后。”也先抱拳。 此刻,伯颜的大军也破开了明军的防御,也先带着大军向北逃去,。 朱祁镇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心中是惊涛骇浪。 特么,老子使出了全力,也被她一权杖打退,看上去,她还淡定的很,这姑娘是谁啊? “姑娘,你谁啊?”他一笑。 “蒙元十三翼。”女子淡淡道,“巫后!” 朱祁镇不明觉厉。 什么是蒙元十三翼?巫后又是个什么称号? “我还能出一招,看能不能杀死你。”巫后冷道。 话音刚落,她飞身而起,举起权杖轰向朱祁镇。 朱祁镇心一横“老子还特么怕你个娘们?” 他举刀猛冲而上。 咣当! 朱祁镇重重摔在地上,感觉全身骨头都碎了。 那巫后也连连后退几步,语气明显带着惊诧“没想到,你居然能挡住!” “陛下!陛下!” 石亨带着人杀了过来,躺在地上的朱祁镇松口气。 那巫后看到明军来了,朝着北边极速掠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朱祁镇爬了起来,连续吐了几口血。 “陛下,你怎么样了?你可不能驾崩啊。”石亨大急。 朱祁镇一脸无语“朕死不了,你去看看你大侄子石彪。” 第20章 追呀追呀我的骄傲放纵 石彪从一堆尸体里爬出来,大喊“陛下,我没事!” 那最初跟随的百余锦衣卫,还剩下五十左右。朱祁镇又吐出一口血,环视一圈,见众人虽然各个满身是血,但眼中熠熠生辉,战意狂狷。 因为,他们胜了! “诸位,都还有力气?”朱祁镇洪声问。 “陛下,你想干嘛?”石亨目光警惕。 “干嘛?当然是追杀也先啊。”朱祁镇翻身上马,“在土木堡,我们被他追杀,这一回,岂能放过机会?” 石亨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陛下你刚刚还吐血呢?追杀残敌,这种事交给我们就行,你还是回城去吧。群臣估计心都悬着呢,拍你出事。” 朱祁镇坐在战马上,感觉自己没事了。 他起初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后来丹田处自动冒出一股温热,伤似乎就好了。 “朕要活捉也先!”他举起长刀,“你们有种的跟上!” 石彪带着剩下的五十来个锦衣卫弟兄,齐齐上马。朱祁镇策马狂奔而去,那五十多骑紧紧跟在他后面。 “都特么跟上!”石亨大声命令,“陛下要是少根手指头,老子宰了你们。” 他自己率领骑兵,紧追而去。 镇守九门的守军发现也先败逃,都没有回城的意思,全都追了上去。 没跑多远的也先,看到明军追了上来。 十几万明军,举着大刀,嗷嗷叫,喊打喊杀,极其疯狂,大有不把他碎尸万段誓不罢休的势头。 …… 朱祁镇带着的那五十来人的队伍,速度最快。 很快就追上了一股两千余的瓦剌大军,朱祁镇冲锋在最前,猛地从马背上弹身而起。 一股霸绝无匹的刀意,笼罩在最后面的一个瓦剌将军身上,那人面色惊恐,慌忙举刀。 可惜,晚了。 呛! 一道寒光闪过,人头落地。 朱祁镇落地后,反手一刀,又斩杀一个。 跟在后面的石彪瞠目结舌,因为看到皇帝陛下一人一刀冲向了那两千多瓦剌兵。 他身法极快,霸烈的刀锋闪着寒光。 每一次闪动,都随着一蓬鲜血飞溅。 一边砍,他还一边大声念“砍下头颅来盛酒呀,挖出心肝来红烧呀,抽筋剥皮来清蒸呀……” 茹毛饮血的瓦剌人都毛了,越来越胆寒,这特么是魔鬼吗? 后面五十多锦衣卫看到陛下如此生猛,士气大振。 他们握紧手中刀,冲了上去。 “杀啊!杀啊!” 五十多人疯狂冲杀,硬是把瓦剌两千骑杀得慌乱逃跑。 又是一场大胜。 众人聚在一起,准备休息下,哪知道,看到皇帝陛下又上了马,喊了一声“曹贼哪里跑,拿命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休息个啥呀?追吧。 陛下这是杀疯了! 一通疯狂的追,又追上了一股瓦剌兵。 朱祁镇已经看到了那断后的瓦剌骑将。 他屏息凝神,将刀意飙到极致,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果决。 忽地,他从马上一跃而起。 一道霸烈的刀影横劈而过。 呛! 又是溅起一蓬血,那瓦剌骑将,被拦腰斩断。 朱祁镇没有丝毫停留,落地后,即刻暴起,朝另一骑当头劈下。 砰! 那胡骑被连人带马被斩杀。 “追呀追呀我的骄傲放纵。” “追啊追啊我赤脚不害怕。” 他一边唱着,一边举着刀又追上去了。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杀意如此之强。 …… 天黑后,朱祁镇终于在一个河边停下。 跟在身后的五十骑下马后,直挺挺躺下,累瘫了。 “陛下,你是末将见过最疯的人。”石彪走过来拜,“臣服了!” “抓紧休息,我们还要继续追!”朱祁镇挥手。 “啊?”石彪扶额。 “不是朕一定要追杀。”朱祁镇皱眉,“我怀疑也先这厮不会轻易退入草原,他可能回进攻居庸关。居庸关是京城门户,万一被他攻了,那他就扼守住了通往京城的大门。” 石彪大惊失色。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石亨带着几万骑兵追上来了。 “陛下啊,可算追到你了。”石亨急急跑上前来,“于谦大人传信来,一定要把你送回去,不然,他砍了末将脑袋。” 朱祁镇摆摆手“京城守卫战,于谦是老大,他指挥。现在,都离京城百里地了,都听朕的。石亨,休整一会儿,命令你的人追上去,死死咬着也先。朕怀疑他不会轻易退回草原,有可能会攻打居庸关。” 石亨这种沙场老将,一听就明白了,立刻去安排。 没多久, 大军重新出发。不过,没有像之前那么急了,那样会把马跑死的。 …… 朱祁镇和石亨并马而行。 他知道石亨之前其实一直在边关,曾经镇守过大同、红城、金山等地,多次击败蒙元大军。 “石将军,你知道蒙元十三翼吗?”他问。 那个蒙元十三翼的巫后,武道修为那么恐怖,他心中十分忌惮,想搞清楚什么是蒙元十三翼。 石亨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道 “末将知道一些,但这十三翼实在太过神秘,所以不知具体。十三翼,从铁木真时期就存在了,是草原最强十三人,比如当时的神箭手哲别,就是十三翼之一。” “十三翼,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大元皇室。有个传说啊,当年徐达大将军和常遇春将军,围攻大都。但是,最后蒙元皇帝还是跑了,据说就是因为有十三翼的保护,让他们从万军中跑了。” “末将也就知道这些,反正末将是从来没有碰到过。” 朱祁镇深深皱眉。 次奥,十三翼还特么是十三个人?那个巫后就很强了,十三个像巫后这么强的,岂不是横扫一片? “陛下,你不必太过担心这些所谓的高手。”石亨眼中满是不屑,“他再强,难道还能面对骑军的冲杀?” “那定然不能!”朱祁镇摇头。 十三翼再强,蒙元帝国还不是被赶出了中原?他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不过,对方有十三个高手,得小心防备。 “石亨,小心为上。”朱祁镇沉声道,“打伤朕的,就是其中一个十三翼,叫巫后,带着面具,是个女人。” “啊?”石亨大惊,“什么娘们,这么强?” …… ps弱弱的求票,书肯定是历史向,不会走武侠风啊。 第21章 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也先的确是想进攻居庸关。 可人倒霉起来,除了喝凉水都塞牙外,老天都跟他不对付。当也先率领大军抵达居庸关下,老天下大雪了。也先望着那冰冻的城墙,无语凝噎。 正统十四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 停靠在居庸关的红衣大炮,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正统十四年的第一场雪, 是留在居庸关的情结。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居庸关的守将罗通充分利用了这场大雪,他命令守军不断往城墙浇水,于是,整个关楼都被冻成了冰,城墙变成了冰墙。 当也先看到整个居庸关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冰砖时,他仰头骂老天。这还怎么进攻?搭把手的地方都没有,走到关楼下都特么打滑。 可他还是不死心,气势汹汹的挺近大明京城,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吧?他下令进攻,因为居庸关上只有不足一万人。 居庸关守将罗通一点儿也不慌,守军是不多,但他有火炮和火铳,在配合弓箭手,对也先大军一通乱炸。 也先看到自己的兵跟雪花一样在空中飘过,他终于知道。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这时,伯颜急急策马到他身边,禀报“大汗,明军追兵离居庸关只有三十里了。” 也先无奈下达撤退的命令,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他转头看了眼一直被带着的大明正统皇帝,心想,老子可不想当俘虏。 瓦剌大军全线撤退,不打了不打了,真不打了。 也先坐在马背上,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惋惜再次遥望大明京城。 他想不通! 土木堡,老子都能赢,为什么到了京城,反而输了呢? 本汗,还会回来的! …… 朱祁镇和石亨追到居庸关,也停下了。 他们登上了关楼,望着那茫茫大雪中的仓皇奔逃的也先大军。身穿盔甲的朱祁镇,握了握手中的刀,低声念 “隆冬飘雪时分,寒刀出鞘,横放竖锋,无人时切雪,有人时割头饮血。” 这段日子,他与众锦衣卫血染沙场,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他开始有点明白,什么是袍泽之情,或许和兄弟们在这守边关,比回去做皇帝自由多了。 “陛下,该回去了。”石亨拜道,“你再不回京城,于谦大人到时候肯定治末将的罪啊。末将这回立了功,还想当大一点的官呢。” “瞧你这点出息!”朱祁镇横一眼。 终于是胜了,他这会儿一身轻松,此刻望长城内外,万里雪飘。 “如此江山,的确让人留恋。”他喃喃道。 他立在雪中,让石亨传令大军在居庸关休整一晚,明日回京。 夜晚。 篝火熊熊,将士们举杯痛饮,朱祁镇与众将士同乐。 石彪带着那剩下五十来个锦衣卫,端着酒杯来到朱祁镇面前,躬身一拜“陛下,臣等敬你一杯酒,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陛下一句话,臣等万死不辞!” “屁话!”朱祁镇举着酒杯,面色沉痛,“朕不希望你们赴死,好死不如懒活着。石彪,这次死去的兄弟,都记好了,回去后,抚恤他们的家人。” “都记着呢!”石彪眼中湿润,嘴角抽了抽,“为陛下你挡一箭的小石头,断气前,还很得意。那小子,到了地下,估计还跟其他兄弟吹牛呢!” 朱祁镇把杯中酒洒下“我们先敬他们!” 这一战,不光光是这些追随朱祁镇的锦衣卫,全军上下,都崇敬皇帝陛下。 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差点斩杀瓦剌大汗也先。 如此英勇的陛下,足以让他们自豪。 …… 翌日,大军班师回朝,然归心似箭之情却已不再迫切。 朱祁镇拒绝了舒适的马车,选择了骑马而行。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仿佛每前进一步,心头就添上一块巨石。 也先大军的铁蹄南下,如狂风扫过,所到之处,百姓家园沦为废墟,财物被抢掠一空。 加之今年天灾连连,旱涝相继,农作物枯萎,生计无以为继,这一路下来,是满目疮痍,凄凉异常。沿途村落,不说十室九空,偶有炊烟袅袅升起,也是稀疏零落,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无奈。 路过一个村子,一个牧童骑着青牛唱着一首歌谣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 “不是有军户么?怎么还会要百姓从军?”朱祁镇问。 “陛下,这些念卫所军大量逃亡,朝廷不得不从百姓中征召。”石亨回答。 朱祁镇哼一声。 原本朱元璋那一套把人世世代代定死的户籍职业制,就不合理。 “朕这一路,碰到不少流民。”朱祁镇皱眉,“他们怎么不回去耕地?” “这……”石亨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就说!”朱祁镇瞪眼。 石亨面色纠结了一会儿,而后摊手道 “陛下,臣说了,你可别怪罪,他们是没有地了,可不变成流民?” “哎,从仁宗爷开始建仁寿宫庄、清宁宫庄、未央宫庄等起,许多土地归皇家。那下面许多王爷、文武百官纷纷效仿,大量兼并土地。他们公然抢夺民田,或将百姓耕作后的熟地指为荒地报审下来,或以低价强行购买,导致百姓土地被大量掠夺。” “正统元年十月统计,宦官外戚所占的田地就达到了六万多亩。正统五年,根据户部调查,各地藩王占据了百姓的田地达到了一万多亩。” “还有,这些年天灾不断,更是血上加霜,百姓吃不上饭啊,被那些人低价卖走了土地。” 朱祁镇听着,眉头皱起。 这特么是个烂摊子啊,败家就是容易,仁宣之治才过去多少年,就堕落成这样了? 三杨死后,正统皇帝亲政,从宠信王振开始,大明的危局就注定了。 “我特么该怎么整?”朱祁镇心中嘀咕,“都做皇帝了,还不得潇洒?这些事关我屁事?老子这假皇帝还不知道能做多久呢。” 他目光扫过,尽是满目荒凉。 第22章 太后是要垂帘听政? 大军进城。 于谦率领诸将在城门口迎接。 当朱祁镇策马进城后,诸将还有城楼守军齐齐跪迎“恭迎陛下凯旋!” 猎猎寒风吹过,可每个人心中都如火一般炽热。 朱祁镇坐在马背上,目光扫过,他右手握拳横在胸前,沉喝一声“明军威武!” 城楼上下,全军热血沸腾“皇上威武!” “明军威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浪,席卷整个京城。 在坤宁宫外眺望的太后,都听到了,她眉头紧皱“这一战,皇上不仅雪耻,威望更是扶摇直上。” “是呢。”一旁的宫女双喜高兴道,“满城百姓都知道,陛下这回可英勇了,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还差点杀了那瓦剌大汗也先。” “的确让人震惊,惊到让人不敢相信。”太后淡淡道。 双喜抿了抿嘴。 她发现太后似乎不太高兴,为什么呢?陛下可是打了打胜仗归来啊,全城的百姓都欢欣鼓舞。 “去把郕王,内阁王直,商辂,驸马焦敬,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都请到坤宁宫来,本宫有话要说。”太后挥手。 “是!”双喜急急去了。 太后听着外面那越来越大的呼喊声,眼中的冷意尽数。 一袭宫装长裙凸显出玲珑浮凸的身姿,衣袖,裙角等地方都镶嵌着金色宽边,更是衬托了她的端庄和华贵,秀发如瀑落在身后。 “在亲儿子接回来之前,不能让他掌控朝政。”她低声冷冷道。 …… 朱祁镇终于是回到了属于皇帝的寝宫乾清宫。 之前,他下罪己诏,住武英殿。如今已经击败也先,群臣都奏请他回乾清宫。 一进宫门,就看到许多太监和宫女跪在那迎接,朱祁镇皱了皱眉,摆手“朕不需要这么多伺候,都出去吧。” “陛下,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太监金英走了过来。 “太后安排?”朱祁镇扫视一圈,笑一声,“母后对朕,真是关心啊,那行吧,安排一下,朕要沐浴。” 他大步进了殿上。 心中暗想,这些人估计都是太后派来监视我的吧。刚打了胜仗,回到宫里,以后反而是步步惊心了。 乾清宫东西两个暖阁内,共分为上下两层,下层设有五间小暖阁,上层设有4间小暖阁,每个小暖阁内都安放了多张床,据说是用来迷惑刺客,保护皇帝安全。 负责伺候的太监会在皇帝选择了一张床睡觉后,将其他床的幔帐也放下,这样外界的人就不可能知道皇帝在哪一张床上睡觉了。 “暖阁倒是不错。”朱祁镇心中嘀咕,“跟前世暖气似的,到了冬天也不冷,到时候整个火锅,搞点小酒,啧啧,舒坦啊。” 他没有刻意去逛一圈,而是选择沐浴。 周围都是太后的人,免得出了破绽,以后有的是机会熟悉这乾清宫。 “陛下!”宫女们上来,“奴婢伺候你沐浴。” “不用了。”朱祁镇挥挥手,“朕以后都自己沐浴,都出去!” 宫女还要说,被他冷冷一撇,她慌乱的退了出去。 …… 翌日,早朝。 这是打了胜仗之后的第一次早朝,诸将都很期待。 朱祁镇心中也高兴,这回老子能扬眉吐气了吧?不会再有人心中嗤笑了吧? 当他进到奉天殿,看到御座后面的垂帘放下,而太后已经在垂帘后面坐着了。他心中一惊,走到垂帘后面,恭敬的一拜“参见母后。” “陛下,本宫受群臣所请,垂帘后听政。”太后无奈轻叹,“他们也是担心你年纪小,再犯错误。不过,以后大臣所奏,你只管决定,本宫只是听着,若是确有不妥,本宫再与你说。” “是!”朱祁镇点头。 他心中暗骂,次奥,老子打完胜仗,你来垂帘听政?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还说群臣所请?估计是你要求的吧? 看来,这满朝文武还是很尊你这太后的啊。也对,正统皇帝才亲政多久?亲政之后,又交给王振嚯嚯。 群臣是巴不得你来垂帘听政吧? 老子这一场打胜仗,白打了? “朝参!”太监金英宣布。 群臣磕拜,朝参行礼之后,早朝正式开始。 内阁王直启奏“太后,陛下,此次大胜瓦剌也先,该论功行赏。” 朱祁镇还未说话,后面传来太后的声音“当然!加封于谦为‘少保’,总管军务。其他诸将的奖赏,都由于谦你来报。本宫和皇上看后,宣告即可。’ 于谦先是一愣,看了看皇帝,而后朝着垂帘后面的太后一拜“臣遵旨。” 朱祁镇嘴角闪过冷意。 太后这不光是垂 帘听政吧?不过,这百官看上去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对太后竟然如此信服? 也是,毕竟正统皇帝九岁登基,那时候起,都是太后秉政。直到正统皇帝亲政,太后才尝试着放手,哪知道,这一放手,正统皇帝就放飞了。 …… 早朝之后。 英国公张辅来乾清宫拜见皇帝。 朱祁镇挥手让宫女和太监,全都退了下去。 “太后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怀疑你了?”张辅急问。 “应该是!”朱祁镇点头,“太后在城楼上看到被也先抓的正统皇帝时,应该就知道那才是她亲儿子。” 张辅缓缓点头,轻叹一声“母子连心,太后认出自己的儿子也正常。不认出来,那才不正常。那接下来,就有些麻烦了。” “太后既然怀疑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朱祁镇假装疑惑。 “你刚刚率领大军打了打胜仗,威望飙升,尤其是在军中。”张辅苦笑,“你觉得大臣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被也先抓的陛下?” 朱祁镇面色慌张的问“国公爷,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你知道的,这……这不是我本意啊。” 他是故作害怕。 张辅眉头紧皱,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得找机会,让你退位!” 朱祁镇听了,心中大骂。 你们真是会过河拆桥啊,打完胜仗,就要老子退位? 退位了,老子还有活路吗? …… ps弱弱的求票,兄弟们,真心没什么票啊,好想唱一首忐忑。 第23章 五百年了,被绑到此处的也只有我了 漠北。 也先统帅大军归来,心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原来,在进关之前,他已精心布局,命脱脱不花与阿剌在关外陈兵待命,一旦他进攻大明京城受挫,便由这两人进攻宣府和大同,甚至深入关内,形成配合之势。 哪知道,这两位根本没有出兵,他们心中甚至盼望也先回不来。 也先是强势惯了,他是北元太师,实际上掌控了草原诸部。可脱脱不花毕竟是名义上的北元大汗啊。 黄金家族的子孙,岂有孬种?他早已对也先心存不满,只是碍于实力,一直未能动手。 至于阿剌,他和也先一样属于瓦剌部,地位仅次于也先和伯颜,他心中也盼着也先和伯颜都死了。这样,瓦剌就是他说了算。 于是,当也先在关内打了败仗时,这两位还派人与明朝廷通好,意思那是也先与你们打,跟蒙元其他部无关。 总的来说,蒙元诸部还是有点怕大明的。 为什么? 永乐大帝,还有宣宗皇帝,这两位都多次亲征漠北,杀的草原诸部是真臣服了。在他们心中,那都是恶魔一般的皇帝。 令脱脱不花和阿剌失望的是,也先没有死,率领残部回来了。 就算如此,也先所属的瓦剌,依然是漠北草原最强大的部落。 也先没有承认失败,反而是宣布了自己此次是大胜,因为他连大明皇帝都抓回来了。 “五百年了,也只有我把中原皇帝抓了回来。”也先十分自豪。 崇尚英雄的草原勇士,很听这一套,年轻一辈对也先更是崇拜。 也先利用大明皇帝作为筹码,依旧稳坐太师之位,牢牢掌控着北元。而脱脱不花这位大汗,还是傀儡,但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到来。 …… 也先举行了庆功宴。 他邀请了草原诸部大汗来参加,顺便欣赏下他抓回来的大明皇帝。 悲剧的正统皇帝,在宴会上成了大家围观的对象。 身陷敌营,面对如此耻辱,正统皇帝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没有勇气去死,心中还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的母亲能派人把自己赎回去。 “五百年了,被绑到此处的皇帝,也只有我了。”他心中自嘲。 宴会结束后,他被安排进了一个破旧的帐篷。 也先还派了一个人来看守他,那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竟然是明人。 “臣袁彬,参见陛下!”那中年跪下,眼中含泪,“陛下,你受苦了,怎会到如此境地啊。” 正统皇帝被这一跪,整懵了,警惕的问“你……你这是?” 袁彬环视一圈,确定帐篷周围没人,凑近后压低声音道“臣是锦衣卫,宣德八年奉命潜入漠北,暗查蒙元十三翼。哪曾想,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竟然让臣碰到了陛下你。” “你……你怎么不回去?”正统皇帝不敢相信。 “陛下,臣当年奉的是先帝亲命,一定要查清楚才能回去。”袁彬拜道。 正统皇帝将信将疑,他不知道什么是蒙元十三翼,还是皇帝钦命去查。 咣当! 大门被踢开,一个人闯了进来,是太监喜宁。 他投靠也先后,待遇还不错,穿着厚厚的袍子,趾高气昂“哈哈哈,陛下,我来看你了。啧啧啧,陛下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一路上,他没少折磨正统皇帝。 喜宁冷笑着来到正统皇帝身边,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脖子。 啪! 袁彬一巴掌打开了他,挡在了正统皇帝身前,一双如鹰的眼睛,杀机毕露“大汗命我看守他,没有大汗之令,你再来,我杀你!” 喜宁被袁彬那一身杀气吓得连连后退,色厉内荏“你谁啊?” 袁彬只说了一个字“滚!” 喜宁感觉胸前似乎受了重击,猛地喷出一口血,他慌忙的爬出了帐篷。 …… 袁彬走到身体微微颤抖的正统皇帝面前,拜道“陛下,以后有臣在,不会让他在欺负你。” 正统帝看着袁彬,这一刻,眼泪落下。 被抓到漠北敌营,终于有人把他当人看了,不,是把他当皇帝看。 “陛下,你听臣说。”袁彬皱了皱眉道,“在漠北,他们崇尚强者,你越弱,他们越看不起你。从今以后,陛下,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俘虏,你就是大明皇帝,要不卑不亢……” 他耐心的对正统帝详细讲解如何在漠北生存下去。 正统帝听着听着,心中的斗志终于重新燃烧起来。他要在敌营活下去,还要重返大明。 “陛下,从今天开始,臣教你一些防身术。”袁彬眼中闪过担忧,“草原各部的贵族,他们祖上几乎都被太宗皇帝征伐过,或者被先帝征伐过,许多亲人死在明军手中。他们对你,自然有着深仇大恨,我们一刻都不能松懈。” 正统帝站了起来,目光变得坚定 ,朝着袁彬一拜“多谢袁先生,以后,朕就靠着袁先生了。” 袁彬恭敬一拜“陛下,这是为臣的本分。” 正统帝沉吟了下,问“你为何相信朕就是大明皇帝?你应该听说过,大明那边说朕是假的。” “从喜宁太监那边判断,你就是大明皇帝。”袁彬苦笑。 “这么说,那个叛徒还帮了朕。”正统帝哼一声。 两人在帐篷中坐下,袁彬从食盒里拿出酒菜。三杯酒下肚后,正统帝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 “袁先生,你潜伏敌营二十多年。”正统帝举杯,“朕实在是佩服。” “陛下,因为蒙元十三翼关系到大明的存亡。”袁彬眼中熠熠生辉,“当年,先帝还给臣留下了一股力量,本是用来对付十三翼的。现在看来,真是天意,以后可以帮陛下还朝!” 正统帝大惊“先帝给先生留下了什么力量?” 袁彬朝天抱了抱拳“先帝留下一支大军!定然是先帝在天有灵,为陛下你留下的。” “啊?”正统帝面色剧变,又大喜,“什么大军?朕怎么没听说过?” 袁彬沉思了片刻,道“陛下,这事说起来复杂,那支大军现在还不能出世。陛下,我们先在这漠北活下来。” 正统帝没有再继续问,只是朝着袁彬深深一拜。 第24章 于谦,朕请吃饭! 转眼已是寒冬,京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雪花纷纷扬扬,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落在红墙金瓦之间,也落在了朱祁镇凝视着远方的眼眸里。 他站在乾清宫的楼上,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大雪不仅掩盖了战后的疮痍,也似乎为这座城池带来了一丝宁静与祥和。 雪花轻轻触碰着朱祁镇的脸庞,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目光穿过层层雪花,望着那些进出坤宁宫的大臣们。 太后垂帘听政。 朝中大部分大臣都去她那禀报政务,似乎忘记了他这个皇帝的存在。由此可见,太后在大臣们心中的威望。 “陛下,翰林院侍讲徐珵求见。”锦衣卫指挥使石彪来报。 “徐珵?就是当初建议南迁的那个?”朱祁镇微微皱眉。 “就是他!”石彪冷哼,“他还有脸来见陛下?臣这就把他赶走。” “不,朕在暖阁见他。”朱祁镇挥手。 他转身回到暖阁,一下子暖和多了,因为这下面铺有地龙,跟前世暖气差不多。 没一会儿,徐珵进来,跪拜“臣徐珵,参见陛下。” 朱祁镇撇了他一眼。 他前世读《明史》,是记得这个人的。此人的确有才,尤其擅长治河,不过,他素来追求功名,有些不折手段。 史书上记载,他后来参与‘夺门之变’,帮正统皇帝复辟成功,还诬杀于谦。 …… 徐珵刚从彰德归来,他是被派去招募军队的,并代行监察御史职权。在京城守卫战期间,于谦派出了十五科道官去外地招募军队,其中就有他。 说明,于谦也知道徐珵是个人才。尽管当时徐珵建议南迁时,于谦气得想打他。 徐珵从外地回来,发现另外被派出去的十四个御史回来后,都升了官,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升。不仅没升,同僚还是时常耻笑他,就是因为他那南迁之议。 在群臣的眼中,他就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啊。 “徐珵,朕给你改个名吧。”朱祁镇一笑,“从今以后,你就叫徐有贞。” “啊?”徐珵先是一愣,而后磕谢,“多谢陛下赐名。” 朱祁镇摊摊手“朕知道你来求啥,可朝堂的事,还是要听太后的。你呢,招募士兵,监察地方,是有功的。过是过,功是功,朕都记得呢。” 徐有贞都要哭了,连忙磕头“陛下啊,臣之后只效忠陛下。” 你特么忽悠鬼呢? 以为老子三岁小孩呢?这么容易被你忽悠? 朱祁镇在心中吐槽,嘴上却是道“这样,回头朕跟于谦说说,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别皱眉啊,于谦用人是出于公心,他不会给你小鞋穿的。” “臣谢陛下隆恩。”徐有贞再拜。 “回去等消息吧,不要急。”朱祁镇走近,拍了拍他肩膀。 徐有贞备受鼓舞,磕拜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见他走后,石彪来到朱祁镇面前,满脸不屑“陛下,这等人,不用也罢。” 朱祁镇苦笑一声。 问题是,现在老子没有人用啊。 这个徐有贞是可以用的,有才,又够无耻够阴险。 “你去把于谦请来,朕请他吃饭。”朱祁镇道。 “是!”石彪领命而去。 …… 寒风呼啸,雪花飘落。 乾清宫的园子中的凉亭下,火锅正冒着热气。 朱祁镇与于谦对坐,碗中的酒已经倒满,火锅沸腾,香气四溢。 “老于,雪中饮酒,怎样?是不是别有风味?”朱祁镇举起酒杯。 “陛下……”于谦端起酒杯又恭敬的站了起来。 “嘿,烦不烦?”朱祁镇无语的表情,“朕刚刚说了,这儿就咱们两人,一切规矩都免了。就当朋友之间,喝顿酒,行不行?” 于谦点了点头,坐下。 他心中还有些感动,因为陛下很真诚,看上去心情似乎有些苦闷。 两人喝了一杯酒后,于谦主动给自己和陛下满上,哪知道,陛下拿起来就一饮而尽。他只好再倒一杯,劝道“陛下,你这么喝,就辜负这番美景了。” 朱祁镇一笑置之,再次端起酒杯,不过不是豪饮了,小抿一口“于谦,美景在前,我们作诗词如何?” “好啊。”于谦目光扫过,“臣先来。” 他连喝了几杯酒后,吟了一首词 北风吹,吹我庭前柏树枝。 树坚不怕风吹动,节操棱棱还自持, 冰霜历尽心不移。 况复阳和景渐宜,闲花野草尚葳蕤, 风吹柏树将何为? 北风吹,能几时! “好词啊,好词!”朱祁镇大赞,猛饮一杯酒后道,“轮到朕了!” 他看向园子中的石竹,沉思一会儿后,念了一首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于谦听后,越琢磨越有味,不禁赞道“陛下,好诗,好诗啊。听到陛下的诗,臣原本一肚子要劝陛下的话,都不必说了。” 两人举杯痛饮,笑声震落雪花。 朱祁镇指着桌子上的菜,介绍道“老于啊,朕这有三道菜,分别叫,吃的明白,看着糊涂,自己清楚。来,尝尝。” “好名字!”于谦拿起筷子就开吃,“味如其名。” “与你老于喝酒,朕痛快。”朱祁镇又猛饮了一杯。 于谦有些许晕乎了,脸也红了,望着漫天的大雪道“如此酷寒的天,不知道会冻死多少流民。” 朱祁镇微微皱眉“你不是奏了此事么?朝廷还没拿出方略?” 于谦无奈的苦笑“大战之后,朝廷缺粮,哪来的什么方略?哎,怕是要等秋收之后才有粮了。希望明年不要是个灾年才好。 朱祁镇哼一声,扔下手中酒杯“天灾可怕,人祸更可怕。朕了解过了,流民骤多的本质原因是他们的土地被侵占了。王公大臣,外戚甚至太监,都在侵占百姓土地,分封在各地的朱家王爷,更不知道强占了多少。这么下去,迟早出大事。” “陛下,你都清楚啊。”于谦道。 “额,之前被王振蒙蔽,现在都清楚了。”朱祁镇很后悔的样子。 要想从太后手中夺权,得先把于谦争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