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将军成了入赘夫君》
1. 第 1 章
“大小姐”
闹腾什么,困死了她,昨夜熬夜工作通宵,她才刚睡不久,就被吵醒。
“死了就赶快埋了。”男人浑厚的嗓门,瞬间赶走了她的睡意。
什么,谁死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片碧空,一脸震惊,她家的房子什么时候变成露天的了。
“大小姐,她……醒过来了!”一声清脆的女人声音穿入她耳里。
她吓得赶紧坐起身,扭头看过去,清澈的眼眸逐渐变得惊悚,只见一个女子身着古装,跪在她旁边,满脸诧异的盯着她看。
她倏地躺了回去,阖眼,心里默念这只是一场梦。
骤然间天旋地转,接踵而来的记忆,贯入她的脑海,随着脑海里的片段越来越清晰,她惊恐的再次睁开眼,连忙起身站起来,环视四周的环境,林木葱郁,古色古香的大院。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胳膊,指尖掐住自己的人中,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这现实,昏死过去,被人就地埋了。
毕竟她穿到了一个傻女身上,性情喜怒无常,骄横跋扈,得罪的人数不尽。
十六年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落水而亡了。
王瞿眉头拧起,端详着眼前死而复生的王莐曦,吩咐道:“还不快点,扶大小姐去房间换身干净的衣裳,叫大夫来瞧瞧。”
王莐曦瞥了他一眼,他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犹豫片刻,她对着他痴痴一笑:“伯父。”
正常人应该是哭哭啼啼,可她不一样,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要继续当个傻子吗?
王瞿沉着脸看着她,也许认为她神志不正常,就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直接敷衍安慰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原主至亲之人都立下丰功伟绩,最终战死沙场,家中只剩下王莐曦一人,继承了万贯家财。
十四岁的王莐曦,一夜间她成了孤儿,庞大家产落入她手里,自小聪慧的她,强忍着悲伤,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城外落难的伯父王瞿一家,逃到她门口寻求帮助,父亲与伯父之前发生过不愉快,两家已经许久不联系,王莐曦看着与父亲容颜相似的伯父,越发思念家人,心软善良的她,就把他们一家留了下来。
就这样他们和睦相处了大半年,却因一场高烧,醒过来的王莐曦变得神志不清,大家一致认为她是脑子烧坏了,那么聪慧明朗的姑娘,就这样变傻了,人人叹息。
府里唯一的主人失去了打理能力,这时,深藏不露的伯父,才露出正面目,理所当然的接手了全部家产,声称会好好治好王莐曦,等她病好了,定会原封不动还给她,绝不会私吞。
两年过去了,王莐曦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而王府的主人,却悄悄变了人。
王莐曦被丫鬟带到屋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慵懒地躺在长榻上,有着一颗乐观向上心态的她,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生活。
是她的东西,她都要一一夺回来。
房门被推开,是她的丫鬟清宁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拿着医箱的老者。
清宁:“大小姐,大夫来了。”
大夫先拿起手帕放在她手腕上,再为她仔细的把脉,片刻后,他松开手,对她说道:“姑娘,身子无碍,只是受了点凉,开些驱散寒邪的药喝上几幅就好。”
王莐曦一听要喝药,眉眼紧蹙,目光诚挚,说道:“大夫,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这药就不用开了。”
大夫面露不悦,显然对她的话感到不满,但也不好说她什么。
一旁的清宁早已习惯她的胡话,插口说道:“大夫,大小姐她落水起来,竟忘了一些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伸手继续给王莐曦把脉,说:“应该是姑娘受到了惊吓,暂时忘却了记忆,可能过些时日就能恢复。”
王莐曦抬眸看了眼清宁,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她们刚刚回到房间,她脸上的表情就很怪异,不断追问落水的事情,她感觉不对劲,随口就骗她说忘了。
清宁又问道:“那会不会一直记不起来?”
大夫沉思片刻,回道:“这种情况也有。”
王莐曦眼睫煽了一下,不露声色瞥了眼清宁,正巧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大夫,王莐曦若无其事地又躺回了长榻,慢嚼细咽吃着桂花糕。
清宁站在她身边,声音清亮:“大小姐,李公子又闹了,已经绝食一天了。”
王莐曦慢悠悠转身,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瞟了眼清宁,见她神情平淡,挺直腰板站在一边盯着她。
差点忘了,她绑了个入赘夫君。
思索片刻,她起身走下长榻,伸了个懒腰,对着身后的清宁说道:“去找他玩玩。”
她们穿过长长廊道,一路都能看到下人来回忙碌,王莐曦抿紧嘴唇,余光看向并行的清宁。
看她脚步轻快,眼神专注着前面,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王莐曦环顾四周,这王府下人很多,没记错的话,今早出事的地方,却是安静到无人走动,身边只有清宁陪着。
清宁突然转头与她视线相撞,王莐曦瞬间扬起嘴角,弯起好看的眼睛,笑着说:“走慢了,我的郎君饿坏了就不好了。”
很快她们来到李璟熠的住处,房间装潢奢华精致,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味,里面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她望进去,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
宽大的紫檀木床上,男人坐在上面,四肢被铁链绑着,白皙的手紧握着,青筋突起,他的眸底满是血丝,含着碎冰望着她,她脚步僵住不敢再往前走。
都说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十个里有九个没有好结局,这下好了,看他一身白色里衣,却浑身散发着不可逾越的冷傲。
她清清了喉咙,抬眸看向他,对于王莐曦的恶行,她感到很羞愧。
她鼓起勇气靠近他,站在床边,看着他手腕因为挣扎刮破的皮肤,内心更加虚的慌。
“王莐曦”
柔弱肩膀倏忽一抖,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一整天没有喝水,声音沙哑干涩,却还是很有穿透力。
她仔细的瞧着他的俊脸,眸含星光,盈盈一笑,讨好道:“郎君,口渴吗?”
李璟熠冷着脸,眸底的嫌恶一闪而过,扭头避开她的视线,语气阴沉:“我不是你郎君。”
他的情绪,都被她看在眼里,王莐曦轻笑,娇声娇气的说道:“呵呵,郎君一整天没吃喝,肯定会口渴。”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吩咐道:“清宁,去准备一壶热茶水来。”
王莐曦:“你可曾想起什么?”
李璟熠:“……”
“你家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这些你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是王莐曦半路捡来的人,当时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躺在路上,要不是他长得太好看,估计王莐曦看都不看一眼。
没想到他失忆了,只记得他名字叫李璟熠,其他都忘记了。于是王莐曦见色起意,就把他抓来当入赘夫君。
可他性子倔强,就是不从,任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无动于衷。
李璟熠抬眸,冷光落在她脸上,王莐曦迎上他的视线,清眸如泉,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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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弯唇一笑。
李璟熠眸光一沉,抽回视线,扯了扯手中的铁链。
王莐曦看着桌子上的美味菜肴,他一口都没动过,她拿起一块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一点都想不起来。”
李璟熠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他眼神敏锐扫了一眼她的脸,眉眼紧蹙,似乎在寻找什么秘密。
她展颜一笑,俯身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这是何苦,你看你现在身无分文,没有去处,当我夫君,有钱花,还有美人陪,不好吗?”
李璟熠身体往另一边挪动,躲开她的接触,他越是这样,王莐曦对他越有兴趣,鬼迷心窍想要去摸他的脸,却见他寒着脸,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只一瞬间,又放开她。
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王莐曦撇了撇嘴,算了,不调戏他,她坐到床边,瞥了眼他,见他目光幽幽盯着自己,甚是可怕,她又往后挪了一下,厚着脸皮说:“只要你乖乖听话,入赘到我王府,你就不用受这苦了。”
他听完她的话,深眸寒光射出,用力地扯着铁链,薄唇抿成一条线。
王莐曦一时忘记该说什么话,凝视着他,他连生气都这么帅,身处逆境骨子里却透着锋芒,冷傲又摄人心魄,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不得不说王莐曦虽脑子不好,眼光却不错。
看他情绪越发激动,王莐曦只好解释道:“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合作,假扮夫妻,你帮我做事,等你恢复记忆,我们再和平分手。”
李璟熠微微抬头,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她眼眸多了一丝狡黠的光,是他疏忽什么了。
李璟熠眼眸微寒,扬眉瞬间,冷哼一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休想诓骗我,假扮……”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王莐曦一着急,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身体一下失去重心,把他压在了下面。
他们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的眼底深潭,脊背一寒,她扯起嘴角,却作死的靠近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不然我们都得死。”
李璟熠眼眸幽暗,大手掐住她的细脖,她呼吸一滞,脑子忽的一片空白,他的力气很大,她无力地挣脱着。
“大小姐”
清宁惊呼一声,只见小姐被那李璟熠死死掐住脖子,她吓得立马跑了出去。
王莐曦眼眸一黯,死亡的气息再次向自己靠近,心一凉,眼里的雾水化开,凝成水珠滴落在他脸上。
温润触到他的脸上,他眸光一滞,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放开了她,粗鲁地把她从身上推下。
王莐曦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站起身愤怒的瞪着他,而他却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王莐曦紧抿下唇。
对,就是这股狠劲,不受他人威胁,她现在的处境,正是需要这样的人。
王莐曦收回眼神,转身离开房间,走了一段路,才见清宁带着几个小厮来。
清宁见到她神色一变,看了眼她白皙脖子上的红印子,关心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夜色昏暗,廊道边上的壁灯已经点起,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盛颜,秋眸惺忪,她似非似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噙着笑意:“我跟郎君在房间玩乐,不碍事。”
王莐曦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脖子,这李璟熠下手这么重,刚刚差点就死在他手上。
“还有,把郎君的饭菜都撤掉,太油腻的菜,他说他不喜欢。”
一天不吃,饿不死他。
王莐曦扬起嘴角,笑靥如花的她,穿进长长的廊道,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2. 第 2 章
翌日,清宁又来报告李璟熠的情况,王瞿派人调查昨日王莐曦落水的真相,原来王莐曦去找了李璟熠后,接着哭着夺门而出,她嚷嚷着以死相逼。
王莐曦刚啜了口淡茶,差点就呛到,她淡定地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这王府做得糕点真好吃,她半躺在长榻上,微眯着眼。
什么时候她要死了,明明她根本不在乎,她只不过是无聊去湖边玩,当时她沉浸在跟李璟熠成婚的幻想中,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她才失足落入水里。
那时身边的清宁,刚好被她唤去厨房拿桃花糕,所有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
她盯着手中吃一半的桂花糕,她悠悠转头看向清宁,含笑道:“伯父可有交待什么?”
清宁看了眼她,淡淡回道:“老爷说此人不能留在府里,鞭打三十下,再逐出京城。”
王莐曦放下手中的糕点,不满的嘟着嘴,起身抱住清宁的手臂,撒娇道:“不行,他是我的郎君,他不能离开这里。”
清宁安抚道:“大小姐,您别难过,老爷说了,会给您物色一位比他更好的郎君。”
王莐曦闻言,松开了她的手臂,大声喊道:“李璟熠在哪里?”
清宁忙拉着她坐下来,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她手上,柔声说道:“大小姐,听话,吃块桂花糕。”
她甩开手上的糕点,猛地推开她,跑出房间,一边喊道:“我要见李璟熠。”
“大小姐,来人,把她拉住。”
清宁在她后面紧追着,院外的下人听到声音,也跟着围上来,王莐曦紧抿下唇,不得加快了脚步。
迎面跑来一位婢女,想要拦住她,被她用力一推,婢女重重摔倒在地上,王莐曦想要去扶起她,又瞥了眼后面的一群人,又提起裙,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她绕过几条长廊,头顶的摇晃的步摇,在她奔跑中滑落在地,差点绊倒后面追来的人,这些人是铁了心不让她见李璟熠,她拔掉其他繁重的首饰,一路丢到那些人身上,连她手上贵重的玉镯也被她拿下,甩向那些人,他们慌乱地边捡东西,边着急追着她。
直到身上的首饰丢光,她只能脱掉外袍,罩在他们头上。
“大小姐,别闹了。”
她跑到沁心阁,院中传来鞭打声,她急忙推门进去,只见他被吊在树上,被脱去上衣,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她阻止道:“住手。”
握着长鞭的小厮,只是冷漠的回望了她一眼,直接无视她的话,狠狠鞭打着他。
她看着李璟熠紧抿已经失去血色的双唇,暗道不好,她一定要救下他,不能让他死了。
王莐曦轻咬下唇,跑到那小厮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鞭,啪嗒,她甩向下人。
“大小姐”
王莐曦看着他惶恐的目光,随即眉眼一弯,勾唇道:“好玩,我也要玩。”
她说完,眸底划过一道精光,长鞭胡乱地挥向他,吓得他乱窜,王莐曦可不想这么放过他,她就想给他一个教训,明明她才是这家的主人,可他刚刚却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拿着长鞭不断追赶着他,两人你追我赶,惨叫声中,院子里已经围上来了许多人,只是他们都不敢向前阻拦,此时的王莐曦披头散发,像疯了一样,谁靠近谁遭殃。
“都在做什么。”
王莐曦听到伯父的声音,立马丢下长鞭,一脸委屈的望向他,眼含泪光:“伯父,他欺负莐曦。”
王瞿沉着脸,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厉声道:“谁这么大胆,敢欺负大小姐。”
小厮见状,一脸无辜跪在他面前,求饶道:“老爷,冤枉啊,大小姐一来就拿着长鞭打奴才。”
王莐曦双手叉腰,目光怜惜的望向李璟熠,说:“还说我冤枉你,李璟熠是我的夫君,你打李璟熠,不就是在打我。”
众人闻言,诧异的盯着她看,都在小声议论着,大小姐病得越来越重。
王瞿望了眼王莐曦:“莐曦,莫要胡说,你们还没成亲,姑娘家不能随意叫人夫君。一定是此人教坏了你,来人把他拖下去,赶出王府。”
王莐曦跑到李璟熠身边,张开双手拦在他身前,“谁敢碰他。”
她转身正对着,迎上他那深寒的墨瞳,她浑身一颤,本来就冷,现在被他一瞧更加冷了,她咬紧牙关,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
她环抱住他的腰,她感觉他身子一僵,不得不说他的身材很硬朗,没有穿衣服,身体还这么热。
“王莐曦,你给我松开手。”他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抬眸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我不,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众人震惊的看着他们。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她低头轻笑出声,明显感到他生气起伏的线条,他浑身抗拒着,可现在她才是主宰者,手更加抱紧住他。
她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身上,眼眸轻柔,低声说道:“忍一忍。”
她朝着他们大喊道:“我跟他睡过。”
李璟熠寒着脸,低头凝视着她,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后背上,软糯的香气绕在他周身,这女人他越发看不清,到底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
她坐在床边打了个喷嚏,目光却直勾勾盯着他的身上,有几条浅浅的旧痕,看着有点像刀痕,他以前也受过伤,会不会他是什么杀手。
想到这里,她瞳孔一震,身体僵住,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瞧,一时失了神。
李璟熠察觉到她的视线,眉头紧蹙,擦着药手停了下来,他放下药瓶,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看够了吗。”
王莐曦被他的声音冷得一颤,她回过神,撇了撇嘴,眼含着笑意,说道:“我们都要成亲了,还这么见外。”
李璟熠穿着衣服的手一顿,抬眸望向她,漆黑的眸底,泛起阵阵寒气。
她往后挪了几下,抬手指着他伤口,鼓起勇气说道:“你后背还没擦药,我帮你吧。”
他目光一聚,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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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服,冷漠说道:“不用。”
她攥了攥衣袖:“这事不能怪我,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
他动了动双唇,幽谭般眸子望着她:“你在装傻?”
王莐曦一听,流星般的双眸,灵动的转动着,对着他盈盈一笑:“我装得像不像,我不这样做,说不定有一天就死在荒野中。”
李璟熠淡定的看着她,不知他在想什么,让她有些心慌,要是他不肯帮助自己,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她忙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出去,说不定记忆还没恢复,就被仇人杀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新伤加旧伤,肯定敌不过,这样一看,我们算是同病相怜,我们互助不好吗?”
李璟熠:“你想要我做什么。”
王莐曦见有希望,心中燃起一道火光,炯炯有神的望着他:“很简单,我只要你保护我的安全。”
李璟熠垂着眼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声音清冷:“你回去吧,这是我的房间。”
王莐曦微翘着嘴,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得不到答案,她不想走,她酝酿着情绪,眼眶含着水雾,柔声道:“我救了你两次,现在名声也没了,你就不能可怜一下我,帮我一次。”
李璟熠抬眼望着她,眼底寒气溢出,皱眉道:“演够了,就离开,再纠缠,我就走了。”
王莐曦瞅了他一眼,从恍惚中回过神,他这是答应自己了,她弯起美目,冲着他明媚一笑。
她摸了摸身下薄薄的床单,说:“你冷不冷,我派人给你加一床厚被。”
“不冷”
“那你饿吗?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了,肯定饿了,我去吩咐一下,让他们炖一碗营养汤,给你补补,每日来一碗,你身上的伤才能恢复的快。”
他躺在床上,阖上那双深邃冷漠的眼眸,薄唇微启:“出去。”
***
王莐曦从后厨出来,脸色就变得阴沉,她巡视一圈,发觉清宁已经消失了半天了,这时候她能去哪里。
她刚刚问了一下后厨的糕点师,昨日清宁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叫他们做桃花糕。
她嘴角微微上扬,眸底却是一片薄凉,临近冬月,风冷得刺骨,院中的花早已落完,只剩寒枝孤零零立在那里。
不知不觉她走到父母住的宅院,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清理,四处都长满了杂草。
她停顿了一会,还是抬脚跨了进去,来到一个书桌上,看着布满灰尘的书籍,她随手抽出一本,翻开间掉落下来一封信。
她打开书信,挚爱吾女:爹爹今日救了一人,那少年气宇轩昂,面如冠玉,跟你年龄相仿,爹爹就想,以后我闺女的夫君,一定要像他一样,这般才貌双全,才有资格娶我家仙姿绰约的闺女。
爹爹时常担忧,怕你被那些臭男人甜言蜜语给骗走,莐曦要等爹爹回去,爹爹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夫君,把你风风光光嫁了……
一阵风吹落了她手上的信纸,她心情沉重的捡起来,小心的装了回去。
3. 第 3 章
“王莐曦。”
有人叫她,她停下脚步,这声音听着不太友好,王莐曦转身过去,只见一道红艳的身影往她的方向走来。
王莐曦眼眸微微眯起,轻轻抿嘴,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是那个整日欺负她的堂妹,王瞿膝下有三千金,王凌乔是最小的女儿。
王凌乔撅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明显流露出鄙夷。
“王莐曦,听说你寻了个入赘夫君来,就你这傻子,凭什么让人家同意。”
王莐曦煽了煽眼睫,拂去身前柔顺的墨发,唇角漾起笑容:“我愿意娶他,我这么好看,他怎会不倾慕。”
“凌乔,你精心打扮,是不是也想要夫君,那萧什么公子,最近怎么没来找你玩了,是不是他抛弃你了。”
王凌乔脸一下涨红,眉眼染上怒气:“你胡说什么,莫要毁坏我的名声,我心悦之人是寒白将军。”
王莐曦扬起嘴角,清眸直视着她,好奇问道:“他是谁?”
王凌乔白了她一眼,一脸的痴迷:“他戴着铁甲面具,黑曜石般的双眸,多少女子为之迷倒,传闻面具下他的真容俊美绝伦。”
王莐曦微微歪头,无语的看着她,悠悠道:“说不定他的真面目是奇丑无比,青面狼牙。”
王凌乔嘴唇微微颤抖,气得眼里的泪水在打转,举起手向她挥来。
王莐曦见状不妙,侧身躲过她的巴掌,抬脚往她小脚一踢,看她狼狈跌倒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王莐曦……”王凌乔趴在地上,眼泪哗啦啦掉落,嘴里不忘骂着王莐曦,像个泼妇在那里乱吼乱叫。
她无视王凌乔的尖叫声,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向别院。
***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王莐曦发烧了,脑袋昏沉沉的,嘴里不断念叨,要好好善待她的夫君,等她好了,就立马成亲。
夜色深沉,她披着雪色绒毛斗篷,穿梭在长廊,来到一处院子,见屋子还亮着灯,紧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
她轻轻推门,往里面望了几眼,只见李璟熠闭着眼半躺着,几缕青丝散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暖灯下的他添了几分柔和。
她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慢慢靠近他,就在离他几步远,他猝然抬眼,眸中尽是冷冰冰的疏离。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莞尔一笑:“我进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李璟熠沉默不语,望着她清亮的双眸,视线停留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薄唇轻启:“还有何事?”
王莐曦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她突然害怕他跑了,看不到他,心里感到很不安。
她思量片刻,勾唇笑道:“没有了。”
李璟熠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她,随后,侧着身躺下去,说:“没事,回去吧,我睡了。”
王莐曦也没多呆,临走前突然对着他说道:“两日后是个黄道吉日,那天我们成亲可好?”
静默许久,才传来一声他低沉的声音“嗯”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强娶娇夫的混账,她瞅了眼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两天后,黄道吉日,王莐曦与李璟熠大婚之日,一切从简安排,毕竟他们只是假扮夫妻,随便走了流程就好了。
宽大的喜床上,坐着一对新人,喜婆站在他们面前说着吉利话,王莐曦微微扬起嘴角,目光流连在身旁的李璟熠,他薄唇紧抿,从头到尾都在隐忍情绪,浑身散发着淡漠的疏离。
来到喝合卺酒的环节,王莐曦端起酒杯,她准备直接喝了,却不料他手穿了过来,以为他不会配合她喝,她满眼震惊的看着他,这时他那幽谭入了她眸底,她心微微一颤。
红烛摇曳,他们喝完酒,喜婆也退出了房间,室内一时陷入沉寂,王莐曦双手放在腿上,余光瞥了眼李璟熠,莫名的不自在。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李璟熠微微侧脸望了过来,红袍着身,深眸如寒星,冷峻又冰冷,融不进这暖红中。
她弯起清澈的眸子,捶捶肩,软下身子,双手抚摸着床上柔软的绸被,含笑道:“这床够大吧,我特意定做的大新床,我们想怎么睡都可以。”
李璟熠蹙眉,冰眸子直视着她,精致的小脸,头顶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眼眸如精灵般灵动明亮。
他收回视线,修长的手微微聚拢,他有些后悔,他假装失忆留在她身边,要不是他是师父的女儿,他怎会轻易同意她无礼的要求。
想起师父临死前的画面,他心中满是惆怅。
喊杀声四起,漫天泥沙遮去大半视野,毫无畏惧的士兵冲向战场,兵器的尖锐声,利箭如夺命阎王,惨叫声,横尸遍野,血腥染红一片。
“熠,师父不行了……”王启岩呕出一口污血,眼里尽是不舍,他艰难的开口:“若你能活着,替师父照顾一下我闺女。”
“莐曦,爹爹对不住你,要离开你了……你娘在下面见了我,肯定会埋怨爹爹,终于能见到爱妻了,可我的女儿却从此没了爹娘……”
李璟熠面容肃穆跪在血泊中,眼底的腥红满是恨意,他颤抖着手盖住师父的眼睛。
他戴上铁甲面具,手持长剑,身披重甲,凌厉的杀气穿梭进那片深处。
李莐曦见他脸色阴沉,她坐直身子,攥了攥衣袖,嘟囔道:“你生气了,我是怕他们发现我们分床睡,引起怀疑……”
他眼底夹杂着阴郁,薄唇紧抿,随即起身往浴房去。
她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伸手拿下头顶的金饰,随手丢在床上,累了一整天了,她也要去沐浴,于是她走进另外一间浴房。
王莐曦靠在浴桶泡了许久,水快凉了,她才慢悠悠出来,擦干身体的水,穿好衣服。
她走出浴房,他面无表情坐在床边,刚刚丢在床上的首饰,此时,已经移放到梨花梳妆台上。
他抬眼淡淡望了她一眼,她弯起美目,脚步轻盈走上前,柔声道:“郎君歇息吧。”
她抬脚上床,往里面钻了进去,舒服地躺了下来。
却见他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睡下的意思,她坐起身,拿出一个长枕放在中间,说:“这样好了吧。”
他转身对视上她哀怨的眼神,瞳孔微凝,缄口不言,闭眼躺在边上,拉起绸被盖上。
她也躺下,眼睛盯着床上的花纹,她是狼吗,会吃了他吗,至于这样防着她,她越想越生气,哼了一声,转身面向里面睡去。
他动了一下身,紧接着传来他的咳嗽声,她睁开眼睛,问道:“你的伤还没好?”
她转身看向他,他紧闭着眼睛,她眼神落在他挺直的鼻子,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扭头幽幽的望向她,双目触及,她呼吸一顿,脖子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想到上次他掐着自己脖子,差点没命了,他对自己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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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恨意,要是半夜,趁她睡着,就把她杀了。
她一瞬间头顶发麻,挪动着身子往里面靠,想着要不,她去那长榻睡好了。
他薄唇扯动:“那次是意外,从今以后不会伤你,闭眼睡觉。”
她立即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
王莐曦这一觉睡到次日的晌午,她在新床滚了一圈,才起身梳洗,用了早膳,就去找李璟熠。
路上就遇上了王凌乔,王莐曦迎上她的目光,见状不好,抬脚往回跑了起来。
“王莐曦,你站住别动。”前天王凌乔被爹爹罚闭门思过,不让她出门。
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做错什么了,一问才得知王莐曦,跑去她爹面前,哭诉她要抢她的夫君,扬言要王莐曦孤寡一辈子。
王莐曦提着长裙,喘着气,回道:“我不跑,等着你来打我。”
以前王莐曦傻,只敢对下人发脾气,面对她这些堂妹堂姐,愣是不敢怎样,任由她们欺负自己。
想到之前受的委屈,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望着王凌乔,眼眸流光一闪。
她撩开衣袖,抬脚脱下鞋子,朝她的脸上扔了过去,大声喊道:“今早真倒霉,不小心踩到狗屎了,给你闻闻,臭不臭。”
王凌乔脸僵在原处,睁大的眼珠,片刻尖叫不断,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脸蛋:“王莐曦,你这个大傻子。”
王莐曦勾唇,抬起另外一只脚,接着脱下鞋,往她扔了过去,王凌乔慌忙蹲下身,鞋子飞向后面,刚好砸到迎面走来的王馨宜。
“你们在做什么?”王馨宜沉着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王莐曦把身前的长发甩到后背,眼眸含着水雾,猛地扑向她,她重心全压在王馨宜身上,迫使她身体失去重心,狠狠摔倒在地上。
瞬间一片哀叫声,婢女手忙脚乱的拉扯着她们,王莐曦紧拽着王馨宜,把她压在下面。
“馨宜姐姐,她们欺负我……”
王馨宜面露难色,压着怒气:“先起来,你压到我了。”
王莐曦想着差不多了,准备起身,骤然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往一堵肉墙撞去。
她惊呼一声,站稳脚步,转身看过去,只见李璟熠低垂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她柔光荡漾,说道:“郎君你怎么在这里。”
李璟熠沉默不语,拉着她就离开了。
王凌乔拉着王馨宜,一脸嫉妒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长得这么俊,只可惜眼神不好。”
王馨宜盯着他的背影晃神,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
“郎君,我脚痛。”拉着她手的李璟熠突然就松开了,低头看着她没有穿鞋的小脚。
李璟熠蹙了蹙眉,师父足智多谋,一身正气,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他的女儿了。
王莐曦抬起小脚,淡笑道:“要不,郎君背我回去。”
李璟熠望着她水润的眸子,紧抿嘴唇,眼神淡漠:“我去拿双鞋给你。”
王莐曦靠在亭椅晃悠着小脚,等待着李璟熠拿鞋来。
“莐曦”
一声低沉嗓音传来,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眼眸微黯,双脚沾上冰冷的地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男人含着笑意往她这边走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翘,看人都那般深情。
若不是他,她怎会变成这样。
4. 第 4 章
王瞿眯着眼睛,指腹摩擦着翠玉扳指,一旁的陈韵看夫君一脸镇定,连忙起身走到他面前,着急的问道:“怎么办,那齐旭今日回城,他要是知道,我们背着他,如此草率同意王莐曦的婚姻大事。”
“要不是莐曦变成这样,他们早就成婚了,如今他也是朝堂重臣,此次冲撞了他,今后怕是要找我们麻烦。”
王瞿沉稳道:“怕什么,他要是问起,就说是莐曦自己选择的,那天她弄那么大的动作,就算他来了,也娶不了她,要是他想娶莐曦,当年早就娶了,何必拖到现在,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陈韵紧蹙着眉,沉默不语,眼神闪过一丝心虚,整个人笼罩着不安的阴影。
***
王莐曦低垂着眼眸,墨瞳闪过一幕幕画面,在那个黑暗中,她是多么可悲。
她站在门口处,失了魂的望着里面,心像被割裂般疼,那个满眼是她的青梅竹马,却抱住另外一个女子,在这冰冷的深夜他们相互取暖,显得无比深情。
她没想到知书达礼的堂姐王馨宜,面容娇俏,柔情似水靠在他身上,眼神挑衅往她这边看来,她步伐踉跄,手颤抖着扶着墙壁往后退,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幕。
她不敢上前去质问他们,为何要背叛她,她陷入迷茫躲了起来。
寒风凛凛,她的心如寒霜般冰冷刺骨,她抬手解开外袍的衣带,任由它散落在地上,那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衣服绣着他们的名字,他说会一直在她身边,只爱她一人。
她仰头望着星空,发着烧的她,她的脑海如同一团火焰无情的灼烧着,燃尽了所有,没了疼爱她的爹娘,最后只剩下她一人了。
“莐曦”
她回过神来,眼底尽是冷漠,双手紧攥着衣袖,忽而扬起嘴角,含笑道:“齐旭哥哥,昨日是我大喜之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齐旭嘴角僵住,刚刚入门便看到,那悬挂的红色花球,长廊都挂着红布,他没听闻王府有什么喜事发生,他神情错愕,不敢相信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莐曦,昨日是什么喜事,我记得你的生辰还未到。”
王莐曦站起身,双手放在后面,对着他神秘一笑,余光看到一道身影走来,她弯起好看的眼眸,直到黑影压过来,她凑过去,亲密挽住他的手臂,抬头看向李璟熠,娇羞道:“郎君,你怎么去那么久,我的脚好冷。”
“莐曦,你说什么?”齐旭面色阴沉,压低着声音,看着他们两人,眼底满是妒忌。
王莐曦头靠在李璟熠的肩膀上,柔声道:“他是我的郎君。”
李璟熠视线掠过眼前的男人,盯着她的脸,说道:“坐下吧。”
王莐曦乖乖听话的坐下来,只见他蹲下身,为她穿好鞋,他没有马上起身,只是抬起头,隐晦不明直视着她。
她清眸流转,忽的抬起手摸着他的头,他眼眸一寒,她很快收回手,差点把他当成啥了。
“莐曦,他是谁?”齐旭面色难堪,拳头紧握着,这男人是谁,他们何时认识的。
李璟熠站起身,一手把她拉起来,挡在他的后面,薄唇轻启:“我是他夫君,你听不懂人话吗?”
齐旭脸色铁青,伸手想要拉回后面的王莐曦,却被李璟熠抬手挡住,“这位公子,请自重,当着她夫君的面拉扯,不是君子所为。”
齐旭:“她神志不清,你知道吗?”
李璟熠:“我知道。”
齐旭愤怒挥起拳头,李璟熠闪身躲过,一手把王莐曦拉到安全处,“呆在这里别动。”
她微微点头,明亮的眼眸微弯,低声道:“我跟他之间没有情分,全力打。”她的尾音夹杂着热血沸腾的亢奋。
李璟熠剑眉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认真回道:“好。”
王莐曦怕被他们伤到,躲得远远的,远远眺望着他们打架的身影。
明显看出齐旭比较吃力,接连被逼退,脚步不断往后退,李璟熠今日身着玄色锦衣,身形修长,手掌健壮有力,招招凌厉不留情,齐旭吃力地回击着,却还是敌不过他。
王莐曦看的心惊胆战,自己以后还是要对他温柔点,要是哪天他忽然不如意,他两指轻轻一扭便能把她手折断,她骤然浑身冷颤,身子有些发软。
那边齐旭被一脚踢出几步远,他面色铁青摔倒在地上,阴狠的看着李璟熠,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李璟熠嗤笑一声,身姿凛凛站在那里,矜贵又冷傲,那深潭似是在挑衅旁人的愚蠢。
…………
“哈哈……痛快……”
王莐曦靠在长榻上,嘴角从刚刚入屋不曾压下,白皙的脸泛着红润,似有魔力般,周围的阴影都被她点亮,那么耀眼。
李璟熠端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看着她,这女人到底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师父明明说过她的女儿,温婉大方,可眼前的人,完全没有一点温柔气质。
他低垂眼眸,指尖沿着杯沿转动着。
王莐曦走下长榻,坐到他的身旁,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啜一口,舌尖打颤,这酒这么辣,她放下酒杯,“喝酒伤身,会影响伤口恢复你,你还是少喝些。”
他手上一顿,掀起眼皮望向她,询问道:“他是谁?”
王莐曦凑到他面前,清秀的脸庞在他墨瞳放大,她勾起唇:“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需要知道,我讨厌他。”
李璟熠抬手扶正她,拉开他们的距离,声音清冷:“说归说,不必靠这么近。”
她撇了撇嘴,挪了挪位置,今日谁给她穿鞋子,是谁把她护在后面,这会装什么矜持。
她有那么可怕,会吃了他。
算了,今天他也为她打了那人渣,总算出了口气,不过,让他受点皮肉伤,未免太便宜他了,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时,清宁拿着一盘桃花糕走了进来,她放在圆桌上,悄悄往李璟熠面前移动。
李璟熠眼未抬,抬手推到王莐曦面前,“你喜欢吃桃花糕。”
王莐曦拈起一块,咬了一口,缓缓说道:“郎君真厉害,被你发现了。”
她忽的抬头望向清宁,问道:“清宁,你说,我最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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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被忽然一问,迟疑一会,便回道:“大小姐喜欢桃花糕和桂花糕。”
王莐曦厉声道:“错了,我喜欢桃花糕。”她眼眸染上一层冷光,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清宁对上她的目光,愣在原地,面色闪过一丝恐慌。
王莐曦瞥了眼她,转瞬间,扬起嘴角,笑盈盈道:“记住了,下次我问你,你要回答对,错了,可要受罚的哦。”
清宁点点头说记住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哪里变了。
王莐曦:“去吩咐后厨,炖一盅滋补汤,给郎君补一下身体,今日累坏了郎君。”
她眼神带着丝,直盯着他看,他俊眉微微聚拢,她的嘴角更加压不住。
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完美比例的五官,谁不着迷,可惜了,已经是她的人了,别人只有看的份。
李璟熠的声音如鬼魅般阴冷:“看够了吗?”
她忽然想到刚刚他打架的狠劲,头皮瞬间发麻,随手拿起酒杯想往嘴里倒,却被他夺去杯子。
“别喝了,吃你的点心。”
她声音甜腻腻的回道:“好”
李璟熠身体一僵,随机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
王瞿被齐旭揪住衣领,他眼神阴狠,“我说过什么,你敢擅自主张随便找一个野男人给莐曦,看来你是不要命了。”
他说完狠狠把王瞿甩开,手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看着手上的淤青,瞳孔一聚,心中的恨意更深,他舍不得碰的女人,那个野男人凭什么可以接近她。
“我是他伯父,是她的亲人,我也不想这样,谁知莐曦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跟那男人睡一起的话,为了保住她的名声,这才不得仓促安排他们的婚事。”王瞿扯着领子,咬紧牙关,要不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何须要受他这气。
齐旭攥紧拳头,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回来,不管怎么样,莐曦只能是他的,他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齐旭”
身后传来王馨宜的声音,她小跑着来到齐旭的身边,看到他眼角的伤口,心疼道:“怎么脸上受伤了,谁打你了?”
齐旭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冷着脸离开,留下王馨宜一脸受伤,苦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
王瞿半眯着眼看着自家的女儿,开口道:“父亲跟你说过,他不是良人,父亲不会害你的,以后离他远点。”
“父亲”
“好了,回去吧,这事没得商量。”王瞿不等她说什么,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王馨宜刚走出门口,柔和的杏眸瞬间变得尖锐,阴沉沉的望着某处,谁都不可以跟她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成为齐旭的女人,永远陪在他身边。
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看见自己的好,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她变成傻子,他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好恨王莐曦,明明是自己先认识齐旭,都怪她,是她抢走了他。
王莐曦命真是够硬,不过现在一切已成定数,她已嫁人为妇,连老天爷都在帮助自己。
5. 第 5 章
王莐曦来到账房,正巧看到王馨宜也在,手里拿着一叠银票,目光触及到她,温婉对她一笑,道:“莐曦,你怎么来这里了。”
王莐曦看着账房的管家,原来的张管家已经不在,看来都被他们换人了,她含笑道:“馨宜姐姐拿这么多银票,是要去做什么?”
王馨宜:“现在天气变冷了,我准备添置一些新衣裳。”
王莐曦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撒娇道:“馨宜姐姐,我也想去,莐曦也好久没出去逛了。”
王馨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无奈道:“好吧。”
王莐曦笑容明媚,像只灵动乖巧的狐狸,让人陷入着迷,想要拥有独占起来。
“太好了,我们赶快走吧。”
***
她们逛了许久,王莐曦累得走不动,求着王馨宜歇息一会,最终她们去了一间茶楼。
王莐曦拈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口感香甜顺滑,她突然有个想法想买下这家茶楼,随口道:“买下这家茶楼需要多少银两?”
王馨宜顿住,须臾,开口道:“这家茶楼的老板是齐旭。”
她眉眼微扬,手托着下巴,疑惑道:“哦,他为何要开一间茶楼。”
王馨宜神色微变,瞥了眼她,没有接下她的话。
这茶楼本来不是齐旭的,只因王莐曦喜欢这家的糕点,他才买下这家茶楼,让她可以天天来,当初她都妒忌死她了。
就算她变成这样,齐旭还是放不下她,坚决要娶她,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就没再说什么,一心朝政,很少回来。
***
“查出他什么来历?”
“大人,此人是王小姐所救,听说他失忆了,查不出其他线索。”
齐旭邪恶一笑:“呵……派几个暗卫去,我要他活不过今晚。”
“是”
齐旭想到莐曦与那男人亲密举动,就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当年的赌约,她早就是他的女人。
那时的他只是个小官,以他的家世想要登上更高的职位,恐怕艰难,甚至无希望,他绞尽脑汁,得到当时手握大权的宰相暮时镇的认可,留在他身边任职,唯一的代价是他不能有儿女私心,只能忠心无二心为他做事。
他终于盼到那暮老头死了,脱离他的控制,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他的莐曦岂是那野男人可以碰的。
***
王莐曦从浴房走出来,柔软的头发散在后背,泛红的脸水润润的,她透过窗口望过去,外面天色渐深,李璟熠还没有回来。
她擦干湿漉漉的头发,躺到了床上,睁大着眼睛,他去哪里了,不是失忆了吗,那他除了王府,还能去做什么。
她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陷入了沉思,蓦然坐起身,他是不是逃跑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连忙爬下床穿上鞋子,随便披了个外衣,该死的,她怎么忘了,他是怎么来的,难怪他突然这么顺从自己,原来都是幌子,趁她放松警惕,当着她的面跑了。
她还傻乎乎的看着他离开,这下好了,他已经离开许久,她停在门口处,不知该去哪里找他。
她紧绷着脸,一股怒气涌上来,“混蛋……”她用力打开门,正好撞上那双深寒的眸子,她僵在原处,蹙了蹙眉,糟糕,他听到了吗。
“你说什么?”李璟熠抿了抿唇,疑惑不解盯着她看。见她眼眸清亮乌黑,刚刚她脸带着愠色,这会又添上几分畏缩。
她轻咬下唇,摇了摇头,含笑道:“郎君回来了,我只是觉得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李璟熠扬眉,视线掠过她身上,顿了顿,道:“这个时候?”
王莐曦:“对,郎君要一起吗?”
李璟熠:“不了。”
王莐曦撇了撇嘴,瞄了他一眼,他自顾自的走进房间,她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这王府还好到处都挂着壁灯,夜晚不至于那么可怕,就是有点冷,刚才太匆忙,穿的衣服有点少,她再呆一会儿就回去,该死,她干嘛要说出来,谁这么晚还出来吹冷风。
她仰着头望着夜色,脑海陷入那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失去亲人后,也许变成傻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可那些人却还是不放过她。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谁不想要,可她终究是一位弱女子,想要支撑起这么大的王府,没有那么容易。
她缓缓抬眼,墨瞳融入那片黑沉沉的天际。
她声线带着凉意:“从哪里开始,她吗?”
她脑海里闪过那挑衅的脸,嘴角上扬,“啊……对,就是这表情,让她很不舒服,要不从她开始。”
“大小姐”
她微微低下头,侧着脸看过去,见清宁有些困惑的看着她,她眼眸清澈,勾起唇道:“这么晚,你在这里做什么?”
清宁后退了几步,扯了扯衣角,面色慌乱:“奴婢睡不着,出来走走。”
王莐曦微歪头,视线停在她有些褶皱的衣裙,她忽然凑过去,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她后退几步,道:“你喝酒了?”
清宁:“奴婢没有喝酒,大小姐闻错了。”
王莐曦绷着脸,语气强硬:“你也觉得我傻吗?”
清宁意识眼前的大小姐不好骗,脸上煞白,求饶道:“大小姐,奴婢没有偷喝酒,只是……”
王莐曦盯着她看,追问道:“只是什么?”
清宁支支吾吾说不出其他理由,忽然间跪下来,带着哭腔:“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偷偷喝了一点酒。”
王莐曦沉着脸,忽而变得明朗,狡黠地笑:“吓到了吧,怕什么,不过是喝点酒,至于这么害怕。”
她笑声清脆,眼眸如星辰般,点亮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她格外俏皮。
王莐曦:“我累了,你陪我回去吧,我怕黑。”
清宁愣了愣,乖乖带着她走回去,路过莲花池的时候,王莐曦故作深沉的说道:“小心,掉进去可就没命了。”
她拉住清宁的手臂,说道:“上次掉进湖里,水好冷啊。”
清宁的手顿时僵住,微微侧头看向她,声音颤抖:“大小姐,你记起来了。”
王莐曦抓着她的手臂,慢慢加大手劲,冷声道:“是啊,我想起……”她抬眼看向那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接着说道:“不知道,只知道莐曦落水好冷啊!”
“莐曦看见湖水就害怕,再也不想靠近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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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在害怕什么,道:“大小姐害怕,下次奴婢带你绕道走,避开这湖水。”
王莐曦垂着眼帘,没有再说什么,她是谁的人,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回到房间,这时候李璟熠已经沐浴完,正坐在长榻上看书,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翻动着纸页,迷人又沉稳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向他靠近。
她走到他面前,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掀起眼皮,眉头紧蹙,放下手中的书籍,冷漠道:“今晚我睡这里。”
王莐曦:“嗯?”
李璟熠:“我会小心的,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你不必担忧。”
她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她掐了自己的手心,本来他们就是假的,她怕是鬼迷心窍,被这张昳丽妖绝的脸拐跑了。
“好吧,你要是睡得不舒服,可以回来。”她真诚的看着他,绝没有私心。
李璟熠眼眸幽沉,呼吸加重,对她,他无可奈何,罢了,任由她闹吧。
王莐曦见他不再理会自己,只能自己独自回到里屋,她在红床上翻滚了一圈,一个人睡也好,她想要怎么睡都可以。
***
碎瓦掉落在地上,在这沉静的夜晚响起细碎的声音,飞扬的黑布淹没在黑夜。
屋里一片昏暗,他睡在长榻上,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显得他冷峻的轮廓更加森冷,浓密的睫毛微动,他睡得很安稳,缓慢起伏着胸膛。
他骤然睁开双眸,耳朵动了动,他起身坐起来,往里屋望了过去,见无异样,才缓缓走到门口处。
这时门被推开,入眼就是那双如嗜血般幽冷的眸子,几位黑衣人谨慎往后退着,都被这肃杀之气镇住。
…………
翌日,王莐曦醒来,就没见过李璟熠,她看了半天画本子,他还是没有回来,她觉得无聊,于是起身走出房间,找点事情干。
昨日去账房刚好遇见了王馨宜,为了不让她起疑心,只能陪着她去逛街。
她来到账房,里面的人看到自己,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受她影响,各自干着活。
最里面中间坐在一位年纪稍微大点的中年男子,看他的气势,应该就是这里管事的,她走上前,他只是微微挑眉,埋头对着账本,说道:“大小姐,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还去别处玩吧。”
王莐曦冷哼一声,双手用力撑着桌子,往上一跃坐上了桌子,随手拿起一本账本,问道:“那你说,我该去哪里?”
林管家见状,放下手中的笔,对着后面的手下说道:“你们过来,把大小姐带出去。”
王莐曦账本用力拍在桌上,双手环抱在前,下巴抬起:“谁敢碰本小姐,今日就是你们丢饭碗的日子。”
张管家是王瞿的远房亲戚,当初他进府时骨瘦如柴,穷困潦倒,王莐曦顾及伯父的面子,便收留他在府里打杂。
转眼间,他已坐上这管家之位,老有所成,锦衣华服下的肉撑得鼓起,生活越发滋润富足,没了当年落魄的样子。
王莐曦嗤笑一声,跳下桌子,绕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向王管家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眸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让人感到忐忑不安。
6. 第 6 章
张管家瞥了眼纸上的字,瞬间瞳孔一震,惶恐的望着眼前的人,他走上前粗暴地把纸撕成碎片。
王莐曦默默放下笔,垂下美目讽刺一笑,纤细的肩膀抖动着,“张管家突然这么激动,吓到我了。”
她抬起清眸,含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似那雪白的莲花,不染纤尘,亭亭玉立,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
其他人见状,生怕自己也惹上大祸,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甚至往后退着,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看着张管家。
张管家面如土色,手中的碎纸被他揉成一团,“大小姐,我……”他惴惴不安的看向其他人,她神志不清怎么记得那件事,难道她?
王莐曦眼泪簌簌流下,委屈道:“张管家欺负人,昨日馨宜姐姐来就可以拿那么多银票,我一来就要赶人走,我不管,你要给我一样多的银票,不给,我就跟伯父告状。”她的后面两字故意加重语气。
张管家铁青着脸,“这银票之事,需得到老爷的同意。”
王莐曦脸上挂着泪痕,却没半点娇柔,嫣红的唇上扬,声音冷艳:“你确定?”
她目光滑过他手中的纸团,再到他脸上的惊慌。
…………
王莐曦拿着一叠银票,一路上都是她的笑声,府里的下人纷纷让开,满头雾水的看着她轻巧柔美的倩影。
她一进房间,李璟熠已经回来了,正悠哉哉的啜饮清茶,她扑到他面前,拿着一叠银票放在他手里,含笑道:“郎君,今日我们可以大吃一餐。”
李璟熠把银票放在桌上,看着眼前娇滴滴的朱唇一开一合,清眸跳跃着灵动的光芒,像那雪白妖媚能诱惑人心的狐狸。
他抿了抿薄唇,道:“区区几张银票,就能让你这么满足?”
王莐曦坐到一旁,忽的凑到他面前,眸底闪着精光,摇了摇头道:“不,准确来说,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闻到他身上带着湿润的清香,他刚刚沐浴?她半眯着眼,凝视着他,他去哪里了,做了什么事情,需要一回来就沐浴。
李璟熠感应到她的目光,垂眸看向她,指尖抵着她光滑的额头,轻轻往后推,道:“以后别靠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保持安全距离。”
她咬住朱唇,他们都住一间房间了,何来安全距离,分明就是把她当成饿狼了,怕她整日惦记着他的美色。
“我想出去。”
李璟熠垂下眼眸,啜了一口清茶,起身站起来,背对着她说道:“不是要出去,还坐着作甚?”
她嘴角上扬,小跑着跟在他后面,霞光洒在他们的背影,长身玉立,娉婷袅娜,如仙画般轻纱朦胧,美得让人沉沦。
王莐曦慵懒的靠在软垫上,手中拈着糕点,扬起的窗角,细碎的光芒躲进来,洒在他的脸上,五官如雕如琢,目若朗星,淡淡的疏离矜贵冷傲。
她咬了口糕点,思绪缥缈,他真的失忆了吗?还是他有什么目的,那他想要什么,难道是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她摇了摇头,他对自己那么冷漠,怎会倾慕她。
她头靠在车厢边上,凝视着这个深沉如冰,神秘莫测的男人,猝然间,马车一颠簸,她头猛地撞到车厢处,“啊……”
她弯腰捂着疼痛的脑袋,这时背后塞进一块软乎乎的东西,她坐直身体,往后瞥了眼,是一张软垫,她头正好能靠着它,她弯起秋眸,柔声道:“多谢郎君。”
他薄唇轻抿着,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一个眼神都不往她这边瞧,她朱唇微翘:“郎君,有心事?”
李璟熠挺直着身板,声音清冷:“没有。”却是一脸的沉思。
他常年戴着面具示人,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薛覃不知从哪得知他的行踪,在回京城的路上设下埋伏,只要可疑之人经过都被杀尽,不留活口,而他疏于防备,重伤昏迷摔下山崖。
阴差阳错被王莐曦救下,本来他此次来的目的,一方面调查薛覃,顺便代替师父,看望他的女儿过得怎样,没想到她的处境这般困难。
他看着她变成这样,心中越发愧疚,都怪他迟迟不归,没能遵循师父的遗愿,代替他照顾好她的女儿。
起初她又傻又蛮横无礼,他差点失去理智伤了她,他深思熟虑,派人查清府里的一切,他才知道她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无人可帮她,她一个弱女子,想要活下去何其艰难。
昨晚那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都是来要他命,他留下一个活口,审讯了整晚,才撬开那人的口,他以为是薛覃的手下,真相却不如他所想,还有另外一批人,可惜那人说一半就毒发而亡了,如此狠绝的手段,不漏一点马脚。
王莐曦撇了撇嘴,生气转头不去看他。
很快马车停靠在一间酒楼门口处,他们走下马车,客栈老板热情的招呼他们到一间雅间。
精致美味的菜肴陆续上桌,王莐曦看着桌上的美食,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她对着小二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喝的酒酿呈上来。”
美酒配佳肴,这才是绝配,缺一不可。
李璟熠微微挑眉,却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啜饮一口清茶,眸光透过窗口,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陷入了沉思。
她吃了一口鱼肉,鲜甜滑嫩,没有一点腥味,她又夹起一块,丝毫没有顾忌,就放到他碗里。
“这鱼好好吃。”
李璟熠僵住,面色有些抗拒,冷漠的看向她,见她若无其事,正吃得津津有味,嫣红的双唇满是油光,似乎很可口。
“我对鱼肉过敏。”
王莐曦顿住,眼眸睁大,“对不住,我不知道。”说完她直接夹走他碗里的鱼肉,一口吃了下去,这么好吃的鱼,怪他没有口福,还有人对鱼肉过敏,真是罕见。
蓦然她脑袋一闪而过什么,她怔怔望着盘子上的鱼,木筷哗啦从她手上滑落,神色紧张不知所措。
李璟熠蹙眉,抬眸不解的看着她,刚刚她不是吃的好好的,怎么这会这般摸样,道:“怎么了?”
她觉得脖子一痒,她抓了一把,“坏了,我也对鱼肉过敏,怎么办?”
她也对鱼肉过敏,还真是罕见的苦逼,以后再也不能吃鱼了,她最喜欢吃鱼了,老天爷,这点喜好都要剥夺走。
她咬紧下唇,清眸含着水光,委屈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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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李璟熠。
李璟熠神情错愕,看着她白皙脖子上的红点,确实跟他之前一样症状,紧蹙剑眉,这女人真是疯了,不要命了。
***
“可不可以不要喝药?”
王莐曦躺在床上,刚刚已经抹了药,因她吃了很多,症状比较严重,现在她全身瘙痒,如虫蚁爬在她身上,难受得想要去抓。
“不可以,大小姐,这药大夫特意嘱咐一定要喝,不然你这病状很难消下。”清宁端来一碗药水,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她苦着脸,起身坐起来,端起碗一口闷下去,苦涩传遍她的舌尖,直到入喉,她难受的放下碗。
一个纸袋丢到她面前,她打开一看,是麦芽糖,她抬眸对视上那深潭,如墨如玉,染上一层薄薄的星光,那么诱惑人心。
她弯起清丽的眼眸,“郎君真好,知道我的嘴巴苦苦的,就想吃甜滋滋的东西。”
李璟熠瞥了眼她,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
碎片锋利对着他的指尖晕染出一片红光,抑郁的脸,好像没有痛觉般,喃喃道:“他到底是谁?”
他精心培养的暗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而他还好好活着,可恶,那男人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齐旭愤怒拍打着桌子,眼底赤红,暴起的青筋异常的吓人。
“宇青”
“主子”
一道黑影走了进来,恭敬站在他面前。
“去把营理找来。”
“是”
他倒要看看,最后谁能赢,化成那一滩污血。
宇青刚离开,门外就传来叩门声。
“齐旭”王馨宜站在门外,里面没有出声,刚刚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她知道他一定在里面。
她屏住呼吸,直接推门进去,见他面色阴沉,眼皮都不抬,她缓步走上前,一眼看到他指尖滴着血。
她担忧的问道:“齐旭,你受伤了。”
齐旭冷着脸,眼眸凌厉望着窗外,“你来这里有何事?”
王馨宜手紧攥着手帕,顿了顿,上前想拉起他的手,齐旭骤然起身,避开她的接触。
她眼神受伤的看向他,站在一旁不知多措,低声道:“齐旭”
齐旭冷声道:“没事就回去,我很忙。”
王馨宜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道:“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莐曦。”
齐旭甩开她的手,听到莐曦的名字,他呼吸开始急促,愤怒道:“够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王馨宜含着眼泪,哭喊道:“她已经成婚了,你没有机会。”
齐旭凶狠的掐住她的下巴,“谁说我没有机会,只要那男人一死,她还是我的人。”
王馨宜:“就为了她,你竟如此疯狂。”
齐旭松开她,眸底凶狠又嗜血般暴虐,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代价,他都会夺回来。
王馨宜掩面哭泣,不甘心夺门而出,心中的恨意更加浓烈,王莐曦你就该死,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靠近齐旭。
7. 第 7 章
王莐曦拿着一张请帖,看了一眼后,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明日在玉林苑举办文人会,邀请了所有贵族子弟。
她躺在软榻上,嗤笑一声,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把帖子送到她这里,谁不知王府大小姐已痴傻,这种文绉绉,吟诗作赋的宴会,让她去做什么。
“清宁,你说一下,这种宴会有什么好玩的?”
清宁思索片刻,回道:“大小姐,有对联、抚琴、投壶、酒令……”她说到最后越小声,脸色变得复杂,这些大多是要有文学功底,可大小姐这样子,如何跟那些满腹文墨的人比对。
王莐曦眨眨清眸,眼角弯下,笑意晏晏再也藏不住,她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身子,笑声如空灵般悦耳,“那我去不去?”
她目光如炬盯着清宁看,反问道。
清宁愣了会,浅笑道:“大小姐欢喜就好,奴婢做不了主。”
她压下嘴角,眼眸带着捉摸不透的狡黠,道:“这请帖能送来这里,是缘分还是有意,去了便知。”
她已经躺了几天,身上的红点已消,皮肤白皙细腻如初,一点疤印都没有,甚至比之前还白嫩,多亏李璟熠为她寻来的凝雪膏,先前大夫还说可能会留疤,害她伤心了好久。
他得到大夫引荐,山里有一位老神医,研制了一种凝雪膏,可以祛除疤,甚至擦完后比以前的皮肤还光滑雪亮,因药材珍稀,制作一瓶耗时耗力,千金也买不到,老神医舍不得卖出去,一直珍藏着。
也不知道李璟熠用了什么法子,这么轻易就拿回这瓶凝雪膏。
她小跑来到外厅,见他正在书案上画着什么,他垂着眼眸,面庞昳丽,那股寒意不在,身姿挺秀,一袭青色对襟长袍,似谪仙落入凡间,尽显清贵之气。
“郎君”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娇柔做作,眼含秋水,脚步轻盈走到他身旁。
他只是轻轻掀起眼皮,如墨的眼眸淡淡一瞥,手上的动作仍然继续描绘着,“何事?”
她看向书案上,他握着毛笔,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行云流水如神笔般,画出栩栩如生的山景画,她目光留在那坐在船上的男子,他的背影孤寂,身无旁人,看着很可怜。
她俯身靠在书案上,如雪如脂的指尖落在那身影上,声音婉转悠扬:“郎君,为何不画位女子一起坐着,他看着好孤单啊!”
李璟熠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肌肤细腻,宛如上好的白玉,纤细柔软紧致。
他移开视线对上她的清眸,剑眉紧蹙,泛白的指尖紧握着笔,他在极力隐忍,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伤了她。
王莐曦触及他清冷冷的目光,紧抿着嫣唇,缓缓收回手,她拉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展示在他面前,含笑道:“郎君,你看,你拿来的凝雪膏太神奇了,疤印都消失不见了。”
她白雪雪的肉在他面前晃悠,他呼吸一滞,垂下眼眸,冷肃道:“把手放下。”
她凝视着他的俊脸,摸不透他在想什么,看他画的这么好,她蓦然想起什么,道:“郎君妙笔生花,明晚正好举办文人会,郎君肯定能一举夺魁。”
李璟熠放下毛笔,微微抬眸看向她,深眸如冰,神色冷峻,薄唇轻启:“我对这些没兴趣。”
她一脸可惜,嘴唇微翘,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去的,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他不去就不去,她一个人也可以。
李璟熠盯着她失落的背影,淡淡的唇抿成一条线,他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她受伤,她要什么,他都会帮她,唯独一样东西,他给不了。
***
第二天,在玉林苑门口,已经陆续停靠着几辆奢华精美的马车,下车的人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纷纷往里走去。
进去里面琴声悠扬,竹意盎然,清风带着酒香缭绕四处,欢笑声一片。
王莐曦一进来,除了书香之气没有闻到,所经之处都弥漫着酒香和胭脂的香味。
她扬起嘴角,说什么文人比试,不过是借着这些名义,光明正大男女私会,攀高结贵。
园亭处,一簇簇花枝点缀,百花争艳,众多女子围坐在一起,有声有笑的交谈着,其中一人瞥眼看到一道清丽的娇身,绯红色襦裙,轻柔飘逸的披帛,往上一瞧,微施粉黛,紧致的小脸笑容若隐若现,一颦一笑间柔情绰态。
她仔细一瞧,惊呼道:“是王莐曦。”
众人听闻她的名字,目光一下齐齐望向她这边,王馨宜坐在中间,听到王莐曦来,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起身来到她的面前,体贴的拉着她的手。
“莐曦你来了,我妹妹没来过这种场合,望大家多加照顾一下她。”
认识她的人,都投来嘲讽的目光,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王莐曦清眸微动,笑盈盈的看着大家,视而不见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时,突然有人高喊:“开始了,大家快来大院。”
王莐曦一脸懵的站在原处,见她们骤然间喜笑颜开,纷纷走向一处地方。
王馨宜:“莐曦,我们也去参加。”
她不明所以然,参加什么,就在她迟疑间,王馨宜就拉着她走去。
大厅上有一个大桌,周围已经坐满人,唯独中间的大桌空空的,只是坐了几人,并没有坐满。
王馨宜突然对着她说道:“莐曦,你随便找个位置坐,我先去找一下凌乔,她不知去哪里,我怕她走丢了。”
王莐曦巡视周围一圈,发觉只有中间那张桌子有位置坐,没办法,她只能选择那里,待她一坐下来,背后就传来几声笑声。
“她居然敢坐在那里!”
王莐曦抿了抿朱唇,这里为何不能坐,不过很快就有人站起来解释,原来这里是比试的桌子,只要坐在这里就是准备迎战。
这一解释,她就想离开了,她刚要起身离开,肩膀就被压住,她疑惑的看过去,只见身着紫色花边裙,容颜清丽脱俗,美人巧目。
女人含笑道:“坐下来就不能起来了,要是离开是要受惩罚的哦。”
“你就是那女人的堂妹吧。”
王莐曦看着她一头雾水,惩罚,那女人,是王馨宜,这语气好像是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王莐曦:“你认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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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宜?”
女人听到她名字,沉着脸色没有回答她,不过可以看出,她们肯定是认识的。
王莐曦问道:“是什么惩罚?”
“在你脸上写一个蠢字,一天不能洗掉。”
王莐曦瞳孔震颤,这也太丢脸了,算了,反正输了也没事,总比没了脸面好,还好她事先准备好了东西。
她从袖口拿出一颗药丸,趁人没注意含入口,弯起好看的眉目,抬眸对上一道目光,身旁的女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王莐曦见状,冷静的从袖口拿出了一颗,笑盈盈道:“提神的,要不要来一颗?”
女人闻言,默默打量着她清澈的眸子,诧异的眼神渐渐变得怜悯。
王莐曦见她不理自己,只能收回药丸,可惜了,这可是她花大金买来的解酒丸,只要提前吃了它,接下来不管喝多少酒,都不会醉倒。
不知不觉大桌也已经坐满了人,要开始了,她淡定的坐在那里,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这里。
王府大小姐痴傻已久,这会坐在这里,她们只会想到,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不过,她不介意他们什么想法。
“这不是王莐曦吗,大小姐你是不是做错位置了?”男子眼神轻佻,甚至有些粘稠,目光顺着她的脸,一直往下望。
王莐曦拢了拢衣裳,眼眸闪过厌恶,无视他的存在,这种人也配坐在这里。
“唐宇,别这样,她喜欢做哪里就让她做呗,何必跟她一般计较,谁不知她那什么不好。”身后的男子说着,手指着后脑勺后大笑起来,大家也心知肚明,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莐曦扬起嘴角,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含带着几分诡异莫测的俏皮,似棉似清水柔柔划过人的心,一时众人看得迷失了眼。
“开始吧。”有人出声把众人拉回正轨,开始了比试,谁的酒杯是空的,就先开始作诗,再点下一位接上,说不出的人就要喝一杯酒,再接着轮下一位。
拿到空酒杯的人是唐宇,他微微抬高下巴,露出狂妄自大的嘴脸。
唐宇出身书香门第,姐姐是当朝圣上的妃子,仗着权势自视高傲,也就那些趋权附势的人愿意高捧着他这种人。
当初他看上王莐曦,死皮赖脸追在她后面,后来被她当众拒绝,失了他脸面,此后就对她怀恨在心。
如今再相见,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势必找她麻烦。
只见他自信满满吟出上联,目光掠过众人,最后眼神恶劣的放在王莐曦身上,道:“王莐曦。”
众人纷纷望向她,等着她怎么出丑。
王莐曦浅浅一笑,微煽着睫翼,手指勾着酒杯紧捏着,丝毫不受其他人影响到她的心情。
“唐宇,你别太过分,找谁比不行,非找她,怎么,你是怕比不过其他人吗?”身旁的女人嘲讽道。
唐宇咬牙切齿的看过去,“怎么,暮恬恬想当大好人啊,可我偏偏不如你意,我就要她接下一句,我说了算。”
王莐曦望向身旁的女人,神色一怔,原来是她,怪不得她认识自己。
8. 第 8 章
暮时镇当朝手握大权宰相,大女儿位居高位,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家族显赫,权势滔天,家中最小女儿的暮恬恬,备受宠爱,多少名门贵女想跟她攀上,拉拢关系。
那时王馨宜忽然间跟暮恬恬走得很近,关系也越来越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暮恬恬对王馨宜态度大改变,两人不欢而散,不再往来。
“砰……”暮恬恬用力拍着桌子,杏眸燃着怒火,目不斜视的瞪着唐宇。
上次在街上遇到他,她游离在失去父亲的悲伤中,却见那人满眼的小人得意,虚情假意的问候,她父亲没了,并不代表暮家就会走向低谷,
暮恬恬刚要开口骂他,王莐曦拉了拉她的手臂,弯着清眸,含笑道:“没事,开心最重要,何必为那些不入眼的东西动怒。”
她对着暮恬恬眨了眨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搁下酒杯,按照规则,她接不下诗句,就要喝一杯酒,接着点下一位,吟出下句。
她环顾桌子上的人,最后随手点了对面的一位男子,就这样,大家都规矩的轮了几圈下来。
又轮到了唐宇,不出所料,他念完上联,还是点名让她接,王莐曦还是一样回答不出,痛快饮下一杯酒。
看着唐宇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知道今日他是不会放过自己,她放下酒杯,噙着讥笑,眸底荡漾着诡谲光点,圆润的指尖指向他,勾唇道:“你接下去。”
要玩就要与众不同,他要跟她杠,那就如他所愿,今日她要撕破他这张脸皮。
唐宇楞住。
众人细声细语交谈着,从来没有人自接自己的下联,这不是送分题吗,她这般操作让人匪夷所思。
王莐曦见他不言,便问道:“怎么,有规定不能接自己的诗吗?”
众人摇了摇头,目光都落在了唐宇身上。
只见他一脸傲慢,嘲弄道:“送上门来的好事,怎能不接呢”
唐宇接完下联,果不其然又点名她接下句,他今日一定让她喝倒在这里,想到这里,他目光下流粘着她娇嫩的皮肤。
虽已嫁人为妇,却完全不失少女那香甜的气息。
她酒杯端到唇边,瞟了眼他,眸底闪过厌恶,火辣在她舌尖流窜,虽不会醉,可那苦涩还在,下次问问,有没有可以失去味觉的药丸。
王莐曦咽下最后一口酒水。
身旁的暮恬恬开口低声道:“你行不行,要不,我上前揍他一顿,让他起不来,眼不见为净。”
她望向暮恬恬一本正经的摸样,莞尔一笑,这性子她喜欢,她眼眸流转,噙着笑:“我还想再多玩一会,你再忍一忍,会有机会揍他的时候。”
暮恬恬一愣,打破以往对她的印象,她看着一点也不傻,似那蛰伏在雪地里的狐狸,狡猾又机灵。
王莐曦:“你继续接……”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揪着不放过对方,一下他们成了主角,众人都看着他们,甚至觉得比以往还有意思。
王莐曦一杯接着一杯喝下,白皙的脸颊扶起醉人的红晕,眼眸却清澈没有一点醺态。
另一边唐宇的脸色逐渐吃力,他视线停留在她娇媚的容颜,克制着那股冲劲,他决不能输给她。
王莐曦微微侧头望向暮恬恬,嘟囔道:“本以为只有下流的脑袋,没想到还是有些东西在的,可惜了。”
暮恬恬翘起嘴角,不屑道:“可惜什么,这才识落在这人身上,就像被玷污了一样。”
王莐曦对她竖起拇指,非常赞同她的话,笑意晏晏,酒香更显得清甜,酒水滑入她口腔,一饮而尽。
……………
暮恬恬扶着王莐曦,她脚步踉跄,身子软趴趴的,她靠在亭椅上,微仰着头,嘴角扬起。
“看到了吗,他也不过如此,呵呵……”
从一人念诗,一人喝酒,到最后成了两人比酒量,她可是有备而来,他怎么喝的过她。
不过她喝到最后还是有些醉了,这解酒丸还是要再改进。
王莐曦头靠在栏杆上,笑道:“他才喝不到几杯就吐了,真是弱爆了,他不行。”
暮恬恬望着她娇俏的脸,难怪那男人对她念念不忘,不过那人不配拥有她。
当初通过王馨宜,她认识了齐旭,日渐相处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遇到真命天子,陷入他的柔情里,却不知,王馨宜见两人亲密相处,妒忌心上来,道出了真相。
齐旭利用她的感情,目的是让她在父亲推举他,而她傻傻为他做这么多,没有丝毫怀疑他,直到王馨宜说出他们的关系,她才知道,这男人脚踏两只船,徘徊在她们两人之间。
更让她恶心的事,王馨宜口口声声说爱他,不能没有他,这样的男人,她居然把他看成宝,震惊她的三观。
她派人调查,这男人不止她们两人,还多了一个女人,她就是王莐曦,她本想问清楚真相,可后来就传来消息,王莐曦突然变得神志不清,她只能放弃,从此不跟他们来往。
“恬恬。”身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暮恬恬凝神转身看了过去,待看清那人,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她冷着脸,双手交叉在身前,转头不去看她。
王馨宜嘴角僵住,手攥着绣花丝帕,紧了紧,慢步走到她们面前。
王莐曦抬起眼眸,看着她们微妙的表情,浅浅一笑:“馨宜姐姐,你去哪里了?”
王馨宜垂下眼帘,淡笑道:“都怪凌乔,到处乱跑,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她。”
说完,王馨宜看向暮恬恬,对她说道:“恬恬,好久不见。”
暮恬恬斜了她一眼,根本不想理会她,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王馨宜瞥了眼王莐曦,随即紧追在暮恬恬身后,似乎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王莐曦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拿出丝帕蒙上脸,她阖上眼,脑袋有些昏沉。
骤然间她的胳膊被抓住,捏的她生疼,她睁开眼眸,对视上浑浊恶狼般的双目,她脑袋清醒了几分,抬手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压着。
冷风拂起她鬓角的乱发,她双眸冷漠,淡然说道:“放手。”
唐宇盯着她的嫣红的双唇,狠狠咽了口水,嗤笑道:“你说,要是让其他人传出去,你我在这里幽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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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入赘夫君会不会跑了,不要你了。”
王莐曦转过头,眉头蹙了蹙,他真的很臭,她受不了,眼眸一转,扬起朱唇,膝盖悄悄移动。
“然后你想怎样?”
“我可以勉为其难收留你当个妾……啊……”
他痛苦捂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刚刚她可是用足了力道,她站起身,甩了一下双手,抬起脚直往他脆弱的地方。
唐宇躺在地上哀嚎着,死命守护着自己的命根子,脸色狰狞痛苦不已。
她又踢了几下才解气,蹲下身,拽起他的衣领,垂眸看着他干瘪如柴的身板,讽刺道:“呲呲……”
她嫌恶的松开手,站起身,眼神睥睨:“你可见过我家夫君,轩然霞举,面如冠玉,宽肩窄腰,浑身起伏的线条都带着强大力量,每天都沉溺在他怀里,珠联璧合,你给我提鞋都不够格,你也配碰我。”
唐宇一脸震惊,口齿不清:“你……”
这时远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接近,她弯起清眸,缓缓抬手拔下玉簪,如墨的长发倾泻下了,落在她圆润的肩上,眸底迷离夹杂着丝丝邪魅的笑意。
唐宇目瞪口呆,她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本来想趁她喝醉,把她睡了,可那暮恬恬一直跟着她,他不好下手。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一个丫鬟送来消息,她一个人在园亭里,他欣喜若狂,直奔着她这边来。
唐宇躺在地上,她要做什么,后面说话声越来越大声,要是让他人知道,他神色紧张,“王莐曦,你要做什么,他们快过来了,你还不快走,难道你不怕名声被毁了?”
王莐曦勾起朱唇,“我不怕,只是你要完了。”
她垂着眼眸,转身准备跑到人群去,却被一堵肉墙挡住,她的额头冷不丁撞了上去,“啊……疼”
她捂着额头,抬头一看,阴鸷的眸子望着她后面,她瞳孔一颤,坏了,他听到哪里了。
她垂下眼眸,柔声道:“郎君,你来多久了?”
李璟熠清冷的声音至她头顶传来:“你说呢?”
她捏着玉簪,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是说不来吗,怎么突然就来了,她细细琢磨刚刚说的话,好像也还好吧。
不至于那么不堪入耳。
李璟熠把她手中的玉簪拿过来,淡淡酒香闻起来有点甜腻,双眸漾着迷离,像只逃跑迷路的小狐狸。她是喝了多少酒,不惜用自己的名声,去惩罚别人。
李璟熠看着她,“你醉了,下次不准你在外面喝酒。”
王莐曦勾起一缕青丝,身子软软靠上去,她早就酒醒了一半,只是想到刚刚那些话都被他听到,有些丢脸,只好顺着他,装作醉得不醒人事。
“郎君,我醉了。”
李璟熠呼吸停滞,身前软糯靠近,只觉浑身一麻,紧蹙眉,握着簪子的手收紧。
他没有直接推开她,而是把她带到一旁,转头走向一处,墨青色的衣袂翻飞,薄唇紧抿,眼眸深寒如冰剑,每一步都带着冷冽的气息。
唐宇瞬间酒意散尽,浑身打寒颤,似那夺命幽魂在慢慢逼近他,他是谁?
9. 第 9 章
王莐曦一脸疑惑,刚刚看李璟熠拽着唐宇就走了,他们要去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做。
本来她想在众人面前,道出唐宇欲对她行不轨之事,今日在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让他们认清唐宇衣冠禽兽的面目,这般行为龌龊,道德败坏,人人唾弃,京城只要出身好都不会再跟这人渣攀上关系。
做坏事的是他,她没有做错,名声这种东西不应该是枷锁,成为坏人的保护伞,任由他们罪恶滔天,逍遥法外。
她正想要过去他们那边,这时,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身看过去,身后站着一群人。
调侃、鄙夷、兴奋、看着她们神色各异,却带着同样目的,窥探着她一举一动,来看她的笑话。
站在前方的人是王凌乔,她失踪一天,这会却站在人群中,趾高气扬的看着她。
王凌乔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瞥了眼她散落的墨发,取笑道:“王莐曦,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她提步走到王凌乔面前,抬手拂了拂身前的长发,盈盈一笑,“你说说,来这里可以干什么?”
王凌乔下巴微抬,暗讽道:“一个人偷偷躲到这里,谁知是不是藏着哪位野男人。”
“你那位入赘夫君冷面冷心,对你不够体贴入微,是不是想再找了个夫君。”
她话说完,笑声络绎不绝的传来,众人眼神嘲弄,齐齐望着她。
“王莐曦,听说你那位入赘夫君面容昳丽绝冶,就你这样,怕是留不住他,还是趁早放手,再另寻良配。”站在王凌乔身边的女子,一脸坏笑的说着。
王莐曦微翘着嫣红的双唇,故作沉思微歪着头,顿了片刻,弯起清眸,笑道:“这提议不错,可我心慕郎君,我舍不得放手,若有人比他还好看,也是可以考虑,另娶夫君。”
众人笑声混乱成一片,认为她痴人妄想,病得不轻,他们津津乐道调侃着,骤然间不远处深林传来男子的惨叫声。
夜色幽静,沙沙声响,竹林深处摇曳着影子,朦朦胧胧多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精致莹润的玉簪,与那皎洁的月光融为一体,他指腹轻轻滑过纹理,居高临下觑着,一脚踩着唐宇的脸。
唐宇痛苦的想要扒开那脚,可他的脚如千斤重,压得他动弹不得。
唐宇口齿不清骂道:“你可知……我是谁,胆……敢这样对我。”
李璟熠捏了捏玉簪,垂下墨瞳,冷哼道:“你是谁与我何关。”
唐宇想要开口骂人,李璟熠冷眼扫了他一眼,脚下的力道加重,让唐宇彻底发不出声。
他凝神听着前面的说话声,她又在胡言乱语什么,看来要好好跟她谈谈了。
脚下的唐宇察觉他的松懈,倏然逃出了他脚下,不怕死站起身,放出狠话,“哼,为了那贱女人,我……”
唐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踢飞,他摔倒在地上,来不及感受疼痛,又迎面一脚过来,他猛地吐出一口污血,不顾疼痛狼狈的往后挪动着,满脸的惊恐。
李璟熠走到他面前蹲下,声线凉凉:“两只手都碰了她,不要罢了……”玉簪在黑暗划出冷光,染上污秽的猩红。
“啊……”唐宇惨叫出声,晕了过去。
李璟熠丢掉玉簪,薄唇轻启:“沈逸。”
一道黑影落下来到他面前,沈逸是他的暗卫,知道她出来,让他暗中保护王莐曦,有什么消息通知他。
王莐曦只会到处惹祸,他想安静养伤都没有机会,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李璟熠:“把他拖走。”
这边王凌乔听到声音,看着后面的林子,大声喊道:“王莐曦,后面林子藏着谁?”
男子惨叫一声,林中就没再传出声音,王凌乔绕过王莐曦,走向前查看,准备揪出她后面的野男人。
王莐曦淡定转身,开口道:“你不怕,那林中不是人,而是野兽。”
王凌乔闻言,脚步顿住,回头瞪了她一眼,目光又投向那片竹林,笃定道:“王莐曦,你少忽悠我,这林子怎会有野……”
这时,林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李璟熠双眸寒潭般幽深,身姿凛凛,从一脸震惊的王凌乔旁边走过。
众人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目若朗星,直挺的鼻梁,如雕细琢般的五官,芝兰玉树,清冷矜贵不容他人靠近的冷傲气质。
王莐曦清眸弯了弯,触及他寒意的眸子,她咬了咬下唇,他怎么了,她刚刚又没有说他坏话。
她立在原处,见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站在她面前,他身上的清香,夹杂着几丝血腥味,她清眸一颤,他不会是杀人了吧。
她震惊的望着他,“你……”
她往他身后望去,攥住他的衣袖,想要问他怎么回事,却见其他人视线都定在他们身上,她不好直白的问。
王凌乔从他眼眸中看到了杀意,脊背一片冰凉,他不过王莐曦路边捡来的野男子,无权无势,装什么矜贵,目中无人的气势。
王凌乔感觉刚刚那惨叫声不是他,问道:“这后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王莐曦瞳孔游离不定,紧攥着李璟熠的衣袖,听到王凌乔发现还有其他人,她更加恐慌,要是大家看到唐宇死了,那李璟熠肯定完了。
她咬紧下唇,蓦然身子一软,靠在他的身前,声音带着醉意:“说什么呢,一直都是我跟夫君在这里。”
她伸出手环抱住精瘦的腰,轻轻蹭着紧致起伏的线条,委屈一下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身材修长有劲,她的手忍不住摸了一把。
李璟熠屏住呼吸,垂着眼眸看她,粉腮酡红,绵绵软软就像只小狐狸,他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她抬头眼眸漾着水花,却被他眸底冷光打散,她缓缓抽回手,攥着他的衣袖,,“郎君,不要再生我气了,留下我一人在这里,我害怕,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你想要怎样都行。”
李璟熠眉紧蹙,盯着她一脸冷漠,紧珉着嘴唇。
…………
马车内两人一路没有说话,而王莐曦目光从头到脚,不停打量着李璟熠,见他阖着眼,从刚刚一直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咬了下唇,垂下清眸,他为何去那里,难道是为了她,琢磨不透他想法。
她就抱一下怎么了,她都没觉得吃亏,他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嫌弃自己?
她勾了勾鬓角的碎发,肤如凝脂,纤腰软玉,曲线丰腴,她哪里入不进他眼里。
她脸颊浮起红晕,嫣红的双唇微翘,眸光似酒醉后的朦胧,眉染怒气,小声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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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下就生气,哼。”
李璟熠掀起眼皮,盯着面带愠色的她,斟酌片刻,薄唇扯动:“你忘了,我们是假夫妻。”
她眉眼微挑,义正言辞说道:“可假扮夫妻,情况危急,这些东西都不可能避免,况且,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
李璟熠:“救我?”
王莐曦扬起嘴角,起身坐到他身旁,鼻尖凑到他身上闻着,现在没了,只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挺好闻的,不知他用了什么熏香。
李璟熠往旁边移过去,瞥眼看着她,问道:“你在做什么?”
王莐曦:“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他神色自若,淡淡道:“你是小狗吗?鼻子这么灵。”
王莐曦眉目一蹙,他这是承认了,真的杀了人,怎么办,那唐宇再怎么说也是权贵之子,就这么唐突把人杀,日后肯定会查出来,惹来灭顶之灾。
她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就这么凄惨败在此处,她说什么也不甘心,她开始后悔了,干嘛随便找了个人来,都没有摸清他的底细,这下好了,都毁了。
她眼眶湿润,神情颓废的靠在软垫上,失魂落魄的想着,不如现在打包包袱逃路好了。
李璟熠瞥了眼她,眼眸一缩,她怎么哭了,他抿了抿薄唇,她这是误会什么了。
他正想解释,她先开口说道:“回去,收拾些值钱的东西,我们逃命吧。”
她挺直身板,做好心理准备,回去立刻拿东西跑路,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李璟熠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须臾,想到了什么,他唇角一勾,声音轻缓:“你想到哪里去了?”
王莐曦望向他,神色错愕,他刚刚是笑了吗,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似寒冰上添上斑驳的暖光,慢慢融化成水珠。
她缓过神来,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她有些着急,怒道:“你杀了人,还这么淡定,这可是犯法,不逃,等着他人来抓我们。”
她攥住他的衣袖,她都快气疯了。
李璟熠垂着眼眸盯着她白皙的手,发觉她很喜欢攥着他的衣袖,他并没有拿开她的手,抬眸看向她,解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杀人了。”
王莐曦震惊:“什么,你意思是没杀人。”
李璟熠深邃的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无声的望着她,不置可否。
她松开他的衣袖,马车内安静的只剩他们的呼吸声,良久,震耳欲聋的的尖叫声响起。
“混蛋,害我担忧一路。”
……………
他们下了马车,刚走进王府,后面王馨宜跟王凌乔也回来了,王馨宜沉着脸,望着王莐曦的背影,目光如带着毒液的舌尖伸向她,狠狠咬上去。
王凌乔察觉姐姐神色异样,问道:“姐姐,可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王馨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们就只看到她跟那男人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吗?”
王凌乔摇了摇头,她开始不相信王莐曦的话,带着几个人走进林中,一个人影都没有,确实没有其他人。
王馨宜攥紧手帕,咬紧牙关,难道是那男人帮了她,真该死,本想毁了她名声,借着她病情把她关起来,到时候她去哪里,是死是活谁会关心。
她还是漏掉了一人,那男人也该死!
10. 第 10 章
文人会连续举办两日,第二天王莐曦没有去,她靠在长榻上,阖着眼眸,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喝太多酒的后果,就是头晕胃胀,难受极力了。
清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望了她一眼,说道:“大小姐,今日还去吗?”
王莐曦抬起眼眸,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蹙了蹙眉,没有回答她的话。
清宁见她没说话,又说道:“奴婢听闻,馨宜小姐今日也会去。”
王莐曦垂着眼帘,漫不经心说道:“哦?看来她很喜欢去这种宴会。”
清宁:“有消息称今日齐御史会去文人会。”
她眉眼轻挑,齐旭现在的身份,如今当朝宰相位置空着,他青年才俊,才智过人使他在众多官臣中出类拔萃,晋升宰相也指日可待。他会去那种地方,真是稀奇,是有什么吸引他去到那里。
她神情缥缈,嘴角微翘,倏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寻思怎么对付一人,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走到梳妆台,琳琅满目的首饰,一眼就看到那抹赤红,她拿起来端详着,金线缠绕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玛瑙,她思索片刻,插进浓密的发中。
她走出内室,望向中厅空荡荡的长榻,问道:“郎君他去哪里了?”
清宁站在她后面,回答道:“奴婢,今早就没见过姑爷。”
他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她走出房间,迎面就走来王馨宜,身着一袭雪白长裙,淡雅清新,神态温婉,眸底看不出一丝攻击性。
王馨宜见到她,对着她温柔一笑,问道:“莐曦,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去哪里,她会关心?
王莐曦弯着眼眸,含笑道:“呆在房间太闷了,就想出去走走,馨宜姐姐可是来找我玩的?”
王馨宜攥了攥莲花刺绣帕子,声音婉转:“我是来看看你,听说昨日你误坐上主桌,都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害你喝了不少酒,我吩咐下人煮了一碗醒酒汤来。”
王馨宜的丫鬟连忙抬起手上的食盒,清宁上前接了过去。
王莐曦:“多谢馨宜姐姐。”
王馨宜:“这是应该的,姐姐很愧疚,没能照顾好你,把你落单在那里。”
她盯着王馨宜的发顶,只有简单的一只玉簪,她不是还要去参加文人会,怎么今日装扮的这么素雅。
王莐曦微垂下头,指着自己头饰,说道:“馨宜姐姐,你看我的红玛瑙珠钗好看吗?”
王馨宜瞥了眼,回道:“好看。”
她拿下红玛瑙珠钗,在手中晃了晃,说道:“今早一眼就看到它,莐曦也觉得好看,记得之前我戴着它,齐旭哥哥都看出了神,他也觉得很好看。”
王馨宜听到齐旭的名字,挂着笑容的脸微僵,手中的丝帕褶皱成一团。
王莐曦余光瞥了眼她,嘴角上扬,说道:“馨宜姐姐,你今日可要去哪里?”
王馨宜目光留在那支珠钗上,说道:“等会我要去文人会,莐曦还去吗?”
王莐曦摇了摇头,苦恼道:“我现在头还晕着呢,不想去了。”
她蓦然叫了声不好,看着手中的珠钗,神色慌张,说道:“要是郎君知道我还戴着其他男子送的东西,他肯定会吃醋,不行,这个珠钗留不得,清宁,快去把它扔的远远的。”
她烫手般把珠钗甩给清宁,清宁接过手,准备拿去扔了,这时,王馨宜拦住了清宁,接过她手中的珠钗。
王馨宜拿着它,对她说道:“姐姐正好要出去,我帮你扔了它。”
王莐曦眼眸笑意溢出,感激的看着她,说道:“多谢馨宜姐姐。”
王馨宜拿着珠钗不放手,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去参加文人会。
她微微扬起嘴角,低声道:“忘记告诉她了,这不是他送的,他还不让她以后戴红玛瑙,因为他怕不小心伤害到她。”
她望着王馨宜的背影,嗤笑一声,狡黠的眸底弯起,好戏开始了。
她转身回到屋子,再睡一会觉,她的头还是好晕,下次不喝这么多酒了。
日薄西山,霞光渐渐褪去,蒙上乌云云。
她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听到中厅传来声响,她坐起身爬下床,穿好衣裳走出内室。
只见李璟熠一身青色长袍,眉眼低垂,长长的手指拢着一卷书,纤长的睫羽下星眸如墨,丰神俊朗。
她看了许久,刚睡醒的迷茫还未消,这会又迷上了他的美色,他怎么这么会勾人,可惜了,他们不是真夫妻。
她声音慵懒:“郎君,你回来了。”
李璟熠早就发现她来了,只是懒得看向她,他眼皮未掀起,手指卷起一页,继续看下去。
王莐曦见他看得这么入神,连她叫他都没反应,好奇他是在看什么,她走过去,俯身凑近书籍。
一阵花香擦过他的鼻尖,他手中的书籍被她一把抽走,见她毫无顾忌坐在他一旁,随便翻看着书籍的内容。
她的墨发散落在肩上,脸颊因睡觉压出的红痕,如清水般的眼眸,宛若精灵在探索神秘森林。
她没来及看清是什么,就被他拿了回去,她抬起眼眸望向他,他蹙着眉,薄唇紧抿,冷声道:“王莐曦……”
王莐曦纤细的肩膀绷起,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可怕的叫她,上一次是她把他绑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挪了挪位置,靠坐在另一边,轻声道:“又没什么好看的,我的话本子比你这有意思多了。”
她起身走到内室,在书桌翻找一圈,最终抽出了一本话本子,这是她最喜欢的书。
她神秘兮兮的拿着话本子,放到他手上,勾唇道:“看看这本,绝对不输你手上这本书。”
李璟熠垂下眼眸,连名字都没有,他掀起眼眸淡漠的看了眼她,见她一脸期待,等待他的翻阅。
他缓缓翻起第一页,面色渐渐深沉,还没看第二页,他就重重合上话本子,眉心紧蹙,压低嗓音:“王莐曦,你真是疯了,给我看这种书。”
他把话本子丢了回来,她接过来,仔细翻阅着里面的内容,没问题啊,第一章讲的是女主母亲,成为寡妇跟他的情人,两人不顾家人阻止,勇敢私奔,过着甜蜜生活。
这有何不妥,郎情妾意,打破世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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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见,耳鬓厮磨在一起,这样简单的生活,多少人求之不得。
他不懂!
李璟熠耳根微微泛红,说道:“少看这种书。”
王莐曦视线掠过最后一段字,微眯起清眸,盯着他的脸,意识到了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他看到那段了?
糟糕,她怎么忘了还有这段,她抱紧话本子,退后几步,神色淡定,说道:“这种书怎么了,没偷没抢,我光明正大看。”
李璟熠抬起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她的心跳蓦然加快,脑海想到那画面,脸颊瞬间滚烫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垂下眼眸,“我饿了。”
她清眸望入他如墨的清潭,神色更加紧张,她在想什么呢,她是真的肚子饿了。
她小跑进内室,把话本子藏在床下,又匆忙跑出去,来到大厅,这时候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来到圆桌坐了下来,清宁已经给她盛了一碗汤,她拿起勺子小口喝了起来。
这时,李璟熠也坐了过来,她偷偷瞥了眼他,见他神色淡漠,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举止优雅的喝着汤。
清爽的汤从他薄唇滑入,顺着喉咙滚动,她紧盯着他,冷不丁,他掀起漆黑如渊的眸子,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她倏地低头喝一口汤,因为太着急,被呛了一口。
她放下勺子,对他说道:“你吃饭就吃饭,干嘛看我这边?”
李璟熠喝了一口汤,淡淡说道:“不是你先盯着我看?”
王莐曦“……”
***
玉林苑今日更加热闹,来的人女子占了一大半多,只因齐御史也来了。
他一身玄色窄袖金丝云纹线锦衣,玉带束腰,眼尾上挑,嘴角总是挂着笑,妖冶勾魂。
他啜饮一杯清酒,这时一人走到他身旁,低头说了几句话,他听罢,脸色变得阴沉,紧紧捏着酒杯,没有言语。
王馨宜笑容满面,脚步轻盈走到他身边,深情的看着齐旭,柔声道:“齐旭,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齐旭眉心紧蹙,垂着眼眸,喝着清酒,看出他很不想跟她接触。
王馨宜见他不理自己,咬了咬双唇,攥了攥手帕,厚着脸皮坐在他的对面,小声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齐旭有些不耐烦的抬起眼眸,余光扫过那抹红光,瞳孔一缩,脸色变得阴森森。
王馨宜看他视线留在她头顶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要他喜欢,她做什么都可以。
当她知道齐旭送了她珠钗,还夸王莐曦好看,她就好妒忌,她也想戴着它,得到他的夸赞。
她期待的眼神望向他,却见他面色沉沉,似乎不太高兴。她低下头,她哪里做错了,还是她带歪了,她抬起手扶了扶那红玛瑙珠钗。
她的这一举动,骤然间把齐旭积压深处的恶魔唤醒,他眸底腥红,呼吸急促,大步跨到她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我要杀了你……”
王馨宜脸色煞白,呼吸变得困难,眼神惊恐的盯着他,他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眸嗜血暴戾,似那凶残的野兽扑向她。
11. 第 11 章
茂密丛生,沿着青石路走到尽头,穿过横生的藤蔓,里面荒凉寂静,白天都没人进去,到了晚上胆小的人都会刻意避开这条路。
此时里面站着一对男女,女人约三十上下,体态丰盈,穿着华丽绛紫色长裙,富态十足,她正是王瞿的原配妻子陈韵,她一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是府里的林管家,他板着脸,他提心吊胆了几天,就怕王莐曦把事情揭露出去,可他静候几天,她还没有任何动作。
着实看不透她是装傻,还是真的傻。
上次她在纸上写着云郎,这称呼只有陈韵会这么叫他。
王瞿虽从未纳过一个妾室,不是他爱妻,只因陈韵不让其他女人进门,王瞿倒也不是怕妻,而是他有把柄在她手上,只能顺从她,可在他外面如何偷吃,她也管不到。
陈韵长久独守空房,内心空虚寂寞,林云迷恋陈韵已久,趁虚而入引诱陈韵,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这事他们一直隐藏的很好,无人知晓。
王莐曦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关系?
陈韵攥紧衣袖,眼神埋怨瞥着眼前的林云,一想到王莐曦,语气恶毒:“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她。”
当初王莐曦发烧严重,她偷偷加了一味药,致使她变得神志不清,她一个女子,这硕大的王府她如何管得好,她就不该那么聪慧,让她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林管家:“小声点。”
陈韵瞪了眼他,冷声道:“她知道又如何,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
…………
纤细影子奔跑在廊道上,低垂着脸,传来啜泣声,陈韵回去的路上,刚好撞见自家女儿受委屈的可怜样。
她拉住王馨宜的胳膊,面露担忧道:“馨宜,发生什么事了?”
王馨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欲言又止,又掩面伤心哭了起来,“母亲,我好难过,为何齐旭就不能喜欢我。”
陈韵听到齐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不死心,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丫头偏偏太执拗,听不进他们的劝说。
陈韵把王馨宜抱入怀里,安慰道:“行了,京城才子那么多,你就只盯着他,你这是何苦。”
王馨宜推开母亲,一脸固执,:“我就要他。”
她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她恨王莐曦。
***
王莐曦看了几日话本子,眼睛看累了,她就起身锻炼,拉伸筋骨,以前在学校被欺负过,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学习柔道,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她现在的处境太复杂了,想要夺回财产,肯定很艰难,她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不得不多些心思考量。
王瞿是有些经商头脑,这两年拿着王府的银两,四处开了十几间绣坊,生意还很兴旺,在京城开一间最大的金绣坊,凭借这名声结交了许多高官贵人,一群人来往密切,一起花天酒地,饮酒作乐。
王瞿三千金,唯有大女儿王梓兰,才貌双全,京城的金绣坊如今都是她掌管,她很少回王府,基本都呆着金绣坊。
“啊……”脚底一股钻心的痛传上来,她跌坐在地上,脚抽筋了,她呆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双手支撑在地上。
室外的李璟熠听到叫声,拢在手中的书卷放在桌上,起身来到里面查看。
一进内室就见王莐曦穿着里衣,松垮的衣领微开着,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她咬着嫣红的下唇,眉眼微微蹙起,小脚伸直坐在地上。
李璟熠眼眸一缩,即速转身移开视线,问道:“怎么了?”
王莐曦没注意他的动作,看着自己小脚,声音轻颤:“郎君,我脚抽筋了。”
李璟熠抿了抿薄唇,顿了片刻,垂着眼眸,走到衣架拿起一件衣裳盖到她身上。
王莐曦盯着他的动作,失笑道:“郎君,你做什么?”
李璟熠抬眸看向她,淡漠的说道:“哪只脚?”
她脚趾微动,瞬间疼痛袭来,她绷紧身子,抬手指着抽筋的脚,“它……,痛,动不了。”
李璟熠凝眉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慢慢靠近她的小脚,低声道:“我给你按一下,忍一忍。”
他手悬在她衣料上,犹豫不决不敢碰,不知他在想什么。
王莐曦歪着头,催促道:“郎君,疼。”
他屏住呼吸,如墨的眸光微动,“闭嘴。”
王莐曦委屈的看着他,他干嘛对她这么凶,他动作再慢点,她脚估计都好了。
她清眸弯起,他是不是没有碰过女人,这会紧张到不敢动了,算了,不骗他了。
就在他为她披上衣裳,没过多久,她的脚就不痛了,只是突然想戏弄一下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勾住他的心,端庄秀丽、温柔可人、还是妖娆抚媚。
她弯下腰凑近他,手握着他的手腕,嫣然一笑:“郎君,我好了,你太慢了,下次别让我痛这么久。”
李璟熠手掌翻转,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力量控制的刚刚,没有把它折断,声音清冷:“你骗我?”
这女人又在演戏,他居然没有察觉到,她到底藏着多少面孔,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她微微动了动手腕,试图挣脱出来,可他抓的很用力,他又生气了,这样子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她弯起膝盖,明明是他动作太慢了,还怪她骗人,“我没有骗你,刚刚我真的抽筋了。”
李璟熠松开她的手,冷着脸起身离开房间。
王莐曦穿好衣裳,往外面叫了一声清宁,却迟迟不见她进来,她又去哪里,不在她身边伺候着,整天不见踪影。
她看着镜子,长长眼睫下,勾人的弧度,眸底漾着秋水,一颦一笑清雅脱俗。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起身走出内室,见他正悠闲的喝着清茶,她坐过去陪着他喝茶。
他瞥了眼她,慢条斯理提起茶壶,茶香浓郁流入杯子,长指轻轻推到她面前。
王莐曦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浅笑一声:“谢郎君。”
她端起茶杯,垂眸看着滚烫的茶水,闲情淡雅小口品茶香,她不懂,只知道渴了就喝,平时她也不喜欢喝茶,她含了一小口又放下。
李璟熠盯着她,啜了口清茶,随口问道:“你可察觉你身边的丫鬟有何问题?”
她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望向他,假意问道:“郎君,是察觉到什么了?我倒是觉得,那丫鬟对你很上心。”
她几次看到清宁盯着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欢喜,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李璟熠轻扬眉,放下茶杯,“这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倒像是在监视我们。”
李璟熠抬起睿智的深眸,果决的看着她。
她垂下眼眸,眸底泛着淡淡笑意,她之前还怀疑过,清宁跟他是不是一伙,被他这么一说,这幕后之人或许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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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人。
是谁呢,这么想要她死?
她看着桌上的茶杯,凉了,可以喝了,她仰起头一口饮尽,淡然道:“不是监视我们,她还要杀我。”
她抬起清眸直视着他,手紧捏着茶杯,眸中澄澈流动,干净无尘。
可只有她知道,这片清水底下已满是青苔,她的善良换来了什么,身边的人都背叛她,甚至想要她性命。
她在等一盏灯,点燃黑暗的灯,谁都会身不由己,不小心误入歧途,只要能改过自新,她可以考虑放过。
王莐曦她很善良,在记忆中她很容易满足,善解人意,却也太轻易相信旁人,让自己陷入麻烦。
她一时的心善差点被人骗走,那时清宁不顾危险救下她,过后得知清宁身世凄惨,被亲生父亲卖到窑子,逃出来乞讨求生,为报答救命之恩。
王莐曦把清宁带到王府,虽是下人身份,可她从没有把清宁当成下人,而是好姐妹,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她们都一起同享。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眸底的哀伤,内心很纠结,这不像她,或许记忆太深刻,她都被影响,导致她迟迟没有对她下手。
李璟熠凝视着她,她眸底的哀伤深入他眼底,他喉咙轻滚,异样的情感至他内心蔓延出来。
他饮下一杯茶,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替师父照顾好她,绝不让她收到伤害,以后就让他来保护她。
她遽然站起身,清眸无半点波澜,说道:“我出去一下。”
她哪里也没去,就找了一壶桃花酒,在王府的某个角落喝着酒,她心里觉得闷,即使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她一想到那些事,她就烦躁。
喝酒能麻醉自己,让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醉意渐浓,清眸蒙上一层迷离,白皙的脸颊染色红晕,她抱住酒壶,脚步轻飘,摇摇晃晃来到一处莲花池。
“大小姐”女人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晃动着身体转了过去,眨着醉熏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是谁?”
清宁看她身体摇晃不止,随时可能会摔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快要触到她的时候,倏忽间又收回了手。
清宁站在那里,神色平淡,说道:“大小姐,奴婢是清宁呀,您喝醉了。”
王莐曦歪着头,半眯着眼眸,“我醉了……呵呵……清宁要不要一起喝?”
她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双手棒到她面前:“这桃花酒好喝,莐曦说过,只要有我一口吃的,都会分一半给清宁,清宁给。”
清宁脸色僵硬,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眼低戾气一闪,“真心?”
王莐曦眨了眨醉眼,认真道:“真心。”
清宁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慢慢逼近她:“可我不稀罕。”
她总是以为自己很高尚,大方的施舍,凭什么他们就要感恩戴德接受,同样是女人,为何她什么都有,荣华富贵,有人宠爱有人疼,而她却只能当个卑微的婢女。
不公平,老天爷不公平,她讨厌王莐曦。
清宁目光凶狠瞪着王莐曦,一步步把她逼近岸边,上次没能死成,这次就让她泡一晚上,就不信她能活。
王莐曦抱紧酒壶,“清宁,你要干嘛?”
清宁冷冷说道:“我要你死。”
王莐曦低垂下脸,眸底的迷雾散去,嘴角微微上扬,嗤笑一声,任由一双手附在她肩膀,把她推向冷冰冰的池水。
12. 第 12 章
天色暗淡,黑暗中只剩下清冷的月光,淡扫在湖面上,王莐曦紧闭着双眼,沉入了水里,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冰冷笼罩她全身。
刚刚王莐曦远远就瞥见清宁的影子过来,那次落水,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只有她有机会能害她,可她的动机又是什么,是背后之人指使,还是其他。
第一次王莐曦死在她手里,王莐曦的善良给她一次机会,就当还她一次救命之恩。
她假意醉的不省人事,带着王莐曦的真心,试图唤醒清宁的良知,希望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她还是再次伸出恶魔之手。
王莐曦在被她推下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个想法,也许这样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没有在水中挣扎,任由冷水灌溉。
另外一边在她坠入水里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也跳入了水里,朝着她的方向游了过去。
她身体渐渐往深处沉下,蓦然一双强壮的手臂将她紧紧揽入怀里,把她从虚幻中唤醒过来。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无声的对视着,时间像是定格在那一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她苍白的脸挤出一抹笑容,攥着他的衣袖:“郎君,莐曦差点又死了。”
李璟熠单膝跪在她面前,眼眸微黯,盯着她脆弱的脸庞,紧抿着薄唇,一只手垂放在膝盖处,另一手悬在半空,不知改往哪里放。
王莐曦低下头,纤细肩膀抖动着,苦涩的笑声响起,眼角渐渐湿润,她努力了,可也低估了人性的丑恶。
她做错了什么,甚至一而再三对她下死手。
她抬起湿润的眼眸,扬起嘴角:“我没有伤心,我只是醉了。”
李璟熠沉默不语,瞥见她眼睫上那珠光点,并没有揭穿她的谎言,伸出手臂绕过她背后轻松将抱了起来。
王莐曦抬头望着他俊朗的轮廓:“郎君,冷。”
李璟熠凝神直视着前面,始终没有低头看向她,稳健的脚步却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她阖上眼眸,靠在他身前,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蜷缩在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难所,放松警惕安心睡去。
翌日,她裹着棉被卷成一团,双眼无神,不是因为喝酒,她本来也没喝多少,天气寒冷,又是泡了冷水,娇弱的身体肯定熬不住,现在她鼻塞头晕,浑身没劲。
她打了喷嚏,面前突然呈现一碗散着热气黑乎乎药水,她目光顺着拿着碗的长指,抬头看了过去,清冷寒眸望入她眸底,月牙色长袍衬着他面如冠玉,乌发朱唇,矜贵逼人。
浓郁的药味闯入她鼻腔,她拧紧眉,往后靠了过去,嫌弃道:“好恶心,我不喝。”
李璟熠抿了抿薄唇,把药碗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视线扫了她的脸,须臾,从袖口拿出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嗓音不冷不热道:“喝完药,吃这个。”
她靠近小桌子,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又是麦芽糖,她拿起一块含入嘴里,不解问道:“你怎么每次都买麦芽糖。”
他闻言,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她不喜欢吗,师父以前看到麦芽糖,就会说他家闺女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难道他记错了,还是她口味变了。
王莐曦见他神色淡淡,毕竟是他买的,她不好冷了他的心意,讨好道:“不过只要是郎君买的,我都喜欢,郎君你没事吗?”
他昨天也入水了,怎么就她有事,他看着神采奕奕,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李璟熠端起药水放到她面前,没有回答她的话:“喝下它。”
她蹙了蹙眉,瞥了眼他冷漠如冰的脸庞,满脸痛苦,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碗,憋住呼吸,一口闷了下去。
李璟熠淡定看着她喝完,随即对她说道:“昨天那丫鬟你想怎么处置?”
她眼眸一闪,把碗放在桌上,当然是还回去,她给过机会,如今她害的人是她,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李璟熠接着说道:“她跟你那位伯父似乎关系不浅。”
她一脸懵,眼眸流转望着他,疑惑道:“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璟熠风轻云淡道:“男女除了亲情,还有什么关系?”
她头埋进棉被,陷入沉默,倏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李璟熠,扬起嘴角,暧昧一笑:“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李璟熠眼眸一颤,盯着她笑意晏晏的脸蛋,樱红的双瓣勾起好看的弧度,如甘露滋养悄然盛开的花蕾,弥漫着神秘馨香缭乱着人心。
他敛下双眸,下颚绷紧线条,不愠也不怒,冷声道:“你别忘了,我们……”
“我知道,我们是夫妻……”王莐曦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他的话,弯起清眸一笑。
他转头,那双深邃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王莐曦咬了咬下唇,要是自己太过分,把他吓跑了怎么办,她缩着脖子,急促开口道:“假的。”
李璟熠冷漠看了眼她,转身走出房间。
王莐曦躺平在床上,思量着他刚刚的话,清宁跟伯父两人居然有一腿。
伯母陈韵可不是个善类,她未给王瞿诞下一子,却能阻止他娶妾进门,王瞿怎会让香火在他这里断了,肯定会偷偷找人生下儿子。
清宁长相清秀,身材均匀圆润,看着就是好生养,被王瞿盯上也是迟早的事。
王瞿拿着她的财产,过着挥霍奢侈的生活,要是都回到她手中,他恢复以前拮据生活,巨大的落差,他如何接受的了。
他们的关系,联合起来想要她的命也是有可能。
这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声轻唤:“大小姐。”
她转过头望过去,面色冷淡,眼前的清宁见状,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她现在害怕已经迟了,她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王莐曦转了个身,侧着身子睡,冷冷盯着她看了许久,片刻说道:“清宁,昨晚是你吗?”
清宁双膝一弯,重重跪在地上,搓着小手,留着眼泪哭诉道:“大小姐,我错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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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您放过我。”
想到自己可能被卖到窑子,痛苦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还是被乱棍打死,都不会有好下场。
王莐曦眼眸流转,思索须臾,眉眼弯起,可怜兮兮的望着清宁,问道:“清宁你干嘛这么激动,昨晚我喝醉了,醒来就在床上,是不是你带我来的。”
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只是,她想到了其他更好的主意。
清宁脸僵住,愣神看着她,待她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虚脱半躺在地上,支支吾吾:“大……小姐……”
昨晚推下她就立马走开,一早上她都在等消息,可府里一切平常,没有任何动静,她回到莲花池查看情况,并没有看到王莐曦的尸体浮上来。
她忐忑不安来到房间,只见王莐曦安然无事,正躺在床上,她脊背寒凉,当即知道自己完了。
王莐曦翘起唇角,掩去眸底的冷光,含笑道:“清宁跪在地上做什么,是不是昨晚背着我喝醉,偷吃我桃花糕了。”
清宁猛地摇摇头,惊慌失措解释没有偷吃。
棉被下的手紧攥着绵柔的丝绸布,她现在脑袋还昏沉着呢,可她脑子却很清醒,怎么会忘记,那丑恶的嘴脸。
王莐曦:“你先下去吧,我头晕想睡觉。”
清宁跌跌撞撞走出房间,走到中厅抬眼见到那双深寒的眸子,她心虚害怕的垂下脸,一路觉得背后有一把寒剑追着她。
她脚步加快,忘了看前面,一头撞到一堵肉墙,她惶恐的抬眼望去,见是老爷,身子一软靠在他身前,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粗鲁推开。
身前的王瞿身体一僵,连忙推开她,斥责道:“放肆。”
清宁摔倒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抬起头,却看到他后面的夫人,顿时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求饶道:“老爷,夫人,奴婢眼瞎冲撞了老爷,求老爷饶了奴婢,奴婢知错了。”
陈韵一脸高傲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视线移到脸色微怒的王瞿,不耐烦道:“行了,下去领罚十棍。”
清宁不敢抬头求饶,白着脸退下。
陈韵眼神犀利的看着那圆润身影,嘲讽道:“这府里伙食就是好,养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是好生养。”
她说着眼神试探性望向王瞿,见他沉着脸,没有说话,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嗤笑一声。
王瞿眉心紧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瞅了眼她,绷着脸离开。
陈韵紧捏着手帕,对着身后的婢女说道:“王莐曦近日都在做什么?”
婢女低着头回道:“她去了文人会后就没再出门过。”
陈韵:“她那位入赘男人呢?”
“没有出过门。”
陈韵眯着眼眸,听说那男人长相俊美绝伦,王莐曦痴傻,他怎么会看得上她,肯定是居心不良,想要吞掉她的家产。
如今王府都是他们掌权,可在外人来看,他们只是替王莐曦做事,想要名正言顺得到这家产,唯有一个办法。
13. 第 13 章
王莐曦喝了几天苦药,终于不用喝了,今天暮恬恬送来请帖,邀请她去秋桂楼,也不知道暮恬恬找她做什么。
她来到中厅,见李璟熠手拢着书卷,低垂着眼睫下,深邃如墨一眼望不到底,直挺的鼻梁,她好想伸手在上面跳动。
她咬了咬下唇,凑到他身边坐下来,神采奕奕说道:“郎君,我要去秋桂楼。”
李璟熠眼皮未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阅着书卷,语气寡淡:“你去哪里,不必同我说。”
她双手撑在长榻上,歪着头看着他,勾起唇角:“妾身这是怕郎君找不到我。”
妾身?
李璟熠手指翻动书卷的动作僵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眼皮望向她,见她薄施粉黛,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镶着珍珠簪子,细软光滑的乌发挽在身前,玉颈如凝脂,宛若万物灵气培养出来的精灵。
他望了她一眼就垂下眼眸,拢着书卷,态度冷漠:“这称呼我很不习惯,你还是叫自己的名字。”
王莐曦弯起狡黠的眸子,凑到他面前,轻柔细语:“妾身知道了。”
他蹙了蹙眉,她抿着嘴笑了出来,随即起身离开,丝毫不在意他的话。
王莐曦来到账房,里面的人见是她,都埋头苦干,不敢与她对视上,她面带微笑走向张管家的位置。
张管家抬眼看见是她,神色凝重,他合上手上的账本,不知这女人又来干什么,怀揣着不安问道:“大小姐,今日来有何事?”
她瞥了瞥他不安的脸色,眨了清眸,浅浅笑道:“这里除了银两,还有什么值得我来?”
张管家干巴一笑,“大小姐这次需要多少银两?”
他这次这么爽快答应了。
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盯着他看,须臾,笑盈盈说道:“莐曦不懂,多少才够花,张管家你说,多少银两才能买下那秋桂楼?”
张管家瞳孔震荡,嘴唇开了又合上,像是被封住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秋桂楼是全京城最大的茶楼,出入都是官家贵族子弟,身份低微都不敢进去,传闻这幕后老板身份矜贵,不是背靠达官贵人,就是自身手握大权,神秘高攀不起的大人物,谁都不敢在里面闹事。
“大小姐,莫要说胡话,那秋桂楼可不是你想买下就能买的。”
王莐曦:“王府没钱了?”
这话一出,张管家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大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这秋桂楼背后之人地位显赫,我们王府得罪不起。”
王莐曦垂下清眸,故作沉思,自言自语:“这么厉害,那去那里应该很安全。”
她不是怕暮恬恬会对她怎样,暮恬恬对她根本没有敌意,真正怕的是其他有心人。
假如在里面出事了,那岂不是砸了他家的招牌,所以去那里,可以放一百个安心。
王莐曦双手拍在桌上,张管家吓得身体抖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王莐曦:“就跟上次一样。”
张管家叹了口气,拿出一叠银票交给王莐曦。
王莐曦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祝张管家能如愿娶到娇妻。”
张管家瞬间脸垮了下去,咬牙切齿目送她离开。
***
秋桂楼古韵高雅,又不失奢华富丽,装潢精心巧匠细琢,美观大气,叹为观止。
一进去里面才知道,大厅几乎坐满了人,王莐曦娇俏的身影闯入,她一身水蓝花边长裙,肌肤白皙如雪,唇红齿白,芳香袭人,瞬间引来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二问了她名号,热情带领她来到了一间雅阁。
暮恬恬见她来,眉欢眼笑从圆椅起身来到她身边,“莐曦你来了。”
王莐曦弯唇,对她一见如故,像是认识多年的闺蜜,跟她呆在一起感觉很舒适自在。
暮恬恬拉着她坐到那靠窗的长榻上,东扯西扯跟她说着平常不过的家常话。
她也乐呵回应,这是她来到这里,唯一一个能跟她交谈默契,志同道合的人。
暮恬恬靠在软垫忽地想起什么,一脸幸灾乐祸坐起身,凑到她跟前,神秘说道:“你知道吗?听闻唐宇双手残废了,府邸都掀翻了,愣是没敢去找那伤他之人,人人只字不提,好似得罪到不得了的人物,只能吃哑巴亏。”
暮恬恬捧腹大笑躺倒在长榻上,整个房间都是她的欢笑声。
王莐曦捏着糕点,小口吃着,眼眸弯起好看的弧度,是哪位天官大人物,替天行道,把这人渣废了,看他那脏手还怎么碰其他女人。
她仰着头倒在长榻上,今早收拾的发型已经凌乱,乌发散落在肩上,没有喝酒却有着醉人的摸样,无处不在撩动人心。
暮恬恬坐起身,看着她说道:“喝酒?”
王莐曦与她对视一眼,在茶楼喝酒,也是可以的吧,她微微点点头。
暮恬恬心领会神,朝外面呼唤道,交代小二呈上美酒还有菜肴。
暮恬恬坐到她身旁,问道:“上次你吃的什么药?”
她一愣,扬了扬眉,什么药,猛然想起上次当着她的面,在文人会吃的药。
她坐起身,拂了拂身前的乌发,嬉皮笑脸说道:“解酒药。”
暮恬恬听完,乐呵呵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没倒下,其中肯定有问题。”
“上次要不是遇见那女人,我定要撬开你嘴,问出你怎么喝出这么好的酒量,没想到你这般机灵。”
王莐曦嫣然一笑,蓦然想起那天李璟熠拖着唐宇,他们在竹林发生了什么,唐宇手废了,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她蹙了蹙眉,真是他干的,那唐宇肯定找上门,她摇了摇头,应该跟他无关。
暮恬恬见她忧心忡忡的摸样,关心道:“莐曦,你怎么了?”
她摆摆手,随口道:“没事,只是那天没能和你好好说话,不知你那么有趣。”
暮恬恬笑道:“呵呵……那天王馨宜追在我后面,可她追到一半就离开了,本来我想再去找你,你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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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莐曦:“我看她似乎很着急,想跟你说话,她怎么走一半就放弃了。”
暮恬恬皱着脸,瞥了眼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提起那件事:“不提她,我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交谈。”
王莐曦手撑着下巴,“她们都说我痴傻,你难道不介意?”
暮恬恬:“那是她们有眼无珠,我看你比狐狸还机灵。”
她们两人相视笑出了声。
马车行驶在热闹夜市,因人群比较多,路上停停顿顿,王莐曦喝了几杯酒,颠簸让她头更加晕乎。
她身子软绵绵靠在车厢上,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只见车帘被撩起来,他眼尾上翘柔情,望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齐旭看着她双颊泛红,车厢内弥漫着酒香,宠溺道:“莐曦,你怎么喝酒了。”
她醉醺醺身子往下倒在软垫上,乌发散落遮盖住她小巧的脸蛋,像只醉倒的小狐狸在雪地里撒着娇。
马车一阵晃荡,他毫不避嫌直接走进来,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揽入了怀里。
王莐曦双眸迷离,他眸光温柔如水,她神色恍惚,内心仅存的理智推开了他,她坐到另外一边位置,摇晃着脑袋,嘟囔道:“不行,郎君看见就不好了。”
齐旭声音低沉:“莐曦,文人会第二天怎么没去,我等了你一天你都没去。”
王莐曦靠在软垫上,含糊说道:“不好玩,馨宜姐姐丢下我,我还喝了好多酒,什么也没玩。”
她红晕的小脸在丝绸软垫磨蹭着,她有点热,贴着凉凉的东西很舒服。
齐旭垂着身前的手紧握,血丝在他眸底蔓延,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她,缓缓朝她伸出了手。
霎时门帘再次被撩起来,他抓住帘布的手掌青筋浮起,漆黑如墨的眸蕴藏着锋利的寒意,幽冷扫了眼车里的男人。
齐旭见是他,神态自若悄然放下手,嘴唇勾起,轻扬着眉看着他,带着挑衅的味道。
王莐曦转头,他浑身带着矜贵清冷,眉如墨画,她脸上漾起水花,媚眼如丝凑到他面前,挽着他手臂,身子软乎乎的靠上去,另一手绕到他后面,“郎君,你来了。”
她温软酒香覆盖住他清冷气息,他没有推开她,只是蹙了蹙眉,屏住呼吸,把她抱下车,往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齐旭走下马车,清隽的脸庞变得狠戾,眸中的猩红爪牙舞爪撕咬着他的背影。
***
冷风呼啸,虚掩的屋门内,阴沉暴戾的气息弥漫整个屋子,宇青交代完文人会发生的事情,齐旭脸上阴霾笼罩,目光冰冷,气息越加死气沉沉。
王馨宜你敢动王莐曦,别以为他不敢对她怎样,谁敢伤害莐曦,他绝不手软,不惜一切手段斩断祸害。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真实身份,不好好珍惜现在的荣华富贵,偏偏觊觎其他贪念。
王馨宜锦衣玉食的生活,怕是过一天少一天,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他就如她所愿,让她名正言顺远离莐曦。
14. 第 14 章
王莐曦闭着双眸,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头靠在他身前,她可以信任他吗?
她眼睫微颤,身边的人都想害她,一开始她只觉得他看起来挺可靠,她不奢求他能对她有多忠诚,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能站在她身后,让她不会那么孤单。
可以给她收尸,埋在她喜欢的地方。
她抬起迷离蒙上雾水的眸子,嫣红的双唇翕动:“我死了,帮我找个风水好地,不能随便埋在荒野,我怕黑,怕野兽。”
李璟熠垂下眼眸,对视上她的视线,盈盈流光,慢慢凝固悲伤,脆弱的像一块美璞,只想把她珍藏起来,不忍心被破坏。
李璟熠眉心紧蹙,目光坚定,许诺道:“你不会死,我答应过会一直保护你。”
她望着他的深潭,眸中渐渐明亮,希望他遵守承诺,不会丢下她。
他脸色骤变,半眯着眼看向自己的胸前,冰凉的小手正钻进他衣领里面。
他绷着下颚,紧抿薄唇,恨不得把她丢下去,他手上的力道收紧,冷冷道:“手放哪里?”
王莐曦弯起嘴角,吐着酒气,手依依不舍的从温暖抽出,攥了攥他的衣领,“我冷。”
李璟熠冷着脸,硕长挺拔的身姿清贵无双,神色却带着几分窘迫,迈着大步往马车走去。
沈逸坐在马车外面,见自家主子走来,瞥见他神色不对劲,连忙低下头,帮忙撩开门帘让他们进去。
李璟熠像烫手般把她丢进马车,面庞冷峻,转身回到外面坐着,只留下她一人坐在里面。
她撩开门帘,看他坐在外面,冷气森森目不转睛盯着前面,一眼神都不往她这边瞟。
他生气了。
她攥紧门帘,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问道:“郎君,外面冷,进来坐吧。”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寒气,比外面的冷风还冷冽。
她眼眸雾水褪去,嘴唇微合,琢磨片刻,从袖口掏出一叠东西,直接放置他手上。
随即放下门帘,她朝着外面的他,说道:“我道歉,我见你心情不好,拿着这银两去酒楼,兴许那里可以让你快乐起来。”
此话一出口,车外一下变得安静,马车也停了下来,死寂般的沉寂,身旁的沈逸压着嘴角,愣是不敢出声,余光看到主子面若冰雕,巨大的压迫感恨不得立刻离开。
李璟熠斜眼瞥了眼沈逸,幽幽道:“谁让你停的!”
沈逸低着头,脊背冷汗涔涔,赶紧挥着马鞭,这女人到底是谁,能让冷若冰霜的大将军,愿意屈尊留在她身边,只为庇佑她的安全。
王莐曦歪着头倒在车厢上,外面没有传来他的回话声,看来他也认同她提出的意见,她满意的扬起嘴角。
活着太压抑也不好,要多见见世面,只要他尝到金钱的味道,就不会想着逃跑了,留在她身边,有花不完的钱日子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骤然间,门帘撩开,一阵冷风卷进来,她冷得身体一抖,双手环抱着自己,见他面色森寒凝视着她,她绷直着身体,往里面靠了靠。
一叠银票散落在她面前,她捡起银票,捧在怀里,不满的看着他:“你干嘛,不要钱也不能随便丢。”
李璟熠一字一顿咬牙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王莐曦勾起唇角,嫣然一笑:“郎君……”
李璟熠瞳孔冰冷,薄唇微微扯动:“以后不准随便碰我。”
王莐曦蹙眉,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抱她,她就不能碰他,“为何不行,郎君不喜欢吗?”
李璟熠垂下深眸,呼吸沉重,为了师父忍下去,她是他的亲闺女,“不行就是不行。”
她弯起好看的清眸,她把银票收进袖口里,眉眼含笑:“好吧,可是我喝醉,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希望郎君多多忍耐。”
李璟熠愤怒的声音从牙缝挤出:“王莐曦……”
她吓得一抖,缩着脖子,眼眸波光荡漾害怕的看着他:“郎君,为何要对我这么凶?”
李璟熠:“……”
她见他不在搭理,觉得自己演的有些过分了,俯身凑近他,狡黠的眼眸盯着他昳丽的脸庞,小声道:“郎君,不喜欢这样,那我以后不这样了,放心,我不会忘记我们是假夫妻,你别总是把我当成饿狼,整日想着吞了你,我没那么饿!”
“你天天冷着脸,要是被其他人怀疑我们的关系,那就不好了,你就委屈一下下。”
李璟熠好看的墨眸锁定着她,四目相视片刻,他抬起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抵住她额头,冷漠道:“现在没有外人,你不必靠我那么近。”
王莐曦见状握着他的手指,含笑道:“好的,郎君。”
她的手软软凉凉的,冷热交融,他瞳孔蓦地震了震,电光火石间抽回了手,冷声道:“王……莐曦……”
王莐曦:“……”
李璟熠屏住呼吸,一次次打破他原则,她到底脑子装了些什么东西,他阖着眼眸,一路上他们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到了王府,李璟熠率先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去,王莐曦瞪了眼他后背,哼了一声,马夫手脚利索拿来马镫。
她走下马车,跟马夫道了声谢谢,抬眸看了眼马夫,瞬间眼神一亮,什么时候王府招来这么俊俏的马夫。
沈逸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埋着头不敢直视她,听闻她又疯又傻,要是惹到她,肯定没好处,他还是尽量远离她。
只是主子就惨了。
王莐曦抬手拍了拍沈逸的肩膀,体格硬朗,是个好苗子。
“好好干,看你气质不凡,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要是李璟熠跑了,你来顶替他的位置,也不错。”
顶替?入赘夫君?
这不是要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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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了蹙眉,不舍道:“不过郎君最好,我还是希望他不要跑,不过这样你就没有机会了,有点可惜了。”
她惋惜的看了眼他,笑盈盈转身离开。
沈逸嘴唇微动,内心越来越同情主子。
***
张管家抬手用衣袖擦去额头的冷汗,神色慌乱的看着书案前的王瞿。
王瞿面色严肃,翻看着账本,瞥眼看见两笔支出,备注含糊不清,他紧皱着眉心,问道:“这两笔银两是用在何处?”
张管家上前,拿起账本看了一遍,眼神闪烁,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奴才办事欠妥,没能遵循规矩,这大小姐两次跑进来闹事,逼着奴才给她银两,不给就要赶走他,奴才也是怕丢了饭碗,才没先经过您同意就给了她银两,奴才有错。”
张管家弯下腰,头也不敢抬起,颤颤巍巍等待老爷的批判,却迟迟没见他说话,他只能把腰压得更低。
王瞿半眯着眼,犀利看着张管家,须臾,合上账本,厉声道:“大小姐不懂事,你也不能跟着胡闹,下不为例。”
张管家身躯微微抬高,惶恐点了点头,“是,老爷,奴才一时昏了头,不会有下次了。”
这时,王馨宜走了进来,张管家抬眼望了眼她,她直接无视他的存在,走到王瞿身旁,拉着听他的胳膊撒着娇:“父亲……”
张管家见状,脸色微变,默默退出了房间。
王馨宜:“父亲,女儿听说过几天齐府老太太大寿,您是不是也收到请帖了?”
王瞿拧紧眉心,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神情凝重说道:“你还没死心?”
王馨宜抱住他的胳膊,没有回到他的话,柔声道:“父亲,女儿想去。”
王瞿拿开她的手,起身站起来,严肃道:“如果你还对那齐旭还有念想,这次更不该让你去,为父是为了你好,绝不会害你。”
王馨宜手紧捏着手帕,红着眼眶,小声道:“可女儿只喜欢他,除了他,我都不会嫁。”
王瞿气得胸闷,按着自己的心脏,对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难管教,长得一点也不像他,性格也倔强,却越发像她母亲一样偏激。
齐府老太太六十大寿,邀请了众多世家贵族,也给王府送来了请帖。
王莐曦没傻之前,老太太就很喜欢她,看中王莐曦知书达礼,才貌双全,家世高贵,能娶她进门,是齐府高攀了,可后来出了事,齐旭生母薛婂百般阻拦,不让儿子娶一个傻子进门。
老太太也是有心无力,天妒红颜,心疼好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那样。
这次也是老太太特意交代,想要见见王莐曦,但也不能只请她一人,就连带着府里王瞿一家也邀请参加寿宴。
张管家走出房门,脸色骤然阴沉,一股酸劲涌上头,回头望了眼里面的人,紧咬牙关转身快步走开。
15. 第 15 章
这天齐府华灯耀眼,宾客们都陆续到访,场面非常盛大热闹,欢声笑语一片。
王莐曦本来不想参加,可老太太专门派人来接她,她是不想去也得看在老太太的面子。
男女分开大厅坐着,王莐曦抓了一把瓜子,无聊的磕着瓜子,跟她坐一起有王馨宜和伯母陈韵,不过她们一进来也没什么交流,跟其他人倒是相谈甚欢。
王馨宜纠缠了几日王瞿,最终拉出王莐曦,怕她乱说话,惹事败坏他们名声,她去了可以陪着王莐曦,阻止她乱来,王瞿才松口让她跟着王莐曦一起去。
大家一致认为王莐曦傻了,都不敢跟她靠近说话,生怕降低智商。
王莐曦悠然自得独自呆着,这样更好,这么多人坐着,等会她偷偷离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端起茶杯啜饮小口,润了一下干涩喉咙,抬眼间,正好撞见一双明亮的眸子端视着她,此人便是齐旭的亲妹妹齐筱梨。
齐筱梨身穿一袭清秀水绿色长裙,绿松石金丝宝钗斜斜插在乌发中,圆眼灵动澄澈,乖巧温顺像只听话的白绒兔子。
王莐曦垂眸淡笑,如果没记错的话,齐筱梨这人可不是表面这般乖顺,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以前就处处针对自己。
她抬起清眸朝她眨了眨,扬起唇角,抓了一把瓜子,询问:“吃吗?”
齐筱梨嫌弃的瞅了眼她,转头不在理会她。
倏忽间,门口处一片喧哗贺寿声沸沸扬,齐老太太拄着拐杖,慈祥点头笑着,被丫鬟搀扶着来到主桌。
王莐曦也被安排在这桌,她拍了拍手,起身走到齐老太太的身边,挽着齐老太太的胳膊,欢喜道:“奶奶……”
齐老太太抬头看向她,眉眼笑容加深,满眼慈爱凝视着她的脸蛋,好似许久不见的亲孙女。
他们两家世代交好,齐家先前落魄,王家地位势力越来越强大,两家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联系,齐老太太看着王莐曦长大,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也非常疼爱她。
齐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脸,欣慰道:“莐曦越长越标致了,奶奶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含笑道:“奶奶也是越来越年轻了。”
齐老太太笑容满面,亲切拉着她的手,轻柔捏着她手心,瞧她也不似外面那般说辞,变得神志不清。
可怜的女娃娃,也不知那位入赘姑爷,对她好不好,想到这里,齐老太太面露愁容,拉着她的手问道:“你那位夫君今日可有来,让我这个老太太开开眼。”
王莐曦委婉解释道:“郎君他不喜这种场面,奶奶莫怪他。”
齐老太太一脸可惜点点头,宽慰道:“你来了就好,奶奶最想见你,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
“呲……说不定是那位入赘夫君长得太丑,不敢出来见人。”齐筱梨声音清亮,眼神不屑的看着她。
周围一下被吸引过来,顿时议论纷纷,看好戏的目光盯着王莐曦瞧。
齐筱梨向身旁的王馨宜问道:“馨宜姐姐,你说说看,是不是她那位夫君见不得人?”
王莐曦弯起好看的清眸,嫣红的唇紧闭不启,她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齐老太太眉眼轻皱,低声训斥着齐筱梨:“梨儿,休要胡言乱语。”
齐筱梨冷哼一声,微翘着嘴唇别过头。
王馨宜见状,柔声解释道:“奶奶,您别怪筱梨妹妹,她毕竟小不懂事。”
齐老太太这才缓缓看向王馨宜,长得端庄秀丽,对这个陌生的脸庞,齐老太太问道:“这位姑娘是?”
王馨宜脸上一僵,手紧攥着衣袖,垂下眼睫:“奶奶,我是……”
“她是莐曦的堂姐,奶奶您见过她的,这会怎么忘了!”王莐曦挽着齐老太太坐了下来。
陈韵也想上前拉拢一下齐老夫人,奈何她老人家一个眼神都不往她这边看,陈韵只能面色难堪默默站在一旁。
齐老太太没再看向王馨宜,对着王莐曦说道:“我老了,这见得人多了,脑子记不住。”
王莐曦:“奶奶不老,还很年轻。”
齐老太太喜笑颜开,吩咐其他人不必约束,大家都坐回原位,寿宴正式开始。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身着华丽宝蓝色长裙,乌发高盘佩戴着金贵首饰,年纪大约三十上下,身姿匀称丰腴,尽显雍容气质。
她就是齐旭的亲生母亲薛婂,她走到齐老太太旁边,瞥了眼王莐曦,眼底闪过厌恶,随即转移视线,低声对老太太说道:“媳妇有事耽误一会,望婆婆体谅。”
齐老太太敷衍点了点头,对薛婂没话可说的,当初若不是她极力阻止,如今王莐曦早就是她的孙媳妇,好好一对鸳鸯就被薛婂狠心拆散。
薛婂出身寒门,凭借一副好皮囊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娶,齐老太太见儿子态度坚决,无奈同意了这门亲事。
薛婂有什么资格嫌弃其他人,王莐曦名门望族,金枝玉叶,薛婂给她提鞋都不够,当时看清她丑恶的嘴脸,之后齐老太太对她的意见越来越大,更是没有好脸色给她。
薛婂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钗,丝毫不介意齐老太太冷淡的态度,目光对视上王馨宜讨好的笑容。
薛婂问道:“这位姑娘是?”
王馨宜桌下的手紧攥着衣帕,僵硬的脸挤出笑容:“薛夫人,我叫王馨宜,是……是莐曦的堂姐。”
薛婂目光轻扫了眼王莐曦,笑道:“你就是王瞿的千金,呵呵……”
薛婂仔细端详着王馨宜清丽的面容,眼神有些诧异,开口道:“王瞿年轻也是风流人物,丰神俊秀,都说女儿容貌随父,看来是没遗传到父亲的美貌。”
薛婂的话刚落,众人好奇的目光都聚集在王馨宜身上。
王馨宜羞愧低垂着脸颊,身旁的陈韵听到女儿容貌随父,神色紧张不安,眼神凌乱看了眼女儿,心虚的看向薛婂,咬着牙忍着怒气。
陈韵长相清秀,比起她的夫君王瞿,却是稍显孙色许多,她扯着嘴角:“薛夫人,眼力真好,女儿像我多些。”
薛婂视线转向陈韵,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王瞿的夫人,夫人别见怪,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惋惜……”
陈韵似乎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打岔道:“今日是老夫人大寿,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开心重要。”
整场寿宴薛婂都没有正面跟王莐曦说过话,齐老太太腰不好,坐不了多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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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就被薛婂搀扶着回去歇息。
王莐曦见状,趁人不注意溜了出来,她按着原来的路线走回去,发现越走越不对劲。
竹林茂密,乌黑黑一片,只有微弱的光点照在青石上,她停下脚步,双手环抱在身前,鬓角的碎发被冷风吹起,她心跳骤然加快。
这是哪里,她走错方向了?
还是原路回去吧,她转身准备走回去,一道影子向她走了过来,她提心吊胆的望着来人。
直到他清隽的轮廓渐渐清晰,他嘴角勾着笑意,漫步走到她的面前,温柔道:“莐曦,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王莐曦敛下眼睫,她没事跑来这里作甚,都怪你齐府这么大,都没个丫鬟来引路,害得她迷路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迷路了。”
他伸手想要摸她的头,她后退几步躲开他的触碰,眸底冰凉一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嗓音凉薄传到他耳里,齐旭尴尬收回手,对她突然的转变感到诧异,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齐旭:“莐曦……我”
王莐曦低下眼眸,冷嗤笑一声,他到底在深情什么,他越是靠近她,她越觉得恶心。
齐旭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握住她肩膀,她冷声道:“别碰我。”
他身体僵硬立在原处,上翘眼尾染上红丝,她怎么了,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漠。
“为什么?”
王莐曦掀起眼睫,眸中满是轻蔑,一脸嘲讽的看着他,语气加重:“脏。”
齐旭一时语塞,神色晦暗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莐曦你刚刚说什么?”
她仰着头望着那皎洁的月光,冷光融入她眸底,她最讨厌背叛,更何况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选择了伤害她,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原谅他。
她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一个是青梅竹马,另外一个是我的堂姐,那日就跟今晚夜色一样,那么阴暗寒冷。”
她垂下脸,晶莹的珠光至她眼底滑落,纤细的肩膀微颤,脆弱到一触就会破碎掉,她好想忘掉那些痛苦,可那伤痕埋太深了,她都被影响到。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齐旭脸色变得局促不安,她怎么知道这件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满脸愧疚后悔:“对不起,莐曦,你听我解释。”
他抬手想要碰她的肩,她反感向后退了几步:“我说了别碰我,脏。”
齐旭手悬在半空,声音颤抖:“莐曦,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我对你才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
王莐曦冷笑一声:“你说,她算什么?”
齐旭慌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什么也不是,我只喜欢你,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她没有资格拥有。”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只觉得恶心,她想赶紧离开这地方:“别跟着我。”
她神色冷漠越过他,边走边望着一处方向,躲着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她清眸泛着似非似笑的味道,嘴角勾起弧度,似在嘲笑那荒谬的情感。
齐旭一来到她面前,她就瞥见后面紧跟着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除了她还会有谁,敢跟着一个男子走来。
16. 第 16 章
“王莐曦,站住……”
王莐曦刚进王府,后面就有人叫她,她转过身,只见王馨宜红着眼眶,跟在陈韵后面。
陈韵面色铁青,瞪大着眼看着她,看来有麻烦了,她发髻上的流苏簪微微倾斜,她缓缓拔了下来,浅笑道:“伯母,这么晚了,找莐曦何事?”
王莐曦在王府经常闯祸,准确来说是被王凌乔陷害,总是被王凌乔拉出来背锅,陈韵不管对错,经常打骂她,恨不得她立马消失,不过也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连王瞿也瞒着。
不过,就算不背着他打她,王瞿看见了估计也不会管。
陈韵气冲冲走到她面前,上来就抬起手,她唇角一勾,蓦地举起双手交叉挡住脸,手中的尖头正好对着陈韵呼过来的一巴掌。
陈韵惨叫一声,手掌心不断涌出鲜血,“王莐曦,你拿着什么……”陈韵痛得眉毛紧皱,咬着牙看着手掌心的伤口,对着她大发雷霆。
她眼神惶恐,垂下双手,低头看着被血染红的流苏簪,手微微颤抖,惊叫一声,抬手指着陈韵鲜血淋漓的手,喊道:“流……血了。”
王馨宜急忙拿出手帕捂住陈韵血口,愤怒的看着她:“王莐曦你做了什么?”
王莐曦摇着头,紧捏着流苏簪,往后退了几步,清眸湿润,委屈说道:“莐曦没做什么,我最喜欢的簪子脏了,馨宜姐姐怎么办,伯母也流血了……”
她身子哆嗦着,吸着鼻子,垂下眼睫凝视着手中的簪子,失魂落魄站在原处,仿佛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王馨宜眼神税利,打量着她,咬着牙道:“你还装?”
她抬起清眸望着王馨宜,抿着颤抖着双唇,声线柔软细腻:“莐曦没有。”
陈韵狠狠瞪了眼王莐曦,对着王馨宜说道:“我就说她是个傻子,你还不信,赶紧找大夫来,疼死我了。”
王馨宜瞄了眼王莐曦,沉着脸拉着母亲离开。
王莐曦盯着她们的背影,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眸一黯,她们似乎都忘了,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她边走边思索着今日薛婂的话,冷嗤笑一声,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陈韵表情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女儿容貌随父。
这么一看还真的一点也不像王瞿,难道是他的?
带着血迹的流苏簪滑落到地上,桃花绸缎花鞋踩在上面,她神情没有半分不舍。
脏了就不能要了。
***
王莐曦沐浴完,正准备过去内室,倏忽想到李璟熠,她转身走到中厅,却只见空荡荡的长榻。
他不在!
她轻蹙黛眉,走到长榻,上面放着他经常看的书卷,她趴在床榻上翻动着书卷,看不到几行字就已经昏昏欲睡,这么无聊书籍也就他看得津津有味。
她随手把书卷一丢,用力过猛掉落在地上,她犹豫望了一眼,随即转头当做看不见,这绸垫都是他身上的清香,他到底用了什么了,怎么这么好闻。
她头埋进绸垫深深吸了一口,遽然间,她抬起脸眼神慌乱,急促从长榻下来。
上次他恼了,几日不跟她说话,李璟熠这次不会真的跑了!
她弯下腰着急穿着鞋子,起身一瞬间对视上那双深邃阴郁的眸子,她嫣红的双唇翕动。
她垂下眼眸,手捏着衣袖,他来多久了,这么多天了,还是这幅死样。
她掀起眼睫再次望向他,他紧抿着薄唇,像一个寒冰凝固在那里,凝视着她的眼神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又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翻看了不知名的书卷,还有……她闻了闻他的味道。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就像一个变态,她紧咬下唇,该如何挽回形象。
她只是简单喜欢闻这种味道……
那清香越来越近,她眼睫煽动,冷峻的面庞近在她眼前,她呼吸变得凌乱不顺畅,大气不敢出,双唇哆嗦:“我……只是……想你了……额……不是我是说……”
李璟熠紧蹙眉眼,瞥了眼她,神色冷漠从她身侧蹲下,捡起刚刚被她丢掉的书卷。
他拍了拍书卷,一点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似乎已经习惯她的胡言乱语,神色平淡如水坐到长榻上。
王莐曦平复呼吸,轻轻拍了自己的小嘴,下次不能乱说,要是他真的受不了她这样,跑了就不好了。
她身子软软跟着他坐在长榻上,盯着他面庞昳丽妖冶,她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看的美男。
她望着他,澄澈的眸子泛着多情的水花,似乎被他迷住了心窍,然后嫣然一笑:“郎君,这么晚去哪里了?”
李璟熠未抬眼看她一眼,显然知道她的德行,淡淡回道:“出去透气。”
王莐曦垂下眼眸,不是跑了就好……
这么晚出去透气?还是他去干什么坏事了!
她蓦然移动身体,鼻子凑到他身旁,仔细闻了闻,没有血腥味,不是杀人就好。
她的额头可想而知又被他推开,他拿着书卷隔开他们的距离,随即下了长榻,把书卷放在书桌上,背对着她冷淡说道:“回你屋里去。”
说完他迈着大步过去浴房。
王莐曦摸了摸额头,撇了撇嘴回到内室,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
第二日一早,王莐曦洗漱穿戴后,出来就不见李璟熠,凭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肯定不简单。
清宁脸色苍白,走起路来很是艰难,拧巴着脸为她送来了早膳,她也当做没看见,她还没开刃,她自个先往枪口上撞去。
王莐曦端起勺子喝了一口虾滑粥,慢悠悠道:“好吃,这天天喝青菜粥都腻了,这换了口味就是美味。”
她抬起眼眸,对着清宁说道:“伯父对伯母感情就是好,哪怕一直没有诞下一个儿,为了她也一直没有纳妾,真是令人羡慕。”
清宁低着头,苍白的脸看着更加无神,咬着下唇似乎在想着什么,手紧紧攥着衣角。
王莐曦淡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看话本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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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子生不出儿子,在外面偷偷养个女人为他生下一子,最后不顾妻子的阻拦纳女人为妾,妻子在家撒泼打骂,引起男人反感,男人就会把她休了,然后妾就顺利转正,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喝了一口粥就放下,看向站在一旁的清宁,问道:“你说,伯父在外面会不会也养了个娇妻。”
清宁愣了一下,神色惊慌,低声回道:“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王莐曦盯着她认真说道:“我们悄悄说,不让她知道就好。”
…………
王莐曦用完早膳就直奔账房去,她站在门口望进去,轻扬黛眉,张管家不在这里,也不知是不是见到她躲起来了。
账房内的人都低着头干活,她坐到张管家的位置,拿起桌上的账簿,看似随意,却把里面的内容都看了遍,直到看到金绣坊,她还想往下看,账簿就被抽走了。
她抬起眼眸,慵懒靠在椅子上,只见张管家黑着脸,半眯着眼睛盯着她。
她歪着头,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他说道:“张管家写的字真难看,莐曦都看不懂你在写什么,你要多加练字,要是哪天谁看错了一个字,惹上大祸就麻烦了。”
张云眉毛紧蹙,把桌前的账簿都收拾起来,沉声道:“大小姐,您就别取笑小的了。”
她抿嘴一笑,摸了摸自己发髻,没有一点首饰点缀,长睫下眸如秋水般清澈,却有着几分狡黠。
她从桌上拿起未被他收起来的毛笔,笔头指着自己发顶,说道:“张管家您也记得我是大小姐,你看我,像不像王府大小姐,一点金银首饰都没有,出去外面,别人还以为我们王府落魄成这寒酸样。”
张管家紧咬着牙关,抱着账簿瞅了眼她,故作不懂说道:“大小姐,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站起身,拿住毛笔对着他的脸,缓缓说道:“张管家刚来的时候,还瘦巴巴的,如今胖的五官都快变了样。”
她把笔扔给张管家,也不跟他打哑谜了,直接说出她的目的:“给我银票,我要去买首饰。”
张管家上次已经被老爷抓到,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敢再给她,只好婉拒道:“大小姐,您别为难奴才了,这银两的事还是要经过老爷的同意,小的才能给您。”
王莐曦懂事的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直接跟伯父说,只是莐曦老是胡说八道,怕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害了谁只能怪他倒霉了。”
说罢,她准备离开去找伯父。
张管家面色铁青,他怎么不知她指着是谁,心神不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刚走到门口,果然张管家还是叫住了她,他沉着脸拿出银票交给她,扯着乌青的嘴唇:“大小姐,您拿好。”
她拿着银票在他面前抖着,笑道:“张管家真好,莐曦日后不会亏待你的,好好干活。”
在账房角落坐着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他听到莐曦的话,不动声色瞄了眼张管家,拿起毛笔接着干活。
17. 第 17 章
“恬恬……”
繁华街道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听到女人清脆嘹亮的声音,都脚步放缓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女子半个身体探出车厢,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小脸略施脂粉,却有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星辰般耀眼的笑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盯着她看。
在这个地方,女子不用戴着帷帽就可以出门,但还是会低调些,不会有哪家大家闺秀会在大街上,大喊大叫。
王莐曦挥着手,呼喊着暮恬恬,她刚刚望向外面,就看到不远处的暮恬恬,想着一个人逛街挺无聊的,于是就想邀请她一起去。
远处暮恬恬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她,笑容灿烂举起手回应着她,暮恬恬身着鹅黄丝绵长裙,朱唇皓齿,人群中看去又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莐曦,我在这里……”
两人能走到一起,也是有原因的,这行为举止都不受约束。
王莐曦跳下马车,走到暮恬恬身边,含笑道:“恬恬,你要去哪里?”
暮恬恬笑着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我无聊出来走走,没想到能遇见你,太好了,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去吗?”
暮恬恬的话正中她的意,对着她明媚一笑。
她们逛了一整天,找了间茶楼定了间雅间,两人累瘫在长榻上。
暮恬恬突然坐起身,若有所思看了眼王莐曦,咬着下唇,似乎有话要跟她。
王莐曦看出她的异样,便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说?”
暮恬恬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莐曦,我之前跟齐旭在一起过。”
房间突然寂静无声,须臾,王莐曦躺在长榻上,看着梁顶上的雕文,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出声,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喜欢他?”
他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暮恬恬的,难道他不止脚踏两只船!真可恶。
暮恬恬愣住,见她如此淡定,却也让她很不安,她解释道:“我也是被他骗了,我不知道你跟他是青梅竹马,我知道后立即断绝了跟他的关系,最可恶的是他脚踏三只船……”
王莐曦蹙了蹙黛眉,居然被她猜中了,转头看向暮恬恬,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暮恬恬胸口上下起伏,想到自己被骗,心中那股气就是压不下去,恨恨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跟王馨宜纠缠不清,她还当面找上我,求我把齐旭让给她,真是恶心的一对狗男女。”
这种男人也就王馨宜当成宝贝,呸……
暮恬恬认真的看着她说道:“那时我本想找你揭露他的真面目,可惜后来传闻你……之后我就没有去了。”
王莐曦眼眸微冷,淡然道:“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还多了个你。”
暮恬恬一脸震惊,“莐曦,你是不是知道这事,故意为了气他,随便找了入赘郎君。”
想到她突然变出一个入赘夫君,还是身份不明,据说是外面捡来的野男人。
王莐曦坐起身,笑着对她说道:“我哪有那么傻,他不过是个不重要的过客,没什么好留念的,你放心,郎君比他好几千倍。”
她嫣然一笑,眸中漾着春色,她抬起手戳了戳暮恬恬凝固的脸蛋。
暮恬恬眼睛放光,听闻她夫君芝兰玉树,比那探花郎还俊美,早知道上次就不走了,可惜了。
王莐曦看出她的心思,随口道:“兴许,哪天我跟他合离了,我一定会把他介绍给你,毕竟肥水不外流,呵呵……”
暮恬恬瞳孔一震,脸一下涨得通红,举起双手想要拍打她,“你把我暮恬恬当做什么了……”
王莐曦躺倒在长榻,眼眸戏谑看着暮恬恬。
暮恬恬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生气不屑冷哼一声,转眼又喜笑颜开,说道:“本小姐就不信满京城找不到一个比你夫君还俊的。”
王莐曦眨了眨眼,只怕是很难了,故意泼冷水:“说不定真的没有哦。”
暮恬恬愕然,思索片刻,蓦然想起什么,对着她神秘一笑,“我想起一个人,他肯定比你夫君好看。”
传闻战功显赫寒白大将军,虽贵为帝胄皇孙,却为人很低调,自小扎进营中,在外一直以寒白为称号,因长相过于昳丽绝冶,他讨厌别人盯着他的目光,至此出门在外几乎带着面具,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所有女子被他这种,窥视不了又神秘,整得神魂颠倒,幻想着能摘下那面具,亲眼看到那玉颜。
王莐曦挑起眉眼,推了一下正想得入神的暮恬恬,问道:“是谁?快说说。”
暮恬恬撇了撇嘴,“你都已经有夫君了,不能跟我抢了。”
王莐曦:“我不跟你抢。”
暮恬恬眉眼轻皱,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那男人我们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他从来不参加宴会,就连金銮殿上的皇上都很难请他出来。”
王莐曦侧着身子躺着,这么神秘,安慰道:“没事,有缘自会相见,无缘强求也未必能好一起。”
暮恬恬点点头,也没在这事上纠缠,立马转换心情,笑着说道:“过几天岭城边举办狩猎比赛,我大哥也去参加了,所以我要去给他加油打气,莐曦,你要不要一起去。”
王莐曦想都没想就点头答了,她这几天都快闷坏,总算来了个有意思的。
最主要是有烤肉!
这种比赛结束,晚上都会摆上喜宴,用打来的野味大火烤熟,大家聚一起吃饱喝足。
***
直到夜幕降临,王莐曦才回到王府,远远瞥见一道小身影走进一处院子,她记得那里没有住人,这时候谁会去那里。
王莐曦跟了上去,躲在月洞门后面,探出头看了过去,月光洒在女人清秀的脸上,她满脸泪水望着对面的男人。
“老爷,清宁不想像这样躲躲藏藏,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名分。”
清宁低着头小声啜泣,手紧不断搅着衣角,面前的王瞿面色严肃,没有一点怜香惜玉,斥责道:“我说过了,你只要为我生下一子,你要什么都有。”
清宁用衣袖擦去眼泪,顿了顿说道:“老爷,我……我肚子有了您的孩子。”
王瞿瞬间兴奋起来,握着她的肩膀,不敢相信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清宁不满看了王瞿一眼,推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着他,紧攥着衣角,说道:“真的。”
王瞿激动得说不出话,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刚开始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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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有问题,可她喝了那么中药调理身体,却一直没有动静。
于是,他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可还是没有一个人肚子有动静,隐约知道可能是自己问题,可为了面子他一直没去就医,他盼了这么久,老天终于开眼了,他后继有人了。
王莐曦嘴角微微上扬,她才刚放了条鱼线,这么快就上钩了,这女人这么快就怀孕了。
他们离开不一会儿,王莐曦也准备走,刚刚一路跟来,没注意到这里这么漆黑,她神情顿了顿,拢了拢衣裳,迈着轻快脚步。
四周寂静,阴森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她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黑暗包裹下惊悚邪恶的低吼,她蓦地小跑了起来,好似后面有什么可怕东西在追她。
她抿紧双唇,在这种氛围下,脑海不受控制般不断窜出那些恐怖画面,她后背一冷,好似冰冷无血色的双手攀上了她脖颈,她脖子一缩,越想越害怕,,脚步加快。
猝然整个人陷入一堵肉墙,她吓得惊叫一声,猝不及防身体失去控制往后倒,一双大手及时拉住她手腕,微微一扯把她揽在身前。
她胸口剧烈起伏,惊慌挣脱他的手,忽地闻到熟悉的清香,她神色一凝,抬头看向他,月色冷白,他的神色疏冷,垂着深眸,静静盯着她。
她身子一软,伏在他身前,平复自己的呼吸,他怎么会来这里,大半夜的也不出声,吓死她了。
李璟熠手悬在她肩膀之上,犹豫不决,要不要推开她,看她吓得脸色苍白,刚看到她一个人神情慌乱跑在廊道上,他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观察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眼睫煽动,纤细如玉的小手紧攥着他衣领,平滑的布料皱成一团,似一只受惊的小鹿,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甚是可怜。
他眉头蹙了蹙,半响没有说话,墨眸停留在她脸上,似乎要穿透她看出些什么。
王莐曦平复呼吸,一拳打在他身上,气愤推开他,“你吓到我了。”
李璟熠垂下手,抿了抿唇,“你跑什么?”
王莐曦“……”
她怕鬼……
她黛眉紧蹙,清眸望入他深潭,她开不出口,说出真相估计他会笑话她。
王莐曦:“我只是冷,跑起来能热一下身体。”
他淡淡望了眼她,转身迈着大步离开,王莐曦见状,小跑跟在他后面。
“郎君,你走慢点……”
…………
翌日,王莐曦坐在摊位前,算命先生滔滔不绝的阐述,夸得天花乱坠,她扯了扯嘴角,抓准机会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你一个月摆摊能赚多少银两?”
算命先生自信摸着他的假胡子,夸张说着他的丰功伟绩,说来说去没一个重点。
如此甚好,她就想找这种人。
她从袖口掏出银票,拍的一下,银票放在摊位上,“废话少说,要不要这银票,替我办一件事,事情完成加倍给你,如何?”
算命先生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瞬间瞪大,目光紧盯着摊位上的银票,他接过银票迅速藏进兜里,笑眯眯道:“好说,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见到钱他问都没问就答应了,老江湖什么都不怕,看来她是找对人了。
18. 第 18 章
天色刚亮,安德寺外竟已经车水马龙,来来往往都是人。
车帘被掀开,四周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脸上。
她身着简素,碧绿色莲花长裙,发髻只插着一只水润透亮玉簪,却掩盖不住她绰态冶丽,宛若诗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王莐曦没太在意他人的投来的目光,她提着裙子走了下来,眼眸来回巡视四周,似在找什么人。
紧跟着后面陈韵也从同一辆马车下来,陈韵忍着怨气,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对王莐曦怎样,“进去吧”
佛堂香烟袅袅,静谧肃静。
跪在佛前,王莐曦极其虔诚,双手合在胸前,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愿菩萨保佑我夫君对我不离不弃,听我话。”
“二愿我夫君不要那么早恢复记忆……最好是永远。”
“三愿我夫君能……长命百岁。”
“……”
跪在一旁的陈韵目瞪口呆,一直听她说着夫君,这丫头是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张口闭口都是夫君。
陈韵每个月都会固定一天来安德寺祈福平安,她今日刚出门,王莐曦就缠着要跟去,她对王莐曦那晚弄伤手还有气,本不想带着她,奈何王莐曦一直纠缠着,见时辰不早了,便只好同意她一起去安德寺。
王莐曦说得口干舌燥,想不出还有什么愿望,猝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合着双手,低声许了个愿。
“愿夫君不要杀我。”
他整天神出鬼没,也不知去做什么,说不定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想要谋财害妻。
站在一旁的小沙弥平静的脸,微微抽动着,这位施主的愿望真多!
王莐曦许完愿已经时至中午,她一身轻松,心满意足含着笑意走出佛堂。
陈韵没有等她,直接先走出来寺庙,打着坏主意丢下王莐曦,安德寺建在山里,路途偏远崎岖,离王府甚远,要是她走失了就更好。
陈韵刚走出安德寺,就被一人拦住。
只见一个算命先生道貌岸然站在陈韵面前,开始娓娓道来,说的事都句句跟她的经历非常吻合。
陈韵本不想理会,可他说中她的心坎,这么多年,她喝了多少偏门苦药,肚子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算命先生见她开始相信自己,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道贺道:“见夫人印堂光泽明亮,面带红光,真是可喜可贺,心想事成,终能如愿喜得贵子。”
陈韵听到自己能得贵子,立即喜笑颜开,不敢置信问道:“大师说的可是真的,我还会生一个儿子。”
算命先生微微摇头,“夫人,此子未必是您亲生,需要借助旁人才能生下儿子。”
陈韵脸瞬间变了,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臭算命的,胡说八道什么,滚滚……”
算命先生面对她的驱赶,神态自若,不急不忙说道:“夫人有三千金,三千金却非同父………”
此话一出,陈韵满脸震惊,似乎被看穿了秘密,神色紧张,恐吓道:“闭嘴,再敢乱说就把你这张臭嘴缝起来。”
她阴沉着脸,惊慌失措转身,恨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把王莐曦丢下不顾,急匆匆吩咐马夫快点赶路,生怕王莐曦追来。
王莐曦冷着脸站在门口处,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嗤笑一声:“佛门之下还作恶多端,竟然还妄想洗去一身罪恶,得到保护。”
“财主,事情已经按照您都跟她说了,如您所想的那样,勾结奸夫,给她丈夫戴绿帽子,嘻嘻……”
算命先生一脸坏笑站在她旁边,活了这么多年,这么有趣的事情就被他遇见,真是有意思。
王莐曦转头看向他,食指放在唇上,“嘘……我可没这么说过,莫要乱说。”
王莐曦掏出身上所有银票,递到他手上,“全都给你,就当做封口费,家丑不可外扬,保密。”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唇角漾着笑意,盛开万物沐浴在金光下,姿态曼妙,淡雅馨香四溢如沐春风。
算命先生望着她,眸底掠过一丝情绪,他收起银票,淡笑道:“保证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您放心。”
王莐曦看着他,幽幽说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千万别出现在京城,小心命没了。”
算命先生抬手抹了把虚汗,“是是,小的明白,这钱够我回乡下娶老婆了。”
闻言,她抬眼认真看着算命先生,见他满头白发,皮肤蜡黄暗沉,年约六十多,还想再娶老婆。
她蹙了蹙眉,直戳他心窝,好心劝道:“我看你还是留着银两养老比较稳妥,娶一个娇妻,花着你的钱,顺便送你一个绿帽子,你不怕吗?”
算命先生脸色一僵,扯动着暗沉的双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莐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人要看清事实,勇敢好好活下去。”
她噙着笑意,迈着轻盈的步伐,忽地转过身回到僵在原处的算命先生。
“大师,能否施舍一下马车路费,我所有银票都给你了。”
她甩了空荡荡的手,清眸弯起好看的弧度,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狐狸,求着人施舍。
她好怕他不给,刚刚说话那么直白,是不是伤到他脆弱的小心脏了。
都怪她忘了给自己留马车费,这么远她怎么回去!
好在算命先生宽容大度,没有狠心拒绝她。
另她出乎意料,他非常大方给她了一张银票,就是拿给她的眼神,充满哀怨。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大师胸怀宽广,佛门之下行善事,菩萨定能看到,你的愿意一定能够实现,祝您早日娶到良妻。”
……………
王莐曦租了一辆马车,一路颠簸下山,半路马车蓦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女孩子的哭泣声。
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撩开门帘,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孩跪在马车前面。
女孩抬头看到她,眼眸瞬间明亮,头磕着地面,“求小姐,可怜可怜我,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她看着女孩年纪不大,大约十一上下,这世道女子能安稳活着,讨个生计何其难,大多女子年纪小小就被父母安排嫁人,靠着丈夫养活,逆来顺受没有自己的主见,在她们看来这是最好的归宿。
可最可怕的是受了委屈,没有自立生活的能力,她们也只能独自承受,却又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逃不出这牢笼,凄凉过完一生。
王莐曦摸索了身上的钱袋,搜出全身付完马车费剩下的碎银,她走下马车。
女孩捧着手中的碎银,含着泪水的眉眼轻皱,手微微抖动着,求道:“求求,小姐多施舍一些……”
女孩说一半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似在害怕什么。
她倒了倒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她也想多给,可她身上真的没银两了。
“我都给你了,我真的没银两了。”
女孩见状,并没有死缠着她不放,道了声谢谢,红着眼眶起身离开。
王莐曦看着她瘦小可怜的背影,想到她刚刚的神情,感到很难过有些不安,这么小的女孩,会不会被人威胁控制。
她回到马车,吩咐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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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行驶,跟在女孩后面,她掀起窗口查看着。
果不其然远处跑来一个男子,女孩见到来人,满脸的恐惧,双手颤抖举着碎银。
男子凶神恶煞抢走女孩的碎银,见这么少,抬起手狠狠扇向女孩,女孩身体本就瘦小,这一巴掌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上。
“没用的家伙,只拿回这点碎银,今晚别想吃饭。”
女孩爬起来跪在男子面前,哭泣道:“求求大哥,小怜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小怜想活着。”
男子抬起脚准备踢女孩,一只木棍猛地敲过来,他避之不及重重挨了一下,痛的他摔倒在地上。
王莐曦拿着从马夫挑东西的木棍,美目斜睨着男人,眼神透着不屑。
马夫站在后面,神色紧张,瞥了眼前面的女人,又看看地上的男子,鼓起勇气挺直身板,为了银两,不能连个女人都不如,咬紧牙关拼了。
马夫起初拦着她不要多管闲事,她一个女子去很危险。
这男子说不定有团伙,她要是贸然一个人前去,肯定凶多吉少,于是,她借来马夫的木棍,许诺马夫回王府,一定加倍给他银两,只要他站在她身后,给她涨一下气势。
她忍不了男人打女人,还是一个小女孩,她今天不管如何,都要救下这个女孩。
男子狼狈站起身,目露凶光看向她这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见她身着华贵,定是非富即贵,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些贵人,语气却不是很好:“姑娘这是做什么,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对你不客气。”
王莐曦撅着下巴,眼神轻蔑,一点也害怕他的威胁,她举起木棍,勾着嘴角:“这事我管定了,银两拿来,放了女孩。”
男子眼神凶狠,看了看她后面的马夫,嘲笑道:“就你们两个,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给你个机会,现在你离开,我可以放过你们一马,如不肯罢休,那就等着受死。”
马夫在她身后声音颤抖说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保命要紧。”
她抿紧下唇,瞥了眼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如果她今日没救下女孩,想到女孩日后的下场,她于心不忍。
女孩目光触及到她,对着她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没用的,女孩绝望的眼神深深刺痛她的心脏,这也让她救女孩的心更加坚决。
她对着马夫低声说道:“十倍,我给你十倍报酬,守住底线,不能跑了。”
她举着木棍指着男子,大声喊道:“不走。”
男子见她不识抬举,忽地吹了一个口哨,四周一下窜出十几个男子,如饿狼般的眼神盯着她看。
此时另外一处方向也停着一辆豪华马车,里面正坐着算命先生,他望着远处王莐曦的一举一动,噙着笑意,一双棕褐色眸子微微眯起。
他抬手顺着脸颊边上,触及一条很难看清的线条,手一扯瞬间露出一张清隽年轻的脸庞,乌发朱唇,眼眸带着一丝玩味,懒散靠在车厢上。
坐在外面的马夫神色淡淡望着车里的人,主子怪癖真多,放着好好容颜不要,喜欢披着老人面皮出门。
可他却从没有碰女人,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有断袖之癖,连他也被受牵连,怪主子走到哪都带着他,长久下来他们都带着有色眼睛看着他们。
可主子却一点都不在乎,可他很在乎啊!
陆梁黑着脸:“主子,下次能不能带柯一出门,别总是让我跟你出门,我已经一个月没有休息了。”
薛覃眼眸望着外面,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自言自语道:“你说我救还不是不救?”
陆梁“……”
19. 第 19 章
王莐曦从一只手拿着木棍,变成了两只手紧紧握住,看着周围的人渐渐逼近她。
完了!
他们真的是团伙作案。
这时女孩子跑过来,张开双手护在她前面,哭着求饶:“小姐一看就身份矜贵,我们得罪不起,小怜不要银两,可以不吃饭,以后乖乖听大哥的话,求大哥不要伤害她。”
男子眯着眼睛瞄了眼女孩,须臾,冷笑一声:“晚了。”
“把她抓起来留活口,男的杀了。”
王莐曦把女孩拉到身后,握住木棍的手心已经微微湿润,喊道:“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们,要多少银两都可以。”
她话音刚落,男子身后的人群盯着她哈哈大笑。
“大哥,别被她骗了,我刚刚搜了那辆马车,什么都没有,她根本没有银两。”
王莐曦心一凉,彻底完蛋!
她没有底气说道:“我侯府有多的是金银,你们难道不要钱?要钱还是要命,肯定要钱划算……”
她越说越心慌,要是他们把她卖到窑子怎么办!
这时候即使有人去王府要钱,估计也要不到钱,王瞿他们一定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自身自灭,恨不得她死在外面。
她眼神悲凉,看着那群浑浊不堪的目光,就另她恶心想吐。
周围猝然一片死寂,他们眼神变得警惕,一脸恐惧望着她身后。
她蹙了蹙眉,他们怎么了。
王莐曦的身后黑压压一片,数十位蒙着黑布手持着长剑,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就在她准备转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她眼前一黑,她惊叫一声挣扎着,发现自己被套在麻袋里。
“放开我,我真的有钱……”
她被扛在肩上走了一段路,没过一会就把她放下来,马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她在马车了。
她拳脚脚踢用力扯着麻袋,怒骂道:“快放开我,你们敢卖了我,我就拆了那地方,一把火烧了,大家同归于尽。”
马车外沈逸嘴角一抽,这女人这般刚烈,还好他绑了两个死结,她肯定跑不出来。
不然多少给他几拳头,他还不能还手。
这边李璟熠带着面具,一身玄色锦衣,玉带束腰,挂着一块精雕细琢独特纹理的白玉,玉树临风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眼眸深邃如寒渊见不到一点波澜。
他薄唇微微扯动,声音清冷无情:“杀”
刹那间那群黑衣人一拥而上,手持着利器,脚步飞快向那群袭去。
马夫不知跑到了哪里,只剩下女孩缩着身子躲在一处。
李璟熠瞥了眼她,冷漠转身离开。
另外一处薛覃透过缝隙,袖中手倏地紧握,眼眸阴鸷盯着那带着面具的身影,呼吸变得急促。
李璟熠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
那日李璟熠重伤跌落崖底,他立即派人去寻找尸体,却还是晚了一步,四处不见他身影,从那么高摔下不死也半残,不曾想他还能好好活着。
他为何要绑走这个女人?
***
“放开我……”
王莐曦一路上都在吓唬人,搬出她家族世代显赫,权力滔天京城无人敢对她不敬,要是她的家人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们。
她说到最后心更凉的,事实她已经没有了家人,没有人会来救她,站出来为她撑腰。
她失踪了,李璟熠会来找她,救她吗,还是他自己逃了,不管她生死。
她喊了半天,外面都没有人回答她,她现在已经唇干口燥,再这么下去她喉咙可能先废了,于是,她选择了躺平休息一会。
也不知道他们会带她去哪里,她现在应该保持体力,等下他解开麻袋,她再找准机会逃。
她躺在麻袋里,没有一点光亮,这会眼皮有些沉重,可能是今早为了蹲守陈韵出门,她早早就起床,马车摇摇晃晃就像催眠剂,她掐了一下手心,提醒自己不能睡。
可困意袭来,她还是没能抵挡住,很快进入了梦乡。
沈逸挠了挠自己耳朵,终于安静下来了,这女人的精力真可怕,一路嘴巴就没停过,他真想一掌把她锤晕过去,可将军不让他碰她一根汗毛,不能对她动粗,必需安全把她送回府邸。
所以他刚刚点了一根催眠烟,无色无味,吸上一会就能睡到不省人事,一个时辰都不可能醒来。
他被吵的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等将军问了,就说她困得睡着了,谁也看不出他下药了。
他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
李璟熠抿着薄唇,紧蹙眉看着沈逸,深眸似乎能穿透他一样,无形的气压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沈逸:“主子,我可没做什么,她一路喊叫,也许是她太累了睡太沉了。”
李璟熠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王莐曦,今日一番折腾,她的头发已经凌乱散落在肩上,嫣红的双唇微微张着,看样子睡得很香甜惬意。
他眼神复杂掠过沈逸平静的脸,须臾,他俯身把她抱起来,垂眸看着她饱满唇瓣有些干涩,睡梦中的她黛眉轻皱,似乎受了什么委屈。
沈逸一脸平静,其实内心已经狂跳不止,他再多看一眼,只怕自己会露出破绽,被他知道真相,将军肯定不会饶了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李璟熠背对着他,冷冷说道:“回去领十下军棍。”
沈逸不可置信,睁大着眼睛,作死问道:“主子,为什么?”
李璟熠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加重了惩罚:“三十下。”
沈逸双唇抖动,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不嘴贱了,不过,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动了手脚。
李璟熠抱着沉睡中的王莐曦,以她的性格,她绝不会睡这么香,估计能一路折腾人。
***
第二天一早,晨曦微露,王莐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她怎么回王府了,她下床穿好鞋子。
她来到中厅,只见李璟熠已经早早起身,书案前他垂着长长的眼睫,头发半披在后背,一缕青丝散落在额上,修长身姿微微弯下,神清骨秀,持着毛笔安静画着什么,似那高高在上的神帝,容不得人靠近半分,只能远远仰望着。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裳,突然觉得自己脏兮兮的,她都不敢靠近他,想着自己先去沐浴,再来找他问话。
李璟熠微掀起眼皮,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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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眸看不出情绪,淡然看了眼她急匆匆的背影。
浴房里,王莐曦一边解开衣带,黛眉轻蹙,明明她被绑走了,那她又是怎么安全回来的。
她望向正在准备热水的清宁,“清宁,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清宁疑惑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小姐昨日傍晚就回来,奴婢见到您,大小姐已经睡了,奴婢就不敢再打扰您了。”
她慢悠悠坐进进浴桶中,她只记得自己太困了,然后就睡了,接着就什么都印象,那她是怎么回的王府,是谁救了她?
她靠在浴桶边缘,仰着头眼珠转动,不行,她想不起来,她要问清楚,先问一下李璟熠。
王莐曦快速清洗一番,从浴桶中出去,擦拭过后,穿上衣裳出了浴房。
中厅这边,李璟熠还在书案前,他蘸了蘸墨水,专心描绘着什么。
在她走进来时,他便淡淡抬眼看了过来。
王莐曦刚沐浴出来,眼眸波光流转,嫣红的双唇轻启,发根湿漉漉披散在肩上,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都被覆盖上一层馨香。
双目触及,她咬了咬下唇,迫切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
她走到书案前,盘问道:“郎君,昨天去哪里了?”
李璟熠垂着眼睫,并没有看向她,声音清冷:“一直在这里。”
他一直在这里,那跟他无关,那到底是谁这么好心把她送来,还是昨天绑架她的人,他害怕了所有又把她送回来了。
王莐曦探究地打量李璟熠:“那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李璟熠抬起墨眸,看不尽他眼底埋藏着什么,他平淡如水:“你睡在门外,是我把你捡回来的。”
王莐曦:“他真的把我丢在门口,看来是怕了。”
她黛眉紧蹙,那个女孩她还是没救下,也不知道被她这么一闹,他们对女孩更加不好。
她拍了拍桌子,“那些人肯定是怕了,才会放人,不行,我要回去救那女孩。”
李璟熠持着笔,若有所思看着她慌忙的身影。
她刚走出门,蓦然停下脚步,又转身来到李璟熠这边,见他还在淡定画着,她本想握住他的笔头,可手却鬼使神差触到他手背。
他的手很修长,她的手根本握不住,她顿了一下,也没有拿来手,含笑道:“郎君,有空吗?”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她的手,她的手白嫩纤细,柔柔软软的,他瞳孔微聚,松开毛笔抽离她手,淡漠道:“没空。”
王莐曦瞪了眼他,轻哼一声,走出了房间,他不去,她可以找别人去。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了账房,直接从张管家那里拿来银票,走到半路就被李璟熠拦住。
王莐曦不解的看向他,“你干嘛?”
李璟熠思索片刻:“你……要去哪里?”
王莐曦:“我昨天遇见一群恶霸,幸亏我命大回来了,可小女孩还在那贼窝里,我放心不下,我要找人把那贼窝毁了,救下女孩。”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王莐曦说罢,焦急准备出去找人,却被李璟熠一句话,困住了脚步,她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
20. 第 20 章
王莐曦懒洋洋地倚靠在长榻上,羽睫煽动,眸子清澈透亮,玉手捏着一块桃花糕,柔嫩唇瓣微动,乌发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她左思右想,还是只能按照李璟熠去办事。
去安德寺的路有几条,她回来走哪条官道,都一概不知,她这么漫无目的去找,恐怕只会浪费时间,只能先派些人去找。
李璟熠答应会帮她,他去外面找人,等找到了人就送到她面前,虽然她也不太相信他,但看在他第一次主动要帮她,她就给他一次机会。
希望他找的人能尽快找到女孩,如果找不到,她就亲自去找一遍,一定要找到女孩,她才能安心。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李璟熠来了,转头看了过去,却不是她想见的人,只见清宁端着菜肴放在桌上。
“大小姐,用午膳了,已经按照您吩咐,煮了您喜欢的糖醋排骨。”她摆放好碗筷,安静站在桌子旁。
王莐曦含下最后一口糕点,坐到桌子前,夹起一块排骨,看着挺像的,她咬了一口,酸甜适中,不错,这厨师厨艺很好,肉质鲜嫩与外层酥脆交融,真是美味。
清宁看着那盘金黄诱人的排骨,馋得咽了一口水,以前小姐吃到好吃的,都会立马让她也试吃一下,今日她怎么只顾自己吃。
清宁走上前,笑着道:“大小姐,好吃吗?”
王莐曦浅笑一声,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碗碟,夸赞道:“这厨师很厉害,这糖醋排骨很好吃。”
她故意忽略清宁期盼的小表情,小口品尝着这美味,整个过程都不曾抬眼。
她吃完饭,桌上就剩下一块冷掉的糖醋排骨,她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抬眸看向清宁,含笑道:“清宁,莐曦忘记了,你都没有尝过糖醋排骨,这块都冷了,你不介意的话,尝尝。”
她说完用筷子夹起那排骨放在碟子,眼神真诚,递到清宁面前。
清宁脸色微变,挤出难看的笑容接了过去。
王莐曦笑了笑,“清宁是不是觉得很幸运,能做我的贴身丫鬟,在我身边吃得饱穿得暖,其他下人应该都很羡慕你吧。”
清宁拿着碟子的指尖捏的泛白,她不要永远当一个下人,只要老爷给她一个名分,她就不用吃冷掉的菜肴,享不尽的山珍海味。
清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神情很坚定,咬着牙齿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
王莐曦目光掠过那块一口没动过的排骨,嘴角微微扬起得意的笑,若无其事起身离开。
想要让一个人前进,只有内心深处被揭开伤疤,心会痛才会不顾一切手段去填平那伤口。
陈韵娘家也是名门望族,王瞿年轻风流倜傥,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王莐曦父亲苦苦劝导王瞿不能昏庸无能过下去,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兄弟两人从此决裂不再往来。
王瞿拿走一半财产,不到一年就被他挥霍完,为了钱他找了一个富家女,甜言蜜语把富家女陈韵迷倒了,因此陈韵不惜跟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王瞿。
陈韵跟着王瞿过了几年苦日子,最后还是她厚着脸皮求娘家原谅,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也是心疼女儿吃苦,有了父母的帮助,他们一家日子才好过些,可王瞿还是改不了坏毛病,有点钱就肆意挥霍。
陈韵一步步走过来,她未生下一子却能稳坐正妻之位,只因王瞿看重陈韵娘家的财力,所以他从不敢说陈韵的不是,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
***
王莐曦看完话本子又睡了个午觉,醒来舒服伸了个懒腰,整理好妆容,来到中厅,这时候李璟熠已经回来了。
他手指托着青瓷茶盏,鼻梁挺直俊秀,低下头凑近茶沿闻着茶香,轻轻抿一口,脖颈线头流畅,喉结滚动,面庞矜贵淡然。
她悄悄走到他对面,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凝神盯着眼前的男人,内心有太多疑问,可她又不知哪里有问题。
李璟熠微抬眼皮,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她弯起嫣红的唇角,眼眸澄澈,询问道:“郎君找了什么人,那些人就像土匪一样,动不动就杀人绑架人,目无王法,嚣张至极,郎君找的人能应付得来吗?”
李璟熠放下青瓷茶盏,神情淡定:“江湖上多的是高手,区区贼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剿灭。”
这么容易!
她咬着下唇,就怕晚了几步,那些人说不定跑了,想要救下女孩就更加难了。
李璟熠看着她,淡淡说道:“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何必这么挂心?”
她清眸望入他墨瞳,触不到他尽头,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她蹙了蹙黛眉,反问他说道:“那你为何会保护我,如果你恢复记忆了,或者说你不需要我的帮助,那你为何还留下来?”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如果有一天,他记忆恢复,他是会选择留下来,还是会离开。
李璟熠手指掀开杯盖,又轻轻合上,望着她认真的表情,默默叹息,如果没有师父,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接触,可偏偏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人。
他不知为何要隐藏身份,刚开始是怕她以后会一直纠缠自己,后来又后悔没有直接告诉她事实,要是知道他欺骗了她,会不会对他产生芥蒂,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王莐曦凝神,琢磨着他的神情,却没看出什么破绽,遽然眉眼弯起,眸中闪着暧昧的笑,纤纤细手拂了拂鬓角碎发,含笑道:“郎君还是说被我美色迷住了。”
她扬起嘴角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弯下腰凑近他,眨着眼眸盯着他。
她冲着他嫣然一笑,蝶翼般的羽睫灵动俏皮,盈盈秋水,唇瓣水润欲滴,说不尽的柔情绰绰。
他漆黑的深眸似染了墨水,如深海般神秘,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情愫流过。
她垂下眼睫,泄了气般坐回椅子,看来她的魅力还不能把这块寒冰融化。
他成功挑起她的好胜心,她就不信了,他能一直保持不动心,除非他没有心。
李璟熠视线移到桌面,喉结微动,修长的手指紧捏着茶盏,努力克制住内心那股莫名涌上头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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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骤然间安静,他们各自怀着心思,低垂着头对坐着,都沉浸在这奇怪氛围中。
这时,清宁进来打破这片安静,给出一封请帖交给王莐曦。
王莐曦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嘴角上扬,上次暮恬恬说过,有狩猎比赛,日期已定下来,是三日后在崎林山举办。
她把请帖放在桌上,看向李璟熠,问道:“郎君,会打猎吗?”
本来不想跟他说,又怕他一直在府邸太无聊,最主要是怕他跑了,这狩猎比赛连续举办三天,因路上比较偏远,她们这一去都要在山里住下来。
所以她就想带着他一起去,至少能把他绑在身边,守住别让他跑了。
李璟熠轻挑眉,并不想直到回答她,冷淡说道:“说重点。”
王莐曦:“三日后崎林山举办狩猎比赛,听说很有意思,还有好吃的烤肉……”
李璟熠抬起深眸,蹙眉望着她,似乎不太想去这种地方,薄唇扯动:“你想去?”
王莐曦兴奋点着脑袋说道:“我想去,我都跟暮恬恬约好了,三日后启程。”
她接着说道:“你不会打猎也可以跟我去,去了也不一定非要参赛,我们去凑个热闹就好了。”
李璟熠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发现已经凉了,眉毛蹙了蹙,他轻轻放下,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回绝道:“不去。”
王莐曦:“你不去就不去,我去。”
***
陈韵从寺庙回来,整个人都心神不宁,对那算命先生的话耿耿于怀,总觉得很不安。
派人去王莐曦院子,她人完整无缺的回来了,也不知这丫头怎么回来的,一件件事都不如她意。
“呲……轻点按……”
她眉眼微怒,侧着头瞪了一眼丫鬟。
丫鬟神色慌张,手都不敢碰她肩膀,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陈韵更加来气,“行了,下去吧。”
她盯着丫鬟纤细背影,忽地想起什么,脸色微变,立即叫住了丫鬟,让她走到面前来。
陈韵眼神犀利,端起茶盏没动,询问道:“老爷在干什么?”
丫鬟低着头,低声回道:“奴婢今日都没见过老爷。”
砰的一声,陈韵重重放下茶盏,抬眼恶狠狠瞪着丫鬟,阴阳怪气说道:“这么说,平时你都能见到老爷,我平日一眼都见不到的人,你一个丫头就能见到!”
丫鬟脸色一变,双膝跪在地上,猛摇着头求饶道:“夫人,奴婢该死说错话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夫人都见不到,奴婢一个下人更加靠近不了,奴婢发誓不会做出对不起夫人您的事。”
她浑身颤抖,想到之前亭丫头因为被老爷多看了一眼,就被夫人打发送去了窑子,那种地方去了,还不如死了。
陈韵冷笑一声,“吵死了,我都没说什么,紧张什么,去请个大夫来,让府里不管老少,只要是女的统统拉来后院。”
只要在府邸,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绝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威胁到她的位置。
21. 第 21 章
王莐曦站在一旁,观看着李璟熠作画,长指骨节分明,持着毛笔落笔灵活,勾勒出绿水山间泛着小舟,生动描绘出悠闲惬意的意境。
她挽起袖口捏着墨条慢慢研磨,柔声道:“郎君,我帮你磨墨。”
李璟熠低垂着眼睫,余光瞥向她如脂细腻的手指,动作轻柔宛如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心弦。
他持着毛笔微微用力,抿了抿淡淡的薄唇,平静道:“加点水再磨。”
王莐曦愣住,他居然没有拒绝自己,本以为他会冷漠赶走她,她淡笑看着他,“好,郎君。”
她往砚台倒了一些清水,捏着墨条磨着,视线却一直流连在他俊脸上,眉眼如画,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杀手还能有这细腻高雅的艺术风骨,实属难见。
一手沾染血腥,另外一只手沾满墨水,分开是天差地别的人生,合在一起后,想想还是有些违和感。
她想的太入神,手中的墨条一顿,她力度没控住好,用力一推,砚台上的墨水飞溅了出去,刚好落在他脸上。
李璟熠持着笔,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立在原处,感应到脸上的冰凉,紧珉着薄唇望着她,似在后悔不该让她帮忙。
她迅速放下墨条,看着他脸上的墨水,着急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没有带手帕,来不及多想,她扯着袖口往他脸上擦去。
“郎君,对不住。”
她头靠得很近,小嘴一开一合,唇色如胭脂般艳丽,精致的小脸,眼眸清澈明亮,似在明媚阳光浴下悄然盛开的莲花,娇艳欲滴,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
李璟熠漆黑的眸底,如黑曜石般璀璨,被一股神秘力量包围,深深的看着她,手中的笔从他指尖滑落在桌上。
王莐曦擦拭着他的脸,越擦反而更加脏,根本弄不干净,她嘴角压不下上扬,顿时笑逐颜开,捏着衣袖停在他脸上,“郎君你的脸……”
她抬起眼眸撞上他幽暗的眸底,她微微一怔,眼睫煽了煽,捏着衣袖的手缓缓收回,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控制往后倒。
她手忙脚乱拉住他手臂,仓促之间,他反手握住她手腕,用力往他身前一扯,她整个人陷入他怀里。
她头用力撞在他身前,瞬间晕头转向,恍惚间,李璟熠就把她轻轻推开。
她抬起眼眸望着他,见他转着头看着窗外,紧蹙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莐曦咬了一下唇,转身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盆清水。
“郎君,用清水洗一下吧。”
她把水盆放在他桌上,伸手准备捞起湿布,他蓦然伸手横在她前面,冷淡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她安静看着他洗脸,他慢悠悠擦干脸上的水,一眼都未看向她这边。
“郎君。”
“嗯?”
她盯着他,眨了眨眼眸,“郎君有喜欢的人吗?”
李璟熠放下湿布,冷冷说道:“没有。”
她勾唇一笑:“我也没有。”
李璟熠转头淡淡看了眼她,他调查过她的过去,得知她跟齐旭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却一直没娶她,只因齐旭母亲不让他娶她进门,嫌弃她人傻不体面。
上次她说跟齐旭没有什么关系,他就觉得奇怪,她装傻难道没有跟齐旭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这段感情不值得一谈,甚至抹去。
王莐曦来到书案前,发现画纸上也有一个黑点,以为是她刚刚溅上去的墨水,一脸惋惜拿上来,“这么好的画被我毁了。”
李璟熠拿走她手中的画,看都不看一眼,他知道那个墨点不是她弄的,但他就是不想解释,反正她知道自己弄坏了画,也不会有愧疚之心。
所以解释跟不解释,结果都一样,何必浪费口舌。
李璟熠收拾着桌上的画纸,最近他是怎么了,见到她就会变得很奇怪,看来以后没什么事,他还是跟她保持好距离。
他把毛笔放好位置。
王莐曦见他放下毛笔,看他似乎是没有心思绘画了,她看着砚台,说道:“郎君,我这么辛苦给你磨墨,你要怎么报答我。”
李璟熠嘴唇抿紧,神色淡然,盯着她没有出声,怪不得她这么殷勤为他磨墨。
只是磨一下墨水,她也好意思提出要求。
王莐曦不等他答不答应,直接说道:“郎君画技高超,出神入化,郎君帮我画一张画像,不多,就一张全身画像,就当感谢我今日这么辛苦为你磨墨。”
她抬眸望向他,见他一言不语冷着脸盯着她,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不过,她真正的目的不是这个,她垂下眼眸,故作委屈着脸,商量道:“郎君觉得很为难的话,那换一个也行。”
屋子一片寂静,她没再说话,清眸直勾勾盯着他,等着他回答她。
须臾,他深眸微聚,脸上没半点情绪波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不情愿又不得不从的无力感,他动了动薄唇:“换什么?”
她咬了咬唇,小声道:“那只有三日之后,我们一起去崎林山玩,行吗?”
李璟熠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她蹙了眉,难搞,怎么办,她一定要带着他去。
她垂下眼睫,思索片刻,抬眼眸对视上他,眸中流着水光,手紧紧攥着衣袖,一副快要哭的可怜摸样,柔声道:“我害怕,没有人跟在我身边,我怕遇到坏人被欺负,没有人会来救我,郎君答应过我的,会保护我的。”
她掐了掐手心,硬是挤不出几滴眼泪,李璟熠再不答应她,她脸上的泪水都干了。
李璟熠盯着表情多变的王莐曦,呼吸一沉,明知道她是装的,可他却又无法反驳她的话。
“我答应你,去崎林山。”
王莐曦望着他,眸底柔和水润漾着一波波水花,对着他粲然一笑,如清晨露水湿润了干枯的树枝,带来生机,唤醒沉睡的心灵。
他看着她,一下就变脸,也就她这女人能做到,他手指散开微微弯曲,眸中笑意一晃而过,夹杂着太多无奈。
…………
后院
站着一排排清一色女的,她们低着头,神色各异,局促不安站着不敢发出声响。
她们正忙着干活,就被夫人叫来后院守着,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丫鬟搬来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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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和一张小桌,摆放众人前面,不一会儿,陈韵眼神锐利扫过众人,轻哼一声,看着她们说道:“叫大夫过来。”
这时丫鬟迅速搬来一张圆椅,放在她身后,恭敬扶着她坐了下来。
众人一脸懵,即使心中一万个疑惑,谁也不敢出声询问,只能乖乖给大夫看。
在王府谁不知道,夫人尖酸刻薄,手段狠辣,就连老爷对她也是敬而远之,夫人也因老爷的冷落,没事就把气撒在她们这些无辜下人身上。
大夫沉默不语,把完脉也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接着轮下一位。
最后所有人都把了脉,陈韵站起身巡视一圈众人,微眯着眼,问身边的丫鬟:“所有人都在这里?”
丫鬟手紧攥着衣角,眼神闪烁,说道:“夫人,还有一个人,她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可她说只听从大小姐的吩咐。”
陈韵瞪大着眼,怒斥道:“大胆,给我把她抓过来,敢不把我看在眼里。”
***
王莐曦刚走出房间,一个丫鬟就跪在她面前,满脸焦急:“大小姐,求您去救救清宁……”
丫鬟跟清宁平时关系最好,清宁拜托她去找老爷来,她问为何要找老爷,这才得知清宁怀有老爷的孩子,可老爷这时候不在王府,来及出去找他,只能来找大小姐。
王莐曦扬了扬眉,这么快就火烧眉头了,陈韵动作真是快,她们来到后院,就传来清宁的叫喊声。
王莐曦走进去一看,几个人压着清宁跪在地上,看这架势怕是凶多吉少。
陈韵走到清宁面前,眼神犀利盯着她看,“上次是不是你撞在老爷身上。”
清宁:“夫人这是干什么,奴婢只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她看向大夫,神色紧张,老爷还没回来,她不能让夫人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夫人肯定会先撬开她嘴问出生父,要是她先说出是老爷的,那夫人绝不会让她活着。
陈韵弯下身,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回答我话。”
清宁忍着怨恨,求饶道:“求夫人饶了奴婢,上次是奴婢眼瞎了,奴婢已经受到惩罚了,再也不敢了。”
陈韵挺直着腰板,不屑看着她,“来人,忤逆主人的话,先打二十大板,让她先长长记性。”
清宁脸色煞白,颤抖着身体,这样一打她的孩子肯定危险,她挣扎着双手,四处寻找老爷身影,却见一道身影,她眼神一亮,大声喊道:“大小姐,救救奴婢。”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她身上,只见王莐曦坐到大夫面前,直接无视清宁。
她把手放在桌子上,露出白皙手腕,歪着头笑道:“大夫,您给我看看,我身体健康不。”
大夫看向陈韵,又看看王莐曦,只好为她把一下脉。
陈韵并没有把王莐曦看在眼里,见这丫头还妄想找人帮她,简直是没有把这个夫人当回事,气得她又吩咐其他人,“提一桶冰水来,今日我定要让这丫头清醒一下,谁才是主人。”
王莐曦听完陈韵的话,嘴角微微上扬,瞳孔却冰凉一片,盯着大夫冷冷说道:“我健康吗?”
大夫看着她,脸色微变:“姑娘身体很健康。”
22. 第 22 章
“泼上去……”
清宁刚被泼完冷水,接着又被人按下,男仆拿着木棍走来,清宁见状哭着向夫人求饶,又着急看向背对着她们,坐在凳子上的王莐曦。
王莐曦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眼神空洞洞直视着远处,仿佛听不见般,对后面传来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她眼眸转动,嗓音清冷冷:“大夫,这样打下去会死吗?”
大夫皱着眉,这夫人对待下人下手这么狠,低声道:“不会死。”
她含笑道谢,起身离开凳子,转头看过去,其他下人已经退下,陈韵交代完事情也离开了。
只剩下清宁嘴唇发白,她趴在地上,双手紧握着,痛苦得哭喊着,一棍接着一棍无情打在清宁身上。
她看着清宁浑身湿透,楚楚可怜的样子,转头看向男仆,问道:“还有多少下?”
男仆举着木棍停了下来,回答道:“大小姐,还有十下。”
王莐曦:“你往后退几步,先歇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清宁说。”
男仆见夫人已经不在,便没说什么,往后退了几大步。
清宁流着眼泪,攥住她的裙摆,声音颤抖:“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再打下去,奴婢肯定会……”
她蹲下身,摸了摸清宁的头,神情冷淡:“我问过大夫了,你不会死的,再忍忍,很快就打完了。”
清宁绝望抬头看着她,不停摇晃着头,紧攥着她裙摆不放,紧紧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草。
“不,大小姐,再打下去,奴婢就完了……”
王莐曦用力扯回裙摆,冷冷看着她,“可我不想救你。”
清宁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大小姐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您是不是忘了,是奴婢,是我救了你一命。”
王莐曦冷笑道:“是你忘记了,你救回来的那个王莐曦,早已经沉入那冷冰冰的湖水,是你推她下去的,你忘了?”
清宁震惊:“大小姐!”
她神情冷漠看着她,“冷吗,这么冷的天,湿透衣裳肯定很冷吧,莐曦在水里也很冷,又黑又呛鼻,莐曦很难受。”
清宁呼吸急促,她都记得,清宁冷得牙齿打颤,为何没发现出大小姐变了。
王莐曦伸手紧紧拽住清宁的手腕,垂下双眸,却掩盖不住脸上的哀伤,幽怨盯着她说道:“王莐曦已经死了。”
清宁瞳孔震颤,手腕上手如鬼手般冰冷紧紧抓着她,她惊恐得挣扎着,被她说的话吓得丢了魂,浑身虚脱无力。
王莐曦松开手,冷眼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她,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男仆怕夫人回来查看,见他没有打完,肯定会责罚他,他一刻不敢耽误,赶紧上前举起棍子,这时一声浑厚嗓门打断了男仆的动作。
“混账,还不快放下棍子。”
王瞿眉心紧蹙,眼神慌乱看着地上的清宁,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绝不会放过他。
清宁转头看向老爷,哭得楚楚可怜,“老爷……”
王瞿沉着脸看着地上的清宁,又看向王莐曦,以为是王莐曦干的好事。
王莐曦面不改色,一脸无辜对着王瞿说道:“不关莐曦的事,是伯母……她让人打清宁的。”
王瞿听到是陈韵,脸色更加难堪,双手附在后面,最后吩咐男仆先退下。
不远处王馨宜一直盯着王莐曦,自从上次见过她跟齐旭的对话,那时她的神情,跟现在一样,却与之前的王莐曦判若两人。
王莐曦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既然知道他们的关系,还能当做无事般,整天嬉皮笑脸跟她说话,她到底要做什么,齐旭那天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
这一切都怪她,要不是因为她,齐旭会难过到不见人。
王馨宜目光阴沉,指甲狠狠掐在手心。
***
王莐曦笑容满面走出账房,手里拿着一叠银票,而账房内却是一片肃静,张管家黑着脸持着毛笔,愤恨在账簿写下几笔。
她三天两头来账房,把这里搅得乱七八糟,看着这一列列支出,到时他要怎么跟老爷解释清楚。
王莐曦拿着钱又回到自己屋子,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个女子站在李璟熠身旁,她神情顿了一下,仔细一瞧,这不就是那女孩。
这么快就救她回来了。
她弯起眉眼,走到李璟熠身旁,把银票放在桌上,笑道:“郎君,你是哪里找的人,这么快就把她救出来了。”
小怜感激的看着她,走到她面前,倏忽双膝跪下去,哽咽道:“多谢小姐相救,小姐的大恩大德小怜感激不尽,永生不忘小姐恩情。”
王莐曦被小怜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迅速扶起小怜,含笑道:“快起来,这都是缘分,那日你小小身影勇敢挡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没救错人,不过我还是太自信了,差点就被抓走了,还好我命大,你也被救出来了,好人就是有好报。”
小怜看着王莐曦,小声问道:“小姐,小怜能否留在您身边,小怜一定会用心服侍小姐。”
十岁父母双亡,家中只剩下小怜一个幼女,亲戚冷眼旁观,对她不管不问,任由她自身自灭。
小怜心灰意冷一路乞讨远离家乡,却被一群混混盯上,每日乞讨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走,只要乞讨不到东西就打她,还不让她吃饭。
她再也不想在寒风中衣衫褴褛,流落在街头乞讨,吃不饱饭还要被追打。
王莐曦点头答应,只要她愿意留下,就有她一口饭吃,保证她不被其他人欺负。
王莐曦盯着小怜一身干净衣裳,这些职业素质这么高,还给她换了一身新衣裳。
小怜注意她的目光,赶忙解释道:“小姐,是李公子叫人送来衣裳,小怜在外面洗干净换好新衣裳才回府的。”
王莐曦目光移到李璟熠身上,对着小怜介绍说道:“他是我夫君。”
小怜看着他们,笑道:“小姐跟姑爷就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王莐曦笑着盯着李璟熠,“郎君,谢谢你。”
李璟熠风轻云淡瞥了眼她,手指拢着茶盏,一言不发端起来啜饮一口清茶。
王莐曦瞅了眼他,垂下头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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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你出去认识一下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问其他人。”
小怜一走出去,王莐曦来到他身旁,从桌上端起水壶,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她掀开茶盖,拿着水壶的手一压,热水缓缓流入杯中,冒着滚滚烟气,她的手白嫩光滑,青色静脉清晰可见,纤细柔软好似轻轻一捏就能折断。
“郎君,喝茶。”她把茶杯端到他面前。
李璟熠掀起眼皮望向她,打量着她的小表情,从她转动的清眸,被他铺捉到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没有喝茶,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她拽住衣袖,他垂着深眸望着她,没有说话。
王莐曦拽着不放,就怕他跑了,她刚刚收到暮恬恬的来信,信中写着这次去崎林山,男女都要参加狩猎比赛。
得知这个消息,她都愁了一时辰,好不容易让他同意去,现在又要他参加,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她拉着他坐下来,“郎君,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李璟熠紧抿薄唇,不情愿坐了下来,看着长袖上的手,“放手”
王莐曦立马松开手,双手捧着茶盏放在他面前,“郎君,喝茶。”
她眨着清澈明亮的眸子,弯着嘴角看他。
李璟熠剑眉轻蹙,顿了片刻,慢悠悠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如玉般凉滑,他端过茶盏快速抿了一口茶,热茶滑入胃里一股暖流涌上头。
王莐曦看着他喝完茶,抬起双手准备接过他茶盏,可他却避开她的手,自己放在了桌上。
她双手垂在腿上,杏色莲心刺绣长裙被捏的皱起,她咬着嫣红的双唇,迟疑片刻,看着他说道:“郎君,去崎林山就要参赛狩猎。”
他转头看着她,薄唇微启,一声很轻很轻的回应,他没有拒绝,是不是就是答应了。
她瞬间弯起唇角,激动攥住他的衣袖,眼眸的光点雀跃,整个人陷入喜悦的氛围中。
“郎君,我喜欢吃烤羊肉,你喜欢不?”
李璟熠:“不讨厌。”
王莐曦松开他衣袖,双手合在一起,兴奋道:“太好了,好久没有吃烤羊腿了。”
总算让她有机会吃一回烤羊肉,想想那味道,她已经馋的不得了。
李璟熠垂下深眸,思绪万千,长指扣着茶盏迟迟未松开。
上次暗卫传来消息,薛覃派来了手下,已经开始在京城处布局,薛覃估计查出了他的下落。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看来他日后出去办事,要更加小心谨慎。
***
昏暗狭小的房间,清宁躺在一张简陋木床上,她咬着牙齿,手放在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还好肚子的孩子没事,祈祷肚子的孩子是儿子,这样才有机会翻身,过上好日子。
现在回到王府是不可能了,夫人虽然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可老爷怕夫人再找她麻烦,就直接把她送出王府。
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加倍奉还给陈韵。
想到王莐曦,清宁满脸的恨意,手紧握着,王莐曦有没有想过,真正想要她死的人,其实不止她一人。
23. 第 23 章
“王莐曦”
王馨宜阴沉着脸站在王莐曦后面,手中的兰花刺绣丝帕被她用力扯着,那力道似乎要撕破它。
她这几天都在观察王莐曦她的一举一动,以前的王莐曦,只要她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先去父亲那里撒泼打滚,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从未去过账房拿钱。
她还会三天两头找那些下人玩,王府的下人只要靠近王莐曦,谁都会遭殃,被她欺负当成宠物玩,不陪她玩就会挨鞭子,让他们乖乖听话。
许久没见王莐曦出来胡闹,是从她招了这个入赘夫婿开始,还是在之前,越来越觉得王莐曦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王莐曦转过身,见王馨宜盯着自己看,想必那天之后,她估计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傻。
王馨宜走到她面前,直截了当问她:“你在装傻?”
“对。”王莐曦瞥了眼王馨宜手中的丝帕,回答的很干脆。
她一点也不怕王馨宜知道,比起傻乎乎的她,王馨宜更害怕正常的王莐曦回来,怕她回来抢她的男人。
王馨宜瞪着她:“那天晚上,在齐府你跟齐旭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王莐曦望向渐渐深沉的夜色,缓缓说道:“那你应该也听到,齐旭他的心里只有我,没有你。”她说罢冷笑一声,说出这些话,她只觉得恶心至极。
王馨宜听到她发出的笑声,顿时脸变得扭曲。
她看向王馨宜,嘴角上扬:“你难道就不明白,齐旭根本就不喜欢你。”
王馨宜听出王莐曦在嘲讽自己,咬着牙齿恶狠狠看向她,一只手伸向袖口。
霎那间,银光在暮色中划过,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凶狠的朝着她挥来。
一切发生太快,那匕首目标明确,狠厉对着她脸颊袭来,这时她躲避已经来不及。
危急时刻,一双手横空出现握住了那匕首,修长的手指迅猛翻转,夺下那匕首。
李璟熠看向王馨宜,那双眼幽暗,如寒冰冷冽,蕴藏着强烈的杀意。
王馨宜吓得脸色发白,脚步踉跄差点摔坐在地上。
王莐曦看向李璟熠,见到他握着匕首的手不断流着血,她深吸一口气,“郎君,你的手流血了。”
她看向呆愣在地上的王馨宜,如此歹毒的手段,如果今日没有李璟熠,她必毁容。
王莐曦抬起他血淋淋的手,黛眉紧蹙,把匕首丢在地上,一手掏出手帕捂住他的伤口,“疼吗?”
她看着被染深的手帕,咬紧了下唇。
李璟熠没有说话,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安静垂眸看着一双软绵绵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她靠得很近,睫毛又长又浓密,如雨蝶轻盈煽动,他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微微颤动。
王莐曦语气娇嗔:“你是不是傻,干嘛直接上手,这手要是伤到筋骨怎么办?”
前一句听着很心疼他,可她又接着说:“你还没给我画一张画像,我可是等着郎君为了我画一张,这手绝不能受伤,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只有郎君能画出。”
李璟熠:“……”
他默默抽回手,突然觉得心像被石头堵住。
王莐曦也不去理会王馨宜,拉着李璟熠回到房间,只想赶紧给他上药。
李璟熠坐在长榻上,自己处理着伤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不让她帮忙。
王莐曦只好坐在他旁边,垂着眼帘看着他的伤口,刚刚外面视线有些昏暗,现在灯光下一看,那手心裂开的血皮看着有些瘆人。
看他为自己流血,她有些内疚避开了眼,双手攥着衣裙。
李璟熠瞥了眼她,拿着白色布条慢慢缠在手上。
王莐曦:“我来吧。”
这次李璟熠没有拒绝她,她动作小心,最后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她看着蝴蝶结,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蓦地抬头,扬起笑容。
双眸对视,她望入他漆黑的眸底,似那神秘密林让人想要进去探寻,她不由自主抬起手,如玉的指尖触碰他长长的睫毛。
她感到他的颤动,见他没有阻止自己,她更加胆大,视线停留在他高挺的鼻梁,她指尖缓缓移动,就快触到那驼峰,却被他抓住手腕。
在她靠近他的那一瞬间,淡淡的馨香缭绕在他周身,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如一汪秋水徐徐流入心田,他只觉得平稳的心跳变得加快,彻底乱了节奏。
他抿紧薄唇,手中的力道微微用力,片刻又立马松开她,冷下脸转过头不去看她。
王莐曦见他生气了,撇了撇嘴,双手垂在榻上,耸着纤细的肩膀,歪着头看向他。
看着他骨相绝美,此时神色冷冷,更显得清冷,透着不可亵渎的矜贵。
她指尖勾着榻上的绸布,“谢谢郎君。”
他淡淡应了一声,却不再望向她。
见他这般态度,她是不是不够诚恳,态度有些敷衍,思索片刻,问道:“郎君,想要什么报答?”
她顿了顿,她抬手勾住他散落在他肩上的青丝,带着戏谑的口吻:“妾身愿意以身相报……”
李璟熠瞳孔一震,倏地起身与她保持几步距离,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李璟熠声音生硬,从他淡淡薄唇挤出几个字:“王莐曦……”
王莐曦缩了缩了脖颈,从长榻溜下来,“郎君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天色不早,早点睡觉。”
***
王莐曦沐浴过,回到内室,小怜一脸兴奋的盯着她看。
这丫头看着很有灵气,没有什么心机,留她在身边,她很放心。
小怜眼珠转动,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迫不及待想要跟她说。
她询问道:“有事要说?”
她这一开口,小怜就像个说书人,讲的活灵活现,好像她本人亲自经历过一样。
小怜来王府不到一天,活泼开朗的性格,一下就跟其他下人混得熟络,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
她打听到今天陈韵得知王瞿把那丫鬟藏了起来,整个院子被陈韵弄得鸡飞狗跳,动静闹得可大了,王瞿被逼无奈也逃出府避难,只是可怜了府里的下人,被她拿来出气。
扬言要把京城翻遍,把那丫鬟揪出来卖到窑子去。
王莐曦轻笑出声,“小怜,你今年多大了?”
小怜:“十四,奴婢下个月就满十四。”
她看着小怜娇小的身板,看来在外面饿坏了,这同龄人都比她高大不少。
小怜偷瞄了眼王莐曦神色,小脸一下皱起,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早知道就不说了,她一脸懊悔的垂下脸,苦巴巴说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嫌弃奴婢太话痨了,不要奴婢……”
王莐曦笑了笑:“没有这事,以后打探王府消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怜认真点了点头,她绝不会让大小姐失望。
***
翌日,李璟熠又拢着他的书卷,王莐曦瞥了眼绑着布条的手,她走到他面前。
“郎君,我出去了……”她含着笑意,见他眼皮未抬一下,她俯身靠近他。
他剑眉轻蹙,拿着书卷抵着她额头,“你要出去,不必跟我说。”
王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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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不在意他嫌弃的举动,双手拿着他手上的书卷,她本想拿下来,可他抓的很牢固,她动不了它,只好放弃垂下手。
“郎君,我今日香吗?”
她清眸盯着他如墨的眸底,见他眉眼轻蹙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味道,她弯起唇角,识相往后退了几步。
“看来郎君不喜欢,明日我再换一种,只要郎君喜欢,莐曦也喜欢。”她走到门口,从袖口掏出那条带着浓郁香味的丝帕,凑近鼻尖,浅浅吸了一口,还不忘回头调戏一下他,见他眉眼聚拢更深,她更加欢喜。
李璟熠望着那明媚的身影,满室都是她带来的香味,他扬起眉眼,缓缓放下书卷,被她这么一搅和没了看书的兴致。
平日她一直身上都是带着淡淡的馨香,今日一反常态用这么浓郁的香,他垂下眼眸,思索片刻,也起身走了出去。
王莐曦带着一身香味来到翠园,她靠在亭椅上静静等待着,仰着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长空一片湛蓝色,万里无云。
“姐姐,你怎么了。”王凌乔看向魂不守舍的王馨宜,拉着她的手臂担心问道。
王馨宜没有回答王凌乔的话,而是目光阴沉看向一处,而那方向刚好坐着王莐曦。
王凌乔也顺着王馨宜的目光注意到了王莐曦,小嘴一撇,不屑道:“姐姐,是不是王莐曦惹你不开心了,妹妹这就去讨回来。”
王馨宜忙拉住要走去的王凌乔,脑海想起那男人的眼神,她脊背一片寒凉,好像一把锋利的剑抵在她脖子上,随时能要了她命。
王馨宜:“不是。”
王凌乔不解看着姐姐,不是她,那她为何这样看着王莐曦。
这边王莐曦早已瞥见她们,她捏起一块糕点,小口吃着,对着身旁的小怜说道:“渴了。”
小怜连忙端来茶水,目光触及王莐曦那狡黠的眸光,小怜立马心领会神,手微微一抖。
“大小姐,奴婢该死……”小怜垂着脸,焦急放下茶杯,从身上抽出丝帕往她身上擦拭着水渍。
王莐曦猝然间站起身,夺过小怜手中的丝帕,大声喊道:“谁让你用这条丝帕,扔了它,以后只要是齐旭的东西,通通扔掉。”
她把手帕扔在地上,桃色花纹绣花鞋用力踩了几下,留下几道黑印子。
“王莐曦……”
王馨宜声音带着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王馨宜瞪了她一眼,垂眸看向她脚下的丝帕,那兰花绣纹边上有个小小的香字,她当时故意在丝帕上绣上她的乳名,送给了齐旭,它怎么会落入王莐曦手里。
王莐曦踩着丝帕一动不动,扬起嘴角,见王馨宜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笑意更深。
她冷哼一声,她有个小箱子,里面都是齐旭送她的东西,她本来想扔了,可后面忘记了,当她看到王馨宜手中的兰花丝帕。
她就有些怀疑,那个小箱子也有跟她一样的丝帕,记忆中这条丝帕是王莐曦无意中从他书房看到,她以为是齐旭送给她的,当时她拿着丝帕来到他面前,满心欢喜的她却忽略他不安的眼神。
她不敢笃定是不是王馨宜的,所以她才演了这场戏。
如今看来,这条丝帕就是她的,真是可笑。
王馨宜蹲下身,从王莐曦鞋底抽出丝帕,她仔细端详着丝帕上的绣纹,还有那很不起眼的字样,手指轻拍丝帕上的黑印。
王馨宜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这丝帕怎么会在你这里?”
王莐曦冷眼看向她手上的丝帕,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一个不重要的人送的。”
24. 第 24 章
“姐姐,你的脖子……”
王馨宜紧捏着丝帕的手微微颤抖,恨意让她清秀的脸变得狰狞,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王馨宜直盯着王莐曦,脖颈蔓延上来的红斑,被一旁的王凌乔注意到。
“姐姐,你的脖子怎么起红疹子了。”
王莐曦神色自若,稀碎的金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的皮肤如凝脂般细腻雪白,弯起嫣红的双唇,她捋了捋鬓角垂落的发丝,淡定从容宛若置身事外。
王馨宜脸色微变,抬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忽地闻到一股浓郁香味,她看向手中的丝帕,这香味似乎是从这丝帕散出。
王馨宜手一抖,丝帕滑落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厉喝道:“王莐曦,你在丝帕放了什么。”
“姐姐,你这是花粉过敏了。”王凌乔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瞪着王莐曦。
王莐曦耸了耸肩,无辜的睁着清眸,“我没有做什么。”
王凌乔扶着呼吸困难的王馨宜,“还说没做什么,那姐姐怎么会突然过敏,肯定是你害的。”
王莐曦目光落在地上的丝帕,垂眸故作思索,片刻,她抬起清眸,淡笑道:“我只是放了丁香,就没有了。”
王凌乔愤怒看着她,“姐姐对丁香过敏,你就是故意要害姐姐。”
她看向王馨宜脸上的红疹,“可莐曦喜欢丁香。”她的声音平淡如水。
因为王馨宜对丁香过敏,王莐曦放弃了用丁香熏香,可这是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味道。
王莐曦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身了,丁香味也是她母亲身上的味道,每当王莐曦思念母亲的时候,她就会拿出带有丁香味的香囊,放在身上,这样就能感觉母亲还在她身边,没有远离她,渐渐王莐曦也爱上了这丁香味。
她们凭什么,让她放弃自己唯一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依靠,她们不配。
她眼眸晦暗,眸底透露出孤寂的冷意,如梨花树立在寒冬落尽所有花朵,被皑皑白雪覆盖。
“姐姐,我们先去找大夫。”
王凌乔扶着王馨宜离开,回过头瞪大着眼珠盯着她,咬牙切齿道:“王莐曦,你死定了。”
王莐曦视若无睹,淡淡道:“这丝帕不拿走?姐姐好像很喜欢呢!反正莐曦也不要了。”
王馨宜呼吸急促,嘴唇抖动,恶狠狠看向她这边。
“王莐曦你真是有病,以为姐姐跟你一样傻,姐姐才不会去捡你不要的垃圾。”王凌乔要不是看姐姐情况不太好,她恨不得上前撕破王莐曦的脸。
王莐曦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王凌乔你也太看得起王馨宜,她就是喜欢捡垃圾。
小怜站到王莐曦旁边,调皮的看着她们说道:“大小姐,她就是喜欢捡垃圾,奴婢要不辛苦一下,亲自送给她。”
王莐曦转过头,戳了一下小怜额头,“小心落入老虎穴,看谁能救你。”
小怜捂着嘴巴,不敢再说话。
王莐曦含着笑转过身,视线撞入那双深潭,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锦袍,他就这么站在那儿,长身玉立,容颜如玉,犹如那高高在上的明月,清冷又矜贵。
她迈着轻盈脚步往前,就在离他几步远,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跌入他怀里,她的脸撞在他胸膛上,鼻尖索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双手攥着他的衣裳,瞥见月白色衣袍印着一抹嫣红,这时头顶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她目光缓缓上移,他垂着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神色莫辨。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他盯着她的脸,眉宇间隐隐有几分不悦,抿着薄唇,没有说什么。
她攥了攥衣袖,“郎君,要出去?”
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
王莐曦咬着下唇,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只见他的背影早已远去,只好小声嘀咕着:“你的衣裳上有我的口脂……”
是他着急走的,回头可别怪她没有提醒。
小怜看着王莐曦,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
姑爷好像不喜欢大小姐,姑爷这么俊朗,这外面多的是女子倾慕他。
她还发现他们两人分床,没有睡在一起,夫妻分床睡,那肯定会出问题。
可怜的大小姐!
王莐曦转头,见小怜一脸同情看着她。
她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在外人眼里,李璟熠对她这个妻子确实过分冷漠。
***
竹林环绕,四周郁郁葱葱中间用青石铺开一条小路,素雅寂静的庭院,屋内清幽的茶香随之弥漫出,如玉修长的手拢着茶盏,深眸低垂,一脸的深沉。
沈逸坐在桌前,目光小心谨慎落在李璟熠身上,眼神夹杂不可思议,端着茶盏愣是没凑到嘴边。
李璟熠察觉到他的目光,剑眉紧蹙,指尖轻敲着桌上,瞥了眼他,道:“有话直说。”
沈逸仓促放下茶盏,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主子衣裳上分明就是女人的口脂,主子向来独来独往,不近女色,唯一接触的女子,就是王府那个女人。
难道主子已经跟她……
沈逸双手垂放在大腿上,“主子,你的衣裳有……”
李璟熠扬眉,摊开双手没看出有什么,眼神不悦看向沈逸。“有什么,什么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清了。”
沈逸大声说道:“有口脂,主子你身上有女人的口脂,就在你胸前的位置。”
李璟熠一怔,垂头看向胸前,月白色上那抹嫣红显得那么抢眼,他蹙了蹙眉,蓦然想起那温软浑身带着馨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投入他怀里,那时他全身僵住,一时忘记了推开她。
这个印记应该是她留下来的,他指腹按在那抹嫣红上,尝试擦拭掉,却发现它已经深根固蒂染在他衣裳上。
李璟熠抿了抿薄唇,不耐烦垂下手,“薛覃人找到了没?”
沈逸:“有消息他已经在京城,只是还找不到他具体在何处?”
李璟熠端起茶盏啜饮一口,神情平淡,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却能感到令人胆寒的危险气息。
他放下茶盏,顿了片刻,“多派些人去找。”
沈逸起身准备走出门,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对着主子说道:“主子,需不需要拿件干净衣裳来?”
李璟熠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
王府这边,王莐曦来到王馨宜房间,屋内无一处不是透着奢华精致,熏香混着淡淡的药水味,王馨宜半靠在床上,脸上都是红疹子,都看不出她本来摸样,怪可怜的。
王馨宜斜眼看向她,“你来干嘛,我不想见你,出去。”
她若无其事走到床边,弯起眉眼,“我是来道歉的。”
王馨宜手紧攥着绸被,“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滚出去。”
王莐曦:“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是真心实意来给你道歉的。”
她头朝外面喊道:“抬进来吧。”
门外两个男仆抬进来一个木箱子。
王馨宜不屑笑道:“王莐曦,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王莐曦轻笑,走到木箱子旁,意味深长看着王馨宜:“姐姐怎么不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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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是什么,就这么快拒绝我的好意。”
王馨宜冷哼,别开脸不去看她。
王莐曦坐到木箱子上,双手撑在上面,歪着头看着王馨宜,“齐旭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喜好,姐姐知道吗?”
她一提到齐旭,王馨宜攥着绸被的手微微松开,可还是没有看向她,不过她知道,王馨宜会感兴趣她的话。
她接着说道:“这箱子里有一个小本子,里面记录着齐旭的全部,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通通都记得很清楚,姐姐不要吗?”
王馨宜紧闭着双唇,目光审视盯着她看。
王莐曦勾起唇角,站起身,翻开木箱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珍惜物品,有华丽衣裳,金贵首饰,这些都齐旭送给她的。
她挑起一件白狐大氅,说道:“这是他第一次送给我的生辰礼,据说全京城就这一件白狐大氅,独一无二,非常珍贵,姐姐很羡慕吧,现在这些随你挑,你喜欢都给你。”
她随手把白狐大氅丢在地上,就像丢垃圾一般。
王馨宜铁青着脸,看着箱子上的东西,“王莐曦,你把我当成乞丐,你不要的垃圾,难道我就稀罕?”
王莐曦冷笑:“我猜错了?你不是要齐旭?这些都是他送的,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毕竟只要是他的东西,你都求之不得,如今我把这些都给你,你不开心?”
王馨宜:“滚出去”
王莐曦耸耸肩,含着笑意转身离开,她一走开房间内传来王馨宜的尖叫声,紧接着东西摔碎声响起。
她没走几步就见到陈韵沉着脸往这里来,她弯着眉眼,还没开口打招呼,陈韵就已经冷着脸与她擦肩而过,根本就不想理她。
王莐曦丝毫不在意,她今天很开心,一切都很顺利。
王馨宜这只是刚开始。
这边陈韵站在王馨宜床前,看着她满脸红疹,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王莐曦贴身丫鬟勾引她的丈夫,现在又把她女儿弄成这样。
王馨宜躺在床上,红着眼眶一脸委屈,“母亲,她就应该去死,都怪母亲,那次王莐曦发烧生命垂危,你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留她活口,她早该死去,这样就没有人跟我抢齐旭了。”
陈韵震惊看着王馨宜,厉声制止道:“馨宜,莫要胡言乱语。”
那件事只有她跟张云知道,馨宜是怎么知道的,陈韵压下声音:“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以后不许你再提起。”
王馨宜流着眼泪,拉住陈韵,哀求道:“母亲,王莐曦不能活,我要她死,母亲帮帮我,我不能没有齐旭,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陈韵被她气得脑瓜子疼,齐旭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何况齐旭这人手段狠辣,绝不是良人。
偏偏她这个女儿就像着了魔一样,非他不嫁,看来她要赶紧为她物色世家公子,早点让她死了那条心,乖乖嫁人。
不然这丫头迟早闯出大祸来。
当初留王莐曦一命,就怕她死在府里,引起旁人的猜疑,影响到他们。
王莐曦只要出了王府,是死是活就跟他们无关,这次,她一定让王莐曦永远回不来王府。
***
王莐曦沐浴完躺在床上,她等了一晚上,就是不见李璟熠回来,她内心突然变得很不安。
她坐起身,掀开绸被下了床,随便披了件衣裳,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小怜进来。
她问道:“小怜,有没有见到姑爷?”
小怜摇了摇头,把她按回床上,“大小姐,这么晚了,你先歇息吧,姑爷应该有事耽搁了,不会有事的。”
25. 第 25 章
王莐曦守了一晚上都没等到李璟熠回来,最后她实在太困,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躺在李璟熠睡觉的地方,她转个身侧着睡,雪白的手垂落在边上,他身材修长高大,一直睡在长榻上,也不知道他怎么睡得着,估计他连翻个身都困难。
小小长榻她睡在上面也没有剩多大空间,真是委屈他了。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居然一夜未归,之前多晚都会回来,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她倏地坐起身,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她怎么办,她当初留下他,也是有一个原因,她已到了婚嫁的年龄,不管她真傻假傻,王瞿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给她择一门婚事,指定会安插他们的人,到时她就真的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小怜端着点心放在小桌上,怜悯看着她。
大小姐好可怜!
大小姐长得明眸皓齿,天姿绝色,姑爷有眼无珠,放着这么大的美人不要,他就是眼瞎心也瞎。
府里的人都说大小姐痴傻,可她一点也不认可他们的说法,她在外乞讨察言观色,形形色色的人她见多了,大小姐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王莐曦捏起一块桃花糕,咬了一小口,目光却停留在门口处,嘴里的糕点变得无味,没精打采下了长榻。
这时门口有了动静,一道长身步履沉稳,俊美的轮廓染上暖黄色柔光,掩去了几分锋芒,几缕青丝散落在他肩上,如谪仙高贵优雅。
王莐曦乌黑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视线触及他那双深潭,她一怔,随机转移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还是那件月白色长袍,玉带束腰,肩宽细腰,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愣在原处。
她应该是病了,心跳太不正常了,一定是昨晚没睡好。
李璟熠轻蹙眉,见她神情复杂看着他,他立在她面前,垂着深眸审视着她的脸。
她脸上未施粉黛,如墨的长发柔顺光亮散落在她肩上,发髻没有佩戴一点朱钗首饰,显然她今天没有要出门的打算。
他视线落在她如玉白的面庞,“有事找我?”
清冷冷的声音传到她耳畔,她垂下手,满脸疑惑盯着他看,“你昨晚没回来,你去哪里了?”
李璟熠神色淡定,昨晚商讨怎么对付薛覃,一时忘记了时辰,想着太晚了,怕打扰到她,他没想那么多就留宿在外面。
只是他忘了眼前这个女人,聪颖过人,她肯定对他起了疑心。
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她,他真正的身份,他有些犹豫,斟酌片刻,这事还是要谨慎些,不能太草率,还是先不告诉她。
他正想着该如何编一个谎言,她神情严肃看着他,浓密的眼睫眨了几下,神秘兮兮凑到他身前,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专门做一些很机密的任务,不能让人知道。”
王莐曦不敢直接说是杀手,要是他真是,被她说中了,他被揭开秘密也就不必跟她继续周旋下去,谋财害妻,把她杀了。
她知道些什么了,他顿了顿,试探道:“你知道什么了?”
王莐曦打量着他的神情,看着他平淡如水的脸,她咬了下唇,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她摇了摇头,“我乱猜的,只是你老是神神秘秘的,我会这么想也正常。”
李璟熠深深的看了眼她,抿着薄唇,须臾,解释道:“我确实恢复了一些记忆,昨晚去到一些地方,沿途寻找能不能找到有关自己的身世。”
王莐曦听到恢复一些记忆,不安的手攥着衣袖,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恢复记忆,真正得知这消息,她还是有些无措。
王莐曦:“那你记起什么了?”
李璟熠看着她,像是看出她的异样,反问道:“你希望我恢复记忆?”
她清眸望入他深邃的眸底,她不想,可他到底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陌生人,是她把他牵扯进来,如果他要离开,她也没有理由留下他。
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弯起唇角,眼神不舍的看着他,声线温柔:“我希望郎君永远也不要记起,这样郎君就不会离开我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他只有一步远,屋内寂静无声,只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她抬起头看着他如雕如玉的轮廓,他有没有恢复记忆,无论什么办法她都想试一下,就想把他留在她身边。
李璟熠低垂着眼眸,注视落在她不点而朱的红唇上,嘴角勾着柔美弧度,如娇艳的罂粟花,容易被它的美丽迷惑而忘了危险。
他喉咙轻轻滚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沉默无语,静静盯着她。
王莐曦垂眸狡黠一笑,瞥眼恰好看到那抢眼的红印,他应该没有发现,昨天到现在他一直穿着这件衣裳,到处跑。
她抬起手指准备擦一下,刚触到他衣裳,他立马拽住她手腕,“你要做什么?”
王莐曦:“你衣裳上有脏东西,我是想帮你弄干净它。”
她目光投向那个位置,他淡淡瞥了眼她,若无其事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往浴房走去。
不一会儿,李璟熠从浴房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深墨色锦衣,他一走来身上携带着澡豆的清香。
王莐曦坐在长榻上等着他,一进来她的目光就紧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他眼神掠过她,坐到一旁拿起书卷,被她这么看着,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须臾,他放下书卷,看向她问道:“有事?”
王莐曦挪了挪位置,看向他受伤的手,“郎君手受伤了,明日的狩猎比赛是不是就参加不了?”
李璟熠抬起受伤的手,轻描淡写的说,“这点伤不碍事,打猎不受影响,你完全可以放心,不必担忧我参加不了。”
王莐曦眼含着笑意,对他越来越满意,她果然没有看错人,看他就不是一般人,上次那么重的伤他都挺过来,还恢复的这么快,这身体素质没有几年,绝不可能练出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接着这次狩猎,刚好目睹一下他的实力。
王莐曦看到他手上的布条有些松动,凑到他身旁,动作干净利落,他来不及反应,她已经飞快为他绑好了布条,打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蝴蝶结。
“好了。”
她抬起头对着他弯起眉眼,见他神色复杂,抿着薄唇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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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过去,他恼什么。
屋内一片死寂,她手撑在长榻上,不知该怎么打破这氛围,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她身穿橘红色花边锦绣长裙,挽着高高的云髻,佩戴华贵金丝红宝石步摇,精致的眉眼淡淡看像她这边,却带着几分冷傲。
来人是王瞿大女儿,王梓兰,她从小心灵手巧,刺绣精湛绝伦,如今京城最大的金绣坊大小事务皆由她掌管。
王梓兰一转头愣住,瞳孔微震,目光定在李璟熠身上,久久移不开。
李璟熠蹙眉,不喜有人这么盯着他,瞬间寒着脸,垂着漆黑的深眸,就能感觉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和疏离。
王莐曦扫视了他们俩人的表情,王梓兰认识他,她看向李璟熠,他一脸的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莐曦看向李璟熠,眼眸泛着星星点点,他就是一块无暇的白玉,谁能不被这昳丽容颜迷住。
她转动着眼珠,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坐到李璟熠身旁,向王梓兰介绍道:“梓兰姐姐,你好久没回王府了。”
她身子轻轻靠向他,她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郎君,她是我的堂姐。”
李璟熠看着她,淡淡应了一声,冷漠的神情似乎在告诉她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她浅笑一声,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
她看向许久不见的王梓兰,今日突然来访,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她来干嘛。
为她妹妹出气?
王瞿三千金,就她最独立好强,做事果断,有自己的主见,这也是王瞿肯放手让她掌管金绣坊,可她终究是女子,想要出人头地,就要更加努力,比男子付出更多的精力。
为了继续掌管金绣坊,王梓兰到了婚假年龄,面对无数世家公子上门提亲,都被她冷漠拒之门外,一心扎在金绣坊。
王莐曦看着王梓兰光艳逼人,微微扬起黛眉,有意无意间玩笑道:“梓兰姐姐什么时候也招个夫婿,这样才热闹。”
王梓兰眼神闪烁,敏锐的目光看向王莐曦,母亲派人去找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妹妹馨宜被她陷害过敏,凿凿有据认为王莐曦在装傻,她一直都在欺骗他们。
父亲在王府偷人,最令她不解的是,偏偏又是王莐曦的贴身丫鬟,这不得不让她产生怀疑。
王梓兰被她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难堪,事实也被她说中,她曾经也想过招个夫君入赘,可现实还是冷冷泼醒她的幻想,父亲放不下面子,始终相信自己会有儿子,对于她这个想法,也被父亲一口回绝,不让她再提起这事。
王梓兰心知肚明,如果她嫁人,即使锦衣玉食,却没有权力,处处要顺从家婆,还要委屈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想想她要过这种日子她就绝望。
王梓兰声音不咸不淡:“姐姐没莐曦妹妹幸运,婚姻大事只能看缘分了。”
王莐曦:“梓兰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梓兰余光瞥了眼李璟熠,看向王莐曦说道:“姐姐这不是许久没见到妹妹,时常担忧妹妹的病情不见好转,姐姐在外面寻到一位神医,让神医给妹妹瞧瞧。”
26. 第 26 章
王梓兰没给王莐曦回答的机会,她早就做好打算,容不得王莐曦拒绝,直接招呼门外的神医进来。
神医提着药箱,穿着朴素藏青色长袍,枯瘦蜡黄的脸,看着年龄很大,身姿却很挺拔健硕,迈着阔步走来。
两道目光触及,王莐曦嘴角微微扯动,乌黑的眼眸清亮,没有一丝波澜。
李璟熠冷淡瞥了眼老者,目光落在王莐曦身上,只见她一点也不在乎,一脸轻松惬意。
王莐曦手放在桌上,露出的手腕白皙细腻,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见。
神医拿出丝帕盖在她手腕上,伸出两指稳稳压着她的脉搏,仔细把着脉搏。
她直勾勾盯着神医,神医微微抬眼看向她,她对着他眨了眨清眸,神医嘴角微微上扬,压着她的手指微微一动。
什么时候算命先生变成了神医,这江湖骗子,竟敢骗到她王府,真是胆大妄为。
李璟熠看着他们,两人的小动作皆人他眼里,他半眯着眼眸,居高临下审视着神医。
薛覃察觉到李璟熠的目光,他淡定松开了王莐曦的手。
王梓兰站在一旁,看向神医:“神医,妹妹的病情如何?”
薛覃从药箱拿出笔纸,持着笔默默写下几行字,“姑娘脉象不太平稳,需好好调养身体,最近睡眠很差,切勿思虑过度,耗费心神,老夫开了几幅安神药,喝上三天就能有好转。”
王莐曦咬了下唇,微歪着头看着薛覃,这个骗子怎么看出她最近睡不好,难道他真的懂一点医术。
她手托着腮帮,说不定被胡乱说中,反正她是不会相信他是神医。
她转头看向王梓兰,“梓兰姐姐去哪里找到的神医,准确无误说出了我最近出现的症状,神医真厉害。”
王梓兰凝神看着王莐曦,金绣坊进出都是达官贵人,找到这些江湖神医,随便拉拢一下贵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和消息。
王梓兰:“孙神医名声远扬,姐姐找遍了附近所有地方,千辛万苦才想到了孙神医,只要能医治好你的病,再怎么辛苦也值得,能医好你的病是姐姐最好的回报。”
她顿了顿:“姐姐真心希望莐曦妹妹能好起来,好怀念以前的妹妹,是多么的聪慧和善良。”
聪慧、善良。
王莐曦勾起唇角,对着王梓兰浅浅一笑,那笑容下隐藏着几分讽刺之意。
她瞥了眼薛覃,这男人牛逼吹的挺大,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药,能把这些世家贵子耍的团团转,让他们相信他就是神医。
她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圈,一下一下轻盈跳动,“梓兰姐姐辛苦了。”
李璟熠寒眸如冰射向薛覃,吃了豹子胆敢假扮孙神医,出来招摇撞骗。
薛覃神情沉稳老练,慢悠悠收拾着药箱,低垂着眼眸闪动,周身有一股寒气逼向他,他余光瞥了眼站在王莐曦身边的男人。
李璟熠盯着他,如猎鹰般犀利的目光,仿佛在他眼前是一个瘦弱不堪的猎物,一掌就能把撕咬吞噬干净。
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看来要找人好好查查这人。
薛覃起身提起药箱,跟王莐曦交代了几句,就跟王梓兰离开房间。
***
王梓兰走在前面,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面的薛覃,“孙神医,看出什么问题?”
薛覃沉稳的神色不变,垂着眼眸说道:“姑娘身体很康健。”
王梓兰脸色微变,瞥了眼神医:“我是问她神智是否正常?”
薛覃:“脉象把不出异常,老夫看姑娘不像神志不清的人。”
王梓兰:“可有医治方法?”
薛覃摇了摇头,说道:“这人一旦变痴傻,除了自己能救,药石无医。”
王梓兰脸上露出笑容,眸底闪过精明的光芒。
…………
翌日,王莐曦带着李璟熠出门,通往崎林山的路程比较远,所有她带了很多点心,半路饿了还可以填饱肚子。
她靠在软垫上,捏起一块点心凑到李璟熠唇边,“郎君试一下,这是松花糕,不甜。”
李璟熠偏过头,推开她的手,“我不吃。”
他端起清茶啜饮一口,淡淡瞥了她一眼。
王莐曦狠狠咬了一口,都凑到他跟前了,还不给她个面子,没礼貌,他不吃,我吃。
她吃得太快,糕点太干咽不下去,她微开着双唇,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
手中的糕点跌落在地上,她轻轻捶打着胸前,求助的眼神看向李璟熠。
李璟熠很快察觉她的异样,立马倒了一杯水,端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一大口水,还是没咽下去那糕点,他连忙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全部喝了下去。
她放下杯子,咳嗽了一声,咳得两眼湿润,她大口呼吸着,差点被噎死。
李璟熠提起水壶,给她再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她面前,“再喝一口。”
王莐曦乖乖接过杯子,浅浅喝了一口,眼神瞄向他的方向,他的脸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低下头一脸尴尬端着杯子。
李璟熠看着她水润润的眸子,突然觉得她很可爱,“还要喝?”
她慌乱的放下杯子,摇摇头:“不喝了。”
她想找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她双手攥着衣裳,”谢谢郎君。”
王莐曦:“这个糕点太干了。”
李璟熠:“嗯。”
王莐曦:“要不你试一下,我没有骗你。”
她拿起糕点凑到面前,直勾勾盯着他,一定要让他吃下。
都怪他不吃,她才被噎到,害她在他面前出丑。
李璟熠垂眸看着那块糕点,看向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坚定不罢休的小摸样,势必要他吃下这糕点。
他沉默看着她,须臾,非常不情愿接过她手中的糕点,他捏在手中,在她热切的目光下,他浅浅咬了一口。
王莐曦眉眼一弯,含笑道:“好吃吗?”
李璟熠:“嗯”
王莐曦紧握着水杯,长长的羽睫不停煽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掩饰刚刚的囧样:“就是有点干。”
李璟熠看向眼前的王莐曦,喉咙深处发出淡淡的笑声。
他在笑!
王莐曦垂下头咬着下唇,她放下水杯,抬起清眸望向他,柔声说:“郎君笑起来真好看。”
她坐到他身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郎君,喝水。”
李璟熠垂在身侧的长指微动,身体往后靠,抬手接过她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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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她看着他喝完,伸手去接过他手上的水杯,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他手背。
李璟熠浑身僵硬,倏然坐到另外一边,修长的手指微微聚拢,别过头不去看她。
王莐曦撇了撇嘴,轻轻放下水杯,她就知道,他一直没变,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只饿狼,生怕她会吃了他。
正想着,忽而间,马车停了下来,门帘被掀起,小怜一脸惊恐的望了进来。
“大小姐,姑爷,前面有山贼堵住了去路。”
王莐曦心一紧,“小怜先躲进来。”
她看向李璟熠,见他神色冷漠,纹丝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是在听什么无光痛痒的事情,没有一丝畏惧。
她起身掀起门帘望向前面,山贼来了不少人,看着应该有十几人,面露不善直盯着这边。
她瞬间脊背发凉,他们跟来的几位小厮已经瑟瑟发抖,这还没上战场,气势就已经输了
她强装镇定,对他们说道:“这些山贼不过是要抢银子,我们给他们就是了,保命要紧。”
她匆匆放下门帘,冷静坐下来。
小怜:“大小姐,等下您千万不要出来,不能让他们看到您。”
这些山贼野蛮残忍,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只是抢银子还好,要是看到大小姐这般绝色美人,定会把她掳走。
王莐曦拉住小怜的手,“嗯,我们躲在里面,不要出声。”
李璟熠倒了一杯温水,递到王莐曦面前,“喝口水,不必担忧。”
她愣神,迟迟没有接过,忽地抬起双手握住他举着水杯的手,眼神坚定:“郎君,如果他们要抢走我们,你把我杀了吧,让我死的痛快些。”
她手心微微沁出冷汗,握着他的手愈加用力。
李璟熠眼眸微动,看到她眼里的恐惧,他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别怕,相信我。”
她手心的汗水濡湿了他手背,他没有避开她的手,而是静静等她。
王莐曦望入他深邃的眸底,她看到他眸中闪着自信的锋芒,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她手不由自主的收紧,眼眸一亮,差点忘记了,她这个夫君的身份可能是杀手。
王莐曦平复心情,松开他的手,接过水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又放回了桌子。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郎君,他们这么多人,要是动起手来,寡不敌众……”
她说着又蹙紧黛眉,一脸担忧的看向他。
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这些人看着凶神恶煞,都是亡命之徒,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李璟熠没有回答她,悠哉哉的喝着水,精雕如玉的脸平淡如水。
这时,车外传来说话声,山贼已经来到马车前,十几人把马车围起来,虎视眈眈盯着。
马夫跟小厮站在马车边上,求饶道:“各位大爷行行好,你们想要多少银子,都给你们,放了我们……”
领头的山贼咧嘴笑着,目露凶光,眼神不怀好意看向马车里,嚣张喊道:“银子全部没收,马车里的小娘子老子也要。”
马车里的王莐曦心一紧,紧攥着衣袖,小怜害怕得抱住她。
李璟熠抿着薄唇,原本清冷的脸倏然间变得森寒。
27. 第 27 章
“郎君”
纤细的手指扯着李璟熠的衣袖,王莐曦坐在他身边,小声唤道。
“他们知道我们车里有女人,你一个人行吗?”说罢,她拔下发髻上的金钗,紧握在手中。
她认真对着他说道:“郎君,你放心,他们敢闯进来,我就戳瞎他们的眼珠子,要是你不幸牺牲了,我一定会给你报仇,把他们的贼洞烧了。”
她的墨发堆积在如雪的脖颈上,顺着细肩落在他手背上,酥酥麻麻的痒意如电流般流入他全身,他呼吸一颤,指尖微微动着。
这时外面传来惨叫声,王莐曦吓得脖颈一缩,靠在车厢处,却也出奇的冷静,她紧咬着双唇,抱着最坏的打算。
李璟熠战场上看过太多人,赴汤蹈火,视死如归,为了胜利挺身而出,他脚底踩过太多鲜血,沙场上他不得不狠下心,牺牲少数人,保全多数人,他的心早已麻木。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牵住,瞬间乱了思绪。
王莐曦坐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好像没了,她屏住呼吸,起身准备掀开门帘,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刚想掀开就被一双手拉住,她身体一轻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后背紧靠着,他坚硬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还有他的呼吸,一深一浅环绕在她耳畔,她霎时身体一僵,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很快他把她推到一旁,她靠坐在软垫上,迟缓的转过头看向他,只见他耳根泛着红,紧抿着薄唇,紧握的手掌青筋鼓起。
他转头看向门帘处,声音暗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外面有危险,你不要出去,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他其实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血腥场面,怕她吓到了。
他头也不回起身走出马车,留下王莐曦愣在原处,她双手交叉捂着心口,心跳太快了,她太不对劲了。
小怜以为王莐曦害怕,安慰道:“大小姐,别怕。”
小怜刚刚偷偷往外面看,有一群人脸上蒙着黑布,身穿黑色衣裳把那些山贼团团围住。
她记得这些人,上次也是他们救下她们,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是来救他们的。
小怜看着大小姐,眉头紧皱,上次是姑爷把她找回去,第一面就冷言冷语,告诉她那天发生的事,一句都不能说出去,否则就把她送走。
她也害怕回到那地方,发誓一定不会说出去,只是大小姐对她这么好,她还隐瞒这事,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她。
小怜垂头丧气坐在一旁。
王莐曦没注意到小怜,一心思关心李璟熠在外边的情况,她贴着车厢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一片死寂,她一急,顾不上什么危险,准确起身出去,却被小怜拉住。
小怜:“大小姐别出去,危险。”
她上次见到那血腥场面,一想到她都觉得胆寒,要是大小姐看到那残忍场面,就怕把她吓坏了。
王莐曦看着门帘,她现在出去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小怜:“大小姐,外面有人帮姑爷,您不用担心姑爷有事。”
王莐曦瞳孔微动,“有人帮我们?”
小怜点点头,交代了刚刚看到的情形。
王莐曦蹙着黛眉,难怪他那么淡定,原来他早就做好准备,只是他怎么知道会出事。
她也不像刚刚紧绷着身子,整个身体软下来,靠在车厢上,垂眸思索。
马车外面,十几个山贼仅剩一人活着,只是手脚被挑断,苟延残喘躺在地上。
沈逸蒙着黑布,露出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他斜眼看着地上的人“主子,这些人不是山贼。”
李璟熠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深邃墨眸尽是疏离冷漠,眼神睥睨:“带走严查,把这里清理干净。”
这边王莐曦还是坐不住,小怜如何劝说她都听不进,只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她刚掀起门帘,便撞见他昳丽绝伦的面庞。
四目触及,她望入那如墨的深眸,她煽动着眼睫,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只见几道黑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她咬了咬下唇,无声退回身坐下,李璟熠上了马车,阖眼坐在那里。
王莐曦盯着他,就等他解释。
须臾,在她的注视下,他才缓缓掀开漆黑如墨的眸子,他没有吭声,神色平淡回望着她。
王莐曦在他的目光下,悄然坐到他身边,说出她的疑惑:“郎君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李璟熠:“雇佣关系。”
王莐曦半信半疑,“你有银子?”
他身无分文,去哪里找这些人,上次她就有点怀疑,现在她更加确信,他瞒着她什么大秘密。
李璟熠:“我跟他们说,事办成后就找你要银子。”
王莐曦看他紧抿着唇,她无论怎么追问,也是撬不开他的嘴,问不出什么话。
王莐曦扬眉一笑,柔声道:“还是郎君想得周到。”
他们各怀心事,一路无言。
…………
崎林山的空气格外清新,潺潺的流水声,辽阔无边的碧天下山林生机勃勃。
王莐曦刚下马车,不远处就传来暮恬恬的大嗓门,她转过头看过去,只见她身着嫩黄色金绫罗紧身长裙,双手提着长裙,笑容满面小跑到她这边。
暮恬恬身后紧跟着一位身穿绛紫色锦衣男子,他轻蹙着眉眼,看着大大咧咧的暮恬恬,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莐曦,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还以为你不来呢?”暮恬恬看了眼王莐曦,随即被她身边容颜如玉,长身玉立的男人吸引到。
暮恬恬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蓦然想到什么,伸手拉住王莐曦,一脸羡慕:“莐曦,他就是你绑来的入赘夫君。”
她的声音不低,被李璟熠听得一清二楚,他剑眉紧蹙,俊颜尽是不悦,薄唇抿成一条线。
王莐曦瞥了眼李璟熠,看到他神情有些恼了,她心虚轻笑,“别胡说,我跟郎君你情我愿,琴瑟之好,我怎么会做出那种荒唐,大逆不道的事来。”
暮恬恬尴尬笑了笑,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她立马转移话题,“莐曦,这位是我哥哥暮深。”
暮深面色温和,彬彬有礼跟王莐曦打个了呼。
虽然他们素未谋面,但他的妹妹最近常常提及她,说如何貌美,他不以为然,如今见到真容,瞬间被她仙姿佚貌所惊艳到。
暮深不敢多看她一眼,瞥了眼站在她身边气质不凡的男人。
暮恬恬:“莐曦,今天第一天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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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今日可逛逛其他地方,明日比赛才正式开始。”
崎林山环境优美,地势辽阔,有果子狸、麋鹿、山羊,山间野生动物繁多,专供贵族子弟游乐,经常举办狩猎比赛,第一名者还有奖品。
山脚下有专门住宿的地方,置于山水间,优雅而清静,另外一处设有清心楼,可以坐下来歇息,各式各样的点心美食,应有尽有。
他们四人坐在雅间,暮恬恬坐在他哥哥身旁,王莐曦跟李璟熠坐一边。
暮恬恬看向王莐曦:“莐曦,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是不是你贪睡不起床,耽搁了许久。”
王莐曦也不打算瞒着他们,直接说出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他们听到遇到山贼,一脸的震惊。
暮恬恬睁大着眼珠,跟暮深对视上,“哥哥,这附近所有地方不是已经把山贼都剿灭了,怎么还会有山贼出现。”
暮深也是一惊:“这两年都没有出现山贼,难道还有余孽逃走了?又出来作恶了。”
两年前山贼独霸一方,抢夺财物,无恶不作,附近山民深受其害,个个心惊担颤,不敢出门,就怕遇到这些善尽天良的土匪。
这帮山贼不知死活拦住了一位大人物,当天找出山贼窝藏处,一夜之间把山贼剿灭了。
传闻说这位大人物,就是赫赫有名大将军寒白,手段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多亏了他,山民才能恢复正常生活,人人欢呼雀跃,愈加崇拜这位神秘大将军,
王莐曦咬了一口糕点,慢慢吞咽下去,开口道:“我是不是很倒霉,一出门就遇见这些山贼。”
暮恬恬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莐曦,你吓坏了吧。”
她淡定的端起茶盏,浅浅啜饮一口清茶,“嗯,刚开始我确实吓到了,不过后面我就不怕了,我心里想着,要是我被他们抓走了,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把他们的贼窝烧掉。”
她轻描淡写的说完这段话,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令在场的人都刮目相看。
看似娇柔的大家闺秀,却有这么刚烈的一面,暮恬恬和暮深佩服的眼神齐齐看向她。
她抬眼瞥见大家的目光,扬起笑容,身体往李璟熠这边倾斜,“不过,还好有郎君在,对亏了他,不然今日我们就不能聚在一起了。”
她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站起身双手举起酒杯,“有缘相聚,为我们的缘分喝一杯。”
暮恬恬赶紧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视而不见一旁暮深眼神示意,豪爽的跟王莐曦对碰着。
暮深从不许暮恬恬喝酒,固执认为女孩子不能喝酒,对身体不好,可他说归说,暮恬恬也一直当做耳旁风,你行我素。
王莐曦对着暮恬恬眨了眨眼睛,两人默契的一笑。
暮恬恬:“哥哥,难得我们出来,赏个脸庆祝一下,莐曦死里逃生。”
暮深看了眼王莐曦,站起身跟着她们举起酒杯。
王莐曦笑着看着他们,转头看向李璟熠,见他垂着深眸,似乎不想参与他们。
王莐曦:“郎君”
李璟熠抬起眼眸望向她,余光看到其他人也盯着他,须臾,他缓缓起身,满脸的抗拒。
王莐曦狡黠的眸光一闪而过,她一定要灌醉李璟熠,都说酒后吐真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她就要试试。
28. 第 28 章
“郎君,我喝不下了,你帮我喝一杯……”
李璟熠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就饮下。
王莐曦歪着脑袋,柔腻雪白的手紧攥着李璟熠衣袖,浓密卷翘的羽睫下,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浸着幽怨盯着他看。
她跟暮恬恬悄悄筹划这一出戏,就想把李璟熠灌醉,她编造各种理由,使劲灌他喝酒,本以为他拒绝喝酒,没想到他这么配合她。
只是他喝了这么多酒,竟然面不改色,一点醉意都没有,反倒是她喝的有些迷糊。
“莐曦,继续喝……”
暮恬恬这憨憨,没看清她们的处境,见她酒水空了,赶紧为她倒满了酒凑到她面前。
王莐曦转头看着晃动的酒杯,失策,忘记带解酒丸,现在她是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喝下。
她迷迷糊糊接过酒杯,想都没想一下,直接转到李璟熠面前,“郎君帮我喝。”
不能她一个人醉,今晚他不喝醉,她决不罢休。
李璟熠看着她倔强的小表情,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似乎早以看透她的小心机。
他瞥见酒杯沿上的嫣红,迟疑了许久,视线转向她微微熏红的脸颊,最终落在与那抹嫣红一样红艳,柔嫩诱人的唇瓣。
王莐曦沉吟片刻,见他不回应她,倏然举起酒杯凑到他唇边,霸道的眼神看着他,“喝。”
李璟熠神色骤变,来不及反应,那抹嫣红已经贴在他薄唇上,他忙不迭握住她手腕,酒水溢出流入他口中,浓烈的醇香如电流,触及舌尖,击向心底深处,瞬间加速了心跳。
他握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了力道。
王莐曦试着挣了挣手,却没挣脱出来,被他紧紧抓着,她咬了咬朱唇,“郎君”
见他神色复杂,紧珉着薄唇看着她。
“你喝醉了。”李璟熠墨色的眸中微动,呼吸沉沉,看着她雾蒙蒙的眸子,想指责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莐曦捋了捋散落在鬓角的碎发:“我没醉。”
他松开她手腕,仔细端详着她,后悔陪她胡闹,她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被他看穿。
那些年他率十万骑兵北伐,攻打敌人,天寒地冻物资有限,冬天只能靠喝烈酒取暖,这点清酒就跟喝清水没两样,喝上几壶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莐曦,来……喝……”
“恬恬,够了,我们回去吧。”
暮深扶着暮恬恬,目光扫向他们这边,拉着还在闹腾的暮恬恬走出了雅间。
暮恬恬扒拉着门,就是不肯离开:“我还没喝够呢,我不走……”
暮深真的被她气笑了,弯下腰把暮恬恬扛在肩上,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失礼了,明日再见。”
暮恬恬垂着双手尖叫着,双脚乱踢着,暮深就像扛着一件物什,不顾暮恬恬的挣扎径直离开。
王莐曦手里捏着酒杯不放,微张着红唇,眼睁睁看着暮恬恬被扛走,“恬恬……”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转头看向李璟熠,见他垂着漆黑的眸子,一脸沉思,她凑到他面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药,一点事都没有。”
他气定神闲对视上她,俊眉微微一扬,昳丽绝伦的面庞,薄唇微微勾起,卷进几分讥讽意味。
她轻轻哼了一声,非常笃定他使诈,闷闷不乐仰起头饮下酒,刚咽下酒水,脑袋突然一激灵,望着手中的酒杯发起了呆,蓦然想起什么。
芊芊手指紧捏着酒杯,圆润的指尖掐得泛白,她垂下卷睫,怪不得他刚刚会露出那神情,她竟然拿着她喝过的酒杯给他喝,他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她屏住呼吸,她做过的荒唐事又不止这件,她要保持平常心,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她改变不了。
反正又不是杀人放火,她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若无其事提起酒壶,往他面前的酒杯倒入酒水,“郎君,我们接着喝。”
李璟熠瞄了眼她桌前的酒杯,“你确定还能喝?”
王莐曦犹豫了,她脑袋昏沉沉的,一心想把他灌倒,凭着这意志,她也要硬扛着不能倒下。
她抱着酒壶,倔强的点了点头,“我还能再喝下去。”
李璟熠深深看了眼她,须臾,“不喝了,回去吧。”
王莐曦:“好。”
她都没注意他说了什么,直接就回答了。
她反应过来,愣在一旁,张着红润的朱唇,迷茫的看着他,见他对她笑了笑,忽地凑到她身边。
收掉她手中的酒壶,墨眸瞥了眼她泛红的脸,伸手穿过她的手臂,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王莐曦攥着他的衣襟,嘟囔道:“不是,我们继续喝,不回去……”
李璟熠眼眸直视着前面,缓步抱着她走了出去。
她低着头在他怀中试图挣扎,却被他如钢铁般的手臂紧紧固定住,酒劲一上来,攥着他衣襟的手松开。
暮色中,她望向那片漆黑神秘的无底洞,眨眼间就把她吸走,她不断地往下坠,直到被黑暗淹没。
一路上他都没垂眼看向她,直到他听到浅浅的呼吸声,他才低头看向她,她浑身带着酒香,软绵绵靠在他怀里。
王莐曦温顺地睡在他怀中,朱唇微微启动,含糊不清说呓语,他屏住呼吸,倾耳听她在说什么。
“郎君……喝……李璟熠……”
她的脸贴着他的衣裳,轻轻剐蹭着,冰凉柔腻的小手乱窜着,找到一个暖呼呼的位置,才停止躁动。
他浑身紧绷,盯着那不安分的小手,呼吸沉重,他身穿墨绿色对襟长袍,他常年习武不方便穿太厚,衣裳布料都不是很厚,能清晰感到她的手很冰冷。
他剑眉拧紧,他没接触过女人,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过身了,一向洁身自好的他,从不碰女人一根手指。
她的手竟这么冰,绵柔如雪般细腻,如一块精雕细琢的冷玉。
***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
王莐曦是被暮恬恬从床上拉起来,狩猎比赛都已开始,暮恬恬也跟她一样起晚了,她风一样的夺门进来,把她叫醒。
王莐曦醒来,已经不见李璟熠的人影。
暮深非常不放心自家妹妹,不断叮嘱她不要乱跑,等他打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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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皮毛给她。
当然暮恬恬是不可能听哥哥的话,待他们进林子,转身就拉着王莐曦来到马场,为她挑选了一匹骏马。
王莐曦站在白马下,耸拉着脑袋,“我不太会骑马。”
她高中的时候学过骑马,也是一时兴起,过了那新鲜感,她就没再去过马场。
暮恬恬牵着一匹红色马,“没事,这些马都很温顺,我们就在马场跑几圈,不去那山里就好。”
王莐曦摸了摸白马的头,看了眼马场上没有什么人,骑一圈应该没事。
王莐曦穿着一身石榴色绸缎紧身骑马裙,她抬起脚踏上马镫,借力翻身上了马,手拿着缰绳。
“不错啊,莐曦,还说你不会骑马。”暮恬恬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动作,打消了她刚刚的顾虑,还以为她真的不会骑马,就算有人牵着马,她还是不放心。
王莐曦:“我就这个动作比较熟悉。”
她没有骗暮恬恬,这确实她熟悉的动作,想到第一次骑马,不会上马,教练怎么教她都不会,气得数落了她一通,被教练这么一说,瞬间燃起了她的胜负欲,咬着牙不断练习。
王莐曦缓缓驱使着马,慢悠悠绕着马场,在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干净又清新,在这里没有一点杂念,可以尽情享受这美好风光。
暮恬恬经常骑马,马术比较精湛,骑着红马奔驰着,她骑得很肆意潇洒,丝毫没有顾忌。
暮恬恬骑了一圈,又来到她身边,朝着她说道:“莐曦,你骑快点,这样才好玩。”
王莐曦收紧缰绳,害怕的摇了摇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不能再快了。
王莐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暮恬恬见说不动她,只好作罢,加速了马步,飞快从她眼前离开。
“王莐曦。”
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回头看去,只见王馨宜一身桃红色紧身裙,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杏眼,恨恨的瞪着她。
王莐曦转头不想理她,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她,不在家好好养病,来这里做什么。
王馨宜见王莐曦无视自己,骑着马挡到她面前,“王莐曦,我叫你,你听不见吗?”
现在的王馨宜完全变了个人,失去以往的温婉形象,不在她眼前惺惺作态,装做温柔姐姐。
王莐曦拉着缰绳,漫不经心的看向王馨宜。“嗯,看不见。”
王馨宜被她激起怒气,要不是因为她,她需要蒙着面纱见不了人,现在看到她更是一肚子恶气。
王馨宜手中的鞭子紧捏着,恶狠狠瞪着她。
王莐曦盯着王馨宜的面纱,似笑非笑的说道:“姐姐这个面纱真好看。”
王馨宜瞬间被她点燃怒火,举起长鞭往她这边挥来。
她忙不迭地调转马头,可还是没有避开,长鞭还是甩在了马背上。
马长嘶一声,扬起蹄子飞奔了起来,蓦然的加快让王莐曦慌了神,双脚不由自主夹紧马身,手紧拽着缰绳,马受了惊吓,已经不受她控制,飞快的朝着前方跑去。
她咬紧牙关看着前面,暗道不好,再往前就是密林处。
29. 第 29 章
疾风吹散了她一头乌发,马飞驰进了林间,她手上的缰绳差点脱手,她紧紧握着,动作生疏努力牵引方向,避开那些大树,可还是没躲过一些枯干树枝,冷硬刮在她身上。
她一路颠簸不知跑了多久,身下的马应该是跑累了,渐渐放缓马步,她紧绷着身体,再多一刻,她估计自己会先掉下马身。
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只听到鸟啼声,时不时还会传来别的呜叫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显得更加恐怖,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朱唇。
踩着马镫翻过马身,她轻轻跳了下来,林间的路弯曲不平,她那生手生脚的骑马术,她能安全骑进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平静下来,也不敢骑马了。
只能祈祷他们快点找到她,她站在树下,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一阵恐慌,就怕遇到什么野兽。
她好像听到了狼叫声,顿时脊背发凉,要是被它们盯上,那场景恐怖如斯。
她牙齿打颤,压下心中的恐惧,她不能站在这里等死。
湿润的泥土上都是干枯的树枝,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她都害怕会引来野狼,她小心避开枯枝,轻手轻脚走在林间寻找出路。
走着走着她脚下一空,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往下坠,她惊叫一声,还没缓过神来,身体就已经跌落在地上。
没有想象中传来剧烈疼痛,只是觉得后背有一点点痛,但也不严重,她扶着腰坐起身,身上沾满了杂草,抬头一看,她这是踩到了捕猎人设下的洞口。
她站起身伸出手,根本够不到上面,这下情况更糟糕,她泄了气坐到地上,只能等其他人来救了。
………………
这边暮恬恬已经带着一群人马,走进林间找王莐曦,几十人分开行动,直到快要日落还没找到人。
李璟熠打猎回来,听到王莐曦进了林子失踪了,神色凝重,立马骑上骏马飞驰消失在人群中。
暮深脸色严肃看向暮恬恬,怒斥道:“恬恬,到底怎么回事?”
暮恬恬被他这么一吼,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知道自己闯祸了,拉着哥哥的衣袖,“哥哥,我错了,我们本来在马场好好的,谁知那马发起了疯,跑了出去。”
暮恬恬越想越害怕,那处山林路况比较复杂,不适合当做狩猎场地,不熟悉地段的人都不敢轻易进去。
暮深看向暮恬恬,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温声道:“你哪里也别去,我去找一下。”
暮恬恬想一起去找,瞧见暮深严肃的神情,她不敢再开口,只能乖乖点点头。
暮恬恬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时她回头,隐约见到一道熟悉的背影,她焦急找王莐曦,顾不上其他人。
她轻蹙眉,早知道会出事,她就不带着王莐曦出来了,她要去找那人是不是在这里。
………………
崎林山脚下一处凉亭,齐旭身着玄色锦衣,拿着手帕动作轻柔,非常爱惜的擦拭着匕首。
这是莐曦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随身带着,只要是她的东西,他都舍不得让它沾染一点灰尘,一想到莐曦被那男人碰过,他恨不得杀了那男人。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宇青恭敬的说道。
宇青欲言又止,看了眼神色阴沉的齐旭。
齐旭微微颔首:“还有其他事?”
宇青:“大人,莐曦姑娘在林子走丢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齐旭蓦地从椅子上起身,眼中满是着急:“为何不早说,多派些人去找她,全部人都去。
宇青:“是,主子,李璟熠也去了,那还要……”
齐旭一拳打在桌上,神色愈加阴沉,“杀,找到他直接杀了,今晚他必须死,”
本来今晚准备对李璟熠下手,在晚宴对他的饭菜下药,把他杀了,没想到出了这事,横竖李璟熠都要死,死在荒野更好。
齐旭:“去给我准备一匹马。
他不能让莐曦再出事,只要李璟熠一死,他就能名正言顺娶王莐曦,谁都不能跟他抢。
“齐旭你不能去,那林子早已荒废,太危险了,你不能不顾自己性命,为了王莐曦去冒这个险。”王馨宜从外面他们的对话,知道他一定是要进那林子找王莐曦,她一定要阻止他去。
齐旭冷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王莐曦出事了。”
王馨宜立在原处,被齐旭冰冷的眼神吓到,愣住说不出话。
齐旭给了宇青一个眼神,宇青心领会神退了下去。
齐旭步步紧逼,王馨宜眼神闪躲,做贼心虚的往后退着。
他用力握住王馨宜单薄的肩膀,眼神税利的盯着她看。
王馨宜疼得小脸皱起,眼眶湿润:“齐旭,你弄疼我了,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又不止我一人知道。”
齐旭凝神看了眼她,松开手,冷漠转身离开。
王馨宜摸着被弄疼的肩膀,眼泪簌簌流下,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
***
王莐曦蜷缩在角落里,双手交叉放在肩上,抬着头往洞口处望,夜色渐渐深沉,难道今晚她要在这里过夜。
“嘶”的一声,她手脚一缩,以为听错了,她屏住呼吸,“嘶嘶”又几声,似乎想到是什么,她浑身抖了一下。
僵硬的脖子循着声音看去,月光下似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吐着鲜红的舌尖,蜿蜒在墙壁上移动着。
“啊……”她切底失控尖叫,抱紧膝盖,埋下头不敢看过去。
一想到那滑滑腻腻长条东西靠近自己,她浑身就发麻无力。
这时有什么东西靠近她,她头都不敢抬,“不要靠近我……”
她的肩膀被什么碰到,她浑身一僵,闭着双眼抬起双手乱打着,捶下去很坚硬,又有点弹性,耳畔传来一声闷哼。
“王莐曦,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双手被抓住,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缓缓抬起眼眸。
昏暗的视线下,精致优美的五官,在她眸中放大,漆黑如墨水浸染过的双眸凝视着她。
她身体瞬间松懈下来,软在他怀里,心口处还在乱跳。
李璟熠抓着她的手微动,她整个身体像一团棉花一样,瘫软在他怀里。
他看到一个洞口,刚走来查看,里面就传来她的尖叫声,他纵身一跃,就见她抖着身子缩在墙角,似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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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碰到她,她更加害怕挥舞着手臂,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他愣在那里,手足无措看着她,从没见过她这样。
他轻轻放下她的手,半跪在她面前,见她受了惊吓,他不忍推开她,安静等着她情绪平稳下来。
她伏在他身前,身上的馨香扑面而来,清甜温香围绕在他周身,她乖巧得像一只小狐狸,找了个安全处,可怜兮兮的躲起来。
王莐曦攥着他的衣襟,煽动着眼睫,“郎君,这里有蛇,你看到了没有。”
她颤抖着身子,一头缩进他怀里,抬手指着那个方向,“你快看,它在那里,会不会跑到这里。”
李璟熠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是什么。
他扶着她的肩膀,“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王莐曦缩着脖子,睁着一双清眸紧跟着他的身影,见他抬起手,她的心随着他的动作紧揪住,刚想提醒他小心。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条东西,她险些又尖叫起来,“你……”
李璟熠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随手往旁边一丢,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安抚道:“不是蛇,是藤条。”
王莐曦:“什么,不是蛇?”
李璟熠:“不是。”
她瞬间身体瘫软在墙上,她最怕蛇了,那藤条长得那么像蛇,害她吓得魂都没了。
李璟熠看着她,月光下如雪的脸更加苍白,“没事了。”
他站起身,攀着墙上的石头,轻松跳了上去,他撩开长袍蹲下来,俯视着下面的她,向她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在黑暗中发着莹白的光泽。
“手”
她仰头看着他,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掌很宽厚,掌心有些粗粝,覆盖着一层老茧,应该是他长年握着兵器,他包裹着她的手,很是温暖。
他紧握着她的手,她的手真的很冰凉,抓在手心又软绵又凉滑,他紧抿薄唇,用力把她拉了上来。
王莐曦上来一直攥着他的衣袖,她怕黑,一害怕起来她更是看不见眼前的东西,只能紧跟着他走。
好在李璟熠没有把她扯开,默许了她的小动作,牵着她走了一段路。
一匹骏马出现在他们眼前,李璟熠把它绑在这里,这马才不会乱跑。
他解开绳子,翻身上了马身,朝她伸出了手。
王莐曦搭上他的手,她的身形飘然而起,顷刻间,她背靠着他坚硬紧致的胸膛。
她蓦然有些紧张,抬手握住他的胳膊,心中对马已经产生阴影。
李璟熠没注意到她的不适,夹住马身在林间奔跑起来。
王莐曦咬了咬下唇,虽然她也很想快点离开这里,冷风肆虐刮在她脸上,她更加惧怕,最终还是开了口,“郎君,慢一点。”
李璟熠拉着缰绳微微收紧,忘了今天她是怎么进来的,想必她应该是被马吓到了。
马的速度很快放慢,王莐曦缓了缓紧张的心情。
倏然间,凭空飞来一阵疾风,李璟熠蓦地倾下身,她身体跟着伏在马身上。
有一个东西从他们身边飞过。
这时,不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男的杀了。”
30. 第 30 章
远处十几道黑影,杀气腾腾向他们这边追来,个个手持长剑在黑夜中寒光四射,她紧绷着身体,纤细的双脚夹着马身。
“坐稳了,现在不能慢慢走了。”
李璟熠紧贴在她身后,马蹄飞驰地踩过湿软的土地,疾行在密林中,弯弯绕绕,坎坷不平的小道,有些阻碍到他的速度,不过好在他骑马术精湛,甩掉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王莐曦抓住马鞍,她的心无法平静下来,随着颠簸,她差点从马身跌落,幸好他察觉到一下把他揽紧在身前,继续加快往前奔跑。
那些杀手一直穷追不舍,不断往他们这边射来寒箭,李璟熠沉着冷静驱使着马闪躲,一次次惊险避开危险。
王莐曦靠在他身前,看着那些尖锐兵器又深又稳地扎在树上,她心一紧,这要是被射在人身上,毋庸置疑定能射穿人。
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下这么狠的手,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她抓紧马鞍,此时已经不容她想太多,冷风刮在她脸色有些生疼,她咬着干燥的双唇,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祈祷能逃出这里。
王莐曦:“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我不知道。”李璟熠声音清冷冷从她身后传来,没有一丝情绪,似在经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看淡了生死。
即使知道他们凶多吉少,可她还是期盼,有奇迹出现,他的话瞬间让她坠入寒洞,鬓角冒着虚汗,呼吸变得不顺畅。
她沉默不语,没有再问他什么。
李璟熠面对她的安静,有些懊悔这样回答她,这样只会徒增她内心的恐慌,毕竟她一直娇生惯养,没经历过这种厮杀场面。
他紧绷着下颚,薄唇扯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倏忽间马身往下一沉,这里刚好是崖边,上面都是杂草,很容易让人忽视危险,马蹄踩空翻身滚下,他们双双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王莐曦滚落在地上,翻转了几圈,撞得头脑发晕,身体各处被撞的疼痛。
突如其来的变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不断往下滚落。
蓦地她的腰间一紧,有力的手把她圈入怀里,她缓过神来,求生本能手环住他脖颈,纤细的双脚盘在腰上,苍白着脸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大口喘着气。
李璟熠踩在只够一人站的石岩上,旁边刚好有一颗树,他一手抓着手臂粗的树枝,另外一只手紧抱着盈盈一握的软腰。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因害怕声音有些颤抖,吐息撩在他耳畔,如电流穿过,他的头皮酥酥麻麻的。
温热紧靠着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间,隐藏着暧昧的气息。
他手掌心也变得滚烫起来,他僵硬的转头看向下面,他们悬在半空中,一旦坠落必粉身碎骨。
他也不敢松手,放在细腰的手微微收紧,生怕她一不小就从他手中滑落。
“别说话。”他的声音低沉,阻止她不要再说话。
王莐曦心神不宁的眨着眼睛,双手更加用力环抱着他,直觉告诉她,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她乖乖听话没有再出声,仔细听着四处的声音,她能清晰听到他呼吸声,一会深一会浅,
她觉得有点热,蓦然发现自己整个人攀在他身上,脑袋一昏,身体绷直在他身上动了一下。
“别动。”他话音刚落,脚下的石岩瞬间断裂。
王莐曦惊叫一声,害怕闭着眼睛,只觉身体往下一沉,她没有感觉到疼痛,一声痛苦的闷哼在她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睛,他紧蹙着眉眼,神情有些痛苦躺在地上。
她发现自己躺在他上面,她倏地离开他,抱着膝盖尴尬坐在地上。
王莐曦看着他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李璟熠缓缓坐起身,谨慎看着周围的环境,只是淡淡应了她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还好他们没有直接掉落崖底,而在落在一块平地上,距离刚刚站的地方不到一米左右,他们才能安全落地没受伤。
夜色中的山林静谧而森冷,只有皎皎白月高高悬挂在上,李璟熠靠在崖壁上,阖着眼,不知在睡觉还是想事情。
王莐曦慢慢挪到他身边,她又冷又害怕,这种地方最可能出现蛇,毒蝎子……
她拉着他衣袖,“郎君,睡了吗?”
他“嗯”,却没有睁开眼睛。
王莐曦蜷缩着双脚,手心摩擦着冰冷的膝盖,“陪我说说话,我睡不下。”
李璟熠缓缓抬起眼,转头看向王莐曦,夜色下的她,更显瓷白的脸蛋,清亮的眸子带着几分胆怯。
李璟熠:“我们要保持体力,天一亮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离开这里。”
王莐曦点了点头,抱着膝盖眨着眼睫看向远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神秘莫测的黑暗,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吞噬。
这些杀手极大可能是冲着她来的,她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恶寒,另她浑身发冷。
死在野外无人知晓,既能撇清所有嫌疑,又能堂堂正正取而代之。
她能想到这些,那他们肯定也会这么想,趁这次机会杀了她。
“若是舍下所有,变得身无分文,是不是就能活得久一点。”她的声音很轻,冰冷至她脚底蔓延到手心,她攥紧了衣裙。
李璟熠没有回答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收拢,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王莐曦:“我冷。”
王莐曦咬着牙齿冷得发抖,她为了方便骑马,没有穿多厚的衣裳,现在在山里,到了夜晚愈加感到冷,她抱紧膝盖,蜷缩成一团哆嗦在他一旁。
侥幸逃过那些人的追杀,可这刺骨的寒冷让她更加难熬,本来她就怕冷,手脚常年冰冷,身体温度比别人还要低。
这么冷的环境下她也睡不下去,今晚注定漫长,估计她不死也会冻坏身体。
她正悲哀的想着,倏然她身体腾起,暖呼呼的温度包裹住她全身,淡淡的清香铺面而来,她惊愕想要抬起头,却被一掌压住肩膀。
“不准乱动。”头顶传来他清冷而不容逾越的气势。
她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不可置信她现在坐在他怀里,柔软纤细的十指凌乱缠绕着。
她屏住呼吸,干燥的双唇咬得红润,像被封住一样,迟迟张不开唇,蓦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靠在他身前,感受他浑身滚着热气,她身体的温度渐渐回升,不再冷得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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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中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他们沉默无声,没有打破这沉静,又有些局促的氛围。
她坐在他腿上不敢乱动,穿着莲花绣花鞋的小脚,轻轻蹭着地上。
“你不要误会,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取暖。”他别开脸望着不远处,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她微微抬起眸,俊美的侧脸,曲线优美高高的鼻梁,绷紧的下颚,见他比自己还要拘谨,她轻笑出声,瞬间紧张的情绪消失。
她又想逗他了,刚抬起手顿了顿,又默默收回了手,要是他恼了,她又要挨冻了。
她柔声道:“我相信郎君的品行。”她眼皮渐渐沉重,闭上了眼睛,靠在他身前沉睡过去。
身前传来她均匀的呼吸,温香索绕在他周身,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动,几缕青丝落在他手背上,细微的痒意似在拨动人心,他的心根本平静不下来。
看着她冻着瑟瑟发抖,像只小狐狸般可怜兮兮的,他心一软,就把她抱了起来。
他经常练武,身体比普通人强健许多,这点冷他能抗住,只是她身娇体弱,估计受不住这寒气,要是病倒在这里,只会更加麻烦。
身前传来异动,他垂下眼眸,凉滑的小手不安分的伸进衣裳,他呼吸一窒,把她的手拉出来,不一会儿她又伸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拉开她,只是深深看着她熟睡的脸,须臾,身体往后靠在崖壁上,身上的温软也跟着贴了上去。
他抿了抿薄唇,脸上满是无奈,这也是他自找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
…………
寒剑流淌着腥红,一滴滴落下蔓延一地,周围弥漫着阴森的气息,在场的人都面露恐惧,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废物,杀个人都不会,谁让你们动她,她要是出事了,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一样。”齐旭阴沉着脸,长剑像丢垃圾般,丢在早已断了气的尸体上。
齐旭翻上马身,对着宇青冷声道:“清理干净这里,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说罢,驱使着马飞驰消失在林中。
***
“王馨宜,真的是你。”
暮恬恬认出王馨宜的身影,虽然她戴着面纱,但她还是能看出这人就是王馨宜。
她挡在王馨宜面前,眼神满是不屑。
王馨宜对着她淡淡一笑,“恬恬是你,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暮恬恬嫌恶的别过头,没给她好脸色,态度很不好的对王馨宜说道:“我非常不想和你说话,只是我今日分明看到你,你在马场见过莐曦,对不对?”
王馨宜看了几眼暮恬恬,并没有对她说谎,点头承认见过她。
暮恬恬:“你做了什么?”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王馨宜来这里的目的,肯定是来做什么坏事。
王馨宜声音委屈:“我只是跟莐曦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做过害她的事。”
暮恬恬半眯着眼,就知道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害莐曦,是谁害莐曦,我一定会查出来,要是让我查出是你干的,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一定不让你好过。”
王馨宜咬了下唇,装作无辜的看着暮恬恬,心中暗自冷笑。
31. 第 31 章
王莐曦梦到了烤羊腿,外皮烤的金脆脆的,滋滋声冒着油,她垂涎欲滴的看着羊腿,迫不及待拿了过来,张大嘴唇准备咬下去。
烤羊腿像是长了脚一样,倏地从她手中飞走了,她气坏了,刚到手的肥肉就没了。
于是她一直追着烤羊腿,终于让她抓到了羊腿,这次她双手紧紧抓着,生怕它又跑了,看着美味的羊肉,欢喜地咬上一口。
这羊腿怎么这么硬,饿坏的她没有松口使劲咬着不放。
夜色褪去,天渐渐发白,林间的鸟鸣声响起,宛如清脆悦耳的乐章。
李璟熠只觉手掌一痛,睁开墨眸,只见身前的女人,她紧拽着他的手掌,张大着嫣红的双唇,皓齿咬着他拇指往下鱼际那块厚肉。
他看着她紧闭着双眸,似乎她还没醒来,游离在梦中,他从她口里挣脱出来,她哼唧了一声,抬起双手拽着他的手不放,又狠狠咬了下去。
他惊愕地看着她,她咬得很深,掌中传来细微疼痛,他的心倏地一颤,一下钻进了他深处,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他缓过神,手掌从她身后瞅住她纤细的后颈,往后一拉,她还在用力咬着,怎么也不松口。
他把她唤醒,她不满的哼唧着,换了个地方又咬了下去。
他呼吸一窒,她这次咬上了他的大拇指,黏湿温软贴着,他的心控制不住狂跳着。
他又唤了一下她,眸底变得幽深。
王莐曦猛地睁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她眼前,而她嘴里似乎正咬着什么,她松开口,看清是什么东西。
她蓦地逃出他怀里,呆愣坐在一旁,瞥了眼他神色复杂的脸色,她内心更加慌乱。
太丢人了!
她头埋得很低,双手紧攥着衣裙。
明明刚刚她在吃烤羊腿,怎么一醒来,她在咬他手!
该怎么解释清楚,才不会那么尴尬。
王莐曦看他抿着薄唇不说话,瞥了眼他手上的口水,知道那是她留下的,她紧咬着下唇。
她掏出手帕来到他身边,默默为他擦干口水。
她垂下眼眸,酝酿了一会,轻声解释道:“我睡觉从来不会这样,可能这次我太饿了,梦到了烤羊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你的手当成了烤羊腿……”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缄口不言。
她攥着手帕,他这幅表情,搞得她更难为情。
他的手本来就白皙,牙印深深留在上面,还不止一处,清晰可见那小锯齿,她如果再用力咬下去,有可能就见血了。
李璟熠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远处,晨曦微露,霞光披散在密林上,驱散了阴霾。
他没在意手上的痕迹,站在边上巡视周围的情况,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她好奇也转身看了过去,是一个洞口,他们身后居然是一个山洞。
李璟熠:“你留在这里,我进去山洞查看一下情况。”
李璟熠进去里面,很快又走了出来。
她走到他面前,问道:“里面是什么?”
李璟熠:“这个山洞很深,往里面走估计能找到其他洞口。”
王莐曦看着黑黢黢的山洞,怯怯问道:“真有其他洞口?”
一想到进去这山洞,她满脑子都是那些恐怖画面,里面肯定很黑,她一害怕,眼睛就看不到东西。
可他们现在无路可走,往下看就是悬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山洞,连接着其他洞口,兴许能找到路口,离开这片山崖。
李璟熠:“嗯,我们走吧。”
王莐曦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压不住内心的恐惧,问道:“郎君,有火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面对他沉默不语,她知道没有,她耷拉着脑袋,扯着他衣袖,“那里面那么黑,我们看不见怎么走?”
李璟熠:“你拉紧我,我带你走。”
他有一段时间,为了埋伏敌军不被发现,不能有一点星火,只能摸着黑路一直走,所以只要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能看见东西,正常走路没什么问题。
王莐曦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进去,她紧攥着他衣袖,刚走进洞里,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满是潮湿的空气,阴冷至她脚底窜上全身,她冷得抖了一下。
手上的布料捏得更紧,身体不由自主紧挨着他,生怕他把她丢下。
咯吱一声,她好像踩到了什么,她吓得踮起脚尖小跑到他面前,“什么东西?”
她双手扒拉着李璟熠,恨不得跳到他身上。
李璟熠被她突然的乱动,弄得一头雾水,垂眸一看,地上躺着几块被啃食殆尽的兽骨,在黑暗中发着阴森的白光。
他稳住王莐曦乱动的身影,“没什么。”
他顿了一下,刚想说是兽骨,又怕她知道后,更加害怕。
李璟熠对她说了谎:“只是树枝,别怕。”
王莐曦听到是树枝,气得踢走那堆东西,“都怪它,差点魂都吓没了。”
她还以为是什么骨头,还好只是树枝。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他,最怕这山洞里藏着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李璟熠盯着她雾蒙蒙的脸蛋,听着她娇嗔地语气,薄唇微微上扬,要是告诉她真相,看她还敢不敢踢它。
他牵着如同盲人一样的王莐曦,慢慢走着,安全走了一段路。
意外还是来了,王莐曦被一块石头绊倒,扭到了脚踝。
李璟熠:“走得动吗?”
王莐曦:“不行,一动就痛。”
李璟熠闻言蹲下身子,声音清冷:“上来,我背你。”
王莐曦没有一丝犹豫,柔软的身体攀了上去。
他的肩膀很宽厚,挺直的脊背充满力量,她下巴抵在他肩上,离他的脸颊很近。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每次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她总觉得有很安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就像昨天晚上,她也能闻到,这也让她第一次在野外,还能睡得这么好。
乌发柔顺散落在他脖颈上,轻轻扫过,几根毛羽钻进他衣领,他微微侧过头,背着她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着。
王莐曦:“这山洞会不会就没有其他洞口?”
李璟熠:“一定有其他洞口。”
王莐曦非常好奇,他怎么确定这里有其他洞口,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会有其他洞口?”
李璟熠脚步微顿,温热的气息划过他耳边,酥酥麻麻如电流穿入,他深呼一口气,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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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
王莐曦眨着眼睛,等着他回答,却迟迟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咬了咬下唇。
难道被她说中了,这山洞真的没有其他洞口了。
李璟熠顿了片刻,说道:“有其他洞口,我一进山洞,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我们在洞口外根本看不到一朵花的影子,那这花香肯定就是从另外一处地方飘散来的。”
花香。
王莐曦没有闻到花香,她忽地凑近他,深吸一口,不是花香的味道,她闻不出是什么香,清冽的气味令人浑身舒畅。
“我没有闻到花香,我只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说罢,死寂一般沉静,只有呼吸声一深一浅。
李璟熠僵硬别过头,“不准乱动。”
他的声音低沉,夹杂着几分不知所云的怒意。
她愣住,他怎么恼了!
他们沉默了许久,王莐曦咬了咬嘴唇,忍受不了这么安静,这样太煎熬了,问道:“还要多久,我好饿。”
她从昨晚上就没有吃饭,现在好饿,满脑子都是吃的,浑身没劲,软趴趴攀在他身上。
李璟熠:“快了,这花香越来越浓郁。”
王莐曦这次仔细闻了一下,好像是有花香的味道。
李璟熠说的没错,他们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光亮,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当真是另外一个洞口。
他们走出洞口,瞬间被刺眼的阳光正对着,她眼睛一下适应不过来,难受的眯起眼睛。
不过比在山洞好受多了,她缓了一会,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环境,他们的正前方是一片密林,终于看到了希望。
这洞口处正好有一棵野生茶花,嫣红似火,浓郁的香味弥漫四周,山洞的花香就是这里飘散进去的。
还好有这棵山茶花,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李璟熠蹲下身把她放下,丢下一句话,让她不要乱跑,他去前面查看一下情况。
王莐曦乖乖等他回来,长裙宛若一朵瑰丽的花,凋落在地上散开花瓣。
李璟熠一回来,就看到她眨着水盈盈的眸子,盯着他这边看,她还不知道自己,雪白的脸沾上了泥土,凌乱的乌发散落在肩上,却丝毫不减她秾丽动人。
王莐曦看到他回来,弯起眼眸,“郎君,前面可以走吗?”
他淡淡应了一声,正面对着她蹲下身,看了眼她的小脚,问道:“脚还痛吗?”
她抬起那只受伤的脚,左右摇晃了一下,顿了顿,又动了几下,不敢置信说道:“不痛了。”
李璟熠看了眼她,视线落在她脚上。
她缩了缩小脚,猜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我没有骗你,刚刚在山洞里我真的很痛。”
“你走一下,看看会不会痛。”他声音平淡如水。
王莐曦试着走了几步,发现一点也不痛了,可她刚刚在山洞真的痛到不敢动。
她沉吟望着他,攥了攥衣裙,眼眸蒙上雾般,茫然的说道:“好奇怪,我真的不痛了。”
她真的没有骗他!
山洞里是真的痛,出来了就不痛了,这让她怎么解释清楚,早知道就说痛了,至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局面,让他误会她是在骗他。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作!
32. 第 32 章
李璟熠站在她面前,一双深眸满是复杂的光芒,看不出阴晴。
须臾,他薄唇轻启:“没事就好,我们需要穿过这片深林,你痛就跟我说声,我背你走。”
他说罢,没再追问她什么。
他们走进密林,踩着松散湿润的泥土,走起来更加艰难,对于李璟熠来说很轻松,可就苦了王莐曦,一路停停靠靠,走得脚都快废了。
她拿着树枝支撑着身体,这也是李璟熠见她走得很困难,才为她寻来一根粗一点的枯枝,当她的拐杖。
走到一半她肚子就开始咕咕叫,饿得她浑身发软,提不起劲来,她停下脚步,看向李璟熠颀长的背影。
王莐曦叫住他:“我们歇一歇吧。”
李璟熠转过头来,瞥见她额头上的薄汗,双唇干涩有些发白,整个人看起很虚弱。
他只顾着赶路,忘了她这娇生惯养的身躯,走了这么久她肯定受不住。
他望向太阳的方向,再不赶路等日落就更不好走了,这密林到了晚上更加寒冷,最令他担忧的是可能会遇到野兽,他们必须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他背对着她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这里不能久留,天一黑只会更危险。”
王莐曦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觉得他说的没错,呆在这种地方只有危险等着你。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攀上上去,她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咬着干涩的双唇,心怀愧疚看着他的侧脸,是她拖累了他,还好他没有丢下她,一路照顾她这个拖油瓶。
她声音微颤:“多谢郎君。”
李璟熠听出她嗓音带着不安,扯了扯薄唇,对她保证道:“相信我,我们会活着出去。”
“嗯。”她相信他。
她饿得头昏眼花,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这时候有个馒头吃,该有多幸福。
她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虚弱解释道:“我太饿了,没力气了,借我靠一下。”
李璟熠不语,深眸漫不经心看着远处,背着她继续前行。
蜿蜒曲折的小径,摇曳落下的树叶铺满地上,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声音。
纤细的双脚盘在精瘦的腰上,蓦地收紧,她好像听到什么奇怪声音,由远而近,一声声嘶鸣响起。
是马蹄声!
“郎君,有人来了。”
她有些担忧地趴在他身上,就怕是那些杀手找来了。
李璟熠神色凝重,蹲下身把她放下来。
这时传来声音,“莐曦……”
王莐曦眼眸一亮,是暮恬恬声音,他们来救她了,差点以为是杀手追来了,把她吓死了。
“恬恬,我在这里……”
他们听到声音,一群人很快找到他们的位置,暮恬恬翻身下马,看到王莐曦安全无恙,眼眶湿润跑向她那边。
暮深坐在马身上,安静看着她们两人奔向对方,暮恬恬又是哭又是笑,紧紧抱着王莐曦。
他不让暮恬恬出来,她死活不听他的话,硬是要跟他们一起出来找王莐曦,拗不过她坚持,只能妥协让她跟着。
她们只是见过几面,感情就这么好了,真的搞不懂她们这些小姑娘。
王莐曦欣喜若狂,她终于得救了,看到暮恬恬脸上的泪水,她反而比暮恬恬淡定许多,安慰起暮恬恬:“恬恬,不哭了,我福大命大,一点事也没有。”
暮恬恬担心了一整晚,今天一路都在祈祷:“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莐曦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虚弱:“恬恬,有吃的吗?再不吃东西,我可能真的会死。”
暮恬恬闻言破涕而笑,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打包了各式各样的糕点,知道王莐曦肯定会饿。
王莐曦满足吃了一块糕点,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
一个水壶递到她面前,她抬眸看了过去,对视上那双深眸,她弯起清亮的眸子,对着他一笑:“谢谢郎君。”
她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她虽然饿,但也不敢吃太快,毕竟糕点太干了,就怕自己又噎到。
他是不是还记得上次,知道她吃糕点容易噎到,这么贴心拿来水给她喝。
她抬眸看向他冷淡的神情,应该是她想多了,他怎么会记得这些。
暮恬恬端起盘子到她面前,“莐曦,再吃点。”
王莐曦瞥了眼李璟熠,从盒子捏起一块糕点,走到他面前,他也没吃东西,肯定也饿了。
“郎君,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点,先将就一下,吃一些垫垫肚子。”
他看了眼她,接过了她手中的糕点。
暮深看了眼落日,对着他们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尽快赶在天黑前回去。”
暮恬恬把她的马给他们骑,跟暮深骑一匹马跑在前面。
她只能跟李璟熠骑一匹马,一路上他们都沉默不语,现在安全了,心情也不再紧张,她坐在他身前,突然有种错觉,就是感觉时间变得很快。
乌黑的长发随着山风扬起,如墨水般洒在林间,丝丝缕缕缠绕拂过他冷峻的脸庞,加深了漆黑的瞳眸。
他们回到客栈已经到了傍晚,大家都找了他们一整天,都已经累坏了,各自回去歇息去了。
小怜一见到王莐曦,红着眼眶询问她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叫个大夫。
王莐曦安抚小怜,这一趟出门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她最想泡个热水澡。
小怜连忙出去为她准备东西,安排热水给她沐浴。
因为他们是夫妻的身份,所有他们还是住一间房间,不过他还是睡在长榻上。
李璟熠坐在圆椅上,垂眸沉思着。
王莐曦坐到梳妆台上,待她看清自己的摸样,瞬间炸开了锅,惊叫一声。
李璟熠听到她的叫声,神色冷冽,立马起身进去里面。
只见王莐曦对着镜子,一脸嫌弃摸着脸上的泥土,她一整天都是这样,其他人怎么都没提醒她。
太丢人了!
她睁着乌黑的眸子,转过头,李璟熠神色复杂站在她面前,所以他也知道,却一直没有告诉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脸上很脏。”
李璟熠见她没事,抿了抿薄唇,眼神平淡掠过她脸颊,“没人会在意这些。”
王莐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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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指着她的脸,眼神哀怨:“我在乎。”
他蹙了蹙眉,别开脸避开她的眼神。
她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着,“你看,你为何不肯面对我,还说不在意。”
李璟熠:“我没有嫌弃你。”
王莐曦睁大着乌黑的眸子,坚定看着他,“你就是嫌弃我。”
她转身趴在桌子上,哀嚎不断,暮恬恬也不知会她一声,都瞒着她,她这么丑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怜一进来就听到大小姐在哭,畏缩瞥了眼神色凝重,站在后面的李璟熠。
姑爷欺负大小姐了。
小怜:“大小姐。”
王莐曦猛地抬头,埋怨看着他们,对着小怜说道:“小怜,我脸上这么脏,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小怜缩了一下身体,看到她脸上的泥土,似乎明白了什么,解释道:“大小姐,奴婢见到你太开心了,根本没注意到你脸上沾了东西。”
王莐曦:“我要沐浴。”
小怜:“大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王莐曦走到隔壁间浴房,浴桶已经装满了热水,她解开衣带,脱去穿了两天的衣裳,缓缓步入木桶,蒸汽氤氲,她闭上眼眸,舒服靠在边沿上。
烤羊腿只能下次吃了,一想到她啃着他的手,他居然没有把她扔了。
平时碰他一下,他那眼神就想杀了她,还好他这次大发慈悲,没有趁机把她扔在野外喂狼狗。
证明她还是有利用价值,只是他对自己这么宽容,她有什么可图的。
她想不明白。
他这人搞得太神秘,她都不知道怎么撬开他嘴,弄清楚他真实身份。
这边小怜来到李璟熠面前,怯生生低着头,对他说道:“姑爷,热水已经备好了。”
小怜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她看到他冷冰冰的脸,就很害怕,不敢跟他对视。
总觉得姑爷浑身带着寒气,高不可攀的矜贵气质,冷漠而疏离,让人不敢接近。
大小姐肯定是被他美色冲昏了头,忽视了他的性格,一般人消受不起。
李璟熠没有看小怜,冷淡应了一声,就起身去往浴房。
直到他身影消失,小怜好像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忘记跟他说去东边的浴房了。
她急匆匆走了出来,只见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已经往南边的浴房走去。
大小姐在里面沐浴,还没出来呢。
小怜脸色一变,想要叫住他,可嘴巴愣是出不了声,紧张的看着他的背影。
转念一想,大小姐跟姑爷感情不和,一直分床睡,她都为大小姐着急。
以前小怜见父母两人一起进浴房,洗完出来,两人就像吃了蜜一样甜,每次她都想一起进去洗,都被父亲拦住,说只有她长大了,嫁了人,就能跟自己夫君一起沐浴。
她懵懂不知问父亲为什么,父亲只是严肃告诉她,这样可以培养夫妻感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也许这样能缓和大小姐跟姑爷之间的感情。
小怜像是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顿时眉开眼笑,欢喜地转身离开。
33. 第 33 章
浴桶上洒满了新鲜的花瓣,浴室雾气缭绕,空气飘散着香甜的花香,李璟熠面露不悦,显然对浴桶上这些花瓣很不满意。
他解开腰带,刚脱下外衣,浴桶一团乌黑蓦然浮出水面,水花四溅,如墨的长发染在雪白的玉肩。
如葱白的手扶着木桶边沿上,王莐曦闭着眼睛,湿润润的朱唇吐了一口气出来。
她喜欢在水里憋气,这样脑袋就可以放空,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瞳孔一震,闭上眼睛转过身,呼吸凌乱,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容他多想,他飞快拿起衣裳。
浴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小怜拿来干净的衣裳,舒服的闭着眼睛开口道:“小怜,我还想再泡一会,今日累坏我了,双脚都快走废了,到现在还酸痛着,再去添些热水来。”
似有一阵风拂过,紧接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奇怪,小怜今日怎么不出声,就这么走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空荡荡的浴室,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一定是她累坏了,想太多了。
门外李璟熠冷峻的脸庞,神色有些慌张,紧攥着外衣从浴房匆忙走出来。
那边小怜悄悄守着这里,见李璟熠进去不到一会就出来了,看着脸色不太好。
小怜揣着忐忑的心,小跑到他面前,心虚低着头不敢看李璟熠,“姑爷,奴婢该死,这里……”
“闭嘴。”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小怜愣住,浑身发颤,就怕他发怒,把她杀了。
“不想死,这件事不准跟其他人说。”李璟熠目光投向门口处,随后冷漠说道:“还有她。”
小怜点头如捣,手心冒着冷汗,紧紧揣着双手,害怕不敢出声。
李璟熠:“去给她加热水。”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
晚上山主举办了一场盛大晚宴,邀请他们去参加,每年山主都会筹办几场狩猎比赛,结束后就会举办酒宴。
此次选择了露天宴会,虽是夜晚,四处明灯亮起,星火璀璨,穿着统一的婢女,井然有序端着美酒佳肴,恭敬行礼,熟练摆上桌子。
王莐曦跟李璟熠坐一桌,他们坐在第一排,离主位置也很近,王莐曦不明白他们为何可以坐这么靠前。
暮恬恬也刚好在他们身旁,她们要说话也方便,唯一不爽的是,他们的正对面是齐旭,而他的身边坐着的人是王馨宜,这女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就这么闲,哪里都能看到他来。
王馨宜带着面纱,温婉端庄坐在齐旭身旁,眼神挑衅扫过王莐曦这边。
王莐曦看到了,只不过她也当做看不见,她根本就不在乎。
齐旭看着他们,冷静不了一点,压抑不住撕心底里的妒忌,手中的酒杯紧捏着。
王莐曦和李璟熠一出现,瞬间无数目光投向他们,男的面如冠玉,气质清冷疏离,宛如巍巍冰峰精雕细琢而成的寒玉,玉骨冰姿。
女的风姿绰约,肤若凝脂,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弯起,一颦一笑如朝霞明媚,秾丽的面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天造地设一对佳人,惊艳众人。
人人羡慕。
王莐曦早已习惯这些目光,淡定搓着双手,她抬眼看向李璟熠,俊眉微蹙,看出来他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
委屈他了。
这露天宴会,四处没有遮风,山里的风更是冷,还好她穿了很厚,可还是手脚很冷。
不过还是有好处的,就是可以现场看烤肉,狩猎来的猎物,都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看着外焦里嫩的羊腿,她口水都快流下了,她以为这次没机会吃到烤羊腿了,没想到还有最后一场结束宴会。
婢女端来一壶美酒,刚呈上桌子,李璟熠就吩咐撤回去,好在她反应快,伸手把酒壶揽到身前。
“不拿走,我想喝。”
“不行,把酒撤走。”
他夺走她手中的酒壶,交给婢女,不给她半分机会接近酒。
婢女拿着酒壶,神色为难看了眼王莐曦,被眼前气势压人的公子吓到,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王莐曦朝婢女微微一笑,迅速拿回酒壶放在桌上,摆了摆手,让她安心退下。
她才不理会他,她就想喝酒,他管不住她。
烤肉配美酒才是绝配,少了一样都不行。
她拿着酒杯,准备先倒一杯酒热一下身体。
眼前的酒壶被一双修长的手指拿走,她盯着他的手,舔了舔了红唇,瞪了他一眼。
“我想喝。”
李璟熠紧捏着酒壶不放,一个眼神都不给她,眺望着别处,声音冷淡:“不行。”
王莐曦捏着酒杯,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他今晚怎么了,从刚刚就一直不敢正视她,似乎在有意逃避她。
她咬了咬杯沿,今天不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了,她做什么事了,惹他烦了。
思来想去,她就是想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放下酒杯,眼珠转动着,算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他生气了,那她道歉就好了。
“郎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她声音软下来,掺杂着几分委屈。
他捏着酒壶微微用力,突如其来的软声细语,偏偏这时脑海闪过那白雪曲线,只觉得浑身气血在翻涌,身体温度在不断升高。
王莐曦见他不理会她,咬了下唇,悄悄伸出了一只手,攀上那酒壶,本想直接夺回,一时起了其他坏心思。
冰冷的手往下移动,停在他手背上,男人的手都是这般温暖吗,她的手就像一块冰块。
她弯起眼,柔声道:“郎君,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冷,我就是想喝点酒暖一下身,要是你不让我喝酒,借你的手给我取暖,也行。”
不让她喝酒,那只能用这个办法了,看他还敢不敢管她喝酒。
她这一举动,立马见效,李璟熠倏地松开酒壶,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她微歪着头,对着他嫣然一笑,狡猾得像一只漂亮小狐狸,眸底满是得意和嚣张。
“只要郎君愿意,我可以不喝酒的。”她凑到他身边,清眸望去他漆黑不见底的深眸。
李璟熠抿紧薄唇,神色复杂转过头,端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看他不再理会自己,她赢了,就知道他经不起这一撩,不过,总觉得他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莐曦”
暮恬恬神秘兮兮凑到她这边来,手里捏着一个酒杯,古灵精怪的看着她桌上的酒壶。
她瞬间心领会神,这是来跟她要酒了,肯定是暮深不让她喝酒,这才跑来她这边。
她笑了笑,提起酒壶,偷偷为暮恬恬倒了一杯酒。
两人笑嘻嘻对碰了一下酒杯,心满意足仰头喝下酒。
香醇的液体滑入舌尖,火辣辣顺着喉咙而下,灼热蔓延全身,这里的酒好辛辣,不过也说明这酒够纯,冬天最适合喝了。
她虽然不太会喝酒,可这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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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就想喝上几口,暖暖身体,不过酒喝多伤身,她还是会克制,偶尔喝几口。
“暮恬恬,我不让你喝酒,你竟跑来这里偷喝上了,真是愈发肆无忌惮,不把我这个兄长看在眼里。”暮深大手拽住她胳膊,任由暮恬恬撒娇卖萌,他也无动于衷,神色严肃把她带走。
暮恬恬坐回原位,舔了舔嘴唇的酒香,不满看着兄长,抬起小手锤了一下暮深。
暮深对她这举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痛不痒看向她,倒了一杯清茶,凑到她嘴巴,“喝了它。”
暮恬恬心中虽对他有不满,可碍于他是兄长,她不得不听话,乖乖喝下。
喝完茶还是生气别开脸,她不过是想喝点酒,求着他给她喝一口都不行,其他东西她一撒娇,他立马就给她送来,唯独这酒,他就是不肯松口,死活不让她喝。
暮深:“恬恬,难道你希望我把你喝酒这事告诉祖母,让祖母亲自教导你。”
一听到祖母,暮恬恬神色一变,眼眶湿润看向暮深,委屈道:“哥哥明知故问,祖母向来不喜欢我,你这样说,不是要把我赶走。”
暮深愣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么多年了,祖母始终不接受暮恬恬,不把她看在眼里。
他刚想解释,暮恬恬已经起身跑了出去,他神情慌乱,赶紧跟了过去,就怕她出事。
这边烤羊肉一上桌,王莐曦的目光就被这香味十足的烤肉吸引到,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肉,肥瘦相间的嫩肉,咬下去鲜嫩多汁,满嘴油香。
她吃了好几口肉,瞥眼见李璟熠面前的一盘肉,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么好吃的羊肉他怎么不吃。
“郎君,这羊肉很好吃,你尝一下,冷了就不好吃了。”她真的忍不了好吃的东西,就这么浪费了。
李璟熠看了眼盘子上的羊肉,推到她面前,“你喜欢都吃了,我不喜欢吃羊肉。”
李璟熠有些嫌弃这羊肉,羊膻味太重了,他接受不了这味道,不喜欢的东西,他从来不去碰。
“你不喜欢?”王莐曦一脸疑惑,她怎么记得问过他,他也没说不喜欢吃羊肉。
他不喜欢,她喜欢,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吃一口羊肉,真幸福。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美食,她每一样都尝了个遍,李璟熠照样没怎么动筷子,垂眸啜饮小酒,他不让她喝酒,自己却喝了不少酒。
只不过他酒量确实好,上次她也已经见识过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练出这么好的酒量。
主位一直没人坐,不过也没关系,现场人声鼎沸,大家有说有笑,琴声悠扬,舞女婀娜多姿,百花齐放翩翩起舞。
王莐曦往旁边一看,暮恬恬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离席了。
她转头看向李璟熠,身着月白色长袍,窄腰束着同色系宽带,身姿挺拔,琼枝玉树不染尘埃,清冷而高贵。
她提起酒壶,没倒出酒水,她双手扶着酒壶,这么快就喝空了,她记得自己没喝几口。
是不是他偷喝了她的酒,她半眯起眼看向他。
他慢条斯理啜饮,丝毫没注意他的酒,已经被王莐曦盯上了。
“山主到”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一处。
听闻山主从未出席过宴会,鲜少有人见过他真面目,有人说山主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剑眉虎眼,也有人说他是一位弓背枯瘦老人,众说纷纭不知哪个是真的。
这次山主难得出面,众人兴致勃勃,放下手中的酒杯,静默一片,迎接这位神秘山主。
34. 第 34 章
月明风清,灯火阑珊。
这宴会都过去一半了,这位山主终于现身了。
王莐曦转过头看去,非常好奇山主长什么样子。
只见身着绛紫色锦衣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左右,身姿修长,如朱砂的双唇微微上扬,眉眼间含着几分是邪非邪的不羁。
这位山主竟是一位俊美男子。
一眼望去,目光都是羡慕,众人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赞叹,这次来的值了,有幸能亲眼见到山主。
一双棕褐色眸子略过众人,视线撞上那清澈的眸光,饶有兴味的看了几眼,随即淡淡瞥向她身旁的男人。
王莐曦察觉到他的目光,回望着他陌生的脸庞,他们这是第一次见,之前也没见过,这眼神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璟熠神色平淡,垂下眼帘浅浅啜了口酒,令他很惊讶,这山主竟是薛覃,好在他没见过他真容。
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山主径直走向主位坐下,姿态散漫端起桌上的酒杯,优哉游哉地说话,让大家不必拘束,尽情畅饮,好好享受今晚。
宾客们纷纷举杯,分别寒蝉了几句,现场氛围愈加热烈。
薛覃瞥了眼齐旭那边,真是稀客,堂堂御史大人也会参加这种宴会,虽然他们没有碰过面,齐旭也不认识他,不过只要是朝堂上的重臣,他多少有些了解。
今晚应该会很有趣。
他端着酒杯不喝,凑到鼻尖闻着酒香,勾了勾唇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懒洋洋道:“只是享受美酒佳肴,未免太单调,甚是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宾客纷纷点头附和,好奇问山主可有什么主意。
薛覃笑而不语,下颚微抬,身边的陆梁见状立马明白,招呼婢女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一个竹筒摆在桌上,他从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签,把玩在指尖,难以压制的亢奋,笑容如鬼魅诡异。
陆梁暗叹,这主子一出来必发疯,他哪里是玩游戏,分明是玩命。
陆梁清了清嗓门,抬手指向正对面,不远处已经摆上了靶子,大声喊道:“各位,请往后看一下……”
这比赛很简单,不过是平时世家子弟玩的射箭比赛,两人一组,取得第一名就能获得一件珍贵狐裘,大家欲欲跃试。
王莐曦趁李璟熠不注意,偷偷换了他的酒壶,又喝了几杯,这时已经喝得迷糊。
李璟熠早就看穿她的小动作,本来他就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想着她喝醉了,他们就可以先离开。
她歪着脑袋听着,熏红的脸颊微微摇晃,似乎听懂了,又完全没听进去。
只听到狐裘,她刚好需要,这里这么冷,有一件狐裘披身肯定就不冷了。
陆梁话还没说完,她倏地站起身,喊道:“我要参加。”
李璟熠没想到她会突然起来,看着她似醉非醉的摸样,蹙了蹙眉。
其他人见她开了头,也纷纷雀跃起来,想要参加比赛。
薛覃看着王莐曦脸颊泛着绯红,勾起神秘的笑意,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
她都没听清楚规则,就这么草率参加,他有点舍不得她受一点伤。
薛覃怜悯的眼神看着王莐曦,低声道:“要不要改规则?美人要是受伤了就不好了。”
陆梁听到主子的话,一脸震惊看着他,主子竟然懂得怜香惜玉,记得上一次,一个娇滴滴美人投入怀里,他无情把美人扔到山沟喂狼狗,简直暴殄天物,丧尽天良。
就在陆梁以为主子良心发现。
薛覃:“算了,做事要专一,不能半途而废,继续念。”突然想看看她知道规则后,会如何应对。
陆梁:“……”
冷血无情。
陆梁把最重要的规则解说了一遍,所有参加的人都要抽签,只要抽到黑签,就要站在靶子前,射手需要安全避开人射中靶心,才能算赢。
这一规则瞬间吓退了一群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射中,命可就没了。
一组两人,一人站在靶子前,一人当射手,考验彼此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等陆梁说出比赛规则,宾客满脸震惊,倒抽一口凉气。
这山主这么玩命!
王莐曦听完后,酒气散了一半,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要是失手把她毁容了怎么办。
她看向李璟熠,认真问道:“郎君,射箭厉害吗?”
早知道她就不冲动了,他射箭会不会,厉不厉害,她都一无所知。
李璟熠微扬眉,“还行。”
还行,他这是什么意思,惨了,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要不她装醉倒,躲过去就好了。
另外一边的王馨宜幸灾乐祸看着王莐曦,对着她说道:“王莐曦,既然你带了个好彩头,不如就从你这里开始。”
王莐曦咬了咬下唇,这女人真是坏透了,害她进了林子差点没命,现在还不收敛一下,竟敢再次挑衅她。
“郎君,你说真话,你箭术厉不厉害?”
李璟熠:“你若想要那件狐裘,赢下这场比赛易如反掌,并无难度。”
看他气定心神的样子,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看来他真是深藏不露,有他这句话,她也就安心了。
她弯眸笑了笑,走到山主面前,看了眼竹筒,转身看向王馨宜那边,狡黠的视线从王馨宜身上瞄向身旁的齐旭。
王莐曦看着齐旭:“齐大人,听闻您箭术很厉害,可否……”她故意尾音拉长。
“不行,我要跟齐旭一组。”王馨宜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立马出声阻止,她绝对不会让王莐曦跟齐旭有接触。
王莐曦得意的笑了笑,就知道这女人占有欲强,定不会让齐旭跟她一组。
王莐曦:“太好了,姐姐也要参加。”
王馨宜脸色一僵,怯怯看了眼齐旭,本来他不想来崎林山,后面是她说出王莐曦也要去,他才改变主意来的,只是他来到这里,一直阴沉沉的,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她。
齐旭从王莐曦出现,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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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点名说他,他心跳差点就失控,只要愿意,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被王馨宜这么一搅合,他策底失去机会接近王莐曦,这会,他脸色阴沉的更加可怕。
王馨宜牙齿微微打颤,他生气了。
王莐曦看向李璟熠,含笑道:“我肯定是跟郎君一组。”有李璟熠在,她才不会跟齐旭一组,不过是想拉他们下水,这样才好玩。
她立马拿走山主面前的竹筒,“山主,他们也要参加,她是姐姐,这抽签,应当姐姐先。”
薛覃不置可否,这么有意思的女子,名花有主又如何,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王莐曦拿着竹筒放到王馨宜面前,“姐姐,抽签。”
王馨宜看向齐旭,手紧攥着衣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王莐曦轻笑一声,随后把竹筒移到齐旭面前,“姐姐可能有些紧张,那就由齐大人先抽。”
齐旭看着王莐曦,眼眸满是柔光,抬起手从竹筒抽出一只竹签。
竹签头是红色,那下一位就不用再抽签,等于抽到黑签,王馨宜要站到靶子前,齐旭当射手。
“是红签,姐姐莫要害怕,相信齐大人的箭术一定不会伤到你。”王莐曦见王馨宜脸色不太好,暗自冷笑,还没开始就害怕了。
她收回竹筒,转身走到李璟熠面前。
“郎君,你要祈祷抽到红签,要是我当射手,你就死定了,我可不会射箭。”王莐曦捧着竹筒抖了几下,生怕他抽到黑签,那可就完蛋了。
李璟熠果断抽出一签,还没看清颜色,就被王莐曦一把夺走,只见她眯着眼睛,捏着竹签,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看着她这些奇怪举动,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她手里抽出竹签。
“是红签。”他把竹签放到桌上。
王莐曦听到红签,睁开明亮的眼睛,不敢相信,又从桌上拿起竹签仔细看着,确认是红签,她才松了一大口气,笑盈盈看着他。
李璟熠看她这么高兴,眉眼微扬起,她难道就不怕他失手,把她伤了,她是没看清自己的处境,还是她真的很信任他:“就那么开心,万一我失手让你受伤了,你不害怕?”
王莐曦蓦地瞪大着水灵灵的眼珠子,认真看着眼前的李璟熠,摸着滑嫩的脸蛋,紧蹙黛眉,“郎君,其实狐裘不重要,比赛输了也不重要,最重要是我这张脸不能受伤,你要是没把握,你就射到别处,别往我这边射。”
李璟熠看着她,露出的手腕细腻如雪,染上绯红的脸颊如樱花般娇嫩,那些男人直勾勾盯着她,沉醉于她的美,他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压抑。
因为加了规则,除了几个爱面子没退出,硬着头皮走出来抽签,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出来。
到最后参加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大家还是很期待这场比赛,都在商讨谁会赢。
齐旭射得一手好箭,获得天子的赞扬和赏识,一射成名,誉满天下。
众人笃定这场比赛,获得第一名可想而知肯定是齐御史大人。
35. 第 35 章
“大哥,麻烦您抬高一些,离我头顶远一点。”王莐曦站在箭靶下,双手放在头顶比划着,反覆确认与箭靶的距离。
年轻气盛的小厮只是看了一眼她,脖颈至耳根就已经红透,低眉顺眼把箭靶往抬高几寸,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箭靶虽然抬高了不少,但她还是有些担忧,这可是在她头顶,要是失手那可是脑袋射穿,一命呜呼了。
她咬紧下唇,瞥了眼山主,他嘴角噙着笑意,悠然自得坐在那里,目光盯着她这边看,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一来就搞这么大。
下次不喝酒了,她都喝蒙了,没想那么多就参加了,谁知这是拿命完玩的比赛。
山主微笑朝着她敬了一杯。
她扭头无视山主,视线转移到李璟熠身上,今日他一身玄色锦衣,束腰的宽带是赤色边纹中间与衣裳同色,身姿颀长,手持着弓箭,镇定自若看着她这边。
她只能祈祷他顺利发挥,千万别失误,不然就是她遭殃了。
“听说这位是王府大小姐招来的赘婿……”
“就是他,这位大小姐传闻神志不清,时疯时傻,也不知这男人图她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过是看上王莐曦有钱……”几个女眷面面相视,没再说什么,可能他长得极好看,女眷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眼底都是羡慕。
王莐曦不知道这些女人在议论什么,但她们眼珠子都快贴在李璟熠身上,她知道他长得好看,但他已经是她夫君了,这些女人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
“郎君,加油!”
她对着李璟熠喊道,柔情似水盯着他看。
敢明目张胆的觊觎她郎君,虽然他们是假夫妻,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她要宣示自己的主权,他是她的夫君。
王莐曦一身白藤色长裙,站在另外一边,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脸上,仙姿佚貌,如天生玉骨出尘脱俗。
李璟熠看着王莐曦一双清亮的眸子,修长的手指紧握住弓箭,面对这场面她都能从容接受,放到普通女子,这不用上场,就已经吓得哭哭啼啼,面色铁青不敢出来。
她虽看着柔弱,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总能看见不一样的她,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
王莐曦对视上他的眼神,美目弯起,她豁出去了,横竖几下就过了,就不信她会这么倒霉被射到。
她扯了扯唇角,扬起笑容看着他,这种场合她要给他面子,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赢下这场比赛,但不能让别人小看了他们。
她要给他多多打气,输赢不敢保证,这气势绝不能输了。
齐旭看着王莐曦对着其他男人笑,紧捏着弓箭,手上的青筋浮起可怕的曲线,眸底埋藏着浓烈的妒忌。
从前她也是这般看着自己笑,那时他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她的美。
那男人凭什么,值得她对他这样。
王馨宜站在旁边,看着满眼都是王莐曦的齐旭,她紧攥着衣袖,这该死的王莐曦,怎么不直接死在野林里,让她活着出来勾引男人。
“比赛开始。”
听到开始了,众人纷纷围上来,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大家目光紧锁在王莐曦跟李璟熠身上,更多带着同情的目光停在王莐曦这边。
李景熠手持弓箭,漆黑的双眸凝视着王莐曦,骨节分明的长指搭上弓弦,动作干净利落,如雕如琢的面庞清冷矜贵。
众人惊叹这气质不凡的李璟熠,寻遍满京城也未必能找出这样同等姿色。
王澈曦咬紧牙关,浑身绷紧,摸摸手心已经微微湿润,等待的时间最煎熬。
他拉弓对着自己,是人都会害怕,她不知道能不能撑住,等待那箭矢朝她射来。
要是她躲开了,会不会认为她不信任他,不相信他的实力。
不管了,要是看情况不对,先保命要紧,她暗自斟酌着,自己的命最重要,其他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躲过,倏地一道疾风落在她头顶,她从众人的惊叹声,缓过神来,僵硬扭头看了过去。
她瞪大着清眸,他果然没骗她,一支箭矢稳稳扎在靶心上。
她转过身看着李璟熠,对着他竖起拇指,太厉害了,他神色平淡望着这边。
很快,李璟熠又接连射出两箭,疾风呼啸划过她头顶,一气呵成。
见识到他的厉害,后面两箭她也就不那么害怕,果然他没让她失望,三箭都命中靶心。
她看着靶子上的箭矢,他射术这么高强!
王莐曦提着衣裙,跑到他面前,双手激动揪着他衣袖,“郎君,都射中靶心了。”
她朱唇上扬着,笑的很开心,白皙精致的五官越发明艳动人。
李璟熠任由她扯着自己衣袖,她脸颊上的红晕已经淡去,看来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李璟熠:“再喝几口酒?”
王莐曦愣住原处,不明白他的意思,“郎君是想让我喝酒?”
她咬着下唇,他不是不让她喝酒,怎么突然叫她喝酒。
李璟熠:“嗯,喝几口就不怕了。”
他担心她害怕,就想让她喝些酒,她喝醉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王莐曦笑了笑,松开他衣袖,认真看着他,问道:“真的可以喝?”
他淡淡应了一声。
王莐曦:“可我不想喝了,我想亲眼看你赢下他们。”
她明白他的好意,但她还是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比赛,喝酒随时都可以喝。
李璟熠:“……”
他真的低估这女人的胆量。
他们靠得很近,眉来眼去说着话,郎君玉树临风,娘子清艳脱俗,真是绝配。
王馨宜看齐旭阴沉着脸,这王莐曦太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了,她瞪着王莐曦,说:“王莐曦,别得意太早,齐旭还没上场呢,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王莐曦根本不在意王馨宜的话,坚定看着李璟熠,道:“郎君,我相信你。”
他说过会赢下那狐裘,那就一定可以。
比赛继续,刚开始还挺顺利,后面还是有人受伤了,地上留下一片腥红,看着很是瘆人,一下又吓退了一些人。
齐旭也在预料之中,三箭都命中靶心,可他脸色却不见一丝喜色,目光时不时望向王莐曦的方向。
经过一番比拼,最终比赛只剩下齐旭跟李璟熠两队,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分不出胜负。
现场也热闹了起来,人们窃窃私语交谈着这场比赛,到底谁能赢,今日他们可是大饱眼福了。
大家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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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都聚集在他们这里。
王馨宜挑衅的看向王莐曦,满脸的得意。
王莐曦瞥了眼齐旭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趁这个机会给王馨宜一个教训,她从容走到山主桌前,对着他说道:“山主,这样比赛太没意思了,可否让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薛覃扬起眉,出乎意料她会来向他提要求,他没有先答应她,反而好奇问她:“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王莐曦:“我觉得这样比赛太无聊了,我有个想法,我们先比一场,哪一对输了就让他们抽签去站在箭靶下,只要不输,就不用抽签,输的那对就要一直抽签站在箭靶下。”
薛覃不假思索直接答应她:“好。”
他含着笑意看着王莐曦,说道:“不过,今日大家也亲眼目睹两位的实力不相伯仲,不如加大难度,我们换一个不一样的箭靶。”
话罢,那个固定的箭靶已经被小厮撤退,换来一个比上一个还小几圈的箭靶,这还不算什么,后面他们又加了一条绳子,轻轻一拉箭靶就会摇晃起来,增加了射箭难度。
这山主比她还狠!
王莐曦看着箭靶,悄悄来到李璟熠身旁,低唤道:“郎君。”
这山主这么会搞事情,这下她又没有把握了能不能赢了。
“简单。”李璟熠漆黑的眸子望着箭靶,没有一丝波澜。
她双唇动了动,震惊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居然觉得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
齐旭先上场,移动箭靶确实会有些难度,不过最让难的是要避开前面的人。
第一场没有人当靶子,所有相对还是比较容易些。
王馨宜站在一旁看着齐旭,齐旭射术精湛,他一定能赢,王莐曦自不量力还敢提出要求,真是可笑,等下就让其他人看她笑话。
绳子一拉,箭靶开始摇晃起来,齐旭瞥了眼王莐曦,他不想把王莐曦站在箭靶下,害怕她受伤,他该不该赢。
他拉着弓弦,犹豫片刻,冷着脸松开弦,箭矢飞射出去,他不能输给那个男人。
“射中靶心了,齐大人太厉害了……”
众人赞声扬起,不愧是当今朝天子认可的人。
冷风拂起她鬓角的碎发,王莐曦抬起双手,摸了摸冰凉的耳廓,清澈的眸子望着李璟熠,说:“好冷是吧。”
真是小看齐旭这人了,这射术什么时候练得这么高超,也不知道李璟熠要如何对付他,才能把他打败。
她其实是想问他,可有把握赢下,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李璟熠:“有了狐裘就不冷了,再忍忍。”
她瞪大着清眸,显然他跟她不在一条线上,她捏了捏耳垂,转头看向箭靶。
刚好一箭又落在靶子上,她顿时紧张起来,仔细看清楚位置,还好第二箭没射中靶心,她松了一口气。
王莐曦弯起眸子望向李璟熠,压低声音:“郎君,他也不过如此,哪里有你厉害。”
李璟熠看着她水灵灵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话中的意思,她这是怕他比不过齐旭。
他抿了抿薄唇,她不信任他,垂下深眸思索片刻,凉凉问道:“你不相信我能赢。”
王莐曦抬头惊愕看着他,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
36. 第 36 章
王莐曦低着头酝酿了许久,这时欢呼声再次响起,齐旭第三箭射中了靶心。
接下来就该李璟熠上场了,他淡淡瞥了眼王莐曦,拿上三根羽箭准备比赛。
他没有再说什么,持着弓箭的手骨泛着冷白,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却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傲。
他冷漠向靶场走去,王澈曦站在他身后,倏然冒出一句:“郎君我相信你。”
李璟熠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看她,径直走了过去。
“莐曦。”暮恬恬从她身后出现,站在她旁边一脸好奇看着靶场,暮深也紧跟在暮恬恬后面走来。
他们消失这么久,她还以为他们无聊先回去了。
暮恬恬:“莐曦,我离开这一会,是不是错过了好戏。”
王莐曦:“确实错过了。”
暮恬恬听罢,不满嘟着嘴,哀怨的眼神投向暮深,生气哼了一声。
王莐曦端详着他们,隐约觉得有些奇怪,看到暮恬恬一脸不开心,她笑了笑,说道:“虽然错过了前面的好戏,不过,接下来更好玩,你等着看吧。”
暮恬恬听到好玩,眼眸一亮,笑眯眯挽着她手臂,故意踢了一下暮深。
暮深并不在意她这举动,看着暮恬恬的眼神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只有宠溺。
王莐曦盯着李璟熠这边,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眼神紧跟着李璟熠一举一动。
她站在这边,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线条优美的下颚线,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掩盖下,是一双如寒星深邃,深似海望不尽的幽暗。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着弓弦,他动作看似随意轻松,射出的箭矢好像带着魔力,强劲有力划破半空,快狠准射在靶心上。
他没有一刻停歇,手指灵活快速到让人来不及看清动作,他就已经利落又射出两箭。
三支羽箭齐齐扎在靶心上。
王莐曦看着箭靶,欣喜若狂跑到他身边,双手不由自主环住他精瘦的腰上。
“太棒了。”
她高兴极了,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越界,紧紧抱着他。
李璟熠捏着弓箭微微收紧,须臾,又松开力道,垂着深眸看着她笑盈盈的脸。
他本想推开她,抬起手又缓缓落下,抬眸望向那无尽的黑暗,明月高高悬在上空,在那孤寂的暮色洒下银光。
薛覃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嗤笑一声,端着酒杯闻着酒香,眉心紧蹙,他放下酒杯,冷声道:“这酒坏了,才放一会就没了香气。”
陆梁打开酒壶盖子,仔细闻了一下,不太确认又使劲闻了几下,疑惑不解的看着主子。
是这个味啊!
主子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倒下不省人事,所有他基本滴酒不沾,但他有个怪癖,喜欢闻酒香。
这批酒都是按照他平时的喜好准备,绝不敢含糊,都是严格筛选出来的名酒。
薛覃:“换了。”
陆梁叹息。
这边王莐曦抱住李璟熠,蓦然意识什么,她装做若无其事松开他,“我不是故意的。”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怎么又上去了。
她观察着他脸色,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她可不想这时候惹他恼了。
李璟熠眼神掠过她的手,她跟其他男人也是这般相处。
她伸出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弓,一脸错愕,看似轻巧拿着还是有些重量,她握住弓把,圆润的指尖勾在弓弦上,用力一拉,发现这弓弦比她想象中还紧,指尖压得泛白也只是拉开一点。
她松开手,见李璟熠还在看她,她握紧弓,聋拉着脑袋浅笑看着他,“我不会射箭。”
她真的不会射箭,这也没什么好掩饰,不会再怎么装也是会露出马脚,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李璟熠震惊,她不会还敢冲上前参加比赛,她的心是有多大,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那边齐旭输了,他们就要开始抽签,准备最后一场比赛。
齐旭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手刚碰到竹桶,一旁的王馨宜立马拦住他,顺手拿起两支竹签。
王馨宜:“齐旭,还是我来吧。”堂堂御史大人去当箭靶,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有损他名誉。
齐旭神色冷漠,他不喜欢她自作主张做这些事,刚想拒绝她,瞥见不远处走来的倩影。
他望向王莐曦,眼神飘忽,视线如藤条般缠在她身上,一言不发站在那里。
王莐曦手持着弓箭,晚风拂起她的衣裙,裙尾飞舞在夜色渲染出一幅绚丽唯美的画。
乌黑清澈的眸子弯起好看的弧度,嫣红的朱唇勾着一抹笑意,艳而不俗的清雅,似一株潋滟勾人的罂粟。
王莐曦瞥了眼王馨宜,随意举起弓把,指尖勾了勾弓弦,悠悠道:“姐姐不会射箭,抽到黑签反而更有利。”
她目光略过齐旭,落在薛覃身上,四目相对上,看着这双棕褐色眸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非常的熟悉。
王莐曦:“出来就是要玩得尽兴,山主也是这样想的吧,就遂了姐姐的意愿,大家开心最重要。”
薛覃轻挑了眉,微笑看着王莐曦,对陆梁说道:“就按照她说的。”
陆梁收到指示立马公布,余光瞥了眼王莐曦,主子对她好像有些不一样,铁树终于开花了,他暗叹,只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
王馨宜攥着衣袖,有些怀疑盯着王莐曦,琢磨不透她为何会帮她说话,瞥见齐旭看王莐曦的目光,恨不得抓花她的脸,让她出来勾引人。
王莐曦眸中闪着雀跃的光芒,她料到王馨宜会这么做,那她就帮她一把,希望她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几双眼睛盯着她看,她像是没看见般,笑容明媚回到李璟熠身边。
李璟熠看着她,从她乌黑的眸底看出一丝狡黠的俏皮,似乎要捣鼓什么坏主意。
他没有看错,她走到他身边第一句话也证实他心中的猜测。
王莐曦:“郎君,第一箭交给我,我来当射手。”
李璟熠:“你不是不会射箭?”
王莐曦点点头,拿着弓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嗯,我不会,可我想试一下,郎君能否帮我?”
李璟熠垂眸看着她白皙细腻的手,她说的帮,不是简单的指教就可以,更何况这是比赛,他蹙着眉,内心纠结该如何回答她。
王莐曦歪着头看着他,看出他的犹豫,可她还是不死心,问道:“郎君,你有没有教过人射箭?”
李璟熠:“有。”
“好,那你教我。”不给他机会拒绝,他也没有理由不帮她。
李璟熠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看着她。
众人都猜测齐旭和李璟熠谁会赢,齐旭已经输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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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场比赛,大家更加期待,究竟最后谁会赢。
等到靶场出现王莐曦,众人震惊到嘴巴就没合拢过,她居然是射手。
王馨宜看到王莐曦拿着弓箭站在对面,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王莐曦,你不是不会射箭,怎么是你来?”
王莐曦耸了耸肩,笑弯了眼眸,“我想玩。”害她吃了这么多苦,她怎么会让她轻易回去,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她学着李璟熠拉着弓,对准王馨宜虚空一箭。
王馨曦吓得脸色发白,举手指着一旁的李璟熠,声音颤抖:“王莐曦,你别胡闹,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不让他来当射手,难道你们不想赢了。”
王莐曦没理会她,搭上羽箭摆好姿势,半眯着眼拉着弓弦,其实一点也拉不动,不过这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箭头对准一脸害怕的王馨宜,冷声道:“姐姐别乱动,要是不小心射到你,受伤了就不好了。”
“还有最重要的脸,可不能伤到,毁容就没人要了。”
王馨宜:“王莐曦,你别太过分。”
王莐曦:“我过分,姐姐莫不是忘记了那日在马场上……”她话没说完就被王馨宜打断。
“王莐曦,你不要胡说八道。”王馨宜神色紧张看向齐旭,此时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要是知道是她害王莐曦入了那密林,他一定会恨死她,那她就彻底没了希望,她双手紧掐着手心。
暮恬恬双手交叉在胸前,白了王馨宜一眼,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们本来玩的相安无事,王馨宜一来马就疯了,就知道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暮恬恬坏笑道:“莐曦射准点,别射空了。”
王莐曦眨了眨眼,“好,我射准点。”她故意举着箭头徘徊在王馨宜身上,吓得她花容失色。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馨宜,“姐姐不要害怕,杀人的事我从没做过,今晚也不会。”
王馨宜咬紧下唇,她害王莐曦差点回不来,她这是在报复自己。
王莐曦手拉着弓弦有些吃力,胳膊一直抬高有点酸痛,她放下弓箭,转头看向李璟熠,“郎君。”
李璟熠看到她求助的眼神,抿了抿薄唇,犹豫片刻,他终是迈开脚步来到她身后。
“听我指示。”清冷的声音至她耳廓响起,周身环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握着弓把的地方,一只修长的手指缓缓握在她下方,动作谨慎避开她的手,带着她微微抬高弓。
她有想过是这场面,可当他靠近她,后背传来的暖意,她蓦地挺直腰板,他浅浅的呼吸声,细微的挪动,她无法忽视这些,心神都凝聚在身后的人,一时忘了她该做什么。
“手放在弦上。”她另外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弓弦,他一提醒,她紧张勾着弓弦。
李璟熠侧目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轻轻放在弦上,不要勾着,我来,你只需跟着我做就行,我说放,你就松手,这样才不会被伤到手。”
王莐曦屏住呼吸,点点了头:“好。”
李璟熠:“哪里?”
王莐曦愣住:“……”
李璟熠见她没有回答他,轻描淡写道:“你想射哪里?”
他们靠得太近了,她脖颈像是被定住一样动不了,双手失去了控制,任由他牵引箭头瞄向王馨宜,耳边回响着他刚刚的话,冰冷的声音如寒风凛冽,碎成冰刀锋利又无情。
37. 第 37 章
王莐曦脊背感到一丝凉意直窜她后脑勺,她倏地回过神来,握紧了弓把。
众目睽睽之下她定不能轻举妄动,皮外之伤痛几天就愈合了,她要让王馨宜永远抹不去这伤疤。
她半眯着眼看着王馨宜脸上飞扬的素色面纱,说:“把她面纱摘掉,难吗?”
王馨宜最在意的是齐旭,脸上过敏的红点还没消失,她肯定不想让齐旭看到她丑陋的脸。
李璟熠:“很简单,你确定就这样放过她?她三番两次想要害你,难道不想报仇。”
王莐曦微微摇头,“这只是开始,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回去。”
李璟熠没再说什么,另外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他头蓦然倾向她脸这边,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在她脸上滚过,说:“那我们开始了。”
一股清甜的桃花香索绕于鼻尖,他下颚微微抬起,身躯紧绷尽量避开她,空气都是她浑身散发的香气,这些他躲避不了,胸膛上下起伏,甚至不敢深呼吸,怕动作太大碰到她,对他真是一场折磨。
此时他只想快速完成,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她的手被他紧紧包裹在掌心,他指尖绕过她的手勾着弓弦。
随着一声“放”她手指松开,弓弦从她指腹滑过,一阵冷风拂起她鬓角的碎发,乌密的羽睫颤动,她都没有看清前面,他一开口她就松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见箭矢携带着寒气,化成冰冷凌厉的刀光在暮色中划出一条裂缝,霎那间落在靶心上,箭头也多了一条素色面纱。
王馨宜紧闭着双眼,双手紧攥着衣袖,她好想躲开,可她一离开那齐旭就算弃赛认输,她不想齐旭输,只能咬紧牙关留下,这么多人在,王莐曦肯定也不敢太放肆,对她做什么。
周遭响起欢呼声,紧接着又一阵倒吸之声,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王馨宜身上。
“她的脸……”
王馨宜面上一凉,听到有人说脸,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触及皮肤,她惊恐瞪大眼睛,脸上的面纱不见了。
察觉大家是在议论自己,她双手捂着脸,瞥眼看见齐旭也在看着她,嘴唇颤抖着说不话,她不想自己最丑的样子被他看到,现在还被这么多人看着。
王莐曦把弓箭交给李璟熠,浅笑道:“看来我没选错人。”今日算是让她见识到他的实力,果然身手不凡。
李璟熠紧蹙眉看着她,难道除了他,她还有其他人可以选择,要是他没答应她,她是不是转头就找其他男人随随便便做她夫君。
他紧握着弓箭,眼眸微冷,别过头不去看她。
王莐曦见他神色不对,好似他恼了,她咬了下唇,他恼什么,她又没说什么话。
她撇了撇嘴,转身走到王馨宜那边,看着她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她看,如果没有其他人在,估计此刻已经想上手打她了。
王莐曦神情没一点歉意对她说:“姐姐的脸还没好,都怪我没注意,这箭矢要是偏差一公分,射到的地方可不止面纱,可能姐姐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王馨宜双手掩着面,怒斥道:“王莐曦你故意的。”
王莐曦冷笑一声,走到箭靶前,用力一扯,箭头上的面纱撕成两片,彻底被毁坏。
“姐姐你的面纱坏了。”她一脸无辜,把撕毁的面纱递到王馨宜面前。
王馨宜猛地打掉她手中的面纱,生气的瞪向她,大家都在看着她,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掩着面跑了出去。
齐旭从刚才看到李璟熠靠在王莐曦身后,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他紧握着双拳,眸底满是怒火,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他眼神阴郁看着王莐曦,见她轻盈的身影奔向李璟熠,脸色骤变,沉着脸转身离开。
暮恬恬乐得合不拢嘴,也不跟暮深闹脾气了,靠在他胳膊上眼睛弯成月牙,笑吟吟看着王馨宜狼狈的背影。
王莐曦看着李璟熠笑道:“真好,讨厌的人都离开了。”
李璟熠不咸不淡看了眼她,抬眸望向齐旭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密林出现的杀手目标是他,如今他的身份,最想他死的人只有那人。
“对,看见他们就烦,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暮恬恬对着王莐曦眨了眨眼,目光来回扫视桌子上的酒壶。
王莐曦笑了笑,就知道她又想喝酒了。
“恭喜两位。”薛覃迎上前站在他们面前,身后的婢女端着狐裘,恭敬走上前递到王莐曦面前。
王莐曦往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山主,是我破坏了规则,这比赛我们不算赢。”
薛覃:“这规则也没有说不能做什么,各凭本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者。”
王莐曦笑道:“还是山主深明大义。”他的话很有道理,她琢磨不出有什么不对。
薛覃细长的眼尾微翘,伸手接过狐裘,整件狐裘呈现在大家眼前,珍贵的皮毛如雪般洁白轻柔,看不出一丝瑕疵,奢华又不失高雅。
他拿着狐裘走向她,“它配得上你。”
王莐曦愣住,这山主这是何意,看着他举起狐裘,似乎是想亲自为她披上。
“多谢山主。”李璟熠这时挡在她面前,手拽住狐裘,神色淡淡看着山主。
薛覃抓住狐裘不放手,暗地里用力想要抽回。
李璟熠抿着薄唇,修长的手紧拽着。
一声轻笑,薛覃最终松开了手。
李璟熠拿着狐裘,对着王莐曦说道:“我帮你穿上。”
狐裘如白雪翩翩而下,包裹住她纤细的身姿,柔软的狐毛圈住天鹅颈,露出一张精致明艳的小脸,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清澈的眸子漾着迷人的波光,似皑皑白雪中幻化出的仙子,冰肌玉骨。
她真的很美,怪不得师父视她如珍宝,生怕别人觊觎他闺女,嘴巴总是挂着他闺女有多好,就是一直藏着掖着,从来不带她出来见人。
想到师父,淡淡的忧愁浮上眉梢,他为她披好狐裘,深眸望着她,说:“冷不?”
王莐曦摇摇头:“不冷了。”她现在浑身暖呼呼的,看着眼前俊美的面庞,从他为她披上狐裘,她的眼珠子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他要是真的是他夫君就好了。
暮恬恬:“好美!”
暮深看向暮恬恬,见她一脸羡慕,开口道:“你喜欢,下次哥哥为你狩猎一张狐皮,给你做一身狐裘。”
暮恬恬听到暮深这样说,欢喜看着他,声音甜软:“太好了,哥哥对我最好了。”
看着她心情好,暮深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今晚他对她说错了话,他明明知道祖母不待见她,不认她为暮家人,即使父母还有他对她百般宠爱,但祖母不喜欢她,暮恬恬还是很介意祖母对她的看法。
祖母之所以不喜欢暮恬恬,只因她不是暮时镇亲生,真正是她的亲生父亲是暮时镇的拜把兄弟,她一家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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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她活了下来。
暮时镇不忍心兄弟的女儿流落在外吃苦,故而把她领养在身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这个秘密只有暮时镇夫妇,还有家中的老母亲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暮深也是十岁的时候,无意中从祖母的口中得知,三岁的暮恬恬不是他亲生妹妹。
祖母觉得暮恬恬是丧门星,她一出生,家里人就出事了,祖母就认为她克亲人,所以一直不肯认她。
暮时镇本不想让暮恬恬知道自己的身世,奈何祖母在十岁那年,当她面说她不是暮家人,暮时镇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暮恬恬伤心了好久,暮深为了哄她开心,攀上大树为她摘果子,不料踩空脚从树上摔了下来,躺在床上好久才能正常走路,面对家人的责问,他只说自己想吃果子才攀上树,只字不提暮恬恬。
看着暮深受伤,暮恬恬哭红了鼻子,对他说道:“哥哥,我再也不吃果子了,我不想哥哥受伤,都怪我,害哥哥脚受伤了。”
暮深温柔为她擦去眼泪,许诺道:“别哭,哥哥不害怕受伤,只要恬恬喜欢的东西,再高的地方哥哥也不怕,一定会为恬恬摘下。”
暮恬恬认真看着暮深,双手搅动着,带着哭腔说道:“那下次我找棵矮一点的树,这样摔下来就不痛了。”
夜里外面太冷了,暮恬恬就拉着王莐曦回到房间不停的喝着小酒,两个男人默默看着她们。
“哥哥,我醉了。”暮恬恬红扑扑的脸蛋,嘟着红唇对着李璟熠说道,她都没看清眼前是谁就乱叫。
李璟熠垂着寒眸,一言不发立在原地。
暮深捧着暮恬恬,把她头转向他,纠正她:“好好看清楚,谁是哥哥。”
“你就是哥哥……”暮恬恬张开双手抱住他,头埋在暮深胸前嘀咕着什么。
“她喝醉,我们先回去了。”暮深熟练拦腰抱起暮恬恬,对着李璟熠说道。
王莐曦托着下巴,双眼迷离看着暮恬恬被人抱走,生气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站住,把恬恬放下,别跑……”她脚步踉跄走了几步,又无力坐在地上,双眸雾蒙蒙带着几分娇嗔,仰起头看到眼前长身玉立的男人,“郎君,恬恬被坏人抓走了,快去救她。”
他蹲下身只是静静看着,心急抬手瞅住他衣领,用力一扯,他如玉的脸在她瞳孔放大,她眼睫煽动,望入那漆黑深邃的眼眸,水润的朱唇轻启:“救人……”
他怎么一动不动像个石头一样,她另外一只手攀上他肩膀,捶了一下他,见他还是不动,她就不停叫唤着他。
甜丝丝的酒香从唇齿吐出,醺的人有些醉意,瞅着他衣领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潋滟着水雾的美眸微合,他握住她手腕。
她倏然睁大眼眸,张口咬住了他手掌,让他不听她的话,不去救人,她用尽力气咬着他。
他惊愕地看着她,细微的刺痛从他手掌传来,夹着几丝酥麻蔓延到他全身。
“王莐曦。”她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垂眸看着她咬了一会才松开口,留下深深的齿印,还残留淡淡的酒香。
她柔润娇艳的唇瓣微微张开,含糊不清说着什么,好像是骂他的话。
“咬我两次,你再敢咬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加倍向你讨回来。”他的声音清冷严甘冽,淡定如水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握微微收紧。
她抬着水盈盈的眸子,擒住他手掌,完全没把他话听进去,张口又咬了下去。
38. 第 38 章
李璟熠抽回手掌,从她乌黑的长发上扯掉红色发带,翻过她身躯,用红带把她反手捆绑住。
王莐曦躺在地上挣扎着,她仰起头求助的眼神看向李璟熠,他淡定回到桌子前坐下,无视她的存在,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垂眸见手掌她留下的湿润,俊眉轻蹙,他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面上平淡无波澜,越发急促的心跳却出卖了他,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郎君,我的手动不了。”她挪动着身躯,躺在地上不舒服想要翻个身,却发现双手被束缚住动不了。
没有人理她,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看不到李璟熠,又软绵绵躺回地上,喝了酒浑身发热,可接触到冰冷的地板,怕冷的她缩了缩脖颈,囔囔道:“我冷……”
听到她说冷,李璟熠这才看向她,那件新得来的狐裘,被她喝到一半觉得热脱了去,地上又没有铺地毯,睡在上面肯定会冷。
他放下酒杯蹲到她面前,瀑布般的秀发迤逦散落在地上,她抬起迷蒙蒙的水眸,昳丽精致的小脸迷茫的看着他。
“还敢不敢咬人。”他垂着深眸看着她,并没有打算帮她松开手。
她晃了晃发昏的脑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呢喃着:“不咬人,又不是小狗狗,怎能乱咬人……”
李璟熠看了眼她绯红的脸颊,须臾,解开她手上的红带,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醉成这样说什么未必能听进去,把她扔在地上着凉了,最后还是他遭殃。
王莐曦接触到暖意,整个身躯靠了上去,贪婪的汲取着温暖。
他紧抿着薄唇,极力克制住情绪,任由怀中的人不安分的乱动,几步路他走得很难熬,迅速将她放到床上。
他刚想起身离开,衣领一紧,他垂眸一看,白皙的手紧攥着他衣领不放,紧接着另外一只手攀上宽厚的肩上,脸轻轻蹭着他的衣裳。
“放手。”他拿开在肩上的手,强硬的一指一指扒开在衣领上的手指。
她舔了舔干涩的双唇,紧攥着他不放,“渴。”
李璟熠看着她:“你松手,我去倒水。”
卷长的羽睫微微煽动,她雾蒙蒙的眸子转动着,抬起下巴,倏地一口咬住他唇瓣。
她口干舌燥感觉渴极了,迷迷糊糊看到晶莹诱人的果冻,忍不住张口咬了上去,唇齿轻咬迫切想要吞下清甜果蜜。
周身流窜着急流瞬间麻木他的四肢百骸,唇瓣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莐曦。
王莐曦躺回床上,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好渴,我想喝水……”
李璟熠愣在原处,唇瓣还发着麻夹杂一丝刺痛,她竟然咬了他,他抬手指腹擦拭一下唇角,紧蹙眉看着那抹嫣红。
对她的叫唤置之不理,神色复杂转身离开房间。
**********
第二天一早,本该早上出发回府,却因为王莐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她慢悠悠坐上马车,李璟熠已经在里面等了她许久。
他神色冷峻,愠色染上眉梢,漆黑深邃的双眸直视着前方,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他恼了,是因为她睡太晚了,他等得不耐烦了。
王莐曦找了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一觉醒来她就感觉浑身酸痛,动一下就痛。
“郎君辛苦了,昨晚喝太多了起太晚了。”她说完,偷偷瞥了眼他,还是跟刚才一样的表情,只是现在他闭上了眼睛。
马车蓦地颠簸几下,扯到她后腰的痛处,她痛苦叫了一声。
坐在一旁阖着眼睛的李璟熠听到声音,缓缓抬起深眸,眸底带着探寻盯着她。
她侧着身坐着,手伸到后面按压了几下,疑惑他怎么像没事人一样,明明他还背着她走了大半天,问道:“我全身都痛,你不痛吗?”
李璟熠望着她,神色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薄唇轻启:“不痛。”
她这是忘了昨晚的事情。
“啊,痛……”她只是挪了一下,浑身肌肉像被撕开一样传来一阵刺痛。
“大小姐怎么了?”马车外响起小怜关心的询问,听到大小姐痛叫声,她想掀起车帘看一下情况,可想到姑爷在里面,她不敢随意乱动。
“我全身酸痛,回去一定要泡一个热水澡,要是能泡个温泉澡就好了。”王莐曦整个人趴在软垫上,一边回应着小怜的话。
“大小姐想要泡温泉,可是王府没有,等回到王府,小怜让人多热些热水给大小姐泡。”小怜回答道。
王莐曦倏地拉住李璟熠衣角,痛苦道:“郎君,拉我一把。”
李璟熠思索片刻,握住她手腕轻轻把她拉了起来,眼神不解的看着她。
她调整好姿势,拿起枕头垫在后腰处,随后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这才想起昨晚她喝多了,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想着,奈何脑袋一片空白。
她转头看向李璟熠,问道:“昨晚我喝多了,我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酒品不好,记得上次喝醉,把家里所有零食都拿出来,一包包被她打开,她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只知道醒来,她一整天都不饿没有再吃东西。
李璟熠闻言,一想到昨晚他蓦地浑身燥热,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稳淡定的说:“没有发生什么。”
王莐曦看着他低垂着眼帘,转眼间看到他下唇处的伤口,目光关切:“郎君上火了。”
李璟熠抬眸不解的看向她,见她指着他唇上的伤口,顿时反应过来,指尖紧握着茶杯,她是真的忘记,还是装的。
他轻轻放下茶杯,冷声道:“你如何知晓这是上火,除了上火还有什么原因会这样?”
王莐曦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之前上火嘴唇也会这样,不过擦点药很快就好了。”
李璟熠一言不发,看着手掌上的两道齿痕,陷入了沉思。
她靠在软垫上,神色淡然,捏着糕点悠哉吃着,丝毫没有察觉李璟熠的异样。
突然马车外传来暮恬恬的声音,“莐曦等等我。”
王莐曦掀起窗帘,只见暮恬恬坐在马车里,紧赶着过来,她连忙让马车停下来。
两辆马车停靠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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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样的姿势探出车窗。
暮恬恬:“莐曦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面对暮恬恬的责问,王莐曦只能尴尬微笑,她以为这么晚了,暮恬恬他们早就回去了,没想到暮恬恬睡得比她还晚。
暮恬恬也不是真的责怪她,对她说道:“听说圣水就在不远处,我们去那里泡个温泉澡,这一趟出来,搞得我腰酸背痛的,现在去泡个温泉澡最能解乏。”
王莐曦一身酸痛,听到有温泉泡,毫不犹豫跟着暮恬恬调转方向去了圣水。
圣水就在崎林山附近,环境优美雅静,那里有着无数口天然温泉池,泉水清澈纯净,一身疲惫最适合泡温泉,放松舒缓肌肉还能滋养皮肤。
身穿碧青色长裙的女仆领着她们去汤池,每个汤池都有单独的房间隔开着,确保了隐私,可以安心享受泡澡。
男女都是分开两处地方,所以李璟熠跟暮深被带到别处去,这里就只剩下王莐曦跟暮恬恬。
氤氲雾气缭绕,瓷白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晕,王莐曦闭着双眼,泡上温热的汤水,身上的酸痛神奇地消失了。
暮恬恬今日不再话痨,看来也是累坏了,两人只是安静泡在汤池里很少言语。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对话,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声,王莐曦她们这边听的一清二楚。
“戚夫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巨大的汤池里泡着三位年轻少妇。
被问到的戚夫人脸色骤变,杏眼冷傲扫视了一眼提问的人,指尖掐破葡萄流出果汁,冷声道:“算不上什么大事,一个小狐狸精四处勾引人夫,这种人处理起来很容易。”
“对对,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招惹戚夫人您,真是不要命,哪里出来的狐狸精,说出来好让我们避开这些下三滥人。”说话的少妇看着年纪比其他两位都小,她微笑着殷勤的看着戚夫人。
戚夫人:“说出来怕是很多人不相信,一间金绣坊竟然养出了一个狐狸精出来。”
“卖布匹的金绣坊,不就是王府家开的,听说王府大小姐变得痴傻后,这万贯家财都落入那王瞿手中,他捡了个大便宜,说是替人保管,事实可想而知,光明正大把别人的财产据为己有,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呵呵……”
“现在金绣坊的掌管还是他的大女儿,看来这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手底下的人必然不会干净多少。”
“说到王府大小姐,长得肤白貌美,听闻她招了个入赘夫婿,这人痴傻了还能招到夫婿,果然有一副好皮囊就能为所欲为,把那些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就是祸水妖女。”
暮恬恬听到有人说王莐曦的坏话,火冒三丈准备起身找她们干仗,幸亏王莐曦还算淡定,连忙拉住暮恬恬。
王莐曦:“别冲动,遇事不要急。”
暮恬恬看她这么淡定,着急说道:“莐曦她们那么说你,难道你不生气,不想去找她们算账。”
王莐曦勾了勾唇,神秘一笑:“生气,不过我有其他法子治她们。”
“你有什么法子?”暮恬恬瞪圆着眼睛,眼神充满好奇的看着她。